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落春光》 第1页 《泄落春光》作者：两脚踩死【cp完结+番外】 引言:热情攻vs内向受 分类:纯爱,现代,青春,完结 标籤:甜宠,,,,完结 文案: 许流沉的初中就是这么过来的，因为天生长得瘦弱，一直被欺负，一直被嘲笑「娘」。 搬家，上高中，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延续。 谢渐知，许流沉班上的的班长，成绩好，长得帅，身边朋友成群，与许流沉的冷冷清清形成强烈对比。 一次意外的迟到，他和谢渐知成为了同桌。谢渐知总是非常热情，得知许流沉的情况后，他只说了四个字：我帮你啊。 这些话落在许流沉耳中，是十分的暖心和感恩。但他不敢当真，怕有一天会失去。 学习上，不是许流沉主动问他，而是谢渐知一下课就问他：「会不会？有没有听懂？我给你讲。」 生活上，两人总是一起走，谢渐知会给把肉给他吃，说一个男孩不能那么瘦。 无论是选课分班还是填报志愿，每一次谢渐知都坚定的站在了他这边。 理由：我说过的，我要帮你。 寒冬中得来了救赎，一月的暖阳泄落到十二月的冬天。 *暑假保证更完，求收藏～ 第1章 新同桌 高一下学期开学那天，许流沉猝不及防地被淋了一场雨。 —————————— 迟到了。 许流沉一路小跑到教室门前，微微喘着气，收了伞放在外面的窗台上。他忐忑不安地站在前门口，透过小窗看到大家已经开始自习了，看来座位调整过了。 许流沉低下头，犹豫着。 「老师，有人迟到了。」 讲台上的女人闻言抬头，往前门看去，与一窗之隔的许流沉目光相接，许流沉吓得往旁边一缩。 门开了，在许流沉想站起来敲门的时候。 「进来吧，你妈妈请过假了。」 女人侧身给她让过路，许流沉张望了一下，发现只有最右边的最后一排还剩下两个空位，于是他穿过讲台走下去。 「妈宝男。」 许流沉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全低声地笑起来。许流沉当做没听到，只是默默攥紧了衣服下摆，继续向前走，那个骂他的男生看到了，嗤笑一声：「娘炮。」 许流沉快步离开，走到座位旁边却犹豫了。还剩下两个位置，这么说班上还有一个同学没有来，其实选里面和选外面都一样，都不用给对方让座。 但是…… 「许流沉，怎么还不坐下？」台上的女老师发话了。 许流沉闻言，仓促放下书包，决定坐里面，靠着墙他更有安全感。 随着第一声自习铃响，邓柳踩着高跟鞋拿着一沓试捲走了进来。 「前面的往后面传，多余的交上来。」 发完试卷，邓柳简单说了几句话，大概就是一些激励他们好好学习，迎战分班考的心灵鸡汤。 思习是一所私立学校，管理制度严格，每次返校的晚自习都会有考试，一个学期下来大大小小的考试也有不少。许多刚来这所学校的学生都表示不适应，感觉压力很大，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在别的地方上面。 这正是许流沉来这所学校的原因。 这里的学生品德优良，品学兼优，不会去多在意许流沉一个小小的异类。即使不与他成为朋友，也不会去故意刁难他，只有少数人会看他不爽。许流沉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学习，这学期的成绩也提高了一点。 至少不是倒数了。 许流沉望向窗外，笔尖停在了一篇课外阅读上，标题是：留下。 晚自习就这样过去了，勉勉强强写完了阅读理解，由于时间原因，这次考试没有写作文。宣布放学后，许流沉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他出了校门，小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门口的学生也络绎不绝，不过他没有多做停留，匆匆往公交车站走去。 下了车，走到楼下，许流沉抬头，静静望着五楼的那间房，灯没开。 又在加班啊…… 许流沉拉了一下书包肩带，身影没入楼梯间的黑暗里。 高一只有两节晚自习，回到家才九点。许流沉一进门就看到了江欣楚留下的纸条： 「抱歉牛牛，今晚突然说要加班，我可能要半夜才会回来了，饿的话冰箱里还有一碗炒饭，热一下还能吃。吃完后要早点睡觉，少吃药，照顾好自己。」 许流沉拿着纸条沉默，然后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简单洗漱过后准备睡了，路过客厅时看到桌上的安眠药，看了一会还是决定直接去睡觉。 走进房间，没有开灯，躺在床上，月光照进屋子，映到他的书桌上。许流沉换了一面，侧躺着看窗外的月亮，客厅的灯透过门缝在地板上留下暖淡的光，清冷的月光还在书桌上，许流沉就躺在中间，须臾，他闭上眼。 他果然失眠了，直到听到开门声前半个小时，他才缓缓失去意识，但女人疲惫的脚步声还是吵醒了他。 许流沉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江欣楚在门外徘徊片刻，终于决定敲门。 她尽力掩盖自己的劳累，用温柔的嗓音小声问道：「牛牛，你睡了吗？」 第2页 许流沉不说话。 几分钟后，江欣楚轻轻推开门，看到许流沉没有盖被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给他拉被角，黑暗中，她看到许流沉的眼睛是睁开的。 江欣楚皱眉，心疼道：「怎么还不睡啊？ 许流沉摇头，道：「没事，你去洗漱吧，我现在有点困了。」 说完，许流沉还打了个哈欠。 江欣楚点头，嘱咐了几句才捨得走。 翌日，江欣楚很早就起床，做好早餐敲开许流沉的房门。 「牛牛，吃饭了，等一下还要去上学。记得把课本收拾好，别落在家里了。」 「嗯。」许流沉应着，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洗漱过后来到餐桌旁，今天早餐吃蒸饺，江欣楚端来一碟陈醋，温柔道：「知道你喜欢吃饺子，给你煮了十五个，吃太多会腻，还有这个鸡蛋，记得吃，给你泡了牛奶，等它冷了一点再喝吧。」 「好。」 「那好，妈妈要去工作了，不能送你去学校，你坐公交车去好吗？身上的零钱还够用吧？」 「够的。」许流沉乖乖吃着饺子，吞下去后朝母亲露了个微笑，「行啦，妈，你去工作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我。」 江欣楚心里一阵酸涩，还是又留了钱给他。 「好吧，今晚就回学区房，放学的时候别走错了，我今天下午把东西搬过去。」 「好。」 出了小区，许流沉在等公交车，今天天气不错，早上出了点小太阳，暖暖的阳光照到许流沉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失眠真烦人。 模模煳煳睁开眼，他看到座椅旁多了个人，穿着和他一样的蓝色校服，一头羊毛似的捲髮，个子比他高很多。 「……」 许流沉有些不适，不露痕迹地往外挪了一点。 身旁的人动了一下，许流沉抬头，与蓝色校服的主人来了一个仓促的对视。 「……」 「你是……」 公交车恰好驶过，许流沉蹦起来，丢下一句对不起就上车了。 「？」 干嘛道歉？ 上了车，许流沉坐到了最后一个位置，抱着书包，下巴靠在上面小憩。 他认识刚才那个男生，就是他班上的，叫谢渐知。个子高，长得不赖，尤其是他独一无二的捲髮，十分惹女生喜欢。身边朋友成群，去哪都有许多人陪。 他很羡慕他。 车子突然急剎，许流沉由于惯性往前倾，然后后背紧紧撞上座椅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抬头，谢渐知站在出口处，手抓着拉环，迎着阳光向他露出微笑。 许流沉慌乱地撇过眼，他是不是认识自己？ 也是，毕竟是一个班的。 下了车，许流沉发现校门口的面包店竟然出了新品，嘴馋如他，毫不犹豫踏进了面包店。进门，风铃叮噹作响。许流沉看了一眼橱窗，指着一块蛋糕，向前台说道：「你好，买一份白糖兔块，打包。」前台小姐打包完毕双手递去：「这个要在半小时之内吃完，不然会融化。」许流沉也双手接过，点头：「谢谢。」转身，看到谢渐知迎面走来，许流沉急忙低下头，毫无存在感般与谢渐知擦肩而过。谢渐知睨了眼旁边缩成一团走过的男生，又摸了摸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他很冷吗？谢渐知耸肩，估计是高冷吧。 来到教室，人已经差不多齐了，谢渐知随口问了一个男生他座位在哪，那男生笑嘻嘻的往后排一指：「那儿，班长你真惨，请了次假就和娘炮坐一起了，哈哈，兄弟我心里同情你。」谢渐知皱眉，心想娘炮是谁，然后没理人，直接走到座位上坐下了，而刚刚那一幕也被许流沉看到了，吃蛋糕的手一顿，收了起来。谢渐知坐下后也没和许流沉讲话。早读结束后，许流沉出去接水，一群男生看他走后纷纷跑来向谢渐知「道贺」。 「恭喜啊班长，高中的第一位同桌，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哈哈哈。」 「班长，老柳枝说了这座位直到分班都不会换了，你太幸运了。」 「班长等会他发sao的时候你可要小心点啊！」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发sao……哈哈哈哈」 「你们怎么……」 许流沉走到门口听到了这句话，一脸平静的走进去，谢渐知话到嘴边又停下，一群人作鸟兽散，有人起闹，有人吹口哨。此时上课铃响了，宣过誓后，第一节课生物课，生物老师端着一杯大茶壶开始讲课。 虽然四班平时很吵闹，同学之间也存在排挤现象，但早晨的课堂还是十分安静的，不学的人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努力的人在积极回答老师问题。 谢渐知觉得有些尴尬，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于是他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纸条，结果摸到一些黏煳的糖浆。 「……」 谢渐知「嗖」的一下抽回手，发现是早上买的兔块忘吃了，他生无可恋地拿纸擦拭桌肚里的糖浆，不过幸好他的书还没有放进去，只有一些试卷，兔块也没有漏出很多，这么一折腾一节课就到末尾了。 「下课。」 处理好一切，谢渐知趴在座位上开始心疼兔块，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蛋糕，但他只买了一块。 又有人过来了，他们来安慰他。 看着谢渐知的脸色，那人惊道：「班长不会吧，一节课你就被他噁心到了？啧啧啧，不愧是……」 第3页 谢渐知听着难受，所以他们这是在语言欺凌？他没想到这种居然还存在这种情况。 他看向那人，眉头紧锁。 「你能不能别说了？」谢渐知起身拍掉搭在他身上的手，往门外走去。 第2章 巧合 那人震惊了，虽然他们也没多熟，只是普通同学间的交情，但班长是班上的老好人，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发过脾气。既然这样，他只好悻悻离去。 四班在一楼，春季多雨，早上的小太阳已经被乌云遮盖，细细的雨丝斜落进走廊，谢渐知站在的地方很快积了个小水坑。 新鞋子也湿了…… 谢渐知极度emo，往里走，靠在墙上看雨。 实际上他在想事情。 突然感觉有人来了，转头，对上一双仓促慌乱的圆眼。 「欸——」 谢渐知往前走几步，话还没开口，人又跑远了。 「怎么回事啊……」 谢渐知挠头，望着远去的背影，转身，刚进教室就打铃了。 英语课上氛围很热闹，谢渐知托着下巴，转笔，坐在角落，融不入课堂，一会看看敞开的后门，一会又对着旁边的空位发呆。 「报告。」 全体同学向前门望去，看清来人后，一些人嗤笑出声，老师点头，许流沉就当做没听到，坐到座位上，翻开书发现里面夹了张纸条，谢渐知偷偷瞄他，一节课瞄了十几次，愣是没看到他开纸条。下课后许流沉直接将纸条扔掉了。 谢渐知嘴角微微抽搐，随即又转念一想，可能他不知道是谁写的吧！ 谢渐知很快说服了自己，于是决定又写一次： 那什么，今天早上我没有说你，但他们说的确实难听，你别往心里去，抱歉。 折好，递过去。 于是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就闯进了许流沉的视线，夹着纸条，上面还画了一个脸上写着「谢」的小人微笑着挥旗。 「？」 许流沉顺着手向「谢小人」看去，「谢小人」侧着头躺在桌上，发现纸条一直没被抽掉，又轻轻地挥了挥。 许流沉试探地抽了一点，谢渐知生怕他又不收，立刻把手收回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写笔记。 其实正在疯狂往旁边瞟眼。许流沉慢吞吞打开纸条，看了一会就开始拿笔回復。谢渐知眼睛都快成斜视了，许流沉才将纸条推回来，谢渐知矜持地咳一声，取回纸条后背过许流沉看。 嗯，我没在乎。 谢渐知松了口气，又问： 你英语课去哪了？ 能收到谢渐知的解释已经很受宠若惊了，许流沉没想到他还会回，思忖会，答道： 肚子痛，早上吃了兔块。 白糖兔块是冰淇淋蛋糕，大早上吃这种确实会闹肚子。 说到兔块谢渐知又开始心疼了。 许流沉看到他的眉头渐渐皱到一块，默默低下脑袋，等到谢渐知再传回来时也没有接过，谢渐知当他要认真听课，把纸条收了起来。但许流沉听不进课，忍不住偷偷打量他，谢渐知有所察觉，微转过头，许流沉立刻收回视线，装作一直很认真听课的样子，谢渐知翘起嘴角，也没说什么。 午饭时间，许流沉照常去食堂吃饭，谢渐知和他的好友去排了煲仔饭，刚坐下，就发现许流沉一个人坐在角落吃馄饨，一碗7元的馄饨也没多少，但直到谢渐知离开，许流沉还在和那几个圆滚滚的馄饨作斗争。 他好像吃不下了。 谢渐知放慢了脚步，有个好友见他迟迟没有跟上，折回来拉他。回教室的路上，谢渐知在想新同桌的事，几个好友正在聊最近的电竞比赛。 「那个队伍是真的很厉害！我最喜欢主攻手，昨天那一波操作秀死我了！简直nice！」 「那个狙击手也很厉害，千米之外弹无虚发！」 「确实，不过我也更喜欢玩冲锋，打狙击不好玩。」 几个人开始激烈讨论，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正在争论，到教学楼了还没论出个所以然来。 「评理！」 「评就评，我服了！来小贱贱，你说是不是？」 那人勐地拉住往前走的谢渐知，谢渐知一个美男回头，疑惑发言：「干嘛？」 「……」 「我服了。」 「还评吗？ban」 「不评了。」 谢渐知感觉他们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 「……呃。」 进教室时，谢渐知看到自己的座位旁边有人，他没想到许流沉到得比他们还早。 谢渐知坐回座位，咕噜咕噜闷下一杯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铃声就响了。 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谢渐知习惯学一半睡一半，不然怕下午的课没有精力，听不进去。 许流沉则一直写到下课，他解题速度慢，通常直到一天的晚自习下课，他才刚好写完所有作业，思习高中部有一千多人，放学后校门口乌泱泱一片，走读生要刷完脸才能通过，防止有寄宿生混出去，思习设置了三个出行口。许流沉在2号，隔壁1号有几个男生在吵闹，声音很大，突然好像有人说了什么，他们笑成一片，互相倒在对方身上发抖。保安走过去批评他们，男生们立刻乖乖坐好：「yes sir！」周围同学噗地一声笑出来，保安只好无奈摇头。 第4页 许流沉不由得侧目，为首的一个男生嘴角还挂着笑，眼珠子朝这边转了一下，许流沉收回目光，往前走出了学校。 思习门口有一条小吃街，其实大多数是一些摊贩，店铺以文具店书店居多，这个时间是高峰期，除了高三生都放学了。 「烧烤——香辣美味的烧烤——」 「长沙泉水豆腐——」 「煎饼果子！5元一个，5元一个！」 「卖手鍊——」 …… 看来泉水豆腐的生意最好，学生围成一团，挡住了许流沉的路，他只好绕道，好不容易走到马路，许流沉一脚踏出去，手却被人拉住扯了回来，接着，一辆小车疾迅而过。 「你怎么不看马路？」 又是他。 许流沉抽回手，沉默的盯着他，谢渐知此时面部表情不算友善，但紧皱的眉头中透出一丝担忧，谢渐知率先败下阵来，他别开头躲避许流沉的目光。许流沉垂下眼，在谢渐知开口前迅速丢下一句谢谢，随后在绿灯的最后几秒走到马路对面。 谢渐知还没反应过来，他原本想道歉的，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语气不好，不过等下一轮绿灯时，谢渐知已经看不到许流沉了。 明天再说吧。 谢渐知一路踢石子来到了小区门前。 「揽月携星……」谢渐知嘟囔着，「花里胡哨。」 谢渐知走进去，小区里都是学区房，占地面积很大，绿化也做得不错。谢渐知转悠着找房子，他刚搬进来还不认路，于是又一路踢着石头，转悠到了小区门口，然后他就看到了许流沉从门口进来。 谢渐知挑眉，他走的这么慢？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喂，许流沉！」谢渐知挥舞着手跑过去，笑道，「好巧啊，你也住这？」 许流沉无语：「是啊，不然我来这瞎玩？」 为什么又碰到他了？ 第3章 你默认了 谢渐知哽住，他居然会说这种话！ 「……你怎么这么说啊……」谢渐知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 那你还问。 许流沉没说出来，往前走了几步，谢渐知突然拦住他：「等一下！」 又要干嘛！ 「那什么，我……」谢渐知松开手，「我刚搬进来，还不认路，你可以告诉我4单元6栋怎么走吗？」 「？」他不是住在下面吗？今天早上还在公交车站碰到他了。 许流沉没说话，用手指向左边的花坛，谢渐知顺着方向看去。 公告栏上就贴着小区地图。 「……」 两人之间谁也不先开口，就这样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谢渐知：好尴尬，我是眼瞎吗？！！ 许流沉：他怎么不说话？我可以走了吗？ 「牛牛？」 许流沉闻言转头，谢渐知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小区门口。 江欣楚快步走来：「你怎么还在这？快回家吧。」 说着，拉起许流沉的手就要走。 「先、先走了。」 许流沉小声对谢渐知告别，江欣楚顿了一下。 「牛牛，你朋友？」江欣楚下意识把许流沉护在后面。 「嗯……不是朋友，只是同学。」 江欣楚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谢渐知。 「阿姨好！」谢渐知露出笑容，「我是许同学的同桌，姓谢，谢渐知。」 这一笑博得了江女士的不少好感。她很少看到自己的儿子会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青春有活力的笑容了。 「你好，我是许流沉的妈妈，你叫我江阿姨就好。」江欣楚挽了一下鬓边的头髮，「这么晚了，你俩怎么站在门口？」 「哦，是我。」谢渐知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刚搬进来，还不太熟悉小区，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我家那栋楼，正好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许同学进来，就想着问问他。没想到……」 三人就站在公告栏旁边，江欣楚瞭然，问他：「那你现在找到了吗？要不要阿姨带你去？」 谢渐知摇头拒绝，江欣楚也不强迫，拉着许流沉道别后就走了。 谢渐知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靠近公告栏，认认真真的全看了一遍。 …… 门卫室—— 「哎，大爷，不好意思啊，打扰你睡觉了吗？抱歉，是这样，我……」 终于回到家，谢渐知扑到沙发上，生无可恋地嘆气，磨蹭了一会才去洗澡。几分钟后，谢渐知伴随着氤氲的热气从浴室里出来，一只手正搭在毛巾上擦头髮。突然，正对着的卧室里亮出一道光。谢渐知把毛巾放下，走过去查看，锁屏界面上显示是微信信息，谢渐知坐下来，打开手机，点开微信，99+的信息爆满。 ？ 谢渐知点开那条名为「八卦研讨大会」的信息栏，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群。 在海王星钓鱼：[哭泣] 一条线：[哭泣] 重生之我是霸道王爷：[哭泣][哭泣][哭泣] 小猫彬：[哭泣][哭泣] 偶药飞飞飞：[哭泣][哭泣][哭泣] 烦烦烦：[哭泣] …… 看到几十个不同的暱称发同样的表情，谢渐知觉得莫名其妙，敲出一行字发送： —-一：你们在干嘛？刷屏？ 在海王星钓鱼：班长～～～ 第5页 一条线：班长～～ 偶药飞飞飞：贱贱班班～～～ 烦烦烦：呜呜呜，小贱贱～～～ 重生之我是霸道王爷：siu贱贱～[哭泣] …… 谢渐知往上滑屏幕，终于在二十分钟前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原因。 —-一：所以选科分班提前到这个学期了？ 重生之我是霸道王爷：是的！ 一条线：好难过，好伤心。 偶药飞飞飞：捨不得各位[抱拳] 半边梨涡^：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 烦烦烦：小贱贱～偶捨不得你～ 小猫彬：上面那位消停点，你们两个理科生，说不定到时候会分到一个班。 在海王星钓鱼：就是，咱们几个说不定又在一个班。 —-一：希望吧。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谢渐知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脱离，为自己煮了碗面，随后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迟到了。囫囵洗了一下碗，背上书包飞速下楼。走到小区外的花圃小道，嗅着清晨里茉莉花带来的芳香，谢渐知感到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快到校门口了，谢渐知看到了一抹蓝色的清瘦身影。 许流沉依旧失眠，双眼无神，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 「啊——啊啊啊！」 但到最后变了调。 有人使劲往他身上拍了一掌，随后跳到他面前：「许流沉！」 后者回头，看到了一个笑嘻嘻的面孔。 许流沉有些惊讶，不知道怎样回答。幸亏谢渐知也不需要得到他的回覆，自顾自地和他聊天。 「今天天气不错。」 「花也开了。」 「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早餐？」 面条。 「啊，对了，昨天你看到消息了吗？」 没。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离了。」 ？？？ 什么要分离了？许流沉心想。昨天什么群在聊天？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的微信十分冷清，昨晚并没发生能让他的微信热闹起来的事情。 难道是他们私下建的群聊？ 哦，那他不在里面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反正也没兴趣。 从小到大，他渐渐对这些人感到麻木，对这些事感到毫无兴致。 突然身边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停了下来，许流沉感到疑惑，抬头向他看去，那人却传来一阵惊唿：「你怎么眼睛尿尿——」 话还没说完，谢渐知察觉到不对，勿忙捂住嘴巴，又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纸递给对方。 许流沉愣住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泪珠划过脸颊的触感。 怎么回事？ 明明也没想到难过的事啊，这些事也不值得他流泪。 大概又是情绪失控了吧。 许流沉将湿了的纸巾放到手心揉作一团，也没管谢渐知刚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词或话，低声道谢后就快步朝学校走去。 这次换到谢渐知愣住了，站在原地双眸注视着许流沉渐渐没入人群。 来到教室，许流沉松了一口气，对于谢渐知今早主动找他搭话这件事，他消化了好一阵，感到有些尴尬与不适。许流沉自认是个不善交际的人，又加上那么长时间的校园霸凌，根本没几个人会愿意主动找他。 他接近自己是有什么目的吗？谢渐知不可能不知道他被孤立排挤的事吧。 如此想着，桌面忽然投下一片阴影，许流沉抬头，谢渐知飞速的朝他眨眨眼：」你跑什么？」 许流沉抿唇，觉得自己怎样似乎与他并无关系，况且刚才的疑惑还未解决。于是就不吭声了。 而在谢渐知眼中，许流沉倒像是在做贼心虚。 「呵……」头上传来一阵轻笑，谢渐知放下书包，拉过椅子坐下，边整理书籍边说道，「你怎么不说话？我没有想怪你的意思，只是莫名觉得你抛下我而别有点奇怪。」 坐在许流沉前面的女生与同桌对视一眼。 果然，许流沉被激得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我没、没有。」 「嗯？」 谢渐知托着下巴看他。 「只是感觉和你待在一起有点……尴尬。」 声音越说越小，许流沉干脆转回去，打开英语书开始读单词。 「哈？」谢渐知还欲再问，可早读铃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充满激情的英语老师小跑进教室，一开口就是一段熟悉的英文：「 good morning everyone!now, read your enish books……」 谢渐知只好作罢。 但显然，早读时谢渐知一直在我心飞扬，他其实听清楚了许流沉的最后一句话。尴尬……为什么？ 谢渐知百思不得其解。 犹豫过后，他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许流沉不小心越线的手臂。 许流沉停下默读，看到对方的手指放在自己手臂上，恍然注意到什么，连忙往里挪，又小声向他道歉。 谢渐知没听到，直面了当问：「为什么啊？」 许流沉皱眉，没搞懂他无缘无故的问句。 「为什么会觉得尴尬？」 许流沉哽住了，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眼神躲避，不往谢渐知那边看。 「怎么不说话？」谢渐知就盯着他，最细微的举动也分毫不差地落在他眼底。 第6页 躲我？ 「因为……」 他开口了！ 「我没和别人一起走过，所以感到有些不自在。」 许流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得到答覆后谢渐知点点头，许流沉松了一口气，把英语书往后翻一页继续默读。 「那你介意我以后都和你一起走吗？ 许流沉僵住了，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差别，但他的内心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了。 他再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看他一直不回话，谢渐知解释道：「因为我刚搬进来，班上没几个人是这个小区的，有点不熟。」 「……」 许流沉在犹豫。 「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许流沉慌了，正想开口就被迫堵住。谢渐知几乎是在说完的下一秒就单方面答应了这件事。 「好，那你以后记得等我。」 谢渐知笑了，然后不再看他，朗朗读起单词。 算了，许流沉想，他一定会放弃的，在他因为和自己玩而被孤立后。 第4章 那个烈暑 事实上谢渐知还挺坚持的，一下课就找机会和许流沉唠嗑，尽管得不到几次回復，但他自说自在还挺开心的。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会被别人拉走，至于内容，许流沉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 「小贱贱，你怎么老和他说话？」 文立正是化学课代表，他把谢渐知拉出去帮忙搬作业。两人也是好朋友，经常一起吃饭。 谢渐知把作业往上提了点，疑惑不解：「为什么不能和他讲话？我又没在上课的时候讲。」 文立正像看傻逼一样看他，提醒道：「你忘了他在班上的『英名』？」 下了楼梯，谢渐知的捲髮一蹦一蹦的，看到文立正跟上来后，问道：「什么『英名』？他怎么了？」 文立正听到后瞪大了眼睛，连作业也差点掉到地上，他声音不由得放大：「你连这都不知道？！」 谢渐知眨了眨无辜的双眼。 确实，文立正转念一想，小贱贱平时要么在和女生聊天，要么就和他们这些男生玩。而他们从来不会在私底下谈论这种事，第一次还是谢渐知那次在回教室的路上主动谈起的。 「没什么。」文立正觉得还是不告诉他原因为好，只是再一次提醒他不要和许流沉玩的太近，最好没有任何交集。 谢渐知觉得古怪，文立正不想让他怀疑，往上抱抱作业，催促他赶快走。 知道他不方便多说，谢渐知也没再坚持，顺着他提出的新话题聊天。 到了教室，文立正又让他帮忙发一下。 「你是化学课代表还是我是化学课代表？」谢渐知想藉此让文立正认清自己应尽的义务。 文立正一边手忙脚乱地在智慧屏上点来点去，一边开玩笑道：「我是化学课代表，你是化学单科王，老师最喜欢你了，你帮老师个忙怎么了？」 ……还理直气壮的。 「况且我还要帮他开ppt，不然他来了没课件又要骂人。」 「……」 谢渐知回想了一下上次文立正被骂的惨状。 「……行吧。」 文立正正在输入密码，闻言激动了一下，不小心点错了。 「服了，这个傻逼偏要把密码设16位，有病。」 谢渐知笑了一下，数清每一组的作业，然后发放下去。 许流沉趴在桌子上小憩，听到旁边的声响后露出一个缝观察。谢渐知落下座，习惯性地往旁边一看，正与对方的眯逢小眼对上。 许流沉慌乱地闭上眼，谢渐知当做没看到，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挪开了眼。 中午吃饭时谢渐知想和他一起去，许流沉犹豫片刻，撒谎道：「我妈妈中午要来送饭。」 谢渐知不疑有他，点头遗憾道：「好吧，那下午呢？」 「……也来。」 「行，那你妈妈晚上来接你吗？」 「……」 你就这么想和我走？ 没办法，谢渐知和他走一条路，住在同一个小区，许流沉咬咬牙：「不来。」 「好，那我晚上等你。」 「嗯。」 「走啦小贱贱！」 文立正他们在催促，谢渐知转身跟上他们。 思习的管理制度是全封闭式的，只有走读生才能在早上和晚上进出校园，平时得有请假条才能出去，就连家长送饭也只能送在门口，不准进来。 江欣楚并没说要给他送饭，许流沉倒也不想饿死自己。看着他们走远后，他找了一下校园卡，犹豫究竟是去食堂买个饼吃还是去小卖部买面包。 最后他选择去小卖部，在食堂万一碰到他们了怎么办。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些拿到饭的同学，许流沉连忙跑了。 教学楼的后面是职工宿舍区，住的都是一些老师和工作人员，小卖部在宿舍区里面。许流沉得绕教学楼走半圈才能到。 小卖部是真的小，只有两个门面。旁边建了一个书店兼文具店，然后是一个理髮店，再过去一点就是医务室了。话说这个医务室建在这里，似乎只是为了方便职工们。教学楼离这有大半距离，在操场上受伤了往这走也得要十分钟左右。 简直就是个小型街区，特别穷的那种。 实际上小卖部也有很多人，两个门面挤满了。许流沉在门口踌躇不决，忽然来了队打篮球的，个个散发着汗臭味往死里挤。有些女生直翻白眼，捂着鼻子跑了。 第7页 小卖部的人越走越少，那些人乐的，扯着个大嗓子喊：「老闆，来瓶冰块！要冻了很久的。再要点冰西瓜，越冰越好！」 老闆嫌恶的瞪了他们一眼，把学生都臭跑了，要求还这么多。 「没有！」老闆不耐烦道，「没到夏天，不卖冰的！况且你们刚运动完。」 塘镇位于南方，是个不小的县城。虽然还没入夏，但是会经常出太阳。 许流沉就站在树下遮阳，想等人少了再去。 不过那群人和老闆吵起来了，一直赖在那不走。老闆最后卖给了他们一份冰西瓜。他们走后，其他人才终于有唿吸的机会，又有人围上去了，小卖部的面包都卖完了。许流沉过去时，只剩下压缩饼干了。 「那就买两个饼干吧。」许流沉拿出校园卡，刷了下付款机，扣费四元。 走在回去的路上，许流沉咔咔几口就吃完了，他看着手中的包装袋，愣了许久。身旁经过的学生都成双成对，嬉戏打闹，好像有个屏障把他与这个世界隔离了。 许流沉走到垃圾桶旁，把包装袋扔进去，伸手那一瞬间，一个牛奶盒正正扔中他后脑勺，牛奶是刚开的，黏煳的液体顺着他的后颈滑下，许流沉一个激灵，连忙用手去抹。 「哈哈哈哈，抱歉啊，刚没看到你。快捡起来吧，学校不准乱扔垃圾。」 许流沉忍着屈辱，弯下身子。 「啧，垃圾捡垃圾。」 他们走了。 许流沉站在原地，心底是无比悲凉。 我只有去死算了。 许流沉绝望地想。 病是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确诊的，许流沉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江欣楚一直在旁边抹泪，出了医院，她打了电话给许父。 许流沉的父亲一直在西藏工作，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请假回来，安慰了母子两人，带他们去旅游放松。许流沉从小就没怎么见过父亲，面对许父的关怀，他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他们搬家了，来到塘镇，江欣楚的家乡。许父安排好了一切就离开了。他给许流沉买了手机，回到西藏的第一天就拍了照片给他，向他介绍高原风情。 他还是幸福的，有爱他的父母。 第5章 一起吃饭 翌日清晨，许流沉难得地睡过了头，他匆匆忙忙收拾好书籍，正疑惑江欣楚去哪了，走到玄关处却看到一张纸条和一点现金： 牛牛，公司有事我先走了，你今天早上在外面吃吧，吃点好的，别吃摊贩上的。 许流沉眼皮一跳，数了数江欣楚留下的现金，四十七元。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担心许流沉饿肚子。 许流沉一时无言，连忙拿起钥匙锁好门往楼下冲去，好不容易跑到小区门口，许流沉气喘吁吁地一抬头，看到谢渐知正用一副疑惑的神情打量他。 「……」 许流沉抓肩带的手又用力几分。 他怎么在这？ 没等许流沉想好如何开口，谢渐知抢先一步，笑道：「你跑什么？」 许流沉不敢看他的眼神，低头边走边答：「要迟到了。」 谢渐知闻言抬起手看表：「还早，还有10分钟。」 然后跟上许流沉，走在他左侧。 「我还没吃早餐。」许流沉翁里翁气地回道。他本意是想让谢渐知自己先走，毕竟自己还没吃早餐，怕耽误他的时间。 谁知谢渐知毫不犹豫地提出意见：「那就去吃，我知道有一家螺蛳粉店，就在学校对面，去吗？」 许流沉一开始没搭话，谢渐知以为他觉得臭，又补充道：「不喜欢就算了，我们去吃别的吧。」 谢渐知也没吃早餐。许流沉回味完了之前在广西吃的螺蛳粉，忍不住又嘀咕：「不知道正不正宗。」 谢渐知听到了，低头看他，强忍着笑意：「正宗，肯定正宗，我吃过很多次。」 许流沉闻言却全身僵直了一下，片刻后脚步加速。 「那、那快点走吧。」 谢渐知嘴角含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点好了单，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思习不让学生带汤类食品进入校园，所以他们只能吃快一点。螺蛳粉烫且辣，许流沉不认为自己具有在短时间内干掉它的能力，只点了小碗微辣。 但谢渐知觉得他可以。 许流沉看着两碗相差悬殊的螺蛳粉。不仅体型是他的两倍，谢渐知的那碗感觉是去过年了，红红火火的，他觉得谢渐知吃完应该也恍恍惚惚。 小碗的分量是真的少，他嗦了几口就差不多只剩汤底了，汤很清，要不是上面浮了点辣椒油，许流沉都觉得这是碗清水粉了。喝了几口汤，他准备走了，于是看向谢渐知的碗。 「……」 连汤都没了！ 许流沉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正在慢条斯里地用纸擦拭嘴巴的谢渐知。 「？」 难道没擦干净？ 重复了第三次擦嘴动作的谢渐知终于被许流沉喊住了：「很、很干净了，走吧。」 谢渐知满意地从前台购了两瓶酸奶，追上准备过马路的许流沉，伸手：「给，你渴了吧？」 许流沉接过后仓促拿出钱：「这个多少钱？我还你。」 和他进行了短暂的对视后，谢渐知嗤笑一声，推回去：「请你啦，你太瘦了，要多补充营养。」 第8页 许流沉愣愣的，没再坚持，心想下次还他一瓶。 其实他被很多人说过瘦，有父母医生，老师邻居，一面之缘的便利店姐姐。可他不喜欢，这是他被欺凌的理由。 许流沉用喝牛奶的间隙偷瞄了谢渐知一眼，发现这人居然不知道这款牛奶的开口在哪，一个劲的把中间掰开然后插进吸管，歷经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得偿所愿。 一路上谢渐知一直在找话题，从路边的小花小草谈到思习的食堂饭菜，最后以发现平时在校园里扫地的阿姨突然不知所踪结束话题。 谢渐知心道不好，连忙拉着许流沉一路火花带闪电，以一步三个台阶的速度冲进教学楼。不远处，邓柳的身影一步步逼近。谢渐知带着许流沉抢先一步进教室，刚坐下就看到她捏着一沓试题进来，然后命令忠心耿耿的英语科代表发下去。 许流沉胆战心惊的，刚接过资料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音乐声，这是他生平首次离迟到这么近。 「今天早上是英语听力，然后继续早读。」片刻后她又解释道，「英语老师请半天的假，下午再回来。」 同学们一致期待地看一下黑板上的课表，结果瞬间垮下笑容。 英语课恰好在下午，还有两节。 谢渐知似乎也大失所望，忍不住嘟囔：「又是她的课，为什么怎么也沖不掉她的课……」然后狠狠填下第一空。 许流沉听到了，默然不语。 听力结束后还有十分钟早读，卷子被收上去，由课代表负责查阅打分，勤勤恳恳的课代表总能在课前查完并发放，对此谢渐知一直觉得她们要么是乱改，要么是超能力。 「 imsohungry！」（我很饿！） 「 do you want to go shopping with me after 」（你想和我在课后一起去超市吗？） 自由读时总有人在趁乱讲话，邓柳经常会下来巡视，两位自作聪明的大佬用英语交流，还不时偷笑从他们身旁经过的老师。 「 yes, i want to eat milk！」（好啊，我想吃牛奶！） eat milk…… 邓柳听到这个搭配不由得眼皮一跳，心里为她正在休假的同事感到心梗。 然后她义正言辞地不走了，就站在那指导更正两位大佬的英文。两位大佬欲哭无泪，互相间用眼神骂人。 大老1：你在干什么？！你初中三年学狗肚子里去了吗？！！ 大佬2：怪我？不是你说老邓肯定听不懂吗？ 大佬1：高深的肯定听不懂，谁知道你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eat milk你在想什么！你没有语感的吗？我三姑在上幼儿园的崽都知道牛奶只能喝，不能吃！！！ 大佬2：……嘴快了。 大老1：我草**！！！ 其他试图开小差的同学默默为他们流泪竖大拇指，成对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战斗力，两位哥造福了整个四班大陆。 远在天边的谢渐知缩在墙角，目睹了整场精彩绝伦的演出，甚至看清了两人的眼神加密传话，在看到大佬1眼中流露出想刀人的情绪时，他绷不住了，乐呵呵地找旁边的人分享：「你快看土豆，我感觉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已经把猴子千刀万剐了哈哈哈！」 旁边的人许流沉：「。」 他笑不出来，只觉得突然被拉来分享很尴尬。所幸谢渐知笑了会就自己停住了，也不去管许流沉的反应，继续观察对岸三人组的心路歷程。 许流沉只当是个插曲，低头继续复习笔记。 可谢渐知其实也无法认真欣赏表演了，满脑都是刚才许流沉的反应。 没笑，话也没说。 谢渐知决定以后不给他分享这种事了，肯定是因为不够有趣。 上午有五节课，时间快得许流沉眨眼就抵达了食堂，当然，还有谢渐知。 在五分钟前下课的铃声一响就听到楼上迫不及待的脚步声，十秒内楼梯间已人山人海，有人好奇地往前门瞟了一眼，却目睹了将士们冲锋陷阵、进攻食堂的英姿。 化学老师难得没有拖堂，大手一挥就同意了这群嗷嗷待哺的小崽子们加入军队。 许流沉像往常般留到最后一个走，于是慢吞吞收好书本，清理课桌。谢渐知一下课就腾地站起身，打算拉许流沉一起走，发现他还在收拾东西就在旁边等。有几个以前的饭友在前门喊他走，他回去朝他们喊道：「你们走吧，我和我同桌一起去。」 为首的男生耸耸肩：「好吧，走走走，我们自己去吃。」没走几步有个男生问道：「小贱贱什么时候和许流沉那么熟了？连饭都一起吃。」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啥，小贱贱想和谁吃就和谁吃呗。毕竟他们是同桌，小贱贱那么好心肯定会带他一起吃的，估计以后也会这样了。」 「痛失小贱贱！」那人仰头作悲苦状，左手捂在胸间。 「没事，反正咱还有这么多人呢。快走快走，今天食堂有虾！」 「我草那快快！」 谢渐知看着他们走远了，许流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知道谢渐知在等他后不好意思耽误时间，于是就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教室。 两人走在树下，许流沉望着那群人跑远的身影。想开口说些什么，转头却与谢渐知的目光交汇。 「你看什么？」谢渐知抢先一步道，「他们说食堂有虾，你也想吃吗？」 「……嗯。」 第9页 犹豫许久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然后下一秒，谢渐知拉过他的手腕，领着他向食堂跑去，气流在他们身旁快速流动，为他们送去一缕清风，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入许流沉的耳中。 「那我们得跑快点，不然虾没了。」 他听见他说。 其实许流沉不喜欢吃虾，他想，但那一刻，他不知道怎么拒绝谢渐知。 第6章 挑食 他们来得确实晚了点，谢渐知排在许流沉前面，恰好到许流沉就换菜了。他看了看自己红彤彤的红烧排骨，又瞧瞧谢渐知碗里红彤彤的白灼虾，心里一阵窃喜。 谢渐知眉头紧蹙，提出给许流沉几只虾，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导致谢渐知以为许流沉有洁癖，不吃别人的东西，于是他强调道：「我这没碰过的！」 「我知道。」 「那给你几只？」说罢，谢渐知用筷子夹起碗里的虾。 「不要！！！」 许流沉提高了音调，他看着虾子那黑乎乎的大眼睛就一阵反胃，其实他不喜欢吃任何水生生物。 两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谢渐知挑了挑碗里的虾，嘆息道：「早知道让你排前面了。」 许流沉咽下一口饭，知道他又误会了，解释道：「没、没事的。不吃你的是因为那不是我的钱，而且我也没很喜欢吃虾……」 「你不喜欢吃虾？」谢渐知敏感提问。 许流沉没想到他这么会挑字眼，担心会被责怪，毕竟这一路走来两人流了不少汗，磕巴道：「还、还好，尽量不吃，不太喜欢味道，我不是故意说——」 「好吧，我知道了，」谢渐知打断道，问，「那你排骨应该吃吧，不然没几块肉了。」 「吃……」 谢渐知就这样利用吃饭的时间细细打听好许流沉的忌口，发现许流沉什么蔬菜都吃，就是不吃除猪肉牛肉外的任何肉类。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嘆：你忌口还挺多，奇奇怪怪的。」 许流沉知道谢渐知其实想说的是他很挑食，不过他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 「那你呢？」许流沉反问道。 谢渐知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并递给许流沉一张纸，想了想，道：「都吃，除了兔肉狗肉和其他奇怪的动物肉，对了，还有任何的动物内脏器官，我觉得有点噁心。」 许流沉十分贊同，扒拉了几口蔬菜后就端起盘子准备走。 「等等！谢渐知简直目瞪口呆，「你吃了多少饭啊？半碗都不到！你是怕迟到吗？你别急，我们还有时间。」 许流沉摇摇头，没想到在学校还有人管他饭量，煳弄几句食慾不好就打算走了。 谢渐知端着个见底的碗走在他旁边，多次在两人的碗之间来回瞟，终于开口问道：「你在减肥吗？」 许流沉一脸木然：「没有，只是不想吃了。」 对他来说只要不饿就行，不用吃饱，平时他会让食堂阿姨给他少打饭，不过今天忘了。 谢渐知欲言又止，终于知道许流沉那么瘦的原因了。 回到教室正好到了午休，谢渐知拿出英语书补早上没读的课文，并用他的最强大脑速记单词。背得差不多了，谢渐知一看时间只剩下20分钟，连忙用课本搭出午睡小屋，外套盖到头上倒头就睡。许流沉在午休时一般只写作业，有时也会预习一下下午的课程内容。 思习把学生折磨成一分钟快速入睡的好习惯。但谢渐知睡得并不好，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不听劝阻，非要从悬崖上跳下去，强烈的坠落感使他惊醒，整个人抖了一下，许流沉转向他，谢渐知掀起外套，后怕地拍拍心脏，注意到许流沉的目光也偏头看去。 「你不睡吗？」无声的对视中，谢渐知率先开口提出问题。 「睡不着。」许流沉淡淡道，收回视线继续解题。 谢渐知对连午休都不犯困的人形机器许流沉感到震惊。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许流沉其实在做题，他仰起脖子看了看，是今天数学课上讲过的题目。 他凑过去轻声问：「你不会吗？」 谢渐知的手臂被他的捲毛蹭到了，毫不刻意地往里收了收。 「嗯。」 「那我教你吧，等午休下课好吗？」 许流沉没想到谢渐知居然会主动教他解题，但他又觉得谢渐知可能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怕他继续纠缠，还是答应了：「好。」 谢渐知笑了笑，挪回自己的窝继续睡。几乎是刚睡着的那一刻，就从校园喇叭里传出了惊天动地的音乐声，随即广播在各个教室通知午休时间结束了。 所以谢渐知再次被吓醒，他摸出水壶喝水压惊。许流沉的笔无从下手，无法集中注意力，他对前几分钟的是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的。 许流沉现在的心跳声就像谢渐知咕咚咕咚的喝水声。 他在草稿纸上写下第7个「解」字，又把之前确定的步骤补上，可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整个午休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突然谢渐知的气息迅速靠近，拿着铅笔在题干上画了几个圈，许流沉的唿吸停滞了一瞬，随即整个人被少年校服上的清香包裹住。谢渐知抽出他的草稿纸飞快写下几步，然后递给他。许流沉接过，抿唇思考。 谢渐知又凑上来，指了指题目，解释道：「你没看懂题，最后的收益要算上损失和提成，最重要的一点——」 第10页 谢渐知的手指回到草稿纸上，重重点了点他之前算出的结果。 「你这结果就算错了。」 许流沉瞬间醍醐灌顶，红着脸划掉答案改正，谢渐知头顶上的那一撮捲毛好像挺直了腰杆，得意地问他：「怎么样，我讲题不错吧？」 其实他之前也常给同学讲题，得到过不少夸奖，但他似乎很想在许流沉那留下存在感，一个劲地问。 「你讲的很好，思路清晰，谢谢。」 许流沉又恢復原来的神态，谢渐知依旧笑嘻嘻，托腮看他：「那我以后都给你讲，不会的来问我。」 这次许流沉没应声，谢渐知又当他默认了。 第7章 上课别睡觉 下午的课英语占了一半，还没宣誓英语老师就快乐地跑来开ppt，然后站在门外等上课铃响。 思习的宣誓定在上午和下午的第一节课前，每次都会伴着优美的音乐，今天播放的是一首激情澎湃的英文歌。 隔壁班要死不活的宣誓声终于停下，英语老师期待地盯着执勤的人一步步走到四班。 执勤的人&四班学生：…… 「报告！全体起立，开始宣誓。」 「齐心协力，所向披靡，团结一心，所向无敌。加油加油加油——」 执勤的人走后，邓柳一言难尽地说：「你们还不如漏油。」 有人打了个哈欠，表示完全事不关己，也有人倒头又睡。 这破碎的集体荣誉感…… 邓柳脸色愠怒，懒得批评，况且还有课。她走后更多人开始补觉，然而眼睛还没合上，英语老师就带着她欢乐的小腔调跑进来，精气十足地向他们挥舞双手问好。 关锐嗤笑出声，和周围的人小声讨论，说：「她以为她在上台领奖吗？真。」 英语老师就这个风格，明明四十好几的女人，但总是对课堂充满激情，十分乐意每天来为学生们上课。她让学生拿出今天的听力题，讲解到一半就已经无人应答了，意识到这点，她用眼镜后犀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教室。 三分之一的人在睡觉。 「所以这道题选b，听懂了——咳咳！」她忽然放下卷子，暗示道，「某些同学又去见周公了啊，但请先听完我的课再去和周公约会好吗？」 没人理。 「回话！」 「好——」 回答的是那没约会的三分之二。她气愤地拍拍讲台，讲台是金属制成的，这一拍声音大得把差点和周公约到会的谢渐知震回来了。 他瞪大双眼，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又捂着脑袋晃了晃。 「下一题！」 谢渐知连忙找到题目，发现已经错过好几道题了。他麻了，心里把要去约会的自己揍了一顿，下定决心要认真听课。 然后许流沉就看到旁边的捲毛一路向下，所向披靡，最后磕到了桌沿。 许流沉扯了扯嘴角，忍住没笑。 谢渐知吃痛地捂住受伤的额头，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揉了揉。 不对，不会有人看到我了吧？ 谢渐知抬头迅速瞄了一周附近的人，大家都在认真听课。察觉到谢渐知的视线放到他这来，许流沉再也忍不住了，一不小心翘起一边的嘴角。 ……有问题。 谢渐知眯了眯眼，发现谢渐知一直在没转移目光，许流沉立马端正了坐姿，头无限度往下低，试图避开。 有大问题！ 「许流沉——」 被点名者心跳漏跳一拍，心中无比后悔自己的没忍住。 「我刚才犯困了。」谢渐知直接切入话题，许流沉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所以——」谢渐知故意拖长尾调，想看看许流沉的反应。 没应声。 「以后你发现我睡觉可以叫我吗？」 许流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直到谢渐知再次喊他才迟疑地点点头。 得到予肯的谢渐知露出了一个微笑，又说：「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太多困扰的。」 他上课确实不怎么熘号，但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刚搬进小区，他还有点认床，这几晚老睡不好，而午休时也没补足精神气，他困得连打三个哈欠。 勉强撑到了下课，谢渐知立马趴到桌上进入香甜的梦乡，周遭无论有多吵都自动被屏蔽掉。他真的很困，上课铃响了也没听见。 许流沉没想到第一次提醒来的这么快，他该怎么叫？直接说，还是用手戳他胳膊？ 正犹豫间，数学老师步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进来了。全班同学都吃惊地「咦」了声，有人直接问他英语老师哪去了。 他打开教科书，道：「七班上节体育课有人摔伤了腿，你们英语老师送她去医院了，和我的下节数学课换一下。」 众人瞭然，纷纷脱离英语模式。他们的英语老师同时是七班的班主任，这种情况一般是班主任和体育老师一起送去。不知道那人的伤情如何，要是严重的话下节课就来不了了，冲掉一节课，估计英语老师又要母鸡式抱怨。 更多人祈祷没事，没人想连上两节地狱魔鬼数学课。 上面已经开始讲课了，谢渐知还在唿唿大睡，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眼看第一个知识点快过去了，再犹豫谢渐知就要睡饱一节课，外加错过数学精华。 许流沉想了想，决定用笔在他的桌上敲。 第11页 「哒哒哒——」 不醒。再敲一次。 「哒哒哒——」 谢渐知吸了吸鼻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谢渐知换了个方向。 许流沉窒息了，一咬牙，笔帽伸过去戳了戳他。第一次太轻了，谢渐知可能觉得痒，伸手摸了摸被笔帽接触过的皮肤。 「……」 不叫了好吗？ 许流沉欲哭无泪，用力怼了怼他裸露在外的关节头，这回他可卯足了劲，谢渐知被怼得痛醒了，他倒吸一口冷气，用手握住受创的关节。 「好痛！」 许流沉没想到这次又过勐了，心怀愧疚，也怕被骂，小声道歉：「对不起。」 谢渐知以为自己听错了，动作停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也要道歉。 「没、没事！」谢渐知解释道，「本来就是我让你叫我的，你想咋叫就咋叫，我也不是很痛而且力是相互的，你肯定也很疼。」 ……可是他用的是笔…… 谢渐知又沖他乐呵一笑，翻开英语书准备补笔记。一抬头，和数学老师的小圆眼对上了。 谢渐知：…… 数学老师见他终于肯施捨自己一个眼神，小眼一眯：注意你俩很久了，小心点！ 谢渐知心虚地把头一低，在眼神的反覆确认后，他偷偷拿出数学书翻开对应的章节，先补好知识点，趁老师讲例题的空隙，小头一歪，悄声问：「英语老师呢？」 许流沉吓的手一抖，笔差点掉下去，愣了会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换课的事。 愧疚感又加深了。 「那个……七班有人受伤了，英语老师送他去医院，和下节的数学课换一下。」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下节课老师没回来就继续上数学课。」 谢渐知点头，瞭然，比了个「ok」手势。 刚好讲完最后一题就下课了了，许流沉正想出去接水喝，谢渐知却突然凑上来问：「你听懂了吗？」 「还还还好。」许流程下意识回答，随即咽了咽口水。 「都会啦？」谢渐知眉眼弯弯，「好吧。」 许流沉不知为何手抖起来，意识到了这点，他连忙用另一只手盖住，然后背到背后。 「嗯，我、我要出去。」 谢渐知给他让出一条路，许流沉从他俩座椅之间的空隙走出去，可到了走廊上他又忘了自己要干嘛，苦恼地再次返回。 坐回座位上，他发现自己的桌椅全都靠在墙上，想出去只能像刚才那样，总不能把椅子往后退几米开路。 ……他后悔自己选了最里面的位置。他不喜欢有同桌，很麻烦。上学期学校规定单人单桌，初中时也因为相同的原因从没有过同桌，这么一想，谢渐知居然是他中学时期的第一个同桌。 许流沉不由自主望向前门和朋友们嬉戏打闹的谢渐知，他们好像因为红瓤西瓜好吃还是黄瓤西瓜好吃争了起来。 隔太远了也听不真切，他将视线收回，余光却捕捉到讲台上站着一个人。 在看他。 关锐阴森地盯着许流沉慌愕的脸，冰冷的舌头犹如毒蛇蛰伏的信子，一张一合吐出两个让他厌恶到极致的词语： 「娘炮。」 他说了出来，以最平常的语气。 第8章 西红柿 许流沉开始感到浑身难受，心脏压抑得仿佛要爆开，混合着碎肉的血液会溅到每个向他露出过嘲讽脸色的人，他的指甲狠狠陷进自己的皮肉，甚至开始来回抓挠，白皙的手臂上立刻浮现出红印。许流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后就赶紧停止。手抖着抓住裤子，紧紧攥着。 关锐站在讲台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许流沉那边的异常，低着个头，难不成哭了？关锐心下一喜，几个兄弟簇拥着他往下走。 许流沉清晰地听到那群人激动欣喜的讨论声和愈逼愈近的脚步声。 「他是不是哭了？」 「靠他会哭啊！」 「笑死我了，好想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向我们求饶的表情。」 …… 他这时心里其实只有一个想法：我没哭。 初中就开始的霸凌，泪水怎么可能蓄到现在。 他越哭，欺凌者越兴奋，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这是他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离他的座位只有几步之遥时，一道身影闪过，坐到了许流沉旁边。 许流沉听到响声后小心翼翼扭头看他，谢渐知居然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许流沉慌乱地偏回头，发现手臂上还有没消下去的红印，心跳一滞，急忙从桌肚里掏出外套穿上。 他依旧低着头，不敢抬眸看他们，谢渐知就不一样了，他特意装出一副霸气逼人的模样，眉头一挑，台上的文立正会意，也带着几个朋友站到谢渐知身后，手上还拿着英语书，作势要把惹事的人一高中英语教材拍死。 关锐几人：…… 谢渐知要管他？ 关锐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谢渐知的人缘肯定比他好，听说家里还有几个臭钱，要是这真闹到老师那去，他们绝对会维护这个全校前五的垃圾三好学生。 但他憋着一口气啊！ 几个兄弟开始勐戳他胳膊，眼神示意：锐哥，不上吗？ 关锐一眼扫过这群傻批：你敢上吗？到时候哭的说不定是你。 第12页 兄弟们犯难了：那怎么办？这么好的机会！ 关锐一咬牙：算了，大不了继续暗斗，别让这垃圾发现就行。 兄弟们：明白锐哥，我们先撤了。 然后一群人作鸟兽散，文立正也赶紧回到座位上，转身对着谢渐知做口型：别～忘～了～ 于是谢渐知就收穫了文立正周围几个朋友含情脉脉的目光。 无语。 几分钟前，谢渐知看到许流沉从后门回来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瞄他，想起开学时同学过分的玩笑，文立正欲言又止的提醒，似乎内向不善言辞的同桌，他现在对许流沉好奇到爆。 他知道许流沉在看他们，不过也就一抬头的时间，随即他看到许流沉的脸褪尽了血色，变得十分苍白， 他在害怕。 为什么？ 谢渐知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和一旁吵闹的朋友，突然右侧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语速平缓，音量不大，就是平时说话的语气。谢渐知瞳孔紧缩，他立马朝许流沉望去，那人完全没在注意这边，低着头，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确信那声音许流沉听不到，不过他反应那么大，谢渐知紧锁眉头，想到了最坏的一种可能——他看到了口型。 两个字，在谢渐知心中扎了根，他轻轻念出那个词，每个字都在口中细细咀嚼。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了。 余光瞥见关锐身旁渐渐围起了人，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谢渐知留意了一下，但他们说完就抬脚向下走去。 不好！ 谢渐知眼神焦急地在许流沉和那帮人之间穿梭，文立正注意到了谢渐知心不在焉，便探身询问：「小贱贱你怎么了？」 谢渐知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握住文立正的手腕：「帮我。」然后眼神示意那边，还没等一众好友反应过来，他匆匆留下一句」明天请你们吃早餐什么都行」就从前门飞奔出去，一个探头又从后门跑到座位上。 刚才站在后面撑腰装逼的人一个个朝他抛去媚眼。 谢渐知心一痛，连连点头。哪曾想上课时就收到了他们的早餐清单，纸条写满了。谢渐知数了数，有八份炒粉炒饭，以及文立正不要脸的小蛋糕。 「。。。」 他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书包，爱抚地拍拍头。 撑住包弟，你可是我花了185巨资买来的高质量大容量书包！ 结果这节课是英语课，同学都好奇地询问受伤的学生怎么样了，英语老师有点不耐烦，怕耽误上课进度，回答得又快又燥：「没伤到骨头，已经回来了。」 课余时间有十分钟，够他们八卦个来回了，因此不知道那人庐山真面目的差不多只有在装逼眼神杀（惹事欺凌vs维护同桌）的两拨人。 谢渐知不明所以地嗯了声，为他们不问人的行为感到奇怪，但是他憋住了四处问人的欲望，端端正正地坐着记笔记。 他上课其实很认真，不然也不会一直稳在全校前五，偶尔上课打个盹也会利用课后回家的时间补回来，谢渐知对英语极度认真，因为讨厌不感兴趣，但又不想让英语拖后腿，只好更加努力学习。 但他今天确实魂不守舍的。 第一节英语课犯困，第二节英语课无法集中注意力，笔记写得满满当当，愣是听不进去一丁点。他脑子里现在就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许流沉会被骂娘炮？为什么许流沉不反抗？为什么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为什么文立正也不肯说？许流沉到底是内向还是高冷？内向是天生的吗？是不是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苦想了一节课，只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仔细回想，谢渐知一开始就坐得离许流沉远，从来也没太接触。尽管知道有这个人，许流沉又不太爱说话，他竟还以为是高冷，是许流沉自己不肯融入班级，不想交朋友。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 但幸好，谢渐知再一次偷瞄，他们现在是同桌，以后也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谢渐知没问许流沉关锐那事，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可到了晚餐时间，谢渐知居然又一次邀请了他。 「额……」许流沉有点为难，其实他下午都不怎么吃饭，这次恰好没胃口，他想拒绝。 「怎么不说话？下午有牛肉拌粉，超级好吃！辣辣的……你能吃辣吗？」 「吃……」许流沉投降了，任谢渐知拉着他跑向食堂。 「好哦！」谢渐知的语气染上喜悦，「牛肉拌粉排队的人挺多的，咱们要快点，不然没了！」 「嗯。」 两人手拉手在校园里跑向食堂，许流沉微喘着气，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谢渐知总是带他吃饭，他上次只是默认了以后一起走。 谢渐知估计使出他初中长跑第二的速度，才在拉着个人的情况下比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先进食堂。他们一直跑到队尾才停下。 等谢渐知回头想和许流沉聊天时，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西红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啊……」 谢渐知傻眼了，连忙从校裤里翻出手帕给他擦汗，许流沉气都喘不匀，口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站在那负责喘气。忽然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反常，伸手去扶谢渐知的手腕，试图推开。谢渐知以为他要自己擦，便把手帕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往前走，跟上队伍。 第13页 许流沉顺势用手帕压了压鬓角的汗渍，突然发觉手感不对，把手伸到眼前，看清是什么后，他心里一咯噔。 手帕？他居然用手帕？！等等，不会很贵吧！ 他找你忙慌地来回找商标logo，没找到。谢渐知再次回头看他，和谢渐知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他差点丢下手帕。 「那个……」 「擦好了吗？给我吧。」 原本想询问的话，哽在了喉头。盯着谢渐知豪不在意地把手帕塞进裤兜，他有点眼前一黑。 「你脸好红。」 回过神的许流程听后连忙摸脸，微微发烫，现在他真的脸红了，但看不出来。 「可能是跑、跑的吧。」 说到这个谢渐知一阵愧疚感涌上心头，自责道：「抱歉，我跑太快了，没顾及你的感受，下次我不跑了。」 他这么正儿八经地道歉，反而让许流沉有些不自在，有生之年第一次收到同龄人的道歉。他轻咳一声，别过头，磕巴道：「没、没事。」然后抬眼看他，发现谢渐知一直在凝视自己，他脸烧得更厉害了。 许流沉紧张朝前一指，说：「你你你快往前走，快排到我们了。」 「好。」 谢渐知的笑声清澈明朗，往前走几步又回头看他，许流沉一直低头，视线内的脚后跟向前，他就向前。 可爱的西红柿。 牛肉拌粉的牛肉是单独分开装的，临走时谢渐知还特意拿了一小碟辣椒酱。 依旧坐得很偏僻，许流沉刚落座就收到了谢渐知的特殊关心——他连夹了两筷子牛肉放进许流沉的粉里。 许流沉惊恐地拿走自己的碗，质问道：「你干嘛？你不吃吗？」 谢渐知不死心的伸过去又夹几块，然后护住自己的碗，幼稚道：「放你碗里就不能给我了！」 许流沉知道他是认真的，无奈问他：「你不吃吗？」 谢渐知一边倒辣椒酱一边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吃啊，但你不是喜欢吃牛肉吗？我这太多了，给你一点。」 许流沉默默看向自己碗里的「一点」，又看看他。 嗯，你确实只剩一点了。 「哇，好香啊，这个辣椒酱有点辣，你要吗？」 「……不用。」 看着他一脸吃香的表情，许流沉知道这牛肉还不回去了。 他发誓这是他在食堂吃过肉最多的一餐，而且还吃完了。 第9章 保质期牛奶 下到一楼，许流沉说要去买牛奶，谢渐知就站在门口等他。几个班上的同学走过，调戏道：「哟，班长站在这等谁呢？」 是关锐的人。 谢渐知不想多言，只摇了摇头。 「嘁——」 他们正准备走，有个眼尖的人顺着谢渐知的目光望去，看到人群中走来的一个抱着几瓶牛奶的……男生。 「哎哎哎等等，你们看。」那人叫住同伴，下巴往那边抬。 此时许流沉快到了门口，他们看清来人后怔了，随即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断不了奶的傢伙！」 「在学校还喝这么多奶，娘们唧唧的哈哈哈！」他们的声音属实大，内容也足够噁心下流，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谢渐知皱眉朝他们飞了个眼刀。他们瞧见后便止住了话头，识趣地走了。 「谢渐知不会是有毛病吧？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那个死娘炮出头……」 「呵，谁知道，老好人呗。」 …… 他们的讨论声渐行渐远，谢渐知并没过多在意，许流沉走来疑惑地问道：「刚怎么听到有人在吵？」 「不知道，发神经了吧。」谢渐知想接过许流沉的牛奶，却被拒绝了。 两人并肩走在余晖散落的校园小道上，背影被拉的 得越来越长。 「你怎么买这么多牛奶？一二三五六瓶……六瓶牛奶！你没吃饱吗？」 「没有……」许流沉解释道，「给你的，谢谢你的牛肉。」 谢渐知听后脑子一抽，颤巍巍道：「哥，小的真的喝不完这么多！就几块牛肉，真的值这三块一瓶的六瓶牛奶吗？」 听到被喊哥的许流沉唰地脸红了。 「别叫我哥！」许流沉抱紧了手中的牛奶，「不是六瓶，给你五瓶，我也要喝。」 谢渐知不知作何评价：「……小的也喝不完五瓶。」 许流沉也不知对他如何评价，觉得这人有点傻，半响憋出一句：「它的保质期不是今天。」 谢渐知没说话，随即长手一伸，拿了最顶端的那瓶牛奶。 「谢了，一瓶就够了，三块钱呢。」 谢渐知随手抛了抛手里的牛奶，许流沉闷闷道：「可我已经买了，这么多我喝不完。」 谢渐知停下手中的动作，弯腰低头，明朗一笑：「它的保质期不是今天。」 ……给自己挖坑了。 许流沉被堵的哑口无言，然后抽出两瓶牛奶迅速塞进他手中。 「上次你也请我喝了，还是酸奶，我再还你两瓶」怕他再次被拒绝，许流沉的语气重了些，「拿着，我不喜欢欠别人。」 最后两人各自抱着三瓶牛奶走进教室。 文立正就像只嗷嗷待哺的狗，敏捷地从后一个飞扑吓到谢渐知。 和许流沉。 「牛奶！牛奶！ milk！我要milk！」 第14页 二话不说把狗爪搭上谢渐知的牛奶，抽走时却发现被攥地紧紧的。 「……milk？」 「咪你个大虫子！吓死你爹了。」 谢渐知一手抱着牛奶，一手揉揉发疼的肩膀，文立正垂下不存在的狗尾巴，在他的瞪视下沮丧地走出门。 谢渐知看着他转身，嘴巴里还鼓着气。 ……看来崽还小，脱不了奶。 谢渐知决定明天再送他一瓶酸奶，然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只狗头从前门探出来狗叫。 「你真的不给我一瓶吗？」 谢渐知怒而转身，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不给！！！！！」 「可你喝不完，」文立正抽撇了撇嘴，无辜的朝他眨眼。 「我喝的完！！不给就是不给。请你赶紧挖个狗洞钻走！」 「爸？」 「滚！」 文立正佯装愤怒地哼了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刚认的抠门老爹。 谢渐知这回确认他真走了，稳定了一下情绪。扭头发现许流沉早已在座位上看书了。 晚餐时间结束后没有课，进行一轮晚读后直接开始晚自习。早读是英语，晚读就是语文，在邓柳这个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巡视抽背加持下，众人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个真正的晚读。随着铃声的响起，各科课代表上去布置作业，坐堂老师和邓柳换班后就正式开始晚自习。四块黑板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高一的晚自习只上到九点半，谢渐知在门口等他时，又收穫了许氏惊讶 许流沉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两人穿过校门的摊贩区，许流沉没看到谢渐知一脸嘴馋的表情，自顾自向前走，走到马路时红灯，他停了下来。谢渐知从身后追上他，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许流沉抿唇，红灯，马路，他。 不禁恍惚，原来已经开学这么久了。 绿灯亮了，许流沉低声道：「走吧，我想快点回家」 「好。」 谢渐知就跟在他左侧，时不时向他说几句话，走到一家文具店前，谢渐知让他等一下，然后火速跑进去，许流沉只好听他的话，站在门牌旁。 马路对面是思习，外面围了一层墙，能看到耸立的教学楼，黑乎乎的是他们的教学楼，早就走光了，旁边亮堂着的是高二高三和復读生。许流沉望着那灯火通明的教室，不由得生出一丝嚮往，他不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坚持读完最后两年，可他想。 最近关锐他们消停了些，很少能听到他们的谩骂，但一旦上门，就更过分了。 许流沉下意识抠掌心，思绪拉到开学那天的晚上。 离别谢渐知后，他就一个人走回家，沿着街边小道漫无目的的游走，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嬉笑声，许流沉回头，迎面被滋了几管子的水，是黑的，和他们的心一样。等他擦掉后睁开眼，他们早已欢闹着跑远了，他不知道他又做错了什么，只知道那天的水很臭，很噁心。 后来他特意等衣服风干后才走进小区，再一次遇见了谢渐知。 「一共32元，微信扫这。」 「哦，我给现金。」 许流沉抬头看门口，身后的脚步声猝然放大，他措不及防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丑恶到极致的恶魔面孔。关锐森然一笑，抬起手中的水瓶！ 「欢迎下次光临！」 许流沉勐然扭头，双臂做交叉状护在脸前。谢渐知掀开门帘，看到他这模样愣了愣，随即朝他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的笔 「你在干什么，伸懒腰？」 许流沉听到谢渐知的声音后睁开眼睛，此时谢渐知已经站在了他旁边，他又去看看关锐，发现人早已跑没影了。 谢渐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弯腰捡起一个瓶子。 「嗯？这是矿泉水瓶，里面装的是……？」 谢渐知对着那白色不明液体有点犯噁心，许流沉后怕地打掉他手里的水瓶。 「别捡。」 他怕里面有什么噁心的东西。 「好吧。」谢渐知下意识捏了捏水瓶，里面装的白色混浊物立马从瓶盖里涌出来。 「啊！」谢渐知大叫一声，甩开了水瓶，「这什么啊？好噁心！」 许流沉赶紧翻出纸巾帮他擦掉。 那味道飘浮在空中，是一股发酸发臭的恶味。 许流沉把纸扔进垃圾桶，忍不住干呕一声。他想像不到，如果没有谢渐知的出现，这个东西可能已经在他身上了。 「你没事吧？」谢渐知过去查看情况，许流沉连连摆手。 「这好像是酸奶，」谢渐知用纸包着手，嫌恶地捡起，然后扔进垃圾桶，「这得放了多久才能发出这么臭的恶味。」 许流沉喝了口水缓解，上一次比这好多了，似乎是过期的可乐。 「走吧。」谢渐知又站在了他左侧。 一路上，许流沉还是会敷衍谢渐知，不过比刚开始那几天好多了。这人动不动就笑，他真的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我跟你讲，我一想到他当时的脸色我就觉得好笑……」 「谢渐知。」 许流沉难得地喊了一次他全名，谢渐知立马止出话题，示意他说。 「关锐他们是不是怕你？」 双方一阵沉默。 第15页 「我不知道哎，」谢渐知观察着许流沉的脸色，对方听后没再说话，微微咬着下唇。 「啊～我知道了！」谢渐知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能因为我是班长吧～毕竟在班上，除老师外，我～最～大～」 「……」 许流沉抬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关锐怕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从没干过什么名震学校的事，仅仅只是成绩好，外加人缘比较好罢了。 「嗯，应该吧。」 许流沉淡淡回应，两人进入了小区，谢渐知就再也没说话。 「许流沉……」 谢渐知低低喊了声他的名字，许流沉抬眸看他。 「他们为什么针对你？」 第10章 白糖兔块 许流沉脚步一顿，语气明显急促：「我不知道，我先回家了。」 「等等，你不想解释一下吗？」谢渐知拉住了他的手臂，「和我说说，好吗？」 许流沉全身都僵直了，甩开谢渐知的手，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回家……」 谢渐知知道自己太急了，他冲上去按住许流沉微微发抖的肩膀安慰他：「好了，我不问你了，你先冷静下来。」 许流沉推开谢渐知搭在身上的手，不肯看他。 「嘿！」许流沉的视线里闯进一只奥特曼，手里举着五色糖，他愣了一下，谢渐知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 「你看，奥特曼的棒棒糖，给你了！」然后把手又往前伸些，见他一直犹豫不决，谢渐知立马补充，」你放心，这是我刚在文具店买的，没过期。」 说完，不容拒绝地把奥特曼模型塞到许流沉的手里，弄得许流沉哭笑不得。 你相信这世上有光吗？ 许流沉想起前几年在网上疯传的这句话。反正他不信，除了物理意义上的。 回到家，依旧是空房无人。许流沉先拿了睡衣洗澡，然后去卧室拿手机，点开微信，发现不知何时通讯录那栏多了个红点。 是他吗？ 许流沉抱着期待点进去，等到看清微信暱称和头像后，他的脸色慢慢变为疑惑再转为不可置信。 头像是一直在浴缸里洗澡的狗，看上去是一张抓拍，毛髮黏在一起，傻乎乎地看向镜头。暱称似乎是个颜文字，一字眼看上去很高冷。 看上去很幼稚。 好友申请：我是谢渐知，哔哔，再重复一遍，我是谢渐知。 谢渐知刷了会手机就去洗澡，出来后他坐在书桌前想复习一下英语，今天没怎么听课。刚拿出英语书，手机亮了。由于设置了软体密码，他不知道是什么。 谢渐知点开微信，消息来自最上方的联繫人，但很快被八卦群刷下去了 谢渐知看到显示的暱称时，不由得一愣。 点进聊天框，对方如死一般的寂静。正当谢渐知以为他睡了时，上方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谢渐知一下来了兴趣，盯着聊天框，想看看许流沉能发出什么话来，然而三分钟过去了，还在输入中。 谢渐知只好先行问候，他发了个送小花的表情包过去，对方停止了输入，又恢復了寂静。 —-一：在吗？ 许流沉：在 回復得倒挺快。 谢渐知正在想接下来说什么，对方又发来： 许流沉：抱歉，前几天没登微信。 谢渐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敲下两个字，发送： —-一：没事！ 发完后他就等许流沉的回话。 又不说话了，难搞…… —-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流沉：嗯。 谢渐知立刻发了个洗耳恭听的表情包过去。 许流沉：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关锐平时会带头说说我。 发得很简短，谢渐知知道绝对没他说得那么简单，背后没提的隐忍，一定使他难过了一个又一学年。 —-一：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许流沉：没用的。 初中时他也不是没尝试寻求过老师的帮助，那最后的结果仅仅只是提醒那些人，甚至没得到一个道歉。 —-一：我们是朋友，我帮你啊。 许流沉愣住了。 —-一：他们真的很过分，我都听不下去了。以后我帮你，你别理他们。 许流沉最后回了个「嗯」过去。 结束了聊天，谢渐知继续复习。 另一边，许流沉对着熄光的屏幕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可能啊……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谢渐知这次直接在楼下等他，许流沉在楼梯上就看到他了。不知为何，他突然没有勇气走下去。 他靠到护栏边，朝下望。 此时谢渐知也不经意向上一看，窗边的人迅速躲起来，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谢渐知又看向楼梯间，一道消瘦的身影渐渐出现。下一秒，向他奔来。 许流沉跑到谢渐知面前就定住了，一双圆眼无促地左右乱瞟，低着个头，大气也不敢喘。 谢渐知会心一笑，揉揉他细软的头髮，轻声道：「走吧。」 许流沉整个人明显僵住了，动作迟缓地跟上对方的脚步。 他比谢渐知矮了一个头，规规矩矩地保持距离。谢渐知眼看两人快要变成街道的左右大使了，于是毫不刻意地向右迈了一大步，顺势瞧了眼不肯说话的同桌。 第16页 啊，微红的西红柿。是刚才跑楼梯喘的吗？ 许流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他往右，谢渐知往右，他往左，谢渐知也往左。再往里靠，他就要变成壁虎了。 两人走到一家早餐店前，谢渐知停下来问：「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许流沉瞄了一眼店铺，简要道：「不吃太油腻的早餐。」 「好吧，我要买，等我一下好吗？」 许流沉点点头，谢渐知走进去没过一会就出来了。看着他两手空空，许流沉不禁问：「早餐呢？」 「喏，」谢渐知抖了抖书包，「包里呢。」 「。」 通过书包那一点拉不起来的缝隙，许流沉看到了一堆炒粉炒饭。 吃这么多不要命了？ 许流沉终是没做评价。 谢渐知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好笑：「是给别人带的，我也不吃太油的。」 闻言，许流沉肯定地点头。 穿过马路，学校旁边有家面包店，是许流沉之前去的那家。他的脚步放慢些，想起谢渐知也来过，开学的时候两人还碰到了。 虽然谢渐知可能没看见他，或者忘了。 走到店门口，许流沉正想叫住他，对方好像总是比他先行一步，谢渐知偏头问他：「那你吃面包吗？」 「吃 。」 顺了他的意。 谢渐知还不走，笑吟吟地说：「你还记得吗？开学的时候我们还在这碰到了。」 许流沉有些尴尬，不回话。 进店，谢渐知新奇地把他拉来拉去。 「哇，上了好多新品，还有抹茶味的甜甜圈！」谢渐知惊喜道，转头问他，「你吃哪个？」 许流沉有选择困难症，附和道：「就那个抹茶味的甜甜圈吧。」 前台在包装时，许流沉又说：「我还想要个白糖兔块，麻烦包一下，谢谢。」 许流沉已经买好了，站在前台看谢渐知这位甜品爱好者的迷之操作。 他先在甜甜圈的玻璃柜前看来看去，片刻后又转向慕斯蛋糕，他好像看上了那个彩虹蛋糕，犹豫许久又去瞧瞧面包蛋挞。 许流沉不好催他，走到门口等，一回头，谢渐知居然已经在打包了，他提了两袋，许流沉有些好奇他最后到底买了什么。 谢渐知走到他面前，晃了晃蛋糕袋，神秘地问：」你猜我买了什么？」 许流沉头也不回往前走：「猜不到。」 「啊，怎么这样。」 「……」 别管，他会好。 果然，下一秒，谢渐知就凑上来笑道：「那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又买了兔块？」 许流沉一怔，随即冷静道：「你听到了。」 谢渐知看着他的脸上慢慢染上可疑的红晕，心中好笑。 「不是哦，我只听到你说甜甜圈。」谢渐知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蛋糕盒，指了指角落，「你看，有只兔子，我也买了！」 白糖兔块自上新一来就很受欢迎，连蛋糕盒都专门印了只小白兔。 「嗯，」许流沉迅速地瞥了一眼，「那你看到了。」 「啊，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个小秘密，我还以为你会很惊喜呢。」 其实这不算秘密，但小白兔太小，印的又很隐蔽，有时候连店员也会拿错盒子。 不过他确实不知道。 许流沉还没搭话，谢渐知就又自顾自道：「我特别喜欢吃兔块，冰凉冰凉的，如果现在是夏天就更好了。」 许流沉突然想起来他上次早上吃了一次兔块就肚子痛了，可能是太冰了。 「不过吃一块就够了，太多了我怕拉肚子。」 「？」许流沉看了看他手提的两大袋，疑惑发问，「那你买那么多。」 说到这谢渐知就痛心了。 「这袋不是兔块，是彩虹蛋糕，给文立正买的，就他点名要吃小蛋糕。」 「哦。」许流沉又不说话了。 第11章 体育课 这次他们来得挺早，但是一进门，有许多人早已在教室了。一部分是趁早来读书补作业的，一部分…… 文立正坐在座位上，迎着谢渐知的目光来了个媚眼。 想死。 谢渐知差点翻出白眼，跟许流沉说了一声就径直朝他们走来。谢渐知「啪」地一声把书包放到文立正的桌子上，一群人跑来抢闹。文立正一把抢过精緻的蛋糕，故意提高声量做作道：「呀，是小蛋糕哇！我怎么会有小蛋糕呢？看上去好美味，为什么你们的是炒饭炒粉呢？」 他们咽下吃到一半的炒饭炒粉，含煳道：「哎蚊子，别炫了，本来我们也不喜欢吃这甜歪歪的东西，你要这么装，别怪我们连盒带奶油给你吞到肚子里啊。」 「就是，炒粉才是真理！炒门永存！」 「食堂的炒粉油死了，嗦我一嘴地沟油。」 文立正哽住了，半晌臭屁的哼一声：「小蛋糕最贵！」 谢渐知：「？！合着你故意坑我钱呢！」 「我不是，我没有啊！你别乱说！」 「又吃不饱，那玩意又小又贵，一口不够塞牙缝。」 「就是，还不如吃这经济实惠的。」 「嗯～真香～～！！！」 他们围在文立正身旁，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滚啊！喷我脸上了！」 第17页 那边闹作了一团，许流沉羡艷的时不时看几眼。 上午有节体育课，同学们早在课间时就走光了，文立正抱着篮球站在前门，朝稳坐在座位上的谢渐知吹了声口哨：「走啊我的贱，打球去。」 谢渐知摇了摇头，拒绝。 「嘿呀！」文立正跑过来把篮球压在谢渐知课桌上，，「你到底怎么了？最近和你同桌走都不理我们了，昨天那事兄弟们可一直在问我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好歹来找我们一次吧。」 谢渐知看了一眼后门，简要道：「你们都是我朋友，我下午再和你们打球好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文立正也没资格干涉谢渐知的交际圈，只好抱着篮球确认道：「那说好了，下午别反悔哦。」 「嗯。」 文立正转身的那一剎那，余光瞥见有个人来了。蓝色的校服规规矩矩，穿着外面套了件灰色外套。 「！」他一个激灵赶紧从前门逃走，刚才没说坏话吧？他应该没听到。 文立正莫名心虚，嘆了口气就跑到操场上了。许流沉撞到这一幕，知道谢渐知又因为他拒绝了朋友，有点不好意思和不解。 「你来啦，」谢渐知站起身，「走吧。」 「嗯。」 两人穿过楼梯走向操场，许流沉想了会还是决定说：「谢渐知，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因为我是你的同桌而处处照顾我，不用每天都和我一起走，你也有你的交往圈，不要让它变小了。」 谢渐知听后慌了，什么意思？不让他以后跟他一起走了吗？ 「为什么啊……」谢渐知有些难过，「我想和你做朋友不好吗？」 语气听上去有些委屈，捲毛仿佛塌了下来，一副泄气的模样。 许流沉连连摆手，以为自己让谢渐知感到受伤了，语无伦次道：「没没没有，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只跟我玩，啊不是，你可以和其他人玩，不要因为他们……不是，我，而放弃了那么多的朋友。当然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怎么做与我无关……」 留了退路，他还是卑鄙自私的想拥有一位真心的朋友。 找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队伍，两人迅速跑进去，体育老师皱眉道：「差点迟到，下次早点。」 「呵，」关锐鄙夷不屑，「死娘炮和好事公。」 许流沉的位置就在关锐斜后方，他听到后有些生气，「好事公」骂的是谢渐知。 谢渐知站在最后一排，看到许流沉偏着脑袋看他就笑。 体育课就上十分钟，后面自由活动。先由体育委员领跑三圈，大部分人到第2圈就有些吃不消了。许流沉身子弱，早已掉到队尾。他喘着气坚持往下跑，突然前面的一个女生向后倒，许流沉两眼一黑，直直被撞倒在了跑道上。 不远处的谢渐知看到后也不管队不队形的了，直接加速绕过人群跑来。 「没事吧？」谢渐知扶起许流沉，几个女生把摔倒的女生扶起来。 摔倒的女生吃痛地扶住腰，他的头倒在了许流沉的肚子上，因此没受多大的影响，她看到了在谢渐知怀里脸色苍白的许流沉，吓得话也说不利索了。 「对对对对对不起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站起来连连弯腰道歉，可她自己还受着伤，一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 「快坐下筝冉！」女生脸上一露出痛苦的表情就被人簇拥着坐下。 「我去找老师。」一个女生跑走了。 名叫筝冉的女生十分愧疚，一直在问许流沉怎么样了。 「没事……」 许流沉的声音气若游丝，他刚才被撞下的时候脑袋着地了，体育课热，他还脱掉了外套，现在手臂上也多处被擦伤，不过最疼的还是肚子，他弄得有点想吐。 「真的很抱歉，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嗯，」谢渐知之前一直沉默，这时他把许流沉 扶起来，「我带她去，老师来了帮我说一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察觉到谢渐知情绪不对的筝冉有些慌乱，急道，「好……好像有人推了我一下。」 「你说什么？」谢渐知脚步一顿，回头看她，「谁推你了？是不是关锐！」 「我不记得了……」女孩的脸色略显犹豫，「应该是他吧，我看的不太清。」 「就是他！」这时有个女生气愤道，「肯定是他，我和筝冉一起跑的，我就在她前面，筝冉倒之前，我就看到他从后面跑过去！」 众人一脸恍然，又有个女生说：「你这么说的话，他不会是想报復筝冉吧？前天他和筝冉表白不是还被拒了吗？」 筝冉听后嫌恶的呕几声：「神经病！下头男！」「那许流沉还是被误伤的……」 什么误伤，明明是一箭双鵰。 「好了，我先带他走了，这事你必须告诉老师，就说是关锐推的，说得越惨越好，必须好好治治他了。」谢渐知冷笑道。 「我懂，」女孩愤愤不平，「噁心死我了，我非告死他。」 操场离医务室有点远，谢渐知扶着许流沉走，许流沉手捂着肚子，膝盖上的伤口也一直在流血。突然，许流沉挣开谢渐知的手，跑到垃圾桶旁边呕吐。谢渐知连忙抽出纸给他。许流沉接过，下意识确认了是否不是手帕才敢用。他胃里又一阵翻滚干呕几声，仍然吐不出来。 第18页 谢渐知在一旁拍他的背，担心道：「你没事吧，怎么会吐呢……你肚子还好吧？」 许流沉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靠近，谢渐知就站到一旁等待。 许流沉把纸扔掉，站起来，谢渐知上前去扶。 终于到了医务室，校医看到许流沉一身伤，关心道：「这是怎么了小伙子？怎么摔的一身伤，来来来，快坐下处理伤口。」 谢渐知把许流沉扶过去，他跟校医解释：「我朋友跑步时被撞倒在地上，撞到了肚子，他肚子不舒服。医生，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 校医打断了谢渐知的碎碎念：「好了，知道你担心他，但你先别念了。摔个跤怎么可能会有内伤，估计是反胃。先把药钱付了吧，带瓶碘伏回去擦一擦，过几天就好了。」 许流沉制止了谢渐知刷卡的动作，他摸出自己的校园卡给医生。付了钱，许流沉。又坐在椅子上缓了会，他让谢渐知先回去，谢渐知不肯，还给他倒了杯水。 不好耽误别人的时间，许流沉漱了漱口就打算走了。他的伤有些严重，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谢渐知赶忙上去拉他的手，却被甩开了。 「没事的，你快回去找文立正他们吧。谢谢你把我送到这，我走不快，你先走。」 谢渐知挡在他前面：「不行，我说过的，我要帮你。」 「？」 还包括这个？ 「你又这样。」 许流沉没回话，他一次又一次的认为谢渐知会放弃，可无论他说过的哪一个约定，谢渐知都在努力实现。 「好吧，我……」 「小贱贱——」 远处传来文立正和弟兄们的深情唿唤。他们跑上坡围在谢渐知面前，急切地询问情况。 「小贱贱这到底咋了？老师回来后直接让我们解散了，看上去很生气，要吃人了一样。」 「是啊是啊，听女生说筝冉撞到了许流沉，受了很严重的伤。」 「听他们说你和许流沉来了医务室，我们还以为你也受了伤。」 「……」 整个过程中许流沉不断在背被cue ，不过他始终都站在谢渐知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老师把关锐带走了，筝冉也是，她还哭了，这是和关锐有关吗？」 提到关键点上了，谢渐知连忙问：「那他们在哪里？筝冉情况怎么样了？」 见谢渐知问到女生，兄弟们默契地「哟」了一声，互相给了个眼神。 「真的看上去好难过，哭得梨花带雨的，手臂膝盖都擦红了，看上去不太好。」 「？」 另一个问题呢？ 谢渐知还没开口，文立正啧道：「小贱贱别听他们的，老师把他们带去德育处了。筝冉没受太大的伤。小姐妹们都在安慰她呢，」 「。」 肉饼许流沉默默流泪。 「我要去看看，许流沉走，我带你去教室。」 说罢，谢渐知向许流沉伸出手，众目睽睽下，许流沉颤颤巍巍地把手交付给他。 兄弟们：？ 怪怪的。 他们没拦住，抱着看戏的想法也跟着去了。 第12章 牵挂 「呜呜呜，我当时跑得好好的，他突然就来推我一下。」筝冉停不住啜泣，并且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哭得厉害，「我倒是没受多大的伤，可许流沉他就被撞到了跑道上，头着地，手臂膝盖什么的也出了好多血，好恐怖呜呜呜。」 「你别乱说！我才没有推你，你怕不是自己犯了低血糖晕倒了才撞上了那死娘炮的吧！自己不想承担责任还来栽赃我！」 「主任你看，他还给别人起侮辱性绰号！」 筝冉边抹眼泪边看门口。 「你有病吧！」 「他还骂我！呜呜呜，主任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体育老师烦躁的不想搭话，教导主任保持冷静，抽出几张纸巾给她：「好了，你先别哭了，小姑娘一个，再哭就变丑了。」 筝冉接过，哽咽着道歉。 一个是品德兼优的三好学生，一个是到处惹事的混子。怎么想，教导主任心里的天平都默默偏向了前者。但出于公平性，主任还是问：「你那么确定是关锐，可不能凭你一人的口辞判定啊。」 早知道他会这么问，筝冉断断续续道：「这、这我还能乱说吗？我根、根本没有低血糖之类的病，而、而且呜呜呜，操场上那么多人，肯定有谁、有谁看到了吧！」 关锐听后心一慌，当时他就是看筝冉出汗后衣服有些透，又想到她拒绝了自己，报復性地把她往后用力一推，正巧后面的许流沉不看路撞上了，怪谁？这只是临时的想法，哪里考虑得了那么多。 主任看关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觉得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行，李老师你去问问四班的孩子们，有谁看到了关锐推她。」 体育老师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因为在门口早就聚了一帮人，全是四班的。 「……所以有谁看到了吗？」 「我，老师我！」一个女生在人群中高高举起手。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主任视线不经意往门口一瞥，探着的脑袋迅速缩回去。 「好吧，孩子你看到了什么大胆说，按事情的真相说，别害怕。」 女孩不顾关锐阴狠的目光，鼓起勇气说道：「我当时就站在筝冉前面，筝冉倒下前，我只看到他从我后面跑过去，只有他。」 第19页 女孩肯定的语气让这事彻底解决了。 「好，你带着筝冉先走吧。」主任按了按眉心，「李老师，你去通知一下邓老师，把关锐的家长喊来。我去看看另一个被撞倒的孩子。」 结果主任一出门就看到了另一个孩子。 许流沉靠在柱子边上，谢渐知就站在一旁和筝冉聊天。前几分钟，许流沉还是执意跟来门口，想第一时间知道关锐最后的处决。 「主任好。」同学们打完招唿就识趣的跑远了。主任走到许流沉面前，把他拉到花坛边坐下。 「来，孩子给我看看腿。哎哟，这么严重啊。」主任仔细瞧了瞧他的伤口，问，「你这已经清理过了吧？」 「嗯。」 第一次应对主任，许流沉不知道他要干嘛，大气也不敢出，下意识望在远处的谢渐知，谢渐知也一直在看他，给了他一个微笑。 「花了多少钱？」 「？」许流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简要地报了一个数字。 「好。」主任揉了揉他的脑袋，许流沉都懵了，主任又小声问，」关锐是不是一直在欺负你啊？」 「是……有的吧。」许流沉嗫嚅道，「就是一些语言上的。「 主任嘆了口气，站起来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这事的，你以后别理他，认真学习。」 「嗯。」 许流沉不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对这一切感到震惊和无所适从。 主任走后，谢渐知来了，他坐下听许流沉讲刚才的事。 「嗯……」许流沉讲完了，告诉了谢渐知自己的疑惑，谢渐知略显犹豫，「听筝冉说，关锐在办公室里提到了你，骂了……那个词。」 原来如此。 许流沉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 「我希望他退学。」 带着他骯脏的语言和行为。 「他会得到报应的。」 最后关锐赔了相应的钱，被筝冉等人的强烈要求下，他换了班，在3楼。若非闲得没事，应该也不会来找他们麻烦了。没了关锐的带头，许流沉的生活清静了许多，在谢渐知的陪伴下，他也交到了一些朋友。筝冉会和他聊一些感性的话题，文立正也会在来找谢渐知玩的时候叫上许流沉，不过大多的时候会被拒绝。 许流程没了当初那么的内向自卑，会听他们有趣的话题，时不时含着笑看向谢渐知，与他视线的那一刻又会不自觉脸红。这个小秘密早被谢渐知发现了，于是许流沉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友善的绰号：西红柿。 许流沉一开始还是不接受，觉得这个绰号有点怪怪的，于是谢渐知就叫他小红，许流沉更生气了，勉强接受了西红柿。谢渐知还不让别人这么叫他，这让许流沉舒服多了。后来他提了一个要求，不能在公共场合，不能在大家面前喊他绰号，谢渐知答应了。 时间过得很快，江欣楚看出了许流沉的变化，再一次放月假时带他去复查，医生说许流沉的心态很重要，江欣楚知道这是许流沉新交的朋友，同桌谢渐知的功劳。一次周末，谢渐知邀许流沉出去玩，江欣楚特意做了甜点让他带去。 县城再大，也只是个县城。实在没什么好玩的，谢渐知就带他去划船，许流沉带的点心恰好成为了他们的午餐。最后实在划不动了，就任着小船随波逐流。 「我们拍个照吧。」 谢渐知突然站起来提议道 许流沉想拒绝，却发现谢渐知连相机都准备好了，无奈的他只好看向镜头。 「你好歹笑一个嘛。」 许流沉把嘴角向上咧。 「摆个姿势。」 许流沉用了万能剪刀手。 谢渐知热情地连拍几张照片，又催促他换姿势。 左剪刀手，右剪刀手，反剪刀手，外剪刀手，双手剪刀手，剪刀手比脸，剪刀手遮眼…… 谢渐知看着照片吐槽道：「你没别的姿势了吗？全是剪刀手！」 面对谢渐知的控诉，许流沉也很无奈：「可我不知道做什么了。」 谢渐知想了想，道：「筝冉昨天也出去玩了，还拍照发了朋友圈，要不我们参考参考她的？女生对这些最懂了。」 许流沉点头，谢渐知兴致勃勃的打开手机，两人挨在一起研究。 「哇，原来还有这种方法。」 「欸，你看这个，比心耶，你拍不拍？」 许流沉有些犹豫，最后没熬过谢渐知，拍了几十张不同的比心照。 许流沉选了张双人在头顶比心的照片保存，谢渐知问他为什么只保存一张，许流沉不回应，只是在淡淡地笑了笑 以后你离开时，我的牵挂就只有这一张照片。 第13章 复习 下午的计划是去谢渐知家，快到选科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场分班考。许流沉理科不行，谢渐知提出帮他复习。 谢渐知家住在19楼，得坐电梯上去。 许流沉跟着他来到门前，谢渐知输密码的手一顿，面色复杂地看向他。 「？怎么了？」 「嘘！」谢渐知捂住他的嘴，做口型道，「有人。」 「！」许流沉的瞳孔张大，谢渐知拿开手，许流沉小声问，「那怎么办？」 「报警。」 谢渐知冷静的掏出手机，正打算拨打110，房门倏地一开，两人吓得连退几步。 第20页 「小渐，怎么不开门？看你站在那好久了。」 许流沉一愣，面前的女人衣着单调，可上面的品牌logo连许流沉这种不太了解的人都听过。 「妈？！」 谢渐知吃惊地喊出来，许流沉看向谢渐知，傻眼了。 」哎我的好大儿！」女人上前用力抱了抱他，「妈妈想死你了！」 许流沉站在一旁，感到十分尴尬。谢渐知试图睁开，却被捆得更紧了。 「妈，这有人呢……」 女人仿佛才意识到，她打量了许流沉几眼，瘦，但不矮，看上去有点冷，不太想搭理人的样子。 于是她的语气也不太好了：「你朋友？」 「嗯，我带他来复习。」 女人看了眼许流沉怀里抱着的书包。 「先进来吧。」 谢渐知给他拿了双没穿过的棉拖，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你先去我房间里等吧，我去拿点吃的。」 许流沉点头。抱着书包进去后，他发现谢渐知的房间是白蓝调，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墙上贴了一些海报。他寻思着，要不要坐下，最后还是决定站在桌边等。 谢渐知在外面洗水果，谢母在一旁帮他切。 「妈，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不是要选科了吗？你爸让我来照顾你。」 谢渐知洗完了水果，问：「那厂里怎么办？」 谢母摆好盘，反问道：「你爸不是人吗？况且还有那么多员工。」 谢渐知不说话了，谢母又道：「既然我来了，你的一日三餐都归我管了。」 「啊，还是别了吧。」 「干嘛？」谢母把盘子给他，「你要和你那个同学一起走？」 「嗯。」 谢母有些不满道：「好不容易我来了，你还不给我个照顾你的机会。你那个朋友啊，看上去冷冰冰的，他对你真的好吗？」 谢渐知差点笑出声，有其母必有其子。 「挺好的，妈，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一开始我也是那样觉得呢，后来才发现呀，看人不能光看外表。」 谢母也不好说什么了，嘆道：「算了，妈也不管你朋友怎样了。好好学习啊，到时候选科就按你自己来。」 「知道啦。」 「……教你那个朋友不会耽误你学习吧？」谢母思及此，问道。 「不会的，我们是同桌，而且他家也在这个小区，很方便的。」谢渐知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其中一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哟哟哟，还给人家加热呢。」 「他胃不好嘛。」 「看出来了，那么瘦一个。」谢母哼道，用手用力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就这么喜欢照顾别人？」 谢渐知拍掉母亲的手：「妈我都这么大了你还弹我！」 「还没成年呢。」谢母走到客厅，打开电视，「行了，你快去吧，我声音放小点，你记得带上门。」 「知道啦。」 谢渐知的声音由远及近，许流沉看向门口，看到谢渐知端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连忙过去接。 「你怎么切这么多水果。」 「难得家里来人，再不吃就要坏了。」谢渐知坐到书桌前，拍拍旁边的椅子，「快来，我还给你泡了牛奶，但是有点烫，等冷一点再喝吧。」 许流沉点头，拿来书包，问：「先复习哪个？」 谢渐知思虑片刻：「你文科好，不需要我教了，先从数学开始吧。」 「好。」 许流沉抽出课本、笔记、试题、试卷，先由谢渐知给他过一遍知识点，再讲一些例题，然后让许流沉自己尝试去做。这个时间段谢渐知就可以写自己的作业，如果许流沉有不会的还可以问他。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许流沉感觉自己的大脑被重新翻洗了一遍，他化身成了一个无情的刷题机器。 谢渐知在检查他的学习成果，许流沉目光突然被书桌上的一张海报吸引了。 「这个你写错了……你在看什么？」 许流沉回过神，发现自己没听谢渐知讲话，歉意道：「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没事，我现在给你讲一遍。」 …… 「懂了吗？」 「懂了。」许流沉点点头，肯定道。 「所以你刚才在看什么？」 话题转得太快，许流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看……看海报。」 谢渐知环视了一周自己房间墙上贴的海报，问：「你在看哪张？」 「这个，」许流沉指了指书桌上贴的，「很漂亮。」 「啊，这个啊，这是我最喜欢的动漫电影。」谢渐知伸手摸了摸那张海报的边角。 「《声之形》看过么？」 谢渐知问他，许流沉摇摇头，他并不了解这些。 谢渐知有些可惜，安利道：「这是一部日漫，好几年前的了，在当时还挺火，不过争议比较大。」 谢渐知没过多介绍，怕许流沉不喜欢。许流沉果然没表现出特别想看的欲望，附和道：「挺好看的。」 天边一角染上了晚霞，渐渐地，整片天空变成了绚烂阳光的画布。 「天黑了，我要走了。」许流沉收拾好东西，向谢渐知道别。 两人站在门口，谢渐知道：「我送你。」 「不——」 第21页 「欸，怎么走了，不留下来吃饭吗？」谢母听到开门声，抄着个锅铲就走来了，「我已经煮好饭了，现在就在炒菜。」 许流沉婉拒：「不了阿姨，谢谢，我家里已经做好饭菜了。」 「这样啊，好吧，那下次再来玩啊！」 「嗯。」 许流沉想，下次再也不来了。 「妈，走了啊，我送送他。」 走在路上，两人闲聊了不少。许流沉很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马上就要选科了。 他想，谢渐知一定会选以理科为主的，而自己，恐怕就要和他分道扬镳了。 许流沉有些落寞，一直不敢提起这事。 说好只送到楼下，谢渐知却把他送到了自己家楼下。 许流沉走上楼梯，没开灯，他就靠在窗边看他，谢渐知一直没走，待了很久，仿佛觉得他已经到家后才离开。许流沉也待了很久，他注视着谢渐知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第14章 我说过的 选科那天恰好放假，班上吵吵闹闹的，老师发了一个表，让他们自己填，回去还要家长签字。 许流沉回去和江欣楚商量后，他决定选史政生。 他躺在床上，手里的手机一直停留在聊天界面，许流沉不知道要不要去问他，他想知道谢渐知选了什么。 「叮——」 手机突然震动，许流沉把它举到面前，界面里显现出了一个新消息。 —-一：在吗？ 许流沉心下一触，没有立即回应。 —-一：你选了什么？ 许流沉睫毛微微颤动，一字一句输入自己的回答。 许流沉：史政生。 —-一：噢。 对方回復地很快，至此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许流沉摁灭手机，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返校那天谢渐知难得的没在楼下等许流沉，许流沉下楼没看到人，强烈的失望感向他袭来。他看了看时间，还早，还有十分钟。也许是谢渐知在睡懒觉，许流沉决定去等他。 许流沉走到他家楼下，楼道里进出了一个又一个人，许流沉等了一个又一个十分钟。 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出现？ 许流沉蹲在门边，脸颊深深埋进臂窝中，很快，他听到不远处一阵轻轻的音乐声，不自觉地，他感到脸上一片温热，手又在微微颤动。许流沉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离开了小区。 到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恰好是邓柳的课，他站在前门，邓柳问他去哪了也没回答。 「行了，进来吧。」邓柳摸出手机和江欣楚报平安。 许流沉的到来只是一场插曲，大家又开始干自己的事，认真听课。 许流沉在门外没看到谢渐知的那一刻就已经慌了，他还以为是谢渐知抛下自己一个人走了，结果…… 许流沉看着身旁那个空位。 你在哪？ 中午许流沉没去吃饭，也没去小卖部，他整个上午都待在这，就怕谢渐知回来时他没看见。 午休时，邓柳要收填报表了，由最后一位同学向前收。许流沉下来时，突然踉跄了一下，他回头看，是个男生故意伸出脚绊他。许流沉没理会，只是扫了他一眼。男生的笑容瞬间僵住，不屑地哼一声：「装什么装。」 许流沉今天没写作业，趴在桌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慢慢地，许流沉合上了眼，意识在渐渐削弱。身旁传来一阵细微的捣鼓声，许流沉迷迷煳煳地睁开眼，捲毛摇摇晃晃地映入眼帘。 我看错了吗？ 许流沉揉了揉眼，谢渐知凑在他面前，笑道：「你醒啦？」 「！」 许流沉吓到骤然起身，看清真的是他后，心中的话差点决堤而出。 「你怎么……」 「嘘！」谢渐知把食指放在嘴边，朝他皱眉，「大家还在睡觉呢。」 「噢。」许流沉降低音量，隐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去哪了？」 「啊，」谢渐知逃避他的目光，「我在家呢，请了半天的假。」 「为……」举手投足间，许流沉注意到谢渐知居然穿了件外套，他停住话头，今天出了太阳，很热。 「你不热吗？」许流沉古怪地问他。 谢渐知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不热啊。」 许流沉察觉到不对，不容抗拒地抓住他试图逃避的手，力气很大，谢渐知都被吓到了。 「你、你干嘛……」谢渐知往回抽了抽，「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别这样，有点疼。」 许流沉把他外套从袖口开始往上撩，谢渐知攥住他的手，试图挣扎。 「别别别，你别这样……」 许流沉停下来了，谢渐知的手臂上，一道道青色紫色的淤痕触目惊心。许流沉心里感到酸涩，颤抖地扶上他的伤口。 「怎……怎么回事？」 「哎呀没事的。」谢渐知放下自己的衣袖，「之前的伤了，早就好了。」 闻言，许流沉气愤地瞪他一眼。 「你当我傻吗？这伤口，新鲜的。」 「真的没事，好啦，你别吵了，大家都在睡觉呢。你也快睡吧，等一下就下课了。」 谢渐知收回手臂，许流沉再一次抓住他。 「说清楚。」 那眼神看得谢渐知都有些犯憷。 第22页 「啊……就是和家里人意见不太合而已。」 许流沉抿唇，目光一颤，试探道：「什么？」 谢渐知支支吾吾：「就、就是选科嘛，他们希望我选全理，我不想，然后我爸就来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你……」 「我选了史政生，和你一样。」 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许流沉头上爆开，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 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谢渐知上前笑道：「我选了和你一样的，以后我们又在一起啦。」 「不不不是，你确定？」 「我确定。歷史，政治，生物，反正这三科我也不差，选这个没什么。」 许流沉唿吸加快，他简直不敢相信，但又十分感动。 「为、为什么？」 「我说过的，我要帮你。而且我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就为了这句承诺。 许流沉不敢相信，愣了半晌，才迟缓道：「谢谢你……」 许流沉本来以为他选的偏文组合又会被嘲笑，可比流言蜚语先来的是谢渐知的追随。 下课时，谢渐知果然被邓柳叫走了，回来时谢渐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给了他一个「搞定」眼神。 邓柳明显生着气，但怎么劝他都没用，她不知道谢渐知发什么疯，成绩这么好，选全理才是最好的选择。邓柳怀疑谢渐知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成绩一般的文科女生。找了他好几次，还是那么犟。邓柳最后同意了，想着到时候好好观察，一旦发现早恋的苗头，那说什么也要送他去理科班。 分班考过后，思习放了暑假。谢渐知跟父母回了潭市，于是两人短暂地分开了几星期。 谢渐知每天都会发微信「骚扰」许流沉。 他坐飞机沿途看到的云，他在街上看到的美味小吃，他甚至是他晨跑时听到的第一声鸟叫，都会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分享给许流沉。许流沉的手机一天天响个不停，江欣楚揶揄他成了大忙人了。许流沉不得不对他开启了消息免打扰，以防他走到哪响到哪。 许流沉写完作业，打开手机看谢渐知又发了什么。 —-一：你看，小奶猫！ —-一：［图片］ —-一：我这今天居然下雨了，出商场时看到了这只小猫。 —-一：它好可爱，似乎才刚长牙，好像是只流浪猫。 —-一：它居然跑这来了，我当时都不敢相信。 —-一：［图片］ —-一：雨还没停［哭泣］ 消息不久，三分钟前的。许流沉刚想回他，聊天界面又弹出个信息。 —-一：［图片］ —-一：嘿，这雨说停就停了。 许流沉：你在哪呢？ —-一：我在宠物医院。 许流沉：这只小猫，你要带回去吗？ 对方这次没有秒回，片刻后，许流沉的界面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一：不了吧，我家不允许养宠物。 许流沉能感受到他的落寞，想着安慰安慰他。 许流沉：没事，你可以给它找个好主人。 —-一：嗯，也对，你喜欢小猫吗？ 许流沉：喜欢，但我更想养狗。 —-一：小狗我也喜欢，你喜欢什么品种的？ 西红柿：金毛，你呢？ —-一：我都喜欢！ —-一：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养！ 许流沉：「？」 「—-一」撤回一条消息。 —-一：打错了。 谢渐知对着屏幕里的那个没事陷入深深的沉思。 怎么脑子一热就发出去了…… 谢渐知扶额，想办法试图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一：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养一只，我养一只，有时间一起出门遛狗。 西红柿：嗯。 他在说什么…… 谢渐知又想撤回了。 「喵～」 小猫凑到谢渐知脚边，依偎地蹭了蹭。 谢渐知抱起它，小猫又叫一声。他付了钱，走出医院，雨后的空气是湿润的，太阳却格外刺眼。 他把小猫送到了救助中心，希望能给它找一个好人家。 谢渐知没再去回那条信息，许流沉也没提起过。 第15章 隔离 开学后，一切都有了新样貌。学校的食堂扩建了，小卖部也进了许多新品种，但兜兜转转…… 两人站在班牌上写着2004的班级前，和里面的邓柳大眼瞪小眼。 「嗨，老师。」 「……真是有缘啊，」邓柳笑道，「快进来吧，你们来的还真早，下午才上课。」 两人背着书包，默契地选了当初的位置。邓柳感到奇怪，问：「来那么早，为什么不选个靠前一点的位置？你俩要坐在后面开小差？！」 「没有没有，」谢渐知解释道，「我们单纯是因为之前一直坐这里，才选这的。」 邓柳最后也没拦他们，放下书包后他们就出去了。 街上的人都戴了口罩，最近因为疫情，大家都闹得人心惶惶的。不过塘镇是小地方，疫情还没蔓延到这边。学校要求每人上学必须戴口罩，甚至在洗手间放了洗手液。 疫情在几年前肆虐得非常厉害，不过现在好了不少，可以用药物治疗了。 第23页 两人打算先去书店买点资料书，然后再吃点什么填饱肚子。 下午上课时，每一个老师都向他们强调了高二的重要性，许流沉听着有些昏昏欲睡，谢渐知还吓他，突然就在他桌子上敲一敲，许流沉吓得再也没打瞌睡了。 第二天是开学典礼，一切都照常进行着。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谢渐知下楼去找许流沉上学，结果却被拦在楼梯间。 「？你说什么？」 「一中有人感染了疫情，学校已下达了停课通知，今天不用去上学了。」 「哈？？？」 谢渐知吓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连忙上楼回家，打开手机一看新闻，原来昨天有外地的家长去一中参加家长会，导致了一连串的感染。一中已经被封校了。 谢渐知心里一咯噔，发信息给许流沉。 —-一：！！！你知道了吗？ 许流沉回復得很快 西红柿：看到了，我妈都没让我下楼。 —-一：我是真没想到疫情居然这么快就蔓延到这来了，幸好我们学校和一中离得远。 一中在下面，思习在比较偏一点的地区，两所学校隔了千八百远。 西红柿：是啊。 —-一：虽然现在疫情致死率变低了，但我还是有点害怕。 西红柿：我也怕。 —-一：那你别怕，我也不怕，咱们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没事的。 西红柿：嗯。 谢渐知又收到了父母的信息。 我有渐：崽！你没事吧？你别到处乱跑吧？你们学校应该没有疫情吧？ 这是他妈妈。 —-一：我没有。 我有渐：那你可千万别出去啊，我和爸爸担心死你了。 我有渐：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走了，待在那陪你读完就好了。 —-一：别啊妈，你和我待在这里也很危险的。 我有渐：你是不是傻了？ 我有渐：潭市也有疫情啊，我待在那里好歹能照顾你，你现在一个人在那里，怎么吃怎么睡？ —-一：妈，我平时也是一个人吃一个人睡的。 我有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就会煮些面条和速冻饺子当早餐吃。你中午晚上吃什么？也吃面条饺子。 —-一：o∧o 我有渐：不行，我还是要去一趟。你们今天才接收到消息，我看看现在能不能到你那里去。 —-一：妈你别来啊！我跟你讲，我就喜欢吃面条饺子。 我有渐：不行！！！ 谢渐知最后妥协了。 上午七点，谢渐知接收到了文立正鬼哭狼嚎的电话。 」小贱贱啊啊啊啊！你怎么没来啊啊啊！我还等着你的早餐呢！」 文立正是寄宿生，谢渐知把电话拿远了些，以免他吵到自己的耳朵。 「停，我先问你，你哪来的电话？」 「电话手錶。 」 对方十分平静，谢渐知十分想笑。 「笑什么笑！看不起谁？好歹还是小天才的，还能上网呢！」 「错了，是我不配用手机和你的小天才通话。」 「……你在嘲讽我吗？」 「没有，极致温柔深情版。」 「滚！」 「哈哈哈，不吵了，不吵了。你们什么情况啊这？」 「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室友从寝室到教室，发现没有一个走读生。后来听别人讲，你们走读生刚才被锁在门口了，不准进来。一开始我还觉得老好笑了，后来想了想，你还给我带了早餐，要是我吃不到早餐，我就会饿死。但是我觉得你肯定起得很早，隔壁班就有的走读生来得太早了，所以没被锁在外面。结果……你真让我感到寒心。」 谢渐知极力忍住笑容：「抱歉，爹的好大儿。解封后我请你吃好吃的。」 」哼！然后我们还没开始早读，广播里就发了通知让我们回寝室，记得带书籍。现在我就躺在床上呢，刚准备补个觉，肚子就叫了。」 「啊，这样啊。你放心，我觉得这疫情应该不会持续太久，而且新闻上说确诊的病例不到5个，说不定过几天就能解封了。」 「希望就像你说的那样吧。」 谢渐知摁断了电话，谢母发来消息。 我有渐：哦吼，完蛋了。 我有渐：低估你们政府的执行力了。 我有渐：崽，你完了，你真得天天吃饺子面条了。 我有渐：[图片] 塘镇已经封锁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一：没事的妈，我可以自己学着炒菜。 我有渐：我怕你把煤气点燃了。 —-一：…… 我有渐：不行，我还是好担心。你一个人封在家，那天发霉了都没人知道。 —-一：[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妈你别咒我。 我有渐：[嘆气]我再想想办法吧。 过了一天、两天、三天，确诊的病例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众人终于感受到一丝恐慌。后来由小区核酸变成了上门核酸，谢渐知每天天没亮就听到敲门声。醒了也睡不着，他现在的作息就跟在学校里一样。 谢母终究是没找到办法来塘镇，只好和谢渐知保持着天天联繫。 和谢渐知天天联繫的还有许流沉，许流沉知道他家的情况，因为不允许跨县区招生，初中在这陪爷爷一起的谢渐知无法转学，而谢渐知的爷爷，在初三毕业的那年暑假寿终正寝了。 第24页 大概过了二十天，学校下达了解封通知。谢渐知透过窗户看到一辆辆公交车往思习开去，为里面的学生感到开心和兴奋。 二十天里，文立正几乎天天打电话给他发疯。 「小贱贱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居然还布置作业和早晚读！每天必须六点起床，有病吧！那饭菜也难吃得死，早上只有包子馒头，中午清一色的蒜苔白菜，我要吐了！我感觉我瘦了10斤！！！」 「好了好了，等彻底解封后，我请你吃大餐。」 「尊嘟假嘟？」 「……」 「尊嘟。」 「小、贱、贱、你、是、我、的、神！！！」 和文立正聊完天，谢渐知又会和许流沉进行每天的视频通话，为了监督对方在家里有没有认真学习。 谢渐知明显感到，自新的学期以来，许流沉的整个身心都放到学习上，开始主动问他问题了，谢渐知也乐此不疲。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把电话挂了，谢渐知突然觉得哪里古怪，他打开手机一看，下午四点五十二，文立正说他上车了要给谢渐知打电话，可早上就应该出发的车，到现在好像都没看到。 谢渐知有些慌乱，别是出了什么事。他走到阳台，向学校门口望去。恰好，车开动了。 ？现在才出发，会不会太晚了？ 谢渐知有些疑惑，但还是期待地朝车里望。 无人。 空车。 谢渐知眉头一跳，手机适时地响起，谢渐知低头一看，果然是文立正的电话。 「喂，怎么了？你们车上咋没人呢？」 「呜呜呜啊小贱贱，呜呜呜。」 「怎么了怎么了？」谢渐知第一次看见文立正这个大勐男哭，连忙安慰道，「你哭什么啊，怎么了？」 「小贱贱……」文立正在电话那头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教育局不批准我们解封，车又开回去了呜呜呜，我亲眼看它来了又走的！我恨教育局！！！我们行李都收拾好了！」 「哈？！」谢渐知奇道，「这和教育局有关系吗？政府不是同意了吗？」 「他们说国家上面也不批准……」文立正委屈道，「我真的呆不下去了！这里好无聊，我还不能睡懒觉，老师还布置了作业，每天都来查！」 谢渐知是打心底里同情这些寄宿生，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好用自己的话，翻来覆去地安慰文立正。 到了饭点，文立正依依不捨地和谢渐知道别，谢渐知挂断后，肚子也叫了，他盯着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发愁。 许流沉待在家感到十分压抑，每天听着新闻里的播报，他有时也会萌生一种，为什么还没到他的想法。 但这种想法很快被抹灭了。 想想父母，想想自己，想想谢渐知。 于是他一感到心闷气短就立马去学习，二十天来，他不仅把以前的知识回顾了一遍，还提前预习了不少。有时江欣楚会劝他放松放松，然后许流沉就和她一起做起了健身运动。 嗯，体育训练也不能落下。 第16章 网课 疫情期间学校倒是不缺物资，国家重视学生，政府发放了很多物资，一些家长也会捐赠粮食。文立正去操场做核酸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卡车的大白菜，几天后的晚上他们又收到了通知，负责管他们的老师就带文立正下楼领了泡面和牛奶，一人一桶一瓶。隔天早上，文立正就和弟兄们在寝室里边泡泡面边哭诉，围成一圈轮流吃，把老师吸引来后免不了一通骂。 然后他又打电话给谢渐知。 「小贱贱这过的简直就是狗的生活！不对，狗都没有过得这么惨！我们吃个泡面他也要说，好不容易改善改善伙食，还不准我们围在一坨轮流蹭着吃！」 「你们不是一人一桶吗？」 「是啊，但是每个人的味道都不一样啊。我的是藤椒的，我下铺的就是红烧的。」 「……」谢渐知嗦着清汤面，陷入了沉思。 「今天轮到我们搞公共区卫生了，终于可以出去了！」文立正的语气中带着兴奋，「整天窝在宿舍里我要发霉了。」 「你们还能出去啊？」 「嗯。害，其实就是扫扫宿舍楼周围的杂草和落叶。」 「那挺好的，好歹还能出去。」 「嘿！那做核酸更好呢，我还可以去操场上。」 「你们还集中做核酸啊？」谢渐知皱眉，外面的疫情挺严重的，他们现在都是上门核酸。 「倒也没有，一次只能去三个寝室，来往的人都不是一条路，我们还隔着两米远呢！真的不理解，都是一个寝室的，要感染早感染了。排队那么久，我真的想和他们聊聊天……」 「得了吧，照顾好你自己先。」谢渐知端着碗去洗。 「我好想回家啊……」 文立正冷不丁来这一句。 谢渐知动作顿了顿，把水关上，怕他又哭，安慰道：「蚊子，蚊子就要一个蚊样，别伤心了，其实我呆在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不能上网是好事，我每天一打开手机就给我推送本地的实时疫情，弄得人心惶惶的。」 「……能不能……」 「你好歹还有室友，我一个人住好无聊。而且你们还有老师监督学习，我虽然算自律，但是最近越来越提不起精神了，害。」 第25页 「额……」 「你们不是还有舞蹈节目吗？昨晚老师发了视频，跳的不错。」 「！！！有病吧！她发了？我靠，她说让我们放松放松，没想到她居然发出去了！还有，那不是舞蹈！那是广播体操！懂不懂啊你。」 「行，不说了啊，我要写作业了，你也别天天躲厕所里给我打电话，味道不沖吗？」 「嘟嘟嘟——」 文立正果断地挂断电话。 此后几天，大概是在学校和家长的联合要求下，上面终于捨得放人，谢渐知为他们感到开心。 寄宿生回家后还要进行一周的隔离，之后会开始线上学习。那七天里文立正天天找谢渐知打游戏，谢渐知偶尔会拒绝，毕竟在他们隔离的二十天里他早就玩腻了。 七天隔离期过得很快，许流沉一早就期待着打开小程序等待直播了，突然想和谢渐知说些什么，他打开手机，向置顶的人发送信息。 许流沉：你起来了吗？ 许流沉：今天有直播，我好期待。 一直没得到回覆，许流沉有些失落，他看了眼窗外，太阳正缓缓升起，余晖普照大地，书桌上留下太阳的痕迹，一切都在叫嚣着新一天的到来。 许流沉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半，他这是正常的作息时间。 江欣楚也没起，许流沉最近失眠得厉害，食慾不太好，早上起来时只泡了杯牛奶喝，现在肚子开始叫了。他翻了一下零食柜，发现还有点袋装面包，随便拿了几个填肚子。 直播是八点开始的，不过七点是早读时间。 …… 要录视频。 时针一点点接近那个数字，许流沉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把手机立在书桌上，堆起书挡住自己，摄像头只能捕捉他正摆在书桌上的手臂，录下他轻柔认真的读书声。 视频录不了太长，他只录了三分钟。 还有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上课，许流沉听到江欣楚好像快醒了，于是决定去给她煮碗面。 回来的时候谢渐知已经回他了。 —-一：！我忘了！ —-一：最近有点爱睡懒觉[打哈欠] 许流沉：嗯，那你录视频了吗？ —-一：？什么视频？ 许流沉有些无奈，心想这人肯定又没看班群消息。 许流沉：今天八点开始上网课，七点早读，要录视频。 许流沉：[图片] 许流沉：这是安排表。 谢渐知坐在床上，平时精緻的捲毛现在像个鸡窝，他点开图片放大瞧了瞧，若有所思。 —-一：咋录？ ？这还要他教？ 许流沉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认真回道： 西红柿：就那样录，有声音，有人，有书。 谢渐知皱眉，又问： —-一：那怎么录？你录好了吗？ 离开播还有十分钟，许流沉提醒道： 许流沉：早录好了，还有十分钟，你快录吧，截止时间是8点。 谢渐知一惊，身上还穿着睡衣，他牙还没刷，连忙回道： —-一：！我刚起来，你快给我看看你怎么录的，参考参考，我先去洗漱。 许流沉没想太多，说了句你快点就甩了个视频过去。 谢渐知洗漱很快，他边洗脸边看，视频一开始只有许流沉捣鼓书桌的声音，后来谢渐知挂毛巾时听到了他轻柔的念书声，读的是首古诗，很有意境。 谢渐知喉结微动，鬼使神差的，他长按了那条视频，点击保存。 三分钟的视频播放完了，他又想再听一遍，手指摸上屏幕，正要点到那个三角形，手机上方显示了一条信息。 西红柿：还有两分钟！ 谢渐知一惊，连忙走出洗手间，衣服没来得及换，像许流沉那样，把手机摆放好角度立在书桌上。 赶在最后一秒提交了作业，谢渐知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回了许流沉的信息就打开群里发的小程序，发现人还没齐，老师说再等一会，谢渐知趁这时间去换衣服。 今天周一，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居然不是邓柳，谢渐知感到有些意外。 网课只有四十分钟，休息时间也和学校里一样，十分钟。 他捂着飢肠辘辘的肚子去冰箱觅食，刚热了没吃几口又上课了，他忍不住开小屏在qq里和许流沉吐槽。得到许流沉的安慰后他心里舒服不少。 这节课后又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一一回復了父母和朋友的消息后，谢渐知打算完成课后作业。 可笑的是他们中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课，同学们被迫听了半小时的音乐鑑赏。 整这死出。 网课上到下午5点就结束了，各位同学必须在晚上9点前提交作业。他们的班级小群已经开始串通答案了，谢渐知就当没看到别人的艾特，不给不理，除非私发。 于是他照常和许流沉一边写作业一边通语音，许流沉不会就可以问他，谢渐知发现他现在一点就通，忍不住夸他： 「真厉害。」 第17章 我的快乐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线上学习开播十天纪念日。 同时—— 谢渐知打开手机看日历，如今已经步入了12月，日历上那个23被画了圈。 今天还是许流沉的生日。 朋友嘛，就爱一些仪式感。谢渐知凌晨零点给许流沉打电话，没想到很快就接通了 第26页 「生日快乐西红柿！又长一岁了！」 听到这个称唿的许流沉眼皮一跳，两人毕竟很久没见面，许流沉也没听过某人喊他西红柿了。 「嗯，谢谢你。」 许流沉的声音有些沙哑，谢渐知听出不对，以为是自己吵到他了，自责道：「抱歉啊，这么晚了把你吵醒。但我想当第一个祝福你的人，。」 许流沉闻言低低地笑了声，心里一阵酥痒，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睡着。」 本意是想减轻谢渐知的愧疚感，谁知他这么一说，谢渐知立刻敏感发问：「你没睡觉？」 说着他拿开手机确认了时间，皱眉道：「凌晨12点了你还不睡。」 「嗯……」许流沉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不想告诉谢渐知自己失眠的事。 「没什么，今天不是我生日嘛，我就有点激动。你看，我不是等到了你吗？「 这话说得谢渐知老脸一红，他发现许流沉变得越来越温柔了，不太自然道：「是、是这样啊，好吧，那你早点睡。六小时后再联繫。」 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的光映照在谢渐知整张脸上，他傻愣着笑，直到放下手机，回到被窝中，也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 许流沉这边柔和的脸色消失了，上扬的嘴角也不自觉被压下去，他摸索着床头，从抽屉中翻出一瓶药，啰嗦地倒出几粒，就着床头边上的水咽下去。神色恍惚了一阵，他慢慢躺回被窝，把四角压得严严实实的，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对于生日，许流沉这次比平时多了分期待。 事实证明药没什么用，他断断续续醒了几次，最后看到窗外的一抹亮色才心满意足地起床洗漱。 许流沉照常吃喝，然后录视频。今天江欣楚还是没许流沉起得早，打开房门已经看到他在预习时，她心里感到愧疚。 「牛牛，」她走过去，从背后拿出一盆多肉，开心道，「生日快乐！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 「谢谢妈妈，」许流沉接过盆栽，拨弄一会它厚实的叶子后问道，「这是什么品种？」 「紫乐。」江欣楚为他介绍起来，「很久以前买的，我养了一段时间，幸好提前买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送什么。」 谁也没想到许流沉这年的生日会和疫情一起过。 「没事的妈妈，你不送我也开心。」 知道许流沉在安慰她，江欣楚道：「这个品种虽然常见，却很漂亮。阳光照到时，会变成紫色。」 许流沉目光微微一动，看向屋外层云叠嶂的天空。 「那他运气不好，今天没有阳光 。」 听出许流沉语气中透露出的淡淡忧伤，江欣楚连忙圆场子：「其实它本身也是紫色的，不过有了阳光就更艷而已。你只要好好照顾它，总有一天会出太阳的。」 知道江欣楚急了，许流沉也不好表现，点头表示贊同。江欣楚松了口气，她真怕许流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她太过表现出担心，又怕许流沉会受刺激。 她只好换个话题：「你吃早餐了吗？妈给你煮点。」 许流沉其实已经吃了几个面包，但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知道江欣楚要干嘛，不好拂她的意，只得摇头。果然，江欣楚的眉眼都带上一种喜悦，开心道：「好，那妈给你煮长寿面，放点鸡蛋和青菜进去。」 许流沉笑着答应了，江欣楚走出房间，许流沉摸了摸多肉，把它放到窗边，深深望了眼天空。 「希望你能快乐地汲取阳光。」 谢渐知一起床就给许流沉发微信，甚至用表情包给他表演了个节目。许流沉成功被逗笑，输入一堆感谢他的话。谢渐知好像有些不满，发了几个火冒三丈的跺脚跳表情包。 —-一：不要总和我说谢谢，好疏远t^t 许流沉愣了下，发送了两个字过去。 西红柿：抱歉。 看着这两个字，谢渐知无奈又好笑。 —-一：也不要说抱歉，我听不来！ 片刻后，那人发了一个字。 西红柿：哦。 谢渐知：…… 没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谢渐知非要和许流沉打视频。许流沉只好躲过江欣楚含笑的目光，端着饭碗来到房间并锁好门。 「干嘛？」 许流沉的声音不敢太大，插着耳机聊天。 「你今天生日，我不得多在你面前刷刷存在感啊。」 谢渐知托腮笑着看他，通过一个手机，许流沉感觉这个人在看他吃饭，他轻咳一声，别扭地把碗移开。这样许流沉全暴露在谢渐知面前了。 「你不吃了吗？」 「你没吃饭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谢渐知讶异地看他，许流沉尴尬地避开目光。 「晚点吃，你呢？」 「不想吃。」谢渐知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哪知许流沉听后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告诉他：「不吃会得胃病，很难受。」 「啊，我就这一次。」 「不可以。」 谢渐知拗不过他：「行行行，你是寿星你最大，听你的。」 说着，谢渐知起身去厨房，屏幕也随之晃动。片刻后一张大脸贴近手机，许流沉猝不及防地接收到了暴击，默默移开视线。 调整过后，许流沉看到谢渐知起锅烧水，想到他一个人生活，不觉有些可怜。 第27页 「那你生日了我也听你的。」 「真哒？」 许流沉点点头。 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谢渐知不禁想考考他。 「那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1月，1月17。」 谢渐知又一次暴击到了许流沉，许流沉一言难尽道：「别贴脸，好丑。」 这还真不能怪许流沉，他一直觉得谢渐知很帅很好看，两人近距离贴近时，他也从未觉得谢渐知丑。 但这…… 看着谢渐知终于把摄像头往上移，露出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他才松口气。 谢渐知刚才一直用鼻孔对他说话。 「我没注意。」谢渐知离远了些，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饺子下水，这次许流沉看到了他的全身，瘦了好多。 估计也是因为在家，谢渐知放飞自我了，穿着一件老头式衬衫，搭配一件全白的短裤，然后配了双人字拖。 …… 少年感没了。 许流沉麻木的想，再留点鬍子就变成人夫了。 饺子出锅后，许流沉跟随着镜头回到了卧室，见谢渐知没在注意自己，他端出自己的饭。 「你在吃什么？」谢渐知突然问。 许流沉愣愣闭上嘴，他送到嘴边的排骨给他看：「红烧排骨。」 谢渐知盯住那块肉，许流沉看到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问：「你家没排骨？」 谢渐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又吞几个饺子，道：「送了。」 「那怎么……」 「我没要。」 「？」 见许流沉露出困惑的表情，他诚恳道：「我不会煮排骨。」 「！」 难怪那么瘦，这几十天来没吃一块肉！ 许流沉不禁有些同情他，谢渐知又诚恳道：「他们给我换了猪肉，我会辣椒炒肉。」 「……」 「我懒得炒，最近吃饺子汤圆。」 许流沉瞬间收起自己泛滥的同情心，一声不吭吃饭。 「12点23分。」 许流沉疑惑地抬头看手机。 「生日快乐，许流沉。」 许流沉觉得自己的心被阳光填满了，呈现的是粉红色。 由于疫情问题，江欣楚无法出门买蛋糕，于是她在厨房捣鼓了一个下午，上网学做电饭煲蛋糕。 下午上三节网课，一节英语课，一节心理课，最后一节是阅读课，老师不管。 两人就像往常般开着视频写作业，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许流沉还想继续往下复习，谢渐知制止了他。 「今天是你的生日！」 「怎么了吗？」 许流沉感到莫名其妙，是生日，但又没放假。 「我们任务都完成了，不能干点别的吗？」 许流沉心下瞭然，知道谢渐知的意图后，他问：「那你想干什么？」 「……」其实谢渐知也不知道干什么，然后他妥协了，放许流沉去学习。 许流沉消失的那一刻，他偏头看了看书桌上的手帕。 一样的，由于被锁在家里，谢渐知也没什么能送他的。他想起之前借给许流沉的手帕，是谢母之前给他做的。谢渐知想不出什么好的礼物，于是从衣柜里拿了件纯绵的新秋衣，秋衣是潭市那边的裁缝做的。他上网查了查，又向母亲询问制作方法。他的手帕是谢母亲手做的，缝边也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谢渐知提前准备好材料，做了一次又一次，废了一个又一个。 谢渐知的秋衣彻底完了，一块布料也不剩。 谢渐知刚才本想告诉他的，后来他想起江欣楚说今天晚上要做蛋糕庆生，谢渐知就硬生生憋住了。 看着他精心制作的手帕，谢渐知又突发奇想，找来针和线，在边角歪歪扭扭的缝了一句话： 像小草一样顽强地生长吧，我会一直陪你。 暮色降临，江欣楚终于做好了貌美的蛋糕，由于没有奶油，她就加了点水果进去。她乐呵呵地招唿许流沉出来，许流沉看到蛋糕，惊讶之余又十分的感动。坐在餐桌旁，许流沉跟江欣楚说想打视频给谢渐知，让他一起陪他过。江欣楚欣然同意，低头和许父交流。许父知道许流沉有个好朋友，十分乐意打开了视频通话。 一分钟后，一家人团团圆圆。 谢渐知和许父通过手机给许流沉唱生日歌，许流沉笑着许愿，三人屏息凝神，许流沉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大家欢笑着鼓掌。 就停留在这吧，许流沉感觉自己被爱包围了，时针别往前走了，就此停下吧。 蛋糕吃完后，许流沉回到房间和谢渐知聊天，江欣楚也在客厅里和许久未见的丈夫谈情说爱。 「西红柿，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谢渐知整的神秘兮兮的，吊足了许流沉的胃口。 他以为谢渐知没给他准备礼物。 「是什么？你快说啊。」 许流沉有些急切，把手机放近，开始巡视谢渐知的房间。 谢渐知笑了笑，把手机拿起来给他看了一圈自己的房间。 「你看，没有哦。」 许流沉没看到后有些泄气。 「那到底是什么？」 「你猜。」 谢渐知已经让许流沉猜了百八十遍了。 「……不猜。」 许流沉作势要去挂电话。 第28页 「唉唉唉，等一下，我告诉你嘛。」 许流沉表示自己把耳朵放在这了。 「噹噹噹噹！看！」谢渐知把手帕展开给许流沉展示，「一条手帕！」 许流沉看到后愣了好久。 「啊？不喜欢吗？怎么不说话？」谢渐知伸手到镜头面前挥了挥。 许流沉反应过来，笑道：「我很喜欢，谢谢你！不过这是你做的？」 「是，这是我亲手做的！」 谢渐知骄傲地拍拍胸脯。 许流沉震惊了，他激动且不可置信地「啊」了几声，急忙问道：「你怎么做的？」 谢渐知把手帕叠好，解释道：「就用衣服做的呗，然后缝线锁边。之前看你好像很在乎我的手帕，那是我妈做的，这条也是我妈教我做的。怎么样？喜欢吗？」 许流沉用力点点头：「喜欢！谢谢你！」 谢渐知看他这么开心，也跟着傻笑。 「可惜没盒子，不然我就可以给你包装一下了。」 「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好了，我很喜欢，我真的非常开心！」 许流沉像个小孩似的，谢渐知口头答应了他，却早已在网上选好了礼盒，等疫情解封后就可以送给他。 两人聊到很晚，谢渐知说想陪他度过完整的一天生日，于是他们谁也没关视频，黑暗中，许流沉躺在床上，手机放到枕边，谢渐知一直在讲他小时候的糗事，许流沉一点困意也没有，被逗笑了好几次。 「生日快乐……以后也要快乐……」 谢渐知累了，说着说着就要睡着了。 这是许流沉今天第三次听到谢渐知对自己的祝福。 许流沉看了眼时间。 00：00 「晚安。」 有你在，就是我的快乐。 第18章 进步奖 神奇的是，许流沉生日后的一个星期，国家下达了全面解封通知，不出意外，下周一他们就要回学校了。 文立正十分发愁，打电话给谢渐知。 「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才隔离完15天又要上学了！还是后天！我怎么活？我怎么活！」 对于他的勐虎式发飙，谢渐知不做评价，等他吼完后，谢渐知安慰他：「高二了，咱还是要为了未来努把力。」 「……」 文立正果断挂了电话，就不应该和这个在家宅了一个月的霉蛋吐槽。 然后八卦群就闹翻了。 谢渐知已经暗搓搓期待后天的见面了，火速把礼盒从购物车里释放出来。不过现在物流不快，四五天后才能拿到。 学校这两天没布置网课，但许多学生并不，反而更认真地学习了。 通知： 各位家长朋友们好！鑑于学生们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又因高中学习任务重，压力大，线上教学效果不好，所以学部决定能返校的学生后天（1月1日）下午返校参加晚自习，寄宿生记得从家中带换洗衣物、书籍课本以及日常用品等。请班主任做好学生和家长工作，请任课教师做好上课准备，若因身体不适不能上课，请向教务处请假[抱拳][抱拳] 另，为了检测学生们在家的学习情况，本校决定在1月2号举行收心考试，考试范围为网课阶段所学知识。 12月30日 思习学校教务处拟定。 「……」 学生们相对无言。 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许流沉倒是对这次考试期待值很高，总算能对自己在家学习两个多月的成果进行检测了。 1月1日当天，所有学生必须在下午6点赶到教室。许流沉起了个大早，惯例晨读半小时，吃完早餐后迫不及待下楼与谢渐知见面。 他背着书包下楼，远远地看到同样背着书包的谢渐知走来了。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直直向他冲来，给了个大拥抱。 许流沉却有一瞬间的僵直。 「终于解封了！」谢渐知抱着他开心道，「我好想你们。」 注意到不是「你」而是「你们」，许流沉复杂地拍拍他的背。 「嗯，我也是。」 谢渐知松开他，给他正了正围巾，口罩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手帕晚点给你，我昨晚发现边角没缝好。」 许流沉自然是应着的，谢渐知心想这人真好骗。 两人始终是最早到教室的，甚至整个偌大的校园也没几个人。来到座位边上，谢渐知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课桌，手抬起一看，一手灰。 许流沉拿出纸巾给他，两人把桌椅好好擦了个遍，确认干净后谢渐知放心地坐下。厚实的羽绒服靠在椅背上怪舒服的，他伸了个懒腰。见身旁的人在收拾课桌，他也忙不迭拿出课本笔记放好。 一切就绪后，时针才走到9点。 太早了。 谢渐知问他想去哪，许流沉也不知道，但不想回家。于是他们开始在城镇漫无目的地游走，遇到好看的风景就会摸出手机拍几张。 花田旁，谢渐知把照片收纳到一个名为「和他」的相册集，不自觉停留会，翻看起以前的合照。 「走啊，愣在那干啥？」 许流沉走几步发现谢渐知没跟上，一回头，看到这人正专注地看手机。 「哦，来了。」 谢渐知小跑到许流沉身旁，看着对方安静的侧颜，谢渐知发现这人好像一直很无动于衷，甚至是关锐的欺凌，他也似乎不太在乎的样子。 第29页 但已经过去了。 谢渐知不想提起让许流沉悲愤的过往，思绪又回到刚才的相册，以及那天的划船，许流沉淡淡的笑。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又像是朋友之间占有欲，他想知道自己在许流沉心中的分量。「西红柿……」谢渐知叫住了他，许流沉应声回头。 「你有没有……我们的照片？」 照片？是指每次出去玩的拍的合照？ 许流沉迟疑地点点头：」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啊那没事了，」谢渐知匆匆调转话题，「明天要考试，你紧张吗？」 「不紧张，我期待。」 谢渐知看向他，无声地笑了笑，揽过他的肩：「那挺好的，走吧，吃饭去——」 正午太阳正烈，如同少年蓬勃炽热的心脏。 谢渐知不知道的是，许流沉有一个名为「牵挂」的相册集，放了每一次和他出去玩的合照。一次一张，已经有了七张了。 下午吃完晚餐又要回学校进行晚自习，虽然没有课也没有作业，但大家也不敢懈怠，争分夺秒抢记知识点。 考试那天许流沉晚起了，他要养足精神气。步入考场的那一刻，许流沉莫名有些慌张。 万一我没考好怎么办？万一它考的我没复习怎么办？万一我突然脑子短路了怎么办？ 许流沉的病不规律，会失眠、手抖、健忘和。第一场考语文，他先一眼扫过文部分，心里一咯噔。 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 他拿着笔的手有点抖，副监考老师来贴条形码时敲了敲他的桌子，提醒他把姓名考号填上。迎着副监考审视的目光，许流沉尽量控制自己。 见他填好后老师也走了，许流沉干脆撂笔，深唿吸气来调整状态。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他渐渐平静下来，目光开始变得坚定扫题。 挨过语文考试，许流沉走出考场，发现谢渐知站在门口等他，立马换上一副笑容和他聊天。他应该没看出来。 许流沉想。 两人也没对答案，只是普通聊天。考试铃响时，谢渐知用力握住了许流沉的手，温柔道：「加油，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直到谢渐知走时许流沉都有点浑浑噩噩的。 他没看出来吧？ 今天的考试结束后，谢渐知带他去食堂吃牛肉拌粉，照例又给他了点牛肉，许流沉想拒绝，谢渐知更强势，把碗端远了，认真道：「你要多吃点，你一个男孩子不能那么瘦。」 悬在半空的筷子僵了片刻，随即收了回来，谢渐知满意了 两天考试很快就考完了，思习阅卷速度快，隔天出成绩，后天就公布。 自习课上邓柳坐堂，她捏着两张纸，左右手轮流换着拿，眉头越皱越深。 许流沉有些不安，作业也写不下去，悄咪咪抬头观察邓柳。一旁的谢渐知看到后安慰他别太过担心。 「现在我念念成绩，」邓柳看了一圈教室，最后视线放到谢渐知那，「第一名是谢渐知，歷史明显提升得很快，一看就是在家好好学习了，不像你们，这第一名拉了第二名拉了有十几分了！」 邓柳每念一个名字就要褒贬一波，许流沉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第二十二名是许流沉，校排提升了一百多名，班排也从三十几考到了二十多名，值得表扬。数学进步得很快，这次英语还是全班第一，继续保持。」 许流沉松了口气，面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的嘴角上扬，视线里突然闯进一只手，摆着三颗大白兔奶糖。许流沉顺着手向主人看去。 「给你，进步奖，我发给你。 」 第19章 游乐场 疫情过后学校的学习进度变快了，幸好他们在家有做预习，不然谢渐知都有些吃不消。 谢渐知拿到礼盒，把手帕好好收在里面，然后又准备了一些巧克力和糖果。那天许流沉在楼下等他，一见面谢渐知就拿出礼物，许流沉惊喜地接过，正想打开，想了想还是放进书包里。 「你不看看吗？」 许流沉摇头：「我想回家看。」 这次开学上了一个月才放假，假期也没变多，只有两天。 谢渐知的生日早过了，因为在上学，也没有很热闹。不过还是收到了礼物和祝福，第二天就给他们带了零食来吃。 假期谢渐知打算带许流沉去市里玩，晚上回来写作业。 许流沉不知道谢渐知没告诉别人，还以为会有很多人，忐忑不安地下楼，两人走到公交车站等，直到上了车许流沉都没看到别人，于是他看向坐在旁边的谢渐知。 谢渐知有点晕车，每次都要靠窗坐。注意到许流沉的视线，他转过头去看他。 「怎么了？」 许流沉抿唇，犹豫片刻开口问道：「其他人呢？就我们两个吗？」 谢渐知怔住了，随即开怀一笑，反问道：「不然呢，你想有谁来？」 许流沉没想到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他以为以谢渐知的人缘，出去玩的人得坐一车的。他避开谢渐知的视线，不自然道：「就、就一些朋友呗，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比如文立正他们。」 看着许流沉的脸渐渐蔓上红色，谢渐知偏头小声道：」没有，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一起去游乐园。」 气息吐在许流沉耳侧，很快烧成一片红。许流沉推了推他，轻声「嗯」了声。 第30页 塘镇离市区还是有点远，要坐两趟车。中途转车的时候，谢渐知终于不堪重负，许流沉扶着他到垃圾桶旁，谢渐知干呕几声，接过许流沉递来的纸巾擦擦嘴，忽然惊起，像极了之前体育课上发生的事。 「你还好吧？没想到你晕车怎么严重，其实我们可以不来的。要不要喝口水？」 谢渐知艰难地点头，咽下一口水，缓解了一下，解释道：「没有，平时还好。这次坐久了，早餐也吃多了，就有点……反胃。还有，不管怎样我都要去。」 许流沉顺着他话点头，5路车一直没来，幸好他们来得早，不然到市里就直接吃中餐了，浪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5路车缓缓开过，谢渐知走在前面扫码付费，回头看许流沉，那人被挤在车门旁，想等人走完了再上。谢渐知也没去找座位，站在扶杆边等。许流沉是最后一个上来的，车内人满为患，他们只好站着。 许流沉一开始站在谢渐知旁边，后来车总是急剎，许流沉就撞到了谢渐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站稳……」 谢渐知还是有点难受，不说话，摇摇头，然后走过一步，把许流沉环在怀中。他们站在靠后门的扶杆那里，车身一直在晃动，谢渐知晕得厉害，闭目养神。 车又一次剎车，许流沉重心不稳往后撞，谢渐知的手臂搭在那，使许流沉不至于倒下去。 「对不起，又撞到你了，痛不痛？」 谢渐知没睁开眼睛，摇摇头，低声道：「不用道歉。」 下了车，谢渐知又休息好一阵，然后他痛下决心，对许流沉嘱咐道：「晚餐别让我吃太多，我真的受不了了。」 两人计划先去游乐场玩，买了卡，充好钱，开始了他们的征途。 「啊啊啊啊——」 过山车上，谢渐知大喊大叫，惹得许流沉不禁扭头看他是否吐了。事实证明他好着呢，就是不受控制地大叫。发现就自己在叫，谢渐知冷静下来，喊道：「你不怕吗！」 「啊？」 许流沉没听清。 「我说，你——不——怕——吗？」 谢渐知扯着嗓子喊道。 「还好，就是有点高。」 许流沉这回听清了。 下了车，想到谢渐知刚才的公鸭叫，许流沉劝他放弃海盗船。 「不要！我就喜欢玩刺激的。」 谢渐知跃跃欲试，拉着许流沉去刷卡。 「……」 「啊啊啊啊——屁股！屁股要掉了啊啊啊！」 海盗船升到最高处会有点偏离重心，许流沉也感受到臀部离开了座椅，不过他咬着牙，愣是一句也没喊。 谢渐知这回知道苦了，哆嗦着手喝水。 「还玩吗？」 许流沉想趁机揶揄他。谁知谢渐知目光坚定得仿佛要入党，心一狠，指着跳楼机道：「玩！玩这个！」 然后…… 「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摔——死——了啊啊啊救命！！！」 确实有点恐怖，许流沉紧闭双眼，手和谢渐知的握在一起，使劲抓。 「你怕就握紧我的手。」 许流沉死死攥着，下来后，谢渐知看着手上的红痕陷入了沉思。 许流沉尴尬地假装没看到，随口一问：「还玩吗？」 「玩鬼屋吧。」谢渐知有些心累，觉得鬼屋还挺放松的，就随便走走。 许流沉咽了咽口水，声音中带着点颤抖。谢渐知看出来了，道：「你怕吗？我们换一个吧。」 「不用，我想玩。」 于是许流沉带着谢渐知去刷卡了。那气势，仿佛刷的是他的命一样。谢渐知觉得有点逗，坏心眼道：「好厉害许总，下午我还想玩密室好吗？」 许流沉强装镇定，冷酷道：「可以。」 鬼屋外是一个帘子，谢渐知打头阵，拉着许流沉，一进去就从两边的窗口探出两个骷髅人，谢渐知吓了一跳。 「嚯哟，死鬼。」 许流沉紧紧挨着谢渐知，全程闭眼，拐弯到了一个「太平间」，上面全是骷髅人，有人经过时还会弹起来。 谢渐知经过时没任何反应，许流沉刚走到它身边就直直立了起来。 「啊！诈尸！」 许流沉吓到赶紧往谢渐知身上靠，谢渐知憋着笑拍拍他的背。 「没事没事，假的，都是假的，别怕。」 许流沉还是不敢睁眼，快到门口了，经过一条小道，地砖突然抖了下，许流沉尖叫连连，越过谢渐知跑出门口。 看到光亮的那一刻，许流沉后怕地拍拍心脏。然后发现谢渐知还没出来，又探着个头往里望。 「哈！」 谢渐知突然跳出来吓他，许流沉恢復冷漠脸。 「走吧。」 中午吃了海底捞，在这个寒冷的天气，最幸福的事就是吃超级辣的火锅了。他们吃了很久，然后又去逛了会商场。一点，他们来到预订的那家密室。 站在门口，谢渐知向他确认：「真的要玩吗？就我们两个。」 许流沉点头，道：「玩吧，但可以选个不那么恐怖的吗？」 「当然可以。」谢渐知朝他明媚一笑。 经过前台的推荐，两人玩的是「秘怪谈」，是日本主题的，全程开灯，难度中等。但限制了游戏人数，必须要四个人及以上，正巧一对情侣也没有搭档，于是四人顺利凑成一队。 第31页 进去前要蒙布，黑暗里许流沉十分不安，紧紧拉着谢渐知的衣服。女生也很害怕，抱着男生的胳膊，撒娇道：」老公我害怕。」 男生回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老公在呢，抱紧我哦。」 「……」 许流沉突然想松手了。 工作人员说要等广播想起才能摘下眼罩，许流沉只好在那之前都靠在谢渐知身边。 「欢迎来到兔子小姐的茶坊——」 四人摘下眼罩，现在只有广播那亮红灯。 「客官们，想要进入我的茶馆，请先为我上好贡品。」 兔子小姐的声音极具魅惑，笑着给他们发派任务，但在许流沉听来，这有点惊悚。 房间四角上开了红色的灯，下有四个大鼓。现在他们面前有一座供台，上面有五个空位。在供台的旁边一处，有五个透明的盒子，里面分别装了人造头骨，两个腿骨，两个肱骨。 谢渐知带着许流沉研究供台，那对情侣开始在房间里找线索。 供台上有几个抽屉，但是打不开。小情侣试着拍了拍大鼓，对角线上的鼓亮了灯。他们看向那边，又去拍那个鼓。拍一次鼓，另外的鼓就会亮灯，顺着灯光拍了五次，供台上的抽屉自动打开了。谢渐知拿起来读，那对情侣也凑过来。 「我好痛，我的肉被剥下，我的骨被吮吸，我的灵魂被撕裂。」 「请善待我们。」 「他们不得好死。」 「赐予他们，我们的苦难。」 …… 看来好像这个没什么用，但大家看完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男生估计是想缓和气氛，玩笑道：「什么鬼，兔子杀人案吗？哈哈哈……」 女生瞪了他一眼，男生悻悻地不说话了。 「贡品应该是指这些……骨头吧。」谢渐知开口，「来吧，把它们放上去。」 按照人的身体构造把骨头放好后门就开了。 ……就这？ 谢渐知小声对许流沉说：「半小时后我们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许流沉害怕地点点头，跟在谢渐知后面，进入到下一个房间。 第20章 逃脱 穿过走廊，开着的房间有台阶铺垫。 「小心点，这有楼梯。」 知道许流沉不敢看，谢渐知反过身扶着他。怕有npc突然袭击，许流沉一刻也不敢松手，黑暗中，他不知道走了多久。 「好了。」 许流沉睁开眼，那对小情侣也跟在后面来了。 房间仍然是昏暗的，隐隐约约，许流沉能看到墙壁上贴着几幅挂画。 「你们是谁！」 广播突然响起，女生吓了一跳。 「你们……是人类！」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哈哈哈是人类，人类好啊……」 「救命，我好害怕……」 …… 几种不同音色的声音糅杂在一起，听得大家直冒冷汗。广播最后说，要找到杀害他们的人。灯亮了，这回在墙壁上。大家看清了这个房间，呈「凸」字形，每块墙上都贴了挂画，有五幅。画上都是日本武士，每个人都形貌各异，但无一例外都面目狰狞，手拿宝剑，衣服带血。 好瘆人…… 他们观察着这个房间，发现发光源是墙上一圆形幕布后，整体被分为4个部分，上面没有图案，全白。然后门口旁有一个木凳，上面摆放着一个不倒翁，有四面情态。 门口对面是另一个房间，看来要先通过这个房间找到钥匙才能过去。 他们把武士挂画掀起来，但后面什么也没有。许流沉无意间碰到了不倒翁，圆形幕布开始闪烁。众人看向幕布，幕布上的其中一个部分投影出不倒翁的情态，正是正对幕布上的情态！ 谢渐知看到后连忙扭转不倒翁，四个情态过完后，门口突然响起一声鸟叫。许流沉就背对着门，鸟叫直冲天灵盖，他大叫一声，往谢渐知旁边跑去。女生也躲在男生后面瑟瑟发抖，不敢过去。 「别怕，别怕。」 谢渐知安慰了许流沉，独自走到门外。走廊尽头是一个17世纪的木质布谷鸟钟，按理说布谷鸟下面的主体部分是一个可以打开的盒子，谢渐知试了一下，果然开了。里面没有钥匙，是一个类似于电闸的结构，谢渐知打开电闸，走廊上开始不规律的亮灯，红绿交错。 他扭头，招唿他们过来。 由谢渐知打头阵，他轻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假人，全身绷带，头戴羊套。他给后面的人提醒：「里面有个假人，别怕。」 这是最小的一个房间，众人进去后才看到门边摆着一个病床，病床旁边有一个老旧电视机，上面闪着雪花，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大家没多在意病床，电视机的桌子上有一个布条，上面写了字。女生不想和这群男生挤在一起，就靠在病床和电视机之间的墙上。 余光一瞥，病床上好像躺着个人，她还以为又是假人，把被子掀开，然后，她的唿吸停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尖叫着朝男生跑去。病床上是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熊头人，身上带着血，裸露在外的肌肤也绷着绷带。下一秒，熊头人跳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什么，跟着女生向他们跑去。 谢渐知站在最外围，猝不及防接受暴击，熊头在他眼中不断放大，谢渐知曈孔紧缩，下意识护住在他身后的许流沉，挡住许流沉的所有视线。熊头人把他们逼在墙角，许流沉的嵴背抵在冰凉的墙砖上，谢渐知的双手反扭抱住他，极力挡在他前面。许流沉这次没闭眼，他鼓起勇气伸出手，罩住谢渐知的眼睛，全身贴在他背上。 第32页 这比那对小情侣还亲密…… 男生古怪地看着他们，熊头人注意转移，反过来吓男生，于是那些想法瞬间被他抛在脑后，赶忙护住自己的小女朋友。 这熊头人也跟发神经一样，一直「啊啊啊」地鬼叫，后来大家都免疫了，一副看傻子样看他。后来熊头人走了，许流沉放下手，心脏嘭嘭直跳。 他们继续研究，女生发现电视机下有一个密码锁。谢渐知对着电视机上的光看布条，上面的字很淡，四人极力辨认才看出一组密码。试了一下，桌下开了一个抽屉，男生伸手进去摸，摸出五张布条通缉令。发放给每一个人，多的自己拿了。 他们又要回到之前有挂画的房间，就在对门，几步的事。谢渐知依然在最前面，他先探出个头观察是否有人，安全。 他挥了挥手，众人回到原来的房间。但是接下来不知道怎么做了，男生提议场外求助。他们进密室前会发一个对讲机，可以向工作人员询问通关技巧。 谢渐知拿着对讲机，开口问道：「有人吗有人吗？」 对面很快就应了：」有。」 见应了声，众人凑过来听。 「我们拿到了通缉令，接下来怎么做？」 「哦，就是你们回到那个最亮的房间，然后通过对光看，找到通缉令对应的挂画。走廊上有凹槽，上面有名字，分别对应了通缉令上的武士，把它放上去就可以开启开关了。」 女生看了一下，只有她对应的武士有鬍子，于是她很快就找到了。全部找好，男生去放，其他三人就在门口等。 「就是他们……」 「他们害了我，杀了他们！」 「救命啊，救命啊！」 …… 房间四角响起了求救声，「咔——」门开了，下一个房间是一间卧室，书桌上摆满了书籍笔记，座位上坐着一个假人，带着鲨鱼头套。 这个房间很空旷，除了桌椅还有一排编钟。 谢渐知拿起书桌上的日记。 「好痛，他们压弯了我的腰。」 「他们利用我们，他们恶待我们，他们说我一无是处！」 「他们圈养我们，他们善待我们，他们说我浑身都是宝！」 「我的头好痛，好像要裂开了……妈妈……为什么我能看到两个你？」 …… 字是歪歪扭扭的红字，越看越触目惊心。 「这、这是什么意思？」男生问。 女生瞪他一眼，发表自己的看法：「它们是动植物吧，而他们指人类，意思是我们人类不爱护环境，虐杀动物吧。」 许流沉点头表示贊同。 这个房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但怎么出去？ 谢渐知放下日记，来到编钟面前，试探性的敲了敲。 「咔——」 门开了。 「……」 四人相对无言，果然是难度中等的密室。 不过那个「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个洞，很矮，只能钻过去。 墙的另一面是一个走廊，两边站满了假人。接下来的要求是让他们在中间手牵手围成一个圈「忏悔」。没有什么机关，只有工作人员看到了才会开门。 许流沉牵着谢渐知，另一只搭在男生手背上，谢渐知剩下的手只好和女生，女生有些别扭，谢渐知就只是拉住她的毛衣袖口。闭目「忏悔」几分钟，工作人员终于为他们开门。 到了最后一个房间，仍然是一个供台，没有灯。角落里有一个无弦古琴，上面有绿色的感应光线，可能需要弹奏。 怎么弹？ 正想向工作人员求助，许流沉忍不住去碰，居然真的有音乐声。 「咔——」 门开了，工作人员在门外等他们。 「恭喜通关！」 」……」 他们最后一关啥也没做，难道只要碰一下那个琴就可以了？ 他们问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解答到：「这只是个触发机关，只要触发了对应的机关就会开门。」 他们从出口出来，看到一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鬼」，手里拿着锯子。许流沉看了一下，那只「鬼」从另一个房间进去，然后里面传来的尖叫声。 「……」 许流沉收回视线，幸好没玩那个。 密室的概念很不错，许流沉还是开心的。 晚餐谢渐知果然按照要求没多吃，全到了许流沉的肚子里。 两人又玩到很晚，只好打出租回去。 楼下，告别后，许流沉想到密室里的拥抱，还是会心跳加速。 第21章 过年 很快到了寒假，谢渐知没去潭市，而是留在塘镇。过年谢父谢母也会回来，于是谢渐知在家写写作业，或者找许流沉玩，有时文立正也会找他出去。 总而言之，这个寒假过得还算丰富。 谢渐知的父母要带他回乡下拜年，这是传统。谢渐知先回到小镇上，村里离小镇不远，谢父带他们开车几分钟就到了。老家是一座只有两层的自建房，家里的老人早已离世，每年只有过年那几天他们才会回来。谢母先带他们清扫房间，然后谢父又去镇上买点水果零食和生活用品。 按照辈分算，应该是谢渐知一家去给别人拜年，不过谢母要留在家招待客人。 车里，谢渐知和谢父相对无言。 第33页 谢渐知坐在后座上，谢父通过后视镜看到他一直敲击手机屏幕，微微拧起了眉。 西红柿：嗯，我在家里。 —-一：老家？ 西红柿：没有，我们不回老家过年，我在下面那个小区的房子里。 —-一：这样啊，那你和你妈妈要注意安全啊，过年人流量大，出门记得戴口罩，做好防护。 西红柿：知道了，你也是。 「小渐啊，你在和谁聊天？」 「我朋友。」 谢父看到谢渐知收起了手机，又道：「哪个朋友啊？」 谢父其实是想问男的女的。 「说了你也不认识。」谢渐知的手机响了，他划开屏幕查看，「妈妈见过，我们一起上下学。」 这么说的话，谢父就放心了，应该不会是女生了。不过以防万一，他难得地和谢渐知聊起了早恋的事。 「小渐啊，你在班上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谢渐知闻言一顿，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现在和他隔着一个屏幕聊天的人。随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清清嗓淡定道：「没有。」 车拐弯上了下坡路，谢父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儿子。 「有也没事，只要不耽误你的前程，互帮互助上个好大学，未来再带她来见我们，我和你妈尊重你的选择。」 「……」谢渐知想到了半年前选科的事，不自然道，「说了没有了，我不怎么和女生聊天，没接触。」 「没有就没有吧，之前你死也不选全理，选了个你相对一般的史政生，我还以为你喜欢上哪家姑娘，气得我飞过来给你打了一顿……现在想想，爸爸和你道歉，下手太重了，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吧，到时候填志愿选个好点的，我们送你去。」 说到那天，谢渐知想想就肉痛。从他步入青春期以来就不遭父母的打了，结果因为个选科，谢父摸出了许久没用的皮带，给他狠狠抽了个紫青交错。 但他不后悔。 手指缓慢摩挲屏幕，低头看他的信息。 西红柿：好，晚点再聊。 谢渐知动动手指。 「知道了，到时候看情况吧。」 —-一：嗯嗯。 上午拜完年还留下吃了个中饭。这家楼后面有一个小池塘，谢渐知吃得快，和谢父打了个招唿就往池子走去。 池塘很小，水倒是挺深，里面有一些鲤鱼在游动。谢渐知探下身，鲤鱼受惊一样到处游。 见四周无人，谢渐知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照。 —-一：你看，我这有个小池塘。 许流沉也在吃饭，今年许父没回来，江欣楚正在和他打视频通话。聊的正热火，许流沉开了手机，点开图片，查看原图。 许流沉：里面是有鱼吗？黑黑的。 —-一：有！好像是鲤鱼。 许流沉：你在哪呢？你吃饭了吗？ —-一：在拜年，这是别人家的池塘，吃了，你呢？ 许流沉：在吃。 —-一：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我下午还要去拜年qaq 许流沉：哈哈哈没关系，有红包拿。 —-一：不稀罕，反正我爸会收走存银行。 许流沉：留着给你交学费？ —-一：不是，留着长大给我花。 许流沉：[竖拇指] —-一：啊，我要走了，不聊了不聊了，你快吃饭。 —-一：不许挑食！！！ 许流沉：嗯。 谢渐知拜年拜了三天，明天他们就要回塘镇了。 到了塘镇，谢父决定先回去，谢母要留在这陪读了。 寒假时两人很少见面，开学那天谢渐知起了个大早去见许流沉。谢母看他捲风一样扫过面条，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见八年未见的小老婆，跑这么快。」 急切下楼的谢渐知只听到了个尾声，反驳道：「我才没有！」 如往常般，谢渐知和许流沉一起走去上学，邓柳发表了劝学演讲，大家都各自安好。 仿佛大家都变成了学习机器，每天都顶着一张死人脸，生无可恋地期待下一次放假。从高一到高二，思习还没举行过任何活动。高一时田径场场需要维修，到了高二才终于把跑道换了皮。高二又因为疫情，学习紧张，更是没机会。 体育课—— 「啊，累死了！」 谢渐知突然发作，整个人搭在许流沉身上。许流沉装作嫌弃的样子推了推他：「有汗臭，闷。」 谢渐知立马起身，还向他道歉了。 「没关系，现在去哪？」 现在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多数男生在操场打球，女生去小卖部买零食，然后回教室吹空调。 「去小卖部吧，想吃西瓜。」 小卖部的西瓜是切好的，几块几块摆在一次性透明盒里，买四块。 谢渐知拿着西瓜，把许流沉偷偷拉到一旁，抱怨道：「就这六块西瓜，卖我四块！小卖部阿姨好抠搜。」 许流沉没买西瓜，淡定地喝口冰水，瞄一眼他的西瓜，道：「应该是称了的。」 「假称吧！我家买西瓜都——」 「去你妈的！你娘就是个**！早看你不爽了，自己撞枪口上就别怪我！傻逼！」 谢渐知的话顿住，两人目光向前面拐角处看去。 「就是！还敢这样看我锐哥，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第34页 「我……呃！我没有！」 渐渐地，那边聚集起很多人，都在看这场闹剧。 「还敢顶嘴！我把你头都给打歪！」 「不要……痛……好痛……」 谢渐知连忙凑过去看，转身护着许流沉。 「草尼玛，神经病一个！」 被压在下面那个人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护住自己的头，以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他、他是，」许流沉看清人后瞳孔地震，「关锐！」 许流沉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敢闹事，还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今天太阳很大，被压着的人又是穿着短袖，手臂已经晒伤了，关节处被磨破了皮，脸上也挂了彩，鲜血直流，汇聚在一起。 许流沉看得惊心动魄，心底的恐惧被诱发出来，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你还好吗？」谢渐知抓住他的手，迫使他冷静下来。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都是看热闹不嫌大，没一个人制止这种行为。 「走，我们去找老师。」 谢渐知把他拉出人群包围圈，许流沉就愣愣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走。 到了教学区，主任正趴在别班窗口巡视，冷不防被后面的人拍了背，他吓得一哆嗦，回头看是认识的人。 「老师，有人打架了。」 主任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这次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谁打架了？在哪里？」 「小卖部那里的拐角，关锐在殴打一个男生，他身边的小弟也在对那个人拳打脚踢。」 「他还敢惹事？！这都第几次了！」 主任气势汹汹地赶去现场，顺便还叫了几个老师。许流沉想跟过去看，于是谢渐知把西瓜放好就带着他去了。 现场一片混乱，主任把在地上扭打的两人拉起来，强行制止了关锐的暴行，其他老师揪住小弟，边骂边斥责在一旁看瓜的学生。 「你怎么回事？又惹事，你这书是不想读了是吗？你为什么打他？他惹你了吗？」 「他、惹、我、了！」 关锐中气十足，还朝着那人隔空挥了挥拳头。 「走，回教务处说。」 主任气得肝疼，让关锐的班主任请家长过来。人走光了，许流沉还是愣在原地，谢渐知叫也没用。 他打那个人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他没换班，被打的会不会就是他了？ 想到这，许流沉恐惧地咽下口水 「喂，你怎么了？许流沉？西红柿？嗯？别发呆了，走吧。」 谢渐知试图拉他，许流沉脱离自己的恐怖幻想，迟缓地点点头。 「嗯，走吧，要上课了。」 第22章 解决 关锐殴打人事件迎来了结局。 被害者是他们班上一位不受欢迎的男生，关锐自从转到他们班上后，就变成他们班上的老大，带头欺负那个男生，不是语言上的，是身体上的伤害。而今天，仅仅只是因为关锐在去小卖部的路上看到他，莫名不爽，就直接对他拳打脚踢。 这人屡教不改，现在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学校最后把他劝退了。那个男生也转学了。 「他、他被功退了？！！」 许流沉不敢相信。谢渐知刚得到的消息，他坐下，点头道：「是啊，本来他就劣迹斑斑，抽菸喝酒打架一个不落，之前在校外惹的事，学校也就没管了，这次直接在学校里打人，那个男生伤的还挺严重的。」 许流沉说不上很开心，因为如果不是谢渐知，那么最后挨打、转学的会不会是自己？ 「这样啊。」 他尽量表现得很自然。 离国庆假越来越近，同学们倒没表现得多期待。高二畜牲只有三天假，还正好连到了月假。他们不觉得自己放了个国庆假，但是作业时刻提醒着他们。 中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放假了，课代表发着试卷，邓柳在讲台上让大家假期里注意安全。 「大家国庆快乐啊！寄宿生要等家长来接，留几个走读生，等下帮忙扫地。」邓柳环视了一周教室，在心里确定名单。走读生个个神情惶恐，抱着书包唯唯诺诺地避开视线，生怕点到自己。 「第一大组，庞小萍；第二大组，张小良；第三大组，孙小胜；第四大组，尹小红。」 邓柳眼珠一转到了最后一排，走读生们默默低下了头。谢渐知也不敢看她，毕竟谁也不想留下来。 「那走廊讲台，谢渐知，你来扫吧。」 「……」 谢渐知无助地看了眼许流沉：「等我。」 许流沉点头，他不说也会等的。 其实扫走廊是比较轻松的了，垃圾比较少，最后还要去倒垃圾。 许流沉就站在教室门口等他，突然楼上滴了水下来，他伸出头去看，几滴雨水掉到他额上，他才惊觉，下雨了。 谢渐知是跑回来的，他刚进入教学区就看到许流沉在用他直愣愣的脑袋瓜迎接天神的泪水。 「？」 谢渐知跑进去，但手摸了垃圾桶就没去碰他。 「你干嘛呢？」他站到许流沉身旁，「你快缩回来，淋雨干什么？」 许流沉听了他的话，乖乖收回来，解释道：「我一开始不知道有雨，刚出去你就来了。」 「嗯。」谢渐知看了看四周，人几乎走完了，「我放个垃圾桶，你等一下。」 第35页 许流沉点头。 谢渐知回去放下，然后背上书包，走出教室又去洗个手。 「走吧。」 两人走出校门，谢渐知忍不住炫了几十串烧烤，他把烤好的鸡腿递给他：「你先吃，我等下一个。」 许流沉没拒绝，接过：「谢谢，我吃这一个就好，不用再烤了 」 谢渐知知道他饭量小，点头。 「哇哇哇好烫！」 谢渐知差点吐出来，许流沉看他，问道：「没事吧？」 谢渐知摇头，一边被烫着一边吞下去。 「香！」 走到马路上，许流沉往另一个方向走，谢渐知拉住他。 「你走错了吧？」 许流沉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他，国庆假他要回下面的房子。 「我坐公交车，去下面那个小区。」 谢渐知松开了手：「好吧，到家了联繫。」 两人情况一样，都在上下两个小区买了房。不过自从爷爷走后，谢渐知就没回过那个家了。 独自走过路边小道，回到家，谢母已经煮好饭，她招唿谢渐知吃饭，谢渐知放下书包，一言不发吃大米。 谢母也坐下，喝了几口汤，发现谢渐知情绪不对，她问道：「小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谢渐知在路上想了很多，原本爷爷那套房要出租的，但几年来一直无人问津。他高三毕业后也会撤租，以后就在外面发展，偶尔会回老家，但应该是不会回塘镇了。 那房子谢渐知从小就跟着爷爷住在那，之前说要出租也是捨不得的，但奈不过父亲。 思索良久，他开口道：「妈，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就安排你在家里好好学习咯，写完作业 再出去找找你那个朋友玩。可以不？或者你们去看个电影，我报销。」 谢渐知没说话，点点头，电影院在下面，也许可以去看看。 「妈，爷爷那套房子是不是还没出租？」 「嗯，还有些东西在那，怎么，你要去看看啊？」 谢渐知吃完饭，擦擦嘴，道：「能不能不卖了？我有点捨不得。」 谢母感到十分奇怪：「也不是不行，可房子留着也没用，以后我们不住在这里了。」 「我会每年回来，你把它留着，好吗？」 「行吧，」谢母最后同意了，「毕竟你从小在那生活，给你留个念想也好，你爸那边我来说。」 「好。」 他看了一下国庆档，都是爱国片，他挑了个预告看起来不错的，发给许流沉。 —-一：看电影吗？ —-一：［图片］ 西红柿：可以，但这个不是还没出吗？ 预告讲三天后才会首映，但他们两天后就要上学了。 —-一：明天有点映！ 西红柿：好吧，那我今天多写会作业。明天下午的票吗？ —-一：嗯！我买了下午两点到四点的，早上可以睡懒觉了！ 西红柿：好吧。 次日，许流沉没有睡懒觉，但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他就待在家帮忙打扫卫生，顺便把作业写完了。 下午，许流沉吃完饭就出发了，他发信息给谢渐知。 许流沉：我在电影院等你。 谢渐知正准备去找他，回道。 —-一：你已经到了吗？！ 许流沉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许流沉：到了啊，等你来取票。 —-一：好吧，原本想去找你的。 「师傅，直接开到中环。」 电影院在四楼，谢渐知坐电梯直达，进了大厅，看到许流沉就坐在自动取票机旁，他笑着跑去。 「来了。」 许流沉闻声看向他，回以一个同样温柔的笑容。 「还有十分钟，我去买爆米花，你还要其他的吗？」 「都行。」 谢渐知打开手机扫描二维码。 许流沉起身，前往零售处买吃的。 「你好，一份爆米花一份薯条，和两杯可乐。」 谢渐知取好票，走过去帮他拿。 「你是哪个？薯条？」 「嗯。」许流沉把爆米花和可乐给他，他不喜欢吃爆米花，有时候玉米皮会不小心卡到喉咙。 「那走吧。」谢渐知把另一张票给他。 过了检票口，他们在1号厅，最大的一个电影厅。 进场五分钟后就开播了，影片是一场以为题材的爱国影片，主角是一个间谍，几经周折最后为国牺牲，死在了敌人的酷刑盘问之下。 整部电影给人一种十分窒息的感觉，主角甚至歷经了队友的背叛，当然，汉奸最后得到了制裁，而主角也被追授为烈士英雄。 有好几处血腥的镜头，看得谢渐知都有点反胃，他下意识去注意许流沉的反应，而对方只是一脸淡然地吃薯条。 好、好淡定…… 许流沉偏头看他，把桶递向那边：「要么？」 「……要。」谢渐知伸手拿了几个，把爆米花给他，「要么？」 许流沉看了一眼：」要。」 然后拿了最上层的几粒爆米花，放进口中，谢渐知连忙移开视线，主动和他小声讨论剧情。 「继续看吧，后面会解答的。」许流沉挨近的脑袋又回去了，「别打扰到别人了。」 「噢。」 第36页 电影看得大家热泪盈眶的。 走出影院，楼下有一座电玩城，他们决定去玩玩。 只兑了100币，许流沉不想玩。 「玩抓娃娃吗？」谢渐知开心地问他，然后给他几个币，怂恿道，「你试试。」 许流沉对抓娃娃一窍不通，胡乱抓了几次都半途掉落了。谢渐知看不下去，在旁边的娃娃机现场教学。 「你看，要抓边缘的娃娃。这样它就会自己掉进去……」 谢渐知的西红柿娃娃掉在边上。 「……额，没关系，我们慢慢把它移过来。」 为了这一个娃娃，谢渐知夹了三四次才得偿所愿。 许流沉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但发现是个西红柿后，他无言以对。 「看！可爱吧？」 西红柿还是个害羞脸，许流沉接过。 「可爱。」 「给你啦！」谢渐知很大方，带他去看别的娃娃机。 途径一个蓝色的娃娃机，谢渐知一眼就看到位于中间的毛绒玩具剑。于是他轻咳一声，向许流沉打商量道：「西红柿，你去给我买杯奶茶呗，电玩城门口就有一家。」 许流沉愣愣地把娃娃交给他保管，嘱咐道：「你看好娃娃，我这就去。」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谢渐知觉得好笑。 这是我夹来送你的，怎么可能不好好保管。 趁他离开的空档，谢渐知连忙投币夹娃娃，试着把它夹到最边缘，保证最后一次可以夹到后就收手。正好许流沉也回来了，他把奶茶递给他：」走吗？你币花完了吗？」 谢渐知摇摇头，故意露出背后的娃娃机，装作不在意道：「走吧，去看看别的游戏。」 「好。」 「？？！」 第23章 毛绒短剑 两人走到一台捕鱼机旁，100块的币已经所剩无几了，许流沉说要去兑点币，让谢渐知在这等他。 捕鱼机离前台有点远，靠在门口这边，许流沉去了很久。 谢渐知的币花完了，他把位子让给别人玩，站在一旁看。 「咦？谢渐知？」 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头，见是班上的班长和文艺委员。升高二后谢渐知就不任班长一职了，怕耽误时间。 「你们怎么在这？」谢渐知问。 「我还想问你嘞，你怎么一个人？你和谁出来的？」 「许流沉，他去买币了。」 「啊，我就知道。」班长一脸瞭然。 「你们也来玩吗？」 谢渐知在里面，同学们都是经过门口才看到他的。 「没有啊，我们来买东西，不是要举办艺术节嘛，我们来买点气球零食萤光棒啥的。」文艺委员解释道。 「哈？」谢渐知歪头，「什么时候说要举办艺术节了？我怎么不知道？」 班长突然反应过来，捂住文艺委员的嘴巴，眼神躲闪，有点不好意思。 「额……」 文艺委员扯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班长也很无奈，干脆破罐子摔碎道：「艺术节下个星期举办，但是这是秘密，还没确定时间，老师让我买点东西回去，不然到时没时间买。」 下星期他们还在上学，封闭式管理，朝六晚十。 「噢，好吧，」谢渐知做了个缝嘴巴的动作，「我保密。」 「那我们走了。」 「拜拜。」 许流沉来时就看到谢渐知向着门口不知道在对谁摇手，正犹豫要不要过去，谢渐知已经回头，看到他手上的东西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 「这是什么？」 谢渐知走过去，明知故问。 许流沉来不及藏起来，只好摊开手：「娃娃，送你的。」 「给我的？！」谢渐知开心地接过，道，「好短的剑，不过很可爱。」 那把毛绒短剑的剑身有一对豆豆眼，还配有一个上扬的小红唇。 「嗯，我一次就夹到了！」 压不住的声调体现出了他的洋洋得意。 谢渐知差点噗地一声笑出来，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夸赞道：「真厉害。」 许流沉不经夸，谢渐知这么一说反而让他觉得不好意思，感觉是捡了别人的便宜。 「谢渐知……其实，这个，我算是捡漏的。」 谢渐知顺势看他，适时地给了个疑惑的眼神。 「我是路过，然后看到了，又没人，我就试着夹了一下，结果真的夹到了。」 「没事啊，反正没人对吧，你夹了又怎样，而且你是自己夹的啊。」 谢渐知脸痛。 许流沉点点头，然后把一小筐币给他。捕鱼机周围全是人，谢渐知带他去别的地方玩。经过一个双人打怪兽的通关机器，正好有人下来，于是谢渐知拉住他，下巴微抬：「玩吗？」 许流沉看了一眼，是款射击游戏，外面还围了布，里面很黑，估计是要营造氛围感。 许流沉不怕，但不想玩。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谢渐知松开手，走到机子旁，指了指上面的字。 「……」 「好吧。」 许流沉妥协了，拿着一堆币投进去。现在要选游戏类型，有丛林探险、海上霸王、丧尸危机等。 「玩哪个？」 「都行。」 第37页 「好吧。」谢渐知想了想，道，「一到五你选一个数字。」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三。」 「好，我们玩丛林探险。」 「？」 到底怎么回事？ 许流沉没忍住，问道：「为什么？」 「我在心里给它们排了号，你选哪个就是哪个。」 许流沉点点头，觉得这种方法挺有趣的，完美解决了他的选择困难症。这么一熘号的功夫，游戏就要开始了。 界面一出来，两位主角就穿着几件破布狂奔。许流沉定睛一看，自己的还是个女性角色，手里拿着一个小型冲锋鎗。而谢渐知的男性角色，身上挂了很多彩，一直在流血，因此也在不断吸引怪物。 一路上解决了许多小怪，最后触发了顶级大boss，与它好好酣战一番，险胜。 许流沉对这种游戏不太熟练，血条几乎都是谢渐知在刷。 「哎哎哎你打那里，对对对……」 「快快快，快死了！」 「小心！它往你那边来了！」 …… 没想到，最后一滴血是许流沉灭的。 下了机子，谢渐知还有点意犹未尽，拉着他又去玩双人赛车。 许流沉：…… 两人坐在「赛车」上，许流沉扣上安全带，接下来要选择车型和颜色，许流沉不太懂，随便选了一台，颜色就是普通的黑色，改装过后，游戏就要开始了。 许流沉抬头，屏幕上显示「是否接受对战」，他一愣，看向旁边的谢渐知。 「快啊，没事的，我在呢。」 许流沉点击「接受」，然后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3、2、1—— 许流沉身子前倾躲过了拍照，再起来时上面放了四张照片。 谢渐知笑嘻嘻地对镜头摆剪刀手，对面是一个男生，没看镜头，另外的是一个同样躲镜头的女生。 比赛开始了。 许流沉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向前飙去，座位也在摇摆不定，增强了体验感。但他不会瞬移和躲避障碍物，很快被落在后面。他抽出眼睛看了下旁边的谢渐知，谢渐知神情专注，大幅度地转方向盘，脚一直压在油门下面。许流沉收回目光，学着他向前躲避。但总是控制不好，许流沉经常撞到墙上，一卡墙的功夫，很快就被超越了。 第一名产生了，应该是对面的女生，很厉害。比赛开始进入倒计时，最后许流沉也没能到终点，不过他倒没多在意，下了机子，反倒是谢渐知有点不开心。 「你怎么了？」许流沉注意到了，关切道。 「没拿第一。」谢渐知听上去有点丧。 许流沉挑挑眉，他没想到谢渐知这么好胜。 「那你是第二？」 「嗯，第一是那个女生，不过她确实厉害。」 「没关系的，下次赢回来就好，要不再玩一次？」 谢渐知摇摇头：「不了，币没了，懒得充，走吧。」 玩完电玩城，他们也不知道要去干嘛。 「回家吗？」许流沉提议。 「不要，」谢渐知果断拒绝，「现在才五点，我们六点再回去吧。」 许流沉无所谓，道：「那我们去哪？」 谢渐知想了想：」买点零食回去？」 虽然班长已经买好了零食和萤光棒，但班上那么多人，每个人肯定只能分到一点点，听上届的学生说，艺术节会举办两个晚自习，肯定不够吃。 许流沉点头答应了，正好家里没啥吃的了。 超市在负一楼，两人坐电梯下去。 沃尔玛超市很大，他们分别拿了个购物车选购。许流沉想买点巧克力，拿起一看可不便宜，默默放下。谢渐知也在精挑细选。 最后付款时，他们都只买了新鲜出炉的面包和小吃。 「……」 「要不去隔壁零食很忙？」 许流沉慎重地点头同意了。 这回他们只提了小篮子，选购时这么一对比，零食很忙的价格亲人多了。 但付款时还是狠狠剁了100多块钱。 离别时，谢渐知嘱咐许流沉：「你吃慢点，留着以后吃。」 「？」 留着过期？ 虽有疑惑，但他终究没有过问。 「拜拜。」 第24章 艺术节 返校后的几天，举办艺术节这个消息已经在各大班级之间广为流传了。 果不其然，今天邓柳课前就揭晓了这个答案。 「学校说这周日举办一场艺术节，就是有表演给你们看，没多久，就两节晚自习，看完还要回来上晚三……」 学生们一顿哀怨。 「不过会给你们少布置点作业，当天就要完成啊。」 」老师，谁来表演啊？「 终于有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同学们一致看向邓柳，听说上届艺术节每个班都要有人报名参演，而这次别说报名了，连举办的消息他们也是今天才确认。 「哦，由于学习紧张，都是高一的学生来表演，每个班来一个大合唱，然后好像还有几场艺术生的表演，也是吹吹笛子弹弹钢琴啥的。」 「……」 合着来这举办音乐会是吗？ 众人一阵无语，但确实因为疫情，他们耽误了不少学习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第38页 高一到高二，这是他们经歷过的，第一场大活动。邓柳也理解他们，于是换了个角度安慰：「你们还好啦，至少能看完整场演出，高三只能看一节晚自习，高一还必须去表演，这么算，你们最划算。」 「……」 大家都不想接这个话题，纷纷嚷嚷着要上课了。 周日当天大家都十分兴奋，前几天就在田径场搭好的舞台棚一直在勾引他们，如今终于能见见它发光发热的样子了。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铃声响起前几分钟邓柳嘱咐道：「七点就要排队下去，你们最好六点半就来，我好发东西给你们。」 一听要发东西，众人瞬间激动得不得了，因为在他们这几天的八卦下，确定其他班都没有另的准备。 「是什么是什么？」 「吃的还是玩的？吃的还是玩的！」 「该不会是应援棒吧？！！」 …… 谢渐知默默转头看许流沉，许流沉接收住，两人神秘一笑，谢渐知轻轻拍了拍地上的书包，开始畅想难忘今宵。 铃声响起后，大家都狂奔去食堂，只有谢渐知和许流沉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惹得邓柳多看了两眼他们。 人走光后，谢渐知走到门口探头探脑。 各班，几乎无人；办公室，锁着；德育处，主任刚走。 他乐滋滋地回到座位，拉开书包，边拿边道：「安全。」 许流沉「蹭」地站起来，跑出去接热水。 接好热水回到教室，班上来了几个拿到饭的走读生，端着饭盒贼兮兮地围在他们座位旁边。 「小贱贱，你在干嘛？」 「别藏了，我们看到了都。是不是泡面？还吃两桶！」 「不去和他们抢食堂，躲在这里吃泡面！」 「小贱贱，分享！」 「分享！」 谢渐知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又瞄了瞄他们的餐盒。 肥得流油。 「你们好意思吗？」 事实证明他们很好意思，有个人直接夹了块肉给他意思意思。 「那我们分享分享？」 谢渐知本能地向后躲，看着那裹满酱汁的肥肉，谢渐知一点咽口水的冲动都没有。 突然，他看到一直站在后门不进来的许流沉，瞬间有了拒绝的理由。 「我和别人一起吃的，你们快走走走，不然一会主任来了。」 他们显然不信，夹肉的那个把筷子收回来伸入口中，边嚼边道：「『别人』呢？我怎么没看到？你和『皇帝的别人』一起吃吗？」 嘿，非蹭不可了是吗？ 谢渐知有些恼了，毫无边界感，搞得他也不想多言，对着后门微抬下巴，示意他们看。 众人顺着方向望去，许流沉急促地避开视线，然后向这边走来。 「行，这次就放过你。」 「吃不饱就去打点水喝哈。」 他们正要离去，那人又当着正主的面感嘆道：「你俩好的穿一条裤子一样，啥吃的玩的只对对方开放。」 两人听后都一愣，谢渐知很快反应过来，驳道：「好朋友就是这样的！」 「呃……」 这么一折腾，已经六点十五了。手忙脚乱泡好面，谢渐知又急得被烫一嘴，连忙拿出饮料咕咚咕咚往下灌。 喝完后整个人清爽不少，然后乍一看，不是自己的。 「……」 这是昨晚被许流沉冻成冰块的芬达。 谢渐知喝完后心里就一个念头，居然还是冰的。 瓶身外还冒着微微的凉气，凝成水往下流，又化在谢渐知的指缝间，让他在这个炎热的夏季不捨得放手。 「抱歉。」 「没、没事，」许流沉开口了，「我只喝了一口，你喝完吧。」 于是谢渐知就一咕噜全闷了，凉凉的汽水润过喉间，他强装镇定道：「谢了，我的可乐给你喝，也是冰的。」 许流沉：「……」 谢渐知内心os：我在说什么？？！ 心里的草地已经踏过千军万马，但表面还是轻飘飘地把可乐推过去。 「……」 许流沉拿出自己的水杯，接过可乐，打开盖子，仔细观察瓶嘴。 谢渐知假装没注意，疯狂炫面。 「给你，谢谢。」 许流沉只倒了一杯自己喝，可乐还剩下三分之一，谢渐知炫完面就狠狠喝下最后一口。 泡面盒不能丢在垃圾桶，否则会被发现。谢渐知带着许流沉去教学楼后面的垃圾场，正好经过小卖部，谢渐知想买点酸奶喝，因为饮料刚被喝完了。 「……还去吗？」 两人站在门外，看着门内挤满了人，甚至还延伸了些到门口。 「算了。」 谢渐知不想挤进去，现在是夏天，汗多且臭。 回到教室早已坐满了人，吵吵闹闹的。没过多久，邓柳来了，同学们的脸色由期待转向疑惑。 东西呢？ 「班长，你和文艺委员去办公室把东西拿来。」 「好。」 「芜湖！」 班上又吵成一团，直到邓柳拍桌才肯安静。 「发下去，每种都一人一个。」 邓柳也不管他们如何叫歪了。 零食和萤光棒每到一人手里，班上就会多热闹一分。 第39页 收到的是一条棒棒糖、一袋薯片和一次性萤光棒。 邓柳走后，班上陷入彻底疯狂。 「哇，我的是原味棒棒糖！」 「什么？！我要和你换！」 「哎，我的萤光棒是粉色的，我想要那个绿的，你和我换不？」 「不要！」 「求你了～」 「天哪我不吃龙虾味的薯片！！！」 …… 吵闹程度连隔壁班主任都来看了，刚想出声治理，不远处邓柳就抱着一箱矿泉水来了。 「王老师，你在这干嘛？」 邓柳放下箱子， 王老师看了一眼她，又瞄瞄四班里面，再扭头看自己的班，正好和自己的学生对上视线。 「啊，没什么，我看你这有点吵，我还以为怎么了呢。」王老师笑道，「你们还发吃的呢哈哈，我都不敢给他们发东西，怕在操场上乱扔垃圾。」 「好好管就行了，就让他们好好放松放松。」 邓柳弯下身，继续抱起矿泉水箱。王老师显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动作得快点，等下就要下去了。」 「嗯。」 矿泉水是邓柳自掏腰包买的，零食和萤光棒是家委会资助的，因此同学们十分感动。 第25章 搭讪 「来来来现在出去排队，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拿着凳子下去。女生搬不动的，男生可以帮帮忙啊。」 「芜湖！」 大家欢唿着搬起凳子出列，把零食萤光棒塞到口袋里。 去田径场有两条路，一个是可以通过楼梯直达，一个绕要过楼梯走下坡路。学生们是分批走，一楼的学生下到田径场，二楼的学生才能跟上。 体育委员提前找好了落脚点，每个班都划分了区域。他们坐在中场，看不清舞台，不过他们左右两边有两个大屏，这样就可以看到表演了。 思习人多，但都是高中生和成年人，也好管理。大概到了七点半，人已经来齐了，全都在班主任眼神的警告下端端正正坐好，只敢小声讨论，只要不太吵闹，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首先是开场白，主持人一男一女，穿着华丽的礼服，在台上叽里哌啦一通说，感谢领导感谢主任感谢老师感谢学生。然后领导还要装模作样上台发表几句话，同学们还不能拂面子，稀稀拉拉地给予掌声。 谢渐知和许流沉坐在最后一排，两个大屏就在他们班边上，前面的和中间的都看得有点吃力。节目没什么好看的，就算看得到也没兴趣。大家一开始也都兴致勃勃的，到后面越来越没劲。合唱部分非常无聊，每个班的服装甚至都一样，看得谢渐知直打哈欠。 众人开始找别的事做，偷偷摸摸聊天，玩真心话大冒险。最前排的女生还和前一个班的后排男生聊起来了。前面那个班是高一的，女生们在讨论他们的妆容和服装，最后被高一的班主任警告了。 邓柳没管他们，她在和另一个老师聊天，据说那个老师之前还是她的学生。 田径场很大，观众席后面还有一片草地，于是很多人就跑到后面去玩。四班也稀稀拉拉走了一半，邓柳就在一旁聊天不管。旁边五班的同学羡慕哭了，愤恨地看向班主任。 看看别的班主任！不仅有吃的，还可以去玩！ 五班班主任：死亡凝视。 五班同学：…… 「好无聊啊啊啊啊——」 谢渐知仰天长啸，许流沉不知道他又犯什么毛病，静静等待他下一句话。 「我们也去后面玩吧。」 谢渐知拉起许流沉就走，中途经过的班还遇到了熟人。 筝冉在和小姐妹聊天，看到他们后打了个招唿，谢渐知就顺手把棒棒糖给她了。 筝冉有些惊喜，谁知谢渐知的下一句话就炫耀起来。 「老邓送的，班上每个人都有，吃不完了，给你个。」 「……我不要了。」 筝冉想还给他，谢渐知一熘烟就跑了。 许流沉在原地，把自己的萤光棒给她了。他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筝冉之前对他挺好的，一直想回报点什么。 这次筝冉就欣然地接受了，然后把棒棒糖给他，愤愤地说：「我才不要他的棒棒糖，你帮我还给他。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一点都不羡慕。」 「……」许流沉都能听出话中的酸涩，缓缓点头，把自己的糖给她，「我的给你，我不喜欢吃。」 「你不吃糖？那我就勉强接受吧。」 筝冉接过，并分给了自己的小姐妹。 「那我走了。」 「嗯，拜拜。」筝冉在开袋子。 「拜拜。」 许流沉走出观众席才看到谢渐知，谢渐知别再往这边看，看到他后就招手。 「筝冉不要你的。」许流沉把糖还给他。 「嘿！怎么就不要我的了？」谢渐知控诉道，「给糖吃还不要。」 不知道谢渐知有没有不开心，于是许流沉就撒了个谎：「她不喜欢吃草莓味的，我把我的原味的给她了。」 谢渐知对许流沉的话深信不疑，点头表示明白，又忍不住嘀咕句：「女生居然不吃草莓味的……」 「……」许流沉想这句话要是被她们听见了，谢渐知绝对没好日子过。 许流沉试图为女同胞们辩解：「不是每个女生都喜欢草莓味的，你这是刻板印象，她们也可以喜欢原味、麻辣味、橙子味……很多很多的。」 第40页 「我只是感嘆一下，我的妹妹就特别喜欢草莓。」 「妹妹？」 许流沉倒从没听说过谢渐知有个妹妹。 「表妹啦，小时候住在我家，现在在她爸妈那里。」 「哦。」 两人就一直站在观众席后面聊天，突然有个女生走过来，看她的神情，似乎在憋笑，但开口又有些尴尬：「那、那个，这位同学，我可以问问你是哪个班的吗？」 她指的是许流沉。 许流沉有些意外，是搭讪吗？看她化着妆，还穿着服装，应该是高一的。 许流沉下意识看向谢渐知，谢渐知的目光却在那个女孩身上。 女孩被看得有点怯。 「2004班。」许流沉及时解围，「我们有事，先走了。」 「哦……谢谢。」 女孩看着他俩走远，后知后觉感到尴尬，连忙跑到同伴身边，同伴对着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别人比你高一个头，你站在那好好笑啊！」 「帅吗帅吗？！」 「你们还好意思问！」女孩佯装生气，「以后大冒险不许出这样的，太尬了！」 同伴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孩忍不了了：「再笑就不告诉你们了！」 「你、你说。」她们在憋笑。 「……2004班的。」 「高二的啊。」 「怎么，你要追？」 「说什么呢！我才不早恋！」 「哎呀，不说这个，来来来，继续。」 第26章 心上人 两人走到跑道上才停下，许流沉拉着谢渐知，谢渐知一言不发，许流沉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但……为什么？ 许流沉隐隐觉得是因为刚才的事，女生没找他。 「你……」 「把我拉到这来干嘛？」 「？！」许流沉歪头，「你不想走吗？」 「这里这么黑，都没多少人，来这干嘛？」 舞台的光照不到后面，黑暗中许流沉看不清谢渐知的脸。 「那你想去哪？」 许流沉的声音有些弱，谢渐知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可能不太好，干巴巴地牵起许流沉的手，走到草地上坐下。 天上的光点点璀璨，地上的人微小如粒。 合唱的声音很大，他们坐在边缘也能听到。许流沉不说话了，谢渐知也不坑声，就静静坐在草地上，仰望夜空。 如果把这一幕拍下来，谢渐知想，那应该会是他青春中最生动明艷的一张。 就是背景音乐有些聒噪。 谢渐知双手交叉，搭在后脑勺上，向后倒去，躺下，一只腿曲起来。许流沉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抬头，眼底是无边的星空。 谢渐知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风一吹，许流沉前额的刘海动起来，睫毛上下扇动，最后轻轻闭上。后仰的脖子修长白皙，谢渐知的喉结跟着一动，随即偏过头，移开目光。 合唱结束了，接下来还有音乐生的个人表演。听完主持人演讲稿，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向他们传来。 谢渐知阖眸，嘴角平淡地挂着，开始真正享受他们的第一场音乐会。 胸膛也随着唿吸微微震动，不知过了多久，谢渐知被一声巨大欢唿声吵醒，掀开眼皮，入眼就是许流沉的脸庞，手僵在半空中，似是怕谢渐知误会，许流沉解释道：「主持人说要放烟花了，怕你吵到，我想着叫醒你……」 「嗯！」谢渐知直接起身，头上的捲毛乱糟糟的，许流沉让开。 两人站起来，谢渐知问：「要回班吗？」 许流沉看了下不远处的同学，摇头道：「应该不用，没说。」 闻言，谢渐知又坐下，拍拍旁边的草地，向许流沉示意道：「那坐下，我们就在这看。」 许流沉点头坐在他旁边。 谢渐知不由得看他，身子微微向他倾斜，许流沉似有所感，瞟了一眼，最后他当做没看到。 「3——2——1——」 「咻——」 烟花沖向夜空，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向广阔无垠的天空。 一个、两个、三个…… 烟花绚烂地绽放在夜空中，映在许流沉的眼底。 他情不自禁偷看谢渐知，谢渐知仰着头，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嘴巴微张：「哇——」 光球在谢渐知眸中不断跳跃，许流沉得以窥见烟花的美丽。 少年人在看烟花，心上人在看他。 艺术节结束的很突然，烟花落幕后就宣布回班。大家收拾好垃圾，然后拖着凳子朝教学楼走去。 整座校园只剩下凳腿在地上摩擦的噪声和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咳咳！同学们不要把凳子放在地上拖，太吵了，高三的同学还在上课！」 主任在台上用话筒说扩大音量，大家听到后都依言把凳子提起来，或者举过头顶。 「同学们不要把凳子举在头上！会撞到别人！」 同学：…… 回到教室后，高一就宣布放学了，但高二还要再上一节晚自习。 由于邓柳的疏通，四班的作业比别人少，却必须今天完成。 同学们正和时间赛跑，邓柳把在艺术节上拍的照发进家长群。 放学后，许流沉在泉水豆腐摊位旁边等谢渐知。谢渐知说晚饭没吃饱，要吃一点夜宵。许流沉随他。 第41页 「谢谢啊。」 谢渐知接过吸满汁水的豆腐串，走到许流沉旁边：「走吧。」 他知道许流沉不吃这些，于是没给他买。 「唔！」谢渐知咬了一口，汁水就爆出来了，幸好老闆给了他纸，他擦了擦了顺着竹籤流下的汁水。 许流沉听见动静就停下等他。 谢渐知看着他，咽下口里的食物，在许流沉的注视下，他突然把串串伸过去，问：「吃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不过许流沉应该也不会吃…… 「吃。」 许流沉向前探头，顺着谢渐知的手，轻轻咬下一块。 谢渐知愣住了，盯着他下巴上的汁水。 其实许流沉也被自己惊到了，起身的那一刻脸都是红的。 「纸。」 许流沉强装镇定，右手放在下巴上，左手朝谢渐知摊开。 「用完了……」 老闆只给他了一张纸，擦完后他就扔掉了。 许流沉心一横，干脆直接用手擦了，大不了回去洗手。 「但是我有手帕……」谢渐知刚从口袋里掏出，许流沉已经用手抹掉了。 「……」 陷入了沉默。 许流沉沉默地接过，沉默地擦手，沉默地收起来。 「那个……」谢渐知跟在他后面，「你不还给我吗？」 「我帮你洗掉。」 「哦……」 平时谢渐知会拒绝的，但他现在觉得这样也不错。 到了小区，两人自然分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谢母已经睡了，谢渐知回家都小心翼翼的。洗漱过后躺到床上，拿着手机辗转反侧，屏幕里是邓柳发的照片，谢母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发给他了，他想着要不要分享给许流沉。 来回在相册和微信之间切换，最后停留在聊天框里。 许流沉拿出钥匙开门，门内是漆黑一片，江欣楚依然在加班。 把钥匙放到桌上，看到江欣楚留下的纸条。 加班，晚点回，有事打电话！ （冰箱里有双皮奶，我下午回来做的。） 许流沉收起纸条，打开冰箱，里面有一碗新鲜的双皮奶。许流沉拿出来，掀开保鲜膜，用勺子一点一点挖。 吃完就去洗澡，然后把手帕洗了，晒在阳台。回到卧室，许流沉打开手机，给江欣楚发出微信。 许流沉：妈，我回来了，双皮奶已经吃了，我先睡了。 江欣楚没有及时回復，许流沉放下手机，打算睡觉了。 「哌——」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 「哌——」 「哌——」 「哌——」 …… 许流沉手机设置铃声提醒是青蛙的叫声，他被迫听了几十秒的蛙叫。 —-一：[图片] —-一：[图片] —-一：[图片] —-一：[图片] …… 许流沉一看，全是谢渐知分享的图片。 —-一：看！老师发在班群的，可以留个纪念！ 许流沉：嗯。 照片没多少是他们的，因为他们跑到后面去玩了。 有一张是大合影，许流沉想了想还是保存了。 谢渐知看着他的回覆，终究没回。 第27章 梦 高二学考后，暑假他们提前开学了，比别人更先步入高三。 现在是与时间比赛，学校布置了多堂考试，晚自习最后一节也拿来考试。 按照顺序，今天要考数学。 时间本来就短，题目也只有几个大题。临近下课，课代表来收试卷。 许流沉一直在努力学理科，但最后一题还是没有写完。 谢渐知的作业还没写完，于是他早早写完试卷，然后去补歷史作业。 放学，许流沉有些郁闷。 「你咋啦？」谢渐知看向他，发现他情绪不对。 许流沉摇头，但过会又主动开口：「我没写完，最后一题还是不会。」 最后一题的题型老师讲过几次，考试也考过。高三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没关系的，」谢渐知安慰他，「老师明天还会讲，没听懂我还可以教你啊，况且高考也不一定会考。」 万一考到了呢？ 许流沉想，他现在不敢抱一点的侥倖心理，他想考越来越好，和某人上一个大学。 毕竟只是一个夜考，时间短，题目也不难，大部分人都写完了。 尽管他们差的很多，但许流沉会一一补足。 江欣楚也知道快高考了，于是向老闆申请不加班，除非有急事，老闆也理解她，批准了。 到家，江欣楚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许流沉拒绝了，回到卧室开始写练习册。 江欣楚心疼他，给他热牛奶喝。 「牛牛，睡前喝点牛奶，有点烫。」 江欣楚端进去，放到书桌上，许流沉还在解题，敷衍地嗯了声。 江欣楚注意到，在书桌上的药不知何时不见了，她心里一咯噔，连忙询问：「牛牛，放在桌上的药呢？」 许流沉看一眼，解释道：「我收起来了，最近好了不少，不吃了。」 闻言，江欣楚放下心来，笑道：「那是好事，你们什么时候放假，我带你去复查。」 许流沉想了想，他们高二刚放假一个星期就来上课了，估计要上一个月，再放一星期的假就正式开学。 第42页 「一个月后吧。」 复查要去潭市那种经济发达的地方，来回一个星期也够了。 江欣楚点头，走了，主动帮他关上门，道：「那你还是要早点睡，我晚点再来看你。」 「嗯。」 本来许流沉也打算做完这一面就去洗澡。 尽管现在的每天都很累，但许流沉不会沾枕就睡，总会胡思乱想好久。睡着后也经常做梦，梦内容也五花八门。 今天写的数学题，新学的单词，同学间的八卦，老师的道理，以及和他的未来，都会成为他梦的一部分。 「许流沉！」 许流沉睁开眼，有人在远处喊他。他下意识应了，最后只听到那人飘渺的笑声。 许流沉一下子惊醒了，缓了一会又沉沉睡去。 「许流沉？」 这回他听真切了，转向后方，有一个模煳的身影在向他招手。 他飞奔过去，扑向他，想说的话自主说出了口。那人却化为一把把利剑散落在地，有的刺入他的胸膛，鲜血淋了一地。 「走咯～」 许流沉醒了，彻底睡不着了。好在天已经蒙蒙亮，许流沉打开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早起了一个小时。 无所谓。 许流沉起床洗漱，经过江欣楚的门前，还在睡觉。 他有些迷茫，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客厅渐渐散落进阳光，许流沉扭头，看向窗外。 阳台上有江欣楚之前送他的多肉，许流沉想起来很久没给它浇水了，于是拿起花洒，到厨房接水。 短短的时间内，太阳已露出了半个身子。 许流沉没接多少，因为只有紫乐一个植物在阳台上。 他给它浇完水，花洒放在一旁，楼下有一些大爷大妈出摊了。许流沉看着他们推着小车，向思习走去。 「牛牛！」 他突然听到江欣楚惊恐的唿唤声，回头，江欣楚已经跑到他面前，把他拉到客厅。 「牛牛！你在干什么？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许流沉平静地看着她。 男孩长得很快，初中时他还和江欣楚齐平的个子，现在已经能俯视她了。 江欣楚还穿着睡衣，眼里泪水打转，双手紧紧握着许流沉。 「牛牛——」 「我没有，」许流沉抽出手，「我只是在给多肉浇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太担心我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江欣楚有些抽噎，慢慢靠着沙发坐下，「要不要给你请一天假？我想带你去放松放松。」 许流沉皱眉，道：「不用，妈，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真的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江欣楚没说话，泛红的眼眶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要去上学了。」许流沉有些不自在，提起书包就要走。 江欣楚也跟着起身，急道：「妈送你去！」 许流沉转身，语气温柔下来：「真的没事，妈，我真的没有想不开，您还没刷牙洗脸呢，不耽误您的时间。」 许流沉手搭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开了门。 「走了，妈。」 「好。」 江欣楚走出去，看着他下楼，直到看不到身影，又跑去阳台朝下望。 刚好看到许流沉走出楼梯间，有个人在等他，许流沉好像很开心。 江欣楚知道那是谁，目送他们走出小区。 两人都没吃早餐，在路边买了份油条配豆浆。谢渐知喜欢喝甜豆浆，许流沉喜欢喝咸豆浆。 谢渐知掰下一块油条，在许流沉莫名的注视下，淹死了那块油条。 「！！！」 许流沉目瞪口呆。 「？咋了？」 谢渐知边疑惑边吃溺水油条。 「还有这种吃法……」 许流沉真是第一次见。 「嗯哼，」谢渐知咽下一口，「很好吃啊，你要不尝尝？」 「不要。」许流沉摇头拒绝，不理解也不想尝试。 谢渐知突然来了兴致，又淹死一块，放到他面前。 「尝尝呗，老好吃了！」 「我不喝咸豆浆。」 许流沉换了个方式拒绝。 「那你自己沾沾。」 根本难不倒谢渐知。 「……」 许流沉还真试了，刚放入嘴里差点吐出来，慢慢的就有了味。 「怎么样怎么样？」 谢渐知迫不及待问他，许流沉点点头：「还行。」 「我就说吧。」 谢渐知高兴起来。 许流沉听着他笑，不知为何，想到了梦的事。 「谢渐知——」 「我跟你讲！」谢渐知愣了愣，道，「你先说。」 「没事，你先说。」 「好吧，」谢渐知看上去很开心，「我跟你讲，我昨晚梦到你了！」 许流沉有些震惊，同时又有一点忐忑不安。 「你梦到我什么了？」 「超级刺激！」谢渐知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我梦到我们被人**拐到深山里了！」 「……」 难评。 「然后我们就逃跑，一直在跑，好像不会累似的，还有个大叔拿着大砍刀在后面追，吓死我了，一回头他就要和我贴脸了。」 许流沉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继续听下去。 「后来我们经过一个村庄，我们以为农民是好人，就向他们求助，结果他们也拿着刀来追我们了！但是有一个小男孩，他是好的，他带我们跑出去。不过后来他们要追上我们了，小男孩就帮我们引开了。」 第43页 「他挺好。」 「是啊是啊，不过他们还是来追我们，我们慌乱之下跑了一条小路，结果你猜怎么着！」 谢渐知卖了个关子，许流沉摇头不知道。 「我们看到思习！我们跑到了学校！哈哈哈！」 「……」 无聊。 谢渐知一直在笑，许流沉就在一旁吃完了早餐，丢进垃圾桶。 「走吧。」 第28章 讲座 过几天学校要开一个激情讲座，还要请家长一起。田径场上已经布置好了横幅和背景屏幕，下午第一节课后，老师安排他们下去。 照例带着椅子走，家长的位子在田径场上已经布置好了，高一到高三的学生都来了。田径场上坐满了人，一个班一列，两个班坐一组，家长坐里面，学生坐外面。中间留了过道，没开始前班主任走来走去清人数。 「同学们，同学们！安静一下，我来说几句话。」 学生们陆陆续续停下了讨论声，主任满意地环视一周，然后开始介绍开展讲座的目的，以及请来的是何方大圣。 「……他在说什么？」 「真的假的？有那么厉害？」 「还会说八国语言，笑死，思习能请来这么牛逼的人吗？」 「是装的吧。」 「儿子你好好听，学校给你们请了大人物来！好好学习。」 「……」 原本江欣楚要上班的，但是听说这件事后，怎么也要来，许流沉随便她了。谢母是单纯没事干，说要来陪陪谢渐知，看看学校。 于是两位家长就这样碰面了。 江欣楚自是知道谢渐知的，谢母也见过许流沉。他们又坐在一起，谢渐知在许流沉后面。谢母坐在旁边，看到许流沉后小声问谢渐知：「哎，那是不是你那个朋友？」 谢渐知觉得她这样鬼鬼祟祟的，也偏头小声回道：「是，您这么小声干嘛？」 「我怕他听到嘛。」 「……」 许流沉没听到，江欣楚倒是听到了。她留意着他们的对话，应该不是在说什么不好的话。 主任洋洋洒洒的脱稿夸赞还没结束，谢渐知实在忍不了了，小心翼翼戳了戳前面的人的肩膀。 许流沉回头，江欣楚也跟着向后看。谢渐知毫不在意，和许流沉聊起天来。 「他怎么还没结束啊，还偏偏挑在这个天气，都出太阳了，好热。」 谢母嘴角抽搐，忍不住看自己的儿子一眼，不知为何，她诡异地觉得，自家儿子说话的语气，有点娇。 许流沉倒是习以为常，他安慰道：「没事，天气预报说是阴天，等会就好了。」 「哦……」 谢渐知听上去有些丧，耷拉着脑袋，捲毛再一次坍塌。 「……」许流沉拿起地上的水，「给你，没喝过的。」 谢渐知接过，手触碰到瓶身的那一刻，他感到冰冰的。果不其然，许流沉又把水提前冻成冰块了。 这是许式独门，他很早就发现，提前一天把水冻成冰，只要第二天不算太热，水就会是冰的。于是他每次活动都会这样做。 「啊——」 谢渐知满足地长嘆一声，脸贴在瓶子上，凉凉爽爽的。 许流沉勾起嘴角，转回去了。 江欣楚：「……？？！」 笑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她知道他俩关系好，但没想到这么好。这人她不禁犯难起来，还有半年高考，谢渐知的成绩一向不错，到时候肯定不会和许流沉一个大学，那该怎么办？就这样分开？ 许流沉会不会难过呢？ 江欣楚不敢往下想。 谢母则一脸嫌弃地看着谢渐知，想骂但又不知道以怎样的理由。 「好，大家好！」 台上终于换人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停下了窃窃私语。 台上是一个中年男性，身高中等，衣着简练，配着领带和腕錶，梳着个大背头。 「……」 说好听点，看着像上层社会人士，不好听就像推销卖保险的。 「他是怎么长的像买保险的的？」 谢渐知探起身去问许流沉，许流沉摇摇头，她现在不敢回头，怕老师主任看到，逮到后要挨一顿骂的。 谢渐知明白，也赶紧缩回来。 精英先炫自己的学识，用八国语言说了几段话，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然后又开始讲故事，和是自身经歷，主打一个劝学和学会感恩。 讲座渐渐步入主题。 「来，我们第一要感恩自己的父母。同学们，想想你们的父母，他们为你付出了多少！」 江欣楚细微地点头表示认可，谢母憋着笑看谢渐知。 「他们供你衣食住行，供你快乐地长大，有个完美的童年……」 他的演讲开始渐入佳境，许多人早已听得泪流满面，不好意思面对坐在旁边的父母。 许流沉也深有感触，忍着泪水不落下来。谢渐知都开始哽咽了，谢母不逗他了，拍拍这个高个子的肩膀。 「别哭别哭，你就是小时候调皮，现在好多了，妈妈一点也不累的，啊，别哭别哭，这这么多人呢，丢不丢脸。」 听到最后一句，谢渐知立马止住抽泣，手腕一抹，啥也没发生。 江欣楚听后瞄了眼他们，又看看许流沉，许流沉始终偏着头不让她看。 第44页 「来，现在你们有机会站到这个台上，向父母倾述你们爱意，向父母说说，你未曾不敢出口的话！」 此话一出，全场都愣了几秒，然后从高一开始的学生，全都向台上涌去，很快，台上就站不下了。 「好了好了，别再向上走了，位置不够了。」 学生们止住脚步，遗憾地回到父母身边。 「同学们，跟着我喊！」 「爸爸妈妈！您们辛苦了！」 「爸爸妈妈！您们辛苦了——」 「爸爸妈妈！我爱您们！」 「爸爸妈妈！我爱您们——」 「爸爸妈妈！谢谢您们！」 「爸爸妈妈！谢谢您们——」 …… 「现在，你们可以下去抱抱你们的父母，一分钟，和你们的父母享受这一分钟的宁静。」 许流沉躲不过了，江欣楚环住他的那一刻，心底的愧疚、爱意，决堤般涌出。江欣楚比他矮了，只好伸直手摸摸许流沉的头，听着肩窝处那细若蚊吶的抽咽声，她感到心里一阵酸楚。 但这时候，她能做的只有抱抱他，更用力地抱抱他。 一分钟并不安静，随处可听的是学生们的哽咽声和抽咽声。 …… 按照这个路子，他又唤醒了大家对老师的感恩，对社会的爱，对自然的感谢。 最后，他激励大家好好学习，还喊了口号。 「左脚清华，右脚北大！」 「左脚清华，右脚北大——」 「清华北大，通通拿下！」 「清华北大，通通拿下——」 …… 事后的几天，大家都非常安分，心灵鸡汤灌输得太深，那几天见到老师都不躲了，看到父母就献殷勤，连路边的小花小草都受到了思习学生的关爱。 然后一场突然的考试打破了这种现象。 思习学生： 「酷。」 「厉害。」 「太棒啦！」 「您真牛逼。」 第29章 不尽人意 高三会有模考，原本学校只布置了三场模考，他们好不容易考完了三模，又下通知半个月后要四模。 当整个年级在唉声嘆气时，年级组已经出好试卷了。 模考连考两天，成绩隔天就会出。 这次模考许流沉发挥不错，基本稳在班级中上游，比以前进步太多了。 没发成绩单，邓柳每念一个科目的成绩，许流沉就会认真听并且记录下来。 老师现在讲试卷只挑重点讲，听完课又要做错题，加上许流沉本来就因为病而睡眠不足，精神气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江欣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一日三餐她全包了，送了很久的盒饭。不过她自己也有工作，许流沉觉得她太辛苦了就不让她来了。谢母倒是一直坚持给谢渐知送饭，于是江欣楚就拜託谢母一起送了。 中午，谢母来送饭，谢渐知他们还没下课，大概又等了十来分钟，远远的，终于看到两人奔跑的身影。 「快快快！」家长不能进校，谢母就在栅栏那头向他们招手。 他们到后，谢母拿出俩盒饭递过去：「煮了虾，你们要多补补。」 许流沉动作一顿，有些无措地看向谢渐知，谢渐知明了，自如地把盒饭接过，挑出里面的虾。 谢母不知道，目瞪口呆，对着自己的儿子指责道：「你吃人家牛牛的虾干嘛？你又不是没有。」 「他不喜欢吃。」 谢渐知淡定地夹起一口往自己嘴里送。 许流沉&谢母：「……」 许流沉觉得这样直接说出来有些尴尬，怕惹谢母不高兴，小心翼翼地望向她。 「哎呀那你们不早说，下午我炖牛肉过来吃，牛牛你吃吗？」 「吃……」 感觉这样说怪怪的…… 「行，你还有什么忌口不？到时候我看着做，你们快吃吧。」 「我——」 「哎呀，妈，晚上回来我再告诉你，我们赶着吃完回去写卷子呢。」谢渐知咽下口中的饭，又对许流沉说，「你快吃吧，早点回去，多做点题。」 「额。」谢母觉得自家儿子对朋友也太好了，这都能记住。 「嗯。」 许流沉低头，但是看着那被虾沾染过的饭，再闻一闻，总感觉要升天。 但他总不能叫谢渐知把他饭也吃了，只好强忍着不适咽下。 想吐。 许流沉真的超级不喜欢这种味道。 臭的。 赶紧用青菜掩盖一下。 一顿饭吃得他快吐了，谢母最后还给他们送了西瓜。饭后吃冰镇西瓜，在这个炎热的夏天简直不要太爽。 回到教室又开始了每日每夜的奋战。 晚上，江欣楚半夜起床还能看到许流沉的房间里透着光，于是她在门外喊道：「牛牛，你睡了吗？」 许流沉一个激灵，下意识去关灯。 「睡、睡了。」 江欣楚看着门缝下迅速消失的灯光，心疼道：「牛牛，赶紧睡觉吧，睡饱了明天上课才不会犯困嘛，别看了，医生也说你要好好休息。」 「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流沉真的关上书本，躺到床上睡觉了。 去年暑假去复查，医生说他恢復得很好，平时一定要注意个人心情，要多关照关照他，以及好好休息。 第45页 但高三怎么能休息呢？ 想着间，许流沉意识到应该想点其他的，于是在脑海中快速復盘早上读的英语单词，以便巩固记忆。 清晨又要起个大早去上课，街上的学生跟游魂一样，直打哈欠，却仍坚持不懈，争分夺秒用走路的时间看书。 就连谢渐知在楼下等他的时候也会捧着本英语书。 「来啦。」 每天早上一看到谢渐知温暖的微笑，许流沉心底的疲惫就会一扫而光。 「嗯。」 「走吧。」 不知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夜，经歷完四场模考，以及学校大大小小的考试复习，转眼就到了高考前天。 最后一节晚自习，他们走出相伴两年的教室，一次又一次对着夜空唱歌、喊话，有人收到了暗恋许久之人的情书，有人终于敢去告白，有人大胆对着学校破口大骂，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呵呵地用相机拍下，这届学生，这场喊楼。 许流沉呆在角落，谢渐知牵起他的手。 「走啊，出去喊几句。」 许流沉不敢，摇摇头。 「来嘛，就当解压了。」 谢渐知还在劝说他，许流沉渐渐动容。 两人选了个人相对少的地方。 谢渐知靠近他，笑道：「你想说什么吗？」 黑暗中，许流沉感到有些燥热，心跳得也不寻常，脸好像还有点烧。 「你、你想我说什么？」 要那啥了吗？ 许流沉有些紧张。 「嗯——」谢渐知看着他的侧脸，许流沉一直不愿面对他，躲避着。 「解压的话，」谢渐知转回去，看向前方，「那就大声喊出来吧！」 「啊——毕业啦！！！」 「啊——狗学校！拜拜了！」 「啊——我和你，一辈子的朋友！！！」 谢渐知喊了三次，最后一次，许流沉的心跳都要停滞了。 「嗯，一辈子的朋友。」 许流沉点点头，没喊出来。 「高考，加油！」 次日，高考—— 许流沉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走进考场，铃声随着他的心跳鼓动，许流沉清晰地听到胸腔里鲜活的跳动声，急促、慌乱。 触到捲纸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唿吸开始急促，老毛病也犯了。 幸好还没开卷，他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渐渐平復下来，开始答题后，他握紧笔桿，认认真真填下这份青春的答卷。 他没和谢渐知分在一个考区，考完后就立马出去，江欣楚在找他，不知为何，竟激动地哭了起来。 「妈，你哭啥？」 「激动，妈好开心。」 江欣楚的脸也通红通红的，没问他题目，反而问他考完后去哪玩。 「妈，我还没考完呢，才第一堂考试。」 其实许流沉也知道，她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办法让他放松。 「嗯……去西藏吧，我想去看看爸爸。」 江欣楚瞪大双眼，似是没想到许流沉会第一时间想到那许久未见的父亲。 「好！好！我们去看你爸爸，给他带点衣服和吃的，他喜欢吃南瓜饼……」 江欣楚喃喃道。 许流沉笑了，仰头望向天空。 高考结束后，谢渐知连夜赶往潭市，尽管他抗议了，但抗议无效。 许流沉还没出发，要等通知书下来。前几天总是焦躁不安的，失眠更严重了。后面几天就好了不少，不会每时每刻想着成绩了。 在广大学子的殷勤盼望下，成绩和分数线都下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许流沉是欢喜的。 「谢渐知！」他第一时间向「好朋友」分享，谢渐知在另一头都能听出他的激动。 「怎么啦？」 「你查到成绩了吗！」 谢渐知看了下电脑显示界面，手机里父母还在轰炸他的微信。 「嗯。」 「啊啊啊！我好开心！我也查到了！」 「这么兴奋，」谢渐知轻笑一声，「考得很好吧？」 「超、常、发、挥！」 许流沉告诉他了成绩。 「那很好啊！」谢渐知由衷为他感到快乐，「那你填哪个学校？」 电话那头愣了愣，反而问起他：「你呢？考得怎么样？一定很好吧？你填哪个学校？」 「我没考好，」谢渐知听上去很懊悔，「发挥失误了。」 谢渐知比许流沉只高了十多分。 「啊……你没事吧？」 许流沉也变得难过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没关系啊，我们差得不多，可以在一个学校了！」 许流沉觉得他在强装快乐，心里一定很想哭。 安慰了几句，谢渐知应着，许流沉想了想还是让他冷静一段时间吧。 挂断电话，许流沉心情复杂地看向书桌，上面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高中书籍。 该开心吗？ 许流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灰暗。 第30章 大学 许流沉最后决定报考潭市的大学，学校好，离得也近。 不出所料，谢渐知知道后果断报考了和他一样的大学，甚至专业也一样。 第46页 有时候许流沉也不禁怀疑，谢渐知真的是发挥失误了吗？难道不是为了和他在一个大学所说的谎话？ 一有这个想法他就赶紧甩甩脑袋，把它甩出去。 太自恋了！ 许流沉喝口水缓缓，手机叮咚一声，他放下水杯，点击查看，是江欣楚发来的。 妈妈：牛牛，我已经把工作辞了。 许流沉瞬间没缓过来，水呛在喉咙里，咳了一会才顺回来。 许流沉：啊？您退了？为什么？ 当初他们搬来这个小镇，直接住回江欣楚小时候的家，但是离学校太远，又租了个学区房。 江欣楚小时候住在这，不过在他遇到许父前，父母就双亡了，也没什么亲人，后来外出打工就没回过这里。 妈妈：老闆不批准请假，次数太多了。 妈妈：反正你去潭市读书，我再找一个工作就是了，大不了去你学校门口开个摊位。 江欣楚学歷不差，还有十几年的资歷，应该可以找到工作。 许流沉：好吧。 妈妈：行，那你现在在家收拾收拾东西，我去趟超市。明天早上的飞机。 许流沉：！这么急！ 妈妈：早点去找你爸爸。 许流沉：好吧。 许流沉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江欣楚回来后忙着做，许流沉在一旁打下手。 一个下午，做了许多南瓜饼和小吃，晚餐也只是煮了碗面应付。晚上，江欣楚收拾自己的行李，许流沉在房间里和谢渐知打视频通话。 「你要去西藏？」谢渐知有些不理解，「去那么远干什么？」 「我爸爸在那里工作，我们去看他。」许流沉解释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谢渐知脱口而出，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我没和你说过。」 确实，许流沉从不主动向外人谈起自己的家事。 谢渐知有些尴尬，只好转换话题。 「噢，这样啊。那你去几天啊？」 「不知道，」许流沉摇摇头，「我妈妈很想爸爸，估计一个月起步了。」 许流沉倒是对这个没怎么见过的父亲提不上太大的感情。 「好吧。不会有高原反应吗？」 谢渐知有些担心许流沉会适应不了，毕竟高原反应严重的话说不定会没命。 谁知许流沉摇头：「不会，我没有。」 「……」谢渐知慕了。 他小时候有幸去过几天，直接一整个上吐下泻，差点进医院，导致他再也不敢勇攀高峰，一览众山小了。 坐上飞机前，他告诉了谢渐知，江欣楚看到了，问：「你俩是不是太腻歪了？」 许流沉尴尬，没底气地反驳：「哪有，朋友间的正常相处方式。」 江欣楚耸肩：「什么缘分，大学还能在一起，我看你们，这个结拜兄弟不得不拜了。」 许流沉不想说话。 「走吧。」 许流沉去西藏的那个月，谢渐知呆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谢父还气头上，谢渐知出房间门去上个厕所他也要问，天天盯着他。谢渐知自知理亏，也不去招惹他。反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怎么办。 无聊。 谢渐知去考了个驾照。 开学，谢父果然没来送他，只有谢母来。在门口还等到了许流沉，谢母才知道他们又是一个大学。没想到，到宿舍，又是一个寝室。 谢母&江欣楚：缘分。 寝室是四人寝，另外两个男生也自来熟，很快就玩到一起了。 大一开学要军训，江欣楚提前给许流沉准备了防晒。谢渐知也有，他注意到许流沉用的是防晒喷雾，于是提醒道：「防晒喷雾不要对脸喷，也不要带去操场。」 许流沉知道，点头。 临走时许流沉有喷了点花露水在手臂胳膊上，一个室友走过来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流沉面对新同学有些腼腆，简要道：「喷花露水，凉快一些。」 室友听到后双眼发光，有些不好意思，问：「那可以给我试试吗？我今天下午也去买一个！」 许流沉自然答应了，于是另外一个也来了，最后整个宿舍都有了花露水的香味。 站军姿，风一吹，爽！ 四人迅速熟络起来，除了许流沉，三人经常去打球，许流沉一般就在一旁看，适时递上水。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通常也只喝他的水。 后来许流沉就变成受欢迎的那个了。 「那个……同学，可以向你问问陈学弟的联繫方式吗？」 「同学同学，可以让唐学弟喝我的水吗？」 「同学，别走啊同学！」 「我可以问问谢学弟的吗？」 …… 对此，许流沉的统一回覆： 「不好意思，我不是他们，不能向外透露别人的联繫方式……我的也不行……所以你们可以自己去问。」 第31章 小狗社馆 大学的生活还是挺丰富的，幸好他们都没入学生会，不然一天忙得要死。 江欣楚经常来找他们，会送吃的，一送就是一大堆，整个宿舍都有福了。 虽然寝室相处得很融洽，另外两个室友也十分友好，但许流沉还是无法放开，带有警惕性。 「我今明两天不回来了，你们晚上记得早点睡啊，别熬夜打游戏，按时吃饭……」 第47页 唐烨云是他们的寝室长，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天生操心命。 陈回青表示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总是这样啰里八嗦的，小心找不着女朋友！赶紧回去吧，啊！」 陈回青在催他，唐烨云走后，他又说想他。 在他发现自己又忘了洗衣服后，陈回青不由得仰天长啸。 「啊！平时怎么没觉得火化石这个人好？原来被人啰嗦是这么幸福！」 陈回青躺在座椅里，一条腿搭在扶手上到处盪，游戏又打输了，烦躁地扔下。 回头看自己的室友，许流沉出去了，谢渐知在写作业。 「好无聊啊，小贱贱陪我打游戏呗。」 「……」 神奇的是，无论是求学的哪个阶段，谢渐知总在不同的时候，被互相不认识的人喊出这个外号。 「不玩。」 「呜呜呜，」陈回青佯装哭泣，恨恨道：「你还不如火化石！火化石还会陪我玩！果然只有他最好！」 「得了吧你，」谢渐知嗤道，「那你还老是说他。」 「我——」 陈回青试图辩解。 「对了，我下午和许流沉出去玩，就不回来了。」末尾谢渐知提醒道，「不和你出去啊，就我俩。」 刚想说一起去的陈回青沉默了。 「滚滚滚，你们也别等下午了，现在就走！走！」 谢渐知闻言看了看表，现在也差不多到饭点了，他嗯了一声：「行吧，那我走了，我去找他，刚好学校对面那家麻辣烫开业，说不定还有打折。」 谢渐知拿起外套就走，留下孤零零的陈回青在风中凌乱。 「giao！」 许流沉去找导师了，谢渐知就在楼外等他。下来后直奔麻辣烫店。 临走时，谢渐知像往常般买了两瓶牛奶，款式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接过的那一刻，许流沉仿佛梦回高中。 那时的两人还不太熟，谢渐知对自己的好，许流沉都小心翼翼地收着。 不过快三年了，许流沉看着谢渐知插吸管，谢渐知还是不知道这款牛奶正确的插吸管方式。 许流沉眉头一跳，自己也没告诉过他。 好吧。 「谢渐知，」许流沉叫住他，「你不要这样扯。」 谢渐知抠盒子的动作一顿，迷茫地看着他：「啊？」 许流沉直接夺过他的牛奶，然后把自己的牛奶给他：「帮我拿一下。」 许流沉示范给他看。 「直接捏住这两端，往外一扯，很简单就拉开了。」许流沉把吸管插进去，递到他嘴边，「给你。」 谢渐知愣愣的，嘴巴一张，咬住吸管。吸管是细小的，牛奶盒直直要往下掉，许流沉眼疾手快接住。 「你怎么了？拿着啊。」许流沉帮他扶着牛奶盒。 「哦……哦。」 谢渐知才终于反应过来，左手接过，右手把他的牛奶还给他。 许流沉觉得莫名其妙，反覆看了他几眼，然后按照刚才的动作插进去，小口地吮吸起来。 「嗯？现在去哪里？」许流沉喝完一口看向他，又继续咬着吸管道，「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吗？」 「啊……啊，对。」 「……」 许流沉觉得谢渐知说话神志不清的。 「所以去哪呢？」 谢渐知喝完牛奶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向公交车站走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 恰好车来了，扫完钱许流沉问：「远吗？」 谢渐知到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远，过几站就到了。」 「哦。」 两人坐在一起，许流沉看着窗外，谢渐知在晕车，紧皱着眉闭目休息。过了许久，许流沉忍不住问道：「还没到吗？好像都快到终点站了。」 谢渐知抬眼一看，自信满满：「没呢，我怎么可能让你坐过站。」 许流沉不说话，谢渐知注意到他一直在看窗外，也随之望去。 「……」 一看谢渐知就吓了个激灵，他连忙拍拍许流沉的手臂，起身准备走。 「坐坐坐坐坐错了，快，我们下一站就下车。」 「啊？」 下了车，两人站在车站，一阵风吹过，许流沉觉得自己头上出现了一排乌鸦。 so？ 谢渐知尴尬地牵起他的手腕走过马路。 「坐反了……」 平时许流沉被牵都会害羞脸红，心脏突突跳，但他现在心里只剩下一个词语。 无语。 那可是两块钱！ 被迫又坐了一趟公交，许流沉倒要看看谢渐知到底要去哪里。 下了站，许流沉确认道：「没走错吧？」 谢渐知坚定地摇头：「没有！」 步行大概一百来米，谢渐知带他停在一家咖啡馆前。 「？」 许流沉抬头看店名——小狗社馆。 「！！！」 许流沉似乎不敢确定，盯着看许久，谢渐知也不打扰他。 许流沉兴奋地向他确认：「狗咖？有小狗？！」 「嗯哼。」谢渐知微笑着，「走吧。」 许流沉想立马进去，但又不好意思，拉着谢渐知的衣袖道：「一、一起进去。」 「好。」 刚进门，门口旁边的柜檯上就坐着一只二哈吐着舌头散热，许流沉一下子就被它吸引了，忍不住摸他。 第48页 另一边，谢渐知负责和店员交涉点餐。 许流沉觉得这只二哈憨憨的，很可爱。还在继续逗，突然感觉裤腿被扒拉了一下。 「？」 许流沉低头往下看，是一只萨摩耶，于是他蹲下来，全身心投入撸狗。 好可爱！ 这家店几乎都是大型犬，还有几只小柴狗，一直围着许流沉转，时不时噼个叉，卖个萌。 许流沉心都要化了。 店里除了他俩都是女生，一楼没多少人，女生都在二楼打卡点喝下午茶。 许流沉买了些狗粮，想要投喂，一个个狗子都把它围起来讨要。谢渐知在一旁拍照，镜头捕捉到许流沉笑得最欢乐的模样。 点了餐要到二楼，许流沉跟着谢渐知依依不捨地离开一楼。 楼梯是木质的，他们的餐位靠在窗边，可以看到街上车水马龙的，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 二楼没多少狗上来，许流沉无聊极了，迫不及待吃完糕点就想要下楼，但谢渐知还在吃。 许流沉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没有催促他，只是眼神急促地在门口和他的餐碗之间来迴转。谢渐知看在眼里，轻笑一声一口闷：「走吧，我吃完了。」 「好！」 许流沉的眉眼都染上了喜色，比谢渐知还快，跑到门口打开木门。 一只金毛正狗狗祟祟地趴在木梯上匍匐前进，看到有人出来后就抬起头，吐出舌头汪汪叫。 谢渐知差点被吓一跳，许流沉惊喜地朝前走，金毛也很热情，到达平面后就趴在许流沉身上卖萌。 可爱！！！ 许流沉最喜欢小狗了，尤其是金毛，虽然它并不小，毛长长厚厚的，很温暖。 许流沉抱着它蹭蹭，最后和它告别时，金毛还很有灵性地朝他汪汪叫。 「下次再来吧。」 「好。」 上了车，谢渐知还特意确认了有没有坐错。许流沉今天很开心，主动和谢渐知讲了很多，喜欢动物，喜欢小狗，喜欢金毛犬。 谢渐知觉得带他来狗咖是一件正确的事。 第32章 医院门口 在外面玩了一天，晚餐只吃了螺蛳粉，时间充足，许流沉没再像以前那样只点小碗不加辣，开口就是大碗爆辣加炸蛋滷鸭爪。谢渐知劝他也不听，毅然决然地买了三瓶牛奶配着喝解辣。 这餐果然吃了许久，许流沉嫌不辣，非要多加辣椒，他的嘴唇都有点红肿，斯哈斯哈吃个不停。谢渐知庆幸自己没加辣，这种程度刚好。看见许流沉又去买牛奶，谢渐知忍不住犯贱：「辣吗？」 「辣。」 许流沉边嗦边承认。 「还吃吗？」 「吃。」 许流沉用行动证明了。 「……」 谢渐知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更贱了。 回到学校，许流沉的嘴唇还是红彤彤的，本来就是厚唇，谢渐知调侃道：「你好性感哦。」 许流沉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他。 「哈哈哈哈哈哈。」谢渐知直接笑了出来，「开玩笑的，你别捂着了，我听不到你说话。」 「我不说话了。」许流沉闷闷道。 「别呀。」谢渐知上手扒拉开他，许流沉又露出了性感红唇。 「噗——」 谢渐知紧抿着唇，努力不笑出声。 「……」许流沉盯着他，「你憋笑的样子好丑。」 「没事，本来也不好看。」 谢渐知直接别过头不去看他，许流沉默默握紧双拳，一气之下在商店里买了个一次性口罩。 谢渐知回过头，许流沉已经从性感小哥变为冷酷盖帽了。 嗯，有谢渐知一开始以为的许流沉人设那味了。 「哼。」 许流沉看到他盯着自己，假装生气其实害羞地看向一边。 「欸？你不高兴了？「 我冷酷，我无情，不理人。 谢渐知绞尽脑汁逗他笑，好几次许流沉差点憋不住声，幸好有口罩挡着。 已经到了傍晚，操场上人多了起来，谢渐知见他还是纹丝不动，于是破罐子摔碎道：「好吧，你一点也不性感。」 「……」 一定要与性感沾边吗？ 路过的人以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他们。 许流沉：救命sos 见他还不回话，谢渐知又急道：「我性感！我才性感，你不性感。」 啊啊啊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声音太大，流沉感觉自己身上有无数道目光投来。谢渐知却还是目光坚定的希望得到原谅。 「别说了！」许流沉拉过他，「你不性感我不性感大家都不性感，你小声点好吗？」 「好！」 「……」 许流沉做了个缝起嘴巴的动作。 两人继续走在操场上散步，突然广播里播放音乐，是首老情歌。 有人为之驻足欣赏，有人行色匆匆，无法停下。 谢渐知好像会唱，也跟着哼哼两句。 许流沉没听过，就走在一旁静静地听。 广播换了首音乐，这回是个纯音乐，很温柔，很治癒。 广播停了下来，谢渐知也跟着停下，现在他们走到了当初军训休息时呆过的树荫底下。 晚风拂过，谢渐知即兴唱歌，非常符合现在的意境，温柔有力量，给人以希望向前进。 第49页 许流沉环抱住膝盖，痴痴地看着谢渐知唱。随着每一句词鼓点般地落下，许流沉的心脏就像被击打的鼓，每一个都完美，让他为之痴狂迷恋。 一首已完，谢渐知看他喜欢，就让他来点歌，但许流沉不听歌，只得摇头拒绝。 「那我随便唱了？」 「嗯。」 许流沉的脸有些烧烧的。 黑夜里容易心动，但黑暗中不易察觉。 谢渐知开口了，许流沉前段没听清楚，后段歌词表达得太直白，他愣了愣，随即收回视线，只盯着自己鞋边爬来爬去的蚂蚁。 一首许流沉都听得出来的情歌。 是有喜欢的女孩了吗？ 回到宿舍许流沉也闷闷不乐的，谢渐知以为自己选的歌太直白了，难道他听懂了？ 不开心？ 谢渐知心里一咯噔，有些懊悔自己的决定。 吓到他了。 没心没肺的陈回青也瞧出了许流沉的不对，但是问谢渐知也不知道。只剩三人的寝室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出去玩一趟怎么连好端端的兄弟情都破裂了。 陈回青倍感疑惑，但他又不是低情商，总不可能屁颠屁颠地去问别人为什么吵架吧。 今晚的宿舍格外安静，今晚的陈回青格外想唐烨云。 这几天许流沉有意减少和谢渐知的接触，谢渐知难受难过又后悔。 今天许流沉请假了，谢渐知都不知道。 这次谢渐知真的不开心了，赌气不去找许流沉。躺在床上，看着微信里的聊天记录，上一次聊天还是前天的事，消息少到谢渐知轻轻往上一翻就能看到半个月前的信息。 啊…… 难受。 许流沉一大早就请好假赶往医院，江欣楚难得有事没来陪他。 今天人还挺少，仔细听医生的嘱咐，医生说他心理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恢復得很好。 也许这会是他最后一次来医院。 向江欣楚发微信报完平安，他走出医院的门口，站在台阶上，太阳有些刺眼，但他没有睁不开，眼前有人更加闪耀。 谢渐知站在那，看着他微笑，许流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过去。 天空好蓝，是个好天气。 风划过他的脸颊，吹动他俏皮的捲髮。 许流沉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不知觉弯曲。 半个月来，许流沉也想了很多。 谢渐知一开始莫名其妙的帮助，后来的遵守承诺，陪伴到现在。 这么多这么多，还不清也数不清。 导致许流沉胆大包天，居然产生这种想法。他不知道谢渐知对他的看法，也许只是对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也许…… 「我喜欢你。」 说完许流沉就低下头不敢看他。 如果心声能被窥见，那么许流沉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触过的每一样东西，都见证过他小心隐秘的爱恋，许流沉深爱着谢渐知，不是感恩。 「我也是。」 含着笑意的回答响在头顶。 第33章 误会解除 许流沉以为自己听错了，满眼不可思议地抬头，与他视线交汇。 「我也喜欢你，只是不敢表白。」 谢渐知坚定地回答。 许流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下巴闷在谢渐知的胸口上，腰被轻轻地环住，捲毛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随即，许流沉双手僵硬地向前伸，然后像谢渐知那样，慢慢地抱住他。 这是个简单的拥抱。 但时间好像很漫长。 「走吧，」谢渐知拉住他的手腕，「吃午饭去。」 大学食堂的伙食不错，他们像在高中那样，点了餐就选个隐蔽的地方坐下。 刚表完白，许流沉有些不好意思，对谢渐知一朝回到解放前，不看不说不主动。 谢渐知大概也有些别扭，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把许流沉当个好朋友了。 这是确认关系了吗？ 一个疑问在他们脑海中同时响起。 许流沉小口喝着汤，利用间隙偷瞄一眼谢渐知，谁知正好被抓包了。 「咳、咳，咳咳……」 被吓得呛了一口，谢渐知连忙拿纸巾给他擦，站起身拍拍他的后背。 「没事吧没事吧？喝口水缓缓。」 「咳、咳咳！」 许流沉接过谢渐知递来的水瓶，谢渐知帮他把桌子擦了。 这一刻，许流沉意识到他们现在其实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走出食堂，他们要回宿舍。一路上话少了不少，胜过没有话题聊。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谢渐知突然转变话题，生硬地问他。 许流沉被问得措不及防，看着他愣了许久。 「你的脸……」 有点红。 「！！！」 许流沉反应过来，匆忙偏过一边，谢渐知轻笑一声，想着逗逗他：「西红柿，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许流沉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感情总是在不经意悄悄流进人的心房。 「那你呢？」 轮到许流沉反问了，他镇定下来，底气十足地望向谢渐知。 「嗯……」 许流沉看他的目光越来越殷切。 「这个嘛……」 第50页 许流沉目光焦灼起来。 「可能是……」 谢渐知故意卖关子，许流沉就差把「是什么快说」这几个字按在额头上了，但他还是忍住不问，等谢渐知来解答。 「我和你一样。」 「……」 谢渐知眼睁睁看着他的面部表情急剧变化，整个眼睛由炯炯有神变为黯然无光。 「好吧。」 许流沉的期待落空了，然后不想说话，到了寝室还这样保持。 谢渐知挑起半边眉，觉得有趣。发现和他相处得越久，许流沉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不高兴就不说话，不理人，难过也不说，别人很难猜测到他的心理变化，令人捉摸不透。 陈回青看着他们进来，一言不发。唐烨云回来很久了，也注意到他们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总不可能去问。于是在微信上编辑信息和陈回青讨论。 难得盛情：你说他们到底怎么了？感觉吵架好久了。 附身爆笑虫子跳钢管舞后被骚瑞了：不知道啊，你还没回来就这样了，这都有半个月了，平时就他俩最黏。 难得盛情：会不会吵架了？冷战？ 附身爆笑虫子跳钢管舞后骚瑞了：可能，但我看好像是小许单方面不理小谢。 难得盛情：为什么？谢渐知做错什么了？ 附身爆笑虫子跳钢管舞后被骚瑞了：我咋知道，都不说，也不好问。 难得盛情：……（风中凌乱） 附身爆笑虫子跳钢管舞后被骚瑞了：小许小谢吵架你也要掺一脚吗？ 难得盛情：不想让他们有隔阂，毕竟一个宿舍的。 附身爆笑虫子跳钢管舞后被骚瑞了：我就说你是操心命，那你快去问问，帮助他们解决（顺便和我讲讲） 难得盛情：滚！ 附身爆笑虫子跳钢管舞后被骚瑞了：切～ 陈回青带着唐烨云吃夜宵了，谢渐知不想去，他还不知道自己被讨论了，心里只有和许流沉在一起后的美好幻想。 晚上，他躺到床上看手机，许流沉还在洗澡。 搜索记录： 情侣在一起后怎么办？ 同性恋犯法吗？ 戒同所。 男生和男生在一起会怎么样？ 男男情侣。 情侣在一起可以做什么？ 情侣在一起多久能牵手？ 情侣在一起多久能kiss？ 情侣在一起多久能同居？ 情侣在一起适合养金毛吗？ …… 「？」 谢渐知的相关推荐多了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是为爱鼓掌？ 「……」 谢渐知受到了小小的冲击。 不确定，再看一眼。 不敢相信，搜索： 男男怎么为爱鼓掌？ 「……！！！「 谢渐知这回觉得自己长了针眼。 不敢看了不敢看了。 还是一步步来吧。 从牵手开始…… 谢渐知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还真的没牵过许流沉的手，平时只是拉拉手腕，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完美避过两人之间的暧昧点。 看到许流沉上了床，在他对面。于是谢渐知坐起身，正对着准备睡下的许流沉。许流沉注意到视线，抬头对视后又默默移开。 谢渐知直接趴过去，不过中间隔着条道，只能隔着遥遥银河与心上人相望。 「……干嘛？」 许流沉发问了，他倒要看看谢渐知能憋出什么话来。 「我高中就喜欢你了。」 「？！」 许流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环顾四周有没有人。 哦，他忘了，唐烨云他们出去吃夜宵了。 「你说这个干嘛！」 「啊？」谢渐知看上去像sb，「你不是因为我不回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 许流沉不知道他的脑迴路为什么这么新奇。 「那你不理我。」 不好意思…… 许流沉当然没说出来，反而藉机问了个在他心里难受许久的问题。 「你还记得你之前在操场上唱的歌吗？」 「记得啊，」谢渐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咋了？」 「是唱给我听的吗？」 其实许流沉心里早已隐隐有了答案。 「是啊。」谢渐知笑眯眯的，「两首都是，情歌也是。」 「哦。」 没想到许流沉的反应会这么冷漠，谢渐知喂了一声：「我这么早就向你表明心意了，你不仅一直晾着我，让我怀疑，结果现在知道还这么冷淡！」 许流沉想解释，谢渐知背过身不看他：「我生气了。」 「呃……」许流沉向前坐，「我以为你是有了喜欢的女孩才唱的，所以就……生闷气，对不起。」 没想要许流沉道歉的，谢渐知又道：「我是有了喜欢的男孩才唱的！」 「嗯。」 听到这句许流沉绽放了笑容。 「我也有了喜欢的男孩。」 七夕小番外：海滨小城 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暑假，两人出去旅游，选了个海滨小城。 凌晨零点—— 谢渐知在黑暗中探起身，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水，喝下一口润润喉，然后看向枕边的人，睡得远远的。 第51页 谢渐知无奈一笑。 因为才在一起没多久，许流沉还有些不适应，谢渐知觉得就和以前没啥两样，只是多了亲亲抱抱。 为了让许流沉对自己更加亲近，旅游订酒店他特意订了个情侣套房。 他以为这只是个名称，谁知内里也做得如此完美。 昨晚入酒店时许流沉都傻了，谢渐知尴尬得无处可逃。 床是心形大床，上面洒满了花瓣，枕头也是鸳鸯枕。 许流沉目瞪口呆，将视线移至别处。 不、敢、相、信！ 许流沉特意走进浴室查看。 里面，他清清楚楚看到了谢渐知，那无处安放的眼神最后落到了他身上，尬笑。 「……」 外面，谢渐知清清楚楚看到了许流沉，他在里面到处走，拿起浴巾看了看又放下，去看吹风机。 观赏了个遍，两人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对方。 「能、能换个房间吗？」 许流沉开口了，他实在不想住在这。 「额，我去前台问问。」 说着，谢渐知起身夺门而去。 许流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订个这样的房间，虽然确认了关系，但进展会不会太快了？还是说他急？ 许流沉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谢渐知很快就回来了，看他的表情许流沉就知道没戏。 「对不起。」谢渐知站在许流沉面前，懊悔地低着头，却不敢看他。 「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以为情侣房间就是个名号，我想和你……多亲近亲近……」 谢渐知的脸颊染上绯色，停了半晌，想着说都说了那就说完吧，破罐子摔碎道：「你都没以前那样对我好了，我——」 谢渐知的话顿住了，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满脸通红。 脸颊的触感转瞬即逝，许流沉害羞地低头，闷闷道：「我不好意思，你也不主动，那现在好了吗？」 两个西红柿。 谢渐知激动地连嗯几声，羞涩地扑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啊！你让我缓缓！」 许流沉没想到谢渐知比他反应还大，气氛在静默中发酵，谢渐知突然坐起来，对着许流沉指了指右半边脸。 「可以再亲一次吗？这边，这里没有亲到。」 「……」 许流沉如他所愿，弯下腰，嘴唇轻轻贴在他指的地方。 「啵！」 「啊！」 正要分离之时，谢渐知反客为主，抢先一步在他的两边脸上留下吻印。 「我也亲你一下。」 现在天还很黑，谢渐知轻轻推了推他，低下头小声喊他。 「起——床——」 许流沉还在梦呓。 谢渐知不服气，加大了音量。 「快起床快起床快起床，不要睡懒觉了！」 「嗯？嗯……」 许流沉迷迷煳煳地应下，转眼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嘿！」谢渐知撸起袖子，双手握住他的手臂，加大力度左右摇摆，「不要睡觉不要睡觉不要睡觉！快起来！」 「嗯……」 许流沉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了，睁开双眼，漆黑一片。 「……干嘛？」许流沉打了个哈欠，没有发脾气，接过谢渐知递来的水，「这天还没亮，叫我起来干嘛？」 喝下一口水清醒不少，他把杯子还给谢渐知。 谢渐知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郑重道：「七月初七，八月二十二，今天七夕。」 「……」许流沉眯眼看他，「所以呢？」 他知道，但是过七夕也要等睡醒吧？ 「所以我们要完整的度过这一天！来，从早上开始，从零开始，我带你度过这完美的一天！」 谢渐知已经穿好了鞋，打开了灯，许流沉被光刺得用手挡了挡。 「好吧。」 许流沉不想打扰他的兴致。 洗漱完毕，许流沉要换衣服，他拿着衣服进浴室，对谢渐知说：「你……」 「哦！」 谢渐知明了，点了点头，像昨晚那样趴在沙发上，坚决不看。 「走吧。」 要去海边，许流沉换了短袖短裤。谢渐知古怪地看他。 「怎么了？」 许流沉歪头询问。 「我们要去爬山，你还是换套吧，不然会有蚊虫叮咬。」谢渐知解释道。 「啊？」 「美好的一天要从看一场完美的日出开始！」 「……」 换好衣服，谢渐知拿上背包就出发了。 ban 出酒店时已经一点了，他们点了网约车，过了好久才有人接单。 路程很远，到了山脚下都过了两小时了，许流沉睡得饱饱的，谢渐知一直不敢睡，出门在外还是警惕些为好。 「出发！」 许流沉元气满满，谢渐知哈欠连天。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要不休息一会？」 刚走没多久许流沉就停下问他。 「不！」 这不是个景区，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谢渐知做了很久的攻略才选中这座山，这里离海近，山也高大平缓，山脚下也有人居住，很是热闹。当地也有不少人会来这爬山。 「只是有点犯困，我们赶紧走吧，不然赶不上日出了。」 第52页 「你真的可以吗？」 「可以！」 为了表现精力旺盛，他连冲到上面那个坡，对着许流沉大喊：「我可以！走快点吧。」 山有点高，天已经开始亮起来，谢渐知中途还捡到两个结实的棍子，一人一个，终于支撑到他们爬上山顶。 此时太阳已露出光芒，谢渐知累得坐下，许流沉兴致勃勃地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刻。 「来喊话吧！」谢渐知提议道，「当初高中毕业你都没喊，就当弥补遗憾了。」 「好啊，」许流沉放下手中的东西，手作喇叭状围在嘴边，「我——好——开——心——！」 谢渐知笑着看他，也跟着喊：「我——也——是——」 谢渐知等着他继续喊，许流沉喘着粗气停下了。 「怎么了？不说了？」 许流沉摇摇头：「我们下去吧，有点饿了。」 当初没敢喊出口的爱意，现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下山又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简单到店铺里吃点当地的特色美食，又坐车回到酒店。 「啊——」 谢渐知躺在床上，扭头看向许流沉，许流沉正要去换衣服。 「对了，」 谢渐知提醒道，「你可以换短袖短裤了，我们今天下午去沙滩玩。」 「好。」 许流沉点点头。 谢渐知预约了一家海边餐厅，两人穿着大花裤衩走进去，吸引了不少目光。 海边餐厅里大多数是海鲜，谢渐知吃嘛嘛香，许流沉只点了份意面和点心。 食物还算不错，两人都吃饱了。 在海边摸摸海水，用沙子堆起城堡合照，许流沉玩得很开心。 「你想潜水吗？这里可以体验潜水。」 谢渐知突然问他，许流沉其实也跃跃欲试，但他们都不会。 谢渐知带了个教练过来，教练看上去很年轻，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说话幽默风趣。 换好潜水装备就下水了。 他们紧紧跟着教练，许流沉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海底里有许多种五颜六色珊瑚，小小的鱼在他们之间快乐的穿梭，还有许多美丽的小贝壳。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海底生物，谢渐知带他看了。 下午还可以赶海，谢渐知买了小桶小铲子，两人就像寻宝一样在沙滩上快乐地奔跑。 玩累了就躺下，谢渐知的捲毛更乱了，还有些脏。许流沉倒是不嫌他，伸手揉了揉。 完美的一天晚上还要有烛光晚餐。 各自收拾好自己，谢渐知带他去城里的高档餐厅。 两个男生不免会收到特殊的关注，于是谢渐知订的是包厢。 高档餐厅的菜量是真的少，两人都表示没吃饱，然后到大排档狠狠消费了一顿，吃得满嘴流油。 回到酒店，两人互相依偎着，进入到甜甜的梦乡。 第34章 新手上路 谢渐知有驾照，一直想带着许流沉去兜风。 「你没有车。」 许流沉平静地拒绝。 「我家有车。」 谢渐知向他展示了手里的钥匙。 「你没有经验。」 许流沉试图挣扎。 「我没开过哪来的经验？你现在陪我，不就有经验了？」 「我……」许流沉好像真的没话可以拒绝了，于是硬编了一个理由，「我假期想待在家里。」 谢渐知的眼神渐渐失去光芒，低下头，脸色看上去很委屈，可怜巴巴道：「我们在一起后，你对我越来越不好了。」 「啊？」许流沉手足无措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许流沉想摸摸他，谢渐知赌气地躲过。 「……好吧，」许流沉十分无奈，放下手，答应道，「我陪你，但是你开慢点，好吗？」 谢渐知听到前半句激动地抬头沖他笑，到后半句就垮掉了。 谢渐知想继续得寸进尺，许流沉根本不给他机会。 「可以就走吧，不行我就回家了。」 谢渐知咬咬牙，不服气地应道：「好吧。」 「嗯。」 见许流沉在收拾东西了，谢渐知又想再争取一下：「我想开车带你去约会。」 许流沉动作一顿，本着为安全着想，但又不想伤他的心，于是他劝道：「其实我不想一天都在坐车，要不晚上我们就走路吧，在江边散散步啥的，也很浪漫不是吗？」 谢渐知最后答应了。 时间定在下午两点，许流沉忐忑不安地坐进副驾驶。 「出发喽！」 谢渐知一激动，把加速踩成了剎车，车一直不动，他又试探地踩了几脚。 许流沉紧闭双眼，双手用力抓着安全带，生怕谢渐知一个飞奔把他给盪出去了。意识到车没动，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看向一旁左右摇摆的谢渐知。 「？」他问道，「怎么了？不开吗？」 谢渐知好像也很苦恼：「我踩了啊，怎么不动呢？」 「……你是不是踩错了？」 许流沉虽然不懂，但是看着谢渐知一直使劲踩还没动静，于是随口一问。 谢渐知低头一看。 「……」 谢渐知有种被迫裸奔却被告知穿了衣服的即视感。 他轻咳一声：「那走了。」 许流沉越来越觉得不应该信任他了。 「坐稳啊，我尽量开慢点。」 第53页 「什么叫尽量？！」许流沉被吓到了，音量不自觉提高，「你必须开慢点！你是新手啊！」 「好好好，我慢点。」 然后一辆黑色轿车就以龟速在公路上行驶。幸好他们选的路段人少车少。 当许流沉看到第六个骑自行车的少年超越他们后，终于忍不住了。 「要不你还是快一点吧，这么慢，我们晚上也到不了你家。」 有人把车开到这后，许流沉再陪谢渐知开回家，不过谢渐知家在市中心，离这有些远，这也是许流沉一开始不敢答应的原因，毕竟终点是他家，怕见到父母。 谢母还好，好歹认识，就是和他家儿子搞在一起后就有些心虚。谢父的话，许流沉是打心底里害怕，毕竟他打过谢渐知，许流沉也看到过那个伤口，触目惊心。 后来谢渐知说他可以提前下车找饭馆才得以把许流沉拐来。 车开到一半，进了城区，街道两旁的店铺渐渐多了起来，许流沉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开车的时候会晕车吗？」 「啊？」谢渐知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皱眉思考：「你这么说……我还真的不晕了！好奇怪欸。」 现在是红灯，车堵在最后面，谢渐知浑身紧绷，许流沉在一旁百度。 「嗯……」许流沉对着搜索结果念道，「大概就是你太紧张了，抑制了前庭的感受，所以不会晕车。」 「啊？」谢渐知对这个结果感到讶异，车缓缓流动起来，他停下和许流沉的对话，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车。 许流沉也不敢打扰他，安安静静待在一旁。 车越往里开越堵，谢渐知有点着急，但也没办法，于是他只好和许流沉聊天来缓解。 他们在一起有段时日了，当初那么热烈直白地答应，现在似乎也要为未来想想了。之前两人都默契地不提此事，谢渐知主动提起，许流沉却觉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去迎接，反而等待。 「瞒不住的。」 「那就等瞒不住的时候再说，谢渐知，我不想现在就破坏掉我们之间的关系。」许流沉摇头道：「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谢渐知听着心里不是滋味，默默握紧了方向盘，目视前方，一声不吭。 许流沉知道他不开心了，谢渐知一直想公布关系，在宿舍里甚至会特意和他作出暧昧的举动，让唐烨云、陈回青怀疑。许流沉自是不同意的，他很珍惜他们来之不易的感情，怕别人知道了会给谢渐知带来伤害，怕父母知道了让他们杜绝来往。 两人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心事。 「我不是不想，是还没到时候，」许流沉安慰他，做出承诺，「如果他们知道了，不论怎样，只有你还在乎我，我就会不顾一切去找你，和你在一起。」 谢渐知听得十分触动，趁着车没开的空档，鼓起勇气去牵他的手。 手指被插入填满的那一刻，许流沉愣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情侣意义上的十指相扣。 「我也是。」 谢渐知拉过他的手，在手背轻轻烙下一吻。 动作过后，许流沉扬起微笑，反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掌心狠狠贴在一起，正如他们炙热相撞的心脏。 许流沉依言在他家的前一条街下车，本来是要去找饭馆的，但他不想自己走，于是就在奶茶店里等。 过了很久他还在等，因为他知道谢渐知的开车速度，来回半个小时得有了。 时间飞快流逝，许流沉边刷视频边等他。眼开一小时都过去了，为了避免尴尬他还点了三次奶茶，现在撑到爆。 谢渐知一直没联繫他，许流沉有点疑惑，正准备切换应用发消息给他，谢渐知先一步打了视频通话过了。许流沉眼皮一跳，下意识接通了。 开屏就是谢渐知的大脸攻击，许流沉别扭地往后靠。 「你离——」 「西红柿西红柿西红柿！」谢渐知的声音刻意放小了，着急道，「唿救唿救唿救！」 「？」许流沉不知道他又犯什么毛病了，还是配合他，小声道，「怎么了？」 谢渐知欲哭无泪：「我出不来了。」 镜头向左稍移，露出身后的厨房，里面是他爸妈忙碌的身影。 「正好赶上饭点，他们非让我留下。」谢渐知解释道，「我说有人在外面等我，他们让你一起来。」 「啊？」许流沉傻了，「那怎么办？」 「没事的，你来吧，我去接你，他们做完饭就去厂里了。」 许流沉：「……好吧。」 「嗯，在原地等我吧，我出门了。」 说着，在镜头里他就起身前往门口了。 许流沉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然后走到门口等他，谢渐知来得很快，把他领回家里。 谢母猜到是他，一点也不意外，反来招唿他动筷，谢父只从谢母口中得知谢渐知用十分要好的朋友，大学也在一个学校，谢父一开始以为是女生，后来才知道是男生，还是偏向于内向文静的，谢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能成好朋友。 餐桌上，许流沉除了刚进门时和他爸妈打过招唿，剩下的时间连谢渐知都没理。谢父观察着，见他们不说话，以为关系没多好。谁知他一夹个菜给许流沉，边上一直没事干的谢渐知就赶忙来制止。 第54页 「爸，你别夹给他，他不吃的。」 许流沉尬住了，觉得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硬着头皮迎接谢父的目光，他咽下饭：「谢谢叔叔，我不喜欢吃鱼。」 僵在半空中的筷子收回去了，谢父道：「行吧，那你吃什么自己夹啊，别饿着了。」 「嗯。」 许流沉感觉自己要撑死了，或者在这空气都凝固住的气氛里窒息而亡。 所幸他们吃得快，吃完就回厂里了。客厅一瞬间只剩下了谢渐知两人，洗好碗，许流沉问他去哪里，谢渐知拿起钥匙，走到玄关处换鞋：「看江去，不过要有点远，走过去？」 「好。」许流沉点头同意，换好鞋就出发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一路沿着街边走，累了就坐在公椅上。途径一家宠物店，许流沉的目光停留了一下，谢渐知探头，笑道：「之前就说要一起买小狗养，到时候我们同居吧，可以一起养只你最喜欢的金毛。」 听到这个幻想许流沉的眼神亮晶晶的，他抬头给谢渐知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来到江边，谢渐知非要和他一起牵着手走过，许流沉失笑道：「这又不是长江大桥。」 谢渐知固执地牵紧他的手，不让放开，幼稚道：「不管，都是桥，而且这个桥也很长。」 许流沉耐不过他，安安静静地陪他走完这一路，就当给个期盼吧。 第35章 父母的理解 离别后，许流沉要回去了，谢渐知送他到楼下。 「那我走喽？」 谢渐知向他反覆确认。 许流沉笑着点头：「嗯，明天见。」 谢渐知依依不捨的，小拇指勾住他，腻歪道：「我不想走，好烦啊，要不咱下学期就出去住吧，毕业后再一起养狗。」 很美好的幻想。 许流沉敛起笑意，认真道：「如果我们大学就搬出去同居，肯定是要经过父母同意的，这事得好好和他们说，但我怕他们会怀疑。」 谢渐知没走了，双手牵住他，道：「如果你害怕，我们可以晚点，不急的，等我们出去找了工作再住一起也好，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不会的，」许流沉抽出手，安慰他：「你快回去吧，不然太晚了。」 谢渐知一步三回头，终于恋恋不捨地走出了小区。 许流沉松了一口气，转身进了电梯。 开门，江欣楚坐在沙发上，正在和许父打电话。 「妈，我回来了，我回房间啦。」 许流沉放下钥匙，换好鞋，准备离开。 「等等。」江欣楚叫住了他，「过来吧，和你爸爸聊聊天。」 许流沉皱眉，江欣楚不是知道因为工作原因他从小和父亲不熟吗？突然让他过去，许流沉。反倒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妈？」许流沉折返回去。 江欣楚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垫：「来，坐这。」 许流沉乖乖坐下，手机放在桌上，显示着在通话中。 电话才刚拨去五分钟左右，许父那边的背景有些嘈杂，听到许流沉来后，他显然换了个地方讲话，门砰地一声，将外面的噪音隔绝起来。 江欣楚没说话。 许流沉隐隐觉得气氛太沉重了，想立刻逃离。 「牛牛啊，」电话那头先说话了，「你在大学过得好吗？」 没想到是问这个，许流沉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轻松应对：「还行吧。」 「有新认识的朋友吗？听说你和高中的一位朋友一个大学？」 他说的是谢渐知。 许流沉眼皮狠狠一跳，仿佛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室友挺好的，确实还在一个大学。」 说到这，江欣楚默默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 许流沉没注意，紧张地听许父电话。 「你们……挺好的吧？」 江欣楚不敢听了，起身前往厨房倒水，明明只要很短的时间，她却故意把水重烧了一遍，不想过去。 客厅里，许流沉低着头，左手搭在右手上，指甲来回抓挠，不一会就出现了红印，意识到这点的他立刻停下，静下来听许父接下来说的话。 「爸妈没别的期望，只要你幸福就够了。」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你不要委屈自己，爸妈不会拦你的。」 许流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着个嘴巴说不出话。 知道了？他们知道了？这是……同意了？同意了？？？！ 江欣楚听得到电话内容，不过她也愣怔了数秒。 前几分钟，她在阳台上看到了谢渐知和许流沉的拉扯，于是她没忍住，盯着看了很久。看到他俩牵着手，再回想以前高中，到现在大学，瞬间明白了什么。 不过她并没多意外，想了会，接受了。但这事他父亲还不知道，犹豫片刻，回到客厅，还是拨打了电话号码。 和许父简单说了会情况，幸好之前就向他介绍过谢渐知，许父也和她一样，接受了，但怕儿子被骗，所以才这么说，希望许流沉能长点心，他们不想让他再受伤一次了。 痊癒的病，因他而起。 「不要付诸太多，也不要过于认真，毕竟这种情况……」许父轻咳一声：「你自己看着来吧，但要永远记住，爸妈这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许流沉眼眶蓄满了泪，颤抖着：「……好。」 第55页 听到这声颤音，许父心里一阵绞痛，可他不擅长安慰人，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一样。 「好啦好啦，爸不和你说了，你把电话给妈妈，我本来是要和她聊天来着的，你该干啥干啥去吧，啊。」 「嗯，谢谢您。」 许流沉拿起手机，走到厨房递给江欣楚，眼里还泛着水光，偏着头不敢看她。 江欣楚接过，顺势和许父聊其他的话题。 许流沉回到房间，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因为激动还点错了聊天框，他手微微发抖，缓缓输入： 妈妈，谢谢您们的理解，我爱您们。 江欣楚在和许父聊许流沉的事，手机突然「叮」地一声，她拿远些看，目光触到白色条框的时候不自觉柔和下来，温柔地望向他的房间门口。 「我们的儿子，会幸福的。」 「嗯。」 第二天他们还要出去玩，自从被家长撞见关系还同意后，许流沉反而不自在起来，起了个大早打算悄摸摸出去，被从房间里出来的江欣楚撞了个正着。 她笑眯眯的，问：「今天不是放假吗？你要去哪？」 「呃……」许流沉略显尴尬，磕巴道，「出、出去玩。」 江欣楚一脸瞭然，也不八卦，点点头：「约会是吧？去吧去吧，中饭晚饭回来吃记得告诉我，但是晚上必须回来 ，你们还小。」 听到最后一句许流沉的脸瞬间通红，他自己都还没想到过这种事，连忙解释：「我们不、不会的，我、我下午就回来。」 看着他的窘样，江欣楚忍不住笑出声：「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他才不会等急呢……」许流沉嘟囔道，「说不定还没起床。」 江欣楚听到了，觉得自家儿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行了，你快走吧，钱不够就用卡里的。」 许流沉点头，到玄关处换好鞋就出门了。 不知怎的，江欣楚突然想目送一下他，于是穿着睡衣就走到阳台上朝下看，楼下居然站着一个人。许流沉正好出来，诧异地扑过去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江欣楚放心了。 许流沉昨晚忍住没第一时间通知他，觉得这种事必须当面说，一起分享才有趣。以至于现在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前不着后，后不着村。 谢渐知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愣是没听懂。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你说啥？」谢渐知整个人处于漂浮状态，再往前走就要摔倒了，「你妈，你爸，你父母，同意了？！啊？！！」 「是啊！」许流沉止不住兴奋，乐道：「昨晚在楼下我妈竟然看到了！然后她就和我爸说啦！然后然后他们就同意啦！」 每句话的尾调还加了快乐的「啦」，谢渐知看得出他很开心，在他的感染下，两边嘴角也跟着疯狂上扬。 第36章 摩天轮（正文完结） 「你今天这么开心，我们去动物园吧，我还没去过呢。」 许流沉听到这个提议后眼前一亮。 「嗯嗯！我也没有去过，可以线上买票吗？我来。」 说着，他打开了购票软体，谢渐知看他这么积极，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 「买好啦！」 许流沉伸出手机摇了摇，示意他看。 「啊？」谢渐知握住他的手，仔细看屏幕。 许流沉不知道怎么了，以为自己买错了，吓得缩回来查看。 「没买错啊。」 谢渐知看他呆呆的，无奈一笑，指了指动物园名字：「这个我知道在哪，就是有点远。我们要——」 「你开车带我们去吧。」许流沉仰起头和他对视。 谢渐知刚想问要不要打车去，毕竟有点远，而且他知道许流沉不敢坐他的车。 「好、好啊，你真的愿意吗？」 谢渐知再一次确认。 「没事的，」许流沉摇头道，「还是那句话，开慢点就好。」 「行！」谢渐知难掩激动，「那你在这等我，我回去开车来接你。」 许流沉点头答应，然后站在原地看着他拦下一辆计程车回家。 许流沉站在路边，现在是冬天，南方的风刺骨，他把下巴埋进江欣楚织的围巾里。 谢渐知动作很快，许流沉还在刷视频，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突然闯进他的视野，在嘀嘀按喇叭，引来了一些目光。车窗降下，露出谢渐知英俊帅气的脸庞，他笑着，探过去帮许流沉把门打开。 许流沉坐进副驾驶，车里的暖气把他救活了。 他长吁一口气，手还有些冰凉。 谢渐知揽过他的双手，用力握在手中，使劲搓了搓，再往里哈口气。 「还冷吗？」 谢渐知抬眸望他，许流沉被他眼里的丘比特射了一箭，心悸着快要停止。 有点燥热。 许流沉喉结上下滚动，无措地抽出手，还有余温。 谢渐知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轻笑一声，发动小车。 「lets go！」 动物园确实很远，大概开了一小时才到。 找到停车位，许流沉先下车等他，谢渐知锁好门走到他旁边，问：「你怎么不去拿票？」 「我不敢……」许流沉小声道。 谢渐知怔了一下，伸出手：「我来吧，手机给我。」 第56页 许流沉觑他一眼，把手机递给他。 拿到票后，谢渐知又买了点食物，动物园允许流沉投喂，但要在指定地点购买，这是给许流沉吃的。 他手提着一袋，不让许流沉来拿。 他们先去看了花孔雀，许流沉第一次见孔雀开屏，新奇得主动让谢渐知帮他拍照。 他穿得圆滚滚的，整个人胖了一圈，双手坚持伸出来比耶，举了一会就喊累，但发现谢渐知拍煳了又愤愤地再重复一遍动作。 谢渐知也乐意陪他玩。 不过现在是冬天，动物园里的动物大部分都冬眠了，现在不仅人流量少，可观赏的动物也少。 谢渐知才意识到，经过一个园区，许流沉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问：「这里有什么动物啊？怎么都没看到。」 谢渐知寻找了一下牌子，尴尬道：「刺猬窝。」 「嗯？刺猬？」许流沉一下子来兴趣了，「那怎么不出来？我还没见过刺猬呢。」 谢渐知食指放到脸上抠了抠，眼神躲避：「在……应该是在冬眠吧。」 「冬眠？」许流沉疑惑道，「我还不知道刺猬会冬眠呢。」 「来的不是时候，」谢渐知拉住他，「走吧，逛完我们还是去狗咖吧。」 许流沉眼睛一亮，反勾住他，迫不及待道：「那我们直接走吧！还是去上次那家吗？」 「嗯。」 走出动物园，谢渐知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许流沉在外面等。 他现在开慢车已经稳如老狗，许流沉放松地坐在一旁，但不敢和他聊天，怕分心。于是偷偷摸摸拍了一张谢渐知的侧脸照，发给江欣楚。 许流沉：[图片] 许流沉：妈，他要带我去狗咖玩啦！ 江欣楚知道他从小就喜欢小狗，但却一直没养，那个时候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根本没人会有时间照顾宠物。于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妈妈：嗯，玩得开心哦。 许流沉：好！ 妈妈：我在外面逛街，先不和你说了。 许流沉：等等，妈，我中饭不回来了，晚饭看时间吧，应该也不回来了，您自己吃吧。 妈妈：好，玩得开心。 许流沉：[比心] 江欣楚在另一头愣了愣，看来许流沉真的开朗了不少，居然会发这种表情给她。 江欣楚嘴角含着笑，眼里满是温柔。 妈妈：[爱你] 半小时后，谢渐知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刚停稳，许流沉就迫不及待地下车了。 「你等等我，我锁个门。」 谢渐知脚刚踏地，许流沉已经跑远了。 声音在远处飘来，许流沉回头看他：「我到店里等你。」 谢渐知终于追上他，两人一前一后进店。 可能人也是冬眠动物，大街上不仅人少，店长也在打瞌睡。 由于身高，谢渐知进门撞到了风铃，叮噹作响，把正在和周公约会的店长惊醒了。 狗狗们也无精打采的，看到有人来了一个个探起脑袋，呜咽几声，纷纷冲过来蹭在他们的脚踝上。 谢渐知有些吓到了，慌乱地抬起脚往另一边走去，结果狗狗们似乎很喜欢他，谢渐知跑到楼上也跟着去。 相反许流沉这边就冷清多了，只有几只小小的金毛狗。 许流沉认出其中一只是上次的狗狗祟祟，格外喜欢它，顺着它的毛撸，金毛舒服地打了个滚，许流沉被逗笑了。 谢渐知没办法了，脱离重重狗围来到他身边，生无可恋道：「你快摸摸它们吧，我要碎了。」 许流沉看着一群小狗都挡住他的路，让他寸步难行就想笑。 干脆逗逗他。 想着，他换上一副羡慕的口吻：「这不挺好的吗？它们都黏着你，没几个狗狗喜欢我，我好难过。」 然后他为了突显自己的伤感，故意背过身不去看他。 谢渐知当真了，也不顾一群狗在扯他裤腿，慌乱蹲下去看他。 「西红柿，我……这，你……」 谢渐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伸过手去触碰他的背，却突兀地发现他在微微颤抖。 哭、哭了？！！ 谢渐知不敢相信，走到前面去看他，许流沉又转过去，金毛也跟着朝谢渐知汪汪两声。 谢渐知这下真信了，脸色明显焦急起来。但他一走过去，许流沉不肯看他，就转到反的一边。 如此来来回回几次，谢渐知直接不玩了，一把抓住他，朝他左脸看去，许流沉整个人都是抖着的，捂着脸往右看。 哭得这么厉害？！！ 谢渐知不看了，直接道歉。 许流沉忍着肚子痛，摇摇头。 谢渐知着急忙慌地捧起他的脸，许流沉被捏得脸都变形了，眼角沁出泪，嘴角努力保持平线。 谢渐知愣了一瞬，嘴巴张着说不出话，许流沉挣开他的手，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谢渐知懵了，许流沉见他一直没说话，觉得好像有点过分了，抬头看他，谢渐知手还悬在空中，整个人都在呆呆的，于是他勿忙解释：「我没哭，和你闹着玩呢，我不会因为这事哭的。」 谢渐知目视前方，手缓缓收回来，嘴角抿成直线，垂眸看他。 许流沉莫名害怕，开始逃避目光。 「你真的是……」谢渐知把手放在他脑袋上，许流沉没反应过来，任他下一步动作。 第57页 谢渐知报復性地用力揉他的头髮，微笑道：「你吓死我了！」 「嗯呃！放、放手啊！」许流沉往右一躲，捂住自己的头，瞪他一眼，「疼！」 谢渐知笑着继续伸手去追他的脑袋，许流沉直接跑远了，几只狗也跟着他到处跑 店长去拿狗粮了，一直没回来，刚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制止：「不要在店里乱跑啊，小心撞到。」 闻言，两人立即停止了追逐战，乖乖认错。 中饭直接在狗咖解决了，狗狗们也得到了投喂，心满意足地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离去。 那只狗狗祟祟的金毛尤其捨不得，趴在门口难过了好一会。 大概是因为它被投餵的最多吧。 许流沉对它也最不舍，它真的很活泼，每次一看到他就会扑过来。 没办法，以后多去看看它吧。 谢渐知要带他去游乐园，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吃完晚饭后就天黑了。 潭市的夜景很美，人也多了起来，夜市热闹极了。中途谢渐知想去吃点烤串，但想想今晚的任务，还是咽下了口水，毅然决然踩下油门，往游乐园飞奔而去。 许流沉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在车上昏昏欲睡，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谢渐知从后面拿了个靠垫给他。 许流沉睡得香唿唿的，谢渐知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脸，大概用力过勐了，许流沉哼哼着，皱眉转向另一边。 谢渐知嘴角微微上扬，没去管他了。 车驶入停车场，谢渐知熄了火，轻轻带上门，然后走到副驾驶开门，许流沉知道到了，但就是起不来，谢渐知直接在他脸上亲一口，附在他耳边温柔道：「到了。」 许流沉被亲懵了，火速下车带上门，脚底生风，不一会谢渐知就被甩到了后面。 出了停车场，游乐场的灯光五彩斑斓，映在许流沉的脸上，谢渐知看清了。 西红柿就是西红柿。 「走吧西红柿。」 谢渐知的手穿过他的臂弯，像女生之间那样，把自己的整个身量压在他的身上，即使有身高差，但他还是把自己的头按在许流沉的肩膀上，捲毛蹭来蹭去，许流沉觉得自己身上挂了个狗。 许流沉不走了，谢渐知蹭了蹭，问：「怎么不走？」 许流沉莫莫无语，道：「你起开，我走不动。」 听到这话谢渐知停下了动作，还真就离开了。 「嘿嘿。」谢渐知只是头离开了，手还没离开，反而抱得更紧了，「快走吧快走吧。」 许流沉嘆了一口气，任他了。 进了游乐园，谢渐知先带他体验了之前高中时没玩过的项目。像以前那样，许流沉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谢渐知就一直叫个不停，最后过山车时喉咙都喊破了，晃悠着接过许流沉递来的水，差点吐出来。 许流沉心疼他，主动道：「要不别玩了，回去吧，反正也这么晚了。」 谢渐知看向不远处的游乐设施，虚荣地摇摇头：「再玩一个。」 「玩啥？」 许流沉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坚持。 「等会你就知道了，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在这等我一下。」 谢渐知说完就走，许流沉听他的。 大概五分钟，谢渐知回就立马把他带走。看到最后一个项目是摩天轮，许流沉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许流沉：他不是恐高吗？ 谢渐知：？！看我干什么！难道他看出了我的阴谋？！！ 谢渐知喉结上下一滚，正打算问他，刚好到他们检票，许流沉提醒他给票。 上了座舱，谢渐知已经开始紧张了。不过许流沉就坐在他旁边，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许流沉也安抚地拍拍他。 「你真的可以吗？」 「我不后悔！」谢渐知十分坚定，「我准备好了！」 许流沉觉得好笑，耸肩：「行吧，你可别哭哦。」 谢渐知反驳：「我才不会呢。」 说不定哭的是你。 谢渐知心想。 摩天轮缓缓上升，谢渐知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心里盘算着计划。 升到一半，谢渐知紧张得心都要冲破胸膛了。 别往下看，别往下看，别往下看。 谢渐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可睁开眼的那一剎那，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朝下一望。 ……腿、腿软了。 谢渐知整个人仿佛要瘫软成一滩水流下去了。 许流沉没注意他这边，一直惊奇地往远边看，除了那次爬山，他还没望过那么远。 「许、许流沉，」谢渐知不敢开眼，许流沉闻言回头，以为他害怕了，于是揽过他抱住。 「别怕别怕，下一轮我们就下去吧。」 「嗯……嗯，不行，买了票就要坐完。我要和你说件事。」 许流沉与他对视着，看他既害怕还非要说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怎么了？」 「听说情侣一起坐摩天轮会分手，你知道么？」 谢渐知说得很快，许流沉听完还回味了一下。 「不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谢渐知没回他的问题，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怎么破除吗？」 ？？？ 许流沉觉得他好奇怪，他都说了不知道这个传说，怎么会知道如何解除呢？ 第58页 「不、不知道啊。」 「那我告诉你，」谢渐知鼓足了勇气，「接吻……要在摩天轮的最高处kiss才能破除诅咒。」 ？怎么又成诅咒了……等等，他说什么？ 许流沉呆愣了数秒，下意识道：「你怎么知……」 到最高处了，谢渐知豁出去了，直接亲上去，还撞歪了，亲到了嘴边，然后慢慢地往左移，但只限于触摸在那红润。 许流沉瞪大了双眼，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谢渐知，谢渐知害怕，眼皮紧闭，眉毛紧锁。 许流沉以为他会进去，再不济会咬一下，结果他只是纯情地来回蹭。 过了最高点，许流沉觉得这样下去被人看到了很尴尬，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谢渐知缓缓睁开眼睛，许流沉能从眼底的倒影看到自己。 亲的时候都没脸红，看到对方眼里都是他的时候，再次变身成为西红柿。 分离之后，谢渐知突然道：「上百度查的。」 许流沉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脖颈慢慢浮起一层淡粉色。 过了一轮，马上就要第二次到达顶端，许流沉二话不说就揪住他的衣领往这边扯，直接贴上。 这次双方的情形转换了。 谢渐知惊讶地看着他，许流沉害羞不睁眼。 过了最顶端，许流沉还轻轻咬了一口。 亲的时候都没脸红，感受到对方还咬了他的时候，他也变身成为西红柿。 两个西红柿慌慌张张走出游乐园。 回到家，许流沉躺到床上，看着手机，点开相册，名为「牵挂」的册集，慢慢失去了本身的意义。 五年，照片越来越多，爱也渐渐深沉。 他重新开了一个相册，把一千多张照片移进去。 请输入图集名称： 和他 ——全文完—— ——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番外：他们的后来 「我以前其实有过很多朋友。」 小学的时候，许流沉长得又白又嫩，穿着淡蓝色的小短裤，白色上衣印着棕色小熊，头上还因为太阳大戴了顶小船帽。刚来到小学，他性格内敛，不敢主动交朋友，但大家都十分乐意去找他聊天。他最喜欢去玩泥巴，和男生比赛谁堆的城堡高，和女生玩过家家。 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悠闲时光。 ——直到他上了初中。 开学那几天他没敢去交朋友，教室也是单人单座。那一星期他都独来独往的，将近一个月，班上人都混熟了，只有许流沉没开口说过几句话。后来不知怎么的，从男生口中传出谣言，大家开始用鄙夷的眼光看他，走路也会绕道走。许流沉站在座椅边，不知所措地盯着桌子上用大头笔加黑加粗的几个字： 娘炮。 「……」 周围的人用打量的眼神时不时偷瞄他，注意到许流沉的神态变化还会发出低低的偷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议论一个小丑般的陌生人。 许流沉坐在座位上，用湿巾不断在那两个字上来回擦拭。可当他拿出湿巾盒时，他们还发出一声惊嘆，音量愈大，笑声愈不加掩饰。 他以为能擦掉的。 他们说许流沉备着湿巾像个女生，死娘炮，好噁心。 许流沉的手微微发抖，嘴唇发白，眼前渐渐模煳，死死定在桌面上，不肯离开，不敢挪开。 许流沉不明白为什么这也算错。 一句句话像把利刃从四面八方刺来，先是进入血肉，再插进肋骨，没完没了。 许流沉甚至不认识他们，不记得他们姓甚名谁，就这样的相遇，陌生的恶意长达了三年。他们不会肢体欺凌，只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说点毫无根据的坏话，造谣他。 但没人会质疑这些离谱的谣言，盲人只相信耳朵，他们只有耳朵。 在煎熬与痛苦中，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初中。那段时间，老师不管我，转学也一直办不通。一千天的欺凌，我没得到任何一句道歉。 后来以为上了高中会好很多，甚至转到了另一个地方读书，结果还是会有偏见，我听得到他们每次在背后的窃窃私语，只是再不愿去说了。 班上有个男生坐在我后面，每次我一坐下他就会挥空气，还嘀咕什么很臭。我心下一惊，下意识找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时他突然爆笑起来，说了很多贬低我的话。 无聊。 我没理他，他生气了，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然后发作业时我才知道他叫关锐，班上带头排挤我的那个就是他。我的指尖刚触碰到前桌递来的作业，他一把夺走，把我的挑出来扔给别人，笑骂了一句，我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男生气势汹汹地扔回来，骂道：「你老婆的作业嘞！死娘炮！」 「滚啊，你好噁心！」 关锐笑嘻嘻的，我看着他把我的作业踩在脚下，直到他走后我才敢捡起。余光注意到他抽出一张湿巾擦拭被我触到的外壳。 不是说娘炮才用湿巾吗？ 我直起身，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被他发现了，又是一顿骂。 哦，那是初中的事了。 关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成绩不好，混社会的。 对于他们对我做的所有事，我一律置之不理我以为他们会安分下来，觉得无聊便不再来招惹我，结果却是依旧永无止境的欺凌。 第59页 而我每次回到家妈妈都小心翼翼的，我常看到她泛红的眼眶还挂着泪珠。 别哭了。 一个月前因感到极度不适，终于去医院检查，身体上还是一如既往营养不良，而心理却出了问题。我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平静着接受了一切。妈妈站在一旁险些摔倒，我扶她坐下，她双手掩面，身体不停地颤抖，我抿唇，没安慰她。 好奇怪，有问题的不是我吗？ 选择接受了药物治疗，爸爸也从遥远的西藏赶回来，平时我很少会见他一面，他抱着我哽咽，让我有些不适。 许是察觉到我眼中的疏离，他自动与我保持距离，带我们去旅游几天，安置好我们，办好转学手续后便走了。 妈妈很捨不得他，天天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她以为我不知道，但她每天早上的眼睛总是红肿的，我又不瞎。 我好心疼她，她爱爸爸，也爱我，病的是我，痛的是她。 于是我尽量不在她面前展示负面情绪，把一直服用的安眠药也停了，可我总是失眠。 我好累。 我只是在为别人而活着。 班上我第一个记住的是班长，似乎姓谢，就叫他班长好了。 班长是自己举荐的，说话幽默风趣，很招老师和同学的喜欢。他说他初中是副班长，上了高中想升官，老师批准了。 他真的好受欢迎，一下课就有人找他聊天，有男有女。大概是他长得不错，微翘的捲毛让人误以为他烫髮了，好奇地围观他。被当猴了他也依然保持微笑，耐心回答每个人的问题，尽管上一个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坐在后排，偷摸看他，他嘴角就没下来过，我仿照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前面的女生在照镜子，我看到了自己丑陋的模样。 ……算了。 我对他的关注不算多，只知道他真的很优秀。长得好看，导致有很多女生喜欢他，成绩也数一数二，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我好像还没见过他发脾气，总是笑嘻嘻的。特别是他的人缘，他有好多好多的朋友，身边总是热闹非凡好羡慕。 我这样的人不会和他有交集的。 可今天我到教室，他竟也紧随其后跟进来，还坐在我的旁边！ 原来请假的同学是他吗？ 我心里有些惊讶，同时也怕他会像关锐那般对我。下课后我想去厕所，我胃不好，早上吃冰冰的兔块总会闹肚子，可我就是喜欢。在后门遇到了他，我连忙跑了，他似乎想说什么，我没回头，话语抛洒在身后，随风飘走了。 大概也不会太重要。 我自然迟到了，打报告时大家又在起闹，坐回座位看到有张纸条，肯定是诅咒我或骂我的坏话，不想看，没人会给我写好话，直接扔了。谢渐知好像在看我，我忍不住回头，他突然递来一张纸条，原来那个是他写的。 好奇怪，他居然在和我道歉。 他似乎和别人不一样。 也许吧。 放学回小区遇见了他，他向我跑来时，我下意识攥紧住那摆湿蓝的衣角。他问了个很蠢的问题，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说了句不好的话，说完我就后悔了，他有些尴尬，我没再说。打算离开时他拉住我，问我地址，原来他也住这。 挺巧的，我们都在两个小区住。 后来他好像缠上我了。 第二天上学时，他跑到我身边和我并肩走，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要分班了，我没仔细听，出神了，想到些以前的事。他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突然他说我哭了，哭了吗？我不知所措地用手腹去抹眼角，湿湿润润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上辈子是本《十万个为什么》吧，那我下辈子还想当。 不对，人没有下辈子的，死了就真的解脱了，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好奇怪，总是对我很好，让我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带有某种目的来接近我。 ……搞得像特工一样了。 可他很真诚，带我吃带我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友情的美好，同时我更加害怕他会离开我。 他说我好瘦，要多吃点，在食堂吃饭时天天给我夹肉。而在学习上他说要给我辅导，可不是我问他题目，是他一下课就问我会不会，有没有听懂，没听懂再给我讲。 他说，每到这个时候，我的眼睛总是亮亮地看着他。然后我就会躲他，他先笑嘻嘻地逗我，见我不肯理他又会一本正经地给我讲题。 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吧。 由于我每次上下学都会和他一起走，不仅我妈认识了他，谢渐知还无意识帮我赶跑了一次关锐，并且在那之后关锐也没找过我麻烦了。 其实以前关锐也不会特意来找我，只要我平时躲着他，他顶多就在教室里说说我，开学那次也是他第一次对我做出实质的伤害。 好噁心。 幸好他最后转班了，我不用再害怕他了。 最近几年有疫情，但一直没蔓延到我们这个小镇，那天早上突然就不让我出门了，早早到公司的妈妈也被送回来。 「塘镇封了。」 妈妈拉上窗帘，我在夜幕中阖眸。 我很久没见到他，只能在小小的屏幕里和他聊天。 学校里的寄宿生疯了，尽管是在疫情期间，比平时会轻松一些，但也必须朝七晚九，还没有手机什么的娱乐方式。与世隔绝将近一个月，期间被学校耍了三次要放假，又被核酸结果吓了五六次，闹得人心惶惶的。我偶尔站在窗边看到操场上的学生在做核酸，一次人很少，每天都要做上一整天。 第60页 后来我再没看到过他们，那是后面的事了，听说检测出了阳性，疫情越来越严重，我楼下的人也被测出来了。妈妈连物资也不敢随意购买，一箱物资节约着吃能吃近两周，开始还有肉，后来几乎全变成萝蔔白菜了，我倒还好，妈妈却瘦了不少。 疫情在家，唯一值得我开心的事大概就是生日的时候。 有父母，有他。 真捨不得黎明这么快到来。 终于解封了，在家上了段时间的网课，返校后还有考试，我竟然不减反进，好开心。 离他又近一步。 可是很快就到了选科，他问我选了什么，我回答了他，我深知他理科是数一数二的，肯定会选物化生。我在屏幕的另一头，看着聊天界面，手有些颤抖。 好想问问他选了什么啊。 月假结束后我没找到他，我感到有些迷茫。 他说和我选的一样的，我很震惊，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答应过我要帮我，他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我想劝劝他，但还是私心打败了一切。 我想，也是这时我才真正明白我对他的感情吧。 我有些害怕，我们—— 都是男生啊。 为什么我会对一个男生产生这种感情？ 他把我当朋友我就喜欢他，他会感到噁心吗？ 我上网查了资料，这种叫做同性恋，看大家对这种的态度好像都挺开明的，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我接受了我对他的这份感情。可我不敢也不会表白，因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或许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位要好的朋友吧。 我想，这份感情应该只能埋藏在心底。 在和他接下来两年的相处中，我们一直陪伴着彼此。临近高考，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奢求什么了，只希望我能考得高一些，再高一些，这样我就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成绩出来后，我简直不敢相信，天哪，我这算是超常发挥吗？我考出了比平时更高的分数。我开心地告诉他这个结果，他也为我感到高兴，我忙问他的成绩，这时的我心情有些复杂。 他好像有些不尽人意，没比我高多少分，我听出了他的失落，我安慰了他，但说实话，我…… 庆幸，很庆幸。 因为这样我们就能考同一所大学了。 最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他连专业也和我选一样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试探着说：「这个专业以后可不好找工作。」 「那我养你啊。」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我们彼此对视，愣住了，随即我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别过身去笑。 如果是一句玩笑话，那我也当真了。 后来我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已经痊癒了，以后只要不受什么大刺激，基本不会復发了。我心情大好，想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没有他，我可能连高中都读不下去。可我刚下楼就想起来我从没告诉他患抑郁症的事，他只知道我在校被欺凌。 想着，出了医院门口，我抬起头，望向蔚蓝的天空，视线下移，我看到一个人影向这边靠近，随即停住。 他在笑。 迎着春风一起。 我向他跑去。 洋洋洒洒的春光泄落到谢渐知身上，他领着我走过一年又一年的四季花开花落，我终于走出那片寒冬，和他一同站在阳光底下。 我抬头望向他，热泪差点决堤而出，停在他几米开外的地方，他的笑容和柔风伴在一起，我下意识说了那句话。 「……」 话音未落，我后悔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公交车的对视、提出的帮助、一起走过的路、密室里的拥抱、狗咖里的糕点、同为室友的欢乐…… 最后化为这个后悔的表白。 他应该是敛起了嘴角吧，我嘆口气，打算离开。 「我也喜欢你。」 如同炸弹在我头上轰炸，我勐地抬头看他，他很认真，我释然般地笑了。 …… 此处有个拥抱，现在想起来还是老脸一红。 后来…… 后来—— 好多好多的后来，我们都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们——永不落幕的故事。 —————————— 「西红柿快点！表演要开始了。」 谢渐知回头再次催促，西红柿这个外号是他取的，只有他能叫，就算离开了校园，他还是坚持这么喊他。许流沉拉着金毛，金毛一直不肯走，许流沉没办法，蹲下去边摸狗头边道：「要不你先走吧，岁岁估计是累了，我带它休息会。」 岁岁是他们在狗咖领养的金毛犬，和之前看到的是同一只，每次去的时候许流沉格外喜欢它，它也意外地非常黏许流沉。 「哈！」谢渐知有些不高兴了，气势汹汹地跑过去，垂首对上许流沉圆熘熘的大眼睛又放软了话头：「那你累吗？」 许流沉摇摇头。 「行，我抱它走。不管！就在前面了，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我们不能迟到，来～岁岁爹爹抱～」 话语是温柔的，行动却是干净利落，谢渐知一把抱起金毛撒丫子狂奔起来，狗叫和人声混杂着抛在脑后。 「你——快——点——来——！！！」 第61页 「汪汪汪！」 许流沉无奈一笑，小跑着跟上去。 「来了！」 节目是一场烟花秀，时间不长，只放了十几分钟便结束了。 很美好的烟花，让人……让许流沉回想到高二那年心悸的相望，烟花绚烂地绽放在夜空中，与点点星光相伴。 两人坐在江边，身后人群逐渐散去，顷刻间就无人来往。谢渐知靠在许流沉的肩头，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金毛。江里水波荡漾，倒映着对面灯火透明的高楼大厦。谢渐知也有些困了，捲毛蹭在脖颈处，语气略显撒娇：「啊——好累！」 许流沉拍了拍他不安分的脑袋，轻声询问：「回去吗？」 「亲我一下就回去。么么。」 谢渐知想逗逗他，还作势闭上了眼，嘟起嘴巴。 「好。」 谢渐知的整张脸被阴影覆住，许流沉轻轻含住他的两瓣嘴唇。谢渐知猝然睁开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从在一起后许流沉就没主动过，平时两人都害羞得很，亲亲抱抱啥的也很少有，他实在没想到许流沉会主动与他接吻。或许这就是爱吧，谢渐知笑漏了声，腾出一只手，捧住他的脸蛋。 微风吹过，发梢连动着江波，泛起了情热。 江流沉沉，爱意渐知。 逐渐分离，许流沉喘着气，红着脸不敢看他。 「回去吧。」 谢渐知笑着起身，小心抱着睡觉的金毛，另一只手向许流沉伸去。 「嗯。」 回家，两人，一狗。 番外：那只猫 今天好像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许流沉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金毛一下子跃上床扑到许流沉的怀里。许流沉被他的攻势压倒，又回到馨香柔软的大床。 自从病好后，在谢渐知陪伴下许流沉一天天恢復健康，甚至爱上睡懒觉了。许流沉笑着摸摸它的狗头，轻声问道：「你爹呢？」 金毛听后竖起耳朵，立马跳下床，朝卧室外汪汪叫，许流沉明了，穿好拖鞋随它向客厅走去。 谢渐知早已做好了早餐，现在正在拖地，听到狗叫后抬眸向他看去，许流沉还穿着小兔子睡衣，是谢渐知买的情侣款，小狼款的正穿在谢渐知身上。 「你怎么穿着睡衣搞卫生？不干净的。」 谢渐知直起腰向他解释道：「没有，刚这撒了点牛奶，我顺带拖拖。」 知道自己误会了他，许流沉嘴唇上下分离，刚想道歉，谢渐知立马补上一句：「你快去洗漱吧，我给你热热早餐，岁岁已经吃过了。」 许流沉只得应住，转身进了浴室，把随之而来的金毛锁在外面。 「汪！」 「不可以哦，你去找你爹吧。」 许流沉隔着门，换下睡衣。 「喂！岁岁，快来这里，别吵你爸爸。」 许流沉听后动作一顿，每次听到谢渐知这么称自己为岁岁的爸爸，他心里都会暖洋洋的，总能因此感受到家的感觉。 「呜汪！」 金毛不肯走。 谢渐知无奈，只好放下拖把过去抱它，金毛在怀里不安分地乱动。谢渐知作势拍拍它的狗头，凶道：「别吵了，不然把你关起来！」 许流沉对这只一岁的小金毛很是喜爱，从没将它关起来过，尽管有时会惹事，他也自愿收拾烂摊子。而谢渐知就不一样，他虽然爱金毛，但更爱许流沉，不忍心让许流沉因为这些琐事烦恼。于是自作主张买了一个狗笼，很大很宽，实在不听话就关进去，但一被许流沉发现就会放出来，谢渐知本以为许流沉会因此生气，至少说说他，却没想到许流沉一句话也没说，放出来后还略带惩罚性地拍拍狗头，附言：「下次别吵了，我不捨得关你，你爹捨得，所以以后别惹事了。」 也不知道金毛听不听得懂，但它还是吐着舌头汪了一声。 狗狗也算听话，立刻耷拉下脑袋，趴在臂弯里不作声了。谢渐知见状翘起了嘴角，安抚地摸摸它的嵴背，转身走进厨房。 许流沉出来时刚热好一杯牛奶，小狗在一旁打转追尾巴咬着玩，见到许流沉就大汪一声勐地扑上去，许流沉笑着抱住它，谢渐知端上牛奶，看到爱人和一只金毛狗亲昵地抱在一起有些不爽，走过去霸道地抱出金毛扔在一边，换上一副疲惫的神色，靠在许流沉的肩膀上，双手环过他的腰，堪堪搭在胯臀上。 捲毛蹭在许流沉的脖颈上，感觉痒痒的。许流沉视线下瞥，传来一道似是撒娇的声音：」啊——我好累呀西红柿。」 动作随着声音越放越大，谢渐知这次搂紧了他，金毛看到两人贴在一块，着急地团团转，边狗叫边扒拉着谢渐知的裤腿。 「汪汪汪！」 「啊——累累累！」 声音一个赛比一个高。 许流沉不禁失笑，也回抱住他，谢渐知比他高一个头，此时为了能靠在他的肩头上，弯下身子抱了好一会，许流沉正好也可以闷住下半张脸在他的肩膀上，转过一面安慰他：「那我也抱抱你。」 气息吐在谢渐知那侧的勃颈处，很快染上一层薄粉色，许流沉还伸手揉了揉他乱如鸡窝的捲毛脑袋，谢渐知羞涩地甩了甩，声音闷闷的，似是小心翼翼的请求。 「不，要亲亲才能好。」 在这方面两人都很害羞，平时再怎么亲昵也顶多亲个脸蛋，自从游乐园破咒一吻后，两人接吻次数屈指可数，而他们已经快毕业了。 第62页 许流沉也不知道他要亲哪里，胡乱贴了个软软的地方就当过了。谢渐知突然拉住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强吻了他。完了不到三十秒放开，立马冲进浴室，大声解释：「我换衣服！」 许流沉愣了愣。 谢渐知又补充道：「你快吃早餐！等会冷了！」 许流沉笑了，左手抚上余温的红唇，随即感到脸烧了起来，一愣，双手捂住脸，缓缓蹲下，露出条缝，看到金毛吐着舌头，正用一种疑惑的表情打量他。 「单身狗。」 许流沉回过神来，摸摸它，语气略显骄傲。 然后转身进厨房洗手。谢渐知一出来就看到许流沉坐在餐桌旁，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手指在手机上不断上下滑动，谢渐知走过去：「你怎么不吃早餐？」 许流沉闻言抬眸对他微微一笑：「等你一起。」 谢渐知没想到，拉过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撑住下巴。 「你在看什么？」 谢渐知没去看他的，许流沉咬过一角面包，把手机摊在桌上，谢渐知凑过去，许流沉含煳道：「我想再养一只狗。」 手机上是关于所有品种狗的搜索界面，谢渐知注意到他的搜索词条是「金毛和什么狗玩的最好」后，他的表情有些微妙，不免想笑，强忍着把手机推过去。 「可以呀，你看着来就好。不过你想再养只公的还是母的？」 许流沉咽下最后一口，说道：「公的吧，得做绝育。」 岁岁是狗咖里领养的，他们基本没有后顾之忧，疫苗绝育什么的早就打好了。谢渐知点点头：「都行，听你的。」 许流沉闻言向他绽放出一抹笑容：「谢谢你。」 他们好像永远不会有分歧，谢渐知会一直对他的选择保持尊重和支持。 正好今天放假，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攻略，最终敲定再买一只拉布拉多。百度上说最好养哈士奇，但他俩都怕被拆家。下午说走就走，许流沉抱着金毛坐在副驾驶，选在市中心的一家口碑优良的宠物店。 下了车，许流沉等谢渐知锁好车门，他拉着金毛，谢渐知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笑道：「走吧。」 没想到出师不利，金毛一开始乖乖的，结果一进到店内就汪汪乱叫，和笼子里的大狗小狗用优美的汪星语言对唱，他们怎么也拦也拦不住，店员黑着脸把他们请出去了。 这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连几家都是这样，后来许流沉走累了，停在一家咖啡店前。 「我去买杯咖啡，你要吗？」 许流沉把狗绳递过去，谢渐知接住，摇摇头：「不用了，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许流沉对他笑了下，随机转身推门进去。 也许是冬晨的缘故，街上没多少人，谢渐知拽着狗绳，把手插进兜里，金毛在一旁低着头嗅来嗅去，突然立在玻璃窗前不动了，它盯着那一块纯白坐垫上，一团小小的橘白生物，它似乎要醒了，张开了嘴巴露出尖尖的獠牙和粉嫩的舌尖，几根鬚毛随之一颤一颤的。 「呜汪！汪汪汪！」 金毛突然叫起来，谢渐知垂首去看，视线随它来到店内，许流沉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前台等，他直到其他人点完了才敢上前去点餐。谢渐知宠溺地笑了，蹲下去顺顺它的毛，安慰道：「乖点，爸爸很快就出来了。」 金毛甩开他的手，依旧朝里面汪汪乱叫，点完餐的许流沉若有感应，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一人一狗蹲在窗边，走过去刚想说什么，余光注意到墙角一团明晃晃缩成圆球的颜色，惊异地「呀」了声。 「这有只小猫。」 许流沉隔着玻璃窗对谢渐知做口型。 金毛叫的更厉害了，许流沉环顾四周，喊了位店员过来询问情况，店员尴尬一笑：「先生，我们这是猫咖。」 许流沉一愣：「啊？」 抬头发现咖啡店里的装饰含有大量的猫咪元素，另一头有许多的猫咪玩具，橱窗里还有一些猫粮什么的。忽然许流沉感到脚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蹭，痒痒的。低头一看，是那只橘猫醒了，正迷煳地趴在他的鞋上。 「喵～」 然后用头使劲贴在裤脚上，店员也没拦，笑道：「咪咪很喜欢您呢。」 许流沉没说话，呆愣愣地望向窗那头的一人一狗。金毛焦急地扒拉玻璃窗，谢渐知一动不动，怔怔盯住那团橘色。 「307号好了。」 在叫许流沉，许流沉向他做了个手势，匆匆向前台赶去。 「喵喵喵！」 那只猫竟紧跟着他，急急地扯住他裤脚叫，这下其他猫也都醒了，一个两个从角落里探出头。难怪许流沉一开始没看出来这是家猫咖，猫猫们都去抱团取暖了。 许流沉现在寸步难行，橘猫好像缠上他了，怎么也不让他走。许流沉的神色略显尴尬，店员抱起橘猫向他致歉：「先生，您快走吧，真的很抱歉，咪咪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许流沉摆摆手：「没、没事。」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下那只猫，橘猫正试图睁开店员的束缚。许流沉脸色不明，匆匆推门离去。 谢渐知蹲在门口，手里牵着狗绳，头埋在臂弯里，听到脚步声动了动，见是许流沉，立马站起来，换上笑容：「走吧。」 许流沉点点头，但没迈出步伐，谢渐知疑惑地问：「怎——」 第63页 「谢渐知，刚才在里面有只橘猫一直缠着我。」 谢渐知愣了愣，避开视线，不自然道：「哦、哦，我看到了，在玻璃窗角落。」 许流沉没回话，谢渐知又幽默一句：「第一次见这么瘦的橘猫。」 「……」许流沉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金毛一直在蹭他的脚踝，「那只猫，好眼熟。」 谢渐知抿住唇，他认出了那只猫 是他高中时救助过的那只，他不敢完全肯定，但猫猫头上一撮花形的白毛不至于每只橘猫都有。 「呃，我也觉得。」他不知道许流沉的想法，试探道：「这附近没宠物店了，时间也不早，要不先回去？」 金毛似乎听懂了，边吼边拽谢渐知的裤脚。 「可我今天就想要。」 许流沉有些反常，其实大多时候他都会听谢渐知的，但他的目光很坚定，仰头看谢渐知时好像有份渴望。 「你喜欢猫吗？」 「喜欢。」 谢渐知没任何犹豫。 一小时后，车上，两人，一狗，一猫。 「喵～」 「汪！」 许流沉坐到了后座，手里抱着金毛，金毛身上躺着橘猫。 许流沉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撸了撸猫，抬头问道：「咪咪不是被你送到了宠物医院吗？现在怎么会在猫咖？」 谢渐知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和那个医生说这是流浪猫，也说明了我的情况，医生就说会给他找一个好的去处，没想到是去猫咖。」 「哦——」许流沉拖长了音调，一副瞭然，「也不知道咪咪过得好不好，这么瘦。」 「咱们把它养回来！」 「好啊。」 下了车，许流沉拉着金毛，谢渐知期待地从怀里抱回橘猫。橘猫没有任何抗拒，反而主动让他摸。 看来它还记得这个恩人。 回到家，谢渐知把猫窝放到另一个角落，与狗窝隔了半壁沙发。从谢渐知的怀里跳下来，橘猫小心翼翼地环视这个家，金毛就跟在它后面。 「汪！ 「喵！」 「啊！」 一阵狗叫猫叫人跳，许流沉笑笑，转身进厨房准备午餐。 金毛和谢渐知一样，特别喜欢这个与它毛色相近的可爱生物，每天用爪子去摸猫毛，猫生气打它也不还手，甚至还会去叼火腿肠哄它。 许流沉和谢渐知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两人依偎在一起，平静地度过一个又一个周末 总算美满。 ——全文完—— 番外：圣诞快乐 许流沉今天有夜班，谢渐知出差了，他要一个人回去。 家离公司不远，就是马路多。许流沉走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在小区停车场看到了谢渐知的车。 他回来了？ 许流沉有些激动，一步并做两步跑进电梯，房子买在23层，在电梯里是许流沉漫长的等待。出了电梯，许流沉的脚步都轻了，他想突然开门吓一吓谢渐知。 「砰！」许流沉自助发音，边换鞋边开灯。 「谢渐知？」 开灯后环视了一圈客厅，没人。他跑到洗.手间，洗漱台还是干的，他又走到卧室，被子是今天早上刚叠的。许流沉有些失落，坐到床上，然后向后扑去。 谢渐知是去外省出差，怎么可能带车？ 许流沉忽然反应过来，懊恼地给他发了个语音。 「谢渐知，我好想你啊。」 发完他就去拿衣服准备洗澡，临走前又看了遍手机，对方应该也还在忙，没有秒回。许流沉 抿住下嘴唇，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放下，走进浴室。 十几分钟后，许流沉伴着一身热气出来，他先回房间取了手机，打开，置顶有了新消息。 >老-公<：我也想你了宝宝 许流沉脸蹭地红了，其实谢渐知不怎么这样叫他，更多的时候是叫他西红柿。许流沉摸不清谢渐知的想法，但幸好不是语音，也讨厌不是语音。 他又自我纠结了。 头髮还在滴水，许流沉走到客厅，刚坐下，发现茶几上有一个小小的礼物盒。 他有点疑惑，放下刚拿起的吹风机，探身拿起，是一个圆润的红苹果…… 许流沉瞪大了圆眼，边拿出来边打开手机看日历。 12月24日，平安夜。 许流沉似是想起什么，惊喜的情绪迅速退去，眼底漫上一股悲伤，搓了搓苹果皮，又看了一眼手机。 昨天是12月23日，是他的生日。 谢渐知也刚好那天出差。 尽管早起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吻和拥抱作为祝福，但这次是认识后谢渐知第一次没陪他度过。 本来都忘了…… 许流沉拿起苹果，也不管洗没洗干不干净，气得一口啃下。突然眼神一瞟，发现底下还有一张纸条，把它拿起来，下面还有一封信。 先看字条，上面就是句简单的祝福： 宝宝，平安夜快乐[爱心]我一直都在。 许流沉的气一下就消了，但脸上的热度恐怕一时半会是退不下去了。 他拿出信，展开，逐字阅读。 亲爱的许流沉： 我好像很少叫你的真名，你却只叫我的名字。宝宝，这样叫你你会反应不过来吗？ 西红柿，这是陪你度过的第八个平安夜，也陪你度过了八个生日。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很高冷，自动将外界与自己切断，不愿去交流，不想去交往。现在想想，是我太傻了。 第64页 宝宝，现在有我，我来保护你。 以后，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时时都有我。 （啊啊啊啊啊啊！时间太紧了，我要赶高铁，先写这么点吧！） ——老公 谢渐知 反覆翻看后，许流沉默默信收好，抹去眼角的一滴泪，摸出手机发信息。 许流沉：【谢谢老公！平安夜快乐啊。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白头偕老。】 大早上醒来发现床头挂了只超大的红白袜，这是个圣诞袜。许流沉迷惑地扯了扯，想着家里难道闹鬼了？ 有了这个想法，许流沉瞬间清醒，浑身过电了一般，立马钻回被窝，丝毫没意识到今天的床比昨天的暖和了许多。 许流沉：谢渐知！ 没等对方回復，许流沉又匆匆发去：家里昨天来圣诞老人了！ 片刻后，许流沉冷静下来，问：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依旧没等到回復，许流沉钻出被窝，圣诞袜也不能让他提起心情了，他下床，穿鞋，走进浴室刷牙。 今天休假，他洗漱完就回卧室看手机，两条腿靠近床沿，许流沉向后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只是一句嘆息，但到最后变了调。 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就躲在被子里，在许流沉躺下的那刻，四只手脚并用把他抱了起来。 许流沉从惊吓中缓过来，捶了捶圈在他胸前的手臂，喊道：「谢渐知！」 「哎！」 一句简单的回应饱含了笑意，低低的笑声从许流沉耳边传来，他感到一阵酥痒。定了定，他决定反将一军，趁乱反过去隔着被子重重亲下。 「啵！」 虽然很不好意思，许流沉的脸都是红的，但这招确实有效，身下的人不动了，估计是愣住了。 片刻后，许流沉感到疑惑，正准备起身掀开被子一探究竟，剎那间天时地转，上下颠倒，谢渐知把他压住，紧紧禁锢着他白净的手腕，不容反抗地落下一吻。 「圣诞快乐，宝贝。」 「你也是，圣诞老人。」 小剧场：哥哥 说起来，其实许流沉比谢渐知大，虽然是半个月的样子，但谢渐知居然妄图让许流沉喊他一声哥哥来听听。 听完谢渐知的想法，许流沉瞪大了圆眼，头从他肩膀上脱离，瞪着他，摇头拒绝：「不要！」 谢渐知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先愣了愣，然后一阵闷笑从胸腔传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哄问道：「为什么?」 许流沉盘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点进日历，在12月和1月之间滑了两下，然后语气略显骄傲：「明明我比你大。」 说着，伸手去摸谢渐知的捲毛，谢渐知一个侧闪避开了，刚准备说些什么，电视机突然传来：「哥哥哥哥哥哥！这下你满意了吗！」 「……」 好像替许流沉说完了台词。 许流沉一脸尴尬，谢渐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腾地站起来，慌乱道，「我我我去洗、洗澡。」 谢渐知一手搭在沙发上，指节微曲，不紧不慢地敲着，看着他这幅模样，嘴角微微勾起，随口道：「一起?」 「好啊。」 这回轮到谢渐知震惊了，他瞪着眼从沙发上跳起来。 「真的?」 明明那么害羞的人……怎么可能…… 谢渐知半是雀跃半是诧异。 「真的。」 许流沉笑着，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哦唿！」 谢渐知开心地跑过去吧唧一口他的脸。 「宝宝真好。」 许流沉脸红了，这股潮热一直到他们处理完后事上床睡觉时还没褪去。 他靠在谢渐知温暖的臂弯里，头往里蹭了蹭，眼皮子直打架。谢渐知浅笑着，一手揽过他，气息吐在他的脖颈，怂恿道：「再喊一次。」 许流沉抗着困意，咬牙道：「不要！」 谢渐知也没勉强，又往他这边靠近一些，吻住他的耳垂，轻声道：「晚安。」 次日清晨，许流沉居然比谢渐知起得早。他像是被吓醒一般，猝然睁开双眼，缓过神来推了推谢渐知的胸膛，想到梦的内容，又联想到昨晚的情景，气唿唿地往一旁挪，正准备睡个回笼觉，身后的人迅速贴近他。 许流沉再次拉开在他肚子上揉来揉去的手掌，往旁边挪。谢渐知不满地哼哼几声，又贴近他的后背，反覆几次，许流沉看了看自己与地板的距离，转过身，拍他，轻声道：「你过去。」 谢渐知依言，然后发现许流沉没过来，又哼哼唧唧地转过去寻求怀抱。 许流沉抿唇，打算让他见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让开，别抱我。」 听到这话，谢渐知瞬间睡意全无，急忙忙往他这边挨，语气委屈：「怎么了嘛？……昨晚也没有很过分啊，而且我穿了睡衣才睡的……」 说着，他还扯了扯许流沉身上的衣服，佯装娇羞：「也给你穿了……」 许流沉不受控制地把昨晚在浴室的一切走马观灯了一遍，脸蹭地红了。 他确实不是主动的人，昨晚本想引诱谢渐知叫他哥哥来着，没想到自己却叫得挺欢。 「不是这个……」许流沉脸埋进被子里，小声道，「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第65页 谢渐新知也埋进被子里，用气音问道。 两个人像躲在被窝里偷偷聊天还怕被父母发现的小孩子一样。 「我、我梦到你喊我哥哥了。」 许流沉有些不好意思，整个人全埋进去，声如蚊吶。 「嗯？」 谢渐知不由得拨高了量，没想到许流沉这么执着，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反正昨晚他是被叫爽了，按着许流沉来了一次又一次。因此清理得也很晚，睡觉时已是后半夜了。 「怎么个梦法?「 见许流沉害羞得不敢搭话，谢渐知凑上去用气音问他。 「嗯……就是……」许流沉探出点头唿吸，「你站在对面，我们在思习的草坪操场上，我跟你说话，但你没听清，一次又一次问我『哥哥，你在说什么』，距离还越来越近，等我反应过来时，你头都靠在我肩膀上了，捲毛蹭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我回头看你，你又说『哥哥，这回我听清了』。」 许流沉每说一句哥哥，声音就弱下几分，说完又埋进被子里。 谢渐知眉头一挑，在他耳边，用捲毛蹭了蹭，轻轻问他：「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醒了。」许流沉捂在被子，声音闷闷的。 「呵……」 谢渐知轻笑一声，突然一个翻身撑在许流沉上方，俯下身，像许流活梦里一样，用捲毛使劲蹭他绯红的脖颈。 「哥哥，」谢渐知叼住他的耳垂，感受着那又烫又热的体温，轻声问道，「这回满意了吗?」 许流沉感觉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终于停止了。 他屏住唿吸，任由谢渐知的吻落在他曾用捲髮扫过的肌肤上。 「哥哥……好哥哥……」 许流沉的上面和下面都被抵住。 「我辰驳了。」 他伏在许流沉的耳侧，说悄悄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