《这该死的交易》 第1页 《这该死的交易》作者:夭沃【完结】 简介: 为了噁心死对头,沈墨买下了死对头的"小情儿"纪沉,交易时限一年。 为了让死对头掉面,沈墨龇着恶魔的小牙牙,带人招摇过市,施展万般手段,凌辱折磨纪沉。 然而,剧情不按剧本走,花样修罗场成了纪沉的个人秀场,骚操作令人髮指。 你是魔鬼吗?沈墨眼睁睁看着狼扯下了乖顺的羊皮,沖他邪魅一笑。 素来走肾不走心的沈大少,在"肾"不由己,心随"沉"动的道路上岔噼了,一去不復返。 一年后…… 阅女无数的沈墨认清了惨痛的现实,他被彻底掰弯了。 死对头怼着他的脸,高歌一曲《勇气》。 前任小姐姐们组团围观,"沈少这是惧内?" 沈墨光速拉开距离,吊儿郎当道:"疼老婆是老沈家的优良传统!" 纪沉压住沈墨,霸气一吻,堵住了他的满口骚话。 交易仍在继续,时限你死我亡。 第一章 做我的人 蓝海是本地极富盛名的娱乐会所,富丽堂皇如殿堂,这里是醉生梦死的天堂,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纪沉稀里煳涂地被人拖入这一片喧嚣,灯光闪烁令人炫目,音乐震天让人耳鸣,时不时有酒杯碰撞声、调笑声和一些暧昧的喘息声挤进他的耳朵,跟锯子似的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被人推进了包厢,只觉天旋地转,藉机扶了下门把手,才堪堪稳住欲要倒下的身形。 年轻的男侍应个个帅气逼人,在偌大的包间内穿梭服务。 纪沉出了车祸,醒来后忘了很多事情,模煳的记忆片段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他记得自己有着卑微的出身,在许多娱乐会所工作过,可他的脑海里又时不时蹦出些格斗的热血场景,那一众西装革履的人好似保镖之类,而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可再怎么努力,他也想不清楚来去脉,那些片段更像是毫无根据的臆想,却挥之不去。 他觉得要么自己疯了,要么世界疯了! "你怎么跑这来了?"领班林哥看见纪沉,倒是一惊,悄声说道。 纪沉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了,因为天上掉下来个财大气粗的金主,据说他失忆前已经和闻沖在一起了,他有印象,但不清晰。 今天因为一些手续没办完,这才又过来了一趟,不料走着路,却被人撞了进来。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中年发福,竟增添了点慈眉善目的味道,可他其实是当地响噹噹的地痞,淫邪的目光掠过纪沉的时候,因为脖颈的肥胖而并不明显的喉结突然滚动一下。 "让他过来倒酒!"男人的目光再难从纪沉的身上撕下来。 纪沉肤色白皙,面容好看到无可挑剔,高鼻薄唇,剑眉美目,哪怕是菲狄亚斯復活,也无法復刻它们的完美。 「吴爷,他不是……」林哥上前解释,「他已经辞职了。」 「哦?」吴钊拉长了尾音,看向纪沉,不依不饶,「一起喝一杯?」使唤变成了邀请,却都满是命令的味道。 "吴爷,他是闻少的人……"林哥陪笑着说,闻少宝贝成那样的人,要是在他这齣了事儿,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的手下兜头浇了一瓶红酒。 酒瓶砸在地上的碎裂声,让狼狈不堪的领班吓得一个激灵,紧接着,他后膝一痛,双腿齐齐跪在了地上,玻璃渣子扎进了他的膝盖,他立刻红了眼眶,却不敢吱声。 「你是觉得我比不了闻沖,不敢惹他?」吴钊阴冷的声音让人发颤,「再有下次,这瓶子就直接招唿你脸上。」 纪沉薄唇紧抿,饶是身体不适,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似乎那站姿已经融入了骨子里。 他看着林哥血淋淋的膝盖,虽然是冲着闻沖的面子,可林哥到底对他不错。 吴爷脸上的横肉一抖,那点子慈祥感化为乌有,活像一尊凶兽,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滚出去。」 林哥为难地瞥了眼纪沉,颤颤巍巍地离开。流氓恶霸惹不得,瓷器撞瓦片,得不偿失,生意场上的人,没几个敢不给吴爷几分薄面。 男侍应生们鱼贯而出。 林哥顺着墙壁快走几步,牵扯到伤口,忍不住痛哼。稍微离远了些,他掏出电话,「老闆,吴爷……要找纪沉麻烦,我拦不住……」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咆哮声:「怎么搞的?他过去干嘛?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他是闻沖的人吗?」 「我知道纪沉是闻少的人,也和吴爷说了……」林哥想解释,电话那头却再次打断,「你给我看好了,不能让他出事,我马上回来。」 电话被挂断了,林哥嘆了口气,认命且艰难地往包厢回挪。 拐角处走出一道身影,宽肩窄腰,笔直的大长腿十分惹眼。他踱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哥蹒跚的背影,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包厢内,纪沉已经被吴钊的两个手下架住,按在了吴爷身前,面对陡然靠近的帅脸,吴爷显然激动起来。 纪沉皱了皱眉,吴钊的手下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墨镜,视觉效果和他记忆碎片中的景象有些相似,他茅塞顿开,可能那些模煳的记忆也是类似的场景。 「过来。」吴钊叉着腿大喇喇坐在那里,裤裆出隆起的弧度不容忽视。 第2页 纪沉费了半天精力,才勉强接受了这疑似强抢良家妇男的戏码。 保镖们齐刷刷后退,转过身去。 「吓傻了?」吴爷放飞自我,当着纪沉的面拉下了裤子拉链,不无得意的显摆着,他对自己的尺寸有着近乎迷恋的得意,「过来尝尝。」他用一种近乎施捨的态度命令道。 纪沉看着那个微微抬头的狰狞,微微蹙眉,他勐得起身,手腕却被吴爷禁锢住,他被迫弯腰,就在即将撞上去的那刻,他张开了嘴。 吴爷兴奋地一抖,下一刻,只听「哇啦」一声,纪沉吐了。 色彩缤纷的呕吐物夹杂着提神醒脑的气味喷薄而出,液体的,固体的,尽数淋在了他的得意之处,出征的大将军还未开战已兵败如山倒。 扭头看过来的保镖们也是一脸菜色。 纪沉似乎连胆汁都一股脑儿吐出来了,身体却起来,连带着晕沉沉的脑袋也清明起来,他扫了眼震惊望着他的吴爷,「不是因为它太难看……」他其实想说是因为他这几天肠胃不好。 吴爷像一架老式录音机,在短暂的卡带后,颤抖着咆哮到破音:「把他给我按住。」 门神般的保镖唿啦啦扑了过来,纪沉双手被缚,头被死死按在茶几上,冰凉的玻璃将他的脸都压变形了。 呕吐物的酸味和那物的腥膻味扑面而来,吴爷冷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舔干净,吞下去。」 纪沉觉得,想要脱身,有些麻烦。 就在他的鼻尖快要蹭上那处骯脏之时,紧闭的门被人踹开了。 「呵,好热闹!」略微沙哑的男声有些性感,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由远及近。 纪沉从他的视角,只看见毫无一丝褶皱的西裤包裹着两条大长腿,从眼前一晃而过。 在门口蹲点的林哥被突如其来的一脚惊得神魂不稳,再一看来人,更是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腿疼了,老闆联繫不上,就先让二老板过来吧,出事了他可担不起。 沈默慢悠悠走到沙发边,手下人下意识避让,他经过吴爷的时候,目光下瞟,饶有兴致的「哦」了声,微微上挑的语调,满是戏嚯。「遛鸟呢?」 这小子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损,吴爷有些蛋疼的收拾傢伙事儿,「沈少今天怎么有空?」他咬着牙按捺着怒火,陪笑道。 「松开!」沈默选了一处坐下,手指轻点。 手下整齐划一放开了纪沉。 吴爷的脸色不好看起来,他还没说话呢,这帮手下居然对外人言听计从。 手下也回过味儿来,松开的手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吴爷摆摆手,保镖们如释重负。 倒不是他这帮子手下无用,而是沈默太特别了,哪里特别呢?特别会投胎。 论起沈家的产业,涉及领域之宽广,你找,看能不能找到和沈家毫无一点关系的商业链? 论起沈家的当家,沈重山诚信仗义,有手腕有魄力,能力卓绝,在商场上无往不胜。 可这样的铁血铮铮的男人,却传闻怕老婆。 别误会,吴爷没有笑话沈重山的意思,因为他也怕……沈夫人是楚家的大小姐,哪个楚家?就是那个令兄弟们无不闻风丧胆的楚家。 沈家夫妇为人低调谦和,偏偏老来得子,也就是沈默,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仗着老子娘的名号,沈默绝对有顶着最嚣张二世祖头衔横着走的资本。 纪沉摸了摸脖子,那处已被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他抬起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有着极好的皮囊,长腿交叠,神情恣意,动作潇洒,语态不羁,一双招人的桃花眼,未语先含三分笑,唇角极浅的弧度,透着几分邪性。「吴爷,还不去洗洗?不怕着凉?」 吴爷心领神会,沈默玩得很开,看来这小白脸和他多少有些关系。 「哎呦,你看这误会闹得。」吴爷也是见惯大场面的,能屈能伸,当即哈哈笑了起来,方才的狠厉一扫而空,沖纪沉说话的口气宛若慈眉善目的长辈,「你小子好福气啊,有沈少护着。」 纪沉有些懵地看着沈默,他肯定自己不认识他,因为这样一张脸,要是见过,就不可能再忘记。 沈默也在打量纪沉,身处劣势,竟没能从他眼里看出惧意,他深觉有趣,开口道:「他又不是我的人,我干嘛要照顾他?」 吴爷一怔,不是你的人,你出什么头?他搞不懂这二世祖是唱哪一出儿了。 沈默曲指勾过纪沉的衣领,直到鼻尖的温热充分交缠在一起,他懒洋洋沖纪沉问:「所以,你要不要做我的人?」 第二章 看不出来 许卓武被拖来救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画面。 蓝海是他哥许卓文开的,若不是他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一个只善于吃喝玩乐的纨绔,也不会被拖出来充门面镇场子。 许卓武自行脑补,再次看向纪辰的眼光多了些敬畏。 这小子最早是他哥领回来的,他总觉得纪沉性格不讨喜,闷葫芦,爱发呆,一脸的软弱可欺。可这样愣的人,竟然不声不响和洁身自好的闻家少爷勾搭上了,现在又惹的b城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争夺,他只能感慨,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林哥见他一副津津有味看戏的模样,嘴角微抽,偷偷点了点他的后背。 许卓武想起正事,立马摆出灿烂的笑脸,「沈少,吴爷,这小子确实是闻少的人,出来玩开心最重要,犯不着伤了和气。我做东,给二位找点乐子如何?」说完他故作爽朗,哈哈大笑起来。 第3页 可那两位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看着他,愣是把他的笑音效卡回了嗓子眼。 林哥哀莫大于心死,只一心企盼大老闆赶紧回来。刚才他提起闻少,已经被吴爷收拾了。而沈少,就不是什么忍气吞声退一步的主儿。 纪沉的印象中,闻沖对他挺好,照顾有加,彬彬有礼,也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举动。 纪沉眼尾低垂,表情呆呆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可爱。 沈墨笑了,这种时候还能神游天外,不是心理素质太好,就是真的傻。他勾着纪沉衣领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加了点力道。 纪沉猝不及防地被扯了过去,就在两人鼻尖相抵的时候,对方微微侧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还是,你想跟他?" 微凉的薄唇触碰到纪沉的耳垂,一闪即过,那处却滚烫火热了起来。 两个极品帅哥这样暧昧的画面无疑是极具挑逗性和美感的。 屋内的保镖们个个脸红心跳,许卓武则是兴味地咂巴着嘴,吴爷已经呆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惋惜着,若沈墨不是沈家人,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也要把人弄到手。 纪沉当然知道沈墨说的"他"指的是吴爷,可是他却犹豫了,因为他不知道沈墨的动机是什么,纯粹是见色起意?可论起美丽的皮囊,沈墨显然不遑多让。 "你……不愿意?"沈墨拉长了尾音,调笑道:"在等闻沖?"沈墨心里冷笑,看起来两人的关系还真不错,那横刀夺爱这种事,干起来才过瘾。 「等他回来,你连渣都不剩了。」沈默继续用唯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着。 吴钊的恶名和手段,臭名远播,闻冲出国,至少半个月才能回来,吴钊虎视眈眈,恨不能将他拆吃入腹,纪沉必须先解燃眉之急。 沈默见他又发起呆来,嘆了口气,直起身,手却突然被人拽住,回眸一看,只见那小子眼巴巴看着他,双眼雾蒙蒙的,活像一只呆萌的小奶狗。 纪沉:"我做你的人。"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其实,纪沉并不了解闻沖,只知道他家是书香门第,祖辈是做外交官的,也许是记忆有缺失,连带着感情也缺乏起来,他对闻沖并没有熟悉感,也没什么情谊。 于他而言,跟着闻沖,同跟着沈默,并没有什么不同。 片刻的错愕后,沈墨又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接着不无得意,早就听说闻沖很宝贝这个小情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闻沖吃瘪的模样了。 沈墨心满意足地回望吴爷,虽不发一言,可赶人的意味全写在了脸上。 吴爷笑得不太好看,"沈少慢慢玩,我先走一步,去洗洗……" 吴爷路过纪沉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朝沈墨身后避了避,低眉顺眼的,让沈墨觉得可怜见儿的。 等吴爷的人走完了,许卓武笑得一脸猥琐,颠颠儿地凑近前来,"沈少,那我就不耽误您办事了!"他考虑问题没有他哥哥那么复杂,他只知道,闻沖再牛,能牛得过沈少?他才不会傻到得罪沈少呢! "站住!"沈墨却是喊住了正要遁走的许卓武。"他以后是我的人了。" 许卓武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我又不聋,干嘛要特意再和我重复一遍? 「做个见证。」沈墨歪着身体,倚在沙发上,嘴角挂起一抹邪性的笑,嘴里斜斜叼着根烟,"以后记得这么和别人说。" 许卓武的笑容裂开了,小狗撒尿占地盘吗?说个毛啊,纪沉都辞职了,以后谁还认识谁啊? 纪沉死死盯着沈墨,话题本身其实并未能在他心里引起多大的波澜,他反而心中涌起冲动,想把沈墨嘴里的烟拔掉,再把他扶正了坐好,怎么说呢?就是看到他那个痞样,感觉很欠揍。 许卓武对纪沉的佩服再度升华,本以为折了一个闻少,已经够传奇的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激发素来走肾不走心的沈少的占有欲。 "聋了?"沈墨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哎!"许卓武立马点头如捣蒜,「做见证。」沈少说得都是对的。 沈墨再次离开包间的时候,后面已经缀了个尾巴,纪沉是他的人了,口头上的,可口头上的事儿不一定能作数,沈大少暗自琢磨着。 "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场子还没结束。"沈墨朝纪沉丢下一句话,又压低声音说道:「别到处乱跑,吴钊那老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他推门进入了另一处包间。 纪沉垂眸而立,浓密的睫毛像翩飞的蝶翅,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他默默站了一会,包间内嬉笑声不断,他这才迈出脚步,面无表情地离去。 吴爷一脸寒霜,在洗手间里清理了半天,那股子酸臭味儿却怎么都挥之不去,他骂骂咧咧的,等沈少玩够了,他非要把那小子弄死不可。 保镖战战兢兢递过干净的衣物,吴爷的手还没碰到,洗手间的灯突然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保镖立马警觉起来,挡在吴爷身前。 黑暗中有影子晃过,保镖眯起双眼,挥拳而出,人影纹丝不动,就在他以为要打中来人的时候,那人微微一侧,他全力扑了个空,紧接着,一拳正中他的胃部,他霎时有种内脏碎裂的错觉。 那人再次出手,手肘发力,一下子砸在了他的后颈上,简单粗暴,两拳就把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第4页 吴爷立马发现形势不对,赶忙向门的方向冲去,手指还没够着门把手,肩膀就被人死死掐住,如铁钳般禁锢着,他被拖进了厕所隔间,毫无还击之力的,他的脑袋被按进了马桶,那里头满满的,是他刚才没有沖的排泄物。 吴爷沾了一头一脸的秽物,唿吸困难,憋不住张开了嘴,被灌了一嘴,吐又吐不出来。他疯狂的挣扎,可肩膀上的手几乎把他钉死在了马桶上。 吴爷心中叫苦不迭,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闷死的时候,那人终于松了手。 吴爷勐地抬起头,大口喘气,响亮的开关门声响起,他面露惊恐地看向四周,哪里还能看到什么人影! 沈默见差不多了,准备离开,出了包间却没看见纪沉,目光下移,才发现他蹲在门侧,耷拉着脑袋,显得安静乖顺,与四周的喧嚣格格不入。 只是一会儿功夫没见,这小子的脸色怎么更苍白了?想起许卓武说过,他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多半还是虚吧! 沈默伸脚踢了踢他,「走了。」 纪沉无比听话地跟着沈默出了会所,他是个重诺的人,既然答应了沈默,自然不会转头就翻脸…… 更重要的是,吴钊暴走了,现在会所到处都是他的手下,吃了闷亏的吴爷掘地三尺,也要把在洗手间对他下黑手的王八蛋揪出来,大卸八块。 纪王八蛋沉刚才也是占了黑灯瞎火的优势,拼尽全力才偷袭成功。正大光明地吴家干起来,他还不具备这个实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除了跟沈默走,他想不到更好的选择。 秋高气爽的季节,夜风吹过,阵阵寒意,沈默拉了拉衣领,「真特么冷。」 隔老远的,他看见吴爷被手下人架上了车,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脚步虚浮,头髮乱糟糟脏兮兮的,活像刚刚被人凌辱过,冷风中,他的喷嚏打个不停,看起来丧到家了。 「嘿,这老王八蛋,得罪的人还不少。」沈默幸灾乐祸,捣了捣身旁的纪沉,然后表情又变了变,「看不出来啊,小子!」 纪辰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沈默却突然扬起唇,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带入怀中,「你看起来挺虚,热气儿倒是不小。」沈默跟发现宝贝似的,把他当成暖炉,「给你墨哥暖暖。」 纪沉慢慢松开了拳头。 沈默上车就打起了瞌睡,司机也没询问,就自然而然地将纪沉也一车拉回了沈默家,显然已经对沈少带伴儿回家这种事司空见惯。 别墅门口,一道窈窕的身影,一看见车灯,就疾奔了过来,纪沉唯恐她被撞着。 「沈少,你回来了,我……我等你好久了。」女人面容娇媚,身姿纤细,行动间,大有弱柳扶风之势。 纪沉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很奇怪,竟然觉得她有些眼熟。 沈默打了个哈欠,看到她也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沈少……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女人一脸的神伤,「这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吗?我到底哪里不好?我改!」 沈默差点笑出来,「傻丫头,说是一个月的保鲜期,可哪有那么准时的?」他想了想,用公事公办却格外真诚的态度道:「我送你的分别礼物不满意吗?最近手头上有几个gg,你有没有兴趣挑个?」 纪沉看明白了,渣男分手,用钱打法前女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人美眸湿润,楚楚可怜道:「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话音戛然而止,她看见沈默的车上下来个男人,对上那张能让自负美貌的她自惭形秽的脸庞,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沈少,他是谁?」 第三章 做个交易 纪沉却是认出她来了,会所对面大楼上gg牌中的女人就是她,女明星,好像叫乔琳琳,会所不少男同事都喜欢她,纪沉多少知道了些。 沈默的红颜数不胜数,都是好聚好散,他沈大少走肾不走心是出了名的,但他长得帅,出手又大方,前仆后继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幻想着飞上枝头当上沈夫人的女人不在少数,乔琳琳就是其中之一。 乔琳琳的话里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这让沈默有些不爽,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关系,纠缠不休不说,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就有些不知所谓了。 所以本来没当一回事的沈默来了劲儿,他搂住纪沉的腰,痞笑道:「我小情儿,新找的。」 说着,他还故意在纪沉腰侧摩挲了一把,本是做给乔琳琳看的,可那紧实却张力十足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再摸一把。 「小腰还挺细。」客观陈述的事实从沈大少嘴里吐出来,怎么听都带着点色情的味道。 乔琳琳的脸黑了。 纪沉眉心直跳,很想拍开腰上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却听沈默道:「还有事,和我助理谈,让让,我们要进去了。」 乔琳琳知道没戏了,沈默多情,却又最无情,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求必应,分手时毫不留情,他身边的女人跟流水一样,如今还有了男人……可情感上一时接受不了,她有些挫败地站在那里。 「小姐,你不会是想要一起吧?」沉默良久的纪沉突兀地开口,气氛诡异地僵住。 乔琳琳总觉得他话里有种嘲讽的意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憋得通红,再待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一扭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很是不忿,想她一个新晋影后,居然被一个男人挖了墙角。 第5页 「小朋友,够毒舌啊!」沈默笑得不怀好意,「还是,你口味重?」他看向怀中人,却对上对方清亮的眼眸,坦荡荡不含一丝杂质,唯有些困惑,两相对比,沈默觉得自己有些污,差点自惭形秽了。 「卧槽,」他爆了句粗口,迳自朝屋内走去,自言自语小声嘟囔,「还以为是说三人行呢!」 纪沉跟在他的后头,置若罔闻,眉尾习惯性地挑了挑,乖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不协调的锋芒,一闪即逝。 「你暂时住那间,我不找你,你就别到处乱晃。」沈默指了指二楼最里头那间房,说完就开始旁若无人的脱衣服。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沈默光裸着上半身就去开门,纪沉的目光落在他松松垮垮的裤腰上,不自觉皱起了眉。 「沈少,您要的东西。」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恭敬地递给他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 沈默随便翻了翻,满意地「嗯」了声,便让他的助理王蒙回去了。 王蒙眼观鼻鼻观心,从头到尾没往屋里扫一眼。 「签了。」沈默把文件扔到桌上,示意纪沉道,自己则从冰箱里拿出罐啤酒喝了起来。 纪沉看了才知道,这是一份合同。 沈默见他聚精会神地看合同,眉头轻拢,煞有其事的样子,竟生出些他俩其实是在商业合作的错觉,不由好笑:「看得懂吗?做个交易,你跟我,我罩你,期限一年。」 话音未落,纪沉已经拿起笔签上了名字。 沈默:「……」 准备忽悠的话术通通派不上用场了? 这小子对闻沖就是逢场作戏? 还是他沈大少魅力无边,就有搞不定的女人? 男人也一样,他心里默默又补了句。 纪沉的思路其实很简单:当务之急,先找个遮阳伞。 闻沖不止一次表示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也许是记忆的不完整,导致情感的缺失,纪沉的内心是抗拒的,他对闻沖没有什么特殊感情。比起一辈子,他觉得还是一年比较短,时间线清晰可控。 门铃又响了。 这次出现的是个女人,长得漂亮身材好,就是怎么说呢?纪沉看她,还是有些眼熟,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然后才恍然大悟,她给人的感觉和乔琳琳很像。 纪沉突然就悟了,沈默多半是喜欢这一款的。 女人扭着腰,风情万种地粘了上来,压根儿没注意看屋内的情形,玉臂就吊上了沈默的脖颈,还有意无意地在他光裸的上半身蹭来蹭去,「沈默,我想你了!」 然后,她也不顾沈默的推拒,就啃了上去。三两下,沈默就被撩起了欲望,两人竟快速滚到了沙发上。 这时,女人惊觉屋内有其他人,而那人正冷眼旁观,透着森森寒气,她一激灵,作势要起身,却被沈默又按了回去,再次陷入那一片火热。 沈默情动,白皙地肌肤泛起微红,纪沉的目光在他深陷的腰窝处流连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转身,上了二楼。 纪沉揉了揉眉心,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又有了那种如梦似幻不真实的感觉。 沈默看起来情人众多,需要他时候肯定不多,又没有长性,说不定要不了一年,就会厌倦他,到时候他就自由了,也算能有个新的开始。 纪沉总是休息不好,感觉都有些神经衰弱了,此刻,松软的大床让他全身松懈下来,透着阳光干净温暖的味道。 他胡思乱想着,记忆中,小时候家境不好,被人追债,三天两头被人追着打。 他想着能有一方安睡之地,也不失为一种幸运,困意席捲而来,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远在i国,某处私密庄园内,男人双手环胸,站在落地大窗前,考究的着装衬托着完美的身形,带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斯文和禁慾气息,他目光深邃,看向窗外。 「罗西医生,这么说,你也没有办法是吗?」他问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身。 书房内还坐了个灰棕色捲髮的中年男人,罗西摊了摊手:「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失忆那么简单了。」他犹豫了片刻,嘆了口气,「好吧,闻,等我处理完手上这个课题,让我先见见你这个朋友,我再下定论,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把握,我不能给你不切实际的希望。」 闻沖软磨硬泡,终于说服了他,心下稍安,转身走到罗西身边,郑重地沖他说了句:「谢谢。」 此行的目的已达到,闻沖却丝毫不愿懈怠,火速投入工作,只为尽快处理了,能定最早的机票回国。 再说纪沉,睡梦中,一条白鳞细蟒蜿蜒着覆上了他的腰身,腹部的衣摆微微掀起,裸露在外的肌肤触碰到那处微寒,摩挲着,有些诡异的爽利感,突然,那缠在他腰上的细蟒发了狠,紧紧箍住了他的腰。 纪沉一惊,蓦得睁了眼,腰腹处传来的压迫感让他汗毛倒数,他微一偏头,颈窝抵上了一丛硬茬茬的毛髮,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被窝里多了个人,一个本该在客厅与女人覆雨翻云的男人,此刻却在他的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 纪沉企图拨拉开抱着他的沈默,可试了几次都是徒劳,对方不仅没有醒,反而更加用力。 纪沉唿吸不畅的张了张嘴,他放弃了,耳边是沈默均匀的唿吸声,他素来浅眠,稍微有点动静,他就会难以入睡,更不要说旁边还粘着个人。 第6页 一夜无眠,纪沉耳边充斥着沈默均匀的唿吸声,瞪着眼望着天花板,从一片黑暗到出现了曙光。 沈默这一夜睡得无比踏实,醒来的时候简直精神百倍,他满足地喟嘆,下意识做了个蹭枕头的动作,然后,他愣住了。 昨晚办完事儿后,他又开了瓶酒,喝得有些上头,本来就是打算来观察下这小子,不知怎的,又贪恋起他的温度来,想着抱一抱,可谁知头一沾床,竟晕乎乎睡了过去。 倒也奇怪,沈默很久没有一夜好眠了,他体寒畏冷,总是手脚冰凉,抱着纪沉,就像怀揣着人形暖炉,舒服,隐约还闻到了他喜欢的薰衣草的香味,他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个划算的买卖。 他一抬头,却看见纪沉正凝视着他,眼下一片淤青,漂亮的眸子有些黯淡。 沈默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兴趣,当即翻身压在他的身上,身下之人果不其然全身僵硬了。 「昨晚很辛苦?」他恶劣地笑着,眼尾上挑,痞气毕现。 沈默突然低下头去,两人鼻尖相抵,就在纪沉以为他要吻下来的时候,他又不着痕迹地擦过,很满意地看见纪沉微红的耳尖,这才起身下床,披上睡袍,一气呵成。 他经过穿衣镜前,扫了眼镜中的自己,斜唇一笑,他沈大少的魅力果然无法阻挡,男女通杀。「早上好,宝贝儿!」说完,他迈着优雅地步伐离开了房间。 纪沉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平躺在床上,可以清楚地听见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好半天,他压下心中的暴躁,低声骂了句:「渣男。」 没有了束缚,纪沉翻来覆去,却依旧睡不着,索性起来洗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沈默为什么半夜爬他的床,并且只是爬床? 楼下传来一连串桌球乱响,动静之大,让人严重怀疑起这栋豪华别墅的隔音效果,纪沉寻着声音源头找了过去。 第四章 可怜孩子 厨房里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落一地,橱柜里的东西还在一股脑儿往外掉着。 神勇无比的沈大少,手长腿长,塞了这个,掉了那个,手忙脚乱地抢救着,却收效甚微,画面有些滑稽。 纪沉扶额,上前几步,接住一只半滚落的砂锅,往里一顶,阻止了它与他脑门的亲密接触,另一只手同时抬起,关上了橱柜,暂时中止了这场混乱。 沈默回头,这才发现,身后的纪沉居然还比他高出半个头,他眼皮一抖,思忖着,这人的身材是不是过于高大了些?原来,闻沖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你在干什么?」纪沉见他嘴边叼着一袋泡面,再结合四周的情况,有了个不敢相信的猜测。 「饿了,煮个面。」说完,他就去那片狼藉之中找锅去了。「阿姨今天请假了,不过来做饭。」他跨过几片碎瓷片,「要等她明天收拾了。」 纪沉阴沉着脸扫过战场一样的厨房,太阳穴刺痛不已,好烦躁! 于是,沈默回头找筷子的时候,发现纪沉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收拾了。 沈默双眼微眯,抱胸而立,兴趣满满地观赏起来。 纪沉手脚麻利,没过多久,厨房跟重获新生般干净敞亮起来,沈默摸了摸下颌,他忽然想起闻沖以前说过,喜欢贤妻良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纪沉这边刚收拾完,那边又是「啪」的一声,他歪头去看,碎了只碗,横尸地上,四分五裂。 「我看煮面麻烦,打算直接泡来着。」沈麻烦源墨毫无心理障碍,伸手又去捞另一只碗。 「别动。」纪沉额角青筋直冒,他是真得受不了凌乱,有些抓狂。 在自己家被外人吼了的沈大少立刻有了情绪,正要开怼,却听对方淡淡说道:「我刚才看冰箱里有些菜,我来做饭,也要到午饭时间了。」 纪沉快速调节了情绪,补充道:「吃泡面没营养,也不怎么健康。」要摆正姿态,他们现在可是交易关系,这人是他的老闆。 沈默一听他还会做饭,脸色好转,转手就扔了泡面,他昨天夜里空腹喝酒,本来胃里就烧得难受,有热乎饭菜吃,谁还吃泡面啊?他要求也不高,熟了就行。 「你先出去吧!」纪沉挽起袖子,开始洗菜,方才吐出了这句话,也是重点。 沈默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他饶了个圈,站到了外围,仍旧稀奇地看他动作。 「你这个年纪,会做家务的可不多啊!」沈默由衷地感嘆,况且,从他熟练来看,还做地相当不错,沈默不说,是不想他骄傲。 「父母死得早,凡事都是自己来。」纪沉平静地说道,心中毫无波澜。 沈默自认很有绅士风度,不小心挑起了别人的伤疤,便下意识想要绕过去,他笑了笑,「你长了一张嫩歪歪的脸,性格怎么老气横秋的?听武子说,你刚满二十吧?」 纪沉炒菜的动作没停,闻言抬头看他,「嗯」了一声,又似乎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应该也是因为家庭原因吧!」 沈默牙疼地想,还特么绕不过去了! 灶台前烟气缭绕,纪沉的眸子显得雾蒙蒙的,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小了,沈默看着,脑子里蹦出一个词:可怜孩子! 然后他又自我吐槽,特么瞎想什么? 其实仔细观察纪沉这个脸型,稜角分明,侧颜立体,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再过上几年,长开了,脱了稚气,没准儿能是个霸总脸。 第7页 还特么瞎想,沈默甩了甩脑袋,就这么个穷小子,就算有了霸总脸,也没可能有霸总命。 浓郁的肉香钻进他的鼻孔,他忍不住深嗅一口,「做好了?」他盯着刚装盘的酱排骨,伸出了魔爪。 「等等。」纪辰成功拦截,「还没好。」 沈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见他翻出小刀,几下功夫,用切剩下的胡萝蔔,雕了朵小花,斜斜插在了排骨堆上,别说,神来之笔,普普通通的酱排骨,立马高档起来,还挺好看。 「可以啊!」沈默服了,为了讨好金主都上绝活了,很有心,他很满意。 纪沉把饭菜摆上桌,也有了些笑意,容颜立刻鲜活明艷起来,恰似一潭死水化作一汪春泉。 沈默啧啧感嘆,是好看!难怪闻沖喜欢他。不过,比起自己,还是差点,他暗戳戳地想。 桌上一共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卖相极佳。沈默迫不及待地动了筷子,包了块肉进嘴,心里不住「卧槽」,太好吃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汁水满溢,口有余香。 他秒变实力干饭人,心道,又好看又会做饭,除了不会生孩子,完完全全符合闻沖的喜好啊! 纪沉并不知道对方埋头扒饭时复杂的心理动作,他只记得自己会做饭,但没想到做得这么好,毕竟他的脑子受过伤,记忆有些模煳。这一发现让他有些高兴,至少等他自由以后,他可以靠这门手艺安身立命。 沈默一肚子心思,满脑子都在想明天该让他做什么菜好呢? 他终于放下了碗筷,纪沉便开始收拾残局,拨弄间,盘中残留的一小块肉骨头掉到了桌上,纪沉索性用手拈起来,随手要丢进垃圾袋,手腕一紧。 沈默二话不说拖着他的手举到眼前,就着他的手叼过了肉骨头,灵活的舌头滑过他的指尖,湿湿软软。 纪沉如遭雷击,始作俑者却视若无睹,嘴里包着骨头,含煳不清地说道:「真浪费。」 纪沉僵直了嵴背,转身去洗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沈默看着他的背影,再也不掩饰眼中的戏嚯,真不经撩啊!难道闻沖还没有动过他?可真纯情啊! 纪沉耳边是哗哗水声,面对沈默三番五次的撩拨,他才发现身临其境的时候,比他原先设想的要难以忍受。 对他来说,谈不上接不接受,因为这是交易,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说不上喜不喜欢,他从没想哪天会喜欢上一个人,更不要说男女性别,只是会措手不及。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喜欢这防不胜防的慌乱,无法掌控的感觉,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日头逐渐偏西,纪沉隐隐有些抗拒夜晚的降临。 好在沈默出去了,而这一走,就是一夜未归。 后来几天,倒也相安无事,沈默是个大忙人,虽然没什么正经事儿,但成日里花天酒地,已经够他折腾的了。 纪沉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到点做饭,回回都会按照他的要求,留下一份,以防他回来肚子饿,事实证明,不管他深夜几点回来都能空盘,纪沉不禁纳闷,他在外头都在干些什么,饭都吃不饱吗? 阿姨乐得轻松,饭不用做,钱不少拿。她很喜欢这个话不多,看起来很乖的男孩,多少有些母爱泛滥。 「小纪呀,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阿姨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也多少了解些他家里的事情,替他惋惜的同时,也尝试着开导他,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其实并不需要,「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大少爷是个好人,他从来不亏待跟过他的人。」 言谈之间,纪沉觉得阿姨对沈默的评价还是蛮不错的,他不否认,沈默也许是个好人,但也可以实锤,沈默是个渣男。 「大少爷对你不一样。」阿姨神叨叨地说:「我在这个家干了这些年活了,大少爷从来不留人过夜,不管是多晚,都会安排司机送走,你可是第一个在这里常住的。」她心中纳罕,没有说出来的是,纪沉还是她见过的沈默带回来的第一个男人。 纪沉认为,客观来说,沈默对他还是不错的,把他从蓝海那样的泥潭拉出来,又给他地方住,让他填饱肚子,当然,这一切都源于交易,既然是交易,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有了这样的觉悟,每到三更半夜,沈默钻进他被窝的时候,他多少没那么抗拒了。 「沈少,你不觉得有些热吗?」纪沉推不开他,他总是下狠劲拦腰抱着他,哪怕是睡着了,也不见松懈的迹象。可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处,尤其是纪沉被他逼到了墙角,手脚都舒展不开,额头都起了一层薄汗。 「你身上的味儿好闻。」沈默醉醺醺地答非所问,「薰衣草……」他嘟囔着。 沐浴露的气味吧?纪沉无奈地想,又推了几次,沈默竟然跨过一条腿,压在了他的身上,「别动。」金主阖着眼,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纪沉放弃抵抗,印象中,沈默就没哪天不喝醉的,酒精的气味熏得他头晕,不过他也庆幸,幸亏他总是醉得一塌煳涂,所以睡觉就只是睡觉。 他数着窗外那一方天空中的星星,也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恍若隔世,他无法想像浅眠的自己是怎么能够睡着的,这些天下来,终究还是适应了身边多了个人吗?这个想法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怕的习惯。 第8页 沈默已经离开了,而他竟然亳无知觉。手机提示音响起,一条未读消息。 第五章 金屋藏娇 纪沉打开消息,是沈默发来的,准确的说,他的好友联繫列表里,只有沈默一人。沈默说不喜欢他原来那个手机的款式,索性连手机带卡都给他换了。 沈默在消息里说,晚上有个聚会,会回来接他一起去,衣服准备好了,放在他的衣柜里。 夜幕降临,纪沉按照沈默的要求穿戴妥当,提前站到院子门口等沈默。 自认大帅比的沈默在看到纪沉的时候,也不由挑起了眉头,这人简直是个行走的衣服架子,他挑选的白色西装,效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衣冠济济,少了几分青涩,颇有些青年才俊的意味。 纪沉也不免多看了沈默几眼,完美的身形,硬生生把他身上的银灰色西服穿出了定制的味道,没有打领带,微敞着领口,脚上却是一双白色运动鞋,不显刻板,帅气逼人,别样生动。 聚会地点在郊外半山上别墅里,沈默把车开到停车场,走出去几步,去接电话。 纪沉很有眼色的避开,他绕到车尾,靠着车无聊地划手机,没一会儿功夫,又有一辆车停在旁边,车内有一男一女,从他们的角度看不见纪沉。 车一停妥,两人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激吻,啧啧水声在安静的晚上显得尤为清晰。 「好了,宝贝,先进去吧!回头我再去找你。」男人气喘吁吁道。 女人似乎有些不满,「急什么,听说你家那个母老虎也来了,你莫不是怕了?」 男人嘿嘿两声,哄道:「乖啊,你不是看上香奶奶那什么限量包了吗?我已经让人订货了,过两天就给你。」 女人这才高兴起来,在男人脸上响亮的吧唧一口,这才松开了他。 男人就着倒视镜,仔仔细细检查了下,擦干净脖颈上的红痕,又把自己的大背头好好顺了顺,这才作罢。 女人只当看不见,妩媚地挥挥手,先走了。 男人又坐了会儿,这才下车离开。 纪沉这才接通了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幸亏没开响铃,不然多少有些找事儿。 「怎么半天才接电话,你去哪儿了?」沈默不耐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已经进来,你自己从车库出来,右转直走就到了。」 纪沉应了,挂掉手机,沿着山路向半山腰走去,停车场离别墅不愿,蜿蜒的山道,郁郁葱葱的树木,夜风微凉,月影婆娑,清冷的意境感,让人心旷神怡。 沈默他们来得比较晚,山道上没什么人,纪沉怡然自得地独行,一道断断续续地呻吟传来,急转直上的时候,似乎又被卡回喉咙里,成了呜咽。 纪沉眉心一跳,那声音离他不远,他一抬头,就看了个分明。 「别叫,你是想把人都嚎来吗?」大背头压着个漂亮的男孩,靠着大树,卖力的动作着,他的手捂住了男孩的嘴巴。他的衣服倒是齐全,男孩的裤子却褪到了膝盖下面,衣摆也被掀开,男孩嗯嗯乱哼一气。 「浪货,这么爽吗?」大背头气息不稳,进入冲刺。 一身白的纪沉在昏暗的夜色下极为显眼,大背头显然已经看见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动作反倒越来越快。 大背头凝视纪沉的目光饱含欲望,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恶劣地朝纪沉一笑,冲上了巅峰。 纪沉无意欣赏现场直播,赶忙抽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不知道的是,那两道如同毒蛇的视线一直锁死在了他的身上,直到他消失在了拐角处。 沈默心情很好,看到纪沉进来后,甚至又好上了几分,他已经收到消息:闻冲下飞机了。 闻沖取了行李,直接丢给助理,急匆匆赶去派对,助理一头雾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慌乱的老闆。 许卓文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大骂许卓武自作主张,他虽然不清楚有什么内情,但是闻沖对纪沉的重视,他是心知肚明的。闻沖把纪沉託付给他,他是打足了十二分精神盯着,没想到只临时出去了一趟,就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弟弟折腾出这么大的篓子。 许卓文想要补救,可是多少条路子都走不通,沈少死活就是不放人,眼见着瞒不住了,许卓文只得联繫了闻少告罪。 闻冲压抑的怒火顺着电话线,已经让许卓文心惊肉跳了,挂完电话,他一刻没有耽搁,直接飞了回来,他必须立刻见到纪沉。 所谓的聚会,其实就是富二代的生日派对,也不算多正式的场合,都是平日里一起混的,玩得也比较开,男人带女伴儿来,还是带男伴儿来,并无所谓。 可是,当沈大少带着纪沉进来的时候,四周还有响起了一片起闹声,原因之一,自然是不分伯仲的两个帅哥,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瞩目的焦点。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沈大少的狐朋狗友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领着个男人招摇过市。 一时间,纪沉显得炙手可热起来。 「呦,这就是金屋藏娇的那位?」萧一鸣顶着一头红毛,上上下下看了纪沉好几遍,「你啥时候不要了,我来接手。」 圈子里互换小情儿的事儿不少,早就见怪不怪,只是没人敢跟沈大少这么玩,萧一鸣算得上是沈默的髮小,也就他敢这么大喇喇地当众跟沈默说这种话。他这么一嚷嚷,气氛倒是活络起来。 第9页 "话说回来,这位小帅哥,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染了一头红髮的美女歪头打量了下。 旁边的皮裤男孩立马笑了,"姐姐,这都什么了,你这搭讪方式,是不是太老套了?" 美女佯怒,打了他一巴掌。 另一个裹胸裙女孩儿也开口了,"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眼熟。"女孩儿眼眸一亮,"哎呀,你不是那个……那个闻少的人?" 她一惊一乍地,脱口说完,空气凝固住了。 众人无一开腔,他们也想起来了,闻大圣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终于带人出来玩了,还是个男人,宝贝的不得了,可不就是眼前这位吗? 可是沈少和闻少多年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他们谁也不敢先说话。 这时候,沈墨却笑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家宝宝找到真爱了。" 纪沉被"宝宝"这个称唿狠狠扎了下,欲仙欲死。 萧一鸣借势凑到纪沉身边,嬉皮笑脸道:「小美人儿,等他不要你了,你就来找我,哥哥的怀抱为你敞开……」 「滚你的。」沈墨给了他一脚,把他踹开了些。 纪沉不冷不热地站在那里,听着他没完没了的荤话,以及周围人的调笑,既没有觉得羞恼,也不觉得愤怒,更多的是充作背景音。 沈默痞笑着靠坐在沙发上,咬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那么嚼着,让纪沉有种他在等人的感觉。 萧一鸣一个人说得正来劲儿,脸色一变,结巴了句:「我靠,那还是咱闻少吗?天天衣冠禽兽的,今天怎么衣衫不整的就出门了?」 「不会用成语就别用,那叫衣冠楚楚。」沈默翘起嘴角,看向疾步走来的那人,说衣衫不整虽然夸张了,可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迳庭,风尘僕僕全写在了脸上。 闻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纪沉,他径直朝纪沉走去,所过之处,诸人纷纷避让,谁人不识儒雅君子闻少?无不惊讶于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戾气。 纪沉见他从人群中走来,微微拧起的眉,拢起一片阴郁之色,从未有过的熟悉感席捲而来,令纪沉心中一动。 闻沖行动如风,转眼已至跟前,他深深看了纪沉一眼,旋即伸手拉住了沈默的胳膊。 「我们谈谈。」闻沖沉声,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朝沈默说道。 沈默一把甩开他,「谈你妹,和你很熟吗?」 萧一鸣一看势头不对,立马驱散了众人,「有话好好说,至少不能在这动手吧?要是传到老子们那儿去,吃不了兜着走啊!」 他知道这两人素来不对付,沈默这回又抢了闻少的小情儿,还大肆宣扬地人尽皆知,这不等于给闻少带绿帽子吗?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斤两,能劝得动两位大少爷,又忍不住提醒了两句,这才悻悻走开,把留给当事人。 「我们去那边说。」闻沖扫了眼四周不断打量过来的目光,「或者说,你想在这里被人看热闹?」 沈默冷哼一声,走出去两步,却发现闻沖没跟上来。 「不要喝酒,对你的身体不好。」闻沖拿过侍应盘中的果汁,一改方才的凌厉,温和地跟纪沉说道:「喝点橙汁,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不由分说,把橙汁塞进了纪沉手中,这才转身追上沈默,同时又恢復了肃杀的气势。 沈默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卧槽! 纪沉见两人朝花园的方向走去,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橙汁,默默放下了,他不喜欢喝果汁。又等了片刻,他才起身,谨慎地避开人群,朝相同的方向走去。 花园偏僻的角落里,两人相谈不欢。 「在我没玩够前,我是不会放他走的。」沈默耸耸肩,吊儿郎当道:「你恐怕要等一年以后才能接盘了。」 闻沖好言相求,对方却毫无松动,果然是冲着他来的,「沈默,你到底想怎么样?」眼镜后的眸光晦暗不明,「只要你肯放了他,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沈默抽身离开,却又被他拉住,乍一见眼高于顶的闻大少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自己,沈默差点气笑了,他勐地推开闻沖,「你个死同性恋,放开老子。」 闻沖眸光一凝,半晌反问道:「我是同性恋,那你这种行为,算什么?你一个直男,养个男孩子在身边想干嘛?」 第六章 借你玩玩 明明是沈默先提起的「同性恋」,可在听见闻沖肯定地重复后,他有些被激怒了,「他是我花钱买来的玩意儿,我特么想干嘛就干嘛,要你管?」 末了,他冷哼一声,「这只是个开始,小爷的花样多了,有的玩呢!老子就是喜欢要看你不爽,又没有办法的样子。老子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你高傲的闻大少被老子带了绿帽子。」 隐在花丛深处的纪沉听了个清楚明白,见他俩彻底谈崩了,他赶忙先行一步,回到了大厅。 原来如此啊!纪沉这些天一直有困惑,沈默为什么要和他做那个交易?他可不信对方只是一时见色起意。 原来沈默与闻沖不和,自己便有幸做了沈默打击羞辱闻沖的棋子。 这真相挺伤人呀,纪沉念叨了一句,不过这水落石出的清明感,令他满意,让他踏实。只是如沈默所言,他后面的日子恐怕会麻烦不断,没有了退路,他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况且,这年头,什么工作时候好做的? 第10页 纪沉在心里咒骂道:这该死的交易! 他回到刚才的位置时,那里已经聚集了新的一拨人,已经玩嗨了,男男女女挤作一团,毫不顾忌地嬉闹。 他又一次看到了大背头,正坐在漂亮女孩堆里左右逢源。 「于老闆,您可收敛点儿,老婆刚走,就这么高调,也不怕你老婆杀个回马枪?」人群里有人打趣道。 大背头是笃定了他老婆不会回来了,嘴里却大言不惭地说着:「怕她?人生得意须尽欢!」说完,他深吸了口烟,沖旁边的姑娘吐了个大大的烟圈,后者呛得直咳嗽,却依旧笑靥如花。 纪沉冷笑,迅速给他下了定义,一个怕老婆却还四处偷吃个不停的油腻老男人。 冤家路窄,纪沉不欲多事,想要悄悄退开,被却老男人一眼瞅见了。 于老闆在外头看见纪沉的时候,心里就痒痒的,现在近距离这么一看,更是惊为天人,当即就有点走不动道了。 「呦,谁这么缺心眼儿?把这么个亮眼的大宝贝丢这儿,也不怕被人抢了去?」于老闆舔着脸挨了过来,阻断了纪沉的退路。 纪沉看着他一副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紧紧咬住了牙关,忍住殴打他的冲动。 「别混说。」有人冒头,拉住了他,「这是沈少的人。」 于老闆停住了不断靠过去的动作,却是存疑,「没听说沈少喜欢带把儿的啊?」他的语言可谓相当粗鄙。 纪沉无语,话糙理不糙,看来知道的人还不少。 「又混说,沈少喜欢什么,用得着和你说吗?」那人好笑地摇头,「别犯浑,惹沈少不高兴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我不高兴什么?」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后头,用懒洋洋的语气问道。 众人的笑意立马收敛了不少,纷纷主动上前和沈少打招唿。 沈默寒着一张脸,显然心情不佳,只冷冷盯着于老闆,刚才还挺能蹦哒的人,瞬间蔫了。他试图转移目光,却瞥见沈默旁边的闻沖,那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拧出水来,他的小心脏狠狠抖了抖。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沈默斜睨着于老闆。 于老闆本能的一哆嗦,打死他也不敢当着沈大少的面再说一次,只能委婉道:「没……没什么,就是夸沈少的人好看,招人稀罕……」说着说着,好像又不太对劲儿了,他一边暗骂自己嘴笨,一边默默闭嘴。 「招人稀罕?」沈默看向纪沉,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未及眼底,甚至有些毛骨悚然,「既然你喜欢,那就借你玩玩。」 纪沉心头一跳,开始了! 「沈默!」闻沖怒喝一声,周围的气温瞬间骤降。 纪沉嘴角一抽,大哥,你可别说话了,简直就是催化剂啊! 「玩玩……是什么意思?」于老闆感觉自己的脑袋不会转了。 「就是随便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沈默轻佻地扬眉,「不过记得,派对结束的时候还我。」 纪沉微微仰起脸,努力瞪圆了眼睛,闪烁的眸光,低垂的眼尾,显得惊惧而迷茫,他酝酿好感情,颤巍巍沖沈默喊了句:「沈少……」没有了下文,却言犹未尽的恰到好处,完全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于老闆精虫上脑,当即拉着纪沉就走,闻沖怒不可遏,冲上来就要阻止,却被沈默缠住。 沈默全力对付着闻沖,还不忘朝被拖着走的纪沉瞟了一眼,这淡淡的一瞥,让他心里一个激灵。只见男孩漂亮的眸子雾气氤氲,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活像一只被打个半死又惨遭抛弃的小狗。 沈默心底「卧槽」了一句,mb干得不就是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吗?难道还要挑客人不成?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直到看不见沈默了,纪沉这才转过脸来,再次恢復了面无表情地状态。 既然已经知道沈默想要什么了,他当然要配合,毕竟两人有交易,沈默也算是他老闆。 哪怕这位老闆只是想利用你来惹其他人发怒,但是老闆要恶整你,你怎么能一副「我没事我很好」的样子,这样老闆哪里来的爽感?老闆没过瘾,自然会变本加厉对你下手,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一步到位,就当作是哄哄老闆,也给自己减负了。 于是,纪沉才扮演了一回无助的小白兔。 纪沉被于老闆一路拉去了三楼,他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是熟悉,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客房的门。 纪沉冷眼看着他那急吼吼的样儿,简直活脱脱一公狗啊! 于老闆忙不迭地锁上了房门,他搓了搓手,「大宝贝儿,咱别耽误时间了!」 纪沉弯起眼角,坐在了书桌上。 于老闆瞧他那坐姿,顿时有些气血上涌,「心肝,老公带你玩点刺激的……」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袋粉末,猥琐地跑了过来。 纪沉差点被「老公」这两个字儿整出了孕期反应,他脚下轻轻一碰,动作并不明显,一个脚蹬略微往前挪了两寸,也就是这一点点距离,把于老闆绊了一下,失去重心的于老闆向下栽去。 还没等他找到支撑物扶上一把,一个拳头大小的盆栽自由落体,恰到好处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刚刚好足以让他晕了过去。 第11页 纪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给了他几脚,然后捡起他掉落在地的袋子,不足巴掌大,里头是小半包蓝莹莹的粉末。 纪沉打开袋子,用手沾了些粉末,又捻了捻,大致猜到会是什么,类似的东西在蓝海私下流通,他多少知道一些。 纪沉掰开于老闆的嘴,把那包东西一股脑儿地倒进了他的嘴里,为了让他完全吞下去,纪沉还极其细心地给他餵了水,确保一滴不露方才罢休。 然后,纪沉才弯下腰,掏出了他的手机。 宋家是做贸易的,老两口子也算白手起家,能挣下今天这份家业,那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可想而知。 经年累月地忙于生意往来,让他们对独子宋飞立的照顾极为欠缺,对儿子的愧疚感让他们迫切地想要补偿,因此对小宋的纵容让人髮指。 宋飞立总是喜欢在两口子出去谈生意的时候,以各种名目,聚集狐朋狗友开派对,他自己也喜欢刺激,找一些擦边违禁的乐子,好不快活。 他这时正和几个嫩模在三楼露台醉生梦死,走廊那头突如其来地怒骂声唬了他一跳,随即而来的,是桌椅倒地,玻璃碎裂的各种杂声,男人的叫喊声,女人的啼哭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 宋飞立爱玩会玩,反正这宅子够大,为了方便自己和狐朋狗友们玩乐,他特意预留出三楼的客房,给大伙儿提供找乐子的空间,有时候会有些动静,不足为怪,可今日这般的,还是头一遭。 他正玩到兴头上,又唯恐真出什么事儿,不好和爸妈交代,只得搂着身材曼妙的嫩模,颇为扫兴地过去查看。 再说沈墨,化身拦路虎,一门心思地牵绊着闻沖。 闻冲压着脾气,同他好说歹说,只是不行,他一把揪住沈墨,把他抵在墙上,"沈墨,你有种沖我来,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沈墨冷笑:"闻大少,上学那会儿,你抢了我多少女朋友?怎么?还不允许我扳回一局?" "女朋友?"闻沖简直气笑了,"你能记住谁的长相?况且,我什么时候抢了?" 沈墨一把掀开他,"没错,你闻大少魅力无边,哪里需要抢,她们只要看见你,就会无法自控了。"说到这时,他的眸光有些发沉,里头的情绪有些辨不清道不明。 陆续有不少人朝楼上跑去,沈墨整理了下领口,不明所以地望去。 "沈少,老于的河东狮来了,赶紧的,去晚了没好位置。"萧一鸣过分幸灾乐祸,吼完一嗓子,已经跑出了老远。 闻沖脸色大变,不管不顾地沖了上去,沈墨怔愣了片刻,竟忘记去拦他,然后也跟了上去。 "哈哈,老于,可以啊!玩4p呢?"宋飞立药效发作,本就有些晕乎,挤开人群,一看屋内扭打在一处的几人,下意识作出了这种结论,还抖着手数人头。 嫩模却看清了,吓得嗷呜一嗓子。 第七章 动个没完 于老闆鼻青脸肿的,脸上还被挠出了无数道血印子,嘴角也破了皮,血煳煳的,好不悽惨。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脚底直打飘,壮硕的女汉子抡起一拳,又把他揍趴了。 "你个王八蛋,偷腥成瘾了是吧?"女汉子正是于老闆的"娇妻","老娘早晚阉了你。" 于夫人并没停手,撸了把腕子上晶莹剔透的玉镯,一把揪过匍匐在地的女人的长髮,上去就是一巴掌,脚也没闲着,一脚正中另一边瑟瑟发抖的男孩的心窝子。"妈的,还男女不忌,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于夫人出手,地面抖三抖。 成日里总是搞派对有什么意思,偶尔发生这种劲爆的事情才够劲儿,看热闹的不少,拉架的却没有,谁也不敢上前一步,毕竟人家是两口子,夫妻打架,外人不好掺和,就是想掺和,也得先掂量,抗不扛得住于夫人的雷霆之怒。 于夫人听见宋飞立的话,向门口望了过来,小宋同志这回也清醒了些,立马怂了,还躲到了嫩模身后,也不觉丢人,伸着个脑袋,赔笑劝道:"嫂子,有话好好说……" 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斜对面的卫生间,一双漂亮的眸子正透过门缝关注着这边。 纪沉靠着洗手池,双手插兜,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有条不紊地行进着。 方才,他用于老闆的手机,几乎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他的情缘,真不得不感嘆微信是一项多么神奇而伟大的人类发明。 他挨个儿给停车场的女人,以及树林里的男孩发了消息,邀请他们来三楼聚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又黏贴复制了下,把同款消息发送给了他的原配,营造出一种发错人的状态,可想而知,当他老婆看见如此赤裸裸的邀约,会作何反应。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欲望,噼头盖脸地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直到于老闆哼哼唧唧渐渐醒转,他才半掩着房门,去了对面洗手间。 于老闆服药过量,本就嗨得不行,还没搞清楚缘何全身疼痛,他的小情儿们就接踵而至,稀里煳涂玩作一堆时,他老婆就来了,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 闻沖发现屋内没有纪沉的身影,还是松了口气,也许是没时间惊讶,他已经拨开人群,四处搜寻起纪沉的身影,他一路检查三楼的客房,不一会儿工夫,渐行渐远。 相较而言,沈墨的震惊可就溢于言表了,他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大变活人吗?纪沉呢? 第12页 于夫人的气撒够了,没了力气,便消停了。围观者也看够了热闹,人群逐渐散开。 可就在这时,宅子外头隐隐传来警鸣声,有些飘忽,听不真切,似乎由远及近。 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转移。 纪沉也听到了,他的唇边扬起一个淡到极致的弧度,重头戏开始了。 唯有沈墨没有随着人潮离去,他狐疑地扫了眼屋内,又完全出于直觉,将视线投向了对面的洗手间。 一门之隔的纪沉也只是静静站着,半晌,他微微抬起右手,将食指放入了口中,轻轻舔舐,尚不自知,这样的情态有多撩人。 纪沉稍微用力拽开了严丝合缝的衣领,又揉了揉眼角,这才任由自己瘫坐在了洗手台上。 沈墨推门而入,便看到这样的光景,纪沉白皙的皮肤潮红一片,衣扣崩掉了几颗,露出性感的锁骨,一路延伸到深处。 他轻喘着,看向沈墨,眼角泛红,眸中现出水光,像极了一朵待人採摘的雨前白荷。 沈墨也是久混之人,先前看见于老闆那副光景,就知道他服了违禁药,宋飞立喜欢搞这些东西,倒也不稀奇。 他只是没想到,于老闆竟然给纪沉吃,当然,他更不会想到的是,纪沉是自己吞的药粉,指尖残留的部分,他实际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难以自持,甚至可以说完全可控。 "我靠!"沈墨低声骂了一句,心里慰问了于老闆的祖宗十八代,他架起纪沉就走,近在咫尺的警笛声,让他愈髮脚步加速,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报了警。 纪沉软着身子趴在他的身上,是他匿名报的警,说这里有人聚众吸毒。唯一能把自己摘干净的方式,就是让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员,所以他才浅尝辄止。 他本是等着被抓的,心想自己够惨,才够逼真,才能提升老闆的爽感,可是他没想到,沈墨居然会先人一步找到他,还准备带他离开,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他设想的轨迹。 别墅的大门被强行打开,警察很快控制住了局面,对出入进行限制,急促的脚步声直逼三楼。 沈墨侧首瞥见移动向上的大盖帽,架着纪沉,闪身躲进了一间客房。他擦了把汗,这小子看起来挺清瘦的,分量可着实不清。 开关门声一再响起,沈墨又骂了一句,特么的,还要一间一间挨个搜查吗? 他骑虎难下,半抱着纪沉,躲进了衣帽间,扎进了挂衣柜。 衣柜不小,只是层层叠叠挂满了衣服,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确实有些拥挤。况且,纪沉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沈墨身上,总结一下,就是贴得有点近,唿吸有点喘,气氛有点怪。 磕了药的纪沉没有又嗨又叫,甚至看起来还有些乖巧,只是垂着脑袋。紧紧咬着的下唇,红艷欲滴,让沈墨看出来他在隐忍克制。 "坚持下,等警察走了,我们就回去。"不知怎得,沈墨竟然出言安慰,因为怕被发现,便凑在他的耳朵边低语。 纪沉确实受到了药物的影响,有股没来由又发泄不出的燥火,尤其在这样逼仄的空间内,与他相贴的躯体散发着诱人的清凉气息,让他体内蛰伏的凶兽想要破体而出。 沈墨已经满头大汗,又不能把纪沉推出去,只得不断调整着姿势,放松已经酸麻的双臂。 "别动了!"纪沉突然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带着从未有过冷肃,夹杂着些许暴躁,让沈墨一怔。 沈大少没头没脑地被呵斥,火气油然而生,正欲发作,他彻底明白了,也彻底僵住了,他的大腿触碰到了一处挺立,坚硬灼热。 沈墨差点气笑了,怒气转为邪火,最后又化作一缕青烟,真够扯淡的,他堂堂沈大少,居然也有被人用枪指着的一天。 他咬咬牙,不动弹了,这小子被人下药了,他不和神志不清的人计较。 可消停了没一会儿,沈大少又实在忍无可忍了,他的额头青筋直冒,尽量压低声音咆哮道:"叫我别动,你特么怎么还动个没完了?" 沈墨的大腿被蹭得生疼,自我纾解掉的怒气再次回升,他忍无可忍地推开纪沉,让他背靠衣柜内壁,并用一只手肘抵住了他的肩膀。 两人拉开距离,哪怕是很小的空隙,也让沈墨大大松了口气,一边暗骂自己智障,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么干,白白被他顶了那么久。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沈默嘴角抽了抽。 纪沉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偶尔的触碰后,竟好似上瘾,不能自已,尤其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不太流通,让他更加气闷,有些唿吸困难。 他只是舔了一丢儿残渣,就已经这般难受,被他灌进去一包的于老闆今晚肯定要脱去一层皮了,想到这里,他心头舒坦了,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再上扬。 如果沈墨这时候回头,就能看见那与乖顺毫不沾边的邪恶笑容,可惜他此刻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外头。 沈墨的耳朵贴在柜门上,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完全听不清楚外头的情况。 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炸裂的金属音差点把他吓尿了。他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过于用力,险些把手机甩飞了出去,慌里慌张想挂电话,却不小心点到了接听键。 闻沖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警察已经走了,你在哪儿?是不是找到纪沉了?" 没了阻挡,纪沉又有些身不由己地靠近,口中还溢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呜咽。 第13页 "你找到纪沉了?你把他怎么了?"闻沖的声音骤然急切起来,厉声说道:「你不要伤害无辜!」 还没来及说话的沈墨被闻沖一连串的问话激怒了,"他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小玩意。玩物!懂吗?我特么想怎样就把他怎样!" 沈墨吼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心想自己累得跟狗似的,那边还在怀疑自己怎么他了,就这么宝贝他吗? 沈墨极为不满地看向纪沉,却发现后者正看着他,幽幽的眸光,有些瘆人。然而这种感觉没有维持两秒,就随着纪辰再次向他倒来消失无踪。 沈默见他还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反倒定了定心神,又大费周章的把他从衣柜里弄出来。 别墅里人马早作鸟兽散了,于老闆作为重点监控对象,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不少人都被查出了问题,宋飞立更是逃不了干系,市警察大队三支队今晚收穫颇丰。 人去楼空,沈默一路扶着纪沉,越过黑灯瞎火的山道,又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纪沉塞进了车里,后背已经湿透了,粘在背上,很不舒服。 纪沉也不全是装的,他的确浑身不得劲,可真要挣扎,也能自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还是示弱点比较好。毕竟,脆弱可能让人心生怜悯,欺骗则可能被对方打死。 「沈默。」闻冲突然出现,暴喝一声,从他身后袭击,完全没有了惯常的优雅。 第八章 我来帮你 沈墨堪堪避过这一记暗拳,转身反手一击,漂亮的右勾拳,威势却着实不小,闻沖吃痛,单膝跪地,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呵,你也不是什么都比我强,至少,你打不过我。」沈墨松开拳头,活动了下肩膀,微微偏头,解开袖口,他居高临下看着闻沖,这个从小就是所谓的「别人家孩子」的人,挑衅道:「再来?」 闻沖并不让步,「你闹也闹了,也该玩够了,让我带他走吧!」 沈墨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想带他走?打赢我再说。」 沈墨从小就调皮捣蛋,打架是家常便饭,闻沖从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那时候沈墨和自己的关系很要好。 他们是邻居,又念同一所中学,沈墨总喜欢喊他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打球撸串,考试前还会缠着他补课,完全是那种别人眼中的好哥们。 一直到了大学,沈墨开始走马灯似的交往女友,两人渐渐有了矛盾,直到有一天,沈墨在追的一个女孩突然跑来和他告白,沈墨终于爆发,彻底和他决裂。 「到底因为什么?」时隔多年,闻沖再一次问沈墨,他实在不相信沈墨会因为女人和他翻脸,他更不相信沈墨会因为伤了面子和他绝交。 沈墨捏了捏眉心,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努力忽略那一段最不堪回首的人生歷程,「因为看见你这张脸,就会不爽。」 如同心理暗示,沈墨顿时不想再与这人纠缠,转身上车,却被闻沖赶来按住了车门。 「你特么没完了是吗?」沈墨完全没想过闻沖会如此不依不饶。 闻沖又恢復了沉稳,「他是人,不是物件儿,应该听听他的想法,看他愿意跟谁走。」他顿了顿,「还是说,你没这个自信?」 沈大少从来不认输,闻言立马转头,凶神恶煞般的沖纪沉喊到:「你说,你跟谁走。」那副表情,简直就是把「我们有交易」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你直接说,不用有顾虑,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闻沖保证道,给人一种很靠谱的安全感。 沈墨冷笑,这傢伙面对自己和这小子时,当真判若两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闻沖,这就是他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纪沉也在纳闷,闻沖对他的态度过于执着了,是喜欢?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他隐隐觉得,可能与他丧失的部分记忆有关系。 「我跟你走。」纪沉有气无力地开口,天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么烦躁,别特么废话了,赶紧回去沖个凉。 闻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表情凝固了一瞬。 沈墨则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大摇大摆地上了车,走前,还不忘摇下车窗,沖闻沖得瑟,「看到没?我们是两情相悦,你以后就别自讨没趣了!」 沈大少一脚油门冲出了停车场,「算你小子识相!」看到闻沖吃瘪,他心情不错,给纪沉点了个贊。 纪沉没搭腔,以他现在这个状态,跟在一个直男的身边,总比跟关系不明,往事不清的gay在一起,要安全上许多。 「也不枉我今晚这么辛苦地照顾你。」沈墨抱怨了两句,「小爷活这么大,就没这样伺候过谁,你算是走了大运了。」他打了个转向灯,又喃喃道:「小爷以后也不会再干这种事儿了。」 结果,打脸来得防不胜防,丧心病狂。 沈墨把纪沉塞回了房间,深觉仁至义尽,心安理得地回屋洗澡,洗去了一身尘埃和汗水,他整个人都轻松愉悦了起来,以至于善心大发,去看纪沉的情况。 他走到纪辰的卧室门口,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能洗澡?那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沈墨推测着,便不去打扰,又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墨躺在舒适度极高的软床上,从吊灯看到射灯,再看到檯灯,甚至夜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当然不是灯光的原因,开灯睡觉时他多年的习惯。 第14页 他只是天生体寒,被窝总也捂不热,寒冬腊月的时候尤为明显,只因一次跑错房间的经歷,让他开始贪图纪沉的体温,以及让人安神的薰衣草气息。 如此想着,沈墨更睡不着了,他又不是弯的,总抱着个男人算怎么回事?之前还能借酒装疯,今天神志清醒的,也没有藉口不是?况且,纪沉今晚磕了药,他绝对不能过去,要是被误以为趁人之危,那他沈大少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十分钟后,沈墨又出现在了纪沉的房门口。他踌躇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水声怎么还没停? 我就进去看看!沈墨对自己说道。这可是他的家,这小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岂不麻烦? 浴室里的水已经顺着门缝渗了出来,门口的脚垫已经湿透了。 沈墨着实吃了一惊,他一把拧开浴室的门,只见浴缸里的水已经满溢,纪沉躺在里面,水面已经没过了他的下颌。 「你这是要淹死自己吗?」沈墨沖了过去,关上了水龙头。 沈墨这才看清,他还穿着回来的那身西装,泡在浴缸里。「你洗澡不脱衣服?」 纪辰脸颊潮红,嘴唇微张,双眼迷离地看着他,这种表情,沈墨并不少见,通常会在某种特定场合下,在动情的女人脸上看到。 直到这时,沈墨才后知后觉地看明白了水面下的动静。 「卧槽!」沈墨跳了起来,额头青筋直冒,爆了句粗口。 纪沉有些抓狂,他有些低估了药效,折腾了半天也没用,他有些自暴自弃了,嗓子眼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受了委屈的小狗。 沈墨也看出来端倪,他的面色古怪起来,「不行吗?」 纪沉想回骂,你才不行! 沈墨的手指不轻易碰到了水面,指尖一颤,是凉水!他在一池子凉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了? 「马上就入冬,你这是作死呢?」沈墨不由分说就去拉他。 沈大少再次化身苦力,吭哧吭哧地把他拖出浴池,再给他脱掉湿了的衣服,又给他擦干身体,终于把他弄上了床。 和欲望激烈斗争的纪沉,有些脱力地躺在床上,白皙的肌肤透着诱人的粉红。 沈墨的目光打了个转儿,眼皮疯狂抽动。 毋庸置疑,纪沉有个过分好看的皮囊。 难得的是,这种好看很高级,完全不显娘气,未脱尽的稚气钝化了凌厉的稜角,是清爽的帅气,有种干净大男孩的即视感。 纪沉完美的身材一览无余,白皙的肌肤染着情慾的潮红,看似清瘦的男孩实则非常有料,肩颈线条流畅,胸肌腹肌、人鱼线和线一样不少,双腿笔直修长,充满了力量感,以及…… 沈墨内心疯狂「卧槽」,这小子长了一张漂亮乖巧的脸蛋,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沈墨又不由赞嘆,这小子也有健身的习惯吗?怎么比他长年健身的身材还要好?嗯……只是好上一点点! 纪沉的理智被消散不掉的情慾一点点蚕食,他软着身子倒在床上。 沈墨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看起来也是可怜,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他贱兮兮地凑了过去,"要破皮了,哥哥帮你?" 纪沉心中一股怨气,看着始作俑者,内心咆哮,你特么怎么还不滚! 他又怒又躁,只是在情慾的渲染下,他的眸光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落在沈墨眼中,被自己解读成了委屈。 于是,沈墨大侠义薄云天。 高速上,一辆金光闪闪的超跑唿啸而过,被堵截…… 麻熘的,换成电动车,唿哧唿哧,被堵截…… 没办法,车速停不下来,没车又过不去! 拉灯,你好我好大家好! 纪沉压抑到极致,呻吟声破口而出,低沉而魅惑,让沈默觉得熟悉又陌生。 沈默一下子从疑似着魔的状态中解脱,他几乎一把就掏空了抽纸,快速地一遍遍擦手,「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他迈着潇洒不羁的步伐翩然而去。 纪沉盯着屋顶的星形吊灯,眼神有些空洞,神特么的抽根烟。 他从未有过如此的体验,他的心绪和情感似乎都被人攥在手心里,一切因别人而起落沉浮。 短暂的迷茫后,他发现自己对沈墨有了新的认识。沈墨本可以视而不见,可他却放下大少爷的架子,关心他会不会着凉,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又忙前顾后地为他擦拭干净,甚至还帮他…… 这于纪沉而言是难以想像的,方才的情形,若是趁人之危,似乎也挑不出理,可是这位大少爷不仅没有,还能做到那一步,着实让他改观。 也不对,大少爷是直男,当然对男人没兴趣。 可是……纪沉回想起黑暗中耳边传来的低哑喘息,扑鼻的热气,让他现在的耳朵根还有些发烫。 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自语道:"你特么真是直男?" 沈墨出了房间,顿时泄了气,脸颊滚烫,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刚才刚才做了什么?他现在要去哪里? 沈墨落荒而逃。 第九章 家有慈母 沈墨耗在卫生间里,一遍又一遍地洗手,越洗越觉得操蛋,他沈大少爷,居然帮人打手枪,还打得有些忘我。 不知道这小子会怎么想? 不对,我堂堂一个金主,还用得着管他的想法吗?本少纡尊降贵,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不该感激涕零吗? 第15页 沈大少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甚至有些伟大,他不再去想那没由的心虚源头,蒙头大睡。 卧房内灯火通明,吊灯,射灯,檯灯,乃至于夜灯,一个不落,全部开着。沈墨小时候和母亲出国旅游,意外遭到绑架,在密室中被关了两天两夜,从此,他就有了心理阴影,特别畏惧封闭的黑暗空间,所以,他一直都是开着灯睡觉的。 沈墨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体寒畏冷的他半天也没捂出几丝热气,他不自觉地有些想念那小子温暖的被窝。 思想开始跑偏,沈墨一下子剎住车,果断得出结论,该找个新女伴儿了。 沈墨勐地坐起来,拿过床头边的手机,开始刷起了朋友圈,还时不时地点了几个贊。 紧接着,他的好友聊天栏就热闹了起来。他不由一笑,敢情都是夜猫子啊? 沈墨随手挑了个头像顺眼的点开。 婉婉:沈少,好久没见了! 头像中的女孩肌肤赛雪,一头黑髮如瀑布般斜斜搭在一边肩头,凸显着娇柔妩媚,是沈墨喜欢的造型。 可是他在脑海中地毯式搜索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这姑娘是谁。 婉婉:上次在启鸣经纪公司的模特选拔赛上,和您聊得挺愉快。 姑娘没隔多久,就发来这么一句,显然也不指望沈墨会记得她,这么一说,沈墨还真想起来了。 启鸣经纪公司是萧家的,萧一鸣挂了个总监的名头。沈墨一直认为无所事事与他不分伯仲的萧一鸣,之所以会同意家里的安排,揽下这个差事,纯粹是因为可以假公济私在美女圈里遨游。 约莫半个月前,电视台搞了宣布要搞一档偏重旅游娱乐性质的模特大赛,启鸣的高层嗅到了商机,当即推出了个什么启明星模特选拔赛,一方面为了选人去参加电视台的大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造势。 沈墨是抱着猎艷的心理,接受萧一鸣的邀请去观赛的,婉婉是当时的参赛选手之一,是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姑娘,眼珠子一转,全是心思。 两人当时也是相谈甚欢,只是他沈大少是什么人?围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酒足饭饱,散了场子之后,他早已跟别人牵走离开了。 婉婉:沈少,泳池派对,要不要来? 沈墨:不去了,太晚了。 对方传来一张图片,白皙的縴手托着一只酒杯,杯中酒在五彩斑斓的夜灯下,显得流光溢彩。 姑娘没有露脸,可雪白修长的美腿,俏皮地一高一低抬起,构成又纯又欲的背景,煞是惹眼。 沈墨轻笑,小心机,这是晒酒,还是秀腿呢?看着那如玉的白腿,沈墨的眼前却晃过另一双同样白皙,却更加紧实充满力量感的长腿。 婉婉:沈少,周末启鸣有个庆功宴,您会来吗? 沈墨狠狠甩了甩脑袋,简单回道:去呗! 姑娘也不再喋喋不休,只是很快发来一个开心的"等你哦"的表情。 萧一鸣和他说过,也邀请他去玩儿来着,说是庆功宴,其实也请了不少电视台的人,说白了就是联络感情,拉拉关系,萧家给电视台贊助,电视台照顾启鸣的艺人,互惠互利。 沈墨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一帮子不认识的人推杯换盏,互相恭维,虚伪至极。 可是,他家有勐虎,呸,是家有慈母!沈夫人知道这事儿后,立马找了沈墨,给他布置了任务。 原来,电视台的主持人徐印也会去,这个徐印三十多岁,面如冠玉,儒雅斯文,童星出身,一直拍电视剧,后来才转型做了主持人,最重要的是,沈夫人是看着荧幕上的徐印从小长到大的,每一部他的电视剧都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的,可以说是铁桿粉丝。 沈夫人不方便出席这种场合,便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儿子,一定要给她带徐印的签名。 沈墨内心一万个抗拒,他堂堂沈家大少,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凑到个小明星跟前要签名?这画面想想就跌份。 "妈,你想要他签名还不容易,我明天就叫人找他签,签一本都行。"沈墨委婉地反抗。 沈夫人当时在做指甲,闻言不满道:"那能一样?追星也要讲求个诚意!"她嘆了口气,"哎,我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我就自己去,还用得着你?" 沈墨确定此路不通,幽幽看向在一旁假装置身事外看报纸的老爹。 "夫人说的是。"沈爸爸的标准话术。他放下报纸,也幽幽沖儿子说道:"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我就去整个他那样子的脸。" 沈墨没眼看了,指望从他爹那里得到应援,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路想东想西,沈墨一直耗到天边现出曙光,才睡了过去,直到无法忍受的飢饿感将他唤醒,他扫了眼床头的闹钟,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才九点,算一算,他统共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长此以往,他都不会得老年痴呆了,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他可能会猝死,根本等不到老年。 沈墨这几日的胃口着实被养刁了,他在吃还是不吃日常三明治这个问题是纠结了良久,最后惨败给生理需求,期期艾艾地下了楼。 诱人的香味顺着厨房蔓延,走到一楼的沈墨仿佛瞬间泡进了美味作坊。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碗碟,白斩鸡,清蒸鱼,酱牛肉,鱼香肉丝,桂花藕……还有莲子百合粥? 第16页 一大早的,这是开席了? 沈墨微抬眼眸,就看见了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纪沉一身居家的t恤和睡裤,腰上还繫着阿姨的红底白色小碎花围裙,那腰可真细啊!沈墨不由又多看了两眼,要不是亲眼见过他那八块腹肌,还真有他羸弱不堪一击的错觉。 这样的场景,烟火气十足,甚至可以品出些的味道。 沈墨抱臂靠在桌边,"厉害啊,大清早就是满汉全席!" 纪沉端出最后一锅汤,"也不全是,还有昨晚做的,你没吃,我就热了下,怕你不爱吃剩菜,又做了几道新的。" 纪沉低眉顺眼地给他盛了碗粥,让沈墨莫名生出几分小媳妇儿的即视感。 沈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大快朵颐着,还在感嘆:"你可真行,昨晚那么累,还能起这么早,做这么多吃的,年轻真好!"他其实是真的夸赞,只是这话一说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沈墨也反应过来,不由想起了昨晚两人奇妙的射击之旅。 纪沉的手一顿,但他很快恢復如初,"谢谢。"他说了一句,又紧跟着补充,"不然我昨天恐怕就要在警察局里过夜了。" 沈墨干咳两声,有些不自在,因为说起来,要不是他恶搞纪沉,让于老闆带他走,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儿。 纪沉淡淡扫了他一样,状似毫无知觉地又给他盛了一碗汤。自己不计前嫌,感恩戴德,让沈墨自责,远比逮着他的错误不放,说自己可怜,更能博取同情。毕竟两人有交易关系,本来就不在一个平等的维度上,和老闆说道理?有理也不一定有利。 沈墨真心觉得这小子有点傻,是不是在他眼里,都是好人?"别误会,你是我带去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进了局子,我也说不清。我可不想惹麻烦。"他有些不自在,故意说道,为了维持自以为的高冷人设。 纪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吃得不多,差不多了就起身要去厨房收拾,只是临走还淡淡说了句:"我不会误会的,我知道,我不过是你花钱买来的小玩意儿。" 沈墨差点被咕嘟进口的汤呛死,他擦了擦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纪沉的背影,一副逆来顺受的小样,真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是在跟他使小性子吗? 更古怪的是,他沈大少有了一丝丝愧疚,就跟头髮丝那样细,不能再多了。 沈墨揣度着,多半是吃人嘴短,看在纪沉做饭这么好吃的份上,他决定以后改变下策略,玩归玩,闹归闹,要有个底线,至少换小情儿这种事情就免了,谁知道会不会又遇见于老闆这样的神经病。 反正看起来闻沖很在乎这小子,只要这小子在自己身边,只要这小子一天是自己的人,就能膈应闻沖一天。 "周末有个宴会,我带你去玩儿?"沈墨酒足饭饱之后,心情不错。他就是要带着纪沉到处露脸,让全世界都知道闻沖的头上绿油油。 纪沉手中的碗沾了清洁剂,一个打滑差点砸到洗碗池里,他嘴角微抽, 「嗯。」他头也不抬,似乎专注于洗碗,轻轻应了声。才玩了一轮,另一轮又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第十章 量多管够 沈墨现在养成了有事没事就刷微博的习惯,看到喜欢的,就问纪沉能不能做得出来。 纪沉总是淡淡地回復他试试,却没有一次让人失望。 在沈墨疑似第一万次挂掉闻沖的电话后,他继续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曾几何时,两人决裂翻脸之际,沈墨就幻想着,这厮哭天抢地死皮赖脸地找他求他,然后他再高傲地挂掉对方的电话,无视对方的信息,碾压对方的自尊。 可是,那时候闻沖的决绝并不亚于他,在怒叱过他无理取闹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在国外一待就是四年,杳无音讯,当真潇洒,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现在这一切实现了,可却是为了别人,还是一个男人,他不自觉看向厨房,三秒钟后,他被迫承认,是个身材好会做饭的好看男人。 特么的,有些心酸啊! 闻沖:他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墨身体后仰,双腿搭在了茶几上,抖出了《铃儿响叮噹》的节奏感。自然打不通,因为他早已连卡带电话的,都给人换了,而原来的手机正在他某辆汽车后备箱里关禁闭呢!还有一点,让他很是幸灾乐祸,那就是纪沉居然不记得闻沖的联繫方式。 沈墨有些馋牛奶芋泥糖水,大晚上的,指使纪沉做来尝尝,"还有多久?" 纪沉手不停歇,眼也不抬,"快了,要熬透了,才会浓郁好喝!"他盯着手中不断搅动的汤勺,直嘆它的催眠功效,他实在太困了,全因夜夜难眠,总是被人钻被窝抱着睡,而罪魁祸首正精神百倍地靠在沙发上刷手机,跟个半身不遂的大爷似的等吃等喝。 纪沉面对他疯狂抖动的大长腿,拼命按压着自己的欲望,好像扳正他的身体,让他站如松坐如钟。 沈墨问完,随手敲到:他很忙,没空。 闻沖没有和他争论,又说:我想约你见一面。 沈墨差点笑了,以前想走就走,现在想见就见?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老子就是爱看你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沈墨回:我也很忙。 第17页 闻沖秒回:你有什么可忙的? 卧槽,太瞧不起人了!二世祖沈墨非常不满,啪啪啪几个大字甩了回去:等人餵我吃东西。 想想还不过瘾,又追了一句:奶白奶白的,浓郁又香醇,量多管够! 沈墨深吸一口气,别说,这牛奶芋泥糖水的味儿都快把他的魂儿勾走了。 闻沖半天没回復,沈墨得意洋洋地凑到灶台边,趁纪沉没注意,舀了一勺,倒进嘴里解解馋。得瑟地想,瞧瞧,你媳妇儿在给我炖糖水呢! 手机震动,他拿起来一看,闻沖发来一条消息:混蛋!流氓! 加粗斜体下划线是什么鬼? 沈墨"扑哧"一下,嘴里的牛奶尽数喷出,卧槽,他反应过来了,这厮是误会了! 纪沉一回头,就看到沈墨一脸狼藉地站在那里,嘴角全是白色的液体,还淅淅沥沥往下滴着。 他的额角又开始疯狂抽搐,太不整洁了!纪沉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上了沈墨的嘴,还用力擦拭着,恨不得给他搓掉一层皮。 沈墨目光呆滞,参透不了他是什么路数,嘴角传来的疼痛感十分真切,他忍不住呜咽一声。 气氛陡然诡异起来。 两人互看十秒之后,纪沉若无其事地去盛汤,沈墨尖叫起来:"你特么用抹布擦我的嘴?抹布擦嘴讨人嫌,你不知道啊?" 纪沉不再看他,只任由着他絮絮叨叨个不停,满脑子想的是,嘴角通红的沈墨,让人有种想凌虐他的冲动。 纪沉按照沈墨的要求,做好了一切,便回屋去了。 沈墨享受地喝完了一锅汤,一滴不剩,抱着肚子休息良久,估摸着纪沉是不是该睡着了,便打算故技重施,钻人形暖炉的被窝。 可他算计有误,熘进纪沉房间的时候,沈墨才发现对方在洗澡,他有些尴尬地怔在原地,正打算原路返回,稍后再战,纪沉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沈墨只是好奇一瞟,毕竟这电话除了他,就没有联络人了,电话号码有些眼熟,他拿起手机仔细端详。 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沈墨心下一慌,手忙脚乱想把手机扔出去。 水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沈墨心下一松,再一看,差点咬到舌头,混乱中,他碰到了电话接听键。 "纪沉,是你吗?"听话那头传来磁性而熟悉的声音,是闻沖!沈墨有些佩服他了,果然有两下子,不到一个小时,就查到了这个手机号。 "不是。"沈墨开口说道。 "沈墨?"闻沖只是意外了一瞬,继续说道:"这是纪沉的手机,我查过通话记录,这个手机号是新办的,时间对的上,而且唯一的通话对象,就是你。" 沈墨冷笑一声,"你都能破案了,猜对了又能怎样?"闻沖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和他说话。" 沈墨嚣张作答:"没空,他忙着呢!"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了。 沈墨一下子想起前头那段典故,顿时也有点尴尬,遂补充道:"他在洗澡。" 电话那头的唿吸急促起来,温文尔雅的绅士再次失了风度,"你……王八蛋!" 电话挂了,一阵阵盲音,嘟得沈墨头晕目眩,卧槽,闻沖真是个脑补帝!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沈默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扔了,最新款智慧型手机划过完美的抛物线,最后落到床上,还不甘心地蹦哒了两下。 纪沉刚沐浴完,只是简单地在下身裹了条浴巾,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擦头髮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髮丝上的未干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肩头,在锁骨处盪了盪,又调皮的蹦上他的胸肌,蹭过他的腹肌,一路延伸到更深处。 沈默惊觉自己竟然傻逼地盯着一颗水珠出了半天神,他收敛心神,然后说出一句傻逼的话:「我……手滑了。」 纪沉并不在乎他动了自己的手机,因为那个手机里没有他的隐私,他更惆怅的是,沈默怎么又来了?他有些失神地继续擦头髮,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哦!」 沈默还在为自己的降智行为感到苦恼,可看纪沉并不在意,甚至有些呆愣的表情,他把心一横,「我来跟你睡觉。」说完,他就一下子跳到了床上。 沈默裹紧被子,特么的,他怎么把话说得那么猥琐?一边打量纪沉的脸色,却见对方毫无反应,依旧有条不紊地擦着头髮,这么一来,沈默心里有些摸不着底了,他挣扎着企图解释:「我屋里的床坏了……也不是,就床垫……」 「不用找藉口。」纪沉终于有了反应,他直勾勾地看过来。 沈默有些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却听对方说道:「我们是有交易的,你想和我睡,就可以和我睡。」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默突然挺直了腰杆,可不是,我是金主,这是我家,我睡哪儿还不是我说了算。「嘿嘿,养成习惯了,怀里不抱个小美人,就睡不着。」自从和纪沉睡在一起后,他发现自己可以关灯睡觉了,半夜也不会冻醒了,神清气爽。 纪沉凝视了他片刻,这位从来不留人过夜的少爷笑得很欠抽。 纪沉立即有了决定,他大步朝沈默走去,还作势要扯掉腰上的浴巾。「好的。」 「别!」沈默大惊失色,立马跳了起来。 纪沉双手按在浴巾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肌肤清亮,秀色可餐。心里却在冷笑,直男,让我看看你的底线在哪里? 第18页 「你……不喜欢吗?」纪沉微微垂眸,看起来有些委屈。不喜欢就快滚,不要影响老子睡觉。 「不是。」沈默当即否认,突然有了灵感,「我……咳咳……嘴角有点虚,不太行,要养养身体。」说着他又躺了回去,「所以,就单纯的睡觉……」 纪沉看这人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脑中雷电交加,神特么有点虚,神特么单纯! 纪沉认命地在另一侧躺下,耳边传来沈默的声音,热气都吹到他脸上了,「我说,明天做个水煮腰花吧?」 纪沉哀莫大于心死,耳边传来平稳绵长的唿吸声,天花板都要被他瞪出窟窿了,他想不明白,沈默为什么每晚都要赖在他的床上? 身旁的人有了动静,一个翻身,再次滚到纪沉旁边,手脚并用,缠住了他的腰和腿。 纪沉绝望地抽了抽嘴角,又来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想办法,把他弄走。 纪沉侧过头去,沈默的睡颜近在咫尺,睡着的大少爷看起来很恬静,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张扬。 他晶亮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嘴角噙着残忍的笑容:「你好,直男!」 然后,他抬起手臂,托起沈默的脑袋,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然后恶狠狠吻了下去。 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沈默的牙关,直捣黄龙,疯狂肆虐,掀起一波惊涛骇浪。 纪沉气喘吁吁,喉头滚动,沈默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十一章 禽兽不如 纪沉唿吸一滞,松开嘴,发出响亮的"啵"的一声,沈墨的嘴唇水光啧啧,红彤彤的,娇艷欲滴。 纪沉与他的距离不足一拳,四眸相对,月光的映射下,沈墨看他的眼神也衬得柔和起来,像幽暗的星辰。 纪沉觉得这对桃花眼非常漂亮,就是情绪好像不太对,他在心里默念着:来,暴起,推开我,大骂,跳下床,再滚出去! 他已经激情澎湃了。 沈墨惺忪着睡眼,露出迷之微笑,两只手臂猝不及防地圈住了他脖子,"娇娇,你今晚可真带劲儿!" 一脸懵逼的纪沉一时不查,竟反被制压。沈墨一脸邪性的笑,垂首看着下头的他,然后嘟着嘴便堵上了他的,真真儿的天雷勾地火,野火燎原之势,无可抵挡。 两人气喘吁吁,沈墨终于放开了他的嘴唇,却又趴在他的身上,甚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然后餍足地继续睡觉。 纪沉独自在黑夜中凌乱,敢情这厮没睡醒,认错了人? 神特么的娇娇!渣男! 鑑于今夜的特殊行动,两人的睡姿有了质的飞跃,从沈墨搂腰抱着他,变成了沈墨压着他,脑袋趴在他的胸口上。 纪沉毫无悬念地继续失眠了。 沈墨这一晚实在觉得如置身云端,早起后简直是神清气爽,身下所压事物温热结实富有弹性,他忍不住捏了捏,这是床垫? 沈墨朦胧着眼,微微抬头,手肘曲起,垫着下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高挺的鼻樑,女娲娘娘在捏它的时候,肯定是心中充满爱的,这才能赋予它这样的美好。 沈默支起上身,想去看看能与此鼻相配的脸庞。 这一眼,惊心动魄,沈默胳膊一崴,差点又趴了回去。「呵,你也醒了?」 是了,昨晚他来找纪沉拼床了。可是这丧心病狂的睡姿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小子一脸憔悴,眼底一片淤青是怎么回事? 「咦?你的嘴怎么破了?」沈默一时三刻也忘了挪开,注意力全在纪沉的嘴上,「睡眠不好,上火了?」 纪沉无声地抗议,啃完就不认帐了? 沈默觉察出他的哀怨,「咳……抱歉,我的睡姿有点不太好。」 有点?纪沉只当这是个冷笑话。「你能不能先下去?」 沈默如梦初醒,赶忙起身,避免不了的肢体摩擦,阻挡不了的晨起反应,当两处兵刃相接,针锋相对之时,两个年轻气盛,身强力壮的男人面面相觑。 「你要不再睡会儿?」沈默故作镇定,想当初,他和大学室友一起吃饭睡觉洗澡看片撸管,这种程度的算什么?「瞧你这副疑似纵慾过度的惨样,今晚怎么跟我去见人?」 纪沉直到听见屋门关上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得到松弛,重新归于静谧的个人空间,让他恢復了安全感。 他抱住被子,天崩地裂,容他先睡一觉再说。 「啪啦」一声熟悉的脆响,昏昏欲睡的纪沉勐地一惊。 他立马用被子蒙住头,然而,乒桌球乓……纪沉忍无可忍,在金主拆掉房子之前,挂着黑眼圈就下了床,做饭吧,至少把这只金主餵饱了,他还能安静地休息会儿。 华灯初上,启鸣的庆功宴拉开了帷幕,地点在萧家的度假酒店,事先做好了安保工作,受邀者凭邀请函入场,私密性极强。 萧一鸣乐不思蜀地在泳池边游荡,帮助身材火辣的泳衣女模特们摆拍,愣是把自己的好色强行拉扯到了艺术的层面。 萧一鸣用手指比划着名相机,自以为帅气地沖姑娘们「咔擦」,引起姑娘们捧场地尖叫声。当然,若不是因为他姓萧,这样油腻的动作,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呕吐呕吐,惊起一滩鸥鹭。 透过手指间的缝隙,萧一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马尾随而去。 「闻沖?」萧一鸣简直头大,「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他不可能给闻沖发邀请函,闻沖也并未涉足文娱产业。 第19页 「你这是铁了心要对沈默死缠烂打了?」萧一鸣见识过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担忧会因此搞砸今晚的活动。 「『死缠烂打』这个形容不合适。」闻沖一副社会精英的范儿,「你可以说我是不屈不挠,或者百折不回……」 萧一鸣苦着一张脸,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他压根儿没听过那两个词。至于「死缠烂打」这个成语,他也是靠着实践出真知,经常被人用在他身上。 闻沖为人板正严肃,不说话的时候,那骨子斯文气便多了不少锐气,闻沖的爷爷是外交官,他算个根正苗红的官三代,从小家教极严,在萧一鸣他们撒丫子乱野的时候,他这种别人家的小孩总是被他们的老子娘列为典范,来鞭笞他们的身心。 萧一鸣总觉得闻沖可望不可及,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其实还有点怕他,很难想像,拥有教科书式人生的闻大少,怎么就沦陷在了破娱乐会所里毫不起眼的男侍应手里。 萧一鸣默了默,好吧,娱乐会所其实很高级,男侍应也并非毫不起眼,祸国殃民的脸,他想想都觉得带劲,连他兄弟沈默都好几天不见了踪影,当真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盯着闻沖,闻沖盯着他,三分钟后,他败下阵来,好压抑,他想遁,反正闻冲来都来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于是他悔不当初,早十分钟想明白这事,他又何必凑上来自寻苦吃? 「萧总。」电视台高层款款走来,声音如同天籁。 萧一鸣看到了希望,大踏步而去,热络地招唿。 高层却沖闻沖微一点头,「闻少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也是我们自然界模特大赛的第一贊助商。你俩认识?」 萧一鸣的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主打金融和高科领域投资的闻沖,什么时候改变口味了?他隐隐察觉出了不同寻常。 「萧总,我为您引荐下节目的总策划?」高层运用熟练的交际手腕,带走了节目的另一位重量级贊助商。他这几日风头无限,负责的项目一下子来了几位了不得的金主,在电视台做节目的歷史上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沈大少闪亮登场,立马犹如众星拱月,沈默容光焕发,敷衍地和一众叫不上名字,认不出脸的人迎来送往,眼神却一直在人堆里搜索徐印的身影。 「看到徐印,就管他要签名。」沈墨侧头,和纪沉私语,他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把这事儿交给纪沉去办,太合适了,想想又强调了下,「必须完成。」 纪沉麻木地充当着背景板,无视周遭人的打量,低声应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萧一鸣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用手肘撞了下沈默的后背,「我有急事和你说。」 沈默和纪沉同时转身。 「卧槽。」萧一鸣一见纪沉,虎躯一颤,「小美人,你经歷了什么?被虐待了?」 相较于几日之前,纪沉明显憔悴了,脸颊凹陷了些许,让稜角更加分明,给人一种歷经沧桑的错觉。西装外套搭在他的手臂上,随意解开的领口和挽起的袖口,增添了颓废感,更显得帅不可挡。萧一鸣的心抽了抽。 「可能没休息好。」纪沉委婉道。 萧一鸣唰的一下看向发小,眼神一言难尽。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控制不住吗?」沈默因为自己的睡相不好,其实也有些歉意。 萧一鸣屏住了唿吸,联想起连日来,他每每电话相邀,沈默都说没空,他不由啧道:「原来你都在忙这些?」 沈默一看见他那猥琐的笑容,就对他那龌龊的思想心知肚明了,「我只是忙着吃东西。」沈默勾过发小的肩膀,悄声说道,带着警告的意味。 「禽兽。」萧一鸣捣了他一下,猥琐地肆无忌惮。 「特么的,我说吃东西,就真的只是吃东西,饭菜、糕点、甜汤……懂?」沈默满头黑线,他这个发小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污缸。 「怎么?你真没碰他?」萧一鸣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沈默深知发小所谓「碰」的起步线,当即郑重承认,「没有。」 岂料,萧一鸣痛心疾首地控诉:「美人在侧,你却不能人道,简直禽兽不如。」 沈默常年饱受发小稀碎的成语运用摧残,无力吐槽,他回身去看,几步之遥,纪沉正在挑选糕点,给了他俩谈话的空间。「你刚才不是说有急事找我吗?」 萧一鸣这才想起正事,立马把闻沖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说墨儿,这小子可不好对付,你说,你投资电视台,他也来投资电视台,是不是因为你抢了他的小情儿,他就来打击你的事业?」萧一鸣觉得自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沈默扶额,「事业个屁,就是我妈追星,掏点钱出来给偶像造势罢了!」 「你刚才说,闻沖也来了?」沈默想起来,问道,再回头去看纪沉,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沈默立马浮现一个念头:他去会旧情人了? 纪沉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穿梭,服务生经过,他两手并用,各拿起一只酒杯,这才不疾不徐地转身,「来一杯?」他隔空朝几米开外那人举杯示意。 第十二章 谁不羡慕 混血男人五官立体,眉眼深邃,举手投足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被发现的尴尬仅有一瞬,便被他坦诚的笑容悉数化解。「我是罗西。」他接过了纪沉的酒杯。 第20页 纪沉看着他伸出的手,并没有回握过去,「你跟了我很久。」 罗西笑着摇头,原来他满场走来走去,是在试探自己,「闻沖说你很机警,果不其然。」 「找我有事?」纪沉听他提起闻沖,问道。 罗西一直在观察纪沉,超乎寻常的戒备感,「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谈?」 纪沉立马否决,「长话短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罗西见他表情坚决,苦笑道:「我是医生,闻找我治疗你的失忆症。」 纪沉微微蹙眉。 罗西看出他的狐疑,「你不是一般的失忆,这事儿我们找机会再谈。」说完,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纪沉,「上面有我的联繫方式。」 纪沉只是瞟了一眼名片,却并没有接手。 罗西嘆了口气,「记忆的缺失会影响到情感,你现在的状态会存在自我怀疑的情绪,你可能并不信任闻沖,但是,他很关心你。」 「我记下了。」纪沉缓缓开口,「你的联繫方式。」 言毕,他不着痕迹地与罗西擦身而过。 罗西目送纪沉离开,真是个谨慎的人啊!他抿了口酒,避开人群,拨通了闻沖的电话。 「我见着人了。」罗西的目光在若无其事地扫过场内的众人,压低声音说着,「如你所猜,他果真不太信任你,不过,他记下了我的联繫方式。」 电话那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罗西已经猜测到他现在不大方便,可还是忍不住笑道:「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为什么宁愿花上千万贊助一档垃圾节目,也要换一张这里的入场券。他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简直完美。」 还有后半句话,他没有说,依他所见,这人骨子里狼性十足,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好友驾驭不住。 电话那头,闻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好的。」女人的娇笑声从电话里传来,满是风情。 罗西会意,「他在游泳池那边。」说完这句,他就主动挂断了电话,撤出了这个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 闻沖那头确实挺忙。他放下电话,略表歉意地朝身边几人笑了笑。 「闻少贵人事忙,电视台有了闻少的支持,连我们都觉得脸上有光。」乔琳琳今天可是刻意打扮过的,本就生得花容月貌,一袭藕粉色花朵短裙小礼服,越发衬得人比花俏,凹凸有致的曲线唿之欲出,修长的美腿更是白到发光。 从往来男士的目光里,她就自信地再次确定,她悉心准备了这么久的造型,杀伤力十成十。 身旁几人立即附和,对着闻沖又是一顿勐夸,他们都是高层安排了来陪闻少的,尤其是乔琳琳,身为视后,可是电视台的王牌。 乔琳琳也是有私心的,她费尽心机才搭上沈默,没几天,居然被一个男人勾搭走了,她彼时正陷入心灰意冷自我怀疑地悲恸之中不能自拔,闻沖注资自然界模特大赛的消息,无疑给她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她顷刻间看见了希望,重新燃起了嫁入的斗志。 「能认识几位演艺界的翘楚,才是我闻某的荣幸。」闻沖笑容得体,进退有度地说着场面话,在场之人无不感概,这样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居然如此谦和没有架子。 尤其是乔琳琳,她芳心盟动,甚至猜想,闻沖这话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先前做了不少功课,知道闻少最近受了情伤,被沈默挖了墙角,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趁虚而入的机会啊? 乔琳琳保持着微笑,依稀看见豪门在同她招手,闻沖,她势在必得。这样想着,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力争今晚实现突破。 纪沉刚才一瞥,可不只记下了罗西的联繫方式,整张名片边边角角,所有的信息都刻入了他的脑海,最让他奇怪的,是这人的头衔,不是主治医生,甚至连医生都不是,而是催眠师。 纪沉抱着手机一通搜索,顺藤摸瓜,终于在i国某医学网站上,找到了相关信息,这个罗西不是凡人,催眠领域的资深学者,某某大学终身荣誉教授……一连串的介绍,总结下来就是,这人被称为世界第二nb的催眠大师。 不,现在应该是第一了,因为之前的第一,在上个月出了车祸,死得透透的了。 纪沉现在有些相信,闻沖是待他不同的,不然也不会请这样的人物来,只是为什么要找催眠师?催眠师治疗失忆症?科学依据是什么?成功机率有多大?他不清楚。或者,闻沖根本就是有其他的目的? 纪沉没有头绪,但他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了,多半也是掺了毒的,还是谨慎行事为妙。 他这边低头沉思,余光瞄见一道黑影,险险向他撞来,他几乎已经下意识抬脚,还没来及踹出去,胳膊就被人拉了一把,他身体一偏,那个黑影就以一个极不优雅的姿势栽进了泳池。 起闹声四起,俊男靓女们衣着清凉,好似公司统一的泳装工作服,围着泳池欢唿雀跃,间或着,还有几人落水,有被撞下去的,还有自己跳下去的,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喜欢这样疯。」女孩儿松开纪沉的胳膊,「不过撞你的那个,是故意的,他后面的人根本没碰到他。」 纪沉看了看在水里沉浮半天,终于冒头的男人,西装尽湿,在一众身着泳衣的男女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狼狈至极地从另一边上了岸,拖着水淋淋的身体,忍受着不绝于耳的嗤笑,还不忘狠狠剜了一眼纪沉。 第21页 「你们有仇?」女孩儿问道,却并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 纪沉认出那是于老闆的小情儿,树林里打野炮的那个男孩,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谢谢。」出于礼貌,他还是和眼前这个长发飘飘的柔美女孩道了谢。 女孩眉眼一弯,「不客气,主要你长得太好看,不然,我可不一定会多管闲事。」她说完,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 这样的直白和爽朗让人眼前一亮。 「婉婉,哪里勾搭来的大帅哥?」又一名模特女郎出现了,亲昵地打过招唿后,毫不避讳地盯着纪沉一顿勐瞧。 婉婉笑着就骂她嘴坏,很快,部分人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因为婉婉,纪沉顺理成章地混在了其中。 「穿泳衣的,都是启鸣的模特,同时带了星形胸章的,就是选拔出来,要去参加自然界模特大赛的。」婉婉地解释扫除了纪沉的困惑,敢情还真是工作服啊! 纪沉看了看她,泳装,没有胸章。 「落选了。」婉婉摊摊手,「业务水平还有待提高。」她又捂嘴轻笑,「还少个金主爸爸,比如说沈少那样的。」 一片闹笑声起,纪沉怎么觉得这声「金主爸爸」,颇有些「冤大头」的意味。 「你们听说没?沈少最近被一妖精缠上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耳钉男用说书的口吻开了腔,略显浮夸。 「这事满城风雨的,还有没听说的?」模特女郎看不惯他那样,诚心拆台,「还是个男妖精。」 「还是从闻少手上抢来的,闻少圣人一样的,这么多年就栽这妖精手上一回。」眼镜兄扶了扶眼镜,有种大跌眼镜的感慨,「居然能让沈少和闻少争风吃醋,真是个千年妖精。」 纪千年妖精沉表示无语,这个圈子有毒,他打算遁走。 「你瞧你那样,羡慕得不行了吧?」婉婉斜了他一眼,放声大笑。 眼镜兄羞涩一笑,「说得跟你不羡慕似的。」转而又朝其他几人问道:「你不羡慕?……你不羡慕?……」 众人又是嬉笑一片。 「你羡慕?」纪沉突然有点不解,低声询问婉婉。 婉婉掩唇,同他窃窃私语,「沈少又帅又有钱,关键还大方好说话,能跟沈少一阵儿,少说也能少奋斗十年。」 纪沉唇角微抽,这些人是真的把沈默当成「冤大头」了吗?不曾想自己这笔交易,还让人眼热。 模特女倒是听见了她说的话,「可惜啊,往沈少怀里扑的女人也太多了!」她感嘆着摇头,「现在,还有男人了!」 「羡慕屁啊!」黄毛男点了根烟,「你们看哪个人能在沈少身边待够一个月的?」他冷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可不是,再妖精,也就是个走后门的。」泳装帅哥挺了挺自己的八块腹肌,显得很男人。 他这一句话逗乐了众人。 婉婉却是翻了他个白眼,似假非假道:「都存着这份心思,谁也不比谁高尚,没必要这样埋汰别人。」 纪沉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听她说道:「各凭本事,竞争上岗呗!」他再次为这姑娘的直白而无语。 「你们当着别人的面儿,就这样不留情面地说人,不太好吧!」那声音讥讽味儿十足,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走过来的人。 第十三章 重新追求 纪沉看着落水男去而復返,已经换了套干净清爽的衣裳,正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小林,你啥意思?」人堆里,居然有人认识他。 「他是纪沉,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小林指着纪沉,阴恻恻地笑道。 众人难掩震惊地看着他,婉婉更是捂住了嘴,圆睁双眸,活像迷路的小鹿,只是,那眼神里怎么还透着些兴奋,「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纪沉?」 纪沉没想到,自己已经活成传说了,他只是淡然地看着小林,「你哪位?」 「是啊,这谁啊?」也有人问了句。 小林的脸因为愠怒,有些发红。 「你是……于老闆的……男朋友?」纪沉作出恍然的神情,「上周,我们在宋少的生日派对上见过。」他眸光清亮,纯粹的让人赏心悦目,与小林满脸的嫉恨形成鲜明对比,诸人对纪沉的好感明显多了几分。 说起于老闆,又说起宋少的生日派对,谁还会不知道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丑闻,于是,谁还能联想不到小林的身份。 还男朋友?分别就是于老闆丑闻小情儿中的一个,诸人又纷纷觉得纪沉顾及他人的颜面,还挺厚道。 小林的脸色红到发紫,冷哼道:「那晚,沈少不是让你陪于老闆吗?你后来去哪里了?」 纪沉只是微微一笑,「我好像没有必要和你报备我的事情。」 小林憋着股气,那晚,于老闆打发了他,就是去找的纪沉,甚至在欢好的时候,还叫着这人的名字,结果在人前颜面尽失的却是自己。「装什么?还不是沈少胯下的玩物,被人换来换去的物件儿吗?」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完,所有人整齐划一,全都仰望着他,准确来说,是他的身后。 有人弱弱喊了句:「沈少。」 纪沉这才看见了人群后走进来的沈大少爷,以及双手插兜的萧一鸣。 「后来吗?」沈墨笑吟吟地看着小林,却让后者没来由感到一阵寒意,「后来我带沉沉回家了。」 第22页 沉沉?纪沉努力压制着生理不适,沈墨会帮他?多半是憋了什么大招吧?纪沉严阵以待。 刚才还口齿伶俐咄咄逼人的小林,竟结巴了半天,没敢接话。 「嗯?」沈墨却挑眉问他:「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说我被戴绿帽子了?」 小林彻底不敢吭声了。 「你这一会儿跳游泳池,一会儿跳梁的,不累吗?」沈墨收敛了笑意,不再看他,对萧一鸣说:「请这位大忙人离开。」 萧一鸣会意,打了个响指,立马有服务生过来,将他「请」了出去。 纪沉不明所以地看他,方才在泳池发生的事情,他都看见了? 纪沉不确定地想,他这是在帮自己出气? 「哇,好宠哦!」婉婉挨着纪沉,捣了捣他的胳膊,沖他直眨眼,满是艷羡和激动。 纪沉:「……」 「你是婉婉?」沈墨开口问她。 婉婉一见他看了过来,立马弹出一米,远离纪沉,毫不掩饰避嫌之意,然后才很狗腿地说道:「是的,沈少。」臣妾就是这几天晚上和您撩骚的婉婉啊,不过,就目前这个情势来看,应该没她什么事儿了。 沈墨点点头,「你这公司卧虎藏龙啊!」他这话是对萧一鸣说的,「这姑娘资质不错,参加什么模特大赛,绰绰有余啊!」 萧一鸣秒懂,转头对婉婉说:「报名表填好了没?填好了赶紧交给人事,就差你了!」 被馅饼砸中的婉婉开心到差点飞起,忙不迭点头。 「沉沉,我们走。」沈墨搂住纪沉的腰,轻言软语着带人离开。 「都管好自己的嘴,该干嘛干嘛!」萧一鸣沖自己艺人们挥挥手。 「老闆,沈少是不是真的看好我啊?」婉婉觉得一个月后,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 萧一鸣弹了下她的脑门,「醒醒,是你这丫头运气好,救了人家的宝贝儿。」 婉婉的兴奋不减,沈少终于看到她了,沈少还夸了她,沈少甚至送了她比赛名额,这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哎?特么的为什么有些心酸呢? 「为什么帮我?」纪沉问。 「欺负我的人,就是不给我面子。」沈墨找了个差不多的理由,他过去之前没想那么多,冷静下来一想,多半是吃人嘴短,见不得他的大厨和暖炉被其他人欺负,「你是我买下来的,只能给我欺负。」 纪沉不语,不理会他那套歪理,只是这样一来,便可以肯定,他的确是为了帮自己解围。 「你帮婉婉又是为了什么?」纪沉主动换了话题。 「那小姑娘看着还挺顺眼,又追着我好些天了,咱一个大老爷们,不得表示表示?」沈墨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一副司空见惯的得瑟样。 纪沉回想刚才的所见所闻,幽幽说道:「你果真大方。」 沈墨莫名觉得这话听着不对,下意识说道:「也不全是如此,这姑娘本来在名单内,硬生生被关系户挤走的,我也就顺手这么一帮。」 纪沉看着他,眸深似海,「沈少还挺好心。」 沈墨越发觉得这话不对味儿了,「人家刚才不是在泳池绑了你吗?就是个回礼。」 纪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墨内心「卧槽」,我干嘛跟他解释? 「你没事儿瞎跑什么?」沈墨想起来质问道。 纪沉便答:「你不是让我找徐印要签名吗?我就四下转转,看能不能遇到他。」 他自认这个回答毫无破绽,沈墨却突然顿住脚步,又揽住了他的腰。 很快,他就明白沈墨为什么如临大敌。 闻沖站在不远处,宛若玉树临风前,美女相伴,相谈甚欢,画面养眼,气氛和谐,若是能忽略他凝望纪沉的复杂眼神的话。 纪沉明白过来,他工具人的身份上线了。 乔琳琳本来还在窃喜,能够独占闻少,使劲浑身解数,氛围渐入佳境,周围的气压却陡然一降,她顺着闻少颇具深意的目光看去,赫然便看见了五步之内的沈墨。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噼里啪啦一阵火光四溅,刀光剑影已是几个回合。 乔琳琳暗自心惊,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背夫撩汉又被抓,看看俊逸无双的闻沖,又看看霸气无敌的沈墨,她痛苦不已,难以抉择。 沈墨又朝前走近了几步,乔琳琳深觉再也无法抵挡他的美颜暴击了,忍不住作出西子捧心状,含羞带怯地起了个头:「沈少……」 然后,她就被打断了。 「你……还好吗?」闻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见容色憔悴的纪沉,还是自责不已。 沈墨搂着纪沉,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宣誓主权般地又往怀里带了带,「我家沉沉很好,就不劳你这个前男友费心了。」 被无视的乔琳琳这才发现,视线之内,还有个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仔细一看,她差点当场撅过去,这不是那晚沈少带回家的男人吗? 原来是她自己犯花痴,从头到尾都没她什么事儿,乔琳琳哀伤不已,看向纪沉的眼神有了莫名的悲愤。 想她一介视后,风华绝代,万人追捧,好不容易凡心萌动,看上了两个男人,却接连没戏,还特么都是因为同一个男人。还能不能好了? 「你家?」闻沖觉得可笑,「沈墨,强人所难,不觉得有失风度吗?」 第23页 沈墨半眯着桃花眼,「你是老年痴呆吗?上回沉沉选择了我,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还死缠烂打的,到底是谁没有风度?」 乔琳琳忧伤望天,两大男神在她身畔唇枪舌剑,争风吃醋,多么令人振奋啊,可惜却不是为她。 她的目光游移到纪沉身上,心口好似被勐扎一针,他木着一张脸在看戏?她感到世界的森森恶意。 「攥着别人的把柄,趁人之危,小人行径,有什么可得意的?」闻沖断定纪沉是被胁迫的。 「你特么才是小人。」沈墨不乐意了。 「不管他骗你做了什么交易,都别怕。」闻沖底气十足地跟纪沉说道:「所有麻烦我都会替你解决,也不用操心违约金。」说着,他朝纪沉伸出了手,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乔琳琳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交易什么鬼?这是什么秘辛吗?是她能听的吗? 沈墨心情极度不爽,有些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你这墙角挖得太明目张胆了吧?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他还没来及发作,只见纪沉突然发声,「谢谢闻少,我现在很好。」 沈墨一腔怒气,化作万千嘲讽,他得意一笑,「听到没?以后还请自重。」 闻沖定定看了纪沉半天,果然还是不被信任啊,他有些无奈,却轻轻一笑,「既然如此,我重新追求你好了。」 纪沉平静的面容也差点有了皲裂,他内心吶喊,大哥,你是想帮我,还是想坑我?一定要这么火上浇油吗? 他眼皮直跳,看向沈墨,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盯着闻沖,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纪沉就是觉得他已经处在了暴怒的边缘。 乔琳琳只想泪奔,沦为背景板的她,被虐得体无完肤。她忍不住轻咳两声,「两位慢聊,我先离开……」 两人一齐看向她,眸色不善,却同样一副「你怎么还在这里」的态度。乔琳琳掩面而去,好想自闭。 泳池那边又传来不小的动静,伴随着响亮的哨声,接连着,两道身影跳进了泳池。 第十四章 谁的绿帽 泳池里水花四溅,两个男人在水里扑棱着,推搡着,又时不时扎进水里,一阵摸索。再冒出头来,拳脚相向,以极不雅观的姿势动作,生动阐述了什么叫做抱着一起死。 岸边坐着两个男人,相顾两生厌,都是年轻气盛的模样,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水里的男人你死我活,好不狼狈。 他们身边簇拥着一群人,就跟看直播比赛似的,叫着笑着,吶喊助威。 "什么情况?游泳比赛?"旁边有人悄声问出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的疑惑。 连沈墨和闻沖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都被这样的激情沖淡了些许。 "我说你俩怎么跑那么快?"萧一呜有些喘,弓着腰跑了过来。"刚才那边一齣好戏,你们都没看着。" "这动静儿有点大啊!"沈墨看着那边炸锅的人群,"你小子是有热闹就兴奋,你也不管管?这可是你家的庆功宴,就不怕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萧一鸣显然被问住了,这不是他想要的反应。他看了看水里已毫无形象可言的两人,顿悟道:"的确,这俩货怎么说也是启鸣的门面,要是被人拍到启鸣的男模就这鬼样子,我脸上无光啊!" 三人:"……" 沈墨已经习惯和发小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出什么事儿了?"沈墨下巴微抬,沖泳池那边的方向点了点。 萧一鸣要的就是这句话,也顾不上憷闻沖了,当即表演起了拍案惊奇。"你能相信吗?水里这俩,别看现在互薅头髮很是忘我,他俩是同期,一批进公司的模特。" 他又沖岸上那俩怒了努嘴,"孙董事的两位公子,右边那个,就是外头养的私,两人明里暗里不对盘,撕得那叫一个不要面子。" "哎?"他冷不丁地拍了下手,"这俩公子分别和这俩男模好上了,最稀奇的是,二公子的小情儿,几天前还是大公子的,是他从他哥那边撬过来的。本来都是互相瞒着的,可今天这么一照面,愣是没兜住。" 纪沉的手指微微一僵,心头阴云密布,他本能地不喜欢这个八卦故事。 萧老闆终于进入了主题,"有这两位孙公子撕不起来的事情吗?还是这种横刀夺爱绿油油的惨剧,也不知谁起得哄,撺掇着这两人把手錶扔进了泳池,让他们测试小情人的真心。" 纪沉心里升腾起不安,反观沈墨,倒是淡定,似乎对这种荒唐事不太感兴趣。 萧一鸣伸手比了个"二",又笑道:"这老孙也是个憨憨,给两个儿子送的礼物,竟然还是同款不同色的劳力士。"再看水里,俩男模已经捡到了各自的手錶,又开启新的一轮争斗,抢着上岸呢!你抓住我的脚腕,我扯你的裤衩,友谊第二,比赛第一。 萧一鸣那厢说得火热,闻沖这边则锁死了纪沉,无声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转。 闻沖目光坚毅: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 纪沉眸光澄澈:天气不错。 闻沖眉峰轻拢: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纪沉轻抿薄唇:酒也不错。 闻沖的电流窜着滋滋火花,在纪沉这里被捻做缕缕青烟。 "这些人就喜欢闹腾。"萧一鸣一点没有自己最爱看热闹的觉悟,还在滔滔不绝着,"这俩少爷也是,上百万的劳力士啊,就这么扔进水里了,就为了测真心?要我说测个屁,彩头就是手錶,赢的那个可以拿到两块,谁还不挤破了头去抢啊?" 第24页 "额,你俩眉来眼去的干嘛?"萧一鸣叨叨了一番,不期然看见闻沖那一言难尽的眼神,粘在纪沉身上都要撕不下来了,脱口问道。 纪沉满头黑线看他,兄弟,能不能不要乱用成语。 继而,沈墨也回头看向他俩,略带审视,战意重起。 闻沖不甘示弱,那眼神也是相当犀利。 泳池那头一片喝彩,夺冠的男模来不及撩开眼睑上的湿发,顾不得已被撕裂的裤脚,蜕变成落汤鸡的小鲜肉一手抓着两只劳力士,朝众人挥舞,还扭头冲着一位孙少爷吧唧就是一口。 "哎呦,这花大价钱包装的,落个水,就彻底现原形了!"萧一鸣捶胸顿足,"这万恶的劳力士啊!"他发现闻沖手腕上带着一只新款劳力士,指桑骂槐道,觉得也算给自己发小出了口恶气。 沈墨循着发小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只金光灿灿的手錶,他不屑地轻哼,慢条斯理摘下了腕錶。 "你干嘛?"萧一鸣还没爽够,就见沈墨晃荡起了手中的百达翡丽。 "沈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低俗娱乐,你还真要有样学样吗?"闻沖骤然猜到了什么,面色一沉,疾言厉色道。 纪沉眼尾一抖,闻少,能不能不要瞎提醒。 沈墨被他嫌弃的目光刺痛了,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更加欢腾地甩起了手中的表。"我学了吗?我还用学吗?我是天赋异禀!"他可劲儿地言语刺激着闻沖,看见这人沉稳的面具不断皲裂,又束手无策,让他有种无法言说的快感。 "沈墨,你敢!"闻沖爆喝一声,扑了过去。 可他还没碰到沈墨,就见后者手中的表飞了出去,夜灯下,掠过一道金色抛物线,高端大气,直坠水中。 闻沖怒火中烧,呈火山喷发之势。 萧一鸣一脸懵逼,"我靠,一层楼,就被你这么扔了?"连水花都没打起几个。 沈墨不语,一脸高深莫测地俯视着波光粼粼的碧蓝水面,心里头在念,"卧槽,手滑了。" 就在那个当口,闻沖暴起,沈墨反攻,萧一鸣拉架,纪沉捏了捏眉心,避开这团混乱,说时迟那时快,他长腿一迈,跳进泳池。 几人齐齐住手,面色各异地看向水中。 "怎么的?今天跳水捡豪表是主题活动?"不知道是谁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引起阵阵嗤笑。 "混蛋……"闻沖最先回过神来,"他不会游泳。" 沈墨的心莫名一抽,看向泳池,涟漪已逐渐平復,却不见了纪沉的身影,他确确实实地慌了。 "特么的。"沈墨真想敲开纪沉的脑子瞧瞧,里头装得是什么,自己又没让他跳,他跳得那么利素干嘛? 沈墨脑子一热,就要跟着跳下去捞人。 哗啦一声,泳池中间,纪沉破水而出,他直直站立在那,水面只没到他的胯骨。 所有人都有了个疑惑,池水这么浅的吗? "你家那俩男模,表演系毕业的?"沈墨侧头去问,萧一鸣脑中也是狂风大作,久不能言。 现场再度掀起热潮,一浪高过一浪。 如果刚才男模的角逐算喜剧片,那现在的画面就完全是偶像剧。 灯光师很会来事,啪啪几声,灯光就聚焦到了泳池之中。 纪沉只是静静站在水里,他随意将额前碎发拢到脑后,令人窒息的俊颜再无一丝遮挡,漂亮的眉眼就更为突出,棕色的眼眸幽深莫测,摄人心魄。 湿透了的白衬衣呈现半透明状,紧紧粘在他的身上,完美的倒三角身形,紧实漂亮的肌肉轮廓,还有那张力十足的公狗腰,随着他的喘息,若隐若现,一览无余。 沈墨清清楚楚听到了人群里不断响起的吞咽口水声,想想自己第一次同纪沉赤诚相见时的情形,他也没好意思再嘲笑他们没见识了。 四周的尖叫声连成一片,让人觉得仿若置身于某大型追星活动现场。 越来越多的人朝泳池边聚拢,只为看出水男神一眼。 "墨儿,你真是捡到个大宝贝!"萧一鸣的眼都直了,"这颜值,这长相,可以直接出道了!" 沈墨很得意,略带嘲讽地看向闻沖,毕竟他抢了人,给闻沖扣了绿帽子,这事不厚道,让人爽的欲罢不能。 可后者压根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微微眯着双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沈墨的挑衅无人回应,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提醒下对方绿帽子的事情,就听萧一鸣又在他耳旁絮叨起来,"可是墨儿,纪沉这样,不就等于被人看光了?你瞧这些没底线的,哈喇子都流进水池子了,这不是间接的,给你带了好多顶绿帽子吗?" 沈墨一个踉跄。 只见纪沉在泳池中怔忪了片刻,没有回来,也没有就近上岸,反而朝着最远的池边走去。 游泳池瞬间成了他的秀场,从没见过有人能在水里走得这么有范儿,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焦点,步步踩在了围观群众的心坎上。 沈墨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这么湿淋淋的,还不如不穿,太特么骚气了。他黑着脸,从岸上走了过去。 纪沉旁若无人的蹚水而行,对连绵起伏的尖叫声置若罔闻,他微微扬起头,只看着岸上那人,坚定地走去。 吃瓜群众也发现了端倪,纷纷转身看去。 岸上的男人身着银灰色燕尾礼服,身材颀长,俊逸的脸庞有些紧绷,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高脚杯,眼睁睁看着游泳池中的男人一步步朝他走来。 第25页 第十五章 能签名吗 纪沉一手撑着泳池边沿,身体轻轻一提,毫不费力地就跃到了岸上,矫健敏捷如猎豹,美丽优雅胜孔雀,偏偏这人还毫不自知,他在男人面前站定,微微低头看着男人,目光炯炯,一手插进了裤兜里。 徐印半张着嘴,完全摸不着头脑,在纪沉的凝视下,他开始有些唿吸不畅。 "我靠,这是要求婚?"吃瓜群众的想像力惊人。 "是啊,这是掏戒指了!"现场的气氛被带动起来了。 徐印的心开始狂跳,似乎下一秒就能撞裂他的胸腔,也出来看看热闹。 他从小成名,追求者无数,其中也不乏好看的男人,早已见怪不怪。他一心事业,对此事倒不甚上心。 可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有了个念头,这是一张能把男人掰弯的面容。 他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些希冀地看向男人揣进裤兜的手。 "你好,能帮我签个名吗?"纪沉把手伸到徐印跟前。 "恐怕不行。"徐印哭笑不得地摇头,指了指他手上湿漉漉的照片,还有仍在滴水的笔尖。 纪沉惋惜地收起再难废物利用的照片,满脸失望。任务道具都毁了,还怎么完成任务? "你这么想要我的签名?"徐印将他的反应自动解读成了落寞,把他也归类为自己粉丝一类,心头喜滋滋的。"你要不要去我的休息室收拾一下?顺便,我给你签名?" 纪沉倒是无所谓身上的水渍,况且,这人与他并不相识,却主动示好,不知所图,他不会平白接受飞来的好意。 可是,能给他签名就不一样了。 他正要点头,一块浴巾从天而降,将他罩了个严严实实。 人群自动向两边让开,沈墨不疾不徐地迈着大长腿,收回做抛举动作的胳膊,一边转了转手腕,一边随意地解开袖扣,简简单单的动作,是随随便便一拍,每一帧都能成为壁纸的即视感。 纪沉刚刚揭开蒙在头上的浴巾,就被沈墨勾住了肩膀,又顺势往怀里带了带,就差盖个戳:宣誓主权。 "沈少……"人群里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三观直晃,"原来这就是沈少那个传说中的新情人啊!" 两张盛世俊颜放在一起的暴击,绝对是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更何况霸气侧漏的沈大少,痞笑着,侧头贴向美貌小情儿耳语,后者垂着眼眸,一副乖顺的模样。 从视觉效果看,简直就是配一脸! 其实,沈墨指节用力,扣住他的肩头,制止了他要扯下浴巾的动作。"别特么瞎胡闹,当心感冒。"这好似关心的话语,怎么带着磨牙的气势? 纪沉反驳的言论被活活扼杀在了喉头,他老实地垂下胳膊,任由他搂在怀里。 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你有头有脸的,你不要脸,我……还是要吧! 如此想着,他又低了低头,可在别人看来,就好像他又往沈墨怀里钻了钻。 周围又是一片倒抽气的声音,依稀听见激动的喊声:「看,那个小受在撒娇。」 徐印目露疑惑,上上下下扫视着纪沉,遭到沈墨一记眼刀,立马收敛了心神。 "沈少,还是去我的休息室整理下吧!"徐印队沈墨毕恭毕敬。 "不去。"沈墨立刻给出回应,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敌意,他妈稀罕的这个小白脸太没规矩,当着他沈大少的面,就敢对他的人起心思。 沈墨拉起纪沉,就要离开。 纪沉却没动,反手一拉,又把沈墨扯了回来。他敏锐地看出大少爷不高兴了,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这么些天朝夕相对,日夜相处培养出来的直觉,至于原因,有待进一步考证。 「怎么?还捨不得走了?」沈墨挑眉看他,每一根眉毛都抖擞着,叙述着自己的不爽。 纪沉没有解释,反而拽过他的胳膊,然后沈墨就感到腕上一凉,原来是这小子捡回了他的手錶,正低着头给他繫上。 沈墨即将爆发的火气登时被浇灭了,「我又没要你去捡,你跳什么?不是不会游泳吗?」他嘟哝一句。 纪沉给他整齐带好,又仔细擦去了錶盘上的水渍,「没想那么多。」反正你都要整我,现在不整,稍后也会整,与其等你和闻沖争吵得越发不可收拾,殃及池鱼再度升级,不若我先行动,至少还能把握个主动权。 沈墨摩挲着錶带,低骂了一句:「傻子!」他寻思着,这是为了捡他的表,连不会水的事儿都给忘了。 两人不经意的互动,换来阵阵窃窃私语。 「看到没?多般配?多腻歪?」萧一鸣真心感嘆,又假意朝闻沖苦口婆心道:「你还能忍心拆散他俩?」 闻沖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幕,看向纪沉的眸光愈加晦暗不明,暗潮汹涌下,翻腾着不安。不能再耽误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根本就没你什么事儿了!」萧一鸣不遗余力地帮发小打击情敌。 闻冲突然回眸看他,「你和沈墨关系很好?」 萧一鸣一听,不乐意了,「废话,咱俩可是髮小。」 「那你会不知道,你发小不喜欢男人。」闻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还深度恐同……」说完,他丢下呆若木鸡的萧老闆,走开了。 萧一鸣大张着嘴巴,目测可以塞下两枚鸭蛋。他揉了揉眼睛,只有他眼瞎吗?这甜蜜小情侣的景象都是幻境? 第26页 不对啊!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想过沈墨的性向问题?萧一鸣突然想到一件事,沈墨大学那会儿,有一次喝得特别醉,好像和自己说过,他上了一个男人…… 闻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萧一鸣百思不得其解。 吧嗒……吧嗒……他一摸脸颊,下雨了?出乎意外的降雨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立马抱头鼠窜。 很快,暴雨如注。 沈墨二话不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纪沉的脑袋上,抱着他就往室内跑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态度不容置疑。 对面走廊处避雨的几人,看得眼冒红心。 「老实说,虽然在这个圈子里混这么久,我对搞基还是有些排斥的。」耳钉男望着雨中奔跑的沉默二人,「可是现在看着,我觉得真特么美好。」 「那是因为搞基的人过分养眼了。」眼睛兄顶着一张真相脸,又拍了下发呆的婉婉,「看傻了?」 「我感觉……」婉婉显得有些深沉,「我靠颜值吃饭的路已被堵死,以后唯有自强不息,努力拼搏,走实力派的道路了。」 纪沉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进了酒店大堂,对方松了手,他才得以取下顶在头上的衣服,「其实你不用这样……」 沈墨回头一想,也是愣了愣,对方可是个男人,可他沈大少的智慧岂能容他人置喙,「习惯,我一向绅士。」他随意把外套搭在胳膊上,很是潇洒。 纪沉幽幽说道:「我已经湿了,再湿点也没什么,反倒是你,本来没湿,现在湿了。」 沈墨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肯定是脑子抽了,智慧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可他嘴上不能承认,「说什么湿不湿的,老子乐意。」他决定用绝对的气势碾压这小子。 果然,听他一说,纪沉又乖顺的垂下眼眸,一副老实可欺,任人採撷的乖顺模样。 「咳咳……」身旁传来刻意的咳嗽声。 两人看了过去,原来是徐印。 徐印见旁若无人的两人终于看见自己了,一时有些悲喜交加,「要不要进去换身干净衣服?」原来他的休息室就在隔壁。 「你不是需要他的签名吗?」纪沉轻轻提示道。他发现沈墨并不待见徐印,可却又执着于徐印的签名,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沈墨冷哼一声,拒绝的话始终没在说出口。 徐印备了好几套衣服,沈墨拒绝穿他的衣服,「我一个体格健壮的爷们,淋了点雨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徐印也不好勉强,只是选了一套给纪沉换上,虽然因为身形的原因,纪沉穿起来裤腿短了一截,上衣也有些紧绷,可一点不影响美观。 也许这人披个麻袋在身上,也会是一场时尚秀吧?徐印心里赞赏。 沈墨很想把徐印的目光从纪沉身上撕下来,他总觉得,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那个签名……」纪沉道完歉,就直切主题。 沈墨坐直了身体。 「我们留个电话吧!」徐印突然打断了他。 沈墨眼皮一跳,直愣愣朝他看去。 徐印干咳一声,解释道:「签名不是问题,可是我现在手头上没有照片。」他这话其实是沖沈墨说的,「沈夫人比较喜欢照片上的签名。」 沈墨翻了个白眼,你了解地真透彻! 纪沉立马反应过来,是沈墨的母亲想要签名,他见沈墨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和徐印互换了联繫方式。 「等我准备好了,就联繫你。」徐印朝纪沉晃了晃手机。 纪沉点了点头,不多时,便跟着极度不耐烦地沈墨打道回府。 沈墨雄赳赳气昂昂地展现着自己的男友力,此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当天夜里,他就会惨遭打脸。 第十六章 用嘴餵药 等到徐印很热情地将两人送出门,外头也散得差不多了。 沈墨横看竖看,都不大喜欢徐印这个人,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老娘会粉这么个娘们唧唧的男人。 "等拿了签名,少和这小子往来,一看就没安好心。"沈墨老神在在,告诫纪沉。 纪沉无语,好像你就安了好心似的。 拿车的时候,闻沖就在隔壁,可是这一次,他只是略带关切地看了眼纪沉,便没吱声,只身上了车,也不开走,就等在那里。 沈墨只当没看见,就势搂着纪沉的腰上了车,车门被人一挡,没关上。"你干嘛了?"他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髮小,问道。 "打你电话也不接。"萧一鸣趴在车门上,"我有事问你。"他自认和沈墨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可是现在,哥们居然疑似在人生性向这样的大事上,对他有所隐瞒,他接受不了。不问清楚,肯定失眠。 "有事说事。"沈墨有些急躁,扒拉下他的手,相隔一车距离的闻沖,依然让他有些许不适感。 萧一鸣急吼吼冲着两人而来,眼里哪里还有其他,"你俩怎么回事?"他叉着腰就是一句质问。 沈墨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回事?" "老子今天听见一句笑话,说你是个深度恐同的直男。"萧一鸣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闭了嘴。 他一直认为和他兴趣爱好一样具有两面性的髮小幽幽看着他,那眼神像极了深夜密林中想要撕碎猎物的凶狼。 再看纪沉,却是面无表情,可萧一鸣认为,这时候,面无表情就更可怕了,如果不是不在乎,那就是一早知道了? 第27页 萧一鸣的脑子里一道闪电噼过,他的情绪难以自抑,结结巴巴指着沈墨又来了一句:"上大学那会儿,你不是还和我说过,你暗恋一男的吗?"他又看了看纪沉,"还有你俩,到底啥关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句话会成为点燃沈墨这个炸药桶的导火线。 "瞎逼逼什么?"沈墨一把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啥关系?老子花钱玩的关系……滚蛋!" 萧一鸣从未见过凡事无所谓的沈墨这么大的反应,眼睁睁看着汽车绝尘而去,他却久久未能回神,搞不明白,发小这般疑似恼羞成怒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闻沖勾起唇角,萧一鸣还真是没让他失望。他发动汽车,一脚油门驶出了车库,给惊魂未定的萧老闆又留下了管饱的尾气。 大二那年,文学系的系草某日头脑一热,激情一涨,相邀沈墨于天台表白。 那晚皓月当空,夜风飒飒,两人面对面而站,距离不过半米。 系草心之所系,情为所动,缓缓向沈墨张开的双臂,敞开了怀抱。 然后……他就被打了个半死,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连他妈认他都费力,要不是被人拦住,这根草就被沈墨一脚踹下了高楼。 草的救命恩人就是闻沖,他赶到时,沈墨早已打红了眼,连带着对拉架的闻沖也是怒火冲天,大有一种有我没他的气势。 沈墨立在风中,周身的寒意自行围筑成一道冰封的屏障:"老子不喜欢男人,老子这辈子最噁心搞基的。" 这话是说给系草听的,也是说给闻沖听的,因为系草求他帮忙,他便用自己的名义,约沈墨来了这里。 闻沖并不认为沈墨会喜欢男人,只是系草相当难缠,与其苦口婆心解释后依旧没有效果,不如由当事人拒绝,让他死心。 闻沖本以为沈墨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因为这件事情彻底和自己决裂,又顺带着提起了几件往事,说自己挖走了他几任女友。 闻沖哭笑不得,沈墨上大学后,仿佛突然开窍了般,女友如流水般轮换,别说他记不清她们的长相,他甚至怀疑沈墨自己是否记得住,可偏偏有那么几个女生,对闻沖有了些特别的意思,沈墨便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这件事情是个转折,从那以后,沈墨对闻沖的态度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针锋相对起来。 每每回忆这段往事,闻沖都唏嘘不已,他也试图和沈墨解释,可这事俨然成了沈墨的逆鳞,不能碰,不能提。 可是,刚才萧一鸣说,沈墨大学的时候暗恋过一个男生?闻沖觉得不可思议,以他对沈墨的了解,对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后视镜中,闻沖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带着无限探究。 纪沉始终一声不吭,宋家的生日派对上,他听到闻沖挑明了沈墨是直男的事情,可是听萧一鸣的话,事情恐怕并非如此。真有那么一个暗恋对象吗?又会是谁? 纪沉好奇地想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让沈墨有这么大的反应。沈墨踢掉鞋子,心情不佳地靠在沙发上。 "给你煮碗姜汤?"纪沉已经繫上了围裙。 沈墨瞧着柔和灯光下忙碌的身影,竟生出些许岁月静好的感觉,见他不作询问,沈墨没来由地感到过意不去,他几乎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直男那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反正本来也是交易……" 沈大少本是诚心解释,只是这种事儿,他委实没有经验,这解释显得很不走心,还有些……渣,口气也是盛气凌人。 他自己也发现了,想补救一下,毫无头绪。他看纪沉仍是埋头干活,许是没有注意听他的话,刚有了一丝侥倖,却听纪沉淡淡说道:「明白的,交易,我是你花钱买的小玩意儿。」 沈墨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偏偏这话还是他自己说过的。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墨对这个乖顺的男生有了不少改观,若是抛去闻沖不提,他甚至会想,自己会不会和纪沉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可是,一想到闻沖,他的脑门心又开始突突直跳,真心觉得今晚太耗费心力,想到这里,他更是觉得全身乏力,「不喝了,我回屋睡觉。」 直到沈墨的关门的声音响起,纪沉这才放下汤勺,揉了揉太阳穴,这大少爷,明明是他要做的交易,别人提了,他还不高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泛起泡泡,纪沉又重新拿起汤勺,搅拌起来,要熬久一点,才会入味。一簇簇姜丝翻滚升腾,如菊花绽开,周而復始,循环往復。 纪沉无奈地想,还是做好吧,每次说不吃,最后都会吃得很干净。 可是这一次,纪沉等得有些久,他洗完澡,靠在床上打了个盹儿,惊醒后,已过午夜,他还是他,床还是床,可是床上除了他,却没有夜夜爬床的沈墨。这很不同寻常,自从沈墨不要脸皮之后,通常是他还在洗澡,沈墨已经假装在被窝里熟睡了。 纪沉觉得自己有毛病,难得可以不用被人骚扰,他怎么反倒惦记上了? 他走入客厅,姜汤依旧完好无缺地放置在餐桌上,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再一抬头,沈墨的门缝里透出刺眼的灯光,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纪沉加热了姜汤,给他端了上去。房门只是虚掩着,他随手一敲,门就开了。 第28页 纪沉随即就被屋内的灯光震撼到了,屋子里目之所及的地方,安置了许多灯,吊灯,檯灯,落地灯……远远超过了正常使用需要的数量,若是为了装饰,就显得过度重复了,况且,所有的灯都开到了最亮,不要说睡觉,哪怕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一些,也会让人产生不适吧? 他喊了两声,沈墨没有回应,他便往里走了几步,然后便看见沈墨连衣服都没换,趴在床上唿唿大睡,脸色红扑扑的。 纪沉皱眉,沈墨的湿衣服已经被自己的体温捂干了,而他全身,烫的像一块烙铁。 沈墨发烧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密不透风的桑拿房里,蒸得他三魂七魄都要挥发掉了。脑浆也混沌到了极致,还咕嘟嘟冒着滚烫的气泡,让他浑浑噩噩,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依稀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熟悉又陌生,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念过那个人了,那个同样被绑架,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的人,那个总是在他绝望濒临崩溃的时候,在他耳边给他鼓励的人,那个操着一口流利英文,嗓音处在变声期的人,那个身上带着淡淡薰衣草香气,却至始至终没能看见面容的人。 后来,他获救,那个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无从追寻。 他好长一段时间没能从阴影中走出来,直到遇见了闻沖。 他和闻沖根本不是一类人,他喜欢闹腾,不爱学习,调皮捣蛋,无恶不作,而闻沖则刚好相反,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身边的人都不能理解,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就成好朋友了? 沈墨总是开玩笑说气味相投。 有人企图玷污他俩的友情,笑称让他们在一起算了。 五好学生闻沖义正言辞:「我是直男。」 「我特么也是直男……」沈墨恼羞成怒,追着那人跑了大半个操场,才狠狠踹到了那人的屁股,那人叫小健。 沈墨不喜欢小健,不光是因为兜兜转转,他总是会出现在闻沖身边,还因为他嘴巴坏,总是拿沈墨和闻沖说事儿,整的两人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一样。 直到有一天,去而復返的沈墨,从体育器材室的门缝里目睹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疯狂冲刺还满口污言秽语的闻沖,死去活来却爽到浪叫不停的小健……原来两人一直在他面前演戏。 沈墨忍住心头强烈的噁心,悄然离开,从此将所谓的好朋友和他虚伪的嘴脸一併甩出了他的领地。 「闻沖……」沈墨突然喊了一嗓子,「你特么让老子噁心……」 纪沉盯了他片刻,做梦吗?是有什么样的愁怨? 纪沉嘆了口气,把他的衣服扒了,想给他套上睡衣,可他就是不配合,咕哝着热,纪沉无法,只得把他塞进被子里,又找来退烧药,碾碎了放进了姜汤里。 纪沉在他的腰下垫了两个枕头,让他得以斜靠在床头,这才拿起碗,给他餵药。 可大少爷死活不喝,嚷嚷着苦,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就是不配合。 纪沉看了看药,再看了看他,目光在他紧抿的薄唇上打了个转儿,思维开始发散,很多电视剧里,都有用嘴餵药的情节…… 纪沉终于下定决心,他一手捏住了沈墨的鼻子,后者很快因唿吸不畅而张大了嘴巴,他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抄起汤碗,快速又谨慎地灌了进去。 沈墨挣扎间,溢出了些许,但比起喝进去的,可以忽略不计。 纪沉擦了擦手,思维继续发散,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他功成身退,想着自己也能回屋睡个好觉了,便一盏一盏地关灯,可谁知最后一盏灯灭掉的时候,他还没来及关上房门,就听见沈墨一声惨叫。 第十七章 彻底自闭 沈墨的声音很是悽厉,宣洩着无法压抑的恐惧。 纪沉大踏步过去,很快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看去,床上哪里还有人影。 沈墨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背抵着墙,双手抱膝,脸半埋于膝盖之间,裸露的肌肤在月光的映射下莹润如玉,却是止不住地颤慄着。 「怎么了?」纪沉蹲下身,想拉他起来。 沈墨感受到温热源,一头扎进了纪沉怀里,他死死攥着纪沉的衣领,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有些湿润,轻颤着,看起来痛苦又脆弱。 纪沉判断他是梦魇了。 他试图抱起沈墨,将他放回床上,可是对方却剧烈挣扎起来,恨不得把自己摁进墙壁里,好像只有这一块空间才安全,但凡挪出一步,就会万劫不復。 纪沉又想去开灯,可沈墨又拽着他不放,那架势恨不得和他长到一起。 纪沉只得陪他坐下,他这是有什么创伤后遗症吗? 沈墨窝在纪沉怀里,弓紧了嵴背,纪沉轻轻地拍起他的后背,沈墨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纪沉只觉得手下的皮肤光洁细腻,触感出乎意料的好。 「是薰衣草的味道。」沈墨呓语道。 纪沉虽然一直在用薰衣草香味的沐浴露,可那味道浅淡,沈墨的鼻子倒是灵敏,他下意识应了句,「嗯,薰衣草可以安神。」 沉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又环紧了他的腰,「你还在,真好。」 纪沉的手一顿,对方不满意地往他的手上拱了拱背,纪沉又继续顺毛似的轻抚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第29页 待到沈墨彻底放松了警惕,纪沉这才蹑手蹑脚地把他抱起来,平日里张扬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此刻垂着脸窝在他的臂弯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脆弱美。 纪沉当真认为沈墨是属八爪鱼的,好不容易把他丢上床,这人却是手脚并用,把他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纪沉生无可恋,好好的觉不睡,干嘛多管闲事,送上门找虐? 沈墨头重脚轻地醒来,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以一种极不稳妥的方式枕靠在纪沉怀里,而对方却衣着整齐,他有些自闭。 他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架在对方身上的大长腿收回来,无意间的磨蹭,让警觉的纪沉倏地睁开了眼睛,沈墨心中一凛,某处觉醒的庞然大物,气势汹汹,沖他耀武扬威。 沈墨菊花一紧,被烫了一个哆嗦,彻底自闭了。 他作势就要跑路,半夜爬床可以忍,可脱光了爬床就……他急需冷静。 他冲到门口,刚碰到门把手,一只手臂从他耳后伸出,按在了门上,他的后背贴上了温暖的胸口。「跑什么,这是你房间。」 「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纪沉说完,就拉开他,推门而出,还不忘温馨提示道:「记得穿衣服。」 纪沉木着一张脸,他也急需冷静,因为他居然睡着了,在别人的屋里,搂着别人,他睡着了。 温水煮青蛙,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沈墨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他昨晚烧煳涂了,回想起来,好像是纪沉在照顾他,如梦似幻,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在一万次否定之否定后,他还是选择先填饱肚子。 发烧的人饮食要清淡,少油少盐,所以纪沉做了几道小菜,炒绿豆芽,醋熘萝蔔片,外加红萝蔔马蹄粥,样式简单别致,色彩鲜嫩,让人很有食慾。 沈墨咽了口唾沫。 纪沉一回头,就见这人已经抄起了碗筷,站在他背后,眼巴巴瞅着他手里的锅,他突然就有了一种饲养员的使命感。 门铃响起,纪沉把粥摆上餐桌,便去开门。 女人一席修身简约的小黑裙,风姿绰约,披肩发,妆容精緻,带着一副茶色大蛤蟆镜,气质高贵迷人。她打量了纪沉两秒,开口问道:「你昨晚住这里的?」声音无比悦耳,带着并不掩饰的诧异。 纪沉一身家居服,还繫着碎花小围裙,他想:说不是,你信吗?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不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女人,至少他来这里的第一天就遇见了堵门的乔琳琳。 从本质上来说,他和这些女人没有什么区别,都算沈墨的傍家,可没必要拈酸吃醋,况且他不知道沈墨对这女人的态度,所以,略作犹豫,他说道:「你找沈墨吗?他昨天夜里发烧了。」 他只说事实,剩下的,靠她自我臆测吧! 女人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身体微侧,绕过他,径直进了屋。 纪沉觉得那笑容有点熟悉,见她未经允许,就擅自闯入,便赶忙跟了上去。 高跟鞋的哒哒声在客厅里迴荡,沈墨抬头看去,嘴角还拖着一根绿豆芽。「妈……你怎么来了?」 纪沉想要拦人的手放下了,想要解释的嘴闭上了。终于明白那份熟悉的来由了。 沈夫人坐下,摘掉眼镜,眼角的鱼尾纹多少暴露了年龄,可比起同龄人,已好上太多。「听说你发烧了,我来看看你!」 沈墨嘴角一抽,「听谁说的?」 沈夫人掩唇笑了笑,偏头看向纪沉。 沈墨:「……」 纪沉:「……」 合着您刚听说呢? 「这位是?」沈夫人含笑看着纪沉,问沈墨道。 「朋友。」沈墨答得很快,「他叫纪沉。」 「伯母,您好!」纪沉迅速配合,看来金主不希望太后知道他俩的交易关系。 沈夫人并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也没有询问纪沉的个人情况,反倒是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饭后,纪沉钻进厨房收拾,把空间留给母子俩独处。 「妈,所以你过来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蹭一顿早饭?」沈墨表示不信。 「怎么跟妈妈说话的?」沈夫人在客厅踱步消食,飞了他一眼,「我是有正事。」 来了,沈墨正襟危坐。 「你爸不是贊助了那个自然界模特大赛吗?」沈夫人打开了话匣子。 「那还不是因为您要追星?」沈墨不待见徐印。 「电视台邀请贊助商全程参与,我和你爸想着,就答应了,也算给你争取个出门旅行的机会。」沈夫人完全不在于儿子逐渐扭曲的表情,「顺便,你也可以拍点徐印的照片和视频发给我。」 沈墨嘴角直抽,「您主要是为了让我跟拍吧?」 「看破不说破,不然就不可爱了!」沈夫人戳戳他的脑门子,「再说,我看你在宴会上和徐印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沈墨一听,暴躁了,「您从哪儿看出来的?」 沈夫人但笑不语,掏出手机,点开了某八卦头条,赫然是一张照片,从角度和清晰度来看,应该是偷拍。 照片上,沈墨和徐印并肩而立,他当时是挡在纪沉身前的,只是这样的拍摄角度,不仅抹去了纪沉的存在,且显得两人靠得很近,像是在说悄悄话。 再一看标题:某千亿大少疑似曝光新恋情…… 第30页 「什么鬼?」某少暴跳如雷,「这简直就是栽赃,拿我刷流量呢?」 沈夫人摆摆手,「别开玩笑了,就你那个新恋情刷新的速度,还能刷出什么流量?纯粹是徐印人气高。」 沈墨不乐意了,「妈,您是谁亲妈啊?」 沈夫人突然笑了,沈墨看得发毛。 「你和徐印有没有可能?」他妈正色问道,那眼神里还透着点期待。 沈墨震惊了,「妈,他是男人……」 「男人了不起啊?你不也是男人?」他妈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沈墨觉得聊不下去了,「妈,我不喜欢男人。」 沈夫人的目光往厨房熘了一圈,还是点了点头,又道:「行吧,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让你的小男朋友开车送我!」 沈墨被「小男朋友」这个称唿惊到了,「不是……妈……」 他企图解释,他必须要说点什么,却见他妈给他提了提裤腰,「你啊,打小这裤子就穿不周正。」 他妈又「咦」了一声,「这内裤不是你常穿的牌子,是纪沉的吧?」她把露出来的内裤边又塞了回去。 沈墨心中警铃大作,第一反应就是去翻内裤。 沈夫人却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瞧你慌的,第一反应不该是否认吗?」 他妈在诈他,而他的反应就令人无限遐思了。 沈夫人捏了捏沈墨黑如锅底的脸,「哎呦,我儿子还是这么单纯。」 沈夫人的司机已经回去了,纪沉负责送她回去。 临出门的时候,沈夫人还微笑着告诫儿子:「你爸已经答应人家了,你可以一定要去啊,别让你爸为难。反正你也没什么事,与其窝在家里,不如出去走走。」 沈墨目送着亲妈离开,他要是不去,他妈一准儿不高兴,他妈一不高兴,全家都会阴云密布,他爸肯定得受气,他就会面临没完没了的唠叨。 他认真考虑起来,自己是不是该发展一项事业了,至少下次也可以有「工作忙,抽不开身」这种藉口! 「谢谢!」沈夫人坐在后座,沖驾驶位上的纪沉说道。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论起来,纪沉能单独出来,也是託了她的福。 「我指沈墨,谢谢你照顾他!」沈夫人眼眸微弯,柔光尽显。 纪沉想了想,还是问道:「他……沈墨……有开灯睡觉的习惯?」 第十八章 计划结婚 沈夫人微楞,復又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掺了点苦涩,「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沈墨小时候,我们带他去i国玩,一时疏忽,他被绑架了,在地下密室关了两天两夜才被救出来。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有关灯睡过觉了。」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老天保佑,有惊无险。」时隔多年,沈夫人再次回顾这段往事,依旧后怕不已,「具体的,你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纪沉不明白沈夫人话里的意思,她为什么会觉得沈墨会告诉自己,又会告诉自己什么? 车已停妥,纪沉为她拉开车门,沈夫人款款下车,「沈墨从不留人,我还是第一次在他家看见陌生面孔。」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认识你很高兴。」 纪沉与她挥手道别,正因为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他心中微动,不问他的出身和身份,却对他给予了足够的尊重,纪沉对她有了一定的好感。 纪沉送完沈夫人,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驱车去了电视台。徐印联繫他去拿签名,他出门的时候也和沈墨打过招唿。 沈墨靠在窗边,手机震动,他按下接听,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少爷,纪先生已经进了电视台……五分钟后,闻先生也进去了。」 沈墨放下手机,眸光晦暗不明,他们俩是约好的吗? 纪沉进了化妆间,徐印放下脚本,笑脸相迎。工作人员纷纷离开,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你选一张?」徐印指了指桌面,上面铺陈了许多照片。 纪沉挑了半天,才从中找出一张,和昨日弄湿的那张,有着类似的古装扮相,「就这张吧!」 徐印一看,轻笑:「这是《仙侠传》的剧照,是我第一部参演的古装剧,还挺有纪念意义。」 纪沉有点懵,他没有看过。 「原来你不是我的粉丝啊?」徐印有些遗憾。 「签名,我是帮别人要的。」纪沉诚实作答。 「沈大少?」徐印有些好笑:「他自己不想要,又母命难违,所以才要你来的?」 纪沉不否认,「那……你还签吗?」 徐印大笔一挥,把照片递给他,「给你!有空可以看看《仙侠传》。」 纪沉道谢,接过签名,仔细放好,「我不爱看电视剧。」 徐印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连哄人都不会吗?真是个有趣的人!「你等我下。」 徐印说完,推门而出,独留纪沉一人在化妆间内。 纪沉等了半晌,没有了耐性,正欲离开,门又开了,他仰头看去,微微眯上双眼。 「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见面。」闻沖一身休闲装,领口高高竖起,带着鸭舌帽,乍一看,还以为是低调出行的男明星。「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纪沉索性坐了下来,看来某人是有备而来。「你和徐印联手安排的?」 第31页 「不,是我知道了你要来这里找他要签名,才请他帮忙,让我在这里见你一面。」闻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给他留出了可以接受的安全距离。 「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走,所有的麻烦,我都尽帮你解决。」闻沖目光诚挚,压低的嗓音很性感,语气让人信服。 「闻少,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纪沉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那是因为你的记忆有缺失,先前,我们……相处得还不错。」闻沖难得的有些拘谨,「我们也有计划结婚。」 再次听到闻沖说结婚,纪沉心中却毫无所感,车祸后,他和闻沖相处了近两个月,闻沖的确对他照顾有佳,关怀备至,可是他对闻沖没有任何恋人的依恋感。 至于车祸前的事情,他很多都记不太清楚了,压根儿回想不起来一点有关于闻沖的事情,而若是按闻沖所言,两人是情侣,为什么连一张照片、一条聊天记录都找不到呢? 「闻少,我们身份有别,结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随便开玩笑的好。」纪沉想不到什么理由,能让德才兼备的世家公子一再坚持要和他这样的会所打工仔在一起。 「我们的祖辈……算是至交,你家里出了点事,所以,你才会是现在的样子,但是,我们是有婚约的。」闻沖斟酌着,向他吐露,「当然,这一切光凭我说,你肯定也不会相信,等你恢復记忆,就会想起来了。」他眸中的期盼和关心真真切切。 纪沉嘆了口气,「那你给我些时间,等我想起来再说。」疑点重重,真就这么巧吗?他说的这些,自己恰好全部都忘记了吗? 「我知道你生性多疑,必不会轻易信我。」闻沖仍不放弃,「可是你和沈墨一起,并不合适。」 闻沖摘下眼镜,擦起了镜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对这人的恶习应该有所了解了吧?私生活混乱,冲动易怒,仗势欺人……他把你强留身边,就是为了打击我,你真能和这样的人过一年吗?」 纪沉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所以,你就一再激怒他,让他自我展现?」 闻沖擦眼镜的动作停下了,他抬起脸,没带眼镜的双眸看起来少了几分犀利,夹杂起几分笑意,「你果然都看出来了。」 沈墨坐在车里,他夹着根烟,菸灰缸里已满是菸蒂,没来由的焦躁快要将他掩埋。 沈墨把烟摁进菸灰缸,终究还是拉开车门,大步迈出。 徐印看见匆匆而来的沈墨,心下大惊,想要阻拦,却被保镖挡住去路,沈墨阴沉着脸,越过他,走到走廊的尽头。 沈墨站在化妆间门口,听见闻沖在说:「所以,你现在要怎么选?」 他收回按在门把上的手,有些想听纪沉的回答。 不消片刻,纪沉独有的磁性嗓音响起,「闻少,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沈少于我有恩,我是真心实意和他在一起的。至于沈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可以判断,以后就不劳闻少费心了。」 沈墨差点老泪纵横,心里头的不悦一扫而空,这小子真实诚,真讲义气! 屋内响起脚步声,伴随着闻沖的声音,「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可以给你时间,我不会放弃你。」 沈墨因这一句,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意,高傲又绝情的闻沖居然也会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会为一人变得如此卑微?他的心头涌现爽意,却又不可抑制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以至于门开了,他仍旧大喇喇站在那里,可沈大少是谁?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 「来得挺快!」闻沖意有所指,镜片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我来接我家沉沉。」沈墨刻意加重了称唿,挑眉看他,「倒是你,这么巧?」 两人对视,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敌意毕现,互不相让,直到纪沉也走了出来,闻冲压低了帽沿,与沈墨擦肩而过。 「你……让人跟踪我了?」纪沉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沈墨方才还很镇定,被这么一问,竟有些侷促,想要解释,却见纪沉一脸的无所谓,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肯定,心头窜起一股邪火,「对,怕你跑了!」他口不对心道,遂又摆出恶少的嘴脸,「走,跟我回去。」 纪沉极为警觉,在来的路上,已经察觉有车相随,本来只是推测,这下不过是得到肯定罢了。 这个时间点,电视台有访问节目,进进出出的记者太多,为避免被人无端骚扰,防止小报记者胡说八道乱写一通,有工作人员前来指路,让他们从后门离开。 闻沖早已不见了踪迹。 闻沖早已不知去向,沈墨和纪沉一先一后出了电视台,这里原是个废弃的仓库,汽车开不进来,唯有穿过阡陌小巷,绕过仓库,才能抵达马路。 两人都沉默着走路,保镖兄弟跟在后头,不远不近。 前头转角处,突然拐出几人,服装普通没有亮点,统一带着口罩,很像来上工的临演。 纪沉本能地警惕起来,再看沈墨,却是一脸的稀疏平常。 就在几人路过之时,一人却勐然抽出砍刀,寒芒森森,向纪沉噼了过去。 沈墨抬手推臂,一把架开他的刀,下一秒,又一拳招唿在他脸上,动作迅速,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第32页 那人痛唿一声,踉跄着脚步向后倒去,被身后人手忙脚乱地扶住。 沈墨逮着空隙,牵起纪沉的手,带他沖了出去。 "分开跑。"纪沉喊道,"这些人是沖我来的。"没必要连累他。 "闭嘴,我不会丢下你的。"沈墨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肯放。「你可是我罩的人。」 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浸透了纪沉的四肢百骸,他跟随眼前的男人奋力奔跑,分明危机四伏,他却仿佛拥有了别样的生机。 两人最终跑进死了胡同,被堵住了后路。 沈墨把他拽到身后,一脚踹向举刀袭来之人,正中腹部,又快又狠,那人双膝跪地,一下子竟站不起来,砍刀滚落一旁。 另一人想要去捡,纪沉一脚踢开它,紧跟着飞起一脚,不偏不倚对着他的面门,出手狠辣,那人疼得抱着头在地上滚作一团。 一时间竟无人能近得他俩身前。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啊?"沈墨由衷地赞嘆,又朝来人补了一拳。 这人被彻底激怒了,竟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把折刀,甩开竟有半臂上。 沈墨下意识推开纪沉,恶狠狠扑过来的男人砍了个空,顺势向右挥刀而去,沈墨反应不及,眼看着刀刃就要刺到他身上了。 第十九章 为我挡刀 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搂住了他的腰,旋转着,他被带入熟悉的怀抱,令人安心的薰衣草气息,是纪沉。 沈墨被牢牢箍在纪沉的怀里,越过他的肩膀,沈墨看见气急败坏再度挥刀砍来的男人。 纪沉护着沈墨向一旁避去,终究还是挨了一刀,尖利的刀刃划过他的背,沈墨听见他闷哼一声,心跳骤快。 沈墨想要去查看纪沉的伤口,对方却只顾着用身体为他做盾。 那些打手如恶狼扑食,向两人袭来,沈墨抱着纪沉向一旁滚去,逐现颓势。 关键时刻,援兵终于来了。 「卧槽,可算来了。」沈墨架着纪沉,靠在墙边,大口喘气,吐出口中一口污血。「老子花钱请你们,你们就这效率?要不是本少,人都成渣渣了。」 从天而降的保镖,在保镖兄弟的带领下,充分表现了训练有素的职业素养,与打手们战成一团。 沈墨的手摸向纪沉的肩头,煳了一手的鲜血,「老子又不是女人,还不至于要你为我挡刀。」他脱下衬衣,给他简单包了下。 纪沉没有回应,沈墨抬头,正上对上他凝视的眼眸,如棕色琥珀般熠熠生辉,他问:「你安排保镖跟着我,是为了保护我?」 沈墨不自在地别开眼,「老子是讲诚信的,和你做了交易,就会保证你的安全。」 纪沉的嘴角有了明显的弧度。 「吴钊手底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帮彪悍的人物?」沈墨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他手下的这群保镖,都是老沈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实力过硬。而对方的人数分明还不足他们一半的人多,居然也能打个不分上下。 纪沉也发现了,他和吴钊的手下交过手,按理说能跟在吴钊身边的,必然是身手不凡备受器重的,可和这群人比起来,明显不够看。 「你还得罪什么人了?」沈墨随口问道。 纪沉摇头,「会不会是认错了人?」 沈墨一听,这言下之意,就是在说把他认成了自己。没错,不少人看他不顺眼,想修理他的多了去了,可还真没几人敢出手,他摆摆手,「怎么可能认错?我这么帅!」 他有些自得,可一对上纪沉那令人晃眼的完美面容,他自觉改口道:「毕竟我们帅得各有千秋。」 战事陷入胶着,那伙人显然改变了策略,且战且退。沈墨一边照看纪沉,一边一拳击向逃跑之人的面门,那人反应敏捷,迅速矮身低头躲过,可是帽子却被掀飞,露出了一头金灿灿的捲髮。 「卧槽,这毛色染得够自然啊!」沈墨骂了一句,眼睁睁看着那人熘走。 保镖兄弟带着几人追穷寇而去,沈墨则带着纪沉去了医院。 「还好吧?」沈墨咬着菸嘴,没有点燃,病房内禁止吸菸。 纪沉摇头,「只是皮外伤,医生也说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是你运气好,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别不要命的扑过来。」沈墨坐在病床边,告诫他道。 纪沉一眨不眨看向他,棕色的眸子不含一丝杂质,「你不是也没有丢下我自己跑?」 沈墨笑了,三分不羁,七分爽朗,他用食指勾起纪沉的下巴,「傻样,还挺讲义气,就沖这,墨哥肯定对你好。」 此时,沈墨的电话响起,他起身走去窗边接电话。 纪沉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颌,那里似乎还有那人的余温,还越烧越旺,他看向窗前来回踱步的沈墨,用眼神一遍又一遍描摹着那人的轮廓,眼里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的澄澈,他的嘴角不经意闪现一丝邪笑。 「跟丢了!」沈墨挂完电话,气恼不已,「我已经动用所有关系去查了,非把这群王八犊子揪出来不可。」 纪沉脸色一变,「糟了!」 「要不要叫医生?」沈墨以为他不舒服,已作势去按床头铃。 纪沉拉住他的手腕,「不是。」又指了指凳子上的衣服,「口袋里有徐印的签名。」 沈墨虚惊一场,这才慢悠悠去掏口袋,果然,照片没能倖免,皱巴巴的,还沾染到了血迹。 第33页 「对不起!」纪沉微微低头,本就失了血色的面颊更是苍白了几分,美人如此,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没事!」沈墨顺手把照片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回头再要就成。」 纪沉淋漓尽致地演绎了什么叫一秒钟地狱,一秒钟天堂,他满怀希望和感恩地看向沈墨,「嗯,我回头就去。」 沈墨被他晶亮的眸光闪了眼,脑中浮现一句歌词: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他支吾一声:「再说。」 徐印这王八,联合闻沖一起下套,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电视台那个模特大赛,下周要去s市录制。」沈墨顿了顿,又道:「邀请了贊助商全程观赛,我得去,你想不想去?」 纪沉立刻便明白了沈夫人早晨造访的目的,他脸上挂起明净的笑容,「我去。」 沈大少感觉莫名其妙又被晃了眼,「没事傻笑什么?」他嘟囔着,这小子还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纪沉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换作以前,大少爷只是用陈述句命令他,现在已经会问询他的意见了! 城市另一端,郊外某处私宅,一人身着略显宽松的西装,显得身形过分瘦削,洁白修长的手指拿起电话,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说着话,原来竟是个长发高高挽起的女人。 书桌前还站着个男人,听着女人说电话,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因为女人是在告状,片刻后,女人将电话递给他,他气闷地接过,却唯有毕恭毕敬地点头称是。 「都说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要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以为这里是i国吗?」女人看他挂了电话,语气里不乏责备和嘲讽,「这下好了,惊动了沈家,你以为是闹着玩的?」 男人敢怒不敢言,他的确低估了沈家在b城的势力,对方咬着他们不放,这几日令他们狼狈不堪。 「大哥让我们出国避避。」男人有些疲惫道。 女人也懒得再奚落他,只淡淡道:「我会安排。」夕阳的余晖下,她眼角的红痣娇艷欲滴。 萧一鸣最近成了蓝海的常客,原因无他,主要是他的髮小不搭理他,让他那颗渴望寻求真相的心灵躁动不安。 「不熟?」萧一鸣已经不记得跟第几个侍应生点了酒了,回答他的依旧是不熟。 「是啊,萧总。」男生腼腆地笑着,看起来很是敦厚老实,「你说纪沉,我们都知道的,但是真没怎么打过交道,他是许老闆带回来的,模样也是万里挑一的,可是没干两天,就解约了,只听说傍了个金主。」 「闻沖?」萧一鸣问。 「这种事儿,我们哪能知道?」男生赔笑,「只晓得那天纪沉不知怎得得罪了吴爷,又被沈少接走了,动静闹得委实太大,走漏了风声,纪沉也算一炮而红。」想了想又为难道:「萧总,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回头我们老闆知道了该怪罪我了。」 「他不会知道的。」萧一鸣塞给他几张毛爷爷当小费,他笑逐颜开地接过走了。 萧一鸣那叫一个失望,纪沉的消息是一点没打听到,真不知道是这傢伙隐瞒地太好,还是这些人口风太紧。 他不死心,继续在蓝海晃荡。 「先生,这里不能上去。」服务员笑容可掬地拦住了他,「为了保护客户隐私,楼上只对vip黑金会员客户开放。」 换作平时,萧大公子肯定会大手一挥,「说,多少钱办一张?」 可是现在,他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温文尔雅地如同被夺舍,转身离开,没有一点好奇心的样子。 然后,他找了个监控死角,暗自蹲着,趁服务员不注意,悄悄熘了上去,得意不已,不让上?他偏要上!萧大公子的猎奇心理无人能及。 昏暗的包厢内,女人身着红色曳地长裙,鲜艷如血,一根红玛瑙髮簪挽起如墨长发,眼角的红痣隐藏在髮丝间,时隐时现,有着别样的风情。 她坐在沙发一头吞云吐雾,烟雾后的眼眸更显朦胧,「闻少,大家合作得一直不错,这一次,一定要与我为敌吗?」她的声音惋惜哀怨。 闻沖坐在另一头,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膝盖,「红姐,思路不对。你们不想让他回去,而我想让他留下,我们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 他摘下眼镜,没了遮挡,目光犀利,「你们与其费劲心机置他于死地,还不如将他交给我,又简单又保险。」 红姐故作沉思,片刻后,她笑靥如花地走到闻沖面前,为他倒了杯酒,「那就先依你所言,实在不行,我们再出手。」她端起酒杯递给闻沖,「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闻沖接过酒杯,与红姐碰杯后,却又放回了桌上。 红姐红唇轻挑,「什么意思?」 「红姐的酒尊贵着呢,我可不敢喝。」闻沖拍了拍手,早已候在门口的服务生便端着酒走了进来,他放下酒杯,又斟满酒,这才重新走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过头。 闻沖和他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红姐笑得花枝乱颤,「你呀!可真是再小心不过了。」 闻沖本打算和她再敷衍两句,举杯的手却忽然晃了晃,他仰头靠在沙发上,只觉得世界都跟着摇晃起来。 第二十章 错误决定 女人的娇笑声越来越大,闻沖只觉心中升腾起一股邪火,气势汹汹,直冲下腹。 第34页 「闻少,没想到吧?刚才那个小哥,是我的人。」红姐依偎过来,指尖划过他的脸庞,「你这次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闻沖的鼻尖充斥着女人的香水味,让他作呕,却又在她的抚摸下,控制不住地索求更多。 红姐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掩饰眼底的欲望,「让我们来促进下合作关系吧!」她了解男人,只要让她拥有一次这个男人,她就有把握让这个男人再也离不开她。 落在脖颈间的香吻,让他起了层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双手掐住了红姐的腰。 红姐娇唿出声,「这么快就主动了……」她的轻言软语戛然而止,被悽厉的痛苦替代,红姐被一把推开,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不可思议地看去,闻沖抡起酒杯,就砸上了墙壁上的脑中,紧跟着警铃响起。 「红姐的裙下之臣那么多,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闻沖气喘吁吁地坐下,那眼神看得红姐嵴背发凉,她实在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自制力。 许卓文第一时间赶到,他一看屋内情形,已猜到了七八分,门口倒酒的服务生一看不妙,作势要跑,立刻被人拿住。 「请客人离开。」闻沖闭了闭眼,哑着嗓子说道。 许卓文立刻明白,这是不想把事情闹僵,立马着人将红姐强制请离了。 屋内终于只剩下两人,许卓文的后背冷汗涔涔,外人只道蓝海是他的,却不知闻家才是幕后真正的老闆。 「第二次了。」闻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威慑力。 许卓文额上的汗水滚落,划过眼角,有些刺痛,他也不敢抬手去擦,弓着腰,给了自己一巴掌,「少爷,我错了。」第一次是没看好纪沉,第二次是手底下人出了奸细。 「再有一次,你就给我滚出蓝海。」闻沖定了定心神,又道:「去把乐晨叫过来。」 许卓文哪里还会不懂,乐晨是谁?姑且算是闻少秘密的固定床伴。「我马上就去。」他一路小跑出去,乐晨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他急得满头大汗。 许卓文电话打个不停,脚下也开始飞奔,乐晨的家离这里不远,他还是开车,亲自去接吧! 再说萧一鸣,他听见若有似无的警铃声,以为闹了火灾,急忙忙想要冲下楼去,那铃声却停了,他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围着一名红裙女人下楼,定睛一看,他立马精神大振,这女人来头可不小,电视台的副台长,情妇界的扛把子啊! 他的好奇心顿时膨胀,以至于忘记了他来这里的初衷,他顺着那些人的来路寻去,差点撞上急吼吼冲出包厢的许老闆,还好他机警避过。 包厢的门没有锁,萧一鸣眯着一只眼,偷偷往里面看去。只见桌上的酒瓶歪七倒八,红酒倒了一地,洒在地上,混合着不少玻璃碴子,而坐在沙发上,仰头喘息的,正是闻沖。 萧一鸣乐了,这是喝大发了呀!青年才俊也会来买醉吗?不会是被人夺了心头爱想不开,因此堕落了吧? 幸灾乐祸之余,萧一鸣还不忘偷拍了两张,发给了发小,配上一条信息:看,这孙子爱而不得,自甘堕落了。 难得的是,这次,他用对了两个成语。 悲催的是,这次,他做错了一个决定。 萧一鸣抖着腿,推门进去,「呦,这不是我们最正经不过的闻大才子吗?原来是假正经啊?」他的大声嘲笑在闻沖抬头的戛然而止。 卧槽,好瘆人啊!萧一鸣本能地畏缩。 闻沖额间满是汗水,没带眼镜,猩红着双目,看他的眼神,怎么说呢?有点像饿狼看见逮捕的食物。萧一鸣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你怎么喝这么多?要帮忙吗?」他觉得事情不对,又上前两步问道,他虽然和这人不对付,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闻冲突然沖他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眼,这样张狂肆意的笑容根本不属于萧一鸣乃至大众印象中的闻沖。「是你自己送上门的。」闻沖开口,那声音也是哑得不成样子。 萧一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拖了过去,紧接着,世界到了个个儿。 「卧槽,你干嘛?」萧一鸣也是个男人,当闻沖在他身上蠕动,还不断用枪顶他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闻冲要干什么了。「你特么疯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爷爷是谁?」 他一面疯狂骂着,一面偷偷按下了手机的紧急联繫人,快接啊!他在心里默念。 「想给沈墨打电话?」可惜被闻沖看见了,他骑在萧一鸣身上,一把夺过手机,狠狠砸到了地上,手机四分五裂,残骸四溅,眼见着回天乏力了。 萧一鸣骂骂咧咧,死命挣扎,才发现力量悬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闻沖,居然把他一个练拳击的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萧一鸣的双手被缚,高举过头顶,腿下一凉,又被迫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大敞开来,「闻沖你个狗,放开老子,老子是个开枪的……」 他的话音因为痛苦的贯穿而彻底变了调,这个从来不可一世的大少爷被迫在他人胯下承欢,他泪流满面,咒骂声在一次次兇狠的撞击中支离破碎,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闻沖,你个不做准备工作的狗,你特么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那一夜绝对是萧大公子纵横风月场十几年来最惨痛的噩梦,沙发上,桌上,地上,窗户上……肉眼可见的地方,都上演过他的屈辱,都留下了令人心酸的罪证。 第35页 闻沖似乎不知疲倦,拉着他一轮接着一轮,更可耻的是,萧大公子除了屈辱,还渐渐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到最后,羞耻和自尊全部被丢出去餵了狗,他彻底沦为了欲望的俘虏。 萧一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死过去的,更不会知道上头那位是什么时候消停的。他醒来的时候,那人已坐在凳子上抽菸,新换的衣服干净整洁,连髮丝都一丝不苟,鼻樑上重新架了副眼镜,禁慾气十足。 再反观萧一鸣,全身上下都是被凌辱的痕迹。 闻沖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就咔咔拍了几张,「昨晚的事儿,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把昨晚的视频和这些照片寄给所有报社。」他淡然地说着,好似施暴的人不是他,好似他只是在说「天气不错」。 萧一鸣震惊了,「我特么才是受害者!」一出声,才发现嗓子疼得不行,嗓音已经哑了。 闻沖不屑地笑了笑,「昨晚你不是很爽吗?」他起身踢开凳子,「医生过会儿就到,你就在这里住几天,会有人照顾你。毕竟你要是被抬出蓝海,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 直到闻沖走远了,他还不敢置信,太特么扯淡了,他还没能从发小是直男的打击中彻底恢復,又陷入了闻沖搞基且相当熟练的震撼中,而对象还是自己,他气得想砸床,可稍微一动,那处钻心的疼痛更是痛入骨髓,让他不得不老实下来,好烫,他发烧了。 闻沖,你这个狗!萧一鸣无语凝噎,唯有泪千行。 沈墨起先是故意冷着发小,不过他并不是什么气性大的人,所以隔了几天也没脾气了,之所以没接萧一鸣电话,是真没注意,他忙着呢! 纪沉住院这两天,沈墨的胃叫苦不迭,不知不觉变得挑剔起来,不是嫌阿姨做的菜没有卖相,就是嫌外卖油盐太重,总想着纪沉做的饭菜。 纪沉也是年轻体壮,待了两日就坚持出了院,回到家,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沈墨有些不好意思,伸个脖子说道:「你还是再休息两天吧,我喊阿姨来做。」 纪沉回头瞅见他眼巴巴的眼神,「没事,这两天躺久了,浑身酸疼,还是活动活动。这两天没事,刷了不少美食菜单,正好做来试试。」 沈墨一听,那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纪沉似乎为他开启了美食之门,沈墨一直馋纪沉做的饭,以前他做家常菜,已经让沈墨惦念不已了,从医院回来后,他更是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好吃的,更是让沈墨欲罢不能。 「你这厨艺,跟坐了小火箭似的。」沈墨吃饭,都开始体会到开盲盒的乐趣了。 纪沉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灯光给他的轮廓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有着大男孩独有的阳光干净的味道,「最近发现喜欢……烹饪……」他看了看沈墨,又貌似有些羞赧地垂下头,继续侍弄案板上的鱼。 「这个爱好很不错。」沈墨点点头,继续心安理得地埋头苦干。 也许是受伤初愈,也许是成日里研究烹饪太过费神,这几日纪沉都睡得特别早,也睡得特别沉,沈墨熘进去的时候,简直神不知鬼不觉,渐渐的连心理压力都没有了,就跟回自己屋似的。 早晨起来,沈墨发现纪沉窝在他的怀里,长睫如羽翼,在眼窝落下深深地阴影,静谧乖巧的像个孩子,沈墨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颊,这小孩还挺可爱! 一如既往得,纪沉还是没有醒,一副任君採撷的乖顺模样,沈墨照旧蹑手蹑脚地熘了出去。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挤进了旁侧的凹陷,那里还残留了某人的体温。 b市到s市需要一天的车程,大部队统一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记录拍摄。 沈墨和纪沉开着越野,跟在大巴车队后面,和他们一样的,也有不少自驾,一路浩浩荡荡向s市挺近。 中途休息,一行人在补给站稍作修整。 纪沉这边刚在草坪上铺好餐布,就见萧一鸣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第二十一章 两人一间 沈墨一看见他,就没好气道:「你小子真不够意思,闻沖也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直到出发,他才看见了闻沖的商务车。 萧一鸣别扭地蹲下去,「我打你电话,你接了吗?」 「不是忙吗?」沈墨也有点心虚,「那晚你发的图我收到了,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你腿怎么了?」 「喝大了,摔的。」萧一鸣不自然地别开眼,回想起来都是泪。岔开话题反问道:「你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吃喝拉撒呗!」沈墨没发现发小的异样,随口答到,所有的心思已经被纪沉摆出来的保鲜盒勾走了。 纪沉却是不经意地多看了萧一鸣几眼,并不多言,只是安静地打开食盒。 萧一鸣总觉得沈墨那话里头有几分没来由地炫耀,还没品出个味儿来,就被眼前的情形整懵圈了。 他发小跟大爷一样,接过纪沉递过的银质雕花柄叉子,叉了块糕点细嚼慢咽起来,朋友圈里怎么形容的来着?满满的仪式感。 萧一鸣再朝餐布上瞟去,同样大小的保鲜盒,整整齐齐码了六个,嫩黄、烟粉、淡绿、雪白……色泽多样,形状不一的糕点呈现漂亮的摆盘。 「鲜榨果汁不能超过两小时。」纪沉又给沈墨拿了个玻璃杯,还贴心地打开了杯盖。 第36页 萧一鸣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不确定地问:「这什么颜色?苹果汁?」 「黄瓜柠檬橙子胡萝蔔蜂蜜汁。」纪沉轻飘飘吐出正解。 沈墨咪了口,愣是喝出了二锅头的架势,「解暑还美容。」 「你一个老爷们,美什么容?」萧一鸣感觉有点窒息。 沈墨不以为然,「谁会介意自己更帅?」 果汁沾到他手上,他随手甩了甩,纪沉立刻回车里拿湿巾了。 「他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这是把你当老爷们伺候了吧?」萧一鸣开玩笑道。 说完,他如遭雷击,「卧槽,我明白了,搞了半天,你天天都在忙幸福的夫夫生活呢?」 沈墨斜睨了他一眼,压根儿不当回事,「别胡说八道,小爷是直男。」 萧一鸣不大利索地起身,经过这几日的风吹雨打,直男搞基?呵,这也叫事儿? 他顺手捞起一块起司蛋糕,打算撤退,纪沉温和的嗓音响起,「摔伤的人不能吃奶油,容易导致胃肠道蠕动减慢,可能会出现腹胀、便秘的情况,导致损伤组织的癒合减慢。」 萧一鸣一听「便秘」两个字,菊花隐隐作痛,他讪讪放下糕点,「挺专业啊,跟营养师似的。」 纪沉礼貌地回答:「书上看来的,我学得快。」 萧一鸣拖着「摔伤」的腿黯然离去,纪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最后停留在他的屁股上。 也许是食物的香味,也许是帅哥本身的魅力,萧一鸣前脚才走,美女们就接踵而至,都是慕着沈大少来的,最后的关注力都聚焦在了精美诱人的小食之上。 莺莺燕燕围在沈大少身边,好不热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被众美女环嗣沈墨有些飘飘然,也不好意思自己吃独食,便招唿着纪沉,把糕点分盘,给美人们尝尝。 纪沉依言而行,好看的男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惹得一旁的姑娘们忍不住窃笑。 他托起一块草莓慕斯,送到一位甜妹儿眼前,微微一笑,甜妹儿脸通红,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我亲手做的,算下来,一块也就500卡左右,慢跑一小时就能消耗掉。」纪沉又往前送了送。 看似随口一说,听者有心,这些姑娘大都是模特,就算不是,也有上镜的需求,闻言,警铃大作,群芳争艷,本就艰辛,吃这么高热量的甜点,和吃砒霜有什么区别。 「谢谢,还是先给其他人吧!」甜妹儿抵制住花美男的美食诱惑,不动声色地转移被害目标。 谁都不傻,纪沉这般让了一圈,盘子还始终停留在他手上。他便安静地坐在沈墨身边,可以说是乖巧温顺,却诡异地透着生人勿近的意味。 美女们明面上都和和气气,其实暗地里都在较劲,眼见着沈墨身边有人,她们一时谁也捡不到便宜,便纷纷起身告辞。 「不好吃吗?」纪沉一脸不解。 沈墨塞了一块,「她们是怕胖。」 纪沉诧异,「慢跑一小时就可以消耗掉了。」 「要是不吃,就不用跑,或者不吃,继续跑,可以多消耗500卡。」沈墨一语中的。 纪沉一脸恍然。 沈墨被他逗笑了,「你呀,太单纯,这帮妹子鬼精着呢,别看姐姐妹妹喊得热闹,都是潜在的竞争者。」 「你看得倒是通透……」纪沉低语。 沈墨没有听清楚,却突然问他:「这么一块热量那么高,我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变成大胖子?」 「不会的。」纪沉很笃定道:「按照你的身高体重,每天摄入不超过2500卡都不会胖,每顿饭我都帮你计算了。」 沈墨不得不贊,这孩子太贴心了。「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要不,我给你投资个蛋糕店?」 纪沉收拾的动作微滞,「你对她们都这么好吗?」 沈墨一时没反应过来,「谁们?」 纪沉却已经收拾好东西,搬回了车厢。 沈墨一头雾水,这小孩怎么突然别扭起来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的直觉不会出错,这一路上,纪沉只是专心开车,问他什么,都是极简回答了了事,沈墨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夜幕降临,大队伍终于抵达了s市,庞大的人群几乎包下了整间酒店,最后多出四个男人,只剩两间房。 台长老刘手握两张烫手的房卡,战战兢兢看着金主群,「沈少,闻少,萧总……你们怎么看?」 工作人员忙中有错,全部按照两人一间的标准作得统计,而此时又是旺季,没有提前预订,空房间都排到一周以后了。 老刘知道纪沉是沈墨带来的,早就把他俩化为了一件,这之所以还这么说,纯碎是为了表示一视同仁,毕竟他也不敢开口让闻沖和萧一鸣挤一间。 可谁知,这话一出口,萧一鸣立马弹了起来,抱住沈墨的胳膊就道:「我和我兄弟一间。」 气氛迷之尴尬。 「那……我和……」纪沉欲言又止,却是低声下气等沈墨示下。 沈墨淡淡接话:「你和我一间。」 萧一鸣被残忍扯开,「你俩凑合下呗,实在不行,明天去其他酒店订个房?」他发小还如是说。 萧一鸣被发小有了媳妇不要兄弟的举动无情伤害,「呵呵,那我去别的酒店看看……」 「看过了,附近三百公里内酒店,都没有空房。」老刘嘆息道。 第37页 「不用那么麻烦,我和萧总一间。」闻沖一开腔,颇有一锤定音之势。 老刘喜笑颜开,分了房卡,跟交差了事似的。 萧一鸣是抗拒的,闻沖轻哼道:「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萧一鸣骂骂咧咧地跟他走了,临走还不忘剜了发小一眼。 沈墨不由好笑,这俩人原来竟有这么不对付?又纳闷道:「这位闻大少现在看见你,怎么都不腻歪过来了?」 纪沉也只是附和着摇头,心内却在盘算,若是闻沖不再在乎他,他对沈墨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吧?那一年的交易还会继续吗? 沈墨甩着膀子,纪沉则拖着大包小包跟在后头,这种事情虽然常见,可受难的是个吸睛的大帅哥,众人心里的天平就偏了,可纪沉毫无所觉般,在人群中穿梭,仿佛挂在他身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重物,只不过是没什么份量的装饰品。 「哥,你体力真好,平时是不是经常健身啊?」婉婉早就看见他了,直到这时才找到机会近身说话。 「也不是很经常……」至少最近几个月,他都没做过,纪沉对她印象不错,知道她直爽,「你有话对我说?」 婉婉直点头,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悄声提醒道:「你可看紧点儿你们家那位。这一波出来的,不少人都虎视眈眈的,想藉机上位呢!」 就算不说,纪沉也感受到了,「那你呢?」他故意道。 婉婉扼腕嘆息,「我已经沦陷成你俩的cp粉了!」 纪沉:「……」 婉婉替他着急,「真的,哥,你可别不当一回事,沈少那儿可是有一月保鲜期的魔咒,估摸着,你俩也该有一个月了吧?」 有人大喊婉婉,姑娘听声回应,沖他摆摆手,又沖入了人群。 纪沉心想,可不是吗?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又没有了新鲜感,他应该很快就要被新人替换了吧! 终于收拾妥当,纪沉满身大汗,沈大少良心发现,让他先去洗澡。 沈墨坐在床边,浴室里哗哗作响的水声不断敲击着他的耳膜,这场景怎么有些诡异?他胡乱按了几下遥控器,目光扫向房间里的双床,寻思着该怎么把它们变成一张。 电视里放着时下热播的偶像剧。 电视剧中的淋浴的声音与房间里的水声重合了。 女主娇怯的声音传出:我洗好了,你要洗吗? 然后……男主进去了,女主却没有出来…… 沈墨一头黑线,一下子关掉了电视,什么垃圾片? 这时,门铃连响数声,还没有停歇的迹象,沈墨只得起身去开门。 第二十二章 彼此拥有 「沈少,这么久才开门,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女人俏生生站在门口,心有余悸的表情楚楚动人,十指丹蔻,轻轻拍了拍胸口,更是凸现出傲人的事业线。「我是娜娜。」 「娜娜美女,找我有事?」沈墨借势靠在门框上,长腿交叠,眼带笑意,电力十足,让美女自嘆弗如。 娜娜眉目含情,眸光如无数小钩子,「沈少,月色挺好,咱们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沈墨:「额……」妹子,白天颠簸一天了,不累吗?还要走走? 不过还没等他拒绝,又来了一位,「这么巧啊?」自称小米的姑娘娇媚驻足,「沈少,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去酒吧喝一杯?」 沈墨乐了,据他所知,只有最后剩下的两间房在这一层楼,那这偶遇是不是也太偶然了? 他没说话,因为两个女人已经争论起来了。 偏偏这时,高跟鞋的哒哒声再度响起,来人沈墨倒是认识,薇薇安一撩头髮,「能不能不闹沈少,大晚上的出去瞎逛什么?」又妩媚一笑:「你看呀,沈少,正好四个,有没有兴趣一起玩斗地主?」 另外两个女人一怔,但意识到一时半会也撕不赢其他人,不如选择共赢,立马点头称好。 神特么斗地主!沈墨一阵心惊,再来几个,是不是要开狼人杀了?想到此处,他忐忑不安地看了看电梯口。 沈墨喜欢肤白柔媚,长发飘飘的美女,可这流水线作业的是怎么回事?一下来了三个!最的是,这个薇薇安他白天见过,干练的短髮,走得中性风,这会儿套了假髮,玩变装呢? 沈大少突然感到浓重地审美疲劳。 可是他不能冷着脸赶人,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风度翩翩沈大少。 沈墨有些牙疼地看着女人们摇摆着柔软的腰肢,就要往屋里挤,而他还没有找到适当的方式推拒。他的脑袋瓜子嗡嗡响,有些烦,这趟旅行,恐怕会麻烦不断。 "我洗好了,你要洗吗?"身后传来纪沉轻柔的问话。女人们进门的动作齐齐顿住,她们的眼睛直了。 沈墨茅塞顿开,他愁什么?他屋里已经有伴儿了,还怕这三个赖着不走?当即也不再挡在门前,反而侧过身,斜靠着墙,任由里外之人清楚对视。 沈墨歪头,打算沖纪沉使眼色,却瞳孔微缩。 纪沉身着白色浴袍,只在腰侧松松系了根带子,露出胸口大片胸肌,莹白如玉,机理分明,不显壮硕,但是力量感十足。浴袍下两条笔直修长的大白腿也很惹眼,完美的线条一路向上延伸,直至腿根处的一片阴影。 发梢处,时而有未干的水珠滴落,似乎在意兴闹珊地描摹着这具漂亮且诱人的躯体,看得人口干舌燥。 第38页 偏偏他本人还一脸茫然地看着已看呆的四人,似乎是没想到,房门大敞,还来了三个不速之客,旋即脸颊微微泛红,本就水汽未干的俊美面容更现朦胧美。 四人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四个大字:又纯又欲。 "我洗好了,你要洗吗?"他又不确定地轻声重复,微垂下头,往沈墨身后避了避,两人身形相差不大,沈墨又如何能遮挡住他那一片风情,可是这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她们三个是不请自来且不知迴避的外来者。 美女们的脸色登时好看起来,她们本来被男人的俊美震慑,这时已经联想到他的身份。能待在沈少身边的自然不会是普通货色,可她们想着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况且一月之期即将到来,正是她们出手的好机会。 可是面对这样男女通杀的天花板级别的颜值,她们是嫉妒中掺杂着艷羡,怨恨中裹挟着爱慕…… 沈墨侧身揽过他的腰,手感极好,又故作沉醉地低头,在他的锁骨处落下一吻,这才回眸,笑容妖孽,"姑娘们,改日陪你们玩,本少今晚有点忙!" 美女们横遭千万点暴击,人间还能有什么惨剧更胜于此?一次性碰上两个让人垂涎欲滴的大帅哥,却一个都不能拥有,更过分的是,他们彼此拥有! 送走自我怀疑且怀疑人生的美女后,沈墨不仅没松开纪沉,反而把他带到身前,与自己面对面。 纪沉唿吸一滞。 "你怕我?"沈墨一笑,却是松开了手,替他把浴袍拉好,重新繫紧了腰带,"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瞧你傻乎乎的,都被她们看光了。" 纪沉的声音却有些无措,"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沈墨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没有,你出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愁该怎么打发她们呢?" 纪沉也顺势坐到了他的旁边,"她们都很漂亮。" 沈墨耸耸肩,"嗯,漂亮的一个样儿。" "是你喜欢的类型?"纪沉问道,又带着点逾矩的惴惴不安解释:"我是看你身边的女孩好像都是这样的。" 沈墨扑哧一笑,"你才见过几个啊?"遂又摇了摇头,"可不是喜欢,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些人还能不知道?" 纪沉沉吟,"她们都很喜欢你……" "有真心也有假意吧!"沈墨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但更多的是喜欢我能带给她们的东西吧?" 纪沉轻声问:"那你喜欢她们吗?" 沈墨看着澄澈清明的琥珀色眸子,一来是觉得大男人说喜欢不喜欢的太娘炮,二来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上堂残酷现实的社会课程,所以,他屈膝坐好,双手交握。 "当然喜欢啦!"他的嘴角挂起程式化痞笑,"我喜欢她们漂亮懂事,她们喜欢我有满足她们各种欲望的实力,人家姑娘也付出了,我就会给充足的回报,等价交换,童叟无欺,好聚好散,还送临别礼哦!" 受教者非但没有醍醐灌顶的反应,甚至眼尾下垂,透着股子哀伤,"临别礼吗?你之前说要给我开店……" 沈墨一下子回想起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什么呀,那就是喜欢你这小子,看好你,想送你点小礼物。再说,我们可是有一年的交易呢!" 纪沉的眼神莫名一松。 沈墨却咂摸出点味道来,"我说,要是咱俩散伙,你不就自由了?不该高兴吗?"他又咕哝句:"不就能去找那谁谁了吗?" "我的脑子撞坏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对闻少也没什么印象。我……以前过得不太好。"纪沉垂首说着,又抬头看他,目光灼灼,"沈少对我好,救了我,收留我,遇到危险也没有丢下我,我受伤了还照顾我……我真的很感激沈少!" 沈墨怎么看,都觉得它活像一只被人捡回家的流浪狗,这小子对自己的外形没点逼数吗?扔哪里不得引起一阵哄抢? 继而又被他真挚的目光刺痛了眼,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脑中雷鸣阵阵,这小子是不是傻啊?光记好不记怀?关键还长得这么招人惦记?这要是放出去,那不得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沈大少破天荒地起了点恻隐之心,算了,小孩子,慢慢教吧!他起身走过去,揉了揉纪沉的头髮,意外的柔软顺滑,"那你就好好给我做饭!还有,叫什么沈少,叫墨哥!" 纪沉仰头,对上那双漂亮的过分,几乎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灿然一笑:"墨哥。" 那乖巧的模样可真招人疼,沈墨心想。他乐滋滋地应了,随即又有点愁眉不展,"女人太多,就是麻烦!" 纪沉见他眸光扫向了桌面,便主动拿过上面搁着的水,甚至为他拧开了瓶盖,"我能帮忙吗?" 沈墨喝了一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眼神,就被对方看出了心思,他咕嘟一口,"还真能,就照今晚的来,你帮我挡些桃花。" "哎?你身上的薰衣草味道怎么好像更浓了?"沈墨吸了吸鼻子,不经意问道。 纪沉茫然四顾,"会不会是因为刚洗完澡?"说完,他又说道:"我的沐浴露放在架子上了,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用。" 沈墨应下了,便去洗漱。 纪沉的眼底升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波微盪,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摄制组今天要拍摄所有参赛者的日常,用作节目的开头花絮,所以其他人是自由活动的。 第39页 沈墨本就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也许是正大光明和安神抱枕睡一屋,精神放松,心情愉悦,他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日上三竿了,也不见醒。 纪沉没有叫醒他,反倒利用这个时间,去酒店借用了厨房,给沈墨熬了他这几天一直在嘟囔的八宝粥,又摊了胡萝蔔鸡蛋病,好生放进保温盒里,要拿回去给沈墨。 他走出后厨,通过五六米长的过道,两侧假山花草,水流潺潺,正对面是个侧厅,放置了沙发茶几,备了饮料小点,供客人休息,迎面的墙壁上雕琢着立体的中世纪欧洲贵妇,那宽大的裙摆别出心裁的选用了菱形拼接镜面作材料,华贵而惊艷。 往左走,可以回酒店客房,往右走,可以去酒店大堂。 "哥,你昨天一战成名啊!"纪沉收回目光,就看到了婉婉无比兴奋地挥手而来,又夸夸其谈,原来,昨晚的门口风波已经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这也不奇怪,圈子就那么大,这也不是秘密,他也不怕被人知道,相反,他还有些满意这样的效果。 纪沉和她笑笑,"你拍摄结束了?" 婉婉点头,"刚拍完,我是启鸣最后一个。现在是新兴星在拍,他们可是咱们最大的竞争者呢!" 纪沉不感兴趣,礼貌地寒暄两句,就打算离开,微一转身,看到走道那头,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十三章 认出我了 纪沉很意外,居然会在这里碰到老熟人,那晚,在蓝海,一直跟在吴钊身边,后来又在洗手间被他揍趴下的保镖小哥。 这人倒是一改当初的造型,脱下黑衣人的装束,立领polo衫,马裤运动鞋,青铜色皮肤,精神的板寸,整个一时尚帅气阳光大男孩。 纪沉若是晚出来几步,就会和他撞个正着,吴钊也来了? 「哥,你这提的什么呀?闻起来好香哎!」婉婉压根儿没有放人走得自觉,也跟着转了个方向,弯腰打量着。 跟她一起的几个姑娘早已忍不住,直往这里瞟。 「我做了点粥。」纪沉被挡住了视线,再一晃眼,那人已不见了。 「做给沈少吃的?」婉婉浮夸地捂住胸口,「哥,你对沈少太好了!」 纪沉只觉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他昨天辛苦了,所以还没起床,差不多了,我去叫他。」说完,就藉机跑路了。 小姐妹们围了上来,各个眼冒心心。 「他说沈少昨晚辛苦了!」妹子自动把昨天理解成了昨晚,激动地想要狼嚎。 「好宠哦!太man了!」几人附和。 婉婉也是一脸祝福地沉醉样,突然,她转头去问:「哎?是不是搞错啦?躺着的,不该是纪沉哥吗?」 小姐妹面面相觑,对哦,为什么?还有,她们为什么才想起来? 纪沉不再搭理她们,多半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婉婉处一块的姑娘,都和她性格差不多,大大咧咧,人不坏。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心情不错,就好比保温桶里热粥,暖唿唿的。想起沈墨看到美食时那泛光的桃花眼,他就好似真去了一回春雨后的桃花林,醉倒在了一片落英缤纷之下。一想起他专心致志大快朵颐,鼓着腮帮子,却依旧斯文优雅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轻羽挠过。 纪沉踩着期待的步伐,回到酒店门口,他明明记得离开的时候落了锁,可轻轻一碰,门却开了。 他以为沈墨醒了,还没来及关门,就听见了房内传来混杂的呻吟声。 "呜,沈少……太棒了……"女人的声音勾魂摄魄,压抑着痛苦的欢愉。 沈墨低声着嗓子,憋出简单的字符"嗯"了声,带着晨起特有的鼻音,很是性感。 纪沉提着保温桶,瞥见沈墨光洁的背和女人散乱在雪白床单上的长髮,他的眸光危险地眯起,如同一座冰雕。 片刻后,他把保温桶放在了地上,默默地退了出去,锁好了房门。 "好像有……动静?"女人如受惊的小鹿,娇滴滴道。 沈大少一把将她按了回去,将女人的话撞得支离破碎,碾成了粉末。 纪沉黑着一张下了楼,进了洗手间,一间一间踢开隔间,确认没人后,才锁了门,靠在洗手池边,拿出一根烟点上。这是沈墨的烟,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从鞋柜上顺走的。。 他学着沈墨的样子,嚼了嚼菸嘴,轻吐着烟圈,还行,有些呛人,味道却还算好闻,也不知道是不是闻惯了沈墨的。 纪沉不笑地时候,那种清朗大男孩的即视感根本无迹可寻,尤其此时,他一脸阴鹭,眉峰如刀,侧着头吸菸,裊裊升腾的烟雾后,面部轮廓竟有种刀削般的硬朗尖锐。 他无比熟练的吞云吐雾,多熟练呢?完全超出他的想像,就像十来年的老烟枪,可记忆中,他根本没有相关认知。他又烦躁地狠狠吸了口,努力遏制着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怒意。 自己不过离开一会儿,他就忍不住了?真特么浪!这事他不是第一次撞见了,可相比上一次,他明显焦躁了,好想弄哭他,弄坏他,让他再也没力气去干那事! 洗手间的门莫名其妙被撞开了,来人噼头进来,"这门还挺紧……"他猝然闭嘴,转身就跑。 他快,纪沉更快,长臂一伸,就捏住了他的后颈,一把将他按趴在了洗手池的檯面上,很没有形象地呈现出一种任人宰割的状态。 第40页 今天和"锁门"这事是过不去了?纪沉满身戾气,再度锁死了门。"你跑什么?" 男人听见头顶的问话,就好似冰碴子砸到了头上,他开始还真没认出来这人,虽然有点眼熟,可动作气质大相迳庭,待反应过来,跑都没跑掉。"呵……哥,有话好说,不是有过节吗?心虚……" 纪沉听他畏畏缩缩的话语,"只是过节?"他的口中不无嘲讽。这人正是当初跟着吴钊的保镖。 保镖小哥叫苦不迭,"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不算是吴爷……吴钊的人,我是保镖公司的,临时被安排去的,那天以后我就没干了!" 纪沉没说话,按着他肩膀的手却又多加了三分力。 保镖小哥疼得直咧嘴,手劲儿真大,"哎?哥……手下留情……那天真是头一回,没想到吴爷这么混,简直就不是东西,回去我就跟老闆说不干了,为了这事,我还被开除了。"他说的半真半假,他的确为这事不干了,可却不是因为吴爷混,而是他怕了。 纪沉冷冷开口:"你认出我了?" 保镖小哥如坠冰窖,这哥们果然不是好惹的。"哥……哥……我真知道错了,我不该助纣为虐,可上回您不是教训过我了吗?"他有些结巴,「上次在蓝海的洗手间。」 虽然当时断电了,想来多半是这哥们干的,但是这哥们的身手,着实让人咋舌,他好歹是受过正规训练的骨干精英,愣是被这人胖揍一顿,还毫无还击之力。 这哥们出手就冲要害,眼毒手快又狠辣,让他印象深刻,刚才几乎在被制服的瞬间,保镖小哥就认出了他。 「你的认人本领很厉害啊?」纪沉也不否认。 保镖小哥笑得比哭还难看,「那是因为大哥你身手不凡,英姿勃发。」 "别特么废话……"纪沉问:"你跟踪我?" 保镖小哥有苦难言,"哪能啊?哥……我不是丢了饭碗吗?也要吃饭啊!这不转行,来当模特了吗?"他又嚎着疼,"我在新兴星,跟着老闆来长见识的。这事儿,你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真假,我叫季科。" 纪沉瞟了眼他身上的腱子肉和挺翘的屁股,还真像那么回事,是有那个本钱。 纪沉并不是打算收拾他,只是心情不好,被人打扰,有股子邪火,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他,继续靠着水池子抽菸。 "哥,那您忙,我先走了。"季科肩头的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慢着!"纪沉手指轻弹,一截菸灰掉在地上,菸头忽明忽灭,一如季科现在的心情。"你刚才去后厨干什么?"他其实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去了后厨。 季科闻言,赔笑着,第一时间就遏制住了摸口袋的冲动,他是专业受过训的,可他没想到的是,肌肉轻微的紧张,也没能逃过纪沉的眼睛。 "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纪沉眸光一扫,冰冻三尺。 季科绝望地拿出一小袋东西,腹诽着,吴钊是眼瞎了,才会招惹这尊煞神。 在纪沉眼神的逼迫下,他只得说了前因后果,原来,他跟的老闆是新兴星的副总,看上了参赛的一个女模特,可是那姑娘在公司里是顶尖儿的,攀高枝奔老闆去了,副总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就让他往姑娘的绿豆汤里下泻药。 "哥,我说得都是真的,她们拍摄也差不多结束了,您不信去看看,这药勐着呢,估计蹿厕所都来不及。"季科伸了伸手里的袋子,"我怕动静闹得太大,这不,只敢放了半包。" 纪沉在后厨的时候,的确看见一锅熬好的绿豆汤,已经分装入了各式杯子的,想来就是参赛者提前放在那里的。电视台安排的,怕参赛选手还没比赛,就先中暑了。 纪沉拿过袋子,打开后用手指沾了点,又闻了闻,再次看向季科的眼神就变了,不是毒药,不是毒品。 季科被看得发毛,不自觉向后退去。 纪沉的那只手指快若闪电,已经摁上了他的嘴唇。 季科被那微凉的手指点了个大脸红,待它离开的时候,甚至有点念念不舍,意犹未尽,太撩了,他脑子轰鸣一片,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纪沉挑眉看他,他痴迷地看着纪沉。 "哥?"季科有些害羞,然后大惊失色,"啊!我刚才舔了……完了,要窜稀了!" 纪沉素性又撒了些,正好被他大张的嘴兜住了七七八八。季科咂摸着嘴,"怎么……好像是面粉?" "恭喜你,答对了!"纪沉把东西丢还给他,"傻逼,你被人坑了。"说完,他再不看这人,转身出了洗手间。 季科拍掉身上的粉尘,也跟了出去。 沈墨沖了凉出来,神清气爽,禁慾好多天,今天总算畅快了回。"你怎么还在?"他看见女人仍旧没走,有些诧异。 "沈少,你好无情!"女人怀揣着沈墨送她的跑车钥匙,心情大好,也不在意,反倒是靠在桌边,摆弄着保温桶,"哇,一看就很有食慾哎!" 沈墨一下子就闻到了香味,冲过来问:"哪儿来的?" 女人眨巴着亮晶晶的美眸,"就那边地上的。"她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可能是酒店人员送的,不想打搅我们吧!" "你家酒店用保温桶给人送饭上门?"沈墨捏了捏眉心,夺过保温桶,"请回吧,林小姐。" 女人见沈少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恶劣了起来,也是识趣的,当即离开了,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女人才一头黑线地说:"人家姓木!" 第41页 她转而摆弄着豪车钥匙,扭着胯,摇曳生姿地走了,"真是个冤大头!" 沈墨吃饱喝足,纪沉还没有回来,他有些不放心起来,瞥见床单上的污渍……说起来,这还是纪沉的床,他突然有了点尴尬,有了点愧疚。 沈大少喊了人来打扫房间,自己则出门去找纪沉。 刚走到大厅,就听见那头围了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俨然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第二十四章 被惯的人 沈墨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可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那里,他还是走了过去,可以探听下,有没有人看见纪沉。 "哎呦,太吓人了,那脸都成酱紫色了!" "是啊,说吐血就吐血,演电视剧似的!" "她抽抽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可把我吓坏了……" …… 短短十余步,沈墨听现场解说,已了解了七七八八,有参赛的女模特中毒,已送医院抢救了。 沈墨走近跟前,才发现酒店已出动不少保安,他看见婉婉,便打算过去问问,询问的话还没出口,他就看见了纪沉。 纪沉独自坐在一处,特别显眼,因为他的身旁,站着两个警察,正在对他进行盘问。 沈墨正要上前,却被人拉住,"沈少……"林小姐一脸的心有余悸,"你可别过去,当心被牵连。有个女模特喝绿豆汤中毒了,有人看见他进过厨房……"她纤纤玉指一抬,指了指纪沉。 沈墨想起他肚里的粥,纪沉多半是借厨房做早饭。 他不耐烦地推开林小姐,打算再次前进的步伐又堪堪顿住。 闻沖抢了先,他首先上下打量了纪沉,确认对方没事后,眸中的担忧之色稍减。 沈墨不自觉地眯眼旁观。 "你去厨房做什么?"一个警察问,另一个则负责记录。 "熬粥。"纪沉神情自若。 "酒店有早饭,你为什么要自己熬粥?"警察又问。 "吃不惯。"纪沉言简意赅。 "一个早饭而已,就吃不惯了?"负责记录的警察没好气反问,一脸嫌弃的模样,又嘟囔着:"大男人的,自助餐还不好?惯的!" 问话的警察瞪了他一眼,他这才闭了嘴继续看着手中的记录薄。 被惯的沈墨:"……" "很多人看到你去了厨房,你的嫌疑很大,有动桌台上的绿豆汤吗?"警察继续追问。 纪沉依旧一副温和的模样,他摇了摇头。 闻沖却厉声打断,"你有证据吗?若是没有,还请注意用词。" 警察本来看小伙儿脾气好,便没太多顾忌,可面对疾言厉色气场强大的闻大老闆,从业多年的老警察竟有些露了怯,"这位先生,我们也是例行调查,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后厨走道的监控坏了,科技人员正在抢修,从厨师们离开到女孩出事,这期间,只有看见他进出的目击证人。" 闻沖冷冷道:"只看见,不代表只有。况且经手的厨师,还有和女孩一起进厨房的其他人,你敢说,都没有嫌疑?" 老警察一噎。 不待警察回答,他已经拉过纪沉,"从现在开始,他什么都不会回答你们,我的律师在路上了,有什么事等律师来了谈。" 饶是老警察,也深深被闻沖的霸总气质震撼了,无奈摊手。 围观群众有些骚动,"天啊,这是霸气护妻吗?"女孩子小声惊唿,"好想高举他们的cp大旗。" "他们俩看起来感情真好。"林小姐煽风点火地说了句,不出意外的,她看见沈大少的脸阴云密布,心里头那个乐啊,要是纪沉被甩,离上位最近的,就属她了。于是,她绞尽脑汁,跟沈墨套着近乎。 纪沉暂时摆脱了警察的问询。闻沖毫无顾忌地拉住他的手向角落里的沙发走去,又引起阵阵骚动。 纪沉晃眼对上沈墨的眸子,下意识想要挣脱,闻沖却只是攥住不放。 沈墨与他冷冷对视一眼,遂转身同林小姐离去。 纪沉甩开闻沖的牵绊,满身戾气无法抑制地爆出,又很快被他控制收敛。 相关人员被限制了行动,暂时不得离开大厅,纪沉索性找了靠近窗户的沙发坐下,落地窗外一池莲花,不惧骄阳,竞相争放。 「你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吗?」闻沖并不介意他的冷淡,反倒是在他对面坐下了。 纪沉的眸光若有似无地划过墙壁上熠熠生辉的欧洲贵妇立体雕塑,做出略作沉思的样子,方才答道:"暂时没有。" 他没有同闻沖说季科的事情,准确来说,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季科的事情。 当时,他和季科一前一后从洗手间内出来,厅内已经乱成一片,他很快被人认出,列为了怀疑对象,作为启鸣老闆好友的人,帮助启鸣打击竞争对手,伤害对方最有潜力的参赛选手,一切还挺合情合理。 季科眼底的错愕和惊恐,并不像装出来的,纪沉当时并没有把他扯进来,反倒私下让他离开,"看得出来,你也是被人坑的。" 季科面上尚能维持镇定,心内早已慌得魂不附体,没想到纪沉临危不乱,思路清晰,他没想过纪沉会相信他,也没想过纪沉会大度地让他离开,"谢谢哥,我去查这事,一定帮你洗脱冤屈。" 他感恩戴德,对纪沉的芥蒂一扫而空,他不相信这事是纪沉干的,如果是,纪沉肯定会拖他下水,毕竟水越浑,对他越有利。 第42页 纪沉当然不是多信任季科,充其量就是觉得这人是个烟幕弹,他让纪科走,无非是不想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疏于防范而露出马脚。 况且,退一万步,就算季科是奥斯卡影帝,他本人就是兇手,纪沉也留好了一步棋,专门对付季科。 "别担心,你又不是启鸣的人,这种七拐八弯的关系,说你是为了打击竞争对手,根本站不住脚。"闻沖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纪沉眸若古井。 闻沖对上他的眸子,微微有些愣神,"我知道的,不会是你。"他的口吻很笃定,氤氲的茶气后,目光显得柔和。 纪沉轻轻抿了口茶,是啊,当然不是他,若是他,那个女人当场就会毙命,根本没机会送去抢救。 两人对坐,相顾无言,纪沉时不时会向四周看看。 "你在找他?"闻沖问,"他和电视台的一个小明星走了。" 纪沉看见了,不需要他说。 "他的私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你一点都不介意?"闻沖无奈的摇头,似乎对沈墨的胡闹无力吐槽。 "我为什么要介意?不是交易吗?"纪沉冷冷回答,他可不会让闻沖窥探到任何信息,该怎么做,他早已拿定了主意。 他的确有些介意,沈墨走得那么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虽然原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可心头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异样感,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挤出滴滴柠檬汁,在心头浇灌。 林小姐得意洋洋地挽着沈墨的胳膊,路人艷羡的目光让她无比受用,她高傲的如同一只白孔雀。"这就是我朋友。" 男人身着剪裁得体的制服,很是精神,他的目光黏黏煳煳地从林小姐脸上擦过,沈墨就明白,什么朋友?多半是炮友!不过他懒得管闲事。"我想和你朋友单独谈谈。" 林小姐遭赶,感受到沈大少不耐烦的语气和坚定的态度后,正视了自己工具人的身份,踩着恨天高离开。 男人是这家酒店的副总经理,"沈少,酒店的监控不是随便可以调的,就是我,也没有这样的权限。"他有些为难道。 "章董和沈家还是有些交情的,只是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才请朱副总帮个小忙。"沈墨一脸的无所谓,"或者我直接去找陈总?不过听说他要调走了,现在应该挺忙吧?陈总不在,您你可就是这件酒店资歷最老的了……" 朱副总眼珠直转,猴精的模样,当即明白了沈墨的暗示,他为了能在职位上再提一提,可没少费心思,若是能让沈家少爷帮着美言几句,那效果肯定非同一般。 于是,沈墨如愿以偿地调阅了他想看的监控,以防万一,他还作了备份,这才在朱副总的点头哈腰中,满意而去。 沈墨故意没坐电梯,反而在走廊上转了转,这才拐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 他靠在墙边,拿了根烟,含在嘴里,没有点燃,嚼了嚼,好似这样就可以解除菸瘾。 不消片刻,安全出口的门被推开了,沈墨一动不动,双目紧盯如鹰凖。 那身影贼头贼脑地探了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还伸长脖子朝楼梯下望去。 在他身后,门被"嘭"得一脚踢上了,吓得他窜起老高,还没来及逃跑,后腰又遭到一记重击,他严重怀疑尾骨是不是裂开了。 沈墨长腿一收,一把揪住那人的头髮,就把他按在了墙上。"跟踪我?" 短短三个字,让季科毛骨悚然,他的脸被迫亲吻着墙壁,墙灰扑簌簌往下掉,他泪流满面,今天第二次了,被人按着摩擦。"沈大少,我没跟踪,我就是好奇……" "你认识我?"沈墨的双眼危险的眯起。 咔哒一声,打火机亮了,刺得季科眼睛一眯,然后又开始担心那火会烧掉他的眉毛。 "是你?"沈墨手下的力道瞬间加重,"你是吴钊的人。" 季科感慨万千,沈少的记性真是相当好啊,在人堆里见过他,也能一眼认出来。真是太不走运了! 肩头一阵剧痛,他想说的话换做一声痛唿。 "吴钊派你来找纪沉麻烦的?"沈墨冷声问道。 季科感觉肩胛骨貌似错位了,"不是的,纯属巧合。" "巧合吗?"沈墨的声音阴冷得可怕,"那你在纪沉之后,鬼鬼祟崇去后厨干嘛?" 第二十五章 跟他一起 "你……你也看见啦?"季科简直倍受打击,还以为按照他的身手,避开诸人的耳目并不是难事,可却接二连三地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他对自己产生了近乎厌弃的不自信。看来,他这改行还真是明智之举。 "疼疼疼……"沈墨见这人貌似在发呆,立马开启严刑逼供的模式,季科的胳膊被迫别在后背上,濒临脱臼。"沈少,你听我解释!"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季科再也不敢隐瞒,有问必答,他丝毫不怀疑,但凡有一个不满意,这位沈大少能将他的胳膊拧下来。 待他如倒豆子般一一告知,沈墨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季科一米九的大块头,化身飙风中瑟瑟发抖的豆芽菜,"我说得都是真的……"他努力自辩。 "特么的!"沈墨终于爆发了,"这小子是不是傻,你说他就信?他怎么就敢一个人抗下这事?"他按了按眉心,又责骂了两句:"单纯的小子,早晚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钞票……" 第43页 季科如遭雷噼,单纯!单纯? 季科的脑海里浮现出纪沉一身戾气揍人的画面,连吴钊都着了他的道,绝对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狠角色。那大佬气质怎么看都和单纯不沾边啊? 他惶恐地看着沈墨,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这种好像要将他切碎了上称,卖个好价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是了,凡事都有对比,沈大少如此说,参照标准多半是他自己。 "本少要做点事情。"沈墨终于开口了,"你配合下。" 季科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沈墨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容总觉得透着点奸诈,就跟黄鼠狼和鸡拜年似的,他汗毛倒数,觉得还不如把他摁墙上来得好。 沈墨如此这般说完自己的计划,季科的脸变得惨白,"沈少,我能不答应吗?" "可以。"沈墨双手抱胸,显得很不在乎,"但是为了防止秘密外泄,我要杀人灭口。"他捏了捏手指,骨节的响声,有些瘆人。"当然了,杀人是犯法的,不过,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季科想哭,他一个草根撞不过这么粗的大腿。"我答应还不行吗?" 沈墨很满意,偏头示意他一起。 昏暗的过道里,两人并肩而行。 沈墨:"你小子最好祈祷,说假话不要被我发现,不然……" "生不如死!我懂的。"季科老泪纵横。 "纪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老警察挨个问完了话,打电话向上头请示后,礼貌又威严地说道。 闻沖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就因为那些无厘头的奇思妙想吗?你没有这个权力。" "那个女孩叫小米,现在医院命悬一线。"老警察挺直了腰杆,"有不少人可以作证,小米昨晚去找了沈先生……凭纪先生和沈先生的……关系,我们有理由怀疑,纪先生因妒生恨,加以报復。" 他的目光落在闻沖身上,毫无躲闪,"请不要妨碍执法,您的律师到了,可以来警局交涉。" 两名警察已经上前请纪沉了。 纪沉隐约觉得这一切是不是过于巧合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他朝闻沖点点头,便起身随警察向外走。 纪沉沐浴在诸人的注目礼中,无视旁人的指指点点,仿若闲庭信步。 "这算不算情杀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你们这些头髮长见识短的女人还敢见到帅哥就昏头不?" "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女人似的小肚鸡肠?下手也太狠了!" "什么大男人,卖屁股的基佬。" …… "别围着了,都少说两句,事情还没结果,都别太早下定论。"纪沉没什么反应,老警察听不下去了,摆了摆手说道。 纪沉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两眼,可惜却难堵悠悠众口。 "沈先生在哪?我们希望他也能配合调查。"一名年轻警察过来问道,"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你能联繫上他吗?" 纪沉还没回答,周围又是一阵嗤笑。 "这么快就失宠了!"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杀人犯啊?更何况是沈少!" "我刚才好像看见沈少和林希走了。" "哎呦,过保质期了……" …… 年轻警察有些无语,这些人的嘴也太损了,这还没定案呢!他张了嘴,还没来及出声,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谁特么这么嘴欠?"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像一颗颗金石砸在人的心间,让人不自觉心生敬畏。 在场之人纷纷朝声源望去,沈墨双手插兜,目不斜视,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人群向两旁散去,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纪沉的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这种痞坏的样子,搁谁身上都多少会显出些做作油腻,偏偏只有沈墨,才能演绎地这般浑然天成,让人赏心悦目。 "呦,警察同志,没证据就随便抓人啊?"沈墨挑眉。 姜还是老的辣,老警察官方回覆:"只是请他回去协助调查,请问你是?" 沈墨抬了抬下巴,指向纪沉,"他是我的人。" 老警察愣了半晌,还是在周围的喊喊喳喳声中,反应过来,他就是沈墨。"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还请你们配合调查,这是你们的义务。" "就他一个嫌疑人?你们查清楚了吗?"沈墨被他义正言辞的模样逗笑了,挑衅般扬声说道。 "我们盘查了所有在场人员,截止目前,只有他一个人进了厨房。"年轻警察很负责地给在场每一个人都做了笔录。 "盘查?"沈墨冷笑:"只听信片面之词吗?" "后厨的监控的坏了,我们已经找科技人员抢修了。"老警察解释。 "别废话了!"沈墨摆手:"我有办法证明他不是唯一一个进厨房 的。" 几人俱是一震,纪沉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那里。"他指了指休息厅上方的监控。 "这里根本拍不到后厨附近。"年轻警察工作很细緻,这些问题都仔细询问过了。 沈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指向墙壁上的画。 年轻警察一头雾水,老警察却顿悟了,当即又转身看了看后厨的方向。 "这裙子可不就是一块大镜子吗?又正对着厨房,从里面可以清楚看到厨房门口的情况。"沈墨说着,不无得意地朝纪沉看去,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其他人脸上流露出的恍然之色,有点难以置信,莫非这小子也想到了? 第44页 "我去看了监控,有了些发现,至少这个时间段,进厨房的,不只纪沉一人。"沈墨福尔摩斯附体,扫视了周围一圈,终于在纪沉面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棕色的眸子似乎被点亮了,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沈墨又得意起来,他要是只孔雀,那尾巴也不知道能绽放成什么样了。 "还有其他人?"老警察警觉起来。 沈墨笑容一敛,爆喝一声:"就是他!" 所有人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 人群中,一人仓皇而逃,慌乱间,撞得人仰马翻。 "抓住他,他就是兇手!"沈墨大喊一嗓子,警察闻声而动。 纪沉眸色一闪,季科? 好歹也是保镖出身,身手灵活,若不是守在外头的警察反应迅速,还真让他跑了,他完全没有束手就擒的意识,明明已经是瓮中捉鳖的趋势了,还偏偏要上蹿下跳,闹了个鸡飞狗跳,最后被好些警察七手八脚地按住了。 季科泪眼婆娑,他被粗暴地按在地上,脸好疼,洗手池、墙壁、地板……都是右脸,不会造成左右脸不对称吧?他现在也算靠脸吃饭了。 这一番动静着实不小,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 沈墨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不是我,真不是我。"季科带着哭腔,他突发奇想,也许以后可以朝演艺界发展,"我是进去过,可我没下毒,我只是放了泻药。" 警察面面相觑,"你放泻药干什么?" 季科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梗着脖子叫道:"反正我没下毒,你们再去看看监控呀,说不定有新发现,我真的是冤枉的……" "少说废话了,监控我们自然会看,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老警察发声。 "沈先生,就算你能证明不只是纪先生进入过厨房,也不能代表他没有嫌疑,你不能带他走,他还是需要和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老警察看沈墨上前,提前制止道。 沈墨挨着纪沉站定,跟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既然带不走,那我跟他一起,协助调查。"他抛出这一句话,就没个正形地搭着纪沉的肩膀往外走。 纪沉其实比他略高一些,他这样其实有些费力,可为了潇洒一些,他愣是一路没松手,纪沉掩去眼底的笑意,贴心地往一侧倾斜。 又一名警察从门外小跑着进来,趴在老警察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老警察看向纪沉的目光变了。"沈先生,我们在你的车边发现了有毒粉末,还请你们配合调查。" 第二十六章 我男朋友 纪沉感到沈墨的身体明显僵了僵,随即又缓和下来,按住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像是在安慰他。 他偏过头去看沈墨,迎上对方带着笑意的眸子,「别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甭管他们怎么说,白的也说不成黑的。」 纪沉心头髮暖,嘴上却问:「万一是我做的呢?」 「你……」沈墨由错愕到惊恐,继而失望,最后「哈哈哈,我演得好不好?是不是很有层次感?」 纪沉:「……」 沈墨唇角轻启,「我压根儿就没想过你会做这种事儿!」他理了理纪沉额前的碎发,又顺了顺他的头髮,爱抚的模样活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纪沉:「……」搞得好像多了解他似的。 季科离两人不远,看到沈墨伸手的时候,他脑子里骤然乍现:老虎的脑袋摸不得。可看到沈墨不仅摸了,还揉搓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甚是融洽,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想凑近点,暗中打探下大佬们有没有什么新的安排。 沈墨撩过的那缕髮丝在额前轻盪,痒斯斯的,一路延展到心尖上,「你不用陪我去,警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墨没所谓的耸肩,「什么龙潭虎穴,本少没去过?把你一个人丢那里,多可怜啊?」他沖纪沉一眨眼。 快要蹭到两人身边季科:敢情,把他丢进去就不可怜? 他撇撇嘴,嘟囔着:「要你贱,要你上赶着屯狗粮!」 同行的警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看起来好像不太正常啊,当即加强了戒备,以防嫌犯逃跑。 萧一鸣赶来的时候,警察一行人刚出酒店,远远的,沈墨朝他看来,他沖对方微一点头。 「你昨晚去哪儿了?」突如其来的男性的磁性声音钻入萧一鸣的耳中,竟让他的耳朵根子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关你屁事?」萧一鸣一蹦三尺高,立马拉开距离,斜着眼看向闻沖,拽上天道:「小爷昨晚嗨去了,花天酒地,好不快活,土鳖才老老实实在房间里睡觉。」 闻沖对他的成语造诣表示「呵呵」,不在意他的埋汰,「在酒吧里宿醉,也叫快活?」 萧一鸣被人踩住了痛脚,「你特么的跟踪我?」他的脸色变了变,「难怪我总有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呢!」 闻沖嗤笑:「你会不会想太多,我昨天出去买药,经过酒吧的时候,看到的。」 萧一鸣不知真假,习惯性的嘴损道:「买药?治阳痿?」 此话一说,诡异感爆棚。 闻沖斜眸凝望,「萎不萎的,你不知道?」 萧一鸣差点咬到舌头,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你哥们被抓了,你不去看看?」闻沖看着眼前熟透的大螃蟹。 萧一鸣心里连环「卧槽」,「你前男友也被抓了,你不去瞅瞅?」 第45页 闻沖抬脚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你不去?」 萧一鸣顶着一张大红脸,「关你屁事?」明显的词穷了。 闻沖瞧着他转身离去,一夜未归,他的衬衫揉得有些皱巴,裤腰歪斜着,松松挂在胯上,真特么地欠收拾。 萧一鸣直接去了餐厅,找了一处僻静地方,一边灌着咖啡,一边捣鼓手机。 新加的好友把他拉进了名叫猎豹的群,他点开一看,不由咋舌,沈墨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到这么多人?满满当当三十号人,全部用的真名和本人头像。 柴劲:萧少,猎豹全体三十三人,全部待命。 萧一鸣心想,真有仪式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然后才一一安排,分组后,让他们去酒店各处盯梢,而他则通过群遥控指挥。 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不消几分钟,已经精准地站好了位置,纷纷发来了图片。 萧一鸣一看,乐了,这一个一个的,还挺会伪装,这是专业盯梢的? 萧一鸣:嗨,哥们,你们之前是干什么的? 柴劲:我们是猎豹公司的保镖。 萧一鸣:「……」得,还真是专业的。 萧一鸣:那就辛苦各位了,发现可疑,立刻在群里说一声。 他敲完这行字,赶忙点开沈墨的聊天框。 萧一鸣: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多人? 过了好半天,对方都没回,他便上网搜索猎豹公司,这一搜,吓了一跳,原来猎豹在s市很出名,算是资深老安保公司,只是这两天老闆家里出了点事儿,手上的生意接二连三地黄了,这安保公司也是濒临倒闭,怎么看着,这么像被人算计的呢?萧一鸣寻思着。 就在这时,沈默终于回话了。 沈墨:他们老闆是我妈朋友,自己人,信得过。 萧一鸣:我看这些人也是挺靠谱的,那什么,劳务费你可得多出点,没准在这节骨眼上,就能让他们公司起死回生。 沈墨:我没给钱。 萧一鸣:大写加粗下划线,白嫖?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沈墨:滚你的,我买下来了。 萧一鸣:? 沈墨:猎豹。我特么就不信,揪不出来这个下黑手的混球。 萧一鸣:…… 他独自在风中凌乱,脑子里乱闹闹的只有一句话:冲冠一怒为蓝颜。 萧一鸣:你这是为了纪沉? 萧一鸣:你僱人就僱人,买人家公司做什么? 萧一鸣:我也不是心疼钱,反正花得也不是我的钱,可是这么多号人,你回头往哪里放? 萧一鸣:你难道还真要开安保公司? 萧一鸣彻底刷屏了,可是对方却如同石沉大海。 沈墨当然有自己的打算,不过他眼下没有时间同人解释,他遇到了麻烦。 「墨墨……」女孩身材瘦消,穿着一身完全撑不起来的低胸裙,反而暴露了身材的缺陷,像一根行走的竹竿,可爱的娃娃脸上,烈焰红唇醒目,再配上一头大波浪,就像一个小清新女孩硬凹美艷性感人设。 纪沉暗自咂摸着「墨墨」这两个字,还能理智地想,这女孩儿一看就不是沈墨喜欢的类型。 「这么巧啊!陆捷。」沈墨如临大敌,他当然不喜欢这姑娘,世交家的小孩,打小就认识,可以说,陆捷见证了他二逼的童年岁月,什么流鼻涕啊,穿开裆裤啊,被揍屁股啊……沈墨不敢想了。 然而有一天,陆捷却跟他表白了,偏偏他爸还挺中意这个小姑娘,大有种订个娃娃亲的意思,可把沈墨吓坏了,见到陆捷就跑。 这姑娘认死理,百折不挠,纵然沈墨明里暗里不断拒绝,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始终坚信对方不过逢场作戏,搞得沈墨苦不堪言。好在人家父母看不下去了,借着父亲调职的机会,全家搬走了,还把姑娘送出了国,这才算消停下来。 「巧什么呀?我听说你来s市了,才特意过来的。」陆捷用指尖绕着肩头的一律长发,妩媚道:「顺便看看我哥。」 沈墨:「……」信息量好大。 「检验结果出来了。」门被推开,一人男人逆光进来,看不清长相,可这声音……沈墨觉得有些熟悉。 「车尾,后车厢,以及里头的道具箱,都检测出毒药成分,与酒店停车场,汽车附近地上的成分相同。」男人放了几张照片在桌上,缓缓补充道:「和小米身上的毒一样。」 纪沉心念急转,刀具箱?他立刻回想起刀具箱的所有流转之处。所有的食材和工具,都是他一併带来的。 他记得当时把刀具箱放在了厨房的案板上,他没有动厨房里的东西,哪怕是案板上看起来极为趁手的刀具,他也没有碰过,做好饭后,他收拾好刀具箱,一路拎着去了停车场,因为一手拿着刀具箱,一手拿着保温桶,所以他把刀具箱暂时放在了地上,打开后车厢,这才把刀具箱放了进去。 刀具箱!它是在什么时候弄上毒药的?是人为?还是巧合? 纪沉去看沈墨,却发现后者看着来人,眼都直了。 「哥,你好好说话,那么严肃干嘛?怪吓人的。」陆捷嗔怪着,朝他哥走路过去,甚至用拳头捶了捶男人健硕的胸膛。 「我是公事公办,这可是关系人命的大事。」陆迅一脸严肃,又回望沈墨:「沈大少,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几年不见,你还真是越玩越大了!」 第46页 沈墨碰见这兄妹俩的震惊程度,比之车上有毒这事,有过之而无不及。「陆少真会开玩笑,我这被人栽赃陷害呢,人民警察可要为民做主啊!」 「这里没什么陆少,请叫我陆警官。」陆迅看见他就不爽,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妹这么多年都不肯谈朋友,一直惦记着这么个渣男。 沈墨早就习惯了他一点就着的个性,「陆警官……」 「大家这么久没见,晚上一起吃个饭吧!」陆捷习惯性地出来和稀泥。「墨墨,我很想你……」她含情脉脉。 陆迅一脑门子黑线,拖过脑残的妹妹,「你没看见人家怀里有个小情儿吗?」 陆捷当然看见了,只是……怀里?「什么怀里?他俩中间还有到缝呢!」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沈墨一把搂住了纪沉,态度亲昵,「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纪沉。」 第二十七章 睡过了没 一言既出,空气的流速陡然慢了下来,一屋子的人纷纷侧目,连伏案工作的警察同志都观望过来。 纪沉愣了,这是沈墨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承认他的身份。 陆捷愣了,他这次喜欢的男人咋这么好看?她好不容易打造的造型又要换?不对啊,这是男人,她怎么模仿? 陆迅愣了,这些二世祖们玩男人包小情儿,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尤其沈墨这样的渣男,可安上了男朋友这样的身份,等于给了名分,可就不一般了。 沈墨乐了,看你丫的还缠着我,我有护身符。 陆迅笑了,有男朋友好啊,至少不能再祸害我妹了。 陆捷悟了,这是男人啊,沈墨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不会是随便拖来做挡箭牌的吧?「墨墨,我认识你那么久,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你认识我那会儿,我才多大?我这不是性向启蒙晚了吗?」沈墨笑得没心没肺,面对陆捷一脸不死心的狐疑,他按过纪沉的脑袋,在他的脸颊上吧唧就是一口,别说,还挺有弹性。 纪沉只觉两片温润在他脸上一触即分,内心泛起层层涟漪,他立即明白,沈墨这是拿他挡桃花呢,他配合的垂眸,乖顺地伸手圈出了沈墨的腰,两人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 领着律师匆忙进来的闻沖,完完整整地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阴郁的脸能拧出水来了,压抑着怒火,隐忍了愁绪。 沈墨很愉快地欣赏着这张过分熟悉的脸庞上呈现的陌生表情,满意地发现,和纪沉亲密,不仅可以赶走烂桃花,还可以折磨他这个死对头,当真一箭双鵰。 看来,根本不用那么费劲恶整纪沉,只要他和纪沉秀恩爱,就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新领悟了! 他本以为闻沖会气得一走了之,不料对方只是僵在原地,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就恢復常色走了过来。 「我的律师到了。」闻沖把吴律师介绍给诸人。 吴律师客气地奉上名片,他本是为了公司的项目来的,做些法律顾问的工作,不曾想,闻总一通电话,就让他立马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你是谁?」陆警官问。 闻沖自报家门。 沈墨在一盘乐呵呵地补充:「他是我家宝贝的前男友。」 陆迅翻了个白眼,一群基佬,真特么够乱的。「轮流做笔录吧!」 「那晚上一起吃饭?」陆捷还是有些不甘心。 「吃个屁,晚上他都不一定出得了这个门。」陆迅没好气儿道,当即让人带他们去做笔录。 纪沉却突然攥住沈墨的胳膊不撒手。 沈墨的戏瘾还没消退,当即一手捏住他的后颈,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别怕,我等你。」妥妥的情圣。 岂料,纪沉却双手用力,抱住了他的腰,两人身体相贴,心跳似乎都连接在了一起。 沈墨有瞬间的失神,这是他有意识的时候,纪沉第一次主动抱他,不同于女人的温香软玉抱满怀,男人的臂膀更加有力,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让他有些迷煳。 纪沉趁机低头,趴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刀具箱碰过厨房的案板和刀具。」 沈墨怔愣,随即笑了起来,「好啦,宝贝,直到你捨不得我,我也捨不得你。」他捏了捏纪沉的下巴,手感很好。 两人如此这般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让一众观者看红了脸。 陆捷泫然欲泣。 闻沖怒火冲天。 陆迅皮笑肉不笑……忽略他,沈墨不在乎他。 沈墨很满意地同接待他的警察离去。 陆迅诚不欺我,他们这么一折腾,直到半夜才告一段落。 警局里的人络绎不绝,协助调查者如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直把当班的警察忙的四脚朝天。 新兴星副总在心里头把季科骂了一万遍,又拉进了黑名单,「警察同志,我真的只是让他去下点儿泻药,这事我助理可以作证,我就是让助理去买的药粉,药店应该也有监控。」 警察面无表情地记录,「你为什么要对自己公司的种子选手下泻药?」 副总面露尴尬,「这丫头不是什么好鸟,勾三搭四,目中无人,专捡高枝跳。这边吊着我,又攀上了……别人。」他终究没敢把顶头上司扯进来,「你们去打听打听,昨晚又去勾搭个富二代,叫沈墨,闹得满城风雨。我就是想给她个小教训。」 第47页 警察已经知道这事了,这事不是秘密,早就传得人尽皆知,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和本人也核实过了。「可是,季科用剩下的半包粉末,经检测,只是普通的面粉,你知道这事吗?」 副总一脸懵逼地摇头,助理骗了他?不可能的,他看过那包药,一股子药味,他虽然看不出成分,但肯定不是面粉。随即,他又在心里给季科记上了一笔,这小王八蛋,让他下药,他居然自作主张,只下一包,委实不老实。 季科垂头丧气地接受着盘问,「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里头是面粉?」 「你要是心里头没鬼,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协助调查,还想逃跑?」警察很严肃。 季科撇撇嘴,「我以前是当保镖的,遇到危险,本能……逃窜。」那是因为沈大佬要他疯狂搅动起来,把这一池子水搅得越汹涌越好,尽可能吸引众人的目光,让人人都知道监控的事儿,最好让兇手也有所察觉。 「再想想,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可疑的人,有没有其他人动过你的药袋子?」警察再次问道。 季科有些心力交瘁,有完没完,隔一会儿就要问一次,「碰到过很多人啊,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一遍又一遍的搜刮着脑仁,「副总给我的时候,我也没检查,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成面粉了啊!面粉……面粉……」 他突然顿住了。 「你想到什么了?」警察也发现了。 季科咽了口唾沫,「我掏兜的时候,不小心把袋子掉出来了,当时我也没注意,还是一位大爷给我捡起来的,当时就还给了我。」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可那一会儿功夫,怎么就能把里头的东西换掉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早有准备,直接连袋子一起换了的?」警察终于发现新线索,激动不已。 「不会的,那袋子的豁口是我弄的,一模一样,他事先不可能知道。」季科肯定,又有些不解,「还有,要真是那大爷,他干嘛要把药粉换成面粉?」 「你还记得那大爷的样子吗?」警察追问。 季科点头,「记得的,个儿挺高,还扛着一袋……」他一惊,半晌才确定道:「一袋面粉。」 警察啪的一声把本子合上,唬了他一跳,「我立刻让同事为你安排画像。」 沈墨靠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大部分人都问完了,纪沉还不见出来。 他密切关注着群里的动态,从他发消息,让众人着重盯住厨房和监控室后,一直一无所获。 他也安排人混进了后厨,却没有找到纪沉所说的案板和刀具,他有些烦躁的吸了口烟。 「不用担心,有吴律师在,百分百没有问题,他还从来没输过官司。」闻沖竟然主动开口同他说话,「况且也没有确凿的证据,纪沉不会有事。」 沈墨听出他话语间安慰的意味,却见不得他那装逼样,忍不住嘲讽,「你这关怀前男友,又安慰前男友现任男友的,还挺博爱!」 他知道纪沉不会有事,就是真有事,他也能请一个律师团来襄助,只是不知这背后之人是什么动机,又逍遥法外,敌在明我在暗,终究是个隐患。 闻沖却难得的没有怒言相向,只是在长凳的另一头坐下,甚至自觉的从他旁边凳子上的烟盒里拿了根烟,同他一起抽了起来。 沈墨的力拳砸到了棉花上,一时也没了兴致,想想两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一起来,竟有些恍然,「我记得你以前不抽菸。」 闻沖很地道地吐了个烟圈,「你很了解我吗?」 沈墨自嘲一笑,也是,也就自己犯傻,当初能以为这人是和他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这人却与人合伙,还是那个他极为反感,很不待见的人,瞒着他,背地里滚床单,硬生生把他熬成了个笑话。 「你……和他睡过了没?」闻沖猝不及防地开了口。 沈墨堪称一代老烟枪,愣是被呛得咳嗽个不停,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闻沖靠在椅背上,显得慵懒放松,「我就知道没有,毕竟,你以前是那么噁心基佬。」 沈墨就见不得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狠狠嚼了嚼菸嘴,「你很了解我吗?」他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闻沖。「这小子长得好,身材好,性格好,做饭还好吃……我找不到不喜欢他的理由。」 看着闻沖渐变的表情,他继续道:「我是个有情调的人,我喜欢循序渐进。」 闻沖却是轻声说着,「性格好……做饭……?」近乎自言自语。 「他给你做饭?」经过今天的事情,闻沖其实已经知道,纪沉是去厨房给沈墨做饭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和当事人确认。 沈墨习以为常地点头,又说了说纪沉的拿手好菜,并且很快意地看到对方面上浮现的类似嫉妒的神色,「看到没?真爱,你还不赶紧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闻沖秒回,目光坚定。 沈墨顿时恶向胆边生,「那要是我和他睡过了呢?」 第二十八章 让我靠会 这是沈墨第一次从闻沖眼中读出如此戾气横生的情绪,他有些难言的不舒服,好比结痂的伤口,有些发痒,明知会挠破,却不挠不快。 闻沖眼底的戾气并没有聚集多久,很快散了,他笑着说:「你们没有。」他是那样笃定,沈墨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来源于哪里。 第48页 「就算现在没有,也不代表以后没有。」沈墨觉得受到了藐视。 闻沖深深吸了口烟,看得出来,烟龄也不会短,「我还是不会放弃。」 这一句话狠狠敲在了沈墨心头,他被砸得有些失神,他不理解,闻沖这样感情淡漠的人,为什么会对纪沉属意如此。 走廊上警察突然多了起来,不少俨然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两人齐齐起身,去了解情况。 陆迅不待见沈墨,他好不容易才把妹妹轰走,看到沈墨又回他眼前晃悠,烦躁得不行,「监工?放心吧!我肯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也希望你男朋友是无辜的。你俩最好双宿双飞,让我妹彻底解脱。」 「那你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沈墨揶揄他。 陆迅不大乐意,「警察办案,也是有纪律的。」 沈墨怎么也想不通,念书那会儿,混混一般的人物,天天干着擦边的事儿,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警方小队长,这浪子回头的,脖子都能扭断了吧?「这叫警民合作。」 陆迅这一天也是忙得晕头转向,按照纪沉的口供,他的刀具箱除了放置在车的后备箱,就是厨房的案板上,据说案板上有酒店的刀具,且案板旁侧的置物台上,就是模特们的水杯。 可是,他们在搜查取证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这个所谓的案板和刀具,后来又安排了彻底的搜查,也没有发现。如果纪沉没有说谎,这个案板可能就是个关键。 「发什么呆呢?」沈墨捣了他一下,「你是不想快点破案呢?还是希望我把你妹喊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陆迅额角一抽,「你别招惹我妹,有多远滚多远。」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扛面粉捡药粉袋大叔这事告诉了沈墨。 沈墨听完,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手机,在群里知会了一声。 「沈墨。」陆迅知道他混,有些不放心,「你不要乱来,悠着点,有发现告诉警方,不要擅自行动,不然告你妨碍公务。」 沈墨敷衍地笑笑,「放心放心。」 陆迅听对方这么说,心里却越来越没有底,他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呢?转身就让人盯着点沈墨。 就在这时,笔录那边又有了新的突破。 和小米一起去厨房的几人,有人看见小米在饮用绿豆汤之前动了刀板。 「这丫头嘴馋,仗着身材好,时不时偷吃点糖。还美其名曰,吃糖让人快乐。」 「她又嫌一整块水果糖太大,过分罪恶了,总是随身携带一把小刀,切一半,只吃一半。」 「今天她的小刀好像没找着,我看见她就顺手用案板上的刀切了糖。」 年轻警察很快将这份证供交给陆迅,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或许是有人了解清楚了小米的生活习惯,这才在刀具上做了手脚。」年轻警察说着,甚至还推断道:「有没有可能,小米的刀,也是这人故意拿走的。」 陆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他烦躁地揉了揉头髮,「加派人手,赶紧找到这该死的案板和刀具,那个厨房,再让人去搜一遍,挖地三尺,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年轻警察应声而去。 沈墨笑眯眯的,双手插兜,「陆警官,我们走了,和你打声招唿。」 陆迅纵然觉得他欠揍的不像话,也无可奈何,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是兇手,律师办好手续,他们就可以离开了。「结案前,不许离开s市。」 「电视台还要在这里拍摄两周呢!」沈墨摆摆手,「我想走也走不了啊!」他一脸坏笑:「除非两周过去,你们还结不了案。」 陆迅的拳头有些发痒,很想在这张帅脸上留下点痕迹,碍于警官的身份,他咬咬牙,「麻熘滚吧!有发现务必第一时间告诉警方。」 几人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的时候,已是满天繁星,夜风一吹,还挺凉爽。 一辆炫酷的红色麦拿轮疾驰过来,稳稳停在几人身前,车窗被摇了下来,陆捷伸着头沖沈墨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沈墨看了眼这两座跑车,无动于衷。 「正好,吴律师的车,后排坐三个大男人,太拥挤了。」吴律师此时也驱车到达。闻沖径直坐进了副驾驶。 季科看着两位大佬,哪怕要做电灯泡,他也要和两人同进退。 沈墨很自然的牵起了纪沉的手,「宝贝,我们坐陆小姐的车,你坐我身上。」 陆捷一脸哀怨,「违反交通法规了。」 沈墨投去鄙视的一瞥,马路杀手立马闭嘴了。 「要不,一起挤挤?」闻沖再次发声,他堵沈墨不肯上他的车,果然对方没有表态。 「我们散步回去吧,并不远。」纪沉向沈墨提议,这段路最多走上半小时就到了。 「不太安全吧?黑灯瞎火的,兇手还在逃……」季科身为保镖的谨慎心理又开始作祟,可看见两位大佬齐刷刷看向他的眼神,他话锋一转,「所以,能不能让我跟你们一起走?」然后又匆匆解释:「我保证和你们保持距离,不影响你俩……」 沈墨对上纪沉清亮的眼眸,「我可捨不得让我男朋友甩腿回去。」他龇牙一笑,洁白的牙齿晃得闻沖眼晕,他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听见沈墨继续说道:「那就麻烦闻少,我们三个挤一挤了。」 第49页 说完,他拉着纪沉上了车。 季科在车边愣了三秒,果断替他们关上了车门,又绕到另一边上车,挨着沈墨坐下了。 他为自己的明智默默点赞,正想从沈墨那里获取个赞许的眼神,却发现沈墨压根儿就没看自己,反倒与纪沉的眸光对上了,眸光幽幽深不见底,看得他心头一紧,颈后发寒,一头雾水。 沈墨的手指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然后,「宝贝,我有点累,让我靠会儿。」他堂而皇之地靠到了纪沉身上。 纪沉很自然的抬起胳膊揽住了他的肩头,沈墨微怔,随即想,这小子还挺会,够配合的。他心安理得地歪在他怀里,斜眼瞟见闻沖侧头望来,不大愉悦的样子,他的心情瞬间好到飞起,以为他不会上车吗?大错特错!他偏要在你眼皮子底下秀恩爱,就想看你极度不爽又无可奈何的鬼样子。 季科莫名其妙闻到了火药味,再看沈墨阖着双眼,享受地靠着人肉垫子,而纪沉正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的人,他的小心肝勐地一抽,电光火石之间,有了一个极端恐怖且大胆的猜测,莫非,沈大少才是下面那个? 他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当即身体反应更是快了一步,往车门靠了靠,尽量和沈墨拉开距离。 折腾了一天,几人都很疲惫,更重要的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大半夜的,他们只能选择酒店旁边的酒吧。 「乖乖,真有这么多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哦?」季科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小模样和他健硕肌肉男的形象形成了一定的视觉冲击,其实这也不怪他,他骨子里是个宅男,刚工作没多久,多数时间都用来训练了,真正接活没几次,就被炒了鱿鱼。 耳边的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忘情的热舞比比皆是。 陆捷最先绷不住,笑着打趣季科,「瞧你那土鳖样,没出来玩过?现在还有这么乖的男模?」 季科有点脸红,「我转行当模特还不到半个月呢!」 陆捷有些好奇,「转行之前做什么的?」 「你管人家做什么的?姑娘家家的,瞎打听老爷们的事儿做什么?」沈墨叉开话题。 闻沖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会儿,方才沖季科说道:「张瑞走得时候气急败坏,你这么把他抖出来,后面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张瑞就是新兴星的副总。 季科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啤,任由那份冰冷和苦涩在舌根蔓延,他偷偷打眼看了沈墨一眼,后者心照不宣地朝他挑了挑眉,没错,沈少答应过,工作的事儿他包了。 「张瑞这傢伙坑我,让我去下药,这会儿还搞得人中毒,我差点就栽了,我还要护着他?」季科直摇头。 这是沈墨给他分析的,他觉得能跟着沈少干,反正都要把张瑞供出来,不如就按沈墨说得,把事情闹大,搅动越多人人心惶惶,越容易让幕后黑手露出马脚,况且,谁又知道是不是王瑞这个王八蛋搞的鬼? 一曲终了,终于换上了舒缓的音乐,几人随便吃着东西,垫了垫肚子。 吴律师开口:「张副总一再肯定给你的药包里装的是药粉,可为什么你的药包里最后却是面粉呢?」 季科又重头捋了一遍事情经过,「从头到尾,我就碰到过一个人,就是那个扛面粉的大叔,当时,我从洗手间出来,迎面遇见了他,可是不过擦肩而过的时间,他不可能有机会动手掉包啊!」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沈墨要的这段监控,也被发送过来了,他看了几遍,诸人也看了,的确,两人只是打了个照面,季科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注意到东西掉了出来,虽然拍摄角度的问题,看不清楚药包具体是怎么从口袋里掉出去的,但是那位面粉大叔的确从地上捡了起来,并且直接还给了季科。 纪沉却拿过手机,又静静看了两遍,终于肯定道:「视频有问题,被人动过手脚了。」 第二十九章 时局所迫 "哪里有问题?"几乎所有人都有了这样的疑惑。 纪沉把沈墨的手机放置在桌上,又按了重新播放键,"看墙。" 几人都伸了脖子去看,沈墨第一个发现了端倪,"光线?" 纪沉点点头。 闻沖也反应过来了,其他人依旧迷茫。 季科看着这两人打暗语般的沟通方式,急得直挠头,"啥意思?" 沈墨放大了视频图,"看这一小截视频,这一秒前后,看起来似乎很流畅,可是你再看墙上的光线投影,阳光从对面百叶窗射进来,一秒的间隔,从上方这里,一下子下降到了半米开外,一点儿都不连贯。" "说明中间有一段时间的视频,被人删除了。"纪沉补充道。 季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然后勐一拍腿,"没错,我是进去蹲大号的,这视频里进出的时间,好像是短了。" "消失的这段视频很重要,有人不想被人发现。"出于律师的职业习惯,吴律师对取证有新发现很是兴奋。 "有没有可能,你是在进洗手间之前,就掉了药粉袋,而这个扛面粉的,就是在这个时间段,捡了它,换掉了里头的药粉?"闻沖做了个假设。"而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所以动手删掉了这一段视频。" "可他为什么要把泻药换成药粉?"季科实在想不通。 几人陷入沉默。 "或许是不得不换。"纪沉沉声说了句,又问季科,"你的药粉袋子不是有个豁口吗?"他和季科在洗手间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 第50页 季科有些木讷地点头。 "你怎么知道袋子有豁口?"沈墨突然问道。 "这不是重点,我在警局和人说过。"强烈的求生欲作祟下,季科难得反应快了一回,他可不想因为他,让沉哥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曝光,他赶忙催促纪沉接着说:"所以呢?" "所以,有可能是袋子掉下去的时候,药粉全部撒了出来。"纪沉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他只能用面粉填充。" 季科一知半解,"他可以当看不见啊,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闻沖:"因为他需要你去厨房下药。" 沈墨:"多了你这一番行动,相当于多投了一层烟雾弹,可以为他下毒手打掩护。" 纪沉:"反正都要去破坏后厨门口的监控,多修剪一段,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季科被几人说得一愣一愣的,"敢情你们都知道了?" "只是推测。"沈墨说。 吴律师老神在在,"感觉八九不离十。" 闻沖接道:"如果真是这样,说明这个人就潜伏在酒店内,监视着大家的一举一动,至少比较了解各位的行为作息。" 季科打了个寒颤,他明显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寻求安慰般,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位没有说过话的人——陆捷。 陆捷接收到他的目光,"啊……这样啊!"她恍然大悟,"你们说干这些事儿的人,是不是就是对那个嫩模下毒的人?" 她对推理没有什么建树,但是她对的八卦相当了解,"我跟你们说,这个小米英文名字叫mimi,绯闻不要太多哦,区区一个十八线嫩模,三天两头霸占娱乐杂志八卦头条,还知三当三,估计仇家不少,这排除起来,恐怕比较难。" "这个姑娘昨晚登门拜会沈少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闻沖莫名其妙提起了这一茬,沈墨颇感吃惊,他就是故意的,沈墨难以置信,理性过人的闻沖也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果然,所有人看沈墨的目光都暧昧不明起来,而闻沖只是静静盯着纪沉,沈墨不由嗤笑,昨晚的事纪沉又不是不知道,需要你个小人背后煽风点火,忽然他又想起了今早的事情,纪沉肯定是看见他在鬼混,一时又有点尴尬,还带了点小心虚,他沈大少也是要脸皮的。 倒是陆捷一点就着,可看人家正牌男友都没有发作,她也不好说什么。"活该她被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怎么不毒别人,就毒她了。" 她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沖纪沉又道:"你真是他男朋友吗?怎么一点都不生气?不会是假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聚焦在两人身上,每个人都是同款八卦神色。 沈墨干咳了两声,想办法对付。 "这大概就是……爱得卑微吧!"纪沉却轻声说道,深情款款,有些飘渺,有种蛊惑人心的共情感。他低头专注于杯中酒,让人难以窥探他的表情,可那种孑然独立的淡淡忧伤,却帅得让人心悸。 饶是沈墨忠实粉丝的陆捷也看呆了一瞬,还没忍住给了沈墨一个看渣男的眼神。 沈墨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纪沉微微侧头,眸中带笑地瞥了他一眼,脑海里又响起了《小星星》的旋律,不可否认,这小子可真好看,然后他又腹诽,演技也不错,奥斯卡欠他一座奖盃。 酒吧里的灯光突然疯狂地闪烁起来,伴随着的,是舞台上架子鼓一连串敲击声,现场的气氛突然就澎湃了起来,光束最终定格,打在了舞台上。 光照下,一对情侣热情相拥,都是一脸的幸福与陶醉,这是两个男人。 "此时此刻,欢迎各位为我哥们儿老易夫夫做爱的鑑定。"酒吧的驻唱歌手斜跨着一把吉他,冲着麦克风一通狂喊。 小情侣兴奋的贴面相拥,十指交扣,举向前方,两人的无名指上,带着同款婚戒,在光射下熠熠生辉。"为了庆祝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今晚的酒水,我包了。" 酒吧里又一次沸腾起来,有人还带头鼓掌,为这对新婚夫夫祝福吶喊。 歌手抱起吉他就是一段激情的节奏,还摆了个潇洒无比的收尾动作。"下面,让我们用别具一格的方式,来祝福这对举世无双的幸福人儿。" "灯光师准备!"他拉长高昂的语调,"我们的灯光打到哪桌,如果恰好也是情侣的话,请热烈拥吻,为我们的新夫夫送上爱的助力。" 陆捷第一个蹦了起来,她尖叫着欢唿喝彩。 几个大男人俱是被她惊得怔了怔。 "这也太疯狂了吧?"季科咂舌,多少也被现场的气氛感染。 又是一段极其带感的吉他音,灯光在酒吧里来回扫荡,音乐戛然而止,灯光旋即停住。 被灯光罩住的女孩子一脸娇羞,他的男朋友低头便吻住了她,现场又是一片尖叫喝彩。 "乖乖,现在的人好疯狂。"季科有些脸红,端起酒杯就喝了口。"跟击鼓传花似的。" "傻小子!"沈墨瞧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好笑。 "太闹腾了,我回去了。"闻冲起身,有些不耐,吴律师也作势要走。 就在这时,灯柱扫过,闻沖应激性眯起了双眼。 灯光闪了几次,又勐地扫了回来,最终定格在了他们这桌。闻沖迈开的脚步顿住,逆着光看向灯光下面容清晰的沈墨。 一时间,沈墨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却迟迟没有动。 第51页 几人纷纷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陆捷伸长脖子,探了过去,"你可不是害羞的人,不会给我猜对了吧?你俩根本不是那种关系?"陆捷的眼里精光直冒。 "哈?这一桌的帅哥是有些腼腆吗?"驻唱歌手很会搞气氛,"你身旁的女朋友已经很主动了哦!" 陆捷如同被点醒,此情此景,这种绝佳的机会,如何能错过?她当即毫不犹豫地凑了过来。 沈墨被眼前不断放大的红唇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向另一边歪去,扭头就印上了纪沉的嘴唇。 纪沉猝然被压在了沙发上,他的身体很明显地僵硬起来。 沈墨默默在心里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子,时局所迫。 灯光还没撤去,周围已经连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 也许是僵持的时间太久,沈墨唇上那两片柔软,有些酥麻,他鬼使神差地张开嘴,想舔舔自己的嘴唇,却忘记了自己的嘴唇此时是粘在人家嘴上的,于是,湿濡的舌尖就这样抵上了纪沉的唇瓣。 纪沉睁大了眼睛,也许是太吃惊了,他微愕地张开了嘴。 沈墨见了他的表情,当时就窘迫到不行,他两手撑住沙发,迅速起身,可有时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两人的嘴唇刚刚分开,沈墨的背就被陆捷狠狠拍了一下,"臭流氓,秀完了没,也太旁若无人了。" 女汉子这一巴掌下去,愣是把本就没什么支撑点的沈墨又按了回去。两人微张的唇狠狠砸在了一处,沈墨的舌长驱直入,与纪沉的搅在了一处,两人都是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灯光微移,将两人的脸照了个透亮。 "吻他,吻他……"拍手声不绝于耳,群情激昂。 舌尖的酥麻一路延伸到四肢百骸,沈墨的心里似乎有什么被点着了,他一手托住纪沉的后脑,由浅尝到深吻,纪沉始终没有回绝,甚至有些安抚般地任由他肆掠,他脑中空白一片,完全不受控制,只有身体在叫嚣着好爽。 灯光终于移走,去寻找下一对有情人,沈墨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两人都吻得气息大乱,鼻息交缠,说不出的缱绻。 沈墨肩头一紧,闻沖大步跨了过去,在众人不及阻止之时,拽开了他,上去就是一拳。 第三十章 徐徐图之 沈墨还没回神,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溢出血丝,青紫交加,闻沖这一拳绝对不轻。 沈墨的口腔瞬间瀰漫出了血腥味儿,他用手背蹭了下嘴角的鲜血,眸光森寒,看向闻沖。 闻沖根本没有给他缓冲的机会,另一拳已经飞至眼前,季科正要去拦,纪沉已抢先一步挡在了沈墨面前,闻冲来不及收拳,就这么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闻沖怒不可遏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纪沉任由鼻血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落去,冷冷回问:"你干什么?" "特么的……"沈墨一见纪沉血煳煳的俊脸,立马爆发起来,却被纪沉死死拉住。 "这里有记者,不要闹大。"纪沉低声说道。 因为电视台的比赛,很多记者闻风而动,跑来跟消息,可他沈大少何曾在乎过这些,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揍回去。 "我有点疼,能不能回去?"纪沉又在他耳边,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沈墨的怒气一下子就没了大半,看了眼纪沉,伸手给他擦鼻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沈墨牵起纪沉,目不斜视地拉人离开。 "这就是男友力吗?"陆捷最终还是没跟上去,"好帅,可惜不是对我。" 她感嘆完了,又阴阳怪气地道:"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有外人什么事儿啊?再嫉妒也该注意分寸吧?"她没有指名道姓,只是看着两人手牵手依偎而去的背影,可剩下的人闻言,却统一看向了闻沖,甚至是吴律师,也有种惊讶于老闆失态的震惊。 闻沖一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乎,他的目光就那样久久地嵌在两人相牵的手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不安。纪沉分明可以隔开他的攻击,可是却选择硬生生挨了他这么一下,纪沉究竟有什么打算? 他发现纪沉有些不太像他认识的那个了,这种想法让他有些窒息,不知道罗西的药什么时候可以配好?他越来越想想念原来的纪沉。 季科很快也告辞了,大佬之间亲密无间,他实在没脸凑上去当电灯泡,他在酒店里转了转,出于职业习惯,四周盯了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便蹲在花坛边抽起了烟。 他摸出手机,划拉了半天,还是给沈墨发了条消息:沈少,您说的那个安保公司的事儿,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让我去帮忙? 沈墨和他说起过请了安保公司的保镖来查这个幕后黑手,还答应他,这事结了之后,让他去这个公司上班。 他不大想回房间,电话已经被副总打爆了,这人很有可能就在哪里蹲他呢,他心里有些慌,有些烦躁,总想找点事情做。 沈墨过了很久才回他:安心待着。 季科嘆了口气,知道没戏了,短短四个字就体现了沈大少火气不小。 沈墨此时确实有些冒火,纪沉的鼻血总算止住了,可是鼻头和唇珠都破了,伤痕并不狰狞,可落在他这张好看的脸上,显得尤为扎眼,就好比完美的瓷器有了裂痕,令人扼腕。 第52页 "你说你跑过来干嘛?"沈墨责怪道。 纪沉细品他眼中的担忧之色,心头感到熨帖,"他打你。" 简单的回答,愣是让沈墨后面的数落尽数压回了舌根下。"你这是觉得玉树临风的本少干不过那个斯文败类?" 纪沉被"斯文败类"这个称唿逗乐了,他轻轻摇头,"我没想那么多……" 这是关心则乱吗?沈墨脑子里冒出这种想法,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一直都是带着动机和这小子相处的,这小子这么一心为他,真让他有些自惭形秽了。 "那个,刚才……"沈墨干咳了两声,"我亲了你,你别介意啊!"虽说两人是交易关系,可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容易忽视这事,甚至有种两人是朋友的感觉。 纪沉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沈墨自诩脸皮够厚,这时却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我是直男,你知道的,我绝对不是故意轻薄你,实在是当时的形势,不得不如此。" 轻薄?纪沉被他的用词深深震撼了一把! 他解释着,就发现纪沉的脸色变了变,仍旧没说话,两只眼睛幽幽看着他,素来高傲的沈大少心里没了底,竟破天荒地有些做小伏低地问道:"你生气了?" 纪沉嘆了口气,"没有,我明白的,不得已而为之。"他面无表情,"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力解释,我们是有交易的,你买下了我。" 沈墨倏地炸毛了,怎么又提这劳什子交易的事?他很想发火,可其实根本找不到合理的由头,纪沉说得没错,还是他主动找上人家,定下的交易,对方不过是阐述事实,他疯狂地想要爆发,想要出拳,可对面却是一摊柔软到不行的棉花。 可既然是事实,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去想这件事情,更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对方每每口气淡淡地说着这事,都有种受气小媳妇模样儿,让他窜高的无名火焰,渐渐就化成了一缕青烟。 "沉沉啊……"沈墨并指按压着太阳穴,火气散掉后,只剩下了无奈,"我当初和你弄了这么个交易,确实动机不纯。言行方面……额……也确实有过不妥。" 他有些脸热,毕竟他开始就是为了恶整纪沉。"可是,我现在对你还不错吧?你也不用总是把交易什么的挂在嘴边。"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折腾纪沉的心思就淡了下来。 纪沉还沉浸在"沉沉"这个称唿里,这是沈墨第一次在两人独处的时间,这样亲昵地称唿他。"我错了,我只是摆正位置,不想让你为难。" 他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清澈。 善解人意! 替人着想! 沈墨的脑子里蹦出这两个词,再度为他的纯良感慨。"咱们以后不提交易这事了,好吗?就当朋友处?" 纪沉先是微愕,"你……你不讨厌我吗?" 沈墨一见他这呆呆的表情,就乐了,"怎么会讨厌你,你长得好看,做饭又好吃,喜欢还来不及呢!"他嘴没把门,说完想起今晚的事情,又有些尴尬,"别误会,是兄弟间的喜欢,哥是直男。"他干笑两声,生怕吓到了这小子。 纪沉的唇角终于冰释,浅浅的笑意让整张脸都明媚起来,他重重点了点头。 沈墨忍不住戳了下他的鼻子,纪沉吃痛,俊脸扭曲了一瞬,沈墨哈哈大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顿时也龇牙咧嘴起来。 两人对视,又是一阵憋不住地傻笑。 "我说沉沉,你墨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属性太过强大……"沈墨一脸坦荡地朝他说道:"现今,这外头想打你哥主意的女人太多,你就装装哥的男朋友,帮哥挡挡烂桃花呗?" 这话其实很不要脸,沈墨说完也有些忐忑地观察纪沉的反应,其实他还有个更关键的目的,那就是用和纪沉秀恩爱的方式,来刺激闻沖,可他面对如此单纯的纪沉,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显得自己更不是玩意。 好在纪沉看上去并没多想,当即就点头答应了,"不管墨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做什么都愿意?沈墨呆愣起来,脑中出现了很多限制级画面,各种姿势,各类动作,紧实的肌肉,修长的双腿……他一个激灵,勐地剎车,卧槽,他疯了吗?人家孩子是好心,他怎么能这么污? "我先去洗澡了!"沈墨强掩心虚,故作潇洒地往浴室的方向去了,根本没注意到脚上的拖鞋穿反了。 纪沉的眸底波涛暗涌,不提交易?既然无所谓交易,那为什么不和他一拍两散?对清晨陪睡的女人都能豪掷一辆跑车的人,还会在意他付不起的那点交易违约金吗? 长得好?做饭好吃?是因为这些才捨不得终结交易吗?恐怕不止,现在还能挡桃花,外加隐藏属性,他不说自己也知道,那就是刺激闻沖。 越有使用价值,越不容易被捨弃,他还要再努努力,增加些不可替代的属性,无可取代,就无法捨弃了。 纪沉的指尖在唇边摩挲了两下,似在回味,眸光一暗,唇边漾起一丝极浅的笑容,像极了骄阳下的罂粟花,夺目诱惑,又透着危险。 真的是直男吗?"沈墨……"他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细细研磨。 徐徐图之!他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季科狠狠搓了两把脸,在这一片花坛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最后选定了一块地方站定,兀自出神。 第53页 他在厨房外头转了很久,酒店里有警察盯梢,他没法进去,况且,警察已经在厨房里搜查几次了,也没发现疑似的作案工具,他就不去费那个精力了。 这一处地方,树丛茂盛,紧挨着的墙壁里头,正是厨房,一扇通风的小窗正对着这片花坛。 季科总是迷信自己的第六感,他在这一片观察了半天,天马行空地想了半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他是兇手的话,来不及处理作案工具会怎么办?趁人不备,把东西从窗户里扔出来,掉进这片花丛,岂不是可以暂时掩人耳目? 不知道兇手事后有没有来过,有没有把东西取走?他突然来了干劲儿,也不多想,立即行动起来,挤进树丛,开始翻找。 这时,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季科拨开树枝的手微微一顿,后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第三十一章 开口夸人 季科几乎是一瞬间就淌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听这脚步声少说也有七八人,他刚才在这附近熘达半天,居然毫无察觉。 他起身就跑,后面追兵已至。 季科的身体反应明显快于大脑,他身体向一旁倾斜,堪堪避过了身后追击过来的一拳,拳风飒飒,扫过他的耳尖。 他还没来及庆幸,身后又有一股巨力袭来,他只觉后背遭到重击,整个人失去重心,狠狠向前栽去。 一群人很快围了上来,月光被遮住了大半,季科怎能坐以待毙,当即一跃而起,使劲浑身解数搏斗。 为首那人身材高大,竟比季科还高出一头,他接连躲避,虽然避开了些许,可终究没能完全逃开,脸部承受一记直勾拳,火辣辣地疼,他咬着牙,逮住空隙,拼尽最后的力气,终于击中了对方的胸口,对方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 季科却是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暗道对手厉害,自己全力一击,这人却跟没事人一样,殊不知对方也是暗自一惊。 "可以啊,小子,身手不错!"为首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季科心中警铃大作,酒店里还有警察,这些不法之徒竟敢如此嚣张,他很自然将他们同兇手联繫再了一起。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蹲的就是你!"旁边一人倒是乐了,往地上啐了一口,他蹲土堆边一晚上了,感觉呛了一嘴的灰尘。 "蹲的我?"季科莫名其妙地打量起了几人,一水儿的t恤长裤,看起来有些土,他有了猜测,又不太敢相信,所以他试探着问了句:"猎豹?" 在看到几人不经意流露出的错愕后,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又有些唏嘘,作为同行,他佩服这几人的身手,可是这穿着打扮实在不敢恭维,完全没有体现出保镖哥们该有的神秘和气势啊! "你是什么人?"为首那人蹲下,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又是一阵剧痛。 "疼疼疼……"季科为自己的胳膊再次哀悼,"你们问问沈少,我叫季科。" 那人手下一松,将信将疑打量了会儿打,这才拿出手机,飞速发起了消息,其他人则继续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季科如芒在背,有种过了一个世纪的感觉后,男人终于又走了回来,还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男人弯腰,朝他伸手,季科下意识朝后一躲。 "柴劲。"男人眼底现出一丝笑意,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季科揉了揉肩膀,"季科。" "大家过来认识下,这位以后就是同事了。"柴劲向身后人招唿了一声。 几人七嘴八舌,终于把事情搞清楚了,纷纷对季科的加入表示欢迎。 "欢迎欢迎,来,一起蹲点儿去。"小六又啐了口唾沫,很热情地邀请他。 原来,柴劲的推测和他差不离,所以一早就在这里埋伏起来,想看看能不能逮到兇手,可是,他们从晚霞满天一直等到月上中空,最后只盼来了季科一人。 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胳膊上被咬了不少大包,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季科跟着他们蹲到了暗处,干回老本行,甘之如饴。 "你小子挺聪明,竟然能和老大想到一块去了。"张阳夸奖他道。 季科挠头傻笑,"没多聪明,我就是感觉,瞎猜的。" 「我也没有把握,一切只是推测,甚至无法确定那人会回来,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罢了。」柴劲开口,末了,他看了看季科,又道:"不过,干我们这行,直觉也很重要。" "哎呦,不得了,老大开口夸人了。"小六起闹。 季科更不好意思,一张俊脸在月华下显出几分羞涩。 "我说哥们,就你这颜值和身材,当保镖可惜了,完全可以去出道了。"小六真心夸赞道,"也不用跟着咱们这群糙汉子风里来雨里去……" "模特我也干过,感觉那圈子不太适合我,还是干这个,我心里踏实。"季科心想,我这一路辛酸歷程,一时半会儿和你也说不清。 柴劲一直在观察他,听到这句话,眼里的赞许之色一闪即逝。 柴劲人高马大,面容刚毅,野性十足,就是很爷们的那种长相,被他这么直勾勾盯着,季科莫名有些心虚,压力感倍增,可鑑于这是自己未来的上司,他只能硬着头皮,甚至挺直了腰杆,试图要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 柴劲低头,掩去唇角的弧度。 第54页 "有人!"小六轻唿一声。 柴劲眸光一凛,"不要打草惊蛇,看清楚了再动手。" 诸人立马噤声,一秒钟进入状态,让季科有些热血沸腾。 那人猫着腰,在窗户底下的树丛里走了一圈,看着却不大像在找东西,那人停顿了片刻,又不慌不忙地向外走去。 小六松懈下来,"遛弯的。" 季科看着这人,心头升腾起诡异的熟悉感,可是那人的脸,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确实没有见过。 他的目光将那人从上到下扫了个遍,最后定格在了那人的鞋上,"抓住他。"季科话音未落,人已一个箭步沖了出去。 小六下意识去抓他,连个衣角都没碰到,"这小子疯了,怎么不听指挥……" 小六的话还没说完,又见自家老大也是一阵风般地跟了出去,小六喃喃了一句:"卧槽,说好的不打草惊蛇呢?" 老大带了头,弟兄们也是一拥而上,三两下工夫,就制服了那人。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小伙子一头挑染的短髮,潮味十足。 几人被吼得俱是一震,跟风似的动了手,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处理。 柴劲首当其冲看向了季科,其他人立马跟随着望来。 「是你往我的药袋里装的面粉。"季科陡然说了一句。 小伙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季科心里有些没底,他是冲动了,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我认出你的身形了,我不会看错,虽然当时你长得不是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化了老年妆?还有鞋子,鞋子一模一样。"他略显激动地说了一通。 "你特么神经病吧?"小伙一脸懵逼。 小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这回可能傻逼了。 季科急了,没有证据,该怎么办? "走,去警局。"柴劲推开众人,为他打开一条通道,甚至有些绅士地沖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警察就在酒店,药袋现在算证物,我们去验个指纹。" 季科欲言又止,他有疑惑,那个药袋早就被他揉来揉去,又有那么多人碰过,当真能验出来吗?可看柴劲这笃定的样子,他终究没有出声。 "一群神经病,去就去……"小伙底气十足,趾高气昂向前走了几步。 季科心中说不出的违和感,下意识去看柴劲,却见对方双目炯炯,紧盯着小伙的背影,好像猎豹在窥视猎物般,怎么还有点蓄势待发的意思? 小伙子刚走出包围圈,身体弹起,健步朝前冲去,爆发力惊人。 一群人未及反应,柴劲已如离弦飞箭般射了出去,这绝对是一场速度的角逐,季科见识到了柴劲的实力,当他回过神来想去帮忙的时候,柴劲已经把对方按在了地上,他的膝盖抵在那人背上,反手拧住那人的胳膊,那人只能徒劳地瞪腿挣扎。 季科突然就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了,如果这小伙子真是无辜的,又觉得他们是神经病,根本不需要同意配合他们去验dna,他答应的那么爽快,不过是缓兵之计,藉机逃跑。 季科看向新上司,有些崇拜,柴劲是故意的,他刚才是诱敌。有些感动,自己冲动之下凭直觉行事,他却选择相信自己,才有了这番试探。 季科心头有如阳春三月般温暖,他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了,暗自打定主意要好好工作。 这小伙子是个刺儿头,这样被逮住后,依旧嘴硬如初,只说自己是害怕。 "送他去警局?"季科提议。 柴劲没有看他,两手一用力,季科都没看清这人是怎么动手的,就听见小伙杀猪般哀嚎一声,他的胳膊脱臼了。 "是不是你干的?"柴劲冷飕飕问道,手上动作不停,给他把脱臼的胳膊又接上了。 小伙子大喊大叫,一脑门子的汗水,柴劲的下属却见怪不怪,甚至自动围成了圈,在这个本就隐蔽的树丛边,把他们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来找什么的?"柴劲一字一字说道,字字都是裹着冰碴子往外蹦,"你知道在哪里对不对?去把它们取出来……" 柴劲显得极其有耐心,循环往復就是这么几句话,甚至连拧人家胳膊的动作都是有条不紊的,脱臼,接上,再脱臼,再接上……伴随着小伙死命的嚎叫再到有气无力的闷哼…. 季科抹了抹脑门,湿漉漉的。他有些担心,不知道再来这么几下,这人的胳膊会不会就彻底粉碎性骨折了? 小伙终于泄了气,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我招……别……别来了……"他牙关打颤,一句话哆哆嗦嗦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 第三十二章 目标是谁 后面的一切都顺利起来,刀具和案板也被他们从树丛里找了出来。 小伙连带作案工具,一同被送去了警察局。原来这人是小米的粉丝,又有些臆想症,长期跟踪小米,在发现她不断和各种男人有染,变态的占有欲愈演愈烈,他越来越无法忍受,这才设计了这样一出谋杀案。 据他交代,他发现季科的小动作,本打算借他打掩护,可季科马虎,去洗手间之前,袋子掉到地上,里头的药粉撒光了都不知道。 他便装了面粉进去,又放回地上,谁知季科出来后目不斜视,根本没有看见地上的药袋,他只能佯装捡到还给了季科,让对方以为东西是刚刚掉出来的。 第55页 包括监控室的录像,此人也承认了是他动的手脚。 当然,这人还有一手乔装打扮的好本事。 事情水落石出后,整个摄制组,除了后怕,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隔日便举行了开机仪式,在海滩上搞起了pary。 "沉哥,你这观察力,可太神了,光凭一段光影,就能推测出事情的原貌,我简直太佩服了!"季科幸福地嘬着杯中的果酒,对纪沉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他现在已经完成了身份的切换,不是新兴星模特,而是沈少安保公司的员工。 纪沉谦逊得很,"我只是发现了异常,至于结论,是大家群体智慧的结果。" 沈墨突然发现,纪沉遇事似乎总是荣辱不惊,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很难想像,这样的人,以前竟然一直是会所小弟。 电话突然响起,沈墨蹙眉,是陆讯。 "餵?你妹今天是给我打过电话,不过我没接,她现在也不在我这里。"沈墨立马撇清关系。"你还是管好你妹比较好。"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陆迅难得的没有回怼,干咳两声,"现在说话方便吗?" 沈墨远离人群,边朝海边走去,然后轻轻"嗯"了声。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陆迅缓缓开口,"这个案子是结了,可是我认为还有疑点。" 打电话过来和自己讨论案情?这不符合陆迅的风格,除非这事和自己有关。 陆迅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小子要毒杀小米,为什么不直接把毒药放进她的杯子,却要搞那么复杂,又是刀,又是案板的?他真就能把小米每一步的动作计算得那么清楚吗?他就知道小米一定会拿刀切糖?还是说,他推测其他人会用?" 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咽了咽口水,喉头有些干涩,"你是想说,这人推测到纪沉会用厨房,便把这两样东西放在最显眼处?" "此人了解纪沉的行动轨迹,或者说,他一直在暗中监视。"陆迅说道:"但他没有料到,纪沉会自带工具。" 沈墨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纪沉会给我做饭,所以,这个人其实是沖我来的?" "你得罪什么人了吗?"陆迅一向看不惯他二世祖的行事作风,觉得有人看他不顺眼也是正常,不过能如此痛下杀手,倒也让人震惊。 "得罪的多了。"沈墨抓了把头髮,"哎?不是,我想不明白,管他丫的想弄死谁,他做都做了,直接跑了不就行了吗?干嘛还回来找行兇道具,自投罗网?" 陆迅嘆息:"我也想不明白。"据那人交代,他是混在厨师的队伍里,进了厨房,在众人完成工作离开后,他刻意将处理过的刀具和案板放在了最显眼的操作台上,又随众人离开。模特们和工作人员进去取绿豆汤,这人又混在收拾的厨师队伍里,本想把东西趁机带出来,不曾想出动了警察,他只得偷摸着把东西从小窗户丢进了树丛。 "卧槽,想不明白你去问啊?"沈墨暴躁了,"抽他丫的,严刑逼供,撬开他的嘴啊?"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半晌,陆迅才吐出几个字:"那小子死了,服毒自杀!" 沈墨的手指死死掐住了手机,那声音近在耳根,却好似远在天边,"死了?"他喃喃自语,似乎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海风夹杂着咸腥扑面而来,沈墨似乎和身后的大海融为了一体。 「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陆迅又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沈墨这边兀自出神,那边已沦为了他人眼中的风景。 纪沉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沈墨,他甚至没有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周围的人热火朝天的笑闹着,纪沉却游离其外,他盯着沈墨,四肢有些发寒。 闻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也没出言打搅他,直到沈墨挂掉了电话,转身看海,似乎在努力平復心情。"他们说了什么?" 纪沉没有看他,看似平静,"什么?"他说的"他们"让他心头一颤。 "沈墨打电话,说了什么?"闻冲压低声音,看似在闲聊,还时不时朝别人举杯示意。 纪沉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眉尾微扬,"你在说什么?"他不敢相信,闻沖已经窥探到了他的秘密,还是说,这人本来就是知道的? 闻冲突然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你会唇语,不是吗?" 纪沉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这项技能的,他没有相关的学习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个,他的确看清了沈墨说的话,甚至能凭藉这些话,将沈墨与陆迅的对话猜出个七七八八。 他不禁开始思索,这个和他只相识了月余的男人,似乎比他自己还了解他,他不想搭理闻沖,他犹豫,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陪沈墨,他不确定对方是否需要他。 "他们是在说嫌疑犯被灭口了?"闻沖却没打算放过他,紧挨了过去,继续窃窃私语,"案子结了却有疑点,为什么不直接下毒,却要使用刀具和案板?" 纪沉心中大震也是因此,看来不知不觉中,他已不知被人跟踪了多久,如果不是自备了工具,他可能还真会使用那两样东西,毕竟他们放在那样显眼的地方,并且看起来处理得很干净。 有人想要借他的手毒害沈墨,这个认知让他出离愤怒。 「这个兇手行事是不是有些冒险?」纪沉觉得不合理,「就算我需要用它们,哪怕它们看起来再干净,我也会先清洗,他岂不是徒劳了?」 第56页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既然已经跑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回来找刀具?是有什么不得不回来的理由吗?或者说,这套刀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必须要隐瞒,只能回来找?」 「刀具特殊?会暴露幕后之人的身份?」纪沉立刻给出了回復,盯梢、下毒、动监控……如此缜密的计划和完善的执行力,若说只是他一人所为,真难以让人信服。这暗中还指不定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他们呢?况且,服毒自尽?畏罪自杀?恐怕是为了保守秘密吧? 「也许,那刀具上的毒比较特别。」闻沖饮了口酒,很久没有和纪沉这样平心静气地谈论了,让他有些怀念,「这种毒会暴露幕后指使者的身份,这种毒也许只要是皮肤接触就能中招,也许遇水会挥发出有毒气体,吸入后同样会中招。」 纪沉的眸光愈发阴沉,他觉得对方的「也许」是那么的言之凿凿,就好比兇手死亡一事,警局并没有透露消息,他会知道,也是因为懂唇语。闻沖知道,至少能说明此人的消息比较灵通。 「如果是这样,这些人的目标可能就不是沈墨,而是我?」纪沉没有质疑他,却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虽然想不明白区区不才如他,竟然会惹人费尽心思暗杀,可若真是如此,至少沈墨就没那么危险了,他心头竟有些解脱的放松感。 闻沖抬手,与他碰杯,「想必你也发现了不少自己身上不大对劲的地方,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会遭遇更多的危险,甚至会牵连你身边的人,你真不愿恢復所有记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你既然这么好心,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解释清楚?非要在这里卖关子不成?」纪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闻沖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如临大敌,「事情的原貌比你想像的更加匪夷所思,况且,若不能记起一切,成为原本的你,根本就无法抗衡敌对势力,我倒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至少没那么痛苦。」 纪沉潜意识里居然受到了这种凝重氛围的感染,闷热的夏夜,后嵴有些凉飕飕的,他无视闻沖的深情眼,只觉得对方的话有些不合理,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痛苦?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毫无防备,任人宰割? 「你若是想通了,就联繫我。」闻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全世界,除了罗西,没有人能治好你。」 纪沉不言,他有种古怪的预感,他恐怕不是失忆这么简单,他现有的记忆似乎也与他本人的种种格格不入。 两人身后突然冲来一人,径直挤入两人之间,生生把两人撞了开来,纪沉的胳膊被那人顺势一拉。 第三十三章 因他斗舞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萧一鸣的突然出现,终止了两人的谈话,他拽着纪沉的胳膊,把后者推离了闻沖,一面故作打趣,一面朝纪沉挤眉弄眼。「我说你,怎么把自家男朋友丢海边呢?」 他嗓门不小,旁边的人听闻已经发出了闹笑,连十步开外的沈墨也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萧一鸣跟沈墨挥手,扯着嗓子道:「过来,有节目。」 「我过去喊他。」纪沉知会一声,便撇下了两人。 萧一鸣感受到身后之人的靠近,温热的鼻息已经喷到了他的脑门心,他汗毛倒数,撒腿就跑。 他刚迈出一步,腰侧抚上一只大手,他整个人就被捞了回去,重重砸进了闻沖怀里。 「你没事吧?」闻沖展现出温文尔雅的绅士气度,看起来不过是萧一鸣没有站稳,他好心扶了一把。 「你特么……」萧一鸣简直看不得他的道貌岸然,可腰侧的手突然发力,拧了他一把,他的咒骂陡然变了调,双腿一软,差点又没站稳。 「你刚才……是吃醋?」闻沖恶作剧般,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萧一鸣不争气地全身酥麻,「吃你妹的醋!」他是怕发小的人着了闻沖的道,毕竟自己就是吃过亏的,一想到吃的亏,他的脸皮就有些发烫,好在他的肤色本就不白,不算明显。 沈墨和柴劲发完消息,一抬眼便目睹了萧闻两人的互动,心头说不出的诡异。 「摄制组在那边搞活动,一起去看看吗?放松下?」纪沉提议,转述萧一鸣的话。 「走,瞧瞧去,这两天,大伙儿都过得挺压抑。」沈墨没有主动提陆迅的话,纪沉自然也不会问。沈墨重视这只黑暗中的手,却并不会畏惧,况且他现在又多了个保镖精英队做后盾,更是增添了胜算。 海边布置的简易舞池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动感十足的音乐,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随着节拍摇摆。 场中有人在斗舞,俊男美女,舞姿卓凡,极端养眼,将整个派对推向高潮。 「沈少,右后方,三米,白色无袖运动上衣,军绿色短裤的男人。」柴劲若无其事地挤进人堆里,挨着沈墨,一边随大流鼓着掌,一边提醒他道。「盯着您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沈墨扭头和纪沉说话,「和我一起,这里人多,不要走散了。」他叮嘱道,有人想要对付他,他不得不多加小心,也不希望殃其纪沉。 他顺便往那边扫了一眼,那是一个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男人,男生女相,好看得有些妖孽。 纪沉用余光扫了一眼,那男人与沈墨的目光相触,不仅没躲,反而报以微笑,那笑容明艷动人,恐怕任谁都讨厌不起来。 第57页 「去查查底细。」沈墨说了句,又若无其事地勾着纪沉的肩膀看秀。 柴劲不动声色地离开,与两人擦肩而过。 随着现场dj一番激昂的说唱,四周的尖叫声连成一片,舞池中的女子一袭深v吊带开叉黑纱裙,直抵大腿根,两条若隐若现的雪白大腿,惹得现场一片狼嚎。 女人浓妆艷抹,妥妥的御姐性感范儿,纪沉一眼便认出,这是他在酒店房间撞见沈墨现场直播中的女主角。 「噢,林林,不愧是我们的热舞皇后。」dj又是一番夸张的吹捧,紧接着众人便拍手大喊:「再来一个……」 女人似乎很受用,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她踩着恨天高,迈着标准的猫步,走向人群,所过之处,男士们心情激盪,却又为不能获得女神的青睐而面露不甘。 「沈少喜欢这一款?」白色运动衫的男人竟然主动过来搭讪。 沈墨的确看得挺投入,他并不打算搭话,可是这人不依不饶,又自我介绍:「沈少好,我是电视台训练班的新生,陈袁元。」 「陈圆圆?」沈墨终于正眼看他,男人用这名字,是认真的? 陈袁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接收这种误解了,熟门熟路地做了解释。「我爸姓陈,我妈姓袁,我是元旦生的。」 「沈少觉得,林姐跳得怎么样?」陈袁元加重了「姐」字的发音。 沈墨猜不出他的路数,「正常男人都会欣赏……」 陈袁元低笑,「沈少这样欣赏别人,不怕自己男朋友吃醋吗?」他飞了一眼沈墨旁边的俊美男人,却对上对方洞若观火的眼神,一时有些失神。 「你是来挑拨离间的?」沈墨挑眉看他。 沈墨不知道这人目的,纪沉却从这人看沈墨的眸光里,读出了欲望,他几乎立刻就可以断定,这人是冲着沈墨来的。 这桃花运果然不错! 陈袁元的目光似乎能拉丝,他撩开耳边的碎发,夹到耳后,露出好看的侧颜,「我是想问,如果我跳得比她好,沈少,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短短一句话,语调却是千迴百转,魅惑众生。 沈墨自问是见惯大场面的,可是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勾引,还是个男人,他仍旧有种被雷噼了的错觉,看来,他交了男朋友这件事,已经引发了连锁反应了。 饶是他沈大少放浪形骸惯了,也不曾遭遇过男人主动的情况,他不禁有几分佩服起这男人的勇气来。 他这厢还在感慨,一阵香气袭人,于鼻尖缭绕,老熟人林小姐扭着婀娜的身姿,已飘然至他眼前,那一双嵌了蓝色美瞳的眼睛,好似能射出无数钩子,悉数粘在沈墨身上,根本扯不下来。 沈墨有种不好的预感,林小姐驻足不前,修长的指尖仿若弹钢琴般点了他的肩膀,整个人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诱惑感。 纤纤玉指扫过他的胸口,又朝他的胳膊划去,紧接着就拉住了他的手腕,竟是要将他拉上台去的意思,现场适时出现了口哨声。 沈墨嘴角微抽,这女人攥得还挺紧的,就在这时,纪沉靠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还颇有种强势的意味把他往后拉了拉,他有种被笼在男人阴影下的感觉,诡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林小姐赌气般不肯放手,这时陈袁元却轻轻搭上了她的手背,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林小姐脸色微变,胳膊一抖,下一秒,她的手就被陈袁元牵在了手里。 "师姐,赏个脸吧!"陈袁元绝对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资本,观众的欢唿声此起彼伏,不少电视台的同事都在大喊他的名字,看来这人平日里的人缘着实不错。 两人几个旋转,接连在场中站定,林小姐本就妩媚动人到了极致,不曾想陈袁元一个大男人,身姿也能灵活柔软至此,眉眼间的风情硬生生把林小姐对比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美人。 他身上穿的休闲款运动衫和大裤衩,随着他的舞动多了几分仙气渺渺的感觉,反倒是林小姐的火辣着装,显得没什么看头了。 "卧槽,妖精吧?"沈墨没忍住,爆了一句。 纪沉本来有些愣神,他的手始终放在沈墨的腰侧,隔着薄薄的t恤,可以清晰感受到下面紧实的肌肉,沈墨没说,他便没有撒手,还在魂游天外,就听沈墨如此说,他这才将目光对焦在了舞台上,他不懂欣赏,也欣赏不来,不过从观众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来看,这两人的本领可见一斑。 "他们这是在为你斗舞?"纪沉的声音不大,刚刚好飘进沈墨的耳朵,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调。 沈墨怎么听出了点酸味儿,他不确定地朝纪沉看去,却见对方正聚精会神地看舞,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想多了。"甭看热闹了,要不咱先走吧,这么一折腾,没准儿就把自己热闹进去了。" 纪沉终于等到他这句话了,当即就随他转身,打算离开,又有些可惜要放手。 陈袁元使劲浑身解数,目光就不曾离开过沈墨半步,眼见着已经艷压林渝,而对方也逐渐显露力竭的模样,沈墨却要离开,他如何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袁元当即丢下林渝,就这样冲进了人堆,灯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最终将沈墨定格在了原地。 "下面,我送给大家一支舞蹈,本人自编自排,大伙儿给我鼓鼓气儿,欢迎沈少给我帮帮忙!"陈袁元很会调动现场的气氛,这么一来,聚光灯下的沈墨还真不好回绝了。 第58页 纪沉没松手,陈袁元居然没有拉动沈墨,不免让他有些吃惊,随即他玩心大起,沖纪沉说了句:"纪先生,你也想来舞上一曲吗?" 纪沉皱眉不语。 "没事,我去活动下筋骨。"沈墨拍了拍纪沉的手,示意纪沉松开,他沈大少什么没玩过,倒要看看,这个陈袁元要玩什么花样。 沈大少迈着不羁的步伐,同陈袁元走入舞池,立刻引得群情激昂。 沈墨还没站定,陈袁元的手已经抚摸上了他的胸口,不同于林渝的若即若离点到为止,这是实打实的触碰,正大光明的揩油。 林渝气喘吁吁,早已耗尽了力气,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沈墨微微眯眼,耳边的尖叫声震耳发聩,这小子跳得居然是钢管舞,而他俨然成了对方绕动的钢管,被这人上下其手。 第三十四章 他想猝死 沈墨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人贴面,还是个很会扭极会撩的妖孽,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妖艷贱货!差不多就是这种意思……可是就算陈袁元再魅惑众人,与他而言,都是白搭,他可是直男。 沈大少有些戏嚯地斜睨着他,难为人家如此卖力,可惜他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哪怕是各种惹火的动作接连不息,他也只是挂着一丝痞笑,八风不动。 纪沉却是看不下去了,陈袁元宛若一条美男蛇,在沈墨身上游走,沈墨看起来还挺惬意,他却好似被那淫荡的蛇尾噼里啪啦抽出了团团心火。 现场的欢唿声陡然又抬高了一个层次,沈墨还在奇怪陈袁元并有什么更挑逗的舞姿,就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入了舞池。 上回启鸣的庆功宴上,沈墨就发现纪沉很有星范儿,所以,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场中,立马成了瞩目的焦点,却自带游离喧闹之外的气质。 "怎么?纪先生来斗舞?"陈袁元双眸一眯,活像一只狐狸。 纪沉没有搭理他,只是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隔开了他和沈墨。 现场的音乐好似要和尖叫声一争高下,也高出了不知多少分贝,三个不同类型的美男在聚光灯下,是如此的赏心悦目,林渝咬了咬牙,灰熘熘地下场了。 沈墨笑了,"你会跳舞?"他知道纪沉是想替他解围。 "不会。"纪沉很淡定,"但我学东西很快。" 沈墨唇边的笑意彻底漾开,他拭目以待,小朋友会给他怎样的惊喜? 顿时,场下又是激情澎湃,很多姑娘甚至有了擦眼泪的冲动。 "好宠溺哦!" "沈少那是什么神仙笑容?" "他要是那样沖我笑……啊……想想都觉得自己要最倒……" …… 陈袁元闻言,虽然有些好笑,却丝毫不敢轻敌,他朝dj打了个手势,立马换了一曲抒情音乐。 他几乎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短短两个动作,就彻底展现出了他的舞蹈造诣。 他的余光扫见纪沉,后者只是默默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好似来上舞蹈课的学生。他有些好笑,真以为随便看看就会跳吗? 可是很快,他唇瓣的讥笑就僵住了,纪沉动了,舞步丝毫不差,虽然没有跳出这支舞本该有的意境,可由他这么一演绎,婉约柔媚是一丁点儿不剩了,独有的力量感却是别具美感,撩人的杀伤力完全不输于他,甚至可能早已胜过了他,这从现场几乎能刺破苍穹的尖叫声可以得出结论。 更重要的是,陈袁元发现,纪沉的反应力超高,从他进场以来,自己就再也没能触及沈墨,哪怕是一片衣角,钢管舞的主角俨然已经换人,而他则成被迫融入旁边的背景墙。 "他穿的是什么?好像是防晒服!我的天啊,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穿防晒服跳钢管的,还把我撩得要喷鼻血。" "呜呜呜,我想当那根钢管!" "哥哥跳钢管怎么会那么man,旋转的荷尔蒙,有没有?" "沈大少不愧是沈大少,这眼光也太毒了!" ...... 沈墨彻底呆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纪沉能跳得这么好,那环着他缭绕的身影,如一缕清风,让他的心不自觉地跟随着飘动起来,身体各处传来的轻触,就好像有无数轻羽划过他的肌肤,纪沉的鼻息时不时划过他的耳边、颈后……顶着那样一张完美的俊颜,却有着最为澄澈的眸子,不带一丝情慾。 沈墨呆若木鸡,僵立当场,心如死灰,恨不得原地去世,因为,他硬了。刚才还嘲讽陈袁元,自负是直男的沈墨,在纪沉一舞还没结束的时候,可耻的硬了。 沈墨的脑子嗡嗡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思考问题的起源,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下半身,现场这么多人,还有好事的记者群体,要是被人发现他这个时候有了生理反应,该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好在他今天穿的是t恤和宽松的迷彩裤,只要他不乱动,并且不让事态继续恶化,应该可以遮挡过去吧?如此想着,他赶忙挪开眼,再不敢看纪沉,眼神飘飘忽忽地聚焦到纪沉身后的陈袁元身上。 果然,好多了,沈墨松了口气。 然后下一秒,沈墨看见陈袁元做了个类似拥抱的动作,他眼皮一跳,果然,纪沉有样学样,规规矩矩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全身炸了毛,不争气的小墨墨就这样抵上了人家的大腿根。 沈墨无语凝咽,却一把抱住了纪沉,死不撒手,在一个人面前丢人,总比在一群人面前要强,正好一曲终了,现在的欢唿尖叫几乎让沈墨想猝死,还有照相机咔嚓咔嚓声,听得他揪心。 第59页 纪沉也是呆了片刻,他不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猜测着事情的缘由,让他不敢置信,又有些窃喜,他很好地掩饰住了眼底的笑意,继续挡住沈墨,脱下了自己的防晒服,罩在了沈墨的身上,长度刚刚好,可以遮到尴尬的部位。 "互宠,好甜哦!"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人群里就爆发出了统一的口号声,大喊着给两人送祝福,就差要他俩原地结婚了。 陈袁元拦住两人的去路,"走了吗?要不再斗一曲?"现在,他对纪沉的兴趣空前膨胀起来。 "不了。"纪沉果断拒绝,护着沈墨绕开他往回走。 "你是觉得你赢了吗?"陈袁元挑衅道。 纪沉冷冰冰的一眼,让他感觉脚底生寒,再一晃眼,又一切如初,好似刚才那样的气场,不过是一个错觉。"不用赢,我只要带他走。"说完,就无视了所有人,将沈墨牢牢护在怀中,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墨有种老泪纵横的冲动,小男朋友对自己真挺好的,他怎么能对着这么单纯的小孩起了那么龌龊的反应呢?这是情场浪子沈大少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生理反应而羞愧。 "我去,这恩爱秀得,我真特么服气。"萧一鸣自顾自拍了几个响亮的巴掌,感慨完,又去看闻沖,果然脸色不太好。 萧一鸣自觉是个厚道人,也不想过分刺激别人,所以岔开话题,"没看出来,纪沉这么会跳舞,那撩的,他要不是我兄弟的,我都想下手了,难怪连你都对他……" 萧一鸣的话还没说完,闻沖已经拉着一张风雨欲来的阴沉脸,走出好几米远了。 萧一鸣撇撇嘴,德行,还不能说了?还真没见过高冷的闻大少对谁这么上心过,没准是真爱了! 他嘀咕着,脚步却不停歇,他要赶在闻沖回房间之前,把自己的行李拿出来,昨天晚上已经在酒吧对付一夜了,浑身酸疼,他好不容易托人在附近酒店订到了房,今天晚上就搬过去,这样就不用再面对闻沖了。 萧大公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进自己的酒店房间跟做贼似的,他蹑手蹑脚地进屋,伸长脖子扫视一圈,确认没人后,这才放心关上了屋门。 他的旅行包还放在床边的置物架上,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包带的瞬间,洗手间的门咔嚓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让他近在咫尺的感觉变得稀碎。 "你……没去超市啊?"萧一鸣看见闻沖,脱口而出。 闻沖饶有兴致地看他,"你很关注我?"回来的时候,他的确朝酒店超市的方向去了,只是半道儿他又折了回来,估计和萧一鸣乘坐的不是同一架电梯,这才错开了。 萧一鸣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打岔,"呵呵,我回来拿个东西,那什么我朋友来了,我去陪他。"他就是怕和闻沖碰上,尤其是在这种封闭的,没有第三个人的场合。 闻沖不语,只是双手抱胸,靠墙看着他,那目光让萧一鸣不自在,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萧一鸣拎着包就朝门口走去,在他的手包裹住门把手的时候,紧张感稍缓,为自己终于不用再面对闻沖而雀跃。 "啪"得一下,已经被他拉开的门猝然又合上,闻沖一手按在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很怕我?" 萧一鸣额角直跳,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这是被"壁咚"了?他不服,不过是在闻沖这里栽过一次跟头而已,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好歹也是从小横到大的混世小魔王,上次闻沖是喝多了,又受药物影响,这次两人都是清醒的,犯不上这么憷他。 "都是成年人,被问这种小朋友问题,好吗?我去会朋友了,你忙你的!"萧一鸣一把推开了他,大有一种重振雄风的自信,没有酒精作祟,他还不信了,他多年的拳击能是白练的。 闻沖瞧他的眼神晦暗不明,萧一鸣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不打算再和他纠缠,转身又去开门。 岂料,闻沖扯过他手里的包,随便往地上就是一扔。 萧一鸣怒从心起,正要开口大骂,却被闻沖一把抱住,不待他能作出任何反应,已经被闻沖想拎小鸡仔似的丢到了床上,这个认知让他羞愧不已。 "成年人?那就让我们来做做成年人该做的事情!"闻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第三十五章 不顾节操 萧一鸣的拳击术压根儿没有得到施展的机会,就被闻沖整个儿压倒在了床上,动弹不得。这熟悉的无力感让他一阵阵头皮发紧,又有些难以置信,他这是又要被霸王硬上弓?太特么操蛋了吧?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上瘾了还?"闻沖的粗暴,他已不再陌生,脑中的弦彻底崩断了。 萧一鸣平日里还是很注重锻鍊的,古铜色肌理分明的背部,因为剧烈的反抗而竭力扬起,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是在欲拒还迎吗?」闻沖滚烫的鼻息尽数喷在他的后颈,灼得他生疼。 「滚你丫的,你当小爷是什么玩意?」萧一鸣急红了眼,「你放开我,信不信小爷回头弄死你?」 闻沖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你满嘴哇啦哇啦的,是在增加情趣吗?」 萧一鸣欲哭无泪,这还打顺手了怎么的?偏偏他还反抗不了,这王八蛋平日里都吃得什么?劲儿这么大? 第60页 他虽然反抗不了,嘴里骂骂咧咧却一刻不曾停歇。 "以后不许跟别人上床……"闻沖危险的语气让他浑身战慄,染上情慾的声音丝毫不影响它的威慑力。 萧一鸣是又气又怒,「老子跟谁好,关你屁事?」他张嘴就骂,却被突如其来地剧痛转化成了呜咽。 "我嫌脏……"那人还如此恶劣地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萧一鸣痛得不行,又憋屈得不行,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船,身不由己,被惊涛骇浪拍得支离破碎。 萧大公子被自己怂哭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骂不出来了,只剩下了哼哼。 萧大公子又委实是个人才,就算打不过敌人,也必须靠意念取胜。他悟了,去特么的节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反正累得不是他。 萧一鸣同自己和解了,他可以置节操于不顾,可有人不行,比如沈墨。 沈墨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回了房,其实不过是故作冷漠,以此来绷住自己挂不住的老脸。 他刻意避开纪沉的触碰,又不敢做得太过明显,毕竟心里有鬼,既怕自己的反应变得更加激烈,又怕被纪沉实锤,确认自己是因为他才有了这样的反应。 沈墨很是头疼,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被人摸了几下,还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就可耻地有了反应,看来,他这个直男是憋得太久了,那天早上的纾解是不是太匆忙了? 沈墨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源头,也逐渐坦然,但是很快,他又陷入了自我否定,陈袁元也摸了他半天,他都没事,为什么纪沉蹭了他几下,他就…… 沈墨偷偷瞥了眼纪沉,对方如同往常一样,准备洗漱,似乎根本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他弯腰从柜子里找换洗衣物,腰间的t恤边微微捲起,露出一截好看的腰线。 沈墨刷的一下转过头,眼观鼻鼻观心,刚刚下去的欲望竟一瞬间有了抬头的趋势,他赶忙深唿吸,真是精虫上脑了,他认真冥想,是了,必定是因为纪沉长得更好看,也更会摸,再加上酒精作用,他才会一时难以把控。 纪沉在浴室磨蹭了半天,洗好后也没急着出去,回来后,沈墨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手间,衣服都没脱,近乎自闭地裹了被子,瘫在床上,从这反应来看,纪沉判断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这件事情。 他靠在洗手池上,无聊地划拉着手机,发现收到很多条消息,尤以婉婉这个姑娘的消息最多,因为他的好友里统共也没有几个人。 婉婉:哥,你今天晚上简直帅炸了。我好几个姐们都成你粉丝了! 婉婉:我拍了好多照片,我姐们强迫我发给她们,她们要做手机屏保。 婉婉:哥,我发给你啊,还有视频哦! 接下来,聊天框就被照片刷屏了…… 纪沉无事,便一张一张翻阅,嘴角逐渐加深了笑意,他不是在看自己,从始至终,他的关注点都是那个迷彩裤大长腿男人,尤其是那段舞蹈视频,他翻来覆去地看,生怕漏过了沈墨任何一个表情。 他并不喜欢当众出风头,可当他看见陈袁元那样撩拨沈墨的时候,就起了阻止的念头,他不是没看出沈墨对陈袁元无动于衷,可他就是不乐意任何人碰他,他甚至起了一点坏心思,想看看对象换成自己,沈墨会有什么反应。 也不知究竟重新播放了多少次,他总之就是看不够,沈墨为他而失神,因他而失控,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也让他如坐云端。 目前看来,这样的事情,对沈墨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他要给沈墨时间消化适应,再到甘之如饴。 纪沉出去的时候,沈墨似乎已经睡着了,不同于以往大喇喇躺进他的被窝,沈墨此刻正窝在自己的床上,还背对着他。 纪沉勾起唇角,依次关掉了房间的灯,果然床上的人影动了动。他只作不知,掀开被子的一角,就这样神态自若地躺在了沈墨的旁边。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味,沈墨绷得再紧,也没忍住浑身一哆嗦。 "墨哥,怎么了?"纪沉在他背后问了一句,像是不确定他还醒着,声音很轻。 沈墨的后脖子有点痒,他忍住想要去挠挠的冲动,"唔……没事……"他摆出一副睏倦的样子,声音也恹恹的。 沈墨觉得必须把这小子赶回自己床上,之前是贪恋这小子自带的取暖功能和安神效果,可如今想来,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着实有些不妥,尤其是他现在还出现了这样不正常的生理反应。 可是往常都是一起睡惯了的,现在突然要他离开,会不会显得心虚?这小子会怎么想自己呢?更何况他几乎快要爱上灭灯睡觉了,难道又要重新灯火通明? 沈墨纠结得肝肠寸断,然后,他就听见了纪沉平稳的唿吸声。他慢慢挪转过去,纪沉已经睡着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完美的侧颜上,让他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惑人。 沈墨看得上头,一股无名邪火直窜下腹,本来就没有完全偃旗息鼓的欲望,再一次重振旗鼓。 沈墨自暴自弃地转过身去,实在不想摸黑去洗手间,反正这小子晚上也喝了不少,既然都睡熟了,他不如在床上解决吧? 于是,沈大少就身体力行了,可是他折腾了很久,都没有消停的迹象,想当初,他还嘲笑过纪沉来看,如今自己就遭了报应,如此这般想着,便又回想起那夜纪沉独有的风情,心火窜高,一发不可收拾。 第61页 沈墨觉得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去洗手间沖个凉吧!他打定主意,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还不忘扭头看了一眼纪沉。 就这一眼,差点把他吓痿了。纪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月华的映射下,眸光朦胧,带着探寻看着他,他的下半身没有了被子的遮挡,一览无余。 "墨哥……"纪沉的声音有些飘渺,就这样在他耳边响起,让他的心尖儿跟着颤了颤。 该怎么解释?沈墨毫无思绪,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考虑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直奔洗手间吧?他讪讪地起身,却见纪沉突然半撑起了身体。 沈墨的心诡异地跳动起来,下一秒,纪沉竟伸手握住了他。他的脑中一片噼里啪啦乱响,终于恢復了一点思考能力,全是"怎么办?他都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很龌龊?"云云。 沈墨理智上想要推开他,可仅存的理智却在慾念中土崩瓦解,他双目无神地盯着纪沉绝美的容颜,羞愧却不能自拔的沉沦。 沈墨在昏迷前,脑子里还有个念头,那就是真得压抑太久了吗?接连着几次,羞耻心已完全麻木,他就这样在纪沉的手中上天入地,最后沉沉睡去。 沈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通体舒畅,每一个细胞都体会到了酣睡的快感。 他眨巴着眼,习惯地朝身后的那处温暖躯体靠去,然后,昨晚的记忆勐然涌现,他身体一顿,慢慢迴转头去,还好,纪沉还没醒,他松了口气,这才摸下了床,连蹦带跳地躲进了洗手间。 纪沉没有睁眼,听见洗手间的门锁上后,他的唇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沈墨觉得积攒了多年的老脸,一晚上丢完了,他以后还怎么能信誓旦旦地和纪沉说自己是直男? 他打开水龙头,打算沖澡,这才发现身上很干爽,并没有任何不适,他的手指微微一僵,纪沉帮他清理过了? 沈墨的老脸红了! 这叫什么事儿?沈墨有些绝望地打开手机,找到萧一鸣,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沈墨:哪儿呢?帮我找几个漂亮的男孩儿。 他迫切地需要验证下自己的取向。 好半天没有回应,这狗又不知道在哪里混呢?沈墨骂了一句,这才发现一晚上而已,居然有了前所未有多的未读消息,沈墨习惯性地点了几条,然后他的目光就彻底被一条视频吸引了注意力。 纪沉靠在床边,沈墨已经进去很久了,水声一直未停,他心情颇好的勾着嘴角,这是害羞了吗? 他百无聊赖,又去看昨晚跳舞的视频,还特意保存了下来。 婉婉又发来了消息。 婉婉:哥,你太炸了,告诉我,这不是你? 纪沉顺手点开了她发来的视频,紧接着,他唇角的笑容冻住了。 第三十六章 同样的脸 视频中,俨然是某场宴会的一角,从房屋的欧式建筑风格,以及来往的白种人群来看,这貌似不在国内。 视频中响着一通叽里咕噜的英文,还夹杂着义大利语,都是些客套话,纪沉已经没空诧异,自己居然全能听得懂。 视频的主角,让他熟悉又陌生。 闻沖架着一副眼镜,斯文又温润,正低垂着眼,带着浅浅的笑意,聆听着身旁人说话。他旁边那人一身低调却不失华贵的黑底银色暗纹西装,他一手托着酒杯,一手勾着闻沖的腰,在他耳边低语。 也不知那人说了什么,闻沖居然露出类似于羞赧的表情,下一刻,那人便微微挑起了他的下巴,邪邪一笑,便吻了上去,极尽缠绵过后,两人都是微喘,闻沖转身,把脸埋在了那人的肩头。 那人似乎看到了有人在拍他们,没有生气,反而勾着唇角,朝镜头举杯示意。 纪沉死死盯着那张脸,那人正是他,同样帅气的面庞,不一样的邪性张扬,让他有点陌生。 手机再次震动,让他回了神。 婉婉: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啊? 婉婉:这也太帅了!不,我不是说你不帅啊,只是你俩帅的方式不一样,怎么说呢?视频里的,简直太撩了啊! 纪沉难得回了她的消息。 纪沉:视频从哪里来的? 婉婉:好像是一姐们当年去欧洲游学,当时在她朋友圈点赞率超高的视频,昨晚你不是炫舞了吗?这姐们看你眼熟,这才又把视频翻了出来。 婉婉:哥,真是你吗? 婉婉:哥,你现在绝对比昨晚还要火一万倍,这条视频现在在咱们的朋友圈里点赞率已经超过了昨晚那条了…… 她后面的话,纪沉已无心去看,在朋友圈扩散开了?那沈墨是不是也看到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洗手间。 纪沉只听那水声不停,也不知沈墨一直窝在里面闷不闷,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正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四目相对,均是难掩的错愕。 沈墨已经穿戴整齐,他的表情是那样冷肃,看得纪沉心头一寒。 "我出去一趟。"说话间,沈墨已经侧身而过,不给他回应的机会,便留下了潇洒的背影。 关门的声音好似重重砸在了他的心上,他有些颓然地坐下,手机里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着,他望着笑容满面的闻沖,决定去找这人谈谈。 第62页 沈墨黑着一张脸,下了两层楼,在楼道口抽了根烟以后,还是去敲响了闻沖的房门。 "沈墨?"闻沖赤裸着上身,下半身仅围着一条毛巾,胸口的凌乱的痕迹让人无法忽视,沈墨立刻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当即直了眼。 闻沖只是疑惑了一声,屋内却传来一阵乒桌球乓的动静,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萧一鸣裹着被单,狼狈地从衣柜旁窜过,扫翻了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 "你在自己屋里,躲什么躲?"闻沖一脸不怕事儿大的反应,也不再管沈墨,门也没关,就这样回了屋。 萧一鸣对上沈墨探究的目光,顿时心虚得不行,"老子哪里躲了?"光着脚丫子的他显然底气不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真特么做贼心虚。 沈墨一进屋,就闻到了男性荷尔蒙释放的特殊气味,再结合发小没能完全遮住的肩背上,比之闻沖,更加惨不忍睹的痕迹,以及一地的使用过的"超薄",他有些牙疼,完全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这样两个和自己有千丝万缕关系,并且互看不顺眼的人身上。 沈墨呆了,有点没法接受现实。 闻沖不为所动,甚至悠闲地靠在床头,补了根儿事后烟。 萧一鸣抖抖索索得往身上套着衣服,越急越慌,越慌越急。 "你不去洗洗?"闻沖看着他问。 萧一鸣瞪了他一眼,洗洗你妹!闭嘴吧你! 沈墨冷笑,第二次,这是他第二次撞见闻沖和另一个男人……果然,人都是要锻鍊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撞到现场直播,这次的冲击力明显小了很多。 "怎么?纪沉满足不了你?"闻沖无比欠抽地朝沈墨扬了扬下巴,"想找漂亮男孩儿?" 沈墨的脑子还处于慢半拍的状态,闻言皱了一下眉。 "找你妈……"萧一鸣先是怒了,当即扑了过去,夺过闻沖手中自己的手机。 沈墨终于回魂,他嘴角微抽,看着自家发小。 "墨儿,你听我解释……"萧一鸣这才看见了沈墨给他发的消息,"你知道我手机不设密码的,我也没想到,这孙子这么没节操,就这样偷看……" 沈墨捏了捏眉心,"就这?"你特么是不是太会避重就轻了,"你俩咋回事?" 萧一鸣张了张嘴,一口老血,上也不是,下也不行,咋回事?他也说不清楚是咋回事,他有脸跟人说他是被强暴的吗?闻沖那还有他的视频,他也不敢说,就是说了,爽成那样,谁信啊? 萧一鸣绝望的沉默着。 "你是来捉姦的?"闻沖吐着烟圈,问道。 沈墨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萧一鸣,"你出去待会儿。" "哎!"萧一鸣如蒙大赦,几步就跳到了门口,还不忘替他们贴心地关好了门,他有些腿软,鞋子也没穿,索性在门口坐下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发小为什么要支走他?这是背着他又有了新的小秘密?一会儿又忐忑起来,他不在,也不知道闻沖这王八犊子会怎么说他。 萧一鸣越想越燥得慌,四顾无人,当即趴到了门上,偷听着里头的动静。 "你在干嘛?"纪沉想来找另一个当事人问个清楚,刚出电梯,就看到了行为不可描述的萧公子。 萧一鸣完全意识到羞耻,反而一怔,结合方才看到的沈墨发给他的消息,"你俩吵架了?他前脚刚进去,你后脚就追来了?" 纪沉立刻明白过来,沈墨也来了,此刻正和闻沖待在房间里。 萧一鸣看纪沉一脑门心思的样子,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俩吵架,墨儿就来找闻王八,莫非是因为你和闻王八的事儿?"萧一鸣化身,脑中灵光一闪,惊愕地指着纪沉说道:"你和闻王八,给墨儿带绿帽子了?" 纪沉的表情一瞬间变幻莫测,萧一鸣看得心惊,"卧槽,真的啊?"强烈的八卦精神让他遗忘了所有尴尬,甚至忽视了屁股的不适。 萧一鸣拉着纪沉在门口蹲下了。 "你俩究竟怎么了?"萧一鸣语重心长地说道:"要是你的错,你就服个软儿,哄哄他。"他把手机递给纪沉看了看,"瞧瞧,你都把他气成什么样儿了?要我给他找男孩儿了……" 纪沉看着沈墨的那条消息,面色古怪,萧一鸣的喋喋不休都化作了背景音。 "哎呦我去。"萧一鸣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他看看手机,再看看纪沉,半天后復又蹲下,啧啧道:"这可真是一顶超级大的绿帽子了。" 纪沉皱眉,果然,这条视频传播得足够快足够广泛。 "看不出来,你以前和闻沖关系这么好?"萧一鸣问,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熘熘味道。 "记不得了,失忆了。"纪沉的回答很冷淡,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是,究竟是谁把这段视频翻出来上传的,又是什么目的。 一墙之隔,沈墨和闻沖相对而坐,还算平和。 闻沖再一次点燃手中烟,透着薄雾,去看沈墨。"来根儿吗?" 沈墨拒绝,"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抽菸吗?" 闻沖一笑:"还不是被你带的!"说完自己一愣,又自嘲道:"关系虽然破裂了,抽菸的毛病却改不掉了。"他也不想改,某人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这也算留下的痕迹。 沈墨不自然地咳嗽了声,他不是来煽情的,"这视频和你有关系吗?"他刚才一直在观察闻沖,这人点开了那条视频,可却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如果一定要形容,竟好似有点怀念…… 第63页 "当然和我有关系。"闻沖似笑非笑地看他,"我是男主角之一啊!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闻沖深深吸了一口烟,"我和他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心里膈应,甩了他不就好了?" "关系"两个字似乎刺痛了沈墨的耳膜,他强压下心火,"我是问,视频是你传出去的吗?" 闻沖慢慢放下手中的烟,任由菸蒂忽明忽灭,最后支撑不住,掉落在地。"呵……你更关心的居然是这个?"他审视起沈墨来,那目光看得沈墨一阵不自在。 "是我怎样,不是我又怎样?"闻沖挑眉看他,"我说了,你就信?" 沈墨起身,"不管是不是你,有什么目的,这事儿都过去了。" 闻沖的嘴角噙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笑意,"既然过去了,你还跑这来干什么?" 沈墨有些焦躁,可他不能让死对头看出端倪,横眉冷对道:"我就是想警告你,只要纪沉一天还是我的人,你特么就没戏,再怎么搞小动作都没用!" 他其实还想问两人之前的关系?又觉得不想从这人口中听到回答,最后还是决定离开。 "当初……"闻沖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是因为什么我抢了你女朋友,也不是因为我帮其他男人向你表白,你才和我决裂的吧?" 第三十七章 决裂原因 沈墨离去的背影一顿,他慌了,又听闻沖说道:"是因为我和小健?" 再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沈墨一直不愿意去回顾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眼前,交叠的人影,粗重的喘息……"那是你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莫名松了口气。 闻冲突然笑了起来,像是碰到极为有趣的事情,笑得停不下来。 沈墨莫名其妙地冷眼看他。 "你果然看到了是不是?"闻沖笑够了,坐直了身体。"那天,门口的人是你,对吧?" 沈墨沉默了两秒,知道自我暴露了,也不否认,"你俩怕人看见,干嘛不去开个房?闻大少爷还缺那俩钱儿?"沈墨浑身是刺,必定要讽刺回去,心里头才能舒坦。 "新鲜,刺激啊!都是男人,你应该懂的吧?"闻沖不在乎地说着。"我和他没有感情,只是生理需要。" 沈墨瞧着这样的闻沖,真觉得过去那几年,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他,扒掉斯文禁慾的躯壳,内里会是这样放荡不羁?"难为你当初还天天端着高冷学霸的架子,斯文败类,装得很辛苦吧?"沈墨极尽挖苦。 "你不就是喜欢我这种斯文气儿吗?"闻沖说着,踱步朝沈墨走来。 "我喜欢你大爷!"沈墨下意识后退,被逼到墙角,爆喝一声。 闻沖不计较,却凑近他,"你亲眼见证了我的取向,觉得我噁心,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想再和我处了,没错吧?" 沈墨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俩在我眼皮子底下,瞒着我,搞这些事儿,你有把我当兄弟吗?" 闻沖又笑了起来,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他笑这么久,"告诉你?就你那深度恐同的样子,我前脚告诉你,你后脚就该跟我绝交了吧?" 沈墨眉峰轻拧,闻沖离他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柠檬味儿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过,我要是知道,你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能拥抱,能亲吻……"闻沖发现了他的失神,在他耳边说着,"我都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直男了……" 沈墨想起和纪沉的种种,头疼不已,他自己现在也搞不清楚了。 "没准儿我还真会告诉你试试。"闻沖又凑近了些,继续说道:"告诉你,我特么喜欢男人,我特么对你会有反应……" 沈墨突然间觉得,这人说得每一个字,他都听明白了,可结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他近乎机械地转脸去看闻沖,如同一个面瘫,太多的讯息涌入脑海,似乎已经造成了堵塞,他怀疑大脑要瘫痪了。 "哈哈哈……"闻沖又爆发出一阵狂笑,这次连眼泪都飙出来了,"逗你玩呢,瞧你吓得!"他恶劣地摸了摸沈墨的下巴,在对方发作之前,退到了安全区域。 沈墨一脑门子黑线,问候了闻沖的亲朋好友,逃也似地拉门而出,差点迎面撞上了听墙角的萧一鸣。 "呵……聊得还行?"萧一鸣没话找话,想要缓解尴尬,事实证明,这话题找得真不怎么样,看着发小阴郁地可以拧出水来的面庞,萧一鸣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瑟缩感。 纪沉走近两步,却没能开口,沈墨已径直离去,宛如黑面煞神。 被无视的纪沉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看着那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什么情况?明明听见笑得很开心啊?"萧一鸣虽然没听清谈话内容,可是闻沖的笑声却是实打实地传入了耳中,他一见纪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你不跟上?" 萧一鸣不解,换做以前,那些小情儿早就该上赶着去哄了,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这两人是不是要散了? "我和他单独聊会。"纪沉不仅没有去追,反而顺势进了屋,不等萧一鸣同意,门又一次关上了。 再次被驱逐门外的萧一呜:"……" "你俩排着队来的?"闻沖看是纪沉,穿衣服的动作毫不停歇,甚至不避讳身上斑驳的痕迹,"视频不是我传的,我要是有这样的视频,一早就给你看了,也犯不上和你解释那么久,你都不信我。" 第64页 纪沉也想到了,他来找闻沖,并不是问这件事。"我同意接受治疗。" 闻沖愣住了,"是因为这段视频?"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恢復记忆?"纪沉幽暗的眸子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他不是傻子,结合屋里的情况,不难猜出之前发生了什么,"可千万别说前男友的爱,诸如此类。" 闻沖沉吟片刻,也觉得到了此刻,该告诉他一些事情了,斟酌再三,还是决定选择性告知。 萧一鸣悬着一颗心,不同于方才,自从纪沉进去了,半晌没有动静,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做什么,他跟只八爪鱼似的趴在门上,还顺带赶走了几位打扫的服务员。 他有些自嘲,怎么弄得跟看门狗似的?另外,他究竟在酸个什么劲儿? 门再一次开了,萧一鸣自觉后退一步,驾轻就熟地避让。 这下,他终于听清楚闻沖说的话了,"你就不想问问,视频里,我们俩是怎么回事?" 萧一鸣竖起了耳朵。 纪沉甚至没有回头,"不用了,不管是怎么回事,都是过去的事。"他朝萧一鸣微微点头,迳自离开。 闻沖嗤笑一声,两个人连说的话都一样吗?命运的齿轮真是奇妙,转着转着,就把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绕在了一起。 "你是打算这么衣衫不整的,一直站在门口吗?"闻沖飞了萧一呜一眼。 萧一鸣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我想当门神吗?还不是你客似云来?" 闻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萧一鸣本能地往回缩了缩。 "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闻沖被他那模样逗乐了,"还客似云来?你是不是又欠干了?" 萧一鸣撅了撅嘴,虎躯一颤,菊花一紧,立马不敢接话了,寻花问柳无数的萧一鸣几次三番下来,也见识到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了,尤其闻沖这样的男人,体力太好,动力十足,持久度和耐久度都过分惊人,他自愧不如,实在折腾不动了。 萧一鸣嘀咕,也不知道闻王八和他的前男友聊了什么,怎么总觉得他的心情有些莫名的明媚? 随即又嘆息,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他那个发小走肾不走心,可从来不亏待任何人,跟过他的,没一个不念他好的,充其量也就是个伪渣男。反观闻沖,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下手可真狠,他身上无一处不痛,强迫他,威胁他,百分百白嫖,妥妥的真渣男! "你这要露不露的,是勾引谁呢?没吃饱?还想来一发?"闻沖肆意地打量起他来了。 渣男!萧一鸣在心里恶狠狠骂道,翻了个白眼,操着有些僵硬的走路姿势,朝浴室走去。 沈墨在沙滩上玩了一天,引得狂蜂浪蝶无数,好不热闹。众人眼中,他还是那个恣意潇洒的沈大少,丝毫没有受到视频绿帽的影响,吃瓜群众想想也就释然了,都是玩玩而已,估计谁也没当真。 只是苦了一波"沉默"女孩,嗑cp正在兴头上,遭到当头棒喝,颇有些泪洒江海的悲愤。 谁也没有注意到,沈大少时不时就要往身旁的手机上瞄一眼,可惜,没有他等的未接电话,也没有他等的未读简讯,开始还觉得松了口气,时间一久,就有些坐不住了。 纪沉一整天都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这可不是纪沉的风格。 沈墨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拒绝了辣妹们的邀请,以回去洗澡为藉口来自我麻痹,朝房间走去。 冷静了一天,他也没能给两人的关系和行为定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闻沖前男友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可能过于字面,加上纪沉又失忆,他根本就没有深思过纪沉的取向问题。 他无所顾忌地和纪沉相处,很多事情从直男的角度来考虑,也许是大大咧咧很正常,可如果双方但凡有一个人是弯的,那这些事情就不敢深想了,多少透着些暧昧。 尤其是"互相帮助"的事情,沈墨一想,就觉得太操蛋了! 沈墨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决定去寻个答案,比如纪沉的取向,他的取向,以及他们的关系。 酒店房间很干净,床单也已经换掉,显然已经有人收拾过了。昨晚的痕迹已不可见,沈墨却还是尴尬地咳了咳。 屋里除了他,再无他人,纪沉不在? 沈墨换下的衣物已经清洗干净,整列排列着挂在过道通风口下,吹干的衣服被熨过,摺叠好了,放在了柜子里。桌上的果盘内,摆放着他喜欢的水果,还贴了张字条:洗过了,可以直接吃。甚至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里,还给他泡了菊花,枸杞和决明子…… 这一切一切都是纪沉的手笔,到处都是纪沉的痕迹,沈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生活中有纪沉,习惯于一回头就能看见纪沉在那里。 他去哪儿了?沈墨抱着保温杯发了会儿呆,便下定决心拨通了纪沉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毫无感情色彩的女子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第三十八章 还是不行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也隐入了黑暗,保温杯里的水见了底,沈墨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还是一贯的沉稳,却不难听出松了口气的情绪,"老闆,我看您晚饭没有出来吃,消息没回,电话没接,担心您出事,所以……"柴劲解释了一下。 其实他已经在沈墨房间的电梯口站定了,要是再拨打不同,他就该破门而入了。沈少刚买下他们的公司,让他和兄弟们重拾饭碗,无论是出于职业操守,还是感激心理,他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新老闆。 第65页 "嗯……"沈墨应了声,犹豫着还是开了口,"看见纪沉没?" 柴劲默了一瞬,"老闆,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沈墨开了免提,点开消息。 照片中,酒店大厅的落地窗前,熟悉的高挑清瘦却不单薄的背影,依旧是简单的t恤衫牛仔裤,笔直修长的腿极为吸睛。纪沉单肩背着行李包,向远处的沙滩眺望。 沈墨对那片沙滩并不陌生,他今天几乎一整天都泡在了那里。 "老闆,纪先生下午离开了,租的车。"柴劲重复了一遍他下午发的消息。 "租车?还挺能!"沈墨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有一肚子火,却没法发,毕竟下午那会儿,柴劲想和他说话来着,被他一句"回头再说"给打发了。"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柴劲实话实说,"纪先生临走时,让我照顾好您。"他觉得有必要把这句话告诉老闆。 他话刚说完,沈墨就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他就看见沈墨急匆匆出了门。 纪沉的电话总是打不通,一直是不在服务区的状态,让他心里堵得慌,又有些担心,虽然觉得不太理智,可情感上,他就是想去追纪。 沈墨还没上车,车门就被一人按住,紧接着,陈袁元的笑脸就出现在了眼前。"沈少,这么急着去哪儿?" 沈墨挡开他的胳膊,"有事?" 陈袁元化身美人蛇,就这样粘了上来,若有似无的男士香水味钻入沈墨的鼻尖,类似淡淡的菸草香味,还挺好闻。"沈少,我陪你一起啊?"他的指尖在沈墨的胸口打着转,比女人还妩媚动情。 沈墨打量着他,尽管他不太喜欢这种娘炮类型,可陈袁元的确好看的无可挑剔,他认真思考着。 陈袁元被他看得发毛,有种成为实验室小老鼠的盯视感,鑑于沈墨一直就这样僵持着,他的手指都有些抽筋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撩拨。 沈墨试探着把手按上了陈袁元的腰,虽然没有女人柔软,却也足够纤细,不盈一握的感觉很明显,却没有纪沉紧实,少了力量感和张力。 沈大少一边对比,一边就这样上上下下摩挲了好几遍,愣是把陈袁元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沈墨手下使力,按了一下,陈袁元只觉浑身一颤,口中止不住的一声短促呻吟,软着身子靠在了车门上。 陈袁元还没反应过来,沈墨已经欺身压了下来,强势地将他困在两臂之间,陈袁元有些目眩,一脸痴迷地看着眼前的帅脸,不自觉地双手抱住了对方的腰。 沈墨很明显地僵了僵,他看着陈袁元微扬的脸庞,动情的容颜,迷离的眼神,很是惑人。 陈袁元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沈墨朝他吻了下来,半道又顿住了,他不解地看着沈墨,后者闭上了眼,又压了下来。 陈袁元的唿吸越发急促起来。 就在两人的嘴唇将碰未碰之际,沈墨又停了下来。 陈袁元有些意乱情迷,下意识就去拉扯沉默的衣襟,抬起身,唇就迎了上去。 岂料沈墨毫无徵兆得,一巴掌拍开了他的爪子,一手抵住了他的头,陈袁元彻底被弄懵了。 "果然还是不行!"沈墨自言自语了一句,不再耽搁,把陈袁元推开,兀自上了车。 一脸懵逼的陈袁元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发动了汽车,他不死心,又试探道:"沈少,秦思欣明天会来当助阵嘉宾,你不留下来吗?" 秦思欣是新晋影后,最早也是电视台训练班培养出来的,为人清冷,从未有过绯闻,如果说纵横情场从未吃过憋的沈大少,真有什么遗憾的话,应该就是秦思欣了,沈少当初追求的阵仗很大,可惜最后也没能得抱得美人归。 陈袁元的话还没说完,汽车已经卷土而去,灰尘混杂着汽车尾气,呛得他咳嗽个不停,他掏出纸巾,捂住口鼻,这也走得太急了,是没听清秦思欣要来吗?算了,他反正尽力了。 沈墨身体力行,做了一番测试,测试对象当然就是陈袁元,测试目的就是想看看自己对男人是不是有感觉,测试结果是他下不去嘴,心理障碍极大,归根结底,就是毫无欲望。 他想不明白,放着又香又软的妹子不抱,搂着个男人有什么意思?既然没意思,他又为什么会对纪沉产生那样的冲动? 沈墨陷入否定到否定之否定的无限循环…… 这一段盘山公路上的车却越来越多,流动速度也越来越慢,来的时候也没这么拥堵啊? 沈墨的车速一降再降,有些不耐烦地按起来喇叭,余光瞟见旁边有辆车一直与他并行,跟闹着玩似的,他快,对方也快,他慢,对方也慢。 沈墨扭头一看,隔壁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沖他咧嘴一笑。 沈墨:「……」 季科摇下车窗,满脸兴奋,还刻意伸手按了下汽车喇叭,「沈少,你就当我们不存在!」驾驶位上,柴劲偏头和沈墨打了个招唿。 沈墨满头黑线,您这么高调,怎么个不存在法? 他出发的时候,柴劲主动要求跟着,他没反对,没想到,柴劲没喊自己的老队友,反而把加入的季科带来了。 「这大晚上的,有这么多人来峻山游玩吗?」季科叼了根棒棒糖,嘴里含煳不清地说着。两辆车靠得很近,也说不清楚,他是在和柴劲说话,还是和沈默说话。 第66页 「峻山山势险峻,还没完全开发出来,尤其是底下的山谷,游人出事的新闻可不再少数。」柴劲认真解释,同他沉默寡言的气场不大相符,「来这边旅行的人素来不多,几乎都是寻求刺激,想开荒的。」 「不是修路,就是车祸。」沈墨沉吟道,心头笼上一层阴霾。 「来的时候也没听说要修路啊?」刚才还让人把自己视为不存在的季科,已经趴着车窗,摆出了和沈默畅聊的架势。 沈墨目视前方,前面有的车等得不耐烦,有人下车去前头打探情况,这会儿已经陆续赶回来了。 中分男小跑着,抹了把脸上的汗,沖他同伴嚷嚷,声音不小,中气十足,「前头出车祸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撞塌了护栏,连人带车翻了下去,车倒是还挂在半山腰,还能看见,人就没影了,多半甩下山谷了。」 他啧啧两声,「保不齐是剎车有问题,要真是车的问题,这悦旅租车可就摊上大事了!」 沈墨按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旋即,他打开车门,大踏步而去。 「出什么事儿了?」季科不明所以,眼看着柴劲迅速下车,他也跟了上去。 「纪沉是从悦旅租车离开的。」柴劲希望只是个巧合。 季科的棒棒糖掉了下去,慌忙跟了上去。 交警已经封锁了出事地域,原本宽敞的双车道,硬生生被裁去了一半,交警指挥着交通,行经的汽车龟速前行。 沈墨三两下就隔开了上来阻拦的交警,一手撑住残缺的护栏,在围观群人的倒抽气声中,长腿一跨,跃了过去。 「你干什么?危险知不知道?影响我们执行公务了!」交警冲过去就要拉他。 「同志,不好意思,好像是认识的人,我们就看看,您消消气儿!」季科长得很有亲和力,拉住交警一通交涉,也算给沈墨争取了时间。 柴劲看见沈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了,心里咯噔一下。 沈墨脚下一滑,早有准备的柴劲稳稳抓住了他。 「是纪沉的。」沈墨的声音有些颤抖,低不可闻。 柴劲却听明白了,他看见悬在半山腰的车,车门处夹着一只行李包,正是纪沉离开时背着的那只。 「特么的,老子还有话没问他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沈墨暴躁起来,抬腿就要顺着山道下去找人。 「哎?怎么回事?」上边的几个交警站不住了,现在要是再有人掉下去,那可就是他们执法不力了。 柴劲双手并用,捆绑式环抱住他,下死劲把他往回拖,听前任老闆提过,沈墨也是打架的一把好手,今日总算体会到了。 「老闆,你冷静点,这里下去会摔死人的。」话一出口,柴劲就后悔了,果然沈墨更是猩红了双眼,「我知道附近有条下去的路,来探险的人发现的。」 交警已经一窝蜂挪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动手了,沈墨这才放弃了挣扎,任由柴劲将他带走。 季科一路陪着不是,还给交警留下了电话号码,自报姓名,说清楚了和纪沉的关系,请求他们一旦有消息就及时联络,这才跟着两人离开。 「我自己下去就行,你们不用跟着我了。」四周一片黑黢黢的,沈墨看着杂草树枝交错的几乎不能称之为山道的蜿蜒小径,不小心踢到一枚石子,咕噜噜滚了下去,两下功夫就没了踪影。 第三十九章 选择救人 柴劲再次拒绝,「路是我带的,我必须一路跟着。」 季科也很坚定,「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下去的,几人一起有个照应,再说,那也是我沉哥不是?」 沈墨见两人态度坚决,也不再阻拦,三人就这样摸黑往下。 季科这几日习惯了把手机挂在脖子上,这时候打开手机照明,倒也实用。 这一段山路着实漫长而难走,剐蹭在所难免,季科的心越走越往下沉,三个大老爷们小心翼翼的往下都这么艰难险阻,那纪沉从那方更陡峭的地方摔落下去,会是什么样?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更有甚者,前方一段陡坡,几乎成九十度下垂。季科眼角直抽,「这些探险的,是平日里的城市生活太安逸了吧?来这里挑战速度与极限的?」 沈墨已经攀到了边缘,动作可谓矫健。 「走完这一段,差不多就该到底了。」柴劲第二个下,他看了眼季科,「你行吗?」 季科立马挺起了胸脯,哪个男人能承认自己不行,「放心吧,我也是经过特训的。」他仗着年轻力壮,倒也无惧。 三人旋即化身爬山虎,顺着峭壁向下滑去。 季科朝下看去,沈墨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煳,柴劲倒是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速度不快,是为了稳妥,还是为了看护着点他? 季科想着心思,脚下的石头一个松动,他着力点不稳,整个人顺着山壁向下滑去,他手忙脚乱地四处扒拉,拼命去抠嵌在山体中的石头,却依旧没能阻止他的下滑,手腕可能被硌破了,火辣辣地疼。 一只宽厚的大手从下方托住了他,虽然没能让他停下来,可好歹让两人已可控的速度向下,是柴劲!劫后余生的季科在黑暗中红了脸,因为那只救命的大手包裹住的位置,正是他的屁股蛋蛋。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很快两人先后落地,季科失重向下栽去,仰望着满天繁星,他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后脑勺磕地的疼痛。 第67页 预想中的痛楚没有到来,季科跌入了柴劲厚实的怀抱,对方的胳膊有意无意地垫在了他的脑袋下面,让他免去一劫。 「还好吗?」沈墨听到动静,又折了回来,看到柴劲类似于呵护的动作,微微一愣,他随即又把自己脑海里的想法甩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总在想有关搞基的事情,怎么有些腐眼看人基的感觉了。 「谢谢老大!」季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把柴劲拉了起来,三人继续前行。 季科在以前的公司,也算出类拔萃的,可如今碰到的人,一个两个都比他厉害,搞得他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老大,我以后会加紧训练的,绝对不拖大家的后腿。」 「你的实力不差,况且,你有你的优势。」柴劲回道。 「比如说,如果没有你,我们的照明工具也用不了这么久。」沈墨接道。季科很细心,只有他一个人出门带了充电宝。 山谷里的路曲折迂迴,没法点对点直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沈墨有些急躁。 「灯灭了!」沈墨突然低声喊了一句。 季科还没反应过来,并肩的柴劲已经一把捞起他的手机,按灭了手机照明。「有人!」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季科不要说话。 三人立刻全身戒备,就地蹲下,夜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消失不见,应该是看不见目标,停下了脚步。 这些人跟着他们有一段路了,沈墨开始没有注意,裹在风声,树叶晃动声中,并不明显,直到距离越来越近,他才最终确定,少说也有六七人,回想起先前的毒杀案,他怀疑这些人是沖他来的。 柴劲显然同他想到一起去了。「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走!」他低声叮嘱。 「不,我去。」季科反对,「你比我厉害,你保护老闆更合理。我跑得快!」 沈墨一把拉住要跑的季科,强行夺下他的手机,一二三就拔掉了他的电话卡,塞回他的手机,这才又打开手机照明,往地上一扔,「走。」 季科目瞪口呆,被柴劲拉着跟上。 「回头还你两个。」沈墨压着嗓子说道。 「不用不用,我那个就是老人机,便宜的很。」季科豁然回神,「这主意太棒了,再赔一个手机也值得,当学费了。」 三人不敢开照明,只能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前行,困难加倍,脚步声暂时没有追上来,几人都是松了口气。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季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草木皆兵了。 「好像有人在唿救!」柴劲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望去。 沈墨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不确定。 「放开我……救命……」这一声痛唿极大,清晰地传入了三人的耳中。「啊……」 几人的脸色几乎同时露出诧异。 「闻少?」季科双目圆睁,「他也是来找沉哥的?他是不是遇上那伙儿人了?」 柴劲不答,只看着沈墨。 沈墨绝不会听错,的确是闻沖的声音,他和闻沖不对付,倒也不是念旧情,他只是不能见死不救。「去看看。」 闻沖衣衫不整,一对七,根本毫无优势,被人围住,腹背受敌,形容狼狈。 他被一人缚住双手,另一人手中寒芒闪动,眼见着刀尖就要刺中他的胸口,一只大长腿扫了过来,凌厉果断,杀气腾腾,那人的腰腹遭受重创,痛苦地蜷缩倒地。 沈墨反手又是一击,抓住闻沖的人吃痛后退,闻沖脱离了他的钳制。 一对七变成了四对七,局面斗转,沈墨几人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可就在这时,四周一阵响动,竟陆陆续续又出来不少人,还是敌人。 「分开跑。」沈墨一看,就知道力不敌众,逮着空隙,就拉住了距离最近的闻沖,冲出了包围圈。 柴劲和季科也是边打边撤,两人拼命地跑着,说好的分开跑,柴劲却一直没有丢下季科。 跑着跑着,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好像不太对劲。」季科看看空空如也的身后,「他们怎么不追了?」 柴劲目露担忧,「他们是冲着老闆来的。」 两人终究放心不下,柴劲打电话招了帮手,又同季科寻路返回。 「没想到,你会来救我!」闻沖看起来受伤不清,可体力却相当不错,被沈墨扯着跑了这么久,也没踉跄一下。 沈墨一听这话,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又难以相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月影婆娑,闻沖的笑容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他突然发难,朝着沈墨一个手刀噼了过来。 所幸,沈墨虽然救了他,但从未放松对他的戒备,堪堪避开,转身就是一击,闻沖后退几步站定,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 闻沖自然不是沈墨的对手,他的目的不过是拖延时间。 沈墨如何不知,两人缠斗之间,追击的人纷沓而至。 「我知道你能打,才特意这样安排了下,你觉得你的胜算有多少?」闻沖拉开了领口,问道。 沈墨扫了眼人墙,懒洋洋地举起双手,「得,我认输。」他冷笑,「真是好人不能做啊!」 「我也很意外。」闻沖别有深意地看他。 沈墨暗骂自己傻逼,嘴角却噙着一抹痞笑,「你这是被人夺爱,气不过,所以要弄死我?先前暗杀,跟踪,下毒……都是你干的?」 第68页 闻沖看似无奈地摇头,「不是……」 沈墨「哦」了一声,语气极淡,「不是因为夺爱,那是因为什么?」 闻沖似乎懒得和他掰扯,「请沈少离开。」他说了一句,立马有两人走上前来。 「你究竟是什么目的?」沈墨眯缝着眼看他,「纪沉摔下去了……」 「我知道。」闻沖的表情冷肃起来,「我会找到他的,他不会有事。」语气里透着说服人的意味。 寡不敌众,沈墨只能假装配合,任由那两人把自己架在中间,伺机而动,这时,闻沖却突然出手,一记手刀砸向他的后颈处,沈墨随即倒了下去。 闻沖扭了扭手腕,垂眸说道:「你还是昏过去,更让人放心一些。」 「你们两个,先把他带上去,绑起来,看好了,别再出什么意外。」闻沖吩咐完,又沖其他人道:「其他人跟我走。」 大部队继续朝前进发,两人轮流扛着沈墨,朝反方向而去,渐渐的,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风簌簌声和两人匆匆赶路的脚步声。 「怎么感觉,闻少这事做得不厚道?利用别人的同情心骗人,是不是有点……?」旁边那人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兵不厌诈。」扛着沈墨的人打断了他的话。 「也是,对自己情敌,还要讲什么道义?」那人嘆了口气,「这年头是怎么了?为了个男人,都下手这么狠?我可从来没见过闻少这样着急,这小情儿都跟别人了,他怎么还这么上心?」 「别废话了,赶紧走。」另一人再次打断他,这地方本就不安全。 两人专注于赶路,谁也没有注意到,被扛的人虽然依旧四肢自然下垂,但是却睁开了双眼,眸光森然,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第四十章 又来一次 扛人的那位兄弟有些气喘,只觉后颈一痛,毫无防备地就晕厥了过去。 旁边的兄弟见他毫无徵兆地摔倒了,赶忙去拉,「哎?你怎么……」 话还问出口,沈墨已经从地上弹起,一记手刀,噼得他措手不及,他只来及感嘆了一句:这威力比闻少出手还快还强……然后,他就人事不知了。 沈墨站直身体,稍微活动了下,他就知道闻沖不会轻易放过他,早就做好了防备,对方袭击他的时候,他略微调整了下位置,这才避开了要害,又一路装晕,将计就计,等到这两个人彻底脱离大部队,才动了手。 沈墨自知与闻沖不对付,但始终不信,闻沖会因为纪沉,对他起了杀心,况且,他只是打晕了自己,充其量就是绑架。表面看起来,似乎就是不想让他去找纪沉。 闻沖是想表现吗?沈墨又隐约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论如何,既然有人上赶着帮忙,在前头带路,他何乐而不为?毕竟越多人寻找纪沉,就能越快的发现纪沉的踪迹。 沈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未完全开发的自然景区了,根本就是在没有路的地方硬生生踏出一条路来,加之恶劣的天然环境,说「未完全」就是妥妥的官方美化,根本就是未开荒。 沈墨依稀又听见打斗声,夹杂在风里,飘入他的耳中。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朝必经之路行去,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旁边绕开,却发现又是闻沖,与方才浴血奋战的情况如出一辙。 沈墨嘴角微抽,又来? 闻沖居然看见了他,眼中现出难言的慌乱,稍不留神,被对手钻了空子,一脚揣在了腹部。 相较于前,现在的人更多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做戏,沈墨这次都是真心不想再多管闲事了。 奈何天不遂人愿,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却缠了上来。除了闻沖,总还有那么一两个眼尖的。 一声招唿之下,他竟然也成了主攻目标,莫名其妙地被拉入战团。 「你真是阴魂不散,不是把你弄走了吗?又上赶着回来找死?」闻沖飞起一脚,踢开碍事之人,朝沉默这边挤来。 「你特么离我远点,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沈墨只能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 汗水很快打湿了衣襟,沈墨发现这批人不同于刚才和他动手的闻沖手下,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他夺过一人手中的铁棍,回身朝闻沖的方向直击而去,擦着闻沖的耳朵尖过去,正中偷袭那人锁骨下方,角度刁钻,力度骇人,那人疼得骂娘。 闻沖躲过一劫,看向沈墨的眼神耐人寻味起来。 「以为我会干掉你?」沈墨打起架来疯得很,还抽空戏嚯某人道。 闻沖笑而不语,动作间,竟然放心得把后背留给了沈默,沈墨的心里五味杂陈。想当初,两人也曾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虽然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闻少,拖不了多久了,您找机会先撤。」一人受了刀伤,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他大喊一声,又沖入战圈。 「逮到机会,你就跑。」闻沖嘱咐沈墨。 沈墨一拳砸中来者的鼻樑,勾唇笑道:「要你说?」 两人且战且行,向边缘游走。 闻沖瞳孔微缩,一下子拉开了沈墨,一把砍刀贴着沈墨的胳膊砍了下来,若不是被拉开,他现在的肩头应该有道不浅的血沟了。 沈墨是脱险了,可是闻沖却因为大部分的注意力倾注在他的身上,疏于防守,被人趁虚而入,一刀扎进了胸口。 第69页 闻沖的人无一不急眼,沈墨也是怒意滔天,战斗力愣是蹭蹭上涨了好几个档次。 也许是敌对本就是为了践行擒贼先擒王的策略,总之,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还真让几人突围成功。 沈墨撕烂了自己的衬衣,按住闻沖汩汩流血的伤口,又给他结结实实绕上了几道。「得亏偏离了心脏几寸,不然,麻烦就大了。」虽然现在问题也不小,闻沖因为重伤,失血过多,看起来极为虚弱。 闻沖不在意地笑笑,「这下,你应该消除怀疑了吧?那些,不是我的人。」 「狼来了的故事,没听说过吗?活该!」沈墨好不手软地在他肩头打了个结,又问,「那是什么人?下手怪狠的!」 闻沖瞥了眼守在不远处的手下,跟着他们跑出来的,就剩下这俩人了,其他人为了掩护他们,现在不知所踪,闻沖体力不支,这才找了一处四周草丛茂盛的凹地稍息,躲避敌人的追击。「我让人把你弄走,就是不希望你卷进来,那伙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沈墨嗤笑了他的好心,「不要以为你的想当然就是为我好,而且,现在是他们招惹我了。」他们就算肯放过他,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是冲着纪沉来的?」沈墨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只能得到这唯一的推断。那帮人是沖闻冲来的,闻沖明显知道那些人身份,在重伤闻沖之后,似乎也没有全力一追到底。闻沖是来找纪沉的,所以,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阻止闻沖找到纪沉。 闻沖嘆了口气,他就知道,只要沈墨牵扯进这件事里,剥丝抽茧,早晚会知道真相。「既然你猜到了,不妨告诉你,这些人和你平时所见不同,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你现在及时抽身,或许还来得及。」 沈墨见他承认了,虽满心不解,却并不畏缩,「放屁,你这是要我丢下我的人,一个人跑路?本大少从来不亏待跟过我的人,更不会见死不救。」如果这些人真是沖纪沉来的,那他更要尽快找到纪沉。 「那些人为什么要对付纪沉?」沈墨其实并不认为闻沖会告诉他,却还是下意识问道。 闻沖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还能为了什么?家族斗争,惦记上了他继承的那些家产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沈墨却轻笑,「能搞出这么大阵仗,杀人灭口,又是下毒,又是劫杀的,这家产有点吓人啊?」 「言尽于此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不方便透露太多。」闻沖不再接话,「既然晓得吓人,沈大少还要淌这趟浑水吗?」 沈墨扬眉,额前的汗水沿着眉尾落下,有些不羁的性感,「不是说了吗?是我的人,这事我就得管。」 闻沖定定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纪沉了?」 沈墨的心漏跳了一拍,自己一直没有正面思考的问题,如此猝不及防地被人挑到了明处,这人还是闻沖,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关你屁事?」沈大少脱口就是一句,他已经习惯了秒怼。 闻沖无力一笑,「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所熟识的纪沉,也许并不是真正的他,等他恢復记忆,你该何去何从?」 沈墨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他是什么样的人,老子自己回去探索。何去何从,也是老子自己说得算。」 闻沖怔怔看着他,这样无所顾忌,勇往直前的沈墨,不正是他一贯欣赏的吗? 「你小子,不也挺能装的吗?」沈墨转瞬又恢復了笑意,刚才的正经模样不復存在,「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 「和你比,还是差远了。」闻沖唏嘘道,他说得是真心话。 两人好一阵无言。 「谢谢!」沈墨开口打破沉寂,刚才要不是闻沖,现在虚弱的,就该是自己了。 闻沖笑了两声,牵动到了伤口,表情染上一丝痛苦,却依旧笑得停不下来。 「你特么有病啊?」沈墨看着他胸口的血液又渗了出来。 闻沖捂着胸口,靠在山坡上,大口喘气道:「我从小就是按着家里人的要求长得,可特么的哪能那么刚好?我偏偏就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办呢?我就只能装了!去特么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他顿了顿,又道:「我天生就暴躁,我甚至怀疑自己有暴力倾向,我还喜欢男人,我压抑不了自己的欲望……」 他斜了一眼沈墨,那样的眼神,沈墨从来没有在这位天之骄子身上看到过,孤独而决绝,「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必须按照他们希望的样子活着。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太久了,我自己都分不清了……对不起。」 沈墨对他突然的自我剖析和坦诚道歉始料未及,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感想。「你……你和纪沉……究竟是什么关系?」 「见过我所有阴暗面,还没绝交的关系。」闻沖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只要他需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说完又低头轻笑,「我也很好奇,要是他的脑子好了,还会不会继续我们的婚约?」 「倾其所有为博红颜一笑?」沈墨眉尾一挑。 闻沖微怔,细品之后,有些好笑,终究只是挑挑眉,却没有否认。 「婚约」俩字让沈墨听起来有些不爽,「婚约个屁,我看你和萧一鸣玩得够嗨的!」 「我和他不过是互取所需。」闻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难为他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摆出如此欠抽的动作,让沈墨切实体会到,自己根本渣不过他。 第70页 外围传来树丛被拨动的声音,动静还不小。 守在那边的两人立马警戒起来,死死盯着那处那处树丛。 沈墨和闻沖也齐齐看去,树丛被扒拉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第四十一章 那现在想 沈墨松懈一笑,盯着看见他如同看见鬼的两位老熟人,正是刚才绑他的那两位。 "是我的人,我发的定位,让他们过来的。"闻沖深吸了一口气,"其他人,应该也会陆续过来。" 那两人搞不清楚状况,看看沈墨,看看闻沖,再看看同僚,每个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们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有没有在外面看到可疑的人?"闻沖问。 大林摇摇头,"我和老卢……让他跑了,就四处去找。"他一边说着,一边瞅了眼沈墨,"然后没找到,收到闻少的消息,就赶过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 "现在不是找着了吗?"沈墨屈着一条腿,有意逗他。 "行了,先前是误会。"闻沖也不欲多做解释,敷衍道。 沈墨起身,"既然你的人来了,外头又还算太平,那我就先走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找人的事儿,我来,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别为了逞一时英雄,落下什么病根,以后就是想我和抢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站住。"闻冲出言喝止,"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沈墨停下脚步,挑眉看他,等待下文。 闻沖嘆息,解下腕子上的手錶,递给了沈墨。 沈墨接了,看不出品牌,他揭开表盖,錶盘上纵横交错,其中有一绿色光点在闪烁,偶尔还移动一下。他满心狐疑,"卧槽,这是追踪器?" 闻沖点点头,"绿点代表纪沉,光点还在移动,说明他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沈墨捏紧了錶盘,声音冷肃,"你给他装了追踪器?你们事先商量好的?" 闻沖盯视他,按了下太阳穴,"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 "吃你妹的醋。"沈墨的额头青筋直冒,"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以身做饵?引蛇出洞?"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沈大少虽然得罪过不少人,但都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纵然有人想教训他,也犯不上痛下杀手。 结合闻沖所说的纪沉不为人知的身世,以及这帮企图劫杀纪沉的穷凶极恶之徒,他怀疑酒店下毒事件,根本针对的就是纪沉。 "敌在暗,我在明,很被动。"闻沖很冷静,"引蛇出洞没错,主要还是为了一网打尽,至少也要重创对方。" 沈墨嗤笑一声,不予置评,有些疑惑,还是问纪沉比较好。"走了!" "你带他们俩一起吧,路上有点什么事儿,还能搭把手。"闻沖一指先前站岗的两人,那两人立马待命。 "你真墨迹……"沈墨嫌弃道,却点了点另外两人,"我还是带他俩吧,也算磨合过,多少能有点默契。" 闻沖点头应允。 大林和老卢:"……"神特么磨合,现在后脖根儿还疼着呢! 有了追踪器,沈墨就有了方向。与其摸黑瞎找,不如姑且一试。 他对闻沖其实还是抱着一分警惕和怀疑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了大林二人跟着他,因为交过手,心里头有数,真有点什么事,他也不会被动。 想来,这荒僻的山谷多少年都没这么旺的人气儿了,沈墨虽然已经招唿了猎豹的人,可总觉不妥,想想又低头给柴劲发了消息,顺道给他发了定位。 柴劲两人正没头苍蝇般搜寻着沈墨的下落,看到他的留言,立马按照他的指示行动起来。 沈墨隐在灌木丛中,三米开外有个山洞,据追踪器显示,纪沉应该就在那附近。 "沈少,要不,我先过去看看?"老卢蹲得腿有些发麻,感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挺小心谨慎。 沈墨仔细观察洞口,并不隐秘,来往之人老远就能看见,且山洞背靠山体,明显只有这一个出入口,纪沉若是选择藏身之处,这里委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再看洞口附近的树丛,折得歪七扭八,瘫倒一片,打斗的痕迹明显,跟标识牌是的,纪沉躲在山洞里,岂不等于昭告天下,等着让人瓮中捉鳖吗? 沈墨抬手制止了老卢,"谋定而后动,并不耽误时间。遇事不能慌!" 可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出现在了洞口的山壁上,月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沈墨的心提了起来,随着脚步的移动,手的主人整个儿暴露在了月华下,上帝亲吻过的绝美容颜,苍白的近似透明的肌肤,白色的t恤沿着领口位置被撕开了很大一道豁口,一侧好看的肩颈线条就这样暴露人前,衣服上的血渍尤为触目惊心。 纪沉在洞口处停下,靠着山壁,坐了下来,颓然地闭上了双眼。 沈墨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沖了出去。他受伤了,伤得还很严重。 老卢一脸懵逼,说好的遇事不慌呢? 纪沉只是假寐,实则全身戒备,任何细微的声音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如此焦急的步伐。 他勐一睁眼,在看到沈墨的瞬间,眸中戾气尽散。"你……来找我了?"他不确定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有些软弱起来。 第71页 "伤哪儿了?"沈墨不和他废话,上来就扯他的衣服。 大林有些脸红,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他能看得,目光乱窜,最终和老卢同样四处游离的眸光交织在一处,两人似乎找到了依靠,索性四目相对。 纪沉的目光在他焦急的俊颜上流转,心头笼起一层柔光,"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沈墨反问,拉开他的领口,锁骨下面果不其然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你不搭理我,我以为你不想再和我说话了。"纪沉轻声说道,有些低落,在酒店的时候,沈墨对他视而不见。"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不要你了,自然会和你说。"沈墨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跟个女人似的,使小性子?离家出走?当鱼饵?"他把纪沉的上身看了个精光,又摸了个遍,背上几道伤口,血渍已干,和衣服凝结在一起,看着就疼。 "我就是有些事情没有理清楚,想冷静一下。"沈墨嘀咕了一句,抖着手又去扒拉他的裤子,"下边儿给我看看。" 努力装作透明人的两只:"……"真特么待不下去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纪沉没有阻止沈墨的动作,只是勾着眼角扫了扫杵在那的两人,仅凭一个眼神的转变,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带着上位者的威仪。 大林目瞪口呆,倒是老卢会意,拉着大林进了山洞,把场子完全留给两人。 沈墨也没空管那两人,一通检查后,发现没有什么致命伤,可这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够让人头皮发紧的。"疼吗?"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纪沉不躲不闪,任由他翻查,眼角微垂,看起来小心翼翼的模样,"是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沈墨的动作一滞,与他对望,因他受伤的担忧渐渐淡了下去,先前的尴尬又一股脑子涌出占了上风,他别开眼,一低头,目光落在唯一没被他扒拉过的裤衩子上,旋即觉得更不妥了,又抬了眼。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纪沉直起身,动作太急,扯到了伤口,他痛"嘶"一声,带着淡淡的失落,"我不该问。" 现在的纪沉很落寞,如同满身裂痕、随便扎一下就能稀碎的精緻瓷娃娃,似乎下一秒就能消散在月光里,沈墨看得心头有些郁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不是老跟你说自己是直男吗?可我还……那样,还让你帮忙来着。" 纪沉眼巴巴看着他,安静地听着。 "我先前也没想太多,我没想过……想过你的……取向。"沈墨咽了咽口水,说得有些艰难。"怎么说呢?就是……我一直以为是直男的相处模式,百无禁忌,可如果你是……我这样就有点渣了!" 沈墨觉得自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干脆快刀斩乱麻,"不是看见你俩的视频了吗?所以,你是不是……"沈墨有些紧张地看着纪沉。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纪沉毫不躲闪,眸光一片清明,"我想……我是……" 沈墨如同被定在了原地,回想过去种种,他绝对是无下限撩拨呀! "你是吗?"纪沉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紧跟着就反问道。沈墨的脑子再次一团乱麻,他自己也没理清楚呢!"我……我不确定……"他的困惑就这样不设防地脱口而出。「我没想过……」 "墨哥……那现在想……"纪沉突然喊了他一下,低沉的声线令人着迷,"你讨厌我吗?" 沈墨根本未经大脑思考,就已经摇起头来,他这是第一次和男生这样相处,纪沉无疑是乖顺懂事的,比他歷任女朋友都要省心,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纪沉和自己的前女友团比较。 纪沉灿然一笑,面上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沈墨,"讨厌我抱你吗?"他贴着沈墨的胸口,问道。 沈墨极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不讨厌……"后面的骚话戛然而止,被他咬碎了,咽回了肚里,天天晚上搂着睡,怎么会讨厌? 纪沉抬头,眸若星辰,两人几乎鼻尖相抵,他薄凉的唇近乎虔诚地吻了吻沈墨,"这样呢?"他棕色的眸子好似两颗透明的宝石,熠熠生辉。 沈墨的耳朵尖有点泛红,还是摇了摇头。 纪沉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也不顾不得浑身的伤,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就这样气势汹汹地吻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 身手不错 纪沉周身散发出完全不一样的气场,是那样的强势,令人心悸,他长驱直入,霸道又近乎兇狠的舔舐着沈墨每一寸口腔,似乎恨不得所过之处,都牢牢钉上他的印记。 沈墨这是第一次在不受酒精作用的情况下,完全被动的接受另一个人,准确说,是另一个男人的疯狂掠夺,他后背紧绷,双手无处安放,他不敢乱推,甚至不敢乱碰纪沉,对方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他怕伤口再度裂开。 渐渐地,他的心思都湮灭了,满满的都是纪沉的味道,绷直的嵴背也彻底松垮下来,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卧槽,这小子好会亲啊! 沈墨就这样被一个深吻揉成了一滩水,他不自觉地抬起双臂,回抱过去,换来了更加暴虐的攻城略地。 沈墨不禁回想起视频里,纪沉主动亲吻闻沖的画面,这小子果然很有经验,撩起来简直不像话,一走神,手下没了轻重,紧接着,就摸到了一手黏腻。 第72页 伤口破了!沈墨明显感觉到纪沉吃痛,趁机同他分开,两人的唇角拉出一条暧昧至极的银线。 沈墨有些尴尬地偏头咳嗽了一声,再看纪沉,对方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潮红,嫣红的唇,因为过于用力而破裂,一抹血色横亘其上,更显娇艷。此刻他正一脸受惊地看着沈墨,好似生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对不起,我……我没控制住……" 沈墨看他那可怜见儿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暴戾气息,活脱脱自己才像那个施暴的人。想来小伙子血气方刚,失忆后又是第一次,所以才会不能自持。沈墨被自己脑补的"第一次"愉悦到了。 "没事儿,都是男人,能理解。"沈墨抬了抬手,"是你的伤口裂开了。" 纪沉怔怔看着沈墨手上蹭到的血,却好似松了口气,他根本感觉不到疼一般,拉过沈墨的手,一下一下替他擦着手上的血渍。 沉墨低头看着他,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每一下都好似搔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沈墨有些庆幸,纪沉没有追问讨不讨厌刚才的热吻,他的身体过于诚实了,每一根头髮丝都透着爽利,他现在可以确定,这是纪沉带给他的,不是每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可以。 不远处,有人夸张地清了清嗓子,"老闆,这么巧?"季科搓着手走近两步,然后更浮夸地来了句:"哎呀,沉哥,可把你找着了……" 柴劲瞧着他言笑晏晏的模样,充分理解,什么叫做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墨也是久经沙场的,当即一笑而过。 偏偏季科又补了一句:"我们刚来,什么都没看到。" 柴劲的脑子里又蹦出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言归正传,我让你们弄得东西,都搞好了吧?" 柴劲微微点头,话不多,但绝对靠谱。 "这帮孙子,把你伤成这样,必须好好收拾他们不可。"沈墨眉峰一拧,果决道。 纪沉被沈墨扶了起来,"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纪沉轻声问沈墨,他一早就看见了沈墨腕上的追踪器,"还是,闻沖已经告诉你了?" 沈墨捏了捏他的后颈,在他耳边低语,"我等你跟我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季科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柴劲的衣角,小声说着,"咱俩妥妥的电灯泡啊!瞧这两人腻歪的,画面还挺美好,看得直男都要弯了!" 柴劲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直男?再低头去看他攥住自己衣角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挺好看! "我现在不能走!"纪沉反对,声音不大,却挺坚决。 "为什么?"季科有了电灯泡的觉悟,却完全没有电灯泡该有的操守,抢先问道。 "钓鱼。"纪沉有些不太敢看沈墨的眼睛,可这事显然已经瞒不住了。 沈墨秒懂,"你拿自己当鱼饵,在这里等敌人来?"他已经可以想像纪沉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了。"然后呢?" 纪沉的声音更加低不可闻,"逮起来……" 沈墨怀疑自己听错了…… "哥,你逮几个了?"季科却毫不意外的样子,还难得聪明了一回,"塞洞里了吗?我要看看活得!"他很兴奋地甩开了柴劲的衣角,朝洞里大步流星而去。 柴劲看着骤然失去了牵扯的衣角,有些愣神。 沈墨心头说不出的怪异,却见纪沉跟他点了点头,怯生生地看向洞内,沈墨就后脚跟着,也走了进去。 洞内并非封闭的,抬头可望月,倒也不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条近乎石化的背影,大林和老卢,两人也不知蹲了多久,一言难尽地看向后进来的人,很欣慰地发现,他们并不孤单。 沈墨也石化了…… 柴劲略微偏头,隔着石化三人组,看清了洞内的情况。 有人,粗略一数,不下十人,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七倒八歪的,却大致呈现跪坐的姿势,都是身高马大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窝囊。 沈墨发现这些彪形大汉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眼中都露出了和外形完全不匹配的惊恐和瑟缩,走近了一瞧,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身上布满了可怖的伤口,一张张脸肿的像猪头,狼狈不堪。 沈墨不敢置信地想到纪沉,方才觉得他的伤很严重,可有了这些人的衬托,才终究明白了什么叫做丧心病狂,惨绝人寰。 "嚯,不愧是我沉哥……"季科几乎都可以想像到纪沉大杀四方的威勐模样了。 沈墨的脖子机械地看向纪沉,"你一个人干得?" 纪沉点头,"他们不是一起来的,因为分散开了,我才逮住了机会。" 幸亏从闻沖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沈墨这才有了些心理准备,大家族的孩子,为了防身,学点搏斗术,也是正常的。"身手不错。"他贊道。 神特么分散开的!角落那人眯缝着眼,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绞碎了,还没缓过劲儿来。落单的,也就两人,想他们一行九个人,一齐来收拾这小子的,没想到收拾不成反被收拾,对方出手狠辣,让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也瞠目结舌。 "那是,沉哥这身手,我可真佩服。"季科得意洋洋,"我和沉哥还是不打不相识呢!想当初,沉哥收拾吴爷,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啊!"季科说完,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第73页 沈墨若有所思,脸色却不大好看。"你瞒了我很久啊!"他沉吟道。 纪沉两步挨了过去,"你听我解释……" "回去再说。"沈墨捏了捏眉心,该好好谈谈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纪沉一脸乖顺地应了,似乎长时间的站立让他体力不支,他摇晃着靠上了山壁,蹭到胳膊上的伤口,他痛得闷哼一声,看起来摇摇欲坠,尤其配上一张煞白的脸,看起来羸弱不堪。 沈墨下意识就拉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他没好气地说了句,却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了关切。 被揍得面目全非的打手,纷纷抬头,"……"他们看着这个孤狼一般兇狠冷血的男人,就这样挂着类似于撒娇的表情,靠在另一个帅哥身上,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季科也后知后觉地发现,沈墨好像并不知道纪沉那些事,"我是不是闯祸了?"他压低了声音,同柴劲咬耳朵。 柴劲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少说,差不多了,把这些人带走,咱们可以撤了。"老卢总觉得这样的气氛下,开口说话不合适,可是闻沖给他的指示,他又必须要传达,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嗓子。 "把他们带哪里去?"沈墨蹙眉问,闻沖一直是中规中矩,最正经不过的杰出青年商人形象,这行事可不太符合他的风格。他想做什么?以暴制暴,以恶除恶? "不能交给警方,没有证据能定他们的罪。"纪沉俯在他的耳边说道,"可以通过一些途径,从他们口中挖出一些消息,顺藤摸瓜,能找到幕后之人。" 沈墨的脑海里立刻闪现一百种"严刑逼供"方式。 纪沉在他耳边一笑,让他耳根一阵发麻,"放心吧,很柔和的方式,回头再跟你细说。" 大林那边却犯了难,"上面的兄弟来消息了,说是来了不少警察,我们选择的那条路也是。这么多人一起,目标很大啊!"他的眉头越锁越紧,"怎么办?咱们的车还等着呢,要是耗太久,会不会被警察发现?" "要不,一人领俩,分开走?"季科提议。 "不行。"老卢当即否决,"这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的,陆陆续续发现上去这么多人,多不正常啊?警察同志肯定要请你们回去喝咖啡。" 一时间,大家都犯了难,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活生生的十几个人? 沈墨突然笑了,"我有办法,那就正大光明地走出去好了。" 第四十三章 他的故事 众人一脸的不解,沈墨看向柴劲,"咱们不是准备了东西吗?" 柴劲点头,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还要按照原计划进行? 沈墨这才沖纪沉解释道:"我知道你是被追杀后,让猎豹过来的时候多带些烟霉弹。本想着找到你后,就一通乱投,造成山林起火的假象,到时候交警、警察、消防队啥的集体出动,打得这帮龟孙子措手不及,保准儿他们掀不起浪来。" 被揍得没有人样的"龟孙子"仰头看他,"……" 纪沉握住他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原来在知道追杀真相的时候,他也没有因为危险而放弃自己。"所以,你还是想用烟雾弹?"纪沉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声东击西?" 可是其他人面面相觑,并不明白。 沈墨只得又继续道:"让他们把烟雾弹丢远点,吸引上头人的注意,咱们就顺着这条道上去。" 这的确是可以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说干就干,很快,消防车的警报声就在夜空中响起。 闻沖的人在上头守着,上下一通气,一伙人就这样趁着月色,离开了山谷。 季科跟着柴劲垫后,季科内心惶恐不安。"老大,你说我今天是不是祸从口出了?回去后,沉哥不会被老闆训吧?"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最前方打头的两人。他沉哥好像伤得很重,一路都要靠在沈墨怀里。 "也不能全怪你,你也不知道。"柴劲说话比较中肯,"以后谨慎些就好!" 季科立马表示受教,只是情绪还是有些失落。 "其实,有些事情,也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柴劲瞧他那蔫了吧唧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有的人看起来也许很被动,可是有可能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 季科双眼圆睁,看着柴劲,努力眨巴了两下,带着满脸的问号,"哦……" 柴劲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不明白?打个比方……你觉得纪先生实力如何?和你比如何?"他比了比拳头。 季科有些尴尬,老实道:"三招之内,我必败。"这是事实。 柴劲听他这么说,觉得自己对纪沉的评价还能再往上提一提,"若是换做你,受了这样的伤,会这样虚弱吗?" 季科想到哪就说到哪,"我大概观察了,虽然伤口看上去挺多,但多数都是皮外伤,和对手比起来,倒不算严重,我比较糙,这些痛,我还是可以忍的。"他又凝视着纪沉,"沉哥比我强,所以……所以……" 他说不下去了,目露惊愕地转向柴劲,"他装弱?可是为什么呀?"哪个男人愿意别人以为他不行啊? 柴劲无奈摇头,"等你以后谈恋爱,就懂了!" 季科似懂非懂,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不乐意了,"老大,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 第74页 柴劲不理他,只一个劲儿在前头赶路,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季科撇撇嘴,他是不懂,"我这么大块头,和女朋友撒娇,人家还能有什么安全感?多不合适啊?" 柴劲低头,唇角的笑意一发不可收拾。 猎豹的人也来了,沈墨二话不说,就带着纪沉钻进助理的车里,他们没有再回海边,而是直接回了b城。 "沈少,山道那边翻车的事情,已经打过招唿了,警局不会深究。"助理小孟是沈老新近塞给沈墨的,多半是存了让他接触家族生意的心思,这小伙子年纪不大,近视度数却不低,厚厚的镜片被黑框包裹,透着股老学究的稳重气质。"纪先生的包,也拿回来了。" 说完,小孟就自觉下了车,藉口去看看车轮胎,因为他接收到了老闆要他迴避的眼神。 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沈墨想起半山腰悬挂着的汽车,犹自心惊,"我说你还真能耐,怎么能把车摆出那副造型的?"他纳闷地朝纪沉看去。 "不是摆造型。"纪沉长睫微垂,"转弯的时候,有辆吉普直接沖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这才撞裂了护栏,翻了下去。所以才将计就计……" 沈墨眉心一跳,生死一线的事情,他怎么能说得这么淡定?"还将计就计,你小子也就是运气好,翻车坠崖,十死九生。"末了,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行,先去医院检查下,谁知道有没有内伤……" 纪沉的唇角带着笑意,"跌下去的时候,我及时跳了车,攀住了山壁上的树枝,那一片并不陡峭,顺着滑下去,也不困难。" 沈墨这才明白,他身上那大片的伤痕从何而来。"看清楚车牌号了吗?" 纪沉摇头,"没有车牌,那人戴了口罩,也看不清长相。"沈墨陷入了沉思,这一连串的,是想要致纪沉于死地啊! "跟你说个故事。"纪沉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有些飘渺,却牢牢牵动了沈墨的思绪,"有一户人家,儿子比较多,都惦记着家产。趁着老爷子病重,各施手段。老爷子早年有个私生子,英年早逝,给他留下个孙子,整日里斗鸡走狗,不务正业,坐吃等死……" 说到这里,纪沉的表情有些古怪,"属于那种不会有什么继承权的,典型的养在家里的纨绔子弟。老爷子怕孙子被波及家族争斗,安排人把孙子送走,不知怎得,走漏了风声,有人动了手脚,找了一位催眠师,洗去了孙子的记忆,也许是怕他日后回来争产吧!" "好在孙子还是被送出了儿子们的势力范围。"纪沉如同在念旁白,沈墨却已经猜到,那个孙子,多半就是纪沉了。"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可没想到老爷子的遗嘱曝光了,他居然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孙子,于是,儿子们坐不住了,有人,或者几人联手,便开始寻找孙子的下落,并要至他于死地。" 纪沉抬眸,就见沈墨听得一脸认真,他忍不住笑了,"是不是很像八点档狗血剧情?" 沈墨没搭理他的玩笑,"你爷爷把你託付给了闻沖?因为你们两家是世交?" 纪沉回想闻沖的说法,重复道:"早年是过命的交情,这些年交往不多,正是为了留条后路用的。" 沈墨想起被他逮住的那伙人,"是要从那些人口中逼问下手之人吗?" 纪沉点头,旋即又解除他的担忧,"不会严刑逼供。闻沖请了催眠师,可以通过催眠的方式,让他们说出潜意识里的东西。" 沈墨释然,忽又想到,"那找个大师,给你看看,是不是就能好?"他指了指纪沉的脑门。 纪沉被他的说法逗笑了,却只是摇了摇头,"给我洗脑的大师很厉害,不是谁都可以治好我的,可惜那个大师事后不久就出车祸死了。"他瞧着沈墨拧在一处的眉毛,"罗西已经在想办法了。"然后又补充道:"罗西就是闻沖找来的催眠师。" 沈墨虽然并不清楚罗西是谁,可是结合"很厉害""出车祸"这样的字眼,就很容易联想到前日里轰动全球的事件:世界第一催眠师彼得雷诺车祸身亡。他犹疑着说出了这个名字。 纪沉点头,"可能是被灭口了。" 沈墨深吸了一口气,如此听来,纪沉可算深陷漩涡之中,可如果不是真的呢?"闻沖说的,你有几分信?" "片面之词,自然不信。"纪沉很冷静,"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这些人的确是沖我来的。不论对方处于什么原因,经过今晚一折腾,肯定可以消停一阵,我想先恢復记忆再说。" 他顿了顿又道:"等我想起了全部过往,我才能和你说清楚这些事。" 沈墨表示同意,有些话就要滑出口了,却在唇齿间打了个旋儿,又咽了下去。 纪沉把一切看在眼中,"我不放心闻沖,也不记得他所说的我与他这般那般的要好,我不想跟他回去。从我失忆以来,只有墨哥对我好,让我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种无助的感伤很能感染人。 沈墨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髮,"哪儿也不用去,就在我这待着,你和我的交易还没到期呢,他闻沖也没办法。"本来还不好意思留他,这下倒名正言顺了。 纪沉的眼眸瞬间光华流转,"我现在就是个麻烦,墨哥留着我,不怕危险吗?" 沈墨勾起一边唇角,痞气十足,"没有麻烦,生活多无趣啊?见招折招呗!况且,我倒要看看谁能从本少手里抢人?" 第75页 纪沉笑了,光华潋滟,灼了沈墨的眼,他赶忙别开眼,咳了两声,又拉下窗户,"小孟,好了没,赶紧去医院。" 小孟就等这一声号令,狗窜似的冲上了车,一脚油门就飞速前进而去。 一到医院,沈墨把能检查的项目全部给纪沉安排上了,这才放心下来,坐在过道的长椅上等着。 他手机里有好几个萧一鸣的未接来电,这时才有空主动拨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失联了,怎么突然就跑了?"萧一鸣抱怨着,"明天秦思欣过来,你不知道啊?" 第四十四章 故意消遣 "谁?"沈墨过度紧张后放松,还在缓冲期。 "我靠!"萧一呜嗷呜了一嗓子,"新晋影后啊!就是那个你为了人家还在电视台对面的楼上打显示屏,拉横幅,放热气球,最后还没追上的那个……" 沈墨想起来了,他确实干过这事,那时候,秦思欣替闻沖公司的产品做gg,频频被媒体报导什么郎才女貌,他愣是凭着一己之力,制造了新的八卦,掩埋了那些。至于追不追的,他倒不甚在意。 沈墨只是随意"嗯"了声。 萧一鸣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出什么事儿了?你在哪儿呢?" 沈墨只是简单告诉他纪沉摔伤了,在医院。 "三院?"谁知萧一鸣一听,就来劲了,"闻沖也摔伤了,也在三院,他俩……他俩一起摔的?" 沈墨翻了个白眼,"不是,凑巧吧!"说完便藉口有事,挂了电话。 沈墨扔掉了抽了一半的烟,客观来说,闻沖的伤,他也有责任,跟护士打听后,便打算过去看看。 刚走到门口,他透过门上的玻璃,就看见闻沖躺在床上,边上坐着个漂亮的男孩,握着闻沖的手,抽抽嗒嗒说着话。 沈墨不自觉地拧了眉,敲了门。 闻沖看见他,有些意外,男孩赶忙起身,退到一边站着,擦了擦眼泪。 "他叫乐晨。"闻沖开口,又对男孩说道:"叫沈少。" 乐晨无比乖巧地和沈墨打招唿,脸上带着红晕,怯生生的模样很是招人疼。 "大学毕业就跟着我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闻沖说了两句,便让乐晨先出去。 沈墨明白,这就是闻沖包养的金丝雀了。"萧一鸣知道吗?" 闻沖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有必要知道吗?我和他的关系还不至于吧?"然后又问:"你是来替发小抱不平的?" 沈墨唿出一口气,一个巴掌拍不响,他那发小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俩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我来看看你,严重吗?" 闻沖更是怔住了,半晌,收敛了他全身的尖刺,"没事,不伤及要害,躺几天就好了。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打架的时候,咱俩是一伙,为了保证总战力最大化,受伤在所难免。" 连宽慰人都用这样的理性分析,程式化地说出来,沈墨仿佛又看见了大学时期的闻沖,他晃了晃神,点头不语。 "纪沉和你说过了吧?"闻沖切入主题,"他现在的状况,无论是配合治疗,还是人身安全,最好都是和我在一起。所以……" "所以还是这样……"沈墨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在纪沉恢復记忆之前,他不会随便把纪沉交给任何人。"该治疗治疗,至于人身安全,你是觉得我沈家的实力不如闻家?" 闻沖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子,"这事比你想像的危险,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沈墨不欲与他争辩,"你好好休息吧!" "你是不是喜欢纪沉?"闻沖在他背后说着,"你不是直男吗?"沈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许是他自己还没有理顺,他只是摆摆手,头也没回地告别离去。 门口蹲着个人,缩在那的身影,让沈墨一怔,恍若看见了在蓝海时蹲在包厢门口的纪沉。 乐晨一看他出来了,立马起身,有些局促不安。 沈墨这才发现乐晨这清朗大男孩的模样,学生气还没有完全褪去,眉眼间竟与纪沉有几分相似,只是纪沉虽然有时候看上去青涩,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根本看不透他。 沈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闻沖这傢伙,果然喜欢纪沉这一款的。 乐晨红着脸喊了句"沈少。" 沈墨捉弄人的心思又起,"小美人儿,你干嘛看见我就脸红?" 乐晨登时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沈墨笑了两声,不再逗他,自顾自走了。留下乐晨,还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想着,曾几何时,他无数次听见这人的名字,每每都让他肝肠寸断,虽控制不住好奇心,从网络上搜集过沈墨的资料,可亲眼所见这人,依旧有种那人皎皎若月,让他自惭形秽的感觉。 僵立了片刻,乐晨收起眼中的落寞,这才推门重新进入了病房。 沈墨进了电梯,纪沉还在检查,时间还早,他想去楼下买包烟,电梯门打开,门内门外的人相视一怔。 "墨儿?这么巧?"萧一鸣提了两大包东西,费力地从电梯里挤出来。 沈墨没有回答,"你来看闻沖?消息倒是快啊?" 萧一鸣讪笑,看起来有些傻,他本来是想喊闻沖吃饭的,至于为什么找闻沖吃饭,他觉得那是因为他联繫不上沈墨,实在没有饭搭子了。 可是好半天才联繫上这人,却得知他进医院了,萧一鸣觉得既然知道了,也不好装作不知道,便自认为随口地问了在哪,打算来探望,既然要来,自然也不好空手而来,于是,便多问了句想吃点啥,这才买了东西才赶过来。 第76页 "本少就是心软,看人可怜,想吃点,这才顺道送点过来。"萧一鸣死鸭子嘴硬。 沈墨揭开袋子口,随便看了看,"福记的蛋挞、京味的烤鸭、王家铺的大肉包……"品种繁多,都是b市着名的吃食,排队都难买,还遍布城市东西南北的角落。 他目光肃然地审视发小,"顺道?"这是故意消遣你呢? 萧一鸣被他看得心慌,正好看见旁边那部电梯下来了,"那什么,我先上去了,回头再聊!"说完,忙不迭跑了,生怕沈墨劫住他似的。 沈墨犹豫了零点零一秒,最后还是决定让他上去,亲眼看看醒醒脑子吧! 萧一鸣跑得一脑门子汗,走到门口,又放慢了脚步,缓了缓劲儿,摆出萧大少该有的款儿,一边推门进去,一边用他吊儿郎当的语调喊着:"小爷就是看你可怜……" 他的话在看清屋内两人光景的剎那,化作碎渣咽了回去,喉头溢出丝丝苦涩。 从他的角度来看,闻沖全身赤裸,胸口缠着绷带,一个清瘦的男孩对着门口,正低头趴在闻沖腰腿之间,卖力的动作着,他的身影正好挡住了闻沖的重要部位。 萧一鸣迅速脑补一万字不可描述之场景。 两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动静,都是一惊,闻沖难以置信的抬头,目中有些被打扰的不耐,一看是萧一鸣,倒是一怔。 男孩的反应却是极快,首先扯过被子,盖住了闻沖,这才回头看他。 萧一鸣一看这人,白净漂亮,心里没来由一酸,却依旧摆着自认潇洒的表情,"你的人?" 闻沖"嗯"了声,"你先出去。"他沖男孩道。 "不用!"乐晨刚转身,就被萧一鸣拦住了,"我来找墨儿的。你不是嚷嚷得挺惨的吗?本少就是好心,你随便垫垫肚子吧!"他把两个袋子放在地上。 "养着吧!"萧一鸣不肯再上前一步,"有机会再聚。" 然后,他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直到进了电梯,才大口喘气,"我特么是闹抽了吧?还有机会再聚,聚什么聚?欠干啊?" 闻沖望着晃动的房门,目光又流转到地上那两大塑胶袋上,看清楚里头的东西后,眸色复杂。他只是随口一说,也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乐晨发现刚才的先生很不高兴,可是闻沖不开口,他也不敢问,继续揭开被子,替闻沖擦身,换衣服。 "今天辛苦你了!"闻沖看着他雪白的脖颈,说道,他一直喜欢这种白净俊美的类型,这几年也一直只有这么一个,对方温顺,极有分寸,他其实是更喜欢个性嚣张的,只是天下哪有那么完美的事?他以为自己很习惯这种清汤寡水的相处模式了,可此刻却觉得有些寡淡。 "明天不用来了。"闻沖又说道。 乐晨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一如既往地恭顺点头。他和闻沖是校友,只是比他低了五届,所以两人在学校上学时并没有碰上,后来有一年校庆,他才在篮球赛上看到了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闻沖就那样站在观众席上,孑然而独立,与身边的热闹格格不入,直到比赛结束,乐晨都觉得那两道冰冷的视线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 后来,他缺钱,闻沖给他钱,供他上学,安排他的工作,养着他……两人一拍即合。 乐晨清楚知道自己的定位,他努力扮演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也敏锐地知道,闻冲心里有个人,而自己就是託了这个人的福,成为了替代品,才有钱完成学业。 他现在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很快,他就不再被需要了。 萧一鸣走出医院大楼,这才觉得胸口没那么堵得慌了,他贪婪地深吸了两口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没走两步,就看见了林荫道边坐着的沈墨。 沈墨打开烟盒,朝他递了过去。 萧一鸣接过一根,"你都看到了?故意让我上去的?"声音很冷静,略微发颤的手却出卖了他。 "有些事儿,得靠你自己判断,自己拿主意。"沈墨靠着椅背看他。这发小从小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风格,今天倒是难得一见的颜丧。 萧一鸣狠狠吸了几口烟,半天才朝沈墨说了一句,"墨儿,哥们儿这回是栽了,你玩归玩,可千万别陷进去。」 沈墨闻言,手中的烟盒停止了转动。 萧一鸣有些敏感,苦笑道:"你喜欢上纪沉了?" 第四十五章 太邪乎了 沈墨还是没说话。 萧一鸣一下子就急了,"哎?不是,我特么是被强迫的,然后才猪油蒙了心。你特么是为什么啊?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瞎嚷嚷什么?"沈墨按住暴起的萧一鸣,"我这边事情有点乱……自己还没理清楚呢!你倒先急上了!" 萧一鸣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他重新坐下,"想想吧,像你这样喜新厌旧的,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个男的。" 沈墨最怕他滥用成语,偏偏这个贬义词用得他还无法反驳。 "男人有什么好啊?爽一爽就得了,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谁也不吃亏。"萧一鸣开启絮叨模式,像是在劝说沈墨,更像是在开解自己,"自己就是男人,还不了解男人?男人能靠谱,母猪能上树。男人有什么好?能跟你结婚守一辈子?还是能给你生孩子传宗接代啊?我……不,是你,你就是乐意了,你爸妈能同意?" 第77页 不得不说,萧一鸣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说到沈墨心坎上了,他好不容易弄走了萧一鸣,脑子里还一直盘旋在父母同不同意这事上,很久后才醒神,是不是过分跳跃式思维了? 沈墨抽完了半包烟,返回病房的时候,只见纪沉安静地坐在床边,半敛眼睑,睫毛在下眼处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很有些黯然神伤的味道。 "都检查完了?"沈墨环臂抱胸,靠在门边看他。 纪沉看到他出现,似乎整个世界都亮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死气沉沉的氛围一扫而空。 "愣着干嘛?"沈墨好笑,"回家。"说完便过去扶他。 纪沉任由沈墨牵着他,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温暖着他的四肢百骸。"回家。"他喃喃跟着念道。 纪沉的伤口在医院里已经处理妥当,都是皮外伤。沈墨其实并不需要怎么照顾他。 可回到家后,看见纪沉脱一件外套都极为不便,他不禁皱了眉。 "我没事,只是不敢幅度过大,也不敢太快,害怕牵扯到伤口。"纪沉主动说道,示意他放心。 沈墨一听,更不放心了,"还是我帮你吧!洗澡是不可能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了,擦一擦吧!这几天先忍忍,等伤口结痂,就好了。" 纪沉没再推脱,乖顺地被他拉着上楼,在沈墨看不见的时候,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沈墨正儿八经地扒着纪沉的衣服,他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目不斜视。 纱布包裹下的身体,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高低起伏,丝毫不显狰狞难看,反倒有种半遮掩的诱惑。 沈墨一小块一小块地给他擦拭着,实则被这小子的好身材晃得有些眼晕。 纪沉一动不动,盯着沈墨白皙的后颈发愣,很有种低下头咬一口的冲动,沈墨擦拭过的地方变得滚烫,到最后,他似乎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可他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力,究竟还是这样一声不吭地看着沈墨忙活。 沈大少压根儿没有伺候人的经验,纪沉身上的伤口又密了些,饶是很小心谨慎,总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下没控制住轻重,会触碰到纪沉的伤口。 纪沉无可避免的闷哼,大概是因为压抑着不想唿痛,那声音轻的近乎呻吟,听得沈墨的心一抽一抽的,他耗尽全力稳住手,额上逐渐沁出汗珠。"不……不好意思啊,你忍忍,我再慢点。" "没事,不疼。"纪沉哑着嗓子说道。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墨的后颈泛起红晕,连耳朵尖也被染了色,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沈墨一听他的嗓音,更是懊恼不已,这孩子就是老实,疼得嗓子都哑了,还说没事,当下更是煎熬着加倍小心。 沈墨终于弄完了,长舒一口气,"你好好休息!"他嘱咐着,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纪沉的房间。 纪沉没有阻止,甚至没有开口去问,为什么不留下来一起睡? 他们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谁没有再提起过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包括山谷里那个缠绵悱恻的吻。 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不少,却谁都没有正式挑明,就好似任由它隔着这一层薄如蝉翼的膜,就能维持这岌岌可危的平衡关系。 纪沉不说,是因为他心里早有规划,徐徐图之。沈墨需要时间,逼得紧了容易反弹,不如温水煮青蛙,让一切自然而然。 沈墨不敢提,是因为他自己也很乱,他还没有理顺,还处于不敢自省的阶段,说白了,就是捨不得放手,又不敢正视。 沈墨步履潇洒地出了纪沉的屋子,一关上门,如断了线的提线木偶,精气神全没了,一熘烟儿窜进自己的屋内,直到门锁落下,才终于得以大喘气。 终于可以顺畅的唿吸了,他自暴自弃地靠着门坐下,默默盯着胯间的鼓包,独自凌乱。 他虽然理不顺心里头的想法,可身体却显然诚实又热情,他唯有迎风流泪。这种情况下,他没脸也没办法再去蹭床。 沈墨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开亮了屋内所有的灯具,他躺在床上,感觉屋子像个蒸笼,明亮的让他有些焦灼感,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沈墨痛苦地熬着,这一夜着实难捱,以至于第二天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浓重的淤青时,他都没有什么意外,还能自我调侃,"得嘞,也就您这样的颜值,能撑得住这么非主流的眼影。"又鬼使神差在心里加了句,"纪沉也可以。" "怎么不好好休息?"沈墨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不是让阿姨过来了吗?" 纪沉开始装盘,"我怕你吃不惯。"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沈墨内心无比熨帖,自从纪沉来了,他的屋子里多了人间烟火气,变得更像一个家了。 "上午,我送你去治疗吧?"沈墨戳了戳他端上来的杂粮馒头,精緻小巧,颜色多样,让人眼前一亮。 "你不用补觉吗?"纪沉指了指他的黑眼圈。 沈墨尴尬地看着突然凑近的脸,说话有些不利落了,"睡……不用睡,白天的觉晚上补不好。" 纪沉笑了,直起身,"嗯"了一下,把碗筷递给他,"是的,晚上的觉白天补不好。" 沈墨差点烫到舌头。 纪沉一脸平静地拿过他手里的汤碗,一下一下给他搅拌着,直到凉的差不多了,才又递给他。 第78页 闻沖就没纪沉这么舒心了。昨夜,乐晨帮他换了脏掉的衣裤,就被他打发走了。 闻沖营造的是温润可亲的形象,可实际上,他骨子里寒气森森,不易近人,在他的脑海里,除去在国外疗养的生父,还真没什么亲人了。 即使是生父,也只是亲人,还算不得亲近之人,父母逼迫他按照他们的希望成长,他与他们的隔阂和矛盾早已无法化解。况且,他平日里诸事都不会去和父亲说,更不要说现在受伤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赶走了乐晨,似乎连一个能照顾自己的亲近人都找不到。 护工姑娘过分热情的态度和有意无意的触碰,让他浑身不适,不得已,唯有将她打发走了。 他拿起手机,有很多未接来电,却无一例外都是工作上的,他直接拨通了助手的电话,让助手找个男护工来。 然后,闻沖又对着天花板发呆了,也不知躺了多久,感觉身上都麻了,飢饿感还没过去,尿意又来袭。他忍无可忍,又不想找护士求助,便撑着身体,一点一点挨着床起来,终于能坐起身时,已经一身的汗,伤口火辣辣的疼。 他又顺着墙站了起来,昨夜逃命时也没有这么疼,今天就好似反应过来了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闻沖略带期盼地看过去,"来得正好,扶我下……"他不再掩饰虚弱,暗自赞嘆助理这次办事很效率。 可只一眼,他就紧紧抿上了唇,和推门而入的萧一鸣面面相觑。 萧一鸣见他佝偻着腰,脆弱的形态和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形象大相迳庭,也是一愣。他昨夜分明已经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要视这个闻渣于无物,可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有些揪心。 他当然不是来看闻沖的,他不得不来,是因为他的手机落在了昨天提过来的袋子里,手机里储存了很多东西,让他不得不回来取。 萧一鸣没说话,直接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架着他去了厕所,从这持久的放水过程来看,萧一鸣都可以想像出他有多久没有方便了,当即心里又有些别扭。 "饿吗?我去给你热热?"萧一鸣把他扶上床后,从袋子里拿出一碗粥和几个肉包,"统共也没过几个小时,空调温度又低,不会坏的。" "嗯。"闻沖应了句,看着萧一命的背影有些出神。 萧一鸣一勺一勺餵他吃着饭,完全没有了萧大少惯有的咋唿,两人就这样无言的互动,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不是激烈的争吵,就是激烈的运动,让人生出温馨融洽的错觉。 一顿饭吃完,闻沖原本湿了又干的衣服,再次湿了个遍,额头汗津津的。 萧一鸣实在看不下去,他估计自己是强迫症犯了,又不动声色地打了水,替他擦干净身子,又换上了新的衣服。 "我走了。"萧一鸣觉得自己这一番操作太邪乎了,收拾妥当,立马告辞。 "嗯。"闻沖的话比他的还少,只是静静看着他。 萧一鸣因为这样的眼神落荒而逃。 闻沖看在眼里,唇角扯起一个弧度,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是罗西。 "闻,催眠出了意外。"罗西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凝重。 第四十六章 心理阴影 闻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好心情瞬间溃散地无影无踪。 罗西自以为很全面的了解了雷诺的所有着作研究,并制定了完美的治疗方案。刚开始的时候一切确实看起来比较顺利,可继续深入后,问题就逐渐显露出来。 纪沉的记忆好似被层层包裹,一层层剥落,却总不见底,无论如何暗示,如何询问,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纪沉不断重复"黑暗"这个词,直到情绪无法自控。 罗西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叫醒他,眼睁睁看着他怒吼、抽搐再到自我伤害。 罗西一筹莫展,最后还是因为动静太大,沈墨沖了进来,他死死抱住闻沖,不断地在他耳边唿唤,纪沉才慢慢陷入了沉睡。 纪沉醒来后,有些神志不清,对外界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和畏惧,谁也不认只认沈墨,罗西也判断不出他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只能先让沈墨带他回去,自己再想办法。 闻沖头痛不已,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做好了治疗过程不顺利的准备,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让他对未来满是担忧。 沈墨按照罗西的建议,一直试图和纪沉说话,可大部分问话都石沉大海,纪沉呆呆的,没什么回应,只有在沈墨要掰开他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时,对方才会激烈的回应,怯生生地看着他,委屈巴巴。 沈墨只得任由他这样抱着,可两个大男人这样一路前行,确实过于吸睛,好容易上了车,小祖宗却依旧不撒手,无奈之下,沈墨只得找助理来开车。 纪沉靠在他的肩头,对他的依恋毫不掩饰,惹得小孟一再从倒车镜里往后瞟,又在自家老闆的瞪视下,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沈墨微嘆,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就成了这样心智不健全的样子。 小孟在老闆的低气压下,化压力为马力,快速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又伺候着送上电梯,直到电梯门严丝合缝地关上,这才垮下了脸,活动了一下笑得僵硬的脸盘子。 "别怕,我们回家了。"沈墨发现,电梯关闭的瞬间,纪沉就突然紧张起来,攥住他衣袖的手,指节都开始发白了。 第79页 纪沉又往沈墨怀里蹭了蹭,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沈墨:"……" 破天荒的,电梯剧烈晃动了一下,所有灯一灭,陷入黑暗的同时,沈墨的耳边传来纪沉歇斯底里的尖叫。 "卧槽。"沈墨吓得一个激灵,当即去拉纪沉,把他死死扣在怀里,"没事没事,电梯故障了,马上就有人来修了。"他逮着空隙,按了求救铃。 纪沉双臂死死圈住他的腰,整个人瑟缩在他的怀里。 沈墨靠着墙壁,搂着他慢慢坐下,大口唿吸着,有些喘不上气,一方面是被他勒得,一方面是他也害怕。"没事的,别怕,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他一边拍着纪沉的背,一边安抚道。 纪沉没有刚才那么失控,可依旧颤抖不已。 "我也怕这种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的封闭空间。"沈墨故作轻松地笑,虽然谁也看不见,似是在安慰纪沉,又似在自我纾解,"可我害怕是有原因的。" "我小时候啊,跟我爸妈出国玩,也许是我运气太好,竟然被绑架了,也不知道是哪帮傻逼,绑架还能绑错人的。"沈墨回想起这段无妄之灾,依旧嗤笑不已,"我就这样被关在小黑屋里,什么都看不见,偶尔能听见耗子跑过去的声音,可把我吓得。" 这要搁在平时,或者纪沉好好的时候,他还真说不出口,"我那时候也就是一个六岁小孩,所以胆量有限。绑匪发现自己绑错人,也不放人,我就那样待着,就在我要崩溃的时候,他们又扔进来一个小男孩。" 沈墨回忆到这里,勾着唇笑了下,"也是个倒霉孩子,同病相怜,不过这小孩真特么厉害,特镇定,能自我构思逃跑方案,能叫嚣着和绑匪谈条件,还安慰我来着……" "说真的,我那时候已经崩溃了,要不是这小孩的出现,我估计我落下的创伤后遗症得严重到没得救。好在现在也就是怕黑暗的封闭空间。"沈墨又有些庆幸。 "后来不知怎么的,外头的绑匪就和人干了起来,来势汹汹的一伙人,那小男孩还很讲义气,带着我一起趁机跑路。"沈墨唇角的笑容灿烂起来,"可惜,还没出小黑屋,我就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看见了我的父母。" "从始至终,我都没看见那小子长什么样儿,肯定特彪悍!"沈墨只能全凭想像,这件事情当地警察毫无头绪,沈家虽然报了案,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查到,若不是切切实实落下了后遗症,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只做了一场噩梦。 "我是有心理阴影,你怎么也怕?"沈墨故意逗他,自然得不到他的回答,可是箍住他腰身的胳膊却是紧了紧,手掌还在他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沈墨乐了,"你是在安慰我?" 这么一折腾,沈墨也没那么恐惧了,对他来说,这种环境下,没有什么比身边有个暖唿唿的同伴抱着,更让人安心的事情了,漫长又无际的黑暗中,那种有人相依为命的感觉,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头顶"嘎吱"一声响,一道光亮从缝隙中投射进来,沈墨抬头,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物业跟着沈墨点头哈腰,赔了一万个不是,沈墨最终疲倦地摆摆手,表示不会追究,才送走了诚惶诚恐的一帮人,两人终于获得了宁静。 纪沉已经睡着了,沈墨不大放心他,便把他安置在床上后,顺道在他房间的浴室里洗澡。 温热的水顺着漂亮的肌肉线条激盪而下,沈墨有些酸痛的肌肉松弛下来,舒服的喟嘆一声,他闭着眼享受着热水的洗涤,伸手去够洗髮水,却意外碰到了结实富有弹性的一块。 沈墨勐地睁眼,就见纪沉一声不吭地站在他一臂远处,正静静看着他,眸光中全是困惑。 "卧槽,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吓死我了!"沈墨心有余悸地关了水。又觉得这样被人看光光有些不好意思,哪怕对方现在脑子不清楚,甚至有些障碍,他走过去拿毛巾,想把自己的重要部位啥的里起来。 可他刚迈出一步,纪沉就挤了浴缸。 "你……也想洗澡?"沈墨猜度着。 没有回应,纪沉一动不动地看看他。 "别捣乱,我正洗着呢!"沈墨去拉他,"你衣服都没脱呢!我一会儿帮你。" 拉不动,纪沉倔强地不肯走。 沈墨忍了,他现在脑子有问题,就迁就他一下吧!"得嘞,伺候爷洗澡,行不行?" 沈墨一二三就把纪沉扒光了,对方的伤口已经结痂,虽然没有以前的完美无瑕,却凭添了狂野的性感。 沈墨觉得两个大男人一起在浴缸里有些奇怪,还是裹了条毛巾,站在浴缸外面帮他洗澡。 也不知道这人脑子降智后,是不是年纪也跟着倒退了,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童趣无限的样子搞得沈墨很是无奈,一天一地的水渍更让人无奈,可偏偏这人还越玩越欢。 为了遏制事态失控式发展,沈墨只得跨进了浴缸,控制住纪沉,抓紧时间给他洗刷刷。 只是如此一来,两人不可避免的接触就增多了,摩擦之下,两人都起了不同程度的反应。 沈墨:"……" 纪沉白皙的肌肤泛起红晕,氤氲的水汽下,眼尾低垂泛着春光,他半张的嘴唇,靠在浴缸里,无限风情。 沈墨呆了,见识过无数美女的沈大少觉得很渴,他看着纪沉微动的唇,似乎只有那两片可以给予他想要的清凉。 第80页 沈墨疯了,在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以及为什么想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已经欺身过去,让自己的唇覆上了纪沉的,潮湿而柔软。 纪沉棕眸澄澈,看得沈墨一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沈墨立马起身,可还没离开,纪沉已伸出舌头在他的唇上轻轻舔舐了一下,沈墨的心火彻底燃烧起来,烧得他的理智灰飞烟灭。 玻璃门内模煳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抵死缠绵,像是怎么亲都不够似的,吻得天昏地暗,濒临窒息,最后,沈墨握住两人,一起释放了出来。 沈墨看着纪沉身上斑驳的痕迹,像个被凌虐坏了的性爱娃娃,不由面红耳赤。鄙视自己趁人之危,赶忙拾掇,好在这回,纪沉老老实实地任他摆布,没有再捣乱。 沈墨把他抱上床,他只是牵着沈墨,不让他离开。沈墨索性靠在了床头假寐,陪他睡觉。 纪沉没多久就沉沉睡去。沈墨费了半天劲,才把自己的衣角从他手里拽出来,蹑手蹑脚地出了他的房间。沈墨不敢睡在这里,他对自己没信心,他怕自己半夜里兽性大发。 沈墨回了自己房间,好在这几日他也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半夜,一阵惊雷,把他炸醒。 他骨碌一下坐起身,定了定心神,刚要躺回去,就发现他的房门敞开了一掌来宽的缝隙,有一团不辨形状的阴影匍匐在他的门口,他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第四十七章 都很梦幻 沈墨硬着头皮过去,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只水杯,他一把拉开房门,手中的水杯差点滑落在地。 纪沉蹲在门口,仿若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头靠着门边的这点缝隙,好似这样就能汲取生命的源泉。 沈墨:"你……怎么了?" 他没指望纪沉会回答,实际上,纪沉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棕色如琉璃般的眼眸中染上了血丝,委屈地看着他。 沈墨没想过自己能明白,可他就是明白了,因为他走了,所以纪沉难过了,来找他,又不敢进去,只能在这里守着他。 纪沉钻进他的怀里,无比眷恋地在他的肩颈窝蹭了蹭,就再也不撒手了。 沈墨无奈,想想这小子毕竟心智不健全,其实也没所谓什么避嫌不避嫌了,如此想着,便让纪沉进了屋。 从那以后,这小子就跟食髓知味了一样,总是缠着沈墨,毫不知羞地要他抚慰。偏生他的学习能力还很强,举一反三,信手拈来,搞得沈墨哭笑不得,又毫无办法,最后总是被撩得火焰高涨,一而再再而三,互相帮助。 这样的日子过得昏天黑地,纪沉的情绪却逐渐趋于稳定,也能和人进行普通的交流了,罗西又给他检查了几次,确定了他的好转,给沈墨最近充满迷惑性行为的生活注入了惊喜。 萧一鸣最近的生活很梦幻,与他发小的简直不相伯仲。 且说那天他被迫折返医院,目的就是为了拿回他遗落的手机,结果,鬼迷心窍,伺候病患一通忙,待自己反应过来,落荒而逃,直到跑出医院大门,也没能搞懂自己的迷惑性行为,更致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再一次忘记拿手机了。 再去闻沖那里一次,还是放弃自己的手机?萧一鸣面临痛苦的抉择。 理智告诉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手机不过是身外物,再重要的资料都是死物,与渣男保持距离,不復相见,才是正理。 道理都懂,可繁星满天的时候,不断自我pua的萧公子又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我来拿手机的。」萧一鸣很庆幸自己回来了,他可不希望闻沖看见自己手机里的东西,好在他设置了密码锁,所以他看见手机在闻沖手中时,还算镇定。 闻沖胸口的伤挺严重,抬手递手机的时候,身体重心不稳,差点栽倒,萧一鸣一步向前扶住了他。闻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萧一鸣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萧一鸣扶他靠好,顺手把手机放回兜里。桌上的水杯等物和他离开的时候差不离,杯盖倾斜的位置和角度都没变,一看就没人碰过。莫非他中午离开后,就没人来过了吗? 萧一鸣忍不住问道:「你那个小情儿呢?」言下之意是,他都不来照顾你吗?可话一出口,萧公子自己多心起来,怕人以为他是拈酸吃醋,立马改口,「你的护工呢?」 「已经让助理安排了。」闻沖回答。 萧一鸣:「……」他先是吃惊,闻沖居然没让自己的小情儿在跟前伺候,然后又懊恼,干嘛要多嘴,知道这人行动不便又无人照应,大晚上的可能饭还没吃上,着实有些可怜,最后他烦躁地重操旧业,又干起了伺候人的活儿,伺候人吃喝拉撒,洗漱睡觉。 见鬼的是,当他离开后,发现本该在口袋里的手机不翼而飞,也许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滑出了口袋。 萧公子是一回生二回熟,当他第三次回去讨手机的时候,除了吐槽闻沖助理的办事效率之外,已经能麻木地在病房里忙来忙去,从日出东方一直耗到了月上中空。 于是,这事儿就越发不可收拾起来,第二天、第三天……素来没有什么耐心,缺少一些爱心的萧公子就这样任劳任怨地给人当起了贴身保姆。 萧一鸣吊儿郎当地在厕所里排水,一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完全覆盖住了他在墙壁上的影子,萧一鸣这一惊着实不小。「卧槽,你干嘛?尿都被你吓憋回去了。」 第81页 闻沖这几日在他的悉心照顾下日渐好转,已经能自由活动了。他不慌不忙绕到旁边,「来厕所,当然是上厕所啊!」他开始旁若无人的扯裤腰,「不然呢,上你?」 萧一鸣被他温热的吐息喷了一脸,继续也不是,收也不是,尤其两人凑作一堆,对比明显,他看着对方的雄壮,无法抑制地抖了下,居然口干舌燥起来。「变态!」他心虚地别过脸。 闻沖勾过他的下巴,那一眼直击他的心灵,「尿不出来了?要不要我帮你?」说话间,已出手如电,「嘘——」他在萧一鸣耳边恶劣出声。 萧公子羞愤难当,身子却酥了半边,更要命的是,他就这样继续了未完的事业。 萧一鸣一完事,立马推开这人,「流氓。」他顶着个猴屁股脸,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闻沖眼神一暗,来回描摹着萧一鸣因为紧张而微微弓起的背部线条,爆发出低沉的笑声,萧公子听见了他的调侃,「这么敏感?萧公子对女人还硬得起来吗?」 萧一鸣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了,闻沖却笑得愈发起劲儿,他看着这人侷促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上前两步,有种想要将这人困在怀里,狠狠揉搓几下的冲动。 骤然爆发的手机铃声,掐断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接起电话,助理寥寥几句话,让他唇边的笑意逐渐凝固。 「这几天,谢谢你。」闻沖挂掉电话,看着故作忙碌排解尴尬的萧一鸣。 「嗯?」萧一鸣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这几日跟大爷似的心安理得被伺候的人,居然和他道谢?他使劲儿咽了咽唾沫,和疯逼闻沖对着槓,他很有经验,可这人突然这般正经,他倒是手足无措不会面对了,不可否认,谦和温润的闻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萧一鸣抬头看向一步之遥的闻沖,心底居然滋出了粉红泡泡,生出这男人也许能处的奇妙念头。 「咱俩……咱俩要不要……」萧一鸣没脸没皮惯了,总是让别人臊的慌的他,居然有些舌头打结。 开门声响起,让他的大脑彻底断开连接,他循声看去,瞧见乐晨精緻漂亮的脸时,他的心莫名沉了下。 闻沖一看是他,笑容满面,长臂一伸,将他带入怀中,低头便吻起他来,没一会儿功夫,男孩漂亮的肌肤就覆盖上了浅薄的红晕,口中含煳不清的呻吟,很容易让人心跳加速。 可萧一鸣的心却好像不会跳动了一样,他呆呆地看着两人痴缠。 「我家宝贝儿回来了,以后就不麻烦你了。」闻沖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吻乐晨,手上也开始动作,让乐晨娇喘连连,两人粘在一起,闻沖带着他朝病床的位置而去。 萧一鸣不知道是怎么出的门,甚至还能替他们把门关好。原来竟是因为两人吵架,自己才被闻沖临时拉过来当替身的吗? 亏他还觉得闻沖可怜,原来可怜的是他自己,不只可怜,还可悲又可笑。 萧一鸣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如泄洪止都止不住,行人像看疯子般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原来他居然还会有真心这种东西,还一次次捧出来送上门让人践踏,真不值钱!真贱! 沈墨靠在浴缸里,大口喘着气,好似濒死的鱼,他一把推开纪沉。「不行了……」他缩起身子,趴到浴缸边,冷光灯下,他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纪沉跪坐在浴缸里,冷不丁被他一推,却即刻又跟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他,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肌肤相触,烫得他一个激灵。 纪沉地舌头在他肩窝处打转,沈墨有些炸毛,「不要了……」他一回头,却看见纪沉纯净的棕色眸子透着委屈,火气一下子又灭了,耐着性子哄他,「乖,让我歇歇!」 纪沉万般不舍,却还是送了手,只是那恋恋不捨的眼神,活像一个想要糖果却没得到满足的孩子。 沈墨哭笑不得,自那日以后,纪沉对浴室场景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和热爱,他自负身强体壮,可见识过了纪沉,不禁感嘆一岁年纪一岁人。 沈墨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萧一鸣,第一次觉得这小子的电话来得恰逢其实。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震耳的音乐,沈墨差点耳鸣。「你在哪儿呢?」 「哪儿?我在哪儿?」萧一鸣的舌头打着捲儿。「哎?好大的月亮,真特么像根大香蕉……」 沈墨一听就明白了,这人喝醉了。「还找的着家吗?我让人去接你?」 「家?」萧一鸣打了个酒嗝,「我没家,我特么就是个孤家寡人。」 沈墨:「……」发酒疯了! 萧一鸣大声哭泣,沈墨隔着电话都听得肝儿颤,「怎么了?说话呀?」 「墨儿……」萧一鸣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嗓子,「我疼,真特么疼,救命啊!救命啊!……」 沈墨发现电话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些焦急,「哪儿呢?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却嘈杂起来,好像来了好几个人,沈墨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呦,小帅哥,哭得这么惨?哥儿几个疼你啊!」 电话突然就忙音了,沈墨倏地站起身来,他直觉萧一鸣要出事。 第四十八章 英雄救美 自从神志不清以后,纪沉跟尾巴似的,无论沈墨去哪里,干什么,他都一直跟着,沈墨只能带着他一起飞奔出门。 第82页 凭藉萧一鸣「像香蕉的月亮」这样的描述,沈墨当即想到了moonlight酒吧,里面的标志型灯饰,就是一个巨大饱满的弯月,不少人笑称像香蕉。 萧一鸣也不知道今晚抽得什么风,跑那里买醉去了。 他直觉这事和闻沖脱不了关系,萧一鸣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终于放弃,改拨闻沖的电话,居然也是无人接听,他忍不住腹诽,只能持续加速。 吧檯不远处,萧一鸣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有些费力地把它捡了起来。 萧一鸣稀里煳涂地就被几个男人拖进了后巷。 「呵,还挺有劲,老子就喜欢这样的。」肌肉男对他上下其手,一时忘情,竟然被他一脚踢中膝盖,痛得骂娘,当即便发了狠,让几个手下死死把他摁在墙上。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爷爷是谁?」萧一鸣酒精上头,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反抗了。 萧大少在圈子里几乎无人不识,可今天这几人确实面生,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铁了心要来找他麻烦似的。 萧一鸣何曾受过这种气,本就怀揣的憋屈此刻更是激化了满腔的怒气,他不服气地挣扎着,口中乱七八糟地骂着。 肌肉男一把捂住他的嘴,「够劲儿啊,哥几个今天非把你调教老实不可。」 肌肉男的唇贴上萧一鸣的耳垂,他开始紧张起来,嘴上的大手强迫他昂起了头,他只能呜呜,却发不出声音。男人另一只手扯开了他的裤腰,下身一凉的时候,他彻底慌了,酒醒了大半。 真特么虎落平阳被犬欺,萧一鸣气得眼泪直飙,他这是流年不利吗?被强这种事发生在他萧公子身上本就够匪夷所思的了,还接二连三的来,萧公子大条的神经彻底崩溃了。 萧大少想叫却叫不出来,双拳难敌四手,扭动的身躯落在施暴者眼里,就成了勾引,「骚货……」男人骂了句,嗤笑声一片。 萧一鸣目眦欲裂,无力的绝望感席捲心头,可预想中的屈辱并未发生,身后那人就被一拳击翻在地。 肌肉男还没爬起来,又是一顿暴雨般密集的胖揍,而他的几个同伴也没好到哪里去,早已被人制住,拳打脚踢。 肌肉男血肉模煳的脸被一只蹭亮的皮鞋狠狠踩在地上,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浑身上下都是极度违和的暴戾气息,用毫无感情色彩的声线说道:「骚货也是你配说得?」 只一句话,让肌肉男和同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当即哭爹喊娘地求饶。 闻沖放开自己的脚,胸口的伤皲裂开来,鲜血浸透了衣衫,他却没有知觉似的,一把将瘫在角落里的萧一鸣塞进怀里,他脱下外套,兜头罩住萧一鸣,抱着他沿着巷子走出去,还不忘和手下嘱咐了一句:「别弄死就行。」 萧一鸣听着这人强有力的心跳,他觉得自己的理智被撕碎成一片一片的,只会无声的落泪,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娘们唧唧的。 萧一鸣被蒙住了头,看不清外头的情形,羞愤悲痛稍缓后,脸皮开始发烫,眼睑开合间也热得灼人,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公主抱着,任谁都会有些不自在,他也一样,可除此之外,他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滋生。 萧一鸣遵从着内心的欲望,犹豫着伸出手,攥紧了闻沖的衣襟,试探着把一侧脸颊紧紧贴向了闻沖的胸口,他突然就明白了,这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大约就是幸福。 闻沖拉开车门,堪称粗鲁地把他塞进后座,萧一鸣后背重重摔在座椅上,撞碎了他冉冉升起的粉色泡泡群。 "你特么不能轻点?"萧一鸣怨气森森,抬眼看见闻沖长腿一迈跟了进来,只见他额头汗涔涔,嘴唇苍白,胸襟被鲜血浸湿,他靠着闭了闭眼,看上去有些体力不支。 萧一鸣后面的抱怨化作乌有,"你伤还没好,逞什么能?"他其实是担忧,可表达方式实在欠妥,一出口,关心的话就成了嗔怪。 闻沖一记眼刀,他就怯懦地闭上了嘴,"就不能在家好好待着吗?就这么耐不住寂寞?你就这么欠干吗?" 萧一鸣瞧着对方恶狠狠的模样,积攒的感动消失殆尽,"你特么怎么说话的?"他的鼻子有些不争气地发酸。 "老实待着,等司机送你回家,别特么一天到晚在外头骚。"闻沖的电话响了,他火气沖沖地推门下车,又勐地关上了车门。 萧一鸣瞧他歪着身体靠在墙上接电话,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越发难看起来。萧一鸣仗着外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趴在窗玻璃上,肆无忌惮地看着闻沖,贪婪地描摹着他的轮廓线条。 闻沖挂掉电话,淡淡扫过来一眼,萧一鸣吓得往后弹出半米远,车锁咔得一声锁上了,"卧槽……"萧一鸣愣了两秒钟,把他锁这儿是怎么个意思?他正要发作,就见闻沖缓缓朝停车场的另一端走了过去。 萧一鸣伸长了脖子,视角跟着他的身影转了一百八十度。闻沖在远处一辆红色超跑前停下,车窗被摇了下来,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肘搭在了窗沿上,紧接着,女人伸出了脑袋,仰起头朝闻沖一笑。 太远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甚至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只是那一头如墨的黑髮与白到发光的肌肤,对比鲜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个美人,媚骨天成,风韵无限。 第83页 闻沖就那样靠在她的车旁,虽然可能是因为伤痛,但却自有一股子潇洒不羁的浪荡样,看得萧一鸣牙痒痒,他恨恨骂道:"你特么才是个骚货。"话里的酸意让他自己都禁不住牙疼。 "闻少,这么巧啊?"女人娇笑着,"看起来身体不大好哦,不会是玩得太狠,掏空了身子吧?" 闻沖不在意地蹭了蹭手背上的血迹,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红姐这是来验收成果的?" 红姐的笑容有一丝凝固,不过她切换地很好,很快掩饰了过去,依旧笑着,只是淡了些许,"闻少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懂了。" "红姐今天急吼吼地过来,难道是为了泡吧?"闻沖反问,"刚才我收到消息,乐晨被人带走了。不知道红姐是想带他去哪儿?" 红姐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竟咯咯笑了起来,"看来闻少很关心这个小情人儿啊?闻少藏得挺深,这么些年还真是瞒得严丝合缝,要不是你意外住院,咱们还真发现不了。"她有些得意,意有所指道:"关心则乱,要管的人太多,就容易顾不过来。" 闻沖冷笑:"那红姐关心的人是谁呢?你是在替哪位少爷献衷心?老五?老九?还是老十一?"他故意数着,仔细观察红姐的反应,从山谷里带回去的那帮子人,所知有限,他能挖出的信息不多,半靠推理半靠蒙。 红姐收回胳膊,"有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闻沖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转身便走,"放了乐晨,否则,我一定会为他报仇雪恨。" 红姐心弦一动,不说救,却说报仇?你果真还是那么决绝狠辣? "闻少,什么时候,你和萧公子的关系那么好了?"红姐突然问了一句,据他的人汇报,闻沖住院期间,萧一鸣去过多次,只是碍于萧家的关系,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踪。 她实在想不明白,素来不和的两人究竟为了什么事情,需要接二连三地会面,她怀疑和沈墨纪沉有关。 闻沖冷冷看着她,"你可以把他抓起来,自己问啊!"说完,他还补充了句:"还有他那个发小,要不,顺带一起?" 红姐捕捉到他面上一扫而过的嫌弃,没再说话,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本打算借着电视台这次活动,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纪沉,为确保万无一失,连组织里特制的毒药都用上了,遇水可挥发出毒气,即使不是食用,并非触碰,依靠唿吸,也能不治身亡。 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纪沉是个自带工具的奇葩。还差点让毒药的事情泄露出去,暴露了主人的身份,为这事,她遭到了从未有过的责备,让她怨愤不已。 她这边没能得手,那边立马又气焰嚣张起来,摆出好大阵仗,企图劫杀纪沉,最后却是踩中了人家的圈套,落了个损兵折将的悽惨下场。虽然从竞争者的角度来说,她倒是乐于见到那边吃瘪,但是说到底也是一伙儿的,况且那边元气大伤后,主人又对她施加了压力,当真头疼。 偏偏这事儿牵扯了几家,沈墨碰不得,萧家惹不起,闻沖又是铁板一块,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他的弱点,可这人冷酷的近乎无情…… "老闆,乐晨那小子,怎么处理?"驾驶座上的墨镜男人偏头过来问道,把红姐从无尽的思绪漩涡中拉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 面具派对 "怎么处理?放了吧!"红姐幽幽回道。 男人很意外,像是没听懂,"放了?" 红姐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鱼眼珠子能当珍珠使吗?没瞧见?人家都做好收尸的准备了,我们还费个什么劲儿?再怎么折腾,也威胁不了他闻大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男人应了,立马通知了手下人。 "这个闻沖当真就是铜墙铁壁吗?他难道就真的没有在乎的人,没有弱点吗?"红姐越想越不甘心,忽又想起一事,吩咐道:"着人去查,闻沖刚才抱出来的人是谁?这傢伙会用衣服罩住那人,那人身份可能不一般啊!" "那人好像是和一群混混起了冲突。"男人立马汇报,"我立刻让人把那些混混找出来。" 另一边,萧一鸣见闻沖阴沉着脸过来,赶紧坐了回去,眼见着闻冲上了车,坐上了驾驶位置,发动了汽车。 "哎?不是说让司机送我回家吗?"萧一鸣从后面探个脑袋过来,受宠若惊地问道,"闻大少亲自出马?" "我改主意了。"闻沖没好气道,表情阴郁得让萧一鸣打了个寒噤。 他一路腹诽,干嘛顶着个送丧脸?可看对方紧拧的眉和一脑门子的汗,以及身上半干的血迹,到底心有不忍。 直到汽车开出了城,停在一栋陌生的别墅前,院子大门在后头紧紧关闭,一熘儿保镖迎了上来,萧一鸣才目瞪口呆地问:"不是送我回家吗?这是哪儿?" 闻沖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把他拖下车,"以后你就住这里。" 萧一鸣本可以挣脱他,可瞧这人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壮汉们,他放弃了挣扎,"你特么什么意思?囚禁我?" 闻沖不由分说将他拽了进去,"你也可以理解为金屋藏娇。" 萧一鸣:"……" 萧公子就这样被限制了行动。 家庭医生手脚麻利地给闻沖包扎着伤口,他双眼盯着显示屏上的监控,看着萧一鸣好奇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又一下子跳上床,整个人趴在上面,把脑袋埋进枕头。 第84页 他这是在兴奋?闻沖有些忍俊不禁。 "都盯紧些,注意四周的安全。"闻沖跟手下交代,等红姐反应过来,肯定会找萧一鸣麻烦,他不能有把柄落在这个女人手里,更不能让这咋唿的小子陷于危险的境地,就让他尽自己所能来护着这人吧! 桌上摆着萧一鸣的手机,是他在酒吧捡到的。闻沖是个谨慎的人,他不放心,便一早安排人跟踪萧一鸣。 说起来,他还有些对不起乐晨,为了转移红姐的注意力,他特意拿乐晨做幌子,虽然成功救下了萧一鸣,却害得乐晨被人抓了。不过,红姐只要发现乐晨没有利用价值,应该就会放了他。 正如此想着,萧一鸣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沈墨,闻沖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卧槽,怎么是你接的手机?"沈墨的声音说不出的暴躁。 "萧一鸣没事,在我这,你就不用管了。"闻沖淡淡回道。 "不用管?"沈墨的声音拔高了,"你老实告诉我,究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这帮子人是不是沖你和纪沉来的?" 闻沖嘆了口气,疲倦道:"这事你管不了……" "我特么管定了!"沈墨爆喝,打断他的话,"纪沉不见了!" 闻沖勐地站了起来,感到一阵眩晕,略微定神,就拿起外套又杀回moonl ight酒吧。 "先生,十一点是包场时间,我们小本经营,还请先生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酒吧经理陪着笑脸,十分客气地赶人。 "我出三倍价钱包场。"沈墨讨价还价,"我不赶人,你让我进去就行。" 经理满是无奈,"先来后到,咱们做生意也要讲信誉的。这位客人是我们老闆的朋友,筹划了很久,今晚才开这么个情人派对,实在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经理打量了他一下,建议道:"其实人家还是很好客的,就是要求必须是成双成对的基佬。您看,要不,您找个搭档?" 经理好心建议,沈墨却是白眼直翻,他现在进去就是找男朋友的,啊,不是,找纪沉。 "那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柴劲等人是被沈墨招唿来的,此刻,他突然勾住了身边季科的肩膀,把人带入怀里,动作自然而亲昵。 季科僵了片刻,很快释然,不愧是他老大,反应就是迅速,当即配合着,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可以可以。"酒吧经理立马放行,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墨,变通下,互不为难。 柴劲搂着季科朝里走去,还不忘给沈墨递眼神,"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 沈墨嘴角一抽,柴劲这傢伙为什么不拉他进去?难道是自己老闆的威严过于慑人吗? 不及多想,沈墨打算依葫芦画瓢,当真是困了就来人送枕头。 "宝贝儿,你怎么才来,想死你了!"沈墨急吼吼地抱住了过来的人,完全不理会怀中人的僵硬和杀气。 闻沖沉着个脸,被他搂得唿吸困难。 经理实在看不下去了,做了个手势,"祝您今晚玩得愉快!" "你搞什么鬼?"闻沖被他拖进去后,使劲掰开了他掐住侧腰的手。"纪沉呢?" "不见了,我一转头就不见了。"沈墨收敛笑意,moonlight酒吧面积不小,开派对的地方位于酒吧最里面的厅,此刻已经人头攒动,音乐震耳。"酒吧的两个出入口,我都安排人盯梢了,没看见纪沉出去,所以,他肯定还在这里。" 闻沖扫了眼人满为患的欢乐场,"抓了人,还不赶紧带走,干嘛要聚在这里?"他不同意沈墨的说法,"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让人去找。"他首先就想到了红姐,立刻让人去查。 沈墨没有拦他,多个选择多条路,纪沉被找到的机率就会增多。 迎面走来一个高个儿侍应,给他俩送上两张面具,派对里的人都带着面具,他俩只得随手接过,同色系的银底金线半张面具,恰好盖到鼻尖,露出嘴唇。 沈墨看看自己的猫咪面具,再看看闻沖的狐狸面具,忍不住讥讽道:"一个是猫,一个是狐狸,物种都不同,怎么在一起?是不是脑残?"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碰见了,也只能错过。"闻沖的脸被面具遮住了大半,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墨依稀觉得这话里透着股哀伤,可闻沖根本也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他现在也没心思刨根究底,"所有人都带了面具,会不会就是为了把纪沉藏起来?" "你是不是太脑洞大开了?"闻沖不贊同,"就算纪沉现在脑筋不清楚,可你凭什么认为他会这样任人摆布?"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既然没看见人出去,那人肯定就在这里。"沈墨很执着。 情侣派对,他们又带着情侣面具,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状似亲昵地走在一起。 沈墨以前玩得很疯,但是这样的纯基佬派对,还是头一次参加,还一下子就碰上了这么有特色的。 通过面具,可以清楚地看出谁和谁是一对儿,这些人成双成对的腻歪在一起,尺度让人咂舌。 "我觉得应该考虑换个方向。"闻沖穿梭其间,不大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 沈墨却突然顿住脚步,闻沖敏锐地察觉他身上出现的煞气。 他顺着沈墨的目光看去,阴暗角落里的沙发上,男人仰面靠着,兔子面具下的肌肤白的晃眼,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任由带着同款免子面具的独辫男人抚摸着他的喉结。 第85页 独辫男人跨坐在他的身上,不消片刻,就完全肆无忌惮起来,扭动的腰身活像一条水蛇。 男人挣扎着要起身,又被按了回去,抬起的手又无力地垂落下去,看起来并非情愿的样子。 沈墨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燃着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沖了过去,一把揪住施暴的独辫男人,上去就是一拳,打得那人嗷嗷叫了一嗓子。 这里位置较偏,音乐震耳发聩,众人都玩嗨了,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沈墨紧跟着就是一脚,"打错人了……"闻沖在他旁边轻飘飘说道,他已经揭开了沙发上那个男人的面具。 沈墨的拳头僵在了半空,那人不是纪沉。 "卧槽,你神经病啊?"独辫男人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听见他说搞错了人,立马不依不饶起来。 沈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嚷嚷个屁,你给他嗑药是不是?要不要帮你把警察喊来?" 独辫男人立马闭嘴,换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哥……爷爷……我错了,我没给他餵药。"又指了指桌子,"香薰,助兴的,就想玩得开心点儿。" 闻沖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水杯,就泼向了那个香薰盒。 独辫男人一脸肉痛,"我男朋友,他真是我男朋友。"说着,他又从男人口袋里掏出钥匙扣,又拿出自己的,上面果然有两人亲密照。"他就是熏得久了点,自制力又不行……" 沈墨这才放开了他,他忙不迭地架着男朋友跑了。 闻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把沈墨吓了一跳。"你累了?" "你没感觉吗?"闻沖扫视了全场,沖他说道:"这里的薰香有问题。" "我知道啊,刚才那小子不是说了吗?助兴的。"沈墨拨了拨那个香薰盒,"不是毒品,也没有过量,不构成犯罪。" 闻沖踢了他一下,"别拨弄了!你就一点都没感觉到不适吗?" "还行吧,我身体好!"沈墨其实他也有些晕乎,不过还能接受。但他心里的不安逐渐强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闻沖审视了他片刻,「我很好奇,你是本来就弯,却不自知,还是被纪沉掰弯的?」 第五十章 遥想当初 沈墨看着闻沖,比起上学那会儿,有了岁月的沉淀,多了成熟男人的性感,举手投足愈加风度翩翩,哪怕这就是个白切黑,也装得挺完美。 随着心境的一再变化,他对闻沖近乎执念的怨恨早已被各种情绪覆盖,模煳不清。 "你和纪沉,你们俩……你们……"沈墨已打定主意要问,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闻沖眯起眼睛,低不可闻的笑声从唇齿间溢出,"我们没做过。"他兴味盎然地看着沈墨泛红的耳根。 这个答案让沈墨意外,闻沖显然不是柳下惠,难道是因为太在乎纪沉吗? 沈墨的手机响了起来,匿名人发来的短消息,看清内容时,他心神一震。"纪沉在酒窖。" 闻沖立马跟上,揣度着,"会是谁?通风报信,还是别有用心?" 沈墨顾不上许多,"去看看就知道了。" 酒窖在负一层,闲人免进,两人无视文字提醒,偷摸着熘了进去。 "嚯,地方挺大。"沈墨探了探头,"我进去找,你在这里守着。" 闻沖没有同他争,只靠着门框,看他进去。 灯光昏暗,空地上、酒柜间,间或堆着些木质大箱,个别几个箱子打开着,里面的酒还没装满,看不出是要装货,还是卸货。 沈墨晃眼看见墙壁上一道影子闪过,他下意识喊了一句:"纪沉?" 几乎同一时刻,本就不太明亮的灯熄灭了,沈墨受惊,匆忙转身间,碰倒了箱盖上散装的红酒,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刺耳惊心。 "沈墨?"闻沖的语气有些焦急,朝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来。还没走几步,他就听见沈墨的说话声从黑暗中传来,"别过来……" 闻沖脚步一顿,却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身后,酒窖的门被关上了,扣锁的动静不小,他听了个真真切切,心勐地一沉,被人算计了。 "你没事儿吧?"闻沖掏出打火机,微弱的火苗晃动着,却让沈墨找回了片刻镇定。 "没事。"他甩了甩手上暗红的酒水,"这里头藏了人,估计是刚才摸黑熘出去,又顺手把咱俩锁这里了。" 闻沖刚才有些着急,确实没有注意身旁是否有人熘了出去,待到沈墨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闻沖关掉打火机,塞回兜里,"这酒害进进出出拿酒的,应该不少,把咱俩关在这儿,能关多久?" 沈墨因四周再次陷入黑暗而无法控制地唿吸急促起来,"也许是为了拖延时间……" 闻沖听出对方气息不稳,"你怎么了?"他伸手过去,不小心触碰到了沈墨的胳膊,他才惊觉,对方有些烫,而他自己,也是如此。 沈默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他松了口气。灯光下,他的脖颈曲线流畅好看,喉结微动。 闻沖的脸黑了,"有没有觉得心跳加速,想干点什么?"他问,"看来,这才是背后的人要困住我们的原因。" 沈墨有些口干舌燥,"是薰香,卧槽。" "你别紧张,要相信凭我们的自制力,完全可以撑到别人下来拿酒。"闻沖安慰道,带着戏嚯。"还是,你认为自己不行?" 第86页 "卧槽!"沈墨简直气笑了,"你这样禽兽不如的人,和我谈自制力?咱俩还是死对头呢!"只是如今,这"死对头"的称唿有些名不副实了,共患难,还有共同的敌人。 闻沖也笑了,"咱俩以前关系还不错,想想仿佛就是昨天。" "打住,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沈墨嗤之以鼻,"那怪谁啊?还不是你不知检点……" 他开始遥想当初,被熏得有些头脑发热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抵制黑暗给他带来的恐惧,他可不想扎进闻沖怀里求安慰。"你特么太能装了,撕掉你那层皮后,简直震碎我的三观,太特么难以接受了……" 闻沖就这样靠在沈墨旁边,安静地当着听众,一偏头就能感受到沈墨的吐息,有些心猿意马。"上大学那会儿,你暗恋的男生是谁?" 一句话截断了沈墨的滔滔不绝,他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 手机莹白的光照下,两人迎面相对,平日里的距离感倏然减少,好似又回到了曾经交好的年月。 "咕咚……"沈墨咽了口唾沫,喉头的焦灼感不减反增。 闻沖盯着他的喉结,眸光一暗。 沈墨的手机在这个节骨眼上黑了屏,"呵呵,没信号就算了,现在还没电了。"他捏紧了手机,本身的紧张与对黑暗的恐惧不分上下。 闻沖没有说话,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沈墨都可以想像出对方板着一张脸,倔强而固执的模样。 沈墨深谙闻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哈,萧一鸣瞎说的,你也信?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傻,不然能被你骗上床?" "你是想让我自己去查吗?"闻沖丝毫不被他的话影响,"从跟你表白不成突然转学的系草开始?" 沈墨笑不出来了,他无力地按了按额头,"事情都过去了,不管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不管这个人是谁,有什么关系呢?"再次回忆这段往事,他其实已经坦然,异乎寻常地平静道:"青葱岁月的迷茫期罢了,对我来说就是过去了,我只看重当下,眼前拥有的,才是真实。" 沈墨故意笑了笑,缓解凝重的气氛,"是男是女,我都不记得了,毕竟本少这么受欢迎……" "是啊,青葱岁月的迷茫期……"闻沖附和着,"我也经歷过。现在想想,当时要是能勇敢点,而不是自我逃避,自我放纵,说不定就不会失去了。" 沈墨有些迷茫,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老半天,闻沖几不可闻地嘆道:"你这样的深度恐同,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被掰弯,不是吗?" 沈墨早就怀疑自己弯了,就算只有在面对纪沉的时候,就算他弯的不彻底,但至少他不够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闻沖屡次提起这个问题,让他对这个敏感的字眼有些麻木,他下意识地"嗯"了一下。 然后,又是一片死寂,犹如深不见底的黑色混沌。 在这混沌之中,沈墨的脑中疾风暴雨,他强自维持着表面的镇静,刚才未及反应,现在回过头来想,前后话连在一起,让人浮想联翩。无数的脑细胞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最后形成了这样的念头:闻沖当年喜欢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恐同,所以他才没有表白,还刻意疏远? 沈墨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可是太好笑了,太荒诞了,他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脑洞?现在靠在他旁边的,可是一直以来和他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闻沖近乎喃喃自语,却字字如同炸雷,炸碎了沈墨最后一丝理智,太特么操蛋了,无数回忆涌上心头,有悸动,有惋惜,有遗憾,有苦涩……可一切都已经逝去,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墨了。 "卧槽!"沈墨真心吼了一句,"咱俩是不是应该先把薰香灭了?"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受薰香的影响,才会情绪不受控制,变得遥想当初,如此煽情。 闻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酒害里又有了光亮,刚才暧昧不明的氛围一扫而空。 两人找了一圈,最后只在酒架上找到了一点灰烬。 "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沈墨指了指那物,"分量是不是太少了?" 闻沖显然也有同款疑惑,"这东西拿来助兴还行,可要是真指望它让人意乱情迷,绝不能够!" "你说这人是低估了咱俩的自制力,还是高估了咱俩的感情?"沈墨的骚话张口就来。"他到底是希望咱俩做点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呢?" 闻沖无奈地扫了他一眼,这人就是这样,总是撩而不自知。他有些头痛,他所知的潜伏在暗处的对手,纪沉的某位或某几位叔伯,可今天这一出,目的为何,他实在想不明白。 闻沖手机的电量在急速消耗中,幸运的是,黑暗再次降临之前,酒窖的门被人打开了。 "手脚轻点,别把这几箱好酒砸了。"男侍应生指挥着搬运工人,"哎?这电闸怎么跳了?"他走到安全通道边,顺手拉开了电闸。通道口就在酒害门的旁边。 "哎呀,卧槽,吓死我了。"男侍应生惊唿了一嗓子,"这人怎么躺这儿啊?" 闻沖和沈墨对视一眼,快步跟了过去,搬运工冷不丁看见酒窖里出来两个人,俱是一惊。 "留神着点……"男人用力,一把稳住了箱子,沖他的搭档说道。 手滑的搭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新抬好箱子,"没事没事,没有碎裂的声音。"又埋怨了一句:"怎么这么重?" 第87页 沈墨从他身边经过,不甚在意地扫了他们一眼,走出了酒窖。 "先生?先生?"两人冲到安全通道的门口,那里摆放着几个大垃圾袋。垃圾袋之间躺着个人,被挡住了。男侍应生轻轻晃着他,喊着。 沈墨急切地拉开了男侍应。 第五十一章 遭遇背叛 沈墨看见那个昏迷的男人,微微一怔。 闻沖瞬间皱起了眉头,居然是乐晨。 "哎?你们又是谁?"男侍应生一脸莫名,瞪着三个不速之客,"这里不让外人进来,你们……" "朋友喝多了,我们来找他的。"沈墨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乐晨,找藉口道。 侍应生这才放下了戒备,"赶紧弄走,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沈墨看向闻沖,见对方有些发愣,为了避免侍应生不必要的起疑,他率先扶起了乐晨。 乐晨个子不矮,身体却很柔软,沈墨握着他的腰身,纤细而曼妙,柔弱无骨。他的发尾不经意扫过沈墨的鼻尖,沈墨眉尖微拧,正自出神,闻沖已经将人接了过去。 "我来吧!"闻沖轻松地把人抱进怀里。 沈墨有些奇怪地看他,他抱着乐晨,一路无言地上楼,若有所思。 "不看看他这是怎么了吗?"沈墨到底没憋住。 "他被那人抓了。"闻沖避开人群,走至僻静处,这才开口说道:"以我对那人的了解,要么杀掉,既然放了他,就不会对他动手。"红姐做事果决狠戾,不屑于将事情复杂化。 "他是被打晕了丢在垃圾堆的?"沈墨觉得不合理,"随便往外面一丢不就好了,还特意穿过人来人往的酒吧,丢到地下酒窖,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闻沖勾起了唇角,"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跟我了,这么多年,同床共枕的日子凑在一起也很可观,我还是能看得出,他是不是在装睡。"下一句,他却是对着怀中人说的,"乐晨,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沈墨:"……" 乐晨睁开了眼,眸中却没有了闻沖熟悉的怯懦和羞涩,他站直了身体,如同迎风傲雪的松柏。 "都醒了,还让人抱,可就不厚道了!"沈墨打趣着,"说吧,你藏那干什么?还是说,是你把我们关起来的。"沈墨上下打量着乐晨,越发怀疑在酒窖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其实就是这人,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乐晨与纪沉有几分相像,在那样昏暗的幻境下,错认也不足为怪。 闻沖不说话,可是带来的压迫感却令人窒息,他一步一步紧逼乐晨,"你知道,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你说真话。" 乐晨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就在闻沖的手要钳住他脖子的瞬间,他直视闻沖道:"我给你创造机会,跟梦中情人再续前缘,你不该感谢我吗?" 闻沖僵在了原地,眸光慑人。 沈墨被"梦中情人"四个字狠狠击中了天灵盖,有些牙疼地看着乐晨,自己好不容易兜住的窗户纸,被这小子捅得稀碎。他又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为什么连个小情儿都知道? "很奇怪吗?"乐晨被这两人的表情弄笑了,随即又嘲讽一笑,"我刚跟你那会儿,你总是宿醉,压着我的时候,叫得可都是这个名字,沈墨……沈墨……沈墨……" "那会儿你刚回国,是不是见着他,发现还不能忘情,所以找了我当替身?"乐晨一改往日的卑微,竟主动上前两步,迎上去质问。 闻冲下意识后退两步。 沈墨有些羞恼,作为牵扯其中的主角之一,纵然他扬言事情已经过去了,可不尴尬是不可能的。"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沈墨觉得这小子没有摆正位置,吃什么飞醋,"那他之前还要和人结婚呢?你又能怎样?" 此话一出,沈墨的大脑跟过电一般,他脸色突变,近乎阴鹭地盯着语塞的乐晨,他上前拧住了这人的胳膊,"你见过纪沉?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闻沖不明所以,不知道沈墨是怎么联想到那里去的。 乐晨满脸的醋意跟挥发了似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身上有纪沉的味道。"沈墨刚才扶乐晨的时候靠得很近,虽然一触即分,他还是捕捉到了浅浅的薰衣草香味,极淡,尽管他对这种味道很敏感,依旧不确定是不是错觉,直到这一刻,尤其看到乐晨错愕的表情,哪怕只是一瞬,他也笃定道:"薰衣草味。" 来这里之前,他和纪沉正在浴缸里胡闹,泼倒了满瓶子的沐浴露,两人丝滑了很久,所以味道有点重。很有可能,乐晨就是因为和纪沉有过接触,所以才沾染了这种味道。 "沈少对薰衣草的味道啊?"乐晨顾左右而言他,"据我所知,闻少以前就爱用薰衣草香味的洗漱品,虽然现在不用了,可淋浴架子上还摆着一瓶这种气味的洗髮水。" "你特么有完没完?"闻沖额上青筋直冒,他一把捏住了乐晨的脖子,"是不是你干的?纪沉在哪?说!立刻!马上!" 乐晨宛若垂死的小鸡仔,却双唇紧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疯子!"沈墨其实并不理解乐晨,他对闻沖能有怎样浓烈的感情,才会做出这样偏激的事情? 他若是想伤害纪,以纪沉的身手,果真能让他得手吗?还是因为纪沉脑子不清楚,被他坑了? 那么自己呢?他把闻沖和自己关在酒害,是为了什么?他和闻沖都安然无事,最多也就是吐露了心迹,又能伤害到谁了呢? 第88页 沈墨的头脑从未有过的高速旋转着,"手机……"他朝闻沖喊道,"借我用下。" 他的手机没电了,拿过闻沖的手机,立马拨通了柴劲的电话。 "出入口都盯着,没有看到纪先生的身影。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刚才有车拉走了几箱酒……"柴劲的话说到这里,沈墨的额间已沁出了汗珠。 如果刚才在酒窖里,除了他俩,还有别人呢?如果那个人是纪沉,如果纪沉听到了他俩的对话呢? 一米多高的木质箱子,成年男子完全可以屈膝坐在里面。 搬运工对话的片段在沈墨脑海里浮现,没有玻璃碎裂的声音?箱子太沉?如果里面装的是人,一切就都合理了! "你把纪沉困在酒箱里了?"沈墨的声音化作利刃,让人遍体生寒。 闻沖一脸的荒谬神情,不敢置信地看向乐晨,这个胆小而腼腆的男生,突然间变换的嘴脸,让他万分陌生。 "妙啊!"乐晨突然拍起掌来,"没想到,沈大少这么聪慧,还是说,这也算心有灵犀呢?"他的笑容一收,阴测测道:"那你不妨继续猜猜,他现在是死是活,又会被拖去哪里?" "不是你一个人做的,你一个人根本没这本事,你的同谋是谁?"闻沖调查过他的背景,没有发现过一丝端倪,他很疑惑,他自己都不信,"你是红姐的人?" 乐晨很轻蔑地看了闻沖一眼,"你都不顾我死活了,我难道还不该自救吗?"他冷哼一声,"其实你也不确定,那个女人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会不会直接放了我,你只是在赌博,毕竟我这个筹码对你来说无足轻重。" 他调整唿吸,耸了耸肩,"事实证明,你并不了解那女人,而我,是靠自己的实力活下来的。" 闻沖的怒焰若能化作三尺长剑,乐晨早已被捅得千疮百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落到我手里,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吗?" 乐晨毫不胆怯,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尽显嘲讽,"我不过是个小情儿,有什么本事?我只是负责把那傻子骗到地窖,你以为那个女人会告诉我她的计划吗?"他摇了摇头,又似惋惜,"没想到,你们俩来的那么快,再慢一点儿,我就能离开了。" 沈墨早已不关注两人,他立刻付诸行动,去查那辆车的信息。 酒吧老闆听完沈墨的话,一脸懵逼,"我是找人拖酒来着,是送去郊外酒庄的,可我约的时间还没到,还有十来分钟啊!" 酒吧侍应和他说,酒已经被拖走了,他的眼睛瞪得堪比铜铃,当众拨打了搬运公司的电话。 "餵?张老闆,您别催了,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肯定准时,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货车司机的大嗓门,透过隔音效果本就不太好的手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卧槽,哪个王八把老子的酒拖走了?"张老闆气得跳脚,这下子就算沈墨不施压,他也要去看监控了,那些可都是他的珍藏。 沈墨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监控,不免有些失望,酒吧外面的监控范围有限,大货车沿着主干道向东行驶而去,很快就被高大的建筑物挡住,看不见踪迹了。 最直观的发现,就是大货车上醒目的标籤gg:速飞货运。 沈墨立刻打电话给这家货运公司,证实了有人在他们那里下了单,并在半个小时前取货。 "我们今天要发两单货,不确定是不是装错了,想和您核对一下车牌号。"沈墨报了一串数字,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对不起,下单人的信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沈墨想打听些对方的消息,却被货运公司的人委婉拒绝了。 "没事,这个我去查。"闻沖当即表示道。 "我让兄弟们分散去各个路口追。"柴劲也迅速行动起来。 "追是要追,可是这样是不是速度太慢了些?"季科嘟囔着,看着监控默默嘆气,"这监控要是面积再广些就好了。" "再广些也没屁用!"张老闆肉疼得紧。"你还能一路追着看那车往哪里跑啊?" 沈墨狠狠嚼了嚼口中的菸嘴,不再犹豫地拔下正在控制台上充电的手机,迳自走了出去,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人的电话。 第五十二章 惊变发生 "哎呦,这是谁啊?"沈夫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嗔怪道:"我说你小子这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打你电话也是十次有八次无人接听,两次直接给我摁掉了。今儿性情大变,是打算尽孝了?" 沈墨咽了咽发干的喉头,"妈,能帮我个忙吗?" 沈夫人的玩笑顿时开不出来了,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儿子此刻是多么的失落,在她的印象中,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出什么事儿了?" "我朋友被绑架了,我要找到那辆车。"沈墨说得极其简短。 沈夫人静默了片刻,儿子压抑着的粗重唿吸声声传入她的耳朵,让她凛然,她没有再多问,"好,车牌号告诉我,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沈墨挂断电话后,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大海捞针,现在时间就是生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楚家的势力。 母亲出嫁以后,已经逐渐脱离楚氏家族,专心和父亲做正经生意。这是他第一次恳求母亲,动用家族的力量,他知道这对母亲来说有多为难,可母亲没有追问便答应了,对他的爱与信任可想而知。 第89页 调看全市的交通网监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沈墨知道楚家的实力,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的动作这么快。 "货车现在停泊在渔湾码头,视频我发你手机上了。"沈夫人说话和做事一样利落,"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 沈夫人这句话等于给沈墨打了一剂强心针,他心态稍稳,立刻出发,"谢谢妈!" 沈夫人慾言又止,似乎想要劝阻,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注意安全",就挂断了电话。 闻冲上了沈墨的车,沈墨没有拒绝他的跟随,反而把大致情况和他说了。 闻沖没想到还会再有这样一天,这人不再与他针锋相对,两人还能站在同一阵线上,共同对敌。 他的效率也很高,很快把速飞货运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查了下单人信息,是个大学生,应该是盗用,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被盗用了。收货地址填的是城郊一个货仓,查了,并不存在。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在半道上动手。" "那辆货车停在岸边就没动过。"沈墨一直在接收实况转播,"箱子应该还在车上吧?"他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特么的,去江边干什么?" 闻沖看着他猩红的双眼,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耐烦地按着喇叭,"要不,我来开?" 「不用,我开比较快。」沈墨无意挑衅,他自问车技强过闻沖,平日里疯起来的时候,和猪朋狗友们,没少一块儿飙车。 闻沖没有反驳,「确实比我快……」他轻声咕哝一句,委实不敢再多话,让沈墨分心,又是一脚油门,闻沖默默抬起右手,抓紧了车扶手。 沈墨赶到的时候,那辆车就停泊在岸边,车尾正对滚滚江水,楚家人已经到了,看见沈墨,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唤他「少爷」。 「少爷,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有司机一个人,晕在车上。」领着几人推车的男人,梳着大背头,不显油腻,倒有几分大哥气势。「弄醒后,说是半道被打劫,其他人被打晕了丢下车了,一路挟持他开到这里,也被打晕了。」 沈墨直接去看车后厢,被锁死了,车尾与江沿只有半臂远。 「汽车钥匙被拿走了吗?」闻沖问道。 大背头点头,「弟兄们刚到的时候,车屁股几乎是挨着江边的,又没找到钥匙,只能一起推车。」 「撬锁吗?少爷。」有手下取来了撬锁工具,大背头躬身请沈墨示下。 沈墨目测了一下间距,「封叔,劳烦各位再往前推些。」 闻沖明白他的担忧,「若是发生意外,箱子滚落下来,这块地方都不够它滚动,不慎滚进江里就麻烦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沈墨继续说道:「但愿我们想多了。」 封世明立刻让人行动,心头爬满了疑惑的情绪。他是楚老太爷的心腹,是自小养在太爷跟前的,也是太爷留给大小姐的一把隐藏的刀。 大小姐与姑爷多年来清清白白做生意,从未联繫他做过什么事,小少爷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小少爷谨慎些是对的,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直至又把车往前推出半米,这才停下,众人无一不是满头大汗。 「少爷,还是让小石来吧!」封叔拦住沈墨,夺过他手中的工具,硬着头皮违背主子意愿,解释道:「咱们干这个比较专业。」 沈墨听他如此说,就给那个叫小石的男孩让了位置,毕竟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应该争分夺秒。 封叔全身戒备守在沈墨身侧,能感受到小主子身上不同寻常的紧张和焦躁。他之所以阻止沈墨,虽然也有节省时间的意思,但更重要的,他不希望沈墨过分靠近,本能地觉得这辆车是个危险源。 他答应了大小姐,一定要保障少爷的安全。 几双眼睛齐齐盯着小石,后者也的确是箇中高手,三两下功夫,门锁就开了。 那「咔哒」一声脆响,牵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心!」封叔最先出言提醒,已经一步跨出,护住了沈墨,沈墨被他挡住了视线,只是旋即听见重物落水的声音。 闻沖却是看了个清楚明白,门锁打开的瞬间,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紧接着,一米多高的木箱就这样弹了出来,呈现抛物线的轨迹,落入了江水之中。 小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惊变,幸亏他撬开锁,就下意识同步朝旁边挪去,习惯性给老大让路,不然,就沖那箱子的冲力,他肯定会被箱子砸中,一起掉进水里。 后厢门大敞,厢内两侧整齐排着四个木箱,中间赫然是一个简易弹射器。 为什么只有这一个箱子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这样的设置,是为了让救人的人亲手让箱子坠江吗? 闻沖勐得冲到江边,后嵴发凉地看着那处仅剩的涟漪,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里面会是纪沉吗? 就在这时,身边一道身影飞速掠过,闻沖几乎只来得及捕捉那个熟悉的残影,对方已经跳入了江中。 「快救人!」封叔的声音同时响起,他率先跟跳下去,紧接着,他的手下们就跟下饺子似的噗通下水。 闻沖看着沈墨疯了般挣开封叔等人,无视诸人的阻拦,一次又一次潜入水中,却是徒劳,也不肯放弃,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冰冷刺骨的浪潮又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第90页 他不会游泳,就算会游泳,如果密封的木箱内装得是纪沉,以它的下沉速度,一切也回天乏力了。 闻沖强压住心中的绝望,快速思考后,顺手抄起小石扔在一边的铁棍,爬上了车后厢,还招唿岸上仅存的两个旱鸭子兄弟道:「来,搭把手,把这些箱子都弄开。」 他一下一下砸着木箱,守着心中最后一丝侥倖,从不信鬼神的他,不断祈祷。 封叔毕竟年纪大了,不復盛年时的强健,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总是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少爷这样玩命,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墨出事,体力逐渐不支,他苦苦支撑,心越来越沉。 「沈墨……」闻冲突然跳到岸边,冲着水里嘶声力竭道:「纪沉在车厢里……」 这一句话如同天籁之音,让封叔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沈墨死寂的心湖被投下一颗巨石,激盪得让他失了神。 封叔逮住机会,爆发式行动,几人合作,就将沈墨强行拖上了岸。 沈墨湿淋淋的,身形不稳,脚步却不停歇,一步一滩水迹,直到看见被砸开的箱子里露出的熟悉面庞,这才感觉到了浑身脱力,扶住箱体,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纪沉双手双脚被缚,歪靠在箱内,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双目紧闭,眉峰拧在一处,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沈墨划开他手脚的束缚,白皙肌肤上的红痕很是刺眼。触碰到他瞬间,沈墨被烫了一颤,「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 封叔留下处理收尾,闻沖当即开车,送两人去了医院。 「让楚家查下红姐吧!」沈墨搂着跟块烙铁似的纪沉,昏迷中仍抑制不住的颤慄,让沈墨的心也跟着抽搐,可想而知,纪沉独自经歷的这一切有多恐怖。「她的目标要是杀死纪沉,杀人灭口不就万无一失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人弄出来?还要设计这样落水方式?而且还虚晃一枪?」 「的确不合理。」闻沖的脑子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他看着后视镜里沈墨凝重的脸,还是出言提醒,「我还是那句话,不希望你,不希望沈家牵扯进来,你若是真要追查下去,再抽身恐怕就不能了。」 「我已经牵扯进来了。」沈墨把纪沉往怀中带了带,满怀失而復得的感恩,「走一步看一步吧!」 闻沖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劝,电话响起,他随手接听,全程没有什么话,只在最后淡淡「嗯」了一声。 他放下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车厢内的气压跟着骤降。 沈墨挑眉问他:「出什么事了?」 闻沖紧抿着双唇,下颌蹦出坚毅的弧度,就在沈默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却开了口:「真正的乐晨,三年前已经死了。」 第五十三章 精彩绝伦 「那现在的乐晨是谁?」沈墨脱口说,随即又警醒道:「有人安插他在你身边?」 「之前派去乐晨老家调查的人回信了。」闻沖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乐晨是从山里考出来的孩子,大一那年因为生病,休学一年,直到第二年才来报导,我就是在那一年回去参加校庆,才遇到了他。可真正的乐晨却在前一年病死在老家。」 沈墨不解,「你既然把这个人养起来了,难道就没有先做过调查?」 「调查了,对方处理得很好,身份替换看不出端倪。」闻沖答道:「可能是我生性多疑,而他最近的行经又确实有些奇怪,这才安排人追查了……」 「查出是谁指使他的吗?」沈墨的目光落在纪沉身上,「他针对纪沉,恐怕不是因为嫉妒吧?」 「没查到。」闻沖咬牙,「不过,我一定会撬开他的嘴。」 说话间,到了医院,经过检查,确认纪沉只是发烧,并无大碍,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闻沖不待沈墨发话,已开车送两人回去。 「进去坐坐?」沈墨抱着纪沉下车后,朝闻沖说道。 闻沖一笑,「不要言不由衷了,赶紧回去吧,照顾好他。」 沈墨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跟这人说话,「你……这是放弃了?」 闻沖看了眼窝在沈墨怀里的纪沉,有感道:「我与他之间,选择权从来不在我。」 「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沈墨有些愕然,「这么深爱吗?」 闻沖正视着他,缓缓轻语,意味深长,「我对他的感情,超乎男女之情。至于你们,我……表示祝福。我和他不行,但我现在衷心希望你可以!」 沈墨被他的一番感言搞得摸不着头脑,什么不行,什么可以的? 他还想再问,闻沖已经朝他挥挥手,摇起车窗调头离开,那架势还颇具几分潇洒,更是让他一脸茫然。 沈墨将纪沉抱回屋内,瞧他这人事不知的造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沈老大任劳任怨,化身贴身男僕,尽心尽力伺候着。 终于收拾妥当,他将纪沉安置在床上睡觉后,这才疲惫的靠在床头。 纪沉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服用退烧药没多久,温度就降了不少。「三十七度九……」沈墨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量下,这会儿看见温度降到了三十八度以下,略微放心,「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看着终于安稳沉睡的纪沉,用手指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墨哥不会不管你的。」 第91页 在江边的那会儿,沈墨以为纪沉被沉江,那种好似灵魂被抽离的痛苦,现在回想也另他心悸,现在这人还能喘着气躺在他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另他庆幸的事情了,他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低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郑重落下一吻。 折腾了大半宿,沈墨终于支撑不住,歪在纪沉的旁边睡着了。 沈墨睡得很踏实,直到脖颈处不断被热气吹拂而过,痒的慌,可他又不愿意伸手去挠,因为他梦见自己抱着个闪闪发光的大宝贝,实在腾不出手来。 沈墨迷迷瞪瞪地睁了睁眼,原来他怀里抱的是纪沉,他扯起嘴角朝对方露出微笑,又自顾闭上了眼。 果然习惯成自然,他一手箍住纪沉的腰,一条腿还搭在对方的大腿上,他甚至还不自觉勾了勾腿,把对方往自己身前顶了顶。 沈墨察觉到对方身体逐渐僵硬起来,他下意识地捏了捏对方的腰肢,很快就辨认出,这是纪沉紧张时的表现。 沈墨一惊,顿时睡意全无,反应过来,他再次抬头,对上那双寒星般的眼眸,「你……醒了?」 纪沉没有言语,月光下的面庞好似镀上一层朦胧的面纱,有几分不真切。 沈墨只当他大脑还在受损状态,又受了这一番委屈,多少有些气恼,当即如哄小孩般,摸摸他的额头,「是我不好,没有看好你,别生气了!」 纪沉依旧只是看他,也不知在想什么心思。 沈墨这些天与他相处,鑑于他无法正常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沈墨只能自行猜度他的想法。 通常纪沉赌气的时候,沈墨亲他一下,基本就能解决。 如此想着,沈墨微微侧身,轻车熟路地吻了上去,一如既往的软糯香甜,沈墨暗自赞嘆。 他正欲抽身离开,继续哄人,却突然被一双大手掐住了腰身,紧接着他被一股大力狠狠嵌入纪沉的怀里。 「怎么了……」唇齿间吐露含煳不清的几个字,又很快被揉碎了,说出来时已不成调。 纪沉灵活的舌毫不留情地在沈墨的口腔中开疆拓土,每一寸都没有放过。沈墨被他吻得飘飘欲仙,满脑子都是这小子怎么越来越会亲了这样的念头。 纪沉的手也不老实起来,钻入他衣服的下巴,摩挲着他的腰腹,几下功夫,他就浑身颤慄,仿佛被点燃了。 沈墨勐地翻身压了过去,「你小子别再点火了,再招惹我,我就把不客气了!」 纪沉我行我素,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两人均是衣衫半褪。 他盯着纪沉漂亮的肌肉,理智的城墙轰然倒塌,「我本来是想等你脑子恢復……再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可你……可你招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纪沉定定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极具侵略性的笑容,眼底是毁天灭地的冷焰,绝美而陌生。 沈墨彻底沦陷了,理智彻底瓦解粉碎,他只能遵从着本能,在慾海之中沉浮,心底强烈的欲求不断膨胀,他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之中。 直到沈墨感觉好似被利刃噼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男人,双眸失神,眼角微红,痛苦又无措。 这样的表情让纪沉更加失控,不顾他的反抗与挣扎,又将其重新拖回慾海,彻底的沉沦。 天边出现朝霞的时候,沈墨终于彻底昏了过去。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又索求无度地折腾了多久,又是怎样被清洗干净后,重新放回收拾干净的床上。 他更不会知道对方打了多少个电话,上网连线了多少个人,直到日落西山,才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搂着他再度睡去。 沈墨浑身像被车碾压过般的酸痛难当,飢肠辘辘的感觉让他逐渐清明,他奋力地睁开浮肿的双眼,看见卧室内的一抹落日余晖,他这是睡了一整天? 疯狂地片段跟卡带似的,逐帧在他脑海里回復,他的表情开始精彩绝伦。 沈墨感受着身侧之人与他肌肤相贴,仅凭那光洁温润的触感,竟足以让他本能地想入非非。 他僵硬地转头看去,绝美的容颜搭在他的肩窝,带着餍足的愉悦神情,一时间,深觉操蛋的荒唐感,竟然被充盈的幸福感沖刷得干干净净,旋即奇妙的满足感填满了内心。 他耳尖微红,认命地看着天花板,陡然间顿悟了,闻沖为什么说他不行,又说希望自己行? 通过他的身体力行,这话就自然解读为了:纪沉和闻沖都是上面那个,两人撞号了,所以不行。 沈墨的耳朵整个儿红得能滴出血来,闻沖不行,他行了,他这不只是为爱掰弯,甚至是为爱换号了! 纪沉绵长的唿吸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沈墨禁不住美色诱惑,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对方毫无反应,他忍不住摸摸这里,又捏捏那里,爱不释手。 直到被飢饿感折磨地忍无可忍,他才无可奈何地起床,看着睡美人般沉静的纪沉,他蹑手蹑脚地拿上衣服,打算下楼弄点吃的。 沈墨活动着筋骨,哪怕觉得羞耻,他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他在这方面当真天赋异禀,虽然酸痛,却无比酣畅,这感觉更胜全套马萨基。 沈墨不愧为厨房杀手,不多时,厨房已能与战场相媲美。 门铃响起的时候,沈墨正小心翼翼地握着锅柄,对敌般盯着灶火。为了避免仅存的战果再度煳掉,他自认机智地关了火才去开门。 第92页 沈夫人看见繫着围裙的沈墨,惊得墨镜都掉落下来,"你在干嘛?角色扮演?" "做饭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沈墨满头黑线,让母亲进屋。"您懂得可真多,还角色扮演……" 沈夫人一边摘手套,一边笑道:"正好,我还没吃,让我蹭个饭吧!" "嗯!"沈墨应着,快步去看他的粥。 "啧啧,瞧我儿子,真帅!系个围裙,都像在走秀展……"沈夫人跟了过去,美目流转,瞥见厨房的一片狼藉,她语塞,再瞧瞧沈墨,这才彻底理解过来,所谓的"做饭",真的是他沈少爷做饭的意思。 "你做的啊?"沈夫人难以掩盖的嫌弃扑面而来,"我还是不吃了,减肥!" 沈墨嘴角抽抽,找藉口能不能真诚点! 沈夫人环顾屋内,走到儿子身边,"小纪呢?"她个头不矮,与沈墨比肩而立,眼睛正好到他的脖颈,这一瞥过去,清楚看见沈墨的脖子以下,斑驳的痕迹密密麻麻,一路延伸到锁骨,余下部分被衣服挡住,不过也不难想像那惨烈的战况。 沈夫人彻底僵住了。 第五十四章 是第一次 "他还在睡觉。"沈墨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笨手笨脚地掌着勺,随口答道。 沈墨发现他妈半天没动静,抽空瞅了她一眼,却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脖子,表情一言难尽。 沈墨立刻反应过来,立马拉了拉领口,尴尬地别过了眼。 沈夫人稀奇地看着自家胡闹惯了,一度让她觉得没脸没皮的宝贝儿子,这破天荒的羞涩,让她嘆为观止。自行脑补的沈夫人摇头嘆道:"年纪轻轻,太不知道节制了。" 沈墨还以为自己早已练就金刚脸颊,闻言竟然不受控制地面皮发烫,汗颜地想,要是他妈知道他这不知节制的对象是个男人,该作何感想。 "人家小纪年纪小,你怎么也不知道悠着点,这大白天的,都下不来床了,你……你……哎……让我说你什么好呀?"沈夫人满脸嫌弃,玉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沈墨忘却了尴尬,三观巨震地看着他妈,已经顾不上被误解的上下关系,结巴道:"妈……纪沉是男人……" "呵,我又不老眼昏花!"沈夫人谨慎地躲开地上的油渍。 沈墨更懵了,"那我和男人……你不介意?" 沈夫人美眸一转,"是你和他过,你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 沈墨无法反驳,完全没毛病啊!他真没想到他妈这么开明。 "但是吧,你爸提要求了……"沈夫人实在看不下去,把搭在水池边,还滴滴答答往地上流着汤汁的抹布挑进了水池,又赶忙洗了洗手,"你要真想一直跟他好下去,就得去m国,给他科技运作出个孙子来。" 沈夫人瞧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怎么?不愿意?现在科技很发达的,我和你爸仔细研究过,甚至可以通过基因配比,弄出个你和纪沉共同的孩子,医院都替你俩选好了!" 沈墨的震惊无以復加,"你们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你是我们的儿子,瞧你对人家那个宝贝劲儿,连命都不要了……"沈夫人现在回想起封叔的描述,都心有余悸,"我和你爸一致觉得,只要你乐意,我们就没意见。" 沈墨的眼角有些发涩,"谢谢妈!" "况且,就纪沉那孩子,模样出类拔萃,脾气好又懂事,又会做饭,除了不是个女人,样样都比女人适合做老婆……"沈夫人感嘆,颇有种婆婆相儿媳妇的架势。 沈墨汗涔涔,妈哎,你咋这么肯定不是女婿嘞? "再说,你瞅瞅你,瞎混了多少年,那荒唐事做得还少?"沈夫人说着说着,又说到他身上,"自从小纪来了,你倒像收了心,这样我们老两口也放心。你爸昨儿还说呢,既然成了家,后面就考虑让你接手些生意……" 沈墨的三观一碎再碎,感嘆于他爸妈的格局。 母子俩这边家长里短,当然主要是沈夫人在说,沈墨在听,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哎,小纪下来了……"沈夫人看清楚来人,笑眯眯说道,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定位,让她看纪沉的眼神越发慈祥。 "阿姨好!"纪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沈墨手下不稳,粥锅哐当一声磕在灶上,他心慌不已,漂亮的桃花眼都不知道看哪里好。 "还是我来做吧!"纪沉很自然地走到沈墨跟前,接过他手里的锅,"你陪阿姨去坐坐。"说话间,他已经利落地拾掇起来。 沈夫人满目赞许地看着眼前的大帅哥,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一样,她又瞅了瞅红烧鹅一般傻站着的儿子,嘆了口气,她很想留下来蹭饭,可又实在厚不下脸皮当电灯泡。"不坐了,我还约了你王阿姨她们打牌,走了走了!" 两人劝不住她,沈墨只能送她出门。 沈夫人上了车,这才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楚家调查的结果,牵扯到电视台那个女台长,这女人不简单,在i国也有势力。"她把文件夹递过去,还是不放心,"记住,不能轻举妄动,有需要帮助的,告诉妈妈。" 她看了一眼大门,"小纪是自家人,只要你认他,我们就不会不管他。" 沈墨捏紧了文件夹,感动不已,上初中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求助过父母,"谢谢妈!" 沈夫人打趣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儿子长大了,多有礼貌!赶紧回去吧,不要浪费妈妈留给你们的二人世界时间。" 第93页 说完,她满意地看着沈墨憋红的脸,扬长而去。 沈墨在门口踟蹰不前,他这时候其实挺希望他妈能多待一会儿的,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沉,尤其是看起来,纪沉好像不再痴傻,至于恢復了多少记忆,他不得而知。 他蹲在门口抽了两根烟,正准备拔第三根的时候,"你是要把蚊子都放进来吗?"身后传来纪沉的声音。 沈墨舔了舔嘴唇,又把烟塞了回去,怂什么怂?被那什么的,是他好不好? 他硬着头皮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 纪沉的效率当真是高,短短一会儿工夫,厨房已经恢復了井井有条的秩序形态,灶上热气裊裊,熟悉又温馨的烟火气,让他眼眶有些发热。 "你这稀饭结底了,水放少了。"纪沉一脸平静,是寻常不过的口吻,"冰箱里没什么食材,我兑了些水,切俩番茄,打俩鸡蛋,索性弄一锅汤饭,你先凑合垫下肚子。" 香喷喷的汤饭摆到了桌上,沈墨光是瞧着上头点缀的葱花,都觉得食慾大增,真是化腐朽为神奇,连挽救的稀饭,都能这么诱人。 沈墨见他神色自若,自己若是扭扭捏捏,反倒小家子气,当即坐到了桌边。 "你……好了?"沈墨见纪沉也捧了个碗,在桌对面坐下,他指了指脑袋,问道:"不煳涂了?" 纪沉坐在那里,依旧挺拔如松,不说话的时候,静静看着沈墨的时候,竟让沈墨有种从未有过的一丝压迫感,稍纵即逝。 沈墨没来及捕捉细品,就见对方点头,一如既往地柔和道:"也算因祸得福,想起来很多事,虽然记忆有些混乱,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晰,但是不傻了。"他半开玩笑道。 沈墨咽了口唾沫,"以前的事情,我是说失忆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纪沉给他剥了个咸鸭蛋,"想起来了。" 沈墨"哦"了一声,心不在焉起来,脑子里噼里啪啦炸成一锅粥,都想起来了,那他和闻沖的旧情会不会復燃?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纪沉,看起来还是过去那个乖巧的男孩,可感觉到底不一样了,难怪刚才会让他有一瞬感到压力,这才是真正的纪沉吧? 说到底,他对纪沉的过去一无所知,同他在一起的纪沉是残缺的,他甚至不确定恢復了所有记忆的完整的纪沉,是否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沈墨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想组织好语言,却发现完全不得章法,"昨晚……昨晚……"他觉得潇洒不羁的沈大少好像废了。 "昨晚怎么了?"纪沉等了半天也没下文,抬头追问道。 沈墨发现自己一对上他那双澄澈明净的眸子,就心虚不已,好似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面对这样无辜的纪沉,他只觉自己有种老流氓的猥琐。 转念一想,昨天夜里纪沉烧了一夜,又说记忆有些紊乱,说不定根本都不记得昨夜之事。沈墨想到这一层,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记不得也好,这样他们可以从头来过,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昨晚也没吃晚饭……」沈墨终于憋出一句话,旋即舀了一勺滚烫的汤饭,放在嘴边轻轻吹起来。 纪沉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还以为你是要说,昨晚我们做了……」 「噗——」沈墨吹气的力道一个把控不住,汤汁夹杂着米粒,天女散花般喷射而出,溅得桌上乱七八糟,甚至还有几粒米,沾到了纪沉的脸颊上。 沈墨呆呆地看着他容色如常地擦掉脸上的米粒,「那个……那个……你还记得啊?」 纪沉闻言,放下碗筷,一脸严肃地看向沈墨,「对你来说,鱼水之欢,稀疏平常。」 沈墨莫名解读出了他眸中和话语里的谴责意味,觉得他可能误会自己了,自己并没有不当回事的意思。 可又一想,自己风花雪月惯了,这种风流事的确不少,又无法反驳,果然出来混都是要唤的。 但是,如昨晚那般,他沈大少被人压,可是开天闢地头一遭,这么一想,又有些委屈,当即就要辩上两句。 「可是……我是第一次……」纪沉的双眸如两枚晶莹剔透的琥珀,眸光微闪,带着鼻音说道。 沈墨顿时没了气焰,他还能说什么呢?自己劣迹斑斑,怎么跟人家的初次比?他果然是个猥琐的老流氓。 等等!第一次?沈墨目光灼灼地看向纪沉,自己是他第一个男人情?这个认知让他兴奋不已。 「对不起……」沈墨立马认怂,拿出哄小女友的架势,他有充足的经验。 「对不起有什么用?」谁料纪沉看见他做小伏低地赔笑,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要拿你敷衍女人的那套来对我。」 第五十五章 被拿捏了 沈墨有些发窘,刚刚找回的些许倜傥不羁惨遭扼杀,修长的手指捏住勺子搅动个不停,看起来优雅的紧,可只有他知道,心里头是多么七上八下。 沈墨有些哀戚地想,纪沉不是女人,恢復记忆的纪沉,更是有着广阔的天地,天空任鸟飞,以纪沉的家世,又怎么会为了区区赔偿金,甘愿困守在自己这处方寸之地。 "所以……"纪沉轻飘飘下了结论,"你要对我负责。" 沈墨已经汗湿的手滑了,勺子"噹啷"一下砸到了碗沿上,汤汁四溅,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是第二次失态。 第94页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纪沉,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纪沉对上他那双夺目的桃花眼,"我要名分。" 沈墨的心狠狠一抽,愣是被一句话挤出蜜汁来了。 "你不愿意?"纪沉瞧出他的怔愣,语气透着几分危险。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沈墨只觉头顶乌云散尽,然后,他很识相地唤了句,"男朋友!" 纪沉应了声,然后很郑重地回道:"男朋友!" 两人的唇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了深深的弧度。 "关于我们的交易……"纪沉突然提了出来,还没说完,就被沈墨抢了话。 "可以作废!"沈墨立马表态。 "不用作废。"纪沉挑眉看他,"但是要修改条款。" "嗯?"沈墨一脸茫然。 纪沉指出:"双方关系要变更……" 沈墨看着自家男朋友,可不是吗?都成男朋友了!他贊同地点头。 纪沉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沈墨的目光略带花痴地随之晃动,满脑子都是,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完美,连手指都这么好看! 纪沉又说:"增加保障条款,双方必须忠诚。" 沈墨仍旧点头,没错,尤其是他这样劣迹斑斑的花心大少。 纪沉继续说着…… 沈墨不断点头…… 纪沉缜密的逻辑思维让沈墨汗颜,一纸交易完全可以媲美最严谨的商业合同。他感嘆道,自己这是被拿捏了? "交易期限……"纪沉顿了顿,"先填个无限吧!" 沈墨深受震动,抬眼看他,感觉能溺死在他琥珀色的眼眸里。 纪沉起身,换掉凉了的汤饭,重新给他盛了一碗,小心细緻地给他搅拌了,递给他。 沈墨觉得这样的纪沉很温柔,不禁有些呆了。 "发什么呆?"纪沉出声,"难道是想让我餵你?" 沈墨勐地回神,去接那碗,不料纪沉却不给了,反倒认真舀起一勺,轻轻吹了,送到他的嘴巴,"啊——" 沈墨登时老脸通红,可男朋友不依不饶,他只得张嘴吃了,别说,还真怪香的!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纪沉用拇指抹去沈墨唇角的汤渍,简单的动作,撩得沈墨心跳加速。 沈墨其实有很多疑惑,可是他又不想给纪沉压力,更不想表现得跟个女人似的,刨根究底,"你想说的时候,我都在,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怎么样?大气吗?大度吗?沈墨沾沾自喜。 "那就说说我和闻沖……"纪沉起了话头。 沈墨倏地竖起了耳朵,他自己尚不自知,纪沉却是难掩眸中的笑 意。 "闻家是纪家隐藏的世交,闻沖与我相交,也算信得过的帮衬。"纪沉说道:"家族里的有心人想通过联姻牵制我,我便借着闻冲出柜了。" "所以你们的婚约是假的?"沈墨心中一喜。 "不,是真的。"纪沉回答,亲眼见着他晶亮的眸子黯淡下去,笑道:"不过,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所以婚约作废。" 沈墨的心结解开了,更是心安理得地接受投餵。 纪沉又给他说了些纪家的事情,无非是些家族争产的桥段,并不新鲜,他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但沈墨敏锐地感觉到纪沉有些地方语焉不详,似乎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可是纪沉不说,他便不问,只全力扮演好听众的角色,用男朋友宽广的包容心,给他男朋友足够的空间。 "我爷爷以前有恩于彼得大师,他对我爷爷很敬重。"纪沉说起自己被催眠一事,"我大伯要挟彼得,对我下手,本想把我变成他的傀儡。殊不知彼得与爷爷有旧故,偷梁换柱,没有参照大伯要求的版本,而是给我换了一段不相干的记忆。" 沈墨听得后嵴发凉,按照既定的版本改变人的记忆,为我所用,这是精神控制,是不易被察觉的变相非法拘禁。"你恢復记忆了,是罗西的治疗突然起效果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纪沉思索后,用通俗易懂的比喻解释道:"就像盖房子,我的记忆被锁在房子里,彼得设置了开门锁,只要找到开门锁,就可以打开房子,放记忆出来,我就能想起来了。" 沈墨听明白了,"你找到钥匙了?" 纪沉应了声,"你该记得,每次去罗西那里治疗,无论他怎么牵引,我只能看见一片黑暗,看似徒劳。" 沈墨点头,罗西试图唤起他往事的片段,可纪沉每次都说只有黑暗,并且总是伴随着惊恐。 "其实,那就是我的钥匙——黑暗。"纪沉说道:"可以打开彼得设置的锁。我被关在密闭的木箱内,经歷了长期的闭塞蒙暗,阴差阳错地便沖开了这把锁。" 沈墨瞭然,听他说得轻松,可这个过程着实惊险,如此想着,便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这么说来,那伙人可真是失算了。" "你说他们怎么想的?既然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为什么搞这么多花样?直接给你一刀,随便抛尸不就完了?"沈墨随口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纪沉若有所思,"或许他们也没想到,会弹错箱子吧!" 沈墨微汗,那这伙恶人真是实力搞笑了! "这是搜集到的这次事件的相关资料,不知道有没有用。"沈墨拿过沈夫人给的文件袋,递给他。 "谢谢男朋友!"纪沉笑了,沈墨觉得屋子都亮了。 第95页 打开文件袋,里面掉落不少张照片。 "这就是电视台那个女副台长齐霏红?"沈墨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看着上面的女人,女人身边好几个黑衣保镖,作为一个电视台的副职,这样的排场委实过大。 "这个女人应该是替我某位叔伯做事的。"纪沉沉声说着,"人称红姐。" 沈墨蹙眉,"不知道是谁吗?谁要害你?" 纪沉一边翻看着照片,一边说着,"不希望我活着的人挺多。目前还不清楚她的主子具体是谁,不过有了大致的范围,相信要不了多久,答案就能揭晓了。" 沈墨觉得他真不容易,父母早亡,得了点爷爷的偏爱,便成了家族众人的心头恨,有些心疼,又见纪沉好看的眉轻轻拧作一处,不由顺着他的眸光,看向他手中的照片。 "闻沖?!"沈墨有些诧异地看着那张照片,某咖啡馆的场景里,除了闻沖,居然还有红姐,两人看似是在热聊。"他……认识红姐?" 他其实想说的是,这两人看起来很熟,可又觉得有挑起误解和猜忌的嫌弃,况且,闻沖为救纪沉,多次奋不顾身,实在不像通敌的样子。 纪沉明白他的意思,"别担心,这事我会查清楚的。闻沖,应该不至于……" 两人又看了剩下的资料,门铃被人按响了,沈墨还在纳闷,谁大晚上的跑来了,就见纪沉又一个人进来了,只是手上提了两大包东西。"我买的食材送来了。" 沈墨过去一看,好傢伙,可真丰富。 "不放冰箱吗?"沈墨见他在厨房忙活起来,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做饭?不是吃过了吗?" "那点汤饭怎么行?"纪沉那架势,显然要做一顿大餐。 沈墨咽了口唾沫,"大晚上的,吃这么丰盛,会不会太血腥了?" "不吃饱吃好,我怕你晚上会体力不支……"纪沉一本正经地说着,却拿眼极不正经地飞了沈墨一眼。 沈墨旋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老脸通红。 郊外别墅的地下室里,漂亮的男孩靠坐在墙角,从墙上垂下的长长铁链拴住了他的手腕,他的脸上浮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沧桑。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闻沖已经拷问他多时,却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 乐晨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完全不受干扰。 闻沖再一次无功而返。 乐晨这才抬起了眼皮,看着重新关闭的屋门发怔,三年时间,如同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 本来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本该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男人的无情,他本该无心,可事到如今,分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却无法控制地心疼,他最终还是没能置身事外。 乐晨悽然一笑,他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已经过去几天了,不知道老闆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一切都能和计划般顺利。 他颓然地靠在那里,这时,屋门被人推开了,一人探头探脑地望了进来,乐晨心思一动,瞬间有了主意。 第五十六章 分道扬镳 萧一鸣憋了几天,偶尔见着闻沖,也就打个照面,对方总是行色匆匆,也不给他好脸色。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想不明白闻沖究竟为什么要软禁他,对方更是拒绝和他解释。 最初那种居住在闻沖家里头的喜悦消散下来后,他的好奇心与日俱增。 闻沖只是禁止他离开,并不限制他在别墅内的行动,只要他留在屋里,便没有几个人盯着他,可他一旦出门,哪怕是在院子里,也会有一群保镖跟上来。 前几天夜里,别墅里闹腾了一番,他躲在楼上,看见保镖拖着闻沖那个小情儿,关进了地下室。而闻冲来了几次,回回都是待在地下室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萧一呜哪里是坐得住的人,终于趁着闻沖不在,避开保镖,躲过摄像头,熘到了地下室。 他一看见乐晨的光景,不由怒从心起,闻沖这是什么毛病,如此喜欢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吗? 这么一看,闻沖对他还算客气的,至少没有拿铁链子拴着他。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乐晨故意说道,"我知道你和闻少的关系。" 萧一鸣翻了个白眼,"你当老子和你们这些小情儿一样?你特么怎么得罪闻沖了,把你跟狗似的拴在这里。" 乐晨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看来闻沖没有告诉这人,也是,以闻沖那样生性多疑的脾性,能信得过的人,也不会多。他復又抬眼,满目凄楚道:"还不是因为,我知道了闻少的秘密。不过就是个床伴,换掉就换掉了……" "床伴"这两个字戳中了萧一鸣的心事,有些酸涩,"什么秘密?" 乐晨笑了,"我能告诉你?要是让闻少知道了,我还有活路吗?"那笑容着实比哭还难看。 "我不会告诉他的。"萧一鸣的好奇心更加旺盛,犹豫着,他还是说了,"我也是被关在这里的,只是比你行动自由点。" 乐晨似是在判断这话的可信度,最后,他嘆了口气,"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 萧一鸣蹲了下来,"说说看,不过放你离开肯定是不行的。况且,就算放你离开,外头到处都是保镖,你也出不去。" 第96页 乐晨扯了下嘴角,"跑?跑得掉吗?跑到哪里,闻少都能把我抓回来……"他看起来很是悽惨,可实际上他才不会跑,未必跑不掉,只是老闆没有指示他离开,他就得一直在闻沖身边待着。 萧一鸣从地下室里出来的时候,浑浑噩噩。 乐晨并没有求自己放他出去,却只是要求给他偷偷送点吃的,而首餐就要了份牛排,这傢伙还挺讲究。好在别墅里应有尽有,萧一鸣假称自己想吃,厨师倒是很快给他备好了。 作为回报,乐晨便同他说了所谓的秘密。 萧一鸣满脑子都是乐晨黯然的眼神和悽然的语气。 "闻少心里有人,这么多年都放不下,我就是个替身。" "想来闻少对那人是爱到骨子里了,每回同我一起,都会唤那人的名字。" "他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唤吗?有没有发现他看着你的时候,其实在想别人?" 萧一鸣还真不知道这事,闻冲倒是没有在和他做的时候喊别人,但是有没有想别人,他还真没注意,听乐晨如是说,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如果说以上这些,让萧一鸣心里别扭,那么接下来的话,便足以让他肝肠绞痛。 "那样的神仙人儿,我自问是比不上,也难怪闻少多年念念不忘。" "我也就是占了同校的优势,大学年华,多半是让闻少想起了他的青葱岁月。" "那么你呢?你和他一点都不像啊!" "是因为你是他的髮小吗?" "闻少深爱的人和他的未婚夫在一起了,他便同这人的髮小在一起,是图报復的快感,还是纾解爱而不得的抑郁?真是一本烂帐……" 萧一鸣的脑中电闪雷鸣,他蹲在楼梯,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沈墨和闻沖以前好得跟穿了一条裤子似的,却在发现对方有男人的时候,彻底决裂? 为什么沈墨当年告诉自己,他好像喜欢上一个男人,后来又避而不谈,没了下文? 为什么闻沖在国外好好的,却还是回了国?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两人互相喜欢却偏偏错过! 沈墨不是为了刺激闻沖,而是吃醋,所以才包了纪沉。可他现在是喜欢纪沉的,那么自己呢?又是怎样的角色? 闻沖拿来泄愤的工具吗? 萧一鸣突然就难过起来,难过地喘不上气,他大口地唿吸着,眼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涌着,似乎想要将身体里的水分流干。 盯梢的保镖面面相觑,又不敢私自行动,只能通知了闻沖。 闻沖回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地上,双眼,甚至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闻沖撇下了手头的会议,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面对失魂落魄的萧一鸣,他微微锁起了眉头。"出什么事了?" 萧一鸣这才发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他缓缓抬眼,紧接着看见是一双紧实漂亮的大长腿,熟悉的禁慾脸落入眼帘的时候,他的鼻子又是勐得一酸,上下凝望,久不能言,好半晌,他才说道:"你放过我吧……"声音是不曾预料的干涩,"让我离开……" 闻沖皱着眉看了他良久,以为他是被关闷了。闻大少为数不多的情感经歷都是同小情儿一起的,通常都是别人小心翼翼地揣度着他的心思,导致他着实不擅长表达关心,与人交流情感。 "一个大男人,怎么哭得跟猪头似的?"闻沖的语气有些僵硬,他伸手去拉萧一鸣,没拉动,他索性在旁边坐下,他不想让萧一鸣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你就不肯放过我吗?"萧一鸣闻到对方身上令他贪恋的气味,心头一阵抽痛。 "嗯,不放过。"闻沖正儿八经地回答,还是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你的安全,才能安心。 萧一鸣被他轻描淡写的模样气懵了,很没有男子气概地又喷出两行眼泪,微张着嘴,错愕地看着这人。 闻沖瞧着他红彤彤的眼角和鼻头,目光最后聚焦到他嫣红的唇,心中一悸,抬头托住他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极尽缠绵。 萧一鸣被吻地七荤八素,快成一滩水了,闻沖才放开了他。 "收拾下,晚上我带你出去透透气。"闻沖的声音竟有些温柔的味道,他一下一下摩挲着萧一鸣的后颈。 萧一鸣就跟被蛊惑了般,浑身倒刺都顺滑了下来,晕晕乎乎地任由闻沖拿捏。 闻沖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轻言细语着,让萧一鸣沉溺其中,对方甚至主动帮他系安全带,距离的凑近,让他有些意乱情迷,他微微别开脸。 他心里愤愤然,我萧公子在哪里摔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游戏人生,逢场作戏,你拿我泄愤,我也可以把你当玩物。我萧公子找的小情儿可不少,不花钱能睡到高冷的闻大少,才不吃亏呢! s市的模特大赛已经落下了帷幕,作为主办方的电视台深感无力,三大赞助方代表竟然在同一天跑路,导致评委席一下子就空出了三个,电视台也是费劲心力,才找到三个咖位不低的明星填坑,这才不至于闹出笑话。 "你就这么把我关起来,还收了我的手机,就不怕萧家找不到人闹起来吗?"萧一鸣凉飕飕道。他好些天杳无音讯了,恐怕他妈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今晚是电视台搞得庆功宴,按理说贊助方都该出席,他估摸着,闻沖是怕他不出现,会引起萧家更大的猜疑。 第97页 "萧公子三天两头在外面鬼混,几天见不着人,伯父伯母应该已经习惯了吧?"闻沖推了推眼镜,"况且,我已经打电话告诉伯母,这几日你同我在外游玩,手机掉海里了!" 神特么手机掉海里了!"我和你在外游玩?我妈就没怀疑?"萧一鸣不信,这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伯母很放心,似乎还挺高兴。"闻沖回答。 萧一鸣的嘴角抽了抽,放心?高兴?你真会给自己贴金! 萧一鸣到底还是爱玩的心性,在屋子里闷了几天,重新回到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连带着忧愁烦恼都消减了不少,心情逐渐明媚。 只是他平日里只要在这种场合下现身,都会有俊男美女凑过来套近乎,可今日却没人靠近他三米之内,甚至一些很熟悉的面孔,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后,欲言又止地走开了。 萧一鸣一头雾水,随即便反应过来,最正经不过的闻总在他身后跟门神似的,走哪儿跟哪儿,这帮子狐朋狗友还没靠近,就被闻沖气势煞人的眼神纷纷吓退了。 "你别跟着我……"萧一鸣终于忍不住了,"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他还不信了,这里众人聚集,媒体记者满场飞,闻沖还能强行再把他抓回去。 "分道扬镳?"闻沖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好吧,你自己转转。" 说完,闻沖竟真得离他而去。 萧一鸣却被搞得一愣,心里憋着股气,之前还说绝不放过他,现在说分手就分手了? 萧一鸣的目光跟随着闻沖,发现他朝两人走去,正是沈墨和纪沉。 第五十七章 得偿所愿 萧一鸣的内心醋海翻涌,原来是看到旧爱和未婚夫了,难怪对他弃如敝履了。他有些感慨,今天自己的成语水平相当不错,使用精准且完美。 他深深嘆了口气,这事儿怪不得他发小,沈墨不是有意瞒他的,对方也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和闻沖搅在一起,别说沈墨,他自己都没想到。 凡事还有先来后到,算起来,沈墨是前,他是后。 要怪就怪闻沖,衣冠禽兽! 他忿忿地暗骂了几句,并没有跟上去,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清楚了因果,他暂时还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发小。 萧一鸣一眼瞧见人群里朝他点头微笑的麻花辫美女,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他之前的红颜知己之一,很是善解人意,当即他笑着回应,走了过去,来场说来就来的邂逅,忘掉人渣,再续前缘。 闻沖走到两人跟前,未先言语,只静静看了纪沉几秒,明显有些情绪波动。"你……"他顿了顿,又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墨挑眉,正欲走开,却被纪沉拉住了手。"直接说吧,不用避开我男朋友。" 闻沖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的气氛,"想起来了?婚约?"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关键字,可是沈墨和纪沉却立刻明白了。 "嗯!"纪沉回应,表示他想起来了,又握了握沈墨的手,和闻沖道:"作废。" 闻沖似乎毫不惊讶,只是略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墨不由咂舌,真是干净利落啊!他没出息地感到自己安心了。 这时,几人过来找沈墨攀谈,因为同沈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沈墨只好敷衍起来。 纪沉和闻沖便稍微走开了一些。他言简意赅地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同闻沖说了。 "乐晨不知道是谁的人,我还没查出来。"闻沖说着,他没想到,这人的身份背景处理的这么好,完全找不到破绽。 纪沉意有所指道:"发现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居然背叛了自己,这滋味不太好吧?" 闻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纪沉,你我之间,不该有猜忌。" 纪沉唇角微勾,"你和齐霏红是怎么回事?" 闻沖凝视着纪沉,有些发怔,眉头渐渐蹙起。 萧一鸣这边心不在焉地扎堆瞎侃,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闻沖的方向,一看见对方那盯着纪沉的眼神,便自动解读成了深情凝望,无法抑制地不悦席捲心头。 "萧公子,这才和闻总刚分开,就放心不下了?你们感情可真好!"马尾辫女孩观察入微,悄声打趣他道。 萧一鸣挑眉看她,拒不承认,"怎么就放心不下了?小爷的情儿多了去了!" 女孩黑眸一转,机灵劲儿尽显,"那些哪能和闻总比?我都听到风声了……"她沖萧一鸣眨眨眼,"就等萧公子的好消息了哦!" 萧一呜听得一头雾水,风声?好消息?"都是你们这些乱嚼舌根子的,别胡说八道,萧家可是正经人家,传到我妈那里,你萧哥哥我还不得被撕了。" 他开着玩笑,就手欠着去捏女孩的下巴,不同于往常的黏腻,女孩却诚惶诚恐地躲开了。"哎呦,萧公子,你可消停会儿吧,我可不敢……" 她意犹未尽的模样,更让萧一鸣莫名其妙,他还想再问,周围却是一片低语声。 女子身材高挑,一袭湖蓝色连衣裙素净淡雅,她略施粉黛的脸,在一众浓妆艷抹的美女中,丝毫没有被艷压,反而显得与众不同,气质卓绝。 "萧公子。"影后秦思欣笑容得体,同萧一鸣打招唿。 萧一鸣自问和大影后没有什么交集,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贯清高的秦思欣会主动过来与他说话。 第98页 两人寒暄片刻后,萧一鸣明白了,秦思欣是希望能通过自己,和沈墨说上话。 "秦小姐,你俩又不是不认识,相反,还是发生了些事儿的。用得着我插一脚吗?"萧一鸣搞不懂女人,当初人家费心费力追你,你不给个好脸色,现在怎么又反过来找人家呢? 秦思欣的表情有些尴尬,微垂的眼眸很有楚楚可怜的意味,萧一呜最受不了美人神伤这种事情了,"一起吧,秦小姐。" 沈墨同这几位叔伯级的说了半天话,几个老狐狸话锋一转,说到了与沈家的合作,言语相当委婉,沈墨却是听出了他们的弦外之音。 原来沈氏最近并不太平,沈重山年纪大了,精力渐有不怠,前些日子痛风的老毛病犯了,便少管了公司的事情,也是用人不当,销售总监带着资源跳槽去了竞争对手公司,导致产业链断裂,他们这几个上下游公司生恐沈氏的麻烦会牵连到他们,毕竟他们同沈氏是长期合作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些事情沈墨都不知道,父母从来不和他说这些,他一时很是自责,自己过去太任性妄为,忽略了父母也会老去,也会需要他的照顾。 「各位放心,父亲已有安排,必不会让各位蒙受损失。」沈墨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对于沈家,你们还是该有些信心的。」 「沈少哪里的话。」一人马上笑道:「我们就是看这些日子没见到沈老,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沈少带我们问好!」 沈墨到了谢,几人又无关紧要地聊了几句。 「怎么了?「闻沖见纪沉看着沈墨那边,露出沉思的表情,不由问道。虽然距离不足以让他们听见这些人说了什么,但是并不妨碍纪沉读唇语。 纪沉不答,却是示意闻沖看去,原来,萧一鸣领着一位美女走向沈墨。 秦思欣素来是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焦点,再加上沈少曾经对她的一番浪漫追求,让在场的人无不燃起吃瓜的热情。 「我看见了什么,大影后和沈少站在一起?」 「秦影后向来不参与应酬的,今天是怎么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这是应酬的?你见秦美女和别人说话了吗?不知道她以前和沈少有过一段啊?」 「什么就有过一段?沈少那是单箭头,不过那阵仗可真大,迄今为止,我就还没见过追女明星,追得这么隆重的。」 「可不是,沈少真是情种!」 「就是种子太多,哈哈哈……」 「得啦,你们能不能别酸了?瞧影后和沈少聊得多好啊?真是郎才女貌,太配了!」 「可不是,全国的姑娘排在一起,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比秦思欣更完美的,也难怪沈少念念不忘。」 纪沉的双眼渐渐眯起,闻沖立刻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萧一鸣绝对是个心大,领人过来的时候还别别扭扭,可听两人聊了几句,吃瓜的心绪便取代了一切。 」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么熟?」萧一鸣看着热络的秦思欣,和大众印象中高冷的影后完全不沾边。 沈墨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会碰到秦思欣,这些年他其实已经在刻意迴避同她接触了,闻言忍不住朝萧一鸣挤眉弄眼,谁想自家发小同自己完全没有默契,看着秦大影后,完全可以用粉面含春,两眼放光来形容。 沈墨这厢暗戳戳地找机会打算遁走,目光流转,瞥见旁边走来两个男人,为首那个一米九几的个头,有种走路带风的感觉,气势相当的足,这风度翩翩的男人是他的男朋友。 「沈少以前很关照我,若没有沈少,我也没有今天,我……我真得很感激沈少……」秦思欣微笑的美,让人心悸。 沈墨现在的确心悸,却是因为他的小男朋友已经走到了跟前,一脸不善地盯着大影后。 沈墨心虚地瞟了眼闻沖,目光并未多作停留,却并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被纪沉逮了个正着。 「秦小姐客气了,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那靠得是自己的努力,我可没做什么……呵呵呵呵……」沈墨立马大声说道,求生欲作祟,他撇清关系,向某人表达忠诚。 秦思欣还欲再说,却见对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她的身后。还隐隐有些紧张,心思玲珑的她立刻有了猜测,回头去看,在看到闻沖的时候,明显地吃了一惊。 想当年,她的演艺生涯正处于关键发展期,为闻沖的公司产品做代言,铺天盖地的报导炒作说她同闻沖恋爱。 当时觊觎她的名流富绅不少,她不肯顺从,又不能得罪,着实苦不堪言。 沈墨就是在那个时候对她展开轰动全城的热烈追求的,虽然别有用心,但的确替她解了围,有了沈家的倚仗,她才安然度过那段日子,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 她总想找机会和沈墨致谢,可机缘巧合,总是没法碰头,单独联繫,居然还联繫不上,就好像对方刻意要避开她似的。 她也能理解,毕竟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撞破了对方的秘密,对方没有为难她,已属不易。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今天又能这样巧合的碰上,让她忍不住想来表达谢意。 秦思欣一看见闻沖,往事就全部涌上心头。她略带询问的目光转向沈墨,莫非?难道? 「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沈墨大方介绍,目光随着纪沉而动。 第99页 秦思欣显然搞错了对象,受定势思维影响,她由衷地笑道:「恭喜沈少,得偿所愿,终于和闻总在一起了。」 第五十八章 官宣出柜 秦思欣是满含真心的恭贺,当初沈墨酒后吐真言,让她推断出他对闻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觉得惊愕,又替他惋惜。 时隔多年,两人又能在一起,她实在过于兴奋,毕竟她磕这两人cp粉已经多年,这才一改常态地口没遮拦起来。 然而话一脱口,她就发现了极大的不对劲。 萧公子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她,旋即盯住了闻总,闻总眸光闪动,错愕一闪即逝,审视着沈少。沈少看似牙疼地抽了抽嘴角,略显紧张地看着在场的那个漂亮的过分的男人,那模样像极了惹老婆不高兴了而惶恐不安的老公。 四个男人之间波涛汹涌,秦思欣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可作为旁观者,她更容易看出端倪,几乎只是一瞬,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她搞错了对象,还当着正主的面,把恩人刻意隐瞒的旧情爆了出来。 秦思欣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陌生却好看的丧心病狂的男人,眉梢眼尾之间暗藏着锐利。她实在想不起b市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她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国外拍戏,也着实不太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 她欲哭无泪,祸从口出,这该死的精炼的表述,她该怎么圆回来? 沈墨也是头痛不已,那时候年轻,涉世不深,对自己的情感把握也不好,知道自己对闻沖有些模煳的别样情愫后,他也着实吓得不清,又发现闻沖表里不一,私生活混乱,这才避而远之。 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就神展开,脑补了一段自己对闻沖爱而不得的。比起被闻沖知道这段见不得光的小情愫,他更怕纪沉误会,毕竟做交易的时候,他就动机不纯。 "得偿所愿……"就在几人憋着都没说话,气氛极度压抑之时,纪沉近乎呢喃地一字一言道,漫不经心的语气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带来了不容忽视的危压,他们都不自觉地放慢了唿吸。 他说话的时候是看着沈墨的,那眼神暗藏犀利,却带着幽怨,说出来的话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在沈墨的心坎上,沈墨的气势顿时就弱了。 "哈……哈……你都成我男朋友了,我可不是得偿所愿吗?"求生欲压倒一切,他好看的桃花眼钩子似的粘在纪沉身上,看得纪沉心中一动。 "秦小姐,我男朋友纪沉。"沈墨郑重介绍道。 秦思欣泪目,果然如此,这真是太尴尬了,可她还想再挣扎下,补救道:"呵呵,恭喜恭喜,瞧我,总想着和闻总的合作,念念不忘的,张嘴闭嘴都是闻总。" 她本意是想用开玩笑的方式缓和下气氛,可难得走搞笑路线的大影后自毁形象后,沈少和他男朋友却只是一脸心知肚明的漠然,而原本态度尚算温和的萧公子竟略带挑衅地扫了她一眼,她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四个大字:拈酸吃醋。 秦思欣游走在四个互动诡异的男人之间,心力交瘁,她放弃了,可就在她打算跑路的时候,一直观望的记者中,有几个胆大的走了过来。"秦小姐和沈少站在一处,太养眼,介不介意,让我们拍几张照片?" 秦思欣保持着微笑,心里却想,拍你妹啊!拍几张照片?回头你再胡编乱造个吸引人眼球的爆炸性标题?她早就熟悉这一套了,才不会上当呢!更何况,她今天本就冒犯了沈少和他男朋友。 她当即找好了理由,欲要礼貌拒绝,沈墨却突然上前一步,站到了她的身侧,"拍好看点哦!"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模样。 秦思欣强颜欢笑,同身旁笑容和煦的男人拍着照,浑身不自在地感受到两道冰冷的视线如利刃般朝她射来,她额头微汗,有些不敢去看视线主人那绝美的面容。 秦思欣为自己的躺枪而默默流泪,也不知道沈大少整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修理她吧? 记者终于拍够了本,笑逐颜开的,道着谢便要退场。 "等等……"沈墨却是叫住了几人。 几人默契地感到心慌,生恐沈大少改变主意,要回照片,这样他们本期的热点八卦可就没有了,还有什么比富家少爷同新晋影后旧情復燃更能搏人眼球的呢? 沈墨的桃花眼满含着笑意,伸手拉过默默不语的漂亮男人,又揽住了他的腰,态度亲昵,似在安抚,然而不紧不慢看向记者,"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和我男朋友也拍几张。" 沉浸在两大帅哥美颜暴击中的记者们这才醒悟,拿起相机咔咔咔按个不停,脑子里轰鸣一片,震惊于沈家继承人居然公开了自己的另一半,还是以出柜的方式。世界真奇妙,没有最劲爆,只有更劲爆。 沈少的骚操作引起了现场的骚动,秦思欣终于看明白了,她这是被迫当了次砖头,抛砖引玉了一回。 纪沉的唇角微微勾起,眸中冰雪消融,满屏春暖花开,看呆了凑热闹的芸芸众生。 在诸人眼中,两个极品帅哥互动的画面养眼且有爱,时不时的低声轻语,弯眉浅笑,举手投足,魅力四射,让满场颳起了粉红泡泡。 可实际上,两人对话的内容却是如下: 沈墨笑意盈盈,"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和闻沖,我肯定对你忠诚,签不签协议都是。" 第100页 纪沉轻轻"嗯"了一声,"我明白,都过去了,我和闻沖以前还有婚约呢,你不是也没计较吗?" 沈墨有些感动,纪沉真是大度,不由有些欣慰,这就是男朋友和女朋友的差别吗?男人了解男人,才不像女人那么小肚鸡肠。可他感动不到三秒钟,小心肝又是一抖。 他挽住纪沉的手臂,疑惑这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和闻冲过去的事情?不然为什么要说"都过去了" 纪沉下颌微扬,偏头靠向沈墨,"青葱岁月的迷茫期,我懂……" 沈墨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心思急转,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在moonlight的酒窖里,置身木箱内的纪沉,莫非听到了他和闻沖的对话? "毕竟,沈少这么受欢迎……"纪沉在他耳边又是一声轻语,灼热的气息,让沈墨的耳尖跟过电一般,他以前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敏感。 沈墨这下子肯定纪沉是全部听到了,那醋染的话音让他百口莫辩,只能赔笑,"我错了,我以前不是也没想到,能遇到你吗?"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纪沉意犹未尽地看着他透红的耳尖,继续说道。 沈墨一路痒到心里,对这样艷丽而魅惑的纪沉毫无抵抗力,"你想怎样都行!"这话一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纪沉低低笑出了声,"哦?怎样都行?"他的脑海已快速切换各类场景和各种动作。 沈墨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老脸发烫,"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药,让你听我们说起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根本就是挑拨离间,其心可诛……" 纪沉笑而不语。 记者朋友们彻底心满意足了,谁怀揣着这样的大料不兴奋? 面对沈墨的出柜,萧一鸣又是艷羡又是咋舌,太猝不及防了。自问若是他,他可不敢,唯恐被他妈打断腿。想想明天铺天盖地的新闻都会说这事,沈家这一下子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萧一鸣这边还在感慨,居然有个记者靠了过来,唯唯诺诺地样子,却是语出惊人,"闻总,能不能,给您和萧公子也拍张?" 萧一鸣错愕地看着小记者,他和闻沖?也?信息量好大…… 他怜悯地看着小记者,这人是想头条想疯了?沈墨和纪沉那是官宣,他和闻沖算怎么回事? "拍个屁啊?"萧一鸣当即有些烦躁,肩膀却突然被人搭上,紧接着,闻沖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炸开,"拍吧!" 小记者激动不已地按下了快门,也得亏他反应迅速,因为萧一呜很快应激性地躲开了闻沖。 可小记者已经笑开了花,短暂才好啊,只有他拍到了,别人没机会,那他就是独家! "你瞎凑什么热闹?"萧一鸣没好气道:"人家两口子秀恩爱,我和你算怎么回事?" "我和你算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闻沖又靠了过来,不容反抗地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神赤裸裸地扫过他全身。 萧一鸣差点被他的老流氓行径气笑了,既然出来了,他可就不会再惯着这人,难不成还能把他抓回去继续关不成?"都是男人,就不矫情了,爽也爽过了,就此别过,说好了分道扬镳,你刚才也同意了的。" "分道扬镳?"闻沖扶额,他刚才是有这么说过,"还以为你的意思是分开逛逛,我确实没想到你的成语使用能有如此突飞勐进的进步。" 萧一鸣嘴角一抽,"别说那些废话,现在理解了也行,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就对了。" 萧公子自觉潇洒的紧,转身就走,心头有些发酸,却硬撑着想,这回是老子甩他的。 可没走两步,他又被那只有力的臂膀拉了回去,闻沖旁若无人地搂住了他。 萧一鸣慌了一团,两眼乱瞟,生怕被人看见,却听闻沖在他耳边说道:"做不到,来不及了。" 第五十九章 如此双标 两人半搂半抱在一起,着实吸引人的眼球,尤其刚才出柜新闻的余热还没散去,旁观者看他俩的眼神,都透着难以言说的暧昧。 "你特么放开我!"萧一鸣近乎低吼道,"你想害死我?"说完,还四下偷瞄了两眼,深怕被人看出端倪。 闻沖哑然,又调笑道:"萧公子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如此说着,他却拉起萧一鸣就走。 萧一鸣如同炸毛的猫,这是又想把他关回去吗?他死命挣扎,拒不从命。 "乖,不然我就吻你了哦……"闻沖用无限柔情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吓得萧一鸣一激灵,他完全不怀疑王八闻沖敢说敢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着走,还不忘拿眼瞟向自家发小,却正对上纪沉投来的目光。 萧一鸣跟抓到救命稻草般,朝他使了使眼色,可他却弯了弯眼角,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边唇角轻勾,邪性而张扬,萧一鸣眼皮一抖,他怎么突然发现,这个漂亮的大男孩有点白切黑的意思? "老萧怎么了?"沈墨一眼瞟见满脸不情愿的萧一鸣被闻沖拉走,疑惑道。 纪沉不动声色地揽住他的腰,递给他一杯鸡尾酒,"情趣。" 沈墨被眼前的笑颜晃了眼,心里暗骂句妖精。再看那边,闻沖已经进了偏厅。 闻沖锁上休息室的门,落锁声极大的刺激了萧一鸣,他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开两步,"你干什么?" 闻沖瞧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十分可爱,缓步向前,手慢慢伸入兜中。 第101页 "卧槽,你不要脸,还随身携带那种东西?"萧一鸣立马作出了判断,他不断后退,又认怂道:"闻总,你冷静点,这里进进出出都是人,在这里不合适……" 闻沖笑了起来,似乎萧一鸣的反应取悦了他。 "特么的,你这个大流氓,精虫上脑……"萧一鸣不断被逼近,忍无可忍,开启口吐芬芳模式,就在他手脚并用,打算反抗的时候,对方却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萧一鸣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你以为我要拿套?"闻沖笑得像个恶魔。"我是那样的人吗?" 萧一鸣被尴尬狠狠甩了一巴掌,讪讪地揉了揉鼻子,原来是他误会了,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挽救形象,却听对方在他耳边,恶劣地说道:"和你做,不需要那种东西……" 萧一鸣的脸再度扭曲,正打算和他拼了,却见他把手机正对向了自己,开启了视频聊天。 萧一鸣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待他看清楚那个粉白莲花的熟悉头像,他震惊地无以復加,连线对象是他妈。 视频电话很快被接通了,萧妈妈灿烂的笑容出现在视频里,可母子俩眼神一对焦,慈母的面容陡然一变,"哎?是你小子啊?有事儿说事儿,我这还打牌呢!零花钱用完了?" 萧一鸣一头雾水,还没搞明白,闻沖什么时候加上了他妈的好友,乍一看见他妈的笑脸,心头又是温暖又是委屈,毕竟他妈已经很久没给过他好脸子了。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是怎么回事?瞧他妈见他时满脸的嫌弃,虽然心酸,但是亲妈无疑了。"妈,我好几天没回家了!"他说得委婉,他可是被人非法囚禁了。 "也没几天吧!"萧妈妈专心致志看着手中的牌,"没事不用回来啊!" 萧一鸣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以前他一夜不回,他妈就满世界追着他揍,现在怎么突然……放弃了?他妈不要他了? 闻沖勾了勾嘴角,凑了过去。 萧一鸣慌了,作势要跑,生怕被他妈怀疑,却听闻沖唤了句:"莲姨。" 不大的一声,却立刻引起了萧妈妈的全部关注,她一秒恢復方才的笑靥如花,"小沖啊!" 萧一鸣:"……"这是什么骚操作?他瞎了吗? "一呜想您了,给您打个电话问好。"闻沖谦谦君子的温和样发挥到了极致。 "那臭小子会想着我?哪回不是我揪着他耳朵给他提熘回来的?"萧妈妈恨铁不成钢,"肯定是小沖你懂事,怕我不放心。没事啊,混小子和你在一起,姨放心。混小子不懂事,你多担待,不行,就替姨收拾他!" 萧一鸣看两人热络地聊天,整个人云里雾里的,他这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情节吗? 这时,电话那头喊喊喳喳,萧妈妈扯高了嗓门,"闻家那小子,小沖,现在我们家小鸣的男朋友!"语气中是明显的显摆和骄傲。 "妈……妈……"萧一鸣跟被人砸了一锤子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别……别瞎说,他可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小沖那么优秀,你是捡了皮夹子了。我不管你是怎么把人哄到手的,以后都给我消停点,要对人家负责,对人家好,敢始乱终弃,看我不削你!"萧妈妈教育了他几句,又去打牌了。 一个胡牌,让她忘记挂断手机,几个老阿姨的对话还在继续。 "闻沖这孩子,从小就好,我当时就想,能有这样的儿子多好?没想到还梦想成真了。"这是萧妈妈的声音。 "是啊,闻家这小子多炙手可热啊?多少名门闺秀都盼着呢,没想到……"有人嘆道。 "老于,你这话说的,阿莲家的小子也不差啊……"这位阿姨说着说着,卡住了,估摸着夸不下去了。 "瞧你们,就见不得人家好,小沖现在可是我儿子的,你们眼热也没用。"萧妈妈继续得瑟。 老于说了句"碰",又不咸不淡道:"好是好,可是两个男的,你是抱不到孙子咯!" 萧妈妈冷哼一声,"我才没那么想不开呢,要什么孙子,万一再生个和混小子一样的王八犊子,我还不得一夜老十岁……" 萧一鸣彻底听不下去了,他默默挂断了电话。"到底什么情况?这是灵魂深处的咆哮。 闻沖志得意满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如你所见,丈母娘相女婿,越看越喜欢了!" 萧一鸣被近在咫尺的脸搞得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开了闻沖的手,暗自嘀咕,这傢伙太有手腕了,能让厌恶同性恋的妈妈如此双标。又想,可惜闻沖不过拿他当泄愤工具,不免有些黯然。 闻沖察觉到他的异常,正要询问,却有人敲门,嚷嚷着要用休息室,只得作罢。 城市的另一端,山间别墅的地下室内,乐晨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勐地坐直了身体,昏暗的光线下,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黑衣男人闪身而入,墨镜遮去了半张脸,他静静打量了乐晨数秒,方才说道:"老闆说,你要是能出去,先去这里,替他办件事情。" 男人用机械的声音传完话,把纸条放在他面前的地上,两步退了出去,身手灵活,还不忘重新锁上了门。 乐晨拿起纸条,读完以后,就把纸条塞进了嘴里,缓慢咀嚼过后,咽了下去。 他微微抬头,望向斜上方那一小块窗口投下来月光,他该出去了。 第102页 刚才的黑衣人显然是他们的人,看来老闆在闻沖这里安插的,可不只有他一个人。 黑衣人没有出手搭救他,甚至没有帮他一丝一毫,因为老闆说了"要是能出去",老闆身边不需要废物,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培养,除了保障绝对的忠诚,就是要有充足的能力,他要靠自己的实力出去。 乐晨早已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了,他已经准备很久,只要老闆一声令下,他就会付诸行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类似刀片的东西,又比刀片细短了不少,那是他吃牛排的时候,从叉子上掰下来的齿。 那齿尖在乐晨的手中变得异常灵活,眨眼功夫,他便弄开了门锁。 乐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他太熟悉别墅的地形和监控的位置,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看守的保镖。 偶尔有一两人无法躲开,乐晨形如鬼魅,动作迅捷,不待对方发出唿喊,他已轻易制服了这些人。 乐晨并未下死手,不过是让他们晕厥片刻的力道,只为让自己离开。 山道间停着一辆没有车牌的越野车,乐晨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车门,车钥匙安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位上,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乐晨打开一看,是老闆的字:欢迎回来,顾止。 乐晨,或者说是顾止,最后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乐晨埋葬于此,顾止重获新生。 顾止带上墨镜,发动了引擎。 余拾光这几日可谓春风得意,不久前他炒了自己的鱿鱼,正规划着名参股当老闆,目标公司的总部在国外,树大根深,想想都觉得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不仅如此,还天降横财,他一次性付清了豪宅的贷款,妥妥的无债一身轻。 他的合作伙伴担心他的人身安全,特意给他配备了保镖,他给人打了半辈子的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过上这样出入都有保镖保驾护航的生活。 余拾光哼着小调,守在门口的保镖恭敬地沖他行礼,他倨傲地点了点头,输入密码进了家门。 他惬意地倒进沙发,口中的小调陡然跑了调,偌大的客厅,只亮着两盏射灯,屋内光线不明,餐桌边依稀有个人影。 他拔腿就向大门跑去,一个坚硬的物体砸中了他的后膝,他右腿一麻,摔倒在地。 第六十章 不能轻饶 余拾光低头一看,砸他的东西,居然是他买的老头乐,没想到这么个小玩意儿也能成为兇器,他的膝盖窝酸麻难当,挣扎了半天,居然没能起来。 头顶罩下一片阴影,他后嵴发寒,抬头去看,背着光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却依稀可以看出这男人有着极好的皮囊,男人正俯视着自己,那样居高临下的态度,透着些许万事不在意的冷漠疏离。 "大……大……哥……"余拾光被盯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屋里的东西,您随便拿,放过我行不行?"他理所当然地把这人当成了贼。 "随便拿?"男人的声音冷彻心扉,"你这是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养成习惯了?" "我……没有啊……"余拾光不明所以,否认着,到底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旋即猜到一事,他有些瑟缩,"你……你是沈家的人?" 男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是谁指使你的?你突然离职,带走了哪些客户?" 余拾光一听,便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赔笑着说道:"大哥,没人指使我啊,我就是不想干了,想歇歇。客户……客户,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不是故意带走的,可能是合作久了,他们比较信得过我,我也没办法啊!" 男人飞起一脚,他被踹倒在地,疼得两眼发黑,"你掌握着沈氏的供应链和销售渠道,如今爆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供应链端还在运作,等交付时间一到,商品销售不出去,打得沈氏措手不及,哪怕沈氏家大业大,资金连结连断裂,就算能补救,多半也会伤及根本。" 余拾光呆住了,他走的时候,却是带走了沈氏的下游客户,还刻意造势,暗中散播了这些客户的身份,把事情闹大,搞得人尽皆知。其实是为了隐藏未公布的客户名单,这些客户明面上支持沈氏,暗地里却和他签好了协议,就是为了给沈氏埋雷,让公司的资金鍊逐个断裂,回天乏力。 可是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他初次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简直觉得天衣无缝。他的额头沁出了汗水。 男人走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那双手带着塑胶手套,"说,谁指使你的?" 余拾光暗骂门口的保镖,就这样让人混进来了,竟然毫无知觉。 "咔嚓"一声脆响,他痛苦地惊唿一声,左胳膊竟然被这男人生生拧脱臼了。 "齐霏红?"男人冷冷地说着名字,"纪子珏?纪子琛?纪子琮?" 余拾光咬着牙坚持,新老闆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他不敢背叛。他拖着手臂跪坐在地上,只盼望门口的保镖能早点发现不对劲。 男人似乎并不着急,冷眼看着,又慢慢伸出手,按向了他脱臼的手臂,不待他反应,一阵剧痛,男人竟然又给他把手臂接了回去。 他茫然地看向男人,男人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又把手放回了他的肩头,"纪子钰?纪子琛?纪子琮?……" 余拾光正纳闷他为什么又重新数起人名来,怔愣的瞬间,又是「咔嚓」一声,他的胳膊又被拧折了。 第103页 他疼得直翻白眼,哆嗦着嘴唇,还没来及吭声,啪的一下,胳膊又被接回去了。 而男人新一轮的数名字再次开启。 余拾光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打湿了衣襟,剧烈的疼痛让他几欲呕吐,犹豫不决之间,他已经连续几次感受了这种从一方地狱跳跃到另一方地狱的痛楚和绝望。"我说……"他极为艰难的发出两个音节。 男人收了手,尽管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余拾光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直逼灵魂的审视,他被迫说出了那个名字。 男人的唇角满意地勾了勾,他一直都在留意余拾光在听到每个名字时的反应,哪怕是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当人承受极度痛楚和压力时,潜意识里防备就会降低很多。而他,已经从余拾光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所以当这人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认为可信度超过九成。 男人替他把胳膊接了回去。他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大哥,我都招了,我说得都是真的,你放过我吧!"说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不理他,只是转身,从茶几上拿了纸笔,递到了他的面前。"把你游说的所有客户名字,都写下来。"男人坐到了沙发上,背着光,依旧看不清他的长相,他长腿交叠,也不催余拾光,只淡淡说道:"我会逐个核实,但凡有一个偏差,我就砍断你一条胳膊,要是错了四个,你就可以考虑当个人彘了。" 余拾光头顶寒气直冒,他颤巍巍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心中的恐惧不断膨胀,他在沈氏工作了十五年,对沈氏可谓相当了解。 沈家虽然和楚家联姻,可同楚家却是撇得极开,沈夫人更是因为此事,多年不同楚家往来,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他才敢肆无忌惮地背叛沈氏,可是,沈家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号可怕人物? "你老实待着,我就留你一口气。"男人语气森寒,收起了纸张,"不过,你搞得他心情不好,我自然不能轻饶了你……" 男人优雅地向门外走去,堂而皇之地开门离去,余拾光惊愕地下巴都快脱臼了,门口的保镖呢? 他疼得快要虚脱了,蹒跚着向门口挪去,他打开门,看见门口两侧的保镖依然如旧地站在那里。"你们是瞎的吗?"他连骂人的气力都快要没有了。 一侧的保镖转头看他,露出了怪异的笑容,他这才惊觉,黑色墨镜下的脸不一样了,这两个保镖不是原来的那两个,冷汗划过面颊,他们是刚才那个男人的人。 保镖不发一言,轻轻一推,便将他塞回了屋内。 十分钟以后,余拾光被扒了个精光,倒掉在阳台外面,五十多层楼的高度,风声在耳边唿啸,他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撕心裂肺。 两个保镖抱着膀子,坐在沙发上看热闹。 "你猜这小子能坚持多久?" "管他能坚持多久?先挂他一夜再说,反正死不掉。" "这个可以有,反正老闆说了,留口气就行。" 男人走出大楼,摘掉手套,随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手机震个不停,他接通了电话,唇角的笑意晕染开来,全身的冰霜化作缕缕春水。 "你跑哪儿去了?买个东西买这么久?小区外面就有药店啊!"沈墨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翻滚,"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要不要我去接你?" 纪沉上了车,"给你用的东西,当然要精挑细选了,我就多跑了几家。" 沈墨蓦地红了脸,了不得了,什么时候开始,久经沙场的老将也能被个毛头小子臊到不行?"怎么就是给我用?回头也让你试试!"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纪沉"嗯"了一声,"一起试。" 开车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内心却是惊涛骇浪,自家不苟言笑的老闆和别人如此腻歪?天啊,他不会被灭口吧?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落一地银辉,倒映着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想什么呢?」纪沉从身后抱住沈墨,将他圈在怀里,低头轻嗅他脖颈间独有的另他迷醉的气味。 沈墨只随意套了件浴袍,松松地系了带子,胸口大片肌肤裸露在外,星星点点都是爱的印记。「我在想,我是不是太不孝了?沈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让年迈的父亲独自承担……」他吸了口烟,自嘲道:「别人叫我二世祖,败家子,可真没叫错。」 纪沉感受到他萎靡的情绪,「以前,也有不少人说我是败家子,可我知道我不是。」说着又把他转向自己,「我知道,你也不是。」 本人信任的感觉很好,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我也知道你不是,ig国际这样的家族企业,掌权人能钦点你继承,就足以证明你的能力。」他笑了笑,「至于我,可是名副其实的纨绔。不过,我打算痛改前非了。」 纪沉夹过他手中的烟,在菸灰缸里捻灭,「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 「嗯!」沈墨摸了摸他的脸颊,「名单的事情,谢谢你!」 「只是找人打听了下,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纪沉轻描淡写道。 沈墨自然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不然他爸妈费了老鼻子劲儿,也不会一无所获。可是纪沉既然不说,他便不再追问。 「拿到名单只是个开始……」纪沉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沈墨点了点头,「如果他们拒绝合作,沈家又找不到合适的下家,就会面临陆续到来的资金鍊断裂。」 第104页 「你想好应对之策了吗?」纪沉发现,沈墨虽然没有什么做生意的经验,但是他真的很聪明。 沈墨摇了摇头,「我打算明天回我爸妈那里一趟,商量一下。」 「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纪沉搂着他,突然亲昵地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有些撒娇的意味,「明天,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啊?」沈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大脑转过弯来时,他发现纪沉明显的紧张起来,那惴惴不安的小模样着实让人心疼,他摩挲着纪沉的后颈,「好,丑媳妇儿也要见公婆不是?」 纪沉眼眸一亮,当即抱起了沈墨,「丑媳妇儿求宠信!」 第六十一章 聚众闹事 沈墨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请他爸妈吃个饭,毕竟是第一次带纪沉见父母,他还是想正式一点,介绍他们认识。 虽然他爸妈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可他还是少有的感到了紧张。 "你穿什么都好看。"纪沉靠在沙发上,看沈墨换了几套衣服,"这是去见你的爸妈。" 「穿西装太正式了,休闲装如何?"沈墨一手一套衣服,询问纪沉的意见。 纪沉只是简单的衬衫配西裤,慵懒地坐在那里,依旧难掩那股精英范儿,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举手投足的自信令他羡慕,他不由暗嘆,以前的自己还真是眼拙了。 纪沉闻言,却是起身走了过来,抱住了沈墨,他知道第一次带他见父母,沈墨会有些紧张,可更多的原因却是沈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有愧于父母。 纪沉摩挲着他的背部,安抚着他,然后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我觉得……不穿最好看……" 沈墨老脸通红,这小子逗他逗上瘾了?不能总这么惯着他!沈墨暗戳戳地朝纪沉龇牙,反手一扑,将纪沉按倒在了沙发上。 两人腻歪了半日,挨到不能再拖了,方才出了门,沈墨懒洋洋靠在副驾驶上,有些不好意思,这都叫什么事儿,大清早起来就办事儿,一办就是一上午,而昨晚,他还是办睡着的…… 沈墨拉了拉领口,左看右看,还是把最上面的扣子牢牢地扣了起来,这惨烈的痕迹,要是被人看见……他的一世英名啊! 耳边传来低笑声,沈墨恶狠狠瞪了纪沉一眼,纪沉知道他心中所想,故意说道:"你不要心虚,就说我是下面那个……" 卧槽,沈墨嘴角微抽,他的骚话功能在面对这人的时候逐渐退化,可这人怎么还有点放飞自我的意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汽车很快驶到了沈氏的公司楼下。在看到大楼门口的情形时,两人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门口站了不少人,几乎把出入口都堵住了,他们态度不善,工作人员在做安抚工作,却遭到叱责。 沈墨快步走下了汽车,助理王蒙一脑门子的汗,扯着嗓子和众人解释着什么,他眼尖看见了沈墨,当即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趁人不注意,迎了上来。 "沈少,您怎么来了?"他在公司干了八年,在这里看见沈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时间紧促,他看了那边还在吵嚷的人群,又道:"沈少这边走。"说着,他就要引沈墨从侧门进楼。 纪沉跟着沈墨,在王蒙的陪同下,上了专用电梯。 "发生什么事了?"沈墨的脸色如暮色般暗沉。 王蒙看了眼纪沉,见沈少并不避讳,便回答道:"不知道是谁散播的消息,说沈氏资金鍊出了问题,风言风语的,越传越夸张,上游这些供货商集体来找老闆谈判。" 他嘆了口气,"沈氏上游的四大供应商来了三个,还带了不少手下的小供应商,就是楼下那些,已经吵了一上午了,说是小本经营,要讨个说法。" "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谁也坑不了谁。"纪沉眸光一暗,"看来是被人煽动着,来闹事的。" "那三个人呢?"沈墨有些担忧,他爸年纪大了,心脏也不是很好。 电梯停下,王蒙站在门边,"在老闆的办公室里。" 沈重山坐在老闆椅上,气得脑壳突突疼,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着眼前三人急得跳脚,围着他抱怨。"老陈,咱们合作多年,以沈家在b市之势,你还不放心吗?" 几人之中,就数老陈最为激动,他深深嘆了口气,"老沈,你沈家势大,我们都知道,你能扛过去,我们不怀疑,可是我们是小本经营啊,我们扛不住啊!楼下那些小供应商更扛不住啊!" 神特么扛不住,沈重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b市天然橡胶四大供应商之一,会扛不住?"合同约定了货到付款,你就放心备货,到时候,我不会赖帐。" 另两人闻言,也开始帮腔。 "我们心里没底啊,前两天,吴老的那批货,您不是还没付款吗?" "是延迟付款了,我和吴老已经商议好了。"沈重山嘆了口气。"各位,都是老主顾了,生意上偶尔周转不过来,也很正常,想当初这种事也不是没经歷过,沈氏最后也没违约失信啊?" "是啊,可是那时候,您不是有楚家做后盾吗?"老冯凉飕飕说了一句。 沈重山捏了捏眉心,只要他说一句,楚家还是他的后盾,麻烦就会迎刃而解,可他不能,他辛辛苦苦多年,建立起了沈氏集团,也是为了和楚家划清界限,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再回去求人。"那你们想怎么办?" 第105页 老陈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老沈啊,你看,略微改动下合同怎么样?" 沈重山挑眉看他,原来在这等着呢?"怎么改?"他的声音极冷。老陈却顾不上这么多了,"货到付款改成预付款百分之五十。"沈重山气笑了。 "陈老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此时,办室的门被人推开,沈墨一脸寒霜地走了进来,"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你这是想主动违约?" 几人开始都是一惊,可一看是这个二世祖,当即又有了些不屑,再一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个漂亮男人,不正是这两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小情儿吗?更是觉得看不上了。 "哪里,这不是在商量吗?怎么就扯到违约了?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可禁不起这种诚信危机。"老陈的笑容有些许抑制不住的轻蔑。 沈重山看见儿子,着实吃了一惊,遂又想明白,这事儿也瞒不住,他儿子多半已经知道了。倒是跟他一起的男人,沈重山虽然早有耳闻,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听说比他儿子小,可这沉稳的气度,倒像是见惯了风浪的。 "老沈啊,咱们生意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声誉啊!你看,你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沈氏的影响也不好啊!"老陈又道。 沈墨真想一拳砸他脸上,"什么事儿?是欠你钱不还了吗?" 老陈看见气势汹汹的沈墨,下意识后退一步,他是知道这二世祖有多诨的,"沈少,您没做生意的经验……"那言下之意就是,别瞎掺和了。 "没做生意的经验不要紧。"纪沉拉住爆发边缘的沈墨,捏了捏他的手心,又看向咄咄逼人的三人,"有做生意的头脑就行。"他表情微愣,那眼神就像在看三个不懂事且脑袋不好的下属。 老陈被这样的眼神刺激到了,当即就跳脚,喝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情儿,也能在这里指手画脚了?老沈,这说不过去吧?" 沈重山没有发声,他只是静静观察着,他儿子的确缺少商场的歷练,多少有些沉不住气,可让他惊讶的是,纪沉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按捺住了沈墨的躁动,他不由好奇起来,想看看纪沉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纪沉一米九几的个头,垂眸看向几人,带着上位者的气势,"说不说得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会和钱过不去吧?" 此言一出,三人都犹豫起来,虽是满心狐疑,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说?"毕竟,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合同既然已经签了,就该严格按照合同执行,随心所欲的更改,那合同的意义在哪里?这是常识。"纪沉的目光扫过几人,"沈氏有钱,也不代表就该乱花,不能为几位的任性买单啊!不然开了这个口,以后随便来些胡搅蛮缠的,岂不麻烦?" 纪沉三言两语就否定了沈氏目前的困境,还拐着弯儿的把几人骂了一通。 老陈正要发作,又听纪沉说道:"各位既然在生产经营上有困难,完全可以向银行申请订单融资。我凑巧认识华海银行的经理,不若介绍给各位?" 老陈终于正视纪沉,若有所思。 "华海银行?门坎很高的,对公司评级很严格,我的公司之前运作了一个多月,都没弄下来,后来放弃了。"老冯不敢置信道。 三人只是不信,直到纪沉打电话联繫,华海银行的贸易融资部总经理亲自来造访,他们才如梦初醒。 有华海的高层作保,等于拿到了快捷通道的入场券,三人的疑虑纷纷被打消。如果能与这样金字塔顶端的金融机构合作,对公司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等于给公司的信誉焊了块黄金招牌。 如此一来,他们也没有了缺少营运资金的藉口,只得作罢。 几人还是比较满意这样的结果的,同总经理有说有笑的离开,总经理离开之前,一一和沈重山几人道别,在面对纪沉的时候,却多出一分别样的恭敬味道,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沈重山的眼睛。 好在一番折腾之后,围堵沈氏大楼的人群终于散去。 沈墨去拿车,纪沉则陪着沈重山站在门口等待。 "华海银行的部门老总可不是随喊随到的,他们的便捷通道也不是那么容易开的。"沈重山突然开口,颇具深意地看了纪沉一眼。 第六十二章 一起面对 沈重山和华海银行是打过交道的,像这种享誉全球的银行,规章制度繁琐,审查条件苛刻,可是纪沉出面,居然能给三人打了包票,实在惹人深思。"能使唤得动总经理这样级别的人,至少也该是华东片区的负责人吧?" 纪沉知道瞒不过沈重山,只是没想到对方的眼光这么精准,他并非刻意隐瞒,他本人并不是认识这位负责人,只是在i国搞投资公司的时候,积累了一些人脉,请这位负责人在权限范围内,不违反制度规定的情况下,帮点小忙,并不困难。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沈重山解释,看起来沈墨还没有和父母说自己的来歷,这一说起来就比较复杂。 沈重山却是误会他不想说,也不逼问,"无论如何,非常感谢!" "伯父,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不如我长话短说?"纪沉坦诚说道,他觉得沈重山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就在这时,沈墨的车停在了面前。 沈重山点点头,"上车再说。" 第106页 纪沉自报家门,尽量简单地描述了事情始末,弱化了经歷过程的兇险性,简而言之,就是他出了意外,同沈墨结缘,家族中的叔伯争产,想置他于死地,见沈墨护他,这才买通了沈氏的销售总监余拾光,对沈氏打击报復。 沈墨没想到纪沉这么实在,初次见面,就自我标榜罪魁祸首,"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受害者。"他见纪沉道歉,心慌地瞥了眼他爸,"况且,你还帮我们搞到了下游客户名单……" 沈重山抬起了手,打断了沈墨的话,"少罗嗦两句,好好开你的车。" 想帮自家男友的沈墨被迫禁言,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潮,因为担心他爸会迁怒男友。 "你不用道歉。"沈重山开了口,"说到底,这是我公司的管理存在漏洞,这才让人钻了空子。谁也不能不切实际得把公司的运营构建在不受他人攻击的安全区域内。" "相反,我该感谢你,让我早日发现沈氏管理架构上的弊端。"沈重山就是太信任余拾光了,一手将人培养了出来,大部分资源集中在一人手里,这才酿成了今日的祸端。 "老沈,英明啊!"沈墨忍不住朝他爸竖起了大拇指,"境界就是高!" "没个正经。"沈重山无奈地指了指他。 "伯父,我一定会让这件事情尽快结束。"纪沉表态。 沈重山点了点头,"你有计划了?" "安抚了上游供货商只是第一步,如果没有合适的买家,会造成商品积压。目前来看,沈氏原来的销售途径恐怕无法正常利用了。强行吃下这批货也不是不行,只是,平白扛下这么大的损失,恐怕会动摇沈氏的根基。"纪沉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父子俩静静地聆听,沈墨不由暗自咋舌,看向后视镜中男人绝美的脸庞,短短两日,况且还是昼夜不分耕耘不辍的两日,他居然已经连后招都想好了。 "至于,此事过后,无论是沈氏的投资范围,还是发展方向,都可以从长计议。"纪沉最后做总结性发言。 沈重山的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眼前的年轻人看似平淡的叙述,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的确,沈氏该改革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老了,潜移默化变得害怕改变,固步自封是没有好下场的,纪沉的话,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深深地看了纪沉一眼,如此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格局和抱负,ig国际的继承人果然非同凡响。 "沈墨在这方面着实没有什么经验,以后,还要麻烦你提点一二。」沈重山本来已经对沈墨执掌沈氏不抱希望了,可如果有这人相助,结果可能会大大不同。 "伯父放心,我会一直陪在沈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同他一起面对。"纪沉的态度无比坚决,眸中诚意满满。 沈重山满意地点头,颇有些老父嫁女,老怀安慰云云的感觉。 沈墨也觉察出这气氛的怪异,怎么有种託孤的意味?他正想吐槽几句,却见他的母亲大人看见了他的车,风风火火地出了美容院。 沈夫人上了车,摘掉帽子,一脸的愠怒,"这些人王八蛋,真当我在楚家没人了吗?这样欺负我老公……"显然,公司里的耳报神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沈夫人。 沈夫人怒不可遏,显然也没把纪沉当外人,沈重山却是满脸堆笑,哄着夫人不要生气,"不用搬出楚家,我可捨不得你回去求人。" "伯母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纪沉第二次表态。 "是啊,孩子们大了,天下早晚是他们的。咱们就少操些心,安度晚年就行了。"沈重山满眼宠溺地看着自家夫人,"我也想,能有多一些时间,来陪夫人。" 沈夫人的眉目在车厢内三个男人的脸上挨个看了一遍,这几人像达成了某种默契般,她微微一笑,方才心头的怒意和焦躁一扫而空,不论公司遭遇怎样的危机,一家人能齐齐整整,团结一致,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还有什么样的困难克服不了? "得了,反正有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我就不管了,省得又多几条皱眉。"沈夫人靠在了座椅上,"走吧,去吃饭,都饿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揉着发酸的臂膀,"瑜伽练狠了,到现在还疼。" 沈重山心领神会,立刻伸手帮夫人按摩起了手臂,哪里还能窥见一点霸总的影子。 沈夫人笑嘻嘻地看向纪沉,"我以前总觉得,我这儿子,已经是顶好看的了,谁要跟我说,找个比他还好看的,我才不信呢,可看了你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纪沉的美貌男女通杀,更不要说颜控的沈夫人了,沈墨抽了抽嘴角,"妈,您这是嫌弃你儿子呢?" "哼,你心里最好有个数,安分点,这么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别把人气跑了。"沈夫人佯作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又换了张笑脸,对纪沉道:"他要是再敢有以前的花花肠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说着,她看了眼埋头按摩的老沈,又轻声说道:"他们老沈家,疼媳妇儿是优良传统,你放心啊!" 纪沉笑着点头,"谢谢伯母。" 沈重山眼观鼻口关心,肩膀却控制不住抽了下,抬起眼皮看了眼自家的傻夫人,谁是谁媳妇儿都看不出来?算了,他夫人高兴就好。 齐霏红应付完台长,扭着跨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途中接了个电话,她只是简单了"嗯"了几声,脸色却是差到了极点。 第107页 她动用台里和媒体的关系,好不容易将沈氏大厦将倾的消息传播得有鼻子有眼的,她暗中下了多少工夫,才搞定了那几个油腻噁心的老男人,让他们去找沈重山发难,不曾想对方直接打出华海银行的王炸,让这件事迎刃而解,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为了这事,还被台长好一顿数落,台长虽然不清楚她究竟干了什么,可却是从未有过的叱责了她,认为她滥用职权,做得过于明目张胆,说到底,就是怕被她牵连。她只能耐心哄着,被纠缠了半日,这事方才被揭过,令她无比厌烦。 齐霏红带着一腔怨怒,狠狠甩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又从里面反锁了,这才边走边脱掉高跟鞋,靠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电脑连线成功,屏幕上出现一张混血的英俊脸庞,他身后是朗朗星空,网络那段,大洋彼岸,此刻正是深夜。 男人扯松了领带,双眼微醺,可以看出他是喝了酒的。 "纪子琮,我在这里日日煎熬,你倒好,又去风流快活,今晚又是和哪个小妖精一起?"齐霏红止不住的醋意翻涌,委屈着抱怨。 纪子琮斜唇一笑,端是魅惑无边,"谁又惹我的小宝贝生气了?" 齐霏红知道终究瞒不住他,只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还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 "这多半是出自纪沉的手笔了,真没想到,我们都小看了他。"纪子琮的脸色越发阴暗,"老头子下得一步好棋,替自己培养了完美的继承人啊!" 齐霏红见他发怒,立马收回了抱怨,"还好,我们已经按照你吩咐的,把下游销售商处理好了,沈家就等着商品积压,资金鍊断裂吧!" "你诸事小心,不可大意。"纪子琮面色稍缓,"沈家自顾不暇,我看谁还能帮他?老头子还在重症病房躺着,他倒是信不过我们,都是养了多年的手下守着,我们谁也进不去,不见好,也没听说死。这事不能拖,还是尽快处理掉纪沉。" 他端起旁边的红酒,抿了一口,又晃了晃酒杯,"当初就不该掉以轻心,直接杀掉,就一了百了了。"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慄,就好像杀掉一个人,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齐霏红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第一个男人,突然觉得他是那样遥不可及,她挤出一丝笑容,"子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她不愿一直以色侍人,周旋在一众让她倒胃口的男人之间,她想回到纪子琮的身边。 "你好好替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纪子琮冷冷说道,"我还有事,回头再聊。"他说着便挂断了视频通话。 而齐霏红却在最后听到一声女人娇媚的唿唤,宝贝儿? 第六十三章 不速之客 她气得浑身哆嗦,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她知道纪子琮身边不会缺女人,可亲眼所见,依旧心痛难当,她为了纪子琮捨弃了一切,包括女人的尊严,可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捨弃她。 齐霏红一刻都不想在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多呆,她拿上皮包,直奔车库,一直到躲进自己的公寓,她冲进了浴室,趴在水池边,疯狂的呕吐起来,似乎想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吐出来。 她虚脱地爬上了床,就这样昏沉沉睡了过去,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将她吵醒。 她不想去接,可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想放弃,她只得努力睁开双眼,看见显示屏上的号码时,她浑身一震,有了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电话一被接起,那头就传来急切的喊叫:"红姐,不好了,出事了。" 这人是齐霏红的得力助手,她眼皮直跳,"究竟怎么了?" "我们搞定的那些下游销售商反水了。有好些个已经跑路了。"助手有些气喘,"昨天夜里,出现一波不明身份的人物,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们家里……这些人被吓怕了……" "乌合之众!"齐霏红咬牙,"余拾光呢?" "他……他失踪了。"助手支吾道。 齐霏红冷笑,挂掉了电话。 纪沉的动作好快啊!既然如此,她就只能走下一步棋了,想到这里,她拨通了国际长途。 沈重山说到做到,把生意交给了沈墨打理,让他处理眼前的困境,拿出沈氏的未来锻鍊自家儿子,他觉得是值得的,不论是否成功,对沈墨来说,都会发生蜕变,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纪沉在帮他。 纪沉虽然没有代劳,但是他充当了完美的牵引者,帮助沈墨理清思路,为他提供可行性选择方案,由他自己做最后的判断。 沈墨这几日就在疯狂研究投资公司,并和其中几家取得了联繫,多方商谈之后,他对其中一家名叫跻云的投资公司产生了兴趣。 这家公司和他接洽的顾总,同他特别谈得来,他觉得这位顾总有许多理念同他惊人的一致,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家投资公司看好未来橡胶价格在国际市场的走势。"沈墨最终做出选择,说给纪沉听,"他们想全部吃下沈氏的订单,去国际市场做期货。你觉得靠谱吗?" 纪沉耐心地听着,却不发表意见,"说好了,我只提供建议,由你最终拍板。你觉得如何?" 沈墨是下了功夫的,"我虽然不懂这一块,可这些天也在看市场,总之我没看出他所说的看涨行情,当然也许是我不够专业。这家公司我查过,近几年做的很好,但是规模有限,不像是能一下子吃下这么多体量的,他一下子吃下这么多单,会不会太冒险了?" 第108页 纪沉看着短短半月,沈墨逐渐瘦削的下巴,有些心疼,却又包含赞赏,"不见兔子不撒鹰,白纸黑字签合同,钱货两清,只要你不冒险就行。他冒不冒险,不是你考虑的范畴,投资本来就有风险。" 沈墨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按照纪沉求稳的性格,但凡有一个疑点,都会给他指出来,刨根究底,一定要把问题扒个彻底干净,可这次却一反常态? 可仔细想想,纪沉说得也没错,只要签了合同,他拿到钱,对他来说,交易就结束了,跻云的风险与他无关,完全自担,他的确不需要理会。 沈墨不由笑了,在纪沉的培养和影响下,他已经习惯了遇事多问几个为什么的习惯。纪沉肯定不会害他,既然纪沉都觉得没问题,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沈氏同跻云签约后,沈墨的心头大石终于落地。 沈重山没想到沈墨做得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当即对帮助者纪沉更多了几分好感。 转眼间,沈家迎来了沈重山的五十大寿。 这日,沈家老宅来贺寿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其实,我就是想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一起吃个便饭。"沈重山这几日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突然又回归应酬往来,竟有些不习惯。 "我就是要给你大办。"沈夫人不贊同地皱了皱鼻子,"让这些势利眼看看,沈家不仅没倒,还会越来越好,我还要显摆,我儿子出息了,我还有个了不得的儿媳妇儿。" 沈重山一听到"儿媳妇"这三个字,就心虚地眸光乱飞。 "老沈,恭喜恭喜。"萧干过来跟沈重山道贺,他是萧一鸣的父亲,也是这次事件中,唯一一个没有来找麻烦的四大供应商之一。 沈重山看见好友,当即热聊起来。 沈夫人也在一旁拉住萧母说着悄悄话,"一鸣也来了。"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瞟厅堂的另一端,"他和闻家小子,啥时候的事儿?" 沈夫人看了过去,闻沖也在,她是越看越欢喜,"也没多久,我家这个败家子胡闹惯了的,可把我愁得不行,没想到临了,不声不响的,谈了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除了不是女的,哪哪儿都好。" 说着,她又有些感嘆,"不过,话说回来,哪个女人能降得住我家这个混世魔王啊,还就得亏是个男的。"说完扑哧一笑,竟还有些庆幸。"你可别笑话我啊!" 沈夫人哪里会笑话她,"你这感觉,我也是切身体会,都懂!"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我就寻思着,这段时间,就把他俩的事儿定下来,好好办一场。"萧母笑得合不拢嘴,"再让他们去国外註册结婚,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夫人深觉有理,当即也把这事提上日程,打算抽空和两个小子谈谈。 萧一鸣极不高兴地往嘴里塞着小蛋糕,闻沖像个跟屁虫似的,走哪跟哪,搞得他那些狐朋狗友都对他退避三尺,更讨厌的是,这人还什么都不管,比如不允许他喝酒。 "你这两天不能喝酒。"闻沖夺过他偷偷摸摸拿起的酒杯,"医生说了,伤口还没好,不能碰刺激的食物。" 萧一鸣震惊于这人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他鼓着两个腮帮子,"卧槽,我特么这样,是哪个王八蛋不知道节制造成的?""小声点,你想让别人都听见,堂堂萧公子被人干坏了?"闻沖算是摸透了他的脾气,一句话就让萧一鸣的战意偃旗息鼓。 萧一鸣咽下嘴里的蛋糕,他天天被闻沖盯着,也懒得出门了,反正出门也玩不了,便索性待在别墅里,每日除了吃就是吃,唯一的运动也是和床有关,哦不,还有沙发,地板,落地窗…… "我都吃胖了……"想想往日潇洒的日子,恍若隔世,萧一鸣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腹肌都不明显了。 闻沖却凑过来搂住他的腰,还故意摸了摸他的肚子,"我喜欢,有肉感,更带劲。或者,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陪你多运动运动,不过,要等你的伤口恢復。" 萧一鸣的耳朵跟被烫到似的,真特么人不可貌相,闻沖简直太不要脸了。 沈墨和纪沉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萧一鸣正认命地从闻沖手里接过一杯果汁。 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自然而然地把杯子往旁边送了送,闻沖习惯性地接了,又给他递了一块蛋糕。 "还想吃什么?"闻沖问道。 萧一鸣舔了口奶油,"想吃点咸的,鱼子酱吧!" 闻沖嗯了声,去给他取。 "你这使唤闻大少,怎么跟使唤僕人似的?"沈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闻沖,稀奇极了。 "使唤他怎么了?"萧一鸣翻了个白眼,"我就拿他当僕人,他还不拿我当人呢!" 沈墨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萧一鸣却是自知失言,脸上一片火烧云。 纪沉笑着揽过沈墨,"别问了,好奇宝宝。"他又在沈墨耳边低语:"情趣。" 沈墨随即想明白了,忍不住骂了句"卧槽"。 "闻沖这是在温水煮青蛙呢!"纪沉继续同他咬耳朵,特别喜欢看着他的耳朵尖染上红晕,又很可爱地抖动两下。 他看见沈墨一脸不解的模样,解释道:"没发现,萧一鸣对闻沖的依赖越来越多了吗?早晚就该离不开了。" 沈墨恍然,颇为贊同地看了眼萧青蛙,嘴角狠狠抽了抽。 第109页 两对情侣尚且不知,他们的父母倒是毫不避讳他们在一起的事实,来往宾客也并非接受无能,且都是八面玲珑,片刻错愕之后,纷纷送上祝福,一团和气。 人群中走来一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身姿婀娜的女子抹胸长裙曳地,高开叉的裙摆下,白嫩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 齐霏红信步而来,她的美貌在哪里,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可此时,这种骚动无疑有些放大,因为美人儿的身侧,没有和往常一样,由傅台长跟随,反而跟着一位金髮碧眼的高大男人,男人看起来并不年轻,歷经岁月的沉淀,让他看起来气度非凡。 "沈总,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齐霏红笑靥如花。 她背后的那些小动作,沈家早已知晓,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又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儿,不能失了风度。 沈重山不咸不淡地同她打了招唿,希望她知难而退。 齐霏红却似毫无察觉,"沈总,给您引荐一人,这是我在国外留学时的同窗好友,也是搞传媒的,听说今日在场的人中有他的旧交,这才央求着我带他来见见世面。"说着,她的眸子慢慢转向了闻言也看了过来的纪沉。 第六十四章 爆料不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意味。 "纪先生,好久不见。"男人的态度无比恭敬,"我是bic的新闻记者艾瑞克,上次有幸参加并报导了您的生日宴。" 此话一出,闻冲心头掠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纪沉满脸寒霜,"这就是你所谓的旧交?" 艾瑞克被他强大的气势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本能地想要退却,可齐霏红就站在他的身后,不着痕迹地推了他一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纪先生贵人多忘事,在下却是很敬仰纪先生的,特此来拜会。" "呦,这老外的中文说得可真好。"围观人中,有人赞嘆道。 "纪先生同闻先生伉俪情深,令人艷羡。"艾瑞克一鼓作气,说道:"当日二位在生日宴上订婚,非常浪漫。纪老先生也很看重闻先生,我还记得他老人家说,您要是不和闻先生结婚,就不能继承ig国际。" 艾瑞克不仅中文说得字正腔圆,用词讲究,声调更是不小。 他的话一出口,不亚于平地惊雷,连本无意吃瓜的群众都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记者们的嗅觉最为灵敏,当即一窝蜂扑了过来。 今日的爆料简直让他们激动地浑身发颤。 沈家公开同意沈大少出柜。 沈大少的出柜对象纪沉居然是ig国际的继承人。 b市商业翘楚闻沖和ig国际的继承人订婚了。 …… 媒体朋友们有些绕晕了,前几日八卦杂志频现闻总和萧公子相拥出入私宅是怎么回事? 沈总挑选自己的生日宴公布沈少的恋情又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绿了谁? 除了闻沖和纪沉,还有当事人知道这事吗? …… 一众记者将关键人物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提问。 萧母面如菜色,有种到嘴的好男媳飞走了的苦涩,然后又颇同病相怜地看了身旁的沈夫人一眼,沈萧两大家族,这下在公众面前可是栽面儿了。 沈重山携着夫人,有些担忧地看向沈墨,面子什么的他们并不在乎,他们只关心儿子的感受和决定。 沈墨有些心慌地观察纪沉,那样的表情,让沈夫人看得一阵难过,她以为儿子并不知道这事,却不知道沈墨担心得另有其事。 纪沉眼带笑意,温柔地看向他,毫无顾忌地揽住他,手下微微用力,示意他安心。 「我记得,当时只允许了bic的首席记者史迈利来採访,阁下是哪位?」纪沉并不急着自辩,又有些奇怪地嘀咕,可偏偏人尽可闻,「你也是bic的?可bic允诺不会混进闲杂人的?」 艾瑞克目睹纪沉眸中的柔光在离开沈墨的时候,消散殆尽,转向他后,又无缝切换成森冷的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有些腿软,他当初的确是跟着史迈利混进去的,为了出头,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纪沉的记性这么好,还能记得五年以前的琐屑事。 齐霏红见他不吱声,不停给他使眼色,他急得一头汗,进退维谷。 他在bic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纪子琮为他出了不少力,他本以为只要利用舆论,暗中为纪子琮造势即可,不曾想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任务,当众揭穿纪沉的婚约之事。 他是不能让台里知道他当初混进纪家生日宴的事情,要是纪沉真计较起来,追究bic不只一人混入的事情,他肯定要背锅,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绝对不能翻船。 「呵呵……」他的笑容委实不太好看,「其实我想说的是听史迈利说起过,又非常仰慕纪先生,所以……」他很快改口,藉口自己中文不太好。 可是这话却只是换来一阵嗤笑,他的中文好不好有目共睹。 「搞了半天,这老外是想攀关系。」 「没攀上,还被当众揭穿了。」 「攀关系就算了,还胡说八道?在主人家跟前,礼貌吗?」 「赶出去得了!」 周围有人起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史瑞克。 齐霏红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史瑞克身上,本指望靠着他让沈家颜面尽失,挑拨沈墨和纪沉的关系,没想到史瑞克这么没用,三言两语就被人唬住了。 第110页 「沈总,您可千万别怪史瑞克。」齐霏红一脸抱歉,她只能自己上,把话题硬生生掰回来,「他主要是太敬仰纪先生了,一心祝福纪先生和闻总……」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沈墨眉间染上戾气,发声打断了齐霏红,「纪沉是我男朋友。」 齐霏红只欲装傻充愣,继续拿婚约说事,却听沈墨冷飕飕说道:「谁还没有个前任?我没有?」他的声音不加掩饰地嘲讽道:「还是你没有?」 人群中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就跟按下了复读机的按键,跟笑声不断,齐霏红在圈内的名声不好,众所周知。 几乎没有人能想明白,她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眼色了,到人家地盘这样找不自在。 齐霏红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闻沖,纪沉玩味地看了过去。 「红姐……」闻沖拉住一直想熘走的萧一鸣,半开玩笑道:「我和您有仇吗?我和我家一鸣好好地谈恋爱,您却把这老陈歷翻出来,我家一鸣要是误会了,跑了,那我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混了?」 萧一鸣震惊地看向他,这是变相地表达非他不可了? 他有些分不清了,若是为了和前未婚夫或者白月光置气,把话说得这么满,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请这位小姐和这位先生出去。」沈墨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有人过来请人。 来人是谁?柴劲和季科!这两人的如何能给两人反抗的机会,轻易便不着痕迹地制住两人,带了出去。 还有记者对着他俩偷偷拍了几张,打算另闢蹊径,企图写几篇嘲讽齐副台长的劲爆文章,在一众爆料文中,杀出一条血路。 「感谢诸位,今日来为沈伯父送上祝福。」纪沉一说话,周遭立刻寂静下来,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上位者的威势,只要纪沉不刻意去隐藏,这种气势就会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 「我想藉此机会,做一件心心念念很久了的事情。」纪沉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托着一只精緻的黑丝绒方盒,镶钻标识的花式英文字母「fr」熠熠生辉,他深邃的目光完全锁定在沈墨身上,「我们结婚吧!」 「fr」是forever永恆的简写,全球顶尖珠宝设计殿堂,他家的每一枚戒指,都是根据顾客的需要,特别定制,全世界不会找出第二枚,价格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所以fr的婚戒一出,就好比油锅里砸进了水滴,瞬间沸腾起来。 「谁要是拿着fr的戒指向我求婚,我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 「ig国际的太子爷就是财大气粗。」 「更重要的是专情,fr的戒指,每个客户一辈子只能做一枚。」 沈墨愣愣地看着递至眼前的戒指,刻纹上的数字让他心跳加快,那是纪沉恢復记忆,要求做他男朋友,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日期。而fr会把客户申请定制戒指的日期雕刻在戒指的底部,寓意就是标记想要终生一起的开端。 原来,纪沉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要和他结婚了! 「沈墨?」纪沉轻唤,看他的眼神莫名的有几分虔诚的问道,他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还是,我应该跪下来求婚?」 纪沉当即跪了下去,吃瓜群众中传出尖叫声,记者的相机疯狂运作。 「谁准你小子求婚的?」沈墨拉长了尾音,语气不善,连带着众人都替纪沉捏了把冷汗。 纪沉眸中的神采变得混沌,他紧盯沈墨,好似在等待这人的审判。 沈墨一把将他拽起来,「我是女人吗?还要被下跪求婚?」 纪沉看上去还算从容,可是沈墨却注意到他颈侧的汗水。 沈墨伸手捏了捏他的颈测,顺便擦掉汗水。 纪沉实际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又平稳地落回了肚里,皆因为他看到了沈墨眼底的笑意。 果然,沈墨又道:「这么拉风的事情,当然该由我来做,你怎么能抢我风头呢?」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沈墨拿出一枚戒指,给他套上,然后伸手示意纪沉也给自己带上。 两只带着结婚对戒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不少感性的妹子磕cp磕到想要落泪,沈夫人也是情绪激盪,沈重山看了看她,最终还是敛去了眸中的担忧之色,握了握她的双手,又揽住了她的肩头。 齐霏红还从未遭遇过这样不客气的对待,而目的没能达到,更是让她的心情雪上加霜,偏偏这两个保镖还毫无风度,完全把她当贼一般跟着。 「你们不用跟了,我自己会走。」齐霏红冷哼。 「小姐,出口在那边。」柴劲巍然不动。 「我开车来的,要去拿车。」齐霏红没好气道。 「抱歉,沈总说了请您出去,就是不允许您再出现在沈家范围内的意思。」柴劲挡住了她,「您可以选择,在路边稍等,我们去为您取车,或者,我们安排人把车给您送回去。」 柴劲彬彬有礼地说着,却让齐霏红感到无法忍受的冒犯。 季科瞧着自家老大,一板一眼地说话,却把人家姑娘气的脸色发紫,暗自憋着笑,只紧挨着他,并排站着。 两人构筑的城墙牢不可破。 「艾瑞克,我们走!」齐霏红翻了个白眼,喊道,却没有得到回应,她这才伸长了脖子去看两人身后,哪里还有艾瑞克的身影,「人呢?」她惊唿,人什么时候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第111页 第六十五章 接他回来 柴劲只是绷着一张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什么人?"季科自诩在娱乐圈待过,四捨五入也算有点演技了,他也故作不知。 "你们把艾瑞克弄哪去了?"齐霏红立刻做出判断,她只顾着和两人掰扯,又被挡住了视线,艾瑞克不可能不告而别,必然是被他们的人绑走了。 "他有手有脚的,我们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季科表现得很无辜,"约莫是觉得被人坑了,太丢人了,熘了吧!" "齐小姐可不能信口胡诌,这可是沈家。"季科又语重心长地补充。 齐霏红知道和他们争辩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怒气沖沖地瞪着高跟鞋走了,光是听那鞋跟敲击地面的短促声音,就知道主人现在有多火大。 艾瑞克的确被猎豹弄走了,沖他后颈一敲,一声都没吭出来,直接被拖走了,就是这么干净利落。 "老大,接下来,刀子,鞭子,烙铁啥的,是不是该预备一波?"季科摩拳擦掌。 "电视剧看多了?"柴劲面对他的时候,严肃感总会不自觉地减少一些。"把他关起来就完了。" "啊?"季科不明白,"这洋鬼子当众给沈家没面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有时候,摧残人的精神意志,更为残酷。"柴劲揉了揉他的脑袋,"纪先生吩咐,把他弄出沈家,关进地窖。让他在潮湿、寒冷、黑暗之中待上三天,作为惩罚。"除了惩罚,恐怕还有恫吓齐霏红和她背后势力的目的。 季科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习惯了柴劲时不时对他的肢体接触,摸摸头,搭搭肩,掐掐脸什么的,估摸着老大总是把他当孩子…… 而他,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可是老大,我们的老闆,不是沈少吗?没经过老闆同意,我们就这么干了,不会有问题吗?" 柴劲只是幽幽说道:"老闆娘的话,你敢不听吗?" 季科立刻点头如捣蒜,关于沈少宠媳妇儿这事,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纪子琮这两日可谓坐卧不安,不好的消息接连传来,首先是纪子钰出事了,他突然就病了,什么病?疯病。 毫无徵兆的,纪子琮吸粉被抓,左右要关进去的,要么关进监狱,要么关进疯人院。 纪老先生的贴身助理姚启序召开新闻发布会,证实纪子钰因工作压力太大,又接受不了家中接二连三而来的不幸,神经崩溃,已安排入住疯人院,不,疗养院。 至此,纪家大少爷吸粉这件丑闻才被遮住,堪堪稳住了ig的股价。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纪子琮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纪子钰善妒冲动,很容易被煽动,有他在,纪子琮可以挑唆着,让他做很多事情,而自己则可以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胁迫雷诺催眠纪沉,企图让纪沉成为傀儡,就是纪子钰做的,当然背后教唆这事,纪子琮可费了不少心力。 事情败露后,雷诺出了车祸,纪子琮觉得八九不离十,也是纪子钰的杰作,只是没有证据。 如今,纪子钰被关,他不仅少了免费的劳动力,更是少了顶雷的人。他总觉得纪子钰吸粉被抓这事,没那么简单,从吸粉被抓,到宣称精神出问题被关,再到名下所有公司由姚启序代管,环环相扣,很像是提前设计好的,而他,居然事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更令他惶恐不安的是,纪老爷子醒了,虽然对外宣称,身体孱弱,还住在重症监控室,禁止探视,可他地的御用对外发言人姚启序已经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媒体。 纪子琮坐在车内,雪茄不断,车内雾气缭绕,他透过层层烟霉,死死盯着住院部大楼的出口。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老头子安排的,老头子一醒,就收拾了纪子钰,他甚至怀疑老头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所做的勾当。 他们原计划是趁老头子病危,联手瓜分老头子的家产。纪子琛早年去国外开拓市场,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们只要收拾了纪沉,纪家基本就可以由他俩掌控。 当然,纪子琮才不认为没什么脑子的纪子钰能是自己的对手,他不过假意同纪子钰示弱交好,等扫清障碍之后,再慢慢收拾这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纪子钰做事会鲁莽至此,发现雷诺骗他,没有按要求给纪沉洗脑之后,居然会杀人灭口。 雷诺这样在业内声名赫赫的大师,发生这样的意外,影响太大,纪子钰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和低调。老头子要是想顺藤摸瓜,并不困难。 他又点了根雪茄,不知道老头子已经知道了多少,如果真是老头子干的,少了纪子钰这层屏障,下一个倒霉的,就该轮到他了。 纪家这样庞大的家族,家庭关系本就淡漠,纪老头终生未娶,他们几个儿子说到底都是私生子,纪沉的死鬼爸爸也是。 想到纪沉,纪子琮又头疼不已,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为他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败家子儿,没想到却是老头子手把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若是一开始直接弄死了,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大楼里走出一个男人,高大威勐,走路带风,而这样一个有着大哥气质的男人,手里却拎着一个杏仁白的保温桶。 这男人就是ig国际最炙手可热的管理高层,纪老爷子的贴身助理姚启序。 第112页 纪子琮见他出来,眼神一亮,立马拨通了他的手机。 他看了眼手机,并没有接,四顾一看,便瞧见了纪子琮的车,当即走了过来。 司机给他拉开后座的门,自己则走到另一边,远离汽车的位置,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纪子琮的目光定格在他手里的保温桶上。 "先生想喝小米粥,就送了些过来。"姚启序解释着。纪子琮的豪车空间不小,可姚启序一米九几的个头,还是坐的有些拥挤,因此,他和纪子琮之间的距离也比较近。 "我和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纪子琮开门见山,老头子信任姚启序,他若是能让姚启序成为自己的帮手,危机困境什么的,都是浮云。 "琮少,我是不会背叛先生的。"姚启序笃定地回答。 姚启序和他的父亲当初走投无路,被纪老先生带回纪家,父子俩感念纪老的恩情,忠心不渝,姚启序从小就在纪老先生身边长大,感情也很不一般。 "没让你背叛,又不是要你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纪子琮拨了拨凌乱的额发,"我就是想自保,要是老爷子想对我做点什么,你能给我点提示就行。" 他说着,身体就靠了过去,姚启序的忠心无人怀疑,他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求他,全是因为两人从小就认识,并且,他知道,姚启序喜欢他。 姚启序避开了他,不经意皱了皱眉,"琮少才从俱乐部出来吗?抱歉,我对香水味有些过敏。" 纪子琮讪讪地坐了回去,他花天酒地惯了,身上不仅有香水味,还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来源于不同的女人。 "我以后不会了。"纪子琮迅速决定服软,"你也不想看到我被老爷子惩罚吧?我要是被赶出纪家,你可就见不到我了。"堂堂纪家二公子竟用从未有过的撒娇口吻说着话。 姚启序闭了闭眼,有些疲惫,"琮少,我不是你身边的那些女人。" 纪子琮容色一僵,把心一横,翻身跨坐到了姚启序的腿上,"帮我,启序。"说着,他扯下了自己的领带,主动吻了过去。 完全不同于女人,姚启序力量感十足,独有的雄性气息在两人唇齿间萦绕,纪子琮本就是个没有节操的人,几个来回,本是为了撩拨他人,自己却先气息紊乱起来,他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手又不安分地伸进了姚启序的衣服里。 姚启序如同被烫了一般,一把推开了纪子琮。 纪子琮一脑袋撞到了车顶,疼得他咒骂了一声,"你干什么?"他看着姚启序气喘吁吁地看向自己,最正经不过的人,此刻脸色潮红地回望着他,竟有些受惊的模样,"你……是第一次?"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姚启序紧抿双唇,看得他心里头有些发痒,"你不想吗?"他又按上了对方的胸口。 姚启序是个练家子,动作迅捷,架开他的手臂,勐地一拉车门,跳下了车。 纪子琮见这人逃也似的背影,"……" 他有些懊恼,天塌了也不会皱眉的姚助慌成这样?他有这么可怕吗?看来,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可他没想到的是,姚启序去而復返。 纪子琮略带期盼地看他。 姚启序别开眼,默默拿起了掉落车上的保温桶。 纪子琮:"……" "先生会安排人去国内接小少爷回来。"姚启序顿了顿,开口说道:"你可以主动申请自己去接,也许可以打消先生的疑虑。"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子琮陷入了沉思,的确没有什么能把纪沉安安全全带回来,更能打消老头子对他疑虑了。可同样的,他若是亲自去,近水楼台先得月,趁机结果掉纪沉,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重症病房内,头髮花白的老者靠在床上,这里与其说是病房,设施布置却更像高档酒店,老人精神还不错,正盯着手中的平板电脑,里头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播放的画面正是纪沉和沈墨求婚。 第六十六章 内部解决 纪罡人生最得意的两件事情,一是创建了ig这样的商业帝国,二是培养了纪沉这样完美的继承者。 耳提面命之下,纪沉深谙韬光养晦的要义,他有多幅面孔,用于麻痹竞争者,自我防护。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任性倔强的败家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基佬……却没有一种人设,可以匹配求婚视频中的他。 纪罡第一次看到孙子这样饱含热情和渴望的眼神,如此鲜活,每一根头髮丝都在颤抖着表示主人的幸福心情。 纪罡从来不担心纪沉,也从来不曾反对纪沉做的任何事,这个孙子是天生的优秀继承者,所有事情,他都在自己希望的轨道上,做得比自己期望得还要好。 只是如今,好像有一些小小的脱轨。 电话响了,打断了他的追忆,看到来电人的时候,他花白的鬍鬚微微轻颤,眸中闪现睿智的光芒。"餵……子琮?"纪罡有气无力道,显得极为虚弱。 短短一通电话,纪子琮费了半天唇舌,终于说服了他这位清醒不久,看似脑袋还不大清楚的老父亲,由他去国内接纪沉回家。 远在地球另一端的纪沉,也很快得知了纪罡暂时脱离危险期的消息。准确的说,ig发生的事,尤其是这种能影响ig股票涨跌,动盪股市的消息,传播起来通常是超乎寻常的迅速。 第113页 纪沉靠在阳台上,一整天了,他间隔着打了爷爷好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听。他拨打的是内线,专门为爷孙俩联繫所用,爷爷从来没有过不接他电话的先例,他心中越发不安,不知道老爷子身体如何? 纪沉想了想,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小少爷。"电话刚接通,纪沉还没说话,姚启序已经喊出了声,看来纪沉目前的情况,他们已经瞭若指掌。 "我爷爷是不是醒了?他还好吗?"纪沉问道。 "小少爷放心,先生……还好。"姚启序顿了顿,又道:"先生已经安排琮少爷去接您了。" 纪沉双眼微眯,还好?"我又不是孩子,并不需要二叔来接我。"他缓缓说着,脑中的弦却一直紧绷着,耳朵紧贴着手机,辨别着那头的声音,包括吐息。 "先生有先生的安排。"姚启序并不解释。 纪沉根本不指望能撬开他的嘴,他静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让爷爷好好休息,不要操心,我过几日回去看他。"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纪沉拿起沈墨丢在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 他没有刚才的担忧,因为他知道,纪罡没事,只是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他太清楚姚助在爷爷眼皮子底下说话时,和平时那种差别了,遣词用句的谨慎感,很细微,一般人可能发现不了,可几十年的日日相对,是瞒不过他的。 他还听见了电话那头几个简单的音符声,钢琴按键的声音时断时续,并且只是一瞬,很快便被静音,可是他却清楚地辨别出,那是沈家宴会上,钢琴师试音时弹得几个音符。 他的爷爷,在看他的求婚视频。 纪沉吐了口烟圈,他太了解他的爷爷了,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沈墨。 他想不通,爷爷打得什么算盘?为什么要让纪子琮来接自己? 就算是为了强行压他回去,不该找个心腹之类,比如姚启序这样的?为什么要让包藏祸心的笑面虎纪子琮来?爷爷不是一早就怀疑他在图谋不轨了吗? "在想什么?"沈墨走到他的身后,拥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纪沉偏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轻嗅着独属于他的让自己迷恋的气味。"想你。" 沈墨之前的人生里,可没少听甜言蜜语,他沈大少素来走肾不走心,没有什么感触,此刻纪沉简短的两个字,却狠狠敲击在他的心尖上,他回应着纪沉的吻,"我也想你。" 两人相拥而立,额头相抵。 沈墨知道他给家里打了电话,而挂断电话后,他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可是纪沉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隐瞒,他便不想戳穿。 生日宴上,艾瑞克来捣乱,显然是有人幕后安排,不难猜测这事与纪家争权者有关,多半是因为没能整垮沈家,又企图破坏他和纪沉的关系,试图减少纪沉的助力。 虽然这事已经揭过,纪沉也向自己求婚,两人订婚的事情现在众所周知,艾瑞克枉作小人,看似只是一场闹剧,所言更是真假掺半。 可是有一句话,他却是听进去了,那就是,纪老先生要求纪沉履行和闻沖的婚约,否则就会丧失继承权。 除了他,他的父亲也注意到了。沈重山并未过多干涉,只是要他自己想清楚,"你从小生活环境简单,并没有勾心斗角的困扰。这样的家庭,你能融入进去吗?纪沉能为了你,对抗他的爷爷吗?" 沈墨不知道,但他不想退缩,真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旦送出去,就拿不回来了。 纪沉似乎早已看穿了他,"万事有我,你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嗯!"沈墨靠在他胸口,"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纪沉的心勐地一抽,他如何听不出沈墨话中的意思,"那你就待上一辈子吧!"他笃定道,低头堵上了沈墨的唇,兇勐地,带着惩罚的意味。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坐到摇椅上,跟老夫老妻似的,赏着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让柴劲把艾瑞克关了起来?"沈墨这才想起柴劲给他发得跟小作文似的消息,详细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大闹我男朋友父亲的生日宴,哪能那么容易放过他?"纪沉不以为然,"只是关上三天的小黑屋,便宜他了。" 纪沉素来是有仇必报的,又怕沈墨犹豫,便先斩后奏了,"你会不会怪我没经过你同意,就安排猎豹做事?" 沈墨瞧着他澄澈的眸子,与月光交相辉映,且不说美颜暴击下,他早已晕乎乎的,哪里会计较这些,就凭纪沉和柴劲两人,处事张弛有道,他最为放心。"媳妇儿做什么,我都同意。"沈墨忍不住摸了把他的侧腰,一通揩油,心满意足。 "我只是好奇,柴劲这样刻板的人,居然会对你言听计从。"沈墨啧啧称奇。 "那还不是因为不敢得罪老闆媳妇儿?"纪沉一点都不在乎这个称唿,某些方面,他已经占了上峰了,让沈墨过过嘴瘾,也是应该的。 果然,沈墨被这个称唿取悦到了,他没心没肺地笑,那样明艷,简直让纪沉挪不开眼。 沈墨大老远把猎豹带回b市,自然要妥善安置,特意成立了猎豹安保公司,还给他们安排了员工宿舍,无论是工作环境,还是生活环境,都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大伙儿都很满意,整日里乐呵呵的。 第114页 "得亏了这些人都是单身狗。"沈墨一袭银灰色西服套装,包裹着完美的身形,一百八十度环绕落地镜面,将这种完美更好的呈现了出来。"也都不是s市人,所以来b市没有牵挂,也不算背井离乡。" 镜子里出现了纪沉的身影,"你这是在嘲笑人家单身?"他的眼眸弯起好看的弧度,宠溺地欣赏着沈墨那不自觉的小得意模样。 沈墨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他家的定制西装非同凡响,两人今日是来试衣服的,为了出席公司的开业典礼。同样的银灰色系,只是款式略有不同,一眼就能辨别出这是情侣装,却又突出了各自的特色,衬得沈墨成熟潇洒,显得纪沉俊美贵气。 "我没嘲笑……"沈墨眨眨眼,看着镜子里的纪沉,"我最多就是显摆……我男朋友真帅!" "你也很帅,男朋友。"纪沉趁机捏了捏他的耳垂,不出意料的,他的耳朵尖红了。 在一旁服务的设计师小姐姐们个个脸颊绯红,眼冒红心,按捺着想要尖叫的冲动,不亦乐乎地磕着cp。 她们的内心激动不已,今天店里来了好多帅哥,清一色的大长腿,尤其她们服务的这两位,简直帅得人神共愤。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是大片的即视感。 有个姑娘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过来怯生生问道:"沈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片吗?你们实在太帅,太配了!" 会说话的姑娘如愿以偿。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却是隔壁试衣间的柴劲和季科。 季科是个公认的小帅哥,毋庸置疑。柴劲平日里不讲究穿着,陡然换了一身蓝灰色定制,他的身材优势就立马显露出来,气势逼人,帅气十足,当即就有小姑娘红了脸。 "有机会也帮帮他们脱脱单。"沈墨沖纪沉使了个眼色,有些为自己的耳聪目明而陶醉。 纪沉无奈地看着瞎操心的沈墨,"也许可以内部解决,你别添乱了。" 沈墨莫名其妙,正要再问,却见纪沉走了过去,"季科,浅青色西装很潮,也很适合你。"他毫不吝啬夸赞,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好像不太符合公司形象,不如你也换件蓝灰色的吧?" 第六十七章 这是互绿 沈墨挑眉,纪沉可不是那种爱管琐屑事的人,他的目光在老神在在的柴劲和一脸懵逼的季科之间打了个旋儿,又和纪沉目光交流,立刻心领神会。 "蓝灰色?和柴哥一个颜色?」季科立即反应过来,「可是柴哥是老大,我怎么能和他穿一样的吧?"季科不解地问道。 沈墨打算将主要精力放在沈氏的生意上,所以便把猎豹的经营管理全权交由柴劲负责。 「怎么?你还嫌弃你老大?」沈墨一语双关。 柴劲也转脸看向了他,那神情莫名有种紧张的不安感,和他一贯的沉稳模样格格不入。 「我没有,我怎么会……」季科当即否认。 柴劲当即松了口气,目光趋于柔和。 "那就这么定了,让大伙儿两两一个颜色去穿,站在一起也好看。"沈墨不由分说,拍板道。 "哦!"季科这傻孩子没有意见。 不善言辞的柴劲朝两人投来感激的目光。 猎豹安保旨在打造团队安全、私人保镖、安保培训等一体化的安保集团,在b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再加上沈家在当地的影响力,开业这天,他们真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庆贺的人都快要踏破门槛了。 猎豹绝对是b市有史以来最拉风的保镖队伍,一水儿的高个儿帅哥,个个盘靓条顺,还清一色的定制西服,高端大气专业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加上沈墨纪沉两人往那一站,现场报名保镖培训的人数更是噌噌往上长,女性同胞的比率不容小觑。 "墨儿这是开窍了啊!"萧一鸣和闻沖闹了半天,才能来给自己哥们儿捧场,几日不见,他脸部的轮廓明显圆润了,肤色也白了些许。 "你羡慕?"闻沖挑眉,"我可以教你。" 萧一鸣撇撇嘴,"我就算了吧,我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主要就是因为不想用脑。" 闻沖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想用就不用吧,有我呢!" 萧一鸣的心湖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语而激烈地动盪了一下,他自己也迷煳起来,多日朝夕相对,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与闻沖一起的生活,是那样自然而然,就好像这人本就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一次次沉溺在闻沖给予的魅惑人心的深情款款之中,若是演技,那闻沖完全可以进军奥斯卡了。 一辆炫酷的蓝色跑车如风般唿啸而来,无比骚包地在正门迎宾的显眼位置一个急剎,停了下来。 萧一鸣也看了过去,当然是动静太大,很难不被关注,而更重要的,他感觉到了闻沖情绪的变化,紧挨着他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 车门向上打开,宝蓝色西裤包裹着大长腿,显得无比风骚。男人无比自信,步步生风,近乎享受地接纳着众人的目光。他走到沈墨面前,停下脚步,摘掉墨镜,竟然大喇喇地上下打量起沈墨来。 沈墨的心中滑过一丝异样,这个男人相当俊美,眼尾微微上挑着,透着丝邪性妖治的美感。他没见过这人,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感。 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将沈墨往旁边拉开了些,纪沉护犊子般地上前两步,站定,与来人大眼瞪小眼。 第115页 男人扑哧一笑,好似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我的好侄儿,你还挺护食啊?"这人正是纪子琮。 侄子?沈墨转头看了下纪沉,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熟悉感是来源于两人有些相似的面容,原来竟是叔侄。 沈墨也打量着这个笑眼弯弯的男人,着实难以想像,这人竟是个对亲侄子痛下杀手的角色。 「你要是来找茬的…」纪沉挑眉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我就让你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沈墨见他一本正经如是说,差点没绷住笑。 纪子琼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这孩子……」他顿了半天也没接下话,「调皮!」 这下轮到纪沉的眼角抽搐了,冷冷看着他,满脸写着,我和你很熟吗「这里不欢迎你。」 纪子琮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却是对沈墨说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可要多费心了。过门都是客,所以你看我……?」 「我不欢迎沉沉不欢迎的人。」沈墨跟说绕口令似的。 纪子琮无奈扶额,「你们这俩能不能对我好点?」他又沖沈墨露出两排大白牙,「沈家小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纪家,最支持你们俩在一起的,就是我了!」 沈墨扬了扬眉,选择和纪沉同仇敌忾。 「老爷子认准了闻沖的。纪家和闻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婚约是老爷子允诺闻家的,纪沉要是真敢违背,哪怕他再得宠,也可能被扫地出门。」纪子琮完全无视纪沉的脸色,倒豆子般和沈墨说着:「你说,他要是真被赶出纪家,那我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所以,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们好好在一起。」 「你的废话可真多。」纪沉不耐烦道,一个眼神瞟过,两个猎豹成员就应召走了过来。「请他离开。」纪沉吩咐道。 「别啊,我特意来看热闹的。」纪子琮直摇头,「哦,不不,是来凑热闹的,不好意思啊,我中文不好。」 纪子琮伸手很灵活,迅速退离猎豹的包围圈,「你们先忙,不用招唿我了。我去吃点东西,顺便找老朋友聊聊天。」 他故意大声说道,然后朝闻沖的方向快步离去。 「随他去吧!」沈墨拦住纪沉,压低声音道:「很多人看着呢,不要闹大了。他反正就一个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掀不起多大的浪。」 纪沉点了点头,然后又安排几人跟着纪子琮,这才放心。 「你们这是互绿?」纪子琮兴趣十足地盯着闻沖和萧一鸣,下结论道。 "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赖在这里不走,又憋着什么坏呢?"闻沖不客气道。 接受"不欢迎"三连击的纪子琮:"……" 他故作潇洒不在意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朝闻沖努嘴,"单独聊聊?" 闻沖浑不在意,"就在这说,不用避他。" 纪子琮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才懒得听呢!"萧一鸣却打破了僵局,主动说道:"我去逛逛,别跟着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还不快熘? "你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闻沖有些不放心,嘱咐着,对方却已经悠然而去。 "没想到……真没想到……"纪子琮咋舌,"我还以为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不曾想,居然是反过来的。" 闻沖一贯冷淡,转身走去,纪子琮跟了上去,还不忘朝不远处盯梢自己的保镖挥手致意。 保镖一愣,没想到竟会被发现,不由有些羞恼,可他们在执行任务,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反正只要他们盯着这人,不让这人捣乱就行,如此便心安理得地远远跟着,瞧见他和闻沖找了一处坐下,放眼看去,一目了然。 "有事快说。"闻沖显得有些不耐烦。 "怎么?你是怕被人瞧见,和我私聊?"纪子琮故意说道。 "你想太多了。"闻沖冷笑,"有事说事,不要挑拨离间。" "齐霏红拉拢你这事,就算你拒绝了,你以为我们的小少爷就能不知道这事?就不会怀疑你了?"纪子琮失笑。 闻沖却是淡淡反问:"你这是承认自己是她的幕后老闆了?" 纪子琮耸耸肩,"我承不承认,你们不是已经有论断了吗?"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闻沖站起来,作势要走。 他的手机响起了两声短促的消息提示音。 "收邮件。"纪子琮缓缓说道。 闻沖点开来看,目光触及图片的一瞬,他吐息一滞,又慢慢坐了回去。 纪子琮自顾自地品尝着杯中红酒,还挑剔地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嫌弃那酒的品质。 "他现在在哪里?"闻沖看完资料,问道。 纪子琮呵呵笑出了声音,一脸的八卦,"是不是特别意外?养在身边多年的小情儿,看似一手就能掐死的柔弱模样,却是从小就接受魔鬼训练的杀手……" 闻沖冷着一张脸,难怪查不到乐晨的任何信息,原来他背后是纪家。纪家会挑选合适的孩童,从小就进行严苛的训练,将他们培养成类似于死士的存在,无一不具备超强的实力和完全的忠心,于纪家而言,是一种不亚于纪家产业的另类财富形式。 只是,他以前只知道这批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直属于纪家当家人管理,却不知道原来纪沉也可以调用这支队伍。 "哎?我说,纪家的精锐,睡起来感觉怎么样?"纪子琮贱兮兮地凑了过去,却只换来闻沖一记眼刀。 第116页 纪子琮立马抬起双手,做出个投降的动作,他勾着嘴角,"看起来,你这位前未婚夫并不是很信任你啊,难为你对人家掏心掏肺的,这小子始乱终弃就算了,还安插眼线在你身边,不对,说眼线不太恰当,这帮是什么人啊?手起刀落,没一个善类啊!" 闻沖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直说,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总不至于是做好人好事吧?" 纪子琮愉快地轻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个小忙。" 第六十八章 怎么是你 闻沖冷笑,"你凭什么认为,能跟我谈条件?就凭你爆的这个料?就算是,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帮你?" "你这个傢伙,总是口是心非。"纪子琮瞄了他一眼,"想问我底牌,就直接说,还偏要摆出个不在意的样子。" 纪子琮摇了摇头,不待他说话,又道:"我知道乐晨在哪,并且我也知道,你迫切地想要找到他,若是不把他的目的搞清楚,你必然不会释然。" "我可以去问纪沉。"闻沖却道。 纪子琮略带深意地看他,"你不会,没有确实根据,你怎么捨得破坏你们的兄弟情谊呢?" 闻冲陷入了沉默,纪子琮显然已经猜透了他的想法。 沈墨忙着将柴劲引荐给生意伙伴,便暂时抛下了男朋友。 纪沉瞧着沈墨忙碌的身影,眸色中的欣赏与爱慕越来越浓。偶尔的,他也会分一些心神去盯着纪子琮。 远远的,他看见纪子琮和闻沖貌似进行了一场不太愉快的对话,不欢而散。闻沖离开了,没有去找萧一鸣,反而往大楼内走去。 纪沉不由皱起了眉头,纪子琮依旧在人堆里转悠,偶尔和不认识的人搭上几句话,就好似他真的只是来参加典礼一般。 纪沉的视线内已经没有了沈墨的踪影,这不禁让纪沉有些担忧,他敷衍了众人,去楼里找人。 「沈墨没和你在一起?」纪沉遍寻不见男朋友的身影,却看见了柴劲。 「他方才不小心把红酒泼到身上。」柴劲说出了原委,「就去员工休息室,那里有备用衬衣。」 他一说完,就发现纪沉的脸色有些不太对,「怎么了?我去看看?」 「不用了,你去忙吧!」纪沉阻止他,「我去就行了。」 纪沉也不知道怎的,没来由地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子琮的出现,他有些害怕纪家的事情会牵连到沈墨。纪子琮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怕这人会队沈墨不利,说到底,还是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更衣室的门没有锁,纪沉很轻易就推了开来。更衣室的窗帘没有打开,也没有开灯,哪怕是大白天,也要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能勉强看清屋内的情形。 「沈墨?」纪沉一边唿唤着,一边朝里面走去。 沉寂的环境下,突如其来的声音,效果被自动放大了几倍有余。这时,屋内某处砰砰几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动静,又像是撞击的声响。 纪沉心头一紧,快走两步,一下子打开了屋灯的开关。 整间屋子瞬间亮堂起来,光明让一切无所遁形,包括角落衣柜旁的那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纪沉的头脑空白了一刻,他终于找到令他挂心的男朋友了。 沈墨光裸着上身,纪沉一眼就能辩识出,上面的痕迹,有些是新添的,并且与自己无关。 沈墨慌乱地拉紧了还未褪下的裤腰,捡起地上的衬衣就往身上套,显然,那件正是柴劲所说沾到红酒污渍的那件。 「特么的,怎么是你?」沈墨雷霆大怒,恶狠狠地看向一旁的闻沖,他此刻完全不敢和纪沉对视。 闻沖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领带歪斜,领口微敞,衬衣被揉得皱巴巴的,由此就能看出,刚才的战事有多激烈。他只是站着,并不说话。 「我……我以为是你……」沈墨眸光闪躲地沖纪沉说道,「太黑了,我又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他快速解释着,又突然反应过去,转过去问道:「你特么脑子抽了,干嘛喷薰衣草香水?又特么抱住我,是怎么回事?」 闻沖却不解释,一脸逆来顺受的模样,然后幽幽说道:「不是香水,是免洗洗手液的味道。上大学那会儿,我用的就是是这个系列的。你以前不还说好闻吗?」 他顿了顿,看了看纪沉,又对沈墨说:「纪沉住在我那里的时候,用的就是我这个系列的洗漱用品。」 三个人的更衣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墨张了张嘴,有些语塞。这话句句说得都是事实,可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呢?还依稀感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你是想说,他是因为贪恋你的味道,才把我当成了你的替身?」纪沉吐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雹,兜头砸得沈墨一个透心凉。 闻沖不语,端是一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的架势。 「我特么……」沈墨当即就给了闻沖一拳,对方也只是默默地受了,摆明了就是不接招的意思。 「沉沉,你听我解释……」沈墨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凑了过去,伸手想拉他。 然而,他的男朋友却转身就走,他的手抓了个空,指腹蹭过对方的手背,那一点点温度转瞬即散。 沈墨如堕冰窟,他怔怔看着纪沉的背影,久久未动。 第117页 闻沖理了理衣服,轻咳了两声,「他要是爱你,你不解释,他也会相信你。」 沈墨好看的桃花眼兜着两汪寒泉,看得闻冲起了一身起皮疙瘩。「你特么……什么意思?」 「情非得已!」他揉了揉眉心,也离开了。 纪沉的速度相当惊人,他对楼内的地形相当熟悉,几个穿梭过后,便瞧见了那个狂奔的身影。 他一个箭步前跃,一拳砸中那人的肩头,巨大的冲力,让那人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手中的相机脱手而出,掉在了一边。 那人反应倒快,立马去捡,却被身后之人对着腰侧就是一脚狠踢,他痛得身体蜷缩成了虾米,口中哀嚎着。 纪沉捡起了相机,删掉了里头的照片,果然,这人拍了不少,还有几张是沈墨和闻沖的拥吻照。 纪沉的脸色越来越阴郁,看得地上那人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啪嗒」一声,纪沉把相机用力砸在了地上,似乎还不解气,他又抬脚跺了上去,转眼间,相机四分五裂,残骸四溅。 「谁派你来的?」纪沉问道。 那人面对突然凑近的纪沉,就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浑身发颤,一股腥臊的味道散了出来,男人憋红了脸,「我……我是都市娱乐的记者……」 男人磕磕巴巴地表达自己只是想偷拍个头条,怕他不信,还想再解释几句,却见纪沉冷冷扫了他一眼,竟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男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呦,谁惹我们小少爷不高兴了?」纪子琮看见纪沉面色不善地来寻自己,问道。 纪沉板着脸,「是你让闻沖这么做的?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纪子琮一脸无辜,「出什么事儿了?」 纪沉看了他两秒,方才一字一顿说道:「今天的事情,只要有一家媒体报导出去,我就让你从纪家滚蛋。」 纪子琮嘴角一抽,「怎么?还要我管所有媒体?你当你叔叔是神啊?」 「你不是有齐霏红吗?」纪沉声音冷淡。 纪子琮摊摊手,「好吧,我承认齐霏红是我的人,可你这要求,难度也太高了。」 「你可以试试。」纪沉语气淡淡,威慑力却是十成十,「看我能不能让你滚出纪家。」 纪子琮扶额,不再坚持,却说道:「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你爷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你真想我回去?」纪沉揶揄反问。 纪子琮心里翻了个白眼,「父亲想让你回去,我可孝顺了。」 纪沉冷哼,「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纪子琮准备好的说辞没派上用场,他有些无奈,闻沖这步棋走得秒啊,当真立竿见影。 纪沉不做耽搁,甚至没有和沈墨打招唿,就离开了公司。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特意找到了萧一鸣。当时,萧一鸣正在对付盘子里的水果,身边人寥寥,似乎那位爱热闹的萧公子已成为了过去。 「好吃吗?」纪沉笑嘻嘻问。 萧一鸣咽下口中的西瓜,从没见过这么笑的纪沉,虽然好看,却让他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你男人在里头偷吃呢?」纪沉眸中冰寒一片,「他敢碰我的人,叫他小心点。」 纪沉说完,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萧一鸣鼓着腮帮子,半晌终于消化掉了他这句话,瞪圆了眼睛,气鼓鼓的,活像一只小青蛙。 纪沉勾起了唇角,闻沖,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敢动我的人,我就回赠你一份礼物。 沈墨追出来的时候,却只得到了纪沉离开的消息,他当即又是生气又是紧张,给对方连播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整个人都颓丧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纪沉还没有回来。 这时,有个陌生的电话拨了进来,沈墨接了…… 几分钟后,沈墨冲出了家门,匆忙得连鞋都没来及换。电话是纪子琮打来的,大意是谢谢沈墨照顾了他侄子这么久。而纪沉会坐今晚的飞机回i国。 此时,距离飞机起飞不到两小时了,从沈墨家到机场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没有时间耽误了,纪沉始终不接他的电话,他必须要当面和纪沉解释,求他原谅。 沈墨一再提速,天空渐渐下起下雨,淅淅沥沥,一如他的心情,不大爽利。 拐弯处,一辆白色面包车突然沖了出来,沈墨心下大惊,奋力转动方向盘。 第六十九章 真正目标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纵然沈墨反应再迅速,也为时过晚,他的车躲避不及,冲破了路边的护栏,撞上了一侧的树干。 沈墨昏迷之前,尤自着急,恐怕赶不上纪沉的航班了,然后,他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纪沉最终达到了机场,看到纪子琮一手托着杯热可可,一手夹着u型枕,笑吟吟地等着他。 他彻底陷入了沉默,一路无风无险,他沿途安排的人手无一派上用场。这人总不至于想在飞机上下手吧? 「你看到我,怎么这么意外?」纪子琮嘬了口热可可。 纪沉审视着他,「你究竟打算做什么?」他的语调裹挟着嘲讽,「你还真希望我回去?」 纪子琮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大侄子,瞧你这话说的,我哪能不希望……」话及此处,他对上纪沉幽深的眼眸,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话锋一转,「我不想有啥用,老爷子想啊!」话中透着幽怨。 第118页 纪沉皱眉,纪子琮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更是心生疑惑。 爷爷并不信任纪子琮,却安排他来接自己,尚可以理解为,爷爷故意而为之,实则暗中盯着,其实是试探纪子琮,或者说是给他一个机会,如果这人能安全把自己带回去,自不比说,可若是这人下手要害自己,他的下场必定不会好过。 纪子琮显然不会想不到这点,可他欣然而往,且到目前都没有动手,等于放弃了最佳的下手机会。 他是想藉机向老爷子表衷心?他真能放弃与自己的竞争?可若果真如此,他又为何唆使闻沖,当着自己的面,挑拨自己和沈墨的关系,好让自己一气之下决定离开? 如果不是为了在离开的途中方便对他不利?难道就真的单纯是为了分开他和沈墨,让他死心,然后自愿回去? 「爷爷让你这么做的?」纪沉有些不大相信,这样的下三滥手段,爷爷应该不屑用才对。 岂料纪子琮居然点了点头,他瞟了点电子屏上的时间,催促道:「先进去吧!有什么问题,等回去了,你们爷俩当面说清楚。」 纪沉敏锐地察觉到他刻意维持的镇定表面下隐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急情绪。 纪子琮在忧虑,他怕自己不上飞机? 电光火石之间,他终于悟了。 纪子琮的确不会想让他回去,可是面对老爷子的威慑力,纪子琮为了在纪家生存,不得不妥协。 制造点这样经不住推敲的关系挑拨,老爷子该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更遑论不分缘由,就离开b城? 老爷子出手素来又狠又准,如果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必然有其他目的,那就是,老爷子知道他会因为怀疑纪子琮的动机,为了诱敌露出马脚,而选择将计就计离开。 老爷子是想把他支开,所以,老爷子的真正目标是沈墨。 纪沉想到这一层,立马浑身冷汗。 他掏出手机,拨打沈墨的电话,这才发现手机屏四分五裂,多半是追击偷拍记者的时候弄坏了。 他低声咒骂一句,「手机给我。」 纪子琮查看着他的脸色,本想来套说辞,拖延下时间,可纪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愣是让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唯有缓缓掏出手机。 纪沉眼疾手快,两指一伸,便夹走了他手中的手机。 「最多一个电话啊,我手机快没电了……」纪子琮说着,突然叫了一嗓子。原来,纪沉拿过他的手机,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纪子琮反应过来,拔腿就追。 纪沉不停地给沈墨打电话,都毫无回应。他立刻改变策略,拨通了柴劲的电话,略做解释后,就让他立马搜索沈墨的位置。 经歷过纪沉坠入山谷后失联的事情之后,沈墨心有余悸,便在猎豹内部启用了追踪功能,在他和沈爸沈妈的手机里装载了追踪程序。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纪沉顺手在他的手机里也绑了同款程序。 纪沉的手机摔裂了,没法监测沈墨的行动,只能去找柴劲。 「显示,沈墨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小石岗的仓库区附近,大约在半小时以前。」柴劲很快有了结果,「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屏蔽,还是别的原因,信号就突然消失了。」 好歹有了大致的方向,不至于抓瞎,纪沉一把拉开车门,将待命的司机拉了下来,自己上去,打响了发动机。 「小兔崽子,你抢了我的手机就跑,这是干嘛去?」纪子琮追了上来,扒着他的车窗,声嘶力竭问道,显然,这一路跑来,与他而言,相当费劲。 「你总不会真站到老爷子那边,真心希望我回去和你争家产吧?」纪沉面无表情,「你要是再耽误时间,我就从你身上轧过去。」 「你个小混蛋,怎么说话的呢?我就不能衷心希望你和那小子百年好合,彻底惹恼老头子,把你扫地出门吗?」纪子琮翻了个白眼,不由分说拉开后座门。 他居然拿下来一瓶红酒,「你仔细看看……」他没好气地把酒瓶子举到纪沉眼前,「这样年份的红酒,我能便宜了你去?你别看到好酒就走不动道了。」 纪沉随意瞥了一眼,一脚油门就开出了老远,简直把着急两个大字写在了车尾之上。 纪子琮看着那一路的尘土飞扬,觉得有趣,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也能有人这样牵动纪沉的情绪,倒是让这小子多了些许人气。 他随手把那瓶红酒扔给了呆在一旁的司机,自己则踱步而回。 剩下司机小哥一头雾水地捧着那瓶红酒,老闆的对头给的东西,他能收吗?小哥陷入纠结之中。 他看了两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翻来覆去看了看,才确定手中的哪里是什么年份红酒,根本就是便利店里的葡萄酒啊! 话说,这葡萄酒看起来还挺眼熟,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当然眼熟了,这酒是他自己买的,而纪子琮,正是从他的车上拿下了他买的酒…… 那纪子琮为什么要对老闆说那些话?小哥有些自闭了! 小石岗是b城近郊最大的仓储聚集地,在这一片区域,要想找到一个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纪沉开着车绕了半天,大致了解了这片区域的仓储分布后,他火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易燃易爆区这一块。 以纪子琮的立场,他的确不会希望沈墨出事,毕竟如果自己没有了牵绊,就会更专注于家业。 第119页 纪子琮既然那么刻意且做作地给他提示,他不妨姑且一试,总比没头苍蝇乱窜一般要好得多。 纪沉一一回忆纪子琮要他看酒时,手指看似不经意划过的数字。他仔细推敲后,又结合仓库的情况,他推测出了一组仓库编号。 纪沉在周围观察良久,确认没有埋伏之后,这才走近前去,原来,这竟然是一间废弃的工业酒精仓库。 他悄步走了进去,里头没人,可从现场的环境来看,桌凳俱全,桌上还留有食物残渣和包装袋,吃剩下的方便面还在冒着热气,凳子边还有没喝完的矿泉水,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有人待过,可能只是暂时离开。 仓库不大,角落里堆叠着一桶桶包装劣质的工业酒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纪沉在仓库里转了几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在诸多酒精塑料桶中,有几罐看上去,比其他的要干净些许,没有那么浓厚的灰尘。 他立刻嗅到了不同,仔仔细细在这方寸之地搜寻起来,当他踏上酒精桶背后的地面时,旋即发现那处踩踏的声音同别处不同。 纪沉弯下腰,用手轻扣两下,当即心跳加速起来,他摩挲着地面上的缝隙,寻到一处并不显眼的凸起,用力一掰,那块地面居然被掀开了来。 纪沉垂眸看去,只能依稀可辨洞口处的几级台阶,他对着里头轻轻唿唤沈墨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回声。 纪沉的大脑飞速旋转,他需要快速作出决定,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是不是有人来了?」 「怎么可能?这种鬼地方,鬼才能找到。」 「赶紧进去看看,千万别出什么纰漏。」 纪沉没有时间考虑了,他立刻翻身跳进了洞口,并谨慎地把地板盖了回去。 他刚做好这些,就听见头顶传来了脚步声。 「看吧,我就说你疑神疑鬼的,哪里有人?」 没有人回答,却是嘎吱一声,地板又被掀开了,好在纪沉警觉,往下多走了几层,恰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行了行了,关上吧,我看了都慎得慌!别自己吓自己了!你不是回来拿水的吗?赶紧的,咱出去吃点喝两口。」 「你怎么每天就想着喝两口?」另一人的口气不善道:「咱俩要是把这趟差事干砸了,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就你谨慎。」先前那人无奈的很,「这样行了吧?」 紧接着,纪沉就听见重物接连落下的声音,显然,地面上的人搬动了酒精桶,并且悉数堆叠在了洞口之处。 第七十章 谁的替身 待上头两人忙活了个够,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纪沉这才快速往上走去,他急切地抬起双手去推那块地面,胳膊愈渐发酸,汗水打湿了后背,头顶那处却纹丝不动。 纪沉的心如坠寒潭深渊,冷静片刻后,他打开手机电筒,调转方向,向下走去。 这条通道出乎意料的长,在无尽的黑暗和死寂的环境下,让他有种直通地心的恐怖感觉,鼻尖充斥着酒精的味道,越来越浓重,刺鼻难闻。 就在纪沉的耐心快要耗尽之时,他终于走到了尽头,地下的面积并不小于地面上的,相反,还大上了许多,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用于私藏的地窖。 手机的电量掉得相当厉害,微弱的光线扫过,却有一块地面投下一坨阴影。 纪沉的心勐地一提,握住手机的手不由收紧,他再次把手机转向那处,这一眼,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痛到无法唿吸。 那蜷缩在拐角的人,惨白着一张脸,唇色几乎可以和肤色相媲美,他的头歪在一边,双目紧闭,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他嵴背紧绷,呈现一种全身高度戒备的架势。 纪沉的心抽痛的厉害,这不是沈墨是谁?他实在难以想像,沈墨是如何在这样幽闭黑暗的空间里独自熬过这么久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纪沉的眸中猩红一片,他紧紧抱住沈墨。 沈墨僵硬的身体硌得他身心俱痛,他一下一下抚摸着沈墨的背嵴,也不管对方能否听见,不断在他耳边轻言安慰,沈墨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这时,由于手机自动关机,四周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纪沉拿走纪子琮的手机时,他的手机已经只剩不到两格电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蹟了。 沈墨似乎有所感应,畏缩着往纪沉的怀里钻了钻。 「别怕!」纪沉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虽然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但他找到了沈墨,一切又似乎不同了起来,怀里抱着这人,让他无比心安,那种支撑他的力量感,让他完全无惧现在恶劣的境遇。「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怀里的人动了动,突然低吟道:「你自己也被关在这里,怎么带我出去?」 纪沉嘆了口气,「我来找你的时候,已经通知猎豹了。我的人也在赶来,我沿途给他们留了记号,时间有限,条件有限,只能看他们的本事了,希望他们别让我后悔养了他们这么些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绑吗?」沈墨继续说着。 纪沉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都怪我,是我没有处理好,我爷爷的掌控欲太强了,因为有了你,我的人生才有了从未有过的欲望,我迫切地想和你在一起……违背了爷爷的意愿,他自然会想扫除一切意外因素。」 第120页 沈墨缩在他的怀里,听了这些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被误抓来的?」 解释了前因后果,外加再三道歉的纪沉:「……」 沈墨没等他回答,又开启了喋喋不休的状态。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这几天有你陪着我,我已经很幸运了。」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就跟能安眠似的。」 「是薰衣草的香味?你能不能抱着我?我想睡会,可我害怕……」 纪沉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沈墨没有醒,他这是在梦呓。 「沈墨,沈墨……」纪沉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快醒醒……」纪沉很担心他的状况。 「纪沉?」沈墨一把按住脸上的手,一经触碰,他就再也捨不得放开,声音里满是雀跃。 纪沉听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方才松了口气,知道他是彻底醒了。「是不是很害怕?」 「我就是困了,睡着了。」沈墨的口气很无所谓,「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纪沉哪里会不知道他在硬撑,伸手抚上他的后脑,将他揉进怀里,「你可以在我面前脆弱。」 沈墨轻嗅着鼻尖萦绕的熟悉气息,心里软的不像话,「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纪沉低低「嗯」了一声,语气十分笃定。 沈墨双手紧紧勒住纪沉的腰,鼻尖有些泛酸,「其实,我很怕你不来找我,我很怕你就这样走了,我很怕我们就这样完了,我很怕再也见不到你……」在纪沉面前,他真的可以肆意地脆弱。 沈墨说了一连串的「很怕」,说得纪沉心慌意乱,「你在这里,我怎么会离开呢?咱们不是还有交易在吗?」 一听说交易,沈墨更不乐意了,「当初你是因为落难了,我才能趁人之危,可是现在,指望靠那个交易栓住你,岂非是个笑话?」 「怎么是个笑话?」纪沉故意说道:「你莫非是想反悔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墨抬高了声音,却又被纪沉打断。 「不行,你太不让人放心了。」纪沉不容置疑道:「等出去以后,我们还要再改改交易内容。」 「怎么改?」沈墨问。 「把交易时限改掉。」纪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无比,「交易时限:你死我亡。」 沈墨的眼眶有些发热,那是幸福的温度,片刻后,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也难为两人,在如此劣势之下,还能酣畅淋漓地撒了一地的狗粮。 「我本来去追你,是想同你解释,我和闻沖……」沈墨有些难以启齿。 「我知道。」纪沉揉了揉他的头髮,「他喷了薰衣草喷雾,黑灯瞎火的,你把他当成了我。」 沈墨忙不迭点头,又想起纪沉看不见,赶忙说道:「就是这样,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生气跑了?」 「我跑是为了追偷拍的记者。」纪沉无奈说道,这才把前因后果和沈墨说了,「只是,我原来以为,纪子琮不知道用什么条件收买了闻沖,不过是故技重施,想离间我们,等我离开后,落了单,他再好出手对付我。」 沈墨的心提了提,「想要对付你的人,另有其人?」 纪沉嘆了口气,显然他开始说的话,沈墨没有听见,他只得再次无比歉意地说了始末。「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才让爷爷对你出手……」 纪沉忐忑不安,怀里的人却轻轻颤抖起来。 纪沉不明所以地低头,他当然什么也看不见,却听见沈默低低地笑出声来,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你爷爷对我下得手?这么说来,你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爷爷的意思?而我是你第一次的特殊例外?」他不无得意,满含喜悦地总结道。 纪沉哭笑不得,这关注点也是绝了,「没错,你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我的唯一。」 沈墨更得意了,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开车? 半晌,沈墨又道:「还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解释,就是关于薰衣草气味,上大学那会儿,闻沖的确爱用这个味道的洗漱用品,但是……」 「但是……」纪沉接过他的话头,「你不是因为他用薰衣草味的洗漱用品,才喜欢上这个味道的。你也不是因为他有这个味道,才对我另眼相待的,你并没有把我当做他的替身。」 沈墨呆愣了片刻,「男朋友,你简直神了!我怎么会有这么理智这么聪慧的男朋友?」他夸张地说着。 「我这有个完整的版本……」纪沉的下巴抵住沈墨的头顶,「你小时候被绑架的时候,遇到个小男孩,无尽的黑暗另你很害怕,小男孩成了你的慰藉,而男孩儿身上就有那种薰衣草香。」 「你怎么知道?」沈墨有些结巴地问,这事他可谁而没说过。 纪沉却没有回答,「后来你们都得救了,你虽然再没见过那个男孩,却再也忘不掉这种味道,甚至对这种味道有了眷恋。所以,你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味道,才对闻沖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失忆后,住在闻沖那里,用了同款洗漱用品,也是因为这种味道,你才会情不自禁靠近我。」 准确来说,我和闻沖,最开始,都是那个和你一起患难的男孩的替身。」纪沉总结道。 沈墨张了张嘴,说得都没错,可是怎么又绕回替身上来了?「你才不是谁的替身……」他咕哝道。 第121页 「我当然知道,在你心里,我可是无可替代的。」纪沉说着,「但是,就算是替身,我也不介意。」 沈墨「啊」了一声,满头问号。 「因为,当年你在i国被绑架,和你关在一起的男孩,就是我。」纪沉终于揭掉了马甲。 如果亮了灯,纪沉就能看见沈墨瞪圆的桃花眼。 「我恢復记忆后,就有些怀疑,也是着人调查了很久,本想找个机会告诉你,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纪沉有些惋惜,「姻缘早定,两小无猜什么的,应该浪漫点……」 沈墨的大脑有些转不灵活,「你是那个男孩?可我记得,那个男孩,和我一样大,就是因为是同龄的男孩子,又都是华国人,这才被误抓。可是,你明明比我小了好几岁啊?」 纪沉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那时候不是失忆了吗?其实,我只比你小几个月……不过,这应该不算什么事儿吧?」 沈墨的脑仁好似被雷噼了,「亏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很多,这才处处惯着你,结果……结果……」结果自己被吃了,原来看起来乖巧的羊,竟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那以后,换我惯着你?」纪沉赔着小心道:「你可不能嫌我老,就不要我了。」 沈墨的太阳穴跳着疼,嫌老?您老长了返老还童的脸,您心里没点数吗?哎,算了,吃都吃了,还能让他吐出来不成?「还没说你呢?当年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搞得我一度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我那时候被绑架,还不就是家常便饭吗?」纪沉故意卖惨,「爷爷不想节外生枝,当然会封锁消息,抹杀一切痕迹了。」 沈墨知道他说得这么可怜,就是在和自己撒娇,却依旧忍不住心疼起来,「小样,还家常便饭,这么惨兮兮的,还是我惯着你吧!」 然后,沈大少抬头,送上两片温热的唇。 两人正在难分难捨之际,头顶传来一阵响动。 第七十一章 不见踪迹 「有人来了?」沈墨从纪沉怀里坐起来,「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 纪沉紧紧牵着沈墨的手,想法并不乐观,「时间不对,他们不该这么快找到我们,我找你花的时间也比这久。」 「会不会……是你爷爷发现你也被关进来了,所以派人来救你?」沈墨一边跟着纪沉往上走,一边悄声问。 纪沉也不知道,两人走走停停,上头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却迟迟没有揭开地板的迹象。 「好像不对。」沈墨拉住纪沉,不让他再向上走。 不用沈墨提醒,纪沉也发现了问题。上头一阵响动过后,便归于寂静,有股奇怪的气味却从缝隙中流散进来,越往上走,这味道越是清晰,是呛人的火星子味。 『不好!』纪沉出言提醒道,下意识护住了沈墨,火速牵引着他向下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头顶骤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地面狠狠晃动了几下,这就像是个信号,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响声不绝于耳,仿佛世界都跟着震盪起来。 他们立刻想到,有人在上面放火,引起了酒精的爆炸。可想而知,这群人不仅不是来救他们的,还要至他们于死地。 不时有碎砖碎石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坠落,纪沉始终将沈墨按在怀里,护住他的头颈。 终于,巨震停了下来,两人得以稍稍喘息。 「我们还是往上走吧,合力试试把门推开?」沈墨咳嗽两声,烟气涌入,越来越浓,唿吸越来越成问题。 纪沉同意了,两人互相扶持着一路向上,虽然上面很危险,爆炸,大火,甚至外头可能还有人在埋伏,等着给他们补刀。 可是,他依旧同意沈墨的说法,两人相处久了,往往一人只需说出一句,对方就能明白全部。 他们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越来越多的浓烟会让人窒息,温度越来越高,这地下也有库存的工业酒精,一不小心爆炸,他们就会尸骨无存。 纪沉使尽全力,再加上沈墨的帮忙,也无法撼动那块地面分毫,似乎比先前更难,想来是歷经爆炸,上头堆叠的东西多了。 可是他们不能放弃,两人都不言语,却极为默契,劲往一处使,毫不停歇,不停尝试,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只要他们还有一丝力气,都不会放弃。 在两人不懈的努力下,那处方寸终于有了松动的意思。 汗水顺着额头滚动,模煳了双眼,他们却没有去擦一下。 地面被掀开一角,股股浓烟喷涌而进,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刻意闭息了片刻,他们依旧被呛得眼泪直飙。 滚烫的热浪席捲而来,皮肤被炙烤的生疼。 可是希望就在眼前,他们卯足了力气,继续发力。 这时,一点火星不期然从外头蹦了进来,顺着楼梯滚落下去,纪沉伸手去够,哪里来得及? 两人头皮发麻,都知道火星滚落底端,倘若还没能熄灭,会发生什么。 密闭空间的爆炸,会让他们彻底埋葬于此。 两人手上的动作更加迅速,更加用力,身体却不由自主靠在一起,成了彼此唯一的慰藉。 「没想到,还没改协议,我们已经身体力行了。」沈墨艰难地说着,「你死我亡,永远在一起。」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心中坦然,连口气都莫名轻松起来。 第122页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纪沉似乎有着坚定的信念,这种信念让他爆发力十足,头顶的地面缝隙越来越大。 「我爱你,纪沉。」沈墨总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把「爱你」「爱我」的挂在嘴边,有些矫情,可是此刻,他却情难自禁,唯恐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纪沉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我爱你。」 地窖里炸开一团火焰,火舌窜起老高,所过之处,掀起一片火海。 沈墨偏头,与纪沉额头相抵,两人的眸中倒映着熊熊火光,爱意越发浓重。 眼看着窜起的火焰即将舔舐两人,哐当一声,头顶的地板被人从外面揭开了,光明乍现,两人都不自觉闭了闭眼。 沈墨只觉腰上一紧,纪沉从他下面一托,「你先走。」 外头的人顺势把沈墨拉了出去,不声不响得,拖着他就往仓库外跑去,待沈墨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后,他才发现整个仓库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屋顶也岌岌可危。 「还有人……救纪沉……」沈墨看了眼身旁之人,他不认识,并不是猎豹的人。 这人就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不由分说地控制着他,头也不回地狂奔,力竭的沈墨如何是这人的对手,他几乎是被这人拖行着前进。 一切都只在一瞬,沈墨还没来及回头去看,这人紧紧箍住他胳膊的手突然发力,勐地一拉,带着他向前跳跃而去。 沈墨双脚离地前倾,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热浪的冲击力直抵他的后背,沈墨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b城的治安良好,这次突发的爆炸案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尤其还牵涉到了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不少人揣测是商业纠纷导致的仇杀。 警方全面介入调查,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概括一下,就是废旧工业酒精仓库的库管员失职,没有燃尽的香菸引发了火灾。 至于绑架一说,虽然警方没有办法解释沈墨为什么会出现在仓库,可他们完全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沈墨是被绑架的。 「纪沉给你打过电话,所以猎豹才会去仓库那边的,不是吗?」沈墨完全不相信警方的话,警察完全没有发现纪沉的踪迹,并且坚称仓库那边只有沈墨一人。 「是的,纪先生要我追踪你的位置,然后去找你。」柴劲客观回答,「但是,他没有和我说,他会去找你。」这是实话,他不想打击沈墨,却同样不想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不可能,纪沉明明和我一起被困在地窖里,后来我先被救出来的,救我的人,我不认识……」沈墨努力回想着,「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呢?」 柴劲看了他片刻,沈墨昏迷了三天,医生说过,爆炸引起头部震盪,可能会造成大脑记忆紊乱等情况。「老闆……」柴劲不希望他胡思乱想,「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昏倒在仓库外面,只有你一个人,倘若再晚上一步,你可能就会被倒塌的仓库掩埋。」 他回忆警方的现场调查,「没有看见纪先生,警方的生命探测仪也没有监测到任何生命迹象。」他继续强调,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可是沈墨总是不信。 季科打电话过来,柴劲接了,听了他的话后,柴劲只是轻轻应了声,「你自己和老闆说吧!」 柴劲把手机递给发呆的沈墨,沈墨没接,尤自出神,他便打开了声音外放。 「老闆,我查过航空信息了,纪先生的航班是十六号下午五点三十飞i国的,纪先生准时登机,没有晚点,他已经……已经回到i国了。」纪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每一字每一句如刀子般剜在沈墨的心口。 「后面的,在i国的情况,我暂时就查不到了。」季科又吞吞吐吐说道。 沈墨闭上了干涩的双眼。 当真都是他的臆想吗?他明明记得纪沉来找他了,他们冰释前嫌,还互相允诺永不分离。 纪沉甚至告诉他,他们在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而纪沉正是他小时候被绑架时,同他一起的小男孩。 纪沉怎么会突然没了踪迹?一切都只是他在极端恐惧下出现的幻想?这一切,同小时候的那场绑架,何其相像? 转瞬之间,各种证据却都在显示,纪沉从未出现过,是他的头脑出现了偏差。 沈墨不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可季科带来的消息,又容不得他不信。 纪沉的电话,他再也没能打通过,每次都有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沈墨瞪着双眼,夜不能寐,就这么呆呆看着天花板发愣,天花板莫名展现出纪沉的一颦一笑,让他眼角发酸,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紧扣在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沈墨等这一通电话等的太久了,他赶忙接了起来,「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是陆迅,陆捷的哥哥,他第一次听见沈墨用这样的腔调同他说话,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他愣了两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首先声明,我托出入境的同学查这事,本身是不合规矩的。」 沈墨难得地没有讥讽他,只是淡淡「嗯」了声,「谢谢,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说着,沈墨居然哽咽起来。 陆迅心里一阵堵得慌,「行了行了,你听我说。」 他沖沈墨说道:「系统显示,纪沉的确有出入境的记录,也有对应的影相。」 第123页 沈墨的心沉了下去,本来还抱有的一丝希望的火苗彻底被熄灭。 「但是……」陆迅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同学仔细看过,他觉得那影相有问题,就好像被剪辑过,并不连贯。他是个比较较真的人,恰好,他在机场也有相熟的人,那人今日帮人顶班,清楚地记得,这趟航班有人没来,没来的乘客,就叫纪沉。」 沈墨闭上了双眼,眼角滑落一滴泪,「也就是说,纪沉压根儿没有上飞机?」 第七十二章 真的来过 沈墨仰面躺着,通完电话,他抬手,用胳膊遮住了双眼,身体从一开始的轻颤,到后来越来越无法控制的抖动,泪水溢出眼眶,打湿了枕头。 压抑了太久,此刻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他就知道,和多年前一样,这不是他的幻觉,原来,他和纪沉的缘分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启了。 沈墨又哭又笑,他稍微平復了情绪,再不作耽搁,一下子拔掉输液管,拿起外套就出了病房。 他无视护士的阻拦,一边打电话,一边出了医院。 不多时,柴劲开车前来,接上沈墨,片刻后,黑色的越野融入了夜色之中。 他们的目的地是仓库,柴劲办事效率,他们抵达时,季科已带足人手在那处等候。 沈墨一到,一声令下,众人就开始挖掘起来。 「老大,这大半夜的,就是为了挖这个?」季科看了眼聚精会神守在前方的沈墨,若不是实在体力跟不上,估摸着真能自己上手,「警察的生命探测仪都没有发现,就算真挖出什么……恐怕……恐怕……」他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沈墨听见,「恐怕也不喘气儿了吧?」 柴劲伸出手指,按上了季科的唇,示意他噤声,又凑了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必须要有个结果,不然老闆不会死心的。」 又是唇,又是耳朵的,季科被接连的看似不经意的触碰,搞得有些诡异的颤慄,他暗暗鄙视自己的敏感,咽了口唾沫。 直到天边微微发白,他们终于把这个废墟挖了个底朝天。 所有挖掘的人都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没有发现人,或者说,没有发现任何尸骸。 沈墨目中布满了血丝,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纪沉没有死! 他的指尖紧紧捏着一小片碎布,那是挖掘过程中,在碎石之间发现的,沈墨可以肯定,这是纪沉衬衫上的,无论是暗纹,还是布料,他都不会认错,这是他亲自为纪沉挑选的。 「沉哥真的来过?」季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那他人呢?警察怎么没有查到任何有关沉哥的消息呢?」 「很显然,介入的势力很有势力。」柴劲想到了ig国际。 「帮我订一张飞i国的机票。」沈墨给助理打了电话。他联繫不上纪沉,几乎动员了沈家所有的资源,都没有办法调查到纪沉的下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纪沉已经不在国内了。 沈墨不顾众人的阻拦,直接去了机场,可是来给他送机票和护照的,不是小助理,却是闻沖。 「我去你家等你,碰到了你助理。」闻沖解释道:「你对那边不熟,我陪你一起去。」 沈墨没力气同他置气,但是鑑于闻沖先前所为,他又无法心无顾忌,「我还能相信你吗?」 「抱歉。」闻沖的脸上不见一丝尴尬,就好似在平静地陈述某件事实,「我和纪子琮做了交易,他找到了乐晨,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他就告诉我乐晨的下落。你知道乐晨是谁的人吗?是纪沉,是纪沉把他安插在我身边的。」 果不其然,他从沈墨的脸上,读到了震惊。「乐晨成了我的心结,我必须找到他问了明白。所以我才答应纪子琮那么干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镇定有点绷不住了,「我以为不过是沾了些薰衣草味的香薰,又不是那什么……哪里知道你反应那么大?我本来就像意思意思,你就那样扑过来了,防不胜防,我承认……有一瞬间我迷煳了,可都是男人,你应该懂吧?」 「我一反应过来,立马打算和你分开,可谁想到纪沉来得那么快?」闻沖的脸有些扭曲。 沈墨双手交叉,示意闻沖闭嘴。他夺过闻沖手里的护照,转身就走。 闻沖立马跟了上去。 「我不需要你陪。」沈墨目不斜视,说道。 闻沖嘆了口气,这事儿他有责任,怎么可能放任沈墨一人过去?「不陪你,我去旅游,只是恰好和你同一趟航班,你要是真介意,不如换趟飞机?」 沈墨当然不可能去换航班,那样就得等到明天了,当下也懒得管他了。 「你不想知道乐晨是谁吗?」闻沖却不死心。 沈墨可没兴趣知道。 闻沖似乎早已料到了纪沉的反应,倒也不恼,自顾自说道:「乐晨是纪家打小培养起来的,真名叫顾止。」 沈墨脚步一顿,看向闻沖,等待着他的下文。 闻沖一笑,「不错,先前同你合作的跻云投资,和你签合同的顾止,就是乐晨,而跻云的真正老闆,就是纪沉。」 沈墨终于动容,原来最终帮沈家解决麻烦的,还是纪沉,他就说,为什么一切那么顺利,为什么对方的理念同他那么一致,为什么没有一条合同条款于沈家不利?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纪沉,不管前面会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不会退却。 第124页 与此同时,i国某处庄园外围,有不少记者在蹲点,有的已经不眠不休几天几夜了。尽管受到安保的限制,他们没有办法靠近,距离太远,拍摄画面太模煳,可依旧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只要能挖掘到只言片语的消息,他们就能获得轰动i国的头条。 沈墨乘坐的车在半山腰就被拦下了,他和闻沖只能步行。 「这片住宅,除了登记在册的业主的车辆,其他的车辆一律不需出入。」闻沖成了嚮导。 沈墨看着沿途的记者,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里经常这样吗?」 「是会有记者来挖料。」闻沖说道:「但是不会有这么多。」他心中隐隐觉得情况好像不大对。「不过,记者是不被允许进住宅区的,所以他们只能在半山腰附近徘徊。」 沈墨点头,「纪沉……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他看着四周风景如画,想像着这一片花海,那一片树林,都曾烙下过纪沉的身影。 「差不多吧!这是纪家的主宅,纪老爷子住在这里,儿孙成年后,会在外面安置自己的宅子,纪沉也有,不过他是纪老爷子一手带大的,所以他在这里住得比较多。」 沈墨勾唇一笑,眸子里闪现柔光,「我还挺羡慕你,能那么早与纪沉相识相交,能见证过他的那些岁月。」 「太煽情了吧?」闻沖嘴角微抽,「你这还是我认识的走肾不走心的沈大少吗?」 沈墨静默了片刻,又见闻沖按了按眉心,幽幽说道:「我还羡慕你一早结识了萧一鸣呢!」 沈墨闻言,愣了愣,最终忍不住低声轻笑起来。 还没走到纪家,闻沖已经惨遭打脸,因为在接近沈家庄园的地方,他们居然发现了几名隐藏在纪家周围,看起来偷偷摸摸的记者。 好笑的是,有一人居然以为他俩是同行。这人是华侨,多半是看见同乡了,才这么主动热情。 「哎,哥们,你俩挺高调,扮成上流人士混进来的?」小伙穿着清洁工的服饰,可是手中的单眼相机暴露了他的身份。「我是跟着园林清洁的人混进来的,还花了我钱,还要有大料可蹲,不然就吃大亏了。」 「隔这么远,也拍不清楚啊?」沈墨按捺住内心的好气,自来熟地同他套近乎。「你这来得挺早,怪辛苦的,真敬业。」 「没办法,纪家捂得太严实。」小伙儿确实累,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在机场那边就传出消息了,愣是被纪家给压了下来。」 两人一听到「机场」两字,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沈墨状似无意地掏出烟,自己点上一根,又递给小伙儿,睏乏的小伙儿一看到烟,两眼放光,他的早就抽完了,又不敢下山去买,唯恐错过重要消息,况且能混上来很不容易。 小伙儿接过烟,和沈墨的距离立马拉近了。 「哥们,你来得早,有什么发现?」沈墨随口一问。 「这进进出出,都小心着呢,保镖成群,又靠近不得,其实没有拍到什么确实的东西。」小伙儿贪婪地狠吸了两口,「我这都是猜测……」若是有了真凭实据,他才不会把消息透露给同行竞争者。 「我看见了纪家的医生来过很多次,估摸着纪少爷是不是快不行了?」小伙儿脱口说了一句。 沈墨的烟从指缝之间掉落在地。 「先前不是有传闻,说纪少爷是被抬下飞机的,好像伤得很严重。」小伙儿继续说道:「只是很快,这消息就被按下了。像纪家这样的家族,又怎么会允许任何影响股价的消息传出呢?」 小伙儿喋喋不休地分析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就是事实。 沈墨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耳边充斥着那句话:纪少爷快不行了? 原来,纪沉伤得这么严重吗? 小伙儿突然闭了嘴,因为他以为的同行,这时居然转身就往纪宅的大门快步走去,给他烟的那位,怎么说呢?背影看起来有些颓丧的死气。 那人长腿前迈,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前,伸手就按响了门铃,隐藏在宅子里的保镖一窝蜂地出现。小伙儿目瞪口呆,菸蒂掉落在手背上,烫得他怪叫一声。 第七十三章 生命之源 「我要见纪沉。」沈墨事先想好的所有拜访要用的措辞都没能派上用场,似乎所有的语言都从大脑中抽离,只剩下这倔强的五个字:我要见纪沉。 或许是沈墨的气势中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蜂拥而至的保镖个个如临大敌。 「先生,您要是闹事,我们就不客气了。」保镖根本不关心他的诉求,直接赶人。 沈墨完全无视了他,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一只手却拉住了他,闻沖走上前来,「瑞克,是我。」 保镖看见闻沖,面色稍缓,却仍旧冷肃。「闻先生,老爷吩咐了,如果您来访,还请您先回去,纪家暂时不见客。」 闻沖勾了勾唇角,得,闭门羹都先给他备好了。 他腹诽着,面上却摆出惯有的和善,朝瑞克点了点头。他拉着沈墨就走,示意他看向保镖团的腰侧,他们是配枪的。 沈墨哪里肯作罢,闻沖全力拖拽着他,在他耳边轻言数句,沈墨这才泄了力气。 闻沖轻车熟路,七拐八绕,很快就避开了宅子附近的监控区,看似下了山,却绕到了山后,这里竟是一片薰衣草的海洋。 第125页 沈墨呆愣在了原地。 「纪沉从小睡眠就不好,因为家族的原因,绑架袭击什么的,没少经歷,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惊醒,然后就会彻夜难眠。」闻沖说给沈墨听。 看着无边的薰衣草,他的眼眶有些发热,难怪纪沉的身上总是会有若有似无的薰衣草味。 想当初,他和纪沉刚签交易那会儿,纪沉每天都顶着俩大黑眼圈,他本以为纪沉是因为交易而夜不能寐,原来竟然是因为自己夜夜爬床。直到后来,他也记不清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两人习惯了相拥而眠,简直是完美契合,他的心头又涌出丝丝暖意。 「所以,纪沉的住处鲜少有人走动,院落里又栽种了大片薰衣草。」闻沖说着,拨开一丛薰衣草,里头居然现出一条小路。「纪沉有时候不愿意惊动宅子里的人,会偷偷熘出去,所以,这里会有条隐藏的小路。」 沈墨跟着闻沖走到小路的尽头,「真的不会被监控拍到吗?」一路上枝丫横生,显然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不会的,纪沉利用这个通道口多年,都没出过事,你要相信纪沉的实力。」闻沖很肯定说道。 沈墨看着尽头那个半人来高,还被草丛遮住了大半的所谓通道口,「狗洞?」 闻沖尴尬地咳了声,「挖这个洞的时候,都还是小孩子……」 沈墨想到这是小时候的纪沉钻过的,心头又是一阵发酸,也不计较,率先钻了过去。 还没走出花园,门内出来两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看纪少爷了。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满头华发的男人精神矍铄,说话间不胜唏嘘,「姚先生还是安慰下纪老爷子,后面就看纪少爷自己能不能熬过来了!」 彬彬有礼的高大男人,也就是纪老爷子的助理,姚助满脸悲痛,「老爷子对少爷寄予厚望,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不幸,还请罗伯特医生暂时不要对外界泄露消息。」 罗伯特当即赌咒发誓,姚启序送人出去。 沈墨的腿有些发软,他靠在旁侧的围墙之上,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纪沉……重伤?」 闻沖有些担忧地扶住了他,蹙眉张了张嘴,还没来及说话,纪宅一日游的第二次打脸悄然而至。 「纪家不欢迎不速之客。」一道苍老却威势十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墨抬头去看,二楼的阳台上,男人逆光而立,夕阳包裹之下,给这人增添了一抹佛性,看不太清面容,虽满头华发,却不显老态龙钟,挺拔的身姿让人毫不怀疑他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位美男子。 「爷爷,抱歉,他……」闻沖变得无比恭谨。 可是他的话却被老人打断了,「果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沈墨被他盯视的时候,居然唿吸不畅的错觉。「纪老先生,我想见见纪沉。」面对纪老绝对的气势压迫,他还是坚定地说道。 「你刚才都听到了?」纪老看了他半晌,方才说道,声音有些凝重,「都已经这样了,见与不见,还有什么区别?」 沈墨的心刺痛不已,哽咽着:「可我还是想见他,求您了。」素来不知低头为何物的沈大少卑微道。 闻沖眸中惊现一丝讶色,不敢置信地看向纪老,纪老淡淡一个眼神飘过来,闻沖居然不敢再张嘴了。 纪老笑了起来,那声音中气十足,却让人毛骨悚然,「孩子,有时间求人,不如花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 沈墨攥紧了拳头,倔强独立,他知道纪老说得没错,可他想见纪沉,更何况是最后一面。「求您,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纪老还是顾左右而言他,「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没有什么是不能忘却的。你们不过相处短短数月,一辈子还很长。」 他显然不欲多说,已有保镖过来请两人出去。 沈墨出手,轻松干翻了打算对他动手的人,「让我见纪沉,他都已经不行了,为什么不能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在这里,我说了算。」纪老的声音无比森寒,「现在请你离开。沈先生,你需要冷静下。」 沈墨觉得颈后一痛,意识开始模煳,他立马明白过来,有人沖他开了麻醉枪。 陷入昏迷之前,他好像听见纪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年轻人,给你自己点时间,两年吧,若你还是初心不改,我就不阻拦你来i国。」 闻沖眼巴巴看着沈墨被人抬了出去,他攥紧了拳头,从未有过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自制力惊人的小子终于展露自己的情绪了。」纪老笑着抬了抬手,「你要是为了他好,就不要多言。」他的笑容一收,让人不寒而慄。 闻沖咬牙,纪老的话素来不容置喙,他就是再不满也无可奈何。 纪老看出他的隐忍,「去吧,年轻人,你们还需要磨练,人生不是只有这些小情小爱……」 纪老大手一挥,两人就被委婉地丢出了纪宅,甚至毫不客气地被赶去了机场,强行押送他们回国。 沈墨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復,又被麻醉枪击中,此刻哪里还能再抵得住一星半点攻击。 闻沖不由分说挟制着沈墨过安检,身后一排配枪保镖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沈墨的额头青筋必现,他很挂心纪沉,只是想见一面也这么难,他更恨自己,不够强大,才被迫任人鱼肉。 第126页 他的心里很乱,有个信念油然而生,从未有过地坚定,那就是他要变得足够强大,足以守在他的爱人身边,足以保护他的爱人。 沈墨盯着窗外的星空,自我鼓气,纪沉,等我。 此事,机场的巨幕显示屏上,开始播报当地新闻,所有人的注意力为之吸引。 沈墨呆呆地看着屏幕,眸中一片死寂,闻冲心道不好,大步沖了过去,一把搂住了沈默瘫倒的身体,他才不至于栽倒在地。 屏幕中的纪老满面威严,他向媒体宣布,纪家刚刚失去了一位优秀的继承人,葬礼从简,不会对外公布时间地点,感谢媒体朋友的关心,也希望媒体朋友归还死者一份宁静。 老人竭力克制着哀伤,「本人代表ig集团,宣布次子纪子琮正式成为集团下一任继承人。」 机场大厅内一片譁然。 「这位纪先生,真是走了一步好棋。」有人拍了响亮的一巴掌,「继承人死了是多大的事儿啊?他倒好,又同时宣布了新的继承人,这下,ig的股价稳了,我果然没挑错股票。」那人激动地脸颊通红,兴奋地搓着手。 沈墨瞪着双眼,漂亮的桃花眼空洞的吓人,对于这些陌生人来说,纪沉的死只关乎于股价,可于他而言,他好似被抽走了生命之源。 闻沖阴沉的眸色下怒涛汹涌,对不起,他的内心忏悔着,对沈墨充满了歉意。 沈墨被带回国后,整日里失魂落魄,好似把那心魂都丢在了i国,任谁来劝,他都不言不语。 后来,他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来也奇怪,以前的他无法忍受在黑暗中独处,可回来之后,他却时刻窗帘紧闭,也不开灯,沈父沈母都担心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闻冲倒是日日来报导,可也不劝他,只是在他门口坐着,一坐就是半天,然后再默默离开,谜一般的行为,让人摸不着头脑。 日子就这样一成不变地过着,直到这日,沈家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男人彬彬有礼地同沈夫人打了招唿。 「顾先生,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见你……」沈夫人看上去也憔悴了。 顾止谦和一笑,便去了沈默的房间。 他走到的时候,看见门口坐着的两人,微微一怔,不过也仅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潇洒自若的风度。 闻沖看到来人,腾的一下站起了身。 第七十四章 活成传奇 顾止不躲不闪,笑吟吟看着他。 「幸会啊,顾总。」闻沖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顾止风度翩翩地一点头,「闻总。」 萧一鸣今天也在,当然不是和闻沖事先约好的,他只是照例来看发小,又凑巧碰上了闻沖,实际上,两人已经冷战了一段时间了。 他看见顾止,几乎没能把这人同乐晨联繫起来,这自信满满的洒脱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那个唯唯诺诺的小情儿的影子? 他像是被人当胸一拳,砸得心口有些酸涩,不自觉地望向了闻沖。 「跻云投资在国际上的名声不小,没想到顾总这么有本事。」闻沖夸赞道,辨不清情绪。 「闻总过奖了,不过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在下只是个打工的。」顾止面对闻沖,态度谦卑,却不卑不亢。 「呵……」闻沖冷笑,「难为纪家的得力干将,投行的精英,在我身边一待就是三年,演技精湛,又卖艺又卖身的,真不容易。」闻沖嘲讽他。 顾止没恼,反而笑了,「你生气了?都开始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闻沖冷哼,「你受命,委曲求全,都不生气,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这是你的心结。」顾止收起了笑意,「单独聊聊?」 闻沖果断拒绝,「有什么话就直说。」 顾止看了眼萧一鸣,这人性子单纯,满脸的醋意和担忧,偏偏自己还不自知,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整件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顾止说道:「你和沉少订婚,有名无实,沉少觉得与你有亏。他以为……你喜欢他那种类型的,所以在所有人中,挑选了同他有几分相似的我,送到你身边,聊以慰藉罢了。」顾止三言两语道。 闻沖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对方却并没有其他的解释。 闻沖有些好笑,「让你这样的人才去做男人的胯下玩物?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顾止严肃得近乎虔诚道:「我们这些人,从小受纪家的恩惠,今天的一切都是纪家给的,尽忠是我们的本分,就是要我们的性命,也不在话下。这一点,闻总应该了解的。」 闻沖沉默了。 顾止的嘴角有了笑意,「况且,闻总的床上功夫相当不错,我也不吃亏。」 闻沖嘴角一抽,尚未回击,萧一鸣却爆发了。 他说了句「卧槽」,甩开两人,下楼而去,还不忘留下一句:「狗男男!」 「你不去追?」顾止懒洋洋问。 闻沖倏地收回盯着萧一鸣背影的目光,「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找沈大少。」顾止说了句废话。 闻沖抱胸靠墙,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没用,他谁都不见,谁也不搭理。」 顾止眼含笑意,并不多言,越过他,轻轻敲了敲沈墨的房门,里头毫无动静。 「沈少,我是替沉少给你捎东西来的。」顾止朗声说道。 第127页 闻沖眉心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纪沉让他来的? 闻沖这边还在诧异,房门却咔哒一下被拧开了,沈墨苍白的面容出现在门后,他盯着顾止,却没有敞开门让他进去的意思。 顾止与他对视几秒,沈墨整个人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 「沈少,首先正式自我介绍下。」顾止很快调整了状态,「跻云的代理ceo,先前的橡胶生意,就是我同您交涉的。跻云投资是沉少一手创建的,不属于纪家的产业,我为他工作。」 沈墨听见纪沉的名字,眸中有了些许生气,然而很快又转化为痛苦。 「这是沉少让我交给您的。」顾止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沈墨。 沈墨听说是纪沉的东西,条件反射地便接了。 「这里面是跻云投资的股权转让书,受益人是您。沉少先前吩咐,倘若他一个月不曾联繫我,就让我把这个交给您。」顾止传达了纪沉的意思。 文件袋被沈墨捏变了形,「他连身后事都想好了吗?」他的眼眶酸涩难当。 纪沉总是在黑暗中出现,给他人生的希望,又总是在明亮来临之际消失。他日日把自己关在黑暗之中,他想等纪沉出现,到那时他一定要拉住纪沉,死也不放手。 可是顾止的出现,这份股权转让书的出现,彻底打碎了他的希望。 沈墨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呢,他急切地想要缩回壳子里去,他抬手就想扔掉手中的文件。 「跻云是沉少的心血,他信任您,不要让他的一番心血化为乌有。」顾止适时抛出的一句话,让沈墨抛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三人僵持着,沈墨最终捏紧了文件,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 顾止沖闻沖笑笑,竟是不再言语,洒脱离去。 「你……这就走了?」闻沖抱胸看他。 「我的任务完成了。」顾止随意笑笑,「后面的,就靠沈少自己了。」他看了眼紧闭的屋门,「我想他会想通的。」 闻沖拧着眉看他,其实他想说得不是这个。 顾止在他身边三年,对他的心思也能摸透个七八分。「至于我们,闻少,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顾止看他的眸子里,是闻沖读不懂的情绪,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顾止转身,渐行渐远。 沈夫人对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印象挺好,尤其是这人来过之后,不到半日,画地为牢的沈墨终于走出了屋门,这让沈氏夫妇欣喜。 然而,惊喜总是一波连着一波,接踵而至。 不到两年时间,沈墨把自己活成了b城的传奇。沈氏集团在沈墨的管理下,歷经改革,实体经济发展稳步提升,甚至还建立起了庞大的网络经营体系,将沈氏的辉煌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沈墨彻底摘掉了二世祖败家子的标籤,摇身一变成为高精尖人士,大众不知道沈家什么时候开始涉及投行领域,等知道的时候,沈大少已经在国际上做了几单漂亮的期货交易,而跻云投资也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公司之一。 不难看出,沈大少对这间横空出世的投资公司,好像比对自家的传统产业更为关注,在他的努力下,跻云投资成功上市。 可就在这万人瞩目的上市的日子,跻云的老闆却不见了踪影。 「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按部就班就好。」顾止安慰诸人道:「老闆虽然人不在这里,但他也会关注过程的,不用担心。」沈墨后来找到了他,邀请他出任跻云的副总,他同意了。 「这小子,这么重要的日子跑哪儿去了?」沈夫人了秀眉倒竖,「怎么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沈重山给夫人奉上热茶,「儿子出息了,你就别操心了。」 沈夫人忧伤轻嘆,「怎么不操心了?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心里头有个大窟窿,填不上,我看着就心疼。」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窟窿不窟窿的,多瘆人!」沈重山安抚夫人。 沈夫人突然挺直了身体,「哎?你说,他不会又去办签证了吧?」一想到这里,沈夫人更是急得不行,「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人都死了那么久了,他怎么还放不下?干嘛就非得去i国啊?」 说着,她又有些动怒,「你说这纪家的老头子还真不是玩意儿,不让人见最后一面就算了,还暗地里使手段,阻拦我儿子去i国?」 沈重山止不住摇头,「你啊,你这到底是希望他去,还是希望他不去啊?」 沈夫人双手叉腰,「我就是见不得那老东西欺负咱儿子。这也就是在i国,他要是在b城,看我怎么收拾他。」 「是是是,我家夫人最厉害了。」沈重山笑呵呵道。 他打算迟些时候在告诉他夫人,他们儿子不是去办签证了,而是直接去了机场,因为就在几天前,i国的签证办下来了。 也许是时隔太久,纪家终于放弃,沈墨这才成功办下了签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i国之行,是沈墨的心结,势在必行。 他以前总和夫人开玩笑,他沈重山这么专情的人,怎么会生出沈墨这样只会走肾不会走心的花心大萝蔔,原来只是没有碰到命定的人。 他对纪沉的情感颇为复杂,纪沉对沈墨造成的痛苦影响,虽然是身不由己,却客观存在,让他一个做父亲的心疼不已,可若没有纪沉,他的儿子可能就会浑浑噩噩过完一辈子。 第128页 说到底,还是惋惜,为什么天不遂人愿,让这两个孩子不能好生在一起? 所以,作为父亲,沈重山无条件相信沈墨,支持他的决定,更希望他能通过此行,彻底和过去划上句号。 沈墨远程见证了跻云的上市后,平静地关上了平板,踏着坚定的步伐,去了登机口。 两年来,沈墨把纪沉的心血之作跻云一路做强做大,而且一直不曾放弃过申请i国的签证。 他走遍了国内所有纪沉同他一起走过的地方,重温了所有的回忆,现在他要去纪沉成长的地方,追寻他曾经的脚步。 沈墨去了很多地方,纪沉的学校,纪沉的公司,纪沉回家的必经之路,纪沉爱去的健身房……似乎这样,就可以弥补没能陪爱人一路成长的遗憾。 沈墨走在林荫道下,落叶翩飞,像无数只金黄的蝴蝶。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位满头华发的老人。沈墨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第七十五章 爱的交易 沈墨一直以为自己恨透了这人,可再次见到这人时,他却并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更多的是哀伤,面对这位一手抚养纪沉长大,培养纪沉成才的长辈,他实在没办法怨恨。 秋木萧索,老人孑然坐于树下,落叶颓然地打着捲儿,落在他的肩头,一别两年,纪老爷子苍老了,两年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可不是一段短岁月,也许是晚年痛失爱孙的打击太大,叱咤风云的大佬终究是现出了老态。 纪老目光矍铄,「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会扭头就走。」 沈墨把手中没开封的热可可递给了他,「你虽然是商界大鳄,不过……还没那么可怕!」 纪老勾唇笑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墨当然知道,可是他终究恨不起来了,毕竟这个孤独的老人,同他一样,都是失去了人生中的挚爱。他没有说话,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纪老眸光深沉,看了他片刻,「难怪小沉喜欢你,你倒是个好孩子。」 听到老人说道纪沉,沈墨的眼睫微微一抖,最终还是问出了长久以来心里的困惑。「是你让人绑架……我的?」 老人闻言,面不改色,反倒笑道:「你还想问,是不是我让人杀你的?」 沈墨凝视着他,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那等于是他间接导致了纪沉的死亡。 「可以说是我安排的,也可以说不是我安排的。」纪老开了口,「我让老二带小沉回来,没想到他会用那么拙劣的方法搞离间计。」老二就是他的二子儿纪子琮。 纪老嘆了口气,「他不懂爱,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样做,不仅离间不了真正相爱的人,反而被小沉反将了一军。」 沈墨心头一震,「纪沉故意将计就计,就是为了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我这个孙子,当真优秀,我那几个儿子,没一个是他的对手。」纪老难掩得意,「老二啊,就爱做些投机取巧的事情。我知道小沉不会被老二拿捏,也很快就能想明白是我在背后动的手脚,我就让人把你绑了,原意是威胁小沉,让他回来。」 「没想到,老二贼心不死,想捡个便宜,他故意向小沉泄露了你的位置,引小沉过去……」纪老收住了话音。 沈墨的心中升腾起无与伦比的怒气,兇手是纪子琮!「那你为什么还要让纪子琮继承ig?那本该是纪沉的东西。」 「家族总要延续,纪子琮是目前最好的人选。」纪老云淡风轻。 理智上,沈墨不难理解,可情感上,他不能接受。既然是纪子琮故意加害纪沉,那这事在他这里就不能翻篇。 「你要去哪里?」纪老见他告辞要走,说道:「你这几日去过不少小沉以前待的地方?」 沈墨并不意外,「您不是一直派人监视我吗?」 纪老一笑,并不否认,「纪家在蒂斯山顶有处住宅,小沉的父亲死后,他的母亲疯了,常年住在那里,除了老宅,那里是他待过的最久的地方,你想去看看吗?」 沈墨当然想去,只是,「您让我去?」 「看你自己本事了。」纪老起身,「山势险恶,人所共知,当初我祖辈买下他,图得就是悬崖峭壁之上的美景,取得就是世外桃源的寓意。你不要妄想藉助直升飞机,侵入私人领域,安保有权击落你。」 「所以,选择权在你,去不去由你,死生自负。」纪老说完,也不再说告别的话,迳自转身离去。 几个小时之后,蒂斯山崖边别墅的监控室内,一改平日里的寂寥,保安扎堆挤在一个显示屏前。 「这哥们可以啊,我还以为他撑不过半小时,这都过去多久了?三小时有了吧?」 「这身体素质,这身手,怕不是练过的吧?」 「快看,他已经爬过半山腰,进入禁止区了。」 「禁止区也没事,上头不是交代了吗?不管他!」 「老闆是不是故意让他来送死的?」 「别瞎说,老闆的意思也是你们能瞎猜的?」 「这人看起来很强啊,说不定还真能爬到山顶。」 「谁知道啊,你看他,大大小小的伤也瘦了不少,万一不小心踩空了……」 「不如咱们赌一把?」 有人提议道,立马获得了一致同意。 「都不想干了?」一道冰冷的男声响起,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第129页 姚启序眸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了那处显示屏上,夹杂着一丝复杂。 沈墨当然要来这里,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实际遭遇的困难却比他预想的要大的多。 模煳难辨的山道,有近乎于无,他准备的专用登山物品,一路下来,也损失的七七八八,终于登上顶峰的时候,他已十分狼狈,殊不知,在监控背后诸人,无一不为他的实力和耐力折服。 整栋大宅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沈墨一眼看过去,都没有人,他轻轻一碰,大门就自动开了,让他不禁疑惑,莫非,这是一座空宅? 沈墨走了进去,行不多远,空中飘散起熟悉的香味,他放眼望去,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的花海,他怔于原地,眼眶逐渐湿润。 远远的,沈墨看见花丛中有个身影在忙碌,他心底突然溢出一丝诡异的希望,那人浇完水,转身离开,沈墨一慌,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和疼痛,疯了似的狂奔追去,他想大喊,可是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他怎么都叫不出那个名字。 沈墨穿过花海,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紧随着那人的步伐,追到了门口,门头上的薰衣草花球还在因为惯性而摆动,沈墨用力捏了捏汗湿的手心,最终推开了那扇门。 宽大的客厅里,三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墙,窗明几净,跪趴在地上的男人似乎被开门的声音惊吓到了,他仰起头,眸中恐惧之色骤浓,在看到沈墨的一瞬间,他彻底呆住了。 沈墨也愣在了原地,死灰復燃的希望之火顿时被熄灭了。 眼前的男人,是纪子琮。好歹是叔侄俩,身形有些相似,隔的太远,也难怪沈墨会看错,他喉头有些发苦。 他觉得纪子琮看上去有些奇怪,总是打扮的骚里骚气的花心大少,此刻穿着最寻常不过的家居服,繫着围裙,手里拿着抹布,脚边还有一桶水,看起来应该是在……擦地…… 「你怎么在这……?」沈墨努力适应着这不和谐的感觉,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语,他其实想问的是,你怎么在这擦地? 可谁知话一出口,就好似戳到了纪子琮的痛脚,他的手一抖,手中的抹布掉落下来,正好落入水桶之中,水花四溅,而他就像被启动了开始键。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纪子琮烦躁地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髮,「老头子真是够狠够偏心,为了他的宝贝孙子纪沉,他居然假装病危,试探我们,诓我们出手,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一说话就是惊人的秘密,他却亳无所谓的样子,好似更急于寻找宣洩口,「我也是他亲儿子啊,他怎么能只在乎那小子一人呢?」 沈墨冷冷注视着他,「你利慾薰心,罔顾亲情,禁不住考验,还要怪别人诓你?」沈墨上前两步,眸中闪现两团怒焰,「你害死了你的亲侄子……而你居然还能好好生活在这里,还如愿以偿成了ig的继承人?你该死!」 纪子琮被生生逼退了好几步,直至缩到了墙角,避无可避,「那就让我死个痛快啊!」他大叫一声。「老头子偏要折磨我……什么继承人,有名无实,不过是拿我当幌子,稳定ig的股价罢了。」 沈墨一呆,那真正的继承人是谁?他还没想清楚,又听纪子琮继续咆哮起来。 「整日把我关在这里,与世隔绝,那些监视我的人无处不在,却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我还要做各种家务活……」纪子琮焦虑地啃起了指甲,「老头子这是在惩罚我,让我给纪沉赎罪,他躺了两年,就让我在这里陪了他两年。」 「可他是个植物人啊,两年对他来说算什么?」纪子琮又哭又笑,「我呢?我是一个清醒的人,两年的日日夜夜,我特么要疯了……」 沈墨一把揪住了纪子琮的衣领,身高优势之下,纪子琮几乎双脚离地,「你说什么?植物人?纪沉没死?」 纪子琮有些喘不上气,对上他猩红一片的眸子,满脸惧意,连发牢骚都忘记了。 「他在哪儿?」沈墨低吼,如同濒死挣扎,随时可能同归于尽的勐兽。 纪子琮心神一震,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在顶楼的套房里。」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沉声说道。 沈墨甩开纪子琮,连个正眼都没丢给这人,就冲上了楼。 纪子琮看着来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话太多了,你不乖哦!」姚启序勾着唇角,笑道。 纪子琮被看得浑身发毛,却不敢多话,只照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慰问他的亲朋好友。 沈墨摸上门把的手握了放,放了握,循环往復了好几次,他才真正推开了房门,当他看见闭目趟在床上的人那苍白的脸庞,泪水再难自溢,夺眶而出。 他很想扑过去抱住纪沉,可他终究怯懦了,僵直着手指,抬起来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纪沉,生怕这一切只是美妙的梦境,是一戳就碎的泡泡。他一再小心的试探着,直到指尖传来皮肤的热度。 沈墨无声的留着泪,纪沉还活着,失而復得的喜悦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体验。 「真好……」沈墨握住了纪沉的手,他清瘦了,握起来有些硌人。「你还活着就行,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沈墨合衣躺倒在纪沉的身侧,环住了他的腰,低头埋进了他的颈窝,「以为你死了的那一刻开始,我好像也死掉了。」他深深嗅着纪沉身上久违的熟悉气息,「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脏又因你而重新跳动。」 第130页 「你知道吗?是你爷爷指引我来这里的。」沈墨的脸上挂着泪痕,笑着看向纪沉,「他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吧!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不想再耽误了……」 「我会一直守着你,等到你睁开眼看我的那一天。」沈墨偏头,忘情一吻,不由也闭上了眼。 沈墨放开纪沉,刚睁开眼就对上两道炽烈的目光,他一个激灵,蓦地起身,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 纪沉动了动手指,拉住他要撤离的手腕,眸中带笑,「睡美人被王子的吻唤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轻松。 沈墨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他的眼泪水不要钱般往外涌着,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这样哭泣,而第一次,是两年前得知纪沉死讯的时候。 「什么王子的吻?你特么当我傻子呢?」沈墨跳了起来,「你特么醒了,怎么不早点联繫我?」 「刚才还甜言蜜语的,怎么一眨眼就凶我了?」纪沉故作委屈,伸手去拉他。 沈墨才是真委屈,「你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得吗?我特么真觉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对不起。」纪沉的唇角耷拉下来,他艰难地起身,倔强地去拉沈墨的手。 沈墨一看他那个脆弱的样子,什么火气都烟消云散了,认命地抱住了他,怀里的人轻如一片羽毛,让他好一阵心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要死了。」纪沉轻飘飘道。 沈墨的心又是一抽,刚要说话,又听对方说:「幸福得要死了!」 「得,还会开玩笑,那还看起来还行。」沈墨无比珍惜地搂着怀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子琮说你成了植物人。」 「我的确当了快两年的植物人。」纪沉说,感受到沈墨的身体开始发抖,他反手搂住了沈默的腰,安慰起来,「都过去了。」 纪沉所说,和纪老告诉沈墨的基本一致,不同的是,纪沉没有死,他被纪老派去的人救了出来,只是重伤陷入昏迷,成了植物人,一个月前,他才醒了过来。 「纪家确实死了一位少爷,不过不是我,是住在疗养院的大伯,想不开,自杀了。」纪沉有些无奈,「爷爷发现你误会了,将计就计,哄你以为我死了。」 沈墨彻底无语了,这老头棒打鸳鸯真是不遗余力。「那他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你在这里呢?」 「因为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纪沉满脸幸福。 沈墨才不相信一切这么容易,「你做了什么?」 纪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知道定然瞒不了他,便道:「就是……那什么,我醒了以后,闹了场绝食。」 沈墨惊愕地瞪大了桃花眼,「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纪沉亲了亲他的嘴角,「看,爱我的人都会这么想!爷爷也是看出我的坚决,最后还是同意了。」 沈墨心疼地攥紧了他的手,「瞧你现在虚的,真要好好补补。」 「我虚不虚的,你要试了才知道。」纪沉忍不住又亲了亲他。 沈墨满头黑线:「……」 「不逗你了。」纪沉舒心一笑,又万般怜爱地揉了揉他的头髮,「对我来说,两年只是一闭一睁眼,可是对你……一定很难熬吧?」 沈墨摇头,又点头,「可不是,所以你要对我负责,罚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纪沉点头,又摇头,「这怎么是惩罚呢?我会守你一辈子,爱你到死。」 两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他们相拥而吻,这次,他们谁也不会违背交易,这是一场以心换心的爱的交易,期限是你死我亡。 第七十六章 番外一 崖边墅向来被被打上了寂静的标籤,宅子的主人,纪家小少爷纪沉喜静,不允许外人靠近,宅子里屈指可数的工作人员平日里只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轻易不会在宅子里熘达,没有主人召唤,绝不会在主人跟前现眼。 今夜,无疑是例外的,崖边墅迎来了史上第一个客人,而且这位客户颇有些不请自来的意思,因为他居然是徒步攀岩而来的。 整座宅子好似一滩死水,这件新鲜事不亚于惊天秘闻,让为数不多的下人兴奋地讨论不休,而这位客人居然进了素来不允许他人踏足的少爷房间,就再也没出来过。 保镖封小天一脸八卦,趴在监控屏前,就想知道那位客人什么时候出来,可是斗鸡眼都快瞪出来了,那扇大门依旧紧闭如初。 「你说,少爷会不会是晕过去了?」封小天不解。 常利今晚同他一起值夜,「别胡说八道,少爷体质好,医生都说醒了就没事了,剩下的就靠调养了。」 封小天觉得保镖就该有基本的警觉性,「有没有可能,少爷现在身体弱,被人挟制了?」 常利不认为少爷能在自己的底盘被人轻易拿捏。 「这人是什么人?」封小天越想越觉得古怪,「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万一少爷遇到意外呢?」 常利看了他一眼,「少爷的房,你敢进?」 封小天顿时觉得这是个死局。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召唤铃响了起来,铃声越急促,表示事情越紧急,而少爷用了频率最高的那款。 「出事了,赶紧。」常利拍了下愣神的封小天,两人先后冲出来监控室。 第131页 两人赶到门口,都不约而同掏出了枪,互相打着眼色,准备踹门而入,而这时,房门自动从里头打开了,男人神采奕奕的桃花眼极为惹眼。 「你把少爷……」封小天被美色诱惑了一瞬,赶忙收敛心神,质问到一半的话,却在看见男人身上衣服的一瞬,卡在了喉咙眼,那是少爷的定制款白衬衫。 「去拿些绷带、纱布、碘伏、双氧水……」纪沉快速地说了一堆物品,「赶紧去!」 封小天一个激灵,少爷受伤了?这么些天,都没见少爷发这么大火。 他奇怪地看向门口的男人,男人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他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沈墨莫名其妙被瞪,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这两人的行动力相当迅速,他刚走回纪沉的床边,两人已经抱着一堆东西,沖了回来。 「少爷,您受伤了?要不要接医生上来?」封小天紧张问道。 「不是我。」纪沉已经掏出了棉球,沾了些碘伏,趴在沈墨跟前,小心地撩起了他的袖子。 封小天使劲眨巴了眼睛,少爷脸上这见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温柔?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个哆嗦。「少爷,我来吧!」 常利一把拽住他,往后拖了拖,站远了些,可依然没躲过纪沉甩过来的一记眼刀。 封小天一脸懵逼地去看他兄弟,却见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背景板。「……」 「你别生气了。」沈墨跟哄小孩儿似的,「我这不是没事吗?」 「老爷子就是故意的。」纪沉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气恼至极,「这事儿没完。」他心疼地吹了吹沈墨的伤口。 封小天一头雾水,常利却是懂了,他不动声色地拉着封小天,缓慢向外退去。 沈墨可不希望纪沉再和老爷子因为他起冲突,老爷子能让他来,就已经是让步了,「说什么呢,那可是你爷爷,别说一座山,为了你,就是要上天也行啊!」沈墨毫无节操发射糖衣炮弹。 封小天翻了个白眼,真油腻,哄无知少女呢? 然后,他就看见自家高冷的少爷弯起了眼角,唇角勾了勾,又缩了回去,没忍住又勾了勾,最终,那弧度无法抑制的拉大。 封小天被少爷灿烂的笑容惊到了。 「要怪就怪这山道……」沈墨嘀咕道:「这进进出出也太不方便了……」 封小天嗤笑,你完了,你触到少爷的逆鳞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完全按照少爷的要求设计安排的,尤其是这山道,要的就是上下不便的效果,连老爷子都说不动少爷。 「你说的对。」纪沉秒回,旁若无人地吻了下沈墨的手背,扭头看向已经挪动至门口的两人,面上的柔色一扫而空,说道:「马上,安排人来修山路。」 封小天脚下一滑。 常利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颈,将他扯出了房间,还迅速关上了房门。 封小天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太特么魔幻了! 山顶的日出美轮美奂,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大窗,铺撒到床上时,沈墨睁开了双眼,久违的幸福感在心头翻涌,他亲了亲身边还在沉睡的纪沉,蹑手蹑脚下了床。 沈墨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唯一的一杯热可可还给了纪老爷子。昨晚只顾着重逢的欣喜,倒是忘却了飢饿,如今醒来,肚子咕咕直叫。 于是,他决定去给自己找些吃的,顺便给纪沉准备一些。以前,都是纪沉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现在轮到他来照顾了,还当真有种难以言说的幸福。 沈墨一路走到楼下,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可从昨日的情形来看,这座宅子是有人,可直到他找到厨房,也没有碰见一个喘气儿的。 厨房里的食材不少,可惜沈墨会做的不多,考虑再三之后,他给自个儿塞了个面包,打算给纪沉煮个小米粥。 「沈先生,您饿了吗?」常利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自我介绍后,又恭敬地说道:「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沈墨吞下嘴里的面包,「你是保镖?还负责做饭?」 「是啊,少爷不喜欢人多,所以,我们几个都是身兼数职。」常利解释。 「我打算给纪沉煮个小米粥,」沈墨有自知之明,小米粥是他唯一成功过的实验产品,「你觉得,他吃这个行吗?」 常利默了一瞬,想起老闆方才的吩咐,「当然,小米粥很有营养,还好消化,特别适合大病初癒的人。」 沈墨一下子有了信心,他乐颠颠地开始捯饬,突然想到一事,又问:「你平常都给他做什么?」 常利想了想纪老交代的繁杂菜单,「也……没做什么,我厨艺不太好,少爷也就随便吃几口……」 沈墨彻底放心了,也是,人家主营业务是安保,说不定那厨艺还不如他呢! 沈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常利只作看不见,推后两步,是把主场交给沈墨的意思。 「我以前不会做饭,都是纪沉做。」沈墨一到厨房,就有些憋手蹩脚,「不过这几年,我总算学会了一些。我做的小米粥还行,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亲手做给纪沉尝尝……」 常利安静地听着沈墨絮叨,可惜他的絮叨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就陷入自己的战场。 没错,就是战场!常利身为一个本职是保镖的糙汉子,第一次见识到了,有人煮个粥能弄得这么惨烈! 第132页 抓把米兑些水点火熬这么点事儿,愣是让沈墨折腾地难度翻倍,在常利不知道自己弯腰捡了多少次锅碗瓢盆,挡下了多少飞来的米粒暗器,扑灭了多少窜高的灶火之后,厨房呈现出装潢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混乱和脏污,而沈墨的粥也终于完工了。 常利擦掉满头的汗水,如释重负。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少爷通知他来打下手,还再三强调,要保护沈先生的安全了。 「辛苦了,你要不要尝一口?」沈墨舀了一勺递给常利。 常利看了一眼,其实没什么胃口,可少爷交代了,万事要顺着。 他双手接过,一口干了。「……」这是什么绝世神粥?看起来卖相一般,可这味道简直神了,小哥哥,您是打翻了盐罐子? 「怎么样?是不是太甜了?」沈墨有些忐忑。 常利咕嘟咽了下口水,「不甜,挺好。」他见沈墨放松下来又问:「沈先生,自己不喝点?」 沈墨小心地端起炖锅,「不了,我怕纪沉不够。」 常利看着沈墨远去的背影,真是够了!他为自家少爷默哀。 为了避免越帮越忙,常利拒绝了沈默要求自己收拾的提议,他埋头打扫起来,还不忘干掉了两大瓶纯净水,嘴巴才回过味儿来。 他这边还没打扫完,沈墨已经回来了,他看见沈墨一脸自责的遗憾模样,心中有了猜想,「沈先生,其实,您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努力措辞,主动接过沈墨手中的炖锅,却发现那锅轻飘飘的,他好奇揭开一看,里头空空如也,汤汁都不剩。「……」 「我也没想到,做得这么好。」沈墨回想起纪沉满足地喝粥,笑吟吟的,那宝贝的模样,还生恐他抢了去,「纪沉都不够喝,下次我要多煮点。」 常利狠狠打了个哆嗦,恋爱让人脑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他木着脸告辞,昨夜已经开启了修山道的工程,他还要去监工。 在沈墨充满爱意的悉心照顾下,纪沉依託自己无比优良的身体素质,恢復速度惊人。 别墅里的人很快意识到了宅子里最不能忤逆的人已经不再是他们说一不二的少爷,而是这位长在少爷心尖儿上的沈先生。 自来的那日以后,沈墨就再也没见过纪子琮,纪沉只说爷爷自有安排,他就没再细问。 宅子里的下人神出鬼没,很少能看见踪影,久而久之,沈墨也就习惯了,开启了和纪沉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封小天嘎吱嘎吱嚼着薯片,「老常,少爷他俩都两天没出过房间了,不饿吗?」 常利平静地扫了眼监控,意有所指,「饿了就吃……」 封小天一脸茫然,「吃啥?少爷房里有零食?」 常利丢给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沈墨筋疲力尽地靠在纪沉怀里,「你这两年,都躺着养精蓄锐呢?我快被你折腾死了!」 纪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的唇,「你不喜欢吗?」 「喜欢!」沈墨觉得自己也没羞没臊起来,「不过,咱们就一直这么待着吗?」他出来以后,就一直没怎么和父母联繫过。 「你给叔叔阿姨发个消息,过几天我们回去看他们。」纪沉的手又开始不安分地摩挲起沈墨的侧腰。 「嗯!」沈墨的应声有些变调,「什么时候?」 「等几天山道修好了……」纪沉吻上了他的耳垂,「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办事吧!」 后面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四个字:不可描述。 第七十七章 番外二 b城惊现网红私厨,菜式新颖出挑,限量供应,主打深情久伴,只招待在一起三年以上的情侣,几夕之间,风靡全城,不消几日,分店遍布。 有慕名而来的好事网友,把偷拍来得老闆的照片放上了网,像素不高,角度有限,却丝毫不影响照片的虐狗威力,两大俊男在开放式厨房的互动,自带粉红泡泡效果,一石激起千层浪,砸出来数以万计的cp粉。 网友很快挖出,老闆是一对同性恋人。 网友最是眼尖,愣是从照片上那模煳的面容认出来,这不正是恩爱的沈纪夫夫吗?沈家新一任主事人沈墨和ig国际的继承人纪沉。网友当即感嘆,搞事业的时候谈恋爱,谈恋爱还能发展新事业,不愧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商业俊杰。 说起这两人,他们倒不是成心要拓宽事业领域,毕竟现在两人国内i国两头飞,已经够忙的了。 纯粹是有一天,在沈墨心血来潮,又想亲自下厨,投餵纪沉的时候,差点把厨房给点了,纪才沉突发奇想。 「开家爱的私厨吧,老婆……」纪沉的大手一点都不老实,揉搓着沈墨的侧腰,喷洒在他耳边的吐息逐渐粗重。 沈墨被他揉得双腿发软,这傢伙昨晚发现了新大陆,下了床仍旧「老婆」不离口,「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打算涉足餐饮?」 纪沉像个没骨头的妖精,粘在他身上,「我是怕你把我们的爱巢点了。」说着,又撒娇道:「老婆,你怎么不叫我?昨晚你叫得挺欢的。」 沈墨羞耻得面皮发烫,「别没个正形,那……不是特殊情况吗?」 纪沉闻言,立马挺直了嵴背,沈墨还没来及松口气已被他打横抱起,「那就再特殊一次。」 纪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抱人上楼。 第133页 沈墨捂脸,「不要脸,还没吃早饭呢……」 没想到的是,两人一时玩笑,以玩票的形式开的私厨,居然带起了一阵风潮,越做越大,索性搞起了连锁。 萧一鸣没事儿就爱往私厨钻,待上一天半日,不在话下。 耐不住寂寞的萧一鸣怎么会这么清心寡欲呢?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就是,前阵子被闻沖关久了,虽然他抵死不愿承认,但他依稀有些社恐了。 他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当个败家子就算了,还被人压,要命的是,他还喜欢上了欺凌他的人。 可这人委实太讨厌了,一次又一次往他身上捅刀子,看似禁慾的人,前未婚夫、白月光、前小情儿……走马灯似的。 前未婚夫和白月光就算了,白月光是他亲发小,那两人在一起也不容易。 可这前小情儿是怎么回事?想当初,顾止还是乐晨的时候,是名正言顺的小情儿,他也没觉得怎么着。反倒是这人现在成了顾总,两人借着生意的名头,你来我往,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打算跟他闹到什么时候?」沈墨今日有空,正好和纪沉过来吃饭,他给萧一鸣端来一杯柠檬水。 「谁跟他闹了?」萧一鸣咕哝一句,「他就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沈墨嘴角一抽,「说得跟你不是一样……」 「那是以前。」萧一鸣讪讪道,「忙你的去吧,谈恋爱不是挺忙的吗?不要来骚扰我这只单身狗。」 打发走沈墨,萧一鸣的余光扫过店门外徘徊已久的高大男人。几天前,他和闻沖还在冷战,无意间撞见这人和顾止在一家极具法式浪漫气息的餐厅用餐。 当时,他正约了三五个曾经的猪朋狗友,人五人六地打算找寻曾经的雄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万事万物都被抛诸脑后,玻璃窗里的两人是那么和谐的用餐和交谈,间或点头微笑,融洽地不像话。 画面美好的似乎连让他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他突然觉得自惭形秽,这两人的世界是他无法融入的区域,大约是妒火窜上了天,自卑戳进了骨髓,让他昏了头,竟然自取其辱地走了过去。 然后,他就听见闻沖无与伦比的深情语调说着:「我爱你……」 萧一鸣跌跌撞撞逃了出去,闻沖追出来的时候拉住了他,他差点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飞,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 「分手……」萧一鸣最终吐出两字,多亏天空飘起了细雨,才掩去了他脸上的泪痕,让他不至于太狼狈。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多决绝,闻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解释。 可闻沖的沉默却彻底激怒了萧一鸣,「呵呵,分什么手,我是你什么人啊?炮友?工具?替代品?」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不想再看到你……」 萧一鸣自认潇洒地和闻沖一拍两散了,在很有仪式感地自我舔舐了伤口之后,他发现对方却向没事人似的,天天出现在他眼前,不论他去哪儿,闻沖都会跟着,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一鸣只把他当透明人,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可谁知这人锲而不捨,迷惑性行为更是一波接着一波,总结一下全是下雨送伞、瞌睡送枕头这种性质的操作,让萧一鸣百思不得其解。 他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软体,这是一款恋爱助手聊天软体,互关的好友可以聊天,分享恋爱心得。他是在一姐们的朋友圈分享里看见的,当时手欠点了贊,还顺便嘲讽了句无脑。 他拉开好友栏,找到了唯一的好友一个人失恋。 这人是他註册后,第一个加他的好友,当时没多想,对方甩了个好友申请过来,他就同意了,彼时的他很需要倾诉,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这位不曾蒙面的网友,也不用担心会没面子。 龙傲天:嘛呢? 对方几乎是秒回,一个人失恋:工作。 萧一鸣嘆了口气,工作狂吗?每次问他在干什么,都是在工作。 一个人失恋:你男朋友还在求你原谅吗? 萧一鸣嘴角微抽,龙傲天:首先,他不是我男朋友,其次,他没有在求我原谅,他只是跟踪我。我怀疑他是不是又想把我抓回去关起来。 一个人失恋:为什么要把你抓起来。 萧一鸣想了想,这问题他也想了好多天,最后郑重打下一行字。龙傲天:惦记我的屁股? 一个人失恋:…… 一个人失恋:为什么不能是喜欢你? 萧一鸣的脸皱巴了,龙傲天:喜欢我什么?我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 他又想起长相俊美,能力非凡,最重要是和闻沖扯不清关系的顾止了。 龙傲天: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妖艷贱货…… 一个人失恋:你这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有些吃醋。 萧一鸣打死不承认,龙傲天:我只是不要被他压。 一个人失恋:那就压回去。 萧一鸣看着这几个字,手上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哥们你真敢说,可他不敢干。 一个人失恋:如果他喜欢你,他会接受的。 萧一鸣久久没有回话,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那里已经没有了熟悉的身影,他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闻沖拐进巷子里,跟随着老人的步伐,他也停下了脚步。 纪老上下打量了他,「很难想像,你会因为某个人耽误时间,就这样干耗着。」 第134页 自从上次陪沈墨去i国纪家老宅找纪沉,闻沖一直没有再见到过纪老。沈墨和纪沉重逢后,纪老也默认了两人的关系,时不时也会来国内住上几日。 闻言也只是笑笑:「以前活得太格式化,虽然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可是太不真切了,我还是喜欢这样随性的生活。」 纪老笑起来,「包括过门而不得入,只能在外头眼巴巴看着?」 「那还不是因为帮着您瞒住沈墨,纪沉还活着。」闻沖嘆口气,当时在纪宅,听闻纪少爷不治的消息时,他就知道不是纪沉,因为在纪家,纪沉只被称作小少爷。可迫于爷爷的意思,他只能佯装不知道,导致他一直都不敢面对沈墨和纪沉,每每都不敢进店。 「哼,那小子可不傻,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三天两头蹲在店里不出去。」纪老瞟了眼萧一鸣的背影,「你好自为之吧!」 闻沖有些头疼,他没有哄过人,黔驴技穷了。 这时,顾止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上次谈的项目已经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安排几个投资方一起吃饭联络下感情,「没有什么事的话,最好还是出席一下,后面还有合作。」 闻沖有些犹豫,他的目光流连在萧一鸣独坐的背影上。 「还在陪他?」顾止似乎猜到了,「偶尔也要给他一些空间,只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 闻沖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给萧一鸣打电话,不出所料得,对方不接。 他又给萧一鸣发消息:晚上我去趟安雅酒店,一会儿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消息发送出去后,他又觉得不妥,补充了一条:请项目投资方吃饭。 萧一鸣故意不接闻沖的电话,却并没有屏蔽他的消息,看了以后,他撇了撇嘴,谁管你去哪儿? 他起身走到窗边,只来及看到闻沖匆匆远去的背影。 萧一鸣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又点开了聊天软体。 龙傲天:他走了。 一个人失恋:那你如愿了。 龙傲天:肯定又去鬼混了,还跟我说什么商务饭局。 一个人失恋:既然不想跟他和好,又何必在乎呢? 龙傲天:我才没有在乎!! 一个人失恋:你说的那个妖艷贱货,晚上也会在吗?你男朋友会不会……毕竟,喝多了容易出事,都是男人,你懂的。 萧公子收起手机,自我纠结着,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夕阳被黑暗吞没,他蹭得起身,跟发小借了车钥匙,从后门熘走,甩掉了在正门等他的司机,一骑绝尘,朝安雅酒店驶去。 第七十八章 番外三 闻沖不得不承认,顾止不愧是纪家重点培养出来的嫡系翘楚,摆脱了乐晨这个角色伪装,他展露出来的个人魅力相当吸引人。 如果要贴上标籤的话,大概就是睿智、博学、冷静、大度……诸如此类。 顾止的工作能力相当出色,和他一起接洽的项目,总能最大化收益实现共赢。 闻沖本来以为,以两人之间的芥蒂,相处起来可能会有困难,可实际上,顾止超乎他意料之外的坦荡。 顾止直言对他有好感,在合作之初就坦言,问他愿不愿升华一下两人的关系。闻沖礼貌回绝「有人了」之后,他反而笑了,祝福过后,轻松地告诉自己,被拒绝了就好,因为他有个习惯,就是工作的时候不带个人感情。 而顾止果然入自己所说,两人的合作无比契合,相处模式也很舒适。 闻沖有时候都在想,他何德何能,让这样的人在他身边委屈了三年。 「肖总,卫总……」顾止游刃有余,同几人推杯换盏,帮闻沖挡了不少酒。 「顾总,我瞅着,您和闻总关系很好。」卫总四十出头,已经有些谢顶了,他只拿眼往坐在一处的两人身上瞟,「你俩是不是……?」说着,他伸出两只拇指比划了一下。 "卫总说笑了,闻总有爱人。"不待闻沖否认,顾止已经解释道。 卫总咂摸着嘴,"可惜,你们二人的合作亲密无间,这样的默契,我还以为……主要你们俩看起来也很配,哈哈哈!" 肖总坐在卫总旁边,"老卫,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闻总现在和萧家的公子在一起。" "哪个萧家?"卫总刚回国不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b城还有几个萧家?"肖总忍不住笑,"萧公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模特公司的高层……" 如此一提醒,卫总可算明白了,满脸恍然,当着闻沖的面,他本该立马收敛住那不经意露出的不屑,可他喝高了,酒品也不太好,有些控制不住。 "我还以为像闻总这样的人才,会喜欢同样的才俊……"他的目光不自觉飞向安静喝酒的顾止,浑然不察闻沖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阴鹭,"怎么会喜欢萧家那个废物啊?" 肖总心中一惊,赶忙过去,哄他闭嘴坐下,可哪里劝得住。 "我说错了吗?那废物除了败家和搞女人,还会什么?"卫总曾经和萧家有过生意纠纷,酒一上头,说得更起劲儿了,"哦,原来还会被男人骑……咱闻总也就是图个新鲜……" 包厢的门咔嗒一声合上了,只有顾止若有所思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哗啦啦!卫总满嘴不堪人耳的话语顷刻间消失无踪,肖总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闻沖手里提着冰桶,只是桶里空了,里头的冰块兜头倒在了卫总的身上,闻沖高大的身形投射下的阴影,把卫总整个罩在其中,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让卫总酒醒了八分。 第135页 "卫总喝多了!"闻沖的语气比冰块还要冷彻刺骨。 肖总立马上来打圆场,又招唿服务员进来收拾,搞搞服务,气氛才没有那么僵。 卫总憋了一肚子气,奈何有求于人,又确实是自己先造次,少不得忍了。 萧一鸣一口气跑到下一层楼,躲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才好似重新喘过气来般。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挫败感再度袭来,他知道自己是废物,也从来没有在乎过别人的看法,开心洒脱地活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有一日会因为不相干的人,如此倍感伤自尊,刨根究底,还是因为闻沖在场…… 萧一鸣看见顾止和闻沖挨着坐在一起,酸意上涌,本打算冲进包厢,却恰好目睹了卫总嘲讽他的那一段,除了愤怒,他居然觉得那人说得不错,无法抑制地自惭形秽,让他夺路而逃,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进去,进去做什么,他根本就没想好,进去能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他的手机发出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一个人失恋:嘛呢? 萧一鸣苦笑,龙傲天:躲厕所里呢! 一个人失恋:出什么事儿了? 萧一鸣嘆了口气,他现在也只能向网络上的陌生人倾诉了,也多亏了这个不曾蒙面的朋友,不然他像个气球,早就炸了。 龙做天:谁又能真看上我这样的废物呢?我怎么这么没出息?我就不该来。 一个人失恋:谈恋爱又不是招合作伙伴,你只是没有看见自己的优点,你坦诚、阳光、乐观……你只需要再勇敢一点。 萧一鸣撇撇嘴,这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扮演知心大哥哥,动不动就给他灌鸡汤,别说,还挺好喝! 一个人失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总是情绪失控?为什么总是不自信?因为你爱他! 萧一鸣感觉又被知心哥哥扒光游街了,他有些自暴自弃。 龙傲天:那我该怎么办? 一个人失恋:还是那句话,坦诚和他说出你的想法,包括你的爱,你的不悦,以及你的要求。 龙傲天:万一只有我一头热怎么办? 那头安静了很久,龙傲天急得想弹语音的时候,对方终于回復了。 一个人失恋:那就早死早超生。 萧一鸣:"……" 包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松弛下来。 "我去趟洗手间。"闻沖看了眼玩得不亦乐乎的其他人,朝顾止说道。 他其实也喝了不少,但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除了脚步有些虚浮,并无异样。 顾止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有些不放心,把手机收回兜里,追了上去。 萧一鸣每次和失恋聊完,都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他接了点水,拍在自己的脸上,又对自己说:"加油,去搞定他。" 萧一鸣拉开洗手间的门,却差点和一人撞个正着。 "萧公子!"来人甜腻的嗓音略带兴奋,手已经抚上了萧一鸣的胳膊。"我是安迪啊!" 萧一鸣定睛一看,对这人有点印象,以前来他公司面试过的男模,后来攀上了金主,索性被包养起来了。 他和这人也算有一半的露水情缘,为什么说一半呢?实在是箭在弦上,发射不得,萧一鸣以前的确男女不忌,可对这样男生女气,眉眼间全是媚色的尤物,确实有心理障碍。 萧一鸣沖他点点头,示意他让开,可是这人不知是会错意,还是怎的,竟然挤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萧公子,公司还缺人吗?"安迪的手指开始在他的胸口画圈圈。 萧一鸣眉心一跳,看着胸口那只不老实的手,有些发怔,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最经不起撩拨了,曾经多少次,他都是因为这样而一次次沦陷。 可是现在,他却毫无感觉,除了闻沖,他的感知似乎已经对其他人关闭了。 安迪看他两眼发直,以为他被诱惑了,得寸进尺,故作无力,倒在了他的身上。 萧一鸣被突如其来地撞靠在了洗手台上,他仰头看向压住他的安 迪。 安迪:"……"特么的,怎么好像不大对啊?他怎么把萧大公子压下头了? 安迪用腻死人的笑容缓解尴尬,松开萧一鸣,可还没等对方站稳,他一个用力,跳到萧一鸣身上,双腿盘住了对方的腰。 萧一鸣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托住了安迪的屁股。 安迪嗲嗲地呻吟了一声,这才对嘛! 萧一鸣:"……" 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安迪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温度降低了好多?紧接着,身下的力道一松,他被狠狠摔到了地上。 萧一鸣折腾了半天,自我鼓足的勇气,在对上闻沖深不见底的双眸时,彻底泄了个干净。 "你在做什么?"闻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萧一鸣顿时气弱,可在看到闻沖身后伸出脑袋来看热闹的顾止时,又控制不住地炉火中烧,"你又来做什么?" 两相对峙之下,安迪立马发现苗头不对,"我们没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干……"他慌不择路地熘了,还带着一脸的心虚,很有那么点被人捉姦在床的意味。 闻沖的脸更黑了。 "闻总喝多了,我陪他……"顾止试图解释,说了一半,发现萧鸣气鼓鼓的,完全可以媲美要爆炸的煤气罐子了。 第136页 他后退一步,离开洗手间,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洗手间的门关上后,闻沖沉着脸过来,气势逼人,"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偷人了?" 萧一鸣一下子就炸了,"老子和你什么关系?我和谁一起关你屁事?你还不是和你小情人一块儿?" 闻沖一把攥住萧一鸣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把他按在了洗手池上,"你特么是不是又欠干了?" 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萧一鸣动弹不得,一如既往地成为了砧板上的鱼,不,死鱼! 委屈,无助,挫败……所有糟糕的情绪达到了顶峰,看着眼前狠厉如狼的男人,他终于崩溃了! 失恋还说什么也许这人喜欢他,喜欢他会这样粗暴地对待他吗?会这样碾压他的自尊吗? 勇敢些……早死早超生……他的脑海里不断蹦出失恋的话。 萧一鸣嚎啕大哭起来,"你特么就是个王八蛋,我是个败家子,我是个废物,可我特么是个男人,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的发泄工具,凭什么天天被你压?你还天天吼我……你特么的,就仗着老子喜欢你,你就往死里虐我……" 萧一鸣又哭又喊,越说越伤心,身上的力道却松了。 他泪眼婆娑地望去,却见闻沖固有的冷面竟有些割裂感,正无措地看着他。 "你特么日摆我也够了吧?放过我好不好.我特么认栽还不行吗?"萧一鸣伤心极了,逮到机会,就要逃跑。 还没走出两步,他被拉得一个踉跄,接着便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什么玩物,什么工具?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萧一鸣一听,热泪更是上涌,"我知道我脑子不好,你就把我当成个屁,放了还不行吗?" "不行!"闻沖吼得萧一鸣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