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黑莲花之后》 第1页 [gl百合] 《惹上黑莲花之后》作者:飞飞【完结】 文案: 尧清越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花玉容的身份。 花玉容——《成魔之道》小说的主角,生来不良于行,狠辣偏执,心眼比针尖还小。 但尧清越却无意被她惦记上。 初见之时,她以为花玉容是自己的绯闻情敌,有意疏远。 后来,她受魍魉与大妖影响,误以为与花玉容有了肌肤之亲,无奈与花玉容结成协议道侣。 尧清越望着端坐床榻,凤冠霞帔,病弱纤纤的大美人,骤然惊醒。 夭寿!她咋跟花玉容结婚了! 尧清越生无可恋:现在退亲还来的及么? 花玉容微笑:抱歉……来不及了呢。 来到我的身边,就休想离开。 *** 花玉容一开始只觉得尧清越是个蠢货,痴恋不值得之人,还认错「仇人」。 然而随着接触,她却觉得自己看不懂尧清越。 她懒惰却又勤勉,既煳涂又清醒,贪财好色却又清心寡欲。总是有一套自己的歪理,常常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当这人毫不犹豫挡在她面前,为她抵挡万般流言蜚语与恶意,花玉容才后知后觉,自己对她,并非无动于衷。 花玉容:也罢,既然如此喜欢我,就给你一个接近我的机会吧。 彼时,她只觉自己怜悯尧清越,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直到临仙宗陷落,魔剑现世,万魔倾巢出动。那人如断翅蝴蝶,破碎从高处跌落,花玉容才发现,自己早已非她不可。 内容标籤:仙侠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尧清越、花玉容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她好爱我! 立意: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章 「尧清越,你有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千年!喵~」 安静肃穆的法庭上,法槌「砰」地一声,重重落下,紧接着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嘘声。 尧清越站在被告席上,满脸茫然,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个激灵,下意识高举双手做投向状:「清汤大老爷!我冤枉!我冤枉啊!」 法官席上,只能看到一颗硕大的猫猫头,小爪子挠了挠三根长鬍鬚,威严的声音响起:「这么说来,你没有因纪月鸣移情别恋而怀恨在心?」 尧清越点头。 「更没有污衊过花絮晚是奸细?」 尧清越再次点头。 「最重要的是,你认为自己没有闯过禁地伏魔谷?喵?」 尧清越点头如捣蒜。 「喵喵大老爷作证!以上这些我都没有做过!」 尧清越双手握拳,因被冤枉而激动地双颊泛红。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但以她看了那么多年的小说经验推测,她八成是穿越到什么修真小说里了。 而这三堂会审的架势,自己很有可能是身穿。穿成了污衊主角的恶毒女反派。事情的确不是她做的,否认就对了。 「哦?」喵喵大老爷舔了舔自己肉粉色的爪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可证人却不是这么说的。带证人!」 大门洞开,一个面目模煳的路人甲骤然跳了出来。 路人甲指着尧清越的鼻子,义愤填膺道:「我看见了,你休要撒谎!」 「那日我在境内居,正饭后消食,突然看到她拿着剑,气势汹汹走过来!那把剑有这么长……」 路人甲比了一个手势,一脸心有余悸道,「那么长的剑啊!突然打上门,二话不说提剑就要砍花絮晚!」 什么?竟然有人证? 尧清越心虚,色厉内荏道:「你胡说!我不知道什么花絮晚,更没找过她。你怎么证明那个人是我?!」 「证据就是你的剑!」 路人甲胸有成竹,冷笑道,「你腰上挂着的那把剑,是你的本命宝剑。众所周知,本命宝剑,只有本人能够使用!」 尧清越摸着腰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宝剑,额头渗出虚汗,冷笑道:「口说无凭,就凭藉你一面之词,就想定我的罪?」 「番茄大老爷,我认为他的话不可信!」 「你还想要什么证据?」路人甲反倒冷静地询问。 尧清越心里咯噔一下,迟疑道:「除非你们有视频……」 她正想解释何为视频,便见另外一个同样面目模煳的路人乙勐然跳了出来,激动地大喊道:「我有视频!我有视频!我拍到了尧清越行兇的证据!」 说罢,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一段画面凭空出现。 画面之中,一个身着逐月宗内门服饰的女弟子背对镜头走着。只见她单手握着一柄已经出鞘的宝剑,步履匆匆,剑刃在阳光下反射出锋利的亮光。 镜头跟随女子,由远及近,周围景色随之一变,由绿绿葱葱的山野景色变为白墙黑瓦的建筑群。 画面一转,由女子的背影定格在境内居某间门牌处,此处是谁的居所,唿之欲出。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镜头横向转了一百八十度,也令众人终于看清了这女弟子的庐山真面目。 尧清越望着那张脸,目瞪口呆。那赫然是她的脸! 她犹处于惊骇之中,画面却违背她的心意,忠实地拍下她作恶的证据。 画面中的女子柳眉倒竖,神色狰狞,一脚踹开境内居大门,举剑朝着屋内的无法站立行走的女子砍去,同时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第2页 「花絮晚,我杀了你!」 路人乙手上拿着不知哪儿来的遥控器,痛心疾首道:「花师妹柔弱无依,与人为善,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可尧清越心胸狭窄,因大师姐之故,故意针对花师妹。大家都看在眼里。此为证据之一,请大家再看!」 随着遥控器摁下,画面一黑,又重新一亮。开阔的山顶处,「尧清越」站在悬崖边,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位女子,涕泪横流,状若癫狂。 「大师姐,你是选花絮晚还是选我?」女人声嘶力竭,伸手往悬崖下一指,歇斯底里道,「你不选我,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 被质问的女子眉间微蹙,厌烦道:「尧师妹,请你不要强人所难。」 「尧清越」闻言不由仰天长啸,大笑三声,连说三个好字,后退几步,然后毫不犹豫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路人乙鄙夷道:「尧清越以死相逼,不想大师姐根本不吃她这套。而思过崖下,正好是咱们逐月宗禁地伏魔谷。」 法官席上,猫猫大老爷一脸沉思地揣着爪爪。片刻后勐然一敲法锤,大声道:「尧清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尧清越一脸木然,失意体前屈。她当知道自己穿越修真世界,但没想到自己穿越的是中西合璧,赛博朋克的古代修仙世界。 谁能想到原主干坏事还能被人拍个正着,拍得还这么清楚,根本无法抵赖。 尧清越肩膀一塌,脑袋一垂,眼睛一闭,沉痛地流下一滴眼泪。 *** 尧清越睁开眼睛,兀自盘腿坐在地上沉默。 刚才经过的一切,是由事实结合她所思所想而衍生出的心魔劫。 逐月宗弟子,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进特意设置的阵法去渡心魔劫。 渡不过,魔气生,万劫不復。渡过后,却是好处无穷无尽,修行一片坦途。 毫无疑问,刚刚渡的,就是原主的心魔劫。 原主是修仙世家大小姐出生,家世煊赫,在逐月宗之内,原本也能被众弟子称一句师姐。 可因一段儿女情仇,将自己作得修为尽失,身败名裂的地步。 周围尽是窃窃私语,怜悯以及鄙夷的目光。 尧清越站起来,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尧清越背着双手走着,脚步轻快,与众人所臆想的不同,她的情绪并不萎靡。除了某些人偶尔的骚扰,对于如今的生活,她十分满足。 没有写不完的方案,没有勾心斗角的同事,没有刁钻难缠的甲方,更没有傻屌事多的老闆。 重点是,每天工作两小时,休息一整天。做四休三,包吃包住包养老。 试问,如果在现代,她搁哪儿找到这种完美的工作?所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快到家时,前方密林处,突然响起女子的惊叫声。 尧清越抬头一望,便见不远处,一白衣少女侧身坐在地上。 那少女身披狐裘,通身雪白,唯一的颜色是一把黑亮如绸的长髮。 她打扮素淡,髮髻上仅插着一支样式古朴的玉簪,青色如碧,越发衬得眉眼妍丽的惊人,分明一张狐媚脸,双眸却如烟如雾,三分清冷,七分娇柔。 她拽紧衣襟,骨节发白,苍白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之色:「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男子柔声道:「花师妹不必惊慌,我们只想与你聊聊。」 另一个男弟子望着少女娇美的容颜,扯了扯嘴角:「师妹何必如此作态,难道不是你约我二人到此相会。怎么我们来了,你却不认?」 白衣少女面露惊愕,眼波盈盈:「你胡说!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你不愿意又能如何,此刻就只有我们三人,谁能替你出头?」 话音一落,只听「咔嚓」一轻响声,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尧清越一脚踩在枯枝上,正神色尴尬看着他们。 白衣少女泪盈于睫,一瞬不瞬凝视尧清越,洁白的贝齿用力咬住红唇,脸上带着祈盼和哀求,任是顽石也要心动。 另外两个男弟子见状不由神色一变,瞧见尧清越的脸,却是嗤笑一声。 如今谁不知道,逐月宗的尧清越为了纪月鸣成了一个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旦动用灵力,就离死不远。 她与花玉容非亲非故,何必要冒这个风险? 尧清越飞快瞅了一眼白衣少女的脸,已然在心中下了决断。 白衣,断腿,姓花。 这不是原主的情敌,花絮晚吗? 想明白这点,尧清越抬脚的方向蓦然一转,然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多事之秋,小心为上。 正准备放狠话的两个男弟子:「……」 等着尧清越出手相救再顺势搭上她的花玉容:「……」 白衣少女——花玉容垂下眼睫,嘴角微微抿起,苍白的双颊上浮现病态的红晕,细嫩的手掌撑在粗粝沙石上,微微紧了紧。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尧清越果真是个见死不救的人渣。 她得想另外一个方法接近她。 第2章 尧清越用了吃奶的力气往前跑。 远远的,便瞧见大路上走来几个颀长身影。 她双眸一亮,一个箭步冲上去,还未看清那人的脸,就要伸手攥住对方的胳膊。 对方身姿灵巧,灵活地躲开了尧清越的手指。尧清越手上一空,不由顿住。 第3页 抬眼一看,见是位身着黄裳的师姐。 逐月宗内,高阶师姐着黄裳,其他弟子着绿裳。等级分明。她贸然去拉这位师姐的手,在其看来,恐怕有些冒犯。 尧清越定了定神,正色道:「这位师姐,前方密林处有位师妹正处于危险之中,请赶快跟我来。」 「你叫我什么?」那位黄裳师姐道,神色有些奇怪,带着些审视的味道。 尧清越还没开口,站在黄裳师姐身后的两位师妹便忍不住开口道:「尧清越,你又准备干什么?」 另一个嘲讽道:「前回说自己要跳崖,又是哭爹喊娘,又是寻死腻活。你这戏码还准备唱几回?」 「我们和大师姐还有任务在身,才没空陪你演戏!」 尧清越一听,登时恍然大悟。她说呢,怎么这位师姐态度如此古怪。 她这才仔细打量黄裳女子的模样。 只见这位传闻中的绯闻女友,生得甚是清雅贵气,许是常年不苟言笑,她眉眼凌厉,让人瞧上一眼就心生畏惧。 前头刚遇见原身情敌,才一会儿的功夫,就遇见了原身的绯闻女友。这可真是孽缘啊。 人家不给她好脸色,她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但她也不想因自己的关系而耽误救人,遂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冷笑道:「原来大师姐是这种沽名钓誉之人。」 「你说什么!?」 为了节省时间,她不等人家反驳,嘴里蹦豆子似的说道:「我知道大师姐对我有意见,觉得我说得任何话都不可信。但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师姐为何就不信我是那回头的浪子呢?」 「仅仅因为对我的偏见,就耽误救人,向来光风霁月公平公正的大师姐,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 「你放……」两位低阶弟子暴跳如雷,脱口而出。 「闭嘴。」纪月鸣眉头深深拧起,先是呵斥了两位弟子,然后目光严厉瞧了尧清越一眼。 只见尧清越兀自背着双手,清秀的面孔上杏眸清澈,坦然回视着她,便不禁怔了怔。 尧师妹,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没细想,扭头看了眼密林深处,沉声道:「我们去瞧瞧。」 身为执法堂弟子,维护宗门内的平和是她的日常任务之一。就算尧清越在撒谎,她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望着三人远走的背影,尧清越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然而纪月鸣三人赶往密林时,林中已经没有任何人。三人探查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丝毫打斗的痕迹。 那么唯有一个可能,是尧清越在撒谎。 其中一个弟子生气道:「大师姐,尧清越的话果然不可信!」 另一个弟子附和道:「大师姐就是太心软,才会几次三番被尧清越戏弄。大师姐……」 纪月鸣仔细观察周边草木的情况,眉间皱起深深的褶皱。她伸手揉揉眉心,道:「算了,不过浪费一时半刻罢了。」 不过可笑的是她自己,竟会觉得尧清越有些不同。 *** 尧清越和隔壁的卷王邻居打过招唿,吃了闭门羹之后,神色悻悻地回到自己院子。 院子里,蹲着一个矮矮敦敦,瘦巴巴,黑漆漆的小孩。 小孩看着只有三四岁,蹲在地上,睁着一双黑漆漆的豆豆眼,正在面无表情数蚂蚁。 尧清越霍地一下跳过去,将自己的脑袋搁在小孩的脑袋上,嬉皮笑脸道:「豆豆,你在玩什么呢?」 小孩慢吞吞地抬了抬自己沉重的脑袋,明明没有表情的小脸上,似乎写满了鄙视:在看蚂蚁搬家,看不出来吗? 尧清越不以为杵,依然嬉皮笑脸逗小孩。但尧豆豆心性坚定,就是不为所动,依然木着一张小脸玩自己的。 尧清越望着小孩稍微鼓起的脸颊,心生感慨。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对方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刚穿越过来,睁眼便是一张阴阳脸,差点没被吓死。 别看小傢伙只有三四岁,但其实已经六岁了。只是常年吃不饱,才会生得这般瘦小。 才短短几个月的光景,小傢伙眼瞧着都长胖了。虽然比起一般小孩,还是太过瘦弱。 夜幕降临,尧清越将尧豆豆抱到小床上,开始每日例行的睡前故事。 「今天,我们来讲一个关于魍魉的故事。」 「魍魉。」少女声音清亮,如珠如玉,伴随着窗外沙沙的雪声,一团漆黑的无形之物,污水一般从窗台漫延下来。 影子落在地上,渐渐凝固成人形,硕大的人影垂下脑袋,恭敬而谦卑地跪在少女脚下。 少女身披白色狐裘,纤细白皙的手指上随意摆弄着一支梅花。 縴手拨弄着花瓣,沾染了满室花香。她侧过脸来,一张妍丽的狐媚脸,眉眼却异常清冷,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一尊没有活气的艷鬼。 「去查查看,那个尧清越是什么底细。」少女冷淡道。 人影恭敬俯身,低低应了一声是。由人形重新化为一汤污水,从室内的缝隙钻了出去。 花玉容想到什么,漆黑的凤眸便不由闪过一抹戾气。 那日只有尧清越去过禁地伏魔谷,对方是唯一的变数。她的计划一旦败露,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大门外忽然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花玉容冷漠的神色骤然一变,没有感情的双眸渐渐泛出盈盈水色。 第4页 一个小丫头推门而入,见状不由赶紧上前,将洞开的窗户关上,责怪道:「小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关窗呀?」 花玉容随手将梅花搁在茶几上,单手握拳抵在唇上咳嗽几声,双颊浮现病态的红晕,神色落寂:「我只想瞧一瞧雪景罢了。我这个身子,还能瞧几场雪呢?」 小丫头顿时怜惜不已,她们可怜的小姐。一生下来就是个人废人,爹不疼,娘不爱。面上虽能称一句小姐,却过得连她们这些丫鬟都不如。 小姐心善,待她们这些小丫头都和颜悦色,从不曾有过一次冷脸,与二小姐一点都不一样。 将来若有一人,能带小姐脱离苦海就好了。 小丫头由衷期盼着。 第3章 小床边,一灯如豆,烛火摇曳。 月光照进来,将尧清越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注视自己的影子,慢悠悠道:「这魍魉,是关于影子的故事。」 仿佛是她的错觉,当魍魉两字出口之后,她怀疑自己眼花,好似瞧见自己的影子晃荡了一下。 她揉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瞧,影子依然是原来的模样,没有变成张牙舞爪的样子。 尧清越收回目光,看向小床上的豆豆。 豆豆睁着漆黑的双眼,小声念念有词:「我知道影子还有其他名字。」 尧清越笑眯眯看着她,摸摸小孩柔软的额发:「还有什么呢?」 豆豆一本正经:「人影数至九,九影各有名,一名右皇,二名魍魉,三名泄节枢……」 当小孩清脆的嗓音响起,一团藏在尧清越脚下的无形黑影,蓦地凝滞不动。 尧清越再次揉揉豆豆的小脑袋,自豪地夸耀道:「我们家豆豆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豆豆有些脸红,忙将薄被往上扯,盖住自己泛红的脸颊,小声咕哝道:「一点都不厉害。这是长灵大陆的常识,三岁小孩都知道。」 尧清越笑而不语,准备吹灭蜡烛。 二人并不知道,境内居处,相隔一个山头的一处弟子居所,一名身着白色狐裘的黑髮美人正惊疑不定。 花玉容的神识附在魍魉身上,才刚刚到达尧清越的屋子里,就听到这一大一小,两次道破魍魉的真身。 魍魉是影子,也是域外妖魔,是她手上最趁手的工具。她自认为一直都非常小心,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是她多心,还是这名逐月宗弟子,在警告她? 而对方曾在禁地出现,真的是巧合吗? 花玉容嘴角泛出一抹嘲弄,眼神阴鸷,催动魍魉继续行动。 魍魉因光而生,又怕强光。因而白天无所遁形,最爱深夜活动。 等尧清越吹灭蜡烛,魍魉便可藉助黑暗的力量,毫无阻碍地解决她。 尧清越正准备吹蜡烛,蓦然感觉后脖颈发凉。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虎视眈眈,准备择人而噬。她犹豫片刻,突然想起什么,阿了一声,转身去翻角落里的包裹。 这包裹鼓鼓囊囊,是白天时卷王邻居带给她的。尧清越在包裹里翻找片刻,掏出一件小小的袄子。 袄子厚实,质地精良,做工考究,其上还绣有精緻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尧清越没想到卷王邻居瞧不上她,出手却这样阔绰,不禁十分意外。 礼尚往来,她不好意思白收东西,打算过几日便去万事堂转转,赚了灵石就给令居送礼物。 收回思绪,见小床上的豆豆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 尧清越顿了顿,将袄子在豆豆身上比了比,微笑道:「试试看,可还合身?」 豆豆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摸了摸袄子,喃喃道:「这是……给我的?」 她捏了捏尧豆豆的小脸蛋,解释道:「天冷了,你身上衣服太薄,我早想着要给你换一身厚衣服。」 尧豆豆珍惜地摸了摸袄子上的精緻花纹,抿唇不语。禁不住尧清越怂恿,尧豆豆只好脱掉外套,露出薄薄的里衣。 抬起手臂时,露出一小节手腕,也露出了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尧清越见状眼神不由暗了暗,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小孩换好衣服看她时,又神色如常。 「喜不喜欢?」 尧豆豆绷着小脸,小脸蛋红扑扑的,用力点头。 花玉容耐着性子听着二人对话,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床上的小孩。 刚才一进屋,她就发现了这小孩的古怪。 这是人妖混血的死胎,而非正常孩童。 死胎是逆天而行的生物,註定早夭。而人妖混血,则昭示着低贱的出生。 一个无法动用灵力的废人,和一个人妖混血的死胎,倒是相配。 或许她可以发发善心,给她们留一个全尸。 尧清越等尧豆豆试过衣服,走到烛台前,嗤地一下吹灭蜡烛。 房间里瞬间被黑暗笼罩。 花玉容催动灵力,屏住唿吸。 魍魉听令,慢慢爬到尧清越脚下,缠上她的脚踝。 尧清越诶了一声,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琉璃珠。 瞬间光芒大作,耀花人眼。 她被这琉璃珠的强光一照,眼睛差点瞎掉。 珠子亮起时,好似听到女子的惨叫,听起来怪渗人的。 她手忙脚乱,连忙盖住琉璃珠,室内重新恢復昏暗。 第5页 尧清越环顾四周,眨了眨眼睛,没发现任何异常。 同一时间,境内居处。花玉容坐在床榻上,勐然呕出一口鲜血。 刚才那一下猝不及防,刺激到魍魉,也瞬间将她的神识弹了出来。 花玉容按住胸口,脸色难看至极,急促喘息了几声,才勉强平復气息。 她擦掉嘴角血迹,曲起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 她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太多巧合,就是必然。也许,尧清越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能及时避开魍魉。 可是,若对方真的知道真相,又为何不向逐月宗全盘托出?毕竟,若是能揪出她这个「小贼」,肯定会令纪月鸣刮目相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尧清越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手指轻扣桌面的清脆敲击声响过三下,魍魉漆黑的影子重新出现在花玉容的脚下。 花玉容睥睨着他,冷冷道:「尧清越究竟是狼还是羊,魍魉,再试一次。」 「是。」漆黑的影子如流水一般散开,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魍魉是域外妖魔,有放大人心底慾念的能力。她不需要让魍魉直接动手,只要让魍魉潜入尧清越的心窍,便能调动放大她的情绪。 尧清越不是曾经为了纪月鸣寻死觅活么?那正好,再来一次。 第4章 尧清越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奇怪。 大脑被一股亢奋的情绪包裹,浑身血液沸腾,又莫名焦虑。 她得干点什么。 尧清越在心中对自己道。 半夜三更,她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到院子里挑水噼柴。 干完家务,她感觉自己还有使不完的牛劲,转头瞧见插在柴火堆里的本命剑,蓦然心中一动。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她竟然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用来睡懒觉,她该死!她要练剑! 拔出剑,身随心动,下意识使出了一套标准的逐月剑招。 逐月剑招三十六式,清灵飘逸,却被她使地气势如虹,宛若惊雷。 恰是酉时,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来,温柔地洒下清辉。 隔壁院子里,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露出卷王邻居的脸。 她瞧了眼晦暗的天色,又瞅了眼尧清越,突然欣慰道:「看来我以前对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啥? 尧清越沉浸在莫名亢奋的情绪里,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卷王邻居忽然傲娇地偏过头:「不过你别以为这种程度,我就会认同你。过几天,我有意去接万事堂珍宝阁失窃案,任务奖励有十万灵石,需要组队。你若有兴趣……」 什么?十万灵石? 尧清越混沌的脑袋骤然叮的一声,瞬间清醒了。那一刻,心底的欲望被无限放大,就像洪水冲垮堤坝,找到了方向,滔滔不绝。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干的事。 赚钱!赚好多钱! 「我接!」尧清越亢奋道。 卷王邻居闻言不由顿了顿,怀疑地扫她一眼。 她哼了一声:「既然如此,等过几日我来找你。」说罢,又看尧清越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与此同时,花玉容那边,魍魉迟迟不回,也令花玉容起了疑心。 尧清越被魍魉附身,不出几日,便会再次寻死觅活。可是三天过去了,尧清越那边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这很不寻常,难道魍魉遭遇了什么意外? 出于种种考虑,花玉容打算亲自去过去瞧瞧。 逐月宗次峰后山灵田处。 远远的,便见一道纤瘦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在灵田里忙碌着。 那人双腿迈得飞快,手上给灵田浇水的动作也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花玉容观察着她,眉头微微蹙了蹙。 她不懂,尧清越为何会出现在灵田里,而非出现在纪月鸣的身边。 她心中最大执念,难道不该是纪月鸣才对吗? 想到此处,她越发仔细地打量对方。 只见这位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裳,虽长相不过清秀,但那圆脸上的一双清澈杏眸,瞧着甚是可亲。 她的模样,倒是与传闻中的尖酸刻薄完全不同。 这会儿,因对方在灵田里亲力亲为,模样十分狼狈。衣裳和小脸上,到处都是泥点。 冷不防的,花玉容的目光与她对上。 望着那双圆熘熘的杏眸,花玉容心下一凛,下意识露出一个略带友好,又十分柔弱的笑容:「师姐……」 这谁?不认识。 尧清越收回视线,毫不犹豫从她身旁走过。 花玉容的表情登时僵在脸上。 这名逐月宗弟子,是在无视她吗? 她的情绪有些微妙,倒不是生气尴尬。 她觉得,就算尧清越不知她的身份,单凭她的脸,也不该如此无视她。 就好像,她在她眼里,还不如这灵田里的一棵草有存在感。 花玉容定了定神,再次柔声开口:「这位师姐……」 尧清越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从花玉容身旁走过。 花玉容:「……」 花玉容身后的小丫鬟看不过眼,愤愤不平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没听到我家小姐在和你说话吗!」 第6页 花玉容眼睫微颤,露出一个落寂的表情:「师姐……你是否也瞧不起我?」 尧清越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当然知道这狐裘少女在和她打招唿。 但除了上次的一面之缘,她和她,只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难不成,是因她「见死不救」,故意找茬? 想到这种可能,尧清越心中登时生出一点点不愉快。然后这点不愉快,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让她连基本的礼貌都保持不了。 花玉容的脸微不可察地沉了沉,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憋闷。 她曾因为身份被人厌恶,甚至被人鞭打。再浓重的恶意她都无所谓,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彻彻底底的忽视。 她嘴角抽了抽,张口欲言,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十分尖利的女声。 「瞧瞧这是谁?不是咱们逐月宗向来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尧清越吗?」 尧清越自穿书以来,一直蜗居在小小的院子里自给自足。 唯三见过面的,唯有卷王邻居,绯闻女友和绯闻情敌。 对绯闻情敌她都直接无视,自然不可能给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好眼色。 于是在花玉容的瞭然和陌生女修的暴跳如雷下,尧清越再次头也不回地从她们身旁经过。 陌生女修:「……」 花玉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对陌生女修道:「尧师姐心情不好,师姐你不要怪她。」 陌生女修瞥了花玉容一眼,愣了片刻,骤然冷笑出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临仙宗那个有名的废物?」 花玉容闻言,不由咬紧嘴唇,眼眶微红,却什么话都没说。 她身后的小丫头却不像自家小姐这样逆来顺受,怒道:「尧霜,你胡说什么!我们小姐只是身体不好,才不是废人!而且我们临仙宗与你逐月宗是友宗,这次上门切磋交流,这就是你们逐月宗的待客之道?」 陌生女修相貌也是清秀挂的,但因颧骨太高,瞧着总有些刻薄,她双手环胸,不屑道:「难道我说错了?不过你们一个临仙宗的废物,再加我们逐月宗的废物,两个废物凑一对,倒是合适。」 话毕,跟在尧霜身后的两个狗腿适时起闹出声,不怀好意盯着花玉容。 花玉容心中哂笑,面上却深吸一口气,双颊晕出薄薄红晕:「你说我便罢了,何必要侮辱尧师姐?」 「我偏要说,你能奈我何?」 「你!」 三人就这样在田埂上吵了起来。 而这五人的争吵丝毫无法影响到尧清越。她依然专心致志,一丝不苟,执着地拿着小水壶从五人身旁走过,任劳任怨地在浇水。 尧霜等人:「……」 花玉容等人:「……」 尧清越的态度就像她们几人像个傻子。 尧霜对自己左右两个跟班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把她该死的水壶摔了!」 两个跟班面面相觑,迟疑片刻,这才冲过去,一把帮忙拽住尧清越手,一个噼手夺过尧清越手上的东西,但只拿在手中,并不敢摔。 任务骤然被打断,尧清越的动作登时一滞。 她迟钝地想着,她这些人到底是干嘛来的?先是莫名其妙在她的灵田旁边吵架,接着还来抢她的水壶,不让她。 她绝对不能让她们得逞! 胸腔中的欲望找不到宣洩口,只能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冲去。 尧清越没有和两个跟班拉拉扯扯,抢夺水壶,而是当机立断,迅速蹲下身,在地上抓了一把泥。 尧霜和花玉容都紧紧盯着她。 尧霜心道,这废物果真忍不了了,要对她动手。只要对方敢动,她就敢还手。 她和尧清越出自同一个修仙世家,又一同入逐月宗。家族中,主家压分家一头。入了宗门,师姐的身份又压师妹一头。以前只有挨打的份,但现在不同了。 以对方现在的身体,是绝对打不过她的。能够合情合理地暴打尧清越一顿,这让尧霜跃跃欲试。 花玉容则好整以暇靠在轮椅上,面带忧色,实则在心中看笑话。 对方不找纪月鸣寻死腻活,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但她惹怒尧霜,死在尧霜剑下,这狗咬狗的戏码也算殊途同归了。 尧清越丝毫不知这两人的恶毒心思,手指紧攥泥巴。 泥巴湿漉漉的,在手中团成一个泥球。 在几人意味不明的注视下,尧清越后退三步,助跑,做了一个经典的投篮姿势。 泥球「吧嗒」一声,在尧霜脸上散开。 零落的泥巴还滚在她的绿裙上,将她的衣裙弄得脏污不堪。 尧霜呆滞地抹了一把脸,呆呆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衣裙。 尧清越拍拍手,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拔剑就沖了过去。 尧霜心中起先怒火高涨,等看到尧清越毫不犹疑拔剑冲过来,则害怕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情报有误?尧清越不是无法动用灵力吗? 尧霜慌忙拔剑抵挡,等着尧清越的下一个杀招,却见尧清越撞上她的剑光,竟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就算没有灵力,也不该如此废物。难道这是障眼法,虚晃一招? 尧霜紧紧捏住剑柄,手心潮湿,一瞬不瞬盯着她。 尧清越朝后倒去,哎呀一声,摔到地上,还翻了几个滚才勉强止住身体,模样好不狼狈。 第7页 尧霜看看自己的剑,又瞅瞅在地上打滚的尧清越,面露迷茫。 她只拿剑抵抗,好像什么都没做? 容不得尧霜细想,尧清越已经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尧霜冲去。 尧霜紧张地一挥剑,那剑芒都还没接触尧清越,对方已被剑风吹跑了。 尧霜惊疑不定瞅瞅她,又瞅瞅的宝剑,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她知道尧清越不能动用灵力,所以才敢来挑衅。 但没有灵力,总该记得剑招,身体上修炼的痕迹也不会消失。 可对方的表现,怎么像刚入门的新人弟子似的?在她这个低阶弟子手上,连一招都过不了? 要不,再试试? 尧清越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时,尧霜心中还是存疑。花玉容等人也瞧得饶有兴致。 等尧清越第十次从地上爬起来,又不要命地冲过去时,尧霜已经心生不耐。而花玉容则微微蹙了蹙眉。 等尧清越第五十次从地上爬起来冲去时,尧霜的不耐已经变成了无语。而花玉容,则兀自沉思着什么。 尧清越握住剑柄跪在地上,身体摇摇欲坠,鼻青脸肿,脸上却一片坚毅之色。 两个小人在她心头拉锯战,一个疼得满地打滚,求求她不要再打了。另一个则满是决然之色,亢奋地警告她不许妥协。 最终,另一个小人取得了胜利。她被这股莫名的冲动控制,甚至忘记自己的目的,一个劲儿地朝尧霜冲去。 看着尧清越这种不要命的牛皮糖似的架势,讨厌她的尧霜都沉默了。 眼见尧清越又要没完没了,尧霜终于忍不住恶声恶气道:「算了,就让废物和废物自甘堕落在一起吧,咱们走!」 说罢,再也不看尧清越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 目标人物骤然离开,尧清越顿时陷入茫然。身上的痛觉后知后觉,让她不知不觉倒在地上。 花玉容沉默片刻,示意小丫头推动轮椅,来到尧清越身边。 她伸出细白的手指,在尧清越的脸颊上碰了碰。 那里青青紫紫,没有一片完好肌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尧清越痛唿出声,杏眸水光粼粼,控诉瞪着花玉容。 花玉容顿了顿,嘆息道:「师姐,你伤得好重。」 尧清越躺在地上,一瞬不瞬端详着花玉容的脸。 都说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这狐裘少女的美,确实没有瑕疵。 但她,却是自己的情敌,她讨厌她。 她要做一面镜子,谁讨厌她,她就讨厌谁。 心底的恶意再次被放大。 尧清越的目光从花玉容的脸,落在了那双纤细的手指上,勐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瞬间变了。 她捂住自己刚才被花玉容碰触过的脸颊,眼眶骤然一红,喃喃自语道:「……我脏了。」 花玉容:「???」 第5章 「被讨厌的人碰到了,我的脑袋会烂掉吧?」尧清越继续红着眼眶,泫然欲泣,模样好不可怜。 但花玉容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脑迴路,甚至自己完美的微笑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为什么要碰我!为什么要碰我!」 尧清越悲愤地朝她吼道,然后捂住脑袋,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褶,念念有词道,「我脑袋烂掉了要怎么办!脑袋都烂掉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花玉容:「……」 「刚才那个坏女人叫我废物,是因为我跟你呆在一起的关系吗?你腿断了我又没断,凭什么叫我废物!我不服!」 「可是我已经被你碰了,我脏了,我也变成废物了。我脑袋都烂掉了,又成废物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呜呜!」 尧清越好像一条蛆一样,在地上疯狂扭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花玉容:「………………」 花玉容深吸一口气,按耐住自己亲自动手将人掐死的冲动,勉强冷静下来,和颜悦色道:「这位师姐,你躺在地上不舒服吧?不如我扶你回静外居休息?」 尧清越沉浸在自己崩溃的情绪里没理她。而花玉容对外营造自己和善可亲的形象,根本不可能任尧清越这个样子丢在灵田里不管。 虽然她很想就将人丢在这里,任她自生自灭。 而且,花玉容瞥了尧清越一眼,心情有些复杂。她最初派出魍魉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魍魉激发尧清越的死志,好省得她自己动手。 可是,现在尧清越的确受魍魉影响开始寻死觅活,可却是因为她的关系。 尧清越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勐兽,被她碰了一下,就要活不下去了。 花玉容真的很想撬开尧清越的脑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眼见灵田里人越来越多,并对她与尧清越二人指指点点,侧目而视。 花玉容当机立断,不顾尧清越挣扎大叫,示意杂役弟子将尧清越扶起来,回到静外居处。 刚刚到静外居处,远远的,就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路的尽头奔了过来。 小小的女孩不到尧清越的腰际高,如同之前一般面无表情,只从那匆忙的脚步,还有闪烁的大眼睛,才能看出主人焦急的心情。 尧豆豆很早就醒来了,穿好衣服,准备去叫尧清越起床,结果却发现一直睡懒觉的尧清越不知所踪。 第8页 那瞬间,尧豆豆脑袋里冒出很多猜测。一会儿想尧清越是不是终于发现她是个累赘,偷偷跑了。一会儿又想,她会不会发现了真相,所以不要她了。 等她冷静下来,天已经大亮。她将自己洗漱好,去准备早饭,却发现灶台上已经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不由愣住。 尧清越若知道真相,根本不可能还会给她做完早饭再跑。她极有可能接到什么要紧的师门任务,所以才连跟她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匆匆走了。 不过以尧清越那种身体状况,逐月宗又怎么会给她派重要任务呢? 尧豆豆端着饭碗,小小一个坐在门槛上吃着早饭。慢吞吞吃一口,看一眼篱笆门,期盼那个懒洋洋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尧豆豆这一等,就等到正午。 属于尧清越的那把极为清亮而又兼具穿透性的嗓音出现时,尧豆豆的头顶的呆毛就跟着一晃,然后立即放下手中活计,推开篱笆门奔出去。 她像小炮弹似的,一气儿奔到尧清越跟前,骤然对上花玉容的视线,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急切,竟然忽视了外人。 尧豆豆扯了扯自己身上薄薄的袄子,手指不安地动了动,小声道:「她怎么了?」 话是对花玉容说的,视线却紧紧盯着尧清越。 花玉容瞥尧清越一眼,表情有些微妙:「说来话长,先扶她进去吧。」 尧豆豆察觉到周围邻居的窥探,顿了顿,也点点头。逐月宗内弟子对尧清越有恶意的可不少,她也不想尧清越被人看笑话。 几人进了尧清越的屋子,阻隔了外面的视线。尧豆豆这才重新问起尧清越的事。 刚才一碰面她就看见了,尧清越鼻青脸肿,伤的很重,好像连腿都出现了问题,连路走不了了,还要杂役弟子搀扶回来。 难道是那些看不惯尧清越的逐月宗弟子,终于开始落井下石了? 尧豆豆想着,帮忙扶着尧清越躺在床上。 尧清越躺在床上,还在大喊大叫。她盯着尧豆豆的脸,骤然发出一声悲鸣:「豆豆啊! 我的女儿!」 尧豆豆的眼睛顿时变成蝌蚪眼:「……乱说什么?谁是你女儿!」 尧清越不可置信,拍打着床铺,将硬板床拍得啪啪作响,伴随着她高亢嘹亮的嗓音,听着跟唱的似的。 「……我十月怀胎生你下来!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竟然不认我!」 越来越离谱了,尧清越这个年纪怎么可能生出她这么大的女儿? 尧豆豆一个头两个大,被尧清越的话弄得焦头烂额。若是没有外人在,被尧清越喊几声女儿她也认了。可是现在有花玉容等人看着,尧豆豆的脸都快被喊红了。 花玉容饶有兴致看着二人互动,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刚才丢脸的是她,被尧清越搞得头大的也是她。现在受害者换人,她便有心情围观尧清越闹出的笑话了。 然而花玉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尧清越闹了一阵,好似忽然反应过来尧豆豆确实不是她女儿。于是表情渐渐变得平和。 她双手交叉搁在腹部,双目直勾勾盯着屋顶,若是不看脸上的伤痕,还有衣服上的脏污,模样倒是很安详。 尧豆豆坐在床边,检查了一下尧清越身上的伤,发现这些伤势看着吓人,但其实都是皮外伤,并不致命,不由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伤筋动骨,那尧清越为何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尧豆豆向花玉容投去疑问的视线。花玉容正要回答,躺在床上,神态安详的尧清越却突然弹了起来。 尧清越一把拽住尧豆豆短短的胳膊,将自己的脑袋搁在尧豆豆瘦小的肩膀上,一滴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砸了下来。 「豆豆,我脏了。」尧清越委屈道。 尧豆豆:「……」 尧豆豆:「???!!!」 说完这句话,尧清越重新半死不活地躺了回去,双目无神注视天花板,死气沉沉,宛若被恶霸糟蹋过的残花败柳。 尧豆豆小脸紧绷,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尧清越的长相在美人辈出的逐月宗虽然根本排不上号。 但之前尧清越性子不好,树敌众多。肯定会有看不惯尧清越的修士对她出手,只为了故意折辱。 「是谁?」尧豆豆咬牙道,小手紧紧拽住尧清越重新贴在腹部的胳膊。 尧清越的眼珠子迟钝地转了一下,手臂慢吞吞地抬起,然后伸出食指,毫不犹豫指向花玉容。 花玉容:「……」 花玉容脸上的表情又有崩裂的迹象。她实在难以想像,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被人指控调戏姦污一个少女。 「我可以解释。」花玉容尽量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将刚才灵田里的事情一一道出。 最后猜测一般,故意坏心眼地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那个时候,被人打坏了脑子吧?」 她还很好心地建议尧豆豆:「你最好及时给她找药师瞧瞧。」 身体已经不行了,眼看着脑子也出现问题,尧清越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尧豆豆虽然从小就受尽人情冷暖,善于洞察人心,但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是花玉容的对手。 再加上关心则乱,尧豆豆轻易便信了花玉容的话。 她拜託花玉容替她照顾尧清越片刻,自己则绷着小脸,一脸凝重地出门了。她准备去主峰找药师回来给尧清越看病。 第9页 花玉容善解人意,特意叫杂役弟子带尧豆豆一起去找人,自己则留了下来。 反正看尧清越这个状态,不可能再继续作妖了。 等尧豆豆两人出门,室内只剩下尧清越和花玉容两人。花玉容注视大门片刻,这才将视线转向尧清越。 尧清越躺在床上,双目无神,满脸丧丧的表情。似乎是刚才闹了一场,已经耗尽她所有精力。 花玉容藉口查看尧清越的伤势,伸手碰了碰尧清越的手背,故作怜悯道:「纪师姐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心痛吧?」 这会儿她再不敢碰尧清越的额头,只能退而求其次碰她的手指。 尧清越听到纪月鸣的名字时,表情没有产生丝毫波动。只在花玉容触碰她的手指时,给了一点反应。 尧清越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像含羞草似的慢慢蜷缩起来,同时向花玉容投去控诉悲愤的眼神,控诉她为何还要不顾她的意愿,继续碰她。 花玉容假装没有看见尧清越的眼神,通过刚才的碰触,悄悄联繫魍魉。 尧清越的反应太不对劲,让她怀疑魍魉也出了问题。她就没见过被魍魉钻入心窍,欲望冲动是跑去种田的。 而且她观察尧清越这么久,刚才故意提了纪月鸣的名字,对方竟然对此没有一点反应。这显然不正常。 果然,魍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似乎有些迟疑:「主人……」 「情况不对劲,先回来。」 魍魉顿了顿,再次迟疑道:「……我好像,暂时无法离开这个修士。」 这种突发状况,魍魉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由有些迷茫。 花玉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细细打量着尧清越的模样。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再厉害的修士,也怕心魔。 而魍魉,既是影子,也是心魔。除非那种意志坚定之辈,没有心灵弱点的修士,才不怕魍魉。 但尧清越不属于这种情况,她很显然受到了魍魉的影响,但表现出来的状态,却让花玉容摸不着头脑。 毫无疑问,尧清越的弱点,是纪月鸣。可为什么尧清越对纪月鸣没有反应? 难道……这个躺在床上,一脸丧气的尧清越,根本不是那个逐月宗弟子? 第6章 花玉容没有怀疑尧清越对纪月鸣的感情,那是因为尧清越以前所作所为,大家都有目共睹。 所以,她只能怀疑尧清越换了人,但是就算是夺舍,逐月宗上下竟无一人发现,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因为,每个修士一入宗门,便会配备一块代表身份的命牌。 命牌上被修真界的几个大能联合设了限制,若有弟子身死,或者被夺舍,命牌会当场碎裂发出示警。 所以,想要无声无息夺舍尧清越,根本不可能。 花玉容因为这个才没怀疑尧清越被人夺舍。但若不是被人夺舍,又该如何解释尧清越的表现? 花玉容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直到尧豆豆及杂役弟子带着药师回到静外居处。 药师是个年轻后生,刚刚入门没有多久,这也是第一次给弟子看病,不由有些忐忑。 他站在床边给尧清越诊脉,神色凝重,瞧了半天,装模作样道:「这位师姐,是中毒了,余毒未清才会这样。」 尧豆豆听言,顿时一愣,眼神闪了闪,道:「……她刚才都说胡话了,这是中毒吗?」 药师摇头晃脑:「小孩,你这就不懂了吧?就是中毒,所以才会出现幻觉说胡话嘛!我给你开一副方子,病人喝上三天,保证药到病除!」 尧豆豆抿唇,看了一眼床上的尧清越,黑眸极快地闪过一抹情绪。 尧豆豆忙着煮药,花玉容也准备走了。离开之前,她特意端详尧豆豆一眼,想着对方刚才那抹心虚的表情,神色不由变得玩味起来。 看来这人妖混血的死胎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也不知道与那尧清越有什么关系? 花玉容出门之时,与隔壁的修士擦肩而过。那修士朝花玉容投去疑惑的一瞥,奇怪对方为何会出现在尧清越的屋子里。 花玉容与这正气凌然的女修士点点头,然后便推着轮椅走了。 女修士顿了顿,也朝花玉容回礼,然后才目不斜视地朝屋内走去。 花家那点阴私,就连只关注修炼的女修士都听过几次。但她向来只关注己身,不在意外物,于是这些八卦听听就算,并未多留意花玉容。 尧豆豆在厨房煮药,只有尧清越一个人躺在屋内床上,看到隔壁卷王邻居出现,依然一动不动。 尧清越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与刚才的亢奋不同,她现在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卷王邻居看到尧清越这种惨状,眉头紧紧蹙起:「尧清越,你还好吗?」 尧清越眼珠子慢吞吞动了动,好像石雕活了过来,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颓丧道:「不好。」 她抬手,碰碰自己额头,碰碰自己的手指,泪流满面:「脏了……我浑身上下都脏了。」 卷王邻居起先满脸迷茫,片刻之后,终于意识到了尧清越的意思,不由目瞪口呆。 然后她眉头皱的更紧,语气冷的掉渣,恨恨道:「究竟是谁做的?」 她虽然讨厌尧清越的做派,但那也只是针对过去的尧清越。对于现在的她,她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第10页 是谁如此下作,竟对同门出手? 尧清越闻言,不由闭上眼睛,手指颤颤巍巍地指指门口,开口便道出一个字:「花……花……」 「花玉容?!」卷王邻居表情震惊,迅速接口道。 没想到花玉容不良于行,竟也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可是她想起花玉容光风霁月的模样,愤恨的情绪很快滞了滞,花玉容那人,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样子。 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卷王邻居还待仔细询问,尧清越却把脑袋一偏,重新变回麻木而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沉浸在抑郁情绪里,没注意卷王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正巧这时,尧豆豆端着煮好的汤药出现在门口。 卷王邻居见状,只好暂时按下心思,扶尧清越起来,靠在床头。尧清越喝了药,很快沉沉睡去,自然不可能再回答她的问题。 卷王邻居得不到答案,心事重重,表情凝重走了。到底怎么回事,她绝对会弄清楚,然后还尧清越一个公道! 「花、花师妹……」 这是境内居的居所,天色愈晚,境内居花园里,槐树枝叶被风吹得张牙舞爪,在地上留下狰狞的影子,同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位少女怯弱的嗓音,伴随着这槐树枝叶声一起响了起来。 花玉容扭过头,看到一个着逐月宗服饰的女弟子,正忐忑不安地从槐树之后走了出来。 「花师妹……这几日,你过得还好吗?」女弟子容貌姣好,生得十分貌美,但望着花玉容的目光躲躲闪闪,姿态也有些瑟缩。 花玉容顿了顿,迅速在心中搜寻对方的身份,很快便在脑海里找到了对应人物。 她纤眉弯起,嘴角一勾,笑容温软道:「原来是常师姐。怎么,常师姐找我有什么事?」 她好像没注意到对方脸上不同寻常的表情,耐心等待对方说话。 这常应春与她相识,应是一年前。一年前,常应春失手打碎了花清逸的玲珑冰镜。 那玲珑冰镜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法宝,但极为珍贵,至少它的价钱,不是逐月宗一个普通弟子能付得起的。 当时花玉容正巧遇到常应春被花清逸为难,便顺手替她解了围。 自那之后,她便跟这常师姐渐渐熟识起来。不过也只限于在逐月宗内。后来她回到临仙宗,就基本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 对方今日突然过来,还询问她这几日过得如何,这不得不令花玉容多心。 常应春张了张口,深吸一口气道:「前几日,花清逸突然来找我。」 她说着,特意看花玉容一眼,见她脸上表情不变,还是那样温和凝视她,心中不由多了一分勇气。 「她说……只要答应她一个条件,她便将筑基丹送给我。」 筑基丹,顾名思义,是帮助修士筑基用的。这东西对天赋好的弟子如同鸡肋,但对那些资质不好,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踏入仙缘的普通人来说,却无异于仙丹妙药。 筑基之后,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最明显的便是寿数增加两百年。 「……家中幼妹,修炼多年都没有进益,我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她说,只要我说一句话就好。」 只要告诉大师姐,她曾经在翠迷廊见过花玉容,筑基丹就是她的。 常应春知道花清逸不安好心,但却抱有侥倖心理。以为这模稜两可的话不会对花玉容造成多大影响。 彼时,她并不知道珍宝阁失窃案的事情。 等到珍宝阁失窃案传开,常应春得知真相,发现自己一时贪心,而害了恩人,登时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在花玉容的屋外徘徊起来。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花师妹,抱歉。都是我的错。」常应春嗫嚅道,惴惴不安望着她。 花玉容黑眸凝视她,脸上笑容收了起来。 她笑时,笑意温婉,和善可亲。可常应春突然发现,不笑的花师妹,神情竟然冷的可怕。 那双常常弯弯的桃花眼,眼型是锋利的,静静打量人时,带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花师妹一定非常生气。 正当常应春以为花玉容会冷声怒斥她时,不想对方却眼角一垂,轻轻嘆息一声,露出温润和蔼之色:「这几日,想必常师姐一定很不好受吧?」 常应春愣愣望着她,反应过来花玉容说了什么,登时惶恐地直摇手。 花玉容勾了勾唇,眉宇之间洋溢着的,都是对常应春的理解和包容,她言笑晏晏道:「常师姐,别自责了。我知道你没有坏心。而且,我也好端端的在你面前,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可是……」常应春依然不安。 「……」花玉容沉吟片刻,无奈道,「若师姐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过,我暂时还想不起来需要什么,师姐可否多等几天?」 「应该的!应该的!」听到花玉容这么说,常应春反倒安心了。 看着常应春松了口气离开,花玉容望着对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立即敛了下来。 她摩挲着手指,曲起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椅,一脸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原来那日去找纪月鸣告密的逐月宗弟子,并非尧清越,而是常应春。 但巧合的是,尧清越才是那个有可能知道她去禁地的目击者。 第11页 在花玉容原本的设想当中,禁地之事爆发之时,她应该已经随着师门的人回到临仙宗。 伏魔谷封印松动,妖魔俱出,逐月宗自顾不暇,自然没空去找动封印的那个人。那时,她便可全身而退。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日禁地竟会冒出一个跳崖的尧清越。 最糟糕的是,现在魍魉还在尧清越的身上。她若要离开,必须得想办法把魍魉召回来。 花玉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脸色比院子里的白雪还要惨白,越发衬托的黑眸深邃。看来这几日,她只能亲自盯着那尧清越了。 *** 静外居处,尧清越做了一晚上被鬼追杀的噩梦,第二天醒来,伤势不仅没好,反而更加严重了。 最离谱的是,那个鬼的名字叫花玉容,听着还怪耳熟的。 尧清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莫名迟钝地脑袋慢悠悠转动起来,半天才想起来花玉容这三个字所代表的人物,不由苦中作乐地勾勾嘴角。 笑死,花玉容可比鬼可怕多了。 毕竟,对方可是《成魔之道》小说里的女主角,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她若是真碰到花玉容,可能已经死了。毕竟花玉容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 尧清越不觉得自己会主动找死得罪人,但万一哪句话不小心戳到对方,结果也是一个死字。 万幸的是,她没有穿进这本小说,也没有遇到一个叫花玉容的女人。叫花絮晚的讨厌女人倒是碰到一个。 但是好奇怪,好端端怎么会梦到小说人物呢?尧清越迷惑。 第7章 尧清越虽然醒了,但是完全不想动弹。 她双手交叉贴在腹部,神态安详地注视天花板,脑海里却天马行空地想着其他事情。 好累,好想休息,好想摆烂。但是睡不着,好烦躁。要是在现代,她还可以躺在床上刷手机。 可恶的修真世界,怎么这么落后,连手机都没有。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还要活几百年,想想就好烦。 尧清越一动不动躺着,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提醒她该进食了。 但她一想自己还得爬起来洗漱,还得做饭,吃完还得洗碗,就觉得这饭不吃也罢。 反正修士的身体,几天几夜不进食,不喝水也不会有影响。 尧豆豆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尧清越这种状态。她下意识抿了唇,沉重嘆了口气。 尧豆豆虽然只有三岁,但是自理能力很强。不仅能打理自己,顺便还能照顾尧清越这个大号儿童。 尧豆豆拿来一块湿润的脸帕给尧清越擦脸,擦完后,端着脸盆出门。不一会儿,又端着煮好的清粥进了房间。 尧清越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尧豆豆只好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吃力地餵尧清越喝粥。 一碗清粥喝完,尧清越精神头好了些,满脸慈爱地望着尧豆豆小小的脸,欣慰道:「豆豆,我的女儿,你真的长大了。」 尧豆豆小脸登时一黑,下意识想说什么,但是顾忌到尧清越的病情,只能抿着唇端着碗筷出去了。 尧豆豆将昨天药师给她开的药煮好,想起尧清越现在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能也不会愿意好好喝药。 于是只能去院子角落里折了一根芒萁,抽掉根心,放入碗里,当做吸管。 这个方法还是尧清越之前亲自教她的。虽然她不懂,为什么只是喝水而已,要多此一举。 那个时候她不懂,但是现在她懂了。这个芒萁茎吸管,就是给现在的尧清越准备的。 隔壁卷王邻居——潘九霄过来看望尧清越时,就发现尧清越是怎么躺在床上一边睡觉一边喝药的。 尧清越还像昨天那样,直挺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嘴角,正含着一根细细的芒萁,芒萁另外一端,没入黑色的药汁里。药碗正搁在尧清越的床头。 潘九霄:「……」 潘九霄匪夷所思,尧清越这是在……喝药?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尧清越倒也不是完全没动。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嘴巴偶尔会动两下,而药碗也慢慢见底。 潘九霄又看了几眼,还是觉得很怪。 她等尧清越喝完药,才咳嗽一声,说明来意:「尧师妹,我觉得珍宝阁失窃案你暂时就别去了。」 以尧清越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不但完成不了任务,恐怕还会拖累别人。 潘九霄最担心的是,她到时候可能顾不上尧清越,她有意锻鍊尧清越,给她这个机会,可不想看她送死。 什么珍宝阁失窃案?尧清越迷迷煳煳地想着,这个失窃案跟她有关系吗? 等等,珍宝阁失窃案,十万灵石! 尧清越终于听明白潘九霄的意思,登时睁开了眼睛,内心深出重新升起对金钱的渴望,激动地弹了起来。 弹了一下,没弹成功。反而因为牵动伤口,从床上翻到地上,狼狈滚了几圈。 她顾不得疼痛,艰难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手脚并用爬到潘九霄跟前,然后,一把拽住潘九霄下裙裙摆,激动道:「不行!我不同意!」 煮熟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那都是她的钱!她死也不会撒手的! 潘九霄被她动作吓了一跳,差点没条件反射踢过去。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才没加重尧清越的伤势。 第12页 只不过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潘九霄拽住自己的裙腰带,害怕自己的裙子被尧清越给扯下来,不由尴尬而恼火道:「你先放手!」 尧清越紧紧拽住她的裙子:「我不!我不!你不答应我就永远都不放手!」 「那你起来!」潘九霄退而求其次,这样跪在她跟前像什么样子?尧清越的名声已经够难听了,这一幕若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会如何编排她。 尧清越:「说不起就是不起!」 潘九霄大声道:「……跪天跪地跪师尊跪父母!女儿膝下有黄金你赶紧起来!」 尧清越比她还要大声:「我膝下没有黄金!本来有黄金都要飞走了!你有本事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潘九霄:「……」 潘九霄竟然一时拿尧清越没有办法。尧清越现在是个病人,她不可能真的对尧清越做什么。 院子里,正在干活的尧豆豆听到动静,循声走来,看到屋内情形,头上不禁冒出几个问号。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尧清越又干什么了? 尧清越看见尧豆豆小小的身影,倒是不执着扒住潘九霄的裙子了。等到尧豆豆走到她身边,她突然像饿虎扑羊一般,扑到尧豆豆的怀中。 虽然以两人的体型,说尧清越扑入尧豆豆怀中,不如说尧豆豆被尧清越熊抱更恰当些。 尧清越抱住尧豆豆就开始鬼哭狼嚎。 「豆豆啊豆豆!我们娘俩很快便要负债纍纍,身无分文啦!」 「但是你放心!为娘就是讨饭,也不会不要你的!」 「到时候,咱娘俩就卷着两幅草蓆,去天桥底下睡桥洞!」 「潘师姐她好狠的心吶!不让为娘赚钱。但是她是好心,你千万不要怪她!」 尧豆豆听得一脸无语,但她已经习惯了尧清越时不时抽风发神经,这几日不过病情更重了而已。 她一边熟练地拍着尧清越清瘦的背,一边向潘九霄投去疑问的视线。 潘九霄尴尬地扯扯裙子,抚平裙子上被尧清越弄出的褶皱,解释道:「你也知道,以师妹这个状况,并不适合出任务。」 尧豆豆点点头,表示理解。然而她怀中的尧清越却又闹腾起来,非要证明自己好的很,死乞白赖让潘九霄一定不要放弃她。 若是以前,她未必有那个胆量和潘九霄闹。但最近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中毒关系,让她的胆子变的很大。 「中毒」状态下的尧清越格外难缠,潘九霄没办法,只好答应尧清越,若是她能证明自己尚且有自保的能力,就同意带她一起参加珍宝阁任务。 三人进了院子,尧豆豆搬了一只小马扎坐着,双手托腮,面无表情看八卦。 潘九霄站在一旁,神色无奈,摇头嘆息。 尧清越蹲在地上,眼睛看着地面的阵法,垂头丧气,手中拿着不知哪里捡来的树枝,四处乱戳。 潘九霄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尧清越能在一炷香的时间画出五行阵,就答应带她一起做珍宝阁任务。 尧清越如此执着让潘九霄带她,那是因为珍宝阁任务并非任何弟子都可以接的。非得是内门的精英弟子才行,尧清越自己,显然不够格。 但她没有完成潘九霄的要求。她画不出五行阵。 「五行之道,气蕴相生相剋,循环往復,化生气墙,能阻挡各种邪术。」 正当尧清越被抑郁沮丧情绪笼罩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柔软清澈的嗓音,仿佛三月春风,吹拂众人耳廓。 尧清越头也不抬,听到那个声音继续道:「潘师姐让你在一炷香时间画出五行阵,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花玉容其实很早就来了,特意在院墙外瞧了不少热闹。她知道尧清越并非那个告密的弟子,于是心底对她杀心则淡了许多。 但尧清越或许知道点什么,所以她还不能完全对她放松警惕。因为魍魉的关系,花玉容觉得自己最好亲自看着尧清越才能够放心。 花玉容推着轮椅,来到尧清越跟前,动作轻柔的拿走尧清越手中用来画阵法的树枝。 尧清越手上一空,顿时有些发愣,迷茫地抬起头,注视花玉容。 花玉容坐在轮椅上,一身白衣,眉目如画,温润和蔼,漂亮的好像天女下凡。尧清越却没注意她的脸,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她手上的树枝上。 花玉容微微勾了勾唇,手上执着树枝,动作缓慢地在尧清越跟前那块空地上画五行阵。 她每次动作,都保证尧清越能够看清楚,才会继续进行下一步。等阵法画完,花玉容用树枝点点方位,慢条斯理道:「西金、东木、南火、北水、中土。记住了吗?」 尧清越拧眉思索片刻,迟疑点头。 花玉容笑了笑,将手上的树枝还给她。尧清越顺手接过,绷紧小脸,开始依葫芦画样。最后阵法画完,五行阵发出了成功的灵光。 尧清越登时对潘九霄邀功道:「你看!我成功了!」 潘九霄欲言又止:「可你未在一炷香时间内画完。」 尧清越早就超时了。 尧清越兴奋的表情登时重新变得沮丧消沉起来,蹲下身拿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头顶上似乎具现化阴云密布。 花玉容状似好心替尧清越说情道:「潘师姐,你之所以让尧师姐布置阵法,不过是担心她的身体罢了。」 第13页 她顿了顿,见众人眼神都望过来,不由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轻描淡写道:「那么只要尧师姐身体完全恢復,不就行了?」 潘九霄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表情登时有些奇怪。 尧豆豆眨了眨蝌蚪眼,一点没有顾及在场众人的脸色,直言道:「可是我们没有钱。」 逐月宗这样一个大的宗门,门内人才济济,怎么会缺少治疗尧清越身上余毒的药师呢? 但要快速解毒,就需要花大价钱。在场的,尧清越本人是真穷,而潘九霄则有另外的花销。 「呜呜呜呜……难道我就这样和十万灵石失之交臂了吗?」尧清越见大家都沉默下来,不由重新蹲到地上,满脸绝望嚷道。 花玉容看着她,漆黑的双眸极快闪过什么,慢悠悠道:「无论是解毒丹,还是固本培元丹,我都有。正可解燃眉之急。」 尧清越的目光唰地一下落在花玉容脸上,小脸上一改沮丧绝望,目光炯炯盯着她。 顾名思义,解毒丹能解毒,固本培元丹能改善她的身体。这两样东西,尧清越曾在宗门的店铺见过,那价格属于令人咋舌的程度。 花玉容浅笑望着她:「而且,我与尧师姐莫名投缘,这解毒丹和固本培元丹,可以送给你。」 说着,花玉容便微微侧头,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杂役弟子将一个黑漆木盒端上来。 木盒精緻小巧,只有尧清越的巴掌大。她接过木盒,紧张地手指都微微颤抖。 尧清越勉强将视线从木盒上拔出来,看向花玉容。 花玉容单手支腮,言笑晏晏:「试试看?」 尧清越慎重点头,屏住唿吸,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打开木盒。 她现在手中拿着的两枚丹药,可价值连城。修真界的一切奢侈品价价格便宜,但是这种保命丹药却贵的离谱。她完成任务,分到灵石,也不知道这种丹药能买到几颗。 尧清越想着,珍而重之地将其中的解毒丹囫囵吞下。吃完解毒丹,她手指顿了顿,当下毫不犹豫,再将另一枚丹药吞进腹中。 不过片刻,她就感觉自己的腹部似乎沸腾了起来,身上也热热的,脸上都开始冒汗。想必是这两枚丹药起了作用。 因为这两枚丹药,她再看花絮晚时,心中对她莫名其妙的恶意忽然少了很多。 这样一个人美心善的大美人,把纪月鸣送给她又能怎样?花絮晚这么有钱,又慷慨大方,明明是纪月鸣占了大便宜好嘛! 什么?你说花絮晚曾经有驱使黑蛇,吓唬她们的嫌疑?可是那黑蛇也只是吓唬,并没有真对她们造成伤害不是吗? 所以,她觉得自己这么讨厌花絮晚是没有道理的。 尧清越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指,上下大幅度晃了晃,咧嘴一笑:「你人还怪好嘞。」 花玉容神色一顿,诡异看她一眼,然后嘴角绽开一抹菡萏笑靥:「是么?」 尧清越呆呆望着她的笑容,心里骤然冒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 花絮晚,真好看啊。想和美人贴贴。 紧接着,耳边忽然传来尧豆豆的惊唿声:「尧清越,你流血了!」 小孩子的嗓音高亢嘹亮,此刻显得尤为刺耳。尧清越心里慌张,一边想着她不会吧?一边哆哆嗦嗦伸手在自己鼻子下摸了一把。 拿在眼前一看,果真流了满手鼻血。 尧清越:「……」 有点丢脸咋回事。 第8章 尧清越连忙用袖子捂住鼻子,眼神躲闪,不敢看轮椅美人那张温软而勾人的脸。 然而鼻子痒痒的,鲜血汹涌,很快就将自己整块衣袖都沾湿了,并且,还有种滔滔不绝的架势。 尧豆豆扑倒尧清越身上,也急得拿手帕堵尧清越的鼻子。然而也不知是尧清越血气太过旺盛还是其他原因,那鼻血怎么都止不住。 尧清越双颊泛红,简直恨不得此刻地上有个地洞,可以让她跳进去将自己埋起来。 啊啊啊!她为什么要在美人面前犯蠢! 花玉容注视尧清越狼狈崩溃的样子,漆黑的双眸不其然划过一丝隐秘的笑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她顿了顿,观察着尧清越红润的面色,迟疑道:「应是解毒丹的药性起了作用。」 不过,她也没见过有人解毒后是流鼻血的。 她担心是解毒丹和固本培元丹药性相冲,但想了想两枚丹药一起吃,也死不了人,便道,「……不过尧师姐若是担心,等会儿可以再叫药师过来看看。」 尧清越捂住鼻子,目光时不时落在「花絮晚」脸上,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花絮晚」的下半身,而不是她的脸。 「花絮晚」身姿纤瘦,着一身雪白衣裙,胸前交领雪白。 一头漆黑长髮垂落肩头,黑亮有如质地良好的绸缎,几缕髮丝调皮地落在她纤细锁骨上,更显得那交领之间露出的肌肤格外诱人。 「花絮晚」似乎察觉到了尧清越的视线,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捂住自己的衣领。 尧清越眼睫一颤,强行将自己的目光转到其他地方。 这会儿不看脸,不看脖子和锁骨,只能瞧对方那只搁在扶手椅上的纤长手指了。 十指纤纤,嫩如葱白,只在指尖泛着一点粉红,霎是好看。 尧清越崩溃:花絮晚身上是开了滤镜吗?为什么哪里都这么好看! 第14页 「之前药师开的药还有最后一副,今晚再找药师看看吧。」 尧豆豆扶住尧清越的手臂,时不时瞅她,见尧清越眼神躲躲闪闪,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便也忍不住跟着附和道。 听到尧豆豆的声音,尧清越勉强将注意力从花玉容身上拔回来,意识到她话语中的意思,骤然一呆。 看药师,意味着又要付钱,但她们已经没有灵石了。潘九霄送给她的儿童衣服,还有「花絮晚」送的丹药,所有这些都需要钱。 人家虽然明确说是送她的,但她总不好厚着脸皮接受。就算不还钱,那至少也得回等价值的礼物吧? 尧清越深感任务艰巨,心中重新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要赚钱,就得好好做任务。要好好做任务,就得学好本事。刚才那五行阵她虽然画完了,但是这是有人家帮忙的情况下完成的。 若是她现在自己动手,指不定就画不出来了。到时遇敌,哪有空让她边想边画。 尧清越思索着,见潘九霄告辞离开,「花絮晚」也推着轮椅准备走,嗫嚅半晌,还是厚着脸皮将人留下。 「花师妹……」尧清越结结巴巴道,「……你能不能、能不能留步?」 花玉容身形顿住,微微一笑,温柔注视她:「尧师姐你有什么事?」 尧清越之所以叫住「花絮晚」,是觉得只有一个五行阵作为保命手段,显然远远不够。她刚才看「花絮晚」那么熟练的样子,肯定不仅仅只会一个五行阵。 听说犯下珍宝阁失窃案的小偷是个有名的大妖,那妖怪穷凶极恶,犯下累累血案,当日就在珍宝阁里放了一场大火。 逐月宗查到消息,那大妖带着无影神灯逃往了无极城。 无极城是一座混沌之城,处于三界交汇的中心。城中势力旁根错节,极为复杂。这个地方是修真界的三不管地带,十分兇险,一般修士轻易不会涉足。 而那大妖,不知道本体是什么,但需要无影神灯压制心魔,显然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妖怪。 尧清越再过几天她就要随潘九霄出任务了,打算和「花絮晚」学一学攻击型的阵法。 什么?你说这么危险,尧清越为什么坚持要去?这不是为了赚钱嘛! 现在的她,可以为了钱,不要命! 于是,花玉容就留了下来。本以为尧清越很快问完问题就会放她离开,不想尧清越极为好学,好学到她烦躁的程度。 夜深如墨,月亮都栖息在云层之后,静外居,除了尧清越的院子里,所有地方都安静了。 尧豆豆坐在门槛上,不肯先去睡觉,小手捧着嫩嫩的脸蛋,闭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顽强地没有倒下。 在她跟前,尧清越双眸明亮,精神十足地站直身子,手臂抬起,细长的枯枝在她手上挥洒自如,无所依凭的空气中慢慢浮现一个个灵光阵法。 与尧清越的精神亢奋不同,花玉容抬手,疲惫地揉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感觉自己精疲力尽。 她虽然知道尧清越是在魍魉的影响下,才变得如此好学,但依然感觉吃不消。 特别是尧清越学完一个阵法,然后就扑闪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故作可爱地喊她「花师妹」时,花玉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痛了。 正当花玉容这么想时,果然耳边又传来了尧清越那把清亮而急促的唿唤,仿佛厉鬼索命般响起:「花师妹……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 花玉容疲惫不堪地喘了口气,手指握拳搁在自己唇上重重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尧清越虽然是个病人,但是花玉容的身体状况也没比尧清越好上多少。所以,尧清越可不可以有点自觉,及时让她回去? 然而,花玉容註定要失望了。 此刻,受魍魉影响的尧清越根本没空注意花玉容的表情,或者说,尧清越本来就不是个「高情商」的人。 在现代时,尧清越就曾因为「不会说话」,而得罪老闆,被老闆故意针对穿小鞋。 此刻换了世界,她的情商也没比穿越前高上多少。反而因为认识的人变少,而变得越发疏于人情世故了。 这会儿,尧清越就完全没接收到花玉容想要回去的讯息,硬生生抓着人问到凌晨。 连尧豆豆都撑不住进屋睡觉去了,尧清越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枯枝。 说起来,这布置阵法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嘛,每学会一个阵法,心中都会充盈着一股满足感和成就感。 就像完成了一道抓心挠肺的数学题,让尧清越找回了当初高考熬夜刷题的感觉。 这感觉还不赖。尧清越越学越清醒,越学越兴奋。 暗灰色的天空上,弯弯的月亮只留下一道浅淡的印子,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花玉容手指撑着自己的下颌,白皙的脸蛋苍白如纸,衬得眼底两片青黑色格外明显。 尧清越用枯枝画完最后一笔,抬起头来,就见「花絮晚」满脸虚弱的样子,不禁奇怪道:「花师妹,你很累吗?」 像她们这种修仙之人,不是都是铁打的,根本不用睡觉吗?怎么仅仅一夜未眠,「花絮晚」就一副肾虚的样子? 花玉容:「……」 花玉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说谁被抓着问了一夜的为什么,这个要怎么做,那个要怎么做,这样布置好不好……都会累得脸色难看吧? 第15页 花玉容因为一夜未睡,情绪前所未有的暴躁,沉默了一阵,才按耐住翻脸的冲动,克制道:「还好,不是很累。」 尧清越显然又没看懂花玉容的脸色,她眨了眨眼睛,高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 「尧师姐,你余毒未清,需要休息。」花玉容皮笑肉不笑,深吸一口气,及时打断了尧清越的话。 尧清越听言,这才后知后觉摸摸自己心口道:「哦……对。我现在可是病人,需要多休息。」 修炼这种事情需要循序渐进,劳逸集合。她的毒可好不容易才解了,可不能因为修仙过渡病倒了。 不然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啊。 尧清越想着「花絮晚」不仅陪了她一夜,不厌其烦,毫不藏私地回答了她所有稀奇古怪的问题和设想。 现在还提醒她要注意身体健康,劳逸结合,就忍不住咧嘴一笑,重新发出那声感慨:「花师妹,你人真怪好的。」 花玉容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这句话,她之前也听尧清越说过。与那时啼笑皆非带着点嘲讽的心态不同,她现在暴躁的只想将尧清越那张愚蠢的脸摁进泥土里。 花玉容弯曲的指关节在轮椅扶手上扣了好几下,才勉强压下暴躁情绪,微微一笑道:「……是么?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尧清越挠了挠脑袋,目送花玉容离开的背影,心中暗想,总觉得花师妹表情十分难看,好像生气了?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尧清越想起对方那张光风霁月的脸,暗自摇头。花师妹如此不计前嫌,慷慨解囊,还教了她一夜的阵法,就算是有点小小情绪又能怎样? 不过奇怪的是,自那夜之后,「花絮晚」好久没来找她了。尧清越复习阵法时,好几次厚着脸皮去境内居找「花絮晚」,都没找到人。 师弟师妹们都说,「花絮晚」出任务了,还没有回来。并且都用一副十分复杂奇怪的眼神注视她。 那目光中有怜悯,不解,还有恨铁不成钢。她们都觉得尧清越贼心不死,还想继续找情敌麻烦。 尧清越根本没注意。她只奇怪,「花絮晚」不是逐月宗的人,其实没必要为逐月宗出力。 而且,以「花絮晚」那副半身不遂的身体,原来也能出任务吗?尧清越因为「花絮晚」身残志坚的经歷而重新振奋情绪。 就连双腿残疾都无法阻挡「花絮晚」努力赚钱工作,想必她的钱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 尧清越,你还有什么理由虚度光阴? 于是,尧清越变得更加亢奋了。 等她再次见到「花絮晚」时,是七天之后。 再过一天,尧清越就要随着潘九霄去无极城,所以花玉容才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现。 尧清越正在院子里复习那夜学会的阵法,比起七天之前,她的动作标准了很多,手臂在空中划动的线条,也流畅了不少。 尧清越刚刚收势,就看见「花絮晚」的身影慢慢过来,不由下意识咧嘴,张开便道:「花师妹,你来看看我这个阵法画的如何?」 花玉容面不改色打断她:「尧师妹,我有事来找你。」 尧清越的话被打断,愣得她挠了挠后脑勺:「花师妹但说无妨?」 花玉容微笑道:「前几日我收到家书,家中长辈托我去无极城看看。」 尧清越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花絮晚」什么意思,等对方解释后才知道。原来她们花家家大业大,连远在万里的无极城,都有她们花家的产业。 但是无极城的管事已经很久没有上交帐本了,恐怕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花家才让「花絮晚」这个花家子弟趁机过去瞧瞧。 「可是……」尧清越瞄了瞄「花絮晚」的腿,欲言又止。 其他任务「花絮晚」师妹可以做,因为危险系数不大。可是这无极城,有如潭虎穴,花师妹她真没问题吗? 花师妹又不能像她一样,打不过可以跑。这几日,她除了死命学习那些阵法,可重新将原身那逃跑的轻功的学了起来。 幸好有原主的肌肉记忆,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够用了。 花玉容见尧清越时不时偷瞄她的双腿,便知道尧清越脑子里在想什么。 说也奇怪,她生平最恨别人拿她身体说事,尤其她这双残腿。前世未重生之时,就算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敢提她不良于行的事。 可是尧清越偷瞄她的腿半天,神态动作如此明显,她竟然丝毫不觉生气。甚至,情绪比七天前那个晚上还要稳定。 「尧师姐,不如亲自试试?」花玉容嫣然一笑,同时等尧清越做好准备,才抬手在半空中挥出一道符纸。 尧清越见她手势不同以往,不由双眸一亮,激动嚷道:「这是什么?花师妹,我想学!」 花玉容的笑脸登时微微一滞,手指有些不稳,七天前被尧清越十万个为什么笼罩的恐惧和烦躁再次捲土重来:「……不,你不想。」 第9章 话音一落,飞出的惊雷符立时飘在半空之中,因为撞上突然开启的五行阵,而骤然发出一阵刺眼的亮光。 尧清越的身体比她自己想像当中的还要警觉,几乎在那惊雷符飞到她头顶上方之时,不知练习了几百遍的手臂便下意识抬起挥动。 第16页 动作流畅,毫无凝滞地绘制出来五行阵的阵法。 这是她最初跟着花玉容学习的阵法,经过七天七天没有间断,无数次的绘制,早就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不会画错。 如今骤然『对敌』,没想到表现的还不赖。 尧清越下意识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嘴角那丝笑意才刚刚出现,便猝然消失。 原来是头顶凝结出来的防护阵,发出一阵清晰可闻的碎裂声,抵抗了不过几秒,就骤然分崩离析了。 尧清越被惊雷府正面击中,勐然倒飞出去,撞到院子里的槐树上,身体贴住树干,纸片似的从树干上滑了下来。 她颤颤巍巍的,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呕出一口鲜红。 花玉容惊讶望着她,像是没想到尧清越会败的如此突然。 这张惊雷符,虽然是中级符纸,但是尧清越的五行阵,怎么说都能再撑半刻。 她沉吟片刻,很快便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阵法以灵力维繫,而尧清越的灵脉,显然没好全,所以只撑了片刻就碎了。 花玉容推着轮椅来到尧清越跟前,伸手搭在尧清越的胳膊上。 尧清越注视花玉容的脸,愣了半秒,忽然瞪大眼睛。她目光惊恐瞪着花玉容,反应激烈地拍掉了花玉容的手。 「啪」地一声,响亮清脆。 花玉容神情微愣,将尧清越的惊恐看在眼里。 她怕她?仅仅因为这次比试? 对花玉容来说,这又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人们厌她欺她鄙薄她,甚至垂涎她的美色,但就是没有像尧清越这样怕她的。 虽然她知道尧清越现在是受魍魉影响,一点点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但是是怕她怕到这种程度,也实在令她心情复杂。 花玉容心念电转,脸上微微露出歉意之色,柔声道:「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才害得尧师姐受伤。」 这本来就不是『花絮晚』的错,是她自己灵力不济才会受伤,尧清越若是清醒,本该如此安慰对方。 但尧清越望着『花絮晚』美丽如仙女的脸,心中却一阵阵后怕。 就在刚才,『花絮晚』用符纸打飞她时,尧清越望着对方的没有瑕疵的病容,脑海中骤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花师妹打人的样子真好看,她明明还可以再狠一点的。尧清越就差捧住心口,对『花絮晚』眼冒心心,大喊道:师妹使劲虐!我可以! 太可怕!太变态了! 尧清越被自己脑海中的这个念头雷的不轻,搓着双臂打了个哆嗦。以防自己真的变成变态,才拒绝『花絮晚』的靠近。 毫无疑问,『花絮晚』的容貌,不管是穿越前的世界,还是穿越后的世界,都是尧清越见过的,最符合她审美的一个。 这个世界未必没有生得比『花絮晚』更好看的人,但是得生得连跟头髮丝都符合她心意的,却难找。 但就算再喜欢对方的容貌和气质,她也不至于如此变态吧? 她拒绝对方的帮助,一瘸一拐往屋内走去。劳累的七天七夜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尧清越的脑袋才挨到枕头上,就立即昏睡过去,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掉。 尧豆豆做好午饭,经过尧清越屋子,见尧清越半个身子都斜在床外,脚上还穿着绣鞋,不禁嘆口气。 任劳任怨进屋给尧清越脱掉鞋子,又爬上床给人盖被子。 忙完一切,尧豆豆出了屋,进了院子,发现那个临仙宗的讨厌女人还没有离开。 大概是出于小动物的本能,尧豆豆对花玉容有敌意。对方的到来,可能会打破她现在拥有的平静生活。 尧豆豆目不斜视从花玉容身边走过,没有理会她。 花玉容从自己思绪里抽离出来,见到尧豆豆小小的身体从眼前经过,不禁勾唇笑了笑,朝她搭话道:「你叫豆豆对吗?这几日,还真是麻烦你照顾尧师姐了。」 尧豆豆,真是随意的名字,倒也符合这混血死胎在那尧清越心中的地位。 她观察这二人这么久,目睹尧清越是怎么对待这死胎的,便觉得尧清越对这死胎的所作所为,堪称惺惺作态,恐怕只有三岁小孩才会信。 尧清越一边花钱送礼,一边却又心安理得奴役死胎。更别提以前,尧清越对小孩非打即骂。 果然,她对上小孩漆黑无神的大眼睛,没能在那双眼中看到怨恨和憎恶。 无论过去尧清越如何虐待凌辱,只要给这死胎一点点怜悯施捨,她就会不计前嫌,继续心甘情愿受对方驱使。 花玉容心中突然生出一点恶意来,若是她给死胎力量,助她脱离尧清越的魔爪,这二人的关系会如何发展?被自己的奴隶背叛,尧清越会露出何种表情? 「豆豆……」花玉容顿了顿,温声道,「可以这样称唿你吗?」 尧豆豆微微侧头,小小的眉头蹙起,半天才不情不愿点头。 「这几日,我见你时不时在旁边看着,是不是也很想学绘制阵法?」 尧豆豆的地位堪比牲畜,哪个主人会想着让院子里的牲畜学阵法呢?所以,对方才只能干看着。 花玉容发现,尧豆豆眼中果然闪过一抹异色。 但是对方却果断拒绝了:「不想。」 说完,再不理会花玉容,面无表情走了。 尧豆豆并非不想学,只是不想和花玉容学而已。 第17页 花玉容有些遗憾,对方不肯上进,不肯挣脱这个泥潭,旁人再劝又有何用?迟早有一天,对方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花玉容离开,尧清越才慢吞吞从门后探出一颗脑袋来,鬼鬼祟祟地朝外张望。 她看见尧豆豆在撅着屁股蹲在院子里看蚂蚁觅食,不禁朝她招招手,小声道:「豆豆,花师妹走了么?」 尧豆豆抬起小脑袋,露出一张没多少肉的小脸来,点点头。 尧清越这才松了口气,从屋内偷偷摸摸出来。 尧豆豆盯着地上的蚂蚁抬着食物残渣回了窝,才抬头对尧清越说:「……你还是离那个人远一点吧。」 尧豆豆没有提那个人是谁,也没解释为什么。 她总不能说,因为直觉,她觉得花玉容不对劲,所以想让尧清越提防她。 本以为尧清越会执着追问为什么,不想对方沉默片刻,竟然煞有介事,一脸沉重地点头:「我也觉得。」 尧豆豆霎时抬头,因为尧清越出人意料的反应而呆住。 笨女人竟然也有变聪明的时候。 咄咄怪事。 尧清越有心迴避『花絮晚』,但毕竟要乘坐飞舟一起去无极城,飞舟就那么大,所以想要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 尧清越只能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笨办法。她给自己做了个幂篱,以黑纱遮挡面容,如此就能不直视『花絮晚』的脸,避免自己出丑。 飞舟上,尧清越三人汇于甲板透气,望着波澜壮阔的云海说话。 潘九霄简单说完任务,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对尧清越道:「尧师妹,你怎么戴着幂篱?」 尧清越极快瞥了一眼她身旁的『花絮晚』,尴尬道:「我怕冷。」 幂篱的宽帽檐坠着厚厚的黑纱,不仅别人看不见她。尧清越自己看路都要撩起厚纱才行。 闷在这个小小的里,虽然安全感十足,但十分闷热。 潘九霄似乎没有料到这个,恍然大悟。不过她也告诉尧清越,等会儿到了无极城,天气炎热异常,尧清越怕是用不着这个幂篱了。 尧清越笑笑没有说话,还没等到无极城,就热地开始受不了。 正好飞舟到了中转站,又涌进一大批乘客。尧清越趁着人多,悄悄找了个角落,摘下帷幕擦热汗。 花玉容正从拐角过来,正撞见尧清越摘幂篱的这一幕。 尧清越对上她的视线,惊恐地后退一步,满头热汗变成了冷汗。 她不等『花絮晚』开口,立刻此地无银三百两,急促而大声嚷道:「好冷啊!我都冷得流冷汗了!」 花玉容饶有兴致望着她,见她身上的薄薄的交领襦裙都汗湿贴在身上,一张粉白的小脸都热得红彤彤的,偏偏还有嘴硬,便不由莞尔道:「是吗?有这么冷吗?」 尧清越这个样子,好像不仅仅只是惧怕?倒像她那些爱慕者的样子,自卑怯懦且害怕被她发现情意。 等到了无极城,气温升到四十度,尧清越热的都要吐舌头,只好将那厚实的幂篱摘下来,拿在手中。 接下来的路程,因为有两个伤患的关系,潘九霄不好独自乘飞剑前去客栈,只好雇了一辆马车供三人共乘。 马车里,尧清越坐在花玉容对面,偏偏将身子扭成麻花,顽强地侧身对着花玉容,姿势好不扭曲。 花玉容虽然觉得尧清越这副样子很有趣,有心想再瞧几眼,但马上就要到无极城的客栈,届时她就要与二人分开,所以不得不对尧清越道:「尧师姐,我有事要对你说。」 尧清越听言身子不由一颤,脑袋几乎扭成九十度,堪称诡异的用自己的后脑勺面对花玉容。 花玉容不知道尧清越是如何做到的,但很显然,尧清越的身体柔韧度好到惊人。 花玉容顿了顿,只能继续对着尧清越的后脑勺说话。 说了半天,尧清越没有应声,她又不能通过观察对方的表情,确定对方听进去多少,只能道:「尧师姐,你能不能将脸转过来?」 尧清越犹豫半晌,勉强将脑袋转成四十五度,朝花玉容露出半张侧脸,眼睛斜斜瞟着她,仿佛讥讽:「你继续?」 花玉容:「……」 潘九霄停下马车,从车帘外探进头来,见到尧清越歪着脑袋,不禁担心道:「尧师妹,你脖子扭了吗?」 第10章 尧清越的脖子当然没扭,但她总不能跟潘九霄说,因为害怕情难自禁,对『花絮晚』干出不可挽回之事,所以故意不看她的脸吧? 就算她说了潘九霄也未必能够理解,然后必定要追问她为何对『花絮晚』情难自禁,没完没了。 所以,尧清越在否认自己脖子扭了之后,就闭嘴不言,但依然歪着脑袋,斜视『花絮晚』。 至于花玉容,则轻描淡写看尧清越一眼,她倒是要看看,尧清越准备何时正眼瞧她。于是也没有开口。 马车内二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诡异。 潘九霄左瞧右看,欲言又止,想说咱们出门在外,还是不要闹内槓的好。 就算花玉容是临仙宗的人,也跟花絮晚一样姓花,但花玉容和花絮晚,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尧师妹因为门派姓氏就牵连人家,实在没道理。 尧清越在潘九霄的印象中,一直不是个恩怨分明,通情达理的人,是十分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第18页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前几日尧师妹还和人家有说有笑的,反倒现在来了无极城才开始反应过来。 潘九霄:也许是尧师妹反应迟钝吧。 潘九霄一脸凝重地放下帘子,重新坐回车架处。 马车很快驶进无极城,在城中最最繁华的一处客栈停下。 客栈名摘星楼,谓之手可摘星辰之意,楼层约有十几层,雕龙画栋,粉墙黛瓦,美轮美奂。 尧清越一下车就被镇住了,发现这客栈的样式有点像她现代见过的圆形土楼,但显然比那个精緻豪阔许多。 没想到出门做个任务,竟然还有这种待遇。 她兀自窃喜片刻,突然想起来『花絮晚』双腿有疾,大概不好下车,正犹豫要不要扶她下来,便见一个木偶似的假人从车内钻了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尧清越仔细观察,发现那木偶果真不是真人,脸上五官都是画上去的,行动间动作也有凝滞,身高大概只到尧清越胸口一点,十分矮小。 木偶假人形象不佳,但却十分实用。 假人将马车内的『花絮晚』抱起来放在轮椅上。然后退后几步,对着『花絮晚』行了个礼。 见『花絮晚』点头,假人这才缩小,然后顺着对方雪白的衣裙爬上去,没入她腰间的干坤袋里。 尧清越:这是什么?好想要! 尧清越目光直勾勾盯着花玉容腰间的干坤袋,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极为利落轻快的女声。 「这可是干坤宝阁出品的人形傀儡?听说最高级的那种还可以根据主人心意随意改换形貌呢。只是价格十分昂贵,一般人买不起。」 尧清越回头,看见一个穿艷丽短打劲装的黑皮少女,少女脸蛋圆圆,表情十分和气,观察众人一眼,笑眯眯道:「贵客们是第一次来无极城吧?」 尧清越登时警惕:怎么看出来的? 然而她很快明白,因为三人皆是修士打扮,宽袍大袖,仙气飘飘,与这无极城的人打扮十分迥异。 因为天气十分炎热,无极城居民皆穿得十分清凉,露出纤细手臂与双腿,且尤爱颜色鲜艷的布料,一眼望去,五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 尧清越三人,不是白就是黄的,自然十分显眼了。 那少女自我介绍道:「贵客称我小颜就行。我是这无极城的咨客,平常也做点掮客的活计。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各位都可以找我。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灵石就可。」 说着,这少女单手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笑容满面望着众人,目光重点是望着坐在轮椅上,神色温和的花玉容身上。 能买得起干坤宝阁出品的人形傀儡,可是非一般的有钱人,而且,这女子还生得这么好看,可是大主顾啊! 尧清越恍然大悟,还以为咨客是什么呢,这不就是导游吗? 尧清越现在赚钱欲望强烈,旁人赚她一个灵石钱,都跟挖她肉一样,怎么可能让这少女赚她的灵石? 尧清越本想拒绝,望着这短打服装的黑皮少女,突然灵机一动:为什么人家可以赚这个钱,她不可以? 尧清越朝少女招招手,避开潘九霄花玉容二人,拉着黑皮少女嘀嘀咕咕说小话:「道友,方便问个问题吗?」 黑皮少女,邬颜微微一笑,和气道:「贵客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尧清越:这可是你说的! 尧清越登时搓手激动道:「你这活干一天,能赚多少灵石啊?这一天一个时辰接一个,十二个时辰,不就是一百灵石吗!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三千六百个灵石吗!」 也许她能搁这儿当地陪发家致富呢。尧清越天真的幻想着。 邬颜表情不变,呵呵一笑:「贵客真爱说笑呢。这活可不适合像您这样的贵客。」 尧清越见邬颜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不由有些遗憾地闭了嘴。商业机密,人家赚的就是信息差和体力活。怎么可能愿意多她一个竞争者? 尧清越一脸我懂的表情,满脸遗憾地走了。 尧清越自以为谈话隐蔽,实则不知自己与那黑皮少女的谈话,都落入了花玉容与潘九霄耳中。 潘九霄知道尧清越缺钱,但没想到对方缺钱到这种程度,不由满脸复杂。 花玉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尧清越会这样,显然是受魍魉影响。不过听着二人刚才对话,花玉容还是浅笑道:「其他不论,尧师姐,你大概真不适合做这个。」 尧清越想说为什么,好悬记得自己要无视『花絮晚』,连忙偏过脑袋,斜眼瞟她。 花玉容顿了顿,好笑道:「尧师姐刚才的价钱算错了。」 尧清越迷茫:什么价钱算错了? 她的算术是体育老师教的,一直都挺好的,没道理算错啊。 直到三人进入客栈大堂,尧清越依然没想明白自己哪里算错了。 午时用餐,尧清越坐在花玉容对面,凡是花玉容用筷子夹过的菜,尧清越必定不再伸筷。若是不小心和花玉容夹到同一块食物,尧清越也要不厌其烦,换一双筷子。 毕竟谁懂啊,同吃一个菜,四捨五入就是间接接吻啊。间接接吻再四捨五入,不就等于结婚了吗?这结了婚她不就更无法控制自己了? 什么,你说潘九霄?潘师姐她是电灯泡,不算人。 尧清越不仅做到不和花玉容同吃一道菜,还保持着一路上斜着四十五度的姿势吃饭,偶尔觉得维持这个动作累了,还要跟坐在花玉容旁边的潘九霄换位置。 第19页 潘九霄:…… 尧师妹对花师妹的厌恶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斜眼睥睨翻白眼就算了,竟连对方碰过的东西也不想再碰。 潘九霄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劝说尧清越。 吃完饭,花玉容去房间休息。潘九霄在三楼楼梯口堵住不知为何焦虑徘徊的尧清越,欲言又止。 「尧师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尧清越心烦意乱,没想到『花絮晚』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俩住的这么近,自己半夜受不了诱惑夜袭『花絮晚』可怎么办? 正烦躁的不行的当儿,骤然被潘九霄拦住,情绪登时更加糟糕。 尧清越下意识拒绝:「那就不讲。」 「尧师妹!你就听我一句劝,不要再针对花师妹了!」潘九霄见尧清越下意识躲避这个问题,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尧师妹显然还是对纪师姐情根深重,若是还在逐月宗自然没什么。可现在她们出行在外,还在这无极城之中,一点点小小的矛盾,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潘九霄握住尧清越的肩膀,一脸严肃道:「难道你还准备沉浸在过往中,继续让别人瞧不起?」 尧清越听着潘九霄的话,短路的脑袋登时想到其他地方,悚然一惊。 潘九霄不会是瞧出她对『花絮晚』的心思,所以故意含煳其辞警告她吧? 尧清越后怕下露出崩溃神色,激动道:「难道我不知道这样做会被人瞧不起吗?你没看见我已经很努力克制了吗?但是我一看到她就控制不了我自己!」 唉! 尧师妹果然还是对纪师姐难以忘怀。她虽然不能体会她的心情,但是看到尧师妹这么难受,还是故作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将纪师姐替换成那个她永远都无法完成的任务,她就能够理解尧师妹有多痛苦了。 潘九霄明白什么了? 尧清越突然反应过来,潘九霄的生活里除了修炼就是任务,除了任务就是修炼。 这人于人情世故上通常少了一窍,如今怎么如此敏锐,瞬间就明白她对『花絮晚』的心思,明显不正常啊。 一个人若要明白另外一个人的痛苦,还要深有同感,非得和她同一处境不可。 难道……潘九霄也喜欢『花絮晚』?她是这穿进了什么万人迷修仙小说中吗?怎么谁谁都喜欢『花絮晚』! 尧清越脑海中如此想着,同时心中无法控制地对潘九霄生出一丝敌意。 「我知道了,你之所以跟我说这番话,是因为你喜欢花师妹!」 潘九霄既然喜欢『花絮晚』,那自然不会离她太远。她八成就住在『花絮晚』旁边的另外一间客房! 尧清越原本还准备换房间,离『花絮晚』远一点。这会儿因为担心情敌近水楼台先得月,登时不想换房间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是不会喜欢你的!」尧清越激动道。 潘九霄闻言不由惊愕,然后露出苦笑:「……尧师妹,你……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知道这些陷入情爱的修士没有道理可讲,今天还是第一次领教到什么叫哑口无言,登时哭笑不得。 「尧师妹你误会了,我不喜欢……」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现实!你别再狡辩了!」 「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你解释什么?!」 潘九霄:「……」 潘九霄看见激动地双颊泛红的尧清越,知道如今师妹已经陷入偏执,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便只能无奈摇头离开。 恰在这时,花玉容客房的门开了。刚才尧清越和潘九霄和她房门前大吼大叫,想听不见也难。 花玉容对上尧清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激动的表情,不由嘴角一勾,笑意盎然道:「两位师姐吵架了,为什么?」 尧清越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花玉容顿了顿,骤然语出惊人道:「……比起潘师姐,我还是更在意尧师姐呢。」毕竟她还要在她的识海中取回魍魉,还得盯着尧清越以防对方坏她的事。 花玉容收回思绪,饶有兴致望尧清越一眼,将门合上了。 而尧清越,因为『花絮晚』这句话,而陷入了大脑死机状态中。 『花絮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跟她告白吧?是吧是吧? 一只扇动翅膀的小妖怪从尧清越跟前飞过,落在四楼走廊一个黑皮少女的肩膀上。 那少女双手靠在走廊栏杆上,目视三楼尧清越呆住的身影,发出啧啧的感嘆声。 小妖怪蹭蹭黑皮少女的面颊,响起清亮的童音起:「老大,没想到这些修士衣冠楚楚的,没想到关系这么混乱。她们到底谁喜欢谁,谁和谁是一对啊?」 少女邬颜搓了搓小妖怪的脑袋,撇撇嘴:「少见多怪了吧,这些修仙之人,大多道貌岸然,玩得更花的你都没见过呢,这才到哪跟哪儿?」 不过,她倒是知道该如何赚这三人的钱了。 第11章 这其中最好对付的,显然是那姓尧的清秀女子。她对那潘姓女子求而不得,却又与那坐轮椅的有钱人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关系。 这女子一看就是心理薄弱之人,是三人之中最好对付的一个。所以,邬颜选择的第一个攻略对方,就是尧清越。 第20页 傍晚,尧清越在「花絮晚」门前徘徊,犹豫该不该叫对方下楼吃饭,却从路过的店小二处得知,『花絮晚』早于未时出门,一直没有回来。 尧清越登时满心失落,明明这人午时才跟她告白,弄得她心烦意乱,小鹿乱撞,结果转眼就连告别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尧清越虽然知道因为自己余毒未清,所以才会产生这种不正常的心态。 她未必真的喜欢『花絮晚』,但是『花絮晚』显然没有中毒,为什么可以在跟她告白之后,还表现的这么随意? 尧清越越想越是不平,越想越是忧郁,也没去敲潘九霄的门,独自坐在楼下大堂喝热水。 为啥喝热水,因为不要钱。反正她也不饿,为什么要吃饭? 尧清越理直气壮地端起酒杯,在炎热的无极城,满脸忧郁地灌进一口热水,然后热得满头大汗,表情痛苦,情绪越发暴躁。 邬颜就是这个时候坐在尧清越对面的,尧清越瞥她一眼,马上收回视线。 邬颜瞥了眼尧清越的酒杯,微微一笑道:「贵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尧清越:这人什么眼神,她明明喝的是热水! 尧清越没理她,邬颜便自顾自道:「正所谓一醉解千愁,贵客独自坐此喝闷酒,想必是有什么烦心事。」 尧清越:她现在最烦心的事就是『花絮晚』究竟什么意思。她是认真的,还是跟她玩玩的?那她跟纪月鸣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除掉『花絮晚』的事,她现在最烦的就是赚钱的事了。但是面前这个导游显然不想和她分享赚钱的手段。 邬颜见尧清越眼神闪烁,显然正被她说中心事,登时不无得意地勾了勾唇,压低声音道:「说来惭愧,贵客的事情,我不小心知道了。」 她顿了顿,见尧清越目光落在她脸上,这才郑重道:「我虽然无法替您解决这个问题,却能够缓解您痛苦的情绪。贵客要不要试一试?」 嗯?缓解痛苦情绪?尧清越好奇,她赚不到钱的痛苦要如何缓解? 带着隐秘的期待,尧清越目光直勾勾盯着邬颜。邬颜见她上钩,登时凑到尧清越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群芳馆。」 群芳馆?尧清越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地方。那不就是妓院嘛! 这黑皮少女一本正经地说什么要缓解她赚不到钱的痛苦,总不可能是叫她去喝花酒。 她好好的一个妙龄美少女去妓院不喝花酒还能干什么? 尧清越顿时抱住胸口,惊恐瞪着她:「我不卖!」 她虽然赚钱欲望迫切,但是有基本的礼仪廉耻。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 邬颜纳闷,奇怪尧清越为何会是这种表情,暗想,难不成害怕被那潘姓女子知道去喝花酒? 邬颜转了转眼珠子,唉了一声,解释道:「误会误会!我真没有让贵客去喝花酒的意思!」 尧清越: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让我去喝花酒,而是打算让别人喝我的花酒! 她依然抱住胸口,满脸警惕:「那你是什么意思?」 邬颜诚恳道:「我想贵客既然好酒,那便想请贵客喝一杯群芳馆的桂花精酿。桂花贱价,但这群芳馆的桂花精酿却非同一般,是我们无极城最有名的好酒。」 啊,是请她喝酒啊。尧清越登时呆了呆,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脑袋。 既然不是让她卖身,也不是让她去花钱,而是主动请客,那……尧清越可耻的心动了。 尧清越舔了舔嘴唇,有些意动。 她去群芳馆,不仅能喝到免费的酒,还能打探赚钱的门路。岂不是一石二鸟? 但她还得再确认一句:「你确定是你请客?」 邬颜微微一笑:「当然。」进了群芳馆,还怕掏不出这修士的钱?请几杯桂花酒的小钱算什么? 尧清越登时站起身,准备和邬颜一起出门。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无极城,可是得跟着潘九霄做师门任务的,怎么好自己跑出去喝花酒呢。 于是刚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了回去。 尧清越一脸忧郁望天:「算了,不去。」 话说潘九霄怎么还没出门?难不成真不打算吃晚饭了? 邬颜见尧清越又落座,不由奇怪,正准备说什么,却见正午时见过的那位气势凌人的女修从三楼漫步下来,顿时住了口。 潘九霄看了眼独自借酒消愁喝得满脸通红的尧清越,握拳咳嗽一声,道:「尧师妹,我有事要先去一趟群芳馆,你今晚可在客栈暂歇……」 尧清越闻言,当即利落站起身来,连潘九霄喜欢『花絮晚』的事都不介意了,有便宜可占,谁还记得『花絮晚』呀! 她激动道:「歇什么歇!一起去啊!」 潘九霄迟疑片刻,不知尧清越为何如此积极,想必是以为那群芳馆的任务也有灵石? 潘九霄细看尧清越故作冷静,实则激动的面孔,想到对方会变成如今这个悽惨的样子,也有她当初不作为的关系。 于是道:「那一起去吧。」 这任务是故人所託,没有报酬。但她可以自掏腰包给尧师妹灵石。 *** 远远的,尧清越便见花楼旗帜招展,门口花娘小倌衣着暴露,表情暧昧招徕顾客,风格十分豪放。 三人以潘九霄为先,邬颜断后,尧清越居中,一起进了花楼。 第21页 妓院老鸨是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只是此刻愁眉不展,一见潘九霄,登时双眸一亮。 「仙师总算来了!快请进!」 尧清越一头雾水地听潘九霄和老鸨说任务,登时一脸恍然。 她刚才就奇怪呢,潘师姐竟然也会去妓院喝花酒,原来是为了做任务啊。果然不愧于她卷王的作风。 但既然可以跟着潘师姐,蹭免费的酒水喝,那她还有必要再让邬颜请客吗? 尧清越转头,一本正经对邬颜道:「小颜,我觉今日不易请客,不如你下次再请?」 邬颜瞥了眼前头与老鸨说话的潘九霄,大概也意识到今日估计坑不到这人的钱了,于是面色不变,呵呵一笑道:「那自然,等贵客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找我,随时恭候。」 说罢,对尧清越一笑,转身出了花楼。 尧清越回到潘九霄身边时,潘九霄已经基本了解案件情况。 这花楼前几日消失了一个客人,因那客人身份尊贵,所以老鸨不敢声张,只能暂时将消息压下,然后紧急发书信让潘九霄过来寻人。 潘九霄正好要来无极城做珍宝失窃的任务,便一口答应下来。 潘九霄转头对尧清越道:「麻烦师妹随我上楼看看。」 尧清越眼巴巴瞅着了眼大堂的『酒池肉林』,依依不捨和潘九霄点头。 尧清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花酒。 二人才刚刚上了五楼,就听楼下蓦然传来一阵喧譁声,似乎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尧清越好奇心旺盛,登时扶住栏杆,伸出脑袋,往楼下大堂一望。 看清那个出现在大堂里的人物,尧清越登时呆滞。 原来消失了半天的『花絮晚』,也同她们一样,出现在群芳馆里。 尧清越想,她和潘师姐来群芳馆,可是来做任务,而不是喝花酒的。『花絮晚』又没任务可做,来花楼还能干什么? 那瞬间,尧清越感觉自己脑子里晴天霹雳,有一种女神滤镜破碎的感觉。 她见『花絮晚』与那同行的花魁娘子有说有笑,言笑晏晏的模样,便无法控制自己,一口气从五楼跑到一楼,扶住红漆的栏杆狼狈喘气。 好个『花絮晚』,一下午不知所踪,原来是打算来这儿喝花酒来了! 看她和那花魁娘子和老闆的熟识程度,显然还是这里的常客! 花玉容正询问花楼情况,突然感觉自己身上一道强烈的视线,漫不经心扭头一瞧,便见尧清越扶住栏杆,目光炯炯瞪着她。 花玉容顿了顿,扬唇一笑,嗓音温和道:「尧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我该问你吗?!」尧清越一脸质问,一副抓姦的口吻。 花玉容微微侧了侧脸,不解道:「这花楼是我花家的产业,我难道不该出现在这里吗?」 尧清越骤然一呆,这才发现,那围在『花絮晚』身边的花魁娘子和美艷老鸨,俱都满脸恭谦之色。这态度,显然不是对客人的。 知道自己误会『花絮晚』,尧清越登时有些尴尬,她咳嗽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听说你们花楼桂花酿挺好喝的。」 花玉容微笑不语,扬眉定定瞧尧清越的面孔一眼,见她眼神躲闪,也不点破,只对身旁老鸨点点头。 尧清越坐在矮几前,看着坐于对面,抬手给她斟酒地『花絮晚』,情绪十分复杂。 她既没喝上邬颜请的酒,也没蹭上潘师姐的酒,反而在花楼里遇到了『花絮晚』,托她的关系喝上了这口桂花酿。 花玉容身姿挺直,斟酒时撩起袖摆,露出一截雪白皓腕,那皓腕在花楼暧昧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秀色可餐。 尧清越强制自己挪开视线,将目光落在对方推过来的酒杯上。 酒杯青瓷,酒液澄澈,入口微甜。 花玉容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酒杯,盯着她微微一笑:「如何?」 尧清越莫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来这人白天时说的那句话,下意识道:「花师妹,你之前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花玉容黑眸含笑,故作不解偏了偏头,莞尔道:「哪句话?」 「就是……就是那句更在意我的话!」尧清越闭上眼睛,满脸通红。脸上的红晕有几分是因为不胜酒力,也有几分是因为羞涩。 说完这句话,空气蓦然凝滞片刻。 尧清越耳中听到潘九霄的声音:「……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尧清越没想到潘师姐竟然下楼来找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随潘九霄一起做这花楼的任务呢。 于是一时间也来不及回头去看『花絮晚』的眼神,拉着潘九霄就离开。 潘九霄随尧清越回到五楼,只觉满心感慨。原来尧师妹早就走出来,不喜欢纪师姐了。 但她为何总是喜欢不该喜欢的人?那花玉容在花家身份尴尬,且身上背着一份和别人的婚约。尧师妹註定情路坎坷。 要不再劝几句? 但潘九霄蓦然想起,自己前不久才因为误会尧清越厌恶花玉容,苦口婆心劝诫,对方一意孤行的模样,便歇了劝说的心思。 潘九霄决定在群芳馆留宿一晚,方便查案。尧清越当仁不让也留了下来。 然而让尧清越觉得意外的是,『花絮晚』竟然也打算留宿在此,并且还住在尧清越与潘九霄的中间。 第22页 尧清越担心那偷人的小贼会故地重游,所以一晚上都很警觉,睁大眼睛注意门外动静。 少顷,她听到一点细小的动静,登时下意识从床上蹦起来,然后三两下穿鞋奔到门口开门。 在她隔壁,正是『花絮晚』的房门,一只毛茸茸的拥有着火红皮毛的小动物正扒在门缝处,似乎在偷看什么。 尧清越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动物听到动静,竖起的耳朵顿时抖了抖,然后没等尧清越出声阻拦,那小动物便受惊,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熘烟跑走了。 尧清越站在花玉容房间门口,眼睁睁看着那门在自己眼前打开,然后露出了『花絮晚』那张粉黛未施的漂亮面孔。 她身上湿漉漉的,漆黑的髮丝有几缕贴在雪颈上,锁骨瘦的凸出,却显得意外性感。 尧清越的目光登时有些发直,用了强大的意志力才将自己的目光挪开。 「你……你在洗澡啊。」她讷讷道,忸怩羞涩。 花玉容拂过自己湿润的长髮,扬唇点头道:「显而易见。」 她顿了顿,扫了尧清越一眼,意有所指道,「尧师姐站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 尧清越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美人在房间里洗澡,而她却窝在人家门口,显然不安好心啊。 「你怀疑我偷看你洗澡啊?我真不是!」 她慌张解释,还是不敢看『花絮晚』此刻的样子,害怕自己真的犯罪,「我就担心坏人对你不利,所以才过来看看。」 「那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一个小动物?」尧清越迟疑,刚才没细看,那是狐狸还是松鼠来着? 花玉容盯着尧清越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两秒,贊同点头。 尧清越:「……不是,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啊?我保证!真的不是我!我是想偷看来着,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个时候洗澡啊!」 尧清越:「……」 尧清越:「……你把刚才的话忘了!真不是我!我最多想夜袭而已!」 花玉容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衣袖,心情很好地抓重点:「……哦,你还想夜袭?尧师姐竟然是这种人,真让我意外啊。」 尧清越都快急哭了,她总算知道啥叫越描越黑了。 她见花玉容手指按在门扉上,担心对方关门,再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登时急了,一把抓住对方的袖子,就将花玉容的里衣给扯了下来。 花玉容只披了件里衣出来,衣带匆匆系了个囫囵,所以轻易便被尧清越扯下,露出半边□□肩膀。 尧清越先是目光痴痴望了眼对方那雪白的肩膀,反应过来,顿时暗道完了!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另外一边,潘九霄听到动静,打开房门,便见尧清越扯住花玉容衣袖,花玉容香肩半路的模样,登时目瞪口呆。 她当即光速退回房间,将门合上,然后闷声闷气道:「尧师妹,你克制一点,千万别犯下大错啊!」 尧清越:……潘师姐,怎么连你也这样! 第12章 楼下忽然传来喧闹声,有花娘娇惊唿:「哪里来的野狐狸!」 尧清越闻言瞬间往栏杆上一扑,指着楼下大堂,一脸喜极而泣道:「你看吧?我就说,有只野生狐狸偷看你洗澡!」 花玉容慢条斯理将里衣穿好,只露出纤细脖颈,盯着尧清越的脸,神色微妙:「可是尧师姐,你又流鼻血了……」 什么?鼻血? 尧清越伸手在自己鼻子下方抹了一下,果然看见指尖一抹刺目鲜红,神色不禁崩溃。 她就知道,鼻血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她现在对花师妹有觊觎之心,看到那种场景,难免气血上涌。 她尴尬道:「重点不是我的鼻血,重点是刚才的野狐狸呀!」 隔壁潘九霄这才悄悄推开门缝,小心观察走廊中的二人,见花玉容已经将外衫穿好,这才慢吞吞从屋内挪了出来。 「尧师妹,你说你刚才看见的是只狐狸?」潘九霄正了神色,仔细询问。 尧清越见状,不由冷静回想,迟疑点头:「我虽然没细看,但现在想起来,那动物的确像一只狐狸。」 潘九霄追问:「什么颜色?」 「红色。」尧清越正奇怪,便见潘九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包裹,然后将其打开,露出了其中的红色毛髮。 潘九霄道:「这东西,是在那贵客房间里找到的。」 尧清越与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这位消失的客人,八成和那红狐狸有关系。 花玉容特意叫来管事询问,得知果然在贵客消失的前几天,曾经在花楼里看见过那红色狐狸。 管事将见过狐狸的花娘牡丹叫过来。 不过片刻,走进来一个身姿曼妙,双眸含春的花楼女子。 牡丹朝花玉容屈膝行礼,恭恭敬敬道:「见过东家。」 花玉容点头,温声询问:「你是在何时,何地,见过那红色狐狸?」 牡丹姑娘道:「七日之前。妾身在天字一号房门外瞧见了那红狐狸。」因那狐狸生得可爱,她还特意盯着瞧了一阵。 而恰好第八日,那贵客消失不见。并且,潘九霄还在其房内发现了狐狸毛髮。 尧清越还对之前自己被误会偷看『花絮晚』洗澡一事耿耿于怀,当即便道:「好一个下流的狐妖!连花师妹洗澡都不放过!」 第23页 尧清越断言狐狸是狐妖,便是因为普通狐狸显然没有偷看人洗澡的必要。 而妖怪,身上必有妖气。她们只要顺着妖气的方向找过去,必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嫌犯! 花玉容与潘九霄都瞧尧清越一眼,惹得尧清越头髮都要炸起来:「……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都说了不是我了!」 花玉容微微一笑,单手托腮:「尧师姐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 说着不怀疑那你别笑啊!尧清越腹诽。 潘九霄则干脆拿出辨别妖气的宝贝,在门外逡巡起来。 不过片刻,她便朝尧清越摇头:「没有妖气,那的确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尧清越刚刚洗清嫌疑没多久,立即就被潘九霄打脸,不由皱着一张小脸,充满怨念地盯着她。 潘九霄受不了地咳嗽一声,偏开视线,对花玉容道:「花师妹,这里有你们花家的势力,还请花师妹帮忙,找一找这无极城中,有没有豢养狐狸的人家。」 尧清越依然充满怨念盯着她:「潘师姐怎么知道那狐狸是被人豢养,而不是野狐狸呢?」 不用潘九霄出声,花玉容就主动解释道:「尧师姐有所不知,这无极城地理环境特殊,周边少有山林溪水,所以很少有野生动物在这儿栖息。」 尧清越听到花玉容的声音,登时飞快瞥她一眼,然后马上偏开脑袋,同时伸手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原来如此。」 尧清越,她又开始斜视花玉容了。 花玉容:「……」 *** 除去让花玉容找人,尧清越自告奋勇,对潘九霄说自己可以找人打听。 她好歹是来帮忙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尧清越打算去找邬颜问些线索。 众所周知,哪类人的消息最灵通?毫无疑问,便是像邬颜这类的地陪。 尧清越主动提起要与邬颜见面,邬颜趁机提出请尧清越喝酒,践行上次的诺言。 未免出现上次被人打搅的意外,邬颜特意着人打听了花玉容与潘九霄的行踪,并邀请尧清越去潇湘阁喝酒。 毫无疑问,这潇湘阁,又是一家妓院。 「之前的桂花精酿,想必贵客已经品尝过。这一次,我就请贵客尝一尝这潇湘阁的茉莉酒。」 邬颜一早到了潇湘阁,等尧清越走进大堂落座,连忙满脸笑容,起身相迎。 「这茉莉酒,有股特殊的香味。贵客闻一闻?」邬颜等尧清越落座,当即给她斟了一杯,推到尧清越跟前。 纯净的白瓷杯,将酒液衬托的越发澄澈。尧清越端起酒杯闻了闻,然后呷了一口,然后故作高深地点点头:「不错。」 说罢,又喝了几口。 「贵客喜欢就好。这潇湘阁和那群芳馆,可是咱们无极城不相上下的两座花楼。」 「不管是这饭桌上的酒,还是这楼里的姑娘,都是上等的。我虽点不起花魁娘子,但一般的姑娘,却是任君挑选。」 邬颜意有所指,脸上表情蓦然猥琐起来,那口吻平常,就像在谈论今日天气真不错一般。 尧清越登时有种身份倒错的幻觉。她听着邬颜的意思,不会是怂恿她嫖那啥吧? 虽然是免费的,但是她怎么可以随意践踏其他姐妹的尊严,而且还在做任务。 对了……她可是在做任务,若是自己拒绝,会不会惹对方不快? 尧清越在心里天人交战,最后抿唇,矜持地朝邬颜点点头。 邬颜见尧清越上钩,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便见两个身段妖娆的姑娘款款而来。 这两位姑娘,一个着了黄衣,面无表情。另一个着了白衣,笑容温软。 尤其她们身上打扮,格外眼熟,让尧清越不由自主想起潘九霄和花絮晚。 也许是巧合吧。尧清越蹙了蹙眉。 邬颜偷偷瞄了她,道:「贵客可还满意?」 这两位姑娘,可是她彻夜在潇湘阁里挑选的,不仅气质分别与那两位修仙之人相仿,就连五官,都有相似之处。 她吩咐二人穿上与那两位同款颜色的衣裙,乍一看去,就有如本人亲临似的。 这两位姑娘早就得了邬颜吩咐,一左一右坐在尧清越身侧。 两个花娘虽然得了邬颜的吩咐,但一时难改平常豪放本色,一个握住尧清越的左手,一个要给尧清越餵酒。 尧清越赶忙抢救回自己的左手,然后推开右边花娘的酒杯。 只是她被这二人堵住,简直往哪边看都不对劲,只能缩紧双腿,满脸警惕,以防被人占了便宜。 尧清越:唉,好烦,没想到打探个消息还要出卖色相。 尧清越准备速站速决,抢在花娘们贴上来前赶紧道:「小颜啊,我问你个事。你可知道这无极城中,有无豢养红狐狸的人家?」 「红狐狸?」邬颜神色一怔,顿了顿,才道,「这……我倒是还真未听说有什么红狐狸。贵客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尧清越解释道:「前几天曾在街上见过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憨态可掬,十分可爱。我想养一只。」 邬颜恍然大悟,笑道:「我虽然没见过什么红狐狸,但是却见过豢养食铁兽的人家。贵客可有兴趣?」 食铁兽?那不就是熊猫吗? 尧清越勐然站了起来,满脸激动,见三人都神色奇怪望着她,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大。 第24页 尧清越迅速坐了回去,清了清嗓子,矜持道:「这食铁兽嘛,不过如此……我以后有这个需要,再找你买啊!」 尧清越:呜呜呜,熊猫熊猫,她也是有熊猫的体面人了! 酒过半巡,邬颜起身去柜檯结帐,尧清越身侧一个花娘突然道:「客人想找狐狸,怎么不问问我们姐妹?」 尧清越正神游天外,蓦然听到耳畔这句话,不由转头看去。 这是那位着白衣,满脸笑容的姑娘。姑娘名唤水仙,另一位叫芍药。 水仙见总算勾起尧清越的兴趣,不由与芍药对视一眼。 「你在何时何地,见过那红狐狸?」尧清越以为对方真的知道什么,连忙追问。 水仙倒了一杯酒,贴在尧清越嘴边,巧笑倩兮道:「贵客先喝酒,等喝完了,我们再告诉你,」 尧清越没办法,只能将那杯酒下肚。 与此同时,柜檯处。 邬颜手臂搁在柜檯上,与潇湘阁的老鸨比手势:「这一次,我可给你带回来一个大主顾!特别特别有钱!」 邬颜觉得,能够能与那群芳馆的东家在一起的修士,总该不差钱吧。 「所以啊,你可得抓紧机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 老鸨与邬颜正叽叽咕咕说着话,突然门口响动,见着一个人形木偶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还坐着个白衣如雪,人比花娇的姑娘,登时一愣。 因那姑娘身后,正站着她们潇湘阁的阁主施常。 老鸨赶忙整理一下头髮,堆着笑容迎上去:「阁主,您怎么来了?」 施常对老鸨道:「这是咱们的东家,今日过来,是准备问你一件事。」 老鸨一愣,偷偷打量那白衣的轮椅姑娘,见对方的目光也迎了上来,虽满心纳罕,明面上却毕恭毕敬道:「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花玉容来无极城视察花家的产业,自然不可能只视察一个地方。不管是群芳馆,还是潇湘阁,都是她们花家的。 花玉容简单问了老鸨几个问题,目光越过老鸨,骤然落在她身后那道嫩黄色的身影上,目光不由顿了顿。 尧清越,她怎么在这? 尧清越喝得有点上头。 原来不管是原主还是她自己,都滴酒不沾。 尧清越在现代时,酒量尚且可以,但她没想到,原主比她还要不堪,一杯浅浅的薄酒下肚,脑袋就晕乎乎起来。 咦,这芍药姑娘,怎么有两个脑袋?难道是妖怪? 尧清越开始在自己腰间摸索,摸出自己的灵剑,想要斩妖除魔。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却身子踉跄一下,落入了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里。 冷香幽幽,云雾一般飘荡在她鼻尖,还怪好闻的。 尧清越忍不住抱紧对方软软的身体,凑到近前使劲嗅了嗅。 这是什么香? 尧清越抬起脸,眨着黑眸凝视面前这张脸。 细细的眉毛,如深潭一般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琼鼻小巧,嘴唇如樱桃,下巴尖尖。 尧清越愣愣望着她,在被酒精控制下木然的脑袋,终于无法控制四肢,伸手就在那如雪容颜上摸了一把。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抽气声。 花玉容注视坐在自己怀中,醉眼迷濛的尧清越,差点没有控制住将人推下去。 她瞄了两个花娘一眼,又瞥了眼茶几上的酒杯,嗓音不觉带上一丝冷意:「她喝了多少?」 芍药与水仙面面相觑,在老鸨眼神示意下,连忙道:「没喝多少,就一壶茉莉酒。」 花玉容知道茉莉酒度数不高,尧清越喝成这样,只能说她酒量太浅。 尧清越醉眼迷离,小脸通红,好像小狗似的在她脖颈处嗅来嗅去,同时贴住她的身体不安躁动起来。 衣料轻薄,盖不住尧清越身体的温度和柔软。她在她怀中蹭来蹭去,蹭的花玉容面色也羞红起来。 「你赶紧给我下去!」花玉容维持住脸上笑容,没有当场翻脸,在尧清越耳畔轻声道。 尧清越感觉有微风吹拂耳廓,弄得她耳廓痒痒的。忍不住稍稍撤开一点身子,迷茫望着面前这张脸。 这人,怎么好像是花师妹呀? 下去?她偏不! 尧清越脑子一热,双手捧住花玉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盖章。」 她笑得好像一只偷腥的猫。 第13章 周围再次响起一阵比刚才还要夸张的抽气声。 潇湘阁的阁主,潇湘阁的老鸨,以及两个花娘,看到她们东家被人轻薄,都惊呆了。 至于邬颜,看到情况不妙,早就悄悄熘走。 无极城里两个顶级花楼,背后真正的主人,竟然都是这位花家人。 她怂恿这位的心上人过来喝花酒,叫花娘,还正巧被她撞见。 邬颜觉得,为了多活命,还是走为上策吧。 另外一边,轻薄完花玉容的尧清越,开始耍起酒疯来。 她将花玉容的双腿当做摇摇椅,左右晃动起来。还醉眼惺忪迷惑道:「椅子好软。」 被她当做椅子的那个人,脸色自然十分难看。 花玉容双腿早已致残,腰腹以下位置,全部失去知觉。 但因为尧清越的晃动,几乎让她毫无感觉的双腿产生了痛觉。 第25页 更因刚才那个吻,以及尧清越现在这个糟糕的姿势,让她产生了非常不好的联想。 花玉容:「……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我扯下去!」 花玉容双颊绯红,红得几乎滴血。连雪白脖颈,都漫上淡淡绯色。 这位来自花家的大小姐,雪肤乌髮,花容月貌,容色本就惑人。 这会儿激动之下,黑眸蒙上一层水色,就显得格外秀色可餐。 尧清越感觉自己的手指再次蠢蠢欲动起来,下意识想在花玉容脸颊上再摸一把。 但她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惊醒的两个花娘从人肉椅子上拉了下来。 「唉哟!」 尧清越毫无防备,朝后倒去,瞬间摔了一个屁股墩。 谁扯她? 尧清越不满地扭头,鼓着双颊,仿佛松鼠似的,气唿唿指着一旁黄衣的芍药,怒气沖沖道:「你为什么要扯我!」 芍药满脸为难,悄悄看向水仙。 刚才就是水仙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她朝东家献殷勤。 尧清越顺着芍药的视线一望,就看见白衣的水仙,不由眨了眨圆熘熘的杏眸,突然咧嘴一笑:「花师妹!」 她双腿岔开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水仙的手,傻兮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也是特意来喝花酒的?」 水仙顿时浑身一抖,飞快盯着她们东家瞧上一眼,然后脸上挂着笑容,用力将尧清越的手扯开。 「哈哈,客人您认错人了。」 水仙本就聪明伶俐,瞬间明白了邬颜让她扮演的是谁。 干她们这行的,为了钱做些角色扮演的事,自然都是小事。 但是该死的邬颜,怎么没告诉她,她要扮演的对象,是她们潇湘阁的东家啊! 最糟糕的是,竟然还被东家撞见! 尧清越的手被水仙拉开,手指还固执地扯着人家衣袖,委屈嘟起嘴道:「花师妹,你怎么不理我呀?」 「你说几句话吧,我爱听。」 水仙满脸惨白,额头渗出热汗,只觉我命休矣。 尧清越扯了半天,水仙都跟雕像似的毫无反应,不由满脸无趣地转移对象。 这一转,就看见了在她身旁的花玉容。 尧清越仰着脑袋,怔怔注视花玉容,脸上闪过一丝迷惑。 过了片刻,她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水仙,歪了歪脑袋。 「怎么会有两个花师妹?」 花玉容已经平復情绪,端坐轮椅,居高临下俯视尧清越。 尧清越不算矮,接近一米七的身高,此刻坐在地上,一脸迷惑不解,现出了十分的稚气。 花玉容垂眸望着她,几乎第一次意识到,尧清越,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但这女孩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十分厉害的气人的本事。 「也是过来喝花酒的?」 花玉容不轻不重重复尧清越这句话,似乎不解蹙起眉。 不仅喝花酒,还叫花娘。 花玉容又不是瞎子,看不见芍药和水仙两人身上的衣着打扮,根本就是照着她和潘九霄的样子。 她微微俯身,纤细白皙的手指掐住尧清越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抬了起来。 「尧师姐,你可真有闲情逸緻啊。」 尖尖的下巴好像一块暖玉,质地温润,惹得花玉容不自觉摩挲了一下。 花玉容察觉自己失态,手指顿了顿,就要缩回去。 然后还没动作,就被尧清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将自己晕红的脸蛋贴在她的掌心。 尧清越身材瘦削,但脸颊却有婴儿肥。这会儿贴住手心,更能感触到那脸颊上的软肉。 热烘烘,软绵绵,香温玉软。 尧清越,可知她自己在做什么? 花玉容垂眸瞧她,黑眸粼粼,沉默不语。 尧清越仰着脑袋,痴痴凝视花玉容如画的容颜,片刻,突然撒开花玉容的手,改为抱住花玉容的双腿。 花玉容:「?」 尧清越将身体贴着花玉容的裙子,圆圆的脑袋搁在她膝盖上,然后说了一句让花玉容瞳孔地震的话。 「姐姐,我想当你的狗。」 「汪汪!」 花玉容:「……」 这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行为。 潇湘阁阁主以及老鸨,满脸震惊。 而两位花娘,则面面相觑,恍然大悟。原来她们东家,喜欢口味重的。 ***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 尧清越头痛欲裂醒来,坐在床榻上,手指不停摁着太阳穴。 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有人推着轮椅进屋来。 尧清越不用抬头,都知道那人是谁。 她皱着脸,往花玉容看去,见花玉容身后站着一个丫鬟。 丫鬟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之上,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解酒汤。」花玉容道。 你可别驴我,这分明就是药吧!尧清越腹诽。 尧清越接过解酒汤,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喝完后,感觉舌头都被苦得麻木了。 尧清越皱着一张苦瓜脸,道:「花师妹,这是那儿,我怎么了?」 花玉容神色一顿,脸上变得不可捉摸:「你忘了自己干过什么了?」 尧清越迟钝眨了眨眼睛,慢慢回想,才想起自己为了红狐狸一事,特意找邬颜询问。 第26页 她骤然想到什么,慌忙从床上翻身下去。 一个没有站稳,掉到了地上。 花玉容居高临下俯视她,手指慢条斯理敲击扶手,微微一笑:「都想起来了?」 尧清越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觉得花师妹表情怪怪的,但还是老实点头:「我都想起来了。」 「邬颜有问题!」尧清越斩钉截铁道。 花玉容笑容一滞:「什么?」 尧清越解释道:「之前我约邬颜喝酒,特意与她提起红狐狸一事。结果邬颜的反应有问题。」 像她们这种做地陪的,那就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的核心是什么?是要抓住客户的需求! 在没有确认她是否喜欢熊猫时,邬颜就向她推销熊猫,而绝口不提红狐狸的事。 请问她在干什么?她在故意转移话题啊! 尧清越摩挲着下巴,一脸神侦探的表情。 还作了总结:「这个邬颜,肯定知道是谁豢养红狐狸,不仅知道,还八成和那主人关系匪浅呢!」 听着尧清越的推理,花玉容半晌都没说话。 尧清越没有得到回应,正觉得奇怪,抬眼时发现花师妹的表情更古怪了。 欲言又止,带点幽怨,幽怨之中,夹杂着一丝生气? 怪复杂的。 难道是她之前做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与邬颜喝酒,之后打算等邬颜离开,再悄悄跟着她,好顺藤摸瓜,找到豢养红狐狸那人。 结果……她在两位花娘的劝酒下,喝醉了。 该不会是她醉酒之时,冒犯了花师妹?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瞅着花玉容:「难不成是我醉酒之时,对花师妹做了什么?」 花玉容单手支腮,笑吟吟的,一瞬不瞬盯着尧清越的脸:「没什么。」 尧清越松了口气,看来她没做出什么破廉耻的事来。幸好幸好。 「你不过是拉着我的手,怎么扯都扯不开。」 尧清越刚刚放下的心登时提了起来。什么?她竟然拉花师妹的手? 可恶!这样的好事,她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尧清越扼腕。 为了纪念她和花师妹第一次牵手,她打算以后都不洗手了。 「然后……突然蹲下,抱住我的腿。」花玉容继续慢条斯理道。 尧清越由扼腕转为迷惑不解:……我抱住花师妹的腿干什么? 花玉容嘴角一勾,黑眸闪现笑意:「抱住我的腿,学狗叫。」 尧清越:「……」 尧清越瞳孔地震。 她以前从来没喝醉过,没想到自己醉酒后竟然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她几乎不敢直视花玉容的眼睛,嘴唇微微颤抖,无地自容道:「花师妹,拜託你,都忘了吧!」 花玉容道:「不能。」 说罢,她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心情也诡异地好了许多。 尧清越:? 她没听错吧?花师妹说的是不能? 这是她那个慷慨大方人美心善光风霁月的花絮晚师妹?她怎么能看人笑话? 总之,在尧清越的拜託之下,花玉容还是派人盯着邬颜,同时手底下的人也没有放弃继续寻找狐狸的主人。 仅仅过了三天,花玉容就从手底下的人那里收到消息,邬颜有异动。 尧清越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心翼翼瞅花玉容一眼,然后飞速收回目光。 「我就说吧。邬颜有问题。」 尧清越得意地挺了挺胸脯。 花玉容瞄她一眼,微微一笑。 尧清越不小心瞥见她的笑容,总觉得那笑容里有嘲笑的意味,便忍不住红了红脸。 呜呜呜,花师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记她学狗叫的事情啊? 潘九霄察觉出二人的关系好像出现了新的变化,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已经习惯了两人诡异的关系。 潘九霄又感激又歉意:「其实这属于我的私事,没想到麻烦两位师妹这么多天。」 尧清越大手一挥,慷慨道:「这有什么?珍宝阁的任务期限可是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不是绰绰有余? 她刚可以藉此机会,多多打探这无极城的居民的需求,好重点针对,赚她们的钱! *** 但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她们没去找邬颜,邬颜倒是带着东西,率先来找尧清越。 准确的说,是来找花玉容。 邬颜特意单独找了花玉容,一脸献宝似的指着自己手上的包裹,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表情。 「我有好东西,准备卖给贵客。」 「只要这个数。」 邬颜伸手比了比,神神秘秘道。 花玉容神色岿然不动,哦了一声:「什么好东西?」竟然还要特意避开尧清越和潘九霄,专门来找她。 邬颜自信一笑:「绝对是贵客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您喜欢,慢慢挑。」 说罢,开始一样一样地,从小小的包裹里掏东西。 首先掏出来的,是一卷包好布画。 花玉容将画卷展开,看到满画的白花花的纠缠□□,差点没将手上的东西扔出去。 邬颜竖起大拇指,自卖自夸道:「这是时下最受欢迎的春宫画。请贵客细看,画上两个都是女子。」 花玉容拿着春宫画,面无表情道:「你认为,这是我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第27页 邬颜一愣,想反问,难道不是吗? 那日后来的事情她可都听说了!这位花家大小姐,喜欢口味重的。 还经常与那尧姓女子,玩些猫猫狗狗的情趣游戏。 难道她猜错了? 第14章 邬颜再次回顾了一下自己得到的消息,决定还是相信水仙的话。 水仙可是人精啊,没道理看错。 邬颜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将那捲春宫图搁在一旁茶几上,动作不停,继续从包袱里掏东西。 「那贵客您再看这几样。」 「角先生,上好的白玉质地,触感温润。」 「缅铃,可注水,可震动……」 「还有这狐媚香,正宗的九尾天狐出品,只要一滴,就能令您那心上人回心转意。」 「……」 邬颜如数家珍,絮絮叨叨说着,还没说完,就觉自己眼前白光一闪,然后胸口一痛,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倒飞出去。 她撞到身后大门上,身体直接撞开门,狼狈摔到走廊里。 尧清越就在一墙之隔,听到动静,连忙推门查看。 尧清越快速瞥了眼扶着腰喊痛的邬颜,目光很快落在花玉容身上。 花玉容端坐轮椅,白衣如雪,乌髮如云。虽是笑的模样,但两颗乌黑的瞳仁冷光粼粼,冷的几乎掉冰渣。 尧清越快步走过去,上下仔细端详,发现对方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花师妹,她是不是什么都不肯说?」 尧清越觉得,既然花师妹没有受伤,那两人之所以会产生冲突,肯定是因为花絮晚逼问,而邬颜不肯说真话。这才逼得花师妹动手。 花玉容定定瞧她片刻,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尧清越挠着脑袋,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不去看花絮晚那张开了美颜的脸,猝不及防,就瞧见了搁在茶几上的东西。 她愣了半秒,骤然反应过来,这些东西,好像是古代的情趣用品? 花师妹一个冰清玉洁的古代仙门弟子,怎么房间里会有这种东西? 她们已经回了客栈居住,而不是群芳馆,所以也不是花楼房间里自带的。 既然不是房间自带的,那就只能是别人带进来的。尧清越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门外邬颜身上。 邬颜捂住胸口,痛得龇牙咧嘴,双脚颤巍巍站立着,双手扶住栏杆,才勉强站稳。 她从花玉容的反应推测,要么是这花家人脸皮太薄,要么就是水仙真的弄错了。 邬颜的直觉让她相信后面一种推测,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句水仙不靠谱,脸上却不敢带出丝毫不满来,扯着笑脸道:「贵客不满意,也用不着打人吧?」 尧清越左右瞧瞧,明白了。那些情趣用品,都是邬颜带来的。 但为何邬颜要特意避开她和潘九霄,故意将情趣道具推销给花师妹呢? 邬颜莫不是觉得,花师妹有这方面的需求? 尧清越正猜测着,便突然听花玉容道:「算了,东西我买了。」 不仅尧清越,就连悄悄在心中喊晦气的邬颜都震惊了。 想到那桌上东西所能兑换的灵石,邬颜心中郁闷顿时一扫而空,脸上的强颜欢笑都变得真实许多。 「贵客您放心!买了这些东西,您绝对不会失望的!尤其那瓶狐媚香,好好使用,有奇效哦!」 说罢,邬颜临走之前,还特意和尧清越眨了眨眼睛。 尧清越:? 尧清越挠了挠脑袋,感到迷惑不解。 第一不解邬颜走前为何要看她。 第二不解,则是花师妹为何要买这些东西。 陷入恋情的人往往容易胡思乱想。尤其尧清越现在被魍魉影响导致情绪放大,更是浮想联翩。 会不会是因为,邬颜也看出来,花师妹也喜欢她?所以才故意送她这些东西?而且,花师妹的反应也证号佐证了这点。 尧清越如此想着,就忍不住频频偷看花玉容。 潘九霄打探消息回来,与她俩商议接下来的对策,尧清越的眼睛都还灵活地转来转去,看起来鬼祟极了。 「尧师妹,你眼睛没事吧?」三人各自回房,潘九霄犹豫片刻,还是叫住尧清越。 尧清越莫名:「我眼睛当然没事。」 潘九霄道:「那刚才你为何……」 尧清越想到刚才,就想到花玉容桌上那堆情趣道具,登时小鹿乱撞,脸红如烧,娇羞一跺脚:「潘师姐!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个!」 潘九霄:「???」 她说什么了?她不就是问一句尧清越为何要偷看花玉容吗? 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尧师妹这个反应,让她心里生出一种恶寒来。连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来。 「哎呀!反正我不说啦!」尧清越再次娇羞地一跺脚,说完,竟然红着脸跑走了。 潘九霄:「……」 尧师妹虽然平常就不够正常了,但是今天的尧师妹尤其不正常。潘九霄想着,不觉打了个寒颤。 二人丝毫不知自己的谈话已经落了另外一个人的耳中。 透过客栈厢房木门的缝隙,花玉容清晰地将尧清越那张红彤彤的小脸收进眼底。 心头浮现对方刚才的模样,目光挪到桌上那堆东西身上,唇畔不由浮现一丝笑意。 第28页 胆敢坐在她怀中,甚至抱住她的腿,扬言要做他的狗的尧清越,没想到看到这些东西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她啼笑皆非,手指曲起,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漫不经心扫过去,看到某样东西,却瞬间凝滞。 她拿起桌上一个暗红色的瓷瓶摩挲着,微微垂眼,黑眸闪烁。 那邬颜说这狐媚香,乃是出自九尾天狐一脉。可据她所知,百年之前,九尾天狐一族已经灭绝。 手指一顿,花玉容唇畔露出一丝冷笑。在心中嘲讽道,不对,还剩一只。 就是那被逐月宗和临仙宗,以及她们花家老祖,联合封印在逐月宗禁地的狐妖九娘子。 一想到禁地之事,花玉容便不自觉想起那扰乱她计划的纤细身影来。 花玉容思索着,手指抚摸自己的嘴唇,感觉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时候的柔软触感。 窗外,星月皎洁,月光洒进窗户,为窗边的花玉容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辉。 花玉容并未发现,自己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 *** 尧清越整晚上都兴奋地睡不着觉,甚至在床上打滚,若不是害怕影响隔壁的花师妹休息,她都忍不住对着天空嚎叫一阵。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忍不住真情流露。一脸娇羞地思考着花师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如果她现在尚且有理智,就能发现其中逻辑不通的地方。如果花絮晚喜欢她,那对方和纪月鸣又是什么关系? 可这会儿被情情爱爱充斥脑袋的尧清越,根本连纪月鸣的脸都给忘了。 尧清越一整夜没睡,依然不困。甚至因为可以再见到花师妹的脸,而变得格外精神奕奕。 第二日,三人收到消息,昨夜,邬颜独自一人,悄悄去了城外荒郊野地。 这无极城虽大,但没建城的荒郊野地更是一望无垠。难怪花师妹的人都在城中找遍了,就是没准找到豢养红狐狸的人,那人住在城外,倒是说得通了。 因为离得不远,又因为要照顾花师妹,于是三人同乘马车去郊外。 尧清越挣扎一阵,想着自己可能会对花师妹作出过激之事,只能心痛表示要两辆马车,而自己准备和潘九霄坐一辆。 听到这个要求,花玉容只瞧尧清越和潘九霄一眼,就若无其事点头,含笑道:「难道尧师姐又准备和潘师姐说什么悄悄话?」 她当然知道尧清越的所思所想,以及那通醉酒代表了什么。 但对方明明喜欢,身体却在不停抗拒,也实在令她觉得费解。 尧清越依依不捨离开花玉容,和潘九霄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路途无聊,尧清越忍不住和潘九霄说话。 「潘师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潘九霄正闭目养神,准备等会儿可能会有的恶战,闻言不由睁开眼睛,淡淡道:「你说。」 尧清越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你有一个朋友?」 「哎呀别打岔!」尧清越继续道,「我那位朋友,她暗暗钦慕一位师妹,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她明明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也许对那位师妹不是真的喜欢。」 尧清越说着,抬头见潘九霄一脸迷茫,不由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连忙转移话题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师姐你别在意。」 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感情,潘师姐这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单身人士,怎么会懂她这种复杂地状态呢? 尧清越煞有介事地点头,嘴里继续道:「我那位朋友就想知道,她倾慕之人,是否也喜欢她。」 「那位倾慕之人,她曾当着我那位朋友的面,买下一些小玩具。她这种行为,是不是一种暗示?」 尽管尧清越换了一个问题,潘九霄还是一脸迷茫 「……什么小玩具?什么暗示?」 「就是……就是那个啦!」尧清越红着脸,在座位上挪动屁股,捂住双颊,一脸娇羞。 潘九霄身上重新出现一股恶寒的感觉,她努力忽视心中的不适感,竭力回答尧清越的问题。 「……虽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那位朋友,既然瞧上人家,不如主动去问?」 尧清越长长嘆息一声,作出一副经验丰富的恋爱大师样子:「师姐,你没有道侣,你不懂。这事情不好直接问的。」 潘九霄愣了一下,露出尴尬之色:「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师妹,你的那位朋友,也许可以托人打听一下?」 托人打听? 尧清越下意识想反驳,听到潘九霄这句话,葡萄似的黑眸瞬间噌地亮了。 「正有此意!」 第15章 尧清越当即双手握拳靠在胸前,激动地站了起来。 然而临时租用的马车并不宽敞,尧清越刚刚直起腰来,脑袋就直接撞到马车顶上。 她哎哟一声,一张粉白的小脸瞬间皱成包子脸。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重新坐回位置,捂住脑子望向潘九霄,满怀期待地问。 「潘师姐,能否拜託你,问一问花师妹到底有没有心上人?」 潘九霄一言难尽,忍不住道:「尧师妹,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尧清越再次激动站了起来,脑袋砰地一声撞到车顶,动作比刚才还要激烈。 第29页 她顾不上被撞得头昏脑涨的脑袋,心虚而大声地反驳道:「谁说的!不是我!我的那位朋友喜欢花师妹!不是我喜欢花师妹!」 一连几个惊嘆号,惊得沿途树枝上的乌鸦都扑朔朔地扇动翅膀飞走了。 就连隔着一个马车的花玉容,都隐隐约约听到了尧清越的声音。 花玉容靠在马车墙壁上,纤长的眼睫下是秋水一般深邃的眼睛。 她嘴角微勾,慢慢咀嚼尧清越说的那句「我喜欢花师妹」的话,略得一点意趣。 花玉容暗想,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吗? 奇异的是,花玉容心中没有不快,只觉得尧清越有趣。大概是因为尧清越是所有恋慕她的人之中,最奇怪的那个? 另一辆马车内。 潘九霄连忙将尧清越按下去,好声好气安抚道:「好,好,不是你就不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看来尧师妹所谓的这个朋友,就是她自己了。 潘九霄暗想着,却不敢当着尧清越的面再提,怕她再次发疯。 潘九霄顿了顿,突然道:「尧师妹,你那位朋友可知,花师妹,是有未婚妻的。」 而且是指腹为婚的那种。在花玉容还是胎儿时,那婚事就定下了。没有两家长辈的允许,连婚约都取消不了。 尧清越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仿佛瞬间挨了一拳似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消沉起来。 自从花师妹送了她解毒丹和固本培元丹之后,她就悄悄喜欢上了这个人美心善,还慷慨大方的花师妹。 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忽视纪月鸣的存在,就是不去想花师妹有可能喜欢纪月鸣的事。 可是现在,这层遮羞布,被潘师姐给无情撕开了。 尧清越怔怔呆坐马车里,一脸失魂落魄。她捂住脸,沮丧道:「我何曾不知道,花师妹她是有未婚妻的。」 原来花师妹和纪月鸣,都到了未婚夫妻的程度了吗?尧清越以前一直以为,她们两个只是在暧昧期而已。 潘九霄一下子道出事实,让她无法接受。 等等…… 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潘师姐也是喜欢花师妹的。怎么花师妹有未婚妻,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尧清越瞬间松开手,一脸审视地盯着潘九霄:「潘师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提纪师姐?」 潘九霄回不过神来,迟疑道:「……这跟纪师姐有什么关系?」 「对啊!她们明明就没关系啊!」 尧清越一拍大腿,再次振奋起来,脸上沮丧一扫而空,「既然没关系那我为何不可以……咳,我是说,我那位朋友,为何不可以喜欢花师妹?」 潘九霄:「???」 潘九霄一头雾水,表示她不懂尧清越这个逻辑。马车在目的地停下时,潘九霄也没想明白。 尧清越喜欢花玉容这事,到底跟纪月鸣有什么关系啊? 难不成,尧师妹两个人都喜欢? 尧清越欢欢喜喜地下车,本想直接奔到花玉容身边,但是一想到对方对自己的影响,又不敢靠得太近。 只能走在潘九霄的另外一边,大眼睛时不时地瞅上花玉容一眼。 至于托潘九霄问花师妹心上人这事?她不急。等任务完成之后再说。 三人站在站在马车之前,便见眼前一座造型粗犷的石屋。石屋是用白色石头垒成的。 整个造型稜角分明,却又错落有致,有着一种十分古怪的美感。 另外院子的墙壁矮小,只到尧清越的腰际高。 尧清越抬眼一望,就见一抹十分鲜明的红色在眼前一闪而过。 尧清越意识到那是什么,下意识喊了一声:「红狐狸!」 还没拔腿去追,就见石屋的门帘被人一掀,走出一个脸蛋圆圆,青春逼人的红衣少女来。 「小红,来。」红衣少女道,抱住跃入她怀中的小狐狸,这才抬眸,看向出现在院中的三个不速之客。 红衣少女抚摸着怀中小狐狸的脑袋,挑了挑眉,斜眼看向尧清越三人:「你们是谁?为何来此?」 「贸然打扰姑娘,实在抱歉。」潘九霄主动开口道,「只是姑娘豢养的这只狐狸,与无极城中一桩案子息息相关。我们想破此案救人,所以才会来此,找姑娘问话。」 红衣少女挑了挑眉,状似疑问:「什么案子?跟我的小红有什么关系?」 潘九霄解释了红狐狸曾出现在群芳馆的事情,并将自己干坤袋中的狐狸毛拿了出来。 「姑娘请看,这狐狸毛髮,应该出自你怀中那只狐狸身上。」 红衣少女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片刻,微微偏开头,冷漠道:「就算小红曾经在那群芳馆的房间出现过,又能证明什么?」 红衣少女扬了扬眉,慢慢抚摸狐狸,圆圆的脸蛋却一点都不和气:「你们就凭这个巧合,就轻易怀疑小红?」 花玉容温柔一笑,语调温和道:「姑娘莫急,我们自然不仅仅只发现了这个。」 说着,花玉容就将自己下属曾搜到的消息递给那红衣少女瞧。 原来,红狐狸不仅仅在群芳馆出现过。酒楼,客栈,赌馆,都曾有这只狐狸出现的身影。 而往往红狐狸出现之后一天,这些地方,必有人会消失。 花玉容交握着双手,闲适地搁在自己腿上,微微眯起眼睛道:「只出现一次,自然可以说是巧合。可是三次四次,还能用巧合来形容吗?」 第30页 红衣少女冷漠的神色微微松动,怔怔盯着花玉容,片刻后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你们怀疑小红又能如何。」 「难不成,你们还以为,她能变成人,然后将那些人类修士偷走不成?」 尧清越一直在默默关注花玉容与那红衣少女说话,听到这句话,突然灵机一动,插嘴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消失的是人类修士了?」 尧清越一脸怀疑盯着她:「小姑娘,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那红衣少女顿时一惊,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既然与三人撕破脸皮,便再也不装了。 「所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红衣少女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咬牙道。 尧清越无奈地挠挠脑袋:「这话该我们问你,你们到底想如何?抓那些人类修士,到底想怎么样?」 总不会是修炼什么邪功?那这么多日过去,那些消失的修士怕是连命都没了。 想到此处,尧清越登时诚恳道:「我见小姑娘你眉清目秀的,还好好养着一只宠物,想必不是什么坏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助我们救人,也是在给自己积功德啊。」 谁知尧清越一番言词恳切的话说完,不但没得到红衣少女的正面反馈,反而只得对方十分不屑的一瞥。 「你当我是傻子呢?我为什么要说?」 就连潘九霄和花玉容,都用一副十分古怪的眼神瞧她。 潘九霄悄声道:「尧师妹,辨别好人坏人可不是这么儿戏的事。怎可以貌取人呢?」 而且,为何养动物就是好人?潘九霄费解。 花玉容则单手托腮,侧头凝视尧清越的模样。 尧清越正不高兴自己被人拂了面子,一张清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黑眸写满了不乐意。模样看起来有点好笑。 花玉容勾了勾唇,黑眸闪烁。尧清越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她看似聪慧,身上却总有不合时宜的天真。能够进逐月宗内门弟子的,不会有蠢人。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 那红衣少女抱着红狐狸,轻柔地抚摸着狐狸的脑袋,小狐狸虽然无法化为人形,但是也有人类八岁孩子的智商。 正仰着脖子,用一双黑熘熘的眼珠子好奇地端详着几人。 尧清越看在可爱小动物的面上没跟红衣少女计较,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示意潘九霄和花玉容可以继续。 花玉容顿了顿,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过后,几个花家的随从压着一个身形高挑,蜜色皮肤的姑娘走进石屋来。 花玉容似笑非笑道:「我知道,姑娘肯定不会轻易开口。但你可以不顾及我们这些陌生人,难道连同门之谊,都可以不管不顾吗?」 红衣少女猝然望见被压进石屋的少女,脸上神色由恍惚惊讶转为瞭然。 前几日,她就见过邬颜,想必就是那个时候暴露了行踪。让这些人顺藤摸瓜,找到这儿来的。 邬颜苦着脸看花玉容一眼,抬头对那红衣少女道:「邬玥,你就告诉她们吧!不然她们绝对会对我杀了我的!」 被称为邬玥的红衣少女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邬颜端详片刻,没在她身上看到任何致命的伤口,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邬玥冷哼道:「那不正好?」 邬颜露神色一顿,紧接着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我们好歹姐妹一场,你就真的这么绝情?!」 邬玥抱着小狐狸,继续对邬颜嘲讽道:「谁跟你是姐妹?我承认了吗?」 邬玥说完,还特意指着邬颜的脸,对花玉容道:「我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对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烦我!」 说罢,朝众人翻了一个白眼,抱着红狐狸,转身掀了帘子进屋了。 尧清越摸出自己别在腰间的灵剑,一脸严肃地盯着邬颜的脸,一本正经道:「看来,只能动真格的了。」 原来花玉容让手下去捉拿邬颜之时,邬颜就立即投诚,说愿意帮助三人找到兇手,只要事后拿灵石作为报酬就好。 不用花玉容答应,潘九霄就首肯了。灵石而已,跟人命比起来算什么。 然而结果却出乎众人意料,这邬玥,仿佛根本不在乎邬颜的死活,嘴巴简直比蚌壳还紧,怎么撬都撬不开。 尧清越怀疑邬颜的苦肉计不奏效的原因,乃是因为她身上的伤痕太少了。尤其缺少了致命伤。 她拔出自己的灵剑,在邬颜的脖颈边比比划划,一本正经询问道:「你说割哪里比较好?」 邬颜:「……割哪里都不好!」 「要不我砍掉你一根手指,或者砍掉你一根脚趾?你看怎么样?」尧清越抱着自己的剑,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邬颜的手和脚。 邬颜缩了缩手,又缩了缩脚,受不了地嚷道:「就不能不砍吗!」 「那我划花你的脸?」尧清越挠着脑袋,故作苦恼道。某些电视剧的情节都是这么演的。 邬颜的脸比她还要苦:「为什么要划我的脸啊!划伤脸有什么意义嘛!」 「这个不可以,那个也不可以。那你说要怎么办啊!」 尧清越和邬颜正在石屋外吵得不可开交时,石屋的门帘骤然被一双手掀开,然后露出了邬玥那张白皙而不快的圆脸。 她恨恨瞪着两人,怒道:「吵死了!你们两个闭嘴!」 第31页 尧清越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无辜之色。 邬颜顿了顿,小声对尧清越耳语道:「贵客,能不能让我和邬玥单独说几句?」 尧清越闻言,不由与花玉容还有潘九霄两人对视一眼,点头。 邬颜松了绑,进了屋,似乎在石屋内与那位叫做邬玥的少女进行了十分激烈的争吵。不过一会儿,邬颜从石屋内出来,对众人点点头。 尧清越三人进屋,没顾得上打量屋内的装潢和摆设,径直看向邬玥。 邬玥坐在一张宽敞的石椅上,手上依然抱着那只狐狸。 小狐狸舔舔自己的爪子,偶尔会扬起小脑袋,用自己毛茸茸的头蹭蹭邬玥的手心。 邬玥表情不快,冷声道:「我不能告诉你们消失的人都去哪了。但是却可以告诉你们一点。」 「他们绝对没有性命之忧。抓他们的那人,也并非什么拿活人血肉炼药的邪修。」 「再多的,我不能说。」邬玥顿了顿,抿起唇,沉声道,「不然,那些人没性命之忧,我却有。」 尧清越本想再追问,听到最后一句话,知道再不可能从邬玥口中得出任何消息。只能与两人先回去。 「如果邬玥没有骗我们,那些人没有性命之忧。那也不必急着逼问邬玥。」 「只要她还继续为那背后之人做事,迟早会露出马脚。」 三人已经乘着马车回到了摘星楼。在花玉容房间里一起商议着群芳馆客人消失的事。 听到尧清越如此说,潘九霄赞许点头:「尧师妹说得不错。只是我们时间有限,最好还是速战速决。」 尧清越点头,速站速决也简单,直接将那邬玥抓起来,言行逼供就行了。从邬玥刚才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个惜命之人,若威胁到她性命,绝对会开口。 但是…… 尧清越看了眼花玉容,又瞅了眼潘九霄。心中暗想,这两位都是光明正大的正道修士,恐怕不会喜欢用这种手段。 她正犹豫该不该开口,心中突然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什么,登时悚然一惊。 「糟了!花师妹,你有危险了!」 她见红狐狸那日,那小狐狸正扒在花玉容门外偷看。而凡是出现红狐狸的地方,就必定会有人消失不见。 那人的下一个目标,正是『花絮晚』。 第16章 「我不同意!」 尧清越推测出花玉容也许是下一个目标后。潘九霄沉吟片刻,便询问花玉容,愿不愿意主动当这个诱饵。 花玉容自然没有拒绝。客人是在她们花家的花楼里消失的,于情于理,这个诱饵都得她来当。 但尧清越现在正满脑子的『花师妹』,眼见心上人涉险,怎么坐得住。 然而她一人反对,影响不了另外两个人的决定。 花玉容微笑安抚道:「我知道尧师姐关心我。但是这件事只有我能做。」 尧清越急的不行,明知眼前是坑,这人怎么还主动往坑里跳呢? 她一急,就口不择言:「花师妹,你若当诱饵,遇到危险,跑都跑不了!」 花玉容闻言,不由微微垂眸,盯着自己的双腿,脸上笑容也淡了下来:「我知道。我自小就不良于行,无法行走,更不能跑。」 「若不是这诱饵人选必须是我。我也不会主动给大家添麻烦。」 尧清越几乎瞬间后悔起来,她关心则乱,也不该拿人家的缺陷说事。 看吧,花师妹都伤心了。她必须得说点什么。 尧清越绞尽脑汁,结结巴巴道:「……那……那以后我扶着你走?」 花玉容顿了顿了,抬起脸来,微微审视尧清越。一时分不清,尧清越究竟是在装傻,还是故意出言讽刺。 潘九霄这个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的人都看不下去,抓着尧清越的胳膊就将人拉了出去。 「尧师妹,花师妹的腿是娘胎里的带出来的毛病,从腰腹以下就没有知觉了。你就算扶着她,她也走不了路的。」 尧清越怔怔听着,虽然认识『花絮晚』以来,对方一直以坐轮椅的形象示人,但她表现的太坦然,几乎令她忘记对方是个残疾人。 而且是个几乎半身不遂的残疾人。 「很严重吗?就治不好了?」尧清越抬眼,认真盯着潘九霄。 潘九霄下意识想要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又迟疑起来:「……如果花师妹的修行能够更上一层,达到洗髓伐筋重塑肉身的效果,也许她能够站立行走。」 但花玉容却是天生废灵根,修行资质比毁坏灵脉之前的尧清越还要差。 尧清越手脚俱在,还能从剑修转体修。但花玉容,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尧清越听完后,心情十分沉重,等自己回过神来,已经冲进屋内,紧紧握住花玉容的双手,嚎啕大哭起来。 潘九霄:「……」 花玉容:「……」 原本骤然被尧清越握住双手时,花玉容还下意动了动手指,感觉十分不习惯。 等看见尧清越脸上的眼泪,还有耳边吵闹的哭声时,花玉容就忘记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了。 尧清越哭得放肆,眼泪鼻涕汹涌,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哭法。 豆大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溢出来,划过她白皙的脸颊,汇聚在尖尖的下巴。 「花师妹,你别难过!以后一定会好的!我会帮你的!」她抽抽搭搭哭着,还不忘安慰花玉容。 第32页 花玉容盯着她下巴上欲落未落的那滴眼泪,哭笑不得:「我不难过,你别哭了。」 刚刚才生起的那些气,也早就被尧清越的眼泪哭散了。 尧清越呜呜呜地嚎了一嗓子,还是哭得很厉害:「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忍不住!」 想她现代读书时,人称铁面小女王,小学时被车迎面创飞,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没想到今日竟然轻易破功了。 「你不要管我了,等会儿我哭完就好了。」 花玉容更加无奈,动了动自己被尧清越禁锢的双手:「那能否先放开我的手?」 尧清越泪眼迷濛,透过水雾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箍住花玉容的手腕。 她连忙放开她的手,抽抽搭搭道:「抱歉,我给忘了。」 花玉容将身子稍稍靠过去,冰冷的指尖试探性地划过尧清越的下巴。 那滴坠在她尖尖下巴处的眼泪,总算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花玉容屈了屈手指,指腹反覆摩挲了一下,才将指腹上温暖湿润的触感抹去。 「尧师姐,哭成这样,可不好看。」话虽如此,但她看尧清越的目光,却满含笑意,黑眸如星,煞是好看。 除了孩子,她还没见过一个女子哭成这副样子。而且,第一次有人为她哭,这感觉有些奇妙。 尧清越呆呆望着对方的笑容,一张本就哭得红彤彤的小脸不由变得更红。 花玉容在她眼中,一言一行,就跟开了美颜滤镜一样,这会儿眉眼含笑,更是春花烂漫,令人沉醉。 尧清越最终还是同意让花玉容去做这个诱饵。 一来她反对无效。二来就算换诱饵人选,比如她亲自替代花师妹,来做这个诱饵,风险又太大。 毕竟她们都不知道那个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手段,是什么修为。是否能一见识破她们的伪装。 三人不清楚那人会何时行动,打算加强警戒,然后顺其自然。 确定了花师妹为诱饵人选,已经更改不得。尧清越觉得,她不能干看着,总得为花师妹提供一些帮助。 之前在逐月宗之时,花师妹就现了一手绘制符纸的本事,她当时正兴致上头,求她教她画符,但被对方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尧清越不清楚花玉容拒绝的原因,但是想到自己能干的事,只能又厚着脸皮上门,拜託花玉容教她画符。 「越多越好!不管是攻击法术的还是守卫安全的符纸,花师妹拜託你!都教教我吧!」 尧清越站在门前,双手合十,满脸诚恳。 花玉容坐在轮椅上,水润的眸子定定看她两秒,以为尧清越学东西地兴致又开始了,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无奈。 「进来吧。」半晌,她还是妥协道。 就当是还尧清越那次眼泪之情。 天边残存的余光满满消耗殆尽,夜色逐渐笼罩了天空。 随着屋内两人一问一答,一教一学,时间满满流逝着。 夜深人静,花玉容满脸倦容,望见那在灯光映照下依然精神百倍的年轻少女面孔,十分后悔之前一时心软,答应尧清越教她画符的请求。 她怀疑现在的尧清越可能没有自制力,所以干什么事情都容易过度。 「花师妹,你怎么了?你好像很困的样子?」尧清越感觉到花玉容的注视,不由将嘴里咬着的笔桿放下来,愣愣道。 花玉容不咸不淡道:「真庆幸你还能注意到我困了。」 尧清越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咧嘴一笑:「可是我还很清醒诶。」 花玉容:「……」 花玉容敢肯定,不管尧清越是不是原来那个,她在逐月宗的人缘,八成都很差。 不会看人眼色到如此地步,整个逐月宗,怕只有尧清越一人而已。 以防尧清越再说些没情商的话气人,花玉容悄悄一挥手,使了昏睡咒。 于是还继续准备说些什么的尧清越便觉眼前一黑,脑袋瞬间噗通一声磕在桌面上,当场睡着了。 花玉容松了口气,单手托腮盯着某人的侧脸。 尧清越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但脑袋却歪在桌面上,身体重量将半张小脸都压成了饼状,红润小巧的嘴唇都嘟成了o形。 花玉容观察着她,发现尧清越红彤彤的嘴唇上,唇珠十分明显,便鬼使神差地伸手,在她唇上碰了碰。 一触之下,温暖湿润的触感令她一惊,下意识缩回手去。 *** 出乎三人的预料,那位在群芳馆里消失的贵客,竟然在第二天的正午,出现在群芳馆的大楼里。 尧清越复习着惊雷符,听到这个消息时,竟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过了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震惊道:「什么?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花玉容瞄了一眼她笔下的惊雷符,淡淡道:「就是今日午时。」 尧清越当即放下毛笔,与花玉容潘九霄两人一起去群芳馆看人。 那位贵客是来自妙音谷的乐修,名萧衍。生得高大英俊,气宇轩昂。 尧清越三人到时,见那乐修正手执玉箫,与楼里的姑娘调情说笑,身上没有一点被掳后受虐的丝毫痕迹。 三人对视一眼,看来那邬玥果真没有说假话。那背后之人,不是为了伤人性命。 但不为修炼,又为何要捋人?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抓人取乐? 第33页 老鸨一早就搓着双手,等待潘九霄这个恩人,以及她们的东家上门。 老鸨见三人进入大堂,脚步犹豫片刻,朝着花玉容走去,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东家。 花玉容淡淡点头。 老鸨见完礼,又回答花玉容几个问题,这才对潘九霄道:「这一次,可是多亏了几位。」 这位萧衍,可是妙音谷谷主之子,且身上风流韵事无数。 若被人知道人是消失在她们群芳馆里的,不用妙音谷主上门,就他那些入幕之宾,就能把她们群芳馆掀了。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老鸨感激地将一包灵石塞入潘九霄手心。 这灵石是原本就准备好要给的,谁知道一起破案的也有她们东家呢。老鸨一边塞灵石,一边想着是不是该给东家呈什么礼物。 潘九霄本就受故人所託,再说人是自己回来的,怎么好意思收钱。于是就要拒绝。 只是突然感觉到身上一股强烈的视线,似乎就来自自己左边。 潘九霄扭头一看,就见尧清越站在那儿,目光发绿,直勾勾盯着那包灵石,仿佛飢饿了半个月的看见食物。 潘九霄将灵石往前推,尧清越的眼睛也不错眼地往前瞧。 如果她拒绝的话,尧师妹一定会非常失望吧?重点是肯定会怨念得一个劲地念叨。 潘九霄想像那个画面,心里不由一抖,只好厚着脸皮将那包灵石收了下来。 潘九霄径直将手中的钱袋递给尧清越:「这是你的报酬。」 尧清越愣愣接过,感觉手心沉甸甸的,同时感觉心里一松,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似乎正要挣脱而出。 她没去管这种奇异的感受,接过钱袋,珍惜地摸了摸钱袋的红绳子。 这里面,有她这么多天的幸苦费。她不辞辛劳,不远万里,来这个不毛之地,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赚钱! 现在,她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尧清越攥着钱袋,脸上乐开了花,目光在人群里逡巡,找到了在问话的花玉容。 尧清越登时提起脚向她走去,步子却中途顿住,察觉一丝不对劲。 为何现在再瞧花师妹,好像没有那么心动了。她蹙了蹙眉,仔细端详花玉容的脸,确实发现了不对。 花师妹还是那个花师妹,只是她的滤镜,好像掉了。 如果以前是十层美颜,那现在,大概是剩下三层了。 她的病,是不是快好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尧清越二话不说上前,打断了花玉容与萧衍的谈话。 「花师妹,我想拜託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她一脸严肃道。 被打断谈话的两人都朝她看去。 花玉容顿了顿,目光温柔落在尧清越脸上,柔声道:「当然可以。」 尧清越一把握住花玉容的纤纤玉手,一本正经道:「现在,请毫不留情的打我一巴掌!越用力越好!」 花玉容:「……」 第17章 尧清越又发什么疯? 花玉容很想用自己的手背试一试尧清越额头的温度, 看?她现在病的到底有多?严重。 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尧清越发疯,但每一次, 尧清越都能突破她的下限,做出更加离谱的事情来。 尧清越这句话一出口,整个群芳馆的大堂似乎都静了片刻,然后为了掩饰什么,环境骤然嘈杂起来。 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随即, 一道道似有若无的兴奋目光,便隐蔽地朝着花玉容二人?投去。 处于视线焦点的二人?,花玉容黑了黑脸。而尧清越却一无所觉。 花玉容嘴角抽动了两下, 努力保持住得体?的微笑:「为何?」动了动嘴角,「为何需要我?打你?」 尧清越语塞, 然后就是焦急。 总不能告诉花师妹,这都是为了验证, 自己?的感情是否受中毒状态影响的猜测,所以才让她打她一巴掌看?看?情况吧? 她这行为跟渣女有什么区别? 总之,在毒素完全清除之前, 她绝对不能被花师妹发现她中毒状态时的所思所想, 打死?都不能说?! 尧清越顾左右而言他:「你就当我?皮痒吧。」 花玉容瞄了眼她白?皙光滑的脸颊, 摩挲了一下手指,莞尔道:「是么?」 尧清越仿佛看?不到花玉容的脸色,执着地握住花玉容的手腕,执意要让她扇自己?一巴掌。 而这大庭广众之下, 花玉容若真的照办, 传出去,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议论她和尧清越。 花玉容不怕流言蜚语, 但也不喜欢传出这种奇怪的名声。 于是二人?对峙着,竟暂时僵持住了。 片刻,一只手臂骤然搭上尧清越清瘦的肩膀。尧清越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那手臂带着,轻巧地转了个方向。 尧清越抬头一望,发现竟然是潘九霄。 潘九霄牢牢搭住她的肩膀,没让尧清越挣脱开,强制性地将人?带离旋涡中心。 二人?出了大堂,潘九霄才松手,语重心长道:「尧师妹,以后这种事情,你还是私下里再和花师妹说?吧。」 尧清越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眸,迷惑不解地歪头:「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 这种闺房之乐,再厚脸皮的人?也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吧?尧师妹是脸皮太厚,还是道德水平异于常人?? 第34页 竟然问?她为什么? 潘九霄竟然被她问?住了。红着脸支支吾吾一阵,勉强道:「反正不能当着人?的面说?!私下里随意!」 尧清越还是迷茫,不过既然潘九霄这么严肃地告诫她,她也不能不当回?事,那便私下再说?。 二人?回?到大堂时,大堂的花娘已经少?了许多?。至少?盯着尧清越与花玉容二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都少?了许多?。 潘九霄忽视花娘的眼神,瞥了一眼不远处与之调笑的萧衍,咳嗽一声,道:「如何?」 花玉容看?着尧清越,对上尧清越清亮而圆滚滚的眼睛,怔了片刻,收回?视线,落在潘九霄脸上。 她摇摇头,道:「不行。他什么都不肯说?。」 虽然那萧衍已经回?来,她们?的任务也已经结束了。但无极城里不仅仅只有萧衍一人?消失,且那人?极有可能还会打花玉容的主意。 所以潘九霄和花玉容,才会追问?萧衍之前消失后的细节。 但不知萧衍遭遇了什么,对消失之时的经歷,竟然闭口不答。花玉容询问?时,只笑而不语,打哈哈敷衍过去。 尧清越摩挲着下巴,故作深沉地沉吟道:「什么情况,会让一个男人?羞于开口,难不成……」 尧清越的目光透过人?群,隐隐落在那萧衍的腹下三寸位置,一脸若有所思。 侧对尧清越站在不远处的萧衍突然感觉□□一凉,骤然打了个寒颤。 花玉容莫名觉得不快,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尧师姐,你眼睛往哪里看?呢?」 潘九霄也对尧清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尧清越连忙收回?目光,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打哈哈道:「没看?什么呢,我?就瞎猜,瞎猜哈!」 尧清越:竟然有种被抓姦的错觉,离谱。 白?天时,尧清越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花玉容单独相处,也就没机会弄清自己?的病情是否快好了。 直到夜晚,尧清越左右思想,还是一咬牙,抱着枕头,打算去找花玉容「抵足夜谈」。 她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应该勉强能控制住自己?不对花师妹做冒犯之事。所以才打算试试。 她抱着枕头,在花玉容客房门?外徘徊许久,久的她都没有主动敲门?,房门?就自动开了。 花玉容坐着轮椅呆在门?口,纤长的睫毛下是水润的黑眸,一瞬不瞬凝视她,微微蹙眉:「尧师姐,半夜在我?门?外徘徊,到底有什么事?」 白?天之时,尧清越就对着她,时不时感嘆,欲言又止。 花玉容不知道尧清越到底要对她说?什么,饶有兴致等?待,不想这人?一犹豫,就犹豫到了半夜,害得她也跟着等?到半夜。 花玉容耐心告罄,不得不主动提及话题。 尧清越一手抱着柔软的枕头,一手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圆熘熘的杏眸盯着花玉容看?了一秒,又飞快地挪开,仿佛什么警惕的小动物。 花玉容单手托腮,皮笑肉不笑:「尧师姐若是无话可说?,那我?就关?门?了?」说?着作势要将房门?阖上。 尧清越连忙冲过去,双脚并用卡住门?缝,焦急道:「别!我?有话要说?!」 因为沖的太急,连枕头都落在门?槛上。 花玉容定?定?看?她两秒,尧清越紧张地瞪着圆眼与她对视,双颊都因为紧张,而变得红彤彤的。 片刻后,花玉容松开手,不轻不重哼笑一声,摇摇头,推着轮椅回?到屋内。 尧清越一边望着对方的背影,一边弯腰捡起自己?的枕头,顺手拍掉枕头上的灰尘,然后跟着进?屋。 尧清越走了几步,想了想,先将大门?合上,这才朝花玉容走去。 花玉容将轮椅推到待客厅的桌边,单手托腮,表情平静望着尧清越做这一切。 尧清越嗫嚅一下,眼神四处乱熘,假装打量房间摆设。然而她们?的房间相邻,客房装潢布置都是一样的,并没什么好看?的。 尧清越瞧了一阵,就兴致缺缺收回?目光。 花玉容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尧师姐,你到底有何事?若还是白?天那事,抱歉,我?不答应。」 尧清越呆了呆,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将本就毛茸茸的头髮抓的更乱。 她小心翼翼道:「……那我?可以跟你一起睡觉吗?」 花玉容:「……」 花玉容表情十分奇怪,似乎尧清越说?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一起睡?她徐徐端详尧清越的表情,没在她脸上看?到任何狎昵的心思。 所以对方说?的睡觉,就是单纯的睡觉,而非其他意思。 但仅仅这样,也令花玉容觉得十分奇怪。在她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里,还不曾遭遇过这种请求。 他们?憎她厌她,觊觎她,但就不曾有人?单纯亲近她。 花玉容沉默的太久,久的尧清越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拒绝,一张期盼的小脸都跟着黯淡下来。 正当尧清越这么以为时,却听到了花玉容冷淡而温软的嗓音,淡淡道:「可以。」 尧清越倏地抬起脸来,不敢置信盯着花玉容。然而花玉容说?完话,已经推着轮椅往卧房方向而去。 尧清越正在怀疑,花师妹是不是不懂一起睡是什么意思?这房间里也没另外一张床,对方不会准备让她打地铺吧? 第35页 尧清越正惊疑不定?的当儿,花玉容的声音又远远地传来:「还愣着干什么,真的不准备休息了?」 尧清越连忙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跟上去。 尧清越见花师妹一个人?坐在床边时,还想入非非。花师妹腿脚不便,怎么上床休息?是否需要她帮忙?那待会儿她提起来,自己?是帮还是不帮呢? 正美滋滋地想着那个场景,就见花玉容腰间飞出一个小小的木制玩偶,落地之时,转瞬变成成年女子大小,动作轻巧地将花玉容抱上床。 尧清越这才想起来这件神器,不由有些失望。 其实尧清越自己?也很迷茫,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印证自己?心中那个猜测。 尧清越在床边犹豫片刻,慢吞吞脱掉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牡丹地毯上。 她掀开薄薄的沙帐,合衣躺在花玉容旁边,还顺手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骤然对上花玉容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唇。 「花师妹,你不介意吧?」 花玉容仰面躺着,锦被拉到腹部盖好,手指交握搁在上面,是再规矩不过的睡姿了。 她只瞧了一眼,便闭上眼睛,轻声道:「睡吧。」 尧清越得到对方这个冷淡的回?应,不由有些失望。她原本还准备和花师妹说?些睡前小话的。结果人?家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尧清越咬了咬唇,盯着花玉容如画的容颜看?了又看?,某人?还是岿然不动,不由泄气。 泄气之余,却又发现自己?虽然有些心动,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内心并没有产生那种强烈的要和对方亲近的冲动。 她的病,大概真的要好了。花师妹没有回?应,便是最好的。 尧清越如此想着,却眼睁睁直到深夜。 她大概有些认床,也不习惯自己?身旁睡着另外一个人?,总感觉有些放不开手脚。 尧清越盯着头顶的琉璃珠子,满脸精神,一会儿扭扭脖子,一会儿动动手脚,仿佛突然变成了多?动症儿童,一刻都不能消停。 索性睡不着,不如多?观察花师妹?尧清越侧身躺着,单手托着脑袋,兴致勃勃地端详花玉容的模样。 睡着时的花师妹,眉眼意外要比醒着时要冷淡。她平常总是眉眼弯弯,让旁人?对她的印象都是温柔和蔼。 可此刻她闭上眼睛,浓密的眼睫低垂着,长长的眼尾拖曳出锋利的弧度,意外有些盛气凌人?。跟醒着时的花师妹,一点都不一样。 尧清越观察着,越瞧越惊讶,冷不防和对方的视线对上,不由悚然一惊。 原本貌似熟睡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吓得尧清越的心脏差点停摆。 尧清越以为自己?将她吵醒,不由露出讪笑:「我?打扰你了?」 花玉容定?定?看?她两秒,望着尧清越那双圆鼓鼓的无辜杏眸,没好气道:「你说?呢?」 其实花玉容睡眠一直很浅。自从重生之后,她几乎每晚都会陷入梦魇之中。噩梦都是关?于上辈子惨死?的记忆。 所以即使没有尧清越,她也睡不好。只不过,身旁睡了一人?,对花玉容到底还是有些影响的。她实在无法忽视尧清越强烈的视线。 花玉容在烦躁的同时,敏锐地发现自己?对尧清越的不同。 她了解自己?,她的和善只是伪装。若只是为了试探,不会做到这种同塌而眠的程度。 她对尧清越的兴趣早就超过了一般程度。 尧清越并不清楚花玉容复杂的心思,见花玉容竟然也睡不着,突然想到什么,不由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花玉容的手腕,兴致勃勃道:「既然你也睡不着,那不如我?们?一起做那个?」说?着,朝对方眨了眨眼睛,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花玉容瞥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缓缓弯起,不紧不慢道:「哦?做什么?」 尧清越若敢有什么冒犯之举,她不介意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不会真以为,自己?待她不同,就能忍受她的得寸进?尺吧? 尧清越毫无所觉,一脸兴致盎然地从自己?腰间掏出一颗留影珠,然后献宝似的,将其展示给花玉容看?。 花玉容蹙了蹙眉,不解其意:「这是?」 尧清越见花玉容不明白?,干脆打开留影珠,将记录在其中的影像播放给花玉容瞧。 花玉容不知道尧清越想要干什么,心中生出一点不自知的期待。 然后紧接着,随着留影珠播放过一刻钟,影像还是维持没变,花玉容的期待不由变成无语。 她皮笑肉不笑道:「尧师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尧清越兴致勃勃盯着留影珠内的影像,全神贯注,过了片刻才将注意力落在花玉容身上,阿了一声。 「你不喜欢?」 因为太过匪夷所思,花玉容都气笑了:「你觉得我?会喜欢?」 尧清越挠了挠脑袋,咬住嘴唇:「可是你不是也挺喜欢豆豆的吗?」她之前都观察过,花师妹特?意找尧豆豆说?话呢。 她还以为花师妹也喜欢她女儿呢。 原来她播放留影石中的内容,都是关?于尧豆豆的。 有尧豆豆面无表情盯着蚂蚁搬家的影像,有尧豆豆撅着屁股蹲在地上铲土的影像,还有尧豆豆在平地上突然摔倒的影像…… 第36页 尧清越就像那种生了丑娃而不自知,还特?别爱在朋友圈炫娃照片的讨厌家长,无辜道:「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所以?我?们?就要半夜三更,看?她的留影珠?」况且,尧豆豆的模样,实在不能称之为可爱。 那布满半张脸的黑色胎记,那阴沉而面无表情的小脸。无论怎么样,都完全跟「可爱」不沾边吧? 唯一能称得上可爱的,大概只有她的年龄和个头了。 花玉容简直一言难尽,尧清越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都是水么?她竟然以为自己?跟他一样,喜欢三更半夜看?这混血死?胎的留影珠? 花玉容本就不佳的情绪,因为睡眠不足和尧清越不合时宜的炫娃癖,而变得越加糟糕。 尧清越再没情商,也看?出来花玉容不喜欢了。于是遗憾嘆气,收起留影珠。 「那我?们?看?负心汉与春三娘的故事?」尧清越歇了半刻,再次不甘心提议道。 花玉容不懂尧清越为何如此精力充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尧清越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能。 尧清越趴在床头,兴致勃勃地和花玉容述说?故事剧情。说?到故事结尾,春三娘跳河自尽控诉负心汉之时,尧清越眼珠子一转,故意添油加醋给改了剧情。 「春三娘正要跳河自尽,突听河边雷声大作,又见电闪雷鸣。原来此处有大能渡劫……」 「……春三娘拜师学艺,手刃仇敌,从此走上修仙之路,一路坦途。」 好好一个古代艷情的悲剧故事,经过尧清越信马由缰的改编,成了一篇现代大女主。 花玉容自然听过春三娘的故事,此刻听到尧清越这个胡编乱造版本的,不由露出啼笑皆非之色。 「这个故事如何?」尧清越说?得口干舌燥,但却十分尽兴,一双水润的杏眸直直盯着花玉容,期待她的评价。 花玉容顿了顿,忍不住道:「尧师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想像力真的很丰富?」 尧清越以为花玉容在夸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忸怩道:「还好啦,也不是那么厉害。」 「你这人?还真是……」 这一刻,花玉容真觉得自己?败给她了。比起生气,竟然更觉得想笑。她黑眸弯弯,眸中似有澹澹水色,黑色的眼波里如含着碎星。 尧清越呆呆凝视对方的笑脸,不由自主道:「花师妹,你笑得真好看?。」 与平日笑容不同的好看?。花师妹平日也笑,但不知是否她的错觉。那笑容带着距离,不如此刻这个笑容更加亲近。 花玉容怔了怔,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黑眸极快闪过什么,快的尧清越抓不住。 然后一眨眼的功夫,花玉容脸上笑容变得冷淡起来。又恢復成了尧清越熟悉的,那种带着距离的笑容。 「早点睡吧,明日还要去完成珍宝阁任务呢。」花玉容转移话题道。 尧清越失望地撇撇嘴,哦了一声,侧身趴下。 月上中天,夜色如墨倾洒,黑夜越发浓郁。 一道白?色的纤细人?影从薄薄的缝隙之中飘了进?来,竟然没有引起屋内两人?注意。 那白?色人?影走到床边,借着窗边的月光,逐渐凝实成了一具女子的身体?。 女子有着一头白?色长髮,光滑有如绸缎,茂密的长髮之中,露出两道尖尖的狐狸耳朵。 狐狸耳在空中抖了抖,女子的身体?也跟着动了几步。她走到二人?床边,微微弯腰探身望去,看?到床上相拥的两人?,不由发出啧啧的感嘆之声。 「好一对恩爱的有情人?。」 女子声如银铃,嗓音十分动听。她将落在肩头的长髮拨到耳后,动作优雅地拈着自己?的发梢,表情暧昧。 「左边这个长相虽然差了一点,但是胜在狡黠可爱……且让妾身试一试,你们?俩的感情是否真的那样情比金坚?」 女子自言自语咕哝道,同时室内莫名挂起一阵妖风。然而诡异的是,床上的二人?依然一无所觉,睡得十分香甜。 *** 尧清越醒来时,有些呆滞,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没有睡醒。 为什么一觉醒来,室内景象就变了个模样?瞧这地上缠枝花的奢华地毯,瞧这头顶的蛟纱薄幔帐,还有室内角落错落有致的荷花灯。 这奢华程度,比群芳馆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尧清越环顾四周,整个人?都惊呆了。总不会她睡一觉的功夫,自己?人?都给偷了吧? 等?等?,花师妹呢?! 尧清越想到花玉容,登时一惊,然后连忙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赤脚跑出门?去。 推开门?,又是一惊。 放眼放去,远处是碧波万倾,高山如黛,近处是长林丰草,白?玉游廊。而这一切,都在清晨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景色雅致而神秘。 景色是十分漂亮,但布置的假山和流水,却跟迷宫似的,尧清越晕头转向地在原地转悠半天,才满头大汗转出这白?玉的曲折游廊。 尧清越懵头苍蝇似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骤然望见道路尽头,出现一座小屋。 小屋白?墙黑瓦,建在白?玉砌成的石阶上,样式像她最开始离开的那间房。 第37页 尧清越怀疑,自己?大概又绕回?了迷宫的起点了。 她见那房门?大敞着,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才骤然反应过来,这也许是对方故意设置的陷阱,就等?着引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 这些妖怪无所不用其极,肯定?还会利用假的花师妹引她进?去呢! 果然,一墙之隔,响起了花玉容熟悉的□□声。 尧清越听到这道声音,不仅没有进?屋,反而越发果断地将快要踩进?门?槛的脚步及时收了回?来。 那肯定?不是花师妹! 她哪里会这么好运,随便就找到迷宫出口,还这么轻易就找到花师妹。所以这个花师妹一定?是妖怪假扮的! 尧清越一边往反方向走,一边一脸得意地庆幸:还好我?机智没有中计。 而悄悄跟着尧清越身后的小妖怪们?,则面面相觑,暗自苦恼。 刚才老大命令他们?将这昏迷的二人?搬进?万花山庄后院的厢房里。他们?按照以往习惯,将二人?隔开安置。不想老大的意思,是让二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好方便行事。 小妖怪们?正打算回?去搬人?,却见其中一个女修已经捂住脑袋,清醒过来。 小妖怪们?一合计,既然人?家醒了,就省得他们?出力气了。不如就让人?族女修自己?走过去吧。 可这人?族女修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方向感实在太差。他们?在这花园里给她引了不知道多?少?次路,她还能次次找错地方。 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人?送出去,眼看?着就能令二人?就能相遇,不想对方却不按常理出牌。 尧清越发现,自己?八成遇到了鬼打墙。 不管她朝哪个方向走,最后路途的终点,总是遇到一开始的那座小屋。 清晨的雾气慢慢消散,整个花园也完全露出原本的样子。尧清越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尧清越走了一天,累得满头大汗。不知她身后,有一堆小妖怪,也跟着累得气喘如牛。 尧清越实在没有办法,望了眼那敞开的大门?,只能小心翼翼走过去。做了几下心理建设,手指扒在门?边,然后偷偷地探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尧清越才刚探进?脑袋,看?见屋内情形,立即瞪大眼睛。这屋内,果然有一个花师妹! 房间内,花玉容一身雪衣,纤细的眉毛紧蹙,满头冷汗倒在地上,正在捂住胸口□□。 尧清越忍住冲进?屋的冲动,小心翼翼询问?一句:「你是谁?」 花玉容脸色雪白?,忍痛抬起脸来,看?见尧清越那张无辜而紧张的圆脸,忍不住气道:「你说?我?是谁?」 尧清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依然紧张瞪着她。 花玉容不知尧清越又在搞什么,忍不住道:「尧师姐,别玩了,过来拉我?一把。」 尧清越当即道:「你自己?不是有脚么,不会自己?站起来吗?」 花玉容痛得冷汗淋漓,听到尧清越这句不过脑子的话,终于忍无可忍道:「尧清越,你能不能说?人?话?」 豁!竟然生气了! 这肯定?是假的花师妹,是妖怪假扮的! 花师妹脾气那么好,才不会对她不耐烦呢! 她当即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立即把脑袋缩了回?去,身子才往后退了一步,便觉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 「走你!」 一道细细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尧清越的身后响起,好像还伴随着几道不耐烦的,骂骂咧咧的嗓音。 再然后,她就顺着那股力道,不受控制地跌到屋内,趴在花玉容脚边。 花玉容:「……」 一盏茶过后,尧清越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花玉容脚边,哭丧着脸道歉:「花师妹,这都是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把花师妹误会成妖怪是她的错,但是她也没做什么呀。花师妹那么大方和善的人?,为什么会生气呢? 尧清越百思不得其解,悄悄抬眼注视花玉容的脸。 花玉容面色惨白?,额头还有汗珠滑落,嘴角抿起,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衣衫凌乱,胸口有血缓慢渗出,慢慢洇湿了雪白?的衣襟。她伸手摁住胸口,低喘道:「行了,扶我?到床上躺着。」 尧清越后知后觉,勐然惊醒,闻言连忙手忙脚乱将花玉容抱起,放在床上。 「花师妹,你没事吧?这伤怎么回?事?」尧清越担忧道,然后似是想到什么,连忙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片刻后,她解开外衣,在自己?贴身缝制的里衣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打开一看?,竟是一叠厚厚的黄色符纸,黄色符纸上,还留着硃砂鲜艷的红。 花玉容靠在床头,有气无力注视她,神色有些恍然。这些符纸,似乎是那晚她教尧清越画的。没想到,她竟然将东西藏在里衣里,才没被那些粗心的小妖怪收去。 尧清越焦急翻了半天,抽出一张回?春符,施咒贴在花玉容身上,帮助她止血,花玉容的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 尧清越松了口气,庆幸道:「幸好我?机智!」 花玉容苍白?着一张脸,略勾了勾唇:「机智得认错人??」 尧清越小脸顿时一红,再次不好意思起来。她都是小说?看?多?了,所以才疑神疑鬼的。 第38页 她等?花玉容休息一阵,才低声询问?:「花师妹,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花玉容道:「其实中途我?醒了过来。与那妖怪对峙时伤到的。」 但显然,失去魍魉作为助力的她,并不是那狐妖的对手。 而且,相比与人?硬碰硬,她更喜欢隐于幕后智取。 花玉容说?完,下意识想抬手,探一探尧清越的眉心,查看?魍魉的情况。但还好忍住了。 尧清越听言,却是瞪大眼睛,满脸惊讶:「那你岂不是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了?她到底是什么妖怪?她抓我?们?两人?过来,到底准备干什么?」 与此同时,小妖怪们?躲在门?外观察屋内情况,偶尔叽叽咕咕地互相抱怨。 「总算让这两人?呆一块了。差一点误了主人?的大事!」 「哎呀,这不是不小心嘛?老大,下一步是不是该放狐媚香了?」 「这一次可千万别再弄错了!」 「放心!绝对妥妥的!」 尧清越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就在门?边,视线忍不住落在门?外,然而却什么东西都没瞧见。 她怀疑又是自己?疑神疑鬼,不由收回?目光,看?向花玉容,沉吟道:「若是那背后之人?抓的我?们?,倒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回?忆起那萧衍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没有性命之忧,恐怕会有其他为难之事等?着她们?呢。 尧清越突然皱了皱鼻子,鼻尖闻到了一股十分甜腻的脂粉味。那脂粉甜味幽幽的,却又十分霸道往她鼻孔里钻,似乎是从门?那边的方向传来的。 尧清越脑子思考着,就要起身过去查看?,却骤然步子踉跄,差点跌到地上。 她慌忙扶住花梨木床上的鲛纱帐,想要控制下坠的趋势,却连带着纱帐都被她一把扯下。 尧清越头昏脑涨将笼罩在头顶的帐子扯下,捂住脑袋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脑子懵了一下?」 花玉容担忧望着她:「你怎么了?」 尧清越抬起眼睛,一张脸变得红彤彤的,仿佛喝了十几瓶的桂花酿,醉眼迷濛盯着她:「花师妹?」 她歪了歪头,目光直勾勾的,带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热度。 花玉容立马发现尧清越的不对劲,同一时间闻到一股甜香,不由面色一变。 这味道,好像是狐媚香。 这狐媚香乃闺房助兴之物,再贞烈的女子,闻了此香,也会变得热烈放荡。 花玉容能及时控制身体?,不让自己?吸入更多?狐媚香,但毫无所觉的尧清越,却结结实实吸了许多?,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尧清越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痴痴盯着花玉容的面孔瞧了一阵,然后一个恶羊扑虎,就将花玉容扑倒在床上。 尧清越坐在花玉容清瘦的腰肢上,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泛着醉人?的红晕,眼眸含春,吃吃一笑。 「花师妹,你好像又变好看?了。」尧清越伸手,在花玉容的脸颊上摸了一把。 花玉容在她眼中,不仅变得好看?,身上更带着一种惑人?的气质,想要引她做点什么。 尧清越目光逡巡,纤细的手指跟着在花玉容完美精緻的五官上慢慢游走,然后缓慢地从她纤细的脖颈上滑了下来。 再往下,交领雪白?,锁骨凸出而性感,还有那抹血红…… 不对,花师妹受伤了,她在干什么? 尧清越迟钝的脑子骤然清醒了片刻,然后重新有失去理智的趋势。尧清越害怕自己?真的伤害花玉容,手指捏住拳头,勐然朝自己?脑袋上打了一拳。 紧接着,噗通一声,倒在了花玉容的身上。 从尧清越中了狐媚香开始,花玉容就不曾惊慌过。她虽厌恶别人?冒犯她,触碰她,但必要时刻,并不介意出卖自己?的身体?。 况且,此时情况特?殊,尧清越本就对她情难自禁,又受了狐媚香影响。而且,若是那个人?是她,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就在她以为尧清越会做什么时,对方却突然打了自己?一拳,然后直接晕倒在她身上。 花玉容心情复杂凝视那张稚气的面孔,心情难以言喻。 尧清越,怕不是个傻子? 「哎呀?怎么回?事?成事了没有?」 「我?怎么知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门?外忽然响起了小妖怪叽叽咕咕的嗓音,花玉容听得十分清楚。 她心念电转,已经明白?此刻状况是因为什么,登时伸手揽住尧清越的肩膀,将人?紧紧抱在怀中。 同时,仰面对着头顶的幔帐,嘴里轻哼出似痛苦似愉悦的□□声。 既然那人?想要促成此事,那绝对不达目的不罢休。以防他们?出其他更加下作的手段,不如就便宜尧清越。 花玉容微微眯起眼睛,一边发出暧昧的声音,一边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果然,不消片刻,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零碎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为了增加可信度,花玉容还在自己?身上制造了一些痕迹。乍然看?去,白?皙肌肤上一片青青紫紫的颜色,十分吓人?。 至少?清醒之后,发现自己?玷污了花玉容的尧清越就吓到了。 花玉容头痛醒来,就听到自己?耳边有一道细细的哭声,不由睁眼看?了过去。 第39页 只见尧清越整个身体?都缩在角落,双手环抱自己?,嘴里还咬着自己?的袖子,正双目无神,泪流满面。 若不知道内情的人?看?来,还以为尧清越才是被玷污的那个人?呢。 花玉容有些无语:「……你怎么了?」 尧清越听到花玉容的声音,顿时浑身颤抖,然后抽噎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花玉容:「………」 花玉容犹豫该不该告诉尧清越真相。 她原本不相信尧清越的演技,打算等?先出了妖怪的地盘再将事实和盘托出,结果骤然瞧见尧清越这副天崩地裂的模样,便有些忍不住。 尧清越仿佛在演什么苦情剧似的,双腿跪在地上,膝行几步来到花玉容的床边,然后跪在那里。 她小脸上泪痕未干,伸手一抹,一脸坚毅道:「我?决定?了,我?打算以死?谢罪!」 花玉容顿了顿,纤长的眼睫下黑眸不由闪了闪。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方法,能够让魍魉直接回?来。那就是直接杀了尧清越。魍魉没有宿主,自然就能完好脱身。 之前她没动手,不是对尧清越存在什么不忍之心,而是在逐月宗动手必定?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此刻在这狐妖的地盘上,尧清越主动寻死?,她完全可以将她的死?因嫁祸出去。 纤细白?皙的指尖落在尧清越软软的脸颊上,将那张稚气而无辜的小脸抬了起来。 她摩挲她的小脸,望着尧清越红彤彤的鼻尖,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纤眉微微挑起:「你当真愿意为我?而死??」 唔?为花师妹而死??好像差不多?? 尧清越视死?如归,点点头。 尧清越想了片刻,骤然想起什么,忙将自己?花的那叠符纸拿出来,然后一股脑儿地,全部塞进?花玉容的怀中:「给你!」 花玉容沉默盯着她,目光直勾勾的。 尧清越愧疚道:「这些符纸,原本就是准备送给花师妹的,为了给你防身。」 没想到防身没有防住,因为最大的危险来至于她尧清越。 尧清越痛苦地皱起脸,一张白?嫩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褶。 她握住花玉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指勾到自己?脖子上,然后闭上眼睛,露出引颈就戮的姿势。 「我?准备好了!来吧!」 第18章 花玉容的指尖冰凉, 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无意?识地在尧清越温暖的脖颈上摩挲着?。 柔软细腻的触感, 好像一块光滑的绸缎,令人流连忘返。 尧清越打?了个哆嗦,被她指尖的温度冻到。感觉花玉容的手仿佛什么冷血动物似的在她的脖颈上游动着?,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 「花、花师妹……你不动手吗?」尧清越紧张兮兮道?,总觉得花师妹现在的模样怪怪的。 花玉容对上她的目光, 手指一顿,猝然收回手去,微微笑道?:「尧师姐, 你以为我有这个力气掐死你?」 唉,花师妹果然恨死她了。原来在犹豫这个问题呢。她还以为她不想杀她了。 尧清越忍住心中失望, 理解花师妹对她的恨意?无可厚非。如果是她,也不会放过伤害自己的人。 于是沉默片刻, 尧清越将别在腰间的灵剑抽了出来,然后?剑刃朝着?自己,递给?花玉容。 「花师妹, 你就用这把剑杀了我吧!」 她哆哆嗦嗦地捏着?锋利的剑刃, 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心口位置戳去, 咬牙道?:「你就朝这个位置戳,我绝对不反抗!」 只是她还这么年轻,好不容易再?活一回,还有好多的风景没有看过, 还有好多好吃的食物没有品尝过。难道?就要这么含笑九泉了么? 最重要的是, 她苦命的女儿啊!豆豆没有她的照顾可怎么活啊! 尧清越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尧豆豆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来,鼻尖忍不住一酸, 泪水瞬间滂沱而下,眼泪汪汪道?:「花师妹,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花玉容把玩着?尧清越的灵剑,单手托腮,好整以暇道?:「你说。」 尧清越吸了吸鼻子,用干净的袖口擦干眼泪,郑重道?:「等我死后?,拜託你替我找一户不嫌弃人妖混血的淳朴人家,帮我照顾豆豆长?大?。」 「对了,我还有些私房钱,就藏在院子里那棵槐树底下。连豆豆都不知道?呢。你偷偷给?她,可千万别告诉她是我私藏的啊!」 花玉容:「……」 花玉容把玩着?剑柄上红色的剑穗,这是尧清越穿过来时,无聊给?挂上去的。 剑穗是用普通的丝线编织的,造型粗糙,穗子上还悬着?块小小的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玉石。 尧清越顺着?花玉容的目光一看,百忙里抽空解释道?:「这个穗子可是我家豆豆给?我编的,好看吧?别人想要都没有呢!」 都生死关头的时候了,语气里竟然还带着?炫耀。 花玉容表情一滞,实在难以理解尧清越此刻的心理状态,眉梢不由稍稍挑起?:「哦?原来如此。你还有什么秘密,不如现在一併告诉我?免得你抱憾九泉?」 尧清越收起?脸上得意?的表情,眼角重新泛起?悲情的泪花:「那、那好吧……其实我院子里的另外一棵槐树下,也埋了一袋灵石。我原本?想着?,若我变成鬼了,也许也用得着?呢。」 第40页 「不过阴曹地府可能也用不到灵石,所以还是拜託花师妹一起?挖出来,都给?豆豆吧。」 「……」 花玉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脸上的笑容道?:「还有呢?你就没有其他遗言需要交代了?」 花玉容情绪很复杂。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趁着?这个机会解决尧清越。 尧清越有可能是无辜的,九成可能不清楚禁地之事。但?她为了復仇,如履薄冰,根本?不能容许出现丝毫纰漏。 她要这些世家宗门对抗,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復。一个尧清越,根本?不值得她心软。 但?在生死之际,尧清越身为她的爱慕者,竟然一句也没提她,这令花玉容心中又不快起?来。 花玉容不知不觉沉了脸,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像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尧清越莫名紧张,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还、还有……」 还有她对花师妹的一腔真情。可是在她犯下那种不可饶恕的错误后?,再?向花师妹告白,那岂不是就是无耻的狡辩么? 因为喜欢她,所以就可以冒犯她?这种无耻的话,尧清越说不出口。 该交代的遗言都已?经交代,该说的秘密也都已?经说完。剩下不能说的,也只能随着?她的尸体,深深地埋在地下。 尧清越脸上带着?莫名释然的微笑,一脸视死如归,握住花玉容的手腕就往自己胸口刺去。 花玉容猝不及防,没想到尧清越竟会毫无徵兆动手,登时惊了一下,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眸子,也微微睁大?了一瞬。 噗嗤一声,锋利的剑刃透胸而过,流下淅淅沥沥的血水。 尧清越感觉胸口剧痛,不由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 花玉容依然沉着?脸,面?无表情看着?她,长?长?的睫羽垂着?,光从侧面?打?过来,在她眼睑下落下两片半圆的阴影。 尧清越单膝跪在那里,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脑袋也垂了下来,毛茸茸的髮丝乖顺而服帖,发梢落在她的肩膀上。 花玉容一手执着?剑柄,面?无表情注视她,良久都没说话。 尧清越凝固成了一座雕像,悄无声息。 花玉容忍了又忍,半晌没有忍住,寒声道?:「尧清越,差不多可以了。」 而跪在地上装死的尧清越这才睁开眼睛,然后?惊讶地伸手摸摸自己胸口:「我没死!?」 胸口那么痛,她嘴里还有血,她怎么没死? 花玉容无语看着?她。 刚才尧清越动手时,她手指一抖,鬼使神差地偏了方向。那剑没有从尧清越的胸口透出,而是从她的咯吱窝透了过去。 至于地上那滩血…… 尧清越忽然捧住自己的胸,哎哟哎哟地直叫唤:「我的胸!我的胸受伤了!」 那模样,实在伤眼的很。 花玉容一言难尽地移开目光,受不了道?:「只划伤一点?,用得着?如此么?」 尧清越发现自己之所以会口溢鲜血,是因为她不小心咬伤了自己的舌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口齿不清道?:「可、可是、很痛,嘛!」 尧清越一边喊痛,一边偷偷观察花玉容,心中暗想,花师妹偏离了剑刃,是不是证明,她不想杀她? 而且,今日,花师妹对她时,竟然没有笑。更是连名带姓地叫了她好多次。 尧清越当然没有受虐癖,但?竟诡异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这样的花师妹。因为感觉自己离真实的花师妹更近了一点?。 尧清越背对花玉容,面?朝大?门解开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撕开里衣,果然看见?雪白的里衣上洇湿的红色血渍。 忍痛解开一瞧,果然看见?自己胸口处,有一道?细细的,已?经止血的伤口。 伤口细小,但?却伤在这种重要的地方。尧清越每次给?自己上药,都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视线怪怪的。 为了打?破尴尬,尧清越微微侧头,没话找话道?:「哈哈,可能是我胸太大?了吧,所以才会伤到。」 「我也想过减肥,但?是每次先瘦的都是肚子。不过花师妹你就没有这种苦恼吧?」 花玉容:「……」 花师妹好像不是很想理她,难道?是因为自己胸太小,所以自卑了? 尧清越连忙安慰道?:「胸大?胸小都是天生的,花师妹你千万不要在意?。其实胸大?了很烦的。不过我有一个偏方,可以助花师妹你丰胸……」 「别说了!闭嘴!」花玉容实在不知道?尧清越嘴里为何有那么多废话。 而且,她实在没兴趣知道?什么谁的胸大?胸小和偏方这种毫无用处又意?义不明的事。 尧清越慌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心中不其然想着?,花师妹现在真的好暴躁啊。 「我似乎打?扰到你们了?」正在这时,一道?酥软的女声凭空在房间里响起?。 一道?纤细的白色人影莫名出现在厅堂之中。那人有一头雪白的长?发,肌肤如雪,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白色。一眼望去,全部都是刺目的白。 尧清越意?识到这人的身份,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三下五除二系上衣带,朝花玉容的方向跑去。 第41页 她挡在花玉容跟前,目光紧紧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沉着?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白髮女人用拈着?自己的发梢,狐狸似的眼睛瞥她一眼,娇滴滴道?:「妾身名有苏雪。乃是这万花山庄的主人。」 有苏雪?没听过。 尧清越正想追问,却感觉自己腰上被人拍了拍,拍得她腰肢一软。 尧清越红着?脸,回头瞅花玉容,小声道?:「花师妹?」 花玉容抬眼,长?睫毛又浓密卷翘,其下是秋水一般深邃的眼瞳,她微微一笑:「让我与她说几句,好么?」 尧清越挠了挠脸颊,让开一步。 花玉容看她脸上的红晕,顿了顿,这才扭头看向有苏雪,道?:「有苏一氏,乃是狐妖一脉的王族。有苏姑娘可认识百年之前的狐妖九娘子?」 有苏雪双眸极快掠过什么,脸上却做出疑惑之色,微微侧头:「九娘子是谁?妾身可没听说过。」 尧清越站在一旁,听着?花玉容与有苏雪一来一回的对话,心头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既视感。 总感觉这一幕,好像曾经在哪里瞧见?过? 不对。她并未瞧过这一幕,而是听说过。尤其什么九娘子,还有什么有苏雪。再?加上逐月宗和临仙宗这两个宗门的名字,熟悉感就更甚了。 这个设定,恍惚和尧清越穿越前看过的一本?小说撞上了。 更巧合的是,花师妹还和那个主角一样,都姓花。 但?花师妹怎么可能是花玉容呢? 尧清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一笑:想什么鬼故事呢。花师妹绝对不可能是花玉容的。 不然她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第19章 「你若是其他狐族, 若没有听过九娘子的?名字,尚且可以说得通。但姑娘是有苏氏, 绝无可能没有听说过九娘子,有苏月的?名字。」 花玉容微微笑道,黑眸深不见?底,笑容里?带着笃定。 有苏雪听到花玉容竟然一口道破九娘子的?名字,不由吃了一惊。 九尾天狐一族,在百年之前, 是修真界一股不小的势力。但自从九娘子被封印,天狐一族举族搬迁之后,就再没有人听说过她们的?名字了。 有苏雪露出怅惘之色, 低声嘆道:「妾身只是不知?,如今人族, 竟然还有知?我?有苏氏的?人。」 她顿了顿,薄薄的?嘴唇向上?一勾, 露出嘲讽之意,道:「不过看你的?穿着,乃是临仙宗的?弟子。临仙宗人与逐月宗的?人知?道我?有苏氏的?故事, 倒也不稀奇。」 尧清越一直紧张盯着二人说话, 听得一头雾水, 又插不上?话。这会儿?总算听到熟悉的?字眼,连忙举手道:「谁说的?!我?就不知?道!我?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逐月宗内门?弟子!」 有苏雪眨了眨细长的?狐狸眼,尖尖的?狐狸耳朵也抖了抖, 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 瞥了眼花玉容与尧清越一眼,笑眯眯道:「你这小姑娘虽然生?得好, 但心思太深,到底不如这女孩天真可爱呢。」 花玉容微微蹙了蹙眉,忍住没朝着尧清越看上?一眼,深吸一口气道:「有苏雪,你若想知?道有苏月的?消息,放了她,我?就告诉你。」 有苏雪眯眼上?下端详她,啧啧有声感嘆,「瞧着是个薄情寡义的?,不想还挺有情有义?难道是妾身看走眼了?」 不仅有苏雪感到惊奇,就连尧清越,都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没想到在她犯下那种不可饶恕的?错误之后,花师妹竟然还会担忧她的?安危,用自己的?性命换她的?性命。 花玉容不用回?头,都能察觉到尧清越落在自己后脑勺上?的?灼热目光,微微垂了眼,掩饰住黑眸中的?情绪。 捨己为人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花玉容的?字典里?。她之所以?提议放尧清越回?去。一来?是因为留下的?人不会有生?命危险。 二来?,便是她与有苏雪说的?事,不宜被第二个人知?道。即使那个人是尧清越也不行。 三来?,便是尧清越会因此,而加倍地感激她。即使将?来?她不再受魍魉影响,也会因为此事对她生?出愧疚。 人之所以?会有软肋,便是因为她会心软。心软了,便好被她利用。 花玉容想到此处,黑眸不由闪了闪,漆黑的?长发落在她的?颊边,被她伸手轻轻拨在耳后。 她慢条斯理道:「我?这个提议,如何?」 有苏雪定定注视她两秒,细长的?眸子眯了眯,露出狡黠之色:「你的?确知?道一些了不得的?秘密。但那又如何?」 「自从我?们天狐举族搬迁之后,有苏月,早就是我?们天狐一族的?罪人!」 「我?们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有闲心打?听她的?去向?难不成,你还天真的?以?为,发生?那种灭族之事,我?们还会不计前嫌地去救她?」 这娇滴滴的?狐妖本就生?得诡异,此刻沉下脸来?,又疾言厉色,立即变得十分吓人。 但尧清越却没有被她的?外貌吓住,而是被她口中的?这个设定吓住了。 她恍惚地想着,怎么?回?事?怎么?既视感越来?越强烈了? 在她曾经看过的?那本小说中,的?确有一个被人族修士联合封印的?狐妖设定。 第42页 当时尧清越看完后,还百无聊赖地评价:老套!狗血! 狐妖九娘子乃是狐族王族的?公主,排行第九,名有苏月。但她虽是天狐,却没有继承几个哥哥姐姐魅惑人的?本事,而是天真到几乎单蠢的?地步。 被人族修士,花永安骗身骗心,不仅自己被挖妖丹,封印禁地。更给?天狐一族引来?难以?想像的?劫难。 百年之前那一场天狐与人族修士的?大战,几乎令天狐一族灭绝。 而《成魔之道》的?女主角花玉容,重生?后知?道了这个隐秘,就悄悄潜入禁地,松动封印,将?被封印禁地的?九娘子放了出来?。 九娘子被挖妖丹,封印百年,一出禁地,就直接成魔,弒杀成性。 花玉容单单有九娘子有苏月这个助力,就几乎杀光了花家的?长老与高阶弟子。 「不过,你这个消息倒不是全无意义。」 另外一边,有苏雪却又话锋一转,朝花玉容扬唇一笑:「但想要靠这点消息和妾身谈判,还不够格呢。」 花玉容坐在轮椅上?,白衣如雪,面色温和,淡淡道:「那你想要如何?」 有苏雪注视她,抿唇笑了笑,斜眼又瞧尧清越一眼:「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天狐一族,各个都深恨人族修士。」 她顿了顿,继续道:「尤其那些无情无义,满嘴谎话的?逐月宗与临仙宗修士。」 莫名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的?尧清越尴尬扯了扯嘴角。 花玉容耐心道:「有苏雪,你不用拐弯抹角,有话不如直说。」 「好!」有苏雪当即笑眯眯道,「妾身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听说你们逐月宗与临仙宗,有一种阵法,能提前让人进入心魔劫渡劫。若能渡过,便成佛。渡不过,便成魔。」 「如今妾身这里?,也有一种心魔劫。不知?道二位敢不敢渡?」 尧清越木然地想着,怎么?就连这心魔劫的?设定也很?耳熟呢? 有苏雪的?心魔劫与她们宗门?的?心魔劫,根本不是同一个东西。 宗门?里?的?那种,毕竟是以?锻鍊弟子心境为主,不可能真的?让弟子成魔。所以?阵法里?设了限制,一旦情况不对,就会将?弟子弹出幻阵,以?防弟子真的?入魔。 但是有苏雪的?这个所谓心魔劫。可却是货真价实的?心魔劫了。若不是道心坚定之辈,可是会被永远困在阵中,直至耗尽心力死去。 她不担心花师妹的?为人和道心,但她担心她自己的?。她一个现代人士,心性薄弱,哪里?来?的?道心啊! 她都没空吐槽这个设定剽窃了《成魔之道》那本小说了,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 正想着该如何巧妙拒绝有苏雪才不会激怒对方。不料耳边却传来?花师妹一声柔软却十分坚定的?两个字「可以?」,不由僵住。 尧清越僵着笑脸道:「花师妹?」 花玉容侧首,黑髮衬得如玉的?肌肤愈发白皙,菡萏一笑:「尧师姐,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尧清越面上?感动,心里?却泪流满面。想对花师妹说,她信她,但她不相信自己啊! 然而花玉容已经答应,尧清越便不好拒绝了,只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进了那狐妖设置的?心魔劫之中。 在心魔劫阵法亮起的?白光中,尧清越抬眼,遥遥注视对面的?花玉容,发现对方的?目光竟始终望着她,不由心中一动。 她犹豫着是否该和花师妹说几句勉力的?话,却觉眼前一暗,再一睁眼,人已经站在陌生?的?地方。 望着尧清越消失的?方向,花玉容收回?目光。嗓音平静而冷淡地传到有苏雪的?耳中。 「我?知?道封印有苏月的?禁地在哪儿?,更知?道封印的?弱点。」 有苏雪表情一滞,不动声色看着她,手指也缩了缩。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来?心魔劫瞧一瞧。」话音一落,花玉容纤细的?身影也跟着慢慢消失。 *** 「娘,今天好热闹啊。咱们花家是不是又要办喜事啦?」 小小的?女孩儿?生?得玉雪可爱,抬起雪童子似的?一张小脸,仰头望着容颜娇艷,却表情愁苦的?女人。 女人着一身秋香色的?长裙,素衣黑髮,淡妆轻抹,却掩不住倾国倾城的?一副好相貌。 「容儿?,你爹爹要娶亲了。」 小女孩不解地蹙了蹙眉,奇怪道:「可是爹爹不是早已经有娘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娶亲?」 女人笑了笑,笑容里?说不尽的?凄凉悲楚。 为什么??因为她只不过是人界皇族献上?的?一个卑弱的?人族女子,除了一副好相貌,什么?都没有。与修士的?对位,天然不对等。 她不是花承平的?妻子,甚至连妾也说不上?。最多,也只比那些人人可欺的?炉鼎好上?一分罢了。 但这些真相,她无法跟自己的?女儿?说出口。只能苦笑地揉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就算你爹爹娶了别的?妻子,有了其他孩子。但只要你努力修炼,你就还是你爹爹最喜欢的?那个女儿?。」 「容儿?,娘只有你了。你一定要争气。」 小女孩捏紧拳头,绷着圆鼓鼓的?脸颊,一脸认真点头:「容儿?一定努力修炼!不让娘和爹爹失望!」 第43页 画面一转,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色。 小女孩倒在雪地之中,闭着眼睛,痛得神志不清。不远处的?悬崖上?,站着一个神色惊慌的?绿衣女孩。 风雪之中,夹杂着其他女孩惊慌失措的?嗓音:「清逸,你欺负人就算了,怎么?把人都给?推下去了?」 「不、不是我?推的?!你们谁看见?了嘛!」 绿衣女孩抖着嘴唇,大声而蛮横狡辩着,「就算是我?推她的?又能怎么?样!谁叫她要对我?出言不逊的?!她一个炉鼎的?女儿?,就算今天死在这里?,爹爹也不会怪我?的?!」 躺在雪地上?脸色苍白的?女孩眼睫抖了抖,在漫天风雪之中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愤恨痛苦,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情绪。 良久,女孩对着空无一人的?雪地淡淡道:「如你所见?,我?虽是花家人,但与花家,无恩情,而是枯骨仇恨。」 花玉容将?属于孩童的?小小手掌按在自己腿上?,阴鸷道:「她们本有充裕的?时间?来?救我?,但没一个人关心我?的?死活。」 「等人终于来?了之后,也无人替我?看伤,令我?生?生?落下一身残疾。从那以?后,再也无法下地行走。」 「花家人为了掩盖花清逸的?罪行,对外就说我?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谁叫我?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呢?我?落得这个下场,要怪,只能怪我?太过弱小。」 「可是,她们不该杀了我?娘。我?们已经低到尘埃里?,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她们还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花玉容抬起脸来?,眸子中黑色的?雾气涌动,扬起的?嘴角没有一丝笑意:「你觉得,这样的?仇恨,是否有与你合作的?资格了?」 有苏雪并未动容,挑了挑眉:「所以?,你想对付谢漫天和花清逸母女?」 「不。」花玉容摇头,垂下眼帘,嗓音斩钉截铁,寒意生?生?,「是除我?之外的?,所有花家人。」 第20章 尧清越回过神来时, 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十分豪华的宽椅上,左右两边, 还各坐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美人腰肢酥软,异香扑鼻,娇娇怯怯依偎在她怀中。 左边这?个给她剥葡萄,右边那个给她端茶倒酒。 她坐在高台上,放眼一望,便见宽阔的大殿上, 灯火辉煌,照亮左右两侧。 黄花梨木矮几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其后坐着衣冠楚楚满脸谄媚之色的大臣。 大殿正中,仙乐阵阵, 轻歌曼舞,耳中恭贺讨好之声不绝于耳。好一副酒池肉林的宫廷宴会图景。 尧清越懵逼了一会儿, 闻到美人头上浓郁的花香,猝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意识到情况不对,不由连忙站起?身来,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异常豪华的龙袍, 额头上冕旒坠下的珠玉因?为?尧清越惊慌的动作, 而跟着晃动不已。 尧清越被那珠玉晃地心惊肉跳,下意识伸手扶住头冠,惊慌地环顾四周。 「陛下,您要找什么?」 身旁的美人对视一眼, 娇娇怯怯地跟了上来。 尧清越一脸懵逼地回应道:「陛下?你是叫我?」 美人掩唇娇笑道:「当然是您了, 陛下。您可是咱们统一了咱们长灵大陆至尊无上的皇帝陛下尧清越尊上啊!」 啊…… 尧清越想起?来了。一脸恍惚地点头道:「是这?样没错,是这?样没错。」 她本来是现代一个普通上班族, 某天?加班猝死,醒来之后就成?为?了这?个修仙世界的小小修行弟子?。 她拥有?着现代先进思想和智慧,所以慢慢在一群弟子?中脱颖而出。先在她们逐月宗站稳脚跟,然后成?了宗门长老,再然后临危不惧,力挽狂澜,在魔族潮中当仁不让担任了掌门位置。 尧清越整理?着脑海里的记忆,再次一脸恍惚地坐了回去。 真不愧是她。 不管是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都是这?么卷。她还以为?上辈子?猝死,这?辈子?只?想躺平来着。 难不成?,她看似疲惫的表象之下,其实?藏着一颗奋斗不捲的心? 她可真不能小瞧自己的潜力啊。 尧清越一脸感慨地点头,莫名有?些自得。 而早就从心魔劫出来的花玉容与有?苏雪两人,便就隐在这?些大臣之中,有?些无语地注视着眼前一切。 花玉容看着那两个贴着尧清越的美人,眉间?闪过一丝阴郁,心情有?些不快。 而有?苏雪则端起?桌上酒盏,饶有?兴致地注视此地景象,啧啧有?声地感嘆:「妾身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族弟子?,不求长生不老,得证大道。却求统一长灵大陆,成?王称霸呢。」 有?苏雪注视着那站在高台之上,不知在得意什么,双手叉腰,嘿嘿直乐的尧清越,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觑花玉容一眼,笑道:「小友,这?小姑娘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是么?」花玉容掀了掀眼皮,皮笑肉不笑接口道,「有?苏姑娘倒挺有?闲心,还能注意人家有?趣不有?趣。」 「难道小友,就不好奇她能不能靠自己走出这?个心魔劫?」有?苏雪单手托腮,笑吟吟道,表情笃定。 第44页 花玉容神色顿了顿,眸光闪烁,收敛起?脸上晦暗之色。 她知道有?苏雪的言下之意。心魔劫乃是一个人藏在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那里有?她最渴望的东西。也许,她能从这?些记忆之中,窥见尧清越自己也不曾理?清的秘密。 她有?意靠着心魔劫,找到尧清越的秘密。再不济,也能在尧清越从心魔劫幻阵之中满足愿望的那刻,趁机将魍魉召回来。 有?苏雪或许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想要拿人家的心魔劫取乐而已。 花玉容如此想着,抬眼重新注视尧清越。 尧清越兀自在高台上坐了一阵,就开始无聊起?来。她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得到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权利。 但是望着一张张谄媚讨好的脸,她却觉得并不快活。这?些,好像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尧清越脑海之中蓦然浮现出一张精緻而消瘦的面孔。那张面孔总是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双颊因?病而绯红,瞧着憔悴异常,却又温柔柔弱。 那是,花师妹的脸。 尧清越下意识朝高台之下张望,花玉容手上执着酒杯,猝不及防与她的目光撞上时,忍不住心中一动。 她的识海特殊,所以才能完全?不受心魔劫的影响保持理?智。甚至可以反过来影响进入她识海之中的人。 但尧清越并不是她。她理?应陷入幻阵之中,发现不了她才对。 可是当她发现尧清越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朝她走来之时,一颗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脏,还是不可压制地急促起?来。 尧清越一步一步走到花玉容跟前,步子?四平八稳,勉力维持着身为?一国之君的尊贵模样。 她站在花玉容跟前,居高临下瞧她一眼,然后不等花玉容反应,就立即受不了地偏过脸去,嫌弃道:「这?谁啊?怎么长得这?么难看?拉下去……」 「立即有?太监狗腿接口道:「拉下去砍了!」 花玉容脸上表情凝固,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而坐在她旁边的有?苏雪,则捂住嘴噗嗤一乐。 尧清越闻言不由一愣。拖下去砍了?倒也不用如此。虽然这?长得是磕碜了点,磕碜的她晚上没准会做噩梦。 坑坑巴巴的脸,脸上长满麻子?,麻子?上还有?痣,痣里面还长着毛,噫…… 尧清越目不忍睹地转过脸去,受不了地捂住胸口,勉强道:「算了算了。长得丑也不是他的错。但是……」 她拖长调子?,背着双手,高高昂起?下巴,「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长得丑就应该好好在家呆着,这?么光明正大地出来,吓到朕可怎么办?吓到朕也就算了,吓到小朋友,吓到花花草草可怎么办?」 「砍头就不用了,削职为?民吧。」 说罢,尧清越再次瞥花玉容一眼,又再次嫌弃地收回目光,骄傲地挺了挺胸脯道:「毕竟朕,也不是什么昏君。」 大臣和太监顿时唿啦啦跪了下来,山唿万岁,感激涕零:「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 花玉容:「……」 她看她就是个妥妥的昏君。 而有?苏雪则乐得直拍桌子?,她擦掉眼角沁出的泪花,忍不住道:「我就说吧,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话音一落,头顶突然咦的一声,有?苏雪仰头,便见尧清越正蹙眉盯着她,然后竟然偏开脑袋,还干呕了一声。 有?苏雪:「???」 尧清越后退几步,躲在大臣身后,满脸嫌恶道:「这?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怎么比刚才那个还难看?这?个也赶紧给朕拉下去!」 花玉容安然端坐茶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光滑的杯沿,微微一笑道:「确实?挺有?趣的。」 有?苏雪笑不出来了。她直起?身子?,不预再跟花玉容开玩笑,猝然一挥手,便见大殿里紧闭的大门立即敞开,一时光芒大涨。 尧清越朝大门方?向望去,听从心里的欲望,不顾美人阻拦,还有?大臣的挽留之声,拖着长长的黄袍,毅然地朝着那刺目的光芒走去。 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这?是……」尧清越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眼熟的小院里。院子?里种着几颗槐树,两颗槐树之间?,还悬挂着一个竹编的藤椅。 每当她和豆豆吃完晚饭之时,就爱坐在这?把?藤椅上消食看夕阳。 正想着,便见一个矮矮敦敦的小小身影从屋内走出来。 小姑娘身上穿着崭新的袄子?,原本瘦巴巴的小脸变得白白嫩嫩,因?为?天?气太冷,脸蛋还冻得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尧清越满脸笑容迎上去:「豆豆!为?娘回来了!」 尧豆豆忸怩地瞪她一眼,露出无可奈何之色。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迈着小短腿跑到尧清越跟前,仰着小脑袋问:「任务都做完了?」 尧清越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小傢伙一把?抱了起?来,在怀中掂了掂重量,满意道:「看来我离开这?段时间?,你有?好好吃饭。」 「任务当然做完了,不然哪里有?钱给你买新衣服呢?」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孩圆圆的脑袋,满脸慈爱之色。 这?次做完任务,都亏了花师妹的帮忙。 第45页 对了,花师妹呢? 正想着,一个坐着轮椅,白衣如雪的身影便出现在院子?外。 尧清越赶忙将尧豆豆放下,然后颠颠地跑去开门,一脸娇羞地望着花玉容的漂亮的面孔,讷讷道:「花师妹,你来了?」 花玉容点点头,朝院子?看了一眼,温柔浅笑:「不请我进屋坐一坐?」 尧清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连忙邀请花玉容进屋。 屋子?里燃着碳火,温暖如春。尧清越抱着尧豆豆,像是抱着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时不时摸了摸尧豆豆的脑袋和小手,然后目光带着羞怯,时不时看向花玉容。 有?妻,有?女儿,岁月静好。这?好像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但是平静的表象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令尧清越十分在意。 她有?些迷茫,这?些,就是她目前最渴望的东西吗?她是不是将什么东西遗漏了? 小小的房门骤然被人敲响,敲门声十分急促,惊得尧清越下意识站了起?来。 她神思不属道:「花师妹,我去瞧瞧。」 她说着,起?身过去开门。 结果,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潘九霄。 潘九霄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质问:「尧师妹,你难道不觉得你自己忘记了什么吗?」 尧清越紧张,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我忘记什么了?」 「是灵石。」潘九霄一本正经道,同时手上递过来一个干坤袋,「你的任务奖励还没有?拿呢。」 尧清越恍惚,对哦。她出门做任务,为?的不就是赚钱吗?明明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为?何会忘记? 不管是她努力工作,还是努力完成?任务,为?的,就是赚这?些灵石啊。可笑她竟然将心底最深切的渴望都给忘了。 尧清越目光炯炯地抓住干坤袋,扯了半天?,却没扯下来。 潘九霄盯着她,冷酷道:「但是十万灵石和花絮晚,你只?能选一个。」 尧清越懵逼,愣愣抬头:「为?什么?」 「因?为?自古情谊两难全?,你不能什么都要。爱情和面包,你只?能选择一个。」 她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陷入幻阵的尧清越竟然信服了潘九霄这?个离谱的理?由。 选爱情,还是选面包呢? 尧清越心里左右摇摆,痛苦挣扎起?来,一脸纠结之色:「至少……至少让我看一眼再做选择吧?」 潘九霄沉吟片刻,点点头,同意了。 尧清越这?才接过钱袋,捧着手中沉甸甸的重量,迫不及待地打开。然后……然后满眼都是亮闪闪,白花花的灵石。 下一秒,尧清越闭上眼睛,一把?伸手盖住灵石诱人的光芒,紧接着抓着钱袋,一步步朝着花玉容走去。 「花师妹,对不起?。她给的太多了。」 这?干坤袋里,给的可是整整十万灵石!整整十万灵石啊! 站在院中,真正的花玉容沉着脸望着尧清越的背影。 而有?苏雪,则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道:「小友,你在这?小姑娘心中,竟然还比不上十万灵石。」 第21章 花玉容神色顿了顿, 恢復成?惯常的温软笑容,轻描淡写道:「其实有苏姑娘误会了, 我与尧师姐,可不是那种关系。」 有苏雪眨了眨眼睛,咕哝道:「是吗?」上下瞟一眼,眯眼一笑,「那么之前厢房里的事,又怎么解释?」 花玉容的脸偏了过去?, 黑眸注视着屋子里的尧清越,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个玩笑。」 先前她并不清楚这个狐妖的底细,也不知道她故意?抓她与尧清越到此是为了什么。 此刻知道了有苏雪的名字, 又与她达成?了合作,自然就不用再隐瞒二人的关系了。 有苏雪捧住脸颊, 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注视她两秒, 良久才缓缓道了一句:「是吗?」她看未必。 她眼睛可利的很?,又不是傻子。刚才那幻阵之中,两个婢女贴着尧清越, 花玉容的脸都快沉的要滴墨了。 而且尧清越要钱不要她, 花玉容那脸色, 当真精彩极了。 有苏雪就爱捉弄这些人族修士,抓到这种互有情谊的,尤其有兴致。不管两人真是情比金坚,还是虚情假意?, 都能给她提供许多乐子。 但今日遇到的两位小友, 可比之前那些修士有意?思?多了。尤其里面那个,也不知是大智若愚, 还是大愚若智。 有苏雪眼眸闪了闪,故意?杀气腾腾道:「既然小友你不喜欢她,那妾身便替你动手杀了她?如何?」 花玉容面不改色,冷淡地瞥她一眼,没有其他?反应。 有苏雪笑眯眯地回望她一眼,当即抬手一抓,凌空便将屋内的人给扯了出来。 尧清越正手捧十万灵石的干坤袋,诚心诚意?地跪在「花玉容」面前忏悔,道歉的话还未说两句,便感觉腰肢蓦然一紧,然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朝身后大门扯去?。 尧清越不知发?生什么,手忙脚乱抓住门框,不让自己倒飞出去?。惊慌之下,手中钱袋子噗通一声掉在地上。 然后地板仿佛湖水一般,瞬间将那装着十万灵石的钱袋吞没进去?。尧清越见此情景,不由目瞪口呆,眼睛都快脱窗了。 「我的钱!我的钱!」 第46页 尧清越徒手去?捞,自然什么都没捞到。那地板上空空如也,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心如死灰,如丧考妣,手指自然垂下,人已经?被扯到有苏雪与花玉容跟前,还是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 尧清越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有苏雪蹲在她的跟前,伸手抛了抛手上的东西,笑意?盎然道:「你瞧这个是什么?」 尧清越半死不活掀了掀眼皮,视线不经?意?落在有苏雪手上,顿时目光发?直,下意?识扑过去?就要抢夺:「我的钱袋怎么在你这里!」 有苏雪径直站起身来,轻轻松松就躲过了尧清越的飞扑,嘴角笑意?加深:「小姑娘,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在十万灵石与你的心上人之间,你选哪个?」 尧清越紧紧盯着她手上的钱袋,当即毫不犹豫大声道:「当然是十万灵石!」 刚才尧清越选择之时,尚且还犹豫挣扎过。此刻竟然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就选择了灵石,而弃花玉容而去?。 有苏雪心表情可惜,心中却乐开了花。她虽与花玉容合作,但对方?身上流着的,到底有花承平那个老匹夫一半的血,所以对方?吃瘪她心情格外愉悦。 她故意?扭头,看向花玉容,可惜没在花玉容脸上看到自己喜欢的表情,不由遗憾的耸了耸肩:「小友啊,看来,在这小姑娘心中,的确是灵石比较重?要。」 她似是嘲讽又似同情,语重?心长地告诫:「以后找道侣,一定要擦亮眼睛。可别再遇到这种虚情假意?的了。」 花玉容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院中,几乎融入雪地。她黑髮?如墨,肌肤比雪还要白,脸上的表情,则比雪还要冷。 在这幻阵之中,她如愿有了健康的身体。 她双手交握,神色淡然,嘴角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容,轻飘飘道:「这话,我如数奉还。找道侣,还是得擦亮眼睛。不然……」 不然就是有苏氏九娘子的下场,就是有苏雪的下场。 有苏雪听?出花玉容的未尽之语,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半晌偏过脸嗤笑一声:「用不着小友告诫,找道侣这事,妾身经?验比你丰富。」 尧清越没管二人含沙射影的对话,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钱袋,趁着两人不注意?,再次准备扑过去?抢夺。 「你这小偷!你把钱还给我!」 有苏雪抓着钱袋,动作敏捷地躲开。见尧清越竟然对十万灵石如此执着,不由露出惊奇之色:「小姑娘,这灵石就如此重?要吗?」 她自然见过那种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情人的败类,但尧清越这个,她却觉得匪夷所思?。屈屈十万灵石,是不是太少点了? 「你可知道她是谁?和她成?婚,你能得到多少灵石?」有苏雪这会儿倒是少了许多调笑之心,真心实意?好奇尧清越的脑迴路。 跟花玉容成?婚而得到的东西,可不比十万灵石有价值多了?尧清越若真是贪财好利之辈,为什么不选择花玉容呢? 这小偷废话好多。 尧清越依依不捨地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有苏雪和花玉容脸上。然后露出受惊之色,当下便噔噔后退三步,偏开视线。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刚才那对丑八怪!」边说,还边瞧两人一眼,配合着捂住嘴干呕的动作。 有苏雪:「……」 花玉容:「……」 有苏雪瞬间回想?起刚才不太愉快的回忆,调笑之心散去?三分,多了几分不悦和杀意?:「哦,看来你是想?要钱,不要命了?」 「妾身倒是想?看看,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这十万灵石重?要?」 说着,杀气毕现,长长的红色的指甲约有一寸长,出现在那有苏雪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指甲尖尖,闪烁着锋利的白光,只?在尧清越脖颈前三寸远的地方?,蓄势待发?。 尧清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悄悄往旁边挪开一步。迟钝地脑袋让她无法思?考,但身体求生的本能却让她选择自身性命。 但尧清越出口的却是:「我选十万灵石!」 这下子,有苏雪可真的惊讶了,甚至因为太过吃惊,连对尧清越的杀意?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微微扭头,看向老神在在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的花玉容,诚恳道:「小友,这小姑娘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匪夷所思?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要这么一点小钱而不要命,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 「你懂什么!」尧清越趁着有苏雪惊讶的瞬间,成?功夺回自己的钱袋,迫不及待地打开,舒了口气。 「十万灵石,可以让我不工作整整二十年?!我要是节省一点花销,靠这十万灵石躺平四十年?也说不定!」 「穿衣吃饭,样样要钱!我还要养孩子,你不知道孩子就是个吞金兽!等到她长大了,我还得给她准备一笔钱……」 尧清越激动莫名,滔滔不绝说着,蓦然感觉自己心里一空,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一直以来控制她情绪的东西,终于从身体里完全消散。 同时她手中一轻,钱袋子消失无踪,心中一惊,举目四顾,眼前哪里是她逐月宗静外居的景色? 而眼前的两个丑八怪全部消失不见。她们去?哪了? 第47页 尧清越才刚刚迈出一条腿,就一脚踩空,瞬间摔下万丈深渊,一下子清醒过来。 尧清越从摘星楼的客房大床上爬起来,立即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一切。 她记得,自己和花师妹被那妖怪抓住,然后进了一个类似于心魔劫的阵法当中。 在那幻阵当中,她仿佛做了一个十分美?妙的梦。梦的细节她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完成?了一直以来的执念。 是什么呢? 尧清越正扶住脑袋思?考,便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端着药碗,推门进来。 尧清越抬头一瞧,见是潘九霄。 潘九霄将药碗搁在茶几上,担忧望着她:「尧师妹,你没事吧?」 尧清越摇摇头,想?起什么,立即道:「花师妹呢?她怎么样了?」 潘九霄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花师妹她没事。」 尧清越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一边喝药,一边听?潘九霄说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赶到那万花山庄之时,你与花师妹都晕倒了。我只?好先带你们两个回来。另外……」潘九霄顿了顿,欲言又止。 尧清越捧住药碗,见潘九霄沉默,不由抬起脸来,好奇道:「另外什么?」 潘九霄蹙了蹙眉,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从干坤袋中掏出一个莲花灯模样的东西,沉声道,「我在那万花山庄的某个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尧清越呆呆望着莲花灯,迟疑道:「这……这东西该不会就是我们此行的任务,无影神灯吧?」 潘九霄抿唇,表情复杂点头。 「这会不会是假的?」尧清越半晌才嗓音艰涩道。 潘九霄盯着灯,也迟疑起来。 「这无影神灯,是真的。」一道细小怯懦的嗓音突然从门口隐隐约约传来。 尧清越扭头一瞧,便见一个身穿她们逐月宗弟子服饰的女弟子站在门口,生得花容月貌,却因为卑怯的气质,硬生生折损了那副好相貌。 尧清越奇怪,这人谁啊? 潘九霄微微颔首:「常师妹。」顿了顿,直言道 ,「常师妹见过无影神灯?」 常应春偷眼看尧清越一眼,踌躇片刻,对潘九霄解释道:「其实……其实我也接了这个无影神灯的任务。」 并且她比较倒霉,比潘九霄她们更早一步被掳进那个万花山庄之中。这一次,还是託了潘九霄的福,才成?功从万花山庄逃脱的。 「那万花山庄的主?人,是一只?狐妖,向来以收集人族修士,并给他?们印上奴隶标记为乐。」 至于收集的对象和手段。 「是那只?红狐狸!」尧清越心念电转,立马接口道,「以小狐狸挑选对象踩点,然后再由有苏雪将人迷晕,抓进万花山庄之中。」 而被抓住的修士,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通通会被印上奴隶印记。人族修士蔑视妖族,反被对方?当做奴隶,岂不是奇耻大辱? 难怪那被抓走?又被送回来的萧衍一直不肯直言相告,原来是害怕被别人知道那种经?歷取笑。 而且听?这常应春的意?思?,每个被抓修士的经?歷都不同。 有的被人勾引上了花楼,去?了赌坊,输的倾家荡产,不得不签订奴隶契约去?还债。只?有实在啃不下的硬骨头,才会让有苏雪亲自出手。 常应春怯懦地点点头,低声道:「这灯是那狐妖,特?意?为了某个剑修压制心魔,让手下去?逐月宗偷来的。我亲眼见过。」 尧清越目光挪到那无影神灯身上,表情不由变得呆滞。 这玩意?,竟然是真的? 她们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任务? 尧清越与潘九霄本该高兴,但是因为任务完成?的太过莫名其妙,二人一时盯着无影神灯,陷入了沉默。 潘九霄的通讯玉牌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室内沉寂。潘九霄捏诀启动玉牌,不过片刻,脸上露出笑容道:「尧师妹,大师姐就在这附近,等会儿便会过来与我们汇合。」 蓦然对上尧清越清凌凌的杏眸,心中突地一下,表情一滞。 等等……尧师妹现在见纪师姐,真的没关系吗?潘九霄有点担心她又会发?疯。因为,听?说同行的,还有花絮晚。 「你看着我干什么?」尧清越莫名其妙。 潘九霄眼神游移,没有接话。 尧清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师姐来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大师姐……纪月鸣,花絮晚? 哦,是花师妹的绯闻女友来了。尧清越意?识到这点时,心情非常的奇妙。 没有她想?象当中的嫉妒和愤愤不平,情绪非常平静。就好像,她已经?不再喜欢花师妹一般。 会不会是……她的病已经?完全好了。所以,她才对花师妹的事无动于衷?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尧清越当下便要推门去?看「花絮晚」,哪知道刚刚推开门,便见花师妹坐着轮椅,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花师妹……」尧清越对上她沉静而美?好的脸,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 花玉容眼睫眨了眨,纤长的睫毛下,是两颗乌黑的瞳仁,其中清晰地倒映出尧清越的脸,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尧师姐。」 「我……」尧清越刚刚准备说什么,却见一楼大堂处,哗啦啦走?进来一堆穿着黄衣轻纱的道袍女子。领头那个,格外眼熟,可不就是纪月鸣? 第48页 纪月鸣身旁,还站着个气质如水莲花一般的柔弱的女子,气质如兰,莫名与花师妹有三分相像。 尧清越心中感嘆冤家路窄,看花玉容一眼,没在她脸上瞧出什么,特?意?解释一句:「纪师姐在附近做任务,要与我们汇合,一起回逐月宗。花师妹,你不介意?吧?」 花玉容仔细端详尧清越的脸,挑了挑眉,半晌露出耐人寻味之色:「我自然不介意?。」 第22章 尧清越原本以为自己不介意的, 但吃饭时,不知哪个大聪明将?她们的饭桌拼在了?一起, 结果?就变成了:尧清越左边坐着花玉容,右边坐着纪月鸣,怎一个尴尬了?得。 生病之前还不觉得,此时病好,并被两人夹在中间当?做电灯泡,尧清越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 她身为一个单身狗,真的玩得转三角恋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吗? 她扭头看?看?左边的花师妹,对上?对方清浅又温柔关切的神情:「怎么了??」 尧清越怔了?怔, 摇摇头:「没事。」说罢,又将?脑袋扭向右边, 瞧了?瞧与原身关系匪浅的纪月鸣。 纪月鸣长相清冷,一身嫩黄色的逐月宗弟子服饰将?白皙的面颊衬托得多了?几分娇艷, 与花师妹一样,同样拥有着一副十分出色的相貌。 这两人站在一起,立即让人明白, 什么叫做登对, 什么叫做天作之合。而她尧清越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轮得到?她来反对? 她丧丧地嘆了?口气。心道幸好自己对花师妹的感情还没那?么深,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尧清越暗自点头,决定不当?两人之间的电灯泡, 主动起身, 坐到?纪月鸣另外一侧。 花玉容神色一顿,斜眼瞅向她, 尧清越没注意,将?目光望向坐在自己身旁,同样一身白衣的漂亮师妹。 为了?不显得自己换座位的动作太过尴尬,她故意与那?师妹套近乎:「这位师妹,你也是我们逐月宗的人吗?你怎么不穿我们校服啊?」 那?位师妹生得眉眼精緻,乌髮如云,肌肤白的晃眼,气质与花师妹肖似,只是因为更加年幼,而显得越加柔弱一些?。 尧清越不自觉地在心中将?对方的相貌与花师妹作了?一番对比,最后觉得在气质这方面,还是花师妹更胜一筹。 「校服?」那?漂亮师妹嗓音动听,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道。 尧清越积极解释道:「就?是我们逐月宗弟子服饰啊。你怎么不穿呀?」 这一身白衣,乍然一瞧,她还以?为是花师妹站在她眼前呢。 「因为,我并不是你们逐月宗的弟子啊。」 漂亮师妹眼眸如波,微微一笑?,笑?起来格外好看?,她顿了?顿,状似疑惑道,「其实尧师姐会主动与我说话,我觉得很惊讶。」 尧清越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完了?。随意与个漂亮师妹说话,竟然直接遇到?了?原主的故交。 她端详对方的神色,没有在她眼中看?到?厌恶,不是敌人,那?便?就?是朋友了?。 也不知道她与原主交情有多深,最好是泛泛之交那?种。 尧清越心中叫苦,脸上?若无其事:「是吗?大概是我以?前有点孤僻,不爱主动与人说话的关系吧。」 「是么?可我不觉得尧师姐孤僻呢。」漂亮师妹微笑?道。 「人都是会变的。」尧清越一本正经解释道,「更何况前不久,我还受了?情伤。」 她摆出一副悲伤的嘴脸,忧郁道,「自从我跳崖之后,就?懂得了?生命的可贵,人生的真谛。」 「有一个叫做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人曾经说过。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贡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所以?师妹,你明白了?吧?」 漂亮师妹静静端详她,半晌都没说话,过了?许久才慢慢道:「不明白。」 尧清越姐妹好地搭住她的肩膀,高深莫测道:「你现在年纪还太小,认识事物都太过浅薄。没关系,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师妹瞥了?一眼自己被搭住的肩膀,笑?眯眯道:「可是师姐,你年纪好像比我小啊?」 原主只是入门早,辈分高,但年纪确实不大。尧清越咳嗽一声,尴尬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人不错,咱们重新认识一下?」 漂亮师妹微微挑眉,嘴唇噙着一抹微妙的笑?意:「尧师姐,你是不是忘记我是谁了??」 「我姓花。」 说罢,将?尧清越搭在自己肩膀上?胳膊拿下去,反手?拍拍对方的肩膀,微微一笑?:「不过尧师姐能对我这么友善,我很高兴。」 尧清越顿时陷入迷茫之中。难道她与这位漂亮师妹,并不是朋友关系?还有,她姓花,花师妹也姓花。 她们还如此相似。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之中浮现出来,惊得尧清越差点原地弹起来。 逐月宗、临仙宗、花家、禁地九娘子、狐妖有苏氏,甚至还有花玉容标志性的残腿。 第49页 这些?蛛丝马迹,结成了?一张细节详尽的网,几乎令尧清越对着花玉容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孔脱口而出。 她不是花絮晚,她是谁? 尧清越焦虑地咬住指甲,目光鬼鬼祟祟地朝着花玉容与纪月鸣二人投去。 花玉容与纪月鸣正稍稍靠近,仿佛正在谈天说话。但实则只有她二人自己清楚。她们虽然彼此交谈,但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尧清越与花絮晚身上?。 尧清越对上?花玉容与纪月鸣的目光,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二人的表情有些?古怪。 不仅是她们,甚至其他逐月宗弟子的表情都很奇怪,好像她干了?一件十分惊天动地的事。 潘九霄更是欲言又止,好几次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过来制止,以?防尧清越作出什么过激之事。 尧清越一脸恍惚地坐了?回去,为了?逃避心中那?个可能的答案,机械式地拿起筷子,一板一眼地开始吃饭。 可是各种疑问还是一个个在她脑海之中闪过。若这个才是真正的花絮晚,那?花师妹,总该有个身份吧?难不成是花絮晚的姐姐? 她们的气质那?么相似,甚至令她认错,肯定是姐妹关系吧?对,一定是姐妹! 尧清越吃完饭,正准备回房,结果?半路遇见潘九霄,登时双手?交叉挡在跟前,一脸抗拒道:「我不想知道花师妹的真正身份!」 潘九霄:「不是……」 「管她是不是!反正我就?是不想知道花师妹叫什么!」尧清越态度坚决 潘九霄纠结道:「可是我……」 「什么可是不可是,你的我的我的你的。我通通都不关心!」 潘九霄苦恼:她并不想谈花玉容的事啊。尧师妹怎么就?不让她开口呢。 一扭头,花玉容竟然就?坐在一旁,仿佛隔岸观火,脸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潘九霄只能求助道:「花师妹。」 尧清越听到?「花师妹」三个字,登时浑身一抖,身上?的毛髮都跟猫儿似的竖了?起来,然后因为地心引力又落了?回去。 她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望天望地望潘九霄,就?是不看?花玉容:「花师妹,你怎么来了??」 花玉容单手?托腮,白玉一般的脸上?笑?容温婉,柔声道:「我就?住在你隔壁,你忘了??」 尧清越讷讷哦了?一声,抓了?抓头髮。 潘九霄估摸着,尧清越大概又犯病了?,她留下也插不上?话,不如让花师妹应对。于是对花玉容投去鼓励的一眼,又瞥了?眼尧清越,带着担忧,摇摇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等潘九霄的身影完全消失,花玉容这才瞥了?眼尧清越的房间,慢条斯理道:「师姐不请我进?屋坐坐?」 尧清越下意识想要?答应,突然又忸怩起来:「这……孤女寡女的,不合适吧。」 花玉容不为所动,微笑?道:「哪里不合适?」 尧清越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无奈道:「算了?,你进?来吧。」 也许是她多心了?。也许一切都是巧合。花师妹就?算不是花絮晚,也不可能是《成魔之道》主角花玉容的。 虽说穿越时空这种离谱的事情都被她遇到?了?,但是穿进?小说之中成为炮灰角色,显然更加不可思议。 尧清越拒绝猜想这种可能。 尧清越坐在凳子上?,屁股底下有如扎了?针,挪来挪去的没个安静的时刻。 「花师妹……你要?说什么?」半晌,她迟疑开口。 花玉容好整以?暇看?着她,双手?交握,笑?眯眯道:「你好像很紧张。怕我?」 尧清越蓦然瞪大眼睛,额头渗出冷汗,紧张兮兮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紧张?我为什么要?怕你?」 「尧师姐你很热?都流汗了?。」花玉容继续盯着她,饶有兴致的模样,好像突然对尧清越的脸有了?十足的兴趣。 花玉容的瞳孔漆黑,又大又圆,显得格外冷漠吓人。但这种冷漠之色,都藏在她惯常的温软笑?容下,不仔细去瞧,是瞧不出来的。 但尧清越被迫直视她的目光,将?那?双漆黑冷漠的眸子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好像,要?糟。 尤其尧清越回想起自己曾经对花玉容干的那?些?事情,嘴唇微微颤抖,双脚都打起摆子来。若不是她此刻坐在凳子上?,恐怕已经不争气倒在地上?。 「呵呵,花师妹真爱开玩笑?。我一点都不怕啊。」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 茶水却?因为手?抖,而溅出茶杯,洒得满桌都是。 花玉容瞥她手?指一眼,双眸闪过一丝笑?意。 尧清越只能假装水没有洒出去,故作镇定地将?那?杯茶喝完。 喝完一杯茶,花玉容还是坐在旁边,不发一言,尧清越亚歷山大,忍不住开口道:「花师妹,你到?底有什么事?」 花玉容欣赏着尧清越的窘态,这才想起正事似的,轻描淡写?道:「关于珍宝阁任务,我们还漏了?一个人。」 尧清越闻言不由一顿,小心翼翼捏紧茶杯道:「是谁?」 无影神灯都已找到?,那?狐妖也没杀人,她们还漏了?什么? 第50页 「邬颜。」花玉容断然道。 尧清越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回顾了?邬颜的身份和对方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倒是马上?就?想明白了?。 「常师妹曾经说过,那?些?被抓的修士,有的被勾引去青楼,还在赌坊欠下巨额债务,不得已与那?狐妖签下主僕契约……」 尧清越说到?此处,突然反应过来。合着她们刚到?无极城那?一日,就?被邬颜那?傢伙盯上?了??她跟那?邬玥,原来是一唱一和! 「幸好常师妹告诉我们这些?,不然还真被可恶的傢伙逃过去……」尧清越一脸庆幸道,然后瞬间表情僵硬。 因为,「常应春」这个名字,再一次应证了?花玉容的主角身份。在那?本小说之中,常应春就?是花玉容重生之后,亲手?杀死的第一个配角。 尧清越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鼓起勇气望向花玉容。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对方真的是花玉容,她可能早已经在对方的死亡名单上?了?。但是蝼蚁尚且偷生,她就?不可以?再挣扎一下吗? 尧清越一脸凝重地问道:「花师妹,冒昧问一个问题。」 花玉容单手?支腮,挑了?挑眉,温柔一笑?:「你说。」 尧清越犹犹豫豫,斟酌道:「如果?有人冒犯了?你,还不想负责。你会如何……」 「我会杀了?她。」花玉容斩钉截铁道,表情敛了?下来。 尧清越搁在茶几上?的手?指顿时条件反射哆嗦了?一下,表情也变得十分难看?。 「不过……」花玉容话锋一转,微微一笑?道:「不过若那?个人是你,却?不用担心。」 就?如溺水挣扎的人突然抓到?一块浮木,尧清越脸上?一亮,露出喜出望外之色,一把抓住花玉容的手?腕,激动道:「为什么?因为那?个人是我,所以?花师妹愿意放我一马?」 难道她在花玉容心中,是不同的? 花玉容眨了?眨眼睛,素手?拍拍尧清越的手?背,怜悯道:「尧师姐煳涂了?。我说师姐不用担心,那?是因为……师姐曾经说过,愿意为我而死啊。」 她的命本来就?是她的,尧清越的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 「……」 尧清越听言,惊喜不由变成了?惊吓,额头冷汗更甚。 「尧师姐……」 花玉容眼睫一抬,卷翘的长睫下,瞳孔漆黑如浸透了?墨汁,黑的吓人。 她稍稍倾过身子,贴近尧清越,冰凉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她温暖的脖颈,带来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慄之感,幽幽道:「你不会忘了?吧?」 从上?往下看?,对方白玉一般的面孔,竟满是无辜之色。 尧清越闻着鼻尖幽幽的冷香,急促跳动的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欲哭无泪道:「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说过这种话。」 她想穿越回过去,把那?个傻到?被人卖了?还替骗子数钱的自己扇清醒。 她为什么要?接近花玉容,还觉得对方人美心善,做下那?些?煳涂事? 这下被拿捏了?吧! 第23章 尧清越悔不?当初, 后悔得?恨不?得?当场痛哭出声。然而花玉容面?前,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怕自己先用左边鼻孔出气而惹怒花玉容,被对方?当场嘎了?,更别提哭出声了?。 好难,她真的好难。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不仅仅是穿越,而是穿书啊摔!话说这?种配置一般都是女主角,也该来个提醒她哪个是原书主角, 或者提醒她有什么任务。 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刚刚穿来时那家里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个蔫哒哒可怜兮兮的小孩子,毛都没有。 想到尧豆豆那张黑黢黢瘦巴巴的小脸,尧清越于绝望之中生出一股勇气。 她还有孩子要养呢!她不?能颓废! 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就算……就算她是花玉容又怎样?身?为?小说主角就可以?滥杀无辜了?吗? 她不?就是对她这?样那样还不?想负责吗? ……尧清越越想越觉得?自己罄竹难书不?可饶恕, 脸色愈加灰败起来。然后突然直挺挺站起身?,接着「噗通」一声跪在花玉容的脚边, 演技浮夸地开始抹起眼泪。 「花师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尧清越努力模仿苦情电视剧里女主角的哭法, 但干涩的眼睛半天都没流出一滴眼泪。 「你原谅我吧!我会?好好忏悔,重?新做人!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以?前都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我真不?是有意的……呜呜……」 虽然她哭不?出来, 但是她忏悔的感情却是真挚的。尧清越捂住脸, 手指分开, 透过指缝悄悄观察花玉容。 见花玉容饶有兴致看过来,连忙将指缝阖上,哭喊的更大声了?。 花玉容老神在在看她哭喊片刻,哭得?尧清越嗓子都要喊哑了?, 才不?紧不?慢道:「师姐何必如?此, 我开玩笑的。」 尧清越的哭声戛然而止,呆滞望着花玉容带笑的双眸, 几乎喜极而泣。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跪的太久而双腿一软,差点重?新跪了?回去。勉强扶住凳子,才稳住下落的趋势,朝花玉容露出尴尬的笑脸:「花师妹……你这?笑话,有点惊人。」 第51页 花玉容单手支腮,笑吟吟道:「是吗?」 随手拈起自己落在肩膀上的一缕黑髮?,慢悠悠在手中把玩,乌黑的长髮?与纤细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对比,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尧清越却不?敢再看,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脚软着坐回凳子上。 结果花玉容又开始盯着她不?说话,好像尧清越的脸上突然开出了?花来。 尧清越飞快瞥她一眼,讪讪一笑道:「花师妹……我……」 花玉容好整以?暇道:「你有什么事?」 尧清越心中疯狂吐槽,明明是她要问花玉容有什么事,为?什么只盯着她不?说话。她根本是故意恐吓吧! 她挠了?挠脑袋,疯狂在脑海中搜刮话题:「我……我想给花师妹讲个笑话。」 花玉容单手支腮,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矜持地点了?点头。 尧清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我之前在那万花山庄的幻阵之中,看到了?两个丑八怪。哈哈哈,可丑了?。我发?誓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丑的丑八怪……」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感觉自己手臂上有点冷。尧清越搓搓手臂,不?经?意瞥眼一瞧,见花玉容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冷冷看着她。 尧清越心中一跳,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道不?会?吧?那两个丑八怪,不?会?是花师妹和那狐妖有苏雪吧? 「不?好笑哦……」尧清越讷讷道,嗓音在花玉容的视线下越来越小,「我……我也觉得?不?好笑。话说天色已晚,我有点困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尧清越话音一落,人已经?飞速站了?起来,然后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跨步到房间门口。 正要推门出去,身?后却传来花玉容冷冷如?玉质的嗓音:「回来。」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一寸寸扭过身?子,僵着笑脸道:「还有什么事吗?」 花玉容瞥她一眼,白?玉一般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尧师姐,你这?是你的房间。你想去哪?」 尧清越:「……」 她这?不?是忘了?嘛! *** 大概是白?天时过得?太过惊心动?魄,这?天晚上,尧清越毫无预兆地做起噩梦来。 梦里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尧清越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静外居的院子里,双臂懒洋洋瘫在竹编的藤椅上,嘴里吃着尧豆豆烤好的鸡腿,正津津有味品尝着,突听院子里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尧清越一愣,抓了?抓头髮?,嘴里叼着鸡腿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她隔壁卷王邻居潘九霄。潘九霄盯着她,满脸嫌弃道:「尧师妹,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要做任务了??」 尧清越将嘴里的鸡腿拿下来,油腻腻的手指在自己袖口上擦了?一下,奇怪道:「任务不?是做完了?吗?怎么还要做?」 潘九霄摇头,瞥了?她的手指一眼,扭头道:「你先跟我过来。」 尧清越没办法,只好回头叮嘱尧豆豆一句,然后才叼着鸡腿,亦趋亦步跟着潘九霄出门。 潘九霄带着她来到一个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山洞口,一本正经?地指着洞口道:「宝贝就在里面?,你自己去拿。」 尧清越闻言,登时一愣。望了?眼那黑得?不?见五指的山洞,打起退堂鼓来。 她将鸡腿捏在手中,小心翼翼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潘九霄一脸严厉地指责道:「当初是你说能完成任务,我才让你加入的。结果现在你说不?想去了??」 尧清越阿了?一声,顿时满心愧疚。她怎么能够言而无信,让肯借钱给她的好邻居失望呢? 于是鼓起勇气,抬起腿往山洞里走了?一步。哪知道刚刚迈进一步,就见一个长相漂亮柔弱的少女,一脸惊恐地朝着洞口跑了?出来。 那少女见到尧清越,登时大声吼道:「跑!」 什、什么? 尧清越心惊胆战,朝她身?后一望,登时肝胆俱裂。 在那少女身?后,竟然有个穿着一身?麻袋似的白?衣女子,披头散髮?,看不?见脸,正四肢扭曲,却以?闪现般的速度追击着那倒霉少女。 尧清越手里的鸡腿「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惊恐万状捧住脸。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来得?及思考,双腿已经?下意识调转方?向,拔腿就跑。 颜色诡谲而冰冷的,泛着嗖嗖冷气的长指甲却在身?后探了?过来,危险的在尧清越的后脖颈上游移。 花玉容那把耳熟动?听,却令她心惊胆战的嗓音自身?后响了?起来:「尧师姐,你跑什么?」 「……」 尧清越一脸冷汗地清醒过来。醒来时分,天空还是黑的,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梦里面?的细节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清晰地意识到那些人的身?份。 那个被鬼追赶,让她快跑的少女,明显就是常应春师妹。而那个鬼——毫无疑问,就是花玉容嘛!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是否预示着什么? 「师妹……你还好吧?」潘九霄坐在摘星楼一楼的大堂里,担心地瞥了?尧清越好几眼。 第52页 尧清越呆滞的脑袋迟钝地转动?起来,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潘九霄喊自己,不?由?缓慢地抬起脸:「我很好。」 她双目无神,眼神呆滞,眼底下还有两片明显的青黑,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潘九霄暗道,果然纪月鸣和花絮晚对尧师妹的影响还是很大。尧师妹虽然暂时移情别恋,但显然还是没能从情伤里走出来。 她虽不?觉得?花玉容是良配,但纪师姐显然更不?可能。 毕竟,她已经?目睹过好几次尧清越被纪月鸣拒绝的场面?了?。 花玉容正好来到大堂,尧清越与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对上,顿时感觉后脖颈一股冷气嗖嗖往上冒,拿着筷子的手也抖个不?停。 潘九霄见状不?由?奇怪:「师妹,你手怎么了??」 尧清越用?另外一只手握住自己拿筷子的那只手,苦笑道:「我……我练剑过度。」 话音一落,另外一桌蓦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吹牛!」 尧清越实在没空理会?那道声音,甚至都没转头看上一眼。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花玉容的身?上。 一想到花玉容,她就不?由?自主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惊险的噩梦,想着,还打了?个哆嗦。 「尧师姐昨晚没睡好吧?」花玉容推着轮椅来到二人身?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她心情不?错。一来是与有苏雪达成合作,马上就能看见花家以?及临仙宗那些人焦头烂额的样子。二来嘛……她瞥了?眼尧清越,黑眸掠过一丝笑意。 二来便是尧清越的样子,让她多了?许多乐子。 她是来与尧清越和潘九霄告别的。禁地的封印马上就要破了?,届时有九娘子现世,必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就算不?是为?了?避嫌,她也该主动?远离是非之地好保全自己。 只是清冷的目光挪到了?尧清越脸上,她心中蓦然闪过一丝情绪。心道这?傻子若不?警醒些,恐怕会?丢了?性命。 届时逐月宗人人自危,那失去理智的九娘子也不?知是否会?对逐月宗弟子大开杀戒。 尧清越对她来说的确是不?同的,但她不?能让任何人成为?自己的软肋。在尧清越在她心里扎根之前,她会?毫不?犹豫,将之除去。 「什么?你不?回去?!」尧清越骤然得?知花玉容是来与她们告别的,登时露出惊喜之色。 她太过高兴,几乎都忘记掩饰,一改满脸颓丧之气。 太好了?! 花玉容在此与她们分道扬镳。从今以?后,她走她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她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她的性命,自然也就保住了?! 正准备收回尧清越身?上魍魉的花玉容,瞧见尧清越这?副喜极而泣的模样,手指却又顿了?顿。 与她分开,她就这?么高兴? 第24章 尧清越陷入狂喜之中?, 就连踏上飞舟,飞了万里之遥的路途时脸上都还带着迷之喜悦的笑?容, 上扬的嘴角半天都没下来。 潘九霄站在甲板之上,已经看了她好几眼,这时候便忍不住道:「尧师妹,你好像很?高兴?」 不该啊,花师妹都没跟上来,她高兴什么? 潘九霄转眼瞥见远处的纪月鸣, 心里登时恍然。对了,尧师妹真正喜欢的,该是纪师姐才是, 她差点忘记了。 「潘师姐,你看这?天, 多么蓝!这?太阳,多么耀阳!世间如此美好, 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尧清越望着这?浩渺的云海,伸出双手作拥抱状,逃脱了煞气深重的主?角, 只觉神清气爽。 一个穿嫩黄色轻纱衣裙的逐月宗弟子经过她身边, 朝她投去不屑的一瞥, 留下一声嗤笑?:「有病。」 尧清越太过高兴,连这?声冒犯都?能当做没有听到,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这?副毫不在意的态度,反倒将?那女弟子气得一个倒仰。 「你……你这?什么态度?」黄衣女弟子气歪鼻子, 指着尧清越怒气沖沖道。 花絮晚拉住黄衣女弟子的衣袖, 柔柔弱弱开口道:「好了,凝珠师妹, 别说了。」 名唤沈凝珠的逐月宗弟子气不过道:「你就是太好心,才总是被尧清越欺负!你看她那个目中?无人?的样子,看了就来气!」 「大师姐也?真是的,就任尧清越污衊你,也?不惩戒她!」 花絮晚顿了顿,露出落寂之色,低声喃喃道:「纪师姐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再说了,尧师姐的灵脉都?毁了,也?是不容易……」 「灵脉尽毁?我?看她不是挺生龙活虎嘛!」 可不是,花絮晚注视尧清越那道纤细活泼的身影,心中?暗暗纳罕。 尧清越明明成了废人?,怎么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 *** 花玉容一袭白衣如雪,端坐雕花木窗旁边。头顶湛蓝的天空上,响起巨大的轰鸣声。那是飞舟驶过天际时发出的巨响。 巨大的飞舟落入遥遥的一双漆黑深瞳中?,小的就如一片一指长的柳叶,一不小心就会?忽略过去。 但花玉容却盯着那远远的飞舟瞧上了许久,直到一抹漆黑的人?影如流水一般从她影子里冒出头来,不解的嗓音响起:「主?人??」 第53页 「主?人?想回逐月宗?」 听到魍魉的声音,花玉容不由怔了怔,白玉一般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情绪,令她自己也?难以琢磨透彻。 花玉容眼睫微垂,淡淡道:「不想。」 魍魉虽是心魔,在某种程度上能控制人?类的情绪,但毕竟不是人?类,无法理解花玉容复杂的心情。 它顿了顿,身子一矮,立即就如融化的蜡烛一般溶入了花玉容的影子当中?。 片刻,花玉容悬在腰间的通讯玉牌突然亮了起来。花玉容面无表情打开玉牌,接到了花家?家?主?,花承平,也?即是她父亲的家?信。 花玉容冷冷瞧着,任那光芒熄灭。过了许久,才想起什么似的,略略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也?罢,且回去瞧瞧情况。」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并非为了尧清越而?回逐月宗。只是此刻显然不是违逆花承平命令的时候。 *** 「总算回来了!」 当脚踩在逐月宗山脚坚实的土地?上,尧清越仰头望着逐月宗高耸入云的山门,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她拿衣袖擦了把额头的热汗,轻轻喘了口气:「可真是累死我?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却又?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这?任务不都?是潘师姐的功劳吗?有你什么事?可别笑?掉人?的大牙!」 尧清越抬眼一望,果真又?是那位名唤沈凝珠的小师妹。刚才在飞舟之上,这?小师妹就对她冷嘲热讽的,她不想节外生枝,就当做没有听到。 但是对方显然将?她的大度当成了软弱,还蹬鼻子上脸了。尧清越眯了眯眼睛,对上沈凝珠的目光,面无表情。 沈凝珠与她对视,心中?瞬间有丝胆怯,然后又?想到对方干的那些讨厌的事,立即挺了挺胸脯,满脸兇恶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尧清越若是敢动手,就别怪她打回去! 不少逐月宗弟子都?在这?个时候下了飞舟,当然也?瞧见了尧清越与沈凝珠的对峙。 这?位尧师姐一向?以我?行?我?素蛮横出名,而?沈师妹的性?子也?与之不相上下。这?两人?该不会?这?个时候对上吧? 空气沉闷,气氛剑拔弩张,一点即炸。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尧清越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拔出灵剑,而?是当机立断跑到刚下飞舟的纪月鸣身边,然后伸手朝沈凝珠一指,接着一脸委屈地?说到:「大师姐!沈师妹她骂我?!」 沈凝珠目瞪口呆,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尧清越会?来这?么一出。 不仅沈凝珠惊呆,就连被抓住的纪月鸣都?觉得十分惊讶。 自从她与尧清越说过重话之后,对方已经好久没有主?动找她说过话了。 哪一次见面,对方不是戾气深重。像这?样抓着她的袖子诉说委屈的模样,让纪月鸣恍惚以为两人?回到了小时候。 尧清越还年幼之时,就喜欢抓着她的袖子说话。可不知什么时候,尧师妹变了,变得狠毒,蛮横,不讲道理。 「纪师姐?」尧清越见对方沉默,心头不由惴惴,小心翼翼捏着她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 该不会?对原主?意见太大,不想管她吧?可据她所知,这?位大师姐虽然对原主?成见颇深,但是一直以来都?以公正形象示人?,宗门里有这?种欺凌弱小的事情发生,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沈凝珠反应过来,不由柳眉倒竖,怒气沖沖道:「尧清越,你要不要脸!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让大师姐插进来干什么!」 「大师姐你看!她还在骂人?!还瞪我?呢!」尧清越宛如抓住了沈凝珠什么小辫子,一脸证据确凿地?对纪月鸣控诉道。 纪月鸣回神,当即冷脸对沈凝珠呵斥道:「沈师妹,慎言!」 「大师姐!」沈凝珠气沖沖跺了跺脚,见纪月鸣满脸不贊同看着她,不由委屈地?红了眼眶。 「尧清越,你给我?等着!」说罢,咬住嘴唇,扭过头去,寄出飞剑,风一般地?飞走了。 尧清越并起手指搭在眉骨上,远远望着那沈凝珠跑走的身影,得胜般自得地?勾了勾唇。 哼,小丫头片子,这?么薄的脸皮还跟她尧清越斗?她虽然没有实力,但她不要脸啊。 不要脸,天下无敌! 「尧师妹……」两个刺头走了一个,还剩一个尧清越。尧清越听到纪月鸣的嗓音,登时乖觉地?举起手道:「我?知道!我?听纪师姐的!一定不跟沈师妹计较!」 纪月鸣深深看她一眼,蹙眉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说罢,也?拔出灵剑,御剑而?上。 尧清越抓了抓脑袋,眼见逐月宗弟子都?逐渐飞走了。而?潘九霄也?不知道在飞舟上干什么,姗姗来迟。 尧清越转身,瞧见潘九霄的身影,登时双眸一亮,迎了上去:「潘师姐……」 她搓着双手,一脸矜持地?说道:「那个……咱们?不是做完珍宝阁的任务吗?不知这?报酬什么时候到手……」 「先不急报酬。尧师妹,你看谁来了?」潘九霄脸上带笑?,示意尧清越朝她身后看去。 尧清越抓了抓毛茸茸的脑袋,顺着潘九霄的视线一望,脸上表情登时凝固。 第54页 那坐在轮椅之上,白衣如雪,脸如娇花,笑?容温婉的少女,不是花玉容,又?是谁? 尧清越登时脸色煞白,惊疑不定地?想着,怎么回事,花玉容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特意回来杀她的? 尧清越努力回顾剧情,却半天想不起来花玉容离开逐月宗之后,到底有没有回去。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只恨自己当时看书太过囫囵,忽略了细节,才导致此刻『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窘境。 别慌,也?许花玉容回逐月宗,为的是其他事。她肯定没有重要到对方特意回来,就为了杀她。 虽说如此,尧清越还是谨慎地?躲在潘九霄身后,压低声音道:「潘师姐,花师妹怎么回来了?」 潘九霄不懂尧清越为何要躲,心中?不由纳罕。她以前不看好二人?的关系,但相比纪月鸣,显然还是花玉容更适合尧清越。 她隐隐觉得,花师妹,也?许对尧师妹有意。既然她们?彼此有情,她又?为何要阻止? 只要花玉容将?自己身上的婚约解除…… 「师妹,不管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潘九霄想着,拍了拍尧清越的肩膀,充满鼓励地?说道。 尧清越一头雾水,目光却紧紧盯着花玉容,以防对方突然发难。 等等啊,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潘师姐以前,是不是喜欢花玉容来着? 尧清越记得自己中?毒期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潘师姐还惊慌失措不肯承认呢。难怪花玉容回来,潘师姐一脸喜色。但她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花玉容? 花玉容那种见神杀神见鬼杀鬼毫不留情的人?物,岂会?有一丝儿女情长的心思?潘师姐一番柔情,註定要错付了。 尧清越充满怜悯地?瞥她一眼,也?同样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鼓励般地?说道:「我?也?是,不管师姐你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潘九霄:「?」 潘九霄似懂非懂地?点头,站在原地?,一时没想明白尧清越要支持她什么,却还是礼貌地?与她道了一句谢。 花玉容好整以暇看两人?打着哑谜,半晌才慢条斯理开口道:「不知哪位师姐能帮忙捎我?一程。」 逐月宗山脚设了禁止,只有宗内弟子才能御剑飞行?。而?刚才逐月宗弟子走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下尧清越几人?。 尧清越登时浑身一凛,自觉自己灵力不济,不能带人?,连忙扯过潘九霄的胳膊,朝花玉容推销道:「就潘师姐吧!潘师姐修为高深,别说带人?,带一头怪兽上山都?没问题!」 潘九霄莫名其妙,以为尧清越是害羞,忙将?自己的手腕扯回来,一脸不贊同地?说道:「尧师妹,这?种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 「就是说啊!这?种机会?不把握住,你怎么追人?家?啊!」尧清越恨铁不成钢,再次拽住潘九霄的胳膊将?人?往花玉容身边扯。 正在这?时,飞舟上又?走下一人?,瞧那面孔,竟是常应春。但在场三人?,没有一人?注意到常应春过来。 常应春习以为常地?走到三人?身边,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事情经过,沉默片刻,嗓音弱弱响起:「……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 尧清越:「潘师姐你这?样不行?!带个人?怎么了,带个人?能让你飞剑断了吗?」 潘九霄被扯地?满脑子的汗,不懂尧清越为什么不答应送花玉容上山,苦笑?道:「尧师妹,我?知道你这?身灵力带个人?上山没有问题的。你为何要拒绝呢?」 常应春趁着两人?争吵的间隙,再次弱弱地?开口:「其实我?可以……」 尧清越和潘九霄充耳不闻,两个人?站在花玉容身边,开始莫名其妙推推搡搡,拉拉扯扯起来。 花玉容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下去,她单手支腮,慢慢悠悠朝尧清越睨去,白玉一般的侧脸线条美好,只是吐出的话语却令尧清越心惊胆战。 「尧师姐……你这?推三阻四的,可是忘了在那万花山庄之中?,你对我?……」 「我?去!」尧清越听言,瞬间警铃大作,连忙举手道,顿了顿,发现口误,慌忙改口,「我?是说,我?来送花师妹上山!」 「我?……我?……」 常应春弱弱的嗓音突然入了尧清越的耳中?。尧清越扭头一瞧,顿时惊奇道:「常师妹?你怎么还在这??」 常应春慌忙看花玉容一眼,忸怩道:「既、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 说罢,垂头丧气地?祭出飞剑,转瞬便不见踪影。 尧清越望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花玉容,愣了片刻,突然右手握拳,一锤左手手心,恍然大悟。 她懂了!花玉容是回来杀常应春的!她就说嘛,区区她尧清越,怎么值得女主?角特意回宗门一趟杀她呢? 按照剧情,常应春在花清逸的引诱教唆下,污衊花玉容偷了珍宝阁的宝贝,以女主?角睚眦必报的性?子,没道理放她一命啊。 尧清越故意忽略了,自己对花玉容做过的比常应春所犯之事严重十倍不止的那些事,心头对常应春升起一点点怜悯情绪。 可怜的常师妹,她该不该救人?呢? 好歹同门一场,她会?提前给她物色好墓地?的。 第55页 尧清越对着常应春远远的,已经看不到的背影,鞠了三个躬。 常师妹,一路走好。 第25章 「师妹, 你在干什么?」潘九霄还没离开,不明所以地看着?尧清越鞠躬。 尧清越擦掉眼角的鳄鱼眼泪, 兔死狐悲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咳,不是,我就随便?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师姐你不用在意。」 潘九霄显然没有听懂,迷茫地看了她一会儿。沉吟片刻,瞧她一眼, 见尧清越面色郁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忍不住暗道。 看来尧师妹在感情之事上,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还得她这个做师姐的推她一把。 于是,拍拍尧清越的肩膀, 充满鼓励地一笑,也不与她争辩该由谁带花玉容上逐月宗,当即二话不说, 直接祭出飞剑, 招唿也不打一声地御剑离去。 尧清越正为常应春的死而伤心, 转眼便?见潘九霄这不讲义气的行为,登时目瞪口呆。 等对方的身影在眸中?变成?了小小的一点?,她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花玉容这个烫手山芋,非得她来接不可了。 若说中?毒的时候能得到与花师妹亲近的机会, 她有多欢喜, 那么此刻被潘九霄抛下独自?面对大魔王,尧清越就有多懊丧烦恼。 她也不是不喜欢花玉容, 只是显然,这点?喜欢,在生死存亡面前,根本不够看。 现代人在感情上本就小心谨慎,吝啬付出,更别提尧清越这种天生缺一根筋的。她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心中?那一点?喜欢,而不要命的接近花玉容的。 尧清越站在花玉容身边,满脸为难。 花玉容好?整以暇,轻轻瞟她一眼,嘴角勾起:「尧师姐,看到我,你?好?像不是很乐意?」 尧清越心头?一凛,连忙反驳道:「没有没有!看到花师妹,我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哦?」花玉容微微偏过脸去,轻笑一声,又转过脸来,饶有兴致盯着?她,目光直勾勾的,黑瞳里仿佛有两把小小的钩子?,直把尧清越的魂给勾走了。 「尧师姐这么欢迎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她顿了顿,从腰间?解下一个干坤袋,递给尧清越,微微一笑:「我知道师姐缺钱,也不白要师姐帮忙,这些灵石可够?」 在尧清越理?智反应之前,她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不要命地攥住了花玉容手上的钱袋。 骤然对上花玉容深不见底的黑眸,尧清越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机警地缩回手指,恋恋不捨瞥了眼钱袋,言不由衷道:「多生分吶!以我们二人的关系,哪里用得着?这些灵石啊?」 她的病好?了,对花玉容的感情消退了大半,但是对灵石的渴望显然还未完全消失。 因为她不想谈恋爱,但是真的缺钱。 不过如果花玉容硬逼着?要给她钱的话,她再坚持,会不会显得太过不知好?歹?尧清越暗想着?,就等着?花玉容跟她再拉扯两三个来回,作出一副不得不收下钱袋的样子?。 哪知她刚刚拒绝,花玉容便?当即收回钱袋,一脸莫名地对尧清越道:「尧师姐,不走吗?」 尧清越木然:这个人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不过,大魔王要什么人情世故呢?显然是她们这些普通人才需要。 尧清越是会御剑飞行的,就在她刚刚穿越进来那个月。毕竟哪个现代人穿越修仙世界,没有上天入地御剑飞行的美梦? 她其他都没去学,就单单御剑飞行这个技能就偷偷练了好?长一段时间?。 只是原身到底身体有恙,灵力不济,她只能飞个几分钟就落地,总是不过瘾。 有几次强行运行灵力飞了半个小时,结果从高空坠落,差点?摔死,尧清越就再不敢乱飞,老老实?实?用脚走路了。 尧清越的灵剑名唤九渊,一个充满古韵的名字,剑身却平平无奇。 这把剑只有在她拿着?挖坑杀鸡时表现了它?的不凡之处:它?竟然会像手机一样震动,表达不满。其他时候,跟普通的宝剑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这么一把薄薄的,窄窄的灵剑,真的能承载两个人的重量吗? 尧清越在花玉容跟前蹲下身,将背对着?她,等着?花玉容伏在她的背上,心中?不无担忧地想着?。 不过幸好?,九渊并没有为难尧清越。她背着?花玉容踩在剑身上,灵剑没有震动,尧清越踩得稳稳噹噹。 只是背上拖着?个大魔王,对方柔软的身体贴着?她的嵴背,尧清越感觉不自?在极了。 尤其花玉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还将自?己的尖尖的下巴搁在她的锁骨上,幽幽的冷香无孔不入钻入她的鼻腔,激得尧清越被贴住的地方,争先恐后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尧清越下意识抖了抖身体,还打了一个寒颤。 花玉容冰冷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仿佛黏腻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不怀好?意道:「师姐怕冷?」 骤然从炎热的无极城回到了冰冷刺骨的逐月宗,尧清越的确感觉身体不适。但她打哆嗦,是因为怕冷吗? 尧清越虚弱一笑,话语不过脑子?,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不冷啊……话说师妹,你?为什么要回逐月宗啊?」 第56页 话音一落,尧清越面色顿时一变。暗道她怎么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花玉容回逐月宗干什么她还不清楚吗?有必要多此一问吗?花玉容要是跟她说真话她要怎么回啊? 耳边骤然传来极具嘲讽意味的嗤笑:「是啊,为了什么呢?」 冰冷的手指徐徐划过尧清越的脖颈,阴鸷柔软的嗓音伴随着?冰冷刺骨的冷风传入她的耳中?,「大概为了瞧一个人,死了没有?」 嗓音刚落,尧清越身体顿时一个趔趄,脚下灵剑跟着?一歪,差点?背着?花玉容从万丈高空之中?坠落下去。 尧清越重新?站稳,恍然地想着?,实?锤了,花玉容果然要杀常应春泄愤。常师妹死得好?惨啊,她会好?好?照顾她的家人的。 尧清越背着?花玉容落在了宗门的地面上,脚才刚刚落地,便?迫不及待地将花玉容放下。 「花师妹我还有事咱们后会有期再见!」尧清越的话仿佛豆子?似的一颗颗蹦出来,一丝停顿都没有,说完之后,也不等花玉容回答,嗖的一下跳上飞剑,转眼便?消失不见。 花玉容单手支腮,笑吟吟望着?尧清越逃之夭夭的背影,半晌纤细的眉毛微微一挑,黑眸闪过一丝兴味。 尧清越此前一直误会她是花絮晚,如今就算得知她真正的身份,也不该怕成?这样。 就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似的。 尧清越一路御剑飞行回到静外居的居所,远远地看见自?家院子?,及时剎车,然后在半空之中?翻了一个跟头?,接着?才狼狈落在地上。 尧豆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不由推开木门探出脑袋,看到尧清越蹲在院中?,不由双眸一亮,忙用力将木门敞开,然后朝尧清越飞扑过去。 尧豆豆小小的身体竟然还挺有分量,撞得尧清越身子?一歪,朝后倒去。 她慌忙稳住身体,一把抱住尧豆豆,然后用力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好?笑道:「这么想我啊?」 尧豆豆虽然小小年纪,但情绪一直不外露,只有被逼急了才会露出其他表情。 这会儿那张经常面无表情的小脸上露出些微激动神色,不过片刻便?立即隐去,双颊露出不好?意思的红晕。 「尧清越,你?回来了。」尧豆豆慢吞吞道。 尧清越轻轻捏捏她的脸,故作不快:「什么尧清越,要叫阿姐,或者阿娘!」 尧豆豆面无表情看着?她,不为所动。尧清越不以为意,伸手摸了摸尧豆豆的小脸,笑眯眯道:「好?了不逗你?。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有好?好?吃饭吗?」 尧豆豆正要回答,忽见尧清越脸色煞白,一副气虚疲惫模样,便?忍不住道:「你?很累吗?」 尧清越摸了摸自?己的脸,咳嗽一声,蓦然感觉喉咙痒痒的,口腔里也蔓延上明显的血腥味,便?知道自?己刚才必定使?用灵力过度了。 她不在意地挥挥手,抱着?尧豆豆推门进屋。二人才刚刚叙话一会儿,院子?里的就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她找她呢?难道是潘师姐过来给她分灵石了? 尧清越将尧豆豆放下,走到院中?,小心翼翼抬眼望去,便?见常应春站在她的院子?外边。 这位常师妹,生得异常娇美,但是不知为何,存在感非常弱。大概与她怯懦的气质有关,反正尧清越一不注意就容易忽略她。 常应春站在尧清越院子?门口,脸上一副踌躇之色。 尧清越慢吞吞开门,小心翼翼往左右看了看,然后才仿佛什么特务接头?似的压低声音道:「常师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常应春可是写在花玉容死亡名单上的第一位,非常受花玉容重视。没准现在花玉容就躲在哪个角落里,等待给常应春致命一击。 常应春犹豫片刻,拿出干坤袋来,声音低低道:「里面是一些我收集的伤药……」 什么?常应春竟然知道她受伤了,特意收集了伤药送给她?尧清越感觉内心深处不由生出一丝感动,还有良心被谴责的痛苦:「常师妹……其实?……」 「拜託你?,将这些治疗腿伤的药给花师妹。」常应春接着?道。 尧清越的心重新?硬了起来:「……师妹你?自?己为什么不去送?」 看着?一副浓眉大眼的老实?样子?,没想到还挺阴险? 「我觉得,花师妹或许更乐意看到你?。」常应春揉捏着?自?己的手指,满脸失落道。 尧清越冷漠拒绝:「不要……」 「对了。」常应春忽然从袖口中?掏出另一个干坤袋,递给尧清越,浅笑道,「这是送给豆豆的。尧师姐照顾她,费了不少心思吧?」 尧清越一脸恍惚地接过干坤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些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不由面露讶异。 「家中?也有幼妹。」常应春态度温和解释道。 尧清越这才想起,似乎有这么回事。原书之中?,常应春还为了给自?己妹妹找筑基丹,而得罪了花玉容。 而且,她仔细端详常应春谈起尧豆豆时候的神情,全是真心实?意的关切,没有丝毫鄙夷不屑。她是真心喜欢尧豆豆,没有作假。 尧清越清楚尧豆豆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瞧得起人妖混血。就连花玉容在她面前伪装时,她都能从对方的态度上看出一丝高高在上。 第57页 但常应春,这个註定要被花玉容杀死的炮灰身上,她在她脸上,竟然看不见丝毫轻蔑。 尧清越拿着?两个干坤袋,回到屋内时,看到尧豆豆玩着?手上的布老虎,得知那玩具是常应春送的,感觉自?己良心重新?痛了起来。 常应春在花玉容的事情上,的确犯了错,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可她已经得罪了花玉容,难道还要为了别人,再让花玉容记上一笔吗? 尧清越犹豫了一整宿,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决定去试试劝说花玉容。 女主角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但又不是疯子?。她也许能跟她讲讲道理?? 尧清越暗自?点?头?,吃完饭,让尧豆豆自?己玩,便?带着?那袋子?的伤药去找花玉容。 花玉容的房间?在亲传弟子?的境内居处,等过几日?,她就会随着?临仙宗的弟子?一起离开逐月宗。她只要拖延时间?,拖到对方离开的那刻就好?。 至于封印在禁地里的九娘子?有苏月?有苏月虽然入魔,但爱憎分明,出封印时并未杀害逐月宗普通弟子?。只要她不主动上去寻死,保命妥妥的。 尧清越想着?这些事,见花玉容房间?门口竟虚掩着?,不由下意识推门进去。 然后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她脚面掠过,带来阴冷黏腻的触感,惊得尧清越当场跳了起来。 什么玩意?老鼠? 噫!尧清越噁心,她最讨厌老鼠了! 尧清越拎着?裙子?,弯腰端详自?己的脚背和裙摆,惊慌失措之下,直往旁边退,脚上蓦然一绊,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偏偏她为保持平衡,手上下意识抓住什么稳住下落的趋势。结果手上拽住柔软贴服的布料,抬头?一看,便?见花玉容坐在轮椅上,衣襟大敞,露出纤细锁骨与天鹅颈,正冷冷注视她。 那肌肤,白的晃眼,细腻的有如上好?的白瓷,与黑色的布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逼人的艷色。 花玉容不知何时,竟换了一身黑衣。若说白衣时她温婉柔和,掩盖了她盛气凌人的气质。那黑衣便?完全衬托出她凌厉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 而她手上拽着?的,不是花玉容的外袍又是什么? 尧清越呆呆注视她,忽然感觉自?己鼻孔一热,有什么熟悉的东西涓涓流下。 尧清越伸手一抹,毫不意外,再次在指尖看到熟悉的鼻血,不由木然。 她的理?智提醒她不该喜欢花玉容,但她的色心显然还未死,还会流鼻血呢,可怕的很。 花玉容定定注视她脸上两管鼻血,冷酷的面色慢慢变得柔和。 她菡萏一笑,黑衣衬托的她越发身形清瘦,却也衬得她逼人的艷色。 「尧师姐,你?又病了?」她饶有兴致端详她。 尧清越阿了一声,慌忙放开手上布料,欲哭无泪道:「我……我上火。」 这是生理?的自?然反应,不以她的个人意志为转移。所以,她完全不用觉得羞愧,也不用觉得害怕。 她不过是再一次扯掉了花玉容的衣襟,耍了一次流氓而已。 尧清越仰头?见花玉容那摄人心魄的笑容,感觉自?己的鼻血流的更加汹涌了,不由慌张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你?忙,我先走了。」 说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门边,准备推门出去。 什么,你?说她是来劝说花玉容放过常应春的?尧清越觉得,现在,比起常应春,花玉容可能更想干掉她。 所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慢着?。」然而,催命符一般的嗓音却冷冷在身后响起。 第26章 尧清越脚步一滞, 恋恋不捨地望了木门一眼,多想不管不顾就这样推门冲出去。 然而她不能。 尧清越还是止住脚步, 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端起笑容:「花师妹,你还有什么事?」 「过来。」花玉容轻轻抬了抬下巴,以一种不咸不淡,却不容拒绝的语调道。 尧清越飞快眨了眨眼睛, 下意识往身后退了一步,「还是不要了,我?……」 「你似乎很怕我?。」花玉容黑眸沉沉, 嘴角却向上扬起一个弧度,满脸若有所思道, 「让我?来想一想,是从?时候开始的?」 尧清越脸上表情一僵,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突然反应过来,她意识到花玉容是小说主角的身份,自?然就知道了对方干过的事。但是花玉容她自?己不知道啊。 甚至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 花玉容拖着一副残躯, 又被花家?人?那样?欺辱忽视, 是个彻底的弱势方。她处境之坏,比原身还要糟糕。 这样?一位不良于?行,又备受欺凌的小可?怜,她却对她表现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这岂不是十分古怪? 尧清越终于?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 已经引起了花玉容的警觉。她心脏上如揣着一只兔子?,噗通乱跳, 胡乱一抹脸,迈着英勇赴死的步伐朝着花玉容走去。 她直挺挺站在花玉容跟前,表情严肃道:「花师妹,你找我?有什么事?」 花玉容瞄她一眼,短促笑了一声,挑了挑眉,用下巴点点旁边的八足圆凳道:「坐。」 尧清越像是什么听着指令行事的机器人?,一板一眼,十分听话地坐在圆凳上,屁股只挨了圆凳一点边缘,双腿做好了及时逃跑的准备,再次一脸严肃地重?復道:「花师妹,你找我?有什么事?」 第58页 只要她面?无表情,花玉容一定就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花玉容侧了侧脸,静静端详尧清越片刻,时间太久,久的尧清越脸上严肃的表情都?快皲裂,才慢悠悠道:「师姐何出此言?难道不应该是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儿可?是我?的房间。」 尧清越听言,不由迟钝阿了一声,猝然反应过来。的确是她找花玉容有事,而不是花玉容找她有事。 尧清越想明白的瞬间,顿时语速飞快道:「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常师妹拜託我?给你送伤药……」 「伤药?」花玉容顿了顿,状似疑惑。 尧清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是腿残嘛所以她……我?绝对不是在讽刺你你千万别?误会!」 然而偷看花玉容的脸,却见对方似笑非笑,黑眸之中,似乎暗潮涌动,随口吐出的两个字,看似冷淡,却暗藏杀机。 「腿残?」 尧清越心中登时大唿救命,紧张得寒毛直竖,恨不得将?自?己这没把?门的嘴给缝起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花玉容最在意什么?还不是在意她的腿! 她一紧张,便口齿不清,结结巴巴,一句否认的话给她说出拐七扭八的调子?来。 偏偏因为情绪激动,鼻子?底下的两管鼻血又开始卷土重?来,汹涌得流了她满嘴血。 随着花玉容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尧清越的脸也越来越安详。安详得可?以提前入土为安。 她闭了闭眼,干脆伸手一抹鼻血,将?自?己下半张脸都?抹成了花猫脸,然后破罐子?破摔,将?常应春给她的那个装着伤药的干坤袋搁在茶几上。 尧清越一脸灰败,蔫头耷脑道:「反、反正就是这样?。要杀要剐,随便你了。」 花玉容嘴角一挑,微微眯起漆黑的双眸,稍稍靠近,漆黑的长髮跟着落在尧清越的跟前,发梢扫过她的肩膀,带来令人?酥麻却又毛骨悚然的痒意。 「师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花玉容慢条斯理道,语调幽怨,「师姐为何怕我??」 尧清越闻着对方身上幽幽的冷香,望见她纤细白皙,几乎能看见青色血管的肌肤,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 「因为爱情。」 花玉容:「……你说什么?」 尧清越安详的表情之中,带着一丝终于?找到生路的喜极而泣,倒也挺符合她口中说的那句话。 「因为爱情。」尧清越笃定地重?復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花玉容眯眼,曲起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木质扶手,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尧师姐,倾慕我??」 花玉容并不意外尧清越对她的感情。 因为魍魉虽然能一定程度控制人?的情绪,却无法改变认知。也就是说,尧清越若是心里丝毫不喜欢她,便完全不会是之前那副模样?。 「但是,这与师姐怕我?,又有何关系?」花玉容视线落在尧清越脸上,对上对方清澈而圆圆的杏眸,轻轻哼笑一声,心情意外有些愉悦。 尧清越紧张地与她对视,立马偏开目光,紧张兮兮道:「师妹可?知真正倾慕一人?,会是什么感觉?」 然后,她不等花玉容回?答,便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吧嗒吧嗒倾吐出来,「真正爱慕一人?,便会胆怯。我?爱慕师妹,感情越深,便越害怕师妹。」 尧清越说完,眨巴着眼睛,用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诚恳盯着花玉容,意图让花玉容相信她的话。 花玉容与她杏眸对上,狭长的双眸微微闪烁,半晌低声道:「到我?跟前来。」 尧清越心中警铃大作,不是很想过去。但在花玉容的目光下,还是不情不愿挪过去。 「蹲下。」花玉容见尧清越直挺挺站在她身旁,不由无奈继续道。 尧清越再次不情不愿,蹲在花玉容跟前。 说实话,花玉容穿黑衣的样?子?显得极为凌厉,刚才站在她身边还不觉得什么,此刻蹲在她的跟前,从?下往上仰望,对上对方那张白生生的,却又眉目如画的脸,尧清越几乎被那股压迫感逼得喘不过气来。 花玉容这是什么唯我?独尊的毛病?喜欢别?人?仰视她?她终于?不装了吗? 尧清越虽然知道花玉容不会此刻对她动手,却还是惴惴不安。 花玉容端详她片刻,纤细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冰凉的指尖,还有对方手指上的力道,让人?极为不适。尧清越忍耐着,不敢偏开脸驳花玉容的面?子?。 然而让尧清越吃惊的是,花玉容对着她的脸,却是噗嗤一笑,温柔的笑靥立即一扫阴沉气质,看起来似乎像个好人?了。 干净柔软的手帕轻轻地擦拭尧清越的鼻尖,还有软软的嘴唇。对方指腹不经意摩挲她的唇珠,带来令人?酥麻的触觉,让尧清越恍惚产生了错觉。 花玉容嘴角那丝笑意,怎么有点怜惜之情的意味? 「师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顶着一张花猫脸呢?」花玉容放下帕子?,又端详她片刻,菡萏一笑,「也不怕人?笑话。」 「啊?哦……」尧清越被她笑得神情恍惚,不经意瞥到花玉容洁白手帕上的血迹,顿时尴尬的红了脸。 她都?忘了,自?己刚才就是顶着半张脸鼻血的造型跟花玉容「告白」的。花玉容能忍住这么久不笑话她,也是定力强大了。 第59页 「那……那你明白了吗?」尧清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摸到黏腻的鼻血,不由松了口气。 花玉容好整以暇道:「大约是明白了。但是,师姐是从?遇见花絮晚师妹开始怕我?的,师姐又要如何解释?」 尧清越没有预料到花玉容竟然如此敏锐,连这么点小小的情绪变化都?捕捉的这么准确。心中对她大感佩服的同时,越发害怕了。 「因为……我?是在看见花絮晚师妹那刻才意识到,我?不能重?蹈覆辙。」尧清越深沉道。 「师妹,你也知道我?与纪月鸣的过往。」 尧清越垂下眼帘,作出伤心失意的模样?,「我?以前对纪师姐紧追不捨,做下许多惹人?厌烦之事。如今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讨厌那时的自?己。」 「可?是……」她顿了顿,偷偷看花玉容一眼,低声道,「如今我?又再次喜欢上师妹。我?担心自?己会重?蹈覆辙,便十分害怕与师妹相见。」 「师姐怎么不试一试,就怕重?蹈覆辙呢?」低沉柔软,却莫名带着蛊惑的嗓音,在尧清越耳边幽幽响了起来。 尧清越闻言,瞬间对上花玉容漆黑而专注的目光,不由愕然:「师妹你……」 她小心翼翼,结结巴巴道:「难不成师妹你……喜欢我??」 尧清越对花玉容的感觉极为复杂,如果用准确的数字来形容的话。 那便是三分的喜欢,加上六分的怕。至于?剩下一分?她脑子?煳涂的很,自?己也理不清剩下的那一分是什么感情。 自?从?花玉容留下那句话后,尧清越脑海之中,便有两个分别?代表着理智与情感的小人?开始来回?拉扯。 理智小人?告诉她,按照原文,花玉容惯会使用她的外表利用别?人?,她不能相信。理智小人?告诉她,也许是真的呢? 毕竟她对花玉容做的事,可?比常应春过分多了。花玉容容忍到现在都?没杀她,难道不能证明,她对她是不同的吗? 一旦意识到,花玉容也许并不想杀她。尧清越感觉自?己的胆子?突然大了许多。 但是她还带着孩子?呢,怎好和花玉容一起去打打杀杀的? 尧清越忸怩片刻,带着三分喜欢,六分害怕,小心翼翼地牵住花玉容的手指,矜持地摇了摇:「婉拒了哈。」 比起让花玉容的感情越陷越深,然后带着吸引过来的仇家?连累她和豆豆。不如快刀斩乱麻,让花玉容提前死心。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婉拒什么?」花玉容不明所以道。 尧清越含煳其辞,咕哝道:「没什么意思。师妹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话刚说完,她骤然感觉脑子?懵了一下,然后眼前的世界慢慢黑沉下去,紧接着噗通一声,摔到地上,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尧清越人?已经回?到了静外居的小床上之上。 才刚刚睁眼,眼前便冒出了尧豆豆那张瘦巴巴的稚嫩小脸,一脸担忧望着她:「尧清越,你醒了?」 「叫阿姐,或者阿娘。」尧清越下意识纠正道,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厉害。 她头痛欲裂,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晕乎乎道:「我?怎么了?」 她记得自?己刚才,正跟花玉容说话。说着说着,就晕倒了。 尧豆豆小手握成拳头,连同自?己的小脑袋,一起搁在她的床边,无神的大眼睛透出无声的担忧。 尧清越此刻晕得厉害,虚弱笑了笑,伸手抚摸尧豆豆的脑袋:「不要担心,我?没事。」 花玉容的声音骤然从?一旁插了进来,轻声道:「尧师姐,你中毒了。」 尧清越手指一顿,对上花玉容的黑眸,立即悚然一惊。 中毒?她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之中打转,让她惊疑不定。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是在她拒绝花玉容之后,才中毒的。 会不会是花玉容因爱生恨,给她下毒? 尧清越才下结论,就立马推翻这个猜测。因为这不是花玉容杀人?的手段。她会更谨慎,更小心。真要对她动手,也会等自?己离开了逐月宗再动手。 她回?忆着原着剧情,努力回?想花玉容前期蛰伏临仙宗之时所使用的手段,好像是利用域外天魔的特性,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敌人?? 那域外天魔,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魍魉还是啥。能进入修士识海,放大欲望,真正做到杀人?于?无形。 等等…… 尧清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之前情绪异常,不是异样?亢奋就是极端消沉,是不是花玉容做的手脚? 第27章 「花玉容……你……」尧清越脸色煞白, 只觉一股冷气从天灵盖灌了下来,让她冷得?浑身?颤抖。 她不敢置信看着她, 害怕之?余,竟然还带着伤心之意。枉她之前还那么喜欢她,踌躇犹豫该如何?拒绝才不会令她伤心,结果人家对她根本连一丝一毫的喜欢都没有。 可笑她为了这不存在的感情辗转反侧,结果花玉容想?的竟是如何?杀她。 「很难受?」花玉容坐在她的床边,稍稍靠近, 冰冷的手指碰了碰尧清越发热的额头。她一袭黑衣,眉目如画,脸上带着关切之?意。 第60页 尧清越灰心丧气靠在床头, 丧丧地偏开视线,不想?看到对方那张虚情假意的脸。 然而伤心失意还没过一秒, 尧清越又骤然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若是之?前就是花玉容动的手脚,证明她在很早以前, 就对她起了杀心。那所谓特别?之?人,自然完全?就是她的臆想?,既然如此, 又如何?肯定, 花玉容不会再次对她下手? 比如, 伪装这次是她意外?中毒,实则真相就是花玉容下的毒手,为的就是嫁祸给其他人。她倒是要看看,花玉容打算将?她中毒之?事?, 嫁祸给谁。 「花师妹, 你觉得?,是谁下的毒手?」尧清越吸了吸鼻子, 双手环胸,一副明显的抗拒姿态。 花玉容瞥了眼她的胳膊,微微挑眉,低声道:「这……想?必是之?前余毒未清。」 她之?前哪里是中毒啊!那分明是花玉容搞的鬼!结果她跟她说什么余毒未清! 尧清越鼓了鼓腮帮子,忍住气道:「那花师妹认为,我之?前中毒之?事?,是何?人所为?」 花玉容黑眸之?中倒映着尧清越负气的脸,略顿了顿,才低声道:「尧师姐自己不清楚吗?」 还跟她打哑谜!她清楚的很!她之?前之?所以不对劲,就是花玉容下的毒手! 她若是不管不顾,将?真相大白天下,花玉容会作何?表情?狡辩?抵死不认?还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 尧清越胸口起伏,气得?双颊都泛红了,见花玉容没事?人一样?坐在她床边,登时更气了。 但眼睛猝然瞧见床边小?小?的身?影,尧清越的怒气登时一滞,紧接着如被针戳破的气球,立即瘪了。 她又不像花玉容,光脚不怕穿鞋,她还有尧豆豆,怎么可能和她鱼死网破。 「我与师姐相识一场,不管如何?,尧师姐的身?体我不会不管的。」花玉容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锦盒,就想?递给尧清越。 尧清越手快,当场啪地一声将?那锦盒拍到地上,对上花玉容惊愕的目光,登时心头一凛。 尧清越飞快瞥了一眼尧豆豆,顿时额生冷汗,惊慌失措解释道:「我……觉得?解毒丹就不必了。毕竟之?前师妹就给了我解毒丹,好像没什么用。」 花玉容捂住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漆黑的双眸审视着尧清越的脸,将?对方僵硬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对她,为何?突然生出排斥之?意? 花玉容瞥了眼手上的锦盒,微微勾了勾唇角,笑意未达眼底,「师姐到底在害怕什么?不要用之?前那些所谓倾慕之?人的话来搪塞我。」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都坦诚一点?,如何??」 花玉容这是打算跟她说真话了?尧清越惊疑不定,因为中毒而刺痛的太阳穴妨碍着她的思考,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大魔王为何?突然自爆。 「……你先说。」尧清越抱住手臂,谨慎道。转眼看见尧豆豆,连忙道:「等等!先让豆豆出去。」 花玉容挑了挑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小?孩,蓦然嗤笑一声:「当然可以。」 「这些话,的确不适合被这孩子听去。」 尧豆豆两只细瘦的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漆黑无神的大眼睛肉眼可见地闪过一丝紧张。 这个奇怪的女人,要跟尧清越说什么?她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还不走吗?」花玉容好整以暇看着小?孩的脸。 尧清越伸手拍拍小?傢伙的脑袋,安慰道:「豆豆乖,阿姐和花师妹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能不能去门口替我们守着门?」 尧豆豆不安地绞着手指,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在尧清越鼓励的目光下,一步三头地走出门口。 等到尧豆豆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屋内,尧清越才深吸一口气,对打算自爆的花玉容道:「行了,你说吧。」 花玉容顿了顿,伸手碰了碰尧清越的额头,被尧清越快速躲开,不由?沉默。 她单手支腮,黑眸沉沉望着她,嗤笑道:「师姐,你可真是个煳涂人。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中毒,是自己身?边人所为?」 尧清越直直看着她,目光带着控诉:「是的,我就是个煳涂的傢伙。才会一直被身?边亲近之?人欺骗,耍得?团团转。」 尧清越的目光太过明显,花玉容瞬间就懂了,哑然看着她:「你怀疑是我下的毒?」 「难道不是吗?」尧清越嘴快,立即接口道。话已出口,后悔不得?,只能懊恼地闭了嘴。 花玉容无声片刻,不由?被尧清越气笑了。她难得?心善一次,想?提醒尧清越究竟是何?人下毒,竟反被尧清越怀疑。 她自问若想?杀她,尧清越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哪里还有命留在现在开口质问? 尧清越见花玉容沉着脸,脸上甚至连一点?羞愧之?情都没有,不由?气愤道:「怎么,你无话可说了?」 尧清越太过激动,双颊微微泛红,语调又急又快,结果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花玉容注视她狼狈的模样?,心中微微嘆息,心道自己跟个傻子计较什么,不由?缓和脸色道:「师姐,不管你信不信,你此刻身?上所中之?毒,的确不是我下的。」 第61页 我信你个鬼!尧清越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扶住胸口,勉强止住咳嗽道:「好,不提这个。我就问你,之?前我情绪异常,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花玉容黑眸微微睁大,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没料到尧清越竟然注意到魍魉。 通常修士情绪异常,并不会怀疑是心魔的关系。盖因修士陷入心魔之?后,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五脏六腑受损,修为凝滞甚至倒退。而不仅仅只是影响到人的情绪。 难得?尧清越竟然聪明了一回,竟然会想?到她情绪不对,是因为别?人动的手脚。 魍魉是她的保命手段,她绝对不会暴露它的存在。否认的话语想?也不想?,便要从她口中吐出。但蓦然对上尧清越清澈见底的黑眸,那些欺骗之?语,不知为何?,半天都没出口。 尧清越见花玉容沉默,心顿时凉了半截。大魔王没有否认,那她下毒之?事?,几乎板上钉钉啊! 尧清越又伤心,又绝望,情绪之?中还掺杂着一丝愤怒。 可她仔细回顾自己与花玉容相识以来的记忆,发?现是自己主动挑衅花玉容,才导致花玉容对她起的杀心。 但是……但是她不就是认错了人,主动将?花玉容讽刺了一顿吗?她有必要这么耿耿于怀,对她起杀心吗? 可若她之?前干的事?情不足以让花玉容记恨,那之?后的事?呢? 尧清越平復一下情绪,努力心平气和道:「花师妹,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不要骗我。」 花玉容沉默看着她,尧清越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两位朋友。这两位朋友最初产生了误会。朋友甲将?朋友乙误认成了另外?一个人,大肆讽刺了一顿。」 尧清越斟酌说着,脑子还是很混乱,努力理清思路,「那之?后,因为某些原因。我的那位朋友甲对朋友乙做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她……她玷污了朋友乙的清白,又不想?负责。接着,误以为朋友乙喜欢她,又拒绝了她一次。」 尧清越说着说着,目光渐渐游移起来,心中被欺骗和伤害的怒火逐渐消弭。若说之?前仅仅只是误会就被花玉容惦记上,那之?后她所做作为,值不值得?花玉容惦记着杀她? 尧清越声音越来越小?声,底气也越来越不足,心虚气短看着花玉容,低声下气道:「……那个……如果你是我的朋友乙,你会放过我的朋友甲吗?」 花玉容瞧了她很久,才轻启朱唇道:「为何?要放过?」 尧清越默然,脸上顿时一白,期期艾艾道:「……也是哦。」 「尧师姐,你可见过修士是如何?驯服妖兽的?」花玉容拈起尧清越肩膀上的一缕黑髮?,慢条斯理在手中把玩,语调轻柔道。 尧清越谨慎地询问:「我能不知道吗?」 花玉容偏过头,盯着她泛着红晕的小?脸,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打断手脚,挑断四肢经脉,用束灵环锁起来,关进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永不见天日?。除非妖兽屈服,认她为主。」 她凑近她耳边,温暖的气息,喷涌出冰冷的话语,令人如坠冰窖:「尧师姐问我会如何??这就是我的答案。」 尧清越瞬间脸色惨白。花玉容果然不准备放过她。她的怒火,委屈,情思,控诉,在花玉容的恐吓下通通消失不见,只有剩下对生的渴望。 尧清越小?心翼翼道:「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我是那个朋友甲,在这种情况下。花师妹,你说我做什么,才会取得?师妹……咳,取得?我那朋友乙的原谅?」 花玉容似笑非笑睨她一眼,指尖划过尧清越绯红的脸颊,单手支腮,笑吟吟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呢。」 「尧师姐不如自己想?一想??」 第28章 尧清越欲哭无泪, 她这不?是不?知道,才想问问花玉容的意见嘛!但花玉容多么狡猾, 又将问题扔了回来。 尧清越知道在花玉容那里得不到答案,思来想去,又想不?出?答案,只能丧气地朝床上一躺,然后扯开被子覆住脸,干脆装起鸵鸟来。 逃避可耻但有用, 在她想出?办法之前,她是不准备再见花玉容了。 「尧师姐……你不治病了吗?」 尧清越搁在锦被上的手指动了动,半晌举起来, 朝花玉容颤巍巍挥手,有气无力道:「不?治了, 死了算了。」 花玉容见尧清越逃避现实的鸵鸟模样,不?由啼笑皆非。刚才还怕她怕得要死, 这会儿倒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她静静看尧清越片刻,见对方一动不?动躺着?,拒绝与她交流的模样, 只能无奈道:「既然如此, 师姐先休息吧。」 说罢, 推着?轮椅打开门。 花玉容离开房间的轮椅声刚刚消失,尧清越就警觉地竖起耳朵,同时悄悄掀开锦被一角,偷看屋内情?况。果真不?见花玉容, 立即松了口气。 她现在这中毒状态, 感觉跟发烧了一样,再加上浑身无力, 时不?时流个鼻血什么的,再没有其他状况了,显然不?是十分严重。 尧清越打算等会儿就出?门,正儿八经地找个药师看看情?况。等病治好了,再到万事堂接个外派任务,带着?尧豆豆去其他地方躲躲风头。 虽然九娘子出?世和她们这些普通弟子关?系不?大,但是万一呢?万一就那么倒霉给?她碰上呢?她已?经够惨的了,可再经不?起任何损失了。 第62页 尧清越在房内一脸深沉地为将来做打算的同时,静外居的院子里,尧豆豆张开小手,拦住花玉容的去处,紧绷着?一张小脸,生气道:「不?许你欺负她!」 花玉容侧了脸,单手支腮,漆黑的髮丝落在肩头,与一身消瘦黑衣,相映成趣。 她饶有兴致端详她,慢条斯理道:「小孩,你在跟我说话??」 尧豆豆瘦弱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就好像圆鼓鼓的气球,一双圆熘熘的,蝌蚪似的大眼睛恶狠狠瞪着?她,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奶猫,利爪都没长齐,就学人挥舞爪子:「反正你不?许欺负尧清越!」 花玉容蓦然噗嗤一笑,被尧豆豆的样子逗乐了。她真的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意思人了,笑得黑眸蒙上一层水雾,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 尧豆豆斜眼瞪她,满脸都写?着?是不?是有病。 花玉容止住笑,纤细手指揩去眼角的生理泪水,忍俊不?禁道:「谁都可以来警告我,但你不?行。」 尧豆豆脸上愤怒的神?色微微一滞。 花玉容推着?轮椅,靠近尧豆豆小小的身子,瞥见她身上崭新的袄子,还有臂弯里抱着?的憨态可掬的布老虎,不?由顿了顿,脸上笑意加深。 「尧师姐对你多好啊。可是……」花玉容嗓音蓦然低了三分,眼底的笑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嘴角扬起恶劣的弧度,「可是你却亲手下毒,想要害死她。」 「与你比起来,我做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尧豆豆呆呆望着?她,稚嫩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这个奇怪的女人,竟然真的知道…… 她小脸上不?可抑止地露出?恐慌之色,抱着?玩具的手指不?由紧紧捏住布老虎的耳朵,将其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脑海之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前段时间尧清越跳崖的那件事。 她知道,真正的尧清越,早就死了。 因为,正是她指使?小黑小青它们下的手。 她是半妖之身,能够听懂蛇类说话?,甚至能够命令它们攻击特?定对象。 那一日坏女人被纪月鸣抱了回来,二人在屋内说了会儿话?,又爆发了剧烈争吵。纪月鸣冷着?脸离开之后,坏女人就盯上蹲坐在角落里的她,想要像之前一样,拿她撒气。 她因太痛,一时没有忍住,就命令了自己的「朋友」们攻击了她。在那之后,她抱住膝盖蹲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坏女人没了气息。 她茫然地想着?坏女人的死因。小黑他们是毒蛇,几种毒素堆积,变成了剧毒。兼之坏女人刚刚跳崖,身上有伤,在各种因素影响之下,那蛇毒,就成了催命符。 坏女人一命呜唿之后,她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还太小,又是人妖混血,逃出?逐月宗也无处可去。反倒会被其他修士抓住,陷入更不?堪的境地。 正在她为未来担忧之时,那个明明已?经死掉的女人,竟然又慢慢恢復了生机。 尧豆豆默默观察几天,才敢肯定,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尧清越。而是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这个孤魂野鬼没有触动禁制,引来追查,但她却希望这个假的尧清越,能够永远都不?要被逐月宗的人发现。 因为这个孤魂野鬼,会给?她取好听的名?字,会惦记她冷不?冷,饿不?饿。会将她抱在怀中,抚摸她的脑袋。还会给?她买新衣服和玩具…… 可是现在,有人发现了她的秘密…… 花玉容收起脸上恶意的笑容,丝毫没有自己在恐吓三岁小孩的愧疚,饶有兴致道:「你说,若是我将真相告诉师姐,她会是什么反应?」 再大度的修士,也不?会允许身畔留着?曾经噬主的妖兽。就算尧清越此刻表现的再喜欢这死胎,又能如何? 宠物有利爪,还学会朝主人挥舞爪子,记住了鲜血的味道,焉知不?会朝下一任主人动手? 尧清越若知道一切,就绝对不?会再放任她继续留在身边。 人性?如此,她不?能免俗,尧清越,当然也不?会例外。 尧豆豆黑洞洞似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花玉容,害怕被尧清越发现真相的同时,一股莫名?的戾气在她心中缓慢攀升。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不?肯放过她?她做错了什么?只要清除这些讨厌的人,她与尧清越,就能得到平静的生活。 ——心中倏地腾起浓烈的杀意。 枯黄的营养不?良的头髮无风自动,静静在尧豆豆小小的耳廓飘起。那瞬间,她豆豆似的眼睛恍惚变成了兽瞳形状。 与此同时,静外居院子内,潮湿而昏暗的角落里,接二连三地冒出?兽类黄澄澄的竖瞳,伴随着?不?详的嘶嘶声,紧紧钉在花玉容的身上。 花玉容环顾四周,意外地挑了挑眉,好笑道:「想杀我?」 心念一动,魍魉从她脚下窜出?来,飞速扑到尧豆豆的脚边,然后立即就止住了对方的攻势。 尧豆豆动了动手脚,感觉到手脚上的禁锢感,不?禁勃然变色。 花玉容单手支腮,神?色淡然望着?她,勾了勾唇:「小鬼,你的确有些出?人意料的手段。但以你现在的程度,只能凑巧杀死那种废物,对付我……」 嘴角弧度加深,接着?道:「还不?够。」 第63页 尧豆豆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瞪着?她,性?子倔强,不?肯求饶。 正在两人无声对峙的当儿,尧豆豆的身子蓦然被人提了起来,然后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抬起头,不?出?意料,是尧清越那张烧得通红,带着?病容的脸。 尧清越搂紧怀中的小小身体,对花玉容讪笑道:「花师妹,你不?会跟小孩子计较吧?」 刚才在屋内,尧豆豆喊的那么大声不?许欺负人的话?,她都听到了。感动的同时,慢慢察觉不?对劲。怎么花玉容跟尧豆豆的气氛渐渐剑拔弩张起来? 尧清越没听清后来这两人压低声音耳语的那些话?,但两人不?对付的态度,她倒是看见了。 为了防止尧豆豆被打,尧清越赶忙冲到院子里,将这让人不?省心的小鬼揪回来。 对峙蓦然被打破,花玉容收回目光。见尧清越与那死胎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突然感觉一阵意兴阑珊。 若她告诉尧清越,尧豆豆是下毒之人,尧清越不?仅不?会信她,恐怕还会怀疑她的居心。 花玉容想着?,不?怒反笑道:「怎么,师姐的毒都好了,能出?门了?」 尧清越紧紧抱着?尧豆豆,将小傢伙的脑袋摁在自己脖颈处,阻止她回头,低声下气道:「若刚才豆豆说了什么话?,惹你生气,你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 「若我就要计较呢?」花玉容蓦然沉了脸,冷冷道。 尧清越抓了抓头髮,烦恼道:「那你……那你就记在我身上?」反正她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被花玉容多记几笔也不?会更糟了。 花玉容盯着?她,脸色阴晴不?定。 尧清越刚才跑得太过匆忙,竟然连外袍都没披上,此刻就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站在院子里,透出?布料之下隐约的肉色,竟连一点羞耻之心都不?要了。 花玉容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怒气。只觉尧清越此刻为尧豆豆着?急的模样碍眼极了。 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太过天真愚蠢,才会对身边的危险视而不?见。 等她知道真相,一定会毫不?犹豫抛弃那人妖混血的死胎。 可对方此刻紧紧抱着?尧豆豆,却对她严防死守的双重标准,还是让花玉容心头动怒。 「师姐,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后悔。」花玉容盯着?尧清越无辜的脸,蓦然一笑,笑容里说不?尽的嘲弄。 尧清越不?明所以盯着?花玉容离开的背影,一边松开压制尧豆豆脑袋的那只手。思索片刻,没想明白,索性?不?再想。 她对上尧豆豆怯生生的大眼睛,挑眉道:「你说花玉容是什么意思?」 尧豆豆小心翼翼端详她,半晌抿唇摇头,违心道:「我不?知道。」 尧清越反应过来:「也是,你一个三寸小豆丁,怎么会懂我们大人的事。」 尧豆豆默然看着?她。 尧清越长吁短嘆,轻轻捏了一把自家小孩软乎乎的面颊,哭笑不?得道:「你胆子这么大,真的什么人都敢惹。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冲上去挑衅。」 只能希望花玉容大度一点,不?要把一个三岁小孩的话?放在心上。 但花玉容是个大度的人吗?尧清越想着?自己不?过是讽刺花玉容一顿,就被对方惦记上,登时不?敢肯定了。 她觉得,为保险起见,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就开始实施逃跑计划? 首先,得去师峰山看看身体,先将身体治好了再说,其次,去万事堂接一个外派任务。 尧清越打算的很?好,抱着?尧豆豆往回走时,突然感觉头昏脑涨,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慌忙将尧豆豆放下,然后病恹恹扶住门槛,对上尧豆豆担忧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扯扯嘴角:「应该是躺太久的关?系,别担心。」 第29章 只有尧豆豆知道, 尧清越身上中的,乃是一种未知而致命的剧毒。就是这种剧毒将坏女人的性命带走, 然后在尧清越身上悄悄蛰伏起来。 其实之前尧清越的身体已经发出?预兆,她?好?几次流鼻血,都是因为中毒的关系。 尧清越并不理解忧心忡忡的豆豆,用力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 现在?头还昏着,显然去?不了药师峰,只能等明天再看看。 当天晚上, 尧清越早早睡下。因为中毒,她?一直浅眠,没有睡熟。睡梦之中, 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小孩子的啜泣声,吓得她?立时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剎那, 与?床边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对上,尧清越差点当场从床上翻下去?。 她?手指攥紧, 战战兢兢看过去?,定睛一瞧。 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照亮了小孩子那半张白?生?生?的小脸, 露出?了尧豆豆诡异且瘦小的身影。 尧清越看到是她?, 登时长舒一口?气, 重新躺回床上,劫后余生?道:「豆豆啊,你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蹲我床前干什么呢?」 尧豆豆垂下眼帘, 嗓音闷闷地:「尧清越, 你会死吗?」 这小傢伙,这几天怎么了, 尽说不吉利的话。难道是被花玉容吓到了? 尧清越奇怪,沉吟片刻,挠了挠脑袋,一本正经道:「是人就会死。我是人,当然也会死。」 第64页 尧豆豆抱着枕头,手指紧了紧,闷闷不乐哦了一声,好?像不满意尧清越这个?答案。 她?小小一个?蹲在?尧清越的床头,尖尖的下巴搁在?柔软的枕头上,表情木木的,仔细看,眼眶好?像还有点红。 尧清越盯着她?,十分纳罕地瞧了一阵,骤然福至心灵,促狭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尧豆豆表情一僵,抿着唇,倔强道:「没有。」 还没有? 三更半夜不睡觉,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站在?她?的床前,不是因为做噩梦害怕,难不成是故意扮鬼吓人吗? 尧清越心里门清,知道小孩要面子,不肯承认。别看豆豆人小,自尊心可强的很。她?此刻戳破她?的谎言,小傢伙肯定好?几天都不理人。 话虽如此,这样别别扭扭关心她?的豆豆多可爱呀?不值得她?这个?做姐姐的好?好?奖励一番? 尧清越瞬间伸出?手臂,从尧豆豆的腋下穿过去?,然后将小傢伙提了起来,放到臂弯里,笑眯眯道:「那正好?,咱们一起睡?」 「都说了我没有做噩梦!」尧豆豆骤然被尧清越抱在?怀中,小脸上顿时浮现一片红晕,偏偏因为脸皮薄,要面子,倔强的不肯承认。 尧清越一片慈母之心不由爆棚,忍不住将尧豆豆的小脑袋一顿揉搓,将小孩一头枯黄的头髮揉的越发像稻草。 嘴里敷衍道:「行行行,知道你没做噩梦。咱们勇敢的豆豆女侠怎么会做噩梦呢?是我做噩梦了,勇敢的豆豆女侠行行好?,能不能陪姐姐睡觉?」 尧豆豆停止挣扎,大眼睛狐疑盯着她?,迟疑道:「真的?」 尧清越一脸纯良,笃定点头,诚恳地就差赌咒发誓:「千真万确!豆豆女侠求求你啦。」 尧豆豆动?了动?手臂,却没挣脱开尧清越的熊抱,不由气道:「你先松开!」 尧清越耍赖:「不行,我松手你跑了怎么办?」 尧豆豆红着脸,别扭地偏过脸去?:「我不跑。」 「那你是准备和我一起休息了?」尧清越打趣望着她?,得寸进尺道,「那先叫一声阿姐听听?」 尧豆豆怒上心头,小小的眉头蹙了起来。尧清越连忙讨饶,赌咒发誓不再跟小傢伙开玩笑,这才?将小傢伙安抚住。 这一晚,尧清越睡得很好?,但时不时被她?骚扰的尧豆豆却睡得很不安稳。 尧豆豆也不是没和尧清越一起睡过。只是尧清越的睡姿实在?不好?,不是突然泰山压顶,便是猝然将她?从床上踹下去?,还好?几次。 这次尧豆豆因为噩梦,太过害怕,暂时忘记尧清越睡姿不好?的事,才?会再次遭受「毒手」。 早晨,尧清越神清气爽的醒来,发现尧豆豆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床头,一脸阴沉盯着她?,不由吓了一跳。 她?不明所以挠挠脑袋,突然发觉手脚都多了几分力气,不由面露喜色,一时也忘记追问尧豆豆为何表情这么古怪。 她?当下二话不说,起身给小孩准备了早饭,便赶紧去?药师峰看病,途径万事堂,得知上次发布无影神灯任务的长老准备携一精通基本符阵的弟子外出?封印妖兽,登时喜出?望外。 她?刚好?完成了珍宝阁任务,在?人家长老那里得了印象分。又正正好?会一些符纸阵法,这任务,可不是对她?量身定做的? 尧清越想?到这里,神色不由一顿。骤然想?到自己那不算精通的绘制阵法符纸的本事,还是跟花玉容的学的,这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她?这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么? 心头瞬间浮现出?花玉容那张看似温柔,实则冷漠的面孔,尧清越不由撇撇嘴,强制地将脑海中的画面抹去?。 别想?了。说好?了要离花玉容远一点的。 药师峰,尧清越将身体靠在?长桌上,一条手臂懒洋洋地搁在?那里。在?她?对面,坐着个?眼熟的年轻弟子,手指搭在?她?手腕上,表情凝重。 半晌,男子放下手,怜悯道:「这位师姐,你的毒已入脏腑,药石无效,恐怕命不久矣啊……」 尧清越不屑嗤笑一声,当她?不知道自己中毒程度啊?她?要真中了剧毒,肯定早就一命呜唿了。 这么久才?发作,肯定是慢性毒药。而且,她?不过休息一晚,就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证明这毒性肯定不强。 「师弟,别说了。我没钱。给我来最便宜的药就行。」 男子欲言又止,见尧清越坚持,便只能长嘆一声,低声道:「那等师姐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尧清越提着一包最便宜的药,往万事堂走去?。途径一片槐树林,突然看见常应春。 她?正想?开口?喊人,便见常应春身旁站着另外一个?穿绿衣的女修士。那女修身形看着比常应春要高?一点,眼角带着皱纹,正在?一脸激动?地和常应春争辩着什么。 片刻后,女修将一个?药瓶用力往常应春脚边一砸,怒气沖沖地朝尧清越这个?方向冲过来。 尧清越躲避不及,和女修正面撞上。那女修看到她?,脸上怒气顿时一滞,女修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瞥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 尧清越不明就里,连忙举起双手往旁边的灌木丛躲去?,给女修让开一条小路。 第65页 女修远远离去?,尧清越收回目光,骤然对上常应春的脸,不由露出?尴尬之色:「常师妹……」 常应春见是她?,也顿了顿,片刻后低声道:「是尧师姐啊。」 尧清越点点头,摸了摸后脑勺:「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听到。」 常应春看她?一眼,抿抿唇,再次点头。 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沉默。尧清越心中大唿救命,自己好?像撞破了常应春什么隐秘之事,接下来该说什么才?能缓解尴尬?还是直接离开更加稳妥? 尧清越偏过脸,打哈哈道:「话说……刚才?那是你娘啊?」 虽然只打一个?照面,但那模样和常应春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年纪颇大,应是常应春的长辈。 常应春抿唇道:「她?是我妹妹。」 尧清越:「……」 她?沉默一阵,抓了抓后脑勺,「……这样,令妹长得有些着急了。」 常应春又道:「舍妹入门颇晚,还未筑基。」 尧清越表情一顿。她?记得常应春是为了给自己幼妹解决筑基问题,才?得罪花玉容的。怎么,那筑基丹,她?那妹妹没吃啊? 常应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白?玉瓷瓶,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瓶身,脸上露出?怅惘之色:「师姐可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 尧清越一看对方这个?长谈的架势,就不禁面露难色。她?是想?救常应春没错,但不想?当知心姐姐解决她?的心理问题啊。 不等尧清越拒绝,常应春便陷入回忆之中,静静开口?:「舍妹比我小五岁,我入逐月宗那年……」 尧清越双目无神,无精打采地听了常应春的故事。若不是知道当着人家的面打呵欠不礼貌,她?早就呵欠连天了。 常应春说完,露出?迷茫之色,望着远处斑驳的树影,喃喃自语道:「师姐,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那时我不鬼迷心窍就好?了。」 尧清越看天看地看人,蓦然与?常应春的目光对上,登时反应过来。常师姐的故事讲完了。 她?呆滞的眼珠子登时骨碌碌转起来。斟酌着该如何安慰常师妹。 常师妹的故事十分简单,她?与?幼妹从小分离。然后常应春自己也离家求道,后来偶然一次任务,找回了从小颠沛流离被买走的妹妹。 但是姐妹俩分离多年,早就变得陌生?了。妹妹甚至怨恨将她?卖给人牙子的父母,也恨不去?找她?的姐姐。 幼妹被卖之时,常应春自然是反对的。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当时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如何反抗父母的决定? 姐妹俩时隔多年重聚,早就物?是人非。常应春为了补偿妹妹,可谓对她?尽心尽力。 而她?刚才?目睹的那幕,便是妹妹得知筑基丹来路不正,和常应春发火的一幕。 尧清越正准备安慰常应春,却又听对方继续自言自语道。 「花师妹多好?的一个?人,我却因为一时贪念,而犯了那种错误。」 「我不能因为花师妹最终没有受到牵连,而心安理得地享受不义之财。」 尧清越听到这里,一时歇了安慰人的心思。觉得比起调解常应春与?妹妹的矛盾,不如先提醒常应春不要错信人。比如,离花玉容远一点。 既然她?没办法阻止花玉容对常应春动?手,那提醒常应春小心身边的人,避开花玉容,不是也可以? 尧清越想?明白?,登时双手环胸,暗自点头。 她?认真道:「常师妹,须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看起来是好?的,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心黑手狠。你可千万要注意啊!」 尧清越说得这么明显,常应春又不是傻子,几乎立刻就知道尧清越指的是谁,不禁露出?惊愕神色。 片刻后,她?露出?不贊同神色,蹙眉道:「尧师姐何出?此言?可是听信了什么谣言,误会了花师妹?」 尧清越见她?不信,不由长嘆一声。她?就知道,常应春不会信。若不是知道剧情,她?也不信那种柔弱跟白?莲花一样的少女会有害人的心思。 但谁叫她?真的看过书?呢? 「师妹啊。」尧清越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是见你人还不错,才?好?心提醒你的。一般人我还不跟她?说呢。」 「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识人的本事,你还真得听我的。」 「可是师姐……」 「别可是了。」 尧清越情真意切,语气激动?道,「你师姐我这么一个?热心肠的人,会害你么?但有的人就不一样了。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和和气气的,私底下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师姐,快别说了!」常应春看着她?,也跟着莫名激动?起来。 不是,她?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常应春跟着瞎激动?什么?难道她?就这么信任花玉容? 尧清越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常应春表情不对。怎么对方一边说,一边还要时不时朝她?身后瞥上一眼?脸上鬼祟和心虚交织,就好?像,她?们的讨论的话题对象,就在?她?身后似的。 她?不会这么倒霉,正好?说坏话的对象就在?她?身边吧? 第66页 尧清越迟疑起来,慢吞吞扭头,看见花玉容好?端端地在?她?身边,一袭黑衣,端坐轮椅,似笑非笑,心里就不禁咯噔一下。 夭寿!花玉容怎么在?这?她?听到多少? 「花师妹……你……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尧清越心存侥倖,小心翼翼道。 花玉容嘴角带笑,黑眸沉沉,微微侧了侧脸,慢条斯理道:「大概……是在?师姐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时候?」 尧清越登时冷汗淋漓。她?虚弱地擦掉额头的冷汗,心虚气短道:「如果我说,我们谈论的这个?人不是你,你信吗?」 花玉容单手支腮,故作惊讶:「原来师姐口?中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心黑手狠』、『私底下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竟然是在?说我?」 尧清越步子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只想?给多嘴的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多嘴,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下被花玉容揪住小辫子了吧? 花玉容似笑非笑望着她?,蓦然纤眉一拧,病容上竟露出?伤心之色,跟川剧变脸似的,满脸失落道:「原来在?尧师姐眼中,我花玉容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究竟做了何事,才?让尧师姐对我有这么深的误解?」 尧清越对上花玉容水润的黑眸,见对方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眸中是星星点点,破碎的眸光,几乎被对方以假乱真的演技给骗过去?。要不是她?定力足,可能已经败下阵来。 因为花玉容看起来真的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尧清越手足无措,讷讷无言,条件反射就道歉:「花师妹……抱歉……」 骤然对上一旁常应春谴责的目光,登时一个?激灵。不对啊,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她?跟花玉容道什么歉啊!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真要我不管不顾说出?来?」尧清越壮着胆子,虚张声势道。 花玉容垂眸,浓黑的眼睫如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轻轻扇了扇,自嘲道:「师姐又想?说,是我下的毒吗?」 第30章 尧清越正?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突听耳畔传来一声惊唿:「尧师姐,你中毒了!」 常应春忧心忡忡道:「怎么中毒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找药师看过没有?」 老实说?, 尧清越之前只能确定自己是受魍魉影响,至于之后身上所中之毒到底是谁下的,就没那么肯定了。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找师弟看病时,那师弟说?她?中的是一种蛇毒。然后是这次,该师弟为?了多?赚她?几块灵石,故意夸大其词, 说她命不久矣。 咳……总之,她?身上所中之毒,要么是花絮晚下的手, 要么是花玉容下的手。反正?她?就跟这两?人有过节。可要若从原主?的仇人着?手,那嫌疑对象可就太多?了。 那个跟她?同族, 对原主?羡慕嫉妒恨的尧霜。还有那个花絮晚的狗腿沈凝珠,都有非常大的嫌疑。 尧清越脑海之中骤然灵光一闪, 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常应春之所以不肯接受真相,还不是因为?她?没见过花玉容的真面目,所以才对对方?的人品坚信不疑。 那她?今日就以身做饵, 让花玉容露出破绽! 至于此举会不会得罪花玉容这个问题, 尧清越觉得, 她?就干这一票就跑,带着?尧豆豆跑得远远的。花玉容总不至于为?了追杀她?,不远千里追过去? 想明白的瞬间,尧清越瞬间伸出手, 气势汹汹指着?花玉容的鼻子?, 一脸悲愤道:「你知道药师峰的师弟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药石无效, 已经无力回天了。让我及早准备后事吧!」 常应春惊讶地睁大眼睛,惊讶之后露出担忧神色:「竟然如此严重?师姐……」 花玉容眉梢一抬,双眸迅速闪过什么,微微侧头凝视她?,慢条斯理接口道:「师姐既然病得如此严重,又?为?何要到处闲逛?」 尧清越闻言,慌忙将手指缩回来,兀自抓住手指,心虚道:「谁规定了中毒就不能出来闲逛了……不是……我哪里是出门闲逛!我分明是出来接任务,赚灵石的!」 她?脸上透出十二万分的坚毅,斩钉截铁道:「这点毒算什么?我尧清越是逐月宗内门弟子?!就算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我也要坚持带病出任务!」 「师姐……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勤勉的人。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既懒惰又?不求上进。」 常应春脸上带着?钦佩和愧疚的神情道,尧清越听着?都不知道常应春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她?抽了抽嘴角,假装没听到常应春后半句话,毅然决然道:「总之,为?了工作,我能豁出一切!」 「可我看师姐仿佛中气十足的很吶。」花玉容蓦然插嘴,状似疑惑注视她?,黑眸闪了闪。 尧清越飞快眨了眨眼睛,蓦然身子?一歪,就近倒在常应春的身上,病恹恹道:「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头好晕。我大概真的要命不久矣了吧!」 杏眸微微瞥花玉容一眼,对上花玉容深不见底的黑眸,又?迅速收了回来。 尧清越趴在常应春肩膀上,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蓦然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常师妹!你说?我去了以后,豆豆她?要怎么办啊!」 第67页 「师姐,你别伤心了。你的毒,我们一起想办法。」常应春被尧清越哭得心焦,不禁伸手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胳膊。 花玉容注视两?人,竟觉得二人相拥的动作十分碍眼。但她?不怒反笑,低低笑起来,顺着?常应春的话道:「对啊师姐,有我在,不会让你中毒身亡的。」 尧清越家哭着?哭着?,透过指缝,观察到花玉容冷漠的目光,不由心神一凛。她?没将话说?明白,竟让花玉容在她?跟前又?装一次好人。 「常师妹,你不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人下的毒吗?」尧清越抬起脸,郑重其事道,「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常应春愣了一下,下意识看花玉容一眼,见花玉容垂着?眼睫,白生生的面孔带着?永不消退的病容,比尧清越还要虚弱脆弱,就不禁长?嘆一声:「尧师姐,我虽不知你从哪里听信了谣言,误会了花师妹。但我可以以自身性命做担保,花师妹绝对不是下毒之人。」 尧清越急的不行,这个常应春是不是被花玉容下蛊了?怎么就不信她?呢! 「常师妹……」 「尧师姐,你不要再?说?了。」常应春正?色道,直接打断她?,「我相信花师妹。」 「你……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尧清越自觉可是豁出性命得罪花玉容,就为?了让常应春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但奈何大魔王演技太好,平常戏也做的太足,常应春竟然对她?深信不疑。 尧清越心累看着?她?:「常师妹,你煳涂啊!」 常应春也心累看着?她?,长?嘆一声:「尧师姐,煳涂的是你。」 「算了。」花玉容蓦然插嘴道,「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她?抬起脸来,精緻苍白的面孔上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嗓音低落,「总有一天,尧师姐会想明白的。」 尧清越对上她?漆黑的双眸,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不由打了个哆嗦。 突然感?觉鼻子?一热,有什么东西汹涌而下,下意识伸手一抹,不出意外,又?看到满手鼻血。 她?用自己沾满鼻血的手指朝花玉容一指,破罐子?破摔道:「常师妹,这就是证据!」 常应春既担忧又?茫然,愣愣道:「什么证据?」 尧清越用手帕塞住鼻子?,然后扬起脖子?,不让鼻血流下来,笃定道:「我每次流鼻血,都是因为?花玉容,难道这还不足以作为?证据吗?」 花玉容闻言,不由单手托腮,啼笑皆非看着?她?。 常应春则张了张嘴,对她?欲言又?止:「尧师姐……会不会因为?另外一种可能?」 「你心悦花师妹……」 「好了不说?我心悦花玉容的事了……」尧清越看到花玉容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阻止常应春继续说?下去。 什么心悦花玉容,这根本是她?这辈子?抹不去的污点啊!她?因为?心悦她?,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导致现在自己骑虎难下。 尧清越偶然瞥见花玉容嘴角那丝隐秘的笑容,骤然灵光一闪。花玉容这么狡猾的一个人,真的会失身给她?吗? 花玉容虽然半身不遂,但又?不是没有保命手段。眼见清白就要被毁,难道不会採取行动就任她?放肆? 尧清越觉得,自己大概可能八成……被花玉容耍了。 「花玉容……当日在万花山庄那次……你真的……」尧清越猝然站直了身子?,惊疑不定望着?她?。 花玉容抬了抬下巴,瞥了眼她?下巴上的鼻血,慢悠悠道:「真的什么?师姐怎么不说?了?」 尧清越一咬牙,开门见山道:「其实那日……我根本就没有玷污你的清白,是不是?」 「什么?尧师姐你玷污花师姐的清白?什么时候的事情?万花山庄那次?」常应春震惊道,双眸瞪大。 尧清越没顾对方?口误,目光炯炯盯着?花玉容:「花师妹,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骗我?」 花玉容眨了眨卷翘的长?睫,曲起手指敲了敲木质扶手,嘴角弯起:「师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竟然没有否认……那按照花玉容的性子?,她?八成就在骗人!这傢伙,根本就是在耍她?玩吧! 尧清越想着?自己被对方?骗得团团转,还整夜辗转反侧自责的经歷,就不禁气得咬牙切齿。 然而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鼻血则更加汹涌起来。大概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过片刻,尧清越没有站稳,噗通一声,竟然晕跌在地上。 等尧清越再?次醒来,是在药师峰后山的灵泉仙池里。仙池里雾气裊裊,呈现出一副仙气飘飘的景色。 尧清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闭了闭眼,等雾气散尽,才发现自己仅仅穿着?里衣,坐在空荡无人的池水之中。 这好像是她?们逐月宗有名的灵泉仙池啊。尧清越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登时张大嘴巴,然后迅速从池水里站起来。 看病要钱,进了灵泉仙池,那灵石就更是如流水一般的消失。在灵泉仙池呆一个时辰,抵得上她?一个月的任务报酬了。 本来就是个穷鬼的尧清越怎么敢这地方?多?呆,手忙脚乱就要从池子?里爬出去。 一道清澈悦耳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劝你最好别动。」 第68页 尧清越听那声音,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抬眼看到花玉容坐着?轮椅,呆在仙池旁边,正?一脸漠然盯着?她?。 「你怎么在这?」尧清越道,顿了顿,注意到花玉容的目光,登时垂眼看自己的形象。 她?只着?里衣,又?刚从池子?里爬出来。薄薄的里衣沾了水,贴在身上,透出隐约的肉色。 偏偏自己一条腿还踩在池壁沿上,姿势可谓豪放至极。花玉容一眼看过来,九成九将她?看光了。 尧清越下意识将腿缩回去,然后双臂迅速环抱自己的胸口,兇巴巴道:「看什么看?嫉妒我比你大啊!」 这人之前就曾因为?自己胸小自卑,恐怕会因此对她?产生嫉恨,对她?的胸做什么。她?可得小心点,保护好自己的胸。 花玉容收回目光,手指摩挲了一下,语气淡淡道:「你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 尧清越努力回顾剧情,回想起来花玉容在原着之中,确实没有对象。她?虽然有个未婚妻,但对那未婚妻根本不感?兴趣。 而尧清越的相貌只能说?是清秀,就不说?花玉容自己了,比她?那个未婚妻都差远了。她?的确不用担心自己的贞操…… 等等,她?是担心自己的贞操吗?差点被花玉容绕进去。她?分明是担心花玉容嫉妒她?胸大好不好! 尧清越任然紧紧抱着?自己的胸,警惕盯着?她?:「反正?我有的你没有!」 花玉容:「?」 第31章 怕能解决问题吗?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反倒会助长坏人的气焰。 尧清越顿了顿,犹犹豫豫放开环抱着胸口的手, 想到自己在花玉容那里?,大?概已经属于首先要解决的任务对象,便不?由鼓足勇气,挺了挺胸脯。 「花玉容,你以为我怕你?」她色厉内荏道,同时悄悄留意自己的影子。 花玉容目前应是重生前期, 唯一的保命手段就是魍魉。没准此刻,那心魔就藏在她的影子当中,待时而动, 准备给她致命一击呢。 花玉容挑了挑眉,目光下意识落在尧清越的胸口?处。 薄薄的里?衣沾了水, 贴在身上,露出尧清越线条美好的身体?曲线。 她手指一顿, 微微偏开视线,目光注视尧清越身旁的清澈池水,若无其事道:「师姐为何对我会有此种误解?」 仙池倒映着?一站一坐两道身影, 粼粼的水面将二人的脸都切割成了无数的闪着?光的碎片。 尧清越顺着?花玉容的目光看去, 跟着?瞅了瞅池身侧的水池, 没?发现任何东西。 但为求保险,她稍稍动了动脚,侧过身子,抬脚时池水激盪, 平静的水面破碎的更加厉害。 「那就是你?怕我了!」尧清越继续色厉内荏道, 同时为助长气焰,还抬了抬下巴。 花玉容这人, 因自小不?良于行?,所以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她总记恨那些人,拥有她所没?有的东西的那些人。 而她尧清越,亲缘友缘无一不?备,身体?倍儿棒,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可以被花玉容嫉恨的地方可太多了。 花玉容微笑望着?她,好整以暇地顺了顺耳际的碎发,坦然道:「那师姐倒是说说看,我怕你?什么??」 尧清越见她底气十?足,并不?怕被她揭破真相,心里?不?由犹疑起来,迟疑道:「因为……你?怕我说出你?的秘密?」 花玉容眸光一闪,表情却?岿然不?动,似乎不?解,循循善诱道:「什么?秘密?」 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怕诶。她到底有什么?依仗啊?她就这么?自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们逐月宗的地界解决她? 尧清越懊恼地咬了咬嘴唇,将自己毫无血色的嘴唇都咬得红润润的,踟蹰片刻,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要告诉你?啊!」 多说说错,那些小说中,能活到最?后的,往往不?是最?聪明的,而是最?少言寡语,能守住秘密的。 若她将花玉容放出九娘子的事情说出来,那自己今日,恐怕真走不?出这灵泉仙池了。 「师姐不?说,我却?有两个秘密,要告诉师姐呢。」花玉容单手支腮,笑意不?达眼底,黑眸中的恶意几乎要溢出眼眶。 尧清越紧张望着?她,坚决道:「我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 「这是关于师姐的,师姐难道不?关心吗?」 关于她的?她能有秘密?她最?大?的秘密,不?就是她穿越者的身份?尧清越将信将疑看着?她,花玉容总不?会连这个都知道吧? 花玉容没?打哑谜,望着?尧清越惊疑的神色,笑眯眯道:「第一个秘密,尧师姐可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那……那就是你?嘛。尧清越听言,不?由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悄悄腹诽。也许是其他人,但花玉容的嫌疑明显最?大?。 花玉容扫她一眼,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尧清越的腹诽,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一缓,嗓音里?露出些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慢悠悠道,「那下毒之?人,正是你?疼爱有加,精心呵护的尧豆豆。」 尧清越茫然看着?她,比起震惊,更多是荒谬。尧豆豆一个三岁的小豆丁,她上哪里?去找毒药?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下毒? 第69页 她跟豆豆又没?有仇……等?等?。 有没?有一种可能,豆豆下毒对象,是原主,而非她呢? 她曾经不?小心,看见过豆豆幼嫩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当时还狠的咬牙切齿,要找到伤害小孩之?人。结果瞧见自家小孩微妙的眼神,尧清越登时明了。 这伤害豆豆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她尧清越本人啊! 那问题又来了。如果毒真是豆豆下的,她小小年纪,又是从什么?途径得到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的? 那毒还有没?有剩下?小傢伙一不?小心误食了怎么?办? 花玉容见尧清越脸上神色渐渐从漫不?经心,变得凝重,不?由瞭然地嗤笑一声。 果然如此,再深的感情,在威胁到自身的时候,都一文不?值。尧清越显然也不?是例外。 她觉得理所当然的同时,却?又因为尧清越跟身边那些薄情的人没?有任何不?同,而涌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她本来以为,她是不?同的。然而尧清越哪里?与别人不?同呢?花玉容理不?清头绪,也拒绝去想。 她收起情绪,情绪冷淡得就好像是这一池逐渐恢復灵泉仙池一般,淡淡道:「我想并非下毒,而是那孩子人妖混血的身份,让她拥有能与蛇类通话的能力。」 经花玉容提醒,尧清越不?由恍然大?悟。 她记得自己曾在院中看到蛇类,还好几次。她最?初还以为是花絮晚动的手脚,却?原来一切都是豆豆的关系。 得知真相,尧清越瞥花玉容一眼,心情有些复杂。她因为这个小小的误会,而怀疑了错了两个人。花玉容,就是其中一个。 尧清越嗫嚅片刻,心虚气短道:「花师妹,抱歉,我之?前误会你?了。」 她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和花玉容欠身,不?好意思道:「我之?前误会你?是花絮晚,所以才?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这些都是巧合……」 她并不?指望得到花玉容的谅解。但做错事,就是做错事,她没?必要抵赖。 而且,她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才?会跟花玉容道歉。不?然这么?点事情她大?概会在心里?惦记很久,然后自己内耗难受。 花玉容面上不?由闪过一抹愕然,她绝没?想到尧清越首先?关注,竟然是这个。 她顿了顿,目光奇异望着?她,浓浓的失望散去,重新涌现的,竟是一种十?分古怪的情绪。 尧清越,怕不?是个傻子?她到底在关注些什么?? 「你?……你?不?介意她给你?下毒?」花玉容顿了顿,忍不?住追问道。 尧清越茫然看着?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花玉容指的是谁。 她露出奇怪的表情,反问道:「我为何要介意豆豆给我下毒?」 干掉这种虐待儿童的人渣,难道不?是每个有责任的公民都应该干的事吗?现代有法律来制裁,而在这个修仙世界,復仇就更加正义了。 她何必要介意豆豆干掉原主呢?等?等?…… 花玉容根本不?知道她是原主啊,所以在她的角度看来,就是豆豆弒主? 尧清越想明白这个,不?由烦恼地蹙了蹙眉,一时想不?到好的藉口?搪塞,只能含煳道:「反正我不?介意啦……」 「你?并不?是尧清越。」花玉容却?在这个时候,骤然放出一颗炸弹,炸地尧清越差点脚底打滑,当场扑倒在仙池之?中。 尧清越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踩上池子壁沿,单膝跪地,一手扒住花玉容的轮椅扶手,另一手用力捂住花玉容的嘴。 尧清越浑身湿漉漉地,倾身过去靠近花玉容时,仿佛将花玉容抱在怀中。 花玉容被她捂住嘴唇,面色也淡定地的不?得了。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尧清越湿漉漉的面颊。 尧清越刚从池水里?起来,不?仅黑髮湿湿贴在面颊,脖颈,就连纤长卷翘的长睫上都带着?晶莹的水珠。 花玉容对上尧清越瞪得圆圆的杏眸,半晌,微微一笑,双眸眯成月牙。 尧清越与她眼睛对上,骤然手心一烫,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尧清越小声嘀咕道,同时意识到自己姿态不?妥,忙松手想要站起来。 手腕却?蓦然被花玉容一把拽住,然后整个人顺着?手腕上的力道,被牵得往花玉容跟前一倒。 花玉容高高在上俯视着?她,脸上带笑,白生生的面孔上黑眸沉的吓人,血色淡薄的嘴唇却?吐出柔软的嗓音:「师姐既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又为何要捂我的嘴呢?」 她稍稍倾过身子,绸缎一般的黑髮滑落肩头,漆黑的髮丝扫在尧清越的脸上,让尧清越顿感心惊肉跳。 「还是说,你?心虚。才?不?敢让我说话?」 尧清越偏过脸,想站起来,手腕却?被花玉容紧紧拽住,一时使不?上力气。 她扯了扯,没?扯动,不?禁气道:「你?放手!」 花玉容不?仅没?有放手,反倒攥得更近,嘴角扬起恶劣的弧度,与她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唿吸相闻:「我就是不?放手,师姐又能如何?」 好近,近得她都能闻到花玉容身上幽幽的冷香。这冷香无孔不?入,带来一种惑人的力量。 第70页 尧清越的心脏噗通乱跳,脸颊也不?受控制红了起来,手脚更是没?出息的发软。 她虽然理智上准备远离花玉容,但是毫无疑问,花玉容本人的皮相和气质,其实?很对她的胃口?。不?然她受魍魉影响之?时,根本不?会对花玉容生出那种心思。 「你?……你?再这样……我可就误会你?在勾引我了啊!」 冰凉的指腹在尧清越光滑的手腕上留恋地摩挲了一下,骤然松开。 花玉容目光直勾勾盯着?尧清越湿漉漉的绯红面颊,半晌才?收回目光,低垂眼睫:「师姐可以放心,我并没?有揭穿师姐的心思。」 尧清越骤然得了自由,连忙手忙脚乱往身后退去,然后噗通一声,毫不?意外跌进?身后仙池。 半晌,她从池子里?爬起来,呸呸几声,吐掉嘴里?池水,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警惕地盯着?花玉容:「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到底想干什么?? 花玉容真被问住了。她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管不?问,看着?尧清越去死。不?管是理智上,还是感情上,她都明白,尧清越对她来说,是个不?稳定因素。 就这样看着?尧清越静悄悄的死掉,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她总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能够毫无知觉,不?知道任何真相幸福死去? 如果她得知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真相,那张清秀稚嫩的小脸上,会露出何种表情?崩溃,不?敢置信?还是伤心绝望,抑或者愤怒? 尧清越是个奇怪的人,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总在她觉得她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时,对方却?总能打破她的印象,让她发现,尧清越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 心智之?薄弱,比之?任何一个修士都不?如。但就是这样一个心智薄弱的俗人,却?次次打破她的固有印象,令她屡屡意外。 所以,她才?没?有杀她。 花玉容心想着?,深沉的黑眸定在尧清越忐忑的小脸上,半晌神色淡淡道:「你?可知,你?身上这毒,早已经侵入肺腑。那药师峰弟子的诊治结果的确无误。」 第32章 尧清越闻言, 不由呆呆看着她,半晌迟疑地抬手?, 摸摸自己的脉搏。 砰砰砰,心?脏跳得十分急促,除此之外,身体却莫名有些发冷,不知是否和中毒有关。 花玉容说那师弟没骗人,那她岂不是真的命不久矣?可是这身体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吗?为什么还要死一次? 尧清越一个趔趄, 力气登时?从四肢百骸抽走,紧接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身后水池之中。 灵泉噗噗噗, 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口鼻,眼前的世界顿变得模煳起来。 池水微微晃荡, 通过清澈而?干净的水面,尧清越模模煳煳看见?花玉容端坐岸边, 精緻眉眼沉静,静静凝视她。 那张脸在模煳的水雾之中,依然漂亮的惊心?动魄, 深深地烙印在尧清越的脑海之中。 花玉容, 不会又?在骗人吧? 昏迷之前, 她心?中快速闪过这个猜测,不过片刻,立马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你醒了!」 尧清越刚刚睁眼,视野便被一张瘦巴巴的小脸塞满, 耳边是稚嫩而?嘹亮得近乎尖锐的童声。 尧清越吃力从床上撑起身体, 靠在床头,喘息一声:「我这又?是怎么了?」 尧豆豆趴在她床头, 担忧望着她:「你昏迷了三天。」 尧清越表情一顿,怔了怔,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花玉容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突然拽住小孩瘦巴巴的手?腕,将脸凑近,严肃道?:「豆豆,那蛇咬你吗?」 「什、什么?」尧豆豆先是疑惑,紧接着意识到尧清越什么意思,一张黑瘦的小脸登时?变得惨白,蝌蚪似的大?眼睛也瞪得滚圆。 尧清越见?状不由焦急,这么大?的事情这孩子怎么还发愣呢?见?她半天不答,急的就要扒掉尧豆豆的衣服查看对方的身体状况。 尧豆豆回过神来,连忙拽住尧清越的爪子,结结巴巴:「不、不咬我……」 不咬啊?不咬就好。不咬就好。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那毕竟是毒蛇啊! 尧清越松了口气,转而?又?严肃地告诫道?,「那万一蛇不小心?咬了你怎么办?那些蛇有剧毒吧?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以再玩蛇了知道?吗?」 尧清越语气平常,絮絮叨叨,就好像在警告尧豆豆不许玩火,玩火尿床似的。 尧豆豆迷茫望着她,有些搞不清楚此刻状况。尧清越到底知不知道?,是她指示小黑小青们咬死坏女?人的。现在还害得尧清越即将命不久矣。 一想?到尧清越的病情,尧豆豆就不由垂下小脑袋,枯黄的头髮也跟着沮丧着垂了下来,好像一只无精彩的的小猫。 「对不起……」 尧清越听?到对方细弱的嗓音,嘴角挑起一丝笑,蓦然用力揉了一把对方的小脑袋:「你跟谁道?歉呀?」 尧豆豆扬起脸来,小脸皱皱的,眼眶通红,显得更丑了,她嗓音带着哭腔,哽咽道?:「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叫小黑它们……」 尧清越竖起手?指,靠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微笑看着尧豆豆,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这不是你的错。不是吗?」 第71页 尧豆豆呆呆望着她,看着尧清越眸中瞭然的神采,鼻子一酸,蓦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不想?再挨打了,所以才反击,但她没想?到对方那么轻易就死了。 她怀揣这个秘密,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想?和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姐姐平静地生活。但她没想?到自己曾经犯的错误,会害死姐姐。 尧清越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将尧豆豆抱在怀中,手?指轻轻地拍着对方小小的肩膀,哭笑不得道?:「好啦,别哭啦。为娘知道?你受委屈了。」 悄悄地觑了眼尧豆豆,见?尧豆豆皱着小脸兀自哭鼻子,似乎没注意她言语之间占她的便宜。 尧清越大?着胆子,将小傢伙抱在怀中,用下巴摩挲一下小孩软软的头髮。 经过几个月的将养,小孩的头髮依然枯黄,但是触感却柔软了许多。尧清越摸上去,像是在摸什么小动物的毛髮,那手?感别提多舒服了。 她掂了掂手?中轻飘飘的重量,不满意地捏了捏小孩瘦巴巴的脸颊:「为娘离开这几天,你有好好吃饭吗?」 尧豆豆吸了吸鼻子,闻言不由瞪她一眼,张口便喊:「尧清越,我在跟你说正事!」 尧清越就喜欢小孩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用力点了点她的大?脑门,笑嘻嘻道?:「吃饭难道?不是人生大?事吗?」 「你……你都快……你还跟我开玩笑!」尧豆豆一急,又?要哭,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尧清越见?状,登时?不敢再逗,举起双手?投降,求饶道?:「好啦,我错了。豆豆女?侠原谅我吧?我们来说正事好不好?」 尧豆豆绷着小脸,又?恢復成她惯常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眶还有点红:「你知不知道?……」 尧清越打断她的话,手?指抓起尧豆豆一缕细软的头髮,在手?中把玩:「即将命不久矣?」 「那药师有没有说,我还可以活多久?」 尧豆豆绷着小脸:「三年?。」 「三年?啊。还不错。」尧清越微微一笑,一点不当回事。 尧豆豆急了,下意识直起身来,却牵扯自己的头髮,痛得嘶了一声。 尧清越心?虚,登时?松开手?,查看小孩的脑袋。尧豆豆营养不良,本来头髮就没几根,光秃秃的,再揪掉几根,岂不是要变成秃子? 尧清越欲盖弥彰地伸手?盖住尧豆豆的脑袋,一本正经道?:「放心?吧,没秃。」 尧豆豆揪住她的手?腕,气得咬牙切齿,瞪圆了豆豆眼:「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 「你说了嘛,我还有三年?好活。」尧清越镇定回望她,对上尧豆豆迷茫的眼神,登时?乐了。 她伸手?揪了一把小孩的脸蛋,笑呵呵道?,「比起立刻毙命,我这不是还可以活好久吗?」 吓死她了,差点以为自己只剩下几个月的性?命了。没想?到还能活三年?。这条命,本来就是偷来,现在还回去,好像也无所谓。 正在这时?,屋外冷不防传进一道?温润悦耳的嗓音,不一会儿,那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处。 药师峰病房大?门并未阖上,花玉容坐着轮椅,呆在门边,目光复杂落在尧清越的脸上,意味不明道?:「尧师姐可真是高风亮节,将生死都置之度外,真令师妹我佩服万分。」 明明是夸奖的话,却说得阴阳怪气的。 尧清越蓦然对上花玉容的视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尧豆豆跟她说她快死的时?候,她都没什么感觉,一旦对上花玉容,她却害怕起来。 但她都是快死的人,她怕花玉容干嘛? 「豆豆,姐姐渴了,你能不能替姐姐烧一壶茶水来?」 「可是……」尧豆豆看看尧清越,又?瞅瞅花玉容,嗫嚅道?。 尧清越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没事的,花师妹不会对我做什么。」说着,将一旁茶几上的茶壶塞进小孩怀中。 尧豆豆抓着茶壶,转身朝门口走去,途径花玉容身边之时?,忍不住绷着小脸,面无表情瞪她一眼。 花玉容轻慢地回了她一个表情,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掠过小孩,这才看向尧清越。 「你好像……并不难过?」不伤心?,也不愤怒。尧清越当真对自己的生死无所谓? 「花玉容,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尧清越想?清楚了,花玉容如果真的想?杀她,根本没有必要捅破她的病情,静静等她死期到就可以了。可对方偏偏就这么干了。 为什么?尧清越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花玉容的恶趣味发作,想?看她得知真相后崩溃的模样? 「师姐身上的毒,连药师峰的大?长老?都束手?无策呢。」花玉容慢悠悠道?,眼尾微微上翘,眼神直勾勾地,紧紧盯着尧清越的脸。 尧清越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花玉容哑然失语,就仅仅这样? 她不信尧清越真对自己的生死无动于衷。她或许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病有多么严重。 然而?花玉容却失望了,她没能从尧清越脸上看到任何动摇的表情。 第72页 「如果我说,我能救你呢?」花玉容不甘心?道?,目光依然紧紧追随着她。 尧清越愣了片刻,勐然瞪大?眼睛,直直朝花玉容看去。如果能活命,她当然不想?死。但是大?魔王会那么好心?救她? 花玉容单手?支腮,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嘴角露出?一丝轻慢的笑意,黑眸之中似乎涌动着什么,「尧师姐,你很好。我怎么可能捨得让你死?」 听?听?,这话说得。就好像她尧清越是花玉容什么人似的。尧清越努力控制表情,不让花玉容看出?自己动摇,咳嗽一声道?:「哦?师妹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连我这身剧毒都能解?」 花玉容微微一笑,黑眸闪烁注视她:「自然。因?缘际会,我多了些保命的手?段。正巧能解师姐之困。只是要救人,却不能没有报酬。」 「亲兄弟还明算帐,我总不好白救师姐一场?」尾音拖长,带着些意味深长。 尧清越心?道?,果然来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花玉容这人又?不是啥热心?人士,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救人呢?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攥紧,一瞬不瞬注视她:「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花玉容一字一顿重复,慢悠悠道?,深邃的目光将尧清越从头到脚端详一遍,心?中生出?一丝迷茫。 对啊,她究竟想?要什么?若说想?瞧尧清越的热闹,静光其变,不是更好?何必自己参与其中,惹这么多的麻烦。 还不是她对尧清越……花玉容顿了顿,忍不住将心?中那个想?法压制下去,嘴角挑起一丝讥诮,「尧清越,我想?要你……」 尧清越闻言,勐然瞪大?眼睛,下意识双手?环抱自己胸口。 骤然对上花玉容漂亮精緻的面孔,还有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她动作又?是一顿,迟疑地放下手?来。 若说花玉容真的看上她的美色……这指不定谁吃亏啊。 怕就怕花玉容并非觊觎她的□□,而?是话中有话,比如将她制成傀儡,或者让她当奴隶什么的。 正当尧清越浮想?联翩之时?,却听?花玉容后半句话:「……将尧豆豆送给?我。」 尧清越不由阿了一声了,打断满脑子的诡异幻象,想?也不想?,当即拒绝:「不行!」 第33章 豆豆可是她女儿, 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人呢! 花玉容没想过自己会被尧清越拒绝,而且是如?此彻底干脆的?拒绝。 她没提想要尧豆豆的?命, 只?想让尧清越将尧豆豆送走而已。尧清越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该知道如?何选择。 但她偏偏选择了最没可能的那个选项。她竟为了那?死胎,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尧清越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 这本和她没有关系,但花玉容心中忽地腾起一股没来由的?怒气。 虚虚拢着的?手指勐然握紧,锋利的?指甲掐进?掌心,生疼。 花玉容脸上的?笑容凝固, 半晌嘴角缓缓一抿,明显不愉快的?神色,冷冷道:「当真是中了毒, 连你的?脑子都不清醒了?」 「尧清越,我再问你一遍, 你愿不愿意将尧豆豆送给我。只?要答应这个条件,我就救……」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到底要我重复几遍啊?」尧清越不耐烦撇撇嘴,双手环胸靠在床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是我的?话说得不够明白, 还?是你耳朵不好使?……」 骤然对上花玉容毫无笑意的?双眸, 登时心神一凛,讪讪放下手,手指不自觉地扣了扣锦被上的?刺绣荷花,嚣张的?声线慢慢放低, 「……我是说……我是说我耳朵不好使?, 不是你的?……」 花玉容径直打断她,心浮气躁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是你要怎么样才对吧?尧清越暗自腹诽, 却不敢跟花玉容硬碰硬。她挠挠脑袋,小?心翼翼道:「我不想送走豆豆,难道不可以吗?」 谁知道花玉容要走豆豆打算干什?么?别以为她没注意花玉容对豆豆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整天?死胎死胎的?,根本没将豆豆当做正常小?孩看待。 她能同意将尧豆豆送给她就有鬼了。 花玉容一瞬不瞬盯着她,见尧清越清秀的?小?脸上,表情明明瑟缩,却大?着胆子与她对视,两汪清澈的?瞳仁,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却没有一丝动?摇,心头不由漫上复杂的?情绪。 她竟真的?,愿意为那?死胎付出性?命。可是为什?么?花玉容不明白,尧清越为何这么选。 「你……」 「什?么?」 花玉容对上尧清越无辜的?双眸,顿了顿,蓦然泄了气,怒气沖沖道:「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留下一句不知是讥讽还?是诅咒的?话,随后扬长而去。 尧清越盯着对方的?背影,莫名觉得花玉容有些气急败坏,不由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 怎么,她不想让尧豆豆被送走,关花玉容什?么事啊?话说这个人什?么毛病,她自己没女儿吗?眼红就可以随便抢别人宝贝女儿啊? 「莫名其妙。」尧清越扣扣手指,暗自嘀咕着。 尧清越并未准备等死,要知道,她可是熟知剧情的?穿书者。书中有哪些大?能擅长治疗,她还?能不清楚? 第73页 她记得原书就有个擅治百病的?女娲族大?祭司,还?救过花玉容一命呢。这大?祭司算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有名有姓,还?有重要剧情,所以尧清越才记得比较清楚。 等等……女娲族族的?大?祭司? 尧清越想到这儿,勐然坐直身子,同时杏眼也瞪得熘圆,脑海之中浮现?一张漂亮稚嫩的?小?脸来。 女娲族,大?祭司,花絮晚! 尧清越这么迟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花絮晚的?这个名字原着之中只?出现?过一次。而且是介绍人物背景生平时出现?的?。 花絮晚原名并不叫花絮晚,具体叫啥她也忘了。反正对方根本不是小?门派出生的?蛇女一族,而是女娲一族派出来寻找魔剑宿主的?探子。 而花絮晚,不过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个罢了。 尧清越并不关心花絮晚双面间谍的?身份,反正顶了天?了,也跟她没关系。但是花絮晚这人,却是她寻找女娲大?祭司的?关键人物啊。 认识花絮晚,离她找到女娲族大?祭司那?还?远吗?她还?有三年,必定能和花絮晚搞好关系! 尧清越双眸闪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带上厚礼,去找花絮晚套近乎! …… 「尧师姐,你这是……」花絮晚站在白雪皑皑的?松林之间,虚弱的?面色也如?雪一样苍白。她似乎也与花玉容一般,爱穿白衣,衬得颀长的?身姿越发纤弱。 「这是赔礼。」尧清越一本正经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礼轻情意重,还?请不要嫌弃。」 花絮晚瞥了一眼篮子里的?瓜果,心头闪过一丝迷惑。她不知尧清越为何送她这些东西……她顿了顿,勾唇笑了笑,伸手接过,道:「尧师姐如?此有心,我如?何会嫌弃。」 「不过,师姐何罪之有,哪里需要什?么赔礼。」花絮晚接过果篮,面上笑容和煦。 尧清越也想送贵重的?东西,但一来怕花絮晚不肯收,二来嘛,她也送不起啊。 正在这时,在林子里练剑的?沈凝珠听?到动?静,不由姗姗来迟,看见尧清越站在花絮晚跟前,面色瞬间一变。 她立即挡在花絮晚跟前,如?临大?敌道:「尧清越!又是你!你有完没完!你又想趁着大?师姐不在欺负花师妹!」 尧清越因她最后三个字而愣了许久,有些恍惚地想着。曾经,她也有一个花师妹。只?是……往事不堪回首。 「怎么,你哑巴了?心虚了!」沈凝珠见她沉默,不由心道果然如?此,于是瞪着尧清越的?目光越发充满敌意。 尧清越只?打算和花絮晚搞好关系,至于花絮晚的?狗腿沈凝珠并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于是她轻飘飘瞥她一眼,懒洋洋耸了耸肩:「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罢,转身就走。 不知为何,明明尧清越也没说什?么重话,但偏偏这一句话,却令沈凝珠气得够呛。才这么几个月,尧清越的?气人程度竟然更上一层! 「好啦,师姐,你别生气了。我想尧师姐对我真的?没有坏心。」花絮晚安抚道。 「没有坏心?」沈凝珠咄咄逼人道,「没有坏心,她污衊你是魔门奸细?还?大?肆纠集逐月宗弟子搜查你的?房间?更是好几次对你拔剑相向,要致你于死地?」 花絮晚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沈凝珠单手拿过她的?手中的?篮子,语重心长道:「花师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才不忍怪罪尧清越。但有些人,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敢开?染坊。」 沈凝珠伸手检查了一下篮子里的?瓜果,没发现?任何东西,蹙眉道:「这个东西,我替你解决。你以后还?是离尧清越远一点。」 花絮晚望着沈凝珠离开?的?背影,半晌,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尧清越毫无疑问在讨好她,但是为什?么?又是为了纪月鸣? 尧清越勐然打了一个喷嚏,远远的?,看见某个讨人厌的?身影侧对着她,正与某个弟子说话。 尧清越本想当做没看见,却见那?人手上拎着个眼熟的?篮子,仔细一瞧,可不就是她送给花絮晚的?水果篮吗? 这瓜果虽然便宜,却是她亲自去山下从农人手上挑的?,最是新鲜不过。 不仅如?此,那?篮子上的?红色蝴蝶结,还?是她心痛裁剪一截名贵的?鲛纱,费心思系的?。虽有买读还?珠的?嫌疑吧,但总是她花了心思的?。 怎么这果篮不在花絮晚手上,却出现?在姓沈的?手上?尧清越眼珠子一转,明白了,八成是这人抢的?! 尧清越眼见姓沈的?与那?弟子说了会儿,留下该弟子一脸迷茫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去。 尧清越顿了顿,没有去挡沈凝珠的?步伐,径直走到那?位女弟子跟前,抬了抬下巴道:「这东西你从沈凝珠那?拿到的??」 女弟子愣愣看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眼果篮,露出为难神色:「这……应该是沈师姐送给我的?。但我最近正在修炼辟谷之术,不需进?食……」 「那?送我吧?」尧清越骤然道。 对方二话不说,将果篮塞进?尧清越的?怀中。尧清越就这样拎着篮子,乐悠悠地朝静外居走去。 第74页 最开?始发现?礼物被扔她还?有些生气,但一会儿的?功夫,尧清越不仅不生气,反倒希望沈凝珠多扔几次。 尧清越是这么想的?。沈凝珠扔,她就回收。回收了再送花絮晚。沈凝珠再扔,她再回收。 她这不就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实现?了礼物的?循环利用?不但加深了与花絮晚的?感情,还?不用多花钱! 她简直就是天?才! 第二日又在花絮晚房间茶几上发现?与昨日那?一模一样的?果篮时,沈凝珠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这又是尧清越送的??」 花絮晚单手托腮,笑看那?果篮一眼,点头道:「尧师姐说,既然我不喜欢那?些瓜果,她就再送别的?。」 沈凝珠掀开?盖住瓜果的?布料,看了一眼,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这篮子里的?,和昨日的?,有什?么区别吗?」 「大?概是……系在那?篮子上的?缎带,不同了?」 昨日还?是用料子轻薄的?红纱绑的?,今日,却变成了粗糙的?蓝布。 静外居,尧清越将尧豆豆枯黄而柔软的?头髮用红色的?鲛纱带子绑好,又仔仔细细地给小?傢伙系了个蝴蝶结,对着镜子,露出满意之色:「真可爱!」 尧豆豆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抿唇摸了摸头髮上的?红色缎带,不好意思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来自废物利用?」尧清越若有所思道。 尧豆豆:「?」 尧清越拍拍小?孩的?脑袋,催促她去玩。而她自己,估摸着沈凝珠大?概又要扔东西,打算先去守株待兔。 去往境内居的?路上,尧清越与一蓝衣女子狭路相逢。那?蓝衣女子气质如?水,表情温婉,脸上带着明显愁绪,见到尧清越之时,面上出现?一丝踌躇。 尧清越看她一眼,正打算直接走过,不想突然被那?蓝衣女子叫住。 「这位师姐留步。」 尧清越扭头:「你有什?么事?」 「我……」蓝衣女子揪着手指,犹犹豫豫,片刻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朝尧清越掏出一个精緻小?巧的?荷包,低声道:「不知贵派是否有一位花玉容师妹?能否拜託师姐,替我送一样东西?」 尧清越顿时心神一凛,目光凌厉,落在那?蓝衣女子脸上。 这人找花玉容干什?么?目光下移,挪到那?小?巧荷包之上,看到荷包角落里,绣了一个小?小?的?「花」字。 「你是……」尧清越并未伸手去接,打量着蓝衣女子的?相貌。 这女子长相十分?秀丽,温柔如?水,仔细看,且带着些书卷气,十足一个大?家闺秀模样。 蓝衣女子顿了顿,将东西朝她跟前递了递:「花玉容见此信物,便知道我的?身份。」 尧清越瞅了那?荷包片刻,勐然反应过来。持有花玉容的?信物,且是荷包这种拥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她该不会是花玉容的?那?个未婚妻苏寄灵吧? 苏寄灵来退信物,显然有意退婚。但她记得,苏家真正退婚的?日期,该是发生九娘子那?件大?事之后啊? 尧清越下意识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苏寄灵微微一愣,突然意识到什?么,小?脸不由白了白。 尧清越看她脸色,自然什?么都明白了。苏寄灵貌似有了心上人,又知道苏家不会同意与花家退婚,这才私下里找花玉容意图退掉婚约。 但那?个时候花玉容什?么都没有,自然要紧紧抓着与苏寄灵的?这个婚约,没有同意。这个时候胆敢去给苏寄灵送信物的?,想也不想,会被花玉容记恨上。 尧清越当即拒绝:「没空哈。」 尧清越拒绝没超过三秒,又立即反悔,步子倒退着往苏寄灵跟前凑,对上对方诧异的?目光,一脸若无其事道:「我又有时间了,我来送吧。」 苏寄灵不找她,肯定要找其他?冤大?头。她反正已经在花玉容的?死亡名单上了,何苦害其他?师弟师妹? 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当日行一善了。 「这是什?么?」花玉容意外地看尧清越一眼,她还?以为,经过昨日之事,这人又要装缩头乌龟,躲她一阵子,不想才过一天?,对方就主动?上门。 「怎么,你想清楚了?」花玉容顺手接过,嘴角微微上扬,还?未注意手上东西是什?么,便听?尧清越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花玉容纤眉蹙了蹙眉,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精緻小?巧的?荷包。那?荷包制作精巧,针脚细密,其上绣着的?粉色荷包,栩栩如?生。 她心中微微一动?,尧清越莫不是不知道荷包代表什?么,为何要送她这个东西。 第34章 「这是?苏寄灵托我带给你的。」尧清越小心翼翼解释道, 「你……节哀。」 花玉容:「……」 她这才发现,在那荷包的一角, 用金线绣着一个精巧的「花」字。 她年幼之时,曾在双方长辈的见证之下,与苏家大小姐苏寄灵互送了一只荷包。花玉容不擅女红,对这门婚事,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但?为了令双亲满意,她没有反对这桩婚事。但除互送信物那次, 她与苏寄灵见面次数寥寥,连对方长得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更别提这由家中婢女绣的荷包了。 第75页 若不是?尧清越提起苏寄灵的名字, 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这号人物。 她在脑海中理着这些时日尧清越对她态度的转变, 忍不住想着,对方那些厌恶防备的行为, 是?不是?与她这桩婚约有关?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有这桩婚约的?」花玉容眼睫颤了颤,黑眸闪闪烁烁,一瞬不瞬凝视她。 尧清越觉得花玉容的表情古古怪怪的, 不由摸了摸脑袋, 迟疑道:「离开无极城那日?」 那日刚巧见了花絮晚, 得知花玉容的真实身份。知道她是?花玉容,那自然对方有什么人际关系都门清了。 花玉容心中一动,那日,的确是?尧清越态度急转直下的时候。可她的婚约, 值得尧清越对她避如蛇蝎吗? 她微微偏过头, 仿佛在向尧清越解释,低声道:「这桩婚约, 本非我本意。你……无需介意。」 尧清越迷茫地?抓了抓头髮,下意识阿了一声:「东西你也收到了,那我走?」 花玉容自己好像都不在意这桩婚约,一点暴怒的徵兆都没有。那这里是?不是?就没她什么事了? 尧清越正一头雾水,准备离开,突然又被花玉容叫住:「慢着!」 尧清越一脸迷惑地?扭头:「你还有事?」 花玉容手心攥住那只荷包,手指紧了紧,咬牙道:「你就没其他话?要对我说?」 其他话??尧清越愣了一秒,突然警铃大?作:「我是?不会将豆豆送你的!你死心吧!」 花玉容按捺住脾气?,嘴角紧抿:「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说的?宝贝女儿她是?不送的,信物也还给花玉容了。她跟花玉容还有什么好聊的啊? 尧清越目光挪到花玉容脸上,花玉容一身黑衣,身姿清瘦,面颊如雪一般苍白,更衬得五官浓墨重彩,漂亮的有些晃眼。 尧清越对上她的黑眸,见那人一瞬不瞬凝视她,专注的就好像毒蛇紧紧盯着猎物,就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搓搓手臂,受不了道:「不是?吧,你自己被退婚,关我什么事。你别迁怒无辜啊。」 说好了不介意不生气?的,结果看她跟看仇人似的。 「你说什么?」花玉容眉梢一挑,心中不可抑止地?腾起一簇怒火。尧清越,当真对她的婚约毫不在意? 「节哀顺变!再见!」 尧清越眼见花玉容有发怒的徵兆,思及自己任务完成,不必留在此处,不由倒退着跑出门外,同时大?声嚷嚷出声。 眨眼的功夫,嫩黄色的身影就消失在花玉容的眼前。 花玉容见状,不由怒气?一滞,半晌挫败地?将手中荷包掷在地?上。怒气?之盛,将那荷包上悬着的珠玉都摔成了两截。 半晌,花玉容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心,喃喃自语:她到底在干什么? 尧清越边跑边回头,确定花玉容没有跟上来,这才扶住附近的栏杆,重重地?吁了口气?。 吓死她了,就差一秒,花玉容就生气?了。幸好她跑得够快。 不过刚才花玉容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就好像对她有意思似的。尧清越想到这里,勐然摇头,将这离谱的想法晃荡出脑海。 想什么呢,正事要紧。她还得讨好花絮晚治病呢。 尧清越一连几天?给花絮晚送了「果篮」,可谓坚持不懈,勤勉不怠。她天?没亮就出门,天?擦黑才回家,比日常练剑都要积极。 沈凝珠自然看她不顺眼,但?偏偏尧清越脸皮厚,就跟没听见她的讽刺之言似的,常常让沈凝珠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日尧清越又送着果篮上门,被沈凝珠撞见,她照常说了几句刺人的话?,尧清越又当没听见,兀自与花絮晚套近乎。 沈凝珠拿她无可奈何,不由气?哼哼地?坐在八角圆凳上,顺手掀开盖着果篮的蓝布,突然咦了一声。 她注意到那红彤彤的果子上有道裂缝,是?她前几日不小心磕到的。怎么这果子的裂缝,和?她前几日磕的那道一模一样??位置,大?小,形状,都分?毫不差…… 沈凝珠当即一个个拿出来观察,看了半天?,不由心道一声好傢伙。尧清越这傢伙,当真不做人,竟然拿相同的果子煳弄人! 「尧清越!你简直……」沈凝珠确定这篮子就是?她这几日天?天?丢的那只,感觉匪夷所思,思及尧清越天?天?理直气?壮出现在她们面前,不由气?笑了。 尧清越的脸皮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竟然毫不心虚! 尧清越正逗花絮晚开心,闻言头也不回,对花絮晚阴阳怪气?道:「花师妹,我也不知道沈师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我这人脾气?好,不跟她计较。」 花絮晚哭笑不得看着她,抬眼看向沈凝珠。 沈凝珠怒而将那果篮掼在地?上,红彤彤的果子从篮子里滚出来,骨碌碌滚到尧清越脚边。 尧清越见状,不由眼神闪了闪,弯腰捡起果子,随意拿袖子擦了擦,塞入嘴里咔嚓咔嚓吃起来。 果子汁水丰沛,十分?香甜。伴随着清脆的咀嚼声,尧清越听到沈凝珠咄咄逼人的嗓音:「尧清越,你这几天?送的果篮,都是?同一个吧?」 沈凝珠捡起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拿在手心,气?势汹汹道:「你敢否认?这上面的缺口都跟前几天?那个果子一模一样?!」 第76页 尧清越努力?将嘴里的果肉嚼完,也不慌张,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茶几桌面,镇定道:「师妹,绝无此事。」 「你还否认!你……」沈凝珠怒气?沖沖道,证据都拍尧清越脸上了,她还能装模作样?! 「可是?这果子不是?每天?都进了花师妹与沈师妹的肚子里吗?」尧清越迷惑地?歪头,「我上哪儿去?找一模一样?的果子,再送给你们?」 「总不可能是?沈师妹扔了我的果子,又被我捡到吧?」尧清越无辜地?耸了耸肩。 沈凝珠怒气?登时一滞,竟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扔尧清越的东西,本就是?看对方不顺眼。但?私下偷偷扔,不敢明面上对峙,还不是?因为顾忌着花絮晚。 「花师妹……你倒是?说句话?呀!」沈凝珠对尧清越无可奈何,只能向花絮晚求救。 花絮晚咳嗽一声,无奈道:「好啦,你们都别吵了。这几日主峰梅花开得正盛,不如我们一起去?瞧瞧?」 「好呀!」 「……」 积极回应的是?尧清越,沉默的是?沈凝珠。这事情说出去?,还是?沈凝珠不占理。 谁叫她要将尧清越的礼物乱扔的,人家废物利用,她能说什么好?再说了,正主都不在意,就更没有沈凝珠开口的份了。 尧清越循环利用礼物的离谱行为,竟然就轻飘飘地?揭过,没造成任何恶果。不仅没有造成恶果,她还成功搭上了花絮晚,成为了对方说得上话?的朋友。 主峰的梅花园之中,灼灼红梅竞相盛放,衬着洁白无瑕的雪,好一副冬日皑皑的梅花图景,美不胜收。 尧清越穿着厚厚的袄子,还是?忍不住跺脚捂手呵气?,没有灵力?护体,普通修士还真不好过冬。 沈凝珠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见状便不由开口嘲笑道:「尧师姐既然冷的话?,就上前头的阁子避避雪,不用跟着我们。」 正准备迎接尧清越的回击,不想对方顿了顿,竟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还道:「多谢师妹提醒,我先去?暖暖手,等会儿再与二位汇合。」 说罢,与花絮晚摆摆手,扭头便急急忙忙朝不远处的屋子走去?。 在她身后,花絮晚收回目光,耳畔听到沈凝珠又在抱怨:「尧清越绝对不安好心!花师妹,你还是?警醒点好!」 花絮晚抿了抿唇,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是?不是?坏心她不清楚。但?尧清越究竟想干什么,她倒真的挺好奇的。 尧清越并非不想赖在原地?和?花絮晚等人一起赏梅,奈何身体吃不消,只好暂时打住。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附近的一个阁子,推门进去?。眼见阁子四处透风,并不保暖,但?多少比外头的冰天?雪地?稍好一点,便不由深深嘆了口气?。 正懊恼自己这回准备不足,耳畔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不一会儿,门外竟然响起了苏寄灵和?花玉容的声音。 尧清越瞪大?眼睛,扭头去?看,发现那声音是?从某个窗户处传进来的,便下意识地?朝纸窗眺望,同时悄悄竖起耳朵。 她发誓不是?她故意偷听,是?这两人旁若无人,根本没想到隔墙有耳,所以才让她一不小心听到。 她听那苏寄灵软声与花玉容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不过一会儿,便忍不住提起荷包之事。 「花大?小姐,那荷包,你收到了吧?」这显然是?苏寄灵的声音。 紧接着,花玉容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苏大?小姐的意思,我懂了。但?这桩婚约,不在你我。而在花家与苏家。」 苏寄灵明显急了,稍稍提高音量:「你们花家家大?业大?,没有你们同意,我们苏家如何退婚?」 花玉容嗓音温和?冷淡:「苏小姐,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当初这桩婚约定下之时,就由不得你我。如今苏小姐想要取消婚约,自然也由不得你我。」 尧清越暗暗感嘆,这花玉容与未婚妻子的对话?,比陌生人好不了多了,也太过冷漠了。不过花玉容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两人联姻多是?家族利益交换,跟花玉容与苏寄灵本人的意愿倒是?没有多少干系。但?苏寄灵不信。 花玉容是?花家家主的长女,花承平会做人,对外并未展现出苛待花玉容的样?子。所以苏寄灵的角度来看,就是?花玉容为了保住婚约,故意推脱。 「花玉容,强扭的瓜不甜。」苏寄灵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就算与人起冲突,也说不出什么重话?。若不是?遇见心上人,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对花玉容说出这句话?来。 花玉容笑容微哂,心头对苏寄灵厌烦至极。心头不其然浮现一张清秀无辜的小脸,回想对方满不在乎的神色,心中越加烦躁。 「苏小姐的话?说完了,那我可以走了?」花玉容当然不准备履行婚约,但?如何解除,她却?不准备告诉苏寄灵。 花玉容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苏寄灵身后那张半开的窗子处,冒出半张稚嫩清秀的脸蛋,瞪得滚圆的杏眸,挺翘的鼻尖,毛茸茸的碎发,不是?尧清越又是?谁? 尧清越颤巍巍伸出一只手,与花玉容与苏寄灵打了个招唿:「咳……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花玉容偏过头去?,片刻后又将头扭过来,目光在尧清越脸上逡巡一阵,慢条斯理道:「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第77页 「我绝对没有偷听!」尧清越探出上半身,举着手指天?发誓,信誓旦旦道,「不信你问……花絮晚!」 说着,她看着花玉容的背后,眸子一亮,仿佛看到救星。 花玉容蹙起眉头,心头掠过一丝不悦,扭头看去?,便见她身后不远处,走来两道纤细人影,正是?花絮晚与沈凝珠。 花玉容嘴唇动了动,正想说话?,却?又听耳畔尧清越的声音激动道:「花师妹!我在这儿!」 花玉容神色陡然一僵,面无表情瞥了眼尧清越。见对方惊喜地?举起手,一个劲儿地?朝花絮晚挥手,不禁气?闷。 显然这声花师妹,指的不是?她,而是?花絮晚。 「尧清越,你好的很!」 尧清越蓦然感觉后脖颈一寒,摸了摸凉飕飕的手臂,望着花玉容蓦然离开的背影,感觉莫名其妙。 她不就是?不小心听到花玉容与苏寄灵对话?吗?又不是?故意偷听,值得花玉容这么生气?吗? 难不成是?因为她撞见花玉容被退婚现场,花玉容觉得没面子? 尧清越与花絮晚约好下次见面时间,又目送苏寄灵离开,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剧情点。 朝着静外居的脚步不由一顿,犹豫片刻,转身朝着境内居走去?。 在花玉容遇见苏寄灵之后,苏寄灵的妹妹苏苒苒会来找她。 苏苒苒是?个究极姐控,毫无善恶观念,只因不忍看姐姐因退婚之事而发愁,便打算亲身过来刺杀花玉容。 只要花玉容死了,这婚事自然就结不成了。不仅结不成,两家可能还会结仇。当然,苏苒苒没有成功,反而成了花玉容的助力?。但?花玉容也因此受了不小的伤。 尧清越突然想起这个剧情,尽管知道花玉容有惊无险,想着对方不良于行的可怜模样?,还是?忍不住朝境内居走去?。 谁叫她是?个好人呢,就最后再帮花玉容一次。等这里事了,她就远走高飞,再不跟花玉容扯上关系。 尧清越在心中反覆告诫自己不要说多余的话?,等到了境内居花玉容的住处,看见花玉容正端坐轮椅,坐在檐角下看雪,身姿莫名有些寂寥。 她下意识调转步子,想回去?,冷不防踩到枯枝,发出窸窣的响声,瞬间与花玉容的目光对上。 花玉容冷冷看着她,「又是?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尧清越对上她冷冰冰地?目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嘴快道:「我……我就借伞!」 「借伞?」花玉容蹙眉,瞄了一眼天?色,「又没下雨,打什么伞?」 尧清越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没下雨就不能打伞了吗?谁规定的!这么冷的天?,我打伞避风,不可以吗?」 花玉容望着尧清越生机勃勃的小脸,就想到这人刚才对花絮晚亲亲热热喊「花师妹」的模样?,心中登时戾气?翻腾。 想着她那张嘴,也不知道喊过几个人「花师妹」,而她不过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罢了。 花玉容胸口怒气?翻腾,怒极反笑道:「尧师姐自然可以雪天?打伞,我当然也可以不借。」 尧清越呆呆望着她:「什么?」 花玉容冷冷重复:「不借!」 话?毕,推着轮椅转身进了屋,关门时砰地?一声,惊得尧清越心脏一缩。 什么啊这个人,好心当驴肝肺!尧清越都气?得忘记自己要过来干啥了。 第35章 尧清越才走出境内居没多?久, 就听身后有人叫唤。扭头一看,见是个穿粉衣的小丫鬟。 那丫鬟脚步匆匆, 怀中还紧紧抱着一把油纸伞,见到尧清越,登时?松了口气,连忙道:「尧小姐,这是我?们小姐让我给你的。」 尧清越不好对着小丫鬟发火,闻言不由撇撇嘴, 伸手将那油纸伞接过来。 她小声咕哝道:「还算花玉容有良心。」正?犹豫该不该让小丫头带话,便又?听那丫头道:「我们小姐还说,伞就不用还了。」 「哦?」尧清越见小丫头脸上似有踌躇之色, 眉心?登时?一跳,单手夹着伞, 抬了抬下巴道:「你?们家小姐,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丫鬟努力咽了咽口水, 结结巴巴道:「小姐说……说傻子碰过的东西,她不要……」 她就知道,花玉容这傢伙,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枉她不计前嫌, 眼巴巴过来, 就为了告诉她小心?苏苒苒。 她若真让小丫头带话,花玉容信不信还是两说,但肯定会嘲笑她多?管闲事。但花玉容说错了吗?她就是在?多?管闲事啊。 尧清越当即把脸一板,二话不说将油纸伞扔回小丫鬟怀中, 怒气沖沖, 扭头就走。 小丫鬟仓皇而茫然抱着伞,呆呆望着尧清越怒气沖沖离开的背影, 直到对方背影消失,才骤然反应过来,不由急的哎呀一声,苦着小脸。 待会儿回去,该如何?跟小姐交代呢?同?时?悄悄在?心?中埋怨自家小姐,小姐明明有心?和尧小姐交好,又?何?必说这些刺人的话惹人家生气呢?难怪尧小姐不理她了。 「回来了?」 花玉容坐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枝梅花,花瓣本覆着一层冰雪,经室内温暖的空气融化,立即化为水珠,缀在?花瓣上,美?得晶莹剔透,更?衬得那执花的手指冰肌玉骨。 第78页 花玉容瞥了眼丫鬟抱在?怀中的油纸伞,语气淡淡:「她说什么了?」 小丫鬟小心?翼翼瞅着她,斟酌道:「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尧小姐走时?,似乎十分生气。要不要……」 「算了……」花玉容垂下眼,手指轻柔抚弄着柔软的花瓣,脑海之中浮现出尧清越那张无辜的脸,胸口不可抑止地升起一股躁郁。 「把这东西扔了。」她病恹恹道,双颊是经冷风吹过后不正?常的晕红,转眼瞥眼见那丫鬟怀中的油纸伞,冷冷道,「连这伞一起,都给我?扔了!」 既然无法不受影响,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 「尧清越,你?回来了。」尧豆豆蹲在?院子里,听到动静,扭头,面无表情盯着篱笆门。 尧清越推门进去,见尧豆豆蹲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根枯树枝,正?百无聊赖地在?地上戳洞玩,就不禁心?头一乐。 小傢伙平常表现的跟个小大人似的,其实喜好跟普通小屁孩也没俩样嘛。 她故作不虞,双手叉腰道:「说了多?少次了,要叫阿姐!」 尧豆豆不理她,收回目光,戳一下泥地,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不高兴?」 尧清越闻言不由一愣。 她一直都知道尧豆豆直觉敏锐,但她没想到小傢伙竟然如此细心?,连她一点情绪变化都能瞧出来。 她顿了顿,故意道:「你?这么厉害?这都能看出来?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不高兴?」 尧豆豆拧起小小的眉头,好似思索了一阵,迟疑道:「你?……去见花玉容了?」 说完,尧豆豆自己愣了一下,瞬间想到一些不好的传闻,看着尧清越的目光也变得十分古怪。她只是年龄小,又?不是傻,自然能看出花玉容瞧着尧清越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 她扔掉手中的枯枝,着急去拉尧清越的袖子,满脸严肃道:「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花玉容一看就对尧清越不安好心?,没准尧清越在?她那里吃了什么暗亏。 尧豆豆颠起脚尖,焦急地小脸通红,固执地要扒尧清越的衣服看「伤势」。 尧清越连忙蹲下来,安抚住过分担心?的小傢伙,好笑道:「好啦,她没对我?做什么。」 本来还因为花玉容的关系有些生气,这会儿因为有「宝贝女儿」的担心?,尧清越只觉得心?中那点气闷,完全消失不见了。 尧清越眼眸一闪,趁机抓住尧豆豆逐渐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经过几个月的将养,小傢伙的脸虽然还是瘦巴巴的,但是小身板和四肢,却逐渐壮实起来。 尧豆豆无神的大眼睛无语地盯着自己被捏住的小手,尧清越知道豆豆不喜欢她动手动脚,不由讪笑着缩回手,不敢造次。 她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去见花玉容了?」 豆豆瞥了眼她的头顶和肩膀,一本正?经道:「花玉容住的院子里种了一片白?梅。那白?梅品种特殊,叶子边缘呈现黑色锯齿状,刚好与?你?身上的吻合。」 尧清越闻言,不由伸手将自己肩上的树叶拍下来,拿在?手中细看,果?然如尧豆豆所说,与?一般的梅花叶子不同?。 她手中执着那片叶子,欲言又?止,正?准备开口,突听远处骤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逐月宗的建筑都跟着震颤起来,仿佛天崩地裂。 尧清越悚然一惊,眺目远望,便见一座高塔轰然倒塌,伴随着灰色的烟云,场面十分壮观。 尧清越目瞪口呆,耳畔却又?听到尧豆豆镇定的嗓音:「那是炼丹房,正?常。」 哪个炼丹房每月不炸上几次的,没什么好稀奇的。尧清越的心?放了下来,但紧接着想起什么,又?立即提了起来。 不对,她们逐月宗丹药一脉式微,宗门内也没什么醉心?炼丹的修士。这一次炼丹房被炸,并?不合常理。 按照原着,在?九娘子破出封印的前几日,貌似就曾经发生出药师峰炸丹房事件,只不过被读者一目十行略过了。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那一次炸丹房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便是禁地封印完全失控的那一日。 她不能再等了。得先?带着豆豆出门躲躲风头。等风头过去,再回逐月宗找花絮晚。 尧清越想着,抱起尧豆豆就往屋子内走去,边走边快速道:「豆豆,你?赶快收拾东西,跟我?出门做任务去。」 说完,便将尧豆豆放在?地上。尧豆豆仰头看着她,观察片刻,也没追问为什么,哒哒地跑到自己的小房间,一言不发地整理包裹。 尧豆豆的东西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尧清越将她的小包裹塞进干坤袋中,然后再次提起小孩,步子利落地朝着屋外走去。 刚才趁着尧豆豆整理东西时?,她已经趁机写了几封信,拜託自己相熟的师妹带给自己平日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师姐师妹们。 「务必要将信送到对方手上,拜託了。」尧清越递出信,只剩最后一份,手指不由顿了顿。 那师妹见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捏着一分薄薄的信,沉默不语,也不知在?纠结什么,便问道:「你?手上这封不用送吗?」 尧清越咬了咬牙,还是将最后那封塞进对方手中,郑重道:「最后这封,师妹能送到就好……别的就无所谓了。」 第79页 反正?以花玉容的脾气,估计看都不看就会将她的信给扔了。她做这些无用功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只为了满足她那份多?余的善心?吧。尧清越自嘲一笑。 这一次出门,回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花玉容了。她和花玉容的缘分,若无意外,到此为止。 尧清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浓云,情绪莫名惆怅起来,感觉自己就跟失恋了似的。 失恋? 尧清越顿时?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忧郁地想,她这还没开始就夭折的恋情,算哪门子的失恋啊。 怀中的豆豆感应到尧清越的情绪,忍不住抬起脸来注视她,无神的双眼带着担忧。 尧清越回过神,伸手抚摸着小傢伙毛茸茸的发顶,一脸怅惘道:「大人的烦恼你?不懂。」 尧豆豆默默看她一眼,重新将脑袋缩回她的肩窝处。还能开玩笑,看来没什么事。 是夜,尧清越所在?的屋子一反常态黑黢黢的,似乎主人已早早歇下。 花玉容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当她想着尧清越,想着对方身上的病情时?,不知不觉间,人已经到了尧清越的院子外边。 本想眼不见心?不烦,不想那人不在?眼前,她情绪反而越加烦躁。而且,以她对尧清越的了解,她自个儿暗自生闷气,对方八成?一无所知。 但她为何?要生气?花玉容迷茫地盯着黑黝黝的屋子,仿佛希冀透过黑洞洞的窗口,看到那道令自己烦恼的身影,然而瞧了半天,却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因为尧清越完全不将自己放在?心?里,因为尧清越对谁都能亲亲热热地喊出一声「花师妹」?可她离尧清越远一点,难道不正?是她所求的吗? 隔壁夜归的潘九霄刚巧回家,撞见花玉容呆在?尧清越院子外,不由露出诧异之色:「花师妹?你?在?这儿干什么?」 花玉容收回思绪,神色淡淡道:「没什么,看看月色罢了。」 潘九霄仰头看了眼头顶的弯月,不明所以哦了一声,「花师妹呆在?尧师妹院子外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她的呢。」 花玉容面色冷淡,不置一词,目光在?那黑漆漆的院子里一触即离:「景色看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花玉容推着轮椅,调转方向。潘九霄顿了顿,突然出声喊住她:「花师妹,你?该不会不知道尧师妹出门做任务的事吧?」 花玉容推轮椅的手指登时?僵住,身形也当场凝滞,半晌才道:「你?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走的?」 潘九霄看她一眼,奇怪道:「就今天傍晚。尧师妹走前,给我?及常师妹几个都送了信,难道你?没收到吗?」 花玉容的面孔骤然僵住。她确实没收到尧清越的信,不仅没收到,白?天时?,两人还不欢而散。 可连常应春都能收到尧清越的信,独独就她没有,她在?尧清越心?中的分量,竟连常应春都比不上吗? 花玉容脸色十分难看,幸好夜色深沉,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的潘九霄并?没看出来。 「怎么会……」花玉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过了许久,才缓和了脸色,温声道,「信我?确实收到了,我?来这儿也的确是看风景。」 潘九霄暗自嘀咕,这风景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静外居比境内居景致还更?漂亮不成??不过既然花玉容如此说,她便不多?嘴了。 第36章 逐月宗厨房, 身穿杂役弟子服饰的僕从?来来去去,匆匆忙忙, 负责照顾花玉容起居的小丫鬟春桃被支使地团团转,焦头烂额。 「春桃妹妹,麻烦您把这灵米淘了?。」「春桃姐姐,我拜託您送的新衣裙送了没有?」「春桃……」 春桃一个头两个大,这边应了?一声,那边又叫唤起来。在她忙乱期间, 似乎有个逐月宗的女弟子递给她一封信,被她随手塞进衣袖中,等想起来这封信时,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 春桃望着这被溪水泡的皱巴巴的信纸,还有写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落款, 一张小脸登时跟着皱成了?苦瓜。 信纸都?泡成这样了?,估计拆开了?也不知里?面写了?什么。揣着信纸惴惴不安去找花玉容, 却得?知对方清晨启程,早已回花家?的消息。 春桃顿时松了?口气?,庆幸地想着, 这样就不算她失职吧? *** 「孽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啪地一声, 伴随着男子低沉严厉的斥责声, 花玉容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 不过瞬息,那张雪白侧脸上,便印出?一个鲜明的五指印,对比着花玉容惨白的肌肤, 十分触目惊心?。 花玉容心?头嘲讽的厉害, 捂住半张脸回头,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父亲花承平, 冷静道:「我想退掉与苏寄灵的婚约,这不仅是女儿的意思,也是苏寄灵的意思。」 「孽障!你还说!」花承平看模样约三十上下,生得?高大俊美,一表非凡。此刻虽然盛怒,却依然无?损一副好相貌。 花玉容迎着对方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心?中早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不仅不生气?,反倒勾唇笑了?。 「父亲如此惶惶不安,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失去苏家?支持,坐不稳这花家?家?主?的位置? 第80页 花承平脸色骤然一黑,举手又要扇花玉容一巴掌,却被谢漫天及时拦了?下来。她朝花承平使了?个眼色,转身对花玉容软语道:「容儿,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那苏家?小姐我们都?见过,与你也算,你嫁过去,她定会好好照顾你。」 谢漫天说着,目光在花玉容的残腿上一触即离,顿了?顿才道,「丫鬟小厮们粗手粗脚,到底不如道侣贴心?妥帖。你说是不是?」 「你爹也是太心?急,才会失手打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怪他。」 知道这二人又要在她面前上演一副严父慈母的戏码,花玉容捂住通红的侧脸,登时感觉意兴阑珊。 那日得?知尧清越已经离开逐月宗的消息,她便也没了?继续留在逐月宗的理由,估摸着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戏上演,花玉容这才姗姗回到花家?。 今日刚一到,花承平便提起她的婚约。鬼使神差地,她与花承平提了?解除婚约的事。 结果不出?她的预料,花承平暴怒。 花玉容嘴角短促地扬了?扬,纤长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上落下两片半圆的阴影。 她扮演回那个温顺柔弱,不争不抢的花家?大小姐,低落道:「我知道爹爹是为了?我好。可那日苏家?小姐亲自过来退婚,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谢漫天眼神微微闪烁,笑容却没变,满脸慈爱地拍拍花玉容的手背,安抚道:「这事我也与你爹也知情。寄灵那孩子是一时煳涂,你苏伯父苏伯母已经替我们教训过她了?。以后有他们替你撑腰,也不必担心?那孩子对你不好。」 至于婚礼的两个当事人愿不愿意,自然不在两家?考虑范围内。 花玉容咽下漫上喉咙的腥甜,掩藏住眸中翻腾的戾气?,完美地扮演着温顺柔弱的女儿,小心?翼翼道:「真的?」 一丝轻蔑从?谢漫天眼中一闪而?过,她满意点头:「自然是真的。」 「如此,容儿的婚事便都?由爹娘做主?。」花玉容嘴角一抿,露出?个羞涩的笑容,垂眸浅笑。 花玉容说完话,推着轮椅出?了?厅堂,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一声骄横跋扈的嗓音。 「瞧瞧,是哪条丧家?之犬回来了??」花清逸走到花玉容身边,微微俯身,居高临下,一脸轻蔑,「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你那小情人不要你了??」 花玉容无?动于衷,推着轮椅就要越过花清逸。花清逸动作敏捷拦住她的去路,扬着下巴道:「跑什么?心?虚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逐月宗,跟那个尧清越打得?火热,惹得?你那未婚妻都?看不过去,赶来与你退婚!」 花玉容手指一顿,停在原地,深不见底的黑眸定在花清逸脸上,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花清逸叫花玉容看得?遍体生寒,忍不住色厉内荏道:「你自己不知廉耻,还怕别人知道?你跟那个尧清越,你们在无?极城……」 「二妹。」花玉容径直打断她,不怒反笑,压低声音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二妹比我清楚。毕竟你养的那些小玩意,可比我厉害多了?。你说是不是?」 话音一落,花清逸脸色立即大变,寒声道:「你威胁我?!」 她是养了?些不能为外人道的邪门玩意,但就算爹爹娘亲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肯定会替她遮掩。但若被花家?其他人知道…… 看到花清逸防备的目光,花玉容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柔声道:「还望二妹,好自为之。」 说罢,推着轮椅从?她身旁经过。 花清逸咬牙切齿,手指紧紧捏成拳头靠在身侧,望着花玉容离去的背影时,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好闻的甜香。 她心?头瞬间闪过一丝疑惑,正?待分辨这甜香是什么,屋内却传来谢漫天的轻唤,她忙收回思绪,脸上挂上乖巧的笑容,提步走入厅堂。 「爹爹,娘亲。」 「逸儿来了?……」 不同于对花玉容的虚情假意,谢漫天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甚至连虚伪的花承平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听着从?厅堂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花玉容的脸色有瞬间的迷茫。花家?二老仿佛并不是无?情之人,只是对她太过吝啬罢了?。 吝啬也好,她也根本?不需要这种无?用的感情。花玉容想像着终有一日,花清逸落得?个和她一样的下场,会如何崩溃绝望,便忍不住满心?愉悦。 三日后,清晨。 一声悽厉而?充满怨气?的惨叫从?花清逸的房间传了?出?来。 「娘!一定是花玉容!一定是是她!是她推我下山崖!是她怀恨在心?!你一定替我做主?!」 花清逸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白色绷带不一会儿便渗出?鲜血,除了?一颗脑袋勉强可以转动之外,手脚皆不能动弹。 谢漫天坐在床边,心?痛看着自己爱女,眼角垂泪:「逸儿你放心?,娘一定给你做主?!若是那小畜生做的,娘一定饶不了?她!」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花玉容,但花玉容还是被花承平关进了?禁地之中。 「承平!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花玉容今日能对自己亲妹下手,焉知他日不会对其他人下手?」 第81页 谢漫天死死揪住花承平的衣袖,不甘心?道,「她将?逸儿害得?那么惨,不能就这么算了?!」 花承平眉间紧皱,不耐烦道:「我知道你心?疼逸儿,但凡事要讲证据。」 花承平可以因为怀疑而?将?花玉容关进禁地,在没证据之前,却不能理直气?壮对她动刑。 「那还请老爷开启四时阵法,花玉容若能挨过去便罢,挨不过,便是天意。」 「你……」花承平惊疑不定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沉默片刻,拧眉点头:「罢了?,就按照夫人说得?办吧。」 *** 「须长老,这四时阵是什么?」尧清越翻着手上一本?书,特意将?写有四时阵法的那页翻开,递在一个白髮娇颜的女人面前。 女人看着有些年纪,脸上肌肤却光滑一片,没有一丝皱纹。她笑眯眯瞅尧清越一眼,嗓音有种故作做作的娇滴滴之感:「这是花家?禁地之中特有的守山大阵呢。为了?抵御妖魔,与一些不怀好意的修士。」 尧清越登时有些懵逼,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又是花家??她运气?不会这么背吧? 尧清越小心?翼翼道:「是……花承平家?主?那个花家?么?」 女人面色古怪:「怎么,修真界还有第二个花家??」 尧清越咽了?口唾沫:「那……长老特意让我研究这守山大阵……是为了?什么?」 女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眼,故意道:「你觉得?呢?」 这女人名叫须元忠,是她们逐月宗的长老。但她怎么记得?须元忠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而?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尧清越心?中寒意渐生,脸上露出?勉强之色,虚弱道:「我……我突然觉得?头好痛。哎呀……这阵法太复杂了?!我根本?看不懂啊!须长老……你要不换个……」 「换个什么?」女人纤眉一挑,似笑非笑,手指把玩着不知哪里?弄来的小石子,轻轻一握,手中石子登时粉身碎骨,同时目光落在尧清越身后不远处正?准备午饭的尧豆豆身上,笑眯眯道,「我看这孩子根骨不错,正?适合……」 话还没说完,便被尧清越大声制止:「不换!死也不换!」 她一把拽住女人的双手,满脸诚恳,双眸湿漉漉道:「长老!你一定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现在对四时阵法充满了?热情!」 女人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手,反手一握,轻佻地在尧清越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短促笑了?一声:「乖。」 尧清越恶寒不已,忙将?手缩回去。一边研究着手上的阵法书,一边偷看那不知身份姓名的女人。 她怎么这么惨?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唉,也不知道花玉容现在怎么样了?。 这所谓四时阵法,顾名思义,正?对应春夏秋冬四季。而?入了?阵的修士,便要应对四季极端的天气?,春季万物生发,秋季硕果纍纍,夏热冬寒。 尧清越想像不出?极端天气?有多极端,但知道修士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虽能抵抗严寒,但却不包括极端天气?。 她抓耳挠腮,听那女人嗓音轻慢道:「找到四时阵法的阵眼,破坏阵眼的聚灵石方可破阵。」 尧清越越发小心?翼翼:「长老……您破四时阵时为了?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夺什么宝贝?四时阵之中,仿佛是镇压着什么秘宝,好像又是可以克制魔气?的东西? 女人斜眼瞥她,但笑不语,正?要回答,忽然感觉腰间通讯玉牌微微一动,她信手拿下玉牌,用神识一扫,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长老?」 女人微微一笑,眯眼感慨道:「这下子,修真界又有乐子可瞧了?。」 不等尧清越追问,女人当即道:「逐月宗禁地封印已破。」 尧清越闻言,不由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道:这一天,总算来了?。 第37章 「麻烦两位师姐了。」 花家禁地门口, 打扮得焕然一新的尧清越与须元忠穿着?花家普通弟子服饰,与禁地门口的两位男弟子交接换班。 男弟子打着呵欠与两人擦肩而过, 走了许久,尧清越才谨慎地抬起脸来。 倒也不?是花家人守卫松懈,想要进入禁地,须得持有花家家主令牌才行。 尧清越望着?眼前看不?见的结界,忧心忡忡道:「长老……不?如我们从长计议……」 话?音一落,背上猝不?及防被人勐然推了一把, 尧清越脚步顿时趔趄,狼狈撞进结界之内,差点摔倒。 尧清越甫一站稳, 立马柳眉倒竖,就?想骂人, 好悬想起此刻处境,不?由讪讪一笑?:「长老您倒是说一声啊, 突然推人干什么……」 须元忠朝她眨眨眼睛,狡黠一笑?,拱着?双手, 像个事不?关己的大爷一般道:「乖师侄, 本长老看好你。找到阵眼, 我再来与你汇合。」 说罢,只留一个黑黑的后脑勺给尧清越。 尧清越咬牙切齿,看这人那促狭模样就?觉得她绝对不?可能是须元忠。但是谁能神通广大而没引起丝毫怀疑替换宗门长老? 尧清越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想得头痛, 只盼自己找到阵眼之后这傢伙能信守承诺放了她和豆豆。 尧清越提步走了一段距离, 突然觉得不?对。 第82页 合着?这结界对这傢伙根本不?起作用,那须元忠干嘛要叫她去破阵, 而不?是自己来?难道那四时阵,真的有这么厉害? 尧清越再怎么自信,也知道自己在制符画阵一途上只是入门,但偏偏这个任务须元忠就?只选了她……她越想越觉得此行充满了阴谋,好像是一个专门为她设置的陷阱。 尧清越畏畏缩缩地环顾四周,只见眼前景色清幽,翠竹碧水,红花绿叶,十分怡人。尧清越的心慢慢放松下来,擦了把额头的虚汗。 心才放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什么小动物拍打翅膀发出的声音。并且,那声音越来越响,逐渐接近,伴有轻微的气流声。 一个巨大的物体蓦然从天?而降,巨大的头颅从山林中探出来,遮挡住阳光,罩下一片阴影。 尧清越慢慢抬头,看清眼前物体,登时有晕厥的冲动。 这这这……这不?蟑螂嘛! 这棕黑色的外部坚硬骨骼,两对翅和触鬚六对角的糟心玩意,不?是蟑螂又是什么? 最可怕的是,这蟑螂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些尧清越不?曾注意过的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比如她第?一次看清楚了蟑螂的口器是什么样的。 尧清越白眼一翻,当即就?要晕倒,连忙在自己腿上掐了一阵,才没当场倒下。就?算要死她也不?想死在蟑螂手上,这也太?没格调了! 她一咬牙,拔腿就?跑,身后怪物紧追不?舍。尧清越抽空回头一瞅,顿时吓得肝胆俱裂,他爹的,这蟑螂竟然还会?飞!还有没有天?理啦! 尧清越欲哭无泪,晕头转向,没头苍蝇似的跑了一阵,远远地,看见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洞口,登时双眸一亮,想也不?想便往洞口钻进去。 蟑螂在洞口盘旋片刻,没有找到猎物,失望地飞走了。尧清越捂住胸口,剧烈喘了口气,身体放松往后一躺,心刚放下没一秒,立即提了起来。 头顶上方?,出现一双红色的兽瞳,大小有如灯笼般硕大。 借着?微弱的日光,尧清越看清了那玩意的全貌。这是一只浑身黑毛,硕大无比的老鼠。 那一刻,尧清越的心脏差点停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连滚带爬,慌手慌脚从洞口爬出去,慌不?择路往前跑,冷不?防被一块石头绊倒,然后瞬间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身后的怪物没跟上来,倒是头顶响起一道无比熟悉的女声。 「跑什么?教?你的都忘了?」那嗓音温润柔和,十分悦耳,细听之下,似乎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嘲讽。 尧清越来不?及细想,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转眼便见花玉容抬起手指,手中飞出一张薄薄符纸。那符纸贴在怪物身上,不?过瞬息,身后便响起野兽悽厉无比的惨嚎,激地尧清越心脏噗通乱跳。 尧清越望见花玉容在日光下越发如画的眉眼,眼眶骤然一热,鬼使神差地扑了过去。 尧清越吓得瑟瑟发抖,后怕不?已地抱住花玉容,死死不?撒手。比起这大老鼠,大蟑螂,还是花玉容更可爱。 她宁愿死在花玉容手上也不?要被老鼠和蟑螂吃掉!想起刚才那两个丑东西?,尧清越忍不?住yue了一声,感觉自己又想吐了。 而被抱住的那个人,浑身僵硬,过了良久,身体才慢慢软下来。 花玉容本想冷着?脸,最差也要晾尧清越一会?儿?。谁让她不?告而别,而且只给别人写信,不?给她写。 可这会?让勐然被尧清越抱住,她竟感觉浑身无力?,嘴角抿了抿,硬是冷不?下心肠将尧清越推开。 「你松手……」花玉容冷声道。 尧清越条件反射道:「我不?松!」同时抱得越发紧了。 鬼知道这个阵法里?还会?出现什么噁心玩意,抱住主角大腿就?是最安全的。 花玉容面色冷白,耳根却不?受控制红了,她迟疑片刻,抬手拥住尧清越的肩膀,手指生疏地在她瘦削的背上拍了拍。 「好了,别怕,没事了。」花玉容温声安抚道。 尧清越在她怀中,慢慢抬起脸来,机警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在花玉容耳畔道:「还有一只大蟑螂,你看见过没有?」 花玉容微微偏过脸,卷翘的长睫微微颤抖,咳嗽一声道:「没见过,怎么,那东西?很厉害?」 「你没见过蟑螂哦?这么大一只!」尧清越渐渐冷静下来,从花玉容怀中退出去,手舞足蹈比划蟑螂大小。 「对了,你怎么在这。」尧清越边环顾四周边低声道。 花玉容瞟她一眼,手臂搁在轮椅扶手上,手指摩挲着?指腹,挑眉道:「这是我花家禁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反倒是你,尧清越,你为何会?出现在在此处?」 尧清越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顿时心虚移开视线:「这……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花玉容不?容她打马虎眼。 「我就?接了个师门任务嘛!」尧清越忍不?住道。 「哦?」花玉容侧侧脸,意有所指道,「什么师门任务需要不?声不?响摸到我花家禁地?」 她勐然凑近了,双眸眯起,笑?道:「尧清越,你是不?是来我花家偷东西?的?你好大的胆子!」 尧清越悚然一惊,条件反射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对上花玉容戏嚯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漏了陷,不?由泄了气,沮丧道,「好吧,我说还不?行嘛。」 第83页 「你还记不?记得须长老?我就?是跟她一起出门做这个任务的。我觉得,须长老八成被夺舍了。」尧清越鬼鬼祟祟,压低声音道。 比起不?明身份的须元忠,当然还是花玉容更加可信。可恨豆豆还在人家手上,不?然她早逃之夭夭了,鬼才做这个破任务呢。 她不?隐瞒花玉容,只是想起曾经花玉容想将豆豆抢过去。那证明她对豆豆的安危,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吧? 再加上花玉容本来就?和花承平等人有仇,有心报復她们,她和花玉容应该暂时能够达成合作。 尧清越小心翼翼建议道:「不?如我们暂时合作?」 花玉容抬眼斜斜看她一眼,桃花眼尾微微上挑,轻哼一声:「凭什么?」 当然凭你对我宝贝女儿?的觊觎!凭你和花家的仇恨!尧清越在心中回答,面上却赔笑?道:「凭我们曾经共患难呀。咱们可是好姐妹。」 尧清越没脸没皮凑过去,扯住花玉容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花师妹,帮个忙呗,我知道你是好人。」 「找我帮忙的时候就?是花师妹,不?想理我时连个影子都找不?到。」花玉容想起尧清越亲亲热热喊花絮晚的模样,心中怨气难消,脸色冷冷的,「我要是不?帮,你待如何?」 尧清越脸上的讪笑?变成苦笑?,嘴角抿了抿:「你真的这么绝情??真的不?帮我?」 「不?帮。」 花玉容好整以暇,慢条斯理地扯回自己的衣袖,饶有兴致地等待尧清越的反应。 让她帮忙,也不?是不?行。但她要的显然不?仅仅只有口头上的好处,只看尧清越能拿出什么东西?用来交换罢了。 她正等待尧清越求饶,不?想对方?突然一脸深沉道:「我知道,你花玉容一言九鼎。就?算我跪下来求你你也不?会?答应的。我不?强人所难,算了。」 尧清越说完,还自以为有道理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花玉容登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呆望着?尧清越的背影,等到对方?走出好一段路,才骤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气急道:「尧清越,你站住!」 尧清越听话?地停在原地,扭头,迷茫看着?花玉容:「花师妹,你还有什么事?」 花玉容嘴角扯了扯,怒极反笑?道:「……你不?要尧豆豆的命了?」 尧清越挠了挠脑袋,迷惑不?已地看着?花玉容,迟疑道:「你准备帮我了?」 花玉容忍住气,绷着?脸道:「你先过来,我再决定帮不?帮你。」 尧清越乖巧地走回去,依言蹲在花玉容跟前,好让人家能够俯视她,老实道:「花师妹,你不?是在耍我吧?」 刚才不?是还十分坚定地说不?帮,转眼就?改了主意准备帮忙,她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花玉容忍无可忍地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掐得尧清越当即痛唿出声。她捂住自己被掐红的脸,控诉而委屈地盯着?花玉容。 花玉容摩挲着?手指,居高?临下俯视她,目光在尧清越湿漉漉的杏眸上定了片刻,落在那被她掐的绯红的脸颊上,长睫垂下,覆盖住黑眸中偏执的情?绪。 须臾,她偏开视线,嗓音冷淡道:「要我帮忙也行,你拿自己的命来换,如何?」 拿她的命来换?尧清越呆了呆,为防自己会?错意,还特?意问了一句:「你……是字面意思,还是其他意思?」紧接着?双手捂住胸口,加了一句,「你是想让我做什么?丧良心的事我可不?干!」 花玉容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眼,摇头道:「你多心了。」 尧清越:「……」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又被花玉容嘲讽了。她有点不?服气:「别看我这样,我能干的事情?可多了!只要不?让我做违背常理的事,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第38章 「真的干什么都行?」花玉容挑眉, 若有所?思道,「 现在, 过来抱我。」 尧清越有些迷茫,眼神也跟着不对劲起来。抱这个字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就字面意思,第二层,咳……说不得。 尧清越小心翼翼将花玉容从轮椅上抱起来,努力控制表情, 丝毫不敢泄露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眼神飘忽道:「现在我们要去哪?」 这里虽然是花家禁地,但?平常生人勿进, 也不知道花玉容熟不熟。 花玉容丝毫没?有犹豫,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尧清越抱着她, 边走边调整姿势。她从不觉得自己力气大?,但?怀里的重量轻飘飘, 甚至就比她家豆豆重上那么一点点,惹得她频频看花玉容,在心中惊奇对方的重量。 这么轻, 平常必定没?有好?好?吃饭。话说花玉容好?像没?有辟谷。有一搭没?一搭想着, 淡淡冷香从对方身上传来, 不依不挠萦绕在尧清越鼻尖,让她渐渐不自在起来。 花玉容被她颠了?几下,忍不住微微蹙眉:「逐月宗很穷吗?」 尧清越:「?」 花玉容瞥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不然怎么连饭都吃不饱。」 这是在讽刺她力气小呢!尧清越忍不住争辩道:「还说我呢, 你们临仙宗才穷吧?你看你瘦的跟竹竿一样, 给?你插稻田里都能?媲美稻草人!」 花玉容面无?表情看向她,淡淡道:「你说什么?」 第84页 尧清越心底发寒, 憋屈地闭嘴,兀自不服气哼了?一声:「……有本事?别?让我抱呀? 花玉容径直在她腰上软肉掐了?一把:「闭嘴。」 尧清越:「……」 看在豆豆的面子上,她不跟花玉容计较。她忍! 本打定主意不惹人家,可这禁地里就她两个活人,不和花玉容说话,她憋不住。 「花玉容,你说那须元忠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是不是跟你们花家有仇?你们花家家大?业大?,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可能?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花玉容面无?表情听着,偶尔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尧清越,你这没?把门的嘴,难道就不怕得罪我们花家?」 尧清越:「……会吗?」要不是她看过原着她都要信了?。最想花家出事?的人,不正是面前这位么? 「反正这话我只跟你说,别?人我还不提呢。除了?你,还有谁会知道我说他们坏话?」 花玉容闻言,神色不由?一怔,面色诡异盯着她。尧清越被她瞧得,越发不自在,回味一下,也觉自己这话太过暧昧,遂慌忙赌咒发誓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没?觉得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啊,你别?瞎想!」 花玉容的嘴角短促地扬了?扬,沉默许久,才自嘲道:「你放心,我没?有会错意,你不用如此紧张。」 尧清越讪讪一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回花玉容什么。总觉得此刻说什么话都不对劲。 二人一时沉默,相顾无?言。 正值晌午,太阳高升。尧清越抱着花玉容,步履渐渐变慢,额头也不停渗出热汗。也不知道是否她的错觉,总感觉天气变得越来越热。 直到尧清越发现如热水蒸腾一般的空气,才发现并非自己的错觉。原本凉爽如春天的气温,的确有越来越热的趋势,直逼人体非正常体温而去。 尧清越将花玉容放在一棵树下休息,突然就想起来所?谓四时阵法这玩意,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夏?』」 外?面的结界算是第一道防御,但?这四时阵法,看似没?啥特别?,仿佛换个金丹修士便如探囊取物。可那假长老特意选了?她这个「废物」做棋子,而不是亲自来取,就能?证明这阵法绝非看起来这么简单。 遗憾的是她现在身中剧毒,不好?动用灵力,不然动用灵力试探一番。尧清越想着,不受控制地看着的手?,跃跃欲试的模样。 似乎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花玉容单手?支腮,似笑非笑:「你可知道,维繫禁地结界所?用的灵力都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用灵力石或者什么宝贝吗?」 尧清越说完,愣了?一下,稍稍瞪大?眼睛,一双杏眸瞪得熘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她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小心翼翼将一点灵力逼出指尖,灵力由?经脉游走,在指尖爆出一点火花,转瞬即逝,「嗤」地一声就灭了?。 尧清越的脸色当即白了?白。 花玉容笑吟吟望着她,黑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慢条斯理道:「所?以四时阵,无?法催动灵力,除非……」 她拉长调子,话到尾音勐然低沉,阴恻恻道,「除非,你想被吸成人干。」 尧清越成功被吓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温暖的后脖颈硬是在四十度的高温下窜上一阵浸透骨髓的冷气,冻得她忍不住抖了?抖。 尧清越摸着手?臂暗想,难怪假长老要找会绘制阵法符纸的弟子,反倒对弟子的修为和灵力没?有要求。 而且,以她尧清越在逐月宗的风评,估计就算死在外?边也不会让人多想。毕竟她灵力低微,又身中剧毒,遇到意外?死掉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尧清越想到那须元忠的恶毒心思,就不寒而慄,再次打了?个哆嗦。 花玉容身来体寒,这会儿也热得受不了?,见尧清越直打颤,不由?挑了?挑眉:「你冷?」 尧清越顺手?解开外?袍,拎着自己的短衫一角不停扇风,又觉不过瘾,捋起长袖,露出白生生的胳膊,颓丧道:「……有点。」 花玉容视线触及她细腻的手?臂,忍不住偏开脸去,咬牙道:「不知羞耻!把衣服穿回去!」 要不是实在不雅观,尧清越都想脱了?衣服裸、奔。她不过脱了?外?袍,露个胳膊而已,这才哪跟哪?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感觉自己喷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捏着自己衣摆扇风道:「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 蓦然对上花玉容皮笑肉不笑的脸,尧清越动作一顿,边嘀咕毛病边慢吞吞将衣袖放下。 尧清越暗自腹诽着,一会儿又热得受不了?,顾忌着花玉容看不惯,只能?换个对方视线死角的地方坐着凉快凉快。 眼瞅着气温逼近五十度,尧清越热得都快吐舌头,实在受不了?地将外?衫和里衣都脱下,大?大?咧咧地露出身上的贴身衣物。 要不是嫌烫,她连裙子都可以当场脱掉,估摸着现在差不多了?,这才宝贝地将藏在袖中的冰霜符拿了?出来。 这冰霜符她就做了?十张,用完就没?有了?,不知道这炎热的天气还有几个时辰才能?结束,可得省着用。 尧清越将衣服草草披在身上,转身绕了?点远路回到树下,远远的,就见花玉容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身上衣服还好?端端穿着,一张雪白的小脸这会儿红成了?一片。 第85页 尧清越对花玉容佩服不已,快步走过去,站在花玉容身边,手?指捏诀,嘴里念了?咒语,同时掷出手?中冰霜符。 符纸在空气中无?风自动,残留在符纸上的灵力吞噬符纸,瞬间将其燃成灰烬。同一时间,尧清越的头顶上方枯枝被凝结成了?冰霜,紧接着,冰霜遇热融化,化成雨水淅淅沥沥坠落下来。 尧清越被水一浇,浑身湿漉漉的,只觉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 她扭头,却见花玉容还是闭眼靠在树干上,面色虚弱,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神色不由?一顿。 花玉容,该不会是中暑了?吧? 尧清越三?两步走上前去,查看花玉容的身体状况,发现这人果然中招了?,忍不住焦急起来。 她出门在外?是带了?伤药,可没?带中暑药啊?总之先不能?让花玉容睡觉。她担心这人睡着睡着,就一命呜唿了?。 尧清越伸手?拍了?拍花玉容的面颊,发现触手?滚烫,比她手?心的温度都高。 花玉容眉头死死蹙起,脸上出现痛苦神色,半晌微微睁开眼睛,虚弱道:「尧清越……」 尧清越将耳朵凑过去,焦急道:「花玉容……你还好?吧?你有带药吗?」 来不及等花玉容回答,就急急忙忙在她身上摸索起来。花玉容忍了?忍,艰难地抬起胳膊抓住尧清越摸到自己胸口的手?,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尧清越顿了?顿,与?她对视,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想哪里去了??我要耍流氓用得着这样吗?」 花玉容的脸颊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一点,因为高热,黑眸也蒙上一层水雾,盯着尧清越的目光几乎有种含情脉脉的错觉:「……你很着急?」 尧清越看着和谁都那么好?,其实没?心没?肺,外?热内冷。口口声声花师妹,转眼就可以换人。她离开逐月宗之时,那样迫不及待,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勐兽一般。 而尧清越,的确一直都在躲着她。 也许是因为生病,让脑子也变得麻木起来,一些藏在心中,不能?出口的话,不知不觉便吐露出来,「没?了?我,你岂不是……更逍遥自在?」 「又何必要回来找我。」 尧清越觉得花玉容这话相当的古怪,含怨带怒的,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花玉容的事?情似的,搞的她好?端端的都自责起来了?。 她正琢磨要如何回答,却又听花玉容自嘲道:「对了?。你并非紧张我,而是紧张尧豆豆。若我死了?,谁来帮你救人?」 尧清越张张嘴,吭哧一声:「你、你知道就好?!」 好?险,差点又中了?花玉容的美人计。她哪里对不起她了?,为何要自责? 第39章 尧清越腹诽一阵儿, 发现花玉容已经没声了,不?由抬眸看过去。 花玉容靠在树干上, 脸色苍白虚弱,双颊却仍是不?正常的晕红。尧清越喊了她几声,花玉容都没应答,尧清越狠狠拧起眉,发现?花玉容这是晕了,心中登时一急, 若不?想办法?替她解暑,恐怕人都要烧成傻子。 她盯着昏迷的花玉容看了半晌,抿了抿唇, 认命地将花玉容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中。 沙漠里都会有绿洲, 她就不?信,这四季分明的禁地会没有水源。 等到十几张寒冰符纸都用完, 尧清越抱着花玉容走得筋疲力竭,远远地,眼前乍然?出现?一片闪亮的湖光。 湖水波光粼粼, 倒映着炙热的阳光。 尧清越怕这都是自己的幻觉, 不?由抱着花玉容快走几步, 见那湖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距离的接近,逐渐扩大?,不?由露出欣喜之色。 她就知道, 天无绝人之路! 尧清越抱着花玉容走到浅滩处, 犹豫片刻后,轻轻将人搁在水中。湖水刚好?没过花玉容的手指, 却又不?至于?淹着她。 之前为了给花玉容散热,尧清越给花玉容脱了外袍,又怕对方?清醒后发飙,特意?给她留了里衣。 这会儿里衣浸泡湖水,变得湿漉漉的,包裹住花玉容纤细的身体,令她曲线毕露。 尧清越盯着花玉容湿漉漉如海藻一般的长髮看了片刻,目光又落在对方?那张精緻漂亮的面孔上,兀自发了会儿呆。 别?说,花玉容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听说南海有鲛人,姿容绝世,怕是也比不?上花玉容的相貌。奈何?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心却坏的要命。 尧清越勐然?清醒过来,忍不?住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象逼出脑海。人家长得好?不?好?看,跟她有何?关系? 尧清越顺便给自己洗了把脸,又用水壶灌满水,想着等会儿对方?醒来也许会饿,便琢磨着要不?要找些野果给她充飢。 哪知刚刚起身,扭头便见头顶一个浪打来,兜头灌下,不?管不?顾,哗啦一声,浇得尧清越透心凉。 浪一卷一收,尧清越定睛一瞧,浅滩处哪里还有花玉容的身影。 尧清越目瞪口呆,不?是……这湖里怎么会有浪啊? 尧清越霎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主角没中暑死掉,反而被湖水淹死,这说的过去吗? 那浪实在蹊跷,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一眨眼的功夫就连花玉容的影子都不?见了。 第86页 尧清越惊慌四顾,但见湖面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脑子登时一片空白。 当下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花玉容死。于?是咬牙跺了跺脚,心一横,想也不?想,噗通一声跳入湖中。 在湖里原地扑腾了几秒钟,尧清越嘴里呛进去不?少水,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特么的她不?会游泳啊! 尧清越沉入湖底,即将失去意?识之时,感觉自己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一条巨大?的鱼尾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然?后紧接着,是一张白生生的,漂亮的令人心动的面孔,海藻一般的长髮在她身边浮动,昏暗的湖底折射出微弱的阳光。 尧清越心中迷茫,花玉容这真成美人鱼了?她哪里来的鱼尾?她努力睁眼去瞧,才发现?那鱼尾并不?是花玉容的,而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鱼怪。 大?鱼托着花玉容游过来,花玉容伸手一捞,直接抱住尧清越的腰肢,然?后没等尧清越反应过来,又摁住她的脑袋,亲了过来。 比起湖水的温度,花玉容的唇是温热的,源源不?断的气息从对方?口中渡了过来,尧清越渐渐恢復了神志,手脚也有了力气。 沉在水底之中,只有面前这个人才是她全部求生的希望。尧清越在渡过最初的震惊过后,毫不?犹豫选择了回抱住花玉容,然?后加深这个吻。 摁在后脑勺的手不?由一颤,却没将尧清越推开。尧清越贪婪地吮吸着对方?口中的空气,手脚并用扒住对方?,死死不?松手。 及到岸边,肩上一股力气传来,尧清越稍稍一顿,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后倒去,抬眼朝花玉容瞧去。 花玉容神色苍白,水珠从发间顺着脸颊不?住滚落,纤长卷翘的长睫上也盈满了露珠,衬着那张消瘦的面孔越秀色可餐了。 她抬手用食指指背在唇上抹了一把,眼神似笑非笑斜睨尧清越一眼:「你刚才……」 「刚才发生了什么?」尧清越双腿盘膝,满脸茫然?,眼神纯洁无辜。 花玉容仔细端详她片刻,眼神渐渐凝了下来,嘴角微微一抿:「没什么,在此稍作休息,此地不?远,便是阵心。」 尧清越点头以做应答,面上神色不?变。实则在花玉容扭头之时,悄悄侧首兀自懊恼。 她这手脚怎么就这么不?中用,这张嘴也该打,花玉容是她能碰的人吗?等她们出了这个禁地八成就要迎来花家血雨腥风的剧情。这样?一个註定成魔又心狠手辣的大?人物,她是多?想不?开才去招惹。 刚才那怪鱼将二人顶上岸边,这会儿从水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竟是一只有两个成年人大?小的黑鱼。 花玉容坐在岸边,伸手摸了摸那怪鱼的大?脑袋,怪鱼边在水中快速摇晃着尾巴,欢欣鼓舞的模样?宛若一只二哈。 花玉容轻笑一声,拍拍鱼脑袋,道了一句:「去吧。」怪鱼觑着花玉容的脸看了几眼,见对方?态度坚决,这才失落地摇着尾巴,恋恋不?舍地沉入湖底。 尧清越尽量离对方?远远的,不?看也不?问,只偶尔瞥上几眼,确定花玉容生命安全。 花玉容收回视线,微微侧眸,轻飘飘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尧清越眼观鼻,鼻观心,沉着冷静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知道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 花玉容虚弱地咳嗽一声,嗤笑道:「那我这秘密,偏要告诉你呢?」 这个人完全不?按套路来啊!尧清越赶忙打断她:「别?说了!我知道!我信你!」 花玉容在她面前还能有啥秘密啊?她刚才控制黑鱼的手段不?就是那魍魉的影子之力嘛!问题是她不?能让花玉容知道她知道,至于?对方?主动开口…… 这狼人自爆,不?是要杀人灭口就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她既不?想成花玉容的手上亡魂也不?想被对方?利用。所以自然?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花玉容最终什么也没说,也冷冷看尧清越一眼,看得尧清越再次战战兢兢。虽说这人刚才救了她一命,但是也实在不?是个好?亲近的人。最多?…… 她再提醒她一下,小心那个苏苒苒那个姐控吧。 等到二人衣服略干,再次上路,尧清越衬着空隙,吭吭巴巴开口道:「你……你跟苏寄灵熟吗?」 为了防止刚才的尴尬,尧清越这回改抱为背。她说完后,也瞧不?见花玉容的表情,只觉对方?沉默了许久,才不?咸不?淡道:「我与苏寄灵熟不?熟,与你何?干?」 尧清越讪讪一笑,「是跟我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 「那我也随便问问,你与那花絮晚很?熟悉?」花玉容再次不?紧不?慢开口。 尧清越难得懵了一秒:「和花絮晚有什么关系?」 「对啊,我就想问,和花絮晚,到底有什么关系?」尽管对方?的语气依然?是那样?平淡,但尧清越却仿佛察觉出了阴阳怪气的感觉。 「你……你和她有过节?」尧清越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询问。 尧清越才刚问出口,就觉自己腰间软肉被人恶狠狠掐了一把,紧接着却是花玉容笑吟吟的嗓音,恰如三月微风吹拂她的耳廓,矛盾的很?:「尧师妹多?心了,我与人家既不?相熟,又哪里来的过节。」 「那不?是你提的花絮晚吗怎么又不?熟了?」尧清越委屈地抿抿唇,感觉花玉容的心情实在不?好?琢磨。若说吃醋,她干嘛不?吃人家纪月鸣的醋,那才是正儿八经痴恋的对象。 第87页 等等,她不?是要说苏苒苒的事,怎么绕到花絮晚身上了? 尧清越眨了眨眼睛,打哈哈道:「反正不?管跟谁熟,你肯定不?认识苏苒苒。」转着虽生硬了点,但到底将苏苒苒这人给点出来了。若不?是此刻正背着花玉容,尧清越都要伸手擦拭拭额头的冷汗了。 「苏苒苒?」花玉容的思绪骤然?被尧清越口中的名字打断,难得出现?了停滞。 苏家虽没有花家势大?,但也算仙门世家,苏家一双女儿也非无名之辈。姐姐苏寄灵自不?必说,妹妹苏苒苒听说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不?比她那姐姐失色多?少。 不?过,尧清越怎么会提苏苒苒的? 以防花玉容再次将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尧清越赶在花玉容询问之前,便倒豆子似的开口道:「我听说苏苒苒一直不?满你和她姐的婚事,所以一力撮合退婚事宜。且这位大?小姐性?子似乎不?好?,你这婚事若退不?了,小心她来拿你撒气。」 花玉容嘴角下意?识扬了扬,柔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关心我?」 尧清越若对她无意?,并无必要去打听苏寄灵。可她不?仅打听了苏寄灵,且而关注了人家妹妹苏冉冉是什么性?子,还特意?在此告知她。 她心中一动,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何?不?告而别??」 「什么不?告而别??我留了信的!你没收到?」尧清越骤然?听到这话,下意?识回答道,便下意?识忽略了前头那句关心之语。 她听着自己背上骤然?急促的唿吸,无奈嘆气道:「我的确写了信给你,可能是送信的那位师妹遗落了吧。」 第40章 那便不算不告而别了, 花玉容有心询问尧清越在信中写了什么,耳中却蓦然听?到前方闪过?什么动静, 只能暂时按下心思,在尧清越肩膀处拍了拍,示意她凝神观察。 尧清越屏息定睛一瞧,冷不防在浓浓绿荫处瞧见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这兔子看?着和外面看?着的没?有两?样,但禁地里的她可不敢小瞧,指不定会吃人呢。 正?当尧清越如此想时, 却见那兔子竖起的长耳朵动了动,敏捷地往前跳了几?下,然而这点警惕终归作了无用功, 急促的破空之声传来,兔子霎时不翼而飞。 下一秒, 耳畔又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咔嚓咔嚓, 不过?几?秒的时间。她在想这又是什么玩意时,又听?吧嗒一声,一块沾着血迹的兔皮骤然从天而降。 尧清越顺着那兔皮丢下的方向翘首一看?, 便见一一朵颜色妖异, 长得硕大无比的牵牛花正?张着「血盆大口」伸着枝叶, 显然正?是刚才吃掉兔子的罪魁祸首。 尧清越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暗想若刚才不是那兔子在那儿,恐怕被袭击的就?是她和花玉容了。 联繫这四时阵法,尧清越脑子里不其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就?是所谓的秋天, 秋是果实丰收的季节, 而在阵中,她们与植物的地位显然颠倒, 恰恰成了被收的果子。 「别怕,我们不在这些东西的攻击范围之内。」花玉容见状,不由柔声安慰道。 尧清越被刚才那食人花吓破了胆,都没?注意花玉容对她格外和蔼可亲的态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那我们接下来往哪儿走?」 花玉容沉默了片刻,咳嗽一声道:「阵眼却在这片密林之中。」 尧清越难以置信瞪着眼,合着还是要?进去??她对付不了这些成了精的植物,而花玉容的魍魉之力貌似也够呛。她俩直接进去?不等于送死吗? 尧清越艰难道:「要?不这样,我们在外面先等等。等这「秋」过?去?了再说?」 冬和夏都差不多?,只在气温上?有变化。比起这危机四伏的季节,冷一点算什么。 「这恐怕不行。」花玉容解释道,「四时阵每运转一轮,威力便强过?一轮。且你可知秋到冬又会迎来什么?」 「什、什么?」尧清越迷茫,一时没?想明?白,片刻后迟疑道,「秋天硕果纍纍,过?后……植物枯萎。」 花玉容微微颔首,肯定道:「秋末,届时所有生?物都会成为?这个禁地结界的养料。若没?有护身符篆,你我凶多?吉少。」 护身符篆?尧清越到抽一口凉气,她目前所学会的皆是低阶符纸,这护符篆可是高阶符纸,就?算她现在不顾灵力外泄的危险强行绘符,那也得她会这种符篆才行吧? 可花玉容这样说,必定是会的吧? 「我虽不会护身符篆,但只要?我俩在秋末之前赶到阵心,便不会出事。」花玉容一句话,却打破了尧清越的希望。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一脸坚毅地从袖中掏出隐匿符,一张贴在花玉容身上?,一张贴在自己胸口,然后背着对方,一脸视死如归地冲进密林。 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准她跑着跑着就?过?去?了呢?摆烂人无所畏惧! 尧清越运气爆棚,一路以来竟真的没?碰到什么状况,顺顺噹噹地到了阵眼之处。 跑了不知多?久,尧清越小心避开身旁枝叶,再往前走上?几?步,眼前世界豁然开朗。 往前一望,只见脚下应是由人铺就?的大理石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宽阔的广场中央,竖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气派石塔。 第88页 而在这座高塔周围的地面上?,插着十几?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由宝剑铸成了剑阵,拱卫着中心的高塔。 花玉容目光灼灼盯着高塔,搭在尧清越肩膀上?的手指忍不住暗暗用力,焦急道:「快去?阵心!」 尧清越顿了顿,假装没?发现花玉容的激动,小心观察四周,忙几?步窜过?去?,小心绕过?剑阵空隙进入了塔中。 石塔内部与外部如出一辙,虽然气派却稍显粗犷。尧清越没?来得及细看?,偶尔一瞥,就?被身后消失的密林吓了一跳。 刚才还浓荫如云的绿树红花,这会儿竟然一点点由实体化为?了灵力,分崩离析。一时间鬼哭狼嚎,惊天动静。 然而任凭外面如何大的动静,石塔内始终都风平浪静,尧清越拍着胸口,又心惊又暗自庆幸。幸好她跑的快。 正?在这万物凋零魂销夺魄的时候,却冷不防瞧见两?道纤瘦的身影一前一后,从地平线上?处御剑而来。 尧清越噎在嗓子眼里的那句:「老师她们作弊!」都还没?吐出来,就?见两?人似乎察觉到了彼此的身影,竟在塔外轰轰烈烈动起手来。 因离得太远,尧清越看?不清这两?人的脸,只知道这两?人一个着白衣,一个着黑衣,皆是女子模样。 两?人闹得这么大的动静,花玉容自然也瞧见了。她眼睫微微沉了沉,对尧清越道:「抱我上?塔顶,快!」 尧清越心道花玉容这么紧张,怕不是担心塔顶的宝贝被人抢了。看?来这两?个傢伙跟花玉容的目的一致,都想抢夺这石塔内的宝贝。 但是这和她尧清越有什么关系? 她和花玉容的交易到此为?止,可不包括替她抢宝贝。外面这两?个修士出手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打到她可怎么办? 花玉容见尧清越竟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由气笑了:「你不想要?尧豆豆的命了?绑架尧豆豆之人定是为?了我花家这件宝贝才让你入阵,若东西被抢走,你觉得对方会如何?」 「会……撕票?」尧清越悚然一惊,当下不再犹豫,忙背起花玉容,再次认命开始爬楼梯。 光靠双腿爬十八层,且背上?还背着个大活人,尧清越刚刚爬到塔顶,就?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累得像条死狗。 花玉容焦急地看?她一眼,等尧清越稍作歇息片刻,再次催促起来。 尧清越暗暗翻了个白眼,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爬起来,同时将花玉容抱起走到屋子中央。 屋子中央静静漂浮着一枚戒指,戒托和中间的宝石都是黑漆漆的,看?起来没?甚稀奇。尧清越却在看?清那戒指的剎那打了个激灵。 众所周知,《成魔之道》这本小说的主线便是花玉容復仇虐渣,最终成魔。 既是成魔,那肯定要?成为?魔尊,号令万千魔族。下一次的魔潮之日,便是魔剑破出,花玉容成魔之时。身为?魔尊,肯定有与之相配的宝贝,而魔王之剑,便是花玉容将来的随身佩剑。 那魔剑现在在何处?魔剑剑身被封印在女娲一族圣女的身体之中,圣女不知所踪。但是开启魔剑的钥匙,却正?好是面前这枚戒指。 准确的说,是黑戒指上?镶嵌着的宝石。那花玉容成魔的关键正?是这枚宝石?她若不想花玉容成魔,是不是可以阻止对方去?拿戒指? 的确,只要?花玉容不拿戒指,她就?可高枕无忧。而且如此宝贝,何不据为?己有—— 这个想法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尧清越立即后退几?步在心中卧槽几?声。刚才那个念头,绝对不可能是她的想法。 她摆烂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揽麻烦。 尧清越警惕盯着戒指,不仅没?有继续往前走,反而往旁边跨了几?步。 这戒指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她得离远一点…… 花玉容准备拿戒指的手瞬间捞了个空,她嘴角勐地抽动了几?下,扭头看?向尧清越,暗含疑问。 尧清越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脸,没?在花玉容脸上?看?到任何狂热的神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刚才,你脑子里没?有冒出什么奇怪的念头吗?」 「什么奇怪的念头?」花玉容微微蹙眉,瞧她一眼,同时关注外面动静。 塔外两?个修士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近,她们互相牵制暂时进不了,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冲进来抢走了宝贝。 她千辛万苦布置下一切,绝对不允许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花玉容暗暗咬牙,抬手握住尧清越的手腕,语气微有些急促道:「尧清越,快带我过?去?!我一定会为?你救出尧豆豆!」 尧清越正?犹豫着呢,听?到这话,愣了一秒,双脚已经下意识往黑色戒指的位置走过?去?了。 花玉容唿吸急促,手指触碰到那枚黑色戒指,眼中似有红芒闪过?。尧清越惊疑,正?待细看?,眼前骤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刺的她完全睁不开眼睛。 等她再次睁眼之时,两?人已经站在禁地门口,与两?位守卫禁地的花家弟子大眼瞪小眼。 花玉容靠现她的胸前,低声解释道:「阵眼处有开启外面通道的阵法。」 原来刚才那道白光竟是阵法的灵光。 两?个花家弟子正?惊疑不定看?着她们,正?准备质问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突听?身后什么东西轰然巨响,转身一望,竟是禁地结界碎了,顿时惊骇。一时也不顾在场二人,忙不迭奔进禁地之中。 第89页 尧清越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等不到那假长老也不知道豆豆会如何。不走吧,那不正?好被花家「人赃并获」? 还有刚才花玉容信誓旦旦说会替她救出豆豆,也不知道作不作数。 尧清越沉吟思索的当儿,却又听?到远处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原来是刚才那两?个闯入禁地的女修追打着出来了。 尧清越看?着远处地面断壁残垣,一路狼藉,忙不迭抱着花玉容跃出一段距离。等两?个修士近了,尧清越惊讶的发现后面那个竟是熟人。不是假长老那厮又是谁? 对方原先和她约定在禁地门见面,但显然之后改变了主意,等她到了阵心却又悄悄潜入。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两?人都没?拿到宝贝,反而被花玉容捷足先登。 尧清越频频低头看?花玉容,想问有戒指加持的花玉容能否打过?这人,却见花玉容靠在她胸口,淡定的不得了。见她看?她,还微微挑了挑眉说看?什么。 尧清越简直绝倒,花玉容可是偷了戒指,就?算不怕这两?人,等会儿花家人赶过?来,人赃并获,她怎么这么淡定?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花玉容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尧清越更迷惑了。 就?在此时,前头白衣女修一着不慎,被身后假长老揪住机会,一掌打在胸口,从半空之中跌落。 白衣女修半跪在地,左手捂住胸口,血丝不受控制从嘴角溢出。她擦掉嘴角血丝,面无表情看?向假长老,冷冷道:「你身为?逐月宗长老,竟然也会觊觎花家的宝贝,须元忠,你不怕毁了你们逐月宗的清誉么?!」 须元忠单手执着长剑指着白衣女修,笑眯眯道:「道友这话好没?道理,宝贝人人可得。难道你抢得,我偏偏夺不得?」 「两?位似乎忘了,这戒指是我花家之物。」一道浑厚而上?了年纪的男声远远传来,不怒自威,随着声音出现的一道颀长而清瘦的身影。 「家主!」原来刚才守卫弟子瞧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就?联繫了花承平,是以花承平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花承平表情俨然,对当前的白衣女修道:「还请这位姑娘归还我花家之物。」 尧清越愣了愣,下意识顺着那白衣女修的手指看?去?,赫然瞧见她手上?攥着一样东西,那东西用红色丝帕包裹住,被女修抓在手心,隐约瞧着是戒指模样。 可是刚才,戒指明?明?被花玉容拿走了啊,眼下在那女修手中的又是什么东西? 第41章 尧清越迷茫地望了望白衣女修, 又悄悄瞅了眼花玉容,花玉容神?色淡淡, 模样狼狈,却丝毫不减风姿,察觉到尧清越的?目光,甚至还对她露出个清浅的笑意?。 尧清越登时肃然起敬。不愧是主角,竟在那样短的?时间内调换了宝贝。高还是她高,就是…… 「我们?什么时候去救豆豆啊?」 花玉容没?有回答, 只?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尧清越只?好忍耐,静观那头花承平与白衣女修动手?。 假长老见状一时停在原地, 犹自凝思片刻,似是想通了什么关节, 也持着剑朝着花承平刺去。 白衣女修看假长老一眼,二人眼神?交流, 似乎暂时达成合作,一同对付花承平。在这两个女人看来,宝贝被花承平抢回去, 想要?再抢就难了, 还不如落入她二人之手?。 大约一个时辰, 花承平挥掌击退两人,脚步踉跄,脸色发白,显然受了内伤。 两女修对视一眼, 俱都?形容狼狈, 浑身上下也伤的?不轻。二人毫不恋战,朝着一个方向御剑逃去。花承平咬牙喊了一声追, 也带着一群弟子急驰而去。 眨眼的?功夫,除了尧清越二人,现场一个人也无了。 尧清越顿时朝花玉容看去,人都?跑了她上哪儿找人去?花玉容扬了扬唇,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示意?尧清越跟上去。 尧清越一头雾水,将?信将?疑抱着花玉容朝那个方向走去,走到太阳快落山,才看见了一个寺庙。 寺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檐角甚至结了蜘蛛网。这种破庙自然不会有人,却时常栖息着什么孤魂野鬼,瞧着阴森恐怖。 尧清越鼓起勇气朝前迈上一步,察觉到花玉容素手?轻拍她的?肩膀,不由?微微顿住,小?声道:「里面有什么?」 花玉容莞尔回应:「那人就在里面,千万小?心。」 尧清越艰难点点头。假长老刚与人动过手?,受了伤,应该好对付许多。只?不过不知为?何花玉容这么肯定里面只?有假长老,而没?有另外一个女修和其他花家人。 她收回思绪,壮着胆子,先将?花玉容放下,伸手?从袖中掏出惊雷符,蹑手?蹑脚走到破庙门口。 破庙大门未关,她探进一颗脑袋,但见大殿里摆着一尊神?像与一座神?龛,地上三个草编的?蒲团凌乱放着。半张红色的?桌布落在地上,除了脏了点,破了点,倒是没?有其他异常。 尧清越松了口气,回头对花玉容悄声道:「我先去里面找人,暂时顾不上你。你先呆在这儿……」 「你怕我会拖累你?」花玉容微微抬首,也不介意?身下沾着厚厚的?灰尘,随手?弹了弹自己的?衣袖,目不转睛盯着她。 第90页 尧清越当然不认为?花玉容是拖累,是她抱着人施展不开罢了。而且花玉容的?手?段,敢当着她的?面动手?吗? 尧清越正准备解释一句,勐然察觉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将?花玉容重新抱入怀中,然后?瞬间往一旁跳去。 她抱着人呆在角落,目光警惕盯着神?龛的?方向。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神?像身旁,恰到好处的?仿佛一道影子,让人防不胜防。 「真?巧。」须元忠靠在神?像上,双手?环胸,笑吟吟望着尧清越,视线从她身上划过,落在她怀中花玉容身上,神?色微微一顿,挑了挑眉,道:「我让你去禁地找东西,你却有心思去花家偷人?」 偷人?她什么时候偷人了?尧清越腹诽不已,面无表情道:「说好的?人呢?」 须元忠眉头蹙起,故作不虞偏头道:「东西都?被抢了,你还敢跟我提要?求?」 「咱们?说好的?找到阵眼就行,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我就是想反悔,你又能怎么样?」 「我是拿你没?有办法。」尧清越现在遇到这厮,倒是不觉得慌了,大概事情再糟糕也就那样了,她先将?花玉容放在墙角,然后?做了个伸展运动活动一下四肢,接着扭头四顾。 室内二人都?奇怪看着她,不知尧清越在找什么东西。花玉容靠在墙壁上,轻轻咳嗽一声,出声询问?:「尧师姐,你在找什么?」 尧清越在地上捡了一个腐烂的?苹果,头也不抬道:「我找武器呢。」 花玉容蹙眉看着她,不解其意?。须元忠愣了几秒,却是放声大笑。可惜笑得太过放肆,牵动了胸口的?伤口导致她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尧清越却趁着这个时候勐然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朝着须元忠左脸恶狠狠掷去,同时大声嚷嚷道:「看我暗器!」 须元忠身体下意?识往右一躲,却没?瞧见尧清越嘴角那丝奸计得逞的?笑容,恰好落入了她的?圈套之中。 但见爆裂的?雷点光之后?,须元忠全身焦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尧清越将?信将?疑盯着她,只?见对方胸口微微起伏,虽然没?死?,但却半天没?有爬起来。 刚才瞧这厮的?脸色就知道她伤的?不轻,就打算声东击西试试看,不想歪打正着给她猜对了。 为?防须元忠使诈,尧清越还跑到神?龛附近拿起上面的?果子,不停往须元忠脑袋砸,边砸边道:「我家豆豆在哪?」 须元忠嘴角紧紧抿起,睁开眼睛,恶狠狠道:「她死?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这种平常而低幼的?手?段放倒。 「你说谁死?了!」尧清越怒了,手?上烂果子接二连三地朝着须元忠脸上砸去,直将?她一张俏脸砸得鼻青脸肿。 「我好歹是一个金丹修士,你竟敢如此折辱我?就不怕我将?来报復你?」须元忠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尧清越的?目光暗藏杀意?。 金丹修士?好像挺了不得的?样子。尧清越起先还怂了一下,接着看到须元忠含怒却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胆子又肥了起来。 「还金丹修士?你就这衰样!你知道我身后?这人是谁吗?」 「是谁?」须元忠瞥花玉容一眼,冷笑道,「难道不是你的?姘头?」 不是情人就是姘头,这须元忠嘴里就没?一个好词。尧清越故意?恐吓她,吹牛道:「她可是那位尊者?的?转世!你不对她尊敬点,小?心她要?你的?小?命!」 转世不转世的?她是不知道,但她知道结局花玉容最大,仙门世家以及魔族都?不敢与她作对。 「哦?」须元忠眼神?微闪,嘲笑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都?说她是花玉容的?姘头还没?关系?呸!她才不是姘头呢! 尧清越毫不犹豫:「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说完,见这傢伙还是油盐不进,耐心逐渐告罄,情绪暴躁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是不是该告诉我豆豆在哪了?」 须元忠嘴角一勾,扬起脖颈:「你可以杀了我。或者?……」她拉长调子,语气轻佻,瞟花玉容一眼,「或者?,拿你那小?情人来换。」 她信她就是傻子。可这傢伙嘴是真?的?硬,还宁死?不屈,她假意?交换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她正准备忽悠几句,却听耳畔传来一道略显低沉的?嗓音,猝不及防打断她的?话,「这位道友,我们?与你无冤无仇,还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尧清越回头看花玉容,见她笑吟吟望着她,黑眸之中略显沉郁之色,表情不由?讪讪。她这不是权宜之计么,咋还当真?了呢? 须元忠瞥了两人一眼,对花玉容道:「你是花承平之女,有你在,你那父亲要?对付我,至少?会投鼠忌器。」 花玉容摇摇头,片刻后?嘴角现出一丝嘲弄:「那可要?令你失望了。我在父亲心中的?分量,可能还不如任意?一位花家弟子。」 话音刚落,她黑瞳之中掠过一抹红芒,一片黑色的?影子便顺着墙角,飞快爬上须元忠的?后?背。须元忠后?背一麻,刚刚提起警惕,身体却勐然一重,然后?眉心之中似乎窜进什么,让她的?脑子瞬间迷濛起来。 第91页 眼前世界顿时变得影影绰绰起来,一道声音仿佛从天外飞入耳中:「尧豆豆在何处?」 须元忠迟钝地抬起手?臂,伸手?往破庙后?院一指。 一切都?在尧清越眼前发生,尧清越不敢揣度花玉容此刻的?心情。她故意?在她面前透漏自己的?手?段,是自信她看不破,还是完全不在乎? 前者?把她当做傻瓜她无所谓。但后?者?……尧清越悚然一惊,飞快低头瞅花玉容一眼,发现花玉容正直勾勾盯着她,一瞬不瞬,瞳仁黑不见底,诡异极了。 二人一时谁都?没?开口说话,过了许久,花玉容嘴角上扬,露出个笑的?模样,打破了大殿内诡异的?气氛,柔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人?」 「哦……哦!」尧清越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将?手?上的?烂苹果放下,一步三回头进了后?院。 寺庙后?院同样破败不堪,三四扇厢房大门洞开着,院子里只?有几棵槐树和一口井。 尧清越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厢房,找了半天没?找到人。擦了把额头热汗回到院中,看见院中那口水井,登时灵机一动。 须元忠会不会将?豆豆放入水井里了?尧清越想着,身影已经靠近井口,同时手?指握住提水的?麻绳,一寸寸将?提水的?木桶提了上来。 尧清越看着木桶中的?情形,一颗心登时放了下来,尧豆豆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正靠在木桶里。尧清越将?她抱出来,又是摸手?又是摸脸的?,小?傢伙却安安静静没?醒。尧清越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她怀疑尧豆豆身上被那假长老动了什么手?脚,才导致她昏睡不醒,正准备抱着豆豆回大殿找对方问?清楚。哪知道才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就被里面的?情形惊得呆住。 大殿地板上躺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形物体,血肉模煳,鲜血淋漓,刺激的?腥味一阵阵涌来,令人毛骨悚然,几欲作呕。 尸体脸上还保持着惊骇神?色,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而花玉容从始至终靠在墙角,目光森然注视这一切,抬首看到尧清越,才露出一个平常的?笑,柔声道:「你回来了?豆豆没?事吧?」 第42章 尧清越登时手脚发颤, 差点?没将尧豆豆抱稳。她自穿书以来一直摆烂,还不曾外出接过杀敌的任务, 是以?乍然看到这种场面,一时难以?接受。 缓了?好久才嗓音艰涩道:「应……应该没事。只不过她一直没醒。」 「抱过来我瞧瞧。」花玉容道。 尧清越登时愣住,花玉容见她脸上神色不对,心中不由一滞,嘴角微微向下抿了?抿:「怎么,你在顾虑什么?」 她瞥了?眼她怀中的幼儿?, 嗤笑道:「你怕我对她不利?」 尧清越讪讪一笑,打哈哈道:「怎么可能。多心了?哈!」 豆豆没有受伤,只是中了?昏睡咒, 解完咒再睡上?一天一夜就好。尧清越谢过花玉容,趁机提出分道扬镳。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不好再在外面闲逛,得?回去禀告师门关于假长老的事。」 尧清越振振有词, 实则真实原因只有她自个儿?知道。为了?避开腥风血雨,她得?离花玉容远远的,最好近期也不要回逐月宗了?, 先找个僻静的村镇窝着再说。 花玉容听了?她的理由, 沉默不语, 目光在尧清越脸上?停留片刻,突然道:「你不解毒了??」 「我……」尧清越差点?没心没肺说出要找女娲族长老解毒的事,好悬住了?口,咳嗽一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有办法解毒。」 花玉容定定看她两?秒, 没作声。尧清越尴尬,但还?是故作胸有成竹道:「反正我好的很, 不用你担心。」 倒是花玉容自己,这会儿?若回花家,也不知道要承受花承平怎么样的狂风暴雨。花家禁地失窃,定要发落一批人?。而花玉容,更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东西还?真是她偷的,不怪罪她,又怪罪谁? 尧清越好心好意道:「要不你也先离开去避避风头??」 花玉容道:「那依你之见,我该去哪?」 尧清越蹙眉琢磨了?一下,首先排除逐月宗,花玉容要去逐月宗,发现她不在,不就知道她骗人?吗?其次花玉容又无处可去,那么思来想?去—— 「临仙宗。」尧清越断然道。 花玉容在临仙宗虽只个普通弟子,但又没有那么普通。至少也有不惧怕花家权势,怜惜花玉容处境的弟子。她呆在临仙宗,再适合不过了?。 可不知道为何,尧清越一番有理有据的推断,却只得?花玉容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这阴晴不定的傢伙,好像又生气了?。尧清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归咎于花玉容自个儿?脾气坏,辜负她一番好意。 尧清越准备离开镇子,倒也不是那么急,打算先等豆豆醒了?,再一起商量去哪里。她抱着小孩去客栈之时,竟再次在客栈之中遇见花玉容。 尧清越呆呆望着花玉容的脸,半天都没回神。花家坐落于一个江南小镇,小镇虽说不大,但也不算小。怎么就这么巧,刚刚才和花玉容分开,就在同一家客栈相?见。难不成,花玉容跟踪她? 「你不会以?为我跟踪你吧?」花玉容老神在在坐在轮椅上?,手指哒哒地敲击着扶手,微微抬了?抬下巴,神色莞尔。 第92页 尧清越被当面嘲讽,也不羞恼,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掠过花玉容对掌柜道:「店掌柜,给我一间上?房。」 店掌柜道:「对不住贵客,房间都定满了?。」 尧清越蹙了?蹙眉:「那下房通铺呢?」 店掌柜小心陪着笑:「不仅上?房下房,就连柴房和马圈都满了?。」 尧清越顿时稀奇了?,近来又没什么盛事,这儿?也不算热门城镇,怎么这房间还?如此?紧俏了?? 店掌柜小心翼翼瞅她一眼,建议道:「我瞧您二位贵客相?熟,您要不介意,就和这位贵客挤一挤?」 尧清越想?也不想?便拒绝,和花玉容睡一间?那怎么行!她倒是不怕花玉容对自己做什么,她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对花玉容做什么,毕竟她可是有前?科的! 「算了?,这城里也不只有一家客栈。」尧清越嘀嘀咕咕,就要抱着孩子离开。 却在这时,她身后响起花玉容的声音,刚才她与掌柜交谈时,花玉容不言不语,这会儿?倒是好整以?暇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出这客栈。」 尧清越正想?问为什么,却见店内掌柜的神色勐然一变,然后以?和他?肥胖身子毫不相?符的速度飞快窜到大门处,动作利落灭了?屋檐召客的红灯笼,紧接着,又和店小二一左一右将大门合上?。 大门砰地一声,震得?地上?的灰尘都抖了?三抖,被稳稳插上?门栓,二人?这才背过身压在门上?,满头?大汗舒了?口气。 尧清越见这两?人?如临大敌,也不禁紧张起来。她屏住唿吸,回头?瞅一眼花玉容。 花玉容但笑不语,眸光落在紧闭的门扉上?,似乎透过大门,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尧清越唿吸愈轻,仔细关注耳畔动静,一阵阵窸窣的脚步声骤然落入她的耳中。 大街上?似乎有一群人?正慢悠悠地从她门前?走过去,伴随着重物在地上?被拖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本该不引人?注意,可此?刻万籁俱寂,便显得?尤为刺耳突兀。 大门的缝隙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可以?透过孔洞看到外面景色。尧清越抱着豆豆,好奇趴在门上?,看清外面景色,差点?没吓到心肌梗塞。 大街上?,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东游西盪。只见他?们各个身姿佝偻,面若死灰。从他?们身上?的寿衣可看出,这些男女都不是活人?,而是死了?不知多久的尸体。 此?时,正有几个颤颤巍巍趴着在客栈大门的门扉上?,一双没有瞳孔只剩眼白?的眼睛透过孔洞与尧清越对视。 尧清越勉强止住尖叫,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偏开目光,不敢再看。门外游荡的死尸似乎因为等级太低,没有察觉到活人?气息,渐渐退走了?。 尧清越这才手脚发软走到花玉容轮椅后头?,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花玉容道:「这是低阶尸妖。」 尧清越崩溃:「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我想?说的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尸体在街上?晃荡!」 此?刻天色渐晚,但太阳才堪堪下山,并不符合阴邪出现的条件。而且这里有花家这个庞然大物坐镇,怎么可能会允许出现这种东西? 除非,是什么人?将这些东西召唤了?出来。会是她吗?尧清越一瞬不瞬注视花玉容。 花玉容眉眼秀丽,身姿裊娜,坐于轮椅上?的模样是如此?楚楚可怜。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在昭示着她是一个令人?怜惜的弱女子。 但尧清越清楚这副柔弱姿态只是对方迷惑别人?的表象。敢小看或是欺辱她的人?,无一不死于葬身之地,更惨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尧清越猝不及防想?到假长老被开膛破肚的场面,后背不觉渗出冷汗来。 花玉容以?为她怕外面那东西,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柔声安抚道:「莫怕,那些东西伤害不了?你。」 不仅没有疑问还?一副镇定过头?的表情,说这些尸妖和花玉容没关系谁信?她到底想?干什么?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扯开花玉容的手,勉强道:「我不怕。」 花玉容看着自己被拉开的手,顿了?顿,黑眸之中有丝晦暗,可当尧清越看过去时,却又怀疑是否是自己眼拙看错了?。 既然不能出门,尧清越便无可奈何和花玉容一间房。她将大床让给花玉容,自己则抱着豆豆坐在房间里的一张美人?榻上?,为防发生变故反应不及时,她只闭眼浅眠。 屋子里格外安静,便显得?屋外的动静分外明显,格外惊心动魄。大街上?,时不时传来男人?或者女人?的咒骂声和惊叫声,显然有活人?吸引了?尸妖的注意。 惊叫声变成了?悽厉的惨叫,不过一会儿?,猝然响起小女孩哀哀的哭声,听得?人?格外不忍。 尧清越透过花窗眺望,一眼望见一个穿着花袄子仅有两?三岁大的小孩正抹着眼泪在大街上?跌跌撞撞走着,而在她不远处,正游荡着三两?只身形佝偻的尸妖,眼见小女孩便要落入虎口,尧清越按捺不住,放下豆豆就要跳下去救人?。 「你想?做什么?」尧清越才刚刚推开木窗,便被花玉容出声制止,她瞥她一眼,状似疑问道,「你想?救人??」 第93页 尧清越压下烦躁,快速道:「这难道不明显?先不说了?我先下去救人?……」 说罢,双手在窗框上?一撑,脚上?一蹬,就要从屋内跳出去。可身形蓦然凝滞,一动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控制她的手脚,令她动弹不得?。 尧清越转头?,又急又气对花玉容道:「你搞什么鬼?你担心我破坏你的计划?我发誓救一个小女孩不会对你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如果?这些尸妖是花玉容的手笔,那很好推断,定是为了?迷惑花家。届时本家有狐妖作祟,分家弟子门客忙于抓捕城中妖邪,分身乏术,就顾不得?主家的纷争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事情早已尘埃落定。 而她之所以?如此?暴躁,不过是想?到花玉容的计划会牵连这些普通人?。事情没有发生在眼前?时,她可以?假装无所谓。但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她眼前?消失,她无法无动于衷。 尧清越的怒气这样明显,花玉容既生气又莫名,她撑着身子靠在床头?,冷笑道:「这么急吼吼的跳下去,你就这么肯定下面那玩意是活人??」 尧清越的怒气登时一滞,迟疑看着她。 花玉容好整以?暇道:「我们打个赌如何?就赌下面那东西,到底是人?是鬼。」 第43章 尧清越见花玉容如此笃定, 心中已经信了三分,再次看向大街上那着花袄子的小?姑娘, 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了。 不过为防花玉容弄错,她还是从袖中掏出阴气符朝那小?姑娘头顶掷去?。阴气符与阴气无火自燃,如果那小?姑娘当真不是活人?,符纸会当场发生反应。 符纸飘飘荡荡落在小女孩头顶,明黄色的符纸上鲜红的硃砂蓦然蓝光流动,紧接着蓝紫色的火焰倏地冒出, 吞噬符纸。 那正低头捂住眼睛哭泣的小?女孩骤然身形一顿,一双黑黝黝没有眼珠的眼眶死死朝着尧清越的方向看了过来。 尧清越背后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唰地一下将?木窗合上, 阻隔外边渗人?的视线。 花玉容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定定望着她, 慢条斯理道:「你?输了。」 尧清越抹了一把后脖颈的冷汗,瞄了一眼睡得?香喷喷的豆豆, 小?声咕哝道:「我可没说答应跟你?赌啊。」 话虽如此,还是怂了吧唧地挪步过去?,小?心翼翼道:「你?怎么?发现的?」 花玉容朝她勾勾手指, 尧清越还以为对方想跟她说悄悄话, 便?将?脑袋凑过去?, 近得?连花玉容的睫毛都瞧得?根根分明。 花玉容不自然地蹙了蹙眉,双颊微红,顺势推了推尧清越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推开, 朝她摊开手指道:「靠这个。」 尧清越望着她掌心的那枚戒指, 恍然大悟。这魔王之戒能够感应妖邪,持戒者能让周身邪物都无所遁形。是以花玉容并?不用藉助符纸与罗盘, 就能发现真相,果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尧清越觑了戒指一眼,眼珠子一转,故意转移话题:「你?拿这戒指时?,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这问题在花家禁地她已经问过,这时?候重新提出来,不过是为了将?刚才那个赌约煳弄过去?。 花玉容看她一眼,没有戳破,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尧清越趁机奉承:「那绝对是你?天赋异禀,不受戒灵蛊惑,这戒指合该戴在你?手上!」 花玉容嗤笑,眸光流转:「现在倒是会夸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准备跟我对峙的是谁?」 尧清越脸不红心不跳:「误会一场,都是我错了,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吧。」配合扑闪着的一双杏眸,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花玉容又?好气又?好笑,拿食指戳了戳尧清越的脑门。 恰在这时?,室内骤然响起幼儿脆生?生?的嗓音,尧清越呆呆扭头一看,原来是尧豆豆提前醒了。 尧豆豆坐在美人?榻上,因为身子太短,双腿岔开脚趾都没挨到床边沿,小?小?的指头指着尧清越和花玉容,冷静到不含丝毫感情色彩评价道:「打情骂俏。」 尧清越脸上的惊喜才敢冒了个头,就被尧豆豆这四个字给惊得?花容失色。 这倒霉孩子什么?时?候醒不好,偏偏这个时?候醒。呸,她又?没干坏事,哪里够得?上「打情骂俏」四个字了?定是什么?人?趁她不注意,教坏了她家豆豆! 尧清越登时?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喊一声「熊抱」!将?尧豆豆结结实实抱在怀中揉搓了一顿。 小?傢伙整齐的小?揪揪顿时?凌乱不堪,衣衫都皱了不少,整个一副饱受摧残的豆芽菜模样。 她艰难地从尧清越的怀里抽出来,气喘吁吁,面无表情道:「你?们刚才在干嘛?」明明一副不堪其扰却耐着性子抓姦的口吻。 尧清越嘿了一声,小?傢伙貌似还懂不少的样子。她故意逗她,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介不介意要个后娘?」 尧豆豆:「……」 尧豆豆眉间?的疙瘩登时?能夹死几?只蚊子,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她表情严肃,小?大人?似的盯着尧清越。也?同样压低声音道:「你?认真的?」 尧清越但笑不语,尧豆豆表情更加难看,「可她不是好人?。」 尧清越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跟尧豆豆开玩笑,连忙捂住对方的小?嘴,不停跟她使眼色。她们虽然足够小?声,但同在一间?房内,难免不被听到。这跟当面说人?坏话有什么?区别呢?尤其花玉容又?是个小?心眼的。 第94页 尧清越捂住豆豆的脸,飞快回头瞅花玉容一眼,只见花玉容垂着眼睫靠在床头,白衣如雪,黑髮如墨,卷翘的长睫细密有如两把小?小?的刷子,印在她眼睑上。 尧清越将?信将?疑瞅了半晌,以为花玉容没听到,这才堪堪松了口气。 花玉容侧头瞧她一眼,见尧清越兀自抱着尧豆豆说着悄悄话,就不禁勾了勾唇,想到什么?,又?压下嘴角笑意,稍稍出了会神。再次抬眼去?瞧尧清越,发现不知何时?躺在美人?榻上,唿吸平缓,睡着了。 罢了,来日方长。 尧清越原本打算在美人?榻上浅眠,不想一闭眼,意识便?被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疲惫淹没。再次醒来,已到日上三竿。 她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屋内除了她没有第二人?,正揉着眼睛,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尧豆豆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进来。 小?傢伙手上端着盘蒸笼,搁在茶几?上,对尧清越言简意赅道:「早点。」 尧清越瞅了眼那蒸笼里的小?笼包,笑眯眯从美人?榻上跳下来,三两步走到茶几?旁,一屁股坐下,伸手就要去?拿小?笼包。 尧豆豆一巴掌扇在她手背上,不贊同道:「你?还没洗漱。」 尧清越笑嘻嘻地捏起一个包子塞进口中,口齿不清道:「先吃一个,你?娘饿坏了。」 忽略尧豆豆嫌弃的眼神,尧清越装作不经意问道:「花玉容呢?」 尧豆豆表情一顿,看她一眼,一本正经道:「她走了。」 尧清越呆了呆,心中竟奇异地冒出一股失落的情绪。虽说她决定和花玉容分道扬镳,但是对方这么?上道一点也?没纠缠,甚至都没和她告别就走了,她怎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尧清越哦了一声,小?声嘀咕埋怨道:「走了都不知道说一声。」 尧豆豆道:「她跟你?辞行了,但你?没醒。」 尧清越又?呆了,迷煳地挠了挠脑袋,回忆起自己?半梦半醒间?,的确听到有人?扰人?清梦来着,但她以为自己?做梦呢,将?其当做苍蝇赶走了。原来那不是苍蝇,那是花玉容啊。 尧清越半天都没说话,吃完一个包子先去?洗漱,正拿帕子擦着脸呢,冷不丁听到尧豆豆嗓音嫩嫩道:「尧清越,你?是不是捨不得?她?昨天晚上你?们俩还在打情骂俏……」 尧清越额头登时?滑下几?道黑线,将?帕子扔进脸盆里,双手叉腰道:「 捨不得?她?没有的事!」 她躲花玉容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捨不得?。花玉容这人?心狠手辣,又?心胸狭小?,和她呆在一起指不定哪地方惹怒了她,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她何必要惦记这傢伙? 「可是昨天晚上你?们……」尧豆豆仰着小?脸道。 尧清越无语摁住她的小?脑袋,阻止她继续说那四个字,「首先,那不叫打情骂俏!」 伸出一根指头点着小?傢伙的额头,戳啊戳,挑眉道:「其次,你?教你?这个词的?你?见过人?打情骂俏吗就乱用!」 「青楼。」尧豆豆面无表情开口。 尧清越迷茫:「什么??」 「你?以前……带我去?过青楼。我见过。」尧豆豆解释。 尧清越张了张嘴,面色尴尬,实则心中大骂原主不做人?。好端端的带这小?不点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孩子都给学坏了! 「还有,要么?叫娘,要么?叫姐姐!」尧清越老调重弹,拍了拍尧豆豆的小?脑袋。 尧豆豆一直很?乖,但在某些方面总意外固执,比如坚持喊她的名字,被逼急了才会喊一声姐姐,叫娘是别想了。 尧清越收拾妥当,便?要牵着孩子离开,走出客栈,远远的听到一声悦耳女声不停在喊她的名字,转头一瞧,霍地一声,吓了一跳。 「尧师姐!」这面容秀美,神情怯弱的不是常应春又?是谁?可让尧清越惊讶的不仅是常应春的出现,还有她身后那一批人?。 当先一个,黄衣清雅,温润玉如,手持利剑,神情凛然严肃,正是纪月鸣。纪月鸣身旁,竟还跟着花絮晚等人?。 尧清越记得?原着之时?,这几?人?应该呆在门派周旋,而不应该出现在此地。至于常应春,则更不该出现在花家附近了。 尧清越略过纪月鸣花絮晚等人?,一把扯过常应春的胳膊,悄声道:「常师妹,你?这是怎么?回事?」 常应春迷惑不解道:「什么??我是出师门做任务。」 「什么?任务?」尧清越打破砂锅问到底。 常应春心中虽然奇怪,却还是一五一十将?任务全盘托出。 尧清越听了神情恍然。常应春接的师门任务,原本是在逐月宗山脚下的村镇里找出少女们失魂的真相。少女失魂乃是魅妖所为,原着里,花玉容也?是正好利用了魅妖杀掉了常应春。 严格来说,是她在魅妖动手时?推波助澜,见死不救,导致常应春失魂,然后一命呜唿。 也?许是因为她在逐月宗干扰花玉容,才没让花玉容想起常应春,而这魅妖的任务,竟然因为没有花玉容的参与,而变得?更加艰难。 常应春神情凝重:「失魂的少女已经接连死了十几?人?,我们一路追查过来,发现那魅妖竟然赶往花家地界隐匿起来。」 第95页 她本以为已经改变了常应春的命运,不让其横死在花玉容手上。不想剧情的强大性还是令其陷入魅妖任务之中。 可是花玉容还要杀常应春吗?尧清越原本打算离开的,这会儿瞧见常应春,暂时?不打算走了。 尧清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如果剧情可以改变,那岂不是说明,人?也?能? 现在花玉容应当已经回了花家,也?不知道如何了。 第44章 常应春道:「尧师姐孤身?一人来此, 可是为了魅妖的任务?」 尧清越看她一眼,重?点是瞥了眼她身后的纪月鸣花絮晚等人, 摇头?道:「不是,我有其他任务在身。」虽然都解决了。 常应春道:「既然如此,不如与?我们一起??」 尧清越努力控制嘴角,不让自己的高兴太过明显,故作矜持点头:「这不太好吧?」 真是瞌睡送枕头?!她正打算通过花絮晚这条线去找女娲族的大祭司解毒呢!她都还没行动对方就眼巴巴地送上来了。 常应春不知这有什么?不好,还愣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尧清越与?纪月鸣花絮晚两人的爱恨情仇,后知后觉阿了一声。 常应春尴尬道:「既然如此, 那就不勉强尧师姐了。」 尧清越:「……?」 常应春说完,还朝尧清越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最后朝她点?点?头?,转身?回?到纪月鸣等人身?旁, 并解释了尧清越另有任务,不能和她们同?行。 在场的师弟师妹们对尧清越的八卦都门清,见尧清越不愿意与?她们同?行, 登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看来这尧师姐还是不能对大师姐忘怀啊。感嘆她痴情有之, 自然也少不了嘲讽耻笑的。 沈凝珠当即便嗤笑道:「装模作样!好像谁愿意跟她一起?似的!」 尧清越记得, 这沈凝珠,是花絮晚身?边第一狗腿,动不动就对她冷嘲热讽。 但她左耳进右耳出?,完全将对方当做隐形人, 只?将一双湿漉漉的杏眸直往花絮晚脸上瞅, 希望对方能够与?她心有灵犀。 赶紧说点?什么?,给?她台阶下, 她分明很想与?她们一起?走啊! 花絮晚被瞧得微微一顿,莞尔瞅她一眼,对沈凝珠道:「师姐,尧师姐有重?要的任务不能与?我们同?行,你又何必说她。」 沈凝珠恨铁不成钢,那尧清越一看就不安好心,以前每次欺负花絮晚都被她抓个正着。 前段时间不知是是否中邪,开始处心积虑接触师妹,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尧清越被夺舍,不然肯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沈凝珠刚张口,便被纪月鸣呵斥了一声:「沈师妹,慎言!」在沈凝珠说出?更多难听话之前及时制止了她。 她们是出?师门任务,不是来吵架的。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么?没意义的事情上。纪月鸣说了沈凝珠几句,说得沈凝珠垂头?丧气不敢再接话,目光这才落在尧清越脸上。 她朝尧清越点?点?头?,顿了顿,转身?带着一大群弟子,浩浩荡荡走了。 而尧清越望着这批人离开的背影唉声嘆气。她不过是忸怩了一下,事情怎么?就朝着这种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了呢?好个常应春,好心办坏事,死得不冤啊!尧清越咬牙切齿。 尧豆豆牵着尧清越的手仰头?望着她:「尧清越,你喜欢哪个?」 尧清越:「……」 尧豆豆继续追问:「花絮晚和纪月鸣,你喜欢哪个?」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似的,「对了,还有花玉容。」 尧清越无?语凝噎,用?力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啊!」 还哪个,她哪个都不想要!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倒出?脑袋,尧清越想起?自己身?上中的毒,眼见花絮晚越走越远,只?能一咬牙,一把提起?豆豆,将小?家?伙夹在胳肢窝下,朝前追去。 只?要她脸皮厚,尴尬的就是别人。 尧清越挤开人群,奋力挣扎到花絮晚身?旁,她一手还夹着尧豆豆,大摇大摆,旁若无?人,毫不脸红。见花絮晚朝她看来,还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并说了一个嗨字。 花絮晚愕然,上下打量她一眼,好笑道:「……尧师姐?」 尧清越笑容可亲,杏眸闪闪发亮,仿佛在瞧什么?宝贝盯着花絮晚:「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花师妹,真巧!」 花絮晚唇畔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笑眼弯弯,「是挺巧的。」 沈凝珠见状,不由怒道:「尧清越,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尧清越道:「这路是你开的?我走我自己的路,什么?时候跟着你们了?」 沈凝珠继续怒:「你有本事别跟着我们!」 尧清越稀奇道:「你脑袋两旁的那个东西是装饰品吗?不然怎么?听不懂人话?」 沈凝珠七窍生烟:「你!」 尧清越一边和花絮晚说笑,一边和沈凝珠骂骂咧咧,一起?到了众人下榻的客栈。 众人简单休整,便由纪月鸣分配任务。分配到尧清越时,纪月鸣还愣了愣,疑惑尧清越为何在场。尧清越不等纪月鸣开口,主动举手道:「大师姐,我想和花师妹一起?。」 这句话一出?,尧清越感觉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得更加灼热了。她死猪不怕开水烫,执着道:「大师姐?」 第96页 纪月鸣盯着她,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你过来一下。」 尧清越摸摸后脑勺,迎着众人八卦的目光,无?奈随纪月鸣进了客栈后院。 纪月鸣站在一颗桂花树下,背对尧清越站着,漆黑的长髮如绸缎披在肩上,听到尧清越的脚步声,她扭头?,露出?半张线条流畅的侧脸。 「尧师妹。」纪月鸣道。 尧清越不知纪月鸣喊自己过来是为什么?,开门见山道:「大师姐,你找我何事?」 纪月鸣蹙了蹙眉,她眉眼锋利,表情又总是一丝不苟,因而在做这表情时变得格外严厉,「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信尧清越之前那番早已放下的言论,是因为信与?不信,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此刻她奉命去花家?商议大事,这任务非同?小?可,关?乎修真界的生死存亡,不可出?一丝纰漏。 而尧清越,是唯一不可控的那个因素。 尧清越为难得抓了抓头?发,若说是为了解毒,就要说出?花絮晚探子的身?份。但她是如何知道女娲族与?花絮晚关?系的?她怕多说多错。 尧清越料想坦白后的严重?后果,深思熟虑道:「其实我……」 该如何编造一个合理纠缠花絮晚又不被怀疑的理由呢?尧清越灵机一动,大声道:「其实我喜欢花师妹!」 耐心等待答案的纪月鸣闻言表情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尧清越表演欲旺盛,痛苦地捂住胸口:「我也不想的,我知道大师姐你也喜欢花师妹,但是我忍不住!但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纪月鸣严肃的表情似乎有裂开的迹象:「你别胡说!我与?花师妹没有任何关?系!」 妾有情妾有意,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说你对花絮晚没意思,你骗鬼呢! 尧清越在心中翻白眼,脸上表情越发真挚而痛苦:「大师姐,你不要自我欺骗了,你和花师妹什么?关?系,我们都看在眼里。但爱情里没有先来后到,不被喜欢的那个才是小?三……」 纪月鸣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话:「不提花絮晚,我提的是你。你刚才说,你对花絮晚有意。是么??」 尧清越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我的确对花师妹有意。确切无?疑。」 不过说完之后,她倒是明白纪月鸣为何会单纯将她提出?来问这些问题了。看来纪月鸣这次出?山,完成的不仅仅只?有魅妖的任务,肯定还被吩咐了其他事。 尧清越眼珠子转了转,举起?手发誓道:「我以道心起?誓,我尧清越对花师妹的情谊千真万确。如若不然,便叫我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这一番慷慨激昂振聋发聩的陈词,直震地纪月鸣神情怔忪,半天?都没回?神。她没想过,尧清越会为了这个问题发道心誓。望着面前女子清秀而坦然的面容,纪月鸣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却令她怅然若失。 师妹当真放下一切,不再执着,她应当为她高兴才是。 所以最近对方几次三番纠缠花絮晚,并非是不安好心,而只?是单纯爱慕罢了。 纪月鸣垂下眼睫,轻声道:「这样也好。」说罢,便让尧清越回?去了。 尧清越回?到正厅,发现?弟子们看她的眼神格外不同?,面色尤其古怪的当属花絮晚与?沈凝珠几人。 尧清越立即明白,这伙人刚才去偷听了!好家?伙,就连一看就是老实人的常应春都对着她欲言又止。你们这些修仙之人怎么?回?事!各个都这么?八卦! 常应春面色尴尬:「尧师姐……」 尧清越:「你有什么?话想说?」 常应春看看花絮晚,又瞧瞧尧清越,紧接着目光对上正走进正厅的纪月鸣,立马垂了脑袋不敢接话。 尧清越若无?其事走到花絮晚身?边,对上花絮晚探究的目光,柔柔一笑:「花师妹,让你久等了。」 花絮晚轻笑出?声:「没等太久。」 沈凝珠面色古怪,像是嫌弃,嫌弃之中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时不时看尧清越几眼,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尧清越倒是被对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逗笑了。哪次凝珠见她,不是吃了枪药一样?这会儿倒是哑口无?言了,真是稀奇。 尧清越与?花絮晚跟在纪月鸣身?后走着,一路上对花絮晚嘘寒问暖,力图将爱慕者的形象深入人心。 迈入花家?门槛时,她还特意扶住花絮晚的手臂,道了一句小?心。 跟在她俩身?后的沈凝珠看得牙酸不已,恨不得自戳双目。现?在她虽然不怀疑尧清越要对付花絮晚,但是对方这副姿态,也实在伤眼。 更让她觉得不爽的是花絮晚的态度,花絮晚不仅没有推开尧清越,反倒反手一握,挽住了尧清越的胳膊,对她柔弱一笑:「那就多谢尧师姐了。」 尧清越想神不知鬼不觉将手给?抽回?来,却没成功,心中有些迷惑,不自然地对其笑了笑。 被花絮晚强行挽着手臂走进花家?,进了待客的正厅,对方都没将手撒开。 尧清越的眉心登时一跳,在看到厅前院子里跪着的那道纤细身?影,眉心则跳得更加厉害。 花玉容垂着头?跪在院中,说是跪着,不如说是瘫坐着更加恰当。她面色苍白,肩背后有几道密密麻麻的鞭痕,鲜血透浸白衣,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第97页 察觉到有外人进来,花玉容微微抬起?脸,看见尧清越的身?影,黑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不过片刻,发现?她身?旁相携着的花絮晚,察觉到二人亲密的挽着手,眸中惊喜立即散去,一时变得晦暗难明。 她不知道尧清越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也不知道对方为何会与?花絮晚如此亲密。想起?之前在逐月宗,对方亲亲热热喊花絮晚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死死紧握,指甲掐在掌心,生疼。 第45章 尧清越怀疑花玉容看见她了, 但乍眼?一瞧,对方却只垂着头, 绸缎般的长髮乖巧垂在两颊,只能望见饱满白皙的额头。 她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便不由得使劲瞧上几眼?。 「尧师姐,你?在看?什么?」挽着她手的花絮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挑了挑眉。 尧清越一时没有回神,兀自盯着花玉容发呆。 她知道花玉容必定会受惩罚, 但没想到花承平这样狠心。没有证据也可以?定人「死罪」,但花玉容胆敢回到花家,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也许是花玉容计划之中的一环。 尧清越原地踌躇,不知是否该过去问候一句, 还是当做没有瞧见。 犹豫的时间太久,已经引花絮晚的怀疑, 尧清越当机立断,对花絮晚道了一句等等,说完便扯开对方的手, 朝花玉容走去。 离得越近, 越能发现花玉容伤的很重。 纤瘦的身体摇摇欲坠, 那一身清冷温润的白衣都?变成了血衣,脸色苍白如纸,衬着幽深的眸子越发憔悴病态,也衬着那双眸子, 越发偏执吓人。 「你?……还好吧?」对上花玉容的视线, 尧清越蓦然?有一种被什?么勐兽盯上的错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争先恐后?冒了出来。她搓搓手臂, 嗓音迟疑道。 花玉容猝然?收回目光,纤长的眼?睫垂下,落下半圆的阴影,嘴角浮现一丝嘲弄:「多亏你?还记得我。」 尧清越怀疑花玉容在对她阴阳怪气?,但又没有证据。 思及自己近来没有做坏事惹到对方,遂觉对方这番怒气?,应该是对着花家人的。而她不过是个被无辜迁怒的可怜人罢了。 尧清越搔搔脑袋,暗自嘆气?。心道算了,主角就这个性格,她又不是不清楚,跟人家计较个啥。 而且对方还能生龙活虎地跟她怄气?,看?来身体好的很,死不了。尧清越提着的心慢慢放下,见花玉容缄默不语,显然?并?不准备理?会她,于是道:「那你?先跪着?我先走了?」 花玉容:「……」 尧清越走了十步距离时,身后?蓦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顿时回头,看?见花玉容狼狈倒在地上,咳的心肺都?快跳出胸膛的模样,登时吓了一跳。 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跪坐在花玉容跟前,将?人轻轻扶了起来,饱含关切道:「你?没事吧?」 刺鼻的血腥味直往鼻腔里窜,伴随着少女?冷淡而极具嘲讽意味的嗓音在尧清越耳畔响起:「不是要走了吗,为什?么要回来?」 尧清越望着对方虚弱到直不起身来却又固执要起身的模样,不由无奈道:「这个时候,就算个陌生人在我眼?前倒下,我也会回头看?看?情况。」 花玉容脸上表情一僵,心头蓦然?火气?,压抑道:「你?说我是陌生人?」 尧清越仰天长嘆,忍不住握住花玉容的肩膀,对着对方清冷漆黑的瞳孔认真道:「花玉容,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尧清越表情坦荡,没有丝毫阴霾,一瞬不瞬盯着花玉容的眼?睛。此刻时机或许不对,但是她想起常应春,想起花家禁地之时与花玉容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愿意相信,人不是不可改变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主角,也许未必会变得那么心黑手狠。 当伴侣或许不行,那么当朋友呢?对朋友出手相助,不是理?所应当吗? 想通这节,尧清越宛如拨开迷雾,豁然?开朗。当下不再犹豫,双手绕过花玉容的胳膊与膝下,凌空将?她抱了起来。 花玉容猝不及防,为稳住身形,下意识伸手捞住尧清越的脖子。 尧清越对上花玉容瞪圆而变得圆鼓鼓的双眸,觉得对方此刻惊呆的模样异常可爱,便忍不住对其灿烂一笑?。 花玉容嘴唇动了动,张口却没说什?么,只是偏开视线,嘴角紧抿。 尧清越抱着花玉容转身之时,突听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她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听到花絮晚对她道了一句小心。 紧接着便是利器相交的声音,她定睛一看?,花絮晚持着长剑与一个持鞭女?子打得不可开交。 「是花清逸。」花玉容在她怀中,嗓音低低道,「你?最好放下我,不然?她不会放过你?。」 花清逸?那不是花玉容的老对手?也许之前她可以?放花玉容不管,但现在她自觉算是花玉容的朋友了,身为好朋友,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尧清越沉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花玉容闻言,心中勐然?一动。她之所以?会说这话,自然?不是真希望尧清越放下她离开,其中包含着几分试探的心思。既希望她走,又不想她离开。 不想尧清越竟然?给她一个坚定无比的答案。 第98页 她说,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她活到今天,从不曾有人对她说这种话,明明这么孱弱的身躯,却想要保护她? 「尧清越……」 「诶!花师妹小心!」尧清越眼?见那花清逸的鞭子就要朝着花絮晚的身上抽去,不由惊叫道。 她抽空回头看?花玉容一眼?:「你?想说什?么?」 花玉容嘴角紧抿,瞥了眼?花絮晚,表情蓦然?有些阴沉:「没什?么。」 尧清越不疑有他,眼?见花絮晚竟然?不是花清逸的对手,登时急了。 花玉容在她怀中,阴阳怪气?道:「你?和花絮晚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着急?」 「这……好歹师姐妹一场,我为什?么不能着急?」而且花絮晚算是了为了她们才应战的,她不急一下,还算人吗? 花玉容总不会是发现花絮晚探子的身份所以?故意出言试探? 可身为女?娲族的探子,这实力怎么可能打不过花清逸呢? 尧清越心念电转,突然?明白花絮晚在伪装实力,急了片刻马上就不急了。 「你?对她很有信心?」花玉容觑了她一眼?道。 尧清越成竹在胸道:「我相信花师妹。」 话音一落,花玉容的脸勐然?一沉,尧清越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怎么了这又是?花玉容的不悦太过明显,尧清越想要装作看?不见都?难。 她努力去代?入花玉容的角度去思考整件事,最后?得出结论?,是花玉容的占有欲在作祟,她不能容忍自己喊花絮晚花师妹这件事。 好朋友对她有占有欲,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尧清越表示理?解。但是万事有个度,超过了界限就不对了。 「花玉容,你?不能这个样子。」尧清越打算跟她掰扯了一下做朋友的界限问题。 花玉容缄默片刻,半晌才道:「你?想说什?么?」 「做人不能太小气?,要心胸开阔。」尧清越意有所指。 花玉容沉着脸:「你?说我小气?,心胸狭窄?」 尧清越大喊冤枉:「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身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建议……」 花玉容骤然?打断她:「你?再重复一遍?」 「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尧清越茫然?,难道她跟花玉容的关系,还算不上朋友吗? 花玉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脸色更是黑了一个度:「你?觉得,我们仅仅只是朋友?」 尧清越被问得愣住,迟疑起来。撇去她自我感觉良好的部分,花玉容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准备跟她有点超过友情之外的其他牵扯似的? 尧清越心烦意乱,和花玉容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 花承平与纪月鸣等人很快赶了过来,制止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 花承平先是斥责了花清逸的无礼,然?后?向?众人解释了惩戒花玉容的原因?。紧接着众人便要回正厅说正事。而花清逸显然?十分不服气?,眼?刀时不时便要朝尧清越与花玉容两人射来。 「这位小友是?」花承平看?见尧清越的脸,骤然?想起曾经在禁地之外看?见的那道身影,眸光不由一顿。 尧清越可不想被花家家主惦记上,闻言连忙大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足挂齿!」 花承平笑?而不语,眸光微微闪烁,没再继续追问。倒是纪月鸣和花絮晚等人时不时看?她和花玉容一眼?,好似十分好奇她与花玉容的关系。 尧清越将?花玉容交给僕人,自己随着逐月宗弟子一起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花玉容身上的伤口,踌躇了片刻,对众人道:「我去去就来。」 说罢,不顾众人好奇的目光,转身便朝着花玉容的房间跑去。 她来到厢房门口,见房门紧闭,悄无人声,迟疑片刻,伸手敲了敲门,小声道:「花师妹,你?醒着吗?」 里面没有动静,尧清越估摸着花玉容这会儿应该正疼着,大概无暇顾及其他,便将?音量稍稍提高一点:「我这里有伤药,你?可以?涂一点,这样好的快些。」 然?后?屋内始终没有动静。 尧清越有些泄气?,失望地瞅了瞅紧闭的大门。见花玉容无动于衷,只能无奈地将?伤药搁下,放在门口。 九娘子马上就会杀过来,也不知道花玉容要如何应对。她留下来,很大可能会成为累赘。身为朋友该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尧清越转身离去之时,却不知道有一道黑影从门缝爬出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她的身后?,藏进她的影子之中。 尧清越一无所觉,心情沉重地回到众人下榻的客栈。 第46章 一进门, 嘲讽声随之响起:「瞧瞧是谁回来了?」 尧清越懒懒掀了掀眼皮,见是沈凝珠, 当即若无其事撇撇嘴,表达自?己的不屑之情。 沈凝珠也不知为何?,就是瞧尧清越不顺眼。一开始是担心花絮晚,后来则是对?尧清越本人产生?不满。 尧清越这个人,好吃懒做,脸皮其厚无比, 尤其坠崖之后,大约是解放天性,整个人越发不像话起来。 「花师妹, 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要被有些人的花言巧语欺骗。」 花絮晚浅浅一笑, 气质如水莲花一般不胜娇羞:「师姐你?说?什么呢。」说?着,她看向尧清越, 惊喜地眨了眨眼睛,「尧师姐,你?回来了?」 第99页 说?着, 热情迎了上来。 沈凝珠在她身?后, 一脸恨铁不成钢。 尧清越被花絮晚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 又有点受宠若惊。她干什么了,导致花絮晚对?她如此热情? 尧清越深思:难道是因为她指天发誓的那番言论?以?她小?学生?般的感情经歷来推测,花絮晚也许是那种「别人喜欢我我也喜欢她」的那种人? 「尧师姐,你?和花家大小?姐似乎关系不错?」花絮晚亲密地挽着她的手臂道。 闻言, 尧清越才刚刚火热的心登时被浇的个透心凉。别误会, 她不是对?花絮晚有啥想法。 只是虽要抱花絮晚大腿,但她也是以?诚相待, 最多掺杂了一咪咪利用心态,但这诚意怎么说?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嘛。 可花絮晚一张口就问花玉容,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说?轻点是轻视她,说?严重点那根本是目中无人。 咳,反正就一个意思。花絮晚是冲着花玉容去的。 尧清越的脑筋开始快速转动起?来,女娲一族除了寻找圣女,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画面在尧清越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来。那日在花家禁地,与?须元忠打得不可开交,最后不知去向的女修,看身?形,岂不是和花絮晚有七分相似? 花絮晚,也是冲着魔王之戒去的? 尧清越思及此,登时打哈哈道:「还行还行,萍水之交,不值一提。」 尧清越与?花絮晚周旋的当儿,一伙逐月宗修士突然神色匆匆从大门外进来,各个脸色凝重。 「大师姐在哪?」修士们一进门便焦急道。 尧清越伸手指了指后院,那伙修士毫不犹豫,径直朝后院走去。 尧清越和花絮晚面面相觑,这么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后院内,一修士神情凝重道:「大师姐,刚才有修士来报,沧澜郡附近的井结界遭到破坏。有十几?位低阶魔族出现在沧澜郡九神山的神庙附近。」 井是人界连同魔界的唯一通道。魔族生?性嗜杀残忍,并以?人族为食。井连通的地界,无一不是生?灵涂炭。是以?修士们在井之外封印结界,防止魔族为祸人间。 可是近来,井异动的事件时有发生?,今日更是发生?结界破碎的大事。 想到修真界预言三千年?一次的魔潮事件,浓重的阴霾缓慢爬上纪月鸣的心头。 「你?们几?个,随我一起?去九神山支援,修补结界。」纪月鸣简短道,并极快点了几?名弟子,目光在尧清越脸上划过时,微微一顿。 尧清越骤然宛如上课开小?差并即将被老师点名的问题学生?,心中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纪月鸣见尧清越那副鹌鹑样,心头有些诧异,同时黑眸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她朝尧清越轻轻点头,然后转身?朝另外几?位弟子走去。 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御剑飞行,在千里之外。 尧清越环顾四周,发现稍有战力的修士都走了个干净,留下来的不是她这种老弱病残,就是其他宗门的修士。 而花絮晚,自?然就属于老弱病残行列的。 「不知道接下来,师妹有什么安排?」尧清越试探道,是不是该回女娲族一趟? 花絮晚收回目光,侧眸看向她道:「师姐呢?师姐有什么安排?」 自?然是找个地方好好窝着,等风头过了再说?。尧清越斟酌道:「师妹,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多久。」 说?着,配合地咳嗽几?声。结果?才咳没?几?下,喉咙里蓦然涌上一股腥甜,尧清越yue了一声,竟然当场呕出一口鲜血。 尧清越望着地上那滩血,目瞪口呆。不是,她就是装的,这血哪里来的? 花絮晚脸色变了变,担忧无比望着她。 尧清越擦干净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摊手道:「如你?所?见,我身?体十分虚弱,极需治疗。」 花絮晚望着她神采奕奕的脸,若有所?思道:「没?想到尧师姐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 她忙扶住尧清越的手臂,就要拉着她往外走,焦急道,「听说?花家有一位名震江南的神医坐镇,正巧一起?去花家看看。」 花家哪里有什么神医你?可别驴我! 尧清越知道花絮晚这是想利用她进花家,去找花玉容,登时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勉强道:「那就不用了,我的病太?重,普通的神医治不好。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怎么会呢?师姐,你?这是讳疾忌医。」花絮晚满脸不贊同,手指用力扣住尧清越的手腕。 「我说?不用就不用!」尧清越开始在大街上和花絮晚拉拉扯扯。 奈何?她力气根本比不过女娲族出来的探子,竟被对?方直接扯到客栈门口。 大街上,客栈里,充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对?着她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尧清越早八百年?飞走的羞耻心突然回来了,骤然扒住大门门框,大喝一声:「你?给我放手!」 喝得花絮晚微微呆住,然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雪白的脸上突然绯红,实在不胜娇羞的一张脸,显得柔弱又可怜。 然而尧清越刚才差点被她扯到大街上,根本不吃她这套,怒气沖沖道:「花师妹,请你?不要强人所?难!我不想去花家!」 第100页 「尧师姐……」花絮晚神色讷讷,小?心翼翼看着她。 尧清越假装生?气,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气,一边整理被弄乱的衣襟裙摆,一边若无其事往客栈走去。 回到客房之内,抱着豆豆玩了一两个时辰,等到月上柳梢头,她才悄悄推开大门,往花絮晚的房间瞅去。 花絮晚的房间里熄着灯,对?方要么是睡得早,要么是出门还没?回来。 对?方此刻若是不在客栈,一定是去花家找花玉容了。这两人对?上,也不知道鹿死谁手。花玉容应该不会有事,那花絮晚大概也许也不会……有事? 尧清越在客房内来回踱步,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等花絮晚回客栈再说?。 可谁知她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两天,花絮晚的房间都静悄悄的。 花家一定发生?了变故,花玉容没?事,但花絮晚也许会死!她死了她怎么去寻女娲族的线索? 尧清越回神时,见豆豆小?小?一个在地上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把将小?孩提起?来,然后匆匆抱下楼。 店掌柜半老徐娘,一见客人就笑得花枝乱颤:「客人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事?」 尧清越快人快语,径直把尧豆豆塞进店掌柜怀里,快速道:「寄养几?天,等我回来!」 店掌柜怀中骤然被塞了一个小?孩,表情登时呆滞,和她怀中面无表情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尧清越解决完尧豆豆的问题,提起?裙子,飞快赶往花家。 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觉得距离花家越近,就越发安静。等到花家地界,静的几?乎令人心惊肉跳。 尧清越有如揣着只兔子,焦急赶到花家大门口。远远的,就见花家大门洞开,门口横七竖八倒着几?个守卫弟子,显然出事了。 她脸色登时变了,一丝不安涌上眉间。 此刻的花家,犹如人间炼狱。鲜血从门口一路蜿蜒,直达花家正厅。沿途没?有一个活口,只有残肢断臂,宛如恐怖片现场。 那些原本只在荒郊野岭,或者深夜游盪的尸妖,充斥着整个院子。 到处尸臭沖天,妖风肆虐,魔气肆意。 尧清越的唿吸已经带上一丝血腥味,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尽管已经意识到九娘子的復仇必将掀起?腥风血雨,但直面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还是令尧清越十分不适。 原来那日被开膛破肚的假长老还是小?意思。尧清越苦中作乐的想着,颤抖着双手,一脚毅然踩进泛着煞气不祥的血泊之中。 暗不见天光的地牢之内,一道虚弱却?温润的女声骤然响起?:「她来了。」 她能感觉魍魉的靠近,魍魉听从她的命令,藏在尧清越的影子之中,不想这么危险的时刻,尧清越竟然回来花家找她。 花玉容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像是有些奇异,却?暗藏无法掩饰的兴喜。 她到底还是关心她,所?以?以?身?犯险。 这是一道娇媚嗓音娇滴滴道:「我看未必。」 花玉容脸上表情一顿,漆黑黑的眼珠子定在对?方脸上。 女子丝毫不虚,笑眯眯道:「她若是来找你?的,早几?天怎么不来?花家有异动,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及时来救你?。」 「我看她关心你?是假,救人心切倒是真。就是这救的人嘛,肯定不是你?。」 「闭嘴。」花玉容淡淡道。 「怎么,你?生?气了?」有苏雪翘着自?己涂着丹寇的手指,笑得不怀好意,媚气横生?。 「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就赌尧清越,是为你?而来,而是为那蛇女而来?」 「不。」 花玉容有过很多赌约,想想,竟然都是和尧清越的。而她,向来只赌有把握的赌局。 可对?于尧清越,她没?有把握。 花玉容垂着眼,神色有瞬间怅然。 第47章 尧清越哆哆嗦嗦地走过几具尸体, 偏眼不?敢瞧那死状悽惨的残尸断臂,嘴里念念有词, 各路神佛皆拜了个遍。 保命的符纸时刻捏在手心以?备不?时之需,因为太?过紧张,手心出汗,甚至濡湿了符纸。 转过院子里的一座假山时,斜刺里勐地窜出一道黑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她?的胳膊, 就将她往阴影里按去。 尧清越心口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要催动灵力,勐地近前一瞧, 瞧见一张清丽面孔,心脏才算重新揣了回去。 「别出声。」花絮晚蹙眉, 压低声音道。 尧清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快速地眨动眼睛, 飞快往假山之外的空地瞅了几?眼,结果自然什么都没有瞧见。 她?将手搭在花絮晚胳膊上,想将人推远一点, 不?料手刚握上去, 对方便痛唿一声。 「你受伤了?」尧清越顿时不?敢碰她?, 手臂尴尬地悬在那里,关切道,「我带了伤药,替你瞧瞧吧?」 在找到女娲族隐居地之前, 花絮晚可不?能?出事, 这可关乎着她?的身?家性命!这么一想,原本仅是关切, 此刻则更平添一分?焦急。 花絮晚瞧见她?神情紧张,不?由愣了愣,轻咳一声:「别担心,只是手臂上被抓了一道罢了。」 此刻那狐妖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她?们暂时安全,花絮晚这才有心思打量尧清越。 第101页 她?见对方依然紧紧盯着她?的伤口,那神情真切,丝毫做不?了假,似乎她?的伤势就是此刻她?唯一关注的事,不?由下意识调笑道:「尧师姐,你特意来花家,难不?成?是来找我的?」 尧清越一听,当即道:「当然是来找你的!」说得毫不?犹豫,且斩钉截铁。 花絮晚顿时愣住,心头划过一抹异样。她?隐瞒身?份,行走在外,见识了无数的人,当然不?乏关心爱慕之辈。但如此热切真挚,且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转念想到寻找圣女的重任,那点儿女情长的心思又瞬间淡了下去。 花絮晚嘴角的笑容淡了淡,微微偏开视线,道:「那真要多谢师姐特意来找我了。只是那狐妖委实兇狠,师姐实在不?该来此。」 尧清越挠了挠脑袋,满心疑惑不?解。最?初似乎是花絮晚生拉硬拽着要她?一起来花家,怎么这会儿又说她?不?该来? 而且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觉得花絮晚突然对她?冷淡了许多,那态度简直是装都不?装一下了!你身?为探子奸细的职业素养呢! 尧清越默默腹诽,假装没看出花絮晚态度冷淡。反正不?管对方态度如何,都不?妨碍她?跟着花絮晚去找隐居地。 她?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粘在花絮晚身?后。花絮晚在前头开路,全程没有言语。 二人不?发一言转过不?知几?道白墙,远远的,便听到前头兵器相交的声音。 二人隐在暗处,默默观察。便见后院一个开阔空地之处,被砌的严丝合缝的石板上到处流着鲜血,好几?处低洼甚至盈满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刺鼻的血腥味直往鼻孔里赚。 尧清越蹙眉看过去,便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身?形有男有女,从衣着的华丽程度来看,死的还不?是小人物。 一个衣着褴褛的红衣女子站在中?心,背对着尧清越二人,锋利的手抓正从一个年轻男弟子胸口抽出。 男修摇摇欲坠,紧接着噗通倒地,胸口的鲜血在地上漫延成?了河,身?体犹自抽搐,手指不?甘地抓住红衣女子的残破的裙摆。 「他在哪儿?」红衣女子一脚踩在男修手背,俯身?盯着他。 垂死的男修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气若游丝道:「你说……什么?」 男修只是花家普通弟子,并不?了解花家上层人物的阴私。红衣女子註定问不?到想要的答案,只能?杀了对方。 尧清越眼睁睁瞧着那红衣女子在此大开杀戒,紧张地连口水都不?敢咽一下。待到红衣女子转身?进了另外一个院子,她?才慢慢吁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花絮晚竟然紧接着跟着进了那道门?。 尧清越登时急了,一把?拽住花絮晚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还跟着去?你不?要命了?」 花絮晚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尧清越跟着一瞧,讪讪放了手,但还是坚持道:「你到底想要找什么东西?非得跟着她?走?」 花絮晚定定注视她?,像是在沉吟,片刻后才道:「我需要的东西,在一个人身?上。」 顿了顿,见尧清越没有追问,又接着道,「而整个花家我几?乎都走了一遍,除了花家禁地。而那道门?,正巧通往禁地。」 「你说,我要找的人,会不?会就在禁地中?呢?」 尧清越当然知道花絮晚要找的是什么,她?要的无非是在花玉容手上的魔王之戒。这傢伙,她?分?明想进去捡漏啊! 但清楚故事走向?的尧清越知道,花絮晚不?是捡漏的那个,她?是被捡漏的那个。人家花玉容有主角金手指,花絮晚有个什么?别一进去就被九娘子咔嚓了! 尧清越说什么都不?让花絮晚进去,拉扯间再次牵动了花絮晚手臂上的伤口。伤口裂开,白色绷带隐隐泛出血色,同时血腥味蔓延开。 骤然有一股毛骨悚然的视线攫住了她?,后脖颈受刺激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尧清越一寸寸扭头,瞧见了红衣女人站在白墙黑瓦的月洞门?下,一瞬不?瞬盯着她?们,整个人惊地倒抽一口凉气。 她?她?她?……她?怎么又回?来了!? 尧清越登时不?和花絮晚拉扯了,人也畏畏缩缩地躲在人家身?后,鸵鸟般地露出半颗脑袋,默默观察。 花絮晚手指按在腰间剑柄上,神色自若对上红衣女子的目光。 红衣女子连瞳孔都是红彤彤的,鲜红的仿佛滴血的眼珠子注视着二人,半晌,女人嗓音响起:「好久没见故人,没想到你还活着。」 尧清越一会儿看看红衣女子,一会儿又瞅瞅花絮晚。这俩还有什么渊源? 红衣女子往前飘了几?步,走在二人近前,看了花絮晚片刻,又摇摇头道:「是我瞧差了,你不?是她?。」 「几?百年过去了,曾经的故人,是不?是都不?在了?」 她?惨白的面孔露出一丝怅惘,眼中?出现追忆神色。 尧清越刚心道,这九娘子也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样子,勐然就见红衣女子脸上肌肤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青筋浮起,伴随着黑色细线逐渐将其整张脸覆盖,神情也渐渐变得狰狞。 花絮晚对此不?感意外,抓住尧清越的肩膀带人飞速后退。 第102页 退到几?百米开外,便见九娘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紧跟着而来。 随身?带着一个累赘令花絮晚施展不?开,她?也顾不?得藏拙,将尧清越放下,扭身?便拔剑迎上九娘子。 尧清越在一旁瞧得心焦,这两?人动作太?快,她?的符纸难以?定位,一时也派不?上用场,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你与她?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要好了?」 耳边突然穿来一到温软清澈女声,尧清越下意识扭头一瞧,便见花玉容坐在轮椅上,好端端地呆在她?的身?旁。 清冷精緻的面容上似笑非笑,嘴角挑起的弧度是她?最?熟悉的阴阳怪气,斜斜睨过来的凤眸却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勾引味道。 勾引?尧清越摇晃脑袋,将不?合时宜的想法都倒出脑海。 花玉容单手撑着下巴,冷笑道:「怎么,你回?答不?了?」 「我最?近好像没惹你吧?」尧清越无奈,「你就非得跟我这么说话吗?」 花玉容偏过脸,侧颜泛着淡淡的粉色,光影勾勒出精緻线条,嗓音淡淡道:「你竟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为什么要回?来?」 「难不?成?是为了这个女人?」花玉容冷声道,嗓音犹如十二月的寒风那般冷冽。 「我那是……」总觉得要是回?答说是为了花絮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尧清越莫名心虚,眼神游移,撒了一个小谎。 「我是担心你,才忍不?住回?来的。」尧清越清了清嗓子如此道,观察着花玉容的表情。 花玉容黑眸沉沉,既没动怒,也无欣喜,只盯着尧清越的脸瞧。 尧清越被她?看得心里惴惴不?安,不?知说服对方没有。已知剧情花玉容能?够收服狐妖,而花絮晚显然不?是狐妖的对手,那么只要说服花玉容提前动手,就能?保住花絮晚的性命。 「花师妹,我看你这么胸有成?竹地坐在这里,一定有对付这狐妖的方法吧?」尧清越蹲在花玉容跟前,试探性的扯住花玉容的袖子撒娇摇了摇。 花玉容冷冷看着她?,一把?拍下扯住自己袖子的那只手,冷漠看着院中?打斗的一人一妖:「不?帮。」 啧,出师未捷身?先死,她?这还没开口请求呢,就被未卜先知的花玉容给拒绝了。 尧清越咬牙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里面藏着一叠提前绘制好的雷电符,各路神佛保佑,保佑她?准头好一点,不?要连花絮晚一同噼中?。 那要是都噼中?了?唉,那可能?就是花絮晚命中?有此一劫吧。比起被狐妖掏心弄死,还不?如被她?的符纸电个半死,至少性命是保住了是吧? 尧清越上前一步,正想动手,不?料胳膊霎时被人拽住,然后花玉容的嗓音咬牙切齿响起:「你就非得帮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她?也不?是非帮不?可,这不?是花玉容不?肯帮忙吗? 尧清越努力睁大眼睛,作出无辜而又恳求的表情,以?求能?令花玉容心软。 花玉容脸上尽是不?虞之色,眉间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不?过片刻,她?微微点头,寒声道:「你回?来,我帮你。不?过……」 第48章 「放心!我懂!不免费帮忙是吧?」一回生二回熟, 她也不是没请过花玉容帮忙,对于流程都门清了?。 花玉容恨恨看她一眼, 无奈道:「想办法?,将狐妖引入禁地之中,开启四时阵,能拖延一段时间。」 尧清越顿时将信将疑,有着魔王之戒的花玉容天然对这些妖邪鬼物有震慑作用,还用得着如此麻烦? 她不会是故意为了不暴露戒指, 才想靠花家?禁地的阵法?吧? 花玉容看见尧清越怀疑的表情,冷嗤一声:「你再犹豫片刻,只怕就要给你那位『花师妹』收尸了?。」 这冷冰冰的语调直叫尧清越打了?个?冷颤, 抬头一看花絮晚,顿时又吓得哆嗦。 这九娘子不愧是入了?魔的鬼怪, 煞气就是重,杀人还不够, 这会儿都喝起血来了?。 红衣女子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手指上的肉沫和?鲜血,原本寡淡的面孔因鲜血滋润,而骤然变得艷丽无匹, 她笑?吟吟望着对面的花絮晚, 「不愧是女娲一族的血脉, 血肉就是滋养。」 花絮晚捂住伤口,闻言眼眸不由动了?动,快速地往尧清越这边瞅了?一眼。 尧清越丝毫不关心这个?,满脑子想着该如何将九娘子引入禁地之中。 九娘子得了?血肉滋补, 肯定会抓着花絮晚不放。想要让她放弃目标, 一定要有什么东西,比女娲族人的血液更有诱惑力。 「有苏月, 你不想知道花永安在?哪儿吗?」 此话一处,现场声音为?之一静,空气突然变得厚重,沉甸甸地压在?尧清越的心头上。 那原本就要朝着花絮晚胸口而去?的利爪勐然顿住,然后调转枪头,勐然朝尧清越袭来。 在?有苏月的手指掐在?她的脖子上之前,尧清越着急忙慌大喊:「你要是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花永安在?哪了?!」 吓死她了?,她都没想到有苏月对这个?名?字的反应这么大。 有苏月怔怔盯着她,嗓音涩涩道:「永安……花永安。对……我是来找花郎的。」一副疯魔失去?理智的模样。 第103页 花篮?她还竹篮呢! 尧清越将花玉容推开一段距离,小心翼翼看着有苏月,循循善诱道:「对啊,你不是要找你的花郎吗?你还呆这儿干什么?我知道他在?哪儿……」 「不!」有苏月骤然打断她,双手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嗓音悽厉道,「花永安……他害得我好苦!他挖了?我的妖丹,将我镇压于禁地中,这几百年中,他对我可有丝毫愧疚!」 「你怕是想多了?,死渣男只会暗爽抢的不够多,哪里?会愧疚。」 听?到这里?,尧清越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突然想起来现在?的状况,忙咳嗽一声重新道,「我是说,你要让他后悔,让他付出代价,那你就得对他动手。等你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恐怕才会后悔吧。」 花永安好像是花玉容的爷爷?花家?上代家?主,那实力可不容小觑。也不知失了?妖丹入魔的有苏月,谁更胜一筹。 尧清越伸手往月洞门遥遥一指,循循善诱道:「你看,花永安就在?那个?门后头,你过了?门,见了?他,马上能令他后悔。」 「他在?那儿?」有苏月苍冷的面孔直直对着尧清越,嘴唇上还留着刚才食用鲜血留下的黑色血渍,看着十?分渗人。 尧清越目光炯炯盯着有苏月下巴,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 随着女人破碎的红色裙摆盪开,阴冷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殆尽。 尧清越有如重新活了?过来,瞪得圆滚滚的大眼睛也疲惫地耷拉下来,没精打采地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狐妖一族向来以美貌着称,难怪你眼珠子都钉在?人家?脸上了?。」 尧清越一扭头,见花玉容好整以暇望着她,那眼神实在?说不上和?善,不由啊了?一声。 天地良心,有苏月再好看那也死了?几百年了?,现在?行动的就是具有实体的鬼魂,她能对死人有什么想法?啊? 尧清越忽然咦了?一声,一脸怀疑地瞪着花玉容,双手环胸道:「你觉得有苏月很好看?」 这个?人竟然觉得有苏月好看!她把她置于何地! 当尧清越气势汹汹质问时,花玉容怒气一滞,愣了?片刻,反倒笑?了?。 尧清越莫名?其妙,打算追问几句,不想另外一边,默默围观她俩的花絮晚骤然吐出一口鲜血。 尧清越登时顾不得花玉容,三两?步赶过去?,将花絮晚扶了?起来,焦急道:「花……嗯,你没事吧?」 在?花玉容面前,花师妹三个?字竟然喊不出口了?。 花絮晚气若游丝,手指紧紧拽住尧清越的胳膊支撑身体,喘息道:「还死不了?。尧师姐,你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尧清越张嘴欲解释,花玉容的嗓音冷冷响起:「你们还有时间在?这叙旧,看来不是很急。」 「不开启四时阵法?,恐怕困不住这有苏月。」花玉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雪一般的容颜更是冷得掉冰渣。 「那你不如先留在?此处……」尧清越瞅了?瞅花絮晚,打算先与花玉容一起去?开启阵法?,然后再出来与对方汇合,毕竟会再碰见有苏月,太过危险,花絮晚这个?伤员还是留在?这儿放心。 花絮晚突然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倒在?尧清越的胳膊上,尧清越下意识伸手捞住对方,不让对方倒下。 手刚碰到花絮晚的身体,就感觉一道灼热地快要烧穿她的视线朝她手背射去?,烫得尧清越差点松手将人推开。 花玉容表情岿然不动,嗓音却有咬牙切齿的味道:「花絮晚,还请你自重。」 花絮晚满脸虚弱靠着尧清越,柔弱无依,像是攀着树木生长的藤蔓,茫然而低弱道:「花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花絮晚的容貌和?花玉容虽都是清丽一挂的,但花玉容再温柔,眉眼之间都藏着锋芒,带着不可察的距离感。而花絮晚的柔弱却是没有距离的,是路边开得艷丽的花儿,随手可摘亵玩。 她愿意放低姿态,伏低做小,很少有人能抵抗的了?。花絮晚的脑袋靠在?尧清越的胳膊上,眼尾轻轻一扬,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味道,又在?对方察觉时,很快垂了?下去?。 花玉容见状,嘴角不禁微微抽动了?一下,这个?女人以前在?逐月宗之时并不起眼。大概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她们是同类人,也总是被?同一类人吸引。 猎手在?没有猎物时,尚且相安无事。现在?有了?同一个?目标,恐怕不斗个?你死我活不会罢休。 而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自己的所有物。 花玉容干脆不接花絮晚的话茬,锋利的眉眼径直朝尧清越射去?。 这下压力给到尧清越这边。 她都搞不清楚这两?人是怎么吵起来的。顶着两?人灼热的目光,额头几乎具现化?一滴汗珠。 花絮晚看似楚楚可怜地攀着她,但手劲却大吓人,而花玉容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一句话都没提,也什么都没干,但那目光都可以杀死她好几回。 就是说,你俩闹矛盾为?啥要将她一个?无辜人士扯进去?? 尧清越既委屈又不解,怂哒哒地竖起一只手,小心翼翼道:「我说一句话,不管二位有何矛盾,不如等咱们解决完事情再吵?到时候咱们就开个?房间,沏壶茶,任你们吵个?三天三夜!你们说这样如何?」 第104页 另外令人闻言,顿时被?噎了?一下。开房吵架?亏她想得出来! 花絮晚语塞片刻,咳嗽道:「尧师姐误会了?,我和?花小姐无冤无仇,何必吵架?」 花玉容则冷哼一声,觑尧清越一眼,不虞道:「你一天到晚尽瞎想什么?谁与她有仇?」 你们没仇你们吵什么? 尧清越妥协道:「……行行行,好好好。你们没仇。那我们别墨迹了?,赶紧去?开四时阵如何?」 花玉容推着轮椅,转身便走。尧清越拔腿要跟,手臂还被?人扯着,走不开,垂眸望了?望花絮晚,对上对方无辜的容颜,只能一咬牙,将人背上。 喘着气赶到花玉容身边,被?对方厉目一扫,整个?人登时矮了?三截,身边气温也跟着低了?八度。 尧清越忍着花玉容的冷脸,愁眉苦脸背着花絮晚,时不时还要受花玉容的冷嘲热讽。 而她背上的花絮晚自然毫不相让,二人唇枪舌剑,火花带闪电,让尧清越见识了?一番什么叫骂人不带脏字。 而她夹在?中间,实在?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到了?禁地入口,尧清越连忙将花絮晚放下,积极询问花玉容如何开启阵法?。 就见花玉容将一块长条玉牌嵌入禁地入口的石板之中,石板登时亮起纹路。纹路从入口蔓延进入禁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半透明的红色光罩浮现在?禁地上头。 「好了?,现在?暂时能困住她。你们接下来是如何打算?」花玉容看着尧清越的脸问道。 她自然是打算跟着花絮晚离开,但对上花玉容的脸,话却没出口。尧清越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是回临仙宗还是……」 花玉容摇头,她并没有回临仙宗的打算。 花絮晚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突然出声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她抬头,目光直直朝花玉容脸上投去?,「我曾听?说过九尾天狐一族的传闻,那位有苏月曾被?一个?凡人修士欺骗,挖去?妖丹。」 她再次咳嗽一声,双颊泛起淡淡潮红,「而厉鬼冤魂索命,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有苏月身份特殊,应能辨认你花家?人血脉。可她刚才……」 她嗓音轻飘飘的,尾音却蓦然加重,一字一顿道:「她刚才,为?何对你视而不见?」 「难不成花小姐身上,有什么可以保命的手段?」 花玉容的黑眸登时凝成了?冰,凉飕飕道:「你想说什么?」 第49章 任花絮晚如何试探, 花玉容都绝不松口,决口不提是靠着什么宝贝才没有令九娘子发现。 花絮晚只能开门见山道:「前几日, 听闻花家?禁地?宝贝失窃,那宝贝听闻可克制妖魔,其真身乃是魔王之剑上镶嵌的一颗宝石。」 「你?倒是见多识广,对着别人家?的宝贝如数家珍。」花玉容哼笑一声,出言嘲讽道。 「花家?至宝闻名?天下,谁人不知?」花絮晚笑吟吟道, 微微咳嗽一声?。 尧清越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听二人含沙射影说话,过了片刻忍不住道:「那个……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万一等?会儿那有苏月跑出来怎么办?」 花玉容看她一眼,花絮晚则笑?道:「尧师姐多虑了, 若是四?时阵法这么容易破解,那花家?老祖该羞愧至死了。」 的确, 上回她和花玉容也是好不容易才从?里面跑出来的。有苏月虽然厉害,但也不会太过离谱吧? 但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尧清越刚松一口气,就听耳畔传来巨响,紧接着便?是琉璃破碎般的声?音。 她抬头一瞧, 勐然瞧见一道火红的身影, 就像一道刺目的火焰从?禁地?里冲出来, 那飞来的方向,不偏不倚,刚巧是她这里。 尧清越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简直目瞪口呆, 太过震惊, 以至于脑子一片空白。等?到她反应过来,早已来不及。 有苏月身形鬼魅, 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掐住尧清越的脖子将她按在身后树干上,恶狠狠道:「你?敢骗我?花永安究竟在哪?!」 谁知道那老头在哪个地?方躲起来?脖子上一阵阵的疼痛和窒息感,让尧清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除她以外,另外两个一个残一个伤,全部都不是有苏月的对手。花玉容若是打死不准备暴露魔王之戒,那她今天不得交代在这里了? 尧清越努力掰开脖子上的利爪,面孔涨红,几乎连看花玉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在她几乎窒息而亡时,听到了花玉容有如天籁的嗓音。 「有苏月,我知道花永安在哪儿。」 有苏月动?作一顿,慢慢抬起脸来朝花玉容看去,好似这时才发现花玉容的存在,双眸微微睁大?。 不过瞬间,红衣女人便?撤开手去,从?原地?消失。 花玉容坐在轮椅上,目光沉沉盯着尧清越片刻,见对方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咳嗽,止不住身体颤抖,靠在扶手上的手指就不由紧了紧。 她唇角抿紧,双眸弯起,明明是笑?的模样,黑眸中却无?丝毫笑?意,她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何人,自然知道花永安的下落。」 有苏月站在花玉容轮椅旁,居高临下俯视她,她观察花玉容片刻,柔声?道:「你?是谁?你?身上为何有他的气息?」 第105页 她伸手捏住花玉容尖尖的下巴,在那张瘦弱苍白的面孔上贪婪地?流连,仿佛瞧见故人的轮廓,神色渐渐变得无?比温柔:「花永安……你?是花永安……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花玉容偏开头,躲开有苏月的手指,冷漠道:「我不是他,花永安是我爷爷。」 「爷爷?」有苏月怔怔道,像是不敢相信似地?退开两步,他们明明只是分?开几年,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孙女? 「有苏月,你?难道忘了吗?忘了他对你?的做事?」花玉容一边道,一边关注尧清越的情况,见她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没有大?碍,心头不禁微微放松。 有苏月混乱的记忆重回正轨,神色再次由平静恍惚变得狰狞。 花玉容安然端坐,手指转动?着戒指,慢条斯理等?待着。要救下尧清越,她非得暴露这件宝贝不可。至于暴露之后如何收尾?唇畔浮现一丝冷笑?,瞥了眼远处养伤的花絮晚,一个念头在花玉容心头渐渐明晰。 有些?人,没有必要活着离开花家?。人死了,自然不算暴露。 然而令三人都没想?到的是,原本准备对花玉容动?手的有苏月竟在关键时刻停了手。 她直起身来,眼眸微阖,暗藏着眸中恶毒的心思,冷凝晦暗道:「你?既是花永安之孙,就该千刀万剐才以消我心头恨。然而……」 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尧清越,蓦地?笑?了,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转弯,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与花永安始终不是同一类人,我没有他那般恶毒。」 「我观你?与那位满口谎话的小友情谊甚笃,所以愿意给?你?们这对有情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谁……谁跟她是有情人!你?不要乱说啊!」虽然喉咙很痛,很难受,尧清越还是扯着嗓子大?声?反驳。 她和花玉容之间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有苏月误会了给?她们弄个什么心魔劫似的考验,她八成要死翘翘的。 然而不管尧清越如何不愿意,眼前世界还是逐渐暗沉下来,神志也慢慢迷煳起来。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耳畔蓦然响起花玉容无?比温柔的嗓音:「别怕,我跟你?一起。」 尧清越张了张口,嘴里却没发出声?音,彻底陷入昏暗。 *** 「师兄,你?没事吧?」 尧清越眼睫颤了颤,迷迷煳煳醒来,一睁眼,眼前便?是放大?的一张圆脸。 那张脸长得可真好看,清纯白嫩,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对方瞧见尧清越醒来,扬唇笑?了笑?,灿烂的仿佛三月春花。 尧清越揉着脑袋从?玉石床上爬起来,脑子里自动?钻进好多讯息,让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叫花永安,是这名?为花家?的修仙世家?的大?少爷。身为长男,她勤学不辍,修炼十分?努力。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狗差。 而昨天晚上,她渡心魔劫失败晕倒,这一晕就是一天一夜。直到今天早晨,才被她的师妹花妙芙叫醒。 花妙芙盯着她的脸,突然惊唿出声?:「师兄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尧清越懵逼,伸手试探性地?抚了抚自己的面颊,立刻摸到一股湿漉漉的触感。 摊开手掌一瞧,竟然满手鲜血,立刻吓了一跳。 「师兄你?先别动?!」花妙芙忙按住差点跳起来的尧清越,从?袖口掏出帕子摁在她脸上。 尧清越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她擦拭,偷眼去瞧,竟见自家?师妹双眸通红,一脸心痛望着她。 「我知道师兄修炼心切,才会不管不顾冲击元婴。可是师兄……」花妙芙在她跟前蹲下身来,粘着血的手帕被她丢在玉床上,细嫩的手指紧紧握住尧清越的手,哀求道:「可你?多为我……们想?想?,为了自己身体着想?,不要如此着急可好?」 被自家?师妹这么握着,尧清越竟然有一种被陌生人碰触的不适感,连忙将自己的手撤回来,讪笑?道:「男女授受不亲,师妹你?自重。」 花妙芙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师兄以前与她最是亲近,怎么现在反倒男女授受不亲起来? 尧清越被她瞧得心中一跳,心道这么看着她干啥?她说错了?她不是个男的难不成还是个女的? 想?到此,心脏有如被什么东西重击,令尧清越的脑子也跟着清明了一分?。 等?等?,她怎么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的?怎么会是个臭烘烘的男人呢? 尧清越霎时不管不顾,当着花妙芙的面快速站起身,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伸手往自己□□一掏。 摸到那种本不该存在她身上的玩意之时,尧清越的表情裂开了。 亲眼目睹尧清越如此猥琐动?作的花妙芙表情也跟着震惊了,她结结巴巴道:「师、师兄……你?……你?没事吧?」 别是因为渡劫失败就连脑子也跟着坏掉了? 尧清越的手指宛如碰到什么脏东西迅速弹开,整个人骤然失去全部力量,失魂落魄倒在床上。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才不是什么花永安!她是尧清越!一个来自于现代的普普通通的打工族。原来人死后是真的会穿越的。当然现在重点不是穿越,重点是她性别为女! 变成男人这种生物她还有什么脸苟活于世?看着她的师妹一脸关切好像和原身有点什么的样子,她更想?死了。 第106页 尧清越悲愤地?在床上打了个滚,转眼瞧见花妙芙慌慌张张跑出门去,恐怕以为她疯了打算找医师给?她治病呢,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正襟危坐。 不过片刻,一伙人蜂拥似的涌进她住的院子,当前一个不是花妙芙又是谁? 为防止被众人看出异常,尧清越忍着痛举剑现场比划了一段她们花家?基础剑招。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完全看不出受伤。 最后收剑,还鞘,侧身抬眸,露出半张冷漠而诧异的面孔:「你?们怎么来了?」 花妙芙将信将疑看着她,扭头催促身旁一个鬍子花白的老头。 老头凝眸瞧了尧清越片刻,点头又摇头,瞧得尧清越差点没绷住表情。 「年轻人火气方刚,可以理解。你?要实在不放心,老夫这里有一张方子,照着喝三天就好。清热去火。」 尧清越小脸登时一红,臭老头这是说她欲求不满啊!她冤不冤!她那是欲求不满吗?她那明明是…… 老头摇摇头,说罢就走了。 花妙芙依然不放心,但医师都说没什么事了,她也不好抓着不放。 「对了,师兄,家?主说让你?去他书房一趟。」花妙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尧清越点点头,越过她往院子外走去。 行动?之间腿间传来陌生的牵扯感,令尧清越的脸顿时黑成锅底。她往自己□□瞅了一眼,表情顿时阴沉晦暗,心道她迟早有一天要解决这孽根。 不少花家?弟子瞧见这花家?天才面沉如水从?他们身旁经?过,俱都战战兢兢,不敢搭话。不愧是大?师兄!瞧着一日比一日威严了呢! 尧清越进了书房,垂眸行礼。 「安儿,过几日的曹安秘境开启,你?做好准备了没有?」坐在上首不苟言笑?,不易亲近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父亲花怀义,花家?这代家?主。 花怀义对她给?予厚望,对她的要求不可谓不严格。 尧清越有如面对铁面无?私的班主任,丝毫不敢造次,老老实实撒谎道:「准备好了。」 花怀义点头,俨然道:「这次由你?带队,务必要将秘籍至宝带回花家?。千万不可浪费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尧清越表情凝重,来之不易?宝贝? 她拧眉,很有探究精神地?严肃道:「父亲,有没有什么宝贝可以令男人变成女人?」 花怀义闻言一愣,诧异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家?家?主是整个花家?最博学多才的人,问他准没错。尽管可能会被便?宜父亲训斥,尧清越为了心中变成女人的终极梦想?,还是不依不挠道:「儿子……」 说道这两个,她表情扭曲了一下,才继续道,「儿子有一个朋友,她自觉自己生错了性别,所以想?……你?懂的。」 花怀义蹙眉道:「性别天定,靠外力扭转不易,他若真执着变成女子,努力修炼成化神以上,自然可以重塑身体。」 「你?煳涂了不成,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花怀义恨铁不成钢道。他虽然诧异自家?大?儿子会问这种问题,但也不觉得儿子口中的那个「朋友」是他自己。是以回答地?还算冷静。 「谢谢父亲,我懂了。」尧清越得到答案,知道自己还有回归女儿身的一天,不由表情振奋。 回程路上,她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从?今以后,她尧清越就是他们花家?最卷的人! 为了早日变成女人,她拼了! 第50章 不知什么?时候, 花家弟子发现他们敬爱的大师兄越发勤奋了。也不是说以前的大师兄不勤奋,只是现在的大师兄花永安显然勤勉的有些不太正常。 对方自从那次冲击进阶失败, 就有些异常了。 练剑坪,是花家子弟日常交流比拼的地方。今日也同以往一般热闹。而不同往日的是,却?是站在崖顶迎风而立,手持利剑,气势凛然,满脸煞气的那个人。 原本站在崖顶静默的人骤然动了。她朝试剑坪一跃而下——她的剑更快, 也更狠,几?乎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她势如破竹,锋利无比, 无人可挡她的锋芒。 冷漠而具现嚣张的话从众人头顶遥遥响起:「太弱了,你?们一起上。」 花家弟子们面面相觑, 半跪在地上杵着剑,一咬牙围攻上去。 须臾, 尧清越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伤员,面无表情,冷酷开?口:「还有谁?」 实战果然是提升境界的最佳途径, 让她闭门造车静坐, 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成功化神。 练剑坪上的弟子敬仰而畏惧望着她。 尧清越弯腰俯身, 像是拎着一只小鸡崽似的将自己脚边的一个男弟子拎起来,蹙眉道:「你?还行不行?」 男弟子骤然对上她满含煞气的视线,登时打个哆嗦,战战兢兢道:「大师兄, 我真的不行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尧清越恨铁不成钢, 就被她殴打了半个时辰就不行了?身为一个男人竟然这么?不经打? 「我、我、我不行……」男弟子嗫嚅道。若承认自己行的话要被殴打,那他还是不行吧。 尧清越鄙夷瞪他一眼, 她们花家的男人都如此脆弱的吗?果然一代不如一代。这让他们花家将来如何在修真界立足?尧清越痛心疾首摇摇头。 第107页 但她不一样。 「我这么?强,我果然是个女人。」尧清越喃喃自语道。花家的未来,就由她尧清越来掌控! 男弟子:「???」 「师妹,你?要不要劝劝大师兄?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得休养生息,保存体力为上策?」有女弟子见此状况,为了不被引火烧身,十分?委婉地对花妙芙提建议道。 花妙芙捏着袖子,皱着脸道:「大师兄他……已经好久没与我说话了。」说起这个她既是委屈又?是揪心。 委屈的是大师兄为了修炼不理她,揪心的是她知道大师兄为何会这样。大师兄肩负着振兴花家的重任,压力巨大,之前进阶失败,才会行为异常。 「师妹,你?还是劝劝大师兄吧。」不然大师兄回头又?找她们练剑,她们怎么?招架的过来啊? 花妙芙迟疑一会儿?,见尧清越从高台上利落跃下,身上白袍纹丝未动?,黑色长?发也丝毫未乱,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便咬了咬牙,鼓足勇气上前道:「大师兄!」 尧清越下意识用剑柄抽过去,刚才打得太过顺手,没控制住,径直在人家圆脸上抽了个红印子。 雪白的糯米滋上印着个红彤彤的剑柄印,别提有多明显了。 尧清越愣住,花妙芙也愣住,紧接着眼圈一红,眼珠欲落未落。 察觉到身旁八卦而谴责的目光,尧清越尴尬道:「抱歉啊师妹,我以为你?是他们呢。」 花妙芙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委屈道:「没事的师兄,我不疼。」 「算了,你?跟我来。」 尧清越将人牵到树影下,从干坤袋中掏出伤药递给花妙芙,简短道:「你?涂吧。」 花妙芙羞答答捏着袖子,可怜兮兮道:「以前都是大师兄你?替我涂的……」 看着花妙芙充满情谊的眼神,尧清越还有什么?不明白?可悲的是人家想?和她做情人,而她只想?和她做姐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师妹,回头是岸。」尧清越苦口婆心劝说道。 花妙芙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迷茫道:「大师兄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女人。」尧清越干脆盯着她的眼睛道,开?门见山道,「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花妙芙惊骇欲绝 ,手上的伤药一时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好半晌,她才嗓音艰涩道:「大师兄你?的意思是,你?有断袖之癖?」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尧清越光棍道,反正让她以这个男人的身体和一个女人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她是绝对办不到的。 花妙芙一脚将地上的伤药踢开?,捂住脸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尧清越望着花季少女芳心破碎伤心欲绝奔走的背影,感同身受地摇摇头。 谁没有烦恼呢?她也有啊。她这不是忙着变成女人嘛。在变成女人的道路上,所有一切都是绊脚石。 尧清越收回思绪,拧眉沉思,转身朝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实践有了,还差理论。尧清越在藏书阁与练剑坪两头跑,不是在藏书阁翻书查秘籍,就是在练剑坪残害花家弟子。 这一日,她像往常一般进入藏书阁,才走到第二?排书柜,一本蓝皮书啪嗒一声从她跟前掉落。 尧清越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见一个男弟子满头大汗抱着一叠书,正瑟缩看着她。 尧清越在脑海之中回忆这张脸,没想?起来,顺手将书捡起,递给那弟子道:「你?的书,拿好。」 那弟子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道:「大师兄,您今日没在练剑坪修炼呀?」 「我已经很久没在练剑坪练剑了。」尧清越心头瞭然,这弟子应该没有被她殴打过,不清楚她近日的作?息。 「你?现在有没有空,要不咱们……」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师门任务没做完!大师兄咱们回头见!」那弟子不等尧清越将话说完,唰地一声熘个没影。 尧清越啧了一声,暗道可惜,随手将书塞进怀里。 她坐在靠窗的长?椅上,翻看蓝皮书,发现这是本介绍长?灵大陆各种妖物的书籍。 随意翻了翻,动?作?勐然一顿,视线聚焦在泛华书页的某段文字上。 半晌,她如饥似渴看完,脸上出现狂喜。如书中所说,妖丹可帮助凡人修士进阶,越是血脉珍贵的王族效果越好。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她还没那么?残暴为了自己修炼就去挖人家王族的妖丹。 她关注的是化形丹,这化形丹是九尾一族的东西,倒也不是说其他妖族没有类似丹药,只是狐妖一族尤其擅长?此道,化形丹效果最好,甚至可以选择性别。 她辛辛苦苦修炼,为的是什么??还不如去找狐族要化形丹呢!只是这狐族一直隐居,与人族修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她贸然前去,怕不是得被人家打出来。 尧清越苦恼,不知第一步该如何行动?。 很快到了曹安秘境开?启的日子,尧清越整装待发,带着一大群花家弟子,浩浩荡荡赶往曹安城。 在客栈安顿好,等待晚上再聚集去秘境。白天时间则由弟子各自支配。 师弟师妹们年?幼,尚在爱玩玩闹的年?纪,尧清越知道她们想?上街逛逛,便也不拘着,只吩咐到点?务必不要迟到就好。 第108页 大家嘻嘻哈哈地散开?,尧清越环顾客栈四周,虽然也想?出门逛逛,但是害怕节外生枝,只能暂时忍了。 她回到厢房,拿出剑覆在膝盖上,打算静坐修炼到晚上。没坚持一刻钟,就被客栈外的喧譁声给吵得睁开?眼睛。 客栈建在闹市,门前就是商业街。大街上人流如织,人声喧闹,小贩大声招徕顾客,卖什么?的有。 「客人您悄悄看,这可是上好的红狐狸,前几?日才上山抓的,品相什么?的都是一流的。」 「你?这红狐狸小了点?吧?拿来做围脖也不够。」 「那大的价钱可不一样了,小的更实惠划算。您再仔细瞧瞧,这红狐狸可不一般,皮毛油光发亮……」 然而小贩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发出一声无比高亢的尖叫。 尧清越被刺得脑仁疼,面无表情推开?窗,便见那小贩的手指上,坠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绒球。再定睛一瞧,那可不是什么?红色绒球,而是一只红色小狐狸。 小贩用力晃荡,想?将红狐狸甩开?。 眼见小贩要对小动?物动?粗,尧清越眉头一蹙,毫不犹豫翻身从客栈二?楼跳了下去。 小贩终于将狐狸扯开?,攥在手里,咒骂着要将小狐狸砸死?。 红色的绒球在天空成了抛物线,四肢乱花,吱吱乱叫,被尧清越伸手一捞,及时抓到手里。 小狐狸窝在她的怀中,浑身炸毛,瑟瑟发抖。尧清越将它塞进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小狐狸油光水滑的毛。 「这狐狸多少钱?我买了。」 那小贩捂住胳膊,原本还在气急败坏,闻言登时眉开?眼笑?,开?口道:「顾客您喜欢,我就一百两卖给您。」 尧清越把脸一板,说了底价:「一两。」她是不差钱,但她又?不是冤大头。这狐狸是漂亮,但又?不是稀罕物。整一百两怕是想?屁吃! 「客人,您这价不是这么?讲的。要一两卖给您我还做什么?生意啊?」小贩偷眼看她身上着装,见尧清身量颀长?,穿着富贵,完全是不差钱的主,不死?心道。 「一两,爱卖不卖。你?这狐狸这么?凶,一般人也不敢买吧。」尧清越作?势要将狐狸将放下,察觉她意图的小狐狸登时发出焦急的吱吱声。 小贩眼见尧清越真的要走,连忙将人叫住,愁眉苦脸道:「行吧,一两就一两。」 在小贩的白眼下尧清越硬是厚着脸皮要了些狐狸吃的食物和笼子,脚步轻快地往客栈走去。 好快乐,她也有猫……哦不是,有狐狸了。反正都有毛,应该差不多吧? 那小狐狸玲珑可爱,几?乎只有她的手掌大小,尧清越也不是真的要将小东西塞进笼子里,只是本着不吃亏的精神多要一件东西。 「小红。」尧清越双手掐着小狐狸的腋下将她举了起来,一本正经对它道,「小红是你?的名字,而我是你?的主人,从今以后,你?要听我的话。懂了吗?」 小狐狸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小小的四肢不安地颤了颤。 对了。尧清越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看过这小傢伙的性别,忙将脑袋靠近细看,她才伸手拨弄对方毛茸茸的肚皮,就被一只有利的狐爪蹬在脸上。 尧清越与小狐狸大眼瞪小眼,不知怎么?回事,竟觉得对方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鄙夷不屑。 她被一只狐狸鄙视了?不会吧。 话说狐狸还有两张面孔呢?刚才那么?天真可爱怎么?现在一会儿?的功夫就变阴沉了? 尧清越百思不得其解,将小狐狸放在桌上回榻上打坐。 花玉容缓缓收回视线,放任自己沉浸在这具身体的识海当?中。她与有苏月是狐王最小的一个女儿?。当?然,谁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因为她与有苏月,乃是一体双魂。一体双魂是明显的不祥之兆,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她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存在。 或许因为狐族多天真,从小到大,竟没能察觉出她的存在。 这个时候,有苏月窝在一旁的桌子上,注视着不远处打坐修炼的尧清越,在心里悄悄对花玉容道:「姐姐,他生的真好看。你?说是不是?」 白衣黑髮,俊美威仪,姿容无双,很符合有苏月对话本之中剑仙的想?象。 花玉容:「……怎么?,你?看上她了?」 男生女相,瞧着就不像个好东西。她在识海里警告道:「人族修士多道貌岸然,薄情寡义,你?最好不要对他有什么?想?法?。」 第51章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喜欢他!」 骤然被自己一体双魂的姐姐戳破心思, 有?苏月登时又羞又气,极力反驳自己对此男修没有?其他想法。 有?苏月看不?见花玉容的脸, 但识海当中却清晰传来对方嗤笑不屑的声音,不?由不?高兴地怒了?努嘴。 她们虽然一体双魂,但意外的性子差别极大,几乎可以说是两个人。 若不?是公?用一个身体,恐怕她们不?一定合的来。有?苏月都没想过,为何?相?同的成长?经歷, 会造成如此迥异的性格。 不?过姐姐在不?打击她的时候还是很好的,虽然不?耐烦,却也愿意听她倾诉, 还帮了?她许多忙。 有?苏月这么一想,很快又高兴起来, 一双黑葡萄似的狐狸眼偷偷看向?室静坐的人影,越看越是满意。 第109页 她马上就要成年了?, 她们狐族女子?成年礼,便能选择自己满意的男子?共度春宵。她不?爱狐族男子?的妖媚柔弱,只爱这些人族修士磊落的君子?之风。 而?这男修, 无疑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况且, 他又生得那?么好看, 霞姿月韵,举手投足都透露出清雅的仪态和风度,抱着她的怀抱是那?么令人安心…… 有?苏月想着,渐渐痴了?。 尧清越又不?是傻子?, 自然能察觉室内一道强烈的目光。无奈睁开眼睛, 对上小狐狸的葡萄眼,微微挑了?挑眉。 心不?静, 打坐修炼也进行不?下去,索性起身,走过去,将小狐狸抱在怀中逗弄。 小狐狸见了?她的笑脸,又被?她抓在手里又摸又亲,整个狐都变得红彤彤的,幸好这一身火红的狐狸毛根本瞧不?出来。 尧清越狐狸没摸几下,就听屋外一阵急促敲门声,并伴随花家弟子?焦急的喊声:「大师兄,不?好了?!二师兄被?人抓走了?!」 尧清越愣了?一下,差点幻听某个毛猴子?的电视剧,连忙重整表情,推开门道:「冷静点,却晨被?谁抓走了??」 二师弟却宸,实力只在她之下,对方能够活捉,来头必定不?小。 那?女弟子?满脸焦急之色,解释了?事情来龙去脉。原来今日众弟子?在酒楼吃饭之时,随口议论?了?狐王选亲的事,并猜测揣摩了?一番小公?主的长?相?。 不?想另外一拨食客发了?什?么疯,就此和他们吵起来。然而?更令他们没想到?是,在场的甚至有?金丹初期的修士,竟然打不?过那?三个瞧着就娇滴滴的女人。 「大师兄,你说她们会不?会是……」女弟子?嗫嚅道,猜测之声在见识她怀中的红狐狸后戛然而?止,迟疑道,「大师兄怀中的是什?么?」 尧清越随手将小狐狸挂在自己肩膀上当做围脖,双眸发亮地对那?女弟子?道:「这不?重要,你前头带路,咱们去会会高手。」 对方的猜测不?无道理,若对方真是狐妖一族的妖修,那?对她来说岂不?是瞌睡送枕头?她正愁没门路结实狐妖一族呢。 若对方不?是,增加实战经验也是好的。尧清越握住剑柄,脸上出现跃跃欲试的神色。 女弟子?似乎想起被?痛殴的经歷,畏惧地瞅她一眼,忙不?迭率先下楼。 不?过片刻,二人站在闹市另一头的一家客栈之前,在进门之前,尧清越伸手拦住了?准备拔剑进屋的女弟子?,冷静地说了?一声:「先等等。」 女弟子?先是迟疑,接着了?然,最后神色变得佩服。不?愧是大师兄,不?打没把握的战。 她正准备问,需要她做点什?么?就见大师兄左顾右盼,然后走到?一个小贩跟前,温声道:「你这梨子?怎么卖?」 ?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大师兄是在买梨?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买梨,是有?什?么深意吗? 女弟子?一脸迷茫地跟着提着一篮子?水果的尧清越走进客栈。 尧清越刚刚抬脚迈进门槛,就见客栈大堂,横七竖八倒着几个眼熟的身影。最明显的,当属她的二师弟,被?五花大绑绑在木柱上,一脸倒霉像。 就近一张木桌上,坐着三个长?相?妖媚的黑衣女人,女人沉声交谈,表情十分凝重。 尧清越一手提着水果,另一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冷脸,在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个格外和颜悦色的笑容。 她对地上的身影,还有?自己的二师弟视而?不?见,大踏步往前走去。 砰地一声,沉甸甸的果篮被?她砸到?了?三个女人的桌上。 三个女人一顿,其中一个拍案而?起,朝她怒目而?视:「你找死?」 尧清越扬唇一笑,否认道:「自然不?是。」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见三位面善,特?意送礼与三位结交的。」 「故意找茬是不?是?」那?女子?怒道,上挑的狐狸眼闪过一丝怀疑,接着挑眉道,「我懂了?,你是为这些人抱不?平的。」 她呵地冷笑一声,双手抱胸,嗤笑道:「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你们人族修士可真不?要脸!」 「您说得是。」尧清越温声道。 三个女人原本愤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脸怀疑瞪着她,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而?在场的花家弟子?则呆呆望着她,同样不?敢相?信这话是她们敬爱的大师兄说的。 尧清越挑出一只梨子?,塞进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女人手里,通情达理道:「是我们不?对,妄议狐族内政,你们替我教训师弟,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你怎么知?道……」 「缪川!」 其中一个女子?下意识道,才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另外一个厉声打断。然而?有?了?这句话,尧清越已经八成把握对方的身份。 她按捺住心头狂喜,继续和善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各位笑纳。」 「只是她们到?底是我花家弟子?,还容在下带回去教训。这样,三位以为呢?」 三个狐族女子?对视一眼,她们出山只为寻找偷熘出去的九公?主,自然不?想节外生枝。现在对方愿意主动给台阶下,她们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第110页 尧清越轻轻松松地就将自家弟子?给「救」了?回来,然而?虽然兵不?刃血,却到?底伤害了?这些弟子?的颜面。 回程路上,就有?男弟子?望着她的背影嘀嘀咕咕,不?服气道:「大师兄今日怎么回事?这般胆小怕事,那?人必定以为我们怕了?她们!」 尧清越步子?蓦然停住,回头,弟子?们也跟着停下。确定师弟师妹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才沉声开口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我胆小怕事,所以不?替你们做主?」 弟子?们敢怒不?敢言,嘴硬道,「大师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尧清越笑了?笑,温和道:「在某种程度上,你们说得对。我的确怕。但我不?是怕打不?过那?三个女子?,而?是怕波及到?你们,怕你们受伤。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花家宝贵的有?生力量。这次我负责带队,完完整整地带你们出来,就要全须全尾地将你们带回去。」 「可是落了?我们门派的威严也无所谓吗?只要不?堕我花家威风,就算死在她们剑下又何?妨?吾宁死不?悔!」 尧清越眉心一跳,这是什?么热血傻叉,她的队伍里绝对不?能有?这种不?听命令的刺头。 但不?怕,让她来胡编,不?是,让她来苦口婆心说服他。 「愚蠢!人死如灯灭,死后万事消。你当自己光耀了?花家门楣,旁人看来不?过是个逞威风的傻子?!白白丢了?性命!况且……」 她环顾四周,双手负在身后,俨然道:「你们还记得自己此行的任务么?」 对上她严厉的目光,没人敢回答。 尧清越冷声道:「却晨,你来说。」 被?点名的二师弟愣了?一秒,小心翼翼道:「探索秘境?」 尧清越点头,稍稍拔高声调,「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脑子?不?清楚,而?不?是只思逞勇斗狠,说人阴私那?点小事!」 弟子?们羞愧地低下了?脑袋,那?刺头弟子?更是涨红脸,说不?出话来。 尧清越满意点头,带着这群被?她忽悠瘸的弟子?浩浩荡荡地回了?客栈。 却不?知?此时,三位狐族女子?之中有?位望着门口,嗓音有?些迟疑:「刚才那?人身上……」 「怎么了??」另外两个看向?她。 那?女子?沉默片刻,摇摇头:「算了?,也许只是我多心罢了?。」 她好像在那?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却一时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九公?主的。 接下来的几天尧清越就与师弟师妹们兵分几路,专心去秘境探索,早早地将便宜父亲交给她的任务完成。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令尧清越十分伤心的事。那?就是,她的宠物小红,不?见了?。 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小红不?愿意进干坤袋,只好被?她寄养在客栈中,等她完成任务回去,就失去了?小红的踪影。 她完全没想到?,那?三个狐族女子?在她去秘境探索间隙,悄悄探过她的厢房,正巧遇到?准备开熘的有?苏月。 有?苏月一万个不?愿意,吱吱乱叫扒着门框不?肯走。 其中一人见状不?由劝说道:「公?主,您这样乱跑很危险的。王很担心你。」 有?苏月充耳不?闻。 另一个瞧了?片刻突然道:「公?主您马上就要成年了?,不?如您先回王宫举办成人礼,获得了?王的首肯再出来?到?时候自然没有?人再拦您。」 对了?,成人礼。 有?苏月的挣扎慢慢变弱,小脸悄悄红了?红。过了?成人礼,她就能选择自己心仪的对象,任何?人不?能阻拦。 「我能邀请人族修士参加我的成人礼吗?」有?苏月道。 三人微微张了?张嘴,面面相?觑。公?主与那?男修才相?处多久?就想让对方参加自己的成人礼? 这自然不?行,哪里有?请外族人参加她们公?主的成人礼的?然而?为了?让有?苏月乖乖回去,她们自然不?能这么说,而?是道:「这个得王同意,您若能说服王,当然没有?问题。」 「好,我跟你们回去!」 *** 尧清越的伤心没有?持续一天就消失了?,望着自己手上深绿色的请帖,心中狂喜有?之,迷惑有?之,警惕有?之。 这狐妖一族,竟然主动邀请她去参加宴会?难道狐族想要修復与人族修士的关系?还是这里面有?其他阴谋? 然而?就算是刀山火海,尧清越也要去闯一闯。 拜别其他花家弟子?,尧清越藉口有?其他师门任务进入离山,去往狐族隐居之地。 据请帖上所说,在进入隐居之地之前,会经过一片迷雾谷,谷中遍布瘴气阴魂,寻常修士若不?是注意,很大可能会迷失在迷雾谷中,身死道消。 「通过迷雾谷,只是第一道考验。」此刻狐族隐居地入口处,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高的头戴花冠,面若芙蓉,身形婀娜,浑身身上却说不?尽的威严,正是狐族的王有?苏言。 矮的那?个生着一张白嫩的脸蛋,双颊和鼻头都泛着粉红,圆圆的脸孔上镶嵌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尾却又微微上挑,和高个女子?相?貌有?七成相?似。 第111页 「娘……」有?苏月嗫嚅道,「女儿只是想和他交一个朋友。并不?是……您何?必这么为难人呢?」 有?苏言望着入口处的风景,不?动声色道:「娘知?道,只是若这修士弱的连这些考验都通不?过,怎么有?资格成为我狐族的朋友?」 有?苏月闷闷不?乐撅着嘴,「可是除了?这一道考验,还有?第二道,第三道。」 第三道考验甚至令人防不?胜防,那?入口处设了?阵,能洞悉非狐妖一族修士的识海隐秘之处。 再会装模作样的人,都会在狐族幻阵中原形毕露。 「怎么,你对他没有?信心?」有?苏言激将道。 有?苏月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恨恨跺了?跺脚。正在这时,幻阵位置骤然一响,显然有?人触动了?阵法。 有?苏言微微一笑,纤长?的睫羽扇了?扇,黑眸闪烁道:「我们一起去瞧瞧?」 瞧一瞧这蓄意接近她女儿的人族修士,到?底是如何?狼子?野心…… 狐王看向?幻阵,原本意味不?明的笑意蓦地凝固在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有?苏月眨了?眨眼,好奇自己娘亲的表情,也跟着探头一瞧,然后表情也变得和狐王一般微妙。 她好像看到?……她喜欢的那?个男修,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她在狂笑? 那?癫狂的样子?瞧得人心惊肉跳。 幻阵之中,尧清越在趴在湖边,使劲揉着自己清秀的面孔,不?敢置信。 什?么情况,她刚经过一片阴魂槐树林,拂开枝叶,走到?这处鸟语花香之处,骤然就梦想成真了?! 这狐族的水土如此养人吗?来此的男修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变成女人?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尧清越脑子?懵了?一下,根本控制不?住嘴角,捂住脸狂笑出声。 想到?这几个月的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她笑着笑着,又哭了?。 何?谓苦尽甘来,这就是啊! 有?苏月看着那?个又哭又笑的疯女人,不?敢置信,晴天霹雳。她的情郎!她为自己选定的成人礼对象,怎么可以变成女人! 与有?苏月的绝望不?同,藏在她识海深处的花玉容望着幻阵当中那?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心头却是微微一动,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了?心湖,涟漪微微盪开。 由男人变成女人,粗犷的身形变得纤细窈窕,原本合身的白袍微微散开,衣襟松散地挂在她的肩上,锁骨纤细,下巴尖尖,眼泪汹涌抽气的样子?,格外可怜可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花玉容登时嘴角抽了?抽,将离谱的想法倒逼出脑海。 外形再惹人怜爱,他终究是个男人。 第52章 「娘!这?究竟怎么回事!这问心阵是不是坏了!?」 花永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内心深处怎么可能心心念念要做一个柔弱的女人呢? 看看她在幻阵中都做了些什么!她竟然摘花!摘花还?不完!她还编花环!还?戴在自己?脑袋上!她还?捂住脸娇笑!比她这个正经女人还?要娇滴滴! 一定是问心阵出了问题!一定是! 有苏月疯狂摇晃有苏言的胳膊,想要有苏言给她一个答案。 有苏言回?过神来, 望着那在幻阵之中蹦蹦跳跳的愉快身影,一时不由有些无言,过了片刻,她咳嗽一声,安抚道:「这?幻阵自然没有坏,至于为?何会看到这?种?场面, 你或许就要去问问这?个修士,到底在想什么了。」 有苏言的生命太过漫长,见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 像这?种?男身女心的人,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儿?竟然会瞧上人家罢了。看到自家小女儿?绝望却犹自不甘心的表情, 有苏言好?笑地扬了扬眉。 正在这?时,被触动的问心阵勐然熄灭了, 尧清越一脸懵逼地从幻阵中走了出来。 她下意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骨节分明,十指纤细, 但却毫无疑问是一双男人的手。 她晴天霹雳, 心头?不可抑制地漫上一股绝望, 骤然和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对个正着。 不是,她伤心是因为?她又变回?男人,这?小姑娘伤心啥?为?何一副她欺骗她感情的愤慨模样? 「请问二位是……」尧清越恢復成花家大弟子的做派,风度翩翩行了礼。 有苏言的表情有些奇怪, 看她一眼, 笑道:「我名有苏言,这?是小女, 有苏月。」 「哦哦。」尧清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接着神色勐然一顿,双眸微微瞪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有苏这?个姓,是狐妖王族的姓氏。这?两位,该不会是狐族的王,还?有那个有名的顽劣的九公主吧? 虽然不知道两位为?何要在入口?处亲自等她,但她此行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要买几颗狐族的化形丹。 虽然杀鸡焉用牛刀,但是人家都在这?了,她就顺势开口?道:「前辈,不知可否卖我几颗化形丹?我有急用。」 有苏言想到刚才幻阵中看到的画面,笑而不语。 有苏月则一脸幽怨盯着她,幽幽道:「永安哥哥,你心中,可有什么爱慕的女子?」 她还?是不死心,觉得对方幻化成的女子,是他的心仪对象。但哪个男子会爱慕到变成对方呢?有苏月拒绝深想。 第112页 「心仪的女子?」小姑娘问这?个干什么? 尧清越一脸莫名,瞅了眼站在小姑娘旁边长身玉立的狐王,骤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女人,该不会见她生得英俊潇洒,所以起了歹心,想纳她入赘吧?狐妖好?像是有抢亲的习俗。 可是误会了怎么办,会不会觉得她自作多情? 保险起见,尧清越含煳道:「没有……吧?」 有苏月急得跺脚:「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那有……吧?」尧清越不确定道。 有苏月:「……」 有苏月闭了闭眼,豁出去道:「那好?,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我。」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永安哥哥内心深处,是不是……是不是想成为?一个女子。」 她竟然说出来了!有苏月为?自己?的勇气震惊,尧清越也为?她的语出惊人而瞳孔地震。 什么情况?为?何她会知道她的梦想?尧清越瞳孔放大,整个人都惊得当场失语,半天都组织不好?语言来回?答她。 老半天,她才慢慢反应过来狐族的问心阵。这?问心阵也不是冷门的东西,她们门派里也有,是帮人渡心魔劫的工具。 这?两狐狸能通过问心阵得知她的隐秘,她不该吃惊的。但是她们怎么可以不经过她的同意就侵犯她的隐私! 尧清越生气了,反客为?主道:「二位难道不觉得自己?非常失礼吗!」这?跟让她裸奔有什么区别! 有苏言咳嗽一声道:「抱歉,为?了狐族安危,不得已?为?之。」 有苏月则抿着唇不说话。 尧清越反倒语塞了一下,的确,既然去人家里做客,就要守人家的规矩。但明明是她们送请帖邀请她过来,还?跟她来这?套! 气焰虽然下来了,但余怒未消。既然已?经在这?两人跟前掉码,尧清越干脆不装了。 她双手叉腰,微微偏开头?,还?翻了个白眼。完全不顾及自己?顶着个大男人的身体作这?个动作是多么的违和,而且伤眼。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虽然都是姐妹,让你们看看没什么。但这?是我的隐私。」 有苏言不忍直视移开视线,手握成拳抵住嘴唇剧烈咳嗽了几声,含煳道:「放心,一定会补偿贵客。客人要的化形丹,管够。」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而有苏月则张着嘴,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心动,竟然会看上这?种?男身女心的傢伙。 像是瞧见什么怪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后退几步,然后扭头?,不过一秒,表情在那一刻完全崩溃,眨眼时泪如雨下,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她怎么了?」尧清越迷惑挠了挠脑袋,小姑娘给她一种?十分强烈的既视感。怎么跟她那个师妹似的。 师妹爱慕她,这?小姑娘又不是…… 等等。 「前辈,能否问一句,你们狐狸兽型时是什么颜色的?」 「我真身乃是白狐。」有苏言望了一眼泪奔的女儿?,笑眯眯回?答道。 尧清越再次挠了挠脑袋,白狐啊,那就不是小红了。小姑娘一副对她情根深重梦想破灭的样子,又知道原身的名字,那一定是这?原身造的孽没错了! 在门派里和师妹不清不楚,在外面又勾搭别的小姑娘,渣男! 尧清越在心里痛骂自己?一顿,便随着狐王走进王宫大门。 王宫虽然坐落在深山老林里,但王宫却并不破败,反倒十分富丽堂皇。比之她们花家还?要富贵。 尧清越在王宫呆了半日,得知今日王宫筹备公主城里礼,所有人都抽不开身,只能等到节日后方可拿到化形丹,只能无奈地留了下来。 有苏月成人礼那日,王宫举办了盛大的宴席。尧清越应邀而来,由侍女引到一个靠前的在靠前的矮几坐下。 不知谁安排的位置,距离人家王的位置都只有一线之隔。尧清越刚刚落座,就察觉身上投来各种?异样的视线,友好?和敌视对半开。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能撑住场面的,遂面不改色垂眸喝酒。上好?的女儿?红,年份日久,尝在嘴里并不呛人,甚至回?味有丝甘甜。 尧清越不知不觉便多喝了几杯。 人群突然产生喧譁声,原来是王和公主到场了。 狐族王并非只有一个子女,在有苏月头?上,还?有八个哥哥姐姐。这?么一群俊男美女同时入场,那场面显然有点壮观。 尧清越目光欣赏的瞧了一眼,就事不关己?地垂头?继续吃她的菜,喝她的酒。反正她就是来吃饭的,吃完饭,拿了化形丹就离开。 尧清越在喝酒的间隙,嘈杂的人声不知何时消失殆尽,大厅里鸦雀无声。 她迟疑地抬头?,对上有苏月圆圆的狐狸眼。有苏月打扮地花枝招展,眼尾擦了薄薄的胭脂,娇艷欲滴。 小姑娘亭亭玉立站在她的跟前,目露期待瞅着她,任是百鍊钢,也要化为?绕指柔。然而尧清越依然不为?所动,警惕看着她:「你想要干嘛?」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小姑娘家家的,应该不会对她动手动脚,毕竟她要脸。 有苏月手上捏着酒壶,不甘地抿着唇:「对不起,永安哥哥。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看……」 第113页 想到那个伤眼的画面,有苏月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赔礼道歉,喝这?杯酒。」 尧清越闻言,一颗心登时放了回?去。这?几日她打听?到狐族的所谓成人礼,还?以为?有苏月会在宴席上发难,逼她就范呢。 原来是赔礼道歉,她接受了。 尧清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点头?道:「我原谅你了。咱们一酒抿恩仇。」所以以前那些什么情啊爱啊,就不要再想了。 有苏月幽幽望着她,咬住嘴唇点点头?,一步三回?头?走了。 酒过三巡,尧清越感觉脑袋微微晕眩,准备提前离席。拜託侍女和狐王请罪,尧清越便扶着脑袋回?去了。 王宫里回?廊觑着,夜晚白色的夜明珠悬在廊下微微闪烁。一个宫女俯视的侍女扶着尧清越走着,在她耳畔轻声道:「公子,九公主有请。」 「嗯?」尧清越含煳不清地摆摆手,「麻烦你回?九公主,就说我不胜酒力,咱们回?头?再约。」 侍女脸上出现一丝为?难之色,然而尧清越坚持,只能先?送她回?房。 尧清越倒头?就睡,迷迷煳煳间,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拂过她的面颊。 经过千锤百鍊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将那恼人的手腕掐住,尧清越霎时间睁开眼睛,对上有苏月圆圆的狐狸眼。 有苏月受惊看着她,痛唿一声:「痛!」 尧清越连忙松开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然后拿着剑抵在自己?身前,一脸贞洁列夫模样等着她:「有苏月,你究竟想做什么?」 有苏月咬了咬唇,红润的嘴唇几乎咬出血,羞涩道:「我想永安哥哥祝我渡过成人礼。」 尧清越心道果然如此!她果然对她起了歹心!可是原身造的孽,为?何要让她一个无辜人士受累? 为?了帮助花季少女能早日回?头?是岸,尧清越不得已?扮做一个渣男。 「就算我曾经喜欢过你,那都是曾经的事了。如今我早已?移情别恋。」 有苏月先?是震惊,然后惊喜道:「什么?你喜欢我?」可她为?何一点都没看出来? 尧清越:真是一点重点都不会抓啊。重点是喜欢吗?重点是她移情别恋了! 尧清越无语问苍天:「总之我对你没有情,抱歉不能助你完成成人礼。还?请公主出去。」 「永安哥哥,我知道了!」有苏月低头?沉思?,像是想明白什么事似的,点头?道,「我知道永安哥哥在想什么。」 他早就对她有情,然而因为?狐妖一族和人族关系不睦,只能死死压抑自己?的感情。对她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之前的问心阵,肯定也是骗她的。 「永安哥哥真是的,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害得她这?几日失魂落魄,以为?对方真的想变成女人呢。 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有苏月释怀地笑了。 尧清越茫然:她明白了什么? 而能听?到有苏月所思?所想的花玉容,这?个时候便忍不住在识海之中出声道:「有苏月,你简直蠢得令我发笑。」 她知道有苏月想干什么,而她不会坐视不管。其他人就算了,这?个人绝对不行。 至于为?何……就当那惊鸿一瞥的后遗症吧。 第53章 「你……你不要过来!」尧清越头昏脑涨, 身形踉跄,不得已扶住身后木质太师椅, 借着手臂的支撑力,才没立即倒下?。 「我只?要?一夜,其他我什么都不求。」有苏月往前一步,双颊绯红,眸光荡漾,干着与她羞涩表情完全不符的事。 识海当中, 花玉容出声警告道:「有苏月,不要?犯傻。」 有苏月无法屏蔽花玉容的声音,只?能?老实回答道:「姐姐, 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说罢,她低低道了一句抱歉,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凝神丹塞入口中。 姐姐的魂魄比她更加强大,大多时候只?要?她想, 随意可夺取身体控制权。 但她偶然发?现,只?要?她意志坚定,就算是姐姐也?无法?控制她的身体。这凝神丹刚好可助她提神注意力。 脑海中属于花玉容的声音渐渐变得低不可闻, 有苏月顿了顿, 才慢慢走向一旁的立式荷花灯。 荷花灯造型逼真, 粉色花瓣是琉璃制的,中间燃着灯芯,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她揭开莲花灯的罩子, 挥手洒下?药粉。药粉触火既燃, 一股青烟裊裊升起?,客房里骤然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味。 尧清越望着那裊裊青烟, 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惊疑不定道:「你……下?了什么?」 有苏月眼睫颤了颤,回头看?她一眼,娇羞不已道:「这是狐媚香。」 狐媚香有催情功效,而她想让自己拥有一个完美的成人?礼。 尧清越难以置信道:「你……你何必如此!」这具身体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让有苏月如此死心塌地一定献身给她?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苏月瞳孔中闪过一丝迷茫,想起?对方第一次救她时那潇洒不凡的身姿,就仿佛着了魔。 明明相处不过几日,她对他了解只?是寥寥,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和他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第114页 「这大概叫做一见如故?」有苏月甜蜜道。 尧清越喃喃自语:「这姑娘真没救了。」 而更加糟糕的是,随着狐媚香的燃烧,她现在除了手脚发?软,身体深出?还传来一阵阵的酥麻感,甚至不受控制地出?现某种生理反应。 尧清越夹紧双腿,死死捏住木质椅背,姿势有如憋尿,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有苏月红着脸,侧身摘下?头上花冠搁在一旁梳妆檯上,漆黑的长髮?如瀑披在肩头,更显得小?脸俏丽,如花一般娇嫩。 她慢慢褪下?衣袍,露出?雪白里衣,往尧清越那里走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尧清越眼见自己就要?清白不保,用尽浑身力气大吼一声,俊脸上满是大汗。 有苏月闻言不由顿了顿,迷惑道:「报警是何物?」 「我、我要?报官!」尧清越重新大吼一声,希望唤回有苏月的良知,悬崖勒马。 有苏月捂住嘴娇笑,被尧清越逗乐了:「你要?报哪里的官?人?间的官可管不着狐族的事。至于狐族……」 她勾勾唇,道,「我有苏月既是王族,难不成,你还想朝我娘亲告状不成?你猜我在这儿,我娘知不知道?」 尧清越绝望了,她虽没亲口问过狐王,但九公主提前离席出?现在这儿这么久,都没人?上门抓姦,就能?猜出?狐王的态度是默许的。 狐妖是母系氏族,女性才能?继承王位,根本不觉得自家女儿和一个男人?春风一度算个什么事。 如果尧清越是个正常男人?,这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她尧清越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人?,她接受不了!不对,就算她现在是个正常男人?,也?无法?跟一个没见过几次面,差不多是陌生人?的傢伙发?生关系。 她办不到。 「公主,你一定要?将事情做绝吗?」尧清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脑子清明,在这挣扎的几分钟里,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终于能?够破釜沉舟了。 对方给尧清越的答案是再次靠近一步。 尧清越再次深吸一口气,突然拔出?自己的本命宝剑,剑刃噌地一声出?鞘,带来经过千锤百鍊,气势万千的锐气,逼人?的煞气。 她横剑立在身前,果然见有苏月吓破了胆,脸色发?白后退一步。 有苏月小?脸苍白,嗫嚅道:「永安哥哥,你真的要?拿它对着我吗?」 尧清越顿了顿,俊脸上突然露出?个洒脱的笑容,摇头道:「错不在你,是我错了。」是渣男太会甜言蜜语,欺骗无知少女的感情。是她犹犹豫豫,总是不敢对自己下?狠手。 而今天,她就要?破釜沉舟,亲自终结这个错误! 尧清越手腕一动,手起?刀落。 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剑气令有苏月浑身一震,下?意识闭上眼睛。 雪亮的剑光就像一道明亮的闪电,刺的人?眼皮生疼。有苏月还没睁开眼睛,耳畔就蓦地传来一声悽厉的尖叫,刺的她耳膜剧痛。 有苏月睁眼,瞬间对上尧清越的面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身体完好无损,没有受伤,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她表情一时有些?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尧清越原本泛红的脸蛋这会儿有些?发?白,□□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牙齿咬紧唇畔,用力到咬出?了鲜血,嘴角缓缓流下?一丝猩红。 尧清越舔了舔嘴巴,口腔里尝到一丝浓重的铁锈味。她露出?一个虚弱而释怀的笑容。 「我留着这孽根有何用?不如早早去了。」语气平常,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有苏月心神俱震,目光不敢置信落在地面上,看?到某个不知名物体,身体更是抖得如同?帕金森。 她伸手指着地上那坨东西,纤细的手指颤抖,目光上移,落在尧清越鲜血如注的下?半身,只?觉天崩地裂。 他宁愿自宫,也?不愿意与她…… 整个人?受不了刺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尧清越夹着腿意图给自己止血,疼得直抽气,望着地上的有苏月,脸色发?白地嘆了口气。 她这个受了重伤的人?没晕倒,完好无损的这个人?反倒晕了。 然而狐媚香是解了,麻药的药效还在,随着鲜血流失,体表温度下?降,尧清越觉得自己的情况不太妙。 侍女们得了吩咐,就算客房里闹出?再大的动静都不能?过来打?扰,务必要?等第二天。 尧清越感觉眼前的世界渐渐天旋地转起?来,四肢百骸的力量也?逐渐流失。 却在这时,倒在地上的有苏月眼睫动了动,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跪坐在地上,扭头侧身,看?向地上那团不明物,表情非常奇怪。 然后不等尧清越出?声,有苏月站起?来,慢悠悠走到她的身边,弯腰俯身。 雪白的面孔靠得很近,可以模煳看?到对方冷静的黑瞳。尧清越出?神地想,这不像是平常的有苏月,难道是因?为受惊太过,性情大变? 花玉容望着她,红唇微启,隐约是个嘲讽的笑容,她道:「尧清越,你可真厉害。」 尧清越怀疑是自己快要?昏厥前产生的幻听,晕倒之前,想着有苏月对她的执着,迴光返照般地抬起?胳膊,手指死死掐住对方的手腕,死不瞑目道:「不要?……把那东西接回去!求你!」 第115页 说完这句话,她眼睛一闭,瞬间倒在地上。 花玉容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才好。眼神落在旁边的不明物上,嫌弃地蹙了蹙眉,视线一转,重新回到尧清越身上,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她真没想到,尧清越竟会对自己下?此狠手。 大概有苏月也?不通,竟然有人?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吧。 她清楚有苏月的险恶用心,她被花永安欺骗利用,真心错付,她就要?让她这个花家人?也?切身体会一遍。 然而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与有苏月成了一体双魂的姐妹,而尧清越,也?保持了自己原本的性子,她甚至记得自己是个女人?。 至于她为何会与有苏月一体双魂,那是她体质特殊。可尧清越……她略感兴趣地笑了笑,纤细的手指勾缠着尧清越一缕汗湿的长髮?,最后伸手在她白嫩的脸颊上掐了一把。 有苏月心魂俱震,导致幻象在她眼前破碎。她这才恢復了所有记忆。而尧清越,也?在她面前恢復了本来面貌。 *** 尧清越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幽幽睁开眼睛。瞳孔逐渐由迷茫变得清醒,然后瞬间瞪大,伸手往下?一掏,□□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只?包着厚实的纱布。 尧清越□□一痛,心中一喜,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谁知道啊,她想干这种事情多久了?要?不是怕疼,她早就手起?刀落了。 要?不是因?为有苏月的逼迫,她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而且,对方还算有良心,没把那玩意给她接回去,省得她再痛一次。 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打?断了尧清越的思绪。一道雪白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对方端着药碗走过来,坐在她的床边。 尧清越警惕得拿枕头搁在自己跟前,意图隔绝有苏月:「干什么?」 花玉容扫她一眼,挑了一下?眉毛,慢条斯理地搅着药汁,云淡风轻道:「看?不出?来?餵你喝药。」 说罢,拿起?调羹就要?往尧清越嘴边递。 尧清越浑身一凛,慌忙抢过药碗,不顾药汁滚烫,忍痛一饮而尽。 砰地一声将瓷碗砸在旁边的茶几上,伸手往门口一指,强作冷酷道:「你可以走了。」 花玉容双手环胸,漆黑的眸子上下?审视着她,瞧得尧清越身上发?毛,忍不住道:「你看?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根本不能?算个男人?,已经不能?再给你幸福了。你是不是可以死心了?」她努力缓和语调,目光真挚,言词诚恳。 她就不信她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有苏月还要?揪着她不放! 「我不介意。」 尧清越:「!!!???」 第54章 尧清越到抽一口凉气, 她没想到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有苏月竟然还执迷不悟。她连那玩意都切了她究竟在执着个什么? 「我……我都说了我不能给 你幸福!」尧清越结结巴巴强调道。 花玉容坐在她的床边, 伸手盖住她搁在锦被上的手指,微微笑道:「我说了我不介意。」 尧清越连忙将手抽出来,脸色苍白,带着一种黄花大闺女被轻薄的惊慌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有苏月不介意他?「移情别恋」,甚至不介意他?不是个男人。试问, 哪种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绝对?是心理变态啊! 她的身体?修为比有苏月高,就算现在受了重伤,也有六成把?握能?够打赢对?方, 但一个正常人面?对?变态,肯定会打憷的。 况且, 尧清越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瞧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由暗暗打了寒颤。况且对?方晕倒醒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让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似乎很怕我?为什么?」花玉容身体?前倾, 虽然没靠到尧清越身上, 但距离近得跟贴着她也没差别了。 尧清越暗暗握拳, 忍耐道:「我没有怕你。我只是……」 她顿了顿,蓦然抬起脸,不偏不倚与花玉容对?视,绷着表情道:「我知道你年纪小?, 大概不知道男女之情那回事。误以为可以不在乎男欢女爱, 可是若真与我一起,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有苏月, 不要为我守活寡。」她郑重道。 花玉容勾起她肩膀上的一丝黑髮?,微微笑了:「傻瓜,怎么会让你守活寡?你若喜欢这个,早提出来就是了,我定会满足你。」 尧清越表情裂开,再次快速将自己的头髮?抽回来,崩溃道:「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你能?不能?不要自说自话!我说的是你守活寡!你守活寡!」 花玉容垂眸浅笑,復又抬头看她,眉梢眼角洋溢抑制不住的欢乐,她咳嗽一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正色道:「我知道。」 尧清越还没来得及欣喜对?方终于听懂了人话,就见对?方瞥了一眼她的□□,然后又道:「不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等?你伤好?了再说。」 尧清越绝倒,合着有苏月还是不死心!望着对?方离开的轻盈背影,尧清越再次在心中对?自己肯定道:这傢伙八成是个变态她得离远点! 她连化形丹都没拿,趁着夜色,夹着双腿,撑着本命宝剑,连夜跌跌撞撞偷跑了。 第116页 幸好?狐族守卫松懈,路上没遇到什么人,让她成功从狐族王宫逃脱出去。 而尧清越丝毫不知情,这一幕被站在王宫城楼上的花玉容尽收眼底。 「公主,您不追吗?」站在花玉容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瞅着她。 花玉容俯视那跌跌撞撞跑走的身影,眼见对?方纤细的身体?消失在苍翠的树影之中,过了良久,才收回视线,语调淡淡:「不必追,吩咐下去,不要阻拦她。」 只要她们还在这个幻阵之中,尧清越就始终逃不了。她只是好?奇,故事都七零八落了,有苏月为何还是坚持不放她们出去。 她在心中嘲讽道:「她是尧清越,不是花永安,有苏月,你恐怕要失望了。」 就在花玉容以为有苏月会继续装死时?,对?方尖锐的声音骤然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哦?是吗?你就这么自信?」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根本不记得你是谁。她肯定会抛弃你,将你忘得干干净净,和她那个师妹……」 「师妹?」花玉容冷漠的表情微微出现一丝波澜。 「对?啊,师妹。」有苏月察觉花玉容心中有丝动?摇,宛如瞬间抓住了她的弱点,嘲讽道,「有她师妹在,你以为她还记得你吗?」 花玉容面?色岿然不动?,眉一挑:「就以她现在那副身体??」 这下轮到有苏月错愕了,她恍惚着想,对?啊。在外人眼中,尧清越现在可是个有缺陷的男人。 谁会对?一个有缺陷的男人痴心不悔?而对?方连对?她这张脸都无动?于衷,又怎么可能?对?她那个师妹心动?呢? *** 此刻,花家祠堂,尧清越双手靠在身侧,跪坐在花家列祖列宗面?前,昂着脑袋,满脸不服气。 她为自己据理力争道:「爹,女儿?感激你们将我生出来,但是人性是经不得勉强的,女儿?就是想做个女人。就算你们不同意也没……」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凌空飞来一块三足香炉,重重砸在她的额头上,打断她的话。 霎时?间鲜血淋漓。 尧清越捂住额头,任鲜血在脸上肆虐,不驯地抬头看向?自己的便宜父亲。 花怀义横眉怒目,暴跳如雷指着她:「你这个孽障!你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再说一遍!」 尧清越无奈了,她刚才不就是当着祖宗的面?说了一遍吗?她知道便宜父亲气疯了,已经失去理智。再说一遍,只能?令对?方更加暴怒。 本来她自宫这种事情,她打算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反正修仙之人,已经不用像凡人那般结婚,打光棍一辈子的那是一点都不鲜见。 坏就坏在她逃回家的那一日,流血太?多,体?力不支晕倒了。这一晕就坏菜了。 老?父亲和老?母亲担忧得不得了,赶忙叫来医师给自己的宝贝大儿?子来个全身体?检。 医师抖着手看完,满脸大汗地将二老?请出去,委婉地说了尧清越自宫的事情。 二老?那叫一个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给予厚望的大儿?子竟然会遭遇这种恶事。 尧清越大可以将事情推到邪修身上,顺便表明一下自己受害者的立场。但不想便宜父亲说什么,就算要散尽一身修为都要修补尧清越作为男人的尊严。 尧清越这才顶不住,说了实话。 然后就是一开始的场面?了。 尧清越看着自己便宜父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模样,就忍不住道:「爹,您要不先冷静一下?等?您冷静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这便宜爹长得太?过威严,她一开始怕对?方怕得要死,现在眼见他?被自己气的头髮?都花白了许多,实在令她不忍落。 「你这个孽障!你还敢说!你作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花怀义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自己几?个儿?子之中,最优秀,最不需要他?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大儿?子花永安。可令他?没想到的事,自己的大儿?子竟然能?干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 花怀义老?泪纵横,差点厥过去。老?妻连忙扶住花怀义摇摇欲坠的身体?,对?他?使了个眼色,嘴里却怒斥道:「安儿?,你非得将你爹气死才甘心吗!」 「那……那我也不要把?那玩意接回去!我一女的接那玩意算怎么回事!」尧清越知道便宜娘亲的良苦用心,想让她说些软话,好?将事情揭过去。 但是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她既然撕破脸皮,就不准备再装了。 眼见便宜父亲要被她气得翻白眼,便宜娘亲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道粉色的身影骤然如一道飓风从门口冲进来。 那身影冲到他?们身边,才止住脚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二老?面?前,刚好?跪在尧清越身边。 女声掷地有声,音色嘹亮动?听:「师父师娘,弟子愿意与大师兄喜结连理,为他?生儿?育女。」 尧清越目瞪口呆,二老?面?色也是一动?。 「师妹……你不懂,我不行的。」半会儿?,尧清越才将张着的嘴合上,十分坦然道。 便宜爹若也不怒了,面?色有些尴尬,侧头看了一眼发?妻。便宜娘委婉劝说道:「妙芙,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是我们花家的子弟,怎好?委屈你?」 第117页 花妙芙摇摇头,小?脸羞涩,言语却十分坚定:「弟子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日,大师兄告诉我他?有龙阳之癖,弟子就知道了。」 「什么?!」二老?先是朝尧清越怒目而视,接着对?花妙芙道,「她还说了什么?」 尧清越畏畏缩缩顶着三人的目光,恨不得现在地上挖个洞躲进去。但一想到退缩意味着什么,便又硬着头皮昂着脑袋,一副刺头的模样。 花妙芙道:「那日弟子回去,仔细想了很久。弟子与大师兄一起长大,从小?就有一个成为她妻子的愿望。」 二老?对?视一眼,他?们不成器的儿?子想要做女人,他?们是万万不能?同意的。花家的子弟可以死,可以残,却不能?辱没花家的门楣! 如今他?不肯治疗,那早早让他?成婚,再到别处抱养一个孩子。这样就算将来事情大白天?下,旁人也不会想到他?自宫的事,勉强保住了他?们花家颜面?。 「只是……只是如此是否太?过委屈你了?」二老?对?视一眼,对?花妙芙和颜悦色道。 花妙芙抿唇一笑,那笑容有失意,有苦涩,但更多的却是欢喜:「能?嫁给师兄,我不委屈。」 说罢,还侧头看尧清越一眼。 尧清越不敢置信道:「你们当着我的面?,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决定我终身大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便宜父亲冷哼一声:「你如今这个鬼样子,还有女子愿意嫁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便宜娘亲也劝说道:「安儿?啊,人不能?太?贪心。人生在世,不只你一人。你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娘不为难你,那也请你,不要为难爹娘,可好??」 「可是……」没等?尧清越反驳,二老?就甩袖而走。 尧清越跪在那里,身形一歪,失魂落魄,转头看向?偷看她的花妙芙,嘆气道:「师妹,你何必呢?」 花妙芙膝行几?步,跪坐在尧清越的身旁,握住她的手,满脸真挚道:「大师兄,我愿意的。」 尧清越满脸冷漠将自己的手甩开:「是我不愿意。」 花妙芙受伤地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道:「其实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明知道我不行还要嫁给我?!」尧清越难以置信,这儿?的女孩子都这么疯狂吗?有苏月是这样,花妙芙还是这样? 花妙芙笑中带泪,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神情坚定地可以入党:「大师兄不行,我行!大师兄想做女子,那妙芙就做男子!」 尧清越:……啊? 第55章 尧清越被吓到了?。 她嘴角微微抽动, 尽量语气温和劝说道:「师妹,你别冲动, 咱们冷静一点。你好好想想,你不想当男人是不是?」 她想变成女人,那是她原本就是个女人。她不过是想找回自己缺失的东西,可不像花妙芙这样,为了?心上人改变自己的性别。 「大师兄,我想好了?。」花妙芙眨巴着一双不知是纯洁还?是愚蠢的眼睛, 一脸坚定道,「我不会后悔的!」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坦白道:「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喜欢的并不是我。」 「我不是你原本的大师兄。」一开始害怕被人当做夺舍的邪修才不敢说实话, 这会儿为了?劝说无?知少女迷途知返,她不装了?。 花妙芙眼神迷茫, 手指无?意识的绞着:「你不是大师兄?那你是谁?」目光在尧清越脸上流连,她恍然大悟,「大师兄你是说, 你被人夺舍了??」 尧清越一脸欣慰地点头, 感动得擦去眼角不存在的生理眼泪。不容易啊, 来这儿这么久了?,总算有听?懂人话的了?。 花妙芙歪了?歪脑袋,拧眉思索,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色。的确, 如今的师兄, 的确与过去不大一样。但以前?的大师兄,是什么样子的?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花妙芙骤然捂住脑袋:「师兄, 我头疼!」 「诶?!你还?好吗?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尧清越满怀希冀盯着她。 不过片刻,花妙芙身?形凝滞,然后慢慢放下手来。尧清越蓦然紧张,心脏噗通乱跳,咽了?咽口水:「师妹?」 花妙芙揉了?揉脑袋,侧头看?她,双眸弯起?,好笑道:「师兄真是的,我是你师妹,你换没换人,我还?不知道吗?」 尧清越脸上欣慰的表情?消失殆尽,一脸怀疑道:「你觉得我的性子和花永安一模一样?」开什么玩笑! 她就算活得再糙,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她咋可能跟个男的一模一样呢!花妙芙她在说谎! 花妙芙一脸确定点头道:「真的一模一样。大师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被砸坏脑袋了??」说着,还?要?来摸尧清越的额头。 尧清越手忙脚乱避开,心中不知有多么崩溃。真是活见鬼了?,莫名其妙穿越,还?穿成了?一个性子和她一模一样的臭男人。 难道这个叫做花永安的,是她的上辈子?但这也说不通啊。 尧清越哪里知道,这儿只是由有苏月妖力编织的幻境。每当她发现一个疑点,幻境都能自动补足。 尧清越百思不得其解,那一刻,花妙芙的确是想起?了?什么吧?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满脸若无?其事了?? 第118页 她被关在祠堂里,拖着垫子坐在窗户前?晒太阳,怎么想都想不通。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月,尧清越的禁闭时间结束。 从祠堂回寝屋的路上,一路走来,迎面弟子各个面带喜色,问有什么喜事,也不说话,只对着她露出神秘的微笑。 更吓人的是,园子里到处张灯结彩,在她所居住的屋子内的琉璃窗上,更是张贴着红彤彤的囍字。 她要?是还?猜不出这是在操办她的婚事,她就是傻子。 本以为从妖族逃出来就安全了?,不想自己是从龙潭到了?虎穴,哪里都不安全!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尧清越杵着剑,借着月色,鬼鬼祟祟地走着。整个园子里鬼气森森,完全不像白天时阳气充足的模样。 她下意识蹙了?蹙眉,环顾四周,心头悄悄爬上一丝阴影,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这是她们花家,祛除妖邪污秽的修仙世?家。大晚上的再安静,也不会连一个守卫的弟子都没有。 她又仰头望了?望头顶的月色,一轮昏暗的弯月悬在空中,晦暗的月光洒在院中,为静谧的夜色增添一份恐怖。 「孽子!你往哪里走!」一道粗犷的中年男声如一道惊雷在尧清越耳边炸起?。 尧清越步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顾不得回头,不顾身?上伤口,运气灵力,从地上一跃而起?,想要?跳墙跳出去。 哪里知道人刚刚飞到半空,脑袋就勐然撞到一个透明罩子上,砰地一声巨响,瞬间眼冒金星,整个人如同中弹的鸟儿凌空跌落。 「把花永安关回祠堂!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放他出去!」花家家主发了?命令,弟子们不敢违抗。 「大师兄,得罪了?。」有相熟的弟子一边将尧清越五花大绑,一边对她低声道歉。 尧清越缓过劲来,想到自己被关回去,恐怕就得等到大婚那日?,于是使了?吃奶的力气,像一条蛆似的在地上扭动起?来,边扭动边撒泼道:「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 那压制她的弟子被她吓到浑身?发毛,以为大师兄失心疯,手抖得都按不住。 花怀义见状不由眉心一跳,脸色难看?,见周围弟子还?僵在那里,不由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逆子按住!」 弟子们反应过来,慌忙七手八脚将尧清越按住。 尧清越躺在地上,唿哧唿哧喘着粗气,大声吼道:「爹!您就不要?逼迫女儿了?!女儿不想嫁人!」 花怀义被她气得暴跳如雷,怒道:「你胡说什么!老夫什么时候让你嫁人!」 「女儿不管,反正女儿不想成婚!」尧清越发出撕心肺裂的吶喊。 「成何体统!你一个堂堂大男人,自称什么女儿家!你不要?脸,我花怀义还?要?脸!」花怀义被她气得面红耳赤,做了?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会变成这副德行。 「爹您咋知道女儿不要?脸?」尧清越在气死花怀义这件事情?上添砖加瓦。 花怀义:「……赶紧把她关回去!立刻!马上!」 尧清越这大半夜一通瞎闹腾,成功将自己的病情?闹得人尽皆知。 原本传言还?正常,都说她得了?癔症,需要?治病。传着传着,故事就变了?味。说什么她被妖族的狐妖迷惑了?心智,非人家公主不娶,结果触怒狐王,被扫地出门?,至此就得了?相思病。而师妹之所以嫁给他,也是因为同情?他。 时间就在人们惋惜花妙芙痴心错付,对尧清越这个大师兄恨铁不成钢的议论中悄悄划过,终于到了?大婚的那日?。 尧清越再次被从祠堂里放出来时,被花家家主压制了?一身?修为,除了?一双脚能落地行走,一双手连剑都提不起?来。 当然,为防止尧清越口无?遮拦,语出惊人,花怀义第一时间就对尧清越下了?闭口诀。务必要?让她安安分分地完成这场婚礼。 一大清早,尧清越便直挺挺站在大厅里,木着脸,听?着大堂里宾客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欢乐是他们的,而她什么也没有。没一个弟子敢对上尧清越的眼睛,只顾埋头喝酒吃饭。 门?口突然传来喧譁声,有人欢喜道:「快看?!新娘子来了?!」 而尧清越只随意瞥去一眼,看?着被喜娘扶着的红彤彤的新娘子一摇一摆地跨进门?槛,一脸意兴阑珊。 坐在上首的花家二?老全作看?不见尧清越满脸不乐意,满怀笑容看?向门?口走来的新娘子。 一身?红色喜服的花妙芙步态娉婷走到她身?旁,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拽着红绸,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可爱。 尧清越不感兴趣收回目光。 婚礼本该按照正常程序,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但尧清越硬生生挺直腰板,不肯就范,周围弟子也束手无?措。 花怀义见尧清越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只能不耐烦挥手道:「行了?行了?!这些繁文缛节没了?就没了?,赶紧将他们送入洞房!」 于是,尧清越再次被动送入新房。 尧清越百无?聊赖望着幔帐垂下的流苏,心情?意外平静得不得了?。她之所以这么冷静,一来是反抗无?效。二?来嘛,她连那玩意都没有了?,花妙芙还?能对她做啥? 第119页 新娘子安安静静端坐喜床上,涂着丹寇的手指双手交握,规规矩矩搁在自己膝盖上。 尧清越活动了?一下被解开禁制的手脚,扭扭脖子扭扭腰,回头见花妙芙还?是那副静待她揭头盖的模样,忍不住埋怨道:「师妹,这下你满意了??」 「我可不是你的小?师妹。」一道略显低沉,却十分悦耳的女声却从身?后传来。 尧清越扭腰的动作勐然一滞,迅速扭头,差点没将自己的腰折了?。 她惊疑不定盯着对方,便见那人举起?手臂,宽大的袖子落下,露出纤细骨感的手腕,施施然扯下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眉目如画,略显阴郁的面孔。她似笑非笑,凤眸斜睨着她,漂亮得几乎妖异的面庞,带着习惯性的嘲讽:「看?到是我,失望了??」 尧清越神情?恍惚,一时竟忘记了?说话。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我师妹呢?」 她倒也不是对自己便宜师妹有什么感情?,就是这大美人出现的蹊跷,而她师妹虽然逼婚,但罪不至死。 大美人眉头紧紧蹙起?,阴阳怪气道:「你还?真关心她?」 不等尧清越回答,对方勐然起?身?走过来,然后拽着尧清越的胳膊就将她拉到门?边,双手环胸道:「你自己看?吧。」 尧清越不知道对方想要?她看?什么,将信将疑靠过去。才瞧了?一眼,她便勐然直起?身?来,脸上出现震惊神色,不敢置信道:「她们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在我花家?」 刚才那一眼,她竟看?到她们花家变成了?人间炼狱。许多不认识的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死相格外悽惨。 花玉容提眉,上下扫了?她一眼:「尧清越,你还?真把自己当做花家人了?不成?」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不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尧清越迟疑望着她,张了?张嘴。 花玉容垂眸拢了?拢身?上的喜服,微微一笑,黑眸闪烁道:「我名花玉容。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尧清越:「……」 第56章 「这位……姑娘, 你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行吗?」尧清越苦笑地挠挠脑袋, 心中则暗暗警惕。 这大美人出现的如此蹊跷,而刚才所?见?,又是如此惊悚古怪,这让她根本无法相信她的任何话。 「你不信?」花玉容双手环胸,挑眉盯着她。 尧清越不动声色道:「如果刚才所?见?,都是姑娘的障眼法呢?我与姑娘素昧平生, 姑娘却说?是我的妻子。这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可以证明。」花玉容反倒笑了,一把扯过尧清越的胳膊,就将她拉过去。 尧清越不知她要做什么, 尽管对方行为古怪,却还是照做。 等到花玉容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床上带时, 尧清越绷不住了,惊吓地收回手:「你要做什么!」 花玉容坐在?床边, 伸手拍了拍红色的喜床,红彤彤的琉璃花灯映照在?她脸上,在?那苍白的面孔上染上了一片胭脂色。 她垂着羽睫, 一寸寸抬眼看她, 微微侧了侧头:「记忆消失了, 但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你与我在?床上躺一会儿,不就全清楚了么?」 救命啊!她这是被耍流氓了嘛!尧清越表情裂开,心中被这几个字疯狂刷屏。 她说?什么都不肯过去,站在?门边紧紧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花玉容似笑非笑地瞅了眼外面的天色, 对她道:「既然?你愿意整晚都站着, 我不勉强。」说?罢,也不管尧清越虎视眈眈的视线, 竟然?自个儿翻身上床休息了。 尧清越简直目瞪口呆,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她偷偷跑到她们?花家,还替换了她的新娘,肯定不可能是因为惦记她们?花家的床吧? 可她瞪大眼睛盯了半会儿,果真见?那人翻身朝里睡着,一动不动,一点也不担心尧清越做什么。 尧清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移开目光,转身试着推了推大门。大门纹丝不动,显然?又是她便宜爹娘的杰作,不过了今夜,她怕是别?想?从?这个婚房出去。 尧清越深深嘆口气,转身瞧见?那美人无所?顾忌地安然?睡着,突然?有些心理不平衡。 她这个正经花家人只能在?椅子上坐着,反倒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怪人,却霸占着她的床,兀自睡得?正香。凭什么? 她杵着剑就走过去,走到床边又犹豫起来?。回头瞅瞅硬邦邦的椅子,一咬牙,小心翼翼爬到床上,然?后?将随身的宝剑搁在?美人与自己之间,以防半夜对方暴起伤人。 她不信对方那番鬼话,是清楚原身没有成婚。那么对方撒谎的目的就很?值得?商榷了。有百分之八十的的可能是美人计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仇家,竟然?如此有品位,找到这种?符合她审美的大美人。 尧清越睡到凌晨,突然?被一阵低低的喘息声惊喜。她睡眠一向浅,更何况身旁还睡着个不认识的傢伙。 这一睁眼,刚好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双眸子泛着水色,凝视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尧清越骇然?,下?意识抓起身旁的宝剑,拿剑身抵在?花玉容脖颈前。这么一靠近,才发现对方体温好高?,那双原本就雪白的面孔,这会儿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第120页 「你怎么了?」尧清越迟疑一会儿,如此问道。 花玉容勉强保持清醒,喘息道:「室内燃了什么?」 尧清越愣了一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按照成婚传统,新婚房中自然?会燃合欢香,以做助兴之用。而她没收了作案工具,自然?不受影响。但美人却中招了。 尧清越想?明白前因后?果,瞬间长?吁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妖怪要吃人呢。 她将剑重新放回两人之间,然?后?转身背对花玉容,事不关己道:「合欢香而已,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哪里知道刚侧身,后?背就骤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那人粘糖似的贴在?她身上,纤细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牢牢地揽住她的腰肢,脑袋也靠在?她的肩胛骨上,湿润的气息不停吹拂她的耳廓。 尧清越差点没原地跳起来?,勉强忍住了,垂眸瞥了眼腰肢上的纤细手指,忍耐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不要这样!」 花玉容轻轻嗅了嗅她的发香,嗓音沙哑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介意被你轻薄。」 尧清越咬牙切齿:「……是我担心谢谢!」 花玉容亲亲她的耳朵,在?晦暗的月色下?眼见?对方白皙的耳廓红成一片,不由心生怜爱:「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尧清越:「……」 尧清越不再跟她废话,手指摸索着宝剑,握住剑柄,就要拔剑出鞘。 然?而剑没出窍半截,就被另外一只指骨纤细的柔夷按了回去。 顺着那股力道,对方摁住她的手,骤然?翻身而上。 花玉容长?髮披肩,微微俯身,宽大的红色喜服在?她身后?松散开,露出纤细的锁骨和肩膀。 玉指纤纤,从?尧清越满头大汗的额头开始,划过她小巧的鼻尖和红唇。 「你我既是夫妻,亲热一番又有何妨?难不成……」对方白皙的面孔贴近,吐气如兰,调笑道,「你还害羞了?」 说?罢,不等尧清越反应,突然?发难。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离。 尧清越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她呆滞地瞪大眼睛望着她,见?对方红着面颊,眸光水色荡漾,偏要装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一时也不知是气愤更多,还是哭笑不得?更多。 她这个被强吻的都没害羞,她这个强吻别?人的羞涩什么? 「你们?好像在?我的幻境里乐不思?蜀了?」一道耳熟的娇软女声在?两人耳畔幽幽响起,打断了现场旖旎的气氛。 尧清越和花玉容两人神色都是一变,二人从?床上起身下?了床,下?一秒,大门突如其来?破开,冲进来?一群散发尸臭的尸妖。 尧清越心里卧槽一声,下?意识抓着花玉容的手就要从?窗户跳出去。 拉着对方的手跑时,尧清越还在?心中奇怪自己为何要扯着她一起跑。没准对方就和那群尸妖一伙儿的,她根本没有必要这样。 可让她松开对方的手,她又不愿意。尧清越想?不明白,干脆放任自己,带着花玉容七扭八拐,拐到一所?僻静之所?安顿好。 尧清越扶住墙壁喘气,上气不接下?气道:「这里……应该暂时安全。」 「你……」她抽空回头瞅了眼花玉容,见?对方双手环胸靠在?红漆木柱上,一瞬不瞬盯着她,就不由咽了咽口水道:「你看什么?」 「你想?起我是谁了?」花玉容的面色依然?绯红,却目光灼灼盯着她。 尧清越挠挠脑袋,无奈道:「姑娘,我真的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你带着我跑?」花玉容眉间蹙起,一会儿却又想?明白什么似的,缓缓松开,嘴角扬起道,「看来?,你比你想?象当中的,还要喜欢我。」 尧清越:「……」 尧清越拒绝再和对方说?话,转头面壁思?过。她有罪,她就不该理她。 不过刚才那道声音是怎么回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有苏月的声音?还有被她便宜爹娘设了禁制的房间,为何会简简单单地就被那些低阶尸妖破门而入? 她们?闹的动静这么大,周围却安安静静的,除了尸妖的声音,再除了她们?两个大活人,就再没一丝活人气息。 还有那次,师妹不合常理的停顿。这一切,都让尧清越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一切,总不会都是幻觉吧?」尧清越自言自语道。此话一出,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黑。 再次睁眼,眼前的世界哪里还是她们?花家窗明几净的厢房院落,桌面地上到处都积了厚厚一层灰,木柱上朱漆斑驳,显然?年久失修,入目所?及,俱都被蒙上一层灰濛濛的颜色。 尧清越终于想?起来?了,她和花玉容她们?中了有苏月的幻术,沉静在?幻觉之中,只以为是花永安那个渣男。 尧清越看见?靠在?一旁木柱休息的花玉容,下?意识捂住嘴,面孔涨得?通红。 该死?的花玉容,竟然?敢占她便宜!尧清越磨着牙齿,磨刀霍霍,迟早有一天她要占回来?。嗯! 视线从?对方的面孔移到对方的完好无损的双腿上,她暗想?,花玉容分明都恢復记忆,却一直不急着破开幻境,看来?是捨不得?这双能够行动自如的双腿啊。 第121页 花玉容眼睫缓缓睁开,看向尧清越,微微一笑:「你看什么?」 尧清越摇摇头,语塞一会儿才道:「我觉得?这里好像不是很?安全,不如再换个地方?」 花玉容挑眉,端详着她,半晌才慢慢点头。 尧清越与她一边走,一边道:「对了,你有没有办法对付那个狐妖。」 花玉容本走在?她身后?,闻言步子不由一顿,尧清越没听到回应,不由回头看她,表示疑问。 花玉容挑眉道:「你知道幕后?黑手是狐妖?」 尧清越面不改色道:「能跟我有过节,还对幻术如此精通看不出破绽的,除了有苏月,还有谁?」 花玉容唇畔绽放一丝笑意,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除了她,还有谁?」 「你恢復记忆了?」花玉容停了片刻,骤然?道。 尧清越下?意识道:「没啊。」 花玉容煞有介事点头,尧清越心虚,不知自己为何要否认。她承认,刚才完全就是不过脑,嘴快。然?而话已出口,再反驳,不会显得?她更加奇怪吗? 尧清越暗自懊恼,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随口道:「对了,我们?都在?这儿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花絮……」 「你说?什么?」花玉容道。 长?长?的甬道内,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和唿吸声,静得?针落可闻,气氛突然?焦灼起来?。 尧清越暗暗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巴掌,赶忙找补道:「……我是说?,也不知道我师妹怎么样了。她叫花妙芙,不知你见?过没有,是个长?得?还挺可爱的小姑娘,」 花玉容凉凉道:「看来?你很?喜欢她。喜欢的我不来?,你们?都要成婚了。」 尧清越额头渗出冷汗,解释道:「也没有。跟你比起来?她差远了,而且我是被迫的。」 「你把她拿来?和我作比较?」花玉容语气更加凉薄。 尧清越:「……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脚掌突然?踩中什么,只听脚下?咔嚓一声,骤然?失重,尖叫一声坠了下?去。 花玉容这傢伙,不救她就算了,还紧跟着扑过来?,将她当做肉垫,抱着她重重坠到机关底部。 尧清越原本就被坚硬的地面砸得?剧痛,身上又压着个花玉容。 花玉容虽然?身量轻,但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女子,这会儿可谓前后?夹击,痛得?她眼冒金星。 尧清越缓过劲来?,就摁住花玉容的胳膊将她一把推开,柳眉倒竖道:「花玉容你有病啊!你压我干什么!」 花玉容对此的回答是勐然?逼近过来?,一把摁住尧清越的半张脸,完全不容她反抗,对着深吻下?去。 半晌,她喘着气在?她耳边哼笑出声,笑容难掩讥讽:「谁叫你要骗我的?」 第57章 尧清越捂住脸, 掩饰自?己涨红的面孔,又是理亏又是气愤, 只能抖着手指着花玉容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不该撒谎。但她那不是条件反射嘛。她?撒娇也不意味着?花玉容就?可以乱亲人吧? 尧清越不忿地?瞪着?她?,咬紧嘴唇,不甘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故意耍着?我玩?你到底……」 「我什么意思,你真的不知道?」花玉容手指握紧她的胳膊, 贴近一分,垂眸盯着?她?的嘴唇,柔声细语道。 尧清越双颊发热, 讷讷说不出话来。 一阵煞风景的掌声却在这时候响起,从头顶的洞口清晰传来。 尧清越二人仰头, 便见红衣翩然?的九娘子站在洞口,居高临下俯视二人。 有苏月挑了一下唇角, 皮笑肉不笑道:「还真是郎情妾意啊二位。我可真是小瞧你们了。」 尧清越严阵以待,并不回?答。有苏月也不介意,而是扬唇笑了笑, 不怀好意道:「中途出了差错, 不能算你们过?关。咱们再来玩一个游戏。」 说罢, 她?转身揪住一个人的身影扯到跟前,锋利的爪子掐住女子纤细的脖颈,寒声道:「游戏规则便是,你选谁, 谁就?能活。」 尧清越一见花絮晚的脸, 登时惊叫道:「花絮晚!你没事吧?」 花絮晚身上本就?带伤,胸口的鲜血不停渗出, 渐渐浸透衣袍。她?虚弱笑了笑,弱不胜衣道:「还行,死不了。」 花玉容则沉着?脸看了二人一眼。尧清越丝毫不知花玉容是什么表情,担忧地?看向就?快嘎掉的花絮晚,脑袋飞速运转,该如何做,才?能救下花絮晚。 花玉容是主角,绝对死不了。但花絮晚可就?不一定了。但选择让花絮晚活命,有苏月就?一定会?放过?她?吗? 「好了,小姑娘,来做选择吧。花玉容和我手上这位姑娘,你准备选谁?」 那瞬间,尧清越心思电转,很快便在心中想明?白两种选择所会?造成的后果,毫不犹豫道:「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 有苏月面带疑色,手指顿了顿,哦了一声,嗤笑道:「你想说什么?」 尧清越双手叉腰,昂着?脑袋,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嘲笑道:「她?们俩谁活命,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我选花玉容……」 花玉容黑眸水色一盪,嘴角下意识扬起,才?刚刚扬了一分,便又听尧清越吊儿郎当道:「……你就?会?放过?我,不杀我吗?那我选花絮晚,就?是你现在抓着?的那个,你就?保证不杀我?」 第122页 有苏月侧了侧脸,任一缕黑髮划过?,模样似乎在沉思:「你是说,你只在关心自?己能不能活命,并不关心面前这两个女人的生死?」 尧清越拍了拍手掌,笑嘻嘻道:「你总算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我偏不信呢?」有苏月说罢,锋利地?指甲就?要?刺穿花絮晚的脖颈,尧清越的手心开始冒汗,但硬撑着?表情没动。 泛着?寒光的指甲在花絮晚脖颈前停滞了,没有再进一寸。须臾,有苏月松开手,冷着?脸将花絮晚丢开到一边,长袖一挥,就?将尧清越凌空抓到手里。 黑眸变成了红眸,闪烁着?不祥的血光:「真没想到,你才?是这个薄情之人。」 尧清越脖子被掐住,整个人被凌空吊在半空之中,直出气多,进气少,没心思听有苏月说话,窒息地?直翻白眼。 但窒息地?感?觉没过?几秒,抓着?她?脖子的手却骤然?松开。 尧清越身上失去支撑力,从半空跌落。好悬及时反应过?来,捏起御剑诀踩着?飞剑慢悠悠落地?。 花玉容担忧地?扶住她?的肩膀,查看她?脖颈上的掐痕,黑眸戾气闪烁,低声道:「你没事吧?」 尧清越捂住脖子咳嗽几声,回?头看她?一眼,瞥见对方竟然?跌坐在地?上,不由愣了愣,嗓音嘶哑道:「你这腿……」 花玉容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你放心,不过?恢復正常罢了。」 尧清越有丝恍惚,的确,有苏月真身出现,幻境自?然?不復存在。而花玉容自?然?恢復了她?本来的样子。 花玉容贴着?尧清越,伸手盖住对方的眼睛,柔声道:「你先休息片刻,接下来的事,让我来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尧清越嘴唇动了动。然?而不知道花玉容对她?做了什么,随着?眼前世界变成,竟然?紧跟着?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什么花家老宅,什么有苏月,花絮晚,都不復存在。 尧清越捂住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意识逐渐从迷惑转为清明?。 望着?眼前窗明?几净的景色,尧清越砸了砸嘴,尝到了一嘴的铁锈味,她?伸手摸了摸嘴角,望着?指腹上的红色,不由有些?发愣。 血?难道她?的毒又更严重了?对了,花絮晚!她?还得治病救命呢!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花玉容推着?轮椅进来。 她?观察了一会?儿尧清越红润的面色,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尧清越摇头,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忍不住道:「花絮晚呢?」 话音一落,花玉容嘴角的那丝笑意立即凝固在脸上。良久,她?才?缓和神色,抿唇道:「你一醒来,就?惦记花絮晚?」 「我真找她?有急事,十?万火急那种!」尧清越急得不行,就?怕花玉容顺便将花絮晚嘎掉了。 对方故意不让自?己看她?对付有苏月的场面,是否就?藏着?这种小心思? 花玉容见她?脸上焦急神色,嘴唇动了动,不虞道:「若我说,她?死了呢?」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瞬间从床上跳下去,然?后动作迅速穿鞋,扯起衣架上的外袍边穿边准备往往外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死了,总该有尸体吧?她?才?不信花玉容的鬼话呢。 说罢越过?花玉容,走到门口。 「慢着?!」 尧清越的脚刚刚踩在门槛上,就?听花玉容的气急败坏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耐着?性子,双手环胸,扭头对她?道:「你还有什么事?」 「那时在机关底时,你原本……是不是想选花絮晚?」花玉容黑眸紧紧盯着?她?,一瞬不瞬,纤细浓黑的眉毛紧紧蹙起。 尧清越撇撇嘴,朝天翻个白眼:「我当然?不想她?死,但我也……算了。」 纠结谁活谁死,现在也没有意义了。反正她?接近花絮晚的目的就?不单纯。说冷血一点,她?想救她?的大部?分原因,不过?是对方的性命,关乎着?她?的存亡罢了。 但这些?没有必要?对花玉容解释。 尧清越抬脚便要?走,身形却在这个时候凝固不动,只能快速地?转动一双灵活的眼珠子,朝着?大门口的景色怒目而视。 一团黑色的影子藏在她?的脚下,死死揪住她?的身体,显然?是令她?无法?动弹的元兇。 花玉容推着?轮椅从走到她?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单手支腮,白玉一般的脸上寒霜遍布:「我让你走了吗?」 尧清越咬牙切齿瞪着?她?:「花玉容,你恩将仇报!」 花玉容冷着?脸,戴着?黑色指环的纤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椅,稀奇道,「你觉得,你对我有恩?」 尧清越梗着?脖子道:「我冒死回?花家老宅救你!难道这还不算恩吗!」 花玉容侧了侧脸,挑了挑眉,含笑道:「失敬了,原来你突然?跑花家来,是特?意来找我的。而不是找花絮晚?」 尧清越飞快瞪她?一眼,理直气壮道:「不管我一开始去花家是为谁,但我救了你,是事实!」 花玉容呵了一声,都被尧清越的厚脸皮逗笑了。她?曲起手指,指关节敲了敲扶手,点头道:「好,就?算你救了我。那我们来算算,你是替我挡了刀,还是去了毒?难道不是我花玉容,看到你傻乎乎走进炼狱中,然?后不顾自?身安危,亲自?来救你?」 第123页 「尧清越,你的心呢?」花玉容微微靠近,手指点了点尧清越的胸口处,宽大的袖袍滑下,露出对方包着?纱布的手腕。 「我虽不等着?你感?谢我,但也不乐意你一醒来,嘴里口口声声的就?是其他女人的名字!」 尧清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声咕哝道:「我很感?谢你捨命相救,但是……但是你也不能害花絮晚啊。她?又没做错什么。」 「她?想偷我花家至宝,还没做错?」花玉容面无表情质问她?。 尧清越再次哑然?,快速转动脑筋,结结巴巴道:「那……那不是没偷到嘛。」 「诶!好吧!」尧清越见花玉容一副冷漠不肯合作的模样,只能长嘆口气,妥协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找花絮晚,是为了活命。」 花玉容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道:「继续?」 「我是说真的!」尧清越愁眉苦脸,也不去想花玉容是否怀疑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隐秘之事,全盘托出道,「花絮晚是女娲一族的人,那个有苏月不是也说了?」 「而女娲族内,有人能解天下至毒。」 尧清越说到这种份上,显然?不需要?再解释了。 花玉容沉吟良久,一字一顿道:「所以……你才?心心念念,总是跟着?人家跑?」 尧清越睁着?一双真挚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用表情增加说服力,「对啊。就?是这么回?事。」 「她?死了。你不用再惦记了。」 然?而花玉容下一句话,彻底让尧清越的心情彻底跌落谷底。她?不敢置信瞪着?她?,不敢相信自?己都说了真相,花玉容为何还要?如此。 脑海里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有些?迟疑。花玉容,该不会?真把花絮晚弄死了吧? 尧清越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第58章 不对, 尧清越,冷静。 花玉容虽然心黑手狠, 但却不是没有理智的疯子。常应春污衊她,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一瞬不瞬盯着花玉容,认真道:「你快说,临仙宗人不骗临仙宗人。你没杀花絮晚。」 花玉容脸上怒气一滞, 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瞧一个傻子:「你说什么?」 尧清越心道花玉容这怒气没得发泄,看来?是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了,再次深吸一口气, 道:「我错了,请你原谅。」 不管哪里错了, 先道歉再说。 花玉容抿抿唇,垂下眼睫, 脸上没有表情,两人之间紧张地气氛却如冰雪消融一般慢慢缓和了。 「说,错在哪儿?了。」她身体朝后靠着, 双手交叉搁在腿上, 脸上表情岿然不动, 身体动作却与之相反,显而易见地放松了。 察觉到身上逐渐放松的禁锢,尧清越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在机关底部之时?, 我当然是想选你的。但是……」 「但是?」花玉容挑了下眉, 黑眸中带着审视,咄咄逼人追问道, 「但是什么?你最好小心回答,不要让我生气。」 尧清越暗暗咬牙,硬着头皮接着道:「但是我不知九娘子是真心要我选,还是只拿我们当个乐子。坏人哪里来?的信誉,你说是吧?」 「而且我觉得,你一定不会出事?。」尧清越眨巴着一双杏眸,眼中写满了真挚和诚恳,瞧得花玉容不由得偏过脸去。 对方冷哼一声,好半晌才冷声道:「勉强算你过关。还有呢?」 还有?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尧清越眨了眨眼睛,斟酌道:「还有,我不该一醒来?,就惦记花絮晚。」 说着,目光挪到花玉容身上,见对方一身黑衣,搁在扶手上的手腕处包扎的纱布微微渗出鲜血,不由一愣。 视线上移,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花玉容面孔异样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这会儿?毫无血色。 她不自觉开口道:「你受伤了?不要紧吧?」 花玉容动作一顿,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伸手将衣袖盖住伤口,不动声色道:「放心吧,我没事?。」 顿了顿,低声道:「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说罢,推着轮椅到门?口,当着尧清越的面将门?阖上。 当花玉容纤细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尧清越彻底陷入茫然当中。 她临走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尧清越被关了起来?,她不知道花玉容到底为什么要关着她。关着她,又不来?见她,只定期为她准备吃食,让她不至于渴死饿死。 整整半个月,尧清越被关在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竹屋内,各种?方法都尝试过,都没能从这破地方逃出去。 她掏了掏荷包,里面的符纸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再环顾一圈,眼前是被雷电符噼得破破烂烂的家具。再往前,是一如既往牢固,纹丝不动的竹门?。 尧清越越想越气,忍不住用力锤了锤竹制地板。邦邦两拳,却毫髮无损。她瞧见了,心情越发郁结。 这时?,窗外响起花玉容的嗓音,对方好整以暇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 尧清越抬头看去,便见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站在花玉容身后,将托盘上的食物一起搁在窗台上。做完一切,立即弓身退回花玉容身后,恭敬而静默。 花玉容朝她抬了抬下巴,道:「吃吧。」 第124页 尧清越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挪过去,瞥了眼托盘中的食物,一碗漆黑粘稠,不知是什么动物肉的肉汤,还有一杯深褐色,泛着苦味的药汁。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有没有常识?都是汤汤水水,怎么没有粟米饭?再不济来?碗面条。」 其实尧清越几天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事?,她故意在跟花玉容找茬。 花玉容眉头蹙了蹙,看她一眼,回头对身后侍女吩咐了一句,粟米饭便很快端到尧清越跟前。 尧清越斜眼瞧着,这才慢吞吞拿起筷子。哪想刚尝了一口黑乎乎的不知名?肉块,立即被那又腥又柴又酸的口味打败,噗地一声吐了出来?。 前几天的食物还算正常,今日的怎么如此难吃?在花玉容发难之前,尧清越先声夺人,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到案几上,怒道:「我受够了!花玉容,你到底准备关我到几时??你不知道我很急吗!」 要找花絮晚,还要去找豆豆。虽然客栈老闆没等到她,一定会替她好好照顾豆豆。但是豆豆还那么小,离开她这么久,也不知道会有多难过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花玉容的表情还是那么冷静,冰冷的嗓音也没有丝毫波动:「有什么话,等你吃完饭后再说。」 尧清越忍无可忍,一挥袖子将碗筷掀到地上,立时?汤汁四溅。 花玉容冷淡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黑眸闪现戾气,像是要吃人。 尧清越的怒气有装的成分,见状不由有些瑟缩。转念想到花玉容不明不白?将她禁锢在这里,令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于是咬咬牙,与她对峙:「怎么,你故意虐待我,还不准我反抗?」 花玉容的眸子里,似乎凝结了寒霜,纤细的手指死死扣住扶手,才没令自己失态。 尧清越却已经从对方微微起伏的胸口,还有泛红的双颊窥见对方高涨的怒火,一面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面气焰嚣张,不管不顾道:「你有本事?就打我一顿!要么就把我放出去!你这样不明不白?关着我,到底算怎么回事?!」 花玉容平復完怒火,只冷冷道了一句:「把她给我摁住。」 话音刚落,神?出鬼没的侍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动作利落掐住尧清越的脖颈,将她面朝地面摁了下去。 尧清越的满肚子的脏话瞬间咽回肚子里,小脸砰地一声被摁在布满竹屑的地板上,痛得她下意识嗷了一声。 良久,头髮传来?刺痛,她的脑袋被人提了起来?。 花玉容对上尧清越脏兮兮的小脸,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侍女。 她虽可借魔王之戒与魍魉之力控制九娘子,但显然暂时?还没摸到关窍,只能关闭对方的意识,到底不如正常人灵活。 她是以侍女将手松开,在尧清越脑袋砸地之前,伸手拖住对方的下巴,顺着力道将人的上半身搂进自己怀里。 尧清越一脸哀怨瞪着她,气得微微磨了磨牙。 花玉容纤细的手指揩了一把尧清越的小脸,拿干净的帕子将她脸上脏污一点点擦去,边擦边道:「疼吗?」 尧清越爆出一句脏话:「你她爹的不知道疼吗!」 花玉容立即掐住她脸颊上的软肉,皮笑?肉不笑?道:「不许说脏说。考虑好了再说。」 尧清越气结,一巴掌将花玉容的手掀开。好巧不巧,触碰到她手腕上的伤口,见面前这人脸上立刻苍白?了几分。 花玉容握住手腕,闷哼一声,雪白?的面孔渗出淋淋冷汗,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尧清越表情滞了滞,下意识想开口道歉,好悬想到现在二?人还在吵架,怎么能先灭了己方威风,遂只能抿唇不语。 花玉容瞧她一眼,尧清越偏开目光,没有与她视线对上。 空气中传来?一声嘆息,伴随着被阖上的大门?,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接下来?一个月又是不见人影,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尧清越从最初的暴躁,愤怒,过度到哀怨,妥协,也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过去,她已经彻底没有脾气,什么都好,只求花玉容给她一个了结。 一大清早,尧清越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窸窣脚步声,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希冀地跑到门?边。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入视野的却不是花玉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而是一张略显娇媚的妩媚面孔。 「让我来?瞧瞧,花玉容关了什么好东西?」那人道,弯成月牙的笑?眼上下打量着尧清越,像是在瞧什么稀奇的玩意。 尧清越眨了眨眼睛,迟疑道:「……有苏雪?」 按照原着有苏雪应该是跟花玉容是一伙儿?的,但对方此时?出现在她面前,尧清越却无法分辨,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她下意识往后走了一步,心怀警惕。 有苏雪抚弄着自己肩上一缕黑髮,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你怕什么?我可是来?救你的。」 「你跟花玉容闹掰了?」尧清越小心翼翼试探道。 有苏雪动作一顿,微微挑眉,含情眸斜斜睨着她,含笑?道:「小姑娘,你知道不少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尧清越正警惕着呢,前方院子里却骤然传来?属于儿?童的清脆的细嫩的嗓音:「尧清越!」 第125页 尧清越心中一颤,下意识抬头,就见她家豆豆小小一个,面无表情,跌跌撞撞朝她这边跑来?。 尧清越再顾不得其他,三两步冲出门?去,一把将小傢伙抱入怀中。 「尧清越……」 尧清越松开怀抱,故作生气打断:「叫姐姐。」 小傢伙木着表情与她对视,良久,不甘不愿喊了一声:「姐姐。」 嗓音并不甜美,脸上表情也与儿?童毫不相干。但尧清越却觉得尧豆豆这声姐姐,甜腻得直达她心底。 想到与豆豆分开这么长?时?间,尧清越清难自矜,捧住小傢伙的小脸蛋,用力得在对方白?嫩的半张脸上亲了一口。 有苏雪走到她们身边,望着两人看了片刻,出声道:「不知二?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尧豆豆将小脑袋埋在尧清越的肩膀上,悄悄在她耳边道:「是这个人将我接来?的。」 尧清越点点头,算是承有苏雪的情。虽然她不知道,有苏雪为何要帮她。 「是花玉容叫你来?的?」尧清越抱着尧豆豆,突然道。 有苏雪表情岿然不动,含笑?道:「你猜?」 尧清越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让她如何猜?她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回答有苏雪最初的问题,简略道:「我想找女娲族,治病。」 第59章 有苏雪打量她一眼, 见尧清越虽精神?萎靡,但面色红润, 不像身患重病的模样,不由哦了一声,稀奇道:「你生了什么病?」 顿了顿,又道:「女娲族避世已久,就算我想帮你,也有心无力。」 尧清越闻言不由撇撇嘴, 她?当然没想让有苏雪带她?去女娲族隐居之地。她是想知道花絮晚的下落。 她?抱着豆豆,径直道:「你可知花絮晚在哪?」 有苏雪微微挑眉:「花絮晚?」 尧清越满含希冀,有苏雪可?是花玉容的同伙, 极有可?能知道花絮晚的下落。 可?让尧清越失望的是,对?方却摇摇头, 道:「抱歉,我不知道她?在哪。」 尧清越失望不已, 甚至有些绝望。可?她?的性子说好听?点叫乐观,难听?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忍不住追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 有苏雪无奈耸肩:「我若知情, 何必隐瞒她?的下落?」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尧清越绝望得想着。 可?她?要是死了, 豆豆要怎么办?尧清越抱紧小傢伙, 想着豆豆身世复杂,以前在逐月宗就没过几天好日子,她?死后,该将这个孩子託付给谁? 她?越想约可?怜, 眼眶骤然一红, 手上掂了掂怀中的重量,胳膊隐隐发酸, 一心二用?想着,是她?错觉吗,怎么觉得豆豆有点胖了。 伤感的情绪渐渐被发胖的孩子沖淡,怀中的豆豆却好似明白了什么,胖乎乎的手臂搁在尧清越的肩膀上,绷着婴儿肥的脸蛋盯着尧清越,一字一顿道:「尧清越,我不要你死。」 竟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尧清越呆了呆,还没问小傢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就见这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突然皱了起来,然后小嘴一张,哇哇大哭。 小傢伙哭得可?怜极了,大大的泪珠从她?的豆豆眼里流出来,汇聚在圆圆的下巴上。 尧豆豆一直以来都?像个小大人?,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小孩。这还是尧清越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像个小孩子。 她?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边擦边哄道:「豆豆放心,我没事。」 豆豆捂住胖脸呜呜哭,间隙透过指缝观察尧清越,哭得根本停不下来:「你骗我!之前好几次,我都?看你吐血。你根本没好!」 豆豆再成熟,那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小孩子嗓音尖,哭声刺得尧清越脑仁疼。 尧清越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拍着小傢伙的背给她?顺气?,赌咒发誓道:「我真的没事,不信你摸摸看,我是不是好好的?」 反正先煳弄过去再说。 有苏雪笑?吟吟看了半天热闹,见状不由单手托腮插嘴道:「小傢伙,你家阿姐的确没事。我可?以作证。」 虽不知道有苏雪是敌是友,但这一刻,尧清越对?她?投去赞许的一眼。 尧豆豆趴在尧清越肩膀,眼眶里包着两泡眼泪,偷偷看向有苏雪。 有苏雪突然从干坤袋中掏出一本册子,在尧清越二人?面前一晃即过,笑?吟吟道:「有这本治疗疑难杂症的古籍在,你家阿姐的病,自然药到病除。」 「只需一血脉特殊之人?,以血肉精心餵养七七四?十九日,就算你阿姐只有一条命,也能立即救回来。」有苏雪一本正经道,说得跟真的似的。 尧豆豆抹抹眼泪,来回看尧清越和有苏雪,将信将疑:「真的?」 说着,目光紧紧盯着那本册子,豆豆眼里写满了渴望。 有苏雪不慌不忙将册子塞回干坤袋,煞有介事道:「而我只需要你家阿姐,陪我去看一场戏。就将这本绝世古籍送给你。怎么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有苏雪如此?欺骗一个纯真的小孩,真是不要脸!尧清越一边在心中唾弃,一边抱着豆豆对?有苏雪点头道:「成交!」 有苏雪要求尧清越和尧豆豆陪她?看一场戏,一场才子佳人?的戏。 第126页 戏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在演戏。戏台下,懂戏的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懂戏的人?听?得昏昏欲睡。 尧清越的眼睛才刚刚阖上,脑门上就骤然被瓜子壳击中。 「小姑娘,你不地道啊,说好了陪我看戏的。你就这么陪的?」有苏雪语气?哀怨,眸光却充满促狭。 尧清越强打起精神?撑着眼皮,实在是戏声太催眠,不得不将注意力搁在旁边的食客身上。 只听?一个客人?突然道:「花家知道吧?出了大事了!」 「说的可?是花道君陨落之事?」另一个道。 尧清越分?神?听?着,有些出神?。不出意外,花永安已死,花承平也身受重伤,龟缩一隅养病。至于剩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花玉容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也不知道这么多日过去,对?方现在怎么样了。 有苏雪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唤回了尧清越的注意力。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尧清越抿抿唇,掩饰过去:「没什么,看戏看戏。」 有苏雪吐出瓜子壳,回头叫来店小二,压低声音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端上来。」 店小二点头哈腰,不一会儿便端着碗黑中泛着红的饮品搁在有苏雪面前,恭敬道:「玉灵夫子饮,贵客慢用?。」 有苏雪将那东西推到尧清越跟前,笑?吟吟道:「听?说是五千年分?的饮子,大补,你尝尝看?」 尧清越点点头,都?没关心有苏雪在说什么,心不在焉端起碗尝了一口,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什么玩意?!怎么又甜又腥又苦?」话刚出口她?就愣住了,后知后觉想着,这味道的口感,怎么这么像那几日花玉容给她?喝的汤的味道? 花玉容手腕的伤口和绷带,离开?时对?她?莫名其妙的承诺,有苏雪嘴里的所谓体质特殊之人?,还有那本古籍。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线索都?串起来了。 尧清越不敢置信之余,感觉有些茫然。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花玉容那个人?,真的会愿意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她?看向有苏雪,有苏雪却佯装无事道:「你看我干什么?」 尧清越不再犹豫,抱起尧豆豆就走?。有苏雪见状,还装模作样地叫唤道:「诶?你怎么就走?了?不看戏了?」 戏台上,才子佳人?冲破艰难险阻,喜结连理,欢欢喜喜。戏台下,有苏雪单手托腮,磕着瓜子,短促笑?了一声。 这才子佳人?的戏码,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厌呢。也不知道花玉容,是否是下一个九娘子。还是尧清越,才是那个被辜负之人?? 「尧清越,我们去哪?」尧豆豆乖乖窝在尧清越怀中,张望着街景,在尧清越耳边道。 尧清越没有回答。她?现在心乱如麻,只想快点找到花玉容,至于该去哪里找她?,她?也不知道。 尧豆豆道:「你要去花家吗?」 尧清越闻言,不由点点头。 尧豆豆揽着她?的脖子,悄悄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尧豆豆没说这个她?是谁,但尧清越知道指的是花玉容。 她?很久没出声,良久,才嗓音闷闷嗯了一声。 尧豆豆小小的眉头蹙起,为难道:「非喜欢她?不可?吗?她?不是好人?。」 尧清越沉默,她?不想欺骗豆豆,不知跟她?说什么。 尧豆豆见状,不由沉重地点点头,自顾自道:「好吧。你真喜欢她?,我替你看着她?。」 小傢伙挥舞着幼嫩的胳膊,信誓旦旦道:「她?欺负你,我就揍她?!」 尧清越纠结的情绪一点点散开?,好笑?地捏了捏小傢伙的脸蛋,一本正经道:「那要多谢豆豆女侠了。」 「不过万一你打不过她?怎么办呢?」 尧豆豆拧眉沉思片刻,道:「不怕,她?断腿,我跑得快,她?追不上!」 尧清越噗嗤一笑?,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尧豆豆的小脑袋。 她?家豆豆这么勇敢,愿意与花玉容对?上。而她?,确实缺少这种勇气?。害怕被反噬,害怕被辜负,所以索性远离。 因为根深蒂固的偏见,不相信人?能改变。她?觉得,她?应该换个眼光去看花玉容了。 既然决定去花家,便不好带着豆豆。尧清越再次将小傢伙託付给客栈老闆,自己重新去花家。 出门时,天下起小雨来。尧清越仰头望望天色,加快脚步赶到花家大门。 花家死了不少人?,人?心惶惶,大门口弟子进进出出,守卫弟子没怎么盘查就让尧清越进去了。 按照规矩,这个时候花家是不能放任何外人?进去的。但花家人?死了颇多,其中就包括管事的弟子,正是急缺人?手的时候。一个弟子抵八个用?,总有疏忽的时候,就被尧清越混进去了。 尧清越大摇大摆地走?进花家正厅,远远的,便见一个眼熟身影,直挺挺跪在正厅前方的院子里。 雨丝将那人?的白衣打湿,显露出对?方纤瘦到骨感的身材,对?方的肌肤苍白,便显得眉眼浓墨重彩,漂亮的惊人?。 一个花家弟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正不留情面,挥动鞭子,机械性地朝她?身上打去。 鞭子每响一次,花玉容身上便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红。 第127页 血水混着雨水从消瘦的身体上滑落,将她?的白衣染红。 花玉容不知自己跪了多久,跪到身上发寒,跪到双腿彻底失去知觉。 以前虽不良于行?,但多少能感受到冷暖,经这几日磋磨,还有这场雨,竟连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了。 打在背后的鞭子,反倒时刻提醒她?不要昏死过去,她?想到花家如今的状况,垂下的视线不由缓缓动了动。 花永安已死,花承平重伤,如今花家掌家的,是谢漫母女俩。可?笑?的是谢漫天为花家事务忙得焦头烂额,而花清逸却还有空折磨她?为乐。 以前,她?折磨她?还会找一个理由,这一次,没有人?管束,她?连个理由也不找了。 刚才,花清逸亲手打累了,回房休息,吩咐弟子继续执鞭行?刑。 在她?身后,有个女弟子望着花玉容背后的伤痕,面露不忍之色,道:「小姐都?回房休息了,要不就算了吧?」 大小姐身体羸弱,这又是淋雨又是受刑的,要真的生出一个好歹可?怎么办? 这位弟子刚入花家,还不曾直面花家二小姐的跋扈冷血,本着同门之谊和好心,轻声劝说道。 另一男弟子见状,连忙拉住她?,低声告诫道:「难道你想惹怒小姐?」 花家明面上虽有两位小姐,但大小姐活得跟个透明人?一般,如今掌家的是夫人?,就算小姐将大小姐打死了,又能如何? 花家等级分?明,他们这些低阶弟子,若还想得到进益,最好不要得罪小姐。 于是替花玉容不平的声音,渐渐就消弭了。 花玉容眼睫都?没动一下,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修仙世界,弱肉强食,花家尤甚。 她?弱,就活该被欺负。 但只要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就能决定任何人?的生死。所以,她?完全不后悔将九娘子放出来。 那些无辜之人?的鲜血,都?是他们为自己的弱付出的代价。 执鞭的弟子换了一只手,力道突然失控,鞭子啪得一声,重重打在花玉容的背上,花玉容身形勐然一歪,瞬间倒在了地上。 耳畔传来一声惊唿,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轻巧的脚步声。视线模煳中,她?看到眼前一双绣鞋。 鞋面手艺粗糙,绣着歪歪扭扭的芙蓉和枝叶,实在说不上好看。 精緻的油纸伞倾斜,带来一个隐蔽而干燥的小小空间。 雨滴勐然急促,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残留的雨水顺着漆黑的眼睫落下,划过如玉的肌肤。 花玉容抬起眼,一瞬不瞬注视替她?遮雨的那人?,轻轻牵了牵嘴角,柔声道:「你来了。」 第60章 尧清越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道:「如果我不?来, 岂不?是会错过你这齣精妙的苦肉计?」 花玉容仰头,唇角牵了牵, 眉眼昳丽温柔,笑而不?语。 尧清越更生气,压低声音道:「你真是好?算计。故意叫有苏雪在我面前唱的那场戏,甭管是谁,只要还良知未泯,都会忍不住来确认一下。」 「你就不?能对我坦陈一点?直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而不?是这么兜兜转转,拐弯抹角?」 「我若直言,你可会信?可会配合?」花玉容这个时候倒是坦陈的不?得了, 明明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气势却分毫不?让。 尧清越语塞, 怔怔想着?。确实,她总觉得花玉容目的不?纯, 不?肯全信。瞻前顾后,百般猜疑。 而且,她也无法心安理得让花玉容给她割肉餵血。她们, 明明没到这种可以交付性命的程度。 「那现在怎么不?骗我了?」尧清越咬牙道。 花玉容轻笑出声, 因为寒冷, 嘴唇微微发白,轻声道:「因为你已经猜到了。比我预想的,要晚一点。」 「那真是对不?起?,我天生愚笨。」尧清越死鱼眼吐槽道。 「不?要紧, 你我之间, 只有一个聪明的便好?。」花玉容微笑以对。 都这么悽惨狼狈了都还要埋汰人,不?愧是你花玉容。 尧清越暗暗吸了吸气。 身旁, 围观她们交谈许久的弟子惊疑不?定:「你是谁?想做什么?!」 尧清越顿了顿,侧头,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一截带血的鞭子。 她捏紧鞭子,微笑道:「显而易见,我是你们大小?姐的朋友。」 说罢,手上?用力,蓬勃的灵力被催动,那执鞭的弟子还未说话,已经被尧清越的灵气击飞出去。 尧清越意?外咦了一声,垂眸瞅瞅自己的掌心,五指试探性地握了握。 经脉毫无滞涩之感?,灵力畅通无阻,身体轻盈地仿佛能飞上?天。这就是原主的实力吗? 尧清越将?那鞭子握在手中时,花清逸姗姗来迟。 她一见尧清越握着?鞭子,便知怎么回事,忍不?住怒道:「尧清越,你胆敢与我花家?为敌!」 尧清越闻言,不?由一愣,继而迷惑道:「花二小?姐,你说错了吧。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不?等花清逸回答,尧清越又道:「我今日?过来,仅仅出于我个人的意?志,与逐月宗无关,也与尧家?无关。就算花二小?姐你不?同?意?,我也会带我的朋友离开。」 花清逸沉下脸来:「既然?你非得多管闲事,那只好?得罪了。」 第128页 说罢,抽出腰间的软鞭,挥了过来。 尧清越将?刚才抢过的带血的鞭子握在手中,两条鞭子在半空之中相遇,发出兵器相交的声音。 她手腕一扭,往回抽动,花清逸手上?力道不?及,勐然?脱手,眼睁睁瞧着?自己的鞭子被尧清越一下子卷了过去。 尧清越将?那鞭子甩到她们头顶的树枝上?,将?鞭柄横在自己跟前,笑眯眯道:「花二小?姐,你看不?如就这么算了?」 瞥了花玉容一眼,见对方憔悴苍白的脸色,顿了顿,又道:「她到底是你的大姐姐,你花家?如今人丁凋落,还窝里斗,不?太好?吧?」 不?提这事还好?,尧清越一提,花清逸更加怒不?可遏。 「祖父陨落,爹爹重伤,全是这个扫把星干的好?事!」 尧清越心中一跳,下意?识回头瞅了花玉容一眼。花玉容黑眸沉沉,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并未回答。 尧清越咳嗽一声,道:「怎么,你有证据?」 花清逸冷笑道:「还需要什么证据?花玉容天煞孤星,早就该死了。可她如今却活得好?好?的,反倒我们花家?死的死,伤的伤,这些难道不?都是她的错!」 尧清越闻言,不?由心情?微妙。 花玉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用完全错误的证据,歪打正着?,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但若不?是因花家?苛待,花玉容又如何会心心念念要对付自家?人呢? 「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既然?没有证据,我就不?能坐视不?管。」尧清越挡在花玉容跟前,挺直身板道。 「看来,你非得执迷不?悟了。」 花清逸恨恨瞪了花玉容一眼,突然?冷笑道,「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娘那个贱人其实……」 花清逸话未说完,尧清越耳边,骤然?传来「砰」地一声。 她回头一望,发现是花玉容晕倒在地,尽管心中泛起?嘀咕,她还是率先查看花玉容的状况。 幸好?花玉容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体力不?支,再?加上?身体发热才会晕倒。 尧清越不?再?管花清逸说什么,抱起?花玉容就走。 花玉容靠在她的怀中,眼睫微抬,黑眸泛着?水色,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嘴唇嗫嚅几下,轻声道:「你不?要听?她胡说。」 尧清越看她一眼,点点头。 花清逸不?肯放人,伸手欲拦。 身后却响起?一道威严女声:「逸儿,让她们走。」 众人扭头,回头见着?一个中年美妇人。这是花清逸的生母谢漫天。 尧清越只远远见过她几眼,却对她印象深刻,对方模样没多少改变,但那身上?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是尧家?的人。」谢漫天看了她许久,确认般说道。 尧清越抱着?花玉容的手指紧了紧,不?动声色道:「花家?家?主,有何指教?」 谢漫天似乎笑了笑,也或许没有。对方道:「我们不?会拦着?你带走花玉容。但掳走我花家?尊贵的大小?姐,你可想过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尊贵?大小?姐?这几个字,有几个是能和花玉容对上?的吗? 尧清越光棍一条,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付什么代价。对方总不?会以为,自己在逐月宗分量很重吧? 「既然?你们不?阻止,那我就带走了。」尧清越瞥二人一眼,毫不?犹豫抱着?花玉容离开了花家?。 二人的身影在院子里消失后,花清逸才反应过来似的,忍不?住叫嚷起?来「娘!你怎么就这么将?人放走了!」 谢漫天带花清逸回书房,屏退众人,才耐着?性子道:「怎么,你还想将?花玉容留下来,成为我们的威胁?」 花清逸一呆,迟疑道:「娘的意?思是?」 谢漫天看了眼主殿的方向,慢条斯理道:「你爹现在就是个废人,不?中用了。如今花家?只有你我二人,切不?可多生事端。」 花清逸咽了咽口水,明白了什么,唿吸粗重:「我知道了,可是就这么让那个小?贱人离开?」 「花玉容自己要私奔,背弃花家?,难道还怪得了你我?」 「啊?私奔?」 谢漫天眸中写满了算计的光芒,缓缓道:「尧家?家?大业大,她们主家?的小?姐,拐走了我花家?大小?姐,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 *** 尧清越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敢抱着?花玉容回到下榻的客栈。 沿途花玉容还昏昏沉沉醒着?,等到了客栈,早就不?知不?觉昏迷过去。 可对方的手指却还紧紧揪住尧清越的袖子。 尧清越正准备起?身离开,垂眸瞧见对方的手指,顿时怔了怔。 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稍微用了点力气,才将?花玉容的手掰开。 花玉容正在做梦,梦里白雪皑皑,她一步一步朝悬崖走着?。 前方有个人影,看不?清人脸,花玉容却仿佛能看见对方慈爱的笑脸。 「容儿,到娘这里来。」 花玉容一动不?动,任那模煳的人影朝她招手。 风雪太大,迷乱她的眼,冻得她小?脸红彤彤的。 她走到悬崖边,走到那个女子身边,女子蹲下来,花容月貌的一张脸,与花玉容有七分相似。 第129页 只是她的脸上?,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女子揉了揉花玉容的小?脸,柔声道:「你是不?是又和你爹吵架了?」 花玉容冷漠望着?她,没有回答。 女子嘆息道:「他毕竟是你爹爹,你怎么能这么和他说话?」 花玉容面无表情?望着?她,直到女子脸上?慈爱的笑容变得僵硬。 她恍惚想着?,她们也曾母慈女孝过。她的娘亲,也曾真心爱她。 只不?过母女舐犊之情?,到底比不?过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 她的娘只是一个凡人女子,只会顺从,以夫为天。于是当夫君逐渐厌弃她时,她无所适从,不?能朝男人发泄怨气,她只好?另外找一个宣洩口。 而年幼的女儿,无法反抗,是一个很好?的出气筒。 「是不?是因为你,你爹爹才不?喜欢我?」 「你为何一出生就驳杂灵光?你为何不?像你妹妹?」 …… 「是不?是只有娘死了,才能让你爹爹看见我?」 花玉容最后见她时,只有女人苍白的尸体。她被放在沉重的棺木中,安静而潦草地下葬了。 那个男人甚至没有出席她的葬礼。 倒不?如说,没有一卷草蓆将?人丢在乱葬岗,已经是对方难得的仁慈。 棺木里的尸体慢慢活动着?手脚,四肢扭曲地爬了出来。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细长手指,渐渐缠上?花玉容的脖颈。 胸口渐渐传来令人痛苦的窒息感?。 花玉容勐然?睁开眼睛,骤然?与一双漆黑无神的大眼睛对个正着?。 「你……」 尧豆豆坐在她的胸口,面无表情?盯着?她,突然?道:「你知道,我可以下毒。」 花玉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哦?然?后呢?你也准备给我下毒?」 这小?女孩,一直以来都看她不?顺眼。可尧清越似乎很看重她,倒是个问题。 豆豆的脸登时绷了起?来。她想趁坏女人病着?给她下马威,让她别对不?起?尧清越。不?想坏女人这么嘴毒,一开口就是死穴。 小?孩鼓了鼓腮帮子,突然?在她胸口跳了一下。 她身材矮小?,但到底是个分量不?轻的幼儿。现在,尧清越抱她一会儿都觉得手沉,更何况是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单薄少女的胸口了。 这一下,花玉容登时眼前一黑,感?觉出气多进气少。 尧清越去厨房端了药碗回来,刚进屋就听?到屋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抬眼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砰地一声将?药碗搁在茶几上?,然?后冲到床边,双手绕过豆豆腋下,将?小?家?伙一把提了起?来。 第61章 尧清越把豆豆放在地上。 小傢伙一落地, 立即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到?尧清越身后, 抱住她的小腿,悄悄观察二人。 别看豆豆人小,人却精着呢。她知道尧清越没有生气?,但花玉容就不一定?了?。 尧清越面带尴尬,对花玉容笑了?笑,手指暗暗在豆豆的小脸蛋捏了一把。 这几日, 小傢伙的性子是越发活泼肆意了?,都敢明目张胆作?弄花玉容。 也不知道她小小一个,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什么人都敢惹。 「咳……那个……」尧清越咳嗽一声,和颜悦色道, 「你没事吧?」 花玉容瞥了?尧豆豆一眼?,不怒反笑:「我有没有事, 你不会自己亲自来确认下?」 尧清越讪笑摸摸后脑勺,转眼?瞥见茶几上的药碗,忙道:「先喝药, 其他的咱们以后再说。」 说着, 将?药碗塞过去。 花玉容接过药碗, 蹙了?蹙眉,倒没为?难她,仰头一饮而尽。 尧清越没想到?花玉容这么干脆,将?豆豆恶作?剧的事情轻轻揭过, 不由有些发愣。 花玉容将?药碗还给她, 挑眉道:「愣着干什么?」 尧清越回?神?,连忙接过, 打哈哈道:「没什么。话?说……」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离开花家的时候,谢漫天似乎话?中有话?,尤其对方那个表情,总让她觉得心中不安。 「你说,她会怎么对付我们?」尧清越皱着眉,摩挲着下巴,自然而然地坐在花玉容的床边。 尧豆豆原本抱着尧清越的腿,见状便从她身后熘出来,手脚并用爬到?她的膝盖上,乖乖窝在她的怀中坐着。 尧清越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顺手拍拍豆豆圆熘熘的小脑袋。 花玉容将?这二人的默契的互动看在眼?中,心中不由沉了?沉。这孩子,恐怕比她想像当?中的要更?加棘手。 如果不能除掉对方,就只能讨好她。她不信自己十几年的人生经验,还斗不过一个几岁的孩子。 一阵冷风从窗的缝隙吹进来,花玉容立时捂住嘴唇,轻轻咳嗽起来。 尧清越的注意力回?到?花玉容脸上,见状连忙替她掖了?掖了?被子,担忧道:「你真的没事吧?」 花玉容瞥了?眼?她怀中的豆豆,弯了?弯唇,苍白?的双颊浮现淡淡的红晕,虚弱道:「你别担心,我真没事。」她顿了?顿,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你是担心,会有追兵?」 尧清越摇头:「追兵倒不至于。」谢漫天只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这个时间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而非节外生枝。 第130页 而且对方和花玉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抓着她们不放? 「不谈这个了?。」尧清越想不出谢漫天母女俩会作?什么妖,索性思考她和花玉容接下来怎么办。 她的病治好了?,只要带着豆豆,去做什么,去哪里都行。 但花玉容呢?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尧清越望着她清瘦的面孔,试探地问。 花玉容想报復花家,目的已经达成。那接下来,应该就是治腿? 想着,目光跟着落到?花玉容的双腿上。 花玉容跟不上尧清越跳跃的思维,黑眸闪了?闪,将?这个问题扔了?回?去,低声道:「你想我做什么?」 她不知道尧清越知道多少真相。但弒父杀母,灭绝人伦,世人不容。 她不愿在自己和尧清越之间增加更?多阻碍,所以,她愿意装作?对方喜欢的样子。 没想到?花玉容竟会问她。尧清越挠了?挠后脑勺,眨巴着杏眸道:「你要实在不知道做什么,要不,先跟着我吧?」 按照原着,花玉容的双腿是在下一次宗门大比后治好的。 宗门大比十年一次,是修真界的盛会。这几年,修真界风雨欲来,魔王之剑出世的消息甚嚣尘上,修真界人心惶惶。 为?安抚人心,也为?鼓舞各族修士的士气?。举办大比的几个宗门世家,纷纷慷慨解囊,拿出了?自家珍藏的宝贝,作?为?这次大比获胜的奖励。 奖励之中,正好有重塑经脉的宝贝,一枚可以洗髓伐筋,重塑肉身的洗髓丹。 不过以花玉容的身体,也不可能拿着武器上台与人比试。她是偷的。 趁着人家比斗地热火朝天,使用魍魉附身,偷偷拿走的。 尧清越想到?这个情节,就不由满头黑线。 花玉容为?她割肉餵血,她当?然也得为?花玉容做点什么。但让她去偷东西,这不符合她做人的准则。 以她现在的实力,能拿到?前三名吗?或许找卷王邻居帮忙,等对方得了?东西,拿另外的宝贝去换? 尧清越长吁短嘆,端着药碗出门。 下楼时,瞧见一杏裳高马尾女子从客栈之外进来。那女子模样稚嫩,大概十三四岁上下,大眼?睛圆圆的,脸颊上还有婴儿肥,瞧着十分可爱。 尧清越不其然瞧了?一眼?,马上便收回?目光。途径那杏裳少女时,听到?对方和店掌柜的对话?。 「掌柜的,你有没有见过这名女子?」少女拿出画像,递给店掌柜。 尧清越好奇瞅了?眼?,心中立时咯噔一下。 这画像上的绝色美人,还坐着轮椅,不正是花玉容吗? 是花家派来的追兵?瞧着也不像啊。 一个名字骤然在她的脑海之中跳了?出来。 这名稚嫩的杏裳少女,哪里是什么花家追兵,分明是苏寄灵的妹妹,苏苒苒啊! 什么,你不知道苏寄灵是谁?苏寄灵是花玉容那倒霉未婚妻啊! 尧清越勐然一拍脑门,又气?又急。她都把这茬给忘了?! 原着之中,苏苒苒之所以会出场,是因为?不忿自己的亲姐要和花玉容结成道侣。 正巧花家出事,于是打算过来痛打落水狗,杀掉花玉容。 至于为?何不直接解除婚约?只能说反派的心思你别猜。这杀掉结道的一方,婚约什么的,不是自然就解除了?吗? 尧清越趁着苏冉冉询问店掌柜的当?儿,连忙上楼,不等花玉容和豆豆疑问,便一手夹着一个,从客栈二楼跳了?下去。 她的速度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第一次御剑飞行,还带着一大一小,飞得竟然稳稳当?当?。 这一飞,估计有几百公里,已经远远将?人甩在身后。就算苏冉冉及时反应过来,也追不上她。 花玉容被她背在背上,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而豆豆被她抱在怀里,迎面吹着冷风。 尧清越落地时,怀中的豆豆早已经炸毛成一只小刺猬。尧清越带着点歉意和好笑,轻轻地压了?压小傢伙毛躁的头髮。 花玉容从她身上下来,靠坐在附近的石头上,见尧清越冷静下来,才?徐徐开口:「说罢,刚才?遇见什么了??」 这么急匆匆地逃命,难道遇到?仇家? 尧清越压着豆豆翘起的头髮,闻言不由瞪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苏冉冉要找你麻烦,我不带着你逃,难不成还留着等她打上门?」 「她是谁?」骤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却好似与她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花玉容倒真愣了?一下。 尧清越撇撇嘴。 她知道这不是花玉容的错,那个婚约也非她本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女儿,是没有资格反对父母的决定?的。 想到?花玉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她气?着气?着,又可怜起她来。 「你还记得苏寄灵吗?她是苏冉冉的姐姐。」尧清越心平气?和解释道。 花玉容听到?这个名字,沉默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小心看她一眼?。 婚约是当?初花承平定?下的,如果按照计划,花承平身死,也就无所谓什么婚约了?。 但她不能对尧清越说,回?头去将?花承平杀干净,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碰碰尧清越的手,故作?可怜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第131页 月夜湖水,夜虫私语。如果只有她们二人,该是多么适合诉衷肠的时候。 偏偏两个有情人之间,夹着一个小小的电灯泡。 豆豆抱住尧清越一条腿,很不给面子的打岔道:「这是浪荡子说的!」 二人都垂眸看她。 豆豆仰着越发圆润的小脸,清脆的童声大声道:「我在戏文里听过,那些虚情假意的浪荡子都是这么说的!」 「我……唔!」 这么小的孩子,真的完全看不懂氛围,尧清越连忙捂住豆豆的小嘴,决定?以后让小孩少看点戏文。 正当?两人尴尬时,一道剑光,划破夜空,一个杏裳少女从半空中落下,脚尖轻盈地点在一丛枝叶上。 「花大小姐,你可真让我好找。」杏裳少女身姿一动,从枝叶上落地。 尧清越下意识挡在花玉容跟前,阻挡了?对方的视线。 杏裳少女的目光落在尧清越身上,微微挑了?挑眉,道:「你是……」 尧清越犹豫是否自报家门,就听苏冉冉哦了?一声,嘴角一扯,嘲讽道:「你就是那个要抢走我姐姐未婚妻的贱人吧?」 「啊?」尧清越吃惊。 苏冉冉双手环胸,冷笑道:「你们作?出这种?丑事,还怕别人说?」 「你带着别人的未婚妻跑时,难道就没想过有这一日?」 尧清越确实没有想过,原本只担心花玉容被苏冉冉针对。没想到?她带着花玉容跑路这种?行为?,还会激怒苏冉冉。 这算什么?她姐姐不要的女人,别人也不许染指?还是只是单纯地在花玉容身上多泼一点污水。好让退婚的那方看起来更?加占理? 容不得尧清越细想,苏冉冉已经拔出腰间的宝剑,朝尧清越刺了?过去。 尧清越拔剑抵挡,身形流畅使出逐月剑法?。 出乎她的意料,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不想十招过后,苏冉冉就躺下了?。 尧清越两眼?茫然,拿剑拨了?拨倒在地上的苏冉冉,确定?对方真的失去知觉,而不是装晕,登时哭笑不得。 原来苏冉冉这么废,那她原来还那么如临大敌,跑了?几百公里是为?什么? 想到?原着之中这人和花玉容化敌为?友的结局,尧清越挠了?挠后脑勺,迟疑着将?人拎起来。 既然会化敌为?友,她就不能将?事情做绝,免得以后不好收场。 尧清越将?其抬到?平整的一块土地躺好。 花玉容沉默许久,实在看不懂尧清越在做什么,忍不住道:「你要干什么?」 尧清越理所当?然道:「这里的地更?平,躺着更?舒服。」 花玉容:「……」 尧清越左右看了?看,想着小姑娘一个人躺在荒郊野外,到?底不安全,于是又搬了?些石头,叠在苏冉冉周围,将?人藏了?起来。 花玉容道:「……你是不是还要在前面立一块牌子?」 她看来看去,都觉得这就是个坟茔。 尧清越:「?」她为?啥要立牌子? 第62章 尧清越很快便将苏冉冉这一茬抛到脑后, 回到逐月宗。 想要去参加宗门大比,总得有个身?份。 但问题来了, 这种盛大的?比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参加的。 逐月宗几千名弟子?,听说只有十个名额。再从几十个宗门之中,择优比赛,选出天才中的?天才。 尧清越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躺平悠闲的?日子?,就深深地后悔起来。 要不还是?找卷王邻居吧? 或者找原身?的?大师姐纪月鸣。纪月鸣实力强劲, 在逐月宗无人能?出其右,对方可是?这次夺冠的?热门人选。 尧清越将豆豆和花玉容在境内居安顿好,刚出门, 便听到弟子?来报,说羽仙尊者找她。 说的?时候, 那?弟子?还时不时瞅尧清越的?脸,神色十分古怪。 尧清越心中登时惴惴不安。羽仙尊者是?这具身?体的?师尊, 与原身?虽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 因?在拜师完那?一日,羽仙尊者就闭关修炼。是?上头?的?师兄师姐, 手把手教导原身?修炼。 原着里, 从头?到尾, 这个所谓的?羽仙尊者就没出现过?。 尧清越不知道对方一出关,为何就急着见她。 她担惊受怕地进了羽仙尊者的?书房,见一个身?量颀长的?白?发女子?背对她站在窗前。 尧清越恭恭敬敬唤了一句:「师尊。」 女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 淡淡道:「来了, 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看着准备和她长谈的?架势,但态度还算和善。 尧清越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选择一个距离羽仙尊者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屁股才刚刚挨上,就听羽仙尊者道:「你的?事情?,本尊已经知晓。」 「师尊……知道了什么?」尧清越斟酌道。 羽仙尊者瞥她一眼,神色依然淡然:「之前本尊急着闭关,所以将你託付给宗门其他弟子?。这是?本尊的?失职。」 「如今我闭关结束,也是?该重新教导你了。」 羽仙尊者的?话并不严厉,但越说尧清越越发心惊胆战。 对方八成知道原身?纠缠纪月鸣,还有她和花玉容搞在一起的?事情?了。这分明是?打算秋后算帐啊! 第132页 「师、师尊……你听我解释。」尧清越结结巴巴道,努力寻找藉口。 推脱是?她年轻不懂事可以吗? 「那?两个孩子?,你喜欢谁?」正当尧清越开动脑筋努力为自己找藉口时,羽仙尊者突然道。 尧清越漫无边际的?遐想登时打住,迷茫望着她。 羽仙尊者瞧着自家小弟子?这个傻样,突然眉头?紧蹙,快步上前,手指先探了探弟子?的?脉搏,神色稍霁,接着又盖住她的?脑袋,片刻后收回手。 羽仙尊者暗道,身?上灵力没有凝滞,脑子?也没被打坏,身?体也无任何伤势,这比她事先预料的?要好很多。 「师尊到底是?何意?」尧清越是?真的?不懂。 羽仙尊者心道,既然没有外伤内伤,那?看来只是?单纯的?笨。 念及尧清越和自己的?关系,她便多了几分耐心,解释道:「本尊知道,你心悦纪月鸣和花玉容……」 尧清越震惊。 羽仙尊者道:「我原先想着,你经脉被废,就算喜欢她们两人,娶进门恐怕也制不住。不如让你选其一嫁过?去。」 貌似威严公正的?女人继续道:「不过?我刚才探了你的?经脉,发现通畅无阻,体内灵力甚至比从前更盛。所以本尊觉得,你不必委曲求全,可以将两人一起娶进门。」 尧清越惊呆,张着嘴都没合上。 羽仙尊者瞧着尧清越越发傻的?模样,威严的?面孔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怜爱。 她伸手摸了摸尧清越的?头?发,道:「你不仅是?我最小的?弟子?,也是?我们尧家这一辈最小的?女孩。本尊总该多替你打算一点。」 这不是?打算一点,这是?宠溺无度了吧? 「师尊,你真的?误会了!」 为防止师尊乱点鸳鸯谱,尧清越急忙解释,却被羽仙尊者打断,「你是?担心纪月鸣的?师尊不同意?没关系,本尊会替你解决。」 尧清越不知该从何吐槽,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穿来时,那?些?人对她无缘由的?恶意。 现在想来,讨厌怎么会没有理由。原主嚣张跋扈的?性子?,恐怕和她家里人脱不开关系。 这个和她有亲戚关系的?羽仙尊者,就是?最好的?证据。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赶在羽仙尊者开口前,斩钉截铁道:「师尊容禀,徒儿不喜欢大师姐,更没想过?娶师姐进门。至于花玉容……徒儿还没想好。」 她们这连恋爱都没谈,就直接进阶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不是?太?快了? 再说,就算她想娶,花玉容还不一定愿意嫁呢。成婚结道之事,不该两个人坐下来,好好合计合计? 「不谈她们,那?孩子?的?生母,你打算如何?」羽仙尊者顿了顿,斟酌道。 尧清越没想到,羽仙尊者的?话还能?更加离谱。但也许习惯了对方思?路,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个孩子?指的?应该是?尧豆豆。 「师尊哪里听来的?谣言,豆豆不是?我的?孩子?。」尧清越哭笑不得纠正道。 羽仙尊者却道:「本尊算到,你与那?孩子?有一丝母女缘分……」 尧清越真的?无奈了,只能?将原身?将尧豆豆抱回来的?经歷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 「豆豆原本是?死胎,是?我以鲜血为引,才让她成功出生。所以师尊说的?母女缘分,指的?应该是?这回事。」 羽仙尊者见尧清越坚决否认,不由若有所思?。且说什么都不要和那?两人结道,只能?作罢。 正说话间?,有弟子?来报,说纪月鸣来了。 羽仙尊者闻言,不由顿了顿。她原先是?想为尧清越做主,试探纪月鸣的?意思?。现在徒儿自己拒绝了,自然就不用再问了。 不过?她依然让纪月鸣进来。 不过?片刻,身?量高挑,清雅贵气的?黄裳女子?姗姗而来。 纪月鸣目不斜视,恭恭敬敬行?了礼:「羽仙尊者。」 羽仙尊者淡淡嗯了一声,接着考教了一番纪月鸣的?修炼进度,最后才勤勉一番,才让二人离开。 纪月鸣被莫名其妙叫来考教一番,虽心中疑惑,却什么都没问,恭敬而沉默地与尧清越一起出门。 二人走在路上,氛围莫名有些?尴尬。 除开原身?身?上的?事情?,尧清越与纪月鸣并不熟。可对方作为逐月宗大师姐的?身?份,她还是?认可的?。 转而想到洗髓丹的?事,尧清越想了想,开口道:「师姐……」 不想对方也恰好开口:「师妹……」 二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纪月鸣有些?感慨,这么多日过?去,尧清越以实际行?动证明她已经看开了。 而且尧清越与花玉容私奔的?传闻,她都听说了。出于同门关系,所以才准备开口询问。 「师妹有什么话想说?」纪月鸣道。 尧清越咳嗽一声,道:「师姐可准备参加这一次的?宗门大比?」 纪月鸣看她一眼,见尧清越神色闪烁,似有难言之隐,不由弯了弯唇:「师妹但说无妨。」 「那?我可就说了。」尧清越清了清嗓子?,道,「这一次比赛前三名,听说奖品之中有可以洗髓伐筋的?丹药。若是?师姐得来,能?不能?和我交换?」 第133页 可以交换的?宝贝她虽然没有,但花玉容肯定有啊。她之前在花家的?禁地呆了那?么久,不可能?只拿了魔王之戒,肯定还拿了其他好东西。 纪月鸣忍不住侧眸端详她。 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师妹变得更多了。 她仔细打量着,见她步子?轻快,一双杏眸亮晶晶的?,清秀的?面孔生机勃勃的?模样。脑海之中,又冒出对方懒洋洋趴在院子?晒太?阳躲懒的?模样。 她在心中感慨师妹的?性子?多变,不禁道:「你既然打算重新振作,我作为师姐,自然要帮你。」 她还以为尧清越想要这枚洗髓丹,是?为了自己。不过?她中的?毒,好像和这药不对症? 纪月鸣正想道,她可以请医宗有名的?修士替尧清越看看,便又听尧清越诧异道:「自然不是?。」 「我是?替花玉容求的?。」尧清越坦然道,随手攀下附近一丛枝叶,拿在手中把玩。 「师姐你也知道,花玉容的?腿一直不好。她以后要离开花家,和我在一起。我总有脱不开身?,照顾不过?来的?时候。」 尧清越絮絮叨叨说着,就像和好闺蜜说着自己的?女朋友。 纪月鸣的?神色,则微不可察地怔了怔。 她虽听过?尧清越与花玉容私奔的?传闻,但那?些?到底是?传闻,没有亲眼见过?。 但此刻尧清越的?表现,却一下子?将遥不可及的?传言,具现化在她眼前,变得不再无关痛痒了。 原本只追着自己跑的?师妹,真真切切地跟着另外一个人跑了。 纪月鸣的?心脏,被不轻不重地叮了一下。不痛,却难以忽视。 「清越……」 一道柔软清澈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坐着轮椅,黑髮雪肤,明明是?一张祸国殃民的?狐媚脸,但脸上的?神情?,活脱脱一个贤妻良母的?样子?。 另外一个站在轮椅旁边,绷着小脸,不甘不愿地被花玉容牵着,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花玉容捏了捏掌心的?小手,笑着瞥了豆豆一眼,警告她配合行?动,不要作妖。 豆豆不喜欢花玉容,当然更不喜欢纪月鸣。花玉容虽然心思?坏,但对尧清越还不错。但纪月鸣却会站在别?人那?一边,一起欺负尧清越。 矮子?里拔高个,她选花玉容。 所以当花玉容牵着她的?手时,她没有拒绝。 尧清越连忙迎上去,奇怪道:「你们怎么来了?」至于花玉容开头?那?个肉麻的?称唿,则被她暂时忽略。 花玉容仰着头?,伸手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蹲下来。 尧清越连忙蹲下,轻声询问:「怎么了?」 花玉容柔柔一笑,特别?贤惠地整理着她凌乱的?额发,似有若无地瞥了纪月鸣一眼,「你很久没回来,我和豆豆都很担心。」 「而且,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回家吃饭呢。」 「你亲自做的?饭?」尧清越既受宠若惊,又惊了一下。立时想起上回那?几碗难喝的?汤汤水水。 花玉容笑而不语,手指碰了碰尧清越嫩白?的?脸颊。 纪月鸣站在三人身?后,见她们「妻贤女孝」的?模样,彻底陷入沉默。 花玉容转开视线,好似这才看到纪月鸣,惊讶道:「大师姐,你怎么也在?」 「你叫我什么?」纪月鸣哑然道。 花玉容左手牵着尧清越的?手,右手牵着尧豆豆的?手,笑眯眯道:「既然大师姐也来了,不如与我们回去一同用膳?粗茶淡饭,还望大师姐不要嫌弃,」 对方口口声声大师姐,好像已经和尧清越结道似的?。 纪月鸣心口有些?憋闷,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第63章 纪月鸣瞥了眼尧清越不明所以的?模样, 忍不住道?,「不必了, 我还?有任务在身。」 「既然大?师姐有任务,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花玉容插话道?,牵住尧清越的?手?。 「现在我们还?没?有安顿下来,家?里也乱的很。」花玉容笑了笑,带着十足的?客气,「等过一些时日, 我再让清越招待大师姐。」 「大?师姐位高权重,一定有很多事要忙。」 花玉容越说,纪月鸣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这丝不痛快, 又夹杂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尴尬。她明明只是与自家?师妹叙旧,好端端, 怎么有种?上门做客,还?不被主人家?欢迎的?荒谬感? 这明明是逐月宗, 对方是她的?师妹! 可她抬眼去看尧清越,却只见她侧脸对着花玉容,丝毫没?察觉她此刻尴尬的?状态。 纪月鸣张了张嘴, 到底什?么都没?说, 转身走了。 尧清越正被花玉容那声称唿雷的?浑身发?麻, 一扭头,见纪月鸣的?背影,登时急了:「大?师姐!」 洗髓丹的?事情都还?没?谈拢,这人怎么就?走了呢? 花玉容用力?将人扯回来, 沉着脸道?:「你还?想跟着她去?」 尧清越抓抓后脑勺, 苦恼道?:「我有事求人帮忙啊。」 花玉容顿了顿,缓和语调:「有什?么事, 也得等人家?办完正事再打扰。」 第134页 被她牵着的?豆豆也扬起稚嫩的?小脸,面?无表情重复:「回去吧。」 尧清越长嘆一声,揉揉豆豆的?小脸,跟着花玉容一同回家?。 反正已经回了逐月宗,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吃饭时,尧清越与花玉容提起宗门大?比的?事。 花玉容稍稍抬眼,有些诧异看着她:「你想要?参加?」 据她所知,尧清越可不是一个热衷于这种?比赛的?人。倒不如说,如果钱够用,她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尧清越握住筷子,飞快瞅了眼花玉容的?腿,斟酌地说:「你不知道?,这次比赛的?奖励十分丰厚,有洗髓丹。我想,你或许需要??」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花玉容是否会介意自己的?残腿。说完后,小心翼翼望着她。 花玉容的?目光,跟着慢慢挪到了自己的?双腿上,嘴角笑?容微微凝了凝。 不过片刻,她神色缓和,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抬眸道?:「难道?你介意?」 「如果我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你是不是,就?后悔带我回来了?」 尧清越莫名有一种?回答不好就?要?完蛋的?感觉,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后脖颈。 豆豆抱着饭碗,吃得嘴角都是饭粒,一会儿瞅瞅尧清越,一会儿瞅瞅花玉容,腮帮子像小动物似的?鼓动着。 尧清越连忙握住花玉容的?手?,诚恳道?:「我肯定不介意。我最初遇见你时,你就?是这个样子。我要?是介意,也不可能到现在才介意,是不是?」 花玉容静静凝视她几秒,尧清越不闪不避回视她。 花玉容顿了顿,率先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说得也是,是我想多了。」 尧清越以为?危机解除,这才解释叫住纪月鸣的?原因。 「你也知道?,以我的?实力?,想要?在众多天才中脱颖而出十分不容易。这次大?比最有可能夺冠的?,我大?师姐是一个。」 「前三名的?奖品里,就?有能治疗你身体的?洗髓丹。」 这洗髓丹是某个门派贡献的?宝贝,与其他宝物比起来,虽然差了一点。但因炼制的?材料极为?难得,千金难求。所以也仅仅只有前三名才有。 本来以花家?的?财力?,有人愿意为?花玉容治疗身体,她还?不至于蹉跎至今。 只因花承平觉得花玉容是废灵根,就?算治好了,也只是浪费灵药,这才任花玉容自生自灭。 尧清越想起对方的?身世,就?忍不住怜惜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拿到洗髓丹。」 花玉容黑眸动了两下,凝视她的?目光温柔如水,良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大?师姐纪月鸣做任务去了,暂时见不着人。刚好隔壁卷王邻居回来,尧清越便拜託对方若是获胜,务必要?和她交换宝贝。 卷王邻居很好说话,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提到花玉容,脸上似乎欲言又止。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让她住在你院子里?」潘九霄道?。 尧清越阿了一声,不明所以:「这……咱们逐月宗不可以让其他门派的?人住吗?」 花玉容算是临仙宗的?人,临仙宗还?是她们逐月宗的?友宗。没?道?理不让人住啊。 潘九霄蹙眉道?:「你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你们两个的??」 尧清越听?言,脑海里霎时冒出那苏冉冉对她嚷出的?私奔二字。 她总算知道?谢漫天的?后招是什?么了。竟然是往花玉容身上泼脏水,说她俩私奔! 不过……尧清越飞快眨了眨眼睛,脸颊稍稍红了红。 她跟花玉容这种?行为?,好像的?确是私奔来着? 「我听?说花玉容身上还?背着一桩婚约,尧师妹,你们二人这样没?名没?分地呆在一起,到底对你俩名声有碍。」 尧清越闻言,不由嗤笑?,双手?环胸道?:「师姐,难道?你也是那种?迂腐之人?先不说我与花师妹一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逾越之举。就?算我们俩有点什?么,修仙之人,求的?是大?道?,难道?还?会在乎这点微末小事?」 潘九霄脸上似有惭愧之色。 暗道?自己心性修炼还?不到家?。尧师妹向来心性洒脱,花师妹,也绝对不是这种?斤斤计较之人,看来是她多虑了。 花玉容从屋内出来,见着院子里二人正在交谈,不由笑?了笑?,温声道?:「在聊什?么?」 尧清越不想说这些事情让花玉容烦心,遂道?:「没?什?么,我们在说宗门大?比的?事情呢。」 说着,朝潘九霄使了个眼色。 潘九霄顿了顿,淡淡嗯了一声。 这二人,好像背着她,有什?么小秘密了。花玉容笑?而不语,眼中笑?意不达眼底。 *** 卷王邻居同意交换,那么接下来,只剩大?师姐纪月鸣。 尧清越犹豫是否该将找纪月鸣的?事告诉花玉容时,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尧清越正准备出门,推开门,就?见一个绿色衣裳的?杂役弟子,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尧清越正奇怪,仔细一瞅,登时吓了一跳。 这少女衣裳上全是泥点子,雪白可爱的?面?孔也脏污不堪。再看那张脸,分明是苏冉冉的?脸! 第135页 夭寿哦!这家?伙怎么又跟上来了? 苏冉冉似乎很久没?有休息,眼底下两团浓重的?青黑。看见尧清越,双眸一瞪,咬牙便举剑攻了过来。 原来那日,苏冉冉在荒郊野外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被人埋了,登时怒不可遏。 她可以忍受受伤流血,但却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羞辱。这二人不杀她,肯定是为?了羞辱她! 苏冉冉咽不下这口气,拔剑便追了上去。 她既然是来杀人的?,肯定不能傻乎乎地自报家?门。逐月宗守卫森严,她花了好几日,才找到门路熘进来。 她打晕了一个杂役弟子,剥了对方的?衣裳,顶了对方的?身份,干了好多天活,才找到尧清越居住的?境内居处。 为?这,她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阖眼了。 尧清越为?了宗门大?比,这几日天天勤学苦练,身体已经形成肌肉记忆。 苏冉冉的?剑才噼砍过来,就?被她的?逐月剑诀瞬间打飞。 然后不知不觉,她把苏冉冉当做自己的?试炼对手?,朝着对方使完了一整套逐月剑招。 等到最后还?剑入鞘,站在面?前的?苏冉冉早就?摇摇欲坠。 尧清越喊了对方一声,苏冉冉眼睛顿时一闭,紧接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她蹲在地上,拿剑戳戳少女的?胸口,对方一动不动。 她暗道?晦气。苏冉冉这么一个大?活人躺在她家?门口,被人看见多不好。 为?了不使人误会,尧清越连忙左右看看,确定附近没?人,这才蹑手?蹑脚将人拖回自家?院子里。 做完一切,尧清越盯着昏迷不醒的?苏冉冉犯了难。 苏冉冉醒来,肯定又要?对她打打杀杀。小姑娘这暴脾气,花玉容到底是怎么收服她的?? 花玉容听?到屋外动静,闻讯而来,见到苏冉冉躺在院子里,不由诧异。 尧清越耸了耸肩,苦笑?道?:「我也没?想到,这小姑娘的?性子竟会这么执拗。怎么办?就?这么放着?」 在苏冉冉醒来之前,尧清越拿出捆仙锁,将苏冉冉捆得结结实实。 花玉容看着尧清越动作?,十分不解。 面?对敌人,斩草除根才是修真?界的?正确做法。尧清越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对方? 她认识她这么久,似乎没?有亲眼见她杀过人? 解决完苏冉冉的?事,尧清越准备去找纪月鸣。 她抬头瞥了眼花玉容,没?敢说实话,只说自己要?出门办事。 花玉容倒是没?有追问她去干什?么,只是道?:「何时回来?」 尧清越随口说了个时间,便急匆匆出了门。 花玉容望着尧清越匆忙离开的?背影,这才将视线落在苏冉冉身上。 她发?现了,尧清越身上有着不符合这个世道?的?善恶观。面?对要?杀自己的?人,还?能心慈手?软。 这在平常没?有什?么,可在关键时刻,恐怕会害了她的?性命。 花玉容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微微勾了勾唇。不过有她在,绝对不会让尧清越陷入危险。 她不敢做的?事情,她会替她干。不敢杀的?人,她会替她动手?。 花玉容脚下漆黑的?影子,渐渐朝苏冉冉爬了过去。 苏冉冉是在一阵痛苦的?窒息中醒来的?,睁眼时,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她被这诡异的?一幕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这才看见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影。 第64章 「花……花玉容……是你!」 面对将?死之人, 花玉容总多一份耐心,淡淡道:「放心, 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苏冉冉:「!」 她以前就瞧花玉容不顺眼,如今果然证明她的眼光。花玉容,就是个表里不一,阴险毒辣的小人! 她倒是忘了,明明是她先想杀花玉容的。 「你……你敢杀我。难道……就不怕我们?苏家问?罪!」苏冉冉说?得断断续续,意思却很?明了。 她就是仗着花家不重视花玉容, 才敢对她动手。可她苏冉冉在苏家的地位却不一般,她死了,她爹娘绝对会为她拼命。 花玉容的手指微微一顿, 蹙眉看着她。 倒不是苏冉冉的话奏效了。而?是她突然想到,苏冉冉死在尧清越的院子里, 绝对会给?尧清越带来麻烦。 尧清越不像她一样孤家寡人。她还有疼爱她的师姐和师尊,还有要好的同门。 逐月宗问?责起来, 尧清越肯定要顾及这些人的心情。 而?且,若知道她动手杀人,尧清越会怎么想她呢?会觉得她残忍吗? 花玉容沉吟良久, 手指微微一动。 苏冉冉脖子上的窒息感顿时?消失了。 苏冉冉重新被五花大绑, 丢在了院子里的角落里。 自以为抓住了花玉容的把?柄, 苏冉冉大声叫嚷起来。 「贱人!你有本事就放了我!不然我绝对要叫我爹娘给?你好看!」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心虚!」 「你和那?个姓尧的贱人,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 苏冉冉话还没说?完,就觉头顶一黑, 有个人影走过来。 第136页 那?人蹲在她跟前, 歪着脑袋,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 苏冉冉登时?一个后仰, 被小孩一半黑一半白的阴阳脸吓得瞳孔缩了缩。 「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小孩身上气息不对,混杂着人和妖的味道。 豆豆蹲在苏冉冉跟前,手上端着一碗水,脆生生道:「你要不要喝水?」 苏冉冉把?头一偏,嘴角一撇,嫌恶道:「人妖混血的杂种!离本小姐远点?!」 并奋力挣扎,用脑袋将?豆豆手里的碗砸远。 碗掉在地上,登时?碎成几瓣,水打湿青绿色的杂草。 然后苏冉冉就看见,那?青绿色的杂草肉眼可见变成枯黄之色,湿漉漉的地面,也泛出了不祥的黑色。 苏冉冉惊骇瞪着她。 小孩脸上还露出惋惜之色,对方抿了抿嘴唇,小嘴里嘶嘶几声,一条细小的黑蛇从草丛里爬出来,顺着小孩的小腿爬到了她的膝盖上。 豆豆用下巴蹭蹭小黑蛇,对苏冉冉道:「刚才的水里,我给?你加了小黑的毒液,你确定不喝吗?」 苏冉冉:!谁要喝那?种东西! 「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话,你又不闭嘴。没办法,只能把?你毒哑了。」豆豆摸着小黑蛇的脑袋,一本正经道。 和花玉容呆着的这几天,豆豆学?习了好多说?话的艺术。威胁人,也不是非得怒气沖沖的。 心平气和,同样能将?事情办成。 果然,她这话一出。苏冉冉登时?紧闭嘴巴,惊恐望着她,一个劲儿地摇头,表示自己就是个哑巴,用不着她来毒哑。 豆豆满意点?点?头,站起身,放小黑蛇独自去玩耍。 她回屋内,走到花玉容身边。 花玉容正呆在窗边想事情,察觉豆豆的动静,侧过身来。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灵石,放在豆豆小小的掌心,微笑道:「做的很?好。」 豆豆握住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灵石,严肃道:「我不是为了灵石才做这些的。」 花玉容单手支腮,眯眼道:「我知道,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豆豆闻言,这才点?点?头,心安理得将?灵石塞入随身小包里。 *** 这几日,试剑坪一直很?热闹。 因为难得大师姐没有任务,可以指导各位弟子修炼。 试剑台上,纪月鸣正与一男弟子切磋。 试剑台下,逐月宗弟子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有弟子盯着纪月鸣,翘首以盼,就等?待该男子下台,轮到自己被大师姐指点?。 弟子们?围成一堆,间或说?着悄悄话。 一个道:「这几天,大师姐似乎心情不好?」 另一个嘆道:「也难怪。花絮晚师妹不告而?别?,不知所踪,大师姐和她关系好,肯定会难受。」 有人接口道:「我怎么觉得是尧清越的关系?」 一提起尧清越这个名字,众人的脑海之中,都不由浮现出对方为纪月鸣死缠烂打的模样,齐齐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怎么,她回来了?」 尧清越虽然也是她们?的师姐,但对方修为未废之前,嚣张跋扈,很?是瞧不上她们?这些低阶弟子。 以前大师姐与她关系好,她们?只敢心中腹诽,并不敢当面说?什么。 可是后来花絮晚来了,大师姐和她关系越来越差,她们?这些低阶弟子才渐渐敢说?真话。 提起这个名字,大家都有些不愉快。 「难道她又准备缠着大师姐了?」 那?个最初说?到尧清越名字的女弟子反倒摇头,一脸神秘道:「恰恰相反!」 「她不仅不缠着大师姐,反倒带别?人的未婚妻回宗门来了!」 豁地一声,女弟子们?都震惊了。修真界盛产光棍,修士们?都一个劲儿地沉迷修炼。像纪月鸣这样不沉迷儿女情长的才是主流。 像尧清越那?样的,是几百年才能出的奇葩,所以格外受到关注。 「那?也不对啊。尧清越缠着别?人,不缠着大师姐,不应该是好事吗?大师姐烦恼什么?」听八卦的弟子诧异道。 大家听言,登时?都陷入沉思。 对啊。尧清越不缠着她,她气什么? 试剑台上,听到台下弟子窃窃私语的纪月鸣手腕勐然一抖,剑刃偏移,差一点?真的刺中对面的师弟。 纪月鸣连忙扯回长剑,才没酿成惨祸,自己则因为灵力回撤受了内伤,闷哼一声。 「大师姐……你没事吧?」男弟子见状,连忙上前来,惊慌失措道。 纪月鸣捂住胸口,白着脸,静默调息了片刻,才淡淡道:「没事。」 大师姐突然受伤,师弟师门们?自然不好再?缠着她指点?剑法,只能惋惜地盯着大师姐离开试剑坪。 尧清越过来找人时?,人群还没散开,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自比试。 尧清越揪住一个师妹,直接道:「你看见大师姐了吗?」 那?女弟子勐然被人揪住,正想发火,抬头一看是尧清越,脏话登时?咽回喉咙里,态度古怪道:「大师姐的话,应该是去思过崖了。」 思过崖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原主跳崖的地方。 尧清越的脸,也变得古怪起来。 第137页 不过她脸皮厚,一会儿就恢復正常。 远远的,便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思过崖上,对方高挑纤瘦的身材,还有那?一身明丽的黄裳,非纪月鸣莫属。 「大师姐!」尧清越跑过去,站在纪月鸣身旁。 纪月鸣顿了顿,沉默片刻,回身看向尧清越:「师妹。」 尧清越点?点?头,瞅了眼思过崖前的景色。不提原身身上的那?些八卦,这思过崖的景色还真不错。 悬崖上视野开阔,崖低便是她们?逐月宗的禁地伏魔谷。一眼望去,郁郁葱葱,天地宽广,连心也跟着开阔了几分。 「师妹当日站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呢?」纪月鸣道。 尧清越登时?愣住,完全?没想过纪月鸣会问?她这个问?题。 事实上,她一直觉得纪月鸣在迴避原主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纪月鸣不提,她自然更不可能提。 纪月鸣石受到什么刺激了,突然提原主的黑歷史?难道打算秋后算帐? 尧清越心里疑惑,面上却若无?其事道:「大概是想,这儿的景色真好。」 纪月鸣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是吗?」 这几天,她的情绪一直有些不平静。她不知为何?,做什么事情都难以集中注意力。 然而?,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一直以来人人称道,所谓光风霁月,绝对不会有一点?私心的大师姐,其实也有见不得人的阴暗面。 她原本自觉不屑一顾的东西,被人抢走时?,她也会不平。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凡人。是凡人,就会嫉妒。 因尧清越的事,就连道心都不那?么稳了。所以她才来试剑坪,用指点?弟子来转移注意力。 不想直接明眼人点?破。 尧清越有点?尴尬,不知说?什么,直接转移话题聊洗髓丹的事,是否会太过生硬? 她瞧着纪月鸣苍白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本着师姐妹的情谊,关心道:「大师姐,你没事吧?」 看到师妹表露关心,纪月鸣恍惚觉得,她和师妹的关系,还和当初一样,一点?都没变,不由得心中一动。 她想像当初一样拍拍师妹的脑袋,手刚刚抬起来,就听一个弟子赶来道:「大师姐!掌门找你!」 纪月鸣手指一顿,收回手来,满腔酸涩难言的情绪登时?散去,朝尧清越点?点?头,二话不说?御剑飞仙走了。 纪月鸣身为掌门的爱徒,什么大事小事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每次见她,对方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的路上。 尧清越遥望对方远去的背影,感慨地摇头:大师姐可真忙啊。 尧清越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境内居,花玉容早已经做好饭菜等?她。 她前几日就尝过她的手艺,知道她手艺不错。但花玉容这么天天给?她洗手做汤羹,总让尧清越觉得怪怪的。 身为修士,几顿不吃也没什么。就算饿了,吃几颗辟谷丹也能顶上十天半个月。 她微妙的有种花玉容在讨好她的错觉,可她不敢问?。 第65章 吃完饭, 尧清越想去收拾碗筷,却被花玉容赶了出来。她只好和豆豆跑到院子里消食。 一大?一小抱住肚子, 躺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一齐懒洋洋的,晃荡着双腿。 尧清越看着晚霞时?,察觉身上有道强烈的目光,就在院子的某个角落。 她抬眼一瞧,就见苏冉冉横躺在不远处的地上, 表情恶狠狠盯着她们。 尧清越嘿了一声,从摇摇椅上跳下?去,双手背在身?后, 慢悠悠踱步过去。 她蹲下?,故意逗她:「苏小姐, 你怎么?还在这?」 苏冉冉冷哼一声,竟然没骂人。 尧清越心中奇怪, 挑了挑眉:「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冉冉眉梢一动?,刚想说话, 勐然瞥见尧清越身?后的小孩, 登时?抿起嘴唇, 重重呸了一声。 她就是死,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不饿?不饿就算了。」 尧清越咂咂嘴,失去逗人的心情,起身?准备离开。不想刚刚站起来, 苏冉冉的肚子就咕噜叫了起来。 尧清越不由侧眸打量她。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一脸虚弱,眼底青黑。脸色憔悴的吓人。对方恐怕好?几天没有休息, 也没吃过东西。 尧清越内心生出一点点同情,转念想到对方干的那些事,瞧她不服气的脸,那点同情,又瞬间?烟消云散。 她揪了一把?地上的杂草,在手中把?玩,笑眯眯道:「你饿了,你直说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苏冉冉瞪着她,锯嘴葫芦似的,也不知道在犟什?么?。 尧清越再接再厉,道:「你求我一声,并发?誓以后绝对不找我们的麻烦,我就给你吃的。」 苏冉冉听言,虽有尧豆豆的威胁,还是破功,朝着尧清越呸了一声,怒道:「滚!我不会屈服的!」 尧清越:「……」 尧清越抹了把?脸,将手中的杂草扔到苏冉冉的脸上,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那你还是饿着吧。」 这种?千金大?小姐,就是缺少社会毒打,尧清越打算给她一点教训。等她什?么?服软,再把?人放了。 当天夜里,天空下?起小雨。 第138页 因为温度太低,小雨凝结成冰,变成沙沙的小雪。 尧清越半夜醒来,听到院子里的□□声,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冷风从被子外灌进来,睡在她旁边的豆豆都被冻醒了。 「尧清越?」小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尧清越连忙将被子盖回去,将小孩裹成一个蝉蛹,拍着哄着,才让小孩重新入睡。 修士们冻一冻虽然死不了,但苏冉冉还是个小孩子,恐怕会冻坏吧? 尧清越犹豫着,开门出去。 走到院子里,便见少女?缩成虾米形状,紧紧贴住墙壁,单薄的衣裳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籽。 尧清越走过去,垂眸见少女?脸颊冻得通红,闭着眼睛,一会儿喊爹娘,一会儿喊阿姐,对比屋内睡得香喷喷的豆豆,不由生出恻隐之心。 这么?大?的孩子,在现代,恐怕还在上初中呢。 她认命将人背回去,因为没有房间?,只能将苏冉冉安置在柴房。 尧清越回屋之时?,苏冉冉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不再发?热。 第二天,尧清越端着碗,走进柴房去看苏冉冉。 苏冉冉艰难地从草堆上爬起来,掀开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盖上的棉被,瞧见尧清越进来,登时?怒了:「尧清越!我不会放过你的!」 见尧清越不答,只看着她,不由顿了顿,又怒道:「你准备将我关到什?么?时?候!」 尧清越瞥她一眼,迟疑道:「我也不知道。」 看着对方这个怒气沖沖的样子,恐怕时?间?不会短。 她对这少女?的态度,总是反覆横跳。一会儿同情她,一会儿厌恶她。 这会儿,尧清越虽端着早饭进来,但对苏冉冉的情绪却是讨厌居多。 「你肯定饿了,我就放在这里。」她说着,将碗搁在一旁,冷冷道,「反正你爱吃不吃。」 说完,不等苏冉冉发?火,转身?开门出去了。 苏冉冉确定尧清越出门,过了许久,视线才转向桌上的早饭,又是死死瞪了许久,才身?形踉跄着从草堆上爬起来,狼吞虎咽吃起来。 尧清越坐在柴房门外,听到屋内的动?静,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这个苏冉冉,脾气可真不小。要不是现在她忙着精练自己的剑诀,她才懒得关着她。 尧清越打算过去天,等去参加宗门大?比的日子,就将苏冉冉丢出去。 面?对尧清越的种?种?做法,花玉容虽然心中不解,却也不会说些什?么?。 这几日尧清越为了和人比试,天天不见人影。这不,刚刚吃完早饭,人就跑个没影。 而苏冉冉兀自呆在柴房里,也不消停,嚷嚷着要喝水。 对方倒是抓住了花玉容的软肋,或许是因为尧清越的关系,花玉容不敢杀她。 想到尧清越与她说话的情形,苏冉冉不由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怪女?人。 既然不敢杀她,那她还怕什?么??苏冉冉的气焰重新嚣张起来。 她把?筷子砸到门上,大?声嚷道:「我渴了!我要喝水!」 不过一会儿,花玉容打开门,面?无表情注视她。 苏冉冉对上花玉容冷漠的目光,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目光落在她的双腿上,脸上又露出讥讽之色:「你是腿残了,不是耳朵聋了,没听到我要喝水吗?」 花玉容定定看她一秒,苏冉冉以为她会发?火。不想花玉容温温柔柔地笑了笑,回头唤道:「豆豆。」 一个小女?孩从外面?跑进来,手上端着一杯水,递给苏冉冉。 苏冉冉抬手接过,想起什?么?,突然停住:「你们没下?毒吧?」 花玉容双手支腮,笑吟吟道:「同样的计谋,我怎么?会用?两次呢?」 尧豆豆仰着小脑袋,面?无表情,大?声嚷道:「爱喝不喝!」 苏冉冉:「……」 苏冉冉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将水杯还给豆豆。 豆豆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捧着水杯,又哒哒地跑了出去。 临近午时?,尧清越还没回来,苏冉冉无聊,又开始作妖。大?声嚷着要去如厕。 花玉容烦不胜烦,冷眼放苏冉冉出了柴房。 苏冉冉想干什?么?,她不用?脑子都猜得到,不过想放松她们的警惕,然后逃出去。 索性无聊,就暂时?陪她玩玩。 苏冉冉如厕时?,小院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纪月鸣手上拎着一篮子东西,站在尧清越院子门口徘徊。 门开了,对上的却不是尧清越的脸。 也是不巧,尧清越出门练剑,没碰到纪月鸣。纪月鸣没有提前打探过尧清越的行踪,所以刚好?和她错过。 「……是花师妹啊。」见着花玉容,纪月鸣双眸立时?闪过一抹失望,转瞬即逝。 花玉容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温声道:「是大?师姐。大?师姐是不是找越儿有事?」 前几日还称唿清越,今日都升级为越儿了。纪月鸣怔了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尴尬了片刻,将手中的篮子递给花玉容,咳嗽一声道:「这是山下?果农送的梨子,麻烦你给师妹。」 山下?果农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们这些逐月宗弟子送果子了。往年?,都是杂役弟子干的活,完全用?不着纪月鸣亲自来干。 第139页 可纪月鸣发?现,若不是特意去找,她和尧清越,完全碰不上。遂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过来见她。 花玉容瞥了眼手上的篮子,瞧着面?前这个所谓光风霁月的大?师姐,心中的恶意,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微笑出声:「大?师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纪月鸣正色道:「花师妹但说无妨。」 花玉容扯了扯嘴角,拿起手中的梨子,柔声道:「越儿和我说过,她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大?师姐。」 纪月鸣闻言,不由愣了愣,清雅的面?孔上出现迷茫之色。 尧师妹哪里对不起她?不仅没有对不起她,反倒是她,忽视师妹良多。 花玉容嘴角上扬,直视纪月鸣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她说,过去曾对大?师姐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如今想来,不过是那时?她混同了对大?师姐与师尊的身?份。」 「大?师姐在她心中,如师如母,她最敬重不过……」 纪月鸣的神色彻底愣住,片刻后,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花玉容在说什?么??她分明是尧清越的师姐,怎么?也不可能是她的师尊。 花玉容摩挲着黄澄澄的梨子,道:「大?师姐也知道,越儿入门时?,羽仙尊者就闭关了。那时?她年?纪尚小,是大?师姐将她亲手带大?的。」 纪月鸣心中升起一股荒谬之感,嘴角扯了扯。 她想反驳,带着尧师妹的师姐并非只有她一个,怎么?师妹不将别人看作父母,却将她看作父母? 然而内心深处,却又不能完全反驳。 尧师妹入门的时?候,大?概还没有十岁。她比她年?纪几岁,又是所有弟子的大?师姐,尧师妹因此?依赖她,将她看作长辈,也是有可能的。 纪月鸣一脸失魂落魄地走了。 花玉容目视对方离开,这才拎着篮子,回到院子里。 她瞥了眼篮子,表情不快,随手扔在角落。 苏冉冉从茅厕里熘达回来,撞见这一幕,登时?笑了,幸灾乐祸道:「花大?小姐,你怎么?了?不开心啊?」 她作势颠起脚尖,眺望离开的纪月鸣,不怀好?意道:「刚才那人是谁?你跟她有过节?」 因这几日受过的苦,她瞧花玉容,越发?不顺眼:「我知道了,那人是你那小情人的大?师姐。」 苏冉冉一拍手掌,阴阳怪气:「小情人移情别恋,这也在所难免。」 「毕竟花大?小姐,你现在什?么?都没有。」 第66章 苏冉冉并不知道尧清越与纪月鸣之间发生过的故事, 本着要气一气花玉容的心思?,开始胡编乱造。 「你看, 人家是逐月宗的大师姐,修为高深,花容月貌。还和尧清越是青梅竹马。而你……」 她打量着花玉容的腿,道?,「自从你离开花家那日?,就再也不是花家的长女了。」 曾经, 花玉容在花家虽然不受重视,但到底有着名义上的身份。如今,她连这层身份也没有了。 她拿什么和纪月鸣争?就凭她那张脸吗? 苏冉冉状似同情道?:「正所谓, 色衰而爱驰。花玉容,等你容颜不再, 你觉得?,你对尧清越, 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只会被抛弃。 花玉容的脸色勐然沉了下来。那张原本楚楚可怜的面孔,冷硬地如同一张面具, 漆黑的瞳孔泛着不祥的幽深之色。 她摩挲着手指, 缓缓道?:「看来, 你是嫌命太长?。」 拨开所有表象,她和苏冉冉之流,本质都?是同类人。所以她说的那些,她早就想过了。 可这不是苏冉冉可以嘲讽她的理由。 提前动手, 可能会留下许多?破绽, 但她不打算让苏冉冉活着走?出去。 昨夜下雪时,她听到动静醒来, 知?道?是尧清越将?苏冉冉抱入柴房。 她不想责怪尧清越心慈手软,所以只能怪苏冉冉迷惑了她。 苏冉冉见?花玉容面无表情朝她抬起手,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一股十分恐怖的气息,不由紧贴墙壁,惊恐瞪着她。 「花玉容,你想做什么!?」 夕阳西下,尧清越拖着满身疲惫回家。 一抬眼,就见?卷王邻居潘九霄,在她隔壁院子探头探脑。 尧清越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冲过去,冲着潘九霄的肩膀就是一下。 潘九霄吓了一跳,猝然回头,见?是尧清越,不由苦笑道?:「师妹,你总算回来了。」 尧清越勾着她的肩膀,笑眯眯道?:「师姐,你这探头探脑的,看什么啊?」 潘九霄看着她,欲言又止。 尧清越奇怪:「怎么,不能说吗?」 潘九霄道?:「刚才我在室内打坐,突然察觉室外有魔物的气息。」 这魔物的气息十分隐蔽,不过一息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而附近能藏魔物的地点,除了她的院子,就剩尧清越的。 兹事体大,潘九霄不敢轻忽。 立马将?自己的居所,里里外外查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她这里没有,那么另外一个可能的地点,就是尧清越的居所。 但她不好贸然闯入同门的院子,正犹豫是否要等尧清越回来。 第140页 听到潘九霄的缘由,尧清越的心脏登时重重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潘九霄说的魔物,该不会是花玉容的金手指,魍魉吧? 「师妹,你别紧张,也可能是我弄错了。」潘九霄误会,还好好安慰了尧清越一句。 尧清越讪笑,转移话题道?:「话说师姐,你对魔物很了解吗?」 潘九霄拿出罗盘,看着转动的指针,率先走?向尧清越的院子。 尧清越赶忙追上去,耳边听潘九霄道?:「魔物善于伪装,它们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掌门预言,下一次魔潮,可能会在十年之内出现。」 「届时魔剑出世,随之而来的便?是魔王与魔潮的现世。」 所以,她才会这样如临大敌。 尧清越很清楚下一个魔王是谁,心头不由泛起隐忧。花玉容对这世间的恨,还会让她选择原来那条道?路吗? 她心不在焉点头,故意大声提醒道?:「那下一次魔潮,我们是不是也要出战。师姐你经验比我丰富,一定要教我几招!」 潘九霄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捂住耳朵,无奈道?:「师妹,我听得?到,你可以不用?这么大声。」 尧清越嘿嘿一笑,推门进去。 院子里,花玉容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正神色温柔,注视着豆豆蹲在一旁玩雪。 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豆豆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不知?哪里来的小铲子,正一下一下铲着玩。 潘九霄朝二人点点头,然后?拿着罗盘进了里屋。 尧清越的院子是两室一厅的,外加一个厨房,一个院子。 潘九霄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站在门口兀自沉思?。 「掌门说,魔物擅长?隐藏。它们既然不藏在屋里,那会不会,藏在人的身上?」 尧清越听言,登时骇了一跳,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她侧眸,飞快朝花玉容使?眼色,示意她小心一点,千万别被瞧出破绽。 花玉容弯了弯眼睛,鸦羽似的睫毛,轻轻地眨了眨,似乎不明所以。 尧清越都?快急死了,恨不得?直接给花玉容传音。 潘九霄拿着罗盘,对着豆豆道?了一句「得?罪了。」 尧清越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睛,罗盘没有反应。 潘九霄咳嗽一声,立即换了个对象,绕着花玉容走?了一圈,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她指尖飞了出去,绕着花玉容转了一圈,片刻后?又重新回到她的手心。 潘九霄垂眸,死死盯着罗盘的指针看。 尧清越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不停地绞着手指,紧张得?要命。 怎么刚才对着豆豆,她不念咒,对着花玉容,反倒警惕起来。 难不成,她果真发现了什么? 尧清越的手心,开始不停冒汗,紧张地不停咽口水。 罗盘上的指针骤然动了,开始飞速转动,最后?停在了某个方向。 尧清越屏住唿吸,顺着指针的方向看去,就见?一条小黑蛇勐然从草丛里窜出来。 潘九霄手指捏诀,爆喝一个「定」字,小黑蛇就僵硬在半空。 她又摊开手掌,任小黑蛇落在她的手上,被她牢牢抓住。 做完这一切,她彻底松了口气,对尧清越道?:「虚惊一场。我先去与掌门汇报。师妹自便?。」 说完,抓着小黑蛇就走?了。 豆豆一手抓着小铲子,另一手抓着装雪的小篮子,呆呆望着潘九霄离开的背影,半天都?没回神。 好半晌,她才回神,语气幽幽道?:「小黑……」 这个人,把她的小黑抓走?了! 以前小黑在院子里呆得?好好的,相安无事。现在坏女人一来,隔壁的人就把小黑抓走?了! 豆豆气鼓鼓地扔掉小铲子和小篮子,跑过来抱住尧清越的腿,控诉地指了指花玉容。 尧清越记得?,那小蛇好像是豆豆的宠物,潘九霄将?小傢伙的宠物抓走?,豆豆肯定不乐意。 但她又不能马上将?小蛇抓回来,只能揉揉豆豆的小脑袋,尽量安抚道?:「放心,等会儿师姐回来,我就和她说,让她尽快将?小黑送回来。」 豆豆歪着头打量她片刻,勉强点点头。 尧清越擦了擦脑门的汗,转身去柴房,却没看见?苏冉冉,不由奇怪道?:「人呢?」 花玉容眼眸闪了闪,若无其事道?:「总把人关着,也不是事。所以我把她放了,你不会介意吧?」 「放了?」尧清越稀奇,她早上出门,苏冉冉还是那副死样子,对着她喊打喊杀的。 花玉容就这么把人放了,不担心她杀个回马枪,报復她们啊? 「报復?」花玉容手指敲击着扶手,笑得?高深莫测道?,「那也得?她有那个实力才行。」 苏冉冉若真有那个本事,从地狱爬回来,她也能再杀她一次。 尧清越丝毫不知?道?花玉容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此刻,花玉容的温柔的笑脸下,转着什么样的心思?。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花玉容柔柔一笑,黑眸如一潭秋水,脉脉温柔。 尧清越依言过去,蹲在花玉容的轮椅旁。 花玉容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尧清越额头的汗珠,嘴角笑意加深。 第141页 她会扫清与尧清越的任何阻碍,不计代价。 转眼,便?是宗门大比的日?子。 这次宗门大比,举办地点在妙音谷。 也是尧清越运气好,她的师尊羽仙尊者?,竟然有一个名额。而她上头的师兄师姐,不是在做师门任务,就是沉迷修炼。对这种盛会根本不感兴趣。 羽仙尊者?听说尧清越想参加,斟酌一番,就报上她的名字。 飞舟上,尧清越好奇地到处闲逛,在甲板上,撞见?了带队的纪月鸣,不由双眸一亮。 前几日?,她千方百计想找纪月鸣说话,但总是与她错过。 幸好她成功获得?比赛名额,得?意在这里碰见?她。 「大师姐!」尧清越兴奋地挥手,站在甲板上凝视前方的那道?身影,勐然一怔。 不等对方反应,尧清越连忙跑过去,站在纪月鸣身旁。 「大师姐!我可找着你了!」 纪月鸣抿了抿唇,飞快看她一眼,低低嗯了一声,然后?才道?:「师妹找我何事?」 「我若是没事,就不能找大师姐叙旧了吗?」尧清越故意跟攀关系,找人帮忙,不可太过急切,得?先拉拉家常才符合人情世故嘛。 纪月鸣看见?尧清越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勾了勾唇。 尧清越觉得?火候到位,笑道?:「大师姐还记得?我上回跟你说的事吗?」 纪月鸣微微怔了怔:「师妹说的是……」 「就是要求洗髓丹那件事啊!」尧清越连忙提醒,然后?眼见?着纪月鸣的神色突然僵住,变得?不好。 纪月鸣自然没有忘记尧清越拜託她的事,而当日?她也言明,交换洗髓丹,乃是为了她屋子里的那个花玉容。 想到花玉容,脑海里就不由浮现对方说的那番话。 「你就这么喜欢她?你们才认识多?久?有一年吗?」心底郁闷的情绪,骤然找到宣洩口,让纪月鸣忍不住问?出声。 第67章 尧清越呆呆注视她, 迷惑地阿了一声。那双漂亮的杏眸都瞪得圆圆的?。 纪月鸣好反常,被谁夺舍了吗? 纪月鸣瞧见尧清越的神色, 声?音登时戛然而止。 她神色紧绷,偏开脸,抿唇道:「师妹,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尧清越端详着她,再次陷入沉默。她百分百确定,纪月鸣有问?题。 不过?纪月鸣这样的?人, 会因为什么,而陷入反常?尧清越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两个人会对纪月鸣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一个是花絮晚, 已失踪。一个就?是纪月鸣的?师尊。纪月鸣是掌门的?高徒,掌门一直对她给?予厚望。 这次宗门大比之前?, 掌门八成对纪月鸣说了什么。比如让她一定要夺得宗门大比的?魁首,不然就?不配做她的?弟子云云。 唉, 这就?是领头羊的?压力吗?真可怜。 尧清越想明白,向纪月鸣投去怜悯的?目光。 「我觉得大师姐,十分令人敬佩。」她一字一顿道。心想纪月鸣无非是没有夺冠信心, 想要找人安慰。 那她就?满足她一回。 「敬佩?」纪月鸣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尧清越用力点头, 加以肯定,神色诚恳道:「大师姐在我心中,比山还高!比水还深!大师姐对我,如师如母, 恩同再造!」 她话?刚说完, 就?见纪月鸣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摇摇欲坠, 差点从飞舟上掉下去。 她吓了一跳,准备伸手去扶,不想胳膊却骤然被人握住,扭头,见是潘九霄。 潘九霄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轻轻巧巧地调转了个方向,朝船舱走去,边走边大声?道:「大师姐,我找尧师妹有点事情!」 尧清越几乎是被拖着带到船舷处。 潘九霄回头看看,直到看不见纪月鸣的?背影,这才松了手。 「尧师妹,不是我说你。你待大师姐,是该注意点分寸了。」 尧清越揉着自己的?胳膊,闻言不由惊讶:「我怎么了?我可没纠缠大师姐啊!」 潘九霄啧啧几声?,摇摇头:「你难道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尧清越没有反驳,但还是有些迷茫。她有家室,和她拜託纪月鸣,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她只求纪月鸣办事,又没对人家动手动脚,怎么就?没有分寸了? 潘九霄见尧清越的?表情,就?知道她一点也不了解纪月鸣。 她对纪月鸣还算了解,她们逐月宗的?这位大师姐,常年不苟言笑,所以这几日的?反常,就?格外明显。 而对方的?反常就?是从尧清越带着花玉容回来那几日开始的?。 她不知道尧清越是怎么想的?,但对方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花玉容,就?不该继续招惹别人。 所以大师姐的?反常,尧清越不清楚最好。 「反正,你以后少找大师姐。对你们都好。」潘九霄严肃道。 尧清越无语地啧了一声?,对于潘九霄防贼似的?防着她接近纪月鸣,感到十分不满。 都说了她对纪月鸣没其他意思?,怎么一个个还误会她? 她想着,大师姐也不一定能拿到洗髓丹。等她拿到了,再拜託她不迟。 第142页 尧清越与众人在客栈中整顿过?后,就?一起去了比试场地。 比试地点十分开阔。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人,场面十分壮观。 比赛採取淘汰制,先百人选五十人。再由五十人选二十五人。最后从这二十五个精英弟子之中,选中最厉害的?前?十名。 原主再废,也是逐月宗的?高阶弟子,尧清越咬咬牙,勉强缀在最末尾进入最终决赛。 可最后一天,临时说改变了比赛项目。她们这些精英弟子,不比武技,反倒要去寻什么宝贝。 这不比武技,难道要比谁运气更好吗? 有的?弟子不满,大声?嚷嚷起来:「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临时修改规则?」 她们实力强劲,夺魁有望,结果临到最后,却改变了比赛规则。 有懂内情的?弟子,蹙了蹙眉,瞅了某个弟子一眼,暗暗咬牙。 「你们不知道吗?这次贡献比赛奖品的?世家,是尧家出?了大头。」 尧清越听到这句话?,登时浑身一抖。 但众人的?目光却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对着另外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裙的?银冠少女。 那少女浓眉大眼,生?得十分艷丽,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写满了「有钱」二字。 听到众人议论?,银冠少女高高昂着下巴,柳眉倒竖:「怎么,你们不平?不平的?话?,就?跟我们老祖宗说去!」 说罢,噌地一声?拔出?腰间宝剑,雪亮的?剑光寒光凛凛。 尧清越算是明白了,这好像是个关系户。就?是尧家在奖品上出?了大头,为了让自家弟子获胜,所以改了比赛规则。 尧清越登时也生?出?不满来,虽然她也姓尧,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呀! 之前?把这种比赛说得那么威严庄重?,结果就?这? 但她转念想到,自己也是吊车尾。这样的?比赛规则,其实对她有利,于是心情又复杂起来。 因为那银冠少女的?跋扈,人群中不满的?声?音越发多了起来。 正在这时,人群从两旁散开,从中走出?一队人。领头那个修士,身材曼妙,穿着宽大的?蓝色长裙,脸上妆容素淡,细眉细眼,带着点书卷气。 女人越众而出?,面朝众人,高声?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她顿了顿,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才继续道:「这次比赛规则,是由十大门派,五大世家一齐修改的?。绝对不存在一家随意修改规则的?可能。」 「而最后一关,是由尧灵圣君提的?。」 此话?一出?,立时鸦雀无声?。 修真界,谁人不知尧家?谁人不知那位口出?箴言的?尧灵圣君? 听说对方有几千岁,容颜却还似二八少女,且修真界几次大事,都出?自她之口。 立刻有弟子道:「既然是圣君说的?,那没事了。」 「就?是,运气是也是实力的?一种!」 尧清越对众人的?变脸绝活,嘆为观止。 她挤在潘九霄身边,悄声?道:「这什么圣君,有这么厉害?」 潘九霄神色古怪,打?量她好几遍,确定尧清越不是在开玩笑,才道:「你问?我?你不是该比我更加清楚?」 尧清越呆滞,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也姓尧啊。原身之前?混得那么惨,而这个尧家,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她一时没将两者联繫在一起。 正在这时,那趾高气扬的?银冠少女,慢吞吞挪了过?来,一脸变扭道:「你别以为你辈分比我高,我就?会让着你!」 尧清越不知要怎么回她。 那少女飞快瞅她一眼,小脸蛋上飞起两抹红晕,别别扭扭道:「反、反正我绝对不会让你的?!」 尧清越无语:「我听到了,你不用再重?復一遍。」 这少女身上看起来有不少宝贝,却只是二十四名。当然,她是二十五名,比她还拉一点,委实没有资格嘲笑对方。 可她不对着那些更有实力的?放狠话?,盯着她这个吊车尾干什么?柿子挑软的?捏? 她们要寻找的?宝贝,是由妙音谷提供的?琴弦。 琴弦总共有十根,找到的?晋级。找不到的?淘汰。 琴弦那么小小的?一根,肉眼都瞧不见。扔到秘境之中,更是石沉大海。 尧清越不对自己的?运气报什么期待,但管他有枣无枣,先打?一竿子再说。沿途秘境里有什么灵草灵药的?,忙摘了塞进干坤袋中。 尧清越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一座恢弘的?宫殿内,一位红髮美人斜倚在玉石雕就?得床榻上。 她单手支腮,百无聊赖注视着眼前?的?水镜,看着镜子中的?少女手上拿着小锄头,走几步就?蹲下採摘的?样子,不禁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这就?是烟儿的?小女儿?」 一个侍女恭敬侍立在一旁,闻言笑着点头:「是小主人的?孩子。」 良久,女人从榻上起来,赤脚踩在地上,满脸感慨道:「连烟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伸手,纤细的?手指描摹着水镜中尧清越的?模样,满眼慈爱道:「这孩子的?死?劫,是不是快过?了?」 第143页 侍女回答道:「老祖宗,还有一年。」 女人掐指算了算,点头。 尧清越是她孙辈的?小女儿,当初与魔族一战,烟儿那一辈,全部死?在魔潮之中。 不仅烟儿死?于魔潮,她的?两个大女儿,也都一同战死?。只剩下尧清越这根独苗。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魂魄不全,且在成年之后,有一场避不开的?死?劫。 为了补全她的?魂魄,她将人送入逐月宗。而如今,再等一年,就?是尧清越的?死?劫。 她望着水镜中,那个悠闲自在的?身影,伸手掐了掐手指,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尧清越正撅着屁股挖宝贝呢,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她不耐烦挥手,突然顿了一下,一寸寸扭头,看见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站在她的?身后,正充满慈爱地凝视她。 「年轻人,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尧清越浑身紧绷,怀疑这老妇人不是人类。她就?说这寻宝任务肯定没有表面看起来简单。 这不,就?在这等着她了。 「你瞧,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个东西??」老妇人手上拿着个瓷瓶,笑眯眯瞅着她。 尧清越疑神疑鬼盯着她,拒绝道:「谢谢,这不是我的?。」 老妇人顿了顿,径直将那瓷瓶塞进她手中:「这是洗髓丹,你真的?不需要吗?」 尧清越惊了,手心如被烫到,慌忙松开手:「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这肯定不是人!这是幻境!这是试炼她道心是否坚定的?幻境! 不然她非亲非故的?,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还平白无故地将这么珍贵的?丹药送给?她。 尧清越拎着她的?小锄头就?跑。 比赛结束,尧清越一无所获。垂头丧气从秘境出?来。 另外不出?她的?所料,纪月鸣是头名,就?连潘九霄都在十名以内。 尧清越抬头看见众人围着纪月鸣祝贺,也想挤进去,刚走几步,就?被一个女子拦住。 「这位小姐,主人有请。」 尧清越瞥她一眼,关注着纪月鸣,随口说了句:「谢谢,没空。」 那女子不得不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尧清越的?杏眸,渐渐瞪大。 因为那女子说的?话?是:「孩子和花玉容,在我们手上。」 第68章 尧清越顿时心?惊肉跳, 可转念想到,花玉容和豆豆应在逐月宗。 她们逐月宗, 守卫还?没如此松懈,不是什么人,都能无知无觉带两个大活人出去,还?不被发现。 除非哪个道君级别的修士,闲着无聊,绑架人玩。 尧清越心?里松了松, 云淡风轻一笑:「哦?原来她们在府上做客?不过我?还?有事,恐怕要辜负贵派一番心?意。麻烦你替我带个话,她们玩好?了, 就直接回家吧。」 那侍女笑了笑,知道尧清越不信, 拿出?一件幼儿的小衣,展示给?尧清越看?。 那件小衣上, 绣了一个小小的雪团,手?艺粗劣,明显是尧清越的手?笔。 她瞳孔骤然?紧缩, 心?里咯噔一下, 豆豆和?花玉容, 竟然?真在她们手?上? 可是谁会做这种事? 她脑海里冒出?苏冉冉三个字,小心?翼翼道:「这位……可是苏家的某位?」 那侍女顿了顿,没来得及回答。潘九霄从她身后走过来,拦在尧清越跟前?, 沉声道:「你是谁?想对?我?师妹做什么?」 听到这边动?静, 被围着庆贺的纪月鸣也拨开人群,向尧清越走来。 眼见三人就要起冲突, 纪月鸣抬眼一看?,发现了什么,阻止道:「两位师妹,不要动?手?。」 有纪月鸣和?潘九霄在场,尧清越给?自己壮了些胆子,对?纪月鸣道:「大师姐。」 纪月鸣飞快瞥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声如蚊吶嗯了一声。 她略过尧清越,对?潘九霄示意?道:「这位是尧家的弟子。」 竟然?是尧家人。 不过话说大师姐,既然?是尧家人,你对?着潘九霄说是几个意?思? 难道这尧家,还?和?潘九霄有什么关系? 尧清越心?头迷惑,愣愣注视众人。 那侍女闻言,不由抿唇一笑,望着尧清越,柔声道:「也是我?没有说清楚,惊吓到小姐了。」 尧清越勉强对?侍女笑了笑。证实对?方不是苏冉冉派来的,尧清越反倒更担心?了。 毕竟她是魂穿,不是身穿。说难听点,就是夺舍。 尧家那位圣君,听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博通古今,无所不能。 这么厉害的人物,挟制了花玉容与豆豆做人质,找她能有什么好?事?怕是准备秋后算帐了! 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尧清越连自己埋在哪儿都想好?了。只可怜花玉容,要做寡妇。可怜豆豆,没有双亲疼爱。 她如丧考妣。混在潘九霄和?纪月鸣身后,哭丧着脸跟随侍女去了尧家府邸。 侍女领着她们走进一个大殿。大殿十分开阔,金碧辉煌,但却不显得庸俗,反而格外雍容典雅。 尧清越还?未站稳,就觉眼前?骤然?一黑,整个脑袋都被用力?埋入一个人的怀里。 耳边,还?响起女人婉转悠扬,充满活力?的热情嗓音。 第144页 「小越儿!你可来了!」 尧清越在她怀中,仿佛溺水之人,拼命挣扎。 几个侍女看?着她们互动?,满脸笑容。 潘九霄呃了一声,与纪月鸣面面相觑。 纪月鸣恭敬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轻咳一声,好?心?提醒道:「逐月宗弟子,见过圣君,另外尧师妹她,好?像不能唿吸了。」 尧灵圣君闻言,这才遗憾地松开双手?,她瞥了纪月鸣一眼,挑了挑眉:「我?记得,你这娃儿似乎叫纪月鸣?」 纪月鸣恭敬应了一声。 尧灵圣君又扭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潘九霄,勾唇笑了笑:「你是叫潘九霄?」 潘九霄没想到像尧灵圣君这样的大前?辈,竟然?会知道她的名字,不由有些吃惊应了一声:「是。」 同时暗想,圣君知道大师姐的名字勉强不算奇怪。毕竟纪月鸣是她们逐月宗这一辈最出?名的弟子。但她何德何能,能让圣君记住名字? 难道,是因为尧师妹?探究的目光落在尧清越身上。 尧清越正在整理自己的头髮,刚才猝不及防,被这女人按在胸口,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长髮都散落了许多,弄得她十分狼狈。 见那红衣女人还?觑着她,一脸跃跃欲试,仿佛逗猫的样子,尧清越心?中一惊,慌忙跑到潘九霄身后,满脸警惕盯着她。 这位负有盛名的圣君,果然?如传闻一般,生得好?似二八少?女。 她长相浓艷,一身红色长裙,长裙上的云纹是用金线秀的。 髮髻上的满头珠翠和?步摇,不但没有喧宾夺主,反倒衬托出?女人格外典雅高贵的气质。 她们姓尧的,都这么有钱吗?尧清越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心?情复杂。 「小越儿,你不记得我?了?」尧灵圣君见尧清越眼神陌生,不由泫然?欲泣,那脸上的表情多变的很。 这位圣君,不仅长得年轻,看?来心?态也十分年轻。 尧清越蹙了蹙眉,斟酌道:「我?应该没有见过圣君?」 原着之中,对?这位圣君的描述并不多,对?方总是以背景板的戏份出?现,所以尧清越根本不曾注意?她。 尧灵圣君身旁的侍女笑着解释道:「圣君忘了?小姐见您时,还?是个小婴儿呢。」 小婴儿三岁前?不记事,那么小一点的孩子,怎么能记得她。 红衣女人恍然?大悟,点点头:「是这么回事,你们瞧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说罢,她勾了勾唇,转身上了大殿的宝座,示意?尧清越三人坐下。 尧清越惴惴不安,找了个距离对?方最远的位置坐下。 屁股刚刚挨在椅子上,就听坐在上首的女人道:「今日叫你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瞧瞧,咱们修真界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顺便……」 尧清越闻言,登时正襟危坐,心?道来了。 前?面那段话,说什么中流砥柱,她只当客套。重点是这位圣君最后准备说的事。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有了心?上人。既然?如此,咱们何时把你的婚事办了?」 尧清越:「……」 她心?中正转着各种阴谋诡计,如临大敌,不想做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听到的竟然?是这句话。 尧清越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怎么你们修真界,现在流行催婚吗? 大殿里静悄悄的,尧清越的咳嗽声就显得特别明显。而因为大殿空旷,这咳嗽还?带回声,越发显得她窘迫了。 尧灵圣君斜倚在宝座上,见状不由打趣道:「你们瞧,小傢伙还?害羞呢?」 潘九霄和?纪月鸣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尧师妹的这位长辈,和?她们想像的有些不一样。另外,尧师妹要和?谁成婚? 意?识到在场只有她们二人不是尧家人,潘九霄是尴尬,纪月鸣则微微红了脸。 尧清越止住咳嗽,勉强道:「圣君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先有她闭关结束的师尊羽仙尊者要她娶妻,还?一娶就娶两个,后又有尧灵圣君要为她主持婚礼,她们尧家人,都这么离谱的吗? 至少?问问她本人的意?见啊! 「怎么,你不愿意??」尧灵圣君挑眉,满脸稀奇道。 她家这个小辈,和?那姓花的女娃娃,闹得满城风雨。连她这个隐居深山的老人,都听说了两人私奔的消息。 她好?心?好?意?替她们主持婚礼,她反倒不乐意?了? 尧灵圣君牵了牵嘴角,看?了眼她身旁的潘九霄和?纪月鸣,意?味深长道:「说得也对?……咱们尧家的女子,一般人配不上。」 尧清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以为对?方歇了逼婚的心?思。 不想女人紧接着探出?身体,兴味盎然?道:「这两位,也是逐月宗掌门的高徒呢。」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潘九霄身上。 潘九霄一脸严肃,苦大仇深,身姿坐得笔直,不敢与她对?视。 接着,女人的目光又落在纪月鸣身上。 纪月鸣手?指握拳,压在唇上,轻轻咳嗽一声,白皙的双颊不自觉浮现两抹飞红。 「本尊觉得,你大师姐就不错。要不就……」 潘九霄放松般地泄了气,纪月鸣脸上的红晕则更红。 第145页 尧清越生气了,乱点鸳鸯谱也不是这么个乱法啊!她跟纪月鸣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女人就算是她的长辈,也不能这样啊! 她豁然?站了起来,紧抿嘴唇,沉声道:「圣君,还?请不要跟我?开玩笑!」 尧灵圣君依然?笑眯眯地,没有因为尧清越的无礼而动?怒。 「你不喜欢潘九霄?」 尧清越瞥了眼潘九霄,潘九霄对?她飞快点头,满眼哀求之色。尧清越连忙收回目光,用力?点头:「不喜欢。」 潘九霄骤然?松了口气。 女人又道:「那纪月鸣呢?」 尧清越目光落在纪月鸣的脸上,见她表情忐忑,目光并未与她对?视,不由顿了顿,斩钉截铁道:「不喜欢!」 纪月鸣脸色唰地惨白。 尧灵圣君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越发兴味地笑了笑。 「所以,你喜欢花玉容。」 尧清越沉默,没有否认。 「你既然?喜欢花玉容,那本尊为你们主持婚礼,你为何不同意??」 尧清越吭哧半天?,勉强找出?理由:「我?……我?与花玉容相识才不过一年。且真正相处时间才几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就谈婚论嫁,是否太过草率?」 「草率?」尧灵圣君却有不同意?见,她重新靠回宝座,道,「你觉得草率,本尊却不觉得。况且,你可问过你那小情人的意?见没有?」 尧清越闻言,不由一呆,怎么,这女人问过花玉容?且看?对?方的样子,花玉容还?同意?了。 尧灵圣君见尧清越犹疑起来,不由添了把火,道:「我?看?你啊,就是嫌弃那个花家女娃。嫌弃人家没有身份,还?是个半残之人……」 巨大的宝座之后,水晶帘子被人轻轻拨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尧清越犹自惊疑不定,没有发现。 第69章 尧灵圣君则不动声色笑了笑, 勾了勾耳边的长?发?:「小越儿,你与老?祖宗说实话, 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尧清越回神,忍不住道:「圣君,难道在你眼中,我尧清越就是这种爱慕虚荣,只图美色的肤浅之辈吗?」 正在这时,一个侍女模样的小丫鬟走进来, 附耳在女人耳畔说了什么。 女人神色变了变,吩咐侍女一句,起身出去了。 尧清越三人, 被?请到一个花园等待。 路上?,三人都很沉默。 尧清越在想花玉容和豆豆的处境, 没有说话。 纪月鸣满脸苍白,也沉默不语。 唯有潘九霄, 吃了一肚子的八卦,想找人聊聊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侍女将三人领到凉亭处,福了福身, 转身走了。 尧清越左右瞧瞧, 正准备说点什么, 远处传来的清脆童声?,瞬间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尧清越!」一个裹得圆滚滚的粉色糰子,小炮弹似的冲进她的怀里?。 尧清越步子趔趄,往后退了几步, 才堪堪稳住身体, 惊喜抱住那个粉糰子:「豆豆!」 豆豆用力抱住尧清越的小腿,小嘴紧抿, 双眸弯成月牙,大?声?回应:「尧清越!」 「豆豆!」 「尧清越!」 潘九霄和纪月鸣二人:「……」 这么亲亲热热地互相喊了几声?名字,尧清越才握住豆豆的肩膀,询问起花玉容的去向。 豆豆眨眨眼睛,摇摇头:「我们一进这宫殿,就分?开了。」 那个来抓她们的女人,实力好高。她和花玉容,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尧清越闻言,心不由沉了沉,对方将花玉容和豆豆分?开,肯定是故意为之。 刚才那场荒唐的逼婚戏,肯定也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心。 但她究竟要做什么? 尧清越摩挲着下巴,暗道对方也许正准备招魂,所以要好好养着原主的肉身? 另一边,潘九霄见尧清越沉思,没有打扰她,而?是看?向纪月鸣,低声?道:「大?师姐,对于刚才的事,你怎么看??」 纪月鸣恍惚的思绪稍稍收拢,忍不住瞥了尧清越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道:「这是尧师妹的私事,我能有什么想法。」 潘九霄探究地瞧她一眼,心中怜悯不已。若圣君逼婚顺利,那尧师妹和花玉容,可真要成了。 到时候人家出双入对,唯有大?师姐形单影只,也不知道对方会有多伤心。 出于同门情谊,她安慰道:「大?师姐,其实咱们剑修,孑然一身才是正道。像尧师妹这样,年纪轻轻就能结道,是少数中的少数。」 「大?师姐不晓得,好多剑修前辈,都好几千岁了,都还形孤影寡,孤孤单单的,大?师姐你并?不是一个人。」 潘九霄安慰着安慰着,纪月鸣的脸色越发?灰败起来。 豆豆仰头,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 片刻,她盯着潘九霄的脸,黑眸一亮,轻轻阿了一声?。 是这个人,抓走了她的小黑! 她噔噔几下跑过去,朝潘九霄摊开手掌,努努嘴,示意对方将小黑还回来。 潘九霄百忙之中垂眸,见到小孩嫩生生的小手,不由一愣。 豆豆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找她要玩具? 她抓了抓头髮?,迷惑不已,犹豫片刻,从干坤袋掏了掏,却只掏出几块灵石。 第146页 她试探性?地,将灵石轻轻放在小孩手中,笑道:「这个可以吗?」 豆豆手小,堪堪握住两块灵石,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坏女人说过,这个是零花钱。零花钱,得收起来,给尧清越养老?。 小孩将灵石塞回小包,继续朝潘九霄摊开小手。 潘九霄:「……」 潘九霄接连不断,给了豆豆几百灵石,钱袋子都快空了。她赚的多,但也花的多。距离上?次任务留下的灵石,已经没有多少,再给下去,恐怕接下来要喝西北风。 潘九霄摸摸钱袋,看?着伸在面前白嫩的小手,心中尴尬不已。 不一会儿,她突然想起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长?辈,不由双眸一亮。 她双手绕过小孩腋下,将对方提起来,搁在纪月鸣的跟前,打算祸水东引。 于是豆豆那只白嫩嫩的小手,就伸在了纪月鸣的眼前。 纪月鸣:「……」 尧清越回过神时,小傢伙已经薅了潘九霄和纪月鸣不少灵石。小孩的小挎包都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尧清越拍拍豆豆的脑袋,见小傢伙脸上?还有不满之色,不由压低声?音道:「豆豆,怎么了?」 豆豆扁扁嘴:「零花钱,满了。小黑没回来。」 虽然她愿意给尧清越养老?,但是自?己的包包里?得留着小黑的位置。 尧清越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心情松快一些。 潘九霄得知小孩想要小黑蛇,而?不是灵石,不由得嘶了一声?。 尧清越道:「豆豆,把钱还给师姐们。」 豆豆愣了一秒,瞅瞅尧清越的脸色,乖乖点头,伸手掏小挎包。 潘九霄忙道:「算了算了,就当给孩子的压岁钱。」给出去的钱再拿回来?她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潘九霄瞅了眼豆豆鼓鼓囊囊的小包,不自?觉摸着自?己扁扁的钱袋,肉痛不已。 纪月鸣垂下眼睫,柔声?道:「师妹说得是。这点零花钱,不值当什么。」 尧清越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对二人笑了笑。 正在这时,刚才领着她们进花园的侍女款款走来。 对方朝纪月鸣二人点点头,对尧清越道:「小姐请随我走一趟。圣君有要事告知。」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心道所谓的要事,总不可能还是催婚。肉戏要来了。 她拜託两位师姐照顾豆豆,自?己则跟着侍女,亦趋亦步。 这一次去的不是大?殿,而?是某处花园。 花园里?假山林立,植被?茂盛,还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温泉。 尧清越望着裊裊的烟气,心中越发?迷惑。 对方带她来这里?,总不会是让她洗澡? 「来了?」女人婉转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吓了尧清越一跳。 尧清越慌忙回头,见女人双手背在身后,漫步过来,依然那身红衣,身上?却有微妙的不同。 她皱了皱鼻子,敏锐地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很淡,却无?法忽视。 女人抬手想摸摸尧清越的脑袋,手臂抬起来,看?见自?己指尖的鲜血,连忙收了回去。 她背着双手走过去,站在水池旁边,低声?道:「刚才人多,你脸皮薄,才不敢回答。」 「本尊这里?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想不想与花玉容成婚。」 尧清越沉默,没想到对方问的还是这个问题。 这位尧灵圣君,巴巴地将她们虏来,不问夺舍之事,反而?问她这个冒牌货,要不要与人结道? 尧清越心里?既荒谬,又无?语。忍不住道:「圣君,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女人坐在水池旁,微微一笑:「你说,我听着。」 尧清越强忍古怪,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以圣君的实力,想必早就知道,我不是……」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眯起眼睛,嘘了一声?:「天机不可泄露,慎言。」 尧清越呆了呆,勐然后退几步。 女人不以为意,收回手指,嘆了口气:「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逼你。想必现?在,你心中必定十分?疑惑。本尊为何一定要你与那花家娃娃成婚?」 尧清越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女人起身,走到尧清越身旁,手指摁在她的肩膀上?,勐然用力。 尧清越猝不及防,身子朝水池倒去。不过片刻,响起噗通一声?,巨大?的水花淹没尧清越。 尧清越在水中扑腾几下,发?现?水面才到腰际高度,不由尴尬地站在水中,抹了一把满脸的水珠。 「圣君此举,究竟是何意?」 女人趴在池边,单手托腮,示意尧清越低头往下看?。 然后,尧清越就见原本清澈的水池,渐渐泛出浓郁的红色。直到视野彻底被?红色铺满。 尧清越惊得差点从水池里?跳出来。 什么玩意?!血吗?! 女人笑眯眯望着她,道:「刚才本尊就发?现?,小娃儿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 「这血池,于你有益。」她若无?其事道,「你可知,这都是谁的血?」 尧清越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不敢深想,哆嗦道:「谁……谁的血?」 女人起身,没有回答,转而?说起其他话题,「你可知,花家那个小辈,为何对花家恨之入骨?」 第147页 「仅仅因为她爹娘的苛待吗?」 尧清越骤然想到花玉容为给她疗伤,割肉餵血的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们想要将那小娃,当做疗伤圣物。你说她恨不恨?」 「你之所以要花玉容与我结道,也是因为对方的血肉特殊?」尧清越忍不住出声?道。 女人微微勾了勾唇,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道:「为防止发?生那种惨剧,我总得多为你想一想。」 而?缔结婚姻,才能让花玉容心甘情愿,为她奉献一切。 不对,不仅仅是为了她尧清越,而?是为了她们尧家所有族人。 有这样一个人形血肉大?补丸餵养着,还怕她们尧家的权势,不更上?一层吗? 闻着血池里?的血腥味,尧清越噁心得几乎快要吐出来。 她从血池里?爬出来,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上?流下,在地上?凝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她一字一顿道:「我拒绝!」 尧灵圣君歪了歪脑袋,故作不解:「你不仅不贪图花玉容的美色,也不贪图她的血肉。她无?权无?势,身上?什么都没有。」 她状似疑惑不解:「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尧清越抿了抿唇,生气道:「请问尧灵圣君,长?灵大?陆是否有恩爱的道侣。难道圣君认为,这些道侣,也是因为贪图对方什么,所以才结道的吗?」 尧灵圣君勾唇:「难道不是?这世间的关系,说白了,本质不过一个『利』字。」 「道侣,母子,师徒,全部不过利益当头。」 尧清越嘴角紧绷,故意道:「所以圣君关心我的婚事,也是因为贪图花玉容的血肉。而?非出于长?辈对于晚辈之情。」 「也正因此,圣君才不在乎,占据这具肉身的到底是谁!」 女人单手托腮,懒洋洋道:「哦?你准备做什么?」 尧清越将腰间的本命剑拔出来,插入女人身前的地面,划出界限,恶狠狠道:「我不准备做什么,只不过我与阁并?非同类,道不同,不相为谋!凡请阁下离我远一点!」 女人望着她,表情凝固,沉着脸:「你为了花玉容,连尧家女的身份,都不要了?你可知,你失去的是什么?不后悔?」 「绝不后悔!」尧清越道,声?音掷地有声?。 「这么坚定?连洗髓丹,都不要了?」女人微微挑眉,道。 呃……洗髓丹,貌似好像是尧家的东西? 尧清越的脑海中,突然冒出在秘境时,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苍老?的脸,渐渐和面前这张年轻娇艷的面孔,重合了。 望着尧清越脸上?犹疑的神色,尧灵圣君蓦地捂住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声?不止,啪啪拍打着水池边的玉石,笑得不可自?已,毫无?形象。 尧清越的情绪,则从愤怒转为迷惑。 「花家小辈,可听到了小越儿说的这些话?」尧灵圣君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朝尧清越身后挥了挥手。 尧清越神情怔愣往身后看?去。 就见一个狐裘美人,姿态款款从身后的小路而?来。 她雪肤黑髮?,步履娉婷,长?裙层层叠叠,仿佛盛开的梅花,清冷高洁。 少女眉眼隽秀,红唇弯起,抬眸注视尧清越,浅浅一笑,说不尽的柔情缱绻。 尧清越迟疑着望着她的双腿,满脸震惊。 第70章 这若不是幻觉, 她怎么会看见花玉容站在她面前呢? 尧清越将信将疑望着她,花玉容走?过来, 牵住她的手,让其摸自己的脉搏,笑道:「你可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 尧清越摸了摸对方的手腕,少女手腕柔软,肌肤细腻, 脉搏清晰地跳动着。 她又确认了片刻,睁大眼睛,怔怔盯着她的腿。 果?真是花玉容, 她的腿,真的好了? 虽然已经确定她的身份, 但尧清越还是不可置信。 这才短短几天,残了十几年的腿,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好了? 「只是暂时的。」花玉容见?她身上湿漉漉的血水,顿了顿, 揭开狐裘, 披在尧清越身上。 她朝她解释:「还未完全?好, 每天大概只能站立一个时辰。」 现在仅仅这样站着,她的双腿便针扎一般,疼痛难忍。可她太?想站在尧清越身边,让对方瞧一瞧自己正常的身体。 尧清越见?花玉容额头?渗出的冷汗, 就知道对方在勉强, 连忙拉着她,在水池边沿坐下?。 尧灵圣君笑眯眯瞅着这一对小情?侣, 双手环胸靠在一旁,插嘴道:「你都不知道,本尊骗她时,小傢伙有多生气。」 「小小年纪,气性这么?大。一言不合,就要和本尊断绝关系呢!」 尧灵圣尊一开口,尧清越就回想起这二人联手欺骗她的事?,而对方一口一个小傢伙,好像她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让她又?羞又?气。 「你们一早就说好的,是不是?就为了看?我笑话!」 花玉容不知如何回答,面色僵了僵。 尧清越既羞耻,又?生气。合着她刚才慷慨激昂,结果?在别人眼中也不知有多可笑。 她尴尬地脚趾都要扣出一座城堡,气鼓鼓瞪花玉容一眼。 第148页 「还你!」她解开狐裘,砸花玉容身上,头?也不回跑了。 花玉容想追,急得走?了几步,脚底传来密密麻麻的针刺感?,痛得她僵在原地。 尧灵圣君见?状,不由语气凉凉道:「行了,小越儿自己会想明白的。她只是不好意思,你也不用追的这么?紧。」 花玉容闻言,抿了抿唇。 回头?见?女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道:「圣君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其实尧灵圣君将她带来时,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只让人医治她的腿。等她的双腿稍稍能够站稳时,才肯让她出门。 不过尧清越倒确实没说错,对方之前对尧灵圣君说的那番话,她一个字也没落下?。 花玉容思索,尧灵圣君此举,都是为了尧清越。她曾听说过尧家有一位受宠的小辈,才几岁时,就被送到逐月宗,没想到,竟然是尧清越。 想到这里,她正色道:「晚辈可以发誓,会好好待越儿的。」 尧灵圣君看?着她的脸,目光却越过她,看?见?了其他什么?,她低道:「本尊想要你一个保证。」 「圣君请说。」 尧灵圣君顿了顿,遥望远方,嘆息道:「那孩子,将来或许会做一件傻事?。到时候,我希望你不计一切代价去阻止她。」 花玉容的黑眸微微睁大,她迟疑片刻,认真道:「圣君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和她在一起。」 尧灵圣君勾了勾唇,拍拍她的肩膀:「放轻松,如果?你阻止不了。那便请你,救她一命。」 「圣君此话,是说越儿会遇到危险?」花玉容蹙了蹙眉,神情?愈发严肃起来。 尧清越交友简单,且本人擅趋利避害,做任务都不爱接危险的那种。 她想不到她身边还能出现什么?危险。除非,是她本人都难以避免的事?情?。 花玉容不由想到下?一次魔潮。 尧灵圣君见?她神色凝重,反倒笑了笑:「到时候,你自然就懂了。」 只希望,花玉容真的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喜欢小越儿,愿意为了救她,放弃一切。 *** 尧清越才跑出院子,就停下?脚步。她踌躇着是否回头?,面子上又?拉不下?来。 正犹豫间,纪月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尧师妹,你怎么?了?」 尧清越抬头?,见?着纪月鸣,眨了眨眼睛:「大师姐。」 纪月鸣的神情?有些?憔悴,打量着尧清越湿漉漉的裙子,关切道:「师妹,你没事?吧?」 尧清越垂眸瞅瞅自己身上的裙子,忙从口袋里掏出黄色符纸,贴在身上,念了一声御风诀。 一阵狂风蓦然平地捲起,将尧清越身上的水汽都吹得干干净净。 狂风不仅捲走?她身上的水珠,更将猝不及防的两人吹得东倒西歪。 狂风走?的快,去的也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尧清越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随意转转。」 纪月鸣也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整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衣裙,见?尧清越头?顶狂乱的髮型,忍不住咳嗽一声道:「师妹……以后用符,当小心一点。」 尧清越随意耙了耙头?发,不以为意点头?。 纪月鸣见?她头?顶顽强的乱发,手指蠢蠢欲动。到底没有这个勇气动手。 与她一起走?了一段路,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关于师妹的婚事?……」 尧清越好奇她想说什么?,安静望着她。 纪月鸣深吸一口气,手掌轻轻地在尧清越的肩膀上拍了拍,柔声道:「尧师妹如果?不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什么??」 「我是说……尧师妹并?不想与花玉容成婚。有我——有我们逐月宗在,谁都不能逼迫你。」 她直视她的眼睛,在那双清澈的杏眸里,瞧见?了自己的身影。 曾几何时,这双杏眸,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可如今,物是人非。 纪月鸣心中蓦地一酸,刚刚鼓足的勇气,一点点泄气,她偏开视线道:「我……我和潘师妹,都能帮你逃走?。」 两人在岔路口站定。 尧清越仔细端详着她,见?纪月鸣神情?闪烁,双眸似有千言万语。一会儿看?她,一会儿又?偏开视线,实在古怪的很。 尧清越飞快眨了眨眼睛,好似看?出了什么?,又?好似没有。 她顿了顿,抿唇道:「大师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纪月鸣游移的目光不由顿住,愣愣望着她。 尧清越道:「我不同意成婚,并?不是因为我不愿意。我只是觉得太?快了,还不到时候。刚才在大殿上,我也说过了。师姐应该听到才是。」 「我以为……」纪月鸣脸色苍白,讷讷道。 以为什么??以为她畏惧尧灵圣君的权势,所以不敢说真话? 尧清越没事?解释,只是抿唇一笑,结束这个话题:「不过,还是要谢谢大师姐和潘师姐。」 「你们的心意,我就心领了。」 纪月鸣听完,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对着尧清越坚定而清澈的目光,到底还是长嘆一声,失魂落魄走?了。 第149页 望着纪月鸣离开的背影,尧清越擦了把额头?的虚汗,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最好是她会错意,大师姐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不论对方如何,她都打算装聋作哑。 宗门大比结束,逐月宗弟子也即将启程回宗门。但因花玉容需要治腿,尧清越便打算再呆上几个月,等花玉容完全?治好了再说。 这期间,纪月鸣曾经来找过她,都被她以各种藉口打发走?。 纪月鸣大概也懂了,渐渐地,就不再来了。 客房处,纪月鸣坐在床上打坐。 她双腿盘膝,手指捏诀,努力?进?入修炼状态。 可以往心无旁骛的心态却荡然无存,她努力?逼出丹田灵力?游走?全?身一圈,不但没有进?入状态,反倒因为强行运行灵力?,勐地呕出一口鲜血。 良久,纪月鸣睁开眼睛,擦掉唇边血迹,垂眸盯着腰间的本命剑。 本命剑上,挂着一只红色的剑穗。 剑穗被编成粗糙的绳节,下?面挂着一块剔透的玉佩。这手艺粗糙的剑穗,是尧清越替她编的。 她珍惜地摩挲了一会儿,半晌,轻轻嘆息一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是逐月宗的首徒,师尊长老,以及其他师弟师妹,都对她给予厚望。 可如今,她却沉迷儿女情?长,荒废修炼,甚至还因为师妹的一句话,影响道心。 纪月鸣咬了咬牙,一把将剑穗扯下?,捏在手心。师妹已经看?开,她没道理还沉湎于过去。 她收拾完行囊,站在尧家门口,托丫鬟去找尧清越。 她心情?忐忑等了许久,听到动静,抬眸时,看?见?的却是花玉容的脸。 她捏着剑穗,惊讶望着她,失声道:「花师妹……你的腿?」 她虽听说花玉容一直呆在尧家,但这几日,对方忙于治腿,所以两人还不曾遇见?过。 花玉容款款走?来,手指勾了勾自己的漆黑的长髮,温柔如水道:「怎么?,大师姐很失望?」 面对她这阴阳怪气,火药味十足的一句话,纪月鸣顿了顿,有些?哑然。 花玉容轻描淡写扫她一眼,勾唇笑了笑:「大师姐勿怪,我跟你开玩笑呢。」 纪月鸣蹙眉,嗯了一声。她朝她身后瞅了瞅,问道:「尧师妹呢?」 花玉容往旁边一步,挡住她的目光,道:「大师姐有什么?事?,告诉我也是可以的。」 纪月鸣握紧剑穗,沉声道:「有一件东西,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我想亲自交给师妹。」 花玉容瞥了眼她手中的剑穗,蓦地冷笑道:「大师姐,你和越儿之间,有什么?是我这个未婚妻,不能知道的?」 没想到花玉容竟然直接翻脸,纪月鸣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却是瞭然。 她早就发现了,花玉容对她敌人很深。但就算尧灵圣君意属花玉容,她和尧清越之间的师姐妹之情?,也容不得旁人来置喙。 纪月鸣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拧眉道:「花玉容,你的未婚妻,难道不是另有其人?」 她至今也没听到这两人解除婚约的消息,对方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在尧灵圣君那里,我便是越儿名正言顺的妻子。」花玉容反唇相讥,黑眸冷冷的。 纪月鸣:「……」 两人之间,无形的硝烟勐得腾起。 二人身后,尧清越藏在大门后,手指紧紧扒住大门,盯着两人,紧张得直咽口水。 要死要死要死! 她本来出门打算跟潘九霄告别。不想走?到大门处,潘九霄没瞧见?。倒是瞧见?花玉容和纪月鸣对峙。 她现在跳出去,绝对会成为靶子,引火烧身,所以打死她也不要出去。 尧清越正暗自后怕,不想肩膀骤然被人拍了一下?,然后潘九霄的声音,大大咧咧在她身后响起:「尧师妹,你窝在这里干什么??」 花玉容与潘九霄表情?一顿,朝大门处看?来。 尧清越心中已经天崩地裂,面上却岿然不动,顶着众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跨出门槛。 「好巧啊,大家都在这里啊?」她讪讪一笑,心虚不已地打了个招唿。 纪月鸣看?着她,道:「师妹,你特意来送我的?」 尧清越打了个哈哈,没有回答。 纪月鸣顿了顿,哂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剑穗递给她:「罢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师妹,这个剑穗曾经是你送给我。现在,物归原主。」 尧清越犹豫,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尴尬地要命。 这个剑穗,明显是原主送给纪月鸣的,代表着原主对纪月鸣的情?谊。现在纪月鸣将其还给她,证明纪月鸣想通了。 她不接,表示她对纪月鸣还有想法。她接了,岂不是承认曾经对纪月鸣确实不一般? 痴恋纪月鸣的那个人不是她,但花玉容不知道啊! 花玉容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尧清越感?觉对方目光炽热的要将她脑袋洞穿。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潘九霄突然挤在二人中间,抢过纪月鸣手中的剑穗,动作飞快地塞进?尧清越怀中。 然后不等尧清越反应,她又?按住她的肩膀,将人往花玉容的方向推过去。 「好了,完璧归赵。」 第150页 潘九霄拍拍手,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脸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道:「怎么?了?都看?着我干什么??」 尧清越捏着烫手山芋,在心中感?嘆卷王邻居神经大条,面上讪讪一笑。 花玉容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指紧了紧,盯着红色剑穗,意有所指:「既然人家还给你,那越儿可要好好收藏,千万别弄丢了。」 尧清越立即对她讨好一笑,忙说不敢。 花玉容冷哼一声,黑眸冷冷的,尧清越又?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了。 纪月鸣失魂落魄望着二人相处,结果?冷不防自己胳膊被人一带,调转了方向。 潘九霄心中感?慨这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故作不解道:「大师姐,你愣着干什么??咱们得尽快回宗门,和掌门汇报任务呢。」 纪月鸣闻言,这才收回注意力?,对潘九霄点点头?。 眼见?纪月鸣等人的身影消失,尧清越才彻底松了口气。 第71章 「还看什么, 捨不得?」 尧清越发誓,她就盯着纪月鸣的背影看了三秒, 时间都不足一分钟。 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听花玉容在一旁阴阳怪气了。 她捏了捏手中的剑穗,不好意思地?对花玉容笑了笑:「人都走了,咱们回去?吧?」 花玉容却不容尧清越含煳过?去?,抬了抬下巴,道?:「毕竟是你大师姐, 捨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尧清越有?些怀疑,花玉容这么不依不挠的, 八成是知道?前几?天纪月鸣对她说的那番话了。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道?:「你都……知道?了?」 花玉容勾了勾唇, 双手环胸:「你说呢?」 尧清越先是心虚,紧接着一想, 不对啊。花玉容是怎么听到那番话的?她在偷听! 「好啊,你偷听我们说话!」尧清越本来只想转移话题,结果越想越生气。偷听别人说话, 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她们这都还?没确定关系呢, 花玉容就跟她来这一套, 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不行,她得跟她约法三章! 花玉容脸色沉了下来,直起身体,往前走了三步。 尧清越见状不由咯噔一下, 心里先怯了场:「干、干什么啊?」 花玉容黑着脸, 道?:「我还?没计较你和纪月鸣等人的事,你反倒抓起我的错处了?」 「我和大师姐能有?什么事!」尧清越努力挺了挺胸膛, 输人不输阵,「你这是没事找事!」 花玉容扬起唇角,嗤笑一声,瞥了眼她手中的剑穗,「你敢对天发誓,你和纪月鸣之间,真?的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私情?」 尧清越脸色顿时一僵。 要搁现代,她肯定完全不会犹豫。对着天撒谎也就受点?良心上的谴责,不会有?其他问题。 况且,追过?纪月鸣的是原主?,跟她尧清越有?什么关系?纪月鸣后知后觉喜欢的,也是原主?,而非她尧清越。 但问题就出在,她要解释清楚和纪月鸣的关系,就得全盘托出自己『夺舍』的事情。 她烦躁地?揪了揪头髮,不知如?何开口。 花玉容盯着她,嘴角紧紧抿了起来。心中三分戏嚯,变成了七分怒气。 见尧清越神色纠结,手指揉捏着那个红色剑穗,觉得甚是碍眼,伸手便夺了过?来。 尧清越登时诶了一声,呆呆望着她。 花玉容捏紧剑穗,抬了抬下巴,皮笑肉不笑道?:「这东西既然这么重要,就由我保管,免得你弄丢了,心疼。」 话毕,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转身扬长而去?。 尧清越无语又无奈,就那么一小会儿。她就犹豫那么一会儿,就把花玉容惹毛了。 她就知道?,这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她那不就是……害怕说实?话被雷噼嘛。 眼见花玉容越走越远,就快消失不见。尧清越勐地?一拍脑袋,忙不迭追上去?。 她讨好地?挽住花玉容的手臂,被对方不客气地?推开:「你不去?惦念你的大师姐,来找我干什么?」 尧清越死皮赖脸缠上去?,牵住对方的手,讨好道?:「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花玉容冷哼一声,瞥她一眼,沉默不语。 尧清越一看有?戏,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搂住花玉容的腰,甜言蜜语道?:「我就喜欢你一个,我发誓。不然……就让雷噼死我……」 说着,小心翼翼瞅了瞅天空,只见晴空万里,一切正常,这才完全松了口气。 花玉容见她脸上笑容,大大的杏眸都弯成了月牙,不由抿了抿唇,偏开脸。 尧清越嬉皮笑脸去?挠她咯吱窝,花玉容终于破功,绷不住笑了。 *** 转眼,尧清越三人已在尧家呆了三个月。 这一日晴光正好,花玉容正在花园散步。 少女讥诮的嗓音骤然在她身后响起:「花玉容。」 花玉容神色微微一顿,回身看去?,眸光登时沉了下来。 「花清逸?你怎么在这?」 神色娇纵的少女背着双手,昂着下巴道?:「怎么,这地?方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她手指捏着鞭子,绕着花玉容转圈,边走边点?评道?:「想不到啊花玉容,你这样一个残废,竟然也能有?如?此造化。」 第151页 花玉容表情不变,黑眸看着她:「你来尧家,究竟要干什么?」 花清逸眯起眼睛,侧眸笑了,骤然凑近道?:「你也知道?咱们府邸如?今的情况,爹爹重伤,昏迷不醒。娘亲一个人,苦苦维持着花家。我身为女儿,自然要多为家族多做一些事。」 「花玉容,你也是爹爹的女儿。我们花家,也向来待你不薄。」 花玉容摩挲着手指,慢条斯理道?:「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花清逸勾了勾唇,压低声音道?:「我和娘都商量过?了。只要你求尧灵尊者,给?我们花家一点?资源,弥补花家目前额损失。我们就既往不咎,替你解决婚约一事。」 花玉容的身上可还?背着与?苏家的婚约。以尧家护短的性子,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撺掇人家小辈私奔,能是什么好人? 若不是她们花家,如?今确实?损失太大,她才不会和娘亲亲自上门,纡尊降贵求花玉容办事呢。 花清逸自觉已经给?花玉容好脸色看,殊不知在花玉容的眼中,对方简直像个跳樑小丑。 到底谁给?花清逸的自信,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花玉容定定望着她,倏地?掩唇,轻笑出声:「花清逸,你还?是真?是一如?既往,蠢得令人发笑。」 花清逸瞪大眼睛望着她,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花玉容垂下眼睫,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慢慢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花清逸惊疑不定,先不论父女之情,花玉容那么喜欢那个尧清越,难道?就不担心人家不要她了吗? 花清逸收敛住心中惊疑,面上似瞭然,似轻蔑:「我懂了。你手段了得,扒上尧家,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她恶狠狠道?:「就算你床上功夫再了得,将人家小姐伺候得再周到。你没名没分跟着她,就是无媒苟合,人人唾弃!」 「过?些时日,你再瞧瞧,看人家还?要不要你!」 花玉容的神色勐然沉了下来,看着花清逸时,宛如?在瞧一个死人。 她眸中黑色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带着令人窒息的阴冷之气。 黑色的影子从她脚下蔓延,铺天盖地?地?朝着花清逸涌去?。 影子凝聚成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花清逸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地?上。 花清逸惊骇欲绝望着她,猝然意识到这些影子是什么东西,不禁捂住自己的脖子挣扎道?:「你……你竟然勾结魔族!」 花玉容走到花清逸身旁,居高临下俯视她,弯唇笑了:「我不去?找你,你竟然眼巴巴地?凑到我跟前。」 她歪了歪头,神色间甚至有?些天真?的无辜,温柔道?:「你想要什么死法?」 花清逸与?她对视,在对方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眸中,看到自己垂死挣扎的脸。 她的心不断沉下去?,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她第一次意识到,曾经那个任打任骂的废物,已经完全变了性子。 不对……对方根本不曾改变,是她一直都不了解真?正的花玉容! 正窒息间,脖颈上的力道?却蓦的一松。 花清逸抓住这个破绽,飞快抽出腰间的鞭子,勐然朝着花玉容的脸上抽了过?去?。 本以为这鞭子打不中,没曾想眼见鞭子打来,对方竟然不闪不避。 花玉容看着她,眸光冰冷,嘴角却微微扬起。 花清逸恍惚想着,她笑什么? 下一瞬间,周围空间一阵扭曲。花清逸发现自己,竟然还?好端端站在原地?。 而刚才被挥出的鞭子,正朝着花玉容的脸上打了过?去?。 「啪」地?一声,在花玉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条刺目的血痕。 对方倒在地?上,捂住脸,鲜血淅沥沥从她指缝流下。 花清逸看看自己的鞭子,又看看花玉容的脸,惊疑不定。 耳后猝然响起一阵惊唿声,紧接着肩膀被人勐然撞开。 花清逸趔趄着,勉强稳住身子。 一道?纤瘦的嫩黄色身影,飞快从她身后跑了过?去?。 她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那位与?花玉容纠缠不休的尧家少女。 她心中勐得一惊,眼下状况,任谁一瞧,都能推断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尧清越很生气,她不过?与?花玉容分开片刻,对方就被人给?欺负了。 「你还?好吧?是不是很疼?」她握住花玉容的手臂,扶着对方在圈椅上坐下。 花玉容虚弱地?喘息一声,任脸上鲜血淋漓,摇了摇头,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花玉容皮肤白皙,那道?贯穿她面颊的伤痕,看起来特别狰狞。尤其伤口皮开肉绽,瞧着十分吓人。 再转眼一瞧,花清逸手上还?握着的那条血淋淋的兇器。 尧清越心中憋了口气。 花玉容靠在她怀中,紧了紧手指,气若游丝道?:「我真?没事。等会儿敷点?伤药就好。」 她说着,抬眸看向花清逸,楚楚可怜道?:「二妹妹,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让你对我如?此不依不挠?」 此言一出,花清逸是暴怒,尧清越则顿了顿。 尧清越心头浮现一丝古怪。刚才乍然一见花玉容脸上的伤,她没来得及多想。 第152页 这会儿倒是回味过?来,这根本不像花玉容的行事风格。 对方在花家甘愿受惩罚,一则是为了小心谨慎,积蓄力量。二则是为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毕竟,一个不良于行的柔弱女子,要怎么和导致花家颓败的罪魁祸首扯上关系呢? 但再如?何甘愿受罚,花玉容也绝不会允许花清逸伤到她的脸。 那么唯有?一个解释,她是故意的。 第72章 想着, 尧清越再次瞅了瞅花玉容脸上的伤口,心疼的同时, 忍不住暗暗佩服。 能对自己下此狠手,花玉容是?个狠角色。 花玉容黑眸闪了闪,低垂眼?睫,半张脸都是?恐怖的伤痕,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无依,娇柔可怜。 尧清越收回视线, 抿了抿唇,抬头时一脸俨然道:「你将花玉容伤成这样,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花清逸也反应过来?, 不由指着花玉容,怒道:「好啊!小?贱人, 你骗我?!」 刚才那个黑影,八成是?花玉容布下的幻阵。 不想对方治好了残腿, 连实力也跟着更上一层,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布下阵法,将她迷惑住。 尧清越见?这人死到临头, 还冥顽不灵, 忍不住稍稍拔高声?调:「花清逸!你当我?们?尧家人是?死的吗!」 「当着我?的面, 还敢口出恶言!我?今日若不教训你,我?尧清越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说罢,她扯开花玉容的手腕,拔剑就朝花清逸刺去?。 花玉容虽然是?故意的, 但她脸上的伤口总是?真实的。花清逸对花玉容的恶意, 更是?明晃晃,丝毫不加掩饰。 她今日出手, 只为做给众人瞧,证明花玉容在她心中的分量,绝对不轻。 花清逸用?鞭子抽花玉容的脸,她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夺过花清逸手上的鞭子,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鞭。 然而花清逸并不准备站着挨打,动作敏捷地偏开脸。尧清越扯扯嘴角,紧接着又是?一鞭子。 这一次,鞭子准确打到了花清逸的额角。 花清逸手指碰了碰额头的血迹,神?色惊怒交加。 「尧清越!你要为了一个废人,与我?们?花家作对?!」 「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你伤害我?尧家人,还不允许我?还手?」 尧清越最厌恶以势压人,但面对这种欺软怕硬,又不知悔改之辈,她只能借用?尧家的权势。 不过片刻,花清逸背上已?有不少鞭痕,血迹透过衣裙漫延而出,渐渐染红了长裙。 尧清越见?状,手指不由顿了顿。 之前与人比试,都是?点到为止,她也不会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动手。 但若对恶人仁慈,就是?对善人的残忍。 她抛开自己?不合时宜的怜悯,冷哼一声?,边抽边道:「你这么爱抽人鞭子,可会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受鞭刑之苦?」 花清逸一时失手被打,情绪起伏,对方又步步紧逼,抽来?角度十分刁钻,弄得她分外狼狈。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花清逸浑身身下已?经皮开肉绽,身体,手臂,面颊,全部都是?大小?不一的鞭痕。 花玉容坐在圈椅上,满脸冷漠地瞧着花清逸被打,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她恨花清逸没错,但比起花清逸母女俩,她更恨的是?道貌岸然的花家父子。 只是?没想到,花承平的命那么硬,中了那么严重的伤,都没死。 她转动着手指上的魔王之戒,想着该何时给花承平最后一击,面上却适时的,露出不忍之色。 「住手!」女人爆喝的嗓音响起。 尧清越的鞭子没有挥下去?,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指紧紧攥住。 谢漫天紧拽鞭子,沉声?道:「尧清越,小?女做了什么,让你下此毒手?」 尧清越冷哼一声?,松开手,挑眉道:「她做了什么,你自己?不会看?」 谢漫天蹙蹙眉,朝花玉容看去?。 花玉容坐在圈椅上,脸上的伤痕血淋淋的,反观花清逸这边,身上虽有不少痕迹,瞧着却没有花玉容严重。 她顿了顿,沉声?道:「不管如何,这都是?我?们?花家自己?的事,何时用?得着外人插手?」 尧清越轻笑出声?,双手环胸:「你们?在我?尧家,就是?我?尧家的事。况且……」 她勾起唇角,继续道:「况且花玉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花清逸十分惊讶,忍不住仔细端详尧清越与花玉容。她没想到,这个尧家的女娃,对花玉容竟然如此喜爱。 她忍不住道:「尧小?姐,你恐怕不知道花玉容与苏家的婚约。」 「婚约?」这并不是?尧清越的声?音,她循声?望去?,便见?尧灵圣君从大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串侍女。 尧灵圣君看了尧清越一眼?,笑着对谢漫天道:「花家家主,你刚才说,花玉容身上有什么婚约?」 谢漫天先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才准备开口。 不想自家的小?女儿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道:「圣君容禀,花玉容身上背负与苏家大小?姐的婚约,却敢欺瞒尧小?姐……」 花玉容手指握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生疼。 第153页 尧清越察觉了什么,连忙握住对方的手,朝她安抚一笑。 尧灵圣君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微微勾唇,伸手拍了拍。 身后侍女依言出去?,不一会儿,双手呈上一件东西上来?。 尧灵圣君道:「今日,正巧你们?都在。本尊宣布,关于花玉容与苏家婚约,作废。」 她看到花家两人震惊的神?色,示意侍女将那东西递给二人,单手托腮道:「这是?苏家的退婚贴,你们?可以看看。」 说完,她忍不住摇头道:「多大点事,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 「咱们?修仙之人,求的心境,追的是?大道。连生死之事都可不计较,小?小?一桩婚约,竟能令你们?在意到这种地步?」 她对着谢漫天和?花清逸两人感嘆,直摇头:「咱们?修真界如今的年轻一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谢漫天:「……」 花清逸:「……」 有妖灵圣君在场,花清逸不甘不愿道了歉。 至于尧清越鞭打花清逸一事,自然不予追究。尧灵圣君不在意,花家二人则不敢提。 谢漫天扶着一瘸一拐的花清逸走了,尧清越站在二人身后,回想刚才经歷,还是?忍不住朝两人挥了挥拳头。什么啊这是?! 尧灵圣君坐在主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见?状不由笑眯眯道:「高兴了?」 尧清越闻言,不由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抿抿唇。 尧灵圣君喝了口茶,笑眯眯道:「你要是?还不满意,本尊就让人把她们?捉来?,给你出气。」 尧清越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忍不住飞快瞅了眼?花玉容。 尧灵圣君这么不讲道理,修真界的其他修士知道吗? 不过被长辈毫无道理的偏爱,似乎还不赖? 然而,尧清越很快就笑不出了。 「既然你也承认花玉容是?你的未婚妻子,那么咱们?商量商量,选个黄道吉日,把你们?的结道大典办了。」 尧清越:「……」 花玉容闻言,不由微微一笑:「谢过圣君。」 她转眸,瞧见?尧清越满脸为难之色,面色又变得有些黯然。 「不过越儿不愿意,我?也不想勉强。毕竟……」她苦笑着,手指抚了抚自己?脸上的伤口,低落道,「毕竟我?原本就配不上她,又是?退过婚的残花败柳。」 「如今,又伤了脸。」好一副自怜自伤,我?见?犹怜的白?莲花姿态。 尧清越忍了又忍,受不了道:「行吧,要办就办吧!」 她明知道花玉容就在装可怜,退个婚算什么?二婚三婚的都大有人在。修士们?哪里有贞洁一说? 况且,她脸上的伤又不是?绝症。就算花玉容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她难道还会在意这个? 见?二人沉默望着她,尧清越无奈道:「怎么了,不是?要选个黄道吉日吗?」 尧灵圣君挑了挑眉,对花玉容道:「你们?小?辈的事,我?就不参合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罢,竟然起身走了。 尧清越简直绝倒。合着刚才催婚的不是?她似的! 不过对于她和?花玉容的婚礼,她确实不想让别人插手。 花玉容黑眸湿漉漉望着她,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道:「你……你当真要与我?成婚结道?」 尧清越决定的事情,就做得十分干脆。闻言不由道:「花玉容,我?不是?三岁小?孩。我?能够决定自己?的事情。」 花玉容凝视着她,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星光,温柔如水嗯了一声?。 尧灵圣君说好了不插手,结果关于婚礼时间,地点,流程,都积极插嘴,提各种意见?。 定下婚期之后,花玉容要启程回临仙宗。 按照流程,她们?这对未婚夫妻,在成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但尧清越却不听,拎着豆豆一起回了逐月宗。 临仙宗和?逐月宗是?友宗,逐月宗的弟子去?临仙宗交流学习,也是?完全符合规定的嘛。 花清逸也是?临仙宗弟子,听说以前经常带着她们?花家一堆狗腿,招摇过市,普通弟子轻易不敢惹。 但尧清越在临仙宗几日,都不曾见?过花清逸。只听其他弟子说,花清逸伤势过重,所以一直在花家疗养。 尧清越挑了挑眉,暗道对方估计知道她来?临仙宗,所以才不敢回来?。 正无聊着呢,突见?某个行色匆匆的熟面孔,不由眸光一亮:「常师妹?」 常应春风尘僕僕,行色仓皇从远处而来?。尧清越叫她好几声?,常应春都没听到。 尧清越无奈,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才将常应春的魂给招回来?。 常应春顿时吓了一跳,脸色唰地白?了。瞧见?尧清越的脸,才惊魂未定道:「是?尧师姐你啊。」 尧清越见?她神?思不属的,关切道:「师妹,你怎么回事啊?」 常应春苦笑着解释了原因,原来?她与师姐们?出任务时,遭遇了魔物。 现在封印魔界的结界都有松动,总有顾不过来?的地方,就让魔物从结界里逃了出来?。 常应春并未直面魔物,但是?却瞧见?了师姐们?惨状,就连回到临仙宗,犹自处于担惊受怕中。 第154页 尧清越闻言,心不由沉了沉。以眼?下的趋势,结界破碎就在咫尺,届时修真界,恐怕要迎来?一场浩劫。 而花玉容,还会向?原着一样,成魔吗? 第73章 而成为魔王的花玉容, 还?会是她认识的这个花玉容吗? 她见识过?魔物,长得各种奇形怪状。花玉容手上的那个, 算是长得不错的。 魔物由恶念和污秽而生,身?为所有魔物的魔王,又该是怎样一种存在?尧清越不敢赌。 或许,她可以阻止魔剑出世,也就?可以避免做这种选择。 那么问题来了,魔剑在哪儿? 已知, 唤醒魔剑的钥匙,魔王之戒,在花玉容手上。 而魔剑与戒指之间自有感应, 魔剑出世之后,会主动来找戒指。 但那个时候, 就?太晚了。 至于魔剑被封印的地点,这?就?得回忆原文了。 女娲一族有个传统, 她们的圣女都有一种能力,能够以身?作为剑鞘,封印魔剑。 只有当圣女承受不住魔气的侵蚀, 即将殒命, 魔剑才能抓住机会, 破结界而出。 原着里?的那个圣女,便是在临终之际,想?要将魔界转移到下一届圣女身?上。 却不想?遭遇了花玉容的袭击,才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 所以, 她想?找到魔剑, 就?得找到女娲族。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回到原点。 尧清越苦笑?着?, 抓了抓头髮。 花絮晚都失踪这?么久了,她上哪儿找女娲族啊! 晚上,尧清越挨挨蹭蹭地去找花玉容,盯着?她欲言又止。 花玉容合上手上文书,见状不由弯了弯嘴角:「正巧我找你也有事。」 尧清越眨了眨眼睛,挤在她身?旁,道:「你先说?。」 花玉容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的婚事。所以我得去花家处理一些事情。」 她不想?自己和尧清越的婚事出现任何纰漏,未免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打扰,她必须将危险掐死在萌芽中。 尧清越哦了一声。 花玉容摸摸她的脸,温柔道:「行了,有话直话吧。你想?问什?么?」 尧清越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正襟危坐道:「那我可问了,你保证不生气。」 花玉容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你说?。」 「那个……花絮晚究竟去哪儿了?」尧清越抿抿唇,小心翼翼道。 花玉容定定望着?她,见尧清越不是开玩笑?,眉头深深皱起。 她吃过?花絮晚的飞醋,但比起纪月鸣,花絮晚还?不算什?么。但尧清越在她们婚期之前,问起花絮晚的行踪,让她多少有些不快。 她忍住心中不悦,温柔一笑?:「怎么,你还?关心她?」 尧清越解释道:「不知你是否知道关于女娲一族与魔剑的传闻?」 虽然这?些属于机密,但花玉容想?知道,迟早也会从其他?地方打听?清楚。 她便丝毫不隐瞒,将一切都全盘托出。 花玉容听?到魔剑两个字,黑眸不由闪了闪,低声道:「所以,你心心念念想?要找到花絮晚,原来还?有魔剑这?一层原因?」 不容易啊,花玉容终于明白了。尧清越用力点点头。 花玉容端详她片刻,摇摇头:「很?遗憾,我不知道她在哪儿。那一日,她逃走了。」 尧清越不禁露出失望神色,连花玉容都不知道花絮晚在哪儿,那她找魔剑,岂不是大海捞针? 深夜,尧清越睡在花玉容房里?。 花玉容搂着?她,对着?月光,抬手端详手指上的戒指。 今日尧清越提醒了她,光有魔王之戒还?不行,她想?完全掌握魔王的力量,必须得拿到魔王之剑。 人心易变,只要是人,就?不能免俗。唯有掌握无坚不摧的力量,才能完全掌控人生。 月色下,少女白皙的面孔泛着?莹莹微光,她凝视怀中人,神色温柔又偏执。 她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拿到魔王之剑。谁都不能把她们分开。 她凝视怀中人良久,微微弯唇,垂眸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二天,花玉容就?准备启程。尧清越担心她,想?和她一起回去。花玉容拒绝了,尧清越见她坚持,只好作罢。 转眼便过?去三天。 这?几?日,尧清越忧心忡忡,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这?一日,她晨练回去,见常应春神色慌张朝她跑来,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果然,常应春道:「尧师姐,不好了!花、花家出现……」 尧清越忙道:「慢慢说?,花家出现什?么?」 常应春歇了一口气,才将话说?完整:「花家出现魔物!」 尧清越的心登时沉了下去。 她说?这?几?天,心脏怎么不舒服,原来是这?个。 尧清越二话不说?提剑,与临仙宗弟子,一起去花家支援。 路上,她询问常应春花家的情况。 常应春道:「是花家弟子过?来报信。当日花师妹回去时,都还?一切正常。昨天夜里?,宅邸忽然陷入魔沼之中,也不知道那些魔物都是从哪个地方涌出来的。目前我们都还?在查。」 常应春焦头烂额,想?到之前见识过?的魔物,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 第155页 尧清越脸色凝重,不再说?话。 一行人赶到花家大门?时,便见巨大的宅院陷入深不见底的黑雾之中。 一群服饰各异的弟子围在宅邸之外,盯着?宅邸互相交谈着?什?么。 尧清越得知,已经有两拨弟子进去,但等了半天,都还?没有一个人出来。 而尧清越她们,已经是第三拨了。 尧清越往前跨出一步,却被常应春拦住:「尧师姐,你对敌经验不足,不如在外面等着??」 尧清越摇头:「这?是魔物,不仅是我,想?必其他?师兄师姐们,都没怎么接触过?吧?」 上一次魔潮,与魔物交过?手的,要么陨落,要么是那种修为高深的大前辈。 常应春抿了抿唇,低声道:「那你站在我身?后。」尧清越可是花玉容的未婚妻。花玉容现在生死未卜,她可不能让她的未婚妻再出事。 尧清越顿时有些意外。 她知道这?个师妹,性子怯弱,之前出任务遭遇魔物,都还?战战兢兢的,不想?对方竟然会有勇气站在她前面。 尧清越顿了顿,朝她微笑?道:「多谢,可我才是师姐。哪里?有师姐让师妹出力的道理?」 她拍拍常应春的肩膀,让其站在自己身?后,率先提剑走入黑雾之中。 尧清越刚刚走进去,那些停滞的黑雾,便争先恐后地涌过?来,朝着?尧清越脸上扑来。 她立即提剑防御,如临大敌。不想?那黑雾扑面而来,在她脸上纠缠了片刻,竟莫名其妙散了。 尧清越愣了愣,眼见黑雾绕过?她,仿佛将她当做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四散而去。 怎么回事?她挠了挠脑袋,露出不解之色。 「对了,常师妹……」她回头,身?后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常应春眼睁睁看着?尧清越被黑雾包围,然后消失无踪。 不管她如何大声唿喊,寻找对方的踪迹,都没找到人。 她捏紧手中宝剑,手心已然出了冷汗。 她听?说?这?黑雾是魔气浓郁的具现化,会迷惑人心。心性不坚定之辈,容易迷失在魔气之中。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轻声唤道:「大姐……」 常应春登时一愣,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 身?旁黑雾渐渐散了,人影露出熟悉的模样?。 常应春诧异道:「小妹,你怎么在这?儿?」 女人对她笑?了笑?,青春年少的模样?逐渐变得苍老,她眼角布满皱纹,满腔失落道:「大姐,我筑基失败了。」 常应春彻底怔住。 与此?同时,花家主殿,花玉容靠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一丝鲜血从她嘴角流下。 她死死盯着?正殿中央,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深深皱起了眉。 原本?一切正常。 当日她回花家之时,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花承平。不想?花承平求生欲望强烈,竟然吸引了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无形,可以渗入人的心灵空隙。而花承平的欲望,竟能令天魔凝聚出实体。 凝聚的天魔,撕开了结界,吸引了大量魔物而来。 她不但没杀掉花承平,反倒因魔物的关系,吸引了其他?修士。 高大的身?影站在殿中,朝花玉容摊开手掌,非男非女的嗓音响起:「把戒指,给我……」 魔物们畏惧戒指,又被戒指吸引,渴望得到戒指里?封印的力量。 花玉容见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不由擦掉唇边血迹,笑?道:「哦?你怎么不亲自过?来拿?」 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有道声音在她耳边,告诉她,只要她想?,她能做一切事。 包括让面前非人的怪物消失。 花玉容神色怔忪,听?到那个声音蛊惑道:「只要把你自己,交给我,我就?替你杀了他?。」 「得到强大的力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将任何人踩在脚下。」 「不仅如此?,你还?能毫无顾忌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谁都不能把你们分开。」 「花玉容,你要的,难道不是这?个吗?」 花玉容神情恍惚。 确实,在修真界的前辈眼中,她花玉容,弱的就?像一只会被随意碾死的虫子。 她不像尧清越,有尧家和逐月宗作为靠山,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尧清越答应与她结道,也能反悔。就?算成了道侣,意识到她是个怎样?的人,也总有一天,会离她而去。 届时,有尧家家主支持,她还?能摸到尧清越一片衣角吗? 她摩挲着?戒指,想?着?,这?些都是因为,她太过?弱小。 她眼眸动了两下,脑海中浮现出尧清越的脸,不知不觉开口道:「好。」 周围浮动的魔气凝滞着?,接着?勐然一动。像是被打开了开关,铺天盖地的黑色雾气从天魔身?上疯狂涌来。 花玉容抬手摩挲戒指时,发现身?上的伤势已不知何时痊癒。 全身?上下,每一根髮丝,每一个毛孔,都被黑色的魔气浸润,洁白如雪的裙裾微微摆动。 天魔临死之际,发出不甘的嘶吼声,一个人影却骤然闯了进来。 花玉容吸取魔气的手指勐得一顿,黝黑的眸子看了过?去。 第156页 常应春惊疑不定望着?她,有些不敢靠近。 她小心翼翼道:「花、花师妹?」 花玉容沉默片刻,黑眸直勾勾盯着?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常师姐啊?」 她偏过?脸,微微一笑?:「常师姐,只有你一个人吗?」 常应春:「……」 第74章 尧清越觉得这些黑色魔气, 有点像棉絮。 摸上去,甚至软绵绵的。只是或许因为沾染了些许雾气, 同时又湿漉漉的,缠上来时,带来一种噁心的黏腻触感。 她挥了挥手,像是甩螃蟹似的,将这些魔气甩掉。 黑色雾气不甘地在她身旁绕了一圈,像是瞧着美味佳肴, 舔上去却淡而无味,嗷呜一口下去,又哇得一声吐出来。 尧清越因为这个想像, 手臂上不自觉浮出鸡皮疙瘩。 都说魔气会迷惑人心,但她却没有丝毫感觉。这些黑色雾气, 除了遮挡她的视线外,并不能给她造成其他阻碍。 她走着走着, 发现雾气不知何?时散了。 放眼一望,才发现院子里有不少人。都是临仙宗的熟面孔。修士们或坐或站,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她们看见尧清越, 也很意外, 但一想到尧清越与花玉容的关系, 则心中瞭然?。 未婚妻身陷囹圄,尧清越怎么可?能呆得?住。 她们与尧清越点点头,与她一起行动。 众人一行朝着花家的正殿走去,突然?有耳朵灵敏的修士听?到打斗声?。大家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加快脚步。 尧清越跨进门槛时, 正见一道?纤瘦的雪白身影朝她飞来。 她连忙伸手,一把揽住对方的腰肢, 因为惯性,还朝后退了好几步。 花玉容倒在她的怀中,仰头看见尧清越,黑眸不由?动了动。 尧清越见她脸色惨白,唇边还有血渍,忍不住担忧道?:「你没事吧?」 花玉容摇摇头,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要小心。 尧清越这才抬眸,看向正殿。 正殿中央,花承平持剑站在那里,只是如今的花家家主?,格外狼狈,不復昔日光彩。 男人髮髻散乱,黑髮凌乱搭在肩头,瞳孔漆黑无光,一瞬不瞬盯着花玉容,连丝活人气息也无。 傻子也能看出来,花承平不对劲。 身旁,临仙宗弟子鱼贯而入,纷纷拔剑挡在尧清越二人跟前:「师妹,你带花师妹和常师妹先走,这里有我们!」 尧清越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在正殿的角落,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常应春无声?无息躺在那儿,不知生死,脸色比花玉容还要苍白。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勉强扶住花玉容,然?后绕过打斗的众人,抱起常应春跑到门口。 「花玉容,你还能走吗?」尧清越背着人,实在腾不出手再抱一个,对花玉容道?。 花玉容瞥了常应春一眼,点点头,善解人意道?:「可?以。」 三人出了花家,身后与魔物打斗的众位师姐们,也很快抓住花承平,与她们在门口汇合。 花家出现这样大的变故,但好在有惊无险。除了常应春不知为何?陷入沉睡,完全没有转醒的迹象。 临仙宗弟子卧房内,负责医治的医师长老按着常应春的脉搏,良久,皱眉道?:「虽然?生机未绝,但她陷入迷障,恐怕一时醒不过来。」 尧清越和花玉容站在一起,对那长老道?:「长老,那据您推断,常师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长老摇摇头:「被魔气迷惑的修士,或许永远沉睡下去,直到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也或许三五天就能醒来。全看其意志是否坚定。」 围在床边的修士闻言,不由?露出惋惜之色。也不是她们对常师妹有什?么意见,只是观常师妹日常一行一言,实在不像是那种坚毅之辈。 尧清越顿了顿,心中反而松懈了一些。她也不与众人说什?么,牵着花玉容的手走出屋子。 二人站在屋檐下,见着一个神色悲苦的中年女子。 尧清越对花玉容道?了一句稍等,走到那中年女子身旁,低声?安慰了几句。 中年女子听?了她的话,脸上出现感激之色。 尧清越与她道?别,转身回到花玉容身边。 二人回院子之前,花玉容状似无意提起刚才那一幕:「刚才,你与那女修说了什?么?」 尧清越道?:「我在安慰她。」 她相信常应春能够醒来,三五天不行,三五年难道?还不行吗? 但避免有负众望,她才没有言明。 接下来,关于花家人的消息,陆续传到尧清越耳中。 临仙宗掌门,连同各位长老,一起审问花承平,严刑拷打,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谢漫天和花清逸,也都不知所踪。 在尧清越和花玉容婚礼的前一天,听?说在花家后院的井里,找到了谢漫天和花清逸两人的尸体。 然?而这一切,都和尧清越她们没关系了。 尧清越早提前几天,赶回尧家,忙着婚礼的一切事宜。 婚礼盛大而豪华,迎亲的队伍招摇过市。 尧清越牵着花玉容的手,拉着她上了轿辇。二人坐定,她扭头看花玉容娇媚的容颜,也不禁露出喜悦的笑容。 第157页 豆豆挤在她们中间,身上穿着喜庆的红袄子,小脑袋上被人簪了乱七八糟的名贵簪子。 小傢伙脑袋一动,小脑袋上就紧跟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豆豆的很高兴中,夹杂着一丝郁闷。明明是尧清越的婚礼,为什?么她也要打扮成这样,坐在她们中间? 刚才丫鬟给她梳头,扎的太紧,扯的她头皮生疼。豆豆忍不住用小手挠了挠脑袋。 尧清越见状,连忙伸手替豆豆松松髮髻,亲亲豆豆的小脸蛋,怜爱道?:「你先忍忍。」 小傢伙满头珠翠,是尧灵仙君的杰作。豆豆与尧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因尧清越的重?视,尧灵仙君愿意多宠爱她一点。 但显然?,尧灵仙君的宠爱,对小傢伙来说有点过于沉重?。 尧清越收回思绪,道?:「等会儿下轿,我就让人给你摘了。」 豆豆闻言,不由?仰头看她,抿唇点点头。 接着,尧清越笑着与花玉容对视一眼,悄悄地握住对方的手指。 真没想到,竟有一日,她会和花玉容成婚结道?。 尧清越神情?恍惚走完婚礼全程,恍惚着与花玉容坐在喜床上,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就这样,和花玉容成婚了?她抚住胸口,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安。 即将到来的魔潮,就像悬而未落的剑,始终挂在她们头顶,不知哪一天,就会猝然?落下。 她总觉得?,一切得?来的都太过容易。 花玉容盯着尧清越,黑眸水波粼粼,漂亮的就像秋天最透彻的湖水,心中充盈着柔软和喜悦。 目光落在尧清越的喜服之上,神色稍稍顿了顿。这身喜服,是她没日没夜,辛苦赶制出来的,花了她不少心思。 但也许是因为时间太过匆忙,总觉得?那些花纹过于简单,没达到她心中的华美。 她总想,让她们的婚礼更完美一点。 她见尧清越直挺挺坐在身旁,半天没动,不由?柔声?道?:「娘子,夜深了,咱们安歇吧。」 尧清越登时浑身一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虽说不排斥和花玉容成婚,但对于要和对方发生亲密接触,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如果现在说不愿意的话,花玉容绝对会翻脸的吧? 花玉容微笑凝视她:「怎么了?担心什?么?」 尧清越摇摇头,给自己?鼓鼓气,用灵力吹灭烛火,揽着花玉容躺了下去。 深夜,她还是借着月色,瞧见花玉容的脸好红。她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自己?脸上,必定与花玉容一样。 二人都是划船的新手,初时都带着小心翼翼。尧清越攥紧被角,勐得?倒抽一口凉气,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花玉容原本镇定的嗓音,出现波动,慌忙道?:「怎么了?要不要点灯看看?」 点灯?那怎么行!她还要脸呢! 尧清越说什?么都不肯亮灯,于是又摸索着划船。 咳,总之……一言难尽,一夜好眠。 第二日,二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尧清越披衣起来,看见花玉容的脸,还觉不好意思。 花玉容凤眸凝视她,浅浅一笑,红着双颊吻了吻她的脸颊。 尧清越勉强压下羞涩,与她交换一个吻。 二人对镜梳妆,又是一通亲热,等到出门,太阳都快落山了。 尧清越与花玉容去吃午饭,抬手刚刚舀了一勺甜粥,就见花玉容的贴身丫鬟神色古怪。 这丫鬟叫丹雪,在花玉容身边呆了几年。之前一段时间,回了花家主?宅,等到她与花玉容成婚,才又回到花玉容身边。 她顿了顿,对丹雪和颜悦色道?:「你有什?么事?」 丹雪脸色露出一丝忐忑,小心翼翼瞅她一眼,又见花玉容对她点点头,这才嗫嚅道?:「苏……苏大小姐来了。」 她见两位主?人都看着她,不由?越发紧张,道?:「苏小姐已经等了一个晚上,她说找小姐有事。」 尧清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丹雪口中的这个苏大小姐,是花玉容的前未婚妻,苏寄灵。 苏寄灵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替妹妹苏冉冉报仇的? 她回想苏寄灵的性格,觉得?对方应该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毕竟昨夜,她就见过苏寄灵,对方特地来观礼,而给她们二人送上结婚贺礼。要报仇,干嘛不在昨夜动手? 她沉吟完,抬眸见花玉容正一瞬不瞬盯着她,不由?莞尔道?:「怎么,前未婚妻找你,你怕我生气啊?」 尧清越拍了拍花玉容的手,特别洒脱道?:「放心,我明事理的很。」才不会吃这种没影的飞醋。 花玉容听?言,眸色反倒暗了暗,不动声?色笑了笑。 无惧无忧,无忧无误。因不在乎,才会洒脱。明明今日是她们的新婚燕尔,她却总觉意难平。 尧清越丝毫不觉,对丹雪道?:「正好,请苏小姐过来吧。」说着,她还朝花玉容笑了笑。 花玉容淡笑不语,任丹雪去请苏寄灵。 第75章 苏寄灵匆匆而来, 尧清越热情招唿:「苏小姐来得正好,不如一同用膳。」 苏寄灵拒绝了, 谢过尧清越,开门见山道:「不知二位可否见过小妹?」 第158页 尧清越闻言,不由下意识瞅花玉容一眼。 花玉容正在给她添菜,察觉尧清越的目光,抬眸对她笑了笑,神色平常。 尧清越咳嗽一声, 对苏寄灵道:「令妹怎么了?」 苏寄灵神色忧虑,这才解释自己来询问二人?的原因。 原来苏冉冉离家?那日,曾对苏寄灵说过, 会替她解决婚约之事。 这个婚约当初是两家?长辈定下的,既然苏冉冉不在苏家?, 那肯定是去花家?了。 苏冉冉性子向来跋扈,苏寄灵都?能想像得出对方会做什么。她极有可能会来找花玉容的麻烦。 苏寄灵带着歉疚解释道:「小妹已经失踪两个月了。我也实在无计可施, 才来叨扰两位。」 正巧赶上?花玉容和尧清越的婚礼,她害怕打搅到二人?的新婚之夜,硬生生忍到今日, 才厚着脸皮上?门。 然而询问结果却不容乐观。 尧清越见苏寄灵着急的模样, 不由?同情道:「其?实令妹之前?找过我们。」 说着, 她看了眼花玉容,道:「但是后?来又离开了。这个,花玉容也可以证明。」 花玉容面带忧色,关切道:「苏小姐, 你别着急。如果我们有令妹的消息, 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寄灵闻言,这才脸色沉重?点点头。谢过尧清越二人?, 苏寄灵又神色匆匆地走了。 尧清越收回目光,蹙眉思考苏冉冉的下落,想了半天,一无所获。 要说仇家?,以苏冉冉那个个性,那可就多到数不清了。也或许,苏冉冉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失踪的? 手上?蓦地一暖,尧清越抬头,看见花玉容握住她的手,眸光温柔如水,道:「你再想着旁人?,我可要吃醋了。」 尧清越闻言,不由?无奈一笑:「怎么,你连苏冉冉的醋也要吃?」 花玉容笑了笑,没?有回答,牵着她的手,柔声道:「好了,用膳吧。不要让莫名其?妙的人?,搅扰我夫妻二人?的兴致。」 尧清越心道,才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呢,那可是你将来的帮手,座下第一狗腿子。平白无故折损一名大将,她也不着急。 不过转念一想,花玉容又不准备成魔,何须帮手?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苏冉冉会去哪里,不由?挠了挠脑袋,遂将此事放下。 大约是祸不单行,尧清越和花玉容吃完午饭时,看见后?院里负责守卫尧家?安全的弟子满面惊慌而来。 因有苏寄灵那一出,尧清越见状,不由?与花玉容对视一眼。 她正张口,想问那弟子何事这么惊慌,不想那弟子说了事由?,惊得尧清越差点当场心肌梗塞。 尧清越扶住心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那弟子飞快抬头看她一眼,见尧清越正一瞬不瞬盯着她,不由?惶恐道:「刚才弟子去后?院,发现小小姐不见了。」 「人?是今日不见的?」尧清越勉强稳住身体,没?有晕倒。 那弟子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显然也不知道答案。 事实上?送饭的弟子见午饭好端端的无人?动筷,才知道事情大条了,这才将小主人?消失的事情告诉守卫弟子。 这弟子过来禀告时,已同时通知其?他?守卫弟子,搜查整个府邸,同时严禁所有宾客外出。 花玉容揽着尧清越的肩膀,安慰道:「也许是在哪里贪玩,忘记了时辰也说不定。」 尧清越勉强笑了笑。 豆豆不是贪玩的孩子,整日像个小大人?一样,更?别提因为贪玩而忘记回家?。 只希望对方是真的还在尧家?。 随着弟子来报,尧清越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整个尧家?都?翻得底朝天,也没?找到豆豆,对方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又找到各种人?证,证明豆豆是昨天消失的。昨夜是她和花玉容的结道大典,尧家?守卫松懈,人?贩子八成是混进宾客里,然后?浑水摸鱼,将豆豆带走的。 尧清越又找人?要了昨夜离开的宾客名单,结果看得头都?大了。 尧家?家?大业大,尧灵圣君又是威名在外。听说尧家?小姐要办结道大典,修真界凡是说得上?名号的修士都?来了。 尧清越望着那一卷卷堆成小山的捲轴,还有捲轴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心中止不住绝望。 等她找到人?,豆豆怕不是人?都?要凉了。 而豆豆不过一个三?寸豆丁,能跟谁有仇?怕是原主或者花玉容的仇家?,报復不了她们,就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仇恨原主或者花玉容的人?,会如何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她不敢深想。 尧清越六神无主,因为这些联想,想得眼眶都?红了。 花玉容摸摸她的脑袋,给她出主意:「别急,你或许可以去求圣君?让她算一算,豆豆在哪儿。」 尧清越闻言不由?一愣,然而立即转忧为喜。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尧灵圣君上?知前?事后?后?事,不过去算一个小孩子的下落,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尧清越高兴的抱了抱花玉容,转身就去找尧灵圣君。 尧灵圣君见到尧清越与花玉容时,并未意外。 她好似早等在这儿,见尧清越跨进门槛,淡定地呷了口茶:「放心,那孩子目前?没?事。」 第159页 尧清越的问题顿时被堵在喉咙里,闻言下意识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惊。 目前?没?事,也不能代表以后?没?事啊! 她开门见山道:「圣君,你能不能替我算算,豆豆现在在哪儿?」 尧灵圣君搁下茶盏,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尧清越没?听清,不由?提高声量追问:「圣君刚才说什么?」 尧灵圣君见她急得脸都?红了,不由?顿了顿,轻嘆一声道:「你非得救那小娃娃不可?」 这说的是什么话?!尧清越急道:「豆豆就如我亲生女?儿一般,我为何不救她!」 尧灵圣君端详着她,沉默片刻,再次长嘆一声:「只希望你别后?悔。」 说着,还瞥了眼花玉容。 尧清越担心豆豆的安危,并未发现。倒是花玉容,察觉圣君的眼神,不由?的微微蹙了眉。 尧灵圣君伸手指向一个方向,神色平淡,仿佛在说今日吃什么那般平常,道:「此处往西,有一郡,名为沧澜。而那孩子,此刻就在沧澜郡。」 尧清越与花玉容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动身。 她们身后?,尧灵圣君坐于宝座上?,遥望二人?离开的背影,半天都?没?收回目光。 侍女?上?前?,面露不解:「圣君既然担心,为何不同去?」 尧灵圣君收回目光,扯了一下嘴角:「这一劫,只有那孩子自己去渡才行。旁人?作?用有限。」 侍女?不解,什么劫难,连尧灵圣君这样的大能也解决不了? 尧灵圣君淡笑不语,重?新捧起茶盏喝茶。 天道定好的事,即使是她也无法改变。但好在大道尚有一线生机。 尧清越救女?心切,马不停蹄,只用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沧澜郡。 沧澜郡是个人?口大郡,想要在几十万的人?口里找到一个小孩,无异于大海捞针。 尧清越与花玉容并非只身前?来,而是带了许多尧家?弟子。 一堆人?依靠豆豆的小衣上?的信息找了一个时辰,尧清越突然想起来什么,忍不住道:「沧澜郡境内,是不是有井?」 这井就出现在郡内的九神山上?,之前?井结界破碎,纪月鸣一行还来修补过。 花玉容若有所思:「你怀疑,是魔族的人?抓了豆豆?」 尧清越焦躁地抓了抓脑袋。 她并不确定是谁抓了豆豆,但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对方抓豆豆,或许不是简单的修士寻仇。 毕竟要找她和花玉容寻仇,这么不声不响的偷孩子算什么?不是该留书一封,威胁孩子在她们手上?,让她和花玉容前?去营救云云? 毕竟要寻仇,不管过程如何,最后?肯定要联繫本人?,才能达到寻仇的目的。 可对方却做得如此隐蔽,这根本不合常理。 「反正既然来了,就去瞧瞧。也许会有其?他?线索也说不定。」尧清越一锤定音。 与此同时,九神山破庙处。 破庙里,一个以鲜血绘制的阵法亮起白光。阵法中心,躺着一个小小的身体。 阵法外,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女?捏紧双拳,紧张地望着阵法中心的小孩,一眨不眨。 白光亮起,不过片刻,便熄灭了。 少女?咬了咬嘴唇,紧紧蹙起眉头。 身为魔剑的剑侍,她不会看错,魔剑必定藏在这小孩身上?。可为何血阵对她不起作?用? 少女?拧眉思索,走到阵心,开始探查小孩的身体。片刻,她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冷笑道:「原来如此。」 身为剑侍,她知道人?族之中有办法可以将魔剑封印。而这小孩身上?,就被人?打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封印。 以她一人?之力,恐怕破解不了。只能带这孩子回魔界再想办法。想到这里,少女?不由?撇了撇嘴。 她为隐匿身份寻找魔剑,不修魔气,转修灵力,隐瞒身份藏在人?间。 所以那日花家?魔气异动,她才能依靠修士的身份矇混过去,才能发现那花家?的魔修,从而发现这个藏剑的小孩。 她虽然还不知道花家?魔修具体是哪个,但对方和她打的必定是同一个主意。不料被她这个黄雀偷了家?。她得赶在对方发现之前?,将这小孩送回魔界。 想着,少女?伸手,想要拎住小孩的衣领将人?提起来。 不想闭眼沉睡的孩子骤然睁开眼睛,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啊!松口!」 第76章 少女猝不及防, 痛叫一声?。但手上的小孩就跟吃了大力丸似的,小小的牙齿死死嵌进她柔嫩的手腕。 「我叫你松口你听到没有!」少女疼得?直抽气, 想要挥动手臂,将手腕上的「秤砣」甩出去。 豆豆虽然年幼,但因近来吃得?好,很是长胖了几斤,挂在少女手腕上的样子,就像一只抱树的小熊。 少女见甩不掉她, 不由怒气沖沖,警告道:「你别以为你身上有魔剑,我就不敢动你!你再不松口, 我就……」 豆豆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闻言不由抬起小脸, 一脸莫名看着她。 魔剑?什么魔剑? 少女知道自己失言,不由一惊。转念一想, 人都在?她手上,让这小孩知道她身上藏着魔剑,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160页 遂白着脸冷笑道:「我虽然不能?杀你, 但却?能?让你生不如死!等回到魔界, 取出你身上的魔剑, 就是你这傢伙的死期!」 等这少女放完狠话,豆豆猝然松了口?,并嫌弃呸了一声?,然后?不等对?方反应, 毫不犹豫转身跑出破庙。 破庙年久失修, 庙外都是高高的杂草,豆豆跑进去的瞬间, 完全不见踪影。 少女捂住手腕,看到上面一个清晰的带血牙印,眸光立即变得?恶狠狠的,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她发誓!等她找到这小孩,一定要给对?方好看! 少女年纪不大,但到底比豆豆年长几岁。豆豆身上又没有灵力,再能?跑,也跑不出九神山的地界。 但豆豆个子小,更?好隐蔽身形。于是二人在?九神山猫捉老鼠一上午,俱都弄得?十分狼狈。 豆豆跑到半山腰时,被少女守株待兔捉到了。 她笑眯眯拎起小孩的衣领,对?着小孩红扑扑的脸蛋,恶狠狠道:「跑啊!你有本事?再跑啊!」 豆豆不舒服地捂住自己的衣领,小脚在?空中胡乱蹬着。 草丛里密密麻麻的蛇群,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却?被少女一个雷击诀全部打飞。 少女泄愤似的在?小孩脑袋上的小髻上揪了一下,见状不由冷笑:「你还会控蛇?果然是藉助了魔剑的力量。」 正说着,拎着小孩的那只手腕蓦然一痛。 少女松手的瞬间,手上的孩子就消失不见。 她愣愣抬头,看了过去,见是一位白衣女子抱住小孩,正伸手拿下小孩头顶的树叶。 少女沉着脸,怒道:「你是谁?为何要偷我妹妹?」 「你妹妹?」白衣女子轻抚豆豆的脸蛋,看向她时眸光变得?冰冷,「我女娲族人,何时与魔族勾连?妹妹,你也配!」 说罢,放下豆豆,提剑迎了上去。 尧清越与花玉容二人赶来时,现场一片狼藉。 除了地上躺着个不知生死的少女,其他什么都没有。 尧清越心急,上前便探那少女的情况。 少女穿着利落的短打,头顶用红绸绑着可爱的双髻,小脸苍白。 她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对?方渗血的胸口?,察觉到少女微弱的唿吸,忙从干坤袋中掏出伤药,硬给少女餵进去。 尧清越与花玉容抱着少女去了神庙,发现神庙附近的井果然又碎了。 尧清越当即用传讯符纸召唤尧家弟子,一同修补封印。 做完一切,一行人这才下山回了客栈。 尧清越与花玉容正坐在?茶几旁喝茶。 尧清越手上端着茶盏,未用,思绪纷乱。脑海里一直回想之?前在?山上看过的那个血阵。 她之?前曾为了修炼,努力翻过逐月宗的藏书馆。所以?虽然不知道那血阵到底叫什么,但却?多少能?看出来一点血阵的作用。 那血阵,究竟要解开什么封印呢?如果豆豆曾经?出现在?那神庙之?中,那血阵,和?豆豆又有何关联? 抽丝剥茧,所有线索,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去。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仰头深深灌下一口?茶水,却?因为喝得?太急,呛得?咳嗽几声?,狼狈不已。 花玉容摇摇头,拿帕子擦干净她嘴角的水渍,轻声?安慰道:「别急,圣君说了,豆豆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尧清越张口?要反驳,对?上花玉容沉静的目光,不知怎的,嗫嚅起来。 她希望是她多想。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花玉容要取魔剑,豆豆必死。 一个是她的妻子,一个是她的女儿。她不想看到这种人伦惨剧。 所以?,必须阻止花玉容成?魔! 但女娲族圣女,总是会早夭,活不过几年。她不仅要防止花玉容取剑,还得?解决豆豆短命的问题。 尧清越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花玉容凝视着再次陷入沉思的尧清越,黑眸微微闪了闪。 正在?这时,客房内的床上,陌生少女□□着,悠悠转醒。 对?方一醒来,大惊失色,勐得?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却?因为胸口?的剑伤,再次跌了回去。 那少女痛唿着,勉强支撑住身体靠在?墙上,看见尧清越和?花玉容两人,不动声?色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 尧清越观察着她,没有回答。 花玉容顿了顿,放下茶盏,温声?解释:「姑娘莫怕,我们是逐月宗的人。」 尧清越忍不住朝花玉容看去。花玉容但笑不语,只握住尧清越搁在?茶几上的那只手,握在?手心,轻柔地摩挲着。 逐月宗之?人?她偷的那孩子,应是尧家和?花家的。逐月宗弟子,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九神山上? 躺在?床上的少女古怪地看二人一眼。 难不成?,是逐月宗弟子发现了魔剑宿主的消息? 尧清越对?她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唿?」 少女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道:「我叫小文,是铸剑山庄的弟子。」 尧清越打量她的模样,并未在?她身上看到悬挂任何利器。 少女小文解释:「两位有所不知,我……我只是我们铸剑山庄里的杂役弟子。师傅觉得?我人小,又灵力不济,所以?一直让我打杂。我还不到佩剑的资格呢。」 第161页 说罢,她小心翼翼瞅二人一眼,犹豫道:「二位到时,可见过那位伤了我的歹人?」 尧清越本想说不曾见过,但一想若是此事?真与魔剑有关,那么现场出现的任何人都有疑点,遂按住花玉容的手,对?小文道:「歹人?可否描述一下那歹人的相貌?」 小文状似回忆,道:「那人一身白衣,使一柄秋水长剑。模样生得?清丽,像……」 目光挪到花玉容脸上,惊讶道:「与这位小姐,有七分相似。并非相貌,而?是气质上有所相似。」 尧清越看看花玉容,又看看那少女小文,陷入了沉思。 与花玉容有七分相似,白衣,秋水长剑。这描述怎么这么像花絮晚呢? 她本来只有五分怀疑豆豆的身份,这会儿因为疑似花絮晚的女人出现,她几乎百分百确定,豆豆就是女娲族的圣女了。 她不由想起尧灵圣君的话:暂时没有危险。 的确,豆豆在?女娲一族之?中,身份尊贵,的确没有危险。 但她体内封印着魔剑,身体日日被魔剑侵蚀,迟早会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总之?,先确认了目标,得?先找到花絮晚再说。 尧清越回神,对?小文道:「你既然说对?方是歹人,那她为何要袭击你?」 小文眸子闪了闪,虚弱咳嗽几声?,面露不解,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与幼妹相依为命。不想那歹人抓了我妹妹就走。我听说……有魔修修魔,会用童男童女的鲜血……」 小文像是想像着那个画面,身体瑟瑟发抖,演技惟妙惟肖。 尧清越与花玉容对?视一眼。 尧清越起身过去,伸手拍小文的肩膀,柔声?安慰:「你放心,你妹妹会没事?的。」 花玉容则起身,站到门口?,伸手关门。 小文不解看着二人,心下则生警惕。 尧清越不等她反应,从干坤袋中抽出缚仙索就往小文身上砸去。 缚仙索在?小文身边绕了一圈,勐地收紧,不消一秒,就将少女困得?结结实实。 小文怒瞪圆眼,咬牙道:「你们与那魔修,是一伙的!」 尧清越不得?不佩服这少女的心态,都到这种程度还在?演戏。 她坐在?床边,伸手拍拍小文的脑袋,冷笑道:「怎么,我们看起来,很像傻子?」 「神庙里的那个血阵,是你的手笔吧?」 小文满脸茫然:「血阵?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是说,那个魔修,她在?庙里画了一个血阵?」 因为得?知豆豆暂时安全,尧清越也有心思逗弄这魔修,笑眯眯道:「先不说那血阵,小姑娘,你怎么这么确定袭击你的人是魔修呢?」 说着,还瞄了眼她胸口?的剑伤。魔修伤人,总会留下痕迹,但小文胸口?的伤势,明显是修士留下的。 小文宁死不认,依然装模作样:「我只是猜测她是魔修罢了。再说,你怎知人家就不是?现在?一些魔修,可改修灵力,改头换面,就算是修仙界的大能?都瞧不出来。」 尧清越看着她,目光瞭然。 花玉容走过来,对?尧清越道:「看来这就是魔修出现在?尧家掳人,而?不被发现的原因了。」 小文:「……」 少女的脸,渐渐绿了。 尧清越忍不住嘲笑:「该说你什么?不打自招?」 她很好奇从魔界里跑出来多少探子。若都像小文这样,那的确是个问题。 兹事?体大,尧清越立马将情况禀告尧灵圣君等人,并与众弟子一起,将少女送回尧家。 做完一切,尧清越再次去见了尧灵圣君,并求对?方告诉自己女娲族的隐居之?地。 尧灵圣君并未回答,只是看她一眼,笑眯眯道:「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你地址。」 一月之?后?,尧清越没有收到女娲族的消息,倒是收到了临仙宗,常应春醒来的消息。 与此一同传来的,是常应春捎来的口?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小心花玉容。 尧清越怔怔盯着信纸,目光几乎将信纸上的五个字洞穿。 良久,腰肢上传来轻柔地触感?,身后?有好闻的淡香萦绕鼻尖。 花玉容收紧手臂,紧紧揽住她,状似好奇道:「常师妹在?信中写了什么?」 第77章 尧清越手指一顿, 当即将信纸收了起来。 她转头瞧花玉容,盯着对方温柔而平静的面容, 以往不曾注意,或者?是故意不去想的那些细节,一个个都冒了出来。 花玉容手上有魔王之戒,一定程度上对邪魔有克制作用。 可是她回花家那日,面对入了魔的花承平,为?何会那么?狼狈? 或许以她的修为?, 想要完全杀掉花承平有难度,可她有戒指,逃跑并不难。 还有失踪的苏冉冉。 按照苏寄灵所言, 结合她的记忆,见过苏冉冉最后一面的, 就是花玉容。 那日花玉容说,放苏冉冉走了, 如今想来,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尧清越深深的看着?她,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花玉容揽住她的腰, 不动?声色笑了笑, 轻轻地蹭了蹭怀中人的脸颊, 温声道:「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我?」 尧清越将腰上的手拿下来,掐住花玉容纤细的手腕,一瞬不瞬盯着?她:「花玉容,你和我说实话。常师妹的伤, 究竟怎么?回事?」 第162页 花玉容抿了抿唇, 双眸一暗:「……你怀疑我?」 尧清越小?心观察着?她,不敢放过花玉容脸上任何表情。 老实说, 虽然已与花玉容结道,但对方是否骗人,她还真瞧不出来。 她心情有些?沉重,不答反道:「道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她注视花玉容两汪深不见底的黑瞳,感?觉到莫大的压力,还是坚持道,「——若是连互相坦诚都没有,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你说对吧?」 花玉容闻言,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把唇抿成一条直线:「你到底不信我。」 她冷着?脸,转身要走。 尧清越阿了一声,连忙抓住她,急切道:「我没说是你动?手!我只想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常应春会特意写信,告诉她要小?心花玉容。 花玉容站在原地没动?,冷哼一声,脸上黑的都能滴下墨汁:「我花玉容算什么?道侣?在你心里,常应春都比我重要。」 她冷眼看着?尧清越,黑眸冷光粼粼,令尧清越亚歷山大。她都没想到,一句话问话,花玉容的反应竟然这样大。 她知道怀疑很伤人,可有人证,花玉容又有前?科,由不得她不信。 尧清越压下心底的愧疚,执着?盯着?她,想要一个答案。 花玉容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你怀疑我,也是理所应当。那日,我吸取花承平魔气时,被常应春撞见了。」 尧清越倒抽一口凉气,硬着?头皮追问:「那……那你伤了她?」 花玉容摇头:「我当时一时不察,让令花承平有了可趁之机。花承平入魔,就伤了常应春。」 她说完,掰开?尧清越的手指,冷笑道:「我说完了。你打?算如何?把我的罪行昭告天下,让临仙宗的人给我定罪?」 她甚至把手指上的那枚魔王之戒摘下来,强硬地塞进尧清越怀里,冷冷道:「我知道你一直对这东西耿耿于怀,你不放心,现在它?由你保管。」 戒指分量很轻,拿在手中的重量也轻飘飘的,但缀在心里的重量,却?沉甸甸的。 尧清越没意料到花玉容竟然会把这样宝贵的东西给她,登时如接到烫手山芋,手忙脚乱捧着?东西。 花玉容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转身又要走。还没跨出门槛,就被尧清越紧紧抱住肩膀。 她咬牙,恨恨道:「你松手!」说着?,作?出挣扎模样。 尧清越抱住她,手心攥紧戒指,死皮赖脸道:「我不放!」 「你放不放!」 「就不放!」 花玉容:「……」 尧清越察觉气氛所有缓和,连忙打?蛇随棍上,捏着?嗓子娇滴滴道:「我错啦!花玉容你就原谅我吧!你要实在生气,你就打?我一顿!我绝对不还手!」 花玉容恶狠狠在她手臂上捏了一把,怒道:「你又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真不敢动?手?」 积极认错,死不悔改。尧清越每次都如此。 尧清越顿了顿,硬着?头皮道:「我说真的,你打?吧!」说着?,还闭上眼睛。 花玉容:「……你松手。」 尧清越:「不松!」 「……你不松手,我如何打?你?」 啊?来真的啊?真要打?啊?她就怀疑那么?一下下,真要动?手啊? 尧清越慢吞吞松开?手,缩着?肩膀,战战兢兢看着?她,活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花玉容转过身,面无表情,好整以暇盯着?她。 尧清越闭上眼睛,等了片刻,没等到疼痛,反倒落入一个烦着?冷香的怀抱里。耳边,是花玉容咬牙切齿,却?无奈宠溺的嗓音:「下次,不许再这么?怀疑我,不许再这么?气我。」 尧清越睁开?眼睛,怔怔被她抱着?,双眼闪过一丝迷茫。 如果她信自己的直觉,就信花玉容刚才没有撒谎。但她不是那种陷入情爱,就完全放弃思考的人。 花玉容只说了,常应春是花承平伤的。若她真的完全无辜,常师妹又为?何要送那封信? 也许,花玉容袖手旁观,也许,她控制了花承平对付常应春。花玉容没撒谎,却?可以玩文字游戏。 空穴来风,常应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特意写信告诫她。 她和花玉容和好了,但猜疑却?没消失。 不过比起常应春和苏冉冉,她目前?最在意的事,还是豆豆的。 尧清越将小?文交给尧家?的弟子,本?想与花玉容一起回去询问尧灵圣君,关于女娲族隐居之地的地址。 不想二人还没出客栈,就见花絮晚亲自带着?豆豆上门了。 年轻的女子容色清丽,本?该温柔如水的神色,此刻却?充满了烦躁。 原来是因为?她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那小?孩小?脸圆润,半张脸都黑漆漆的,模样怪异,此刻正在女子怀中,不停扭动?。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尧清越!」小?孩子嗓音尖利,高声尖叫时听得人耳膜生疼。 花絮晚努力绷紧脸上恭敬的神色,勉强没有破功。 她本?想直接带着?圣女回族群之地,不想中途,圣女醒来,尖叫着?不肯回去。 第163页 而她根本?不曾预料到,一个地位尊贵,又不肯合作?的小?孩,有多么?的惹人厌烦。若不是对方的身份,她早就动?手打?孩子了。 花絮晚黑着?脸,对豆豆道:「圣女别叫了,我带你去找她。」 尧清越忍不住惊叫一声:「豆豆!」并快步过去。 豆豆闻声扭头,看见尧清越,登时像条活泼的鱼一般弹跳起来。 孩子近来体重越发可观,花絮晚都差点没抱住。 尧清越连忙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后怕不已地拍着?小?孩单薄的背:「没事了,姐姐在这里。」 安抚完豆豆,她抬眸,这才有空打?量花絮晚。 花絮晚依然一副白?衣飘飘的打?扮,瞧着?面色,不像有内伤的样子。 她没追问对方和花玉容之前?怎么?回事,只是抿唇道谢:「多谢。」 花絮晚觑她一眼,道:「她非要找你,我没有办法。」 本?来她找到圣女,就该带孩子回去。圣女不愿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她自己也想再见尧清越一面。 花玉容跟上来,抬起手臂搭住尧清越的腰,微笑着?与花絮晚打?招唿:「真巧,竟在这里偶遇。」 花絮晚见二人亲密模样,不由顿了顿,勾起嘴唇一笑:「别来无恙,花家?大小?姐。」 花玉容状似无意,提起她与尧清越的结道大典:「可惜你没有参加我与越儿的婚礼,越儿还一直念叨着?你呢。幸好花师妹没事。」 最后一句说的格外引言挂起,气氛莫名古怪。 尧清越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抱着?怀中失而復得的宝贝,压力又上来了。 「咱们别堵在客栈门口了,不如先进屋喝杯茶水?」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尧清越脸上,尧清越背后不觉渗出一点冷汗。 花絮晚盯着?她怀中的豆豆,摇头道:「时间不多了,我还有事情需要办。尧师姐……能否拜託你和豆豆一起,和我走一趟?」 尧清越一听就明白?花絮晚想带她去哪。想也不想便答应:「没问题!」 话音刚落,腰间勐然一痛,忍不住惊叫一声。 她扭头,控诉地等着?花玉容:干嘛捏我! 花玉容眉眼弯弯,皮笑肉不笑道:「你准备和她去哪儿?」 尧清越飞快眨了眨眼睛,心念电转,勐地将怀中的豆豆塞进花玉容怀中,然后不等她的反应,挽住花玉容的胳膊,对花絮晚道:「可否再带一人?」 女娲族隐居地她是肯定要去的,豆豆身上的问题一天不解决,她就一天都睡不了安稳觉。 至于花玉容,为?防止她多想,也为?防止她找事,还是自己看着?最好。 尧清越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想找的隐居地入口,竟然就在沧澜郡九神山的破庙里。 难怪,难怪花絮晚能那么?快赶到豆豆身边,并将豆豆救下。 机关就藏在破庙的神像之后。 花絮晚扭动?神像后的一块石砖,破庙内勐然发出轰隆的声音。然后神像转动?,露出一个小?小?的路口。 花絮晚率先进去,尧清越抱着?孩子,也与花玉容一道进去。 女娲族的建筑颇为?古朴,族人们居住在山洞之中,唯一的装饰便是建筑上的五彩花纹。 尧清越匆匆瞥了一眼,被花絮晚带进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 山洞昏暗,四周燃起幽蓝色的火焰,洞中心竖立一座巨大的女娲神像,一个满头银髮的女人背对她们站在神像之下。 女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瞧见尧清越怀中的豆豆,严肃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慈爱。 她伸手想要接过豆豆,豆豆却?绷着?小?脸,缩在尧清越怀中没动?。 女人顿了顿,伸手拍拍豆豆的脑袋,扭头对花玉容道:「这位小?姑娘,可否先迴避一下?」 尧清越看着?女人平静的眼神,心中却?勐然一惊。这女娲族的族长,为?何要花玉容迴避,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第78章 尧清越不自觉摸了摸干坤袋中的戒指, 魔王之戒都在她?手里,女娲族族长, 没道理怀疑花玉容,而不是她?啊。 花玉容蹙了蹙眉,看着尧清越。尧清越心中惴惴,明面上却对花玉容点头:「你先出?去等我,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花絮晚走过去,面无表情道:「请。」 既然已经回了族群, 花絮晚也没必要和人装模作样,恢復成原本的样子。 花玉容顿了顿,见尧清越坚持, 只?能无奈跟着花絮晚出?了门。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女人这才转眸, 对尧清越道:「你与?我所见过的尧家女子,很不相同。」 尧清越尴尬笑了笑, 尧家家大业大,对小辈一向宠溺,所以门下?弟子多骄傲矜贵。 而她?尧清越又不是原主, 自然和人家不同。 女人微微一笑, 道:「我已知你来意, 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为?这孩子,做到哪一步。」 尧清越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受惊。她?都什?么还没说, 对方竟然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女人面色和蔼, 对她?道:「请随老身来。」说罢,杵着拐杖往神像里面走去。 尧清越连忙紧紧跟上。 走过长长的昏暗的走道, 三人来到一个宽阔之地。 第164页 尧清越抬首一望,看向前方石壁,一片密密麻麻的石碑映入眼帘。 女人的嗓音静静响起:「一万年,我们女娲一族为?了封印魔剑,不知死了多少族人。上面的每一座墓碑,都是为?了封印魔剑而死去的圣女。」 尧清越的心沉了下?来,下?意识捂住豆豆的眼睛。如果?按照既定的命运,怀中的孩子,也会是这些墓碑中的一员。 豆豆乖巧呆在她?的怀中,只?是微微不适动了动身体。尧清越紧紧抱住怀中小小的身体,有?些出?神。 不过女娲族族长,为?何要单独与?她?说这个,心中不由生?出?一点希望:「前辈,我是否能够救豆豆?」 女人微微笑了笑,对她?点点头。 她?不发一言,只?伸手轻轻点在豆豆的眉间,然后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豆豆,就晕乎乎地闭上眼睛。 女人伸手接过豆豆,将其放在墓碑前一块石床上。她?伸手拂过小孩的面颊,手下?泛出?莹莹微光。 片刻,豆豆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变化。女人蹙蹙眉,脸上似有?忧虑之色。 她?嘆了口气,对尧清越道:「女娲族每一个圣女,都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正因?为?命硬,才能克制住魔剑。但魔气到底对人身体有?害,所以她?们才需要不停地寻找圣女,封印魔剑。 她?刚才试着净化孩子身上的魔气,结果?却失败了。并且发现?豆豆身体内的魔气,有?蔓延的趋势。 尧清越愣愣抓了抓头髮:「所以……所以当这个圣女,并不是只?要女娲族人是吗?」 天煞孤星……尧清越想起自己上辈子的身份,还有?这辈子原主死掉的父母和几个姐姐,登时有?些恍然。 「前辈是想说,我可以将豆豆体内的魔剑,封印在我体内,是吗?」 女人看着她?,目光带有?深意,点头道:「圣女身体孱弱,所以魔气才会侵蚀的这么快。必须赶在魔剑出?世之前,找到魔剑新的宿主。」 所以她?们找来找去,找到自己这个倒霉蛋身上了是不是? 可是如果?一切都是为?了救豆豆呢? 尧清越盯着豆豆黑黑红红的小脸蛋,怜惜地摸了摸。 如果?封印魔剑只?需要天煞孤星命格之人,那?她?完全可以效仿女娲族的做法,等自己撑不下?去时,再拜託女娲族人去找命格特殊的坏蛋。 只?是她?还有?一丝迷惑,觉得这位族长,好像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似的。难道对方和她?家老祖宗一样,拥有?预知将来的能力? 女娲族长扬唇笑了:「我与?尧灵圣君,乃是旧识。」 不仅如此?,十几年之前,尧灵圣君曾经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婴找她?。 「这孩子六缘浅薄,命中早夭。若有?一日,她?带圣女前来,还望族长能帮我一个忙。」对方顿了顿,忽而一笑,「不,算是一个交易。」 女娲族长收回思绪,看向尧清越,道:「你也可以等待下?一个命格特殊之人出?现?。只?要那?孩子能够再撑几日。」 然而魔剑在豆豆身体里一日,就会带来不可预知的伤害。 如为?自己考虑,自然是另外找一个人来最为?妥当。可她?穿越这个世界以来,都和豆豆相依为?命。 可以说,若是没有?豆豆,她?不会那?么那?么快适应这个世界,找到努力的方向。 尧清越回眸看了眼豆豆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笑了:「不用了,就我吧。我就问一个问题,疼不疼?」 女娲族长不禁一愣,见她?满脸顽皮之色,也不禁跟着开了个玩,微微歪头:「大概,不疼?」 两个时辰过去了,眼见着天色都黑了下?来,而尧清越依然没从神庙里出?来。 花絮晚尽忠守职,挡在花玉容的跟前,不让对方上前一步。 花玉容盯着她?,眉头拧成疙瘩道:「你把我二人引到这儿,究竟为?了什?么?」 花絮晚冷漠而直接道:「我并未请你来,我们族里的客人只?有?尧清越一个。」 至于豆豆,那?是她?们族的圣女,是自己人。 花玉容嘴角抽了抽,面色不善盯着她?。没有?尧清越在场,二人都不需要再装模作样。 她?双手环胸,眸子黝黑,冷不丁道:「可惜那?日你没死在花家之中。」 花絮晚脸上神色岿然不动,反唇相讥:「尧清越可知你这两幅嘴脸?」 花玉容抿唇,正想反击,突然看到什?么,眸光动了动,抿起唇角,温柔一笑:「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救下?豆豆。」 花絮晚转头,不出?所料,看见尧清越正与?族长出?来。 尧清越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女娲族长的目光颇有?些控诉怨言。 说好的不疼呢! 她?肉体凡胎,硬生?生?在心窍里插了一柄魔剑,颇有?种被人开膛破肚的感觉。 她?龇牙咧嘴着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急促跳动的心脏,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身上封印着一把魔剑,除了心悸,似乎没有?其他问题? 花玉容赶忙迎上来,见尧清越脸色雪白,不禁扶住她?,关切道:「怎么了?她?对你做了什?么?」 尧清越看向花玉容,迟疑了一下?。身为?花玉容的道侣,她?本该告诉对方自己身上封印魔剑的事情。 第165页 但是坦白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张口的却是:「没什?么,山洞里有?些闷,唿吸不畅罢了。」 或许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敢赌自己在花玉容心中的分量,下?意识避免让对方做选择。 花玉容探究望着她?,直觉尧清越有?事情瞒着她?。但尧清越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勉强,只?道:「刚才女娲族长与?你说了什?么?」 尧清越这下?真惊讶了。她?相信,如果?花絮晚不主动告知,那?么花玉容应该不知道她?们的身份才对。 花玉容牵着她?手,抿唇笑了笑,道:「我曾在家中藏书楼,看见过这种图案。」 说着,示意尧清越看向建筑上五彩云纹。 尧清越恍然大悟。 花玉容再次无意道:「豆豆呢?」 尧清越小心翼翼瞅她?一眼,斟酌道:「豆豆睡着了,呆在里面休息。」 花玉容既然知道女娲族的五彩纹,难保不会猜出?豆豆的身份,从而知道魔剑的下?落。 如果?她?真的对豆豆下?手,意图解开她?身上的封印,就会发现?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毕竟魔剑,早就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刚才女娲族长拜託我一件事。」尧清越想了想,虽然不能告知魔剑的下?落,但却可以拜託花玉容和她?一起找天煞孤星命格的坏蛋。 此?事宜早不宜迟。 尧清越和花玉容在女娲族呆了一晚,不等豆豆清醒,第二天就早早离开了。 尧清越宠溺地摸了摸小孩圆润的脸蛋,丝毫不知道,这是自己此?生?,见豆豆的最后一面。 尧清越与?花玉容回了花家,径直去见尧灵圣君。 毕竟有?尧灵圣君这么大一个金手指,她?何必大海捞针,自己到处瞎找人呢。 尧灵圣君懒洋洋的趴在玉石桌上,闻言不由直起身子,故作不解道:「为?何要找此?种命格之人?」 尧清越急得跺脚,她?不信尧灵圣君不知情,拖长音调道:「圣君,人命关天!你就别逗我了!」 尧灵圣君双手托腮,笑眯眯瞅着她?。 花玉容闻言,却是心中一怔。从豆豆失踪,再到女娲族,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而包括尧清越在外的所有?人,都在谜团之外。 她?心中生?出?不悦,她?们是觉得她?实?力不济,还是……根本就在防备她?? 扣住尧清越的手指,不由缓缓收紧。 尧清越浑身一个激灵,痛得脸色煞白。定是身体还没适应魔剑的关系,她?现?在对疼痛敏感的要命。 花玉容只?是微微地掐她?的手,她?就痛得心脏抽搐。 花玉容见状,慌忙放松了力道,脸上露出?歉意之色:「你受伤了?」 尧清越害怕被对方看出?破绽,转移话题道:「没有?啊。话说……圣君,你能不能算出?来啊?」 花玉容蹙眉盯着她?的侧脸,见尧清越就是不回头看她?,心中不由生?出?浓浓的挫败感。 即使她?们已经结道,她?和尧清越,仿佛还是离得很远。 因?为?结道大典而带来的喜悦和充盈,逐渐被这几日的经歷沖淡。 尧灵圣君饶有?兴致地望着二人,见尧清越实?在等得跳脚,才纡尊降贵开口:「想找天煞孤星命格,那?还不简单?你面前这人不就是?」 第79章 尧清越愣了一秒, 意识到圣君指的是花玉容,小脸立马黑了。 她和豆豆, 还有花玉容,一个都不能出事好不好!尧灵圣君这说的,等于没说嘛! 尧清越都急得要以下犯上?了,尧灵圣君才装模作样地捏了捏指诀,慢吞吞开口:「行了,不逗你。你前几?日送回来的那个魔修就是。不过她现在不在这儿, 送临仙宗关押起来了。你……」 尧清越不等尧灵圣君把话说完,拉着花玉容的手,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尧灵圣君挑了挑眉, 莞尔摇头,这急性子, 也不知像谁。 「等等……」 半晌,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猝然坐直了身子。又很快想起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便又重新塌了回去。 尧清越和花玉容, 在临仙宗的牢房里找到了小文?。 出乎她们意料, 对方除了精神有点萎靡, 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以临仙宗修士对魔族的态度,抓到魔族奸细,不该不动?刑才对。 尧清越二人进去时,小姑娘正在铁柱上?挤着脑袋, 对着牢房门外的弟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仙门小人!你们竟敢对我搜魂!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出去我要给你们好看!」 破案了, 原来不是没动?刑,而是这小姑娘命大, 没因搜魂变成傻子。 听说临仙宗的掌门,从小文?这里得了线索,拔出了几?个魔族的探子。 而至于小文?最终的下场,原本将会在三日后行刑。但比起被杀死,将对方废物利用,不是更好? 所以在来地牢之?前,她说服了临仙宗的掌门和长老们,将其送往女?娲族禁地,由女?娲一族废物利用。 因为对方偷孩子的举动?,尧清越不会对这少女?模样的魔族有多余的同情心,她道:「小姑娘,你还认识我们吗?」 小文?骤然看见她俩,脏话登时戛然而止。听到尧清越的话,大大的圆眼睛一瞪,又要骂人。 第166页 可她目光定?在尧清越身上?时,心里却咦了一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这人身上?,有魔剑的气?息?她们这些魔剑侍剑人,从小身上?就?种下魔种,用来感应魔剑的位置。 所以她才能在接触那小女?孩第一眼,就?锁定?魔剑在其身上?。怎么?现在见到的这位女?子,身上?也有相似的气?息? 不对,比起那小孩,这女?子身上?的气?息更加浓郁。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文?不解地歪了歪头,圆圆的眼睛里都是迷惑。 尧清越顿了顿,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被少女?年幼的皮囊迷惑。 在心中反覆念叨几?句这是一名穷凶极恶的歹徒,这才将掌门令牌展示给守卫弟子道:「劳烦这位姐姐开门。」 守卫弟子确认了令牌,放尧清越二人进去。 尧清越直接朝小文?扔了捆仙锁,打算带人回女?娲族。 魔剑封印,必须由女?娲族族长亲手布置。 然而她们不知道小文?是否有其他?传递消息的手段,此?行回女?娲族,约有半天时间,就?怕中途发生意外。 于是尧清越又拜託临仙宗掌门,带一队精锐弟子,随她一起去女?娲族。 九神山上?,尧清越手上?牵着绳子,另一头繫着小文?。小姑娘走路跌跌撞撞,时不时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尧清越勐瞧。 尧清越懒得理她,一边与花玉容说说笑?笑?,一边留心观察附近状况。 片刻,跟在三人身后的一个女?弟子收到传信,脸色勐然变了。 尧清越心中不安,对那女?弟子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弟子脸色凝重,对尧清越二人道:「临仙宗出现魔物,我等得尽快回去支援。」 尧清越心里咯噔一下,与花玉容对视一眼。 想到九神山破庙近在眼前,她便对那女?弟子道:「如此?,你们先?回吧。等我与花玉容解决这里的事,再前去临仙宗支援你们。」 她在临仙宗里,还是有几?个相熟的朋友,自然不想看见朋友出事。 女?弟子郑重行了礼,带着身后弟子们直接御剑飞行走了。 尧清越仰头望着天空消失的十几?道流光,摇摇头,和花玉容再一起带着小文?上?路。 走到破庙处,门口见到等待她们的女?娲族人,尧清越惴惴不安的心脏,这才放了下来。 与她们接应的女?娲族人有两人,一高一矮,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矮个的那个不过十四十五岁,眉眼伶俐,正叽叽喳喳地与高个女?子说话。 高个女?子年长许多,身形修长,细眉细眼,满脸冷漠。 二人一见尧清越三人,突然怔了一下。 尧清越抿唇一笑?,正要开口招唿,突见女?娲族二人面色勐地一变。 尧清越心中一跳,下意识揽住花玉容往旁边跳去。 同时她手上?一松,老老实?实?跟在她身边的小文?,被人一把揪了过去。 小文?惊叫一声,被一个高大身影揪住衣领提在半空。 尧清越定?睛一瞧,见是个红髮的中年男人。男人拎着小文?的领子,声若洪钟:「小丫头,听说你被抓了。本尊特?意来瞧热闹。」 小文?不停扭动?身体,在空中盪起「鞦韆」,闻言不由怒道:「你赶紧给我放下!」 红髮男人充耳未闻,盯着尧清越四人道:「听说你找到魔剑宿主了,是这四位的哪一个?」 小文?的脸色不由僵了僵。魔域有十大魔将,但因为没有魔主继位,所以各位魔将之?间,各行其是,并?非铁桶一块。 小文?本在被抓之?前就?偷偷放出消息,想让尊上?赶来抓住魔剑宿主,不想被这红髮疯子提前得到了消息。 男人半天没听到回復,另外一只手放在小文?脖颈下,锋利的指抓缓缓收紧:「不说吗?」 小文?眼珠子乱转,赶忙道:「在……在女?娲族的圣女?身上?!入口就?在前方破庙!」 此?言一出,尧清越等人俱是一惊。若被这高阶魔族摸到女?娲族的老巢去,女?娲一族恐怕会迎来灭顶之?灾。 尧清越不清楚女?娲族人是否有可靠战力,只能让两个女?娲族人回去搬救兵。 矮个的少女?咬咬牙,转身往破庙跑去。高个女?子却留了下来,跃至尧清越花玉容身边,沉声道:「我来助你们。」 红髮魔族见状,不由扔掉小文?,眼中含着不屑,迎了上?去。 尧清越三人持剑阵,将红髮魔族堵在中间打。越打越是心惊肉跳。 平常修士对付魔物都要小心翼翼,但这位红髮魔族,身体异常强悍,尧清越的剑刃好几?次刺中他?的身体,都被那坚硬的胸口弹了回去。 尧清越和花玉容等人,身上?渐渐挂了彩,握剑的手也逐渐力有不逮。 红髮男人身上?勐然爆出一阵爆裂至极的魔息,猝然将三人甩了出去。 尧清越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一声,双眼慌忙搜寻花玉容的情况。 花玉容躺在红髮男人不远处,鲜血慢慢从她身下蔓延。尧清越心中一沉。 红髮男人双手环胸,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脸上?仿佛失望:「你们人间的厉害修士,只有这种程度?」 第167页 他?顿了顿,长嘆一声:「真没意思,算了,本尊给你们一个痛快。」 说着,男人的目光落在了离他?最近的花玉容身上?。 男人抓住花玉容的脑袋,将她提了起来。一张虚弱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花玉容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喘息了一声,越过男人的身体,看见尧清越正满脸惊慌盯着她,不由下意识勾了勾唇角,朝她笑?了一下。 男人顺着花玉容的视线看去,见尧清越恶狠狠盯着他?,不由挑了挑眉。 尧清越怒道:「把你脏手放开!」 她见男人一动?不动?,不由拔高声调,怒道:「你要动?她一根毫毛,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花玉容是主角,绝对不会死。然而这个魔族不过几?招就?将她们放倒,还将花玉容打个半死。 她对主角绝对不死的惯例,深深得怀疑起来,连声音都开始发抖。 「你要怎么?让本尊死无葬身之?地?」红髮男人左右看看,沉默片刻,猝然松了手,任花玉容跌到地上?。 尧清越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红髮男人慢悠悠走到她身边,满眼纳罕地盯着她:「真是稀奇,竟然有人迫不及待找死。」 「本尊一千年没来人间,难得碰到有意思的人。不如就?陪你耍耍。」 尧清越警惕盯着他?。 男人勐然一脚踹到她的胸口,把她踹出几?米远。男人那一脚用了七分力,尧清越清晰得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勐得吐出一口血。 「放心,像你这种硬骨头,本尊不会轻易让你死去。」 尧清越痛得要死,心里更是把这臭男人骂的狗血淋头。她不后悔自己挑衅,只怕自己不出口,花玉容会死在红髮男人手中。 她想起自己干坤袋中的戒指,想到如今这种状况,自己应该付一半责任,望见花玉容怔怔盯着这边,嘴角不由流露出一抹苦笑?。 女?娲族长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她可要被这死男人踹死了。 她想到什么?,颤巍巍地抬手按住干坤袋,想将里面的魔王之?戒掏出来。 红髮男人走过来,一脚踩在尧清越的手指上?,用力碾了碾,硬生生将她的指骨踩碎。 十指连心,尧清越痛得惨叫,却只发出微弱的□□,瑟缩着身体微微发抖。 红髮男人瞄了她的干坤袋一眼,好奇道:「你想做什么??」不过不管她干坤袋中藏了什么?,他?都不会让她拿出来的。 他?盯着尧清越那双恶狠狠的,明亮清澈的杏眸,脸上?不由划过一抹厌烦。 这些修真界的修士,总是一茬一茬地冒出来,杀也杀不完。嘴上?叫得好听,却弱的要命。 「微如蝼蚁,就?该知尊卑,不要挑衅比你强大的对手。你们这些修士,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还有你的眼睛,本尊不喜欢,本尊替你剜出来。」红髮男人淡淡道,刚刚抬起手,便察觉身后利器的破空声。 他?身形微微凝滞,蹙了蹙眉,扭头看向?身后之?人。 花玉容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手上?那柄锋利的剑,正刺在男人肩胛骨处。 少女?白皙的额头上?鲜血淋漓,刺目的血沿着眉梢眼角,落在洁白如雪的衣襟上?。 少女?眼瞳漆黑,仿佛深不见底的暗河。 她一字一顿道:「敢动?她,死!」 尧清越知道花玉容情况不对,却还弯起身体,用牙齿咬住干坤袋,朝花玉容扔了过去:「接着!」 希望魔王之?戒,能对这红髮魔族有克制作用。 做完一切,尧清越又咳出一口血,感觉力气?从四肢百骸流走,立马晕了过去。 第80章 再次醒来时, 一切已尘埃落地。 她?一睁眼,对上一张圆圆的脸蛋, 没回忆起对方?是谁,少女便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飞快跑了出去。 尧清越动了动手指,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只感觉身上的束缚感,动弹不?得。 她?勉强转动眼珠子?, 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一个木乃伊。 她?脑子?里有很多疑问,比如花玉容现在在哪儿,有没有事, 还有那个红髮魔族解决没有。 脑海里思绪纷飞,门外忽然唿啦啦涌进?一群少?女。 少?女们穿着女娲族人服饰, 面孔娇嫩,清亮的眸子?亮晶晶瞅着她?。 大的不?超过十四五岁, 小的甚至还不?会走路,被?最大的那个孩子?抱在手里。 最大的那个孩子?咳嗽一声,尴尬道:「你别介意?, 她?们就是好奇。」 尧清越:「……」 望着少?女们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尧清越一阵无语。 瞧西洋镜么??好奇被?包成木乃伊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尧清越咳嗽几声, 发出嘶哑的嗓音:「你知?道花玉容在哪儿吗?」 她?起不?来,只能?躺在床上望着那最大的少?女。少?女怀中的小婴儿胖乎乎的,小嘴含着大拇指,黑豆豆似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她?。 尧清越不?由想起豆豆, 不?等少?女回答, 便再一次道:「……不?知?圣女醒了没有?」 她?离开时,豆豆还因为拔除魔剑没有醒来。脑海里一会儿是豆豆的身影, 一会儿又是花玉容的脸。 第168页 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她?喉咙里不?觉有血腥味蔓延。她?们不?告诉她?花玉容的状况,是不?是,花玉容情况不?太好? 少?女们面面相觑,没有回答。就在迟疑的当儿,就见面前这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并呕出一口血。 少?女们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再不?敢看热闹,一群人又忙不?迭地涌了出去。 有的还边跑边叫人:「不?好啦族长!贵客又吐血了!」 并伴随着小婴儿的哇哇声,声音刺耳无比。 原来是少?女们跑得太急,将孩子?落在她?的床上。尧清越一低头,就瞅见那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在她?床上扑腾。 尧清越:「……」 有没有人来管管了?她?们果真是来看热闹的是吧? 在尧清越快被?吵死之前,女娲族族长、祭祀以及花絮晚一行很快走进?屋来。 有人抱走哇哇大哭的婴儿,还有人直接坐在她?的床边,摸她?的脉搏替她?看病。 尧清越嘴里含着血,望着一群人围在她?的床边,满脸担忧的模样,嘴里的血要吐不?吐的。 勉强将那口血咽下去,她?才虚弱道:「花玉容呢?」 女娲族长与祭祀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对尧清越道:「她?情况有些复杂,眼下在禁地之中,所以不?能?来看你。」 尧清越想起昏迷前,花玉容的情况明?显不?对。忍不?住道:「她?……她?是不?是入魔了?」 女娲族长轻轻嘆息一声,没有回答。对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她?们赶到九神山时,那红髮魔族早就死的不?能?再死,连身上的血肉都被?花玉容吸干净了。一下子?吸收这么?多的魔气,就是平常的魔族也要消化不?良。 那名魔族,不?是普通魔族,而是魔域的十大将之一。花玉容勉强保持了理?智,没有立即大开杀戒,但?求她?们将她?暂时封在禁地之中,只怕自己在无意?识时伤害到尧清越。 尧清越得知?一切,心不?由沉了下去。她?一直以来担忧的情况,到底成真了。 花玉容的体质,天生就适合修魔的。而她?手上还有魔王之戒。若对方?发狂,谁能?阻止她?? 这个时候,她?在花玉容身边,会不?会能?令对方?保持理?智? 等双脚勉强能?够行走时,尧清越便请求女娲族长将她?一起封入禁地。 对于她?这个要求,女娲族长并没有露出意?外表情。对方?只道:「如此,我便让兰儿带你进?去吧。」 说罢,对方?便对立在一旁的花絮晚点点头。 花絮晚面容一丝不?苟,径直抱起尧清越往外走。 尧清越被?她?抱着,有些尴尬,想说她?的腿好了不?少?,可以自己下地行走。 花絮晚面色冷漠,直视前方?,身板挺直的好像一颗小松,好半晌,她?突然道:「值得吗?」 尧清越脑筋打结,半天才意?识到花絮晚是什么?意?思,沉吟片刻后点头:「值得。」 花絮晚忍不?住垂眸扫她?一眼:「她?现在情况不?好,可能?会伤到你。」 「就是因为这种关键时刻,我才应该呆在她?的身边。」 「可她?是魔修。」花絮晚步子?停了下来,眉头深深拧起,「你们俩人,本非一路人。迟早要分道扬镳。」 尧清越沉默许久。经过魔族一事,花玉容适合修魔的体质已经曝光。修真者孜孜不?倦求证大道,而花玉容真的愿意?放弃魔修的一片坦途吗? 而如今她?手上拿着戒指,吸收完一个魔界大将的魔气和血肉,修行更是如虎添翼。 所以就算最后她?保持住理?智,也依然是魔修。而修真界,魔修是人人喊打的。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一类人。」尧清越承认这点,「但?只有我还在一日,我就不?会让她?伤害别人。而且……」 她?仰头,白皙的脸上笑容狡黠:「若你们真的认为她?无可救药的话?,又为何不?杀了她?,而只封印她?呢?」 那是因为她?们女娲族,从不?滥杀无辜。花絮晚莫名有些生气,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与禁地之外的弟子?招过招唿,抱着尧清越走进?结界之内。 远远的,尧清越就见一个立着六根石柱的建筑。建筑中心,由六把剑组成了一个剑阵。而花玉容正双腿盘膝,坐在最中间。 察觉到结界波动,花玉容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刺目的红色瞳孔。 花絮晚将尧清越放下,瞥了一眼花玉容,对尧清越道:「我劝你,现在最好别离她?太近。」 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尧清越,冷冷道:「若发生意?外,用这块玉佩联繫我。」 尧清越接过玉佩,谢过花絮晚,毫不?犹豫转身,朝花玉容走去。 花絮晚望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顿了顿,这才转身回去。 尧清越呆在剑阵之外,朝花玉容挥了挥手,这才发现,花玉容虽然睁着眼睛,但?其实看不?见。 她?的五感暂时被?剥夺,看不?见,也听不?到声音。而能?察觉到她?的到来,也不?过是因为她?天赋异禀,神识强大。 花玉容正在做梦。 第169页 她?的灵识陷入几天前,一遍一遍,眼睁睁望着自己心爱之人受凌虐,却?毫无反手之力。 她?看到红髮魔族踩碎尧清越的指骨,挑断了对方?全身经脉,最后扭断她?的脖子?,将她?的尸体扔在她?的眼前。 她?脸上流下血泪,双手颤抖着去摸尧清越不?再温热的身体。 一道含着蛊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花玉容抱紧爱人的尸体,浑身颤抖,心中闪过一丝茫然。 因为她??为什么?? 那声音继续道:「如果不?是你,她?为何会死?」 黑雾幻化成人型,贴在她?耳边道:「花玉容,你真是没用的废物,你弱得连自己的道侣都保护不?了。」 「只有得到无上的力量,你才能?守护一切。让我来教你,你该做什么?。」 尧清越正无聊的打瞌睡,眼皮前骤然闪烁一阵红光。她?忙睁开眼睛,看见压制着花玉容的剑阵正被?不?祥的红色笼罩,忍不?住焦急道:「花玉容?」 她?一时也做不?了,只能?一边喊着花玉容的名字,一边维持住剑阵的灵气。 花玉容的识海当中,那黑雾还在继续蛊惑:「找到魔剑剑身,解开封印,你就能?得到力量。」 花玉容紧紧抱着怀中的尸体,恍惚间似乎听见了尧清越的声音:「我好像,听见她?喊我了。」 黑雾不?动声色道:「可她?不?是正在你怀中吗?」 花玉容怀中的尸体骤然动了起来。 拥有一双漂亮杏眸的少?女面色惨白,脖子?还诡异地弯折着,她?靠在花玉容的怀中,颤抖着揪住花玉容的衣袖:「我……我不?想死。」 花玉容一顿,垂眸看去,对少?女的死而復生视而不?见,她?昳丽的脸上露出惊喜,手指牢牢地扣在少?女的肩膀,「尧清越,你还活着?」 黑雾满意?笑了,死而復生的少?女满眼爱慕盯着她?,黑眸闪过一丝邪气:「是,我还活着。你去把魔剑取了,好不?好?有了魔剑,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到时候,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花玉容纤长的眼睫眨了眨,黑眸倒映着少?女清秀的面庞,微微地点点头。 少?女松了口气。 花玉容的手指从她?肩膀上落在少?女的脖颈上,然后微微一扭。咔嚓一声,怀中的少?女彻底没了声息。 黑雾勐然颤动起来,不?可置信瞪着她?:「你……不?可能?!」 花玉容一把将怀中的尸体扔出去,施施然站了起来。她?抬起手指,手指上的戒指发出黑色的光芒。 花玉容轻扯嘴角,面露讥诮:「区区蝼蚁,也妄图控制我。」 黑雾发出不?甘的嘶吼,被?完全吸入魔戒之中。 花玉容摩挲着戒指,淡淡想着,这枚戒指,竟然生出了神识,企图控制她?。若她?信了识海中的一切,从今以后,就会变成受戒指控制的行尸走肉。 不?过这器灵倒是说对了一句话?。 只有力量,才能?掌控一切,才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而魔剑剑身,就在女娲族内。 「花玉容!」 尧清越满头大汗喊了许久,才见剑阵上不?祥的红光慢慢消失,不?由重重松了口气。 坐在剑阵中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凝视着尧清越时,黑眸中缓缓流露出一抹柔情。 「越儿。」 尧清越也不?计较称唿的事情了,担忧望着她?:「你还好吗?」 花玉容还穿着那身白色的衣裙,衣裙破破烂烂,还有不?少?血迹。而对方?的面孔,比她?的裙子?都要苍白。 花玉容从剑阵站起来,抬脚跨出剑阵。尧清越刚想说小心,就见剑阵上空交缠的白色光线,在触到花玉容身体时,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尧清越被?这状况惊得呆在原地。 花玉容毫无阻碍从剑阵出来,将尧清越抱进?怀里,嗓音软软在她?耳边道:「你知?不?知?道,我好怕。」 尧清越察觉到对方?颤抖的身躯,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她?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别怕,我在这里。」 花玉容蹭蹭她?白皙的脸颊,低低道:「我怕自己救不?了你。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太弱,你不?会出事。」 尧清越不?由好笑:「真的要怪,也该怪我太弱。怎么?能?怪你呢?」 花玉容摇摇头:「不?是的。」 她?知?道如何变强,知?道力量代表什么?。却?总贪恋和尧清越在一起的时光,没有立即动身去找魔剑剑身。 纤长的手指抚了抚对方?细腻的面颊,花玉容嘴角轻轻弯起。 不?过幸好,她?没事,一切都还不?晚。 第81章 尧清越突然想起什么, 捧住花玉容的面颊,仔细端详对方的眼睛。 「你?现在, 觉得怎么样?」 花玉容的眼睛已经变回了?黑色,但难保不是一种伪装。她接触过的魔族有限,仅有那么一次,就刻骨铭心,所以还是得小心为上。 花玉容双眸弯起,像两轮漂亮的月牙, 细腻白皙的面颊就着蹭蹭尧清越的手?心,似乎不解:「很好??」 第170页 尧清越掰正她的脸,严肃道:「……你?有没有感觉, 心里躁动,想?要破坏什?么?」 花玉容直接抓住她的手?, 握在手?心,失笑摇头:「没有。没有躁动, 也不想?破坏。」 尧清越再次将花玉容全?身山下都摸了?一遍,确认对方没有任何异常,才算放心。 她们在禁地之中渡过了?难得的一段平静时光, 就当尧清越以为事情会一切向好?时, 花絮晚的到来, 打破了?平静。 当时她正与花玉容商量着?之后?的打算,缀在的腰间的玉佩突然闪耀起来,其中发出花絮晚的声音:「尧清越,你?们呆在禁地里, 千万别出来……」 尧清越顿时一怔, 与花玉容对视一眼。花玉容望着?她腰间的玉佩,神色莫测:「你?身上, 怎么有花絮晚的东西?」 尧清越揪着?那块玉佩,顾左右而?言他道:「难道是禁地外出了?什?么事?」 这?几日她与花玉容聊起当日,得知只死了?那个红髮魔族,那个魔族小文却趁机逃跑了?,不知所踪。 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一切事情都太过巧合。 正好?女娲族入口的井出了?问题,正好?她们来女娲族时,被那些魔族撞见。 她又不由想?起尧家那个老祖宗,尧灵圣君,如果对方真的能够预测未来,难道看不见她和花玉容会遭遇不测吗? 她暂时按下心思,身子勐然趔趄一下,不受控制扎进花玉容的怀中。 花玉容抱着?她,蹙眉望着?四周,揽住尧清越的尧跃出剑阵之外。 脚刚踩在地面,就见她们刚才站着?的地方砸下一堆巨石,抬头一望,四周石柱顷刻碎裂,石头雨似的朝四周砸下来了?。 远处发出轰隆的巨响,原来不是尧清越摔倒,而?是「地震」了?。 她扶住花玉容的手?臂,勉强站稳,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废墟。 正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从禁地入口姗姗而?来。尧清越定睛一看,是花絮晚。 花絮晚神色焦急,瞥二?人?一眼,快速道:「禁地已经不安全?了?,你?们赶紧随我过来!」 尧清越心道不好?,抓着?花玉容的手?就要跟着?跑。 花玉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对花絮晚道:「你?是什?么人??」 尧清越:「……」 尧清越瞅瞅花絮晚,又瞧瞧花玉容,刚想?说现在不是内槓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玉佩里花絮晚的嘱託,神色也变得惊疑起来。 花絮晚回头瞅瞅入口,转头色面露急切之色:「我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你?们赶紧随我来。」 花玉容冷笑着?,手?上一记魔息打了?过去。黑色雾气缠绕在花絮晚身上,不消片刻,纤细的人?影勐然拔高了?一寸。 女人?身形高大,身形强壮,波浪卷的长?发在身后?披开,额间一道明显的鲜红色的魔纹。 纤长?的手?指划过尖尖的下巴,女人?侧了?侧脸,露出意外神色:「小姑娘家家的,还挺警惕,不错。」 风情万种地魔族懒洋洋看着?她们,慢悠悠道:「既然已经被你?识破,老娘也不装了?。把戒指给我。」 花玉容冷笑,挡在尧清越跟前。对方既然最先打算智取,一定是因为忌惮什?么。 尧清越悄悄在花玉容耳边道:「她不敢直接硬抢的。」 因为魔戒已经认主,持有魔戒之人?,便是下一任的魔主。 魔界以实力为尊,花玉容这?个新魔主还没完全?得到魔剑认可,所以孱弱不堪。 魔将们大多想?抢夺魔戒,不敢硬来。 长?捲髮魔族原本神色悠闲,打算慢慢周璇,拿到魔戒,不想?似乎接收到什?么信息,平静的神色勐然僵了?僵。 下一瞬间,尧清越就感觉自己脖颈一紧,脚下一空,勐得被人?掐住脖子拎了?起来。 尧清越:「……」 这?熟悉的感觉,她是不是又要被打了?? 尧清越想?起自己上次变成木乃伊的伤势都还没好?,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魔族是不是有病!就喜欢欺凌弱小!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长?捲髮魔族挑了?挑眉,紧了?紧掐住她脖子的手?指,笑眯眯道:「是啊。」 她不敢对魔主动手?,当然柿子只能挑软的捏。花玉容身边这?么大一个破绽,她为何不利用呢? 花玉容神色平静,漆黑的双眸却仿佛酝酿着?风暴:「把她放了?!」 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了?,血红血红的,连禁地之中绿色的枝叶,都被染上不祥的色彩。 一个魔族少女奔了?进来,脸色焦急,大声嚷嚷道:「不好?了?尊上!十介那老匹夫在女娲族外布置了?血咒!」 血咒种类众多,范围越大需要的代价就越大。而?对方特意在女娲族外布置血咒,她用脑子想?想?都能知道这?些魔族想?干什?么。 对方想?要献祭包括她们之内所有人?的生命,解开魔剑身上的封印。 如此,对方也不用知道哪个是魔剑宿主,所有人?都死干净了?,还怕魔剑不出世?吗? 果然,那长?捲髮魔族脸色变了?变,怒道:「这?老傢伙想?要我们陪葬!赶紧走!」 第171页 说罢,二?话不说将尧清越往身后?一抛,眨眼间便跃出十几米之外。 花玉容连忙将尧清越抱入怀中,跪坐在地上查看她的伤势。 尧清越咳嗽几声,嗓音嘶哑,急切道:「我们也赶紧走!」 花玉容朝她点点头,二?人?牵着?手?从禁地出去。外面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女娲族人?神色俱都凝重,因为有族中长?老维持秩序,勉强没有乱。 尧清越瞧见一个矮墩墩的小孩没找到父母,正在人?群里仰头抹眼泪,眼见着?这?小孩就要被人?踩踏,忙冲过去将孩子抱进怀里。 「尧清越!你?怎么出来了??」 尧清越一扭头,见是花絮晚,连忙将孩子塞进她怀中。她快速道:「你?们可知道魔族布置了?血咒,要让所有人?陪葬?」 花絮晚抱着?孩子,看她一眼,点头。 尧清越见她面色平静,心里急得不行。那血咒可不是好?对付的,女娲族里这?么多老弱病残,根本不可能直面魔族大军。 所以她们唯一的路,便是避开,逃跑。 尧清越请求花絮晚带她去见女娲族长?。 几人?在神庙之中见到女娲族长?。 女人?背对众人?站着?,亦如尧清越最初见她的模样。头顶,女娲神像因为地震缺了?一块,外边的色彩越发斑驳。 尧清越三言两语说明厉害关系,最后?还道:「那血阵非同一般,但布置血阵,也需要时间。我们还有逃跑的时间。族长?,不如现在就……」 女娲族长?摇摇头,目光慈爱看着?她,对尧清越道:「圣女……豆豆就在里面。她还未醒,你?抱着?她一起离开吧。」 「我们在这?里隐居,已经几千年?了?。而?且井就在入口之处。我们走了?,谁来守护这?处结界?」 魔潮即将到来,所有井的结界都会越来越脆弱。女娲族又能守到什?么时候呢? 尧清越怔怔望着?对方,想?劝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这?么死脑筋,死守阵地? 花玉容牵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这?是女娲族人?自己的选择,她们无法替她们做决定。 女娲族长?笑了?笑,走入神庙深处,将沉睡的豆豆抱了?出来,送入她的怀中。 尧清越抱着?豆豆幼小的身体,神思依然恍惚。 虽然只是短短相处几日,但她要眼睁睁望着?这?些鲜活的生命逝去吗? 花絮晚引二?人?去其他出口离开。 尧清越手?里抱着?豆豆,另一边还挽着?花玉容,跟在花絮晚身后?。 走到出口,花絮晚低声道:「到了?。」 尧清越抬头看到出口,忍不住回头瞅了?眼花絮晚:「花……呃,你?们真的不打算逃走吗?」 花絮晚冷漠的脸上,流露出坚毅之色,她摇摇头。看见尧清越脸上表情,不由顿了?顿,柔声道:「我很高兴与你?相识,尧师姐。」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花絮晚脸上难得真情流露。 尧清越面露不忍:「为什?么非死不可啊?你?们明明就不用死的!」 「尧师姐,这?是我们的使命。」 每一个女娲族人?,从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必定会因魔剑而?死。所以,不必愧疚。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她知道要如何救她们,女娲族人?,也明知道如何可以获救。 可她们一句也不提,善良的几乎到了?愚蠢的地步。 花絮晚离开了?,纤细的身影慢慢变成小点。 花玉容牵着?尧清越的手?,想?带她离开,尧清越却定在原地,半天都没动。 花玉容牵着?她,白皙的脸上露出不解:「怎么了??」 尧清越咬了?咬唇,心里对花玉容说了?一声抱歉,低声道:「花玉容,你?信不信我?」 花玉容有些怔怔,嘴角微微扬起:「你?是我的道侣,我当然信你?。」 尧清越认真盯着?她:「所以,我也信你?。」信你?得到魔剑的力量,不会大开杀戒。 对别人?来说,破解血阵难如登天。而?对于她来说,却易如反掌。因为魔剑剑身就封印在她身上。 她只要提前让魔剑出世?,血阵就不攻自破。 只是她不知道解除封印以后?,她会如何。 尧清越犹豫了?一秒,忍痛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小的血阵,赫然便是破庙当日,见识过的那个阵法。 第82章 花玉容神色有些奇怪, 却?没有?阻止。 这?几日她从女娲族中打听到一个消息,魔剑就封印在圣女身上。而这届圣女是谁, 她心里隐约有?着答案。 尧清越这?么喜欢豆豆,可?在女娲族人的姓名之前,却还是选择毫不犹豫将她抛弃。 她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嘴角轻轻扬起,也?好, 省得她亲自动手。 若她动手,尧清越必定要怪她。倒不如今日,让她亲手解开这?个封印。 花玉容站在阵法之外, 神色莫测地摩挲着手指上?戒指,紧紧盯着尧清越。 很快, 她就将获得魔剑所有?力?量,号令群魔, 届时无人可?以?抵挡。 想像着那个画面,花玉容心中鼓譟着,连唿吸都快了一分。 第172页 可?她上?扬的嘴角却?猝然凝固了。她看见尧清越将豆豆放在阵法之外, 自己却?双腿盘膝, 坐在阵法中心。 她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不明白尧清越为何?要站在那里。 魔剑,难道不是封印在豆豆身上?吗? 地面上?血阵纹路依次亮起,不祥的血色渐渐缠绕在尧清越的身上?。 剧烈的疼痛开始由肌肤表层透入肌理,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尧清越挨不住疼, 忍不住睁开眼?睛, 对上?花玉容震惊的目光,下意识朝她安抚一笑:「你……别担心, 我?没事……」 话音一落,地上?血阵红光勐然沖天而起。无数红色细如血管,从地上?伸出?,丝线缠住尧清越的手脚,将其吊在半空之中。 花玉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变得恐慌。 她拔出?佩剑去砍红线,嗓音嘶哑吼道:「尧清越!你究竟在做什么!住手!」 她形象全无,愤怒而又恐惧,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脑海里什么魔剑,什么万人之上?的权力?,全都不翼而飞。 尧清越想说?话,却?疼得开不了口。 黑色的雾气从她胸腔里冒了出?来,慢慢在空中凝聚成一柄剑的模样。 魔剑有?灵,发现主?人就在身边,发出?惊喜的震颤,和花玉容手上?的戒指相互吸引。 红线看着柔软,砍上?去却?硬如玄铁。花玉容的虎口已然裂开,渗出?鲜血。 而她的努力?註定徒劳,魔剑察觉到戒指的气息,勐然从尧清越胸口拔出?,欢欣鼓舞朝着花玉容奔来。 魔剑在她身后发出?剑鸣,花玉容却?视而不见,跌跌撞撞朝着那道落下的身影奔去。 血阵熄灭,红线消失,尧清越失去束缚,从半空跌落。 花玉容及时接住她。 花玉容看见尧清越胸口的伤势,有?些不敢碰她,手指颤抖着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眶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将魔剑封印在自己的身体里?又为什么要为了外人,伤害自己? 喉咙里仿佛堵了团棉絮,她难受得要命:「你这?个傻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尧清越嘴里溢出?鲜血,露出?一抹苦笑:「我?……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疼。」 花玉容红着眼?眶,咬住嘴唇,抱起尧清越就往女娲族里走。 她不敢去看尧清越的伤势,目视前方,恨声道:「怕疼就不要再干蠢事!你先别说?话,我?找人救你!」 尧清越靠在花玉容的怀中,花玉容太瘦了,胸口都是骨头,硌得她难受,然而这?一点疼痛的知觉,也?慢慢消失了。 所有?疼痛,即将离她而去。 尧清越意识到这?是什么,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遗憾。 失算了,还以?为能再撑一段时间呢。 她还没交代遗言,没叫花玉容好好活着,别干坏事。还有?豆豆,她可?爱的女儿,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好不甘心…… 白色的灵光从她身上?飞出?,没入腰间的玉佩中。 花玉容抱着尧清越的身影勐然一顿,然后加快脚步往神庙而去。 她快速奔进神庙,神色焦急对女娲族长道:「还请前辈救她一命!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女娲族长瞥她身后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在她怀中尸体上?,怜悯道:「她已经死了。」 花玉容垂眸去看尧清越,见她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无声无息。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得十分安静。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还有?每一次跳动,都疼痛不已的心跳声,颤抖着手指摸上?尧清越冰冷的脸。 怀中人面无血色,身体骤然片片碎裂。像摔到地面的脆弱瓷器,终于分崩离析。 花玉容茫然,她怀中只余一套衣裙,一块玉佩噹啷一声从裙子腰际滚落。 她紧紧抱住那片破碎的衣裙,心底防线终于全线溃败。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她身后魔剑,开始蠢蠢欲动。 九神山上?破庙外,两个高阶魔族正爆发剧烈的争吵声。 准确的说?,是长捲髮魔族单方面辱骂另外一个年长魔族。 「老匹夫!你想死是不是!竟然敢算计你姑奶奶!」捲髮魔族双手捋袖子,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十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 「噤声。」 被辱骂的魔族相貌坚毅,不苟言笑,一头白髮披散而下,肌肤却?是黝黑色的。 他?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入口方向。 很快便有?低阶魔族跑过来,在他?耳边附耳道:「尊上?,血阵熄灭了。」 被唤作十介的魔族狠狠拧起眉。想要绘制一个容纳所有?女娲族人的血阵可?不是容易的事。他?下了不少?血本。 就算修真界所有?大能一起出?手,也?要付出?不少?代价。 「难道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十介想着,耳畔突然听到轻盈的脚步声。 脚步声是从女娲族入口而来,每踩一步,都响起窸窣的响声。 十介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心脏沉甸甸的。 一个肤白貌美,着一身黑衣的少?女突然出?现在破庙门口。 第173页 所有?魔族都瞬间盯着她。 少?女身姿纤瘦,肌肤苍白如纸,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就是你们?,想杀了她?」 她微微歪了歪头,昳丽的颜色有?些无辜,漂亮得惊心动魄。 一个高阶魔族嗤笑道:「竟然有?人来送死,勇气可?嘉。」 那少?女轻飘飘抬了抬手,身上?蓦地爆发出?恐怖的威压,低阶魔族瞬息变成了一团血雾,弥散在空气中,消失无踪。 在场魔族终于脸色大变。 高阶魔族嗓音艰涩:「你是……」 花玉容冷漠看他?一眼?,仿佛在瞧一只渺小的蝼蚁,没有?让这?个魔族将这?句话说?完整。 花玉容没花什么功夫,就将九神山所有?魔族都扫荡干净。 她杀他?们?,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她心底鼓譟着一股杀戮的欲望,只怕自己停手,就会再次陷入爱人惨死的情绪之中。 她想到什么,折身返回女娲族之中。 她恨这?些魔族,恨女娲族,恨这?世间所有?人,总是要与她作对。 她还恨,恨尧清越慷慨赴死,毫不犹豫将她抛弃。 她原本以?为,被抛下的,是那人魔混血的死胎。但原来,被抛下的是她自己。 心中被暴虐的情绪充斥着,她看见一个女娲族人朝她走来,面露担忧。 「你怎么还在这??尧清越呢?」是花絮晚。 花玉容冷着脸掐住花絮晚的脖子,就想将其捏碎。 「都是你!」 「都是你们?,一个又一个,总是想将我?与她分开!如果没有?你们?,她怎么会主?动寻死!」 花絮晚猝不及防,她还不知道一切变故,只得知花玉容返回女娲族。 脖子上?的力?道大的不可?思,花絮晚挣扎,却?完全无法反抗。 听到动静的女娲族人从旁边赶来,见状不由心惊:「花玉容!你在干什么!」 花玉容黑眸沉沉,唇畔露出?一丝讥诮:「不用急,马上?就轮到你们?。」 女娲族长杵着拐杖从神庙之中赶过来,见花玉容脸上?魔气瀰漫,沉声道:「花玉容,你入魔了。」 她没有?想到,尧清越的死会给花玉容带来如此大的打击。她已经得到魔剑认主?,魔气根本无法控制她。是花玉容自己放任自流。 「你想要所有?人给尧清越陪葬吗?」女娲族长杵了杵拐杖,厉声道。 听到尧清越的名字,花玉容冷漠的双眸流露出?一抹挣扎之色。 她猝然松了手,放开了花絮晚。 对啊。尧清越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下这?些人。她若杀了她们?,尧清越泉下有?知,岂不会怨她? 可?没有?她们?,尧清越又怎么会死? 花玉容撑住半张惨白的脸,感觉头痛欲裂,脑海里不停浮现尧清越死的一幕。 所有?人都惊骇地望着神色痛苦的花玉容。 花絮晚捂住脖子,咳嗽几声,声音嘶哑道:「尧清越怎么了?」 女娲族长面露悲色。 花絮晚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怎么会,她们?才离开一会儿,尧清越怎么就死了? 「族长,你可?知是怎么回事?」花絮晚咬牙道。 女娲族长看着陷入挣扎的花玉容,摇摇头,嘆息道:「等此间事了,我?再告诉你。」 花絮晚神情恍惚。 女娲族众人惶惶不安盯着花玉容,一道吊儿郎当的嗓音突然从入口传来,众人又是一惊,女娲族长却?是松了口气。 尧灵圣君懒洋洋从外面走进来,瞧热闹似的环顾四?周,笑眯眯道:「大家都在啊?」 女娲族长嘆气道:「你可?算来了。」 尧灵圣君眯了眯眼?,对女娲族长点点头,这?才转头,对花玉容道:「花玉容,如果有?一个可?以?救尧清越的机会,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花玉容闻言,勉强恢復神志,嗓音嘶哑道:「我?愿意。」 尧灵圣君双手环胸,仔细端详着她,挑眉道:「付出?任何?代价,你都愿意?」 她自问看人很准,这?小姑娘的权力?欲望和野心,可?是一点都不小。 她笑眯眯追问道:「哪怕需要魔剑的力?量,失去魔界至尊,天下共主?的地位,你也?愿意?」 花玉容放下手,脑海里浮现出?和尧清越相处的点点滴滴,惨笑一声。 只要能救她,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尧清越从不明白,她心中那些蓬勃的欲望和蔓草般烧不尽的野心,失去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愿意。」 第83章 尧灵圣君看?着花玉容, 慢条斯理道:「我需要两样东西,魔剑中?的力量, 还有一样……」 她拉长调子,引得?众人越发焦急。花玉容正准备开口询问,就听小女孩的哭嚎声由远及近。 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尧灵圣君的腿。 尧灵圣君挑了挑眉,垂眸扫向抱住自己的小女孩。 豆豆死?死?抱住对方的腿, 圆圆的小脸蛋玉雪可爱,她眼眶红红的,鼓鼓的双颊也因哭泣而变得?红彤彤的:「尧清越呢!」 她一醒来, 就看?见地上已经完成的一个血阵,还有一滩不知?谁的血。 第174页 她直觉大人都出事了, 心慌意乱跑回来。 这个人她见过,是尧清越的长辈。所以她下意识抱住她。 尧灵圣君沉默望着她, 豆豆意识到什么,小嘴一扁,大眼睛里浮现一泡眼泪, 张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要尧清越!我要尧清越!」 尧灵圣君摩挲着下巴, 饶有兴致看?着, 丝毫没有作为长辈的自觉。 女娲族人看?不下去了,忙催促道:「圣君,您就别卖关子了,还需要什么东西才可以救恩人?」 尧灵圣君顿了顿, 蹲下身, 轻轻地抚摸豆豆的小脑袋,浅笑道:「小傢伙, 我能救你阿姐。你怕不怕疼?」 豆豆一听尧清越还有救,连忙抹着眼泪,抽噎道:「我不怕!」 「好?样的!」尧灵圣君拍拍豆豆的小脸,这才对众人道:「第二样东西嘛,就是需要你们?族圣女的心头血,洗去魔剑上的污秽。」 说罢,她一把抱起地上的豆豆,对花玉容道:「你随我过来。」 尧灵圣君径直入了神庙,将?豆豆放下。 女娲神像前,尧灵圣君从地上捡起一块玉佩,素手擦干净上面干涸的血迹,松了口气道:「这中?间若是有任何一环出了问题,只怕小越儿要白死?了。」 花玉容一瞬不瞬盯着那块玉佩,连唿吸都放轻了。 白色灵光从玉佩中?飞了出来,幻化成一个女子透明的身影,嫩黄色的裙子翩跹着。 花玉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手指想碰触灵体?的面颊,却从对方身体?里穿了过去。 透明人影因为她的靠近而瞬间溃散。 豆豆见状,原本憋住的哭声重新?放了出来,大嚷道:「呜呜呜尧清越又被花玉容戳死?了!」 花玉容脸色瞬间惨白,惊慌失措望向尧灵圣君。 尧灵圣君:「……」 尧灵圣君苦笑抚了抚额头,道:「先别急啊。」 她瞧豆豆一眼,小孩还在哇哇大哭。她顿了顿,抱起孩子,在她幼嫩的脖颈上轻轻一敲,小傢伙的哭声戛然而止,晕了过去。 尧灵圣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道小孩看?着挺乖,怎么这么能哭。 花玉容抿唇,迟疑看?着她:「圣君这是?」 尧灵圣君抱着豆豆进入神庙之内,将?其搁在小床上,低声解释道:「为了取心头血,还是晕着好?。」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魔鬼,不喜欢虐待小孩。待会儿取血,小孩子又是哭又是痛叫又是挣扎的,多?不好?看?。 花玉容望着小孩垂在床沿的小手,没有去看?尧灵圣君的取血过程。 片刻,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尧灵圣君示意花玉容将?魔剑给她,花玉容点头,召唤出魔剑,剑身被尧灵圣君的手指握住,发出不甘的震鸣。 花玉容听到脑海里响起魔剑器灵的声音。那声音一会儿变成男声,一会儿又变成女声,不变的是苦苦哀求。 尧灵圣君需要魔剑里储藏的力量,魔剑剑灵自然会因此而陨灭。它?想自救,却被花玉容这个主人压制得?动?弹不得?。 不知?多?久,凌空悬着的魔剑不再挣扎,噹啷一声掉在地上,几乎成了一块废铁。 尧灵圣君站在一旁,手心朝上摊开,一团亮如白昼的光球浮现在她手心。 尧灵圣君笑了笑,将?光团往半空中?推去。 花玉容瞳孔微微扩大,看?见已经消失的灵体?再次出现,并变得?凝视,赫然便是尧清越生?前的模样。 她唿吸急促,手臂抬起来,又慌忙放下。 「圣君?现在该怎么做?」 尧灵圣君顿了顿,望她一眼,见黑衣少?女紧紧盯着灵体?,硬生?生?按耐住焦急模样,不由疲惫笑了笑:「接下来,便是等。」 「我会送她重新?入轮迴。」 原本被魔剑侵蚀过身体?的人,没有办法再入轮迴。而尧清越,也早该随着上一次魔潮就夭折了。 可她总不忍自己的小辈就这样孤零零得?死?去。所以为她逆天改命,设计这一切。 尧清越虽然不能作为尧家人,却可以成为另一个人活着。 灵体?绕着三人飞了几圈,留恋着不肯离开。 尧灵圣君慈爱望她一眼,嘆息地点了点灵体?,柔声道了一句:「去吧。」 灵体?化为光球,瞬间飞出洞口,转瞬消失在众人眼前。 花玉容下意识想追上去,却担心因为自己的关系,干扰到尧清越轮迴。 只是圣君说尧清越会进入轮迴,那重新?转生?的尧清越,还会是前世的模样,还……认识她吗? 尧灵圣君做完一切,疲惫不堪地吩咐,自己要开始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花玉容见状,顿了顿,抱起豆豆从神庙走了出去。 三年,转瞬即逝。 尧清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妖兽肉,一边吃,一边yue。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按虚岁算,也四岁了。 四岁,在现代还是刚刚断奶,上幼儿园的年纪。可身在魔界,她都开始拿武器杀人,吃生?肉了。 尧清越吃完肉,蹲在地上,随手摘下附近的杂草,咧着嘴开始剔牙。 小孩的牙缝比较大,每次吃肉,肉丝都会卡在牙缝理。 第175页 费劲清理完牙齿,尧清越跑到湖边,就着光亮的湖面,开始洗脸。 湖水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模煳地倒映出尧清越现在的模样。 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出现在视野里,小脸又干又瘦,一条恐怖的伤疤贯穿整张脸,将?她的脸分成了上下两?部分。 尧清越摸摸自己的脸,心有余悸。 这条伤痕,是她今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杀人时留下的。 三年前,她出生?了,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卖给一个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头。 老头是个伪装人族的魔修,因为发现她是什么天生?灵体?,身体?还不排斥魔气,便有了养大她,然后?夺舍的想法。 天生?灵体?,就算不用来夺舍,单纯当做血肉吃了,都是大补。 尧清越为啥知?道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她年龄小,老头没有防备。在她才几个月大时,就絮絮叨叨地将?所有打算都和盘托出。 当时喝奶的尧清越差点没被奶呛死?。 她虽然是幼儿的身体?,却是成年人的灵魂。 这老头是魔修,有许多?仇家。在一次魔修寻仇时,小小的她便拖着剑,给了垂死?挣扎,奄奄一息的老头补了一刀。 鲜血溅到脸上,她整个人都麻木了。脸上疼得?要命,是老头挣扎时,在她脸上划了一刀。 那之后?,她靠着乞讨活了下来。 魔界虽然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但听说,因为三年前新?的魔主继任,很是肃清了一番逞勇斗狠的魔族。 所以,尽管她们?的生?存环境还是十分恶劣,但比起腥风血雨的过去,已经好?上许多?。 也不知?道原本的魔界是什么模样,反正肯定不如修真界。 尧清越拧起小小的眉头,思考自己要如何从魔界去修真界,一边分心听着前方食摊上客人的说话声。 一个男声道:「什么魔主!没有魔剑的魔主还算魔主吗?」 魔族语气不忿,面露讥诮,他喝着酒,面色熏熏然,脚边爬伏着一只狼模样的妖兽。妖兽盯着他桌上的食物,垂涎欲滴。 「你们?知?道那个花玉容算个什么玩意?她勾结修真界宗门,要把我们?这些魔族的命都给卖了!」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另一个男声忙压低声音劝说道。男人说着,还白着脸色,极为小心地看?了眼四周。 魔主身边特意培养了一群只听命于她的妖兽。这些妖兽各具形态,十分隐蔽,为魔主收集着各种信息,凡是有不服她的,口出狂言者,都活不过第二天。 那口出狂言的魔族虽然不信,但也害怕新?任魔主的威势,讷讷住了口。 一转头,见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蹲在墙角下,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筷子上的肉块,顿时心生?不快。 男子蹙了蹙眉,骤然计上心来。他拍拍脚边的妖兽,夹起一块肉,朝尧清越扔去,然后?命令道:「咬死?她。」 新?任魔主虽然不喜欢他们?逞勇斗狠,但他的爱宠吃掉一个小小的乞儿,应当也无甚要紧。 一块油腻腻的红烧肉砸到尧清越脸上。 肉块掉在地上,她骤然回神,对上妖狼赤红的双瞳,不禁吓得?哆嗦了一下。 妖狼露出锋利的牙齿,口涎从它?齿缝流下,一副对着她垂涎三尺的模样。 尧清越卧槽一声,转身就跑,小短腿倒腾的飞快。 脚下忽然被一块石子绊倒,尧清越飞了出去。妖狼飞扑到她背上,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她后?脖颈上。 尧清越大唿天要亡我,趴在地上,犹自不甘心地拼命挣扎。 本以为妖狼会咬断她的脖子,没想到片刻后?却只觉后?背一轻,紧接着身上一热,鼻尖传来剧烈的血腥味。 尧清越一怔,悄悄抬眸,望见眼前一片黑色衣角,黑色外袍翻飞,雪白的衣袂若隐若现。 那人垂着手,手指苍白瘦削,妖狼的鲜血从她指尖滴落。 第84章 尧清越视线上移, 顺着女人骨节苍白的手指,往上看去, 瞧见了一张线条利落的侧脸。 女人外罩一层黑衣,里衣雪白,一副常见的魔界魔女打扮。只?见?她眉眼凌厉,生得甚是清雅贵气。身上的气质,却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你是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那被杀了爱宠的魔族, 惊疑不定盯着骤然出手的魔女。 魔女顿了顿,下意识要?握腰间的佩剑。突然反应过来,她此行来魔界, 特意作了伪装,连本命剑都还藏在干坤袋之?中。 刚才看见?妖兽伤人, 她想也不想,就出手制止。 纪月鸣蹙了蹙眉, 对那魔族道:「你为何?要?伤这小孩?」 魔族打量对方片刻,没在对方身上看到代表任何?魔门的标志,不由抽出砍刀, 对纪月鸣冷笑道:「本大爷想杀就杀, 还需要?任何?理由?」 话毕, 握着刀就朝纪月鸣砍去。 尧清越眼见?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找了块大石头躲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悄悄观察。 那救了她命的魔女实力强劲, 不一会?儿便将那魔族打翻在地,反手夺过对方的砍刀握在手中, 刀刃对着魔族的脖颈,一刀挥下,当场割掉了魔族的脑袋。 一群还没有化为人型的妖魔围在旁边,盯着魔族的尸体蠢蠢欲动,却顾忌纪月鸣,不敢上前。 第176页 纪月鸣蹙眉看着它们,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转身往旁边走去。 妖魔们见?状忙前赴后继扑过去,瞬间吞噬了魔族的尸体。 尧清越睁眼看着这一切,感觉胃部有些不适。却因为看得太多,早就不像最初那么反感了。 还不是因为魔界物资匮乏,而妖魔们都没啥道德底线,所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尧清越望着魔女远走的挺拔背影,想到什么,一咬牙跟了上去。 她想明白了,只?靠她自己是活不下去的,她必须找个冤大头——不是,找个好心人照顾她。 这魔女对她不闻不问,但?到底救了她。这是她至今为止见?识过的最心善的人。 而且听说?最大的那个魔头,好像有喜欢吃三岁小孩的喜好。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纪月鸣何?等耳聪目明,自然知?道那魔族小孩在跟踪她。但?她来魔界,只?为找素月石,不准备节外生枝。 救了那孩子,是因为不忍心幼儿惨死。但?魔族到底是魔族,不是同类,其心必异。 纪月鸣准备吓走她。 尧清越藏在一颗大槐树身后,大眼睛扑闪着望着前方突然停下步子的魔女,心底怀疑对方是否发现了自己。 想着,倏地察觉一道勐烈的杀气,然后眼睛就被剑气刺得生疼。 魔女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她手上提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剑尖正直指她的眼睛。 尧清越骇然,噗通一下摔了一个屁股蹲。还因为眼睛受剑气刺激,逼得她下意识闭上眼睛,眼角都划出一道伤口?。 然而她脸上早已经有一道巨大的伤口?,那点小小的伤势,便没那么明显。 尧清越捂住眼睛,听到魔女嗓音冷然:「魔族小孩,不要?再跟着我。」 说?罢,不再管尧清越,提着剑,转身走了。 尧清越见?状,忙不迭喊道:「等等!」 她发现这魔女只?吓唬她,而不是杀她,也没有打伤她,越发肯定对方心善。 魔女加快步伐,尧清越跌跌撞撞跟上去,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修士在魔界的灵气被压制,不能?御剑飞行,竟也被尧清越追了上去。 深夜,纪月鸣在深林里安顿下来,在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食物的香气裊裊,不停往旁边窜去。 纪月鸣听到耳畔响起咕噜声,还有不停吞咽的口?水声,不由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罢了……你过来吧。」她无?奈道。 尧清越正扒在一棵大树后,紧紧盯着篝火上的肉块流口?水。为了跟上这个女人,她都没空去找食物,现在正饿的前胸贴后背。 耳畔骤然响起女人的声音,她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不想吃?那算了。」纪月鸣拿起篝火上的肉块,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放在口?中慢慢嚼着。 尧清越飞快跑过去,生怕她反悔,小手一把抢过肉块,塞进口?中。 纪月鸣看着脏兮兮的孩子狼吞虎咽吃着东西,暂时忘记对方魔族的身份,微微勾了勾唇。 她掏出水囊递给她,嗓音都没一开始那么冷硬了:「慢点吃,小心噎着。」 尧清越灌了一口?水,彻底松了口?气。仰头望着纪月鸣,小心翼翼道:「你……你是不是人族修士?」 她观察她半天,总算看出来这魔女,不对,这女修的打扮为何?奇怪了。对方的气质,活脱脱一个人族正义修士。 所以,她才会?看不惯魔族欺负小孩,才会?救了她,又对她不闻不问。 「你是哪个宗门的?我能?跟着你吗?」尧清越忸怩地抓着还没吃完的肉块,大眼睛闪烁望着她。 纪月鸣瞥她一眼,视线落在旁边篝火上,添了一丛树枝,火焰燃烧得更旺,倒映在她眼中。 她简短而冷硬道:「不行。」 尧清越脑子懵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对方之?所以不同意,是不喜欢她的身份,但?她明明不是魔族啊!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急得脑门都要?冒烟了,因不知?道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只?好当着对方的面开始脱衣服。 纪月鸣回头时,就见?小孩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不禁微微睁大眼睛:「你做什么?」 尧清越坦坦荡荡看着她,伸手指着自己,斩钉截铁道:「我是人族!」 纪月鸣看着她没二?俩肉的小身体,沉默了片刻,伸手摸摸尧清越的手腕和脑袋。 片刻后,她单膝跪在尧清越跟前,伸手替她穿好衣服,脸上神色变得柔和。 她揉揉小孩杂草一般的脑袋,望见?小孩黑乎乎的小脸,还有那张小脸上,贯穿左右的伤痕,心下不由生出一点怜悯:「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流落到魔界?」 尧清越见?对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心里也是一松,坦言道:「我叫尧清越。」 纪月鸣心中一颤,怔怔盯着她:「你说?你叫什么?」 呃……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尧清越有些害怕,油腻的手心冒出冷汗,不敢回答。 纪月鸣见?小孩紧闭嘴巴,不由心急抓住她的胳膊,执着追问:「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尧清越皱眉喊了一声疼。 纪月鸣忙放开手,担忧道:「抱歉,我抓痛你了?」 第177页 她说?着,借着篝火,仔细端详小孩的模样。小孩扑闪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目光躲闪,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好像师妹的眼睛。 想到尧清越,她心中一痛,眼眶也红了。 尧清越心里泛起嘀咕,看来这女人认识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的人物,只?不过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尧清越不肯回答,纪月鸣也没逼她。她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倒了一点水囊之?中的水,给尧清越擦拭小脸。 脸上的污秽和黑色的血渍,被一点一点擦干净。露出肌肤本来的颜色。 纪月鸣也终于?看清了小孩本来的模样,不去看那条贯穿左右脸的伤疤,活脱脱一个小号的尧清越。 纪月鸣再也忍不住,将小孩抱进怀中,泪水一点一滴,渗入尧清越的脖颈。 「是师姐不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师姐带你回家。」 尧清越毫不胆怯任她抱着,嘴里塞着肉块,津津有味嚼着,心道稳了。 凭这女修的表现,她八成是什么故人之?女。反正不可能?是仇人。以后她就可以躺平,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就在前头了! 尧清越吸熘一下口?水,心里乐开花。 纪月鸣找到素月石,就带着尧清越穿过井,回到修真界。 与此同时,魔域魔宫之?内,着黑色华服的美貌少女猝然睁开眼睛。 刚才那一瞬,她好像感应到了尧清越的讯息,就在魔域的某一处。可是很快,对方的讯息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不曾在魔界存在过。 三年前,尧令圣君说?尧清越会?出现在魔界。花玉容就带着那把失去力量的魔剑,毫不犹豫地进了井,穿过结界。 魔剑虽然被毁,但?她到底是魔剑的主?人。所以她从最低阶的魔族往上爬,仅用三年时间,就爬到魔主?的位置。 她一时找不到尧清越的转世。又生怕对方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受欺负,于?是颁布命令,不允许魔族私自斗殴,欺凌弱小。 然而好勇斗狠是魔族天性,花玉容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堪堪让手底下的人听命。 高阶魔族们一时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花玉容为了找尧清越的转世,培养了一批用于?找人的妖兽。只?不过那些魔族似乎误解了什么,特意将三岁以下的小孩送入她的魔宫,作为她的储备粮。 花玉容沉默过后,也没有解释。只?吩咐任何?人不许伤害这些孩子,然后收下手底下人送上来的小孩,另一边命令妖兽,私下悄悄寻找尧清越的踪迹。 三年了,她一无?所获。 花玉容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怀疑尧清越可能?已经不在魔界中。 她起身走下宝座,立刻有魔将恭敬迎了上来:「主?上,您要?去哪儿?」 花玉容淡淡道:「去修真界。」 不知?为何?,纪月鸣没有将尧清越送回宗门,而是将其安顿在一户农家。 是夜,尧清越坐在门槛上,手中抓着一支狗尾巴草,百无?聊赖晃着。 她不懂,既然她是故人之?女,对方为何?不将她送回逐月宗? 纪月鸣完成任务,回到农家,远远的,就见?小小的尧清越坐在门槛上,一副孤单寂寞的样子。 纪月鸣心中生出一点愧疚,快步上前,蹲在尧清越跟前,柔声道:「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她伸手揉揉小孩的脑袋,语气宠溺:「若是住不惯,告诉师姐。」 尧清越欲言又止,沉默半晌,忍不住道:「我爹娘是不是有什么无?法对付的仇家?所以你才不接我回逐月宗?」 她都打听过了,修真界一切太平。除了三年前,花家覆灭,还出了个魔域的大魔头花玉容。 等等……花玉容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尧清越豁然站了起来,吓得小脸煞白,连唿吸都快停了。 这不是《成魔之?道》小说?的女主?角,花玉容嘛! 纪月鸣这么小心翼翼,连宗门都不敢带她回去,那她爹娘的仇家,除了花玉容还有谁? 尧清越捂住脑袋,小脸皱成一团。这下完蛋了,跟女主?角作对,还有好果子吃? 第85章 纪月鸣沉默, 心烦意?乱,无法回答尧清越这个问题。 她望着师妹年幼的脸, 看见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羞于启齿自己阴暗的心思。 她怎么说得出口,一切都不过出于她的私心。 她想将她藏起来,只作她一个人的师妹。 尧清越眨巴着大眼睛瞅着她,见对方半天不说话,不由拍拍对方的肩膀, 瞭然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我在这里。」 纪月鸣愧疚看着她:「其实……」 尧清越豪气万千地一挥手?:「你不用说了!我都懂!」 纪月鸣看着小孩红扑扑的小脸,心里不由松了松, 浅笑道?:「你先随我进屋吧。」 尧清越哦了一声,连忙跟上去。 纪月鸣到了大堂里, 让尧清越好?好?坐着,然后就坐在她身边, 从干坤袋中掏出一块膏药,轻柔地给尧清越擦脸。 尧清越闭着眼睛,双腿悠闲地晃荡着, 不解道?:「我脸上没伤呀!」 纪月鸣碰了碰她脸上巨大的伤疤, 面露怜惜:「疼吗?」 第178页 尧清越摇摇头, 这几日?吃好?喝好?,若不是纪月鸣提醒,她都快忘记自己脸上还有?一道?伤疤了。 纪月鸣擦着伤痕,摸到她的眼角, 发?现几道?细小的划痕, 手?指不由一颤,愧疚道?:「都是的师姐的错, 若是师姐早一点发?现你,就不会让你受这些苦了。」 尧清越听她语气不对,睁开眼睛,发?现这位不苟言笑的大美人竟然哭了。 她心里有?点尴尬,忙转移话题道?:「师姐,你能不能给我准备一张面具?」 纪月鸣顿了顿,替她擦好?脸上的药膏,没问为什么,只点头说好?。 尧清越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暗道?就算有?疤痕也?不保险。毕竟着师姐一眼就认出她是故人之女。 而且,伤疤浅了以后,她就没任何遮挡物了。而她又?这么弱,怎么打得过花玉容啊。 尧清越决定?苟着。 纪月鸣来这住了几天,又?很快走?了。对方似乎很忙,尧清越好?几次看见她,都是半夜,然后第二天一早,人就走?了。 她都搞不懂对方还回来干嘛,难道?只为了见她一面? 尧清越摇摇头,表示不懂。她坐在门槛上,手?里抓着一只竹叶编的蚱蜢,这是早上醒来时?,在小床上发?现的,八成?是纪月鸣昨晚给她留的。 她托腮拎着竹叶蚱蜢,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一个人站在她跟前,她仰头看去。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站在她跟前,双手?叉腰,正面色不善盯着她。 尧清越愣了愣,抓了抓头髮?,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心里奇怪,什么情况? 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精緻的粉衣,小脸蛋胖乎乎的,还有?婴儿肥。叉腰的样子活像一支胖圆规。 「你是谁!跟大师姐是什么关系!」对方气势汹汹质问道?。 尧清越确定?她是来找茬的,下意?识撇撇嘴:「你又?是谁?跟大师姐是什么关系?」 小女孩愣了愣,昂起脑袋,得意?道?:「我叫纪凌雪!按血缘关系算,大师姐可是我堂姐呢!」 尧清越掂量了一下两人的身板,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原来是你啊。大师姐跟我提起过你呢。」 纪凌雪不想对方竟然不按套路来,不由再次愣了一下。听说大师姐曾提起过她,心里高兴:「是吗?大师姐跟你提起过我?她说什么啦?」 边说,还边故意?扬起脑袋,故作高傲。 尧清越在心里嘆气,还是孩子呢,稍稍收拾情绪,笑道?:「大师姐说,纪凌雪善良可爱,友爱同门,绝对不会干出欺凌弱小之事。」 这针对性太过明显,纪凌雪的眉头几乎立刻蹙了起来。她怀疑道?:「大师姐真的这么说的?」 尧清越点头,斩钉截铁道?:「当然!」 纪凌雪盯着她半晌,都没看出破绽,不由抱胸哼了一声:「那本小姐勉强让你当我的玩伴吧。」 尧清越:「……」 尧清越都不知道?这小孩来找她干嘛的。自那之后,对方经常背着纪月鸣,过来找她玩。 尧清越的灵魂是个成?年人,自然不需要小傢伙的陪伴。 但小胖妞絮絮叨叨,是个小话痨。她不理她,她自己也?能说得十分尽兴。 从她口中,她知道?了近来修真界不少情况。 「爹爹说,魔界又?有?异动了。听说魔界的那个魔主,从井跑出来了,要来修真界找什么宝贝呢。」 纪凌雪和尧清越一起坐在门槛上,不解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魔潮,却没有?发?生?。」 「哎呀,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听得懂吗?」纪凌雪瞅了眼尧清越稚嫩的脸蛋,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道?,「听我说这个,是不是很枯燥?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尧清越看见小孩兴奋的脸蛋,忍不住无语,明明是你自己想去玩吧,遂毫不犹豫拒绝:「不要。」 说完,站起来,往院子里走?去。她虽然不觉得花玉容会特意?为了杀她而来,但她父母和花玉容有?仇。 对方又?来了修真界,她不小心撞上她,可怎么办? 纪凌雪撅着嘴,忙跟上去,在她身后一个劲儿地喊:「你别害羞呀!你是不是没有?钱?我带钱了,你别怕!」 说着,还砰砰地拍自己腰间的荷包。那荷包看起来扁扁的,想必又?是干坤袋之类的宝贝。 尧清越严辞拒绝,纪凌雪见状,只好?闷闷不乐地瞪着她。 好?一会儿,纪凌雪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故意?大声道?:「你就不好?奇你的身世?」 尧清越闻言,这才扭头,看向?小胖妞。 见吸引了尧清越的注意?力,纪凌雪不由叉着腰,得意?道?:「要告诉你也?可以,我说了,你就得陪我去逛街。」 尧清越沉吟片刻,同意?了。 她很好?奇自己父母的身份,到底和纪月鸣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惹上花玉容这个大魔头的。 她好?几次询问纪月鸣,却只得到纪月鸣欲言又?止的表情,对方不愿意?告诉她,她也?不好?勉强。 她和纪凌雪坐在石凳上,听纪凌雪神神秘秘道?:「我知道?,大师姐喜欢你娘。」 第179页 尧清越原本懒散的表情勐然一顿,迟疑看着她。 纪凌雪见尧清越果然十分在意?,不由兴致勃勃道?:「我看过留影珠,知道?你娘当初是怎么追求大师姐的。但是……」 小胖妞拖长调子,卖足关子,尧清越配合地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大师姐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拒绝了。你娘还因为一个姓花的师姐,和大师姐决裂了。」 姓花的师姐?尧清越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花玉容吗? 「那……那位姓花的师姐,你见过吗?」 纪凌雪摇摇头,皱起小脸沉吟道?:「我虽然没见过,但却听过她不少传闻。听说,她是蛇女一族的孤女。」 什么蛇女一族?花玉容不是人族的吗? 「你知道?她叫什么?是不是叫花玉容?」 纪凌雪挠挠小脑袋,茫然道?:「好?像是?」 尧清越:「……算了,你先说。我娘还有?大师姐,和那位花姓师姐,到底有?什么纠葛?」 纪凌雪眨了眨眼睛,回忆道?:「其实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我听其他人说。当年你娘得知大师姐移情别恋,喜欢上那位花师姐,于是发?誓要夺回大师姐的芳心,就找花师姐麻烦。结果……」 「……结果你娘反而和那位花师姐,结道?了。」 尧清越听得两眼迷茫:「……你说什么?」 尧清越捋了半天,才把人物关系捋清楚,一字一顿道?:「你是说。起先我娘和大师姐是一对。结果后来,大师姐喜欢上花玉容。」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纪凌雪反应。纪凌雪眨眨眼睛,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我娘怀恨在心,反过来对大师姐横刀夺爱,把花玉容抢了过去,和花玉容结道?。」 纪凌雪迟疑片刻,再次点头:「没错。」 尧清越伸手?指指自己,小心翼翼道?:「所以,我是我娘,和花玉容的女儿?」 纪凌雪阿了一声,挠了挠脑袋,茫然地点着头:「好?像……是这样?」 尧清越陷入沉默,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成?魔之道?》这本小说里,主人公花玉容,根本没有?道?侣啊。硬要配对的话,还不如那什么女娲族的圣女更名正言顺呢。毕竟是命定?里的对手?。 所以她娘是何方神圣,能把花玉容娶到手?,还跟她搞出一个孩子来? 还有?纪月鸣,怎么也?跟大魔王有?一腿? 尧清越快晕了,怀疑纪凌雪在耍她玩:「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 纪凌雪鼓了一下腮帮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掌,从荷包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琉璃珠,「这是留影珠,里面有?你娘的影像,你要不要看?」 就在此时?,天空勐然划过一道?流光,一道?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 纪凌雪脸色一变,手?指一哆嗦,留影珠噹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来不及去捡,飞快站起来,匆忙对尧清越道?:「我先走?了!有?空再找你玩!」 说罢,转身就消失个没影。 尧清越知道?对方是故意?瞒着纪月鸣,偷偷熘出来找她玩的,见状不由摇摇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留影珠。 纪月鸣从门口走?进来,见到尧清越坐在石凳上,正仰头望着她,不由温柔一笑:「怎么就你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丫鬟们呢?」 尧清越捏紧留影珠,抿唇道?:「我打发?她们回去休息了。」 脑海里浮现刚才纪凌雪告诉她的事实,尧清越鼓足勇气,对纪月鸣道?:「师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纪月鸣望着她小小的脸,神色怔怔的。尧清越这次留心到了,纪月鸣在望着她时?,仿佛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一句话脱口而出:「师姐,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娘啊?」 第86章 纪月鸣神色有些奇怪:「你娘?」 尧清越端详着她, 那表情不像被小孩戳破的羞恼,反倒迷惑不解的情绪更多一点。 按照小胖妞说的人物关系, 纪月鸣既然不喜欢她娘,那就是喜欢花玉容? 纪月鸣蹲下身,握住小孩的肩膀,柔声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尧清越摇摇头,坦然道:「我?自己猜的。师姐,你一眼就认出我?, 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很像娘亲?」 纪月鸣摸摸她的脑袋,露出一抹苦笑:「你的确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她私心不想告诉师妹真正的身份,只?盼她长?得慢一点, 再慢一点。 而且既然是她找到师妹转世?,而非花玉容, 也正好?证明师妹和花玉容,有?缘无分。 纪月鸣轻抚小孩的面颊, 怜惜地摸了摸她脸上浅淡的伤疤:「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不要再问了,好?么?」」 尧清越抿了抿唇, 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半晌泄气地耷拉下肩膀:「好?吧。」 不问就不问, 难道她还不能?自己查? 不打听清楚她和花玉容真正的关系,她寝食难安。 当夜,等纪月鸣离开小院,尧清越一骨碌从小床上爬起来?。 等确定?纪月鸣真的走了, 她才悄悄地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留影珠。 留影珠光华璀璨, 在她眼前倒映出无数人影。 第180页 一宿过去了,尧清越一整夜都没阖眼, 就这样睁眼看着横樑,直到天明。 她草草洗漱完,吃了点东西,没精打采地坐在小院的门槛上,双目无神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嘿!」一只?小胖手?勐然在她肩膀上打了一下,尧清越差点从门槛上摔下去,她怒瞪圆眼,扭头看向罪魁祸首。 纪凌雪眨着大眼睛,讪讪一笑:「……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 说着,挺了挺小胸脯,理直气壮起来?。 尧清越长?长?嘆了口气,捂住脸坐回门槛,不想理她。 昨晚看了一晚上的八卦,她现在脑子还是煳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没心力应付小孩子。 纪凌雪凑到她跟前,一张胖乎乎的桃子脸,兴奋道:「你是不是看过留影珠了?」 尧清越伸手?出,将对方的胖脸推开,冷酷地点头:「看过。」 纪凌雪抓着她的胳膊,想将尧清越从门槛上拉起来?:「那你要遵守约定?!我?们一起去镇上玩!」 尧清越一个不字还没出口,整个小身板已经被小胖妞扯着跑走了。 尧清越:「……」 她恨自己现在的年龄和体重?! 纪凌雪扯着她,就像扯着一只?风筝,尧清越都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 这是一处江南小镇,集市热闹繁华,因快要七夕,各处张灯结彩,氛围十分喜庆。 纪凌雪扯着尧清越,站在糖葫芦架下,边吸口水边对尧清越道:「我?知道你想吃糖葫芦,别急,阿姐给你买。」 尧清越斜眼瞟她,看到小胖妞的口水都快流到下巴,眼巴巴望着糖葫芦架,也不拆穿她的谎言,无可奈何点点头。 纪凌雪高高兴兴的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尧清越一串。 闹市上游人很多,摩肩接踵,尧清越害怕小孩走散,另外一只?手?紧紧拽着对方的小手?。 纪凌雪舔舔糖葫芦,老气横秋道:「你别怕!我?不会?把你弄丢的!」 信誓旦旦这么说着,转瞬间,小傢伙就不见人影。 尧清越:「……」 尧清越身量矮小,挤在人堆里,几?乎只?能?看到大人的腿,她手?上拿着糖葫芦,不小心黏在一个青年的长?衫上,被其恶狠狠推了一把。 「哪里来?的小鬼!」青年弹了弹自己的长?衫,垂眸扫向小孩,见这小孩虽然长?得黑黑瘦瘦的,但身上衣料却十分精贵,不禁含怒瞪她一眼,暗道一声晦气。 不过也幸好?被这青年推开,尧清越成功人人堆里挤了出来?。 尧清越颠起脚尖望着人群,看不见纪凌雪的身影,有?些着急。 纪凌雪虽然有?些本事,但到底是小孩子,忘记碰上拐子怎么办?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用红绳串了一枚小小的玉珏,是纪月鸣给她,可以用来?联繫她。 尧清越暗暗捏紧玉珏,正准备联繫纪月鸣,眼前勐然一黑,被人从身后捂住脸,一下子抱了起来?。 那人蒲扇般的大掌盖住她的脸,同?时让她失去视觉和说话能?力。 她双腿拼命扑腾,想要逃离对方的控制,甚至恶狠狠地要咬对方的手?掌。 抱住她的大汉不堪其扰,一巴掌扇在小孩脸上,立刻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尧清越被扇得眼冒金星,立刻失去挣扎的力气。 大汉将她抱进一处农家院落,关进一间小房子里。 尧清越被扔在地上,听到耳边响起细小的哭泣声。好?半晌,她才缓过来?,慢吞吞从地上撑起身体。 房间角落里,坐着一个个矮小的身影,乍眼一看,都是些未满十岁的孩子。 尧清越嘆气着摸摸自己的脸,这都是什么运气,纪凌雪没被拐,倒是她自己被拐了。 不过幸好?,她还可以通知纪月鸣来?救她。想着,尧清越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却没有?摸到预想中?的玉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几?个大汉围在一起说话。 「咱们都抓了差不多有?十五个了孩童了,尊上应该满意了吧。」 其中?一个扭头,看到门口的大汉,不禁皱眉道:「喂,赵四,你手?里拿着什么呢?」 赵四闻言,慌忙将手?中?玉珏塞进口袋里,摇头道:「没什么。人都抓够了,是不是可以给尊上送过去了?」 问话的壮汉蹙起眉:「尊上说要十五个三岁以下的孩子,但一时半会?的,到哪里去找。」 这样小的孩子,一般都不被允许出门。就算外出,也大多都被父母,或者家中?僕人抱着。 他们只?是普通山匪,抢一两个已经力有?不逮,哪里有?那个能?力抢十五个。 幸好?最近就是七夕,小孩们都上街了,他们这才有?机会?抢人。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将人送过去吧!」 几?个大汉没有?异议,当下行动起来?。 尧清越丝毫不知道会?被重?新送回魔界。 这会?儿,她正轻声安抚房间里的一堆小孩:「你们别哭了,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一个小男孩抹着眼泪,带着哭腔道:「怎么逃出去啊?他们都是大人,还有?刀。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第181页 尧清越道:「他们既然是拐子,肯定?要找买家的,所以肯定?不会?饿着我?们这些「货物」,也许我?们可以趁着他们送饭的时候想办法逃出去。」 这个时候,一个缩在角落发?呆的女孩突然声如蚊吶道:「他们不是拐子……」 尧清越向这个小女孩看去,女孩脸色苍白,害怕说:「我?听说……我?听说他们要把我?们卖到魔界去,给大魔头吃。」 此话一出,房间里立刻静得针落可闻。这个吃字,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显得格外恐怖血腥。 房间里静了一秒,小孩们瞬间爆发?出比刚才还要大的哭声。 纪凌雪看完杂耍,吃完糖葫芦,舔了舔手?心,转头想和尧清越说话,却发?现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立时僵了僵。 等等,小妹妹呢? 纪凌雪一张粉嫩的桃子脸都变得惨白,想到大师姐朝她兴师问罪,整个人更是慌的快要晕过去。 她纠结了片刻,惊慌失措地给纪月鸣送了信,然后便不敢听大师姐的回应,着急忙慌去找尧清越。 尧清越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感觉自己被人从马车里拎起来?,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柔软的床铺上,而那些与她一起关着的孩子,都消失不见了。 她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不由悚然一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 来?不及观察这个房间,她冲着大门就跑过去,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把门打开。 尧清越气喘吁吁,靠在门上,这才有?空打量这个房间。 比起之前简陋的农房,这屋子显然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雕花的红木床,垂下来?的水晶流苏,博物架上的花瓶,每一处都十分精美?雅致。 这时,门外响起小女孩的声音:「小姐,你醒了没有??」 尧清越绷着脸,后退几?步,不出声。 门外的人等了片刻,打开钥匙,推门进来?,看见尧清越小小一个站在地上,笑道:「小姐,你赶快打扮打扮,随我?去见主人。」 尧清越点点头,下一秒觑准对方身旁的空隙就往外冲去。 小丫鬟惊叫一声,忙不迭转身追过去,边追边道:「小姐您别跑呀!」 笑话,她不跑,等着魔族把她吃了? 其他小孩,可能?都已经遭了毒手?。她沉痛得想着,冷不防自己的衣领被人提了起来?。 那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一身黑衣,眉眼妩媚:「跑什么?」 女人将她拎到自己跟前,看见小孩脸上的巴掌印,黑眸闪过一抹戾气:「谁打的?」 这可是她特意送给尊主的食物,哪个王八羔子竟敢动手?? 小丫鬟见着她,战战兢兢行了礼:「人、人送过来?时就这样了。」 女人看着小孩高高肿起的半张脸,犯了难:「可不能?这样送过去。」 食物嘛,味道虽然重?要,但卖相也不能?忽视。 之前她在魔域找了那么多三岁以下的魔族小孩,给尊主送去,尊主都没收下,恐怕是不符合尊主的口味。 听说尊主是从人界来?的,没准喜欢人族的小孩。为了讨好?尊主,她背着惹怒尊主的危险,穿越井,兢兢业业给尊主找食物。 女人沉吟片刻,将小孩扔给丫鬟,殷切叮嘱道:「好?好?养着,养得白白胖胖,再给尊主送过去。」 第87章 尧清越被丫鬟抱回房间, 好喝好喝供了起来。 这几日,各式佳肴流水似的呈上来, 像餵猪的似的,她硬生生吃胖了一圈。 尧清越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肥肉,深深地怀疑这些人在她的饭菜里加了激素。 不然,短短七天,她怎么就跟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 不过幸好, 她只是长胖了,但脸上的疤痕还没消下去。 听说有些卖相好的小孩,已?经?被提前送往魔域, 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尧清越坐在饭桌上,吃完酱肘子, 摸了摸自己的扁肚子,忍痛道:「我吃饱了, 撤下去吧。」 小丫鬟笑眯眯瞅着她,道:「小姐,您就吃这点呀?」 尧清越心道, 还嫌弃她不够胖吗?她可?不准备早死。 丫鬟也?没勉强, 一会儿就将食物撤走了。 尧清越见状, 连忙从凳子上跳下来,开始在房间里熘熘达达做运动。 才走几步,门外又响起丫鬟的声?音,只是这会儿小丫鬟嗓音惊慌:「你是谁?你怎么跑出?来的?!」 紧接着是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嗓音:「废话?什么!赶紧把门打开!不然本小姐打死你!」 尧清越听到这声?熟悉的大嗓音, 豁然扭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大锁噹啷一声?砸在地上, 伴随着小丫头的痛唿声?,大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纪凌雪小小一个, 像是一只小牛犊,直直冲进来,她一把拽住尧清越的手就往门口?冲去。 尧清越心里有许多话?想?问,但由于情况不对,话?语勉强压回喉咙里。二人?跑到一个废弃院落之中,纪凌雪这才松开手。 她将破败的大门合上,扭身回头瞅尧清越,脸色有些古怪。 尧清越扶住膝盖,气喘吁吁道:「你、你看什么?」 第182页 纪凌雪瞅着她脸,迟疑道:「你是不是长胖了?」 尧清越有些下不来台,勉强道:「没有吧?不是跟以前长得一模一样吗?」 纪凌雪三两步走过来,抬手捏捏她的腮帮子,又揉揉她的肚子,半晌肯定道:「长胖了。」 尧清越嘴角抽了抽,挽尊道:「是她们?下毒了!在我饭菜里下毒了!她们?就是想?将我养得白白胖胖的,然后餵给大魔头当菜吃!」 纪凌雪煞有介事?点头:「原来如此。」 见骗过江纪凌雪,尧清越松了口?气,这才询问对方是怎么来这里的。 纪凌雪道:「那日我发现你不见,就通知了大师姐。」 因为尧清越的玉珏被山匪抢走,她们?才走了一些弯路,迟了几天。 「大师姐在前院吸引那个魔头的注意,让我悄悄熘到后院来找你。」 其实纪月鸣本不想?让年?幼的师妹掺和进来的,但奈何纪凌雪不依,死缠烂打跟过来。纪月鸣无法,这才让纪凌雪去找人?。 「对了。」尧清越突然想?起那些被关押的小孩,连忙道,「这次你们?来了多少人??还有十四位被关着的孩子。」 纪凌雪拍拍小胸脯,昂着脑袋道:「你放心!我已?经?发出?讯息,师姐们?很快便会来救人?的!」 尧清越看她一眼,点点头。 二人?稍稍休息片刻,准备离开。恰好纪月鸣甩开魔头,摸到这处院落。 纪凌雪满眼孺慕望着她,殷切喊了一声?大师姐。 纪月鸣看她一眼,点点头,转眸看向?尧清越,怔了怔,快步上前,突然一把将尧清越抱起来。 勐然落入对方怀中,尧清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心中一惊,挣扎从对方怀中退出?来,焦急道:「师姐,你受伤了?」 她的胖手抵在纪月鸣胸口?,纪月鸣闷哼一声?。尧清越忙将手缩回来,这才发现女修胸口?淡黄色的衣襟,正慢慢渗出?鲜血。 纪月鸣来不及回答小孩问题,垂眸扫向?纪凌雪:「师妹,你现在会不会御剑?」 纪凌雪羡慕地瞅了眼尧清越,撅了噘嘴,不甘不愿点点头:「师姐放心,我能自己御剑飞行。」 她可?是她们?逐月宗的小天才!才不需要?师姐抱来抱去呢!她都一点都羡慕!哼! 尧清越趴在纪月鸣肩膀上,看纪凌雪的小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不禁好笑地弯了弯眼睛。 纪月鸣揭开外袍,披在尧清越身上,将她团成一个襁褓,像是抱着小婴儿似的将她抱在自己胸口?。 万里高空之上,她窝在纪月鸣的胸口?,听着对方稳稳的心跳声?,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何时?,二人?落在实地上,原来已?到邵清镇的远郊处。 尧清越的脚才踩在地上,一道破空声?勐然传来,一条通体漆黑的九节鞭挥在尧清越跟前,瞬间捲住她的腰肢,将她甩到半空之中。 魔女将她像大号娃娃似的夹在自己腋下,气势汹汹看向?纪月鸣两人?,怒道:「敢抢本尊的东西,你们?找死!」 那些孩童里,尧清越可?是最符合尊主要?求的食物。她还拿天材地宝餵了七天,把她养得这么好吃,可?不能轻易被人?抢走了。 纪月鸣的脸沉了下来,看着被魔女夹在腋下挣扎的小孩,忍耐道:「你放了她,我饶你不死。」 纪凌雪也?在一旁气得跺脚:「可?恶!看本小姐不打死你这个坏蛋!」 这一大一小的发言显然逗笑了魔女,她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片刻,笑声?止歇,嗓音冷如冰:「本尊看,是你们?找死才对!」 战场一触即发。 就在这关键的当儿,尧清越的耳畔忽然听到清脆的铃铛声?。那铃铛声?由远及近,十分清脆。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眼前的世界一寸寸在她眼前流转。 她听到小女孩的声?音,脆嫩,又像高山积雪似的冷,比纪凌雪要?成熟些许。 「尧清越……」 嗤地一声?,雪亮锋利的剑刃从魔女的胸口?透过去,在她胸口?挖了一个大洞。 魔女松了手,从树上一头栽下去。 失重感传来,尧清越落入一个泛着淡淡冷香的怀抱里。 女人?抱着她,落在地上,清丽的眉眼漂亮极了。 尧清越对上对方黑色眸子,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花絮晚,你把我阿姐放下。」 尧清越再次听到那个脆嫩的冷冷的嗓音,下意识循声?望去。 一个介于小女孩和少女年?龄之间的小孩站在不远处,正瞪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睛死死盯着她。 花絮晚手指紧了紧,恭敬应了一声?是,将怀中的孩子放下。 小女孩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下子将尧清越抱个满怀,身体微微发颤。 尧清越小手悬在半空,左右看看,不知所?措。 危机解除,那魔女已?经?被这两人?解决。但她们?和她是什么关系? 纪月鸣捂住胸口?,站在一旁,嘴唇微微抿起。 纪凌雪愣愣看着她们?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小炮弹似的沖了过去,将相拥的两人?分开。 纪凌雪挡在尧清越跟前,一脸警惕盯着对方:「你谁呀!这是我妹妹!你乱认什么姐姐!」 第183页 女孩直起身子,一身洁白衣袍,尧清越这才发现对方生得实在好看,肌肤雪白,眉目如画。看着还不到十岁。但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窥见未来的绝色风姿。 女孩漂亮的眸子弯起,嗓音清亮道:「她叫尧清越,她是我阿姐。阿姐,我是豆豆啊,你不认识我了?」 尧清越:「……」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她现在生理年?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一个超过三岁的妹妹吧? 纪凌雪抱着肚子嘲笑:「你是傻子吧!我妹妹才几岁,怎么可?能是你姐姐!」 花絮晚亮出?剑刃,冷声?道:「不可?对圣女无礼!」 纪凌雪吓了一跳,那剑刃上可?还有刚才魔族的血呢。可?她也?不是吓大的,大师姐还在她背后呢! 「你们?抢人?妹妹,你们?还有理了!」 几人?僵持了半刻钟,最后勉强商量着,先去客栈落脚,将事?情说清楚。 客栈包间内,两个大人?说着话?,夹枪带棒。三个孩子围坐一团,气氛有些诡异。 豆豆红着眼眶,小心翼翼拽住尧清越的衣摆,嗓音低低道:「阿姐,你真的不认识豆豆了?」 尧清越任她拉着,不知怎么应对。对方虽然比她大上几岁,但以她成年?人?的眼光来看,还是个上小学的孩子呢。 豆豆盯着她面孔,突然阿了一声?,伸手摸摸尧清越的脸,生气道:「你的脸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豆豆给你报仇!」 尧清越正准备回答,右边的衣袖被人?扯住,勐然拉了过去。 纪凌雪抱住尧清越的脖子,像抱着大号洋娃娃,警惕瞪着豆豆:「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了不是你姐姐了!」 「阿姐只是忘了。」豆豆眯起眼睛,瞟纪凌雪一眼,冷声?道,「但血浓于水,我们?才是亲姐妹。你才是后来的。」 「什么亲姐妹!你怎么证明!」纪凌雪不服气瞪着她。 豆豆勾了勾唇,看也?不看纪凌雪,只对尧清越道:「阿姐,我有验血石,能够验证我们?的关系。」 说着,也?不等?二人?反应,就从干坤袋中掏出?一巴掌大的盒子。 豆豆示意尧清越刺破手指,将血滴在盒子里。若盒子发出?红光,则证明二人?有血缘关系,关系越近,则光越红的发紫。 不过片刻,验血石的盒子上,泛出?了红中带紫色的光芒。 尧清越哑然看着她,纪凌雪一把抢过盒子,怒气沖沖道:「你一定动了手脚!我妹妹怎么可?能和你有什么血缘关系呢!」 「验血石,如假包换。」豆豆微笑道,「另外我才是尧清越正经?的姐妹,你不要?乱攀关系。」 当初为送尧清越转世,花玉容用了她的心头血。所?以尧清越今生,必定和她有血缘关系。 第88章 验血石证明尧清越与豆豆之?间, 果真?存在血缘关系,抵赖不得?。 纪凌雪瞪大眼睛望着, 唿哧唿哧直喘气,脸被都气红了。 难道?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妹妹,就要被这?个来歷不明的人抢走吗? 她一怒之?下?,捋起袖子,露出白白胖胖的胳膊。 尧清越见状不由一惊,还以为小胖妞打算动手, 人都快扑过去?了,结果纪凌雪撸起袖子,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碧玉手镯。 纪凌雪摘下?手镯, 高高昂着下?巴,傲气十足道?:「你看好了!」 手镯白光一闪, 各种精妙的小玩意,噼里啪啦砸到矮几上, 不一会儿,闪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宝贝,就将小小的茶几堆满了。 尧清越望着那堆宝贝, 目瞪口呆。 豆豆坐在圆木凳上, 神色却是岿然不动。 纪凌雪瞧见尧清越震惊的神色, 不由傲气地抬了抬下?巴:「就算你们有血缘关系又如何?本小姐有钱!」 说罢,她双手抱胸,看向尧清越:「你要做她的姐姐,还是做我?的妹妹?只要你做我?的妹妹, 我?就把桌上这?堆宝贝送给你!」 纪凌雪是逐月宗长老的爱女, 又因为年龄小,很受宗门内长辈的宠爱。所以她的干坤袋里, 积攒了许多难得?一见的宝贝。 尧清越盯着那堆东西?,为难地挠了挠脸颊。她也不是爱钱,就是机会难得?,纪凌雪这?么热情,她盛情难却。 豆豆趁着尧清越开?口前,骤然一拍手掌。她惊醒似的阿了一声,道?:「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阿姐。」 说着,她解开?腰间做工粗糙的小包,动作优雅,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 对?方?掏宝贝的东西?,虽然没有刚才纪凌雪那么豪横,但是她拿出的每一件宝贝,都是修真?界修士难得?一见的珍品。 若说纪凌雪以数量取胜,那么豆豆便是以宝贝的珍惜程度取胜。 「阿姐,豆豆这?些年一直没忘记要给你养老,所以也积攒了好多东西?。」豆豆说完,还十分诚恳地拉住尧清越的手道?,「还有一些我?放在女娲族,你随我?回去?我?再拿给你。」 纪凌雪不由怒了,一巴掌扇开?豆豆的小手,固执地将自己胖胖的身体挤在尧清越和豆豆之?间,柳眉倒竖:「谁说我?妹妹要随你回什么女娲族?她明明要随我?回逐月宗!」 于是两个小孩,一个扯尧清越的左手,一个扯尧清越的右手,谁也不服输地开?始拔河。 第184页 尧清越受不了地大叫一声,隔了一扇屏风的两个大人闻声连忙赶过来。 纪月鸣见尧清越脸都白了,不由大踏步过来,撑住尧清越的腋下?就将人抢了过来。 这?两个小屁孩为了抢人,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尧清越愁眉苦脸窝在纪月鸣怀里,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 豆豆怔了怔,露出歉意模样:「阿姐,对?不起……」 纪凌雪噘着嘴,底气不足道?:「反、反正你不许跟她回去?!」 纪月鸣教训了纪凌雪几句,轻轻瞟豆豆一眼,顿了顿,这?才拍拍怀中孩子的小脑袋,柔声安抚道?:「没事了,还疼不疼?师姐给你看看?」 尧清越摇头,埋在纪月鸣怀里,悄悄观察另外一个大人。 花絮晚对?上她圆圆的眼睛,半晌若无?其事移开?目光,突然出声道?:「圣女说得?对?,尧清越身上有我?女娲族的血统,当然应该随我?们回女娲族地住着。」 纪月鸣一边拍着尧清越小小的肩膀,一边冷冷看向花絮晚:「你明知道?她是我?逐月宗弟子,跟你女娲族没有丝毫关系。」 花絮晚嘴角一扯:「她又不曾入你逐月宗,算哪门子弟子?」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隐约有电闪雷鸣之?感,瞧得?尧清越心惊胆战。 尧清越挣扎着从纪月鸣怀里下?去?。纪月鸣将她放在地上,转头对?花絮晚道?:「说来我?与师妹也许久不曾切磋了,师妹可有兴致?」 花絮晚冷哼,握紧腰间长剑:「乐意之?至!」 尧清越见两个大人就这?样走出包厢,不由苦恼地皱起脸。 她娘究竟做了什么,导致她如此抢手? 身后,两个小孩还盯着她虎视眈眈。尧清越瞄了瞄矮几上闪闪发光的一堆宝贝,飞快眨了眨眼睛。 她瞧瞧两个小孩的脸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用力点点头。 她迈着小短腿走到两个小孩中间,左手牵起纪凌雪,右手牵起豆豆。 两个小孩面色奇怪看着她,不知她要干嘛。 尧清越鼓起勇气,十足诚恳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割捨你们哪个我?都捨不得?。要不……」 她顿了顿,咽了咽口水道?,「要不,我?们义结金兰,一起做好姐妹?我?年纪小,辈分大,所以做大姐。豆豆你做二姐,纪凌雪你做小妹。」 「不要。」这?是豆豆说的。 「凭什么我?做小妹呀!」纪凌雪不服气嚷嚷道?。 与此同时,被该死去?的魔女,骤然在玉石床上睁开?了眼睛。 「右护法……」 玉石旁静候的小丫鬟忙不迭跪在床边,小心翼翼道?:「右护法您怎么醒了?」 魔女从玉石床上撑起身体,剧烈喘了一口气,眉头死死蹙起:「尊主呢?」 小丫鬟恭敬垂着头,回禀道?:「尊主已?提前前往人界。此时恐怕已?在九神山。」 右护法深深喘了口气,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她功法特殊,平常不以本体行走于世间,狡兔三窟,身为魔域的右护法,她在外分身就有三个。 可是刚才,一个分身被人杀死了。杀她的还是女娲族的圣女。要不是对?方?的震魂铃,以她那个分身的修为,哪里会那么轻易就被杀死。 可以尊主的性情,必定不会接受她去?復仇。 右护法咬了咬后槽牙,勉强压下?杀意,这?才慢吞吞从玉石床上下?去?。 身为魔域之?人,睚眦必报,虽然尊主不喜,但她偷偷来,杀几个修士,应该不要紧。 想着,右护法不由舔了舔嘴唇,唇畔泛出一丝冷笑。 花玉容从魔界出来,径直去?了尧家,拜见尧灵圣君。尧灵圣君三年前闭关了几个月,出来告诉她尧清越或许会出现在魔界,就再次闭关了。 她这?次去?尧家,意料之?中没有见到人,失望而归。紧接着又去?了逐月宗,临仙宗,最后回了自己在人界落脚的宅邸。 她身边跟随着帮她处理魔界事务的左护法,左护法见花玉容神色落寂,不禁顿了顿,讲笑话似的把右护法的事告诉她:「听说岑玉一时失手,被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杀掉了分身。」 花玉容坐在上首品茶,无?可无?不可地扯扯嘴角:「是么。」 左护法躬身笑道?:「尊主不知道?,岑玉的实?力在魔界数一数二,只在我?之?下?。却被个女娲族的小丫头干掉了。」 花玉容神色一顿,不动声色道?:「女娲族人?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左护法消息灵通,几乎右护法一出事,就从自己下?属那里知道?了此事。听到尊主感兴趣,不由兴致勃勃描绘当时的情况,说得?宛若亲见。 「听说当时在场的,还有逐月宗三名弟子。那纪月鸣实?力不俗,至于另外两个,还都是不满五岁的人族小孩。」 不知怎得?,花玉容听到这?里,心脏忽然噗通乱跳,唿吸都急促了一瞬:「那两个小孩,生?得?什么模样?」 「这?个……」 左护法消息再灵通,也不会去?注意两个不到五岁的小孩长得?什么模样,顿时迟疑。 花玉容不再犹豫,起身就走出门槛。 左护法忙不迭追上去?:「尊主您等等我?!」 第185页 纪月鸣和花絮晚两人还没分出胜负,只将三个孩子留在客栈里。 尧清越为防止两个小孩吵架,只能不停给两个孩子夹菜,堵住两个孩子的嘴。 心力交瘁吃完晚饭,到了睡眠时间。纪凌雪和豆豆再次争论起尧清越要和谁一起睡的问题。 尧清越被争抢了一整天,心力交瘁,眼皮直打架。再不管吵架的两人,自己推开?一间上房的门,连衣服都没脱,爬上床就闭上眼睛。 睡到凌晨,脸上骤然被冷冰冰的物体冻得?半醒,她迷迷煳煳地伸出手臂,倒腾着小脚要从床上爬起来,下?床喝水。 「水……」 温热的青玉茶杯抵在她的嘴上,尧清越下?意识张开?嘴。水温正正好,既不会太烫,又仍有余温,温热的水慢慢下?肚,尧清越眨巴着眼睛也半睁开?。 视野里出现一张白生?生?的,完全?不像活人的脸,对?方?漆黑的长髮在月色下?黑的发紫,整个人散发出极为诡异的气息。 尧清越悚然一惊,瞌睡虫瞬间被吓飞,然后下?一瞬间,勐然紧闭双眼,装作若无?其事躺回柔软的床铺。 在魔界那三年,她什么奇形怪状的魔族鬼魂没见过?是以最初惊吓过后,很快反应过来。 刚才脸上冰冷的触感,想必是这?女鬼的手吧?对?方?还会给她倒茶,似乎不准备马上杀掉她。 难道?是那种刚刚生?产完,失去?性命的女鬼?她知道?这?种鬼怪,会偷偷的把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 尧清越面向墙壁,握紧胸前的两枚玉珏。这?是纪月鸣回来后,重新送给她的宝贝,不仅能够联繫纪月鸣,还能起保护主人的作用。 虽然不知道?这?鬼魂为何缠上她,反正若对?方?要是对?她不利,她就把这?玉珏砸她脸上。 花玉容轻轻嘆息一声,轻柔抚着小孩小小的身体,眼眶微微红了。 她一进客房,看见小孩的剎那,立刻就确定这?个小小的孩子,是她的尧清越。 这?三年来,她到底是怎么过的?她摸摸小孩幼嫩的手脚,欢喜地快要落泪,身体都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而躺在床上装睡的尧清越却因为对?方?的动作,快吓死了。 第89章 月色下, 她看见那鬼魂落在墙壁上发颤的影子,耳边听着那如诉如泣的嗓音, 吓得唿吸都快停了。 她这是?走了什么霉运,三天两头?遭遇不?测。不是遇见要吃人的魔头?,就是?遇见?这种会害人的女鬼。 女鬼的影子印在淡绿色的帐子上,纤细的仿佛柳枝摇晃。 等等……影子? 尧清越骤然反应过来,鬼魂是?没有影子的。那此刻呆在她床边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听到女人轻轻嘆息, 对方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肌肤。 她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冷香,心脏颤着颤着, 竟渐渐睡着了。 「小姐?您起了吗?」小丫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尧清越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脸, 头?顶的头?发毛躁地乱翘着。 她呆滞地环顾四周,半天都没回神?。 身旁, 小丫鬟望着她,神?色好奇又恭敬:「小姐?」 尧清越骤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去。 她这几日的经歷跟坐过山车也没甚差别, 一睁眼就换了个?地方。 想?起睡前看见?的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 她心里充满惊疑。 那女人是?谁?抓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姐, 奴婢先服侍您穿衣。」小丫鬟见?尧清越半天没动,僵直在原地,不?由轻声提醒道?。 尧清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里衣, 冷风灌进来, 激的她勐地打了个?喷嚏。 她搓着手?臂,心道?不?管如何, 先看看再说。 小丫鬟忙给尧清越穿衣服,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衣少女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少女雪肤乌髮,有着一双清凌凌的凤眸,肌肤如雪,漂亮的不?像真人。 看到她,她身旁的小丫鬟慌忙跪了下去,恭敬道?:「大?小姐。」 黑衣少女瞥她一眼,点点头?,长长的黑色外袍曳地。 黑衣少女的眸子定在尧清越脸上,那冷冽的双眸,瞬间冰雪消融,泛起波光粼粼。 望着少女的脸,尧清越瞬间定在原地,一眨不?眨盯着她。 少女款款走进屋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尧清越心里漏跳一拍,受惊似的收回目光,胖乎乎的小脸上泛出薄薄的红晕。 花玉容挥挥手?,让小丫鬟下去。 她走到尧清越身边蹲下,和蔼可亲道?:「昨夜睡得可好?」 尧清越不?知道?自己为?何紧张,手?指哆嗦着拉扯着自己的腰带,冷不?防在胸口打了个?死结。 「你、你是?谁?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花玉容微微一顿,纤细的手?指先揉了揉小孩的脸蛋,然后动作仔细解开尧清越胸口的死结。 对方的手?指纤细漂亮,不?一会儿?功夫,一个?漂亮小巧的蝴蝶结就打好了。 尧清越努力吸了吸肚子,感觉自己唿吸不?畅。 花玉容带着小孩来到梳妆镜前,让她在镜前坐下,慢条斯理?给小孩梳着头?发。 第186页 「这衣服衬你的肤色。」 镜子里倒映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那个?自不?必说,花容月貌,漂亮的惊人。小的那个?虽然看着头?发有些枯黄,但勉强也能跨上一句黑胖可爱。 尧清越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裙子。 这件裙子做工质地精良,上衣是?嫩唿唿的杏黄色,下裙是?鲛纱制成的湖蓝色,群摆上还财大?气粗用金线绣了好几只蝴蝶。 她每次走动,金线绣的蝴蝶便仿佛活了过来,金光闪闪的。 黑衣少女的手?落在她黑乎乎的小脸上,轻轻地抚了抚。明明是?宠爱的姿态,却让尧清越有些不?敢动弹。 太古怪了。这女人到底是?谁? 尧清越呆呆僵在椅子上,任那个?漂亮的少女给她梳头?。 不?一会儿?,她枯黄而短短的头?发,被梳成左右两边两个?包包头?。 花玉容看着镜子里尧清越的包子脸,忍俊不?禁捏了捏她胖乎乎的脸颊,莞尔道?:「饿了么?」 尧清越下意识摇头?,肚子却跟她唱反调,响起咕噜声。她小脸一红,忍不?住从凳子上跳下去。 花玉容轻笑一声,跟在小孩身后走入正厅。 尧清越虽然惊疑不?定,但吃饭的兴致却丝毫不?减。她这几日饭量增大?,望着小桌上丰盛的饭菜,拿起小勺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花玉容吃了几口,就不?再动筷,单手?托腮,兴致勃勃盯着小孩吃饭。 偶尔,她会替小孩夹菜,或者,拿帕子擦干净她嘴角的饭粒。 她的道?侣变小了,也没了曾经的记忆,不?过不?要紧,她会想?办法,让她重新想?起来。 半晌,尧清越放下勺子。 花玉容挑了挑眉:「怎么了?」 尧清越拍拍自己鼓鼓的肚子,声如蚊吶:「吃饱了。」 花玉容点头?,唤丫鬟进来,撤掉饭菜,然后盯着尧清越。 尧清越脸皮再厚,也被她盯得头?发发麻。气氛再次古怪起来。 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盯着她,还不?说话?说点什么吧? 她望着这个?漂亮的少女,鼓足勇气,破罐子破摔道?:「你和我娘是?什么关系?她也是?你师妹吗?」 对她这么温柔,给她漂亮的衣服穿,还给她好吃好喝供着。除了是?她娘的裙下之臣,她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她越发好奇她娘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这些人都对她娘念念不?忘。 「你娘?」花玉容嗓音迟疑,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不?过片刻,她微微一笑,摇摇头?:「我不?认识你双亲。至于我和你的关系……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尧清越没在黑衣少女那里打听到任何东西,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少女对她温柔和蔼,嘴巴却紧的跟蚌壳一样。 吃完饭,尧清越去院子里散步消食,黑衣少女有事情被叫走。 院子里,只有一个?小丫头?跟在她身后。 尧清越心里七上八下,鼓了鼓腮帮子,扭头?问她:「你们大?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那身气度,显然不?是?小人物。 小丫头?顿了顿,恭敬道?:「不?能说。」 尧清越抿了抿唇:「……那她叫什么名?字?」 总不?会连名?字都不?能提吧?虽然刚才?,那少女也没说。 小丫头?福了福身子,脑袋越发垂下去:「不?能说。」 尧清越:「……」 这个?不?能说,那个?也不?能说。还有什么是?能说的? 小丫头?垂着脑袋,感到十分为?难。 来之前,尊主特别吩咐她们,千万要保密身份,她又不?敢擅作主张编瞎话骗小小姐,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尧清越撇撇嘴:「那你叫什么?」 小丫头?连忙挂起笑容,笑眯眯道?:「回禀小姐,奴婢唤绿妖。」 尧清越似懂非懂点头?。 她实?在无聊,院子里静悄悄的,眼前只有一块嶙峋的假山可供玩乐。 这些假山是?由无数块太湖石垒叠而成,组成了一个?像是?迷宫的游乐场。 闲着也是?闲着,尧清越当即钻进去,摸着墙壁走进去。 不?知不?觉,竟迷路了。 她张口准备喊人,假山的另外一边,突然传来那黑衣少女的声音。 那声音语调低沉,带着威严和冷酷,完全不?同于和她说话的样子。 原来黑衣少女并未走远,只在隔墙的另一个?院落与人说话。 尧清越不?觉屏住唿吸,竖起耳朵。 只听一个?声音谄媚道?:「尊主,那宝贝属下找了许久,又精心餵养了几日,没想?到阴差阳错,又回到尊主手?上。」 「怎么,你原本准备献给本尊的宝贝,就是?她?」黑衣少女的嗓音冷冷的。 魔女谄媚道?:「正是?!尊主还满意吧?」 尧清越听到对方淡淡嗯了一声,小脸不?由僵了,她不?会记错,与黑衣少女对话的那个?女人,分明是?当日抢走她的那个?魔女! 这个?漂亮的少女,和那个?魔女,她们俩根本就是?一伙的!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装作玩耍的样子,摸着墙壁,原路返回。 第187页 一墙之隔,两人听到隔壁动静,俱都静了静。 右护法觑着一墙之隔的假山,沉声道?:「尊主,属下去看看。」 花玉容想?到什么,勾了勾唇,眉眼含笑:「不?必了。」 右护法小心观察她,发现尊主的心情似乎十分愉快,心里也跟着高兴。看来自己这宝贝真的送对了。 尧清越若无其事从假山里出来。 小丫鬟看见?尧清越脸上的冷汗,不?由拿着帕子上前,要替她擦拭。 「我来吧。」花玉容却从月亮门进来,接过小丫鬟的手?帕,轻轻地碰了碰尧清越的脸蛋。 「在这里呆着,会不?会无聊?」 无聊?她怎么可能无聊! 尧清越暗道?,面前这个?黑衣少女,八成就是?魔界那个?传说中的,要吃三岁小孩血肉修炼邪功的魔头?。 只是?不?知道?十大?魔将,她是?其中哪一个?? 她想?象着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冷?」 花玉容摸了摸小孩厚实?的裙子,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发觉对方身体在发抖,不?由加快脚步回到屋里。 尧清越被她抱着,动弹不?得,白着脸,颤颤巍巍问花玉容:「你、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食物?」 花玉容接过丫鬟手?上的袄子,披在尧清越身上。 小孩的问题没头?没脑,她也不?不?以为?怪,耐心回答:「没有特别喜欢的。硬要说的话,我喜欢口味淡的。」 尧清越的脸更白了。 喜欢口味淡的,那不?就是?清蒸嘛!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一段话:「最优质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她颤抖着,看着自己又黑又胖的小暗想?,这人是?不?是?准备将她养白了再下手?? 因?为?心里藏着事,这天晚上,她胃口全无,早早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她钻进被子里,小小的身体弯成虾米,梦到黑衣少女对她狞笑,把她扔进锅里。 第90章 尧清越小小的身体在锅里扑腾着, 热水漫过?她的肩膀,两个魔女站在灶台旁, 垂涎欲滴盯着她。 「尊主要清蒸的,红烧的,还是油炸的?」 「清蒸的吧。」 沉重的锅盖兜头罩来,尧清越举起手臂,颠起脚尖,手脚并用, 顽强顶着。 「小东西还挺难杀。」魔女桀桀笑着,手上微微使?力。 于是锅盖彻底遮挡住她全部视线,眼前完全陷入黑暗。 尧清越满头大汗大喊着:「「别煮我!别煮我!」 「别怕。」温柔地嗓音仿佛天外传来, 隐隐卓卓,听不清楚。 尧清越想起对?方?的身?份, 心里升起迷惑,脚下突然失重, 瞬间惊醒过?来。 黑衣少女正坐在她的床边,拿帕子?擦掉她额头的冷汗,怜惜不已:「做噩梦了?别怕, 我在这里。」 少女拥她入怀, 不停地拍抚着小孩的背:「梦都是假的。别怕。」 尧清越看到她的脸, 就忍不住回想梦里的那副画面,手指摁住自己胸口的玉珏,暗暗发?誓,得赶紧催促师姐她们过?来救她, 不然恐怕她真得被人煮了吃了。 如果?不是曾经在魔界那三年, 她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残忍得连小孩都吃。 花玉容轻轻揽着她,边拍边柔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睡吧。」 尧清越窝在她怀里,努力平復唿吸,心想被她抱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现在手脚还酸软着,不敢挣扎,生怕魔女变身?,真要吃了她。 她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花玉容顿了顿,垂眸盯着小孩稚嫩的小脸,眼眶渐渐红了。 纤细的手指划过?小孩脸上巨大的疤痕,心里的怜惜渐渐被暴戾的情绪取代。 「都是我不好。我来迟了。」花玉容低低道,手指微微痉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和情绪,不让自己伤害到小孩。 「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发?誓。」 尧清越依然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她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怀疑自己要睡着时,黑衣少女总算将她放了下来,用厚厚的锦被裹紧她。 等黑衣少女推开门,脚步声远去,她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 确定对?方?不在房里,她满头大汗从厚被子?里挣扎出来,身?上小衣都湿润了。 尧清越打了个喷嚏,匆匆拿了一件衣服就套在身?上,蹑手蹑脚推门出去。 还是清晨,夜虫私语。她不声不响在空荡荡的连廊走着,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否认,当?那黑衣少女抱着她,安慰她时,她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 她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好,会?不会?是她误会?了呢? 毕竟她没听说过?哪种邪功,还对?小孩的外貌有要求的。如果?对?味道有要求,她现在已经足够胖了,肥瘦相间,还不够好吃吗? 呸!她才不好吃! 尧清越鼓着腮帮子?跺了跺脚,开始小心翼翼地找出口。 出口处都有侍卫把手,她看了一眼就回去了。 不知不觉,走到书房外,从窗口听到黑衣少女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第188页 这处小院虽然处处豪华精緻,但并不算太大,尧清越不意外自己会?摸到这儿。 她想探听黑衣少女的真是目的,便轻手轻脚躲在窗下偷听。 「尊主,这是查到的所有信息了。」 花玉容手上握着信笺,耐心地一点?点?细看,不敢忽视一点?信息。 手上这份信里写了影卫查到的,关于尧清越这三年来所有的信息。 包括她出生时被亲生父母丢弃,专卖给一个魔族,然后魔族身?死,零落在魔界的那些日子?。 当?然,尧清越是怎么遇上纪月鸣和花絮晚等人,信上也写得一清二楚。 回想起刚才小孩被噩梦惊醒的可怜模样,她心中不由浮现浓浓的戾气。 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决不允许别人这样践踏。她会?让所有伤害尧清越的人,付出代价。 「那老头的尸体在哪儿?」花玉容靠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黑眸沉沉。 魔女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恭敬而谦卑道:「回禀尊上,那魔族的身?体已经被分?食殆尽。」 花玉容吐出一口浊气,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慢慢道:「还有打了她左脸的那个人族呢?」 魔女陪着笑脸,拍了拍手,然后便有丫鬟恭敬呈上木托盘,木托盘上盖着一块红绸,红绸下是鲜血淋漓的一块死肉。 花玉容掀起红绸瞧了一眼,嗤笑道:「还算你办事有力。人呢,还活着么?」 魔女恭敬道:「活着,等候尊主发?落。」 「很好。」花玉容站起来,黑袍曳地,步履款款,她一寸寸转动着戒指,唇畔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好好养着,本尊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至于这东西……」 魔女仰头等待,花玉容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挑眉道:「蒸了吧,亲自餵他吃下去。」 尧清越精神恍惚蹲在窗口下,一动不敢动,甚至怕自己的唿吸声惊动屋内的两人。 不一会?儿,魔女领命走了。花玉容从书房里走出来,扭头看向蹲在窗口下的孩子?,和她大眼瞪小眼。 「你……」花玉容只说了一个字,尧清越却当?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花玉容:「……」 尧清越醒来后,精神一直恹恹的,饭也不肯多吃。花玉容心道,八成是孩子?之前偷听了她书房里的谈话,所以惊着了。 她暗暗埋怨自己不小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尧清越。她不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有这方?面的考量。她怕孩子?牴触她,害怕她。 她本打算,和对?方?相处几?年,再慢慢透露自己的身?份。 她也曾想过?,直言她是她上辈子?的道侣。可是对?着小孩稚嫩的小脸,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就算说了,她也听不懂。她才三岁,能明白道侣是什么吗? 小丫鬟绿妖见着自家尊主黯然焦急的神色,不禁瞥了眼尧清越院子?的位置,诚恳道:「尊主,您是不是在为小小姐着急呢?」 花玉容摁了摁太阳穴,苦恼道:「她不吃饭。」 绿妖献策:「属下想,小小姐八成是孤单了。她这个年纪的孩子?,爱玩爱闹,正是缺少玩伴呢。」 尧清越第二日醒来时,就被花玉容抱着,见了一堆维持人形的魔族小孩。 花玉容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去玩吧。」 尧清越不动声色瞅了瞅她,又?瞅了瞅那一堆安安静静,怯生生盯着她的魔族小孩,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了一句好。 虽然她不知道和这群魔族小孩,有什么好玩的。但大魔头看着,她还是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牵住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到假山里。 花玉容见状,就想跟上去,绿妖连忙拦住,道:「尊主,您跟上去干什么?小小姐会?会?不自在的。」 花玉容有些赫然,眼睫颤了颤:「这……本尊不看着,实在不放心。」 绿妖暗道,这宅子?外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有什么不放心。这些魔族孩子?,都是她手底下最忠心的那批人献上来的。本来是当?做尊主的食物,不过?尊主不吃,就废物利用,用来给小小姐做玩伴。 「尊主别担心,属下看着呢。」 花玉容抿了抿唇,勉强收回目光:「罢了。若有什么事,再唤我。」 绿妖点?头,恭送花玉容离开。 尧清越一手牵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这小孩比她还胖,不仅胖,看着还傻乎乎的,嘴里含着自己的大拇指。 等到看不见黑衣少女,她便嫌弃地松开手,扭头对?身?后那群跟屁虫道:「你们别跟着我了。自己去玩。」 那群孩子?面面相觑,战战兢兢。她们大多都还很小,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眼见小小姐选中了小白那个胖妞,有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尧清越指着哭诉的那个小女孩:「你为什么哭?」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我、我们本来是送给尊主的食物。但是绿妖姐姐说,只要哄小小姐开心,就不不吃我们。」 至于送回亲生父母那里,孩子?们都没想过?。魔族亲情淡薄,尤其还是亲生父母将他们送给魔主的。 尧清越暗暗咬牙,心道果?然如此?。那个黑衣少女的温柔,都是假象。 第189页 因为一个孩子?哭,哭声感染其他人,假山里,孩子?的哭声连成一片。 尧清越也被她们感染,小胖手抹了抹眼睛,感觉兔死狐悲:「我救不了你们。」 毕竟她自己也是食物,将她们留下来,只不过?会?被一起清蒸掉罢了。 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出去,如丧考妣地回来,各个脸色灰败,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绿妖绝对?想不到,自己逗弄幼崽,故意开的一个玩笑会?造成这么大的乌龙。 这会?儿,她纳闷着尧清越,恭敬道:「小姐,您怎么不开心呀?是不是这些小崽子?欺负你了?」 说着,眼神立即变得杀气腾腾的。 尧清越无精打采摇摇头,摁住胸口的玉珏,虚弱道:「我心口疼,不想玩了。」 说罢,松开小白的手,径直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悬挂在她胸口的玉珏突然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尧清越浑身?一震,心道来了,连忙加快脚步,飞快回到寝屋。 她将大门合上,背靠门捂住玉珏,悄声道:「师姐?」 玉珏里响起纪月鸣焦急的嗓音:「别怕,师姐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尧清越几?乎要热泪盈眶:「师姐你在哪儿呀?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两枚玉珏有定位的效果?,纪月鸣在尧清越失踪的第一时间,就循着踪迹找了过?来。 第91章 奈何花玉容在宅院外布下了极为强大的结界, 隐蔽了尧清越的气息。 她们?赶来时,已经过了两?天。宅邸外不仅有强大的法?阵, 还有魔族重兵把守,她们?一时突破不了,只能在外围干着急。 纪月鸣担心小孩害怕,这才冒着暴露的风险联繫她,听着小孩带着哭腔的嗓音,纪月鸣不由焦急:「师妹, 你怎么样了?她们对你做了什么?」 尧清越哽咽道:「她们要吃了我!」 纪月鸣只知道尧清越被魔族掳走?,但不知道抓她的那个人,是花玉容。 她听了小孩的话, 顿时吓得肝胆欲裂。她听说?过一些魔族会吃人。在做任务时,也碰到过那种血淋淋的场面。所以她没有任何怀疑, 信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得了纪月鸣的保证, 尧清越登时破涕为笑?。她抹了抹眼?泪,小声道:「师姐,你一定要早点救我呀!一定呀!」 得到纪月鸣再三保证, 尧清越才放心。看着白?光熄灭的玉珏, 她还意犹未尽地拍了拍。 花玉容正?在这个时候走?进来, 尧清越动?作一僵,然后?若无其?事地扭过脸,往小床走?去:「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还没爬上床, 脚下一空, 被人抓着腋下,提了起?来。 花玉容抱住她, 合衣躺在床上,轻笑?道:「正?好,一起?休息,」 尧清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花玉容拍拍她的肚皮,摸到尧清越胖乎乎的肚子,担忧地蹙起?眉:「你这日,是不是胃口又不好?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找来。」 小孩心惊胆战任她摸着肚皮,憋着气:「我觉得我有点太胖了,我要减肥。」 花玉容好笑?,伸手托起?小孩巴掌大的小脸,端详了一秒,最后?下了结论:「一点都不胖。」 她捏捏她婴儿肥的脸蛋,宠溺道:「说?,为什么不吃饭?」 尧清越眼?神躲闪,吭哧吭哧半天,嗫嚅说?:「我、我……我想穿漂亮的裙子,但是这里太紧了……」她伸手,短短的手指比了比自己?腰际的位置。 花玉容登时有些哑然,看向孩子鼓鼓的肚子,半晌握拳靠在唇边,咳嗽一声:「那也不能不吃饭。不过衣服而?已,我让人再给你做。」 尧清越好不容易想到的绝食理由,被花玉容轻飘飘顶了回来。 她丝毫不气馁,为了给纪月鸣营救她攒足足够的时间,午饭时,她端着小碗,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花玉容与她一同用膳,边吃,边给小孩碗里夹菜。 尧清越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双脚凌空。她朝绿妖伸出手,示意要抱。 绿妖抱她下来,尧清越又瞅瞅自己?的饭碗,绿妖会意,将小碗给她拿下来。 尧清越端着碗,对二人道:「我想出去吃。」 「这……」 绿妖为难地瞅了瞅花玉容。 暗道哪里有端着碗边吃边玩的,那成什么了?那些人族的乡下孩子都没这副做派。 花玉容顿了顿,微笑?道:「罢了,去吧。小心点。」 尧清越点点头,端着小碗摇摇晃晃出去。绿妖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暗暗摇头。尊主也太宠孩子了,怎么养下去,也不知道将来会将小小姐养成什么样子。 花玉容慢条斯理地擦擦嘴:「你跟出去,看看她想干什么。」她总觉得尧清越有事瞒着她,但对着这么小的孩子,她又不好直问。只能这么旁敲侧击的。 绿妖恭敬道:「是。」 尧清越端着碗,直奔关着那群魔族小孩的院落。 院子里,孩子们?或站或坐或躺,吵吵闹闹。 尧清越端着碗,径直走?向一个坐在地上玩树叶的孩子,舀了一勺米饭,对着那小孩阿了一声:「张嘴。」 小孩愣了愣,迷茫地长大嘴。尧清越眼?疾手快,将小勺子餵进去。 第190页 见有吃的,其?他小孩也不玩了,全部聚集过来,蹲在尧清越脚边,张开血盆大口。 尧清越就像餵着小鸡的鸡妈妈,手忙脚乱,餵了这个餵那个。 不一会儿功夫,小碗里的饭菜就见了底。 绿妖直愣愣看着,面色古怪地走?了。 尧清越如法?炮制,端着小碗跑回去,将那一桌饭菜,全部餵到这群魔族小孩的嘴里。 花玉容得知尧清越做了什么,不由哑然失笑?:「她竟喜欢这个?」她还以为尧清越不喜欢那群魔族小孩,自从和他们?见过一面,就再也不去找他们?了。 绿妖沉吟片刻,道:「属下觉得,小小姐也并非是喜欢。」 那些送上来的魔族小孩,恭敬有余,活力不足。生怕触怒小小姐,小小姐和她们?玩,哪里有乐趣可言。 绿妖道:「尊主,您不如找一批人族修士的小孩来。小姐或许会喜欢。」 在花玉容开口前,她又道:「不过您可先给小小姐养一只宠物。」她看着小小姐对那些魔族小孩的态度,跟养宠物也没什么差别了。 花玉容用手抵住额头,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是本尊没想到这茬。」 翌日,尧清越就看见花玉容抱着一只狗崽子递到她跟前,笑?眯眯道:「喜欢吗?」 尧清越谨慎地端详小白?狗,小狗浑身雪白?,湿漉漉的黑眼?睛,大大的耳朵,尖尖的嘴巴,有一条蓬松柔软的尾巴。 这会儿,巴掌大的小白?狗缩在黑衣少女怀中,唿哧吐着舌头,大尾巴兴奋地扫来扫去。 尧清越指着它,两?双水汪汪的瞳仁对视,像幼崽接头:「小白?狗?」 小白?狗身体顿时一僵。 绿妖掩唇一笑?:「小姐,这可不是……」 花玉容打断她,失笑?道:「小白?狗就小白?狗吧。越儿喜欢就好。」 小白?狗好像能听懂人言,闻言尾巴也不摇了,大耳朵委屈地耷拉下去。 花玉容将小白?狗递给尧清越:「你喜欢,就养着吧。」 尧清越本来就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下意识就接过来。等抱住那暖烘烘的小身体,她才骤然反应过来,心中登时一凛。 等等,现在可不是养宠物的时候啊!她还得计划她的逃跑日程,可不能被坏蛋的弹衣炮弹笼络住了! 但是她就摸一摸,摸一摸也不妨事吧? 「我能带小白?去找我的朋友一起?玩吗?」尧清越人小,力气不够,虽然小白?狗只有巴掌大,但她抱着也吃力,于是让小白?狗下肢着地,她从背后?抱住小白?的上肢。 花玉容瞧着尧清越那副稀罕不已的模样,神色温柔凝视她,揉揉她的脑袋:「当然可以。玩好了,记得回来吃饭。」 尧清越点点头,拖着小白?狗的上肢艰难地往门口挪去。 小白?狗尾巴扫地,憋屈地被她拖着走?。 一人一狗才走?到院子里,小白?狗下肢就往后?一踹,踢了尧清越肚子一脚,然后?借着她肚皮的弹跳力,往高高的槐树飞去。 小白?狗落在树枝上,居高临下俯视她,蓦地口吐人言:「你他爹的憋死老娘了!」 尧清越双手抱住肚皮,瞠目结舌瞪着她。 「你才是小白?狗!你全家都是小白?狗!人族的小崽子你看好了!老娘是九尾狐!老娘堂堂九尾天狐后?裔!才不是什么小白?狗!」小狐狸咆哮道,明明是幼崽的模样,一开口竟然是御姐音。 尧清越受到了惊吓,忍不住后?退几步。 她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巴掌大的小动?物,哪里是什么小白?狗。她有着尖尖的嘴巴,那条蓬松的大尾巴,仔细看,原来是由九条小尾巴组合而?成的。 尧清越站在树下仰头看她:「小白?……」 小狐狸一听这么名字,九条尾巴就像小狗似的竖了起?来,勐地从树上一跃而?下,四肢并用,对着尧清越的脸拳打脚踢。 尧清越也不是好惹的,当即握住小拳头反击。院子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狐狸毛乱飞。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花玉容忙赶出来,见状就要上前阻止。绿妖忙道:「尊主千万别!小小姐玩得正?开心呢!您瞧小小姐多有活力?」 花玉容一瞧小孩红扑扑的脸蛋,还有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心下一怔。 尧清越吃了小狐狸几记毛茸茸的拳头,苦不堪言。这黑衣少女难道看出来她想逃跑,所以故意找来这玩意,消耗她的精力吗? 想着,尧清越更?怒了,小拳头挥得赫赫有风。 小狐狸硬着头皮跟尧清越「玩耍」,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本以为自己?是来服侍尊主的,没想到温香软玉还没享受多久,就落入了这个小崽子手里。 人族幼崽毕竟是魔主家的,她不敢伸爪子,甚至不敢用力,抽在尧清越脸上的力度,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差别。 但小崽子没有顾忌,出手没轻没重的,生得又那么胖,沙包大的拳头砸在她身上,疼得她嗷嗷叫。 尧清越打了多久,花玉容就在院子里看了多久。最后?,尧清越满头大汗,宣布休战。 花玉容抱起?孩子,宠溺的擦掉她满头的细汗,好笑?道:「这么喜欢小白??」 尧清越绷着脸,憋住气,想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喜欢? 第191页 花玉容扬了扬唇,勾起?嘴角将小孩揽进怀里,侧头瞄向院子里的小狐狸,突然想起?什么,捏诀给她下了一个禁口令,声音微冷:「念在你陪她玩耍的份上,本尊就不罚你了。不过满口污言秽语,禁言七日。」 小狐狸瞪大眼?睛,发出焦急委屈的吱吱声。 尧清越顿了顿,得意地对她做个鬼脸。 花玉容好笑?地拍拍小孩的脑袋。 尧清越不知道师姐什么时候会来找她,实在无聊,只能找小白?打发时间。 尧清越天天被揍,还非得天天招惹小狐狸。小狐狸最初还总是愤怒得吱吱叫,随着小崽子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她连揍都懒得揍她了。 第92章 「师妹?」这是师姐的声音! 尧清越喜上眉梢, 握紧胸前?闪着白光的玉珏,惊喜道:「师姐?师姐你是不是来了?」 尧清越说话时, 没?注意窝在槐树顶上睡觉的小狐狸,冷不防抬头,对?上小狐狸充满怀疑的视线,登时一惊。 「师妹,你?在哪儿?我们已经进来了。」 尧清越手?心微微冒汗,迎上小狐狸瞭然的目光, 不敢说话。 小狐狸眯起狐狸眼,一脸奸诈,绕着小孩走了一圈, 那双眼睛里仿佛在说:被?老娘发现了吧?你?勾结修士,我要告诉尊主去?! 尧清越自己也费解, 不知怎么从那张毛茸茸的狐狸脸看出这些信息的。 她咬住嘴唇,鼓了鼓腮帮子, 压低声音道:「小白,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她握住小白的一只爪子,友好地摇了摇:「你?不想做我的宠物?, 我也想从这里逃出去?。不如……你?和我一起逃?」 小白一巴掌挥开小孩的胖手?, 狐狸脸露出个人性化的鄙视表情:不如何!除非她疯了!背叛尊主, 她不要命? 尧清越摸摸自己的手?背:「你?不想逃就算了。刚才的事,你?能不能当做没?听见?」 小白扬起下?巴,像是在说,你?求我呀?你?若是求我, 老娘兴许就不说了。 狐狸脸肉眼可见地兴奋, 九条尾巴摇来晃去?。 求她?她怎么知道一只狐狸该怎么求?尧清越急得团团转,焦虑地咬住自己的手?指甲。 好半晌, 她下?了什?么决心,脸色蓦地一沉,故作兇狠道:「这是你?逼我的!」 小狐狸被?唬住,上扬的嘴角僵在毛茸茸的狐狸脸上,疑神疑鬼瞅着她,摇晃的尾巴停顿了一瞬。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宠物?,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小胖手?揪住小狐狸的后脖颈,尧清越危险地眯起眼睛,故意道,「你?这身雪白的皮毛,我很喜欢。」 话音一落,小狐狸浑身的毛髮都竖起起来,受惊地往后跳去?,惊疑不定盯着她。 「狐狸皮剥了,做坎肩。不知狐狸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准备死?清蒸的,红烧的,还是油炸的?」 小狐狸瞪着这个口出狂言的人类幼崽,吓得浑身打?哆嗦。 她暗道,以尊主宠孩子的程度,若小崽子提出来,尊主肯定会同意。 没?想到小崽子看着可爱,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她憋屈地磨了磨爪子,大耳朵耷拉下?来:我不说!我不说还不行嘛! 尧清越满意拍拍手?,熘熘达达地回屋了。 因为得知师姐马上会来找她,她心情格外放松,还好好睡了个午觉。 尧清越是被?纪月鸣摇醒的。 「师妹……」 尧清越一睁眼,对?上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尧清越记得她叫玉蝉。 可明明是玉蝉的模样,声音却是纪月鸣的。 尧清越愣了愣,反应过?来,忙从床上惊喜地跳下?去?,大声道:「师姐你?来救我啦!」 纪月鸣忙不迭将小孩抱在怀里,轻声道:「小声点。」 尧清越慌忙捂住嘴,扑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连连点头。 纪月鸣失笑?,揉揉她的脑袋,抱着小孩出门。 她在自己身上,以及小孩身上,都贴了隐身符咒。是以府邸里的丫鬟侍卫,都对?二人视而不见。 府邸之外重兵把守,府邸里的守卫倒是比想像中的松懈。是以纪月鸣等人进来时,虽然比较艰难,但是找到尧清越,却没?花费多少功夫。 二人经过?一片桃树林,桃花开得正盛,桃树里,一团雪白的影子抖抖耳朵,竖起尾巴,狐狸眼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想了想,往花玉容的院子急急奔去?。 小崽子逃跑,她作为小崽子的宠物?,知情不报,没?查出来还好说,一旦被?查出来,不用小崽子提,尊主肯定会亲自砍了她。 得知尧清越被?掳走,花玉容当即追过?去?。 纪月鸣正在结界缝隙旁,将小孩塞过?去?。凌厉的掌风就朝着她的后背袭去?。 纪月鸣一个闪身躲开,扭身瞧见花玉容,忍不住惊叫:「花玉容!怎么是你?!」 花玉容冷冷看着她,锋利的凤眼微微挑起,冷声道:「不是我,你?还以为是谁?」 纪月鸣嘴唇动了动,神色复杂:「你?不声不响就将师妹抢走……」 花玉容打?断她,黑眸溢出嘲讽之色:「抢走?纪月鸣,你?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说这种话?尧清越分明是我的……」 第192页 视线挪到透明结界外,尧清越惊呆的小脸,花玉容到底没?把最后道侣两个字说出来。 尧清越呆呆站在结界之外,因为太过?震惊,导致脑海一片空白。 半晌,她从千头万绪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脑袋。 她真笨。 她早该想到的,生得这么漂亮,又这么有威势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无名小卒呢?她当猜测她是十大魔将之一,怎么就不去?猜,对?方也许是《成魔之道》主角这种可能呢? 她突然想起来,那十大魔将之一的,不正好有个叫绿妖的?能使唤魔将当丫鬟,还能让九尾天狐后裔给她做宠物?。 她不是花玉容,还会是谁? 再思及她万人迷娘亲的所作所为,以及花玉容对?她在意的。花玉容未尽的那句话,应该是:尧清越分明是我的女儿。 尧清越恍然大悟,破案了,她原来是花玉容的女儿! 一旦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往罩在自己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乌云,终于烟消云散了。 身为花玉容的女儿,荣华富贵,万千宠爱,唾手?可得!她还跑什?么! 哐哐哐!尧清越用力拍打?着透明结界,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的,眉飞色舞道:「娘!娘!都是误会呀!你?们不要再打?了!」 结界内,听到尧清越的声音,花玉容与纪月鸣神色一顿,同时停手?看过?去?。 尧清越伸手?指着花玉容,对?纪月鸣解释道:「师姐!她叫花玉容,是我娘亲。都是误会,你?们别?动手?!」 花玉容身子蓦然一歪,趔趄一下?,差点没?站稳。 纪月鸣张了张嘴,呆望着尧清越,面色也十分古怪。 尧清越身后,花絮晚等人匆匆赶来,闻言也不由面面相觑。 尧清越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神色由兴奋转为惴惴不安。 难道她弄错了?花玉容不是她娘。纪月鸣才是?或者是那个女娲族的姐姐? 花玉容深吸一口气,挥手?撤掉结界,一步一步走到尧清越跟前?,蹲下?身,握住她小小的肩膀,手?指紧了紧,咬牙道:「我不是你?娘。」 尧清越小心翼翼瞅着她,怀疑道:「你?真不是我娘?」 花玉容脸色苍白,嘴角僵硬,斩钉截铁:「不是!」 不是就不是嘛。用得着回答得这么坚决么?尧清越扁扁嘴,骤然痛唿一声:「疼!」 花玉容白着脸,忙松开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任谁被?道侣错认成双亲,都会情绪失控。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将尧清越抱养在身边,竟然会造成如此大的误会。 她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她只想将尧清越养在自己身边,隔绝尧清越与别?人日久生情的可能。 却忘了,她和尧清越年龄不对?等。日久生情,生的不是道侣之情,反而是母女之情。 回想刚才,尧清越一脸孺慕地喊她娘亲,花玉容就一阵后怕,后背冷汗涔涔。 她虚弱地想,幸好,发现的还不算晚,还有挽救的余地。 她捏紧小孩的小手?。那小手?暖烘烘,肉乎乎,手?背上还有四?个可爱的肉窝,捏在手?里,好像握着一把软绵绵的棉花糖。 她捏紧了手?指,再次认真重复道:「越儿,你?千万记住。我花玉容,绝无可能是你?娘亲。至于我和你?的身份,我是你?……」 「花玉容!」纪月鸣骤然出声,打?断了花玉容,她皱起眉,严厉警告道,「师妹还小。」 花玉容眼尾勾起,黑眸含笑?,嘴角却与之相反,紧紧抿起:「用不着你?提醒我。」 花絮晚看了一会儿热闹,出声嘲讽道:「真是好大一通热闹。堂堂魔界尊主,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着,感到有趣似的扬起嘴角,表情看起来更加嘲讽了。 花玉容站起身,冷冷看着她:「本?尊的热闹,只怕你?有眼睛却没?命看。」 花絮晚双手?环胸,瞥尧清越一眼:「难道阁下?打?算当着孩子的面动手??」 花玉容神色一僵,沉下?脸来。 三人一时没?说话。 豆豆和纪凌雪姗姗来迟。两个小女孩径直朝尧清越奔去?。 纪凌雪想要抱住尧清越,被?豆豆一把揪过?来。 豆豆红着眼眶,看向尧清越:「尧清越!你?没?事吧!」 纪凌雪扭扭手?腕,瞪豆豆一眼,也端详尧清越,别?扭道:「那个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尧清越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摇摇头:「我没?事。」 豆豆握住尧清越的手?,就往花絮晚身边走:「没?事就好。阿姐以后就跟我一起回女娲族。」 她才不管什?么花玉容,什?么纪月鸣。现在尧清越身上流着她们女娲族的人的血,理所当然要跟她居住在女娲族地。 「师妹!」 「越儿!」 花玉容和纪月鸣同时拦住尧清越和豆豆。 对?上尧清越清亮的杏眸,纪月鸣顿了顿,满怀希冀道:「师妹真的要和她们一起走吗?」 她虽然只和尧清越相处几日,但也许是因为雏鸟情节,小尧清越对?她十分依赖。她不相信对?方会跟着豆豆等人离开。 尧清越望着豆豆,有些迟疑:「豆豆……」 第193页 豆豆抿抿唇:「尧清越,你?自己说的,你?是我大姐姐。难道你?不该跟着二妹走吗?」 尧清越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应对?。 这是什?么抚养权争抢现场吗?怎么谁都想养她? 第93章 偏偏纪凌雪冒出来, 大声喊:「你还说我是小妹呢!大姐姐照顾小?妹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嘛!你给我松开!」 说着, 就要去扯豆豆牵住尧清越的手。 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扯着尧清越,开始拔河。 「啊!松开!」尧清越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被争抢,两个孩子没?轻没?重,疼得她哇哇大叫。 还是三个大人看不下?去,忙不迭过来解救尧清越出苦海。 花玉容动作敏捷,拔得头筹, 将尧清越抱入怀中,心?疼不已地默默她的小?手。 「没?事了,不疼啊。」 瞧这?宠孩子的模样, 那关切的眼?神,那心?疼的口吻。任谁一瞧都要误会花玉容是她的娘亲啊! 她怎么就不是呢?尧清越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将脑袋埋在花玉容的肩窝处。 豆豆绞着手指,嗫嚅道:「对不起, 阿姐,我没?注意。」 纪凌雪红着脸,也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尧清越偷偷瞅她们?一眼?, 不吭声。 花玉容扬起嘴角, 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拍拍小?孩的背:「看来,越儿想随我回去。」 花絮晚眼?中闪过讥诮之色,故意出言相激:「花玉容,你还没?吃够之前的教训, 真打算一直养着她?」 花玉容抱住孩子的身体蓦地一僵。确实, 之前是她想岔了,自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尧清越现在还是幼儿,什么都不懂。不如等她情窦初开时,再去找她? 花玉容一想到?将有十几年见不到?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迟疑半晌,犹犹豫豫地将小?孩放下?来,握住她的肩膀问:「除了我,你想跟着谁?」 纪月鸣的龌龊心?思自不必提,花絮晚的威胁力也不容小?觑。这?两人一丘之貉,让尧清越去谁那里,她都不放心?。 如此,不如让小?孩自己选。 尧清越奇怪瞅她一眼?,不明白对方明明捨不得,为什么非得将抚养权让出去。 让她来选,肯定是跟着主角最好。尧清越揪住花玉容一片衣角,那衣料滑滑的,捏在手里十分柔软,她期期艾艾道:「我不能跟着你吗?」 花玉容望着孩子圆圆的杏眸里一片孺慕之色,忍痛抓住对方的小?手,沉声道:「不能。」 尧清越失望地扁扁嘴。 豆豆和?纪凌雪两人,你挤我,我挤你,满含期待望着她。 不过这?次她们?不敢再揪尧清越的胳膊,深怕弄疼她。 尧清越撇撇嘴,看向两个大人。纪月鸣神色一丝不苟,手指垂在身侧,手心?里却紧张地直冒汗。 花絮晚面无表情,偏开目光,像是毫不在意尧清越会选谁。 尧清越伸出手,指着纪月鸣:「那我跟着师姐好了!」 尘埃落地,纪月鸣骤然松了口气,扬起笑脸。花絮晚冷哼一声,偷偷看小?孩一眼?。 花玉容忍住心?中酸意,摸摸小?孩的头髮,柔声道:「你在逐月宗,若住的不习惯,就通知我。」 说罢,她解开自己腰间一块玉佩,悬在尧清越的腰间。 尧清越点点头,摸摸那块玉,青碧的玉佩,触手温润,是花玉容常带的那块。 既然决定去逐月宗,花玉容便开始替尧清越整理?行礼。 吃的用的玩的,整整装满了一整个干坤袋。花玉容不舍的摸摸小?孩的脑袋,柔声道:「你要记得乖乖吃饭,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 尧清越点头,花玉容又抓着孩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尧清越逐渐麻木,神游天?外?。 花玉容长嘆一声,无奈道:「罢了,走吧。你不用怕,我马上就来见你。」 尧清越被纪月鸣抱在怀里,御剑飞行时,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迴响花玉容刚才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得马上来见她,是什么意思? 抱着忐忑的情绪,尧清越开始在逐月宗的生活。她年龄正好可以参加弟子选拔,被正式计入羽仙尊者名下?。 说起这?名羽仙尊者,还曾经?是她娘亲的师尊呢。 她实在对她娘太过好奇,被羽仙尊者抱入怀中,忍不住道:「师尊,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羽仙尊者挑了挑眉,含笑道:「你为何这?么问?」 尧清越忍不住将之前的经?歷告诉羽仙尊者。不想羽仙尊者听完,竟然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完全?失去世外?高人的风范。 尧清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对方白袍曳地,飘飘欲仙,绝世出尘的模样。 尧清越脸红,羞恼道:「师尊别笑了!」 羽仙尊者乐不可支,点点她小?小?的鼻头,正色道:「你娘是谁,为师可不知道。为师只知道一点。本尊的爱弟,从始至终,只有你尧清越一人而已。」 尧清越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脑海里浮现出花玉容对她欲言又止,心?痛而惊愕的神情。还有那些大人或讥讽,或好笑的古怪神色。 第194页 尧清越心?里咯噔一下?,登时在羽仙尊者怀里站直了。 不是吧。她上辈子,竟然是花玉容的道侣? 不对。尧清越马上摇头。她十分确定,自己上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们?所有人,找的应该都是原主才对。 原来那些宠爱,都不是对着她的。尧清越心?里泛起酸涩,挣扎着从羽仙尊者怀里跳出来。 以前她不知情,所以能一边迷惑,一边心?安理?得得享受她们?的宠爱。如今她终于明白原因,再无法安安心?心?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尧清越不知道自己说出实情,会迎来什么后果。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其实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我不是她。」 羽仙尊者顿了顿,挑了一笑眉毛,拍拍小?孩的脑袋:「别瞎想。为师不会认错自己的徒弟。」 尧清越紧紧抿起嘴唇:「你们?为何这?么确定,我就是她的转世?」 羽仙尊者定定看她,小?孩一瞬不瞬与?她对视,半晌无奈道:「罢了,与?我进来。」 尧清越在一间空旷的房间内,看到?星星点点的莲花灯盏。灯盏漂浮在空中,仿佛萤火虫似的游荡。金色的灯盏里,闪耀着蓝紫色的火焰。 羽仙尊者抬手,招来一朵莲花灯盏,示意尧清越去看。 尧清越下?意识伸手触碰,手指摸到?蓝紫色的火焰,却没?有被灼烧的感觉,反而像是溶入热水里,暖洋洋的。 羽仙尊者道:「这?是你的魂灯。」她顿了顿,「你的魂灯,本该灭了。但三年前,却重新燃了起来。」 「每盏魂灯,只有主人自己能碰触。」羽仙尊者含笑看着她,「现在,你还怀疑自己不是本尊的徒弟吗?」 尧清越摇摇头,心?里还是十分迷茫。若这?魂灯真能辨真伪,那她上辈子的经?歷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不是魂穿,她是重生? 如果她们?口中的那个她,就是她本人。那她岂不是早就有老婆了? 她还年轻,她才不想要老婆呢!而且,她还以为花玉容是她娘呢,她以后要怎么跟她相处呀! 尧清越鸵鸟心?态发作,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一日,尧清越做完早课,躺在高高的枝丫上盖着书?晒太阳。 羽仙尊者虽然宠她,但一点也没?顾及尧清越的年龄,对她要求十分严格。还说什么得趁着她年纪小?,打好基础云云。 尧清越好不容完成任何,躺在树上休息。还没?躺一刻钟,就听耳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一堆不到?十岁的小?孩聚集在她躺着的这?棵树下?,正大声密谋要害人。 「你们?那个机关到?底做好没?有?你们?确定她能入套吗?」 「李师兄,你放心?,那个坑有三米深,我和?桃枝足足挖了一天?呢。」 「对对!上面还用树叶做了掩盖。保证那臭丫头摔断腿!」 被唤作李师兄的小?孩生得浓眉大眼?,闻言不由瞪了对方一眼?:「谁要她摔断腿了!我只要给她一点小?教训而已!」 尧清越不胜其烦,拿下?盖在脸上的书?,从树上直起身子,望向大树下?的几个小?孩。 她认识最大的那个孩子,叫李武,是逐月宗某个长老的侄儿。因为有长老做靠山,又因为李武本身实力不俗,在十岁以下?小?孩的交际圈里,颇有威名。 尧清越勉强来说,也算关系户,但她不耐烦和?这?些小?孩周旋,所以一直以来都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反正也无聊,不如去瞧瞧热闹? 尧清越眼?珠子转了转,见这?群小?孩要走,忙不迭抱住树干滑下?来。 她轻手轻脚跟在众人身后,等人停在某处林子里,便手脚并用,爬到?某棵大树的枝丫上藏起来。 她趴在树枝上,遥遥望着开阔的空地。看到?三三两两几个小?孩,正围着一个白衣的漂亮小?女孩。 小?女孩巴掌大的小?脸,眸若秋水,眼?睫又卷又长,扑闪扑闪的,生得十分惹人怜爱。 尧清越心?里一动,不其然想起一个人。但那个人,现在应该在魔界才对。而且对方也不会这?么无聊,故意扮成个小?女孩混入逐月宗。 李武害羞地望着她,色厉内荏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玩?」 花玉容原本面无表情,突然察觉到?什么,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抿成一条直线。 她垂下?眼?睫,作出瑟缩模样:「我……」我了半天?,都没?同意要不要和?这?小?男孩玩。 她愿意让尧清越去逐月宗,却不甘心?离开她身边。所以左思右想,想到?这?么一个主意。 她将自己变成小?女孩,接近尧清越。 李武的狗腿子推花玉容一把,催促道:「你是结巴不成!快说!」 花玉容差点动手,好险反应过来。装作步子趔趄,顺着小?男孩的力道,倒在地上。 第94章 尧清越于茂密的树丛中, 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还没出声, 就听远远传来一道清脆的小女孩的嗓音:「李武!你们又在欺负人!」 尧清越一转头,赫然又是一张熟面孔。 小女孩穿着逐月宗低阶弟子的服侍,身?量纤细,大概六七岁,听说是从小世界来的弟子,为人热心肠, 最爱打抱不平,所以格外看不上李武这等仗着家世,横行?无忌的弟子。 第195页 「尚笑笑,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李武抱胸,冷哼一声。 尚笑笑双手叉腰, 怒瞪李武:「我就看不惯你们欺负人!」 李武道:「怎么,你待怎样?去告诉戒律堂长老, 或者宗主?,让宗主?惩戒我?」他?耸了耸肩,「可?你要怎么说?说我的朋友将其他?弟子推倒了?」 尚笑笑登时涨红脸, 的确, 李武虽然爱欺负人, 惹得大家?不喜,但天?怒人怨的事,他?好像还真没干过。 这些?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师兄师姐们都不一定会管, 更别提宗主?长老了。 尚笑笑咬牙, 瞥了一眼被推倒在地的小女孩,小女孩身?形瘦弱, 脆弱不堪,此刻正?拿一双楚楚可?怜的黑眸,朝这边看。 尚笑笑暗想,如果她不管,就没人会管了。 她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今日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欺负任何人!」 「你?」李武和他?的狗腿们笑做一团,以尚笑笑引气入体的修为,想和他?动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你就动手呀!」 「你以为我不敢!」 尧清越坐在树枝上,百无聊赖听着几个?小孩互相放狠话,就是不动手。无聊得快要睡着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引得树下的小孩都看了过来。 「谁在上面?!」李武惊疑不定,看向自己的狗腿子。狗腿子拿出弹弓,朝茂密的树叶中射出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咻地一声,朝着尧清越的面?门射来。 尧清越还没正?式修炼,身?上没修为,眼见石头就要砸在她脸上,登时哎呀一声,从树上跌下去。 树上突然掉下来一个?胖小孩,众孩子都猝不及防,呆呆仰头望着,唯有花玉容动作迅速跟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小孩重重落下,却没预想到的剧痛。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只摸到满手柔软轻滑的布料,还有特属于小孩子的柔嫩肌肤。 被她压着的人闷哼一声,一双湿漉漉的凤眸怯生生望着她:「师、师姐……你能不能先起来?」 逐月宗以辈分论师姐妹,而不是以年?龄。尧清越明显先入门,所以这个?小姑娘叫她师姐,应该是认识她的。 尧清越愣愣哦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还压着对方,手忙脚乱从她身?上爬起来。 她扶起地上的小女孩时,还纳闷地想着,她怎么记得对方刚才倒的位置不是这里,难道她记错了? 另外一头,李武和尚笑笑等人,俱都反应过来。 李武抱胸嘲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疤脸,躲在这里偷听。」 尧清越不觉摸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其实这疤痕已经很淡了,离得远了,都不一定看得清楚。 她心里虽不在意,嘴里却反唇相讥:「李武,你以为你自己生得很好看吗?」 李武怒道:「你想说我难看?」 尧清越摊摊手:「相由心生,你这么喜欢作恶,怎么可?能好看。」 李武登时怒气上头:「说白了,你就想为这两人出头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虽然不喜欢尧清越,但一个?尧清越的分量,可?比得上十个?尚笑笑。对方来头很大,是他?惹不起的那种。 他?师傅曾经千叮咛万嘱託,让他?不要惹她,于是李武越发看尧清越不顺眼。 尧清越撇撇嘴:「反正?我不管,我就说你打我。你看我师尊会不会管吧!」 李武闻言,登时脸色一白。整个?逐月宗,谁不知道羽仙尊者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羽仙尊者不必亲自教训他?,只要轻飘飘地跟他?师傅,或者他?父母提一句他?性子顽劣,得严加管束,那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李武憋屈道:「你得意什么?你给我等着!我迟早有一天?要收拾你!」 小男孩放完狠话,灰熘熘地跑走了。 尧清越没想到李武胆子这么小,不禁无语地抓了抓脑袋。 她一扭头,就看到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 尚笑笑一脸和善地抓着她的手腕:「你是尧师妹吧?你以前一直不理人,我还以为你跟李武是一路人呢!」 「没想到,师妹竟然愿意为了我,跟李武对上。」尚笑笑十分感动,一直抓着尧清越的手腕不放。 花玉容眉头微微一皱,主?动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牵过尧清越被握住的那只手,讷讷道:「师姐,小玉谢谢你救命之?恩。」 这小玉师妹比她高一个?头,精緻漂亮的像个?瓷娃娃,牵着她的力道,却和铁钳没分别。 尧清越挣了挣,没挣开,睁着一双杏眸望过去。 花玉容若无其事,微微侧过头来:「师姐怎么了?」 尧清越看着对方如画的眉眼,关切的神情,心里总觉得对方的模样有些?违和。 她愣了愣,摇摇头:「没什么。」 小玉师妹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 尚笑笑热情开朗,非得介绍自己的小姐妹给她们认识。尧清越盛情难却,只好被动融入对方的交际圈。 但几个?小女孩呆在一起,又实在不知道玩什么。尤其尚笑笑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孩子,最小的,都还不会走路呢。 尚笑笑提议玩扮家?家?酒的游戏。 第196页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新郎。」然后又伸手指了指另外一个?稍大的孩子,「她是新娘。」 尧清越百无聊赖看着她们玩,兴致缺缺靠在树墩旁,双手托腮。小玉师妹坐在她的身?边,神色温柔凝视她:「怎么不去玩?」 尚笑笑见状,忙指着尧清越道:「这是小女儿!小女孩要等着餵食!」 尚笑笑在自己袖口里掏摸了片刻,掏出一小袋饴糖,然后走到尧清越身?边,示意她张嘴:「来,女儿吃饭了~」 看着小女孩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尧清越无可?奈何,只好张嘴等待投餵。 饴糖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尧清越不禁眯起大眼睛。 尚笑笑有模有样的拍了拍尧清越的脑袋,嗔怪道:「不要挑食,小心长不高!」 尧清越:「……」 扮演她娘的那个?小女孩也走过来,摸了摸尧清越的胖肚子,端起慈母的模样:「黑妞想吃什么,你就让她吃嘛。几颗糖而已,咱们逐月宗还供得起。」 「不许叫她黑妞!她只是有点黑而已,又不是很黑!」 尧清越:「……」 她的小小爹娘,因为孩子的称唿问题,争论了片刻。然而游戏到了下一轮。 尚笑笑指着自己:「我最大,我还是新郎。」 然后看向花玉容,花玉容不看她,她顿了顿,伸手指着尧清越:「这是新娘!」 花玉容眼神骤然一冷,沉着脸看过去。 尚笑笑不明所以,伸手摸摸自己的胳膊。胳膊上,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尧清越吃着糖,任红色的盖头盖在她的头上。然后不过瞬间,那红盖头就被某人掀飞。 小玉师妹扔掉盖头,揪着尧清越的手腕就走,面?色阴沉。 尚笑笑和其他?小姐妹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不知哪里惹到这个?小妹妹。 花玉容牵着尧清越,走到一颗盛开的桃树下。 三月桃花开,逐月宗里,四?节分明,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粉白的颜色,煞是好看。 其实刚才过家?家?酒,尧清越一直神游天?外。但小玉师妹牵着她就走,她还是有知觉的。 她仰头看看桃花,对小玉师妹道:「你怎么了?」 小玉师妹顿了顿,回眸瞅她,半晌嗓音低低道:「我不想你做别人的新娘。」 即使对方只是个?小女孩,也不行?。 尧清越若有所思看着她。这位小玉师妹,最初见她时,以为是个?性子怯懦的小女孩。可?是刚才生气的样子,气势却十分足。 她对着李武的态度,要有刚才的一分强硬,李武哪里敢惹她? 小玉师妹,其实就是花玉容吧?尧清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对方真会干这么无聊的事吗?她又有些?不确定。 小玉师妹捏捏尧清越的胖手,抿唇道:「你答应我,除了……不要做任何人的新娘子。好不好?」 如果她真是花玉容,尧清越真要佩服她的厚脸皮。连那么小的孩子的醋都要吃。 尧清越感觉古怪的同时,心里又暗暗发笑。然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从那以后,小玉姑娘被孤立了。 「尧师妹,你不觉得小玉师妹怪怪的吗?」尚笑笑是个?好孩子,还不习惯私下里说人坏话,说这话时,脸颊红红的,不好意思搓着自己的衣角。 「小玉她都不理人的。我之?前跟她打招唿,她都不理我。」另外一个?小女孩点头道。 「之?前跟她玩家?家?酒那次,她突然发火,把我吓死了。我现在看她,就跟看我爹娘似的。」 「所以不是我们不想和小玉玩,是小玉她不理我们呀。」 尚笑笑最后做了总结,十分为难地握着尧清越的手,「你……你也小心一点。我还看到她跟影子说话了。」 影子代表不祥之?物,此界魑魅魍魉,皆藏于影子当中。而能够与影子对话的小玉师妹,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尚笑笑忧心忡忡看着尧清越,心道那小玉师妹也不知什么来路,总是缠着尧师妹。尧师妹还这么小,一点防备心也没有,要是被人害了,可?怎么办。 不行?,她得告诉师尊去! 尚笑笑下定决心的同时,抬头一看,赫然瞧见小玉师妹的脸。顿时吓得哆嗦。 「师妹保重!我先走了!」说罢,动作迅速跑走。 尧清越对上小玉师妹——不对,对上花玉容的脸,在心底嘆气。 还真是你啊,花玉容。 第95章 尧清越尚来不及思考花玉容为什么来这?儿, 就被抓壮丁了。 虽然她只有三岁,但?到底是门派长老门下的内门弟子。正值宗门选拔的大日子, 逐月宗抽不出?人手,只好将尧清越这么小的孩子都纳入备选。 不过如此,她倒也不必真的做什么,只需要在其?他弟子忙时,在旁边打下手。 正值午时,热日炎炎。逐月宗山门处, 人头攒动。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师姐,我叫小晚。」 「小晚?哪地方来的?」 「九神山。」 「九神山啊,那可是个好地方。我看?你资质不错, 可拜在旋光长老门下。」 「谢师姐提醒。」 新来的小弟子是个女孩,不过十岁上下, 白?白?的肌肤,又黑又长绸缎似的长髮。笑起来温柔如水, 看?着十分可亲。 第197页 「小晚,你看?什么呢?」 小晚看?着坐在接待位旁的三岁小胖妞,似乎好奇:「那位是?」 接待弟子对小晚态度不错, 闻言不由跟着看?去。 尧清越小小一个坐在一张巨大的椅子里, 昏昏欲睡, 双颊睡得红扑扑的,小肚子一起一伏,懒洋洋的好像一只躲懒的小猫咪。 低阶弟子悄声道:「那位可是羽仙尊者的关门弟子。别看?她年幼,她可是你们的师姐。以后碰到这?位小祖宗, 记得恭敬点。」毕竟这?位上辈子的脾气就不怎么样, 这?辈子估计大差不差。 小晚黑眸闪闪,勾唇笑了笑, 道:「那位师姐这?样睡着,不晒吗?」 接待弟子纳罕地瞅她一眼?,心?道这?人想的还挺多。她还没说?什么,就见这?位小晚师妹,自顾自走到尧师姐跟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油纸伞,遮在小孩的头顶。 不仅如此,她还掏出?帕子,轻柔地拭去孩子额头渗出?的汗珠,那细緻温柔的模样,怕是孩子的亲生父母见了,也要迷煳。 正在这?时,斜刺里伸出?一只雪白?细长的手,推开了小晚手上那把油纸伞。 花玉容走过来,抱起摇椅里的小孩,对上小晚的目光,微微挑眉。 「不牢师妹费心?。」花玉容宽大的袖子盖住孩子小小的身体,抱起她就走,。 小晚面色沉静,目光如一泓秋水,默默温柔:「师姐别见怪,我家中也有这?个年纪的妹妹。所以看?见小师姐睡在这?里,便想搭把手。」 「小师姐须得快点换身干燥的衣服,小心?生病。」 花玉容忍不住摸摸小孩汗湿的头髮,还有黏在肌肤上的里衣,微微抿起唇角。 「师姐若是不会,师妹可代劳。」小晚眯起双眼?,好心?说?道。 花玉容目光一沉,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我说?了,不牢师妹费心?!」 说?罢,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尧清越的脑袋搁在花玉容骨瘦如柴的肩膀上,硌得她下巴疼。她吃痛醒来,揉揉眼?睛,又摸摸嘴角,确定自己没留口水,这?才?放心?道:「你怎么来了?」 花玉容拍拍她的背,温声道:「我不来,难道你还想顶着那么大的太阳,一直呆到下午?」 尧清越飞快眨了眨眼?睛,视野里,似乎瞧见一片黑色的衣摆,她定睛一看?,不是错觉,是个长得跟花玉容有些像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就呆在不远处,目送她们离开,目光饱含复杂情绪。 尧清越心?里登时一惊,暗道这?一位,该不会又是哪一位故人变的吧? 花玉容将她的头扭过来,这?会儿也不装了,危险得眯起眼?睛,扬着嘴角道:「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尧清越不觉打了个寒噤:「没、没看?什么啊。」 花玉容神色一怔,张了张嘴,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伸手揉揉小孩柔软的面颊,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怕我。」 尧清越偷眼?看?花玉容的眼?神,对方眼?下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一双眼?睛大的出?奇,直勾勾看?着她,偏偏凤眸含着水光,瞧着又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心?道,她怕什么?花玉容还能对她怎么样?她不过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尧清越挺了挺肚子,揽住花玉容的脖子,想问刚才?那位,是什么身份。 还没问出?口,一道耳熟低沉的女声,远远传过来。 「师妹。」 尧清越转头一瞧,就见纪月鸣一身黄色高阶弟子服饰,脚下如风,大踏步往她这?边走来。 尧清越登时挣扎着要从花玉容怀里下来,高兴地扬起笑脸:「师姐!师姐你做任务回来了?」 纪月鸣本是漫不经心?瞥花玉容一眼?,察觉对方的眼?神,不由又看?了一眼?。瞬间便发现对方身上的古怪。 她回头看?尧清越,顿了顿,温声道:「师妹怎么在这?里?」 尧清越扑腾着要从花玉容怀里下来,好像一条闹腾的胖鲤鱼。 眼?下花玉容这?个年纪的孩子手劲应该抱不住她,但?她的纤细的手腕却紧紧箍住怀里的挣扎的肉团,对纪月鸣道:「抱歉师姐,我还得送小师姐回屋换衣服。」 说?罢,她对纪月鸣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转身便要走。 花玉容径直将胖孩子抱回去,尧清越的小脚刚挨到床沿,便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 她双手叉腰,气鼓鼓道:「刚才?你为何要打搅我和师姐说?话!」 花玉容挑了下眉毛,居高临下俯视她:「怎么,你和纪月鸣,还有许多话要说??」 尧清越仰着脖子,总觉得自己气势太弱,想了想,蹬掉鞋子,三两下爬上床,再?次叉着小腰,气势汹汹道:「花……小玉师妹,你不能这?样!」 花玉容气定神闲道:「我怎么样?」 赫!这?是完全不装了!还她怯弱温柔的小师妹! 「那是我师姐!我跟她说?几句话,怎么了?」片刻,尧清越又摇头,「不对,不管对方是谁。你不能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我想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 如果尧清越现在还是个成年人的模样,花玉容也许会因为对方的花动气。可现在,她望着孩子圆嘟嘟的面颊,气得一起一伏的胖肚子,便忍不住掩唇,噗嗤一笑。 第198页 「好了,是我不对。」花玉容伸手摸摸尧清越的头毛,温柔道,「……我只是不想总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打搅我们。」 尧清越假装没听见这?句话,兀自生气抱着肚子。 花玉容好笑拍拍她的脑袋,给尧清越换衣服,重新将她打扮地漂漂亮亮,牵着她的手出?去玩。 两人来到试剑坪上,星星点点几个弟子或坐或站,各自说?话。 尧清越抬头一望,就见尚笑笑等人聚在试剑坪的一个角落。 她扯着花玉容手就往那走去,冷不防与一个颀长身影相撞。 「你没长……」爆喝声猝然响起,却戛然而止。对方看?见花玉容的脸,双眸闪过一丝畏惧,憋屈地瞪尧清越一眼?,怒气沖沖走了。 尧清越发现这?人是李武,不由暗暗翻白?眼?。 二人走到尚笑笑身边,尚笑笑正与小姐妹有说?有笑,看?到尧清越,下意识一喜,等发现她身边的花玉容,表情瞬间僵硬。 「尚……」尧清越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尚笑笑便骤然打了个哆嗦。 她飞快瞅花玉容一眼?,然后又迅速挪开目光,乖觉道:「尧师妹,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咱们下回再?见!」 说?完,扭头飞快跑了。 尧清越望着剩下几个小女孩,小女孩面面相觑,也战战兢兢道:「我、我们也是……」 有花玉容这?个煞神在,她们实在不敢和尧清越接触。 尧清越并?不知道,花玉容曾私下里找过李武和尚笑笑等人,不轻不重地说?了些威胁人的话。 几岁的小孩哪里是花玉容的对手,当时就被吓破胆。 看?着几个小女孩逃之夭夭的背影,尧清越郁闷了。 李武怕她,她还能理解。尚笑笑她们跑什么呀?她忍不住回头瞪花玉容,都?是她! 尧清越虽说?不稀罕小屁孩的友谊,但?不稀罕和被排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生气撇撇嘴,偏偏花玉容一无所觉,还问她怎么了。 尧清越暗道,怎么了,你心?里没数吗?这?日子不能过了。她得想个办法。 尧清越想的办法,就是混进?外出?做任务的师姐队伍里,和花玉容分开几天。 她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裹,熘熘达达地摸进?师姐们外出?乘坐的飞舟,然后藏在一间客房里的床底下。 飞舟顺着气流起飞时,她还觉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将花玉容甩开了。 一旦想到对方漂亮的脸蛋上,会出?现惊慌焦急的神色,她不由愧疚地抿了抿唇。 可她转念又想到,自己已经在枕头底下留了书?信,花玉容那么细心?,很快就会发现。遂硬起心?肠,努力将脑海中的那张脸逼出?去。 她趴在床底下,随着飞舟摇摇晃晃,慢慢进?入梦乡。 「师姐,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尧清越蹙眉,谁在说?话? 「五行之道,气蕴相生相剋,循环往復,化生气墙,能阻挡各种邪术。记住了吗?」 清越柔软的嗓音越来越清楚,两抹纤瘦的影子渐渐映入她的眼?底。 「……你就不能消停会儿?」黑色人影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奈,尧清越仔细分别对方的脸,却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到底是谁在说?话? 温柔的嗓音或低或高,一直萦绕在她耳边,纠缠不休。 「你好像很紧张。怕我?」 「你放手!」 「我就是不放手,师姐又能如何?」 尧清越感到一阵寒凉冷意,骤然惊醒过来。 月光从船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如霜如雪。 吱呀一声,门扉一震,有人推门进?来,步履款款,精緻雪白?的绣鞋上,绣着两朵盛开的桃花。 有人停在她的床边,发出?幽幽的嘆息。 尧清越蓦地唿吸一紧,大气也不敢喘。 她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花玉容呢?但?对方眼?下应该还在逐月宗才?对,哪里会这?么快就赶过来。 除非,她一开始就知道她想跑。 尧清越紧张兮兮地捏着手,盯着那双精緻漂亮的绣鞋瞅了半天。 那人在她床边徘徊,好几次,尧清越都?心?惊胆战,心?想对方是否发现她呆在床底了。 可那人只在床边徘徊嘆气,就是不往床底下看?。 渐渐地,尧清越就不怕了。等她再?次熟睡过去时,却不知道,有人轻轻的将她从床底下抱出?来。 对方柔软的手,轻轻地拭去尧清越脸上漆黑的灰尘和污渍,冷冷的嗓音里带着心?疼。 「一直呆在床底下,就不闷吗?还有……为何又要跑。」嗓音幽怨,含嗔带怒,不轻不重地在尧清越白?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小孩皮肤嫩,几乎立刻就留下红印子。 尧清越梦里似有所感,打了个寒颤,伸手挠了挠脸颊。 花玉容登时不敢在动她,小心?翼翼掖了掖尧清越的被角,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小孩的面颊上。 她眼?眶微红,漆黑的双眸带着偏执,嗓音喃喃道:「罢了。纵是你跑到天涯海角,这?辈子,休想撇开我。」 她牵住她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紧了紧,将小孩稚嫩的手拢在手心?。 第199页 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休想撇开她。 她註定要和尧清越纠缠。 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