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高冷是个黏人精》


 第1页

    《假高冷是个黏人精》作者：朽木灵【cp完结】


    引言:惊！高冷学神私底下竟是个绿茶黏人精。


    分类:纯爱,现代,青春,完结


    标籤:一见钟情,甜宠,he,完结


    文案:


    受视角:


    对攻的第一印象:哇，这人好帅，他的菜。


    对攻的第二印象:哇，他好纯情，好可爱。


    后来……


    受抱紧自己：你个变态，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攻视角:


    对受的初态度:我很高冷，别碰我。


    相处之后:只准你碰一下，就一下。


    路上:碰我一下吧，求你。


    恋爱之后:呜呜，宝宝，贴贴，我要贴贴。


    纯爱童话，包甜。


    刀疤大佬前期高冷后期绿茶黏人精攻x表面社牛实则社恐伪善小疯批受


    邢羽x苏鹤萤


    受第一次见到攻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遵循本心去靠近，却不明白这种感情叫做喜欢。


    攻气恼受一边肆无忌惮地勾动他的心弦，却又不负责任。他几乎每天都浸泡在醋罈子里，却又没有立场去让受只待在他身边，只撩拨他一个人。


    他露出羊皮下的獠牙和利爪:「我不会允许别人碰你，不会允许你的视线停留在别人身上。我不是什么温柔的好人。我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如果我抓到你了，这辈子你都只能和我绑在一起。害怕吗？」


    「超级无敌喜欢阿羽。」


    第1章 偷拍


    「哈喽哈喽，这里是萤火鹤，我转学啦，这期视频主要是探索一下新学校，据说这所学校以佛系出名……」


    穿着明黄色t恤的男生一只手举着相机，一只手冲着镜头打招唿。


    相机只拍到他胸前，别致的树叶项鍊随着男生的走动一晃一晃，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


    苏鹤萤是这个暑假决定要自己独自生活的。


    他今年夏天刚刚成年，手上有一笔接gg攒的钱。


    奶奶苏芳悦一开始并不放心他离开自己，但苏鹤萤很坚定，苏芳悦只好提出不可以离她太远。


    于是苏鹤萤从c市最南边的山茶区搬到了最北边的香樟区，从三中转学到五中。


    八月的最后一天，艷阳高照。


    道路两旁的香樟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交错的树叶投射到地上，描绘出形态各异的光斑。


    苏鹤萤漫无目的地四处拍摄，镜头扫过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墙上靠着个人。


    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虽然是夏天，却穿着一件拉链拉到顶的黑色冲锋衣。


    衣服的袖子被捋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簇星火，四周烟雾缭绕。


    他在抽菸。


    苏鹤萤对于拍人不感兴趣，刚想移开镜头，却不小心按到了放大，镜头聚焦到男生脸上。


    那是一张极其具有攻击性的脸，直直击中苏鹤萤的取向，让他移不开眼。


    眉毛浓密却不显杂乱，此刻正微微蹙起，下面紧挨着一双狭长锋利的眼睛。


    典型的眉压眼。


    苏鹤萤能想像到那双眼睛看人时压迫感有多强。


    男生鼻樑高挺，一张淡色的薄唇微微抿着，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明明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小巷，苏鹤萤却感觉男生仿佛身处摄影棚，立刻就能拍一组时尚大片。


    他遵从自己的内心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男生很快离开了，苏鹤萤也没在意，熘熘达达到了五中门口。


    今天是高二学生报导的日子，学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夏季校服的学生。


    苏鹤萤混在人群中进了学校，拿着相机四处晃，路过墙角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王建国正守在墙角抓迟到旷课的高三生，忽然发现一个不穿校服的学生，立马走上前询问:


    「你是哪个班的？为什么不穿校服？」


    苏鹤萤放下相机微微鞠躬:「老师好，我是高二的转学生，今天来报导的，还没有校服。」


    王建国看他态度良好，点了点头没有多问:「那你注意不要打扰到上课的同学。」


    和王建国道别后，苏鹤萤继续拿着相机边走边拍。


    「现在看到的应该是热门逃课场所，这块儿墙角目测借一下力就可以翻出去，但是逃课不提倡啊朋友们。」


    「这栋楼应该是教学楼，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早读的声音。」


    「这里就是食堂了，还能闻到粥的香味，看来以后还是比较有口福的。」


    「hi～修勾，你好啊，你也是游客吗？来和大家打个招唿。」


    「……」


    大概了解学校的布局后，苏鹤萤到年级主任办公室报导，得知自己被分到了高二理九班，班主任叫王建国。


    他报导完就离开了学校，回到租住的小区，路上顺便拿了个快递。


    苏鹤萤现在住在五中附近的一个老小区，是个一室一厅。


    开门后，入眼是客厅里大大小小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纸箱，里面全都是各种相框，相册和照片。


    苏鹤萤把快递拆开，是他买的毛毡板。


    客厅的电视墙上一片空白，只有几块巨大的绿色毛毡板，上面贴满了各种风景照。


    苏鹤萤把剩下的照片也贴上去，忽的想起今天拍了一张人像，导出来后盯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将其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第2页

    「我可是从来不拍人的啊同学，第一次就这么贡献给你咯。」


    翌日早，苏鹤萤换了一件克莱因蓝的t恤，脖子上还是那条树叶项鍊。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


    年级主任介绍道:「这位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王建国王老师。老王，带他熟悉熟悉环境，然后就去上课吧。」


    王建国也是今天才得知自己班上插进来一个转学生，他带着苏鹤萤出来。


    「真有缘分啊，环境就不用熟悉了吧？我们直接去班里报导？」


    苏鹤萤乖巧点头:「好的老师。」


    从办公室到高二九班，一路上苏鹤萤凭藉出挑的颜值成功引起一阵骚动:


    「那是谁？没见过啊。新来的转学生吗？真帅！」


    「帅是挺帅，可惜是张渣男脸，看起来坏滴很。」


    「有吗？看他样子挺乖的啊，应该是很好相处的类型吧？」


    一个男生插话:「阳光开朗大男孩嘛，最会骗你们这种小女生了。」


    女生不服:「我看你是嫉妒吧。」


    男生不屑地「切」了一声。


    女生的同伴接话:「看这个方向应该是理科班的吧。」


    五中高二一共二十八个班，占两层，理科在五楼，文科在四楼。


    王建国领着苏鹤萤来到理九班，早读铃声响起，学生们匆匆回到座位，门口却还有两个不紧不慢的身影。


    「王柯！姜钰！都响铃了你们两个还在外面干什么？」


    瘦瘦高高的那人嗦了一口手上端着的汤粉:「老王，我俩还没吃饭，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上课吧？」


    旁边圆墩墩的那人也跟着附和。


    王建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吃，吃完赶紧回来。」


    「好嘞！」


    「谢谢老王！」


    王建国没理会他们，带着苏鹤萤进了班。


    「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苏鹤萤同学，他以后将和我们一起度过高中的剩下两年，希望你们团结一心，共同面对高考……」


    底下的同学忙着打量新来的同学，根本没几个人听王建国讲话。


    王建国见此轻咳两声，拍了拍苏鹤萤的背:「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苏鹤萤习惯性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大家好，我是苏鹤萤，『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萤』的鹤萤，很高兴认识大家，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说完冲着下面鞠了一躬。


    下面传来略显嘈杂的议论声:


    「天哪！他好帅！还这么有礼貌，爱了爱了！我看他长相以为是那种很难相处的类型呢，而且他声音好好听啊！」


    同桌的女生跟着点头:「声音确实好听，渣男脸嘛，懂得都懂。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看他样子应该挺乖的。」


    前面的男生听到后转过身打岔:「谁说的人不可貌相，后面那位不就是相由心生吗？」


    两个女生悄悄向后看了一眼，声音放的更低:「还好吧，至少邢羽从来没在校内打过架。」


    提起这个，男生瞬间来劲了:「在校外就可以打架吗？就算他没有在学校里打过架，但抽菸总是常事吧？老王都拿他没办法。」


    「……」


    苏鹤萤依稀听到一些，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后排，倏地和一个男生对上了视线。


    是他的手机壁纸。


    邢羽对于转学生没有任何兴趣，一直低着头看书，但是在听到对方干净清亮的嗓音后，还是抬头扫了一眼。


    转学生很白净，头髮上还翘着几根呆毛。一双窄长的眼睛看起来很兇，微微睁大时却又像小狗一样清澈无辜。泛着粉的眼尾稍稍上挑，右侧眼尾上方还有一颗粉红色的小痣，给这张充满攻击性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邢羽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了大半个教室，他还能一眼看到对方眼睛上的痣。


    比起这些，最让邢羽移不开眼的，是转学生身上的那种充满生命力的气质——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仿佛这个人天生闪闪发光。


    邢羽定定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苏鹤萤，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有多么炙热。


    在对方隔着人群望向自己的那一刻，他本能地往右侧头，试图遮一遮右脸上丑陋的刀疤。


    「好了，」王建国打断同学们的八卦:「新同学找个位置坐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班长。褚璟，多关照一下新同学。」


    一个高马尾女生举了一下手示意苏鹤萤:「好的老师。」


    九班的学生都很好奇苏鹤萤会坐到哪里，班里最后一排都是空着的，除了后门那儿坐着的「哼哈二将」。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空位，靠门的倒数第二排，邢羽旁边。


    也不知道是邢羽本人不喜欢，还是什么其他别的原因，总之他一直没有同桌。


    苏鹤萤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向后排走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一个人坐时，苏鹤萤停在了邢羽旁边。


    「同学你好，请问我可以和你做同桌吗？」


    身后响起数道抽气声，没人想到新同学居然会主动招惹邢羽。


    邢羽身形高挑，学习成绩优异，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受欢迎的类型，可惜右脸上有一道从眼角贯穿至下颌角的刀疤，再加上他本就长得显凶，便没人敢主动和他搭话了。


    有人说那道疤是被社会上的小混混用刀划的，也有人说那是他惹上不该惹的人被留下的教训，甚至还有人说他其实就是个混混，刀疤就是他在道上的标志……

 第3页

    众说纷纭，事实到底是什么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不过大多数人都很害怕邢羽就是了，毕竟他抽菸是真的，打架也被人撞见过。


    邢羽双眸看着课本，头也不抬:「不行。」


    意料之中的反应。


    正当众人都以为新同学该知难而退时，苏鹤萤却直接在邢羽旁边坐了下来:


    「不要这么凶嘛同桌，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咯。」


    苏鹤萤的大胆行径震惊了班里所有人，一些人甚至开始猜测邢羽会不会动手。


    后桌嗦完粉回来的王柯和姜钰，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只惊讶邢羽旁边居然坐了个人，他俩居然还不认识。


    王柯和姜钰在高一时就是闻名全校的除了学习干啥啥都行。


    再加上王柯不仅是王建国的儿子，又是个大喇叭，只要是学校里的八卦，就没有他们两个不知道的。


    按理说像苏鹤萤这么惹眼的人，他俩不可能没印象，但两人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苏鹤萤这号人，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原来是转学生。


    第2章 树叶信封


    微风中掺杂着柑橘和柠檬的香甜气息。


    是苏鹤萤身上的味道。


    邢羽耳尖微红，想出声拒绝苏鹤萤，手心却突然被轻轻挠了两下。


    瞳孔倏然放大，邢羽转头看向旁边。


    苏鹤萤纤细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他手中，这人脸上一派得逞的笑:「握过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不可以拒绝好朋友哦。」


    邢羽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因为角度的原因，大多数人都看不到苏鹤萤的动作，只以为是邢羽默许了他坐在那里。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平淡化解，众人纷纷收回看热闹的视线。


    「邢羽居然那么好相处的吗？我还以为他会动手呢。」


    「剧情走向不太对啊。」


    「可能邢羽本来就不是什么爱动手的人吧，毕竟他也从来没在校内惹过事。」


    「可是我听说当初他把人打进了医院。」


    「难说，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还是不要再传了吧。」


    「……」


    王柯和姜钰也有些意外。


    平时邢羽基本只和他们两人来往，就算是那样也不许他们和他做同桌，今天居然因为这个转学生破了例。


    两人纷纷猜测苏鹤萤用了什么魔法。


    王柯：「我觉得羽哥一定是因为转学生长得帅才没有计较。」


    姜钰：「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长得很丑？」


    王柯：「……」


    第一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是一个中年发福的佛系男子，他一向秉持「我只管讲好我的课，你们爱听不听」的原则，进来后往讲台上一站，便自顾自地开讲。


    刚开始时苏鹤萤还想着新学校新起点，坐的板板正正，认真听讲。


    十分钟过去了，苏鹤萤觉得，渣渣就是渣渣，不要老想着逆天改命。


    他在三中时成绩就一直徘徊在及格线以下，说不上太差但也绝对和好学生不沾边。


    不是他不想学，是脑子实在太活跃，总会被其他小事吸引注意力，仿佛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


    苏鹤萤坐在座位上左看看右瞧瞧，仿佛多动症发作。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隔壁:「同桌，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邢羽刚开始看苏鹤萤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结果不出十分钟就原形毕露了。


    他往回收了收胳膊，没有接话。


    苏鹤萤看他不理人，干脆撑着脑袋细细打量起他来。


    邢羽的头髮用啫喱打理过，两侧头髮侧背，额前的刘海跟精心设计过一样，以完美的弧度微垂着。


    深邃幽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黑板，优越的鼻樑骨上架着一副度数不高的无框眼镜。薄唇微抿，一副小古板的样子。


    苏鹤萤不理解为什么他同桌长得这么帅还会有人不喜欢他，想着想着便出了神。


    赤裸裸的视线盯得邢羽耳尖发烫，他抬手轻咳一声:「你做什么？」


    苏鹤萤回神:「没什么，就是看你太帅了，想和你联络联络感情。」


    邢羽终于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便转了回去:「认真听课。」


    苏鹤萤还想说什么，但邢羽不再理他，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邢羽以为对方终于消停了，桌上却传来一个小小的树叶信封。


    邢羽不解，苏鹤萤说这是见面礼。


    信封被邢羽随手放到一边，苏鹤萤也没在意。


    「噗嗤——」


    身后传来压抑的笑声，苏鹤萤看了一眼老师，悄悄向后靠：「朋友，在笑什么？可以加我一个吗？」


    王柯和姜钰是班里永恆的吊车尾，上课主打陪伴，这会儿正抱着一本漫画看的起劲。


    听到新同学的询问，王柯毫不见外的和苏鹤萤安利起来。


    五分钟后，苏鹤萤抱着一本漫画回来了。


    又过了五分钟，苏鹤萤抱着漫画睡着了。


    邢羽这才悄悄转过头看向苏鹤萤。


    这人睡得毫无形象可言，刘海被乱糟糟的掀在一旁露出了里面光洁的额头，眼尾的小痣被压的殷红，两颊的肉也被挤成一团。


    邢羽看着那块儿嫩乎乎的软肉，突然想伸手戳一戳。


    苏鹤萤眼睫轻颤了两下，邢羽迅速收回目光。

 第4页

    下课铃一响，苏鹤萤立马精神。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腰间露出的光景白的晃眼。


    苏鹤萤把漫画书还给王柯:「谢了朋友，书很不错。」


    很催眠。


    王柯却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拉着苏鹤萤就聊了起来。


    王柯:「我叫王柯，苏鹤萤是吧，你很有品味。胖子，介绍一下自己。」


    旁边的人杵了他一拳:「说了别叫我胖子。」


    转头看向苏鹤萤:「你好，我叫姜钰。」


    苏鹤萤很擅长和人打交道，不一会儿就和两人熟络起来。


    坐在前面的女生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最近在用的课外书。」


    女生就是刚才王建国提到的班长。


    苏鹤萤道谢后接过纸随意扫了两眼:「班长，你长得好漂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邢羽看了他一眼。


    女生微微皱眉:「谢谢，我叫褚璟。」


    苏鹤萤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不适，迅速转移话题:「褚璟同学，可以告诉我我同桌叫什么名字吗？他好高冷，都不和我说话。」


    突然被cue的邢羽:「……」


    褚璟:「他叫邢羽，年纪第一。」


    王柯「哟」了一声:「万年老二酸咯酸咯。」


    褚璟淡淡地沖王柯举起拳头，后者瞬间安静如鸡。


    苏鹤萤转头:「邢羽？我可以叫你阿羽吗？」


    血色涌上耳尖:「不行。」


    王柯又敢了:「鹤萤，羽哥可高冷了，他才不会允许别人那么叫他。」


    姜钰:「你可以和我们一样叫他羽哥。」


    褚璟冷哼一声不发表意见。


    苏鹤萤仿佛没有听到，笑盈盈地看着邢羽:「同桌？邢羽？羽哥？还是阿羽？」


    邢羽不作声。


    苏鹤萤凑近:「你怎么不说话呀同桌？」


    邢羽偏了偏身子试图离他远点儿，但他越躲苏鹤萤就越靠近。


    柑橘柠檬微甜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绕在他身上，邢羽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开口时声音略显低哑:「随便你。」


    苏鹤萤满意地笑笑，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王柯和姜钰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别说是离这么近，就算平时他们不小心碰到邢羽，都会收到邢羽的死亡凝视。


    三人结伴去厕所放水，确认苏鹤萤走后，邢羽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却让邢羽的耳朵更红了:


    你戴眼镜的样子好禁慾啊同桌。


    信封最后被原封不动地折了回去，夹进数学书里。


    苏鹤萤很会来事儿，后几节课的老师都不如物理老师和善，苏鹤萤便乖乖坐在座位上盯着黑板，时不时还和老师眼神交流一下，老师们纷纷夸赞转学生态度端正。


    至于苏鹤萤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黑板上的东西，那就无从知晓了。


    邢羽用余光悄悄打量苏鹤萤，想着这人演技为何如此精湛，结果没看两眼就被当事人抓包:「阿羽，想看就看嘛，我随便你看，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邢羽不动声色地把视线收回去:「没有。」


    苏鹤萤:「我好看吗？」


    邢羽:「……」


    中午放学，苏鹤萤跟着邢羽三人一起向食堂走去。


    邢羽刻意走在苏鹤萤右边。


    三个学渣自然而然地聊起抄作业的话题。


    王柯说邢羽从不写作业，老师也不管他，表示很羡慕。


    姜钰吐槽如果王柯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考年级第一，老王一定把他供起来。


    没想到小古板还是个学霸，就是可惜不能抄作业。


    聊着聊着，苏鹤萤不知不觉从邢羽左边移到了他右边。


    等到邢羽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苏鹤萤看到了他右脸上的疤。


    邢羽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敢去看苏鹤萤。


    他担心新同桌会像别人那样害怕或者嘲笑他，甚至露出厌恶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第一天见面，但邢羽就是不想苏鹤萤也像别人一样讨厌他。


    王柯和姜钰也注意到了苏鹤萤的视线。


    两人有些尴尬，他们不知道苏鹤萤会如何看待这道疤。


    苏鹤萤突然伸出指尖轻触了一下邢羽的脸。


    「阿羽，你脸上这疤……」


    邢羽略显夸张地躲开苏鹤萤的动作，然而对方指尖微凉的触感还是留在了他脸上。


    苏鹤萤也不介意:「同桌，你脸上的疤真帅。」


    没有害怕，没有嘲笑，更没有厌恶，甚至没有去问疤痕的来歷。


    三人都没有预料到苏鹤萤会这样说。


    邢羽直直看着苏鹤萤，声音有些发紧:「你说……什么？」


    苏鹤萤定定看向邢羽，眼神毫不掺假:「我说，阿羽，你脸上的疤很帅，很性感。」


    邢羽喉结滚了滚，刚刚指尖留下的余温在此刻无限放大，自那一点蔓延至整脸。


    他的脸烫的吓人。


    「谢，谢谢。」


    苏鹤萤笑的真诚:「不客气，实话实说而已。」


    王柯和姜钰松了一口气，拉着苏鹤萤跳过这个话题。


    到食堂后，邢羽让三人先去打饭，自己转身去了外面。


    苏鹤萤随便找了个藉口跟在邢羽身后。


    邢羽来到食堂后面，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第5页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但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他拿烟的手在微微颤抖。


    「好学生还抽菸啊？」苏鹤萤向他走来。


    邢羽把手往后藏:「你怎么来了？」


    他不希望苏鹤萤知道他抽菸。


    苏鹤萤:「这里是公共场所，我不可以来吗？」


    邢羽不接话。


    苏鹤萤继续:「同桌，这是第二次。」


    他第一次看到邢羽抽菸，觉得这个人很有型。


    第二次看到邢羽抽菸，他却在想这人真有趣。上课时是个十足的好学生，下课后做的事却和好学生大相迳庭。


    学习那么枯燥，有个邢羽这样的同桌做消遣，也是非常不错的。


    邢羽不解:「什么？」


    苏鹤萤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去吧。」


    邢羽见对方不想说，也没再问，把烟扔到地上捻灭，然后用纸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苏鹤萤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嗤笑:真是个乖宝宝。


    第3章


    王柯和姜钰是住宿生，晚上下自习后结伴回了宿舍。


    邢羽是走读生。


    苏鹤萤跟在邢羽身后，想和他同行。


    两人走出校门后同时向右拐，苏鹤萤问邢羽住在哪里。


    「见溪路。」


    苏鹤萤感嘆世上居然真有这么巧的事，他往邢羽的方向靠了靠:「我们同路，一起走吧同桌。」


    邢羽微微拉开距离，不说话也没拒绝。


    晚上九点多，五中附近还有许多小店在营业，为疲惫的高中生们提供夜宵。


    一路上各种孜然辣椒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勾动着每一个路过学生的胃。


    苏鹤萤快步跟在邢羽后面，心里腹诽腿长了不起啊。


    他勾了下邢羽垂在身侧的手:「同桌，你走慢点儿，我跟不上。」


    邢羽抬手避开苏鹤萤的动作，没有接话，脚步却诚实地放慢了一些。


    苏鹤萤灵机一动，自顾自地开始回忆过去:「我小时候看到院里的阿姨吃那些小吃，心里可羡慕了，就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被收养，然后就能吃饱饭了。」


    邢羽身形顿了顿，转头看向苏鹤萤。


    苏鹤萤好像丝毫不在乎他的身世:「对，我是孤儿，八岁的时候被奶奶收养的。八岁之前我连吃顿饱饭都是奢侈。」


    邢羽看着苏鹤萤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好像被揪了一下，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一些。


    苏鹤萤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内心嗤笑，表面上却一副难过的样子:「可能是我小时候太皮了吧，朋友们都不喜欢我，阿姨也不喜欢我，所以我总是挨打受骂，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阿姨说我是儿童节那天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我就想，为什么别的孩子都在开心地过节，我却被丢弃了。」


    这也不算撒谎，他当时在福利院确实不招人喜欢，虽然是他自作自受。


    这种低级的苦情戏码，骗邢羽这样的乖宝宝再合适不过。


    苏鹤萤特意垂下眼皮，可怜地吸了吸鼻子，纤长的睫毛上似乎还闪烁着破碎的水光。


    邢羽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目光扫过路边的小吃摊:「你想吃吗？」


    「什么？」


    邢羽指了下冒着滋滋热油的路边摊:「你想吃那个吗？」


    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他在福利院待了八年，每天都要为了吃上一口肉而极尽谄媚，绞尽脑汁去讨好那些年长的熊孩子和打饭的阿姨，可是最后留给他的依然只有寡淡无味的白饭。


    后来被苏芳悦收养，她对他很好，在物质上从不吝啬，苏鹤萤可以自己去买任何他想吃的。


    可还是没有人主动问过他想吃什么。


    苏鹤萤第一次认真地看向邢羽。


    这人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脸侧还被划了那样一道兇恶的刀疤，可是他的眼神却是温柔深邃的，看着他的时候仿佛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


    苏鹤萤略显慌乱地躲开邢羽的注视:「长大后就不想了。」


    话是这么说，邢羽还是走向小吃摊买了一份烤冷面递给苏鹤萤。


    苏鹤萤接过去道了谢:「一起吃吗？」


    邢羽摇头，继续往前走。


    苏鹤萤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心里怪怪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痒的，还有些奇异的满足，混合着几分愉悦。


    他皱了皱眉，压下这抹异样。


    他和邢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邢羽的心是干净的，是柔软的，是蓬勃跳动的。


    但他不是，他的心骯脏，腌臜，充满了算计与虚伪。


    他们註定走不到一起。


    回到家时爷爷已经睡下，邢羽放下书包，熟练地把一片狼藉的厨房收拾好，把冰箱里黑乎乎的一团不明物体处理掉，顺便把冰箱上的便利贴撕掉。


    上面写着:点外卖，不要自己做饭。


    很显然邢承国并没有看到这句话，也有可能看到了但是装作没看到。


    回到房间，邢羽从数学书里取出信封，摸了摸上面的字，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到床头。


    手机震了一下，是好友申请，网名萤火鹤。


    邢羽点进去:


    同桌，加我。


    手指在忽略上犹豫了一会儿，蓦地想起苏鹤萤今晚落寞的神情，还是点了通过。

 第6页

    被拒绝的话一定会难受吧。


    等了一会儿，正当邢羽有些后悔时，苏鹤萤发来了消息。


    [苏鹤萤:同桌，晚上好呀。]


    [乖宝宝:。]


    [苏鹤萤:同桌，烤冷面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冷面。]


    [乖宝宝:。]


    [苏鹤萤:阿羽，你好冷淡啊。]


    [乖宝宝:……]


    之后苏鹤萤又跟邢羽碎碎念了好一会儿，从今天上课的老师聊到晚上的天气，一直都是苏鹤萤在说，邢羽时不时回个标点符号。


    该睡觉了，邢羽打断苏鹤萤。


    [乖宝宝:睡觉。]


    [苏鹤萤:你终于回我了，晚安阿羽。]


    邢羽在对话框里打入「晚安」，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临睡前，邢羽把苏鹤萤发的消息又看了一遍。


    之后苏鹤萤每天都会折一个树叶信封送给邢羽，邢羽每次都随手放在一边，等到回家后又把信封拆开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统一放在相册里。


    每一个信封下面都标註了日期和回復。


    2050年9月x日:


    苏鹤萤:同桌今天真好看。


    邢羽:谢谢，你也是。


    2050年9月x日:


    苏鹤萤:同桌的声音真好听。


    邢羽:谢谢，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2050年9月x日:


    ……


    中秋节到了，高一高二放假三天，王柯和姜钰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通宵打游戏。


    苏鹤萤要拍一支外出vlog，问邢羽香樟区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不知道。」


    苏鹤萤又问王柯，王柯立马报出一堆网吧的名字，哪家未成年可以进，哪家设备好，哪家容易被老师蹲点，如数家珍。


    苏鹤萤略显尴尬:「我的意思是，景区之类风景好的地方。」


    还是姜钰比较靠谱，推荐给他一个公园。


    坐在前面的邢羽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秋节晚上，苏鹤萤问邢羽要不要一起出去玩，邢羽拒绝。


    翌日，邢羽早早地起床收拾了一番，跟邢承国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香樟湖公园


    苏鹤萤穿了一件天蓝色衬衫短袖，脖子上挂着一条树叶项鍊，拿着相机在公园里拍摄vlog。


    「大家好呀，还是我，萤火鹤。今天来的是本地的一个公园，同学说这里风景不错，值得打卡……」


    镜头中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苏鹤萤皱眉，将相机聚焦。


    邢羽？他怎么会在这儿？


    没想到他的同桌还是个别扭的青春期少男，表面上拒绝了他，背地里却又偷偷摸摸跟了过来。


    苏鹤萤假装没看到他，径直向路旁的障碍物走去。


    果不其然被绊倒。


    邢羽立刻快步上前将苏鹤萤扶了起来。


    苏鹤萤内心嗤笑，表面却一副惊喜的样子，感嘆他们两个真有缘。


    邢羽略显心虚，不接话，却自然地和苏鹤萤同行。


    草地上有一颗巨大的香樟树，树荫下有情侣在野餐，苏鹤萤拉着邢羽走到树的另一边。


    苏鹤萤想给邢羽拍照。


    他第一次见到邢羽就破例拍了人像，现在模特就在眼前，断没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邢羽拒绝的很果断:「不行。」


    苏鹤萤拉着邢羽的衣角晃了晃:「求你了，阿羽。」


    邢羽不为所动，他不喜欢拍照，因为很丑。


    其实在上高中以前，他还是很喜欢到处拍照纪念的，甚至还被父亲邢琛吐槽过臭美。可是初三暑假过后，他就再也没拍过一张照片，他不想在相册上看到那道丑陋的疤痕。


    苏鹤萤懂他的顾虑:「阿羽，你很帅的，那道疤也超帅，相信我，我会把你拍的很好看的，好吗？」


    邢羽有些犹豫。


    他知道自己有些自卑。面对其他人时还好，他可以装作不在意，可是面对苏鹤萤时他却无法忽略这种感觉。


    他总觉得苏鹤萤那样耀眼的人会嫌弃他的脸。


    可苏鹤萤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嫌恶，甚至还夸他好看，邢羽不禁有些动摇。


    苏鹤萤趁他走神又拍了一张:「阿羽你看，你真的超帅，我答应你不给别人看，只自己留着，可以吗？」


    邢羽终于点头:「只你一个人看。」


    苏鹤萤露出开朗的笑:「嗯，只我一个人看。」


    邢羽其实很有镜头感，苏鹤萤也很会拍，两个人配合起来默契十足，出片率很高。


    邢羽看着相机中的照片:「你不拍吗？」


    苏鹤萤僵了一下，摇头。


    他虽然是视频博主，但是从来不出镜，最多把相机对着脖子以下。


    邢羽拿过相机:「我给你拍。」


    苏鹤萤想拒绝，但邢羽已经把镜头对准他，他也只好僵硬地配合。


    邢羽看出苏鹤萤的不自在，鼓励他放松，苏鹤萤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邢羽走到苏鹤萤旁边:「要一起吗？」


    「什么意思？」


    「合照。」


    苏鹤萤迟疑地点头。


    两个人一起拍就好多了，苏鹤萤渐渐找到感觉，冲着镜头露出真挚的笑。


    镜头里个子较高的男生一直面无表情，但是嘴角却不自觉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个子较矮的男生刚开始还很拘束，后来慢慢放开，有几张甚至伸手揽住了另一个男生。

 第7页

    邢羽看了一眼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纤细，像一只女孩子的手，甚至比女生的手还要细嫩。


    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肩膀都有些发麻，好像有细小的电流在身体里乱窜。


    他想让苏鹤萤把手拿下去，不知为何又开不了口。


    苏鹤萤察觉到他的僵硬，变本加厉地故意将身子往邢羽身上靠，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冲着镜头比耶。


    苏鹤萤:「阿羽，快拍啊，在想什么？」


    邢羽尽量不表现出异样:「没什么。」


    两个人在公园里到处拍照，最后分别时苏鹤萤告诉邢羽他要把今天的照片全部洗出来贴在房间里。


    想到自己的照片要被贴到苏鹤萤的房间，苏鹤萤每天都会看到，邢羽不禁有些面红。


    苏鹤萤注意到他泛红的耳尖，轻笑一声:「不可以吗？」


    邢羽抿了抿唇，又快又轻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第4章 爱心早餐


    这几天苏鹤萤有事没事就去骚扰邢羽，把他在做什么，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通通拍下来发过去。


    把之前拍的照片也给邢羽发了一份。


    邢羽把照片尽数保存到一个单独的相册，还上了锁。


    从苏鹤萤随手拍的那些照片来看，他似乎是一个人住。


    邢羽想起苏鹤萤说他是被奶奶收养的。


    苏鹤萤转学来这里，老人家想必是不方便一起搬过来的。


    大概是一个人住太无聊了才会找他解闷吧。


    苏鹤萤说吃外卖吃腻了，问邢羽会不会做饭。


    邢羽是会做的。


    苏鹤萤打蛇顺杆爬，提出让邢羽去他家展示厨艺。


    要去苏鹤萤家和他独处……


    邢羽耳尖发红，在输入框打字:不行。


    之后无论苏鹤萤是撒娇还是撒泼，邢羽就是不答应，苏鹤萤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邢羽帮他带早餐。


    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邢羽松口:可以。


    苏鹤萤看着那条消息轻笑一声，心说邢羽果然是个乖宝宝，又心软又容易妥协，真好玩。


    [乖宝宝:有什么忌口？]


    苏鹤萤赶紧卖惨:没有忌口，我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怎么会挑食。


    邢羽果然心疼了，指尖动了动，想着该怎么安慰苏鹤萤。


    他太笨了，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好在苏鹤萤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翌日清晨，邢羽比往常早起了一个小时，在厨房里做了好几种早餐，最后挑了看起来最好吃的打包。


    邢承国看他一大早就忙活不停，以为邢羽是情窦初开谈恋爱了。


    他已经想好要给重孙取什么名字了。


    邢承国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感慨:「谁这么好的福气？」


    邢羽脸色通红，丢下一句「没有」就出门了。


    苏鹤萤换上了五中校服。


    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再普通不过的设计，穿在他身上却秒变极简风。


    胸前的树叶项鍊一晃一晃的，晃到邢羽心里。


    邢羽没发觉自己走神。


    苏鹤萤注意到了，他心里偷笑:「阿羽，我穿校服好看吗？」


    邢羽迅速移开视线。


    苏鹤萤没再逗他，视线移到桌面。


    一个便当盒。


    苏鹤萤:「阿羽，是你给我带的早餐吗？」


    邢羽点头。


    苏鹤萤打开便当盒，里面是两个精緻的芝士火腿三明治，便当盒旁边还放着一盒牛奶，摸了摸，热的。


    苏鹤萤尝了尝，赞不绝口。


    他故意凑到邢羽耳边低喃:「阿羽，你真像个贤妻。」


    邢羽脸「刷」地红了，他偏开身子:「吃饭。」


    王柯和姜钰嗦着牛肉粉，看到苏鹤萤的早饭，表示也想尝尝。


    苏鹤萤拒绝:「这是我一个人的爱心早餐，不可以分享哦。」


    姜钰瞭然:「女朋友带的？你小子真有福气。」


    王柯也跟着起闹。


    苏鹤萤笑笑，没有否认。


    一旁的邢羽却脸颊发烫，僵硬地吐出一句:「吃你们的饭。」


    前面的褚璟也回过头嘲笑两人:「单身狗没人疼。」


    王柯不服，褚璟不也是单身。


    褚璟变戏法似的从桌兜中拿出一袋早餐，边吃边嘚瑟她的早餐是别人给买的。


    苏鹤萤抓住重点:「班长，楚灵是你女朋友吗？」


    楚灵就是给褚璟带早餐的女生。


    褚璟刚喝下去的豆浆全喷了出来:「咳咳咳……」


    她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呛得还是怎么:「不，不是。」


    粗神经的王柯并没有发现不对，反而还跟着附和:「要我说褚哥确实该找个像楚灵那样温婉贤淑的，互补一下。」


    褚璟面色通红地让他滚。


    苏鹤萤默默观察着褚璟的神情，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怪不得褚璟那天会反感自己，原来是取向差异问题，亏他还小小怀疑了一下自己的魅力。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女同，挺有趣的。


    新来的转学生阳光开朗性格好，很快就和班里的人熟络起来。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转学生似乎和邢羽走的很近，引起了一些好事之人的不满。


    张雨看着后排的两人，心里不屑，沖苏鹤萤喊了一声:「喂！转学生，好心提醒你一下，离你旁边那位远一点儿，看到他那道疤了吗？小心哪天给你也来一道。」

 第8页

    邢羽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逝，眸色沉沉看向张雨。


    张雨心里发毛，面上却更大声:「你什么眼神？想打人？大家快来看啊，年纪第一又要打人了，大家可得帮我作证，我什么都没做。」


    苏鹤萤认得这人，就是他说邢羽坏话的。


    他覆上邢羽紧握的手。


    「同学，九年义务教育没有教会你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需要我帮你联繫家教班吗？」


    张雨原本以为苏鹤萤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习惯性地想把他也拉到排挤邢羽的行列。


    但他没想到苏鹤萤居然会为了邢羽跟他作对。


    张雨有些气急败坏:「我说错了吗？邢羽那道疤是怎么来的，他敢说吗？还是把人打进医院的事冤枉他了？」


    邢羽垂眸掩住眼中的阴鸷，他不想让苏鹤萤知道的，当初那件事，确实是他太过冲动。


    苏鹤萤却丝毫不介意:「同学，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么费尽心思要让我和我同桌保持距离，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张雨被苏鹤萤的不要脸气得语塞。


    苏鹤萤却还在继续:「同学，我对喜欢说三道四的泼妇不感兴趣，你不要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他还不忘调戏邢羽一把:「但是阿羽这种性格我就很喜欢，他长得也很符合我的审美，尤其是那道疤，简直不要太帅。」


    褚璟也出声:「对啊张雨，邢羽确实各方面都很强，你有什么可比的？一天天跟个妒妇似的。」


    王柯和姜钰也跟着附和。


    就连几个看热闹的同学也纷纷出声:


    「张雨，适可而止吧，你太过分了。」


    「对啊张雨，人邢羽又没惹你，你好端端的人身攻击，邢羽都没跟你计较呢。」


    张雨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惹了一身骚，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众人，转回身不说话了。


    上课了，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回到座位。


    苏鹤萤凑近邢羽低声:「同桌，你别理他，他就是嫉妒。」


    邢羽早就习惯了，张雨从撞见他打人之后就一直针对他，他压根没把这种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不过今天是头一次有人替他说话，说没感觉是假的。


    苏鹤萤的手还覆在邢羽手上，温暖的触感让他没忍住轻轻摩挲了两下，邢羽却如同惊弓之鸟，迅速将手抽了回去。


    苏鹤萤看了眼邢羽红的滴血的耳尖，笑了:「阿羽，你好容易害羞啊。」


    邢羽不理他。


    苏鹤萤凑的更近，打量他的脸:「脸也有点儿红。」


    邢羽转头不给他看。


    苏鹤萤拉了拉邢羽的衣角:「别不理我呀阿羽，你是生气了吗？」


    邢羽声音闷闷:「没有。」


    那就是调戏过头了。


    苏鹤萤假装失落:「阿羽不理我了，我好伤心。」


    邢羽果然转过头了:「我没有。」


    苏鹤萤秒变开心:「那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邢羽:「不行。」


    苏鹤萤还想说话，被一截儿粉笔头打断。


    英语老师以严厉暴躁出名，人送外号「灭绝师太」。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她的课上开小差，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苏鹤萤，邢羽，上我的课还敢开小差？你们两个感情好话多的说不完是吧？去！去外面说完再进来！」


    苏鹤萤迅速站起来道歉:「对不起老师。」


    邢羽也站起来:「抱歉。」


    英语老师不为所动:「外面站着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教室外，苏鹤萤勾了勾邢羽的手指:「对不起啊同桌，害得你不能听课。」


    「没事。」


    那些东西他不听也会。


    苏鹤萤看邢羽没躲开，悄悄勾上了他的手指。


    邢羽都被他弄得免疫了，这会儿才察觉到苏鹤萤的小动作，想抽出手，苏鹤萤却一下子收紧力道。


    邢羽感觉苏鹤萤的体温顺着手指向上蔓延，他又挣了挣，挣不开。


    其实苏鹤萤并没有太用力，但邢羽就是挣脱不出来。


    像是故意不想松开似的。


    苏鹤萤答应邢羽下课就松手。


    邢羽不作声，手上却不再用力。


    一个短髮女生抱着一沓本子走来，本子很多，快要挡住她的脸。


    快到两人跟前时，女生不小心绊了一下，作业本瞬间散落一地。


    她赶紧蹲下身去捡，苏鹤萤见状也上前帮忙。


    邢羽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有些失落，跟着苏鹤萤上前帮忙。


    女生连忙道谢:「麻烦你们了。」


    她抬头看到熟人:「邢羽？你怎么在外面？」


    她高一时和邢羽一个班，知道邢羽上课有多认真。


    邢羽这样的好学生为什么也会被罚站？


    「没什么。」


    苏鹤萤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是我连累的他。你是课代表吗？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搬这么重的东西。」


    女生忽略他的后半句话:「嗯，老师叫我把作业本送到办公室。」


    苏鹤萤把本子整理好递给女生，提出要帮忙。


    女生摇头婉拒。


    苏鹤萤显得有些惋惜:「那好吧，那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作为我不能和你同行的补偿。」


    奇怪的是，女生的反应和褚璟很像，也是轻轻皱了皱眉:「楚灵。」

 第9页

    苏鹤萤心说这不是褚璟的小女朋友吗？


    他帮楚灵把作业本放好:「好了楚灵，那你小心点儿。」


    楚灵点了点头抱着作业本走了。


    苏鹤萤一回头就看到邢羽似乎不太高兴。


    苏鹤萤:「你怎么了？」


    邢羽转过身回到教室门口，不理他。


    苏鹤萤想伸手牵邢羽的手，被躲开了。


    苏鹤萤想拉邢羽的衣角，也被躲开了。


    苏鹤萤不懂了，他也没惹到邢羽啊，怎么突然又变回冷冰冰的样子了。


    苏鹤萤问邢羽为为什么突然不给牵了。


    邢羽抿了抿唇，吐出两个字:「不想。」


    苏鹤萤「哦」了一声，靠在墙上不说话了。


    他的同桌心思神秘莫测，猜不透啊猜不透。


    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下课后，两人被叫到办公室，英语老师让他们交代上课在做什么。


    邢羽不吭声，苏鹤萤也不说，气得老师把他俩训了一顿，罚他俩把今天上课讲的作文抄二十遍。


    回教室的路上，苏鹤萤看到褚璟揽着楚灵的肩从四楼上来。


    苏鹤萤主动打招唿:「班长，楚灵。」


    褚璟不知道苏鹤萤和楚灵认识，有些警惕地收紧手臂:「你认识他？」


    楚灵点头，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褚璟「哦」了一声，凑到楚灵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楚灵笑着看了苏鹤萤一眼，点了点头。


    苏鹤萤不懂，也跟着笑:「怎么了？」


    楚灵还没说什么，苏鹤萤就感觉身旁一道疾风，邢羽走了。


    苏鹤萤顾不上和两人说话，快走两步去追邢羽。


    褚璟把楚灵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看吧，我就说他逮谁都撩，瞎几把撩，这下翻车了吧。」


    楚灵笑出声:「他其实挺有趣的。」


    褚璟瞬间不淡定了:「什么？他有趣？他哪里有趣了？」


    楚灵看着炸毛的褚璟笑的更大声了。


    第5章 生气


    苏鹤萤小跑着追上邢羽:「同桌，你怎么一个人走了？」


    邢羽不作声，加快速度往教室走。


    回到座位，苏鹤萤微微有些喘，他伸手想要碰邢羽，被躲开。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邢羽沉默。


    上课铃响了，老师拿着书进来，苏鹤萤不好再问。


    下课间隙，王建国告诉苏鹤萤他申请中午住宿的事通过了，今天中午就可以去宿舍休息。


    中午吃饭时苏鹤萤提起住宿的事，发现他和邢羽三人是一个宿舍。


    连老天都在帮他，要不说他和邢羽有缘分呢。


    宿舍


    苏鹤萤拉了拉邢羽的衣角，语气讨好:「阿羽，和我说句话吧。」


    邢羽把衣角抽出来，径直走到自己床边躺下，闭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苏鹤萤闷闷不乐地回到床上反思，他究竟哪里惹到邢羽了。


    邢羽似乎是从罚站那会儿开始不对劲的，他那会儿在做什么？


    苏鹤萤闭上眼回忆，片刻后忽地睁开眼睛:邢羽不会是吃醋了吧？因为他和楚灵？


    苏鹤萤想起上午邢羽的种种行为，越发确定了这个想法。


    心里莫名泛上一股甜意，苏鹤萤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柯和姜钰都忙着打游戏，没人注意到这声突兀的笑。


    午休结束，四人一起去教学楼上课。


    苏鹤萤轻挠了一下邢羽的手:「阿羽，你是不是不想我和别的女生走的太近？」


    邢羽否认。


    苏鹤萤换了个策略:「阿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换你理理我，好不好？」


    他飞快踮脚凑到邢羽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邢羽吃惊：「你……」


    苏鹤萤把食指抵在嘴边:「嘘，秘密哦，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邢羽面上不显，心里却阴雨转晴。


    苏鹤萤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莫名也跟着开心起来。


    随口一句「我更喜欢男生」就让乖宝宝这么高兴，可太值了。


    他也不算说谎，比起女生，他确实对邢羽这样的人更有兴趣。


    五中的晚自习一向宽松，学生自己自习，不会有老师守着，只有王建国会时不时进来看一眼，确保秩序。


    苏鹤萤百无聊赖地抄写着二十遍英语作文，余光看到邢羽也在写，心里平衡了不少。


    抄了一半，苏鹤萤手都酸了:「阿羽，你的英文写的好漂亮。」


    「谢谢。」


    苏鹤萤又说:「阿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学习啊？你不觉得枯燥吗？」


    「还好。」


    父亲邢琛从小就告诉他，邢氏是个弱肉强食的企业，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够掌权。


    邢琛不会给邢羽提供任何便利，想要进入邢氏，只能靠他自己。


    年幼的邢羽不懂那些，只知道孤苦伶仃的爱哭鬼爸爸和吊儿郎当的爷爷需要他照顾，他需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家人。


    所以他一直在各方面严格要求自己，包括枯燥的学习。


    苏鹤萤手上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跟邢羽闲聊起他小时候的经歷。


    他从小发育的晚，骨架又小，看起来就比同龄的孩子孱弱许多。


    那时候苏鹤萤弱小到连自己碗里的肉都护不住。


    孩子们的恶意总是无意识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想吃好吃的，不会考虑别人。

 第10页

    苏鹤萤也试过告诉阿姨或者反抗，但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没人会当真，只会换来敷衍和熊孩子们的拳头。


    福利院里的孩子从小没有父母约束，也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恶意。


    其他小朋友看到苏鹤萤被欺负觉得有趣，也跟风排挤他。


    苏鹤萤自嘲似的地笑了笑:「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保护别人。」


    弱小的苏鹤萤没有办法，只能选择顺从。


    他学会了逆来顺受，学会了谄媚逢迎。


    渐渐地，嘴甜听话的苏鹤萤受到了熊孩子们的喜爱，偶尔心情好了会留给他一块儿肉。


    可是大人们却能轻易看出小孩儿的心思。


    院里的阿姨不喜欢满腹心机，虚伪不真诚的小孩儿，对待苏鹤萤越来越冷淡。


    即使来访者有收养他的心思，阿姨们也会含蓄地提醒几句。


    大人们害怕小孩儿养不熟，没有人愿意去收养早熟的苏鹤萤。


    这些对于乖宝宝来说就太阴暗了，苏鹤萤不想让邢羽知道。


    「阿羽，虽然我不太理解，但我还是很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


    苏鹤萤也就是口嗨一下，他太清楚自己的斤两，和年纪第一考同一所大学，痴人说梦。


    但邢羽听进去了:「真的？」


    苏鹤萤点头。


    邢羽盯着苏鹤萤看了一会儿，直把苏鹤萤看的心里发毛。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记住你说的。」


    苏鹤萤越发心虚:「当，当然，说话算话。」


    第二天上课时王建国宣布了一则消息:周四月考，考完直接进入国庆假期。


    这是高二分科以来的第一次月考，也是苏鹤萤转学之后的第一次考试。


    王柯和姜钰表示毫无压力，反正每次都是垫底。


    褚璟和邢羽也毫无压力，没有人能考过他俩。


    苏鹤萤表示压力山大，他还不清楚自己在五中是什么定位。


    邢羽递过来一沓卷子:「把这些做了。」


    苏鹤萤懵:「为什么要做？」


    「同一所大学。」


    「……」


    这张破嘴。


    苏鹤萤翻了翻那几张自印的卷子，随口问道:「阿羽，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t大。」


    国内top1。


    苏鹤萤汗颜:「t大录取分数线多少？」


    他从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


    邢羽:「690左右。」


    苏鹤萤上一次考试语数英加上理综不到430。


    「我可以收回那句话吗？」


    「说话算话。」


    苏鹤萤:「……」


    真想给当初口嗨的自己一大嘴巴子。


    苏鹤萤在邢羽的监督下含泪做完那些卷子，邢羽帮他批改后心情一言难尽。


    他知道苏鹤萤可能会比较差，但没想到能这么差。


    放学后，苏鹤萤拖着疲惫的躯壳和邢羽一起回家，路过小巷时被几个非主流拦住去路。


    张雨自从被苏鹤萤落面子后就怀恨在心，私下联繫了他在四中认的大哥赵然。


    赵然是四中出名的混混，高三也依旧整天逃课泡吧打架。


    他和邢羽有些过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带着小弟堵在两人的必经之路上。


    赵然笑的阴森:「邢羽，好久不见啊。」


    邢羽把苏鹤萤拉到身后:「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叙叙旧。」


    他看了苏鹤萤一眼:「这小子是你罩的？他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得教育教育他。不过既然是你罩的，那就好说了。」


    赵然招招手:「过来，跟我服个软，求个饶，我就放过你们。否则……」


    他哼笑一声，用手指在脸上比划了一下。


    苏鹤萤微微眯眼看向赵然。


    就是他划了邢羽的脸？


    邢羽初三那年暑假和赵然发生了点儿小摩擦，被赵然找茬。


    那时候邢羽刚被流放到c市，性格十分暴躁，直接和赵然打了起来。


    赵然被揍后记恨在心，叫了几个小混混一起去堵他。


    其中一个人带了刀，邢羽双拳难敌四手，打斗中不慎被划伤了脸。


    邢琛知道后迅速赶到c市，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样子。」


    邢琛确定邢羽没事后就走了，临走之前把那个混混送了进去，其他的人让邢羽自己解决。


    他还顺手给邢羽报了最严苛的拳击班。


    苏鹤萤回想起邢羽因为疤痕遭受的嘲笑和排挤，甚至自卑的不敢面对镜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愤怒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苏鹤萤满脑子只想着把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狠狠教训一顿，最好让他的脸上也多几条伤疤。


    他甚至没注意到那怒火中掺杂着的几分心疼。


    苏鹤萤突然发力一脚将赵然踹飞出去。


    「废话真多。」


    赵然懵逼的跌坐在地上「操」了一声，大喊着让其他人上。


    小巷里瞬间陷入混战。


    赵然当初看到小弟被送进去后也害怕了，没敢再招惹邢羽。


    这次也只是想给他个警告，没想动手，没想到这个苏鹤萤居然是个狠角色。


    赵然带的人不多，根本不是邢羽的对手。


    邢羽分神关注着苏鹤萤的情况，意外发现苏鹤萤很能打，虽然没有章法，但胜在敢下死手，跟不要命似的。

 第11页

    就算是初三暑假的时候，邢羽打架也没有苏鹤萤这么狠。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苏鹤萤小时候被霸凌的事。


    是那时候被迫练出来的吗？为了自保？


    混混们很快躺了一地，苏鹤萤居高临下地俾倪着赵然:「哪只手划的？」


    赵然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嘴角还有血迹:「什么？」


    苏鹤萤一脚踩上赵然的右手，狠狠一碾:「这只？」


    惨叫声瞬间响彻街道。


    赵然痛的眼泪都出来了:「不，不是我，那人已经进去了，不是我。」


    「哦，那就是你指使的咯。」


    他的脚来到赵然脸上:「你说这里会被我踩爆吗？」


    苏鹤萤的表情太过冷漠，让赵然产生一种头已经在流血的错觉。


    他被吓破了胆，趴在地上连连求饶，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煳了满脸，弄脏了苏鹤萤的鞋底。


    苏鹤萤脚下继续用力。


    邢羽不想让苏鹤萤惹上事，及时拉住他:「走吧。」


    苏鹤萤看了邢羽一眼，又狠狠往赵然的肚子上补了一脚才罢休。


    回去的路上，邢羽问苏鹤萤有没有受伤，苏鹤萤只摇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鹤萤突然开口:「阿羽，能跟我讲讲吗？你的疤，我想听。」


    邢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当时邢羽也明白，邢琛每次回家看到他都会哭，是因为他越来越像过世的妈妈。


    他理解邢琛的痛苦，可是没有任何商量就被送走，邢羽深感背叛。


    他开始故意放纵自己，抽菸，喝酒，泡吧，逃课，打架，他希望邢琛知道后会生气，会把他接回去。


    可是邢琛根本不管他。


    后来遇到了赵然找茬。


    再后来邢琛来了。


    邢羽当时心里除了崩溃还掺杂着一丝高兴，可是很快就随着邢琛的离开而消散了。


    苏鹤萤握住邢羽的手:「那打架呢？也是因为赵然吗？」


    邢羽没有躲开:「高一的时候碰见过他一次，当时比较冲动，就打起来了。」


    苏鹤萤想起张雨笃定的模样:「张雨看到了？」


    邢羽点头。


    苏鹤萤心里莫名发涩，他没时间去思考自己的情绪，只是本能地收紧牵着邢羽的手，说出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我可以抱抱你吗？」


    邢羽立刻把手抽了出来:「不行。」


    苏鹤萤:「……」


    真无情。


    第6章 心动


    苏鹤萤也不气馁:「那后来呢？」


    「后来意识到叛逆没用，就改了。」


    所以乖宝宝就诞生咯？


    苏鹤萤觉得有些好笑，乖宝宝就是乖宝宝，装什么坏孩子。


    临别前邢羽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疼吗？」


    「什么？」


    「被霸凌的时候。」


    苏鹤萤没想到邢羽还记得，毕竟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说的话。


    那种奇怪的情绪再次涌现出来，眼睛莫名有些发涩，他声音微微发哑：「还好。」


    邢羽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说:「有我，不会再发生了。」


    苏鹤萤突然感觉心跳的好快，他不敢去看邢羽的眼睛，害怕被邢羽发现他的异样:「谢，谢谢。」


    考试那天苏鹤萤被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邢羽在第一个。


    王柯和姜钰也在最后一个考场，苏鹤萤和他们打了个招唿就趴在桌子上发呆。


    邢羽那天说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心跳频繁超速，震耳欲聋，弄得他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检查一下心脏了。


    五中的考卷难度和三中差不了多少，可能稍微难一点儿？


    苏鹤萤不清楚，反正都看不懂就是了。


    考完试后苏鹤萤和王柯姜钰分开，独自到第一考场找邢羽。


    第一考场内，考生都走的差不多了。


    邢羽还在座位上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褚璟看他磨磨唧唧的，随口催了一句:「还不走啊邢羽？」


    邢羽:「待会儿。」


    褚璟耸了耸肩自己走了。


    神奇的是，苏鹤萤来的时候邢羽刚好收拾完。


    两人相伴去往食堂吃饭。


    第二天考的是英语和理综。


    英语，通通不认识。理综，通通不会做。


    考试结束后就直接放假，王柯提议国庆一起出去玩。


    姜钰提出异议:「一群未成年能去哪儿玩？」


    苏鹤萤想着反正也得拍视频，便提议去公园野餐。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


    褚璟说她要带个人。


    苏鹤萤:「是楚灵吗？」


    褚璟点头。


    苏鹤萤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褚璟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邢羽也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那副表情，他不是喜欢男生吗？


    晚上奶奶给苏鹤萤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家，苏鹤萤照实说了，苏芳悦也没强求，只嘱咐他注意安全。


    国庆当天苏鹤萤穿了一件酒红色的牛仔夹克，带上相机和邢羽一起到了约定的地方。


    邢羽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冲锋衣，all ck，很邢羽。


    苏鹤萤打趣:「阿羽，怎么出来玩还穿校服啊？」


    邢羽低头看了一眼:「没注意。」

 第12页

    六人集合后男生主动承担起拎东西的职责，众人一起去往湿地公园。


    野餐的地方选在一颗巨大的榕树下。


    楚灵今天穿了一件牛仔短裙，要坐下时苏鹤萤把外套脱给她，及时缓解了她的尴尬。


    楚灵道谢之后接过衣服盖在腿上。


    褚璟不屑地哼了一声，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苏鹤萤。


    邢羽看到苏鹤萤里面只穿了一件黑t，便也把衣服脱了递给他。


    苏鹤萤拒绝:「不用了阿羽，我不冷，你穿吧。」


    「穿着。」


    苏鹤萤只好套上。


    衣服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很好闻，有种被邢羽抱在怀里的错觉。


    苏鹤萤面色微红。


    他拿出相机拍摄vlog素材，众人只以为他是拍着留念，也没多问。


    楚灵问苏鹤萤可不可以拍照。


    苏鹤萤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他不太擅长拒绝女孩子。


    苏鹤萤带着楚灵往光线好的地方走去，褚璟也跟了上来。


    路上楚灵想起自己没拿手机，褚璟回去帮她取。


    苏鹤萤找到一处很适合拍照的地方，刚拍了几张，一个油腻发福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自来熟地开口:「小妹妹你好啊，来拍照的？哥哥知道哪里拍照好看，我可以帮你拍，保证把你拍的漂漂亮亮的。」


    说罢就想伸手搭楚灵的肩。


    苏鹤萤立马上前隔开男人:「叔叔，不用麻烦了。」


    男人想把苏鹤萤推开去揽楚灵:「小孩子懂什么，哥哥才知道女孩子怎么拍最漂亮。」


    苏鹤萤牢牢将楚灵护在身后，语气坚定:「我说不必了。」


    男人有些不耐烦:「臭小子，劝你别多管闲事，识相点儿给老子滚。」


    说着就要强拉楚灵走。


    苏鹤萤直接一脚踹在男人腹部。


    男人看起来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实则虚得很，被直接踹倒在地，嘴里吐出不堪入目的词彙，爬起来想要动手。


    苏鹤萤直接补上一脚将男人再次踹回地上:「在我没报警之前快滚，我相机可全都录下来了，你这属于性骚扰。」


    男人想去抢相机，被苏鹤萤躲开。


    「我跆拳道黑带，你想试试水？」


    刚刚那一脚力道确实不轻，男人掂量了一下，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楚灵跟他道谢。


    苏鹤萤摆摆手:「没事，应该的。」


    楚灵:「话说你真的是黑带吗？」


    苏鹤萤笑笑，他就是随口一说吓唬吓唬那人。


    不过楚灵是怎么看出来的？


    「阿璟是跆拳道黑带，我看过她训练。」


    那是得看的多仔细啊，一脚就能露馅。


    苏鹤萤挑眉:「你俩还挺熟。」


    楚灵没发觉他话里的试探:「嗯，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


    苏鹤萤长长地「哦」了一声:「青梅啊？」


    楚灵点头:「对了，刚才的事麻烦你不要和阿璟说，我怕她冲动。」


    苏鹤萤比了个「ok」。


    褚璟过来时两人已经在若无其事的拍照。


    众人玩到尽兴后才散伙回家。


    回去后苏鹤萤把拍的照片导出来发给了楚灵，顺便也给褚璟发了一份。


    [褚璟:谢了。]


    不客气，他很喜欢牵红线的。


    过了两天，月考成绩出来了，老王第一时间拍了成绩单发到群里。


    大概是邢羽那几天督促的缘故，苏鹤萤有所进步，考了430分整。


    他又去看邢羽的成绩。


    726……


    苏鹤萤立刻抓住机会向邢羽哭诉，邢羽对于他的成绩也有些无奈。


    说了没几句，苏鹤萤又开始不正经了。


    [苏鹤萤:阿羽，你可以来我家给我补习吗？]


    答案当然是拒绝。


    苏鹤萤不轻言放弃:


    [可是我真的太差了，光是平时做卷子肯定不够的，求你了阿羽。]


    邢羽犹豫。


    苏鹤萤拿出杀手锏：


    [阿羽，说好的考同一所大学呢？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乖宝宝:门牌号。]


    计划通，就知道乖宝宝最吃这一招。


    放假第四天，邢羽来到苏鹤萤家，一进门就看到满墙的风景照。


    苏鹤萤:「怎么样？漂亮吧？都是我拍的。」


    邢羽点头，细细看过那些照片。


    照片拍得很漂亮，不能说多有技巧，但不难看出拍摄者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卧室还有，要看吗？」


    卧室比较私密，邢羽不太好意思进去。


    苏鹤萤不觉得有什么，直接拉着他进了卧室。


    邢羽看到他和苏鹤萤的合照被贴在床头。


    他耳尖发红:「你把合照贴在床头？」


    苏鹤萤丝毫没察觉到不对。


    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邢羽的耳朵更红了，他移开视线看向另一边。


    那是一张他抽菸的照片。


    邢羽不记得苏鹤萤在他抽菸时拍过照。


    苏鹤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报导那天，我在小巷子里看到你了，我当时就觉得怎么会有人连抽菸都这么帅，没忍住就拍了。」


    他故意拿出手机解锁:「你看，我还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邢羽耳尖红的快要滴血:「你怎么……」

 第13页

    他怎么可以毫不羞耻地做出这些事。


    苏鹤萤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反而更好奇邢羽为什么抽菸。


    邢羽说是叛逆期。


    「那天呢？为什么抽？遇到烦心事了？」


    邢羽摇头:「没有，我爸给我打钱了。」


    那天邢琛给他打了巨额生活费，邢羽看着只有转帐记录的聊天框感到郁闷，便在路边抽了支烟。


    联想到之前邢羽说的那些话，苏鹤萤又一次感到心疼，轻轻捏了捏邢羽的指尖:「阿羽……别难过。」


    邢羽眼睫轻颤，转移话题:「你呢？为什么不喜欢拍照。」


    几百张照片全是风景照，没有一张自拍。


    邢羽想起那天给苏鹤萤拍照时僵硬的神情。


    苏鹤萤状似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就是上幼儿园时照片被老师当做反面教材，久而久之就不喜欢拍照了。」


    那时每周老师都会给表现好的小朋友拍照，贴在荣誉墙上，奖励小红花。


    苏鹤萤不合群，经常和同学起争执，老师便也给他拍一张，贴在教室，教育其他小朋友不准跟他学。


    久而久之苏鹤萤面对镜头时便开始不配合，紧张，哭闹，换来的不过是老师更加不耐的批评。


    糟糕的经歷被简单的三言两语带过，苏鹤萤一点儿都不想和邢羽分享自己小时候有多么糟糕，多么不受人待见。


    偶尔的卖惨可以换来同情，但时间久了只会换来讥讽。


    苏鹤萤不太想去看邢羽的表情，他害怕会在邢羽脸上看到嘲笑，厌恶。


    邢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别难过，不是你的错。」


    所有的委屈，愤怒，无力，屈辱，被一句「不是你的错」送上顶峰，苏鹤萤眼眶泛湿，吸了吸鼻子。


    他哭了。


    邢羽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鹤萤，只好伸手轻轻抱住了他。


    苏鹤萤更委屈了，靠在邢羽怀里抽泣:「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不要我？」


    同样都是被抛弃，邢羽自己感觉没什么，但放在苏鹤萤身上，他却觉得十分气愤。


    他不理解，这么好的苏鹤萤，怎么会有人捨得不要他？怎么会捨得欺负他？


    苏鹤萤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一会儿就停止了哭泣。


    淡淡的香味飘入鼻间，苏鹤萤没忍住深吸了一口。


    好像是一种木质香，很轻，闻起来感觉心情都平静了一些，像邢羽这个人一样，让人心安。


    邢羽感觉自己背上悄悄覆上两只手。


    他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苏鹤萤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


    他眼尾还微微泛红，那颗淡粉色的小痣也变得殷红，显得格外风情。


    邢羽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迅速松开苏鹤萤。


    他脸色爆红，支支吾吾:「我……我不是……」


    苏鹤萤嗅不到那诱人的木香，有些遗憾:「阿羽，怎么突然松开了？」


    邢羽根本不敢看他，想起此行的目的，连忙转移话题:「补习吧。」


    苏鹤萤:「……」


    他怎么还记得这茬？


    第7章 脸红


    苏鹤萤家里没有能容纳两个人的书桌，只能在茶几上凑合。


    邢羽盘腿坐在地毯上，从书包里拿出几本资料递给他。


    随手一翻，居然是纯手写的知识点和例题，还用三色笔做了分类，每一道例题旁边都详细标註了解题思路和过程分析。


    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写这些至少需要熬好几个大夜，但邢羽只说是抽空闲时间随手写的。


    他又拿出一张a4纸，上面用表格列了时间和计划。


    「这是什么？」


    「补习计划表。」


    苏鹤萤拿过来看了看，什么阶段做什么事都列好了，时间分配很合理。


    他突然感到很愧疚，当初他的随口一说，却被邢羽当了真，还为他做了这么多。


    邢羽这么用心，让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就是逗他玩玩。


    因为愧疚，苏鹤萤变得认真起来，努力配合邢羽补习。


    然而学习这件事光有愧疚是不够的，没过多久苏鹤萤就原形毕露了。


    邢羽在认真地给他讲解错题，苏鹤萤的大脑却在神游。


    这也不能全怪他，邢羽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丝丝清凉中夹杂着些许青草香气，让人仿佛置身于雨后的森林，仔细去闻还能嗅到一点点的奶味。


    香气化作一只纤纤玉手引诱着苏鹤萤靠近。


    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邢羽被两人逐渐缩短的距离吓到:「你做什么？」


    苏鹤萤一不做二不休地埋在邢羽身上深吸一口:「阿羽，你好香啊，勾的我没办法专心。」


    邢羽耳尖泛红:「爷爷喜欢玩沉香，可能是沾上了。」


    苏鹤萤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还想再吸一口。


    邢羽被他弄得面红，情急之下用笔轻敲了一下他的头作为警告。


    苏鹤萤果真迅速退了回去，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你打我！」


    邢羽略显心虚，刚才实在是万不得已，他要是再不做出反应苏鹤萤就要靠在他身上了。


    他轻咳了一声:「抱歉，补习吧。」

 第14页

    苏鹤萤揉了揉那根本不存在的包，不依不饶地控诉着邢羽有多么过分。


    「很疼？」


    苏鹤萤夸张地点了点头。


    「需要去医院吗？」


    「倒也不至于。」


    「那就继续。」


    苏鹤萤:「……」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一个多小时后，苏鹤萤把笔一扔:「阿羽，我需要休息，我好累，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现在看到那些公式定理就头疼，卷子上满满的红叉都在嘲笑他有多么笨。


    邢羽抬手看了眼时间，大发慈悲道:「十分钟。」


    苏鹤萤如蒙大赦，满血復活。


    「我帮你切水果吧，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苏鹤萤从冰箱里拿出几个火果，洗净剥皮。


    邢羽看到火龙果被蹂躏的汁水四溅，奇形怪状，没忍住走上前接过水果刀。


    苏鹤萤也不忍去看那宛若兇案现场的切菜板:「那就麻烦你了阿羽。」


    奇怪的是，叛逆的火龙果在邢羽手里却变得无比顺从，乖乖任他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儿。


    苏鹤萤计上心头，邀请邢羽中午留下来做饭。


    邢羽做的早餐非常美味，让他牵肠挂肚。


    邢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拒绝了。


    他觉得给对方做饭这件事太过亲密了。


    苏鹤萤却不理解，追问他为什么。


    「家里还有爷爷。」


    苏鹤萤没辙了。


    回到客厅，苏鹤萤拿过手机解锁，一眼就看到了壁纸上的邢羽。


    苏鹤萤再次强调:「阿羽，其实我从来不拍人像的，你是我的第一次哦。」


    本以为邢羽会害羞，他还可以趁机再调戏邢羽一把。


    没想到邢羽听后不仅毫无反应，反而反问他:「那楚灵呢？」


    苏鹤萤都忘了他还给楚灵拍了照，一时无言。


    他虽然喜欢胡乱散发魅力，但对楚灵是真没意思。


    那天之所以答应帮楚灵拍照，只是想近距离磕cp罢了。


    但这话不适合跟邢羽说，万一邢羽不知道褚璟对楚灵的心思，那他不就闯祸了吗。


    苏鹤萤随便找了个藉口:「总不能拒绝女孩子吧。」


    邢羽没接话，转移话题:「为什么不拍人像？」


    「就，不喜欢啊。」


    不喜欢大人，更不喜欢小孩儿。


    邢羽懂了他的意思:「因为小时候？」


    苏鹤萤闷闷地「嗯」了一声。


    邢羽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快碰到时却又犹豫了。


    他注意到苏鹤萤说到楚灵时的卡壳和找补，只是不愿意戳破。


    也对，像苏鹤萤那样闪闪发光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对平平无奇相貌丑陋的他有意思，也许只是觉得一时新鲜吧。


    楚灵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他们两个人才是最配的。


    之后的几天，邢羽都会到苏鹤萤家给他补习，监督他写作业。


    苏鹤萤也每天都沉浸在甜蜜的痛苦中。


    开学了，王建国告诫学生们都收收心，考好的不要骄傲，考砸的也不要气馁，半个月后还有一次机会。


    苏鹤萤:「所以半个月后又有考试对吗？」


    邢羽点头。


    苏鹤萤把笔戳向胸口:「一剑杀了我吧，我这几天满脑子都是log，f（x），α和β。」


    王柯听到苏鹤萤的话感到稀奇，他们学渣三剑客中居然出了个叛徒，他赶紧打探情况。


    苏鹤萤立刻转过身跟他诉苦自己这几天过得有多惨。


    王柯和姜钰只以为他报了补习班，纷纷表示同情。


    褚璟也加入调侃苏鹤萤的行列，表示她永远也理解不了苏鹤萤的痛苦。


    苏鹤萤被她气得牙痒痒，心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报復回来。


    褚璟还在跟他嘚瑟着她国庆七天玩的有多么开心。


    苏鹤萤冷哼一声:「有和楚灵在一起时开心吗？」


    褚璟立刻绯红上脸:「胡，胡说什么！」


    苏鹤萤得势，立刻开始细数起褚璟每天是如何费尽心思去找楚灵聊天，缠着楚灵卿卿我我的一系列事迹。


    褚璟被他说的恼羞成怒，举起拳头就要上手。


    苏鹤萤立刻搬出杀手锏:「你敢打我，我就告诉楚灵，说你蛮不讲理，就会欺负老实人。」


    褚璟果然忿忿不平地收回了拳头，转回身去不说话了。


    苏鹤萤转头就跟邢羽吐槽起褚璟有多么表里不一。


    目睹了全过程的邢羽内心吃味，面上却不显，只是说话不由得带了几分冷意:「她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苏鹤萤被邢羽略带指责的语气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邢羽怎么了？怎么一副生气的模样？


    课间苏鹤萤去上厕所，回去时遇到了张雨。


    正好，省的他去找了。


    张雨正往厕所走，忽地被抓住衣领拽进楼梯间。


    「砰！」一具略显臃肿的身体被狠狠甩在墙上。


    张雨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肩膀，正想开口骂人，就被苏鹤萤按回到墙上:「张雨是吧？那个叫赵然的是你叫来的？」


    张雨装傻，他不认为苏鹤萤能够猜到他身上:「什，什么赵然，我不认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鹤萤抓住他的头髮勐地向后一扯:「我懒得跟你玩这种真心话的游戏，给我听好，离邢羽远点儿，否则赵然就是你的下场，我可没有邢羽那样的好脾气，不介意在全校人面前揍你。」

 第15页

    他眼神阴鸷，表情狠戾，和平时乖巧的模样大相迳庭。


    张雨后背不住地冒冷汗，头皮和肩膀生疼:「好好好，我记住了，对不起对不起，别打我，放了我吧，我错了。」


    苏鹤萤将他松开，抓过张雨头髮的手在他校服上蹭了两下:「张雨，几天没洗头了？真噁心。」


    张雨双腿发软地上完了厕所，站在水池边洗手，一抬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邢羽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正透过镜子俾倪着他。


    张雨尿意再次上涌，他声音颤抖:「你，你们还想做什么？」


    邢羽捕捉到了关键词:「你们？还有谁？」


    张雨欲哭无泪:「苏鹤萤刚刚不是才找过我吗？你怎么也来了？」


    邢羽眉梢一挑，他以为苏鹤萤已经忘了那天的事了。


    脑中浮现出那天苏鹤萤维护他的身影，邢羽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不显眼的弧度。


    比起直接动手的苏鹤萤，张雨更害怕邢羽。


    邢羽看似什么都不会做，但他身上强势的压迫感却足以让人喘不过气。


    他是见过邢羽打人的，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再加上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和狰狞丑陋的疤痕，很难不让人胆战心惊。


    邢羽的声音冷的吓人:「离苏鹤萤远一点儿，否则，赵然什么样，你就什么样。」


    不愧是一伙的，连说的话都一样。


    张雨连连保证自己以后绝对远离两人，看到他们就绕道走。


    邢羽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回到教室，苏鹤萤随口问了他一句怎么才回来。


    他以为邢羽是去上厕所。


    邢羽撒了个谎煳弄过去。


    他不太想让苏鹤萤知道他不好的一面，即使苏鹤萤已经见过了，他也不想再让苏鹤萤想起来。


    他希望苏鹤萤眼中的他是正面的，至少，不要那么可恶。


    苏鹤萤不疑有他:「我还以为你肾不好呢。」


    邢羽:「……」


    苏鹤萤继续调戏:「男人肾不好可是大事啊，阿羽。」


    邢羽突然看向苏鹤萤:「你想知道吗？」


    苏鹤萤没懂:「什么？」


    停顿了两秒，苏鹤萤倏地反应过来，罕见地脸红了:「关，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老婆。」


    邢羽追问:「那你想吗？」


    苏鹤萤脸更红了:「想什么？」


    邢羽战术性沉默。


    很显然苏鹤萤想歪了，他以为邢羽在问他想不想……


    他掩饰似的咳了几声:「不想，不感兴趣。」


    邢羽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笑意:「哦。」


    苏鹤萤总觉得邢羽是故意的，故意戏弄他。


    邢羽装不懂:「故意什么？」


    苏鹤萤:「故意……」


    这怎么说？万一是他自作多情呢？


    苏鹤萤烦躁地「啧」了一声:「算了，没什么。」


    邢羽看着难得语塞的苏鹤萤，没忍住轻笑出声。


    苏鹤萤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阿羽，你笑了！」


    邢羽面无表情:「没有。」


    苏鹤萤拉住邢羽的胳膊摇晃:「你就是笑了！阿羽，我们认识这么久我都没见你笑过，你再笑一下好不好？你笑起来好好看。」


    邢羽果断拒绝。


    苏鹤萤熟练地使用撒娇技能:「阿羽，求你了。」


    邢羽不为所动:「上课了。」


    「还有两分钟呢。」


    邢羽冷酷无情地转移话题:「昨晚的卷子我看一下。」


    苏鹤萤:「……」


    小气鬼！


    之后的几天苏鹤萤用尽各种办法逗邢羽笑，邢羽永远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一边抽空给苏鹤萤补课，一边应付苏鹤萤的插科打诨。


    很快就迎来了十月份的月考，这次苏鹤萤依旧在二十八考场，而邢羽依旧是第一考场。


    第8章 视频博主


    因为有邢羽的监督，苏鹤萤这段时间学习效率高了不少。


    虽说上课时还是很难集中注意力，但每次只要一开小差，邢羽就会毫不留情地用笔敲他，让他收心。


    刚开始苏鹤萤还企图通过卖惨来博得邢羽的心疼，但奈何邢羽在这件事上分外强势，油盐不进，他也只好乖乖听话。


    「阿羽，你怎么这么像我爹呀？」


    邢羽没懂。


    苏鹤萤掰着手指给他细数:「你看，你老是一脸严肃的教育我，总能理解我，我伤心时安慰我，还给我做早餐，最重要的是。」


    苏鹤萤语气颇为幽怨:「你像家长一样管着我，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


    邢羽挑眉:「那我不管？」


    苏鹤萤连忙讨好:「别别别，管管管，想怎么管怎么管，我就喜欢你管我。」


    邢羽眼神带笑:「你的基础太差，想要考t大就得加倍努力。」


    苏鹤萤挤出笑容:「哈哈，对，你说得对。」


    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做人千万不能口嗨，口嗨一时爽，代价火葬场。


    这次考试时苏鹤萤明显感觉自己有所进步，他还怀疑是不是题目变简单了，考完试立马向邢羽求证。


    「和上次差不多。」


    踏实了。


    成绩出来后，四五十个人挤在成绩单前，寻常人根本进不去，苏鹤萤果断派出瘦高高和胖乎乎出战，一个钻缝儿，一个清人，完美。

 第16页

    瘦高高王柯率先带回消息:


    邢羽依旧是年纪第一，分数再创新高，736。


    苏鹤萤指了指自己:「我呢我呢？」


    王柯往身后努努嘴:「胖子在找。」


    过了一会儿，褚璟先回来了:「王柯，你和姜钰能不能有点儿新意，每次都考倒一倒二。」


    王柯:「我俩这叫从一而终，你懂什么。」


    姜钰也回来了:「苏鹤萤，你457。」


    苏鹤萤唿出一口气:「谢了兄弟。」


    有所进步，很不错嘛。


    还没高兴多久，苏鹤萤就被英语老师叫走了。


    邢羽问姜钰:「他英语几分？」


    姜钰回想了一下:「六十多分吧。」


    高考英语考验词彙量，苏鹤萤集中不了注意力，连3500都没背会，考成那样也很正常。


    邢羽等了一会儿，看苏鹤萤还没回来，起身出了教室。


    褚璟像往常一样一下课就往四楼跑。


    到了二十班门口，几个女生见怪不怪地跟她打招唿:「褚璟，又来找楚灵啊？」


    褚璟笑着点头:「麻烦叫一下她。」


    女生沖教室里喊了一声。


    褚璟跟女生道谢后靠在墙上等楚灵出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短髮女生从教室里出来，左右望了望。


    是楚灵。


    「阿璟，考的怎么样？」


    褚璟看到她便笑:「你猜。」


    楚灵也不由得跟着笑:「万年老二？」


    褚璟「啧」了一声。


    楚灵不再逗她:「稳定发挥就好，邢羽太变态了，你考不过他也正常。」


    褚璟瘪嘴:「我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你呢？考的如何？」


    楚灵学她:「你猜。」


    之前在高一楚灵一直因为偏科被邢羽等人压制着，徘徊在年级前十附近，又总是进不了前五，直到分科后优势才显现出来，稳居文科第一。


    不用说褚璟都知道她这次一定还是第一。


    褚璟一脸骄傲，比她自己考了第一还开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估摸着快上课了，褚璟才依依不捨地告别楚灵往教室走。


    英语老师除了九班还带着一个文科班，办公室在四楼。


    苏鹤萤敲门喊「报告」。


    英语老师看到他后二话不说先训了一顿，从成绩到作风，从上课表现到课后作业，把苏鹤萤数落的一文不值。


    骂的差不多了，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问:「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苏鹤萤从善如流地认错:「对不起老师，我没考好。」


    「不，你有进步，考的挺好，除了英语。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苏鹤萤赶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词彙量不行，看不懂题。」


    英语老师点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邢羽同学有在监督我背单词和语法。」


    英语老师有些惊讶。


    邢羽平时最是冷淡，竟然会主动帮助同学补习。


    不过邢羽为人确实负责靠谱，有他在可以放心:「那好，我相信你们，下次拿你的成绩说话。」


    从办公室出来，苏鹤萤感觉被扒掉了一层皮。


    褚璟恰巧路过，看样子刚见过楚灵，笑的一脸荡漾。


    苏鹤萤打趣:「班长，什么事那么高兴啊？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呗。」


    褚璟冷冷扫他一眼:「关你屁事。」


    刚挨了一顿狠批，正是郁闷时候，乐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苏鹤萤故意下套:「看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褚璟皱眉:「别瞎说。」


    「怎么？你不是去找楚灵谈恋爱了？」


    抱着恶作剧的心理，他直接挑明了褚璟的心思。


    褚璟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你瞎说什么！」


    苏鹤萤躲开，语速飞快:「你敢说你不喜欢楚灵？那你天天隔着一层楼都要黏着人家是为了什么？社会主义姐妹情？」


    褚璟面色不善:「你想怎么样？」


    他要是敢说出去的话……


    岂料苏鹤萤话锋一转，和褚璟统一阵营:「没什么，就是祝你俩有情人终成眷属，事成记得请我喝喜酒。」


    褚璟不理解:「你不是对楚灵有意思吗？」


    苏鹤萤大为震惊，连忙撇清关系:「话可不能乱说，我发誓，我对楚灵没有任何心思，我一直把她当嫂子。」


    褚璟脸色阴转晴:「这还差不多，借你吉言。」


    只要保守秘密，看好她和楚灵，就是好兄弟。


    她伸出拳头，苏鹤萤会意，也伸出拳头和她碰了一下。


    两人并肩往回走，殊不知他俩的动作全被身后的邢羽看在眼里。


    邢羽看着两人说笑的背影，心里泛酸，不由得质疑起苏鹤萤喜欢男生这件事的真实性。


    毕竟苏鹤萤当时说的是「更喜欢」，而不是「只喜欢」。


    苏鹤萤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看到邢羽回来后依旧笑嘻嘻地跟他搭话，管他要奖励。


    邢羽还沉浸在被骗的情绪里，面色不虞，没有理会他。


    苏鹤萤很快察觉到邢羽的不悦:「你怎么了？」


    邢羽声音发冷：「没什么，要上课了。」


    拒绝交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鹤萤刚挨过批，心情也不太好，这会儿又贴了邢羽的冷屁股，自觉委屈，便不再多问。

 第17页

    物理课上，老师把邢羽的满分试卷投到屏幕上作为模板讲解。


    「同学们看，邢羽同学的答题思路是所有人中最简洁清晰的，可以直接作为标准答案参考，大家学习一下。」


    苏鹤萤看着屏幕上字迹整洁，思路明了的答卷，又看了眼自己卷子上的大片空白，第一次察觉到和邢羽间的巨大差距。


    同一所大学，怎么可能。


    后半节课，物理老师把邢羽叫到讲台上分享答题思路，邢羽似乎早已习惯，波澜不惊地走上讲台开始讲解。


    他条理清晰，语速不急不缓，仿佛身处自己的主场，丝毫不见羞怯。


    邢羽好像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么优秀，多么强大，多么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苏鹤萤隔着大半个教室望向那个闪闪发光的身影，心跳加快，声如鼓擂。


    他下意识将手捂在心口，仿佛这样别人就无法察觉他那些隐秘的心思。


    他想努力追上邢羽的步伐。


    下课后，苏鹤萤哄了邢羽好长时间，才让邢羽愿意搭理他。


    虽然他也不知道邢羽究竟怎么了。


    周末，邢羽照例到苏鹤萤家给他补习。


    苏鹤萤把邢羽拉到卧室，书桌上放着一款造型新颖的相机。


    邢羽没明白苏鹤萤的意思。


    苏鹤萤解释说他算个视频博主，偶尔会有一些gg商找到他宣传产品，想让邢羽帮他展示相机，他需要拍一段gg。


    邢羽想起之前有几次看到苏鹤萤对着镜头说话，他那时只以为苏鹤萤在拍着玩。


    「露脸吗？」他问。


    苏鹤萤摇头:「主要拍你的手。阿羽，你的手很好看，帮帮我，好不好？」


    其实拍视频苏鹤萤一个人也能搞定，他只是想多和邢羽接触。


    邢羽答应了。


    苏鹤萤架好相机，确保不会拍到他和邢羽的脸，按照提前设计好的gg词介绍相机。


    邢羽看着苏鹤萤认真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


    苏鹤萤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耀眼的，他这样卑劣的人永远都触摸不到苏鹤萤。


    连续拍了几遍，确保素材够用，苏鹤萤把视频传到电脑上准备之后剪辑。


    期间苏鹤萤打开自己的帐号浏览了一下消息，邢羽偷偷记下了他的。


    回到家后，邢羽第一时间找到app点击下载，在搜索框中输入「萤火鹤」。


    加载出来的第一个帐号就是苏鹤萤，邢羽直接点了关注，进入苏鹤萤的主页。


    苏鹤萤是从前年开始发视频的，那会儿他应该是初三。


    邢羽把所有视频补完已经是深夜，透过视频，他仿佛又多了解了苏鹤萤一点儿。


    例如，苏鹤萤喜欢穿亮色系的衣服。


    例如，苏鹤萤最喜欢戴那条钛钢的树叶项鍊。


    例如，苏鹤萤曾经在视频里提到，自己的理想型是有趣的。


    有趣，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词。


    褚璟倒是个很有趣的人，苏鹤萤和她在一起时总是笑的很开心。


    邢羽躺在床上，自虐似的一遍又一遍反刍着苏鹤萤和褚璟说笑的场面。


    烦躁的情绪如同茧丝将他死死缠绕，绑的他喘不过气。


    邢羽很想质问苏鹤萤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怎么可能，苏鹤萤那么优秀，喜欢的也是和他相像的人，就像褚璟，楚灵那样。


    他那么沉闷无趣，脸上还有一道丑陋的疤。


    可是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那样撩拨他，让他一步步深陷其中，却又在他无法自拔的时候转身去找别人。


    邢羽头痛欲裂，不停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和苏鹤萤保持距离。


    房间里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将月光遮挡的严严实实，照不进一丝一毫。


    一个身影深陷进墨色的大床，如同陷入吃人的沼泽，将他拉入泥潭，将他扯进深渊。


    他唿吸粗重，仿佛快要窒息。


    他拼命挣扎，却又甘愿沉沦。


    第9章 喜欢


    苏鹤萤利用周末把视频剪好上传，确定发送完毕后关闭了软体。


    周一，邢羽已经恢復成无事人的样子，和往常一样在苏鹤萤小区门口等他一起上学。


    苏鹤萤最近心情很好，准确的说，是只要见到邢羽，就会莫名开心。


    他热情地同邢羽打招唿:「阿羽，早上好呀！」


    邢羽淡淡:「早上好。」


    到了教室，心情很好的苏鹤萤也顺手同褚璟打了招唿:「早啊班长！」


    褚璟嘴里还嚼着楚灵给她带的小笼包，看到苏鹤萤抬手跟他击了个掌:「早。」


    苏鹤萤还想和王柯姜钰打招唿，可惜两个人还没来。


    邢羽看着两人熟稔的动作，微微皱眉。


    即便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视线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随着苏鹤萤移动，关注他和哪些人聊得来，和哪些人是装出来的关系好，和哪些人是真的关系好。


    和褚璟，就是真的关系好。


    每次看到两人言笑晏晏，邢羽心情就十分复杂。


    他生气苏鹤萤的朝秦暮楚逢人便笑，又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嫉妒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他觉得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然而苏鹤萤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离邢羽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最好到哪儿都不分开。

 第18页

    邢羽一会儿吃味苏鹤萤和别人谈笑，一会儿又沦陷在苏鹤萤的甜蜜陷阱中，不由得气恼起来。


    他毫无徵兆地问苏鹤萤:「为什么想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苏鹤萤愣怔一下。


    其实他也不知道，当初只是随口一说，为了让邢羽高兴，其实根本没想过真的要考t大。


    一个从没认真上过一节课的人考t大，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最近他却越来越离不开邢羽了，他不想和邢羽止步于高中同学，他想和邢羽一直在一起。


    苏鹤萤露出笑容:「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啊。」


    邢羽关注的重点不是苏鹤萤的回答，而是他刚才的犹豫。


    果然，当初只是随意说着逗他玩的吧，可笑的是他却当了真。


    苏鹤萤啊苏鹤萤，你的话到底有几分能信？


    晚上回到家，苏鹤萤照常打开电脑查看最新一期的评论。


    视频的反馈很好，评论人数破万。


    苏鹤萤往下翻，却发现画风有点儿偏。


    「小鹤终于更新啦！撒花！」


    「小鹤，老实交代，你旁边那个帅哥是谁，他好有感觉，我的菜！」


    「氛围感帅哥哦，不露脸都能感受到他爆表的颜值。」


    「同问，帅哥联繫方式交出来，手控表示被满足到了。」


    「那双手也太欲了吧，那个青筋，我可以！」


    「是不是博主的男朋友啊？看两人挺亲密的。」


    「楼上真相了，嗅到了cp的味道，磕起来磕起来！」


    「来了来了，cp大军来了！盲猜小鹤是受。」


    「小鹤是受+1，听声音就很受。」


    「姐妹们，cp大旗舞起来！」


    「小鹤，你居然瞒着妈妈早恋了！没关系，妈妈会为你舞大旗的。」


    「纯路人，不是我说，两个人之间真的好有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博主说什么旁边那个帅哥就做什么，好忠犬的感觉。」


    「哦吼，老夫老妻，孩子几个了小鹤？」


    「这年头高中生都谈恋爱了，我一个奔三社畜还在加班，哭死。」


    「社畜表示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所以孩子几个了？」


    「……」


    苏鹤萤越看脸越红，「啪」地合上电脑跑到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


    什么跟什么呀，他和邢羽怎么会是那种关系。


    他虽然逢人就撩，但是从来谈过恋爱，即使是撩拨邢羽，也只是因为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根本没想过别的。


    被网友一提醒，苏鹤萤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和邢羽的种种。


    他倾诉时邢羽发自内心流露出来的心疼，他伤心时邢羽温暖的拥抱，他胡闹时邢羽的纵容……


    桩桩件件，无一不触动他的心弦。


    想起之前几次因为邢羽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苏鹤萤面色通红，原来邢羽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就走进了他的生活，走到了他心里。


    邢羽与他而言，是最特殊，最重要的那个人。


    苏鹤萤缩在被子里想，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翌日早，苏鹤萤远远就看到了站在小区门口的邢羽。


    想起网友的话，他不由得有些面红，想和往常一样打招唿，开口却变得结巴，声音也显得底气不足:「早，早上好，阿羽。」


    邢羽淡淡地点了下头。


    今天的苏鹤萤有些反常，他不再缠着邢羽说话，一下课就扭头去找褚璟或者王柯姜钰闲扯，声音也比平时要高上几分。


    邢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收回放在苏鹤萤身上的目光。


    终于腻了吗？


    英语课上，老师叫邢羽起来读课文。


    课文很长，大多都是苏鹤萤不认识的词彙，邢羽却读得很流畅。


    冗长无趣的课文被用标准的美式发音读出来，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空气引起微震，连带着苏鹤萤的心也跟着颤动。


    邢羽很快便读完了，老师连连夸赞他发音标准。


    一桶冷水迎头浇下，苏鹤萤勐地回神。


    邢羽是一定能够考入t大的，那他呢？


    按照他现在的水平，别说t大了，过本科线都够呛。


    一想到高中毕业就要和邢羽分别，苏鹤萤不由得情绪低落起来。


    他不想和邢羽分开。


    他得好好读书，不能再混日子了。


    他得努力追上邢羽的步伐，哪怕不再同一所大学，能离他近一些也是好的。


    最近苏鹤萤有些变了。


    平时上课他不是在走神就是在开小差，一下课就贴在邢羽身上，恨不得连上厕所都在一起。


    可是最近他不但不开小差了，就连下课都不再黏着邢羽了，一直待在座位上看书。


    王柯有些疑惑:「苏鹤萤最近怎么了？中邪了？」


    姜钰:「不知道，可能是想开了？要发愤图强？」


    褚璟也发现苏鹤萤最近不八卦她和楚灵了，她敲了敲苏鹤萤的桌子:「苏鹤萤，你怎么了？打通任督二脉了？」


    苏鹤萤抬头吐出一句「你管我」，继续低头背公式。


    褚璟耸了耸肩，看向王柯和姜钰:「你俩来评价一下，他这叫什么？」


    姜钰在打游戏，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为了爱情？」


    王柯打了他一拳:「想谈恋爱想疯了吧你。」


    姜钰忙着躲闪，手上动作不停:「可不是，我都单了十七年了，再不谈恋爱就没有早恋的资格了。」

 第19页

    前面的苏鹤萤听到后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吱声。


    本质上姜钰说的没错。


    因为喜欢邢羽，所以想要努力靠近他。


    因为喜欢邢羽，所以愿意为了他去尝试，去改变，去做不可能的事情。


    邢羽看苏鹤萤最近对他忽冷忽热，连说话都不如之前热情了，心说苏鹤萤果然是在戏弄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眼看就要月底了，王柯调侃冬天要来了，又到了冬眠的时候。


    邢羽也嘆气:是啊，寒冷的冬天要来了。


    王柯想起月底就是邢羽的生日，去年邢羽生日就是他们一起过的，简简单单去吃了顿饭，王柯和姜钰想送礼物也都被拒绝了。


    苏鹤萤闻言放下书:「阿羽，你要过生日了吗？」


    邢羽没有理他，转过头跟王柯说别送东西。


    王柯点头:「好的羽哥，懂你。」


    姜钰也跟上:「好的羽哥，收到。」


    苏鹤萤以为邢羽没听到，又问了一次。


    邢羽的生日是十月的最后一天，苏鹤萤也想加入他们。


    邢羽犹豫了一下，本想拒绝，但经不住苏鹤萤的死缠烂打，还是点头了。


    苏鹤萤很开心，在心里计划着要送邢羽什么生日礼物。


    虽然邢羽不喜欢收礼物，但是他相信邢羽是不会拒绝他的。


    苏鹤萤算了算，生日那天是周一，没剩几天了，他得抓紧。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当然要坦白，他要告诉邢羽自己有多么喜欢他。


    邢羽会高兴吗？会害羞吗？会不会又脸红？


    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追求？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一想到要和邢羽谈恋爱，苏鹤萤就感觉甜滋滋的，迫不及待想要邢羽的生日快点儿到来。


    苏鹤萤思索着送什么最能表示自己的心意，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阿羽，那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吗？」


    邢羽点头。


    苏鹤萤惊讶邢羽居然比他小，看邢羽没说话，他继续道：「你平时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比我小，我还说过你像我爹，现在看来应该是弟弟啊。」


    邢羽依旧不理他。


    苏鹤萤没有察觉，拉了拉邢羽的袖子:「阿羽阿羽，你可以叫我一声哥哥吗？」


    邢羽拒绝。


    苏鹤萤有些遗憾，手上轻晃了两下:「好阿羽，求你了，就叫一声。」


    邢羽声线冷淡:「放手。」


    「不要。」


    邢羽扯开话题:「单词背会了？」


    苏鹤萤默默地把手收回来，声音弱弱:「没有，我马上背。」


    说罢乖乖转回身去背单词了。


    邢羽看着乖巧听话的苏鹤萤，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心软。


    苏鹤萤的糖衣炮弹太过美好，以至于他无法分清哪句是真心哪句是逗弄。


    即使是知道了苏鹤萤的真面目，邢羽还是会抱有一丝侥倖，万一呢，万一他对自己也有一丝真心呢？


    可是怎么可能，从给楚灵拍照到最近的忽冷忽热，哪一件事不是他亲眼所见。


    对于平时素不相识的同学都可以假装热心地伸出援手，苏鹤萤究竟有几分真？


    装都可以装的这么撩动人心，那他的真心该有多好？


    一想到苏鹤萤以后可能会对另一个人真心相待，邢羽就满心嫉妒，恨不得把苏鹤萤囚禁在一个只有他能进去的房间里，狠狠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戏弄他就这么好玩吗？


    他想让苏鹤萤的视线只停留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想要苏鹤萤哪怕是骗也只骗他一个人，最好骗一辈子。


    邢羽扫过苏鹤萤的侧脸，看到了他脸上淡淡的绒毛和鸦羽般浓密的眼睫。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苏鹤萤会恨他一辈子的吧。


    但，那也比想着别人强。


    第10章 告白


    苏鹤萤最终决定给邢羽编一条手绳，不会让人有负担，又很有心意。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显得有些笨拙，在网上找了好久的教程，照着学。


    编手绳其实算不上太难，但苏鹤萤力求完美，硬是通宵编废了十几条绳子之后才勉强满意。


    手绳是黑色的，中间穿着一个银方块儿，上面是苏鹤萤亲手刻的字母y。


    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好的一次。


    邢羽的生日是周一，王柯和姜钰在周末把大家约到一家粤菜馆为邢羽庆生。


    褚璟也来凑热闹，当然带上了楚灵。


    王柯问服务员要了一打啤酒。


    姜钰:「你成年了吗就喝酒？」


    「有本事你别喝。」


    姜钰不吱声了。


    苏鹤萤看向褚璟和楚灵:「女生就不要喝了吧。」


    王柯:「那是当然。」


    褚璟和楚灵没什么意见。


    酒上来后，苏鹤萤伸手想拿，被邢羽按住，不让他喝。


    苏鹤萤乖乖收回手，眉眼弯弯:「阿羽，你对我真好。」


    褚璟「哟」了一声:「苏鹤萤，你上课开小差还是我给你打的掩护呢，怎么也不见你夸我？」


    自从苏鹤萤祝福褚璟早日追到楚灵，并且还时不时给她出谋划策后，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苏鹤萤沖褚璟摇头晃脑:「你怎么能跟阿羽比。」


    邢羽听到这话后心情好了不少。

 第20页

    王柯把蛋糕摆到桌子中间，插上蜡烛点燃:「羽哥，生日快乐！」


    众人举起杯子:「生日快乐羽哥/阿羽。」


    邢羽也举了下手中的啤酒:「谢谢。」


    姜钰催促:「羽哥，许愿啊。」


    邢羽其实没什么想要的，如果非得说的话，希望苏鹤萤能……算了，别再痴心妄想了。


    他随便意思了意思，把蜡烛吹灭。


    两小时后，饭吃的差不多了，蛋糕也被摧残的不成形，王柯也成功喝高了。


    他迷迷煳煳顶着两坨高原红瘫在椅子上，絮絮叨叨地说着邢羽有多酷，他有多么佩服邢羽云云。


    邢羽看他已经神志不清，让姜钰送他回家，众人也该散了。


    褚璟和楚灵相伴离开，姜钰也架着念念有词的王柯上了计程车，只剩下苏鹤萤和邢羽两人。


    苏鹤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送给邢羽。


    邢羽摇头:「我不收礼物。」


    苏鹤萤打开盒子解释:「不贵重的，只是一条手绳，我自己编的，收下吧阿羽。」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邢羽的情绪有些外露，在听到那句「自己编的」后，伸手把盒子接了过去。


    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个字母y。


    邢羽直直看着苏鹤萤，眼神晦暗不明:「y是什么意思？」


    苏鹤萤被他看的耳尖泛红:「没，没什么，就是邢羽的羽……」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也是苏鹤萤的萤，就像，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听不清。


    但邢羽听到了，他笑了一下，却流露出几分苦涩:「谢谢。」


    苏鹤萤眼神亮晶晶的，连带着旁边的小痣也显得生动起来:「不客气阿羽。」


    回到家后，邢羽拿着手绳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它放回盒子里，和之前放信封的相册锁在一起。


    连带着他对苏鹤萤的喜欢，也一併锁了起来。


    次日是周一，邢羽的生日。


    邢羽早上收到了邢琛的巨额红包，备註是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这也算是最近发生的最令他开心的一件事了吧。


    还有一条消息，是苏鹤萤发的:


    [阿羽，十八岁生日快乐，祝愿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平安顺遂。]


    邢羽回了一条「谢谢」，退出去时瞥到那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五点二十。


    心跳漏了一拍，枯萎的树苗隐隐有復甦的迹象，邢羽一边告诫自己只是巧合，一边却又忍不住雀跃。


    早上爷爷给他做了长寿面，虽然面条断断续续，寡淡无味，邢羽却还是吃光了。


    在去学校的路上，苏鹤萤送给邢羽一个特殊的树叶信封，是彩虹渐变的颜色，叮嘱他千万要等晚上回家时再打开。


    表白信送出去了，苏鹤萤心里却一直平静不下来。


    早自习一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试探:「阿羽，你想过谈恋爱吗？」


    邢羽顿了一下，摇头。


    苏鹤萤继续问:「那你有喜欢的类型吗？」


    邢羽突然想起苏鹤萤说他喜欢有趣的人，心情瞬间变得糟糕，语气也有些不善：「没有。」


    苏鹤萤不气馁:「那，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吗？」


    邢羽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苏鹤萤有些卡壳:「就是，我之前不是说我喜欢男生嘛，就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他心里紧张的要命，生怕邢羽说出什么嫌弃的话，但是之前邢羽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疏远他，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过了一会儿，邢羽开口了:「没有看法。」


    他又补充:「不关我的事。」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盆冰水就沖他噼头盖脸地浇下来。


    苏鹤萤失落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不再说话。


    邢羽余光瞥到苏鹤萤的表情，垂眸不语。


    他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意思吗？


    经过一个上午的自我安慰，苏鹤萤又恢復了活力。


    回宿舍的路上，苏鹤萤跟在邢羽身后，和他分享之前视频下网友的评论。


    苏鹤萤:「阿羽，网友都夸你帅，很苏，是氛围感帅哥。」


    邢羽不怎么在意:「不露脸也能看出来？」


    苏鹤萤:「不用看脸都能感觉到，而且，还有人说我们两个看起来很配，说你是我男……」


    邢羽突然打断他，好像很害怕听到那三个字:「行了，我不感兴趣。」


    苏鹤萤不知道邢羽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阿羽，你不高兴吗？」


    「没什么好高兴的。」


    苏鹤萤看着邢羽离开的背影，突然感觉有点儿委屈。


    最近邢羽对他一直爱答不理，他不是木头，也察觉到了邢羽的冷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晚上，邢羽坐在书桌前，静静看着那个彩虹色信封。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吸一口气，把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阿羽，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果然。


    其实今天苏鹤萤的种种表现让他猜到了一些，只是真的看到这四个字时他还是难掩激动。


    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邢羽双眼泛红，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片刻后，他将信封原封不动地折回去，锁住的抽屉被打开，相册里又多出一封信。

 第21页

    里面不知已经积攒了多少信封，每一个下面都认真地标註了日期和回復，最新的回覆是:


    苏鹤萤，我可以相信你吗？


    翌日清晨，苏鹤萤忐忑地等在小区门口，远远望到邢羽后，迫不及待地朝他跑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跑了几步的缘故，他声音有些不稳:「阿羽，你看信封了吗？」


    邢羽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淡，点了下头。


    苏鹤萤紧张起来:「那，可以吗？」


    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邢羽低头看着苏鹤萤，连他眼尾的那颗小痣似乎都在表达着主人的期待，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轻嘆一声向前走去:「让我想想。」


    没有拒绝！


    苏鹤萤心情大好，小跑两步跟上邢羽。


    今天苏鹤萤格外兴奋，虽然邢羽没有明说，但他能感觉到邢羽应该也是喜欢他的。


    心情好了就想搞点儿事。


    下课后，邢羽出去了，苏鹤萤和褚璟照常凑在一起商讨如何早日追到小娇妻。


    褚璟愁眉苦脸:「楚灵最近老是和她们宿舍的女生聚在一起玩，都不怎么来找我了。」


    苏鹤萤有些无语:「你上次就说楚灵交了新朋友，冷落你，上上次也说楚灵和另一个女生玩的很好，把你打入了冷宫，我告没告诉你，要想办法让楚灵意识到你的特殊性，你老是这样多愁善感的怎么行。」


    「我也想过试探一下她，看她会不会吃醋，可是我捨不得。」


    苏鹤萤没这方面的经验，不理解褚璟的心思。


    褚璟说:「我俩从小一起长大，自从我意识到喜欢她之后，我就什么都顺着她。试探她， 我怕她伤心，可是我更怕她无动于衷。」


    苏鹤萤好奇:「你喜欢她多久了？」


    褚璟毫不迟疑:「十一年八个月二十一天。」


    苏鹤萤震惊:「喜欢了十年你都能忍住不表白？纯爱战神啊你，我就一天都等不了。」


    褚璟嘆了口气:「我这不是害怕表白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嘛。」


    她注意到苏鹤萤的后半句:「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


    苏鹤萤点头:「不够明显吗？阿羽啊。」


    褚璟有些吃惊，但细想又觉得很合理:「你表白了？」


    苏鹤萤点头:「他说要想想，反正没拒绝。」


    褚璟哼笑一声:「他万一是想吊着你呢？」


    苏鹤萤正想说话，邢羽回来了，他拍了拍褚璟示意她收声:「我相信阿羽不会的。不说了，祝你早日脱单，和楚灵陷入爱河。」


    褚璟意味深长地看了邢羽一眼，转回身去。


    两人一见到他就不聊了，邢羽还依稀听到了什么「陷入爱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昨天刚跟他写了表白信，今天就和别人陷入爱河了？看到他居然还知道心虚？怎么？是想脚踏两条船？


    心中刚有復甦迹象的树苗瞬间被怒火烧的精光。


    苏鹤萤，你真是好样的。


    苏鹤萤几乎是掐着表等到了放学时间。


    邢羽一放学就独自离开了，苏鹤萤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邢羽一言不发，苏鹤萤却在后面疯狂压抑自己的心跳。


    跳的那么响，被阿羽听到了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拉了下邢羽的衣角:「阿羽，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了一天，应该差不多了吧。


    邢羽把自己的衣服抽回去，转身看着苏鹤萤:「苏鹤萤，我想了想。」


    苏鹤萤紧张地不敢看他，没有注意到邢羽的动作，也没发现邢羽冷漠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邢羽残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鹤萤，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可能。」


    第11章 道歉


    苏鹤萤以为邢羽也是喜欢他的，至少对他有好感，所以从来没想过会被拒绝。


    可是，邢羽话却像一把利剑，狠狠击碎了他的幻想。


    苏鹤萤不解:「为什么啊阿羽，我以为你也是……」


    邢羽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戳穿他之前撒谎要考t大的事。


    苏鹤萤愣住，邢羽接着说:「逗我玩很有意思吗苏鹤萤？」


    苏鹤萤着急解释:「对不起阿羽，我承认之前只是随口一说，但后来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追上你。」


    邢羽闭了闭眼，掩盖住内心撕裂的情绪，他仍抱有一丝希望:「之前跟我说福利院的事，是真的吗？」


    苏鹤萤沉默了。


    邢羽冷笑一声，转身要走，苏鹤萤迅速拉住他:「阿羽，我承认，我承认小时候被欺凌不是因为淘气，是因为我坏，我虚伪，我喜欢欺骗，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


    他把那个惹人厌恶的苏鹤萤亲手推到邢羽面前。


    说到最后苏鹤萤已经哽咽:「对不起阿羽，对不起，我骗了你，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件事我没有说谎。」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些话是还是会伤心。


    邢羽拿开他的手:「我不知道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他不敢回头，他害怕一看到苏鹤萤流泪他就会心软，会再一次被囚入名为苏鹤萤的牢笼。


    苏鹤萤看着邢羽渐行渐远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对不起阿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22页

    邢羽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默默躲在转角，注视着那个缩成一团抽泣的身影。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连唿出的气息都跟着颤抖。


    直到确定苏鹤萤安全回家，他才离开。


    苏鹤萤骗他的那些小事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无法忍受苏鹤萤一边说着喜欢他一边还和别人暧昧不清。


    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苏鹤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他像往常一样坐到桌前准备写作业，看到邢羽亲手写的那几本资料时，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邢羽没有一件事是误会他的，确实是他欺骗在先，是他亲手把事情搞砸的，他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次日早，苏鹤萤没有在小区门口等到邢羽，到教室时邢羽已经在座位上了。


    一看到他，苏鹤萤的眼眶就发红髮烫，可是昨晚哭了太久，现在双眼一沾水就会泛起刺痛。


    邢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苏鹤萤坐下的时候，他眼都没抬一下，仿佛没有看到这个人。


    王柯和姜钰都注意到了苏鹤萤肿的吓人的双眼，问他怎么了。


    苏鹤萤随意找了个藉口敷衍过去。


    褚璟早上被王建国叫去准备期中考试，不在教室，也没看到苏鹤萤的异常。


    早自习一下邢羽就出去了，褚璟转回头仔细打量着苏鹤萤:「你怎么了？哭了？」


    苏鹤萤撒谎:「嗯，昨晚通宵看了一部很感人的电影。」


    褚璟才不信他的鬼话:「是不是跟邢羽有关？」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苏鹤萤就既内疚又委屈。


    褚璟看他不吭声，直接拉着苏鹤萤去了天台。


    天台，褚璟递给苏鹤萤纸巾:「说说吧，到底怎么了？不说实话就是不把我当兄弟。」


    苏鹤萤接过纸巾说了句「谢谢」:「也没什么，就是表白被拒了。」


    就知道。


    褚璟猜测:「邢羽凶你了？」


    苏鹤萤摇头:「没有，是我不对在先，他没做错。」


    褚璟不理解。


    苏鹤萤把事情三言两语概括了一下，越说越想哭，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褚璟嘆了口气:「你俩这是什么孽缘啊。」


    她看着哭成泪人的苏鹤萤，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需要把肩膀借你一下吗？」


    苏鹤萤吸了吸鼻子:「可我是男生啊。」


    褚璟「嗐」了一声:「在我这儿你算不上。」


    苏鹤萤哭的更厉害了，把头虚抵在褚璟肩上哭泣。


    张雨菸瘾犯了，跑到天台抽菸，刚一上去就看到苏鹤萤亲昵地靠在褚璟肩上，以为两人在早恋，害怕被苏鹤萤发现，慌不择路地往楼下跑。


    邢羽上完厕所，回教室后没看到苏鹤萤，随口问了一句。


    王柯忙着打游戏，只说苏鹤萤去天台了，压根儿没提褚璟。


    邢羽以为苏鹤萤想不开，飞奔着往楼上跑。


    在顶楼楼梯间遇到神色慌张的张雨，邢羽意识到不对，拉住张雨:「你刚从天台下来？」


    张雨不敢说谎，点了点头。


    邢羽语速很快:「看到了什么？」


    张雨磕磕巴巴地开口:「苏鹤萤，和，和褚璟在谈恋爱……」


    邢羽眉头紧锁:「什么？」


    怎么又有褚璟？什么谈恋爱？


    张雨:「他俩靠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别打我，我不小心看到的。」


    邢羽一把推开张雨，大步向天台走去。


    嫉妒的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甚至没有去怀疑张雨话里的漏洞。


    天台的门被打开，褚璟揽着苏鹤萤出来。


    邢羽目光阴鸷看向苏鹤萤肩上的手，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往楼下走。


    苏鹤萤连忙追上去。


    邢羽走的很快，苏鹤萤跑了一段才追上。


    他拉住邢羽，语气中还有些惊喜:「阿羽，你是来找我的吗？」


    邢羽无情地甩开他的手:「不是。」


    苏鹤萤的手磕到了墙上，他顾不上去看，将邢羽拦住:「阿羽，你有没有过哪怕一点点喜欢我？」


    邢羽生气苏鹤萤到这时候居然还在演，说话毫不留情:「没有，从来没有。」


    苏鹤萤眼睛传来刺痛，声音颤抖，极力否认:「我不信，我不信阿羽。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之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给我做早餐，给我补习，我伤心时还安慰我？」


    邢羽已经恢復了冷漠的样子:「只是帮助同学。」


    苏鹤萤还不死心:「那牵手呢？拥抱呢？」


    邢羽「呵」了一声:「我记得我是拒绝的，是你死缠烂打。」


    苏鹤萤愣怔在原地，原来他的情难自控，在邢羽那里只是死缠烂打。


    之后几天无论苏鹤萤如何竭尽心思道歉讨好，邢羽都一概无视，连话都很少说。


    苏鹤萤给他写树叶信封，也全都被拒绝了。


    可苏鹤萤还是坚持每天写好放在他桌子上，邢羽当着他的面把信封丢掉。


    苏鹤萤一直写，他就一直扔。


    邢羽最近气压低的吓人，连粗神经的王柯和姜钰都发现了不对。


    姜钰戳了戳苏鹤萤询问情况。


    苏鹤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啊。」


    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难看。


    王柯忍不住劝了两句:「羽哥他脾气就是那样，比较冷淡，你别介意，习惯了就好。」

 第23页

    苏鹤萤没说话。


    王柯又跟邢羽说:「羽哥，鹤萤他就是皮了点儿，没坏心的，你别生气啊。」


    邢羽冷笑一声，极尽讽刺。


    王柯嘆了口气，不再开口。


    姜钰拍了拍苏鹤萤的肩，示意他习惯就好。


    周末，苏鹤萤早早在小区门口等着邢羽来给他补习，从早上等到中午，从满心期待到失落无望，也没见到邢羽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邢羽，删删改改好几次之后才发送出去:


    [阿羽，你还来吗？]


    邢羽直到晚上才回他消息：


    [不。]


    苏鹤萤一直盯着对话框，在看到回復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真的不可能了，邢羽真的不要他了。


    期中考试到了，苏鹤萤这次在二十六考场，邢羽依旧是第一考场。


    考试期间苏鹤萤竭力控制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想别的。


    可一看到那些熟悉的公式定理，脑内就自动回放起邢羽帮他补习，监督他好好听课，督促他背单词背公式的场景。


    视线变得模煳，苏鹤萤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专心。


    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努力追赶上邢羽的步伐，哪怕能离他近一点点，也是好的。


    可卷子上的笔迹还是因为看不清而变得歪歪扭扭，常用的公式也写错了好几个。


    考完试后王建国说要换座位。


    「有特殊需求的同学可以提前跟我说，只要理由正当，我一定尽量满足你们。」


    苏鹤萤攥了攥手里的笔，斟酌着开口:「阿羽，我可以还跟你坐同桌吗？」


    答案不言而喻。


    苏鹤萤仍不放弃:「真的不可以吗？求你了。」


    邢羽笔下不停:「我不想让你误会，还是避嫌吧。」


    苏鹤萤苦涩的点了点头:「好吧。」


    过了几天，成绩出来了。


    苏鹤萤发挥失常，440分。


    王建国把苏鹤萤叫去谈话，问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看起来状态不对。


    苏鹤萤只说是压力有点儿大。


    王建国安慰他要调整好心态，说这次会给他调一个好位置，问他有没有想要的同桌。


    苏鹤萤顿了顿，想说邢羽，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算他强求又能如何呢，邢羽只会生气，只会对他更冷淡。


    邢羽课后找到王建国:「老师，我这次还是想一个人坐。」


    王建国:「苏鹤萤也不行吗？我看你俩平时相处的挺好的。」


    邢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我不习惯。」


    王建国点头:「那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吧。」


    座位表很快下来了，大家都很期待自己的新同桌，又捨不得自己的旧同桌。


    王柯和姜钰誓要把牢底坐穿，王建国也懒得管他们，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不动。


    邢羽依旧是一个人坐在倒数第二排，没有同桌。


    戏剧性的是，苏鹤萤换到了靠窗第一排，和邢羽隔了整整一个教室，新同桌是……


    褚璟。


    王建国想的很简单，邢羽想自己一个人坐，那能帮苏鹤萤提升成绩的顺位下来就是第二名褚璟了。


    而且褚璟是班长，擅长帮助同学，想来把苏鹤萤和她调在一起是极合适的。


    然而邢羽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他隔着一个教室望向苏鹤萤，看着他和褚璟说笑的样子，默默握紧了拳。


    刚说要和他做同桌，转头就去找褚璟。


    苏鹤萤，你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既然有了新欢，何必要再演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第12章 吃醋


    王柯姜钰发现邢羽旁边的位置空了。


    王柯:「他俩怎么了？闹别扭还没和好？」


    姜钰:「不知道，羽哥最近看着好可怕。」


    王柯点头:「他俩回宿舍都不说话，搞得我好尴尬。」


    姜钰:「本来以为苏鹤萤是特殊的，没想到啊。」


    王柯想起了什么:「之前高一的时候咱班那个钱筱筱，你还记得吗？」


    姜钰点头:「当然记得，她当初可是求了羽哥好长一段时间，想做他同桌，都没成功。」


    王柯:「是啊，钱筱筱那样的美女不行，苏鹤萤这样的帅哥也不行，羽哥可真是油盐不进啊。」


    姜钰嘆气:「不懂。」


    王柯:「不懂加一。」


    换座位后，苏鹤萤一直萎靡不振，褚璟不忍看他这样，故意逗他。


    苏鹤萤不想褚璟尴尬，哪怕根本没心情说话，也依旧尽力配合。


    褚璟:「哎呀，不要太难过嘛，不就是失恋嘛，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啊。」


    苏鹤萤扯了扯嘴角:「你不会说可以不说。」


    褚璟尬笑两声，勐地拍了苏鹤萤一巴掌:「别伤心了！我给你说说我和楚灵吧，你不是最爱八卦我俩的事了吗？」


    苏鹤萤被她拍的直咳嗽，想着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点了点头。


    褚璟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她为了讨楚灵开心做的那些蠢事，苏鹤萤渐渐听了进去，听到的地方也忍不住笑两声。


    褚璟假装生气:「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苏鹤萤无语:「不是你让我别伤心的吗？现在还不让人笑了。你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追起人来怎么那么狗啊？」

 第24页

    褚璟也觉得有点儿好笑:「追老婆就是不能做人嘛。」


    两个人笑作一团。


    换座位后，邢羽总是忍不住望向前排靠窗的位置。


    看着那两个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心里妒忌又后悔，默默腹诽苏鹤萤的朝三暮四，怒火和妒火快要将他吞噬。


    与之相反的，是他周身的温度，冷的吓人。


    王柯打了个冷颤，往姜钰的方向靠了靠。


    姜钰立刻嫌弃地推开他:「干嘛？搞基啊？」


    「……」


    邢羽最近很烦躁，连抽菸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他站在那天两人分别的小巷，心不在焉地反刍着苏鹤萤和褚璟相处的细节，不知不觉地上已经落了不少燃尽的菸头。


    苏鹤萤独自回家，路过小巷时，似是有所感应，朝阴影处看了一眼，看到一簇星火。


    苏鹤萤停下脚步:「阿羽？是你吗？」


    星火僵了一瞬，没有出声。


    苏鹤萤向前走了两步，借着路灯依稀看清了那人的脸，同时也看到了地上散落的菸头。


    苏鹤萤眉头紧簇:「阿羽，不要抽了好不好，抽这么多很伤身体的。」


    邢羽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和你没关系。」


    苏鹤萤心里抽疼，毫无徵兆地上前夺过他手里的烟勐吸一口。


    「咳咳咳！」辛辣的烟味儿冲上鼻腔，苏鹤萤被呛得直流泪。


    邢羽连忙拍着苏鹤萤的背给他顺气，把菸头扔到地上踩灭。因为着急，语气也不由得凶了起来:「你疯了吗？哪有人那么抽菸的。」


    苏鹤萤被呛得满脸通红，嘴里还瀰漫着难闻的菸草味，让他有些想吐:「疯了也好，多管闲事也罢，反正就是不许你抽菸。」


    邢羽拿他没办法，垫着纸把地上的菸头都捡起来扔掉，自己离开了。


    苏鹤萤赶紧跟了上去。


    苏鹤萤:「阿羽，你还在生气吗？」


    关于他说谎的事。


    邢羽:「我不该生气吗？」


    苏鹤萤一边和他表白，一边和别人暧昧不清，他难道不该生气吗？


    苏鹤萤更愧疚了:「对不起阿羽，我在改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邢羽没有说话。


    一路上苏鹤萤不住地道歉，认错，邢羽只是沉默。


    苏鹤萤心里难受，面上还是装作不在意，继续说着。


    这晚苏鹤萤久违地睡了个好觉，只因为邢羽和他说话了。


    凌晨四点，闹钟响了。


    苏鹤萤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厨房，准备给邢羽做爱心早餐。


    他昨晚就找好了教程，买好了材料，害怕自己笨手笨脚浪费时间，还特意定了四点的闹钟。


    苏鹤萤想给邢羽做蛋卷，这是他权衡之下既不会太难上手又营养丰富的最好选择。


    苏鹤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仅仅是打蛋就状况百出。


    不是用力过勐鸡蛋直接碎了，就是把蛋壳弄到了碗里。


    浪费了三个鸡蛋，苏鹤萤终于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是切午餐肉。


    这项比较简单，也不怎么考验刀工，苏鹤萤很快就切好了。


    在锅里刷上油，把混合着肉丁的蛋液往里倒。


    新手苏鹤萤不知道要把锅里的水擦干净，热油溅出来烫伤了他的手。


    手背瞬间红了一大片。


    歷经千辛万苦，总算是勉强完成。


    苏鹤萤尝了尝，好咸，盐放多了，重来。


    第二次，淡了，再来。


    第三次，鸡蛋没捲起来，再来。


    第四次，终于成功了，苏鹤萤想把蛋卷盛出来，可是太过激动被锅烫到了手，他吃痛松手，「咣当」一声，蛋卷摔的稀碎。


    苏鹤萤赶紧蹲下身想要抢救，可是已经迟了。


    对啊，已经迟了。


    苏鹤萤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


    天已蒙蒙亮，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丝人气，只有厨房里传来阵阵抽泣的声音。


    苏鹤萤看了一眼时间，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没时间做早饭了。


    重新开始。


    这次苏鹤萤全程小心翼翼，总算是做成了。


    把蛋卷打包好，苏鹤萤看了眼时间，快迟到了，赶紧拿上书包朝学校飞奔。


    二十班的钱筱筱从高一起就邢羽，她不顾朋友劝阻，大胆向邢羽表达了自己的喜爱之情，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但她没有放弃，缠着邢羽要和他做同桌，虽然每次都被无情拒绝，但她越挫越勇，从没放弃过对邢羽的追求。


    最近听说邢羽心情不好，钱筱筱亲手做了一块精緻的翻糖蛋糕，趁邢羽不在放到了他桌上。


    邢羽来的时候看到蛋糕，以为是苏鹤萤做的，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是有些高兴。


    他看向苏鹤萤的位置，发现他竟然还没来。


    皱眉看向蛋糕，上面有一张卡片:


    羽哥，祝你吃了甜甜的蛋糕后拥有甜甜的好心情。


    苏鹤萤到教室时，看到邢羽桌上放着一个精緻的蛋糕。


    粉红色的，一看就不是邢羽的风格。


    邢羽手里还拿着一张卡片。


    苏鹤萤突然想起邢羽说过他不是同性恋。


    他看了看那块做工考究，明显出自女生之手的蛋糕，又看了看自己煳成一团的蛋卷，默默把饭盒收了回去。

 第25页

    邢羽看着卡片上的字心里愈发烦躁，拿着蛋糕出了教室。


    早自习下课后，苏鹤萤盯着桌上的饭盒发呆。


    他心里酸楚，又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邢羽吃下那个爱慕者送的蛋糕。


    褚璟看了一眼:「你带饭了？带的什么？怎么还不吃？」


    苏鹤萤:「嗯，蛋卷，不想吃。」


    褚璟拿过饭盒:「那给我吃吧，上了一节课肚子又饿了。」


    苏鹤萤回头看了邢羽一眼，发现那个蛋糕已经不在，他垂下眼皮:「你想吃就吃吧，可能已经凉了。」


    褚璟拿起蛋卷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


    邢羽远远看到褚璟在吃东西，以为是楚灵给她带的早餐，也没多想。


    王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苏鹤萤居然给褚哥带早餐，他是不是想贿赂褚哥上课给他打掩护。」


    邢羽勐地回头:「你说什么？」


    王柯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到:「我说……什么了？」


    邢羽:「苏鹤萤给褚璟带早餐？」


    王柯迟疑着点头:「对，对啊，我今早看到苏鹤萤手里拿着一个饭盒，就是褚璟桌上的那个。」


    邢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妒火。


    苏鹤萤从来不下厨，居然会为了褚璟亲自做早餐。


    苏，鹤，萤！


    邢羽紧咬牙关，恨不得把苏鹤萤拉过来拆吃入腹。


    他安慰自己苏鹤萤去找别人是好事，至少不会再来烦他了。


    可他还是很愤怒，站起身径直出了教室。


    椅子和桌子相撞发出「咣当」一声巨响，班里其他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


    「他怎么了？」


    「不知道，整天冷冰冰的，怪可怕的。」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生气。」


    一个平时和张雨关系很好的男生讥笑一声:「谁敢惹他生气啊？不怕被打吗？」


    他同桌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谁敢惹小混混生气啊？」


    桌子被敲了两下，一只带着烫伤的手撑在桌上:「同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那人抬头看向苏鹤萤，这人明明在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看的他心里发毛:「对，对不起。」


    苏鹤萤拍了拍他的肩:「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言乱语，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哦。」


    两人被他看的胆寒，纷纷点头。


    谁知道苏鹤萤平时那么乖巧好相处的一个人，居然也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邢羽在天台抽了根烟，听到上课铃响才往教室走。


    这节是语文课，邢羽说自己绕到实验楼去上厕所了。


    王建国没有计较，让他回了座位。


    下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讲课奇快，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跟上。


    褚璟上课打瞌睡，有一道题没听懂，下课后拿着卷子去找邢羽。


    褚璟:「羽哥，给我讲讲这道题呗，我上课没跟上。」


    没跟上，光顾着和苏鹤萤玩了吧？


    邢羽语气冷淡:「没空。」


    以前找邢羽问题从来没被拒绝过，褚璟愣怔一下:「邢羽，你在逗我？你分明闲着没事。」


    邢羽心里烦躁:「不想讲，没心情。」


    褚璟「切」了一声，学着邢羽阴阳怪气:「不想讲，没心情。」


    她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褚璟回到座位上跟苏鹤萤吐槽邢羽的臭脾气，苏鹤萤闻言回头看了邢羽一眼，正好和望向他的邢羽对视。


    第13章 福利院


    苏鹤萤还没来得及高兴，邢羽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碰巧扫过他而已。


    最近苏鹤萤上课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连着被几个老师点名批评。


    数学老师:「是我讲的太慢了吗？为什么有些同学还有时间神游？」


    化学老师:「坐在前排的同学上课居然还敢开小差？苏鹤萤，你起来回答一下我刚刚讲到的问题。」


    苏鹤萤当然是说不上来的，化学老师嘆了口气，罚他到后面站着听课。


    英语老师:「苏鹤萤，上我的课还敢开小差？出去站着！」


    王建国也注意到苏鹤萤最近状态不对，趁着下课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他是不是压力太大。


    苏鹤萤摇头:「对不起老师，是我自己的问题。」


    王建国:「可以和老师说说吗？」


    苏鹤萤沉默。


    王建国喝了口茶:「唉，苏鹤萤，高中马上就要过半了，没时间再考虑别的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高考，你难道没有理想的大学，专业，工作之类的吗？」


    对啊，他还要和邢羽一起考大学呢！


    苏鹤萤醍醐灌顶，朝王建国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


    王建国看他态度端正，也没再说他，放他回去了。


    之后没几天，老师们就发现苏鹤萤上课的状态明显好转，不仅不开小差了，还会主动回答问题，虽然仍会出错，但态度值得鼓励。


    褚璟也发现苏鹤萤最近跟打了鸡血似的:「你怎么了？改走事业线了？不恋爱脑了？」


    苏鹤萤坐的笔直:「没什么，就是想考个好大学，离阿羽更近一点儿。」


    得，还是恋爱脑。


    晚上放学，苏鹤萤追上邢羽：「阿羽，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你，和你考同一所大学的。」

 第26页

    顿了顿，苏鹤萤又道:「就算考不上t大，我也会努力考到京城的。」


    苏鹤萤说话时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以至于邢羽都被他感染，语气不由得变得柔和:「苏鹤萤，考大学是为了你自己。」


    苏鹤萤露出开朗的笑:「可我的最大动力是你啊，相信我，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邢羽很久没看到苏鹤萤笑过了，他轻嘆一声:「嗯，加油。」


    苏鹤萤笑的更开心了:「阿羽，我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找你吗？」


    邢羽:「不找褚璟？」


    他都没意识自己说这话时语气有多酸。


    苏鹤萤:「我想找你嘛阿羽，我喜欢……」


    他想说喜欢邢羽，可是被拒绝了太多次，不自觉害怕起来，临时改口:「我喜欢你给我讲题。」


    邢羽紧悬的心落了下来，他害怕苏鹤萤再说什么喜欢他的话，可苏鹤萤突然改口他又觉得失落。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苏鹤萤回家后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要去做。


    第二天，他趁午休时间给奶奶苏芳悦打去了电话。


    聊了几句后，苏鹤萤拜託她把当初领养时院长给的那些资料寄过来。


    苏芳悦很意外，她知道苏鹤萤是很厌恶那些东西的，问苏鹤萤要做什么。


    苏鹤萤:「奶奶，我在这边交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想和他坦诚相待，想把最重要的事告诉他。」


    苏芳悦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是已经哽咽:「好，好，我马上就给你寄，什么时候把那个朋友带回来看看吧。」


    她十年前收养苏鹤萤时，苏鹤萤就像一头时刻处在战斗状态的小兽，随时随地竖起身上的毛髮要把敌人吓跑。


    他面上总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心里却极其厌世。


    苏芳悦花了十年时间让他重新爱上这个世界，可是苏鹤萤只学会了爱世间万物，唯独不肯去爱人。


    如今苏鹤萤竟然主动要和别人交心，这叫她怎么不感动。


    苏鹤萤想到邢羽疏离的态度有些犹豫，只说到时候看吧。


    自从邢羽松口后，苏鹤萤只要一下课就会带着课本卷子坐到邢羽旁边。


    一方面是他基础太差，真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另一方面则是想藉机多和邢羽说几句话。


    王柯姜钰看苏鹤萤和邢羽又开始说话，以为两人和好了，纷纷松了口气。


    褚璟打趣苏鹤萤是打不死的小强，苏鹤萤说他这叫痴情，褚璟表示，舔狗文学算是让他玩明白了。


    资料很快寄到，苏鹤萤看着那个泛黄老旧的牛皮纸袋，眉头不自觉皱成一团，生理性的反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苏鹤萤把资料交给邢羽:「阿羽，这里面是当时院长给我奶奶写的信，还有当时她们录的像，关于……我在福利院的事。」


    他声音发颤:「阿羽，我把我的过去都坦白给你看，你看了之后可以厌恶我，但请不要不理我，求你。」


    邢羽看着那个颇具感的文件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收下了。


    无论如何，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多了解苏鹤萤一点儿。


    晚上回到家，邢羽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几张a4纸，几张照片，一封信和一个u盘。


    a4纸上是苏鹤萤的基本资料，邢羽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阿桐，性别男，2031年6月1日在福利院门口的梧桐树下捡到，取名阿桐，生父生母不详，2039年12月25日被苏芳悦收养。


    「阿桐……」邢羽手指在那两个字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邢羽打开那封信，信并不长，只是简单概括了一下苏鹤萤在福利院的经歷，顺便「善意」地给出了提醒:


    苏教授，阿桐聪颖异常，过分懂得处世待人，您在教导他时不妨慎重一些。成年之后，以阿桐的心性，可能不会和常人一样安于平淡，如果您察觉到任何异常，请千万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邢羽眉头紧蹙，他知道以苏鹤萤的个性在福利院不会好过，但没想到连院长都要专门写信，提醒收养人小心苏鹤萤，说他绝非善类，说他趋炎附势，说他虚伪至极，甚至说他可能会危害社会。


    邢羽说不上是气愤更多还是心疼更多，他深吸一口气，把u盘插在电脑上，点开录像。


    那是一段类似于单人採访的视频，只不过採访的对象是福利院的孩子。


    第一个孩子看起来不大，四五岁的样子:「阿桐是个坏人，他不和我玩，只和那些大孩子玩，他还和大孩子一起欺负我。」


    第二个大概七八岁:「阿桐，他挺好的，听话，懂事，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反抗，没有怨言，是个不错的小弟。」


    之后的几个大同小异，小孩子说苏鹤萤坏，大一点儿的说他乖巧听话，两极分化。


    最后一个男孩看起来要大一些，估计有十二三岁。


    他眼神里流露着浓浓的怨恨:「你说阿桐？他啊，怎么说，胆小？懦弱？爱哭？抗揍？」


    拍摄者提醒他注意言辞，男孩哼笑一声:「总之，阿桐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时不时还会发疯。」


    他举起自己缺失了一根手指的右手:「这可是拜他所赐，听说他要走了，希望疯狗不会突然发作去咬自己的主人吧，哈哈哈。」


    视频到这里就被掐断了。


    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却让邢羽有种窒息的感觉。

 第27页

    如果说之前对于苏鹤萤说谎骗他的事还有些生气，那么现在他的那点儿怒气全都化为了浓浓的心疼。


    苏鹤萤没有骗他，也没有做错，那样的童年，没有人能够不加粉饰的提起。


    他拿出那几张照片，苏鹤萤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侷促与逃避，像是很害怕拍照。身上依稀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淤青。


    翌日早，苏鹤萤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邢羽，他惊喜地跑过去:「阿羽！你是在等我吗？」


    邢羽把文件袋还给他:「资料我看了。」


    苏鹤萤脸色变得难看:「阿羽，我……」


    阿羽会不会嫌恶他？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他的头，轻轻揉了两下:「苏鹤萤，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一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邢羽太温柔了，苏鹤萤感觉他那八年的委屈在此刻都得以释怀。


    他眼眶泛红:「阿羽，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讨厌我。」


    苏鹤萤的双眸闪烁着细碎的泪光，如小鹿般清澈，里面满满的都是邢羽，看的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邢羽把手收回去，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走吧，要迟到了。」


    中午吃饭时，邢羽多打了一份肉。


    四人找地方坐下。


    姜钰是四人中吃饭速度最快的，他说自己专门练过，想要拍大胃王的视频。


    其次就是苏鹤萤。


    苏鹤萤吃饭的时候习惯左手圈着自己的餐盘，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嘴里塞食物。


    邢羽想到苏鹤萤从小就吃不好饭，这可能是他为了吃饱饭的本能反应，心里泛起细密如针扎似的痛。


    他轻轻拍了拍苏鹤萤的手:「慢点吃，我这里还有。」


    苏鹤萤停下动作，腮帮子鼓鼓的，像储食的仓鼠。


    他说话含煳不清:「阿羽，你不吃吗？」


    邢羽示意他看自己的餐盘:「我多打了一份肉。」


    苏鹤萤咽下嘴里的饭菜，耳尖泛起绯红:「谢，谢谢阿羽。」


    他夹了一块儿邢羽餐盘里的肉放入口中，想到这是邢羽特意给他打的，瞬间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


    回宿舍的路上，苏鹤萤轻轻拉了下邢羽的衣角，怕他讨厌，又迅速松开，邢羽回头看他:「怎么了？」


    苏鹤萤紧张地抠着裤缝:「阿羽，这周末我可以约你吃饭吗？」


    害怕邢羽拒绝，他连忙补充:「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是吃饭。」


    邢羽看着苏鹤萤小心翼翼的动作，心情很复杂，理智告诉他不要给苏鹤萤任何希望，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点头。


    苏鹤萤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邢羽居然同意了。


    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开心，恨不得马上就到周末:「谢谢你阿羽，周末我会联繫你的。」


    说完蹦蹦跳跳地向宿舍跑去。


    邢羽看着苏鹤萤欢快的背影，没忍住也轻笑了一声。



    第14章 疲惫


    周末，苏鹤萤把邢羽约在一家颇受好评的粤菜馆，还特意订了包厢。


    点菜时苏鹤萤也都按照邢羽的口味选了比较清淡的。


    邢羽面上虽然不显，但眸中的冷淡却消减几分，语气也柔和不少。


    中途苏鹤萤去上厕所，饭馆的洗手间在另一侧，需要绕过前厅。


    苏鹤萤出来时，路过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楚灵吗？她怎么和一个男的靠在一起？


    苏鹤萤停下脚步，赫然发现楚灵是被强行拉着走的，身边的那人……


    是张雨！


    他来不及回去告诉邢羽，快步上前阻止。


    楚灵宿舍的一个女生喜欢张雨，前几天张雨答应了她的追求，两人在一起了。


    张雨说要请女生宿舍的人吃饭庆祝。


    楚灵本来不想去，她不太喜欢张雨，总觉得张雨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但是宿舍其他人都答应了，她也不好拒绝。


    包厢里，张雨把偷偷掺了药的饮料递给楚灵，硬要她喝，说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


    楚灵向舍友求助，但舍友也让她别扫兴，她只好喝了。没过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发软，头又晕又沉。


    张雨女朋友质问他怎么回事。


    其他女生也发现了不对，想要报警。


    张雨威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找人收拾她们。


    其他人见此纷纷噤声，眼睁睁看着楚灵被张雨带走。


    苏鹤萤发现楚灵状态不对，扯过张雨的衣领问他怎么回事。


    张雨支支吾吾说楚灵喝醉了，他要送她回家。


    苏鹤萤才不信他的鬼话，扶着楚灵问她怎么样。


    楚灵已经有些站不稳，但仍死死拉着苏鹤萤的衣服，气息虚浮:「苏鹤萤，救我，他给我下药。」


    苏鹤萤知道张雨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这人连违法的事都敢做。


    他顾不上去追落荒而逃的张雨，眼下最重要的是送楚灵去医院，他也不知道张雨下的是什么药，万一是……就完了。


    叫救护车已经来不及，苏鹤萤说了一句「得罪」，脱下外套裹住楚灵把她抱起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迅速赶往最近的医院。


    邢羽迟迟不见苏鹤萤回来，出去找他，正巧看到苏鹤萤抱着一个女生上了车，他的衣服还盖在女生腿上。

 第28页

    邢羽立刻追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不过他看清了那个女生的脸，是楚灵。


    被背叛的怒火再次席捲上来，他自嘲居然差点儿又相信了苏鹤萤。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苏鹤萤发来的:


    [阿羽，我有急事，先走了，抱歉。]


    邢羽死死盯着那条消息，手机都要被他捏成齑粉。


    急事？急事就是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吗？


    苏鹤萤给邢羽发完消息后直接给褚璟打去电话。


    褚璟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苏鹤萤？你给我……」


    苏鹤萤顾不上和她插科打诨:「褚璟，楚灵走路把脚崴了，现在我带她去xx医院，你快点儿过来吧。」


    褚璟立马变得正经:「好，我马上到。」


    苏鹤萤不敢告诉褚璟楚灵被下药了，他害怕褚璟因为着急出事。


    把楚灵送到医院，做完检查后医生说摄入的不多，洗胃输液导泄就好了。


    苏鹤萤这才放下心来，找了个地方坐下等褚璟。


    褚璟来的很快，她一看到苏鹤萤就着急地询问:「灵灵到底怎么了？」


    褚璟何等聪明，一听苏鹤萤的语气就知道肯定不是崴脚那么简单，而且楚灵怎么可能突然和苏鹤萤碰上。


    苏鹤萤面色严肃:「楚灵被下药了，不过摄入的不多，已经在洗胃了。」


    褚璟当即暴怒:「谁做的？」


    苏鹤萤压着她的肩:「褚璟，你冷静一点儿，是张雨，在饭店时让我碰到了。」


    褚璟已经快要失去理智，迫不及待要见楚灵，苏鹤萤强行把她按在椅子上:「楚灵在洗胃，你进去也没用，先联繫她的家人吧，张雨的行为已经犯法了，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褚璟颤抖地拿出手机，但是却打不了字。


    苏鹤萤帮她给楚灵的家人发了消息，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


    等到楚灵出来，她的家人也到了。


    褚璟很想到病房里守着楚灵，可是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被楚灵的父母怀疑，只好等在门外。


    楚灵的父母出来后感谢了两人，褚璟这才得以看楚灵一眼。


    刚洗过胃的楚灵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褚璟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想哭却又害怕会吵到她，只好强忍着。


    苏鹤萤在门外看着努力克制自己的褚璟，心里也有些酸楚。


    褚璟和楚灵相伴了十多年都不敢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那他和邢羽呢？


    且不说邢羽现在的态度，就算以后两人真的能够在一起，那邢羽的家人会同意吗？


    和大多数人不同註定就会被排挤，这个道理苏鹤萤再懂不过了。


    周一，楚灵请假没去学校。


    苏鹤萤怕褚璟会冲动，早早就到了教室。


    果然，褚璟一看到张雨就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跆拳道黑带的腿部力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张雨直接飞出了教室。


    褚璟还不罢休，把张雨拎起来一拳一拳往上招唿。


    张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的头晕眼花，毫无还手之力，鼻血四溅。


    苏鹤萤怕再打下去会出事，上前拦住褚璟:「褚璟，够了。」


    褚璟根本听不进去。


    苏鹤萤沖她低吼:「你想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吗？」


    褚璟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她双眼通红:「可是，可是我真的好生气啊苏鹤萤，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


    苏鹤萤拉着她往天台走，刚走出去两步，身后的张雨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咒骂了一声。


    他昨天刚被苏鹤萤抓住把柄，此刻还有些心虚，也不敢贸然上前。但莫名其妙被一个女生当众打成这幅样子，心里十分恼火。


    苏鹤萤心说不好，来不及阻止，就见褚璟一个后旋踢直接把张雨踢晕了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被吓蒙了，一时间走廊里静悄悄的。


    邢羽来的时候就听到众人在讨论褚璟暴打张雨的事，他看着赶来的王建国把张雨送上救护车，更加疑惑了。


    王柯很快打听清楚:「听说今早褚哥一看到张雨二话不说就一脚踹了过去，张雨直接飞出去三米远。」


    邢羽打断他:「说重点。」


    王柯:「重点就是，褚哥把张雨揍晕了，苏鹤萤把她带走了。」


    又有苏鹤萤！


    邢羽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还不大确定:「褚璟为什么打张雨？」


    王柯摇头：「不知道，在场的人听到她说什么生气之类的。」


    邢羽望向两人空了的位置。


    是他想的那样吗？苏鹤萤把张雨找人堵他的事告诉了褚璟，褚璟生气，所以揍张雨给苏鹤萤出气？


    是了，毕竟苏鹤萤最会利用这种事获取别人的心疼，可是楚灵呢？楚灵又是怎么回事？


    邢羽总感觉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细节，但他此刻脑子一团乱，全是被苏鹤萤背叛的恼怒，根本捋不清。


    苏鹤萤把褚璟带到天台，递了包湿巾给她。


    褚璟不懂:「我又没哭，给我纸干嘛？」


    苏鹤萤把湿巾扔给她:「擦擦手，怪脏的。」


    褚璟哼笑一声，拆开包装抽出一张湿巾擦手:「谢了。」


    苏鹤萤:「没事，不过你那一脚真挺帅的，什么时候教教我。」


    褚璟「嘁」了一声:「你？你老人家腿能抬起来吗？」

 第29页

    苏鹤萤:「呵，有空在这儿挖苦我，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向老王交待。」


    褚璟:「没事，张雨估计今天上午就进去了，至于楚灵的那几个好舍友，也别想好过。」


    苏鹤萤:「听你这意思，是已经安排好了？」


    褚璟点头:「我求我爸插手了，他本来也挺喜欢楚灵的。反正只要他出手，张雨和那几个人肯定没有好下场。」


    苏鹤萤:「听起来怪可怕的。」


    褚璟:「嗯，能把自己五岁的亲生女儿扔到训练场不管不顾的，你还指望他对别人仁慈？」


    苏鹤萤眉梢一挑:「怪不得你这么暴力，原来特训过。」


    褚璟把湿巾扔给他:「滚啊。」


    张雨刚醒过来，就被告知他因为涉嫌故意伤人要面临牢狱之灾。


    他着急地强调自己是学生，但对方说他已经成年，直接把他带走了。


    楚灵同宿舍的几个女生也被学校劝退，并且把这次事件录入档案，伴随她们的一生。


    学校里的人只知道张雨惹了不该惹的人，又联繫到那天褚璟的反应，纷纷猜测是不是褚家做的。


    但唯一知情的褚璟和苏鹤萤嘴闭的严严实实，绝口不提。


    这几天邢羽又生气了。


    起因是苏鹤萤和往常一样去找邢羽问题，邢羽却罕见地拒绝了他，还说以后不要再找他了。


    苏鹤萤问他怎么了，邢羽只说他很忙。


    苏鹤萤信了，但午休时邢羽又不理他，晚上放学也甩开他独自回家。


    苏鹤萤罕见地感到了疲惫，他不明白邢羽为什么总是忽冷忽热的。


    他想跟邢羽谈谈，可是邢羽根本拒绝沟通，看到他就走，不说话也不看他。


    苏鹤萤最近忙着给楚灵作证，家里警察局两头跑，还得赶落下的功课，身心俱疲，现在邢羽又不肯交流，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喜欢一个人这么累吗？


    苏鹤萤第一次萌生了放弃的想法。


    楚灵第二天就回学校了，同学们只以为她是感冒，还遗憾她错过了一出大戏。


    对此楚灵只是笑笑。


    她在家的那几天，褚璟罕见地对她生了气，要她保证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得报备，随时给她发定位，二十四小时开机，必须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


    褚璟在楚灵床前烦躁地来回踱步，想着还有什么能够保护楚灵的方法:「最好，以后到哪儿都带着我！」


    楚灵哭笑不得，说褚璟太夸张了。


    褚璟听不进去，逼着她答应。


    楚灵拿她没办法，点了点头，褚璟这才罢休。


    楚灵很感激苏鹤萤，想当面跟他道谢。


    褚璟转达苏鹤萤的话:


    不用谢，他就是碰巧遇到了，更何况这种事本来就是应该做的，如果楚灵想要报答的话他反而会有负担。


    但楚灵还是希望能够向苏鹤萤表达自己的感谢，她思来想去，决定给苏鹤萤写一封感谢信。


    不会让人有负担，还很有诚意。


    第15章 放手


    苏鹤萤对于邢羽的忽冷忽热感到很伤心，但仍然坚持着主动去找邢羽，试图和他沟通。


    但无论他做什么邢羽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


    他感觉好累，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总是他追着邢羽跑呢？为什么邢羽连一个回头都不捨得给他？


    楚灵专程写了一封感谢信，选了最精緻的信封装起来，打算下课后交给苏鹤萤。


    她到九班时看到褚璟不在，便让王柯帮忙叫一下苏鹤萤。


    回应他的是邢羽:「他不在，什么事？」


    楚灵把信封交给他:「羽哥，拜託把这个交给苏鹤萤，谢谢。」


    邢羽看了一眼信封，眉头一蹙，以为是情书，想拒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改口答应了。


    苏鹤萤回教室的路上碰到褚璟，两人一起往教室走。


    褚璟突然停下脚步，苏鹤萤问她怎么了，褚璟不说话，苏鹤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楚灵和邢羽站在班门口，楚灵把一封信交给了邢羽，最重要的是，邢羽收下了。


    苏鹤萤抱有一丝侥倖:「褚璟，邢羽平时出于礼貌也会收下女孩的情书，对吧？」


    褚璟声音发苦:「他从来不收别人的情书，高一的时候有个女生给他写情书，他看都没看直接绕开走了。」


    「哗啦啦——」


    两颗心碎掉的声音。


    褚璟想要冲上去质问楚灵，被苏鹤萤拉住:「你做什么？上去拆散他们？让楚灵意识到你喜欢她，然后和楚灵连朋友都做不成？」


    褚璟紧咬牙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敢迈出那一步。


    邢羽回到座位后，把信封塞到了书包最里层，仿佛这样苏鹤萤就没有抱过楚灵，楚灵也没有给苏鹤萤写过情书，苏鹤萤也不会喜欢上楚灵。


    即使亲眼目睹了苏鹤萤抱着楚灵离开，他还是不想相信苏鹤萤喜欢上了别人，他还是想阻止苏鹤萤喜欢上别人。


    苏鹤萤回到教室，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坐到邢羽旁边，试探着开口:「阿羽，你有喜欢的人吗？」


    邢羽想说没有，但是看着苏鹤萤又犹豫了，最后违心地吐出一句:「关你什么事。」


    苏鹤萤看到邢羽的犹豫就懂了，邢羽是有喜欢的人的。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横在邢羽和喜欢的人之间，不断给邢羽带去困扰，也难怪邢羽不想理他。

 第30页

    最后一丝希望被无情掐灭，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苏鹤萤酸楚地点点头，离开了。


    奇怪的是，虽然失恋了，他却感到一种诡异的，仿佛压在他心口的巨石终于被移开了似的。


    邢羽看着苏鹤萤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失去了什么。


    他直觉自己应该追上苏鹤萤问个清楚，可他还是犹豫了。


    这次犹豫，让他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每每想起都追悔莫及。


    苏鹤萤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做不出拆散有情人的事，更何况对方是邢羽。


    他只希望邢羽能够开心。


    也许成全邢羽是最好的结局吧，他们之间至少有一个人能够得偿所愿。


    至于那些甜蜜也好酸涩也罢的回忆，就算作是他第一次喜欢人的纪念吧。


    晚上回到家，苏鹤萤拿出那几本厚厚的资料。


    几本资料被翻看了无数次，却没有一点儿卷边破损，可见使用者的爱惜。


    苏鹤萤摸了摸上面遒劲有力的字迹，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资料扔进垃圾桶，最后一刻却还是犹豫了。


    他把资料放进空无一物的抽屉，连同所有他和邢羽的合照，所有有关邢羽的东西，一起锁了起来。


    自那以后，苏鹤萤强迫自己放手，不要再去纠缠邢羽。


    他下课不再缠着邢羽说话讲题，中午也不再和邢羽一起吃饭，回到宿舍不再主动和邢羽搭话，晚上放学也避开邢羽，最重要的是，他不再往邢羽桌上放树叶信封。


    王柯和姜钰疑惑两人是不是又闹矛盾了。


    只有苏鹤萤知道，他和邢羽，是真的结束了。


    褚璟最近很憋屈，她一看到楚灵就想问她是不是喜欢别人，可是她又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悬着，难受得要死，褚璟干脆说她最近不能和楚灵经常待在一起了。


    楚灵不解:「为什么？」


    褚璟临时编了个藉口:「有个朋友最近心情不好，我陪陪他。」


    楚灵心里莫名发酸，想问褚璟是什么朋友，她认识吗，很重要吗，比她还重要吗。


    楚灵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褚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朋友，她不好去多干涉，只好点头。


    苏鹤萤和褚璟同时失恋，成了难兄难妹，干脆搭在一起互相诉苦。


    褚璟坐在天台发呆，身后的苏鹤萤用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她一下。


    是一罐可乐。


    褚璟接过去打开，「呲」的一声，少量泡沫溢了出来。她仰头喝了一口，嘆气:「我想喝酒，不想喝这个。」


    苏鹤萤用可乐杵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女孩子喝什么酒。」


    褚璟扯了扯嘴角:「呵呵。」


    苏鹤萤在她旁边坐下:「唉，你最近和楚灵怎么样？」


    褚璟摇头:「不怎么样，我一看到她就想问，可是又怕她承认。」


    她顿了一下:「你说万一她和邢羽真在一起了，以后找我当伴娘怎么办？」


    苏鹤萤心里也不好受:「你想的还挺远。」


    褚璟不明白:「为什么啊？我喜欢了她十几年，却比不过一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高中同学？」


    苏鹤萤想了想:「可能是性别不对吧。」


    褚璟爆了句粗口:「操，真他妈烦。」


    苏鹤萤也跟着说了一句:「真他妈烦。」


    「光说我了，你呢，你和邢羽怎么样？」


    苏鹤萤摇头:「能怎么样，他不想理我，嫌我烦，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我难不成还能强行逼着他喜欢我，拆散他和楚灵？」


    褚璟:「那你？」


    苏鹤萤喝了口可乐:「我决定放手了，放邢羽自由。祝他们……算了，我说不出口。」


    褚璟「哼」了一声:「你倒是豁达，我不行，反正我做不到，楚灵要是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我绑也得把她绑在我身边。」


    「邢羽要是敢做她男朋友，我拼尽全力也要拆散他们，顺便把邢羽狠狠地揍一顿，让他再也不敢招惹楚灵。」


    苏鹤萤愣了愣:「褚璟，囚禁是犯法的。」


    褚璟笑了:「如果你喜欢了邢羽十年，你也会这么做的。」


    她顿了一下，看了眼满脸写着无害的苏鹤萤，改口:「不过也不一定，可能我比较极端吧。」


    谁知道呢。


    苏鹤萤唿出一口气，碰了一下褚璟手上的可乐:「敬这倒霉的早恋。」


    褚璟跟他碰了一下:「敬这操蛋的爱情。」


    中午吃饭时，楚灵看到褚璟和苏鹤萤坐在一起，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原来阿璟说的朋友是苏鹤萤啊，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楚灵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找了个背对两人的位置坐下。


    餐盘里的饭菜还是那几样，味道也没变，可楚灵就是吃不下去。


    她无意识地感到了危机，主动去找褚璟的次数也变得频繁起来。


    褚璟看楚灵突然这么黏她理应高兴，可是她又害怕楚灵找她是幌子，实际上是为了邢羽。


    而楚灵每次上来都看到褚璟和苏鹤萤待在一起，她也很难受。


    褚璟面露苦涩:「楚灵，你最近……怎么了？」


    楚灵一顿:「我怎么了？」


    褚璟斟酌着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到楚灵:「你不觉得你来我们班的次数太频繁了吗？」

 第31页

    楚灵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受伤:「阿璟，你不想我来找你吗？」


    褚璟连忙道歉:「对不起，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最近比较忙，可能顾不上你。」


    楚灵失落的低下头:「好吧，那我不来找你了。」


    说罢转身离开。


    褚璟伸手想要拉住楚灵，手指蜷了蜷，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邢羽察觉到了苏鹤萤的疏远，刚开始他以为苏鹤萤只是忘记给他写树叶信封了，可是一连过了几天，他都没收到苏鹤萤的信，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


    苏鹤萤说以后中午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邢羽却在食堂发现他和褚璟坐在一起。


    下课苏鹤萤不再来烦他，中午在宿舍也不说话，甚至晚上也刻意等他走了之后才和褚璟一起离开教室。


    邢羽隐隐感到害怕，他觉得苏鹤萤离他越来越远了。


    邢羽假装找褚璟讨论题目，褚璟看着他就牙痒痒，态度也不好，但邢羽根本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旁边的苏鹤萤身上。


    离开时邢羽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苏鹤萤，你最近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希望苏鹤萤只是忘了。


    苏鹤萤垂下眼睑不看他:「什么？」


    邢羽抿了抿唇，吐出几个字:「信封。」


    苏鹤萤瞬间回忆起邢羽接过楚灵情书的画面:「没有。」


    太好了，他就知道苏鹤萤一定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邢羽眼里刚浮上笑意，下一刻就被苏鹤萤毫不在意的话语击碎。


    苏鹤萤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我不想写了。」


    他低声喃喃:「以后都不会写了。」


    邢羽没听到后半句，他只以为苏鹤萤是腻了。


    邢羽咬了咬牙:「好，行。」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邢羽气的抓狂，阳台快要堆积成一座小山的菸头诉说着他的烦躁。


    凭什么苏鹤萤说招惹他就招惹他，说离开就离开？


    不想写了，凭什么不想写！之前他让苏鹤萤别写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听话，现在好端端的说不写就不写了，凭什么！


    他恨不得把苏鹤萤拉过来问问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那么冷血？


    他想质问苏鹤萤到底想怎么样，一边吊着他，一边和褚璟走那么近，还和楚灵暧昧不清。


    苏鹤萤不会是想脚踏三只船吧？


    这个想法一旦成形，就像炸弹一样深深扎根在邢羽内心深处，引线掌握在苏鹤萤手中，只要他轻轻一拉，炸弹就会瞬间引爆，炸出邢羽心里最暴戾的一面。


    第16章 怀疑


    「哎，发现了吗？苏鹤萤和褚璟。」


    「你也发现了？他俩最近走的好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也觉得，之前他俩关系就好，又是同桌，很难不日久生情吧。」


    「是了是了，我听说上次褚璟打张雨的时候还是苏鹤萤劝住的，最后两个人也是一起离开的。」


    「他俩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不怕老王发现吗？」


    「谁知道呢。」


    「……」


    最近不少人都注意到苏鹤萤和褚璟走的很近，纷纷猜测两人是不是有什么。


    谣言传播的速度不亚于宇宙飞船。很快全校学生都认为两人谈恋爱了，还表示两个人真大胆，藏都不带藏的。


    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倒是邢羽听到那些风言风语烦的不行，整个人就跟巨型tnt一样，只需要一点儿火星就能引爆。


    他是不想相信那些谣传的，他觉得苏鹤萤应该还是喜欢他的。


    可苏鹤萤已经好多天没和他说话了，反而每天和褚璟在一起。


    他有些忐忑。


    王柯和姜钰对于传言很疑惑:苏鹤萤不是有女朋友吗？为什么又和褚哥扯上了关系。


    两个人都是藏不住事的，中午回到宿舍就直接问了


    邢羽默默停下手中的动作，集中精力去听三人的对话。


    苏鹤萤懵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王柯提醒:「她不是还给你做过爱心早餐吗？」


    苏鹤萤回想了一下:「哦，那个啊，不是爱心早餐，当时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女朋友。」


    王柯和姜钰这才放下心来，他们还以为苏鹤萤这么短的时间内谈了两个女朋友呢。


    两人默认苏鹤萤说的是当时没有女朋友，现在有了。


    背对着他们的邢羽也轻唿出一口气:


    他就知道，苏鹤萤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可是，苏鹤萤居然轻描淡写地否认了爱心早餐的事。


    邢羽心里感到不安。


    下午苏鹤萤刚到教室就被王建国叫走了。


    众人纷纷猜测苏鹤萤是被叫去谈早恋的事。


    邢羽也跟着紧张起来。


    过了没多久，苏鹤萤回来了，他跟褚璟说了些什么。


    褚璟先是一脸震惊，然后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出了教室。


    邢羽以为两人在串口供。


    苏鹤萤真的和褚璟在一起了？


    所以之前在宿舍说没有女朋友是在说谎？


    邢羽紧盯着苏鹤萤的背影，手上不自觉用力。


    「咔嚓——」中性笔无辜牺牲。


    王建国也听说了苏鹤萤和褚璟早恋的事，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给两人牵了红线，连忙把苏鹤萤叫来谈话。

 第32页

    苏鹤萤脸上的震惊不像作假。


    他说和褚璟只是成立了互助小组，褚璟之所以和他走得近是在监督他学习。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王建国很快就相信了，让苏鹤萤把褚璟叫来，他要再核实一下。


    褚璟和苏鹤萤说的分毫不差，两人在一起只是讨论学习。


    褚璟还说:「老王，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个子还没我高的男生。」


    理由很充分，王建国深信不疑。


    他知道现在的女生都喜欢那种185的高个子男生，像苏鹤萤那种的确实不太吃香。


    毕竟，苏鹤萤确实没有褚璟高。


    褚璟回去后和苏鹤萤击了个掌:「搞定了。」


    苏鹤萤:「老王那么轻易就相信了？」


    褚璟:「当然，我跟他说看不上没我高的男生，他就信了。」


    苏鹤萤无语:「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你高？你净身高多少？」


    褚璟相当自信:「179。」


    苏鹤萤相当激动:「我也179好吗！」


    褚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可你看着就是比我矮。」


    苏鹤萤指着褚璟的鞋:「那是因为你的鞋底比较厚ok？」


    褚璟不管:「那又怎样，反正我看起来就是比你高。」


    事关尊严问题，苏鹤萤绝不妥协:「可是我还在发育，我还会长。」


    褚璟:「我也在发育，我也会长，而且我比你小，我长得更大。」


    苏鹤萤落败:「你是吃激素长大的吗？哪有女孩子长这么高的？」


    褚璟摊手:「遗传咯，我爸一米九，我妈一米八，按我现在的速度，突破185应该不成问题。」


    苏鹤萤彻底服了:「你家基因真强大。」


    褚璟骄傲地点头。


    苏鹤萤和褚璟被叫去谈话的事传的很快，楚灵也有所耳闻。


    她这几天因为褚璟的冷淡一直睡不好觉，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有些委屈，又有些伤心，她想去问问褚璟是不是真的交男朋友了？甚至为了男朋友疏远她。


    她的内心是不希望褚璟谈恋爱的，她一想到褚璟会和别人在一起说笑玩闹，就莫名的苦涩。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敢面对。


    晚上放学，苏鹤萤照常慢吞吞地收拾着，等邢羽离开后再走。


    他和褚璟在校门口分开，独自回家。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苏鹤萤脚下一顿。


    他太熟悉那个身影了，曾几何时，他只要看到那个人，就能笑出来。


    苏鹤萤不太想过去，邢羽却朝他走了过来。


    邢羽没有说话，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小巷里走。


    他手上力道很大，捏的苏鹤萤生疼。


    苏鹤萤挣扎了几下，非但没挣开，反而感觉邢羽更加用力了。


    暖洋洋的路灯照不进幽深的小巷，青灰色的砖墙阻隔了外面的世界。


    苏鹤萤不懂邢羽要做什么，使了些力想要甩开他的手:「邢羽，你什么意思？」


    邢羽立马察觉到苏鹤萤说的是「邢羽」，不是「阿羽」。


    他说不上是失落，害怕还是愤怒，又或者三者皆有。


    他把苏鹤萤按在墙上:「苏鹤萤，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躲我？」


    苏鹤萤委屈得不行，明明是邢羽不理他，对他忽冷忽热，凭什么说的好像他做错了一样。


    难道他喜欢邢羽就得一直死乞白赖地黏在他身后，不顾廉耻地讨好他吗？


    苏鹤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邢羽，我不想再用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了。我像条狗一样每天黏在你身后摇尾巴，狗摇摇尾巴还能讨口吃的，可是你呢？你对我永远都是冷漠，拒绝！」


    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我也有真心，我每次被拒绝的时候也会伤心。我累了，我不想再追着你跑，我不纠缠你了。」


    这话听到邢羽耳朵里自动转化成苏鹤萤要放弃他去找别人。


    心里的那根引线终于被点燃，烈火把邢羽的理智全部燃烧殆尽，再开口时只剩下满满的戾气:


    「苏鹤萤，说了那么多，你其实就是想脚踏三只船吧？一边吊着我，一边和褚璟楚灵暧昧不清。现在被我发现了，就想要踹开我，好去找她们是吧？」


    一阵疾风扫过，邢羽脸上赫然红了一大片。


    苏鹤萤气得发抖:「邢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她们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诬陷我！」


    邢羽冷笑一声:「怎么，我说错了？还是你恼羞成怒了？你敢说自己没和褚璟拉拉扯扯，没有抱着楚灵上车？」


    苏鹤萤愣住:「你看到了？」


    邢羽以为他是心虚:「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鹤萤皱眉:「我和她们两个清清白白，抱楚灵是情况紧急，是你误会了。」


    邢羽生气这时候了苏鹤萤还在维护别人:「我误会？多紧急的事需要你抱着她？苏鹤萤，你就是朝三暮四，还说什么喜欢我，根本就是你的新把戏。」


    莫大的委屈和失望如同盐水渗入千疮百孔的心脏。


    苏鹤萤鼻间发酸，可他一点儿都不想在这人面前掉眼泪。


    他转过头去吸了吸鼻子:「邢羽，你口口声声说你相信我，可你真的信我吗？你只相信你自己吧？你宁愿相信你看到的那些零碎片段，也不愿意开口问我一句！哪怕你问我一声，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你，可是你呢？你问过吗？」

 第33页

    邢羽心里也泛起苦涩:「我现在问你了，你说啊，你说那天为什么抱楚灵？和她去哪儿了？你说啊！」


    苏鹤萤苦笑一声，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擅自散播楚灵的事:「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邢羽，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就当没喜欢过你。」


    他转身要走，邢羽莫名感到心慌，失去苏鹤萤的预感在此刻无限放大，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拉住苏鹤萤。


    「砰！」


    苏鹤萤一拳狠狠砸在邢羽脸上。


    这一拳用了全力，一点儿没留情，把他这几天的疑惑，委屈，伤心，愤怒，尽数奉还给邢羽。


    邢羽没有防备，被打倒在地。


    苏鹤萤疲惫的声音传来:「邢羽，我真后悔喜欢上你。」


    随着苏鹤萤的离开，囚犯被宣判了死刑。


    邢羽顾不上别的，手忙脚乱地起身去追苏鹤萤，指尖划过冰冷的衣袖，留给他的只剩一个背影。


    邢羽后知后觉地感到懊悔，他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自己当初的犹豫，后悔……没有多相信苏鹤萤一点儿。


    左半张脸传来一阵阵钝疼，嘴角也不断渗出鲜血，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无力地靠在墙边，脑海中只剩苏鹤萤最后的眼神:


    委屈，失望，伤心，愤怒，唯独少了喜欢。


    真的是他误会了吗？他真的做错了？


    同样的街道，同样的小巷，同样昏黄的路灯下，掩面痛哭的人换成了邢羽，然而这次，却没有人再躲在转角默默守候，有的只剩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苏鹤萤到家时已经精疲力竭，他之前一而再再而三被邢羽拒绝时也没这么累过。


    过度的悲伤使他没有力气去思考别的，脑海中自虐似的反刍着邢羽的话。


    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脚踏多只船，邢羽，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他一直为自己之前的不坦诚而内疚自责，觉得对不起邢羽。原来邢羽根本就不在乎那些，邢羽压根儿就不信他，邢羽从来都没相信过他的真心。


    他十八年来第一次把自己鲜血淋漓的真心捧给别人，就被毫不在乎的捏碎丢到地上，行刑者还嫌不够过瘾，又狠狠碾了几脚。


    苏鹤萤抬起胳膊挡住眼睛，试图逃离这个世界。


    泪珠不断从眼尾滑落，床单被洇湿了一大片，描画出一颗黯淡的心。


    第17章 主动


    邢羽到家已经是深夜，他瘫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质疑那些他曾经深信不疑的画面。


    房间没有开灯，浓郁的月色把菸草味渲染至整个房间，化成一条条无形的镣铐，将邢羽囚禁在自己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出手机在联繫人里找到褚璟，发去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为什么打张雨？]


    时间显示深夜一点多，邢羽不抱希望地把手机扔到一边，任由自己迷失在夜色中。


    「嗡——」


    房间里亮起一小片光。


    邢羽立刻拿过手机解锁。


    [褚璟:你问这个做什么？]


    [邢羽：和苏鹤萤有没有关系？]


    [褚璟：和苏鹤萤有什么关系？]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之前的猜测全部被推翻，由他亲手筑起的城墙瞬间土崩瓦解。


    他没再回復褚璟，翻到苏鹤萤的电话按了下去。


    通话界面弹出的一瞬间又被挂断。


    不早了，苏鹤萤应该已经睡了，明天吧，明天，他就去找苏鹤萤道歉。


    想要放弃一个喜欢的人没那么简单，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苏鹤萤不可能那么快放下他，苏鹤萤一定还是喜欢他的，一定。


    邢羽不断地自我洗脑，他催促自己赶紧去洗漱睡觉，明天以更好的形象去面对苏鹤萤。


    第二天，邢羽早早到了苏鹤萤家楼下。


    苏鹤萤昨晚没怎么睡好，明明心里疲惫的要命，脑子却不断循环播放着邢羽的冷嘲热讽。


    他揉着酸涩的眼睛下楼，手刚放下就对上邢羽泛着乌青的双眼。


    「你在这儿做什么？」


    邢羽嗓音沙哑:「我来道歉，对不……」


    苏鹤萤直接绕过他往小区外走:「没必要。」


    邢羽追上来道歉，苏鹤萤却跟听不到一样，一言不发。


    他伸手想要去拉苏鹤萤，指尖刚碰到袖子就被勐地躲开。


    苏鹤萤眼中不含一丝感情:「别碰我。我骗过你一次，你也伤害过我一次，我们两清了，以后还是尽量别接触了，避嫌。」


    避嫌，好一个避嫌。


    当初他用来搪塞苏鹤萤的话，被原原本本奉还了回来。


    褚璟这几天很烦躁，她本就不是什么能藏住话的人，活了十八年唯一藏住的就是喜欢楚灵这件事。


    不行，她得去问清楚，哪怕是死刑也得求个痛快。


    褚璟快步向楼下走去，没想到在楼梯间遇到了楚灵。


    两人看到对方皆是一愣，褚璟率先反应过来:「楚灵，我有话问你。」


    「你是不是喜欢邢羽？」


    楚灵懵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邢羽。」


    褚璟不明白:「那你为什么给他写情书？」


    楚灵更懵:「我什么时候给他写过情书？」


    褚璟把那天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一遍。

 第34页

    楚灵恍然大悟:「那是我写给苏鹤萤的感谢信，让邢羽帮忙转交，不是什么情书。」


    褚璟如蒙大赦:「什么啊，我还以为……」


    轮到楚灵问了:「阿璟，你和苏鹤萤，真的在谈恋爱吗？」


    褚璟看着楚灵仿佛吃味的表情，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狠下心试探:「为什么这么问？楚灵，我和谁谈恋爱和你有关系吗？」


    褚璟从来没跟楚灵说过一句重话。


    楚灵想到这几天经歷的那些纠结挣扎，又看着此刻褚璟冷冰冰的表情，一时感到十分委屈，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


    褚璟顿时慌了，连忙上前帮她擦眼泪:「怎么哭了？别哭了，别哭了灵灵，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楚灵死死拉着她的衣服，越哭越凶:「阿璟，阿璟你别和别人谈恋爱好不好，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巨大的惊喜直接把褚璟砸傻了，她抓着楚灵的胳膊反覆确认:「你说什么？你说你喜欢我？灵灵，我没听错吧，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对不对？」


    没等楚灵开口，她就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灵灵，灵灵，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灵灵，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楚灵被她勒的有些喘不过气:「阿璟，你先放手，疼。」


    褚璟连忙松了力道。


    「那你和苏鹤萤……」


    褚璟:「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都是别人瞎传的。」


    楚灵这才放下心来，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可是阿璟，我需要考虑一下我们两个的关系，毕竟……」


    褚璟懂她的顾虑:「没关系，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跟我说。」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要上课了，褚璟才依依不捨地松手放楚灵下楼。


    临走前，褚璟突然想到:「你给苏鹤萤写的信为什么他没收到？」


    楚灵也不清楚。


    两人怀着疑惑各自回了教室。


    褚璟迅速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苏鹤萤，苏鹤萤也有些惊讶。


    褚璟鼓励他又有机会了，苏鹤萤却摇头:「我放弃了。」


    褚璟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喜欢他。」


    苏鹤萤苦笑，他该怎么说，说邢羽压根儿就没有相信过他，说邢羽从始至终都觉得他是个朝三暮四之人？


    他嘆了口气:「算了，不想说这个。」


    马上又是月考，这次苏鹤萤没有再恋爱脑，他不想再为了邢羽浪费自己的情绪。


    他要好好准备考试，不是为了追上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


    他不想再做一味绕着别人转的月亮。


    苏鹤萤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努力弥补着落下的知识。


    他不再去找邢羽，邢羽却一直找各种理由烦他:


    下课杵在他桌前不肯走，和他各种闲扯；


    中午非得和他坐在一起吃饭，还强行往他碗里塞肉；


    晚上放学回家也紧紧跟在他身后，像一块儿牛皮糖似的赶都赶不走；


    早上不知道几点就守在楼下等他……


    苏鹤萤懒得去猜邢羽到底想做什么。


    无论邢羽想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倒是褚璟很好奇两人究竟怎么了。


    邢羽那天晚上问她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邢羽脸上的伤是不是苏鹤萤打的？邢羽为什么突然转性了？


    她甚至怀疑苏鹤萤和邢羽是不是灵魂互换了。


    但苏鹤萤不想多说她也没办法。


    考试当天，褚璟告诉苏鹤萤楚灵答应和她在一起了，并说她们想请苏鹤萤吃饭，庆祝一下。


    苏鹤萤没有拒绝的理由。


    褚璟问要不要叫上邢羽。


    苏鹤萤摇头。


    周末，苏鹤萤看时间差不多了，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叮咚——」


    他记得自己没点外卖。


    开门。


    果然，除了邢羽，没人知道他住哪里。


    邢羽注意到他的穿着:「你要去哪儿？」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苏鹤萤故意说的含煳不清:「我约了褚璟和楚灵。」


    邢羽果然眉头紧蹙:「我也去。」


    邢羽又在怀疑他。


    但邢羽其实想的很简单:虽然苏鹤萤和那两人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就是不喜欢苏鹤萤和别人走的太近，任何人都不行。


    苏鹤萤冷笑:「我为什么要带你？带你不是打扰我的好事了吗？」


    邢羽忽略他的阴阳怪气:「之前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和她们没关系。但我不喜欢你和她们走的太近。」


    苏鹤萤很想问凭什么，凭什么邢羽不喜欢他就得听话。


    他懒得跟邢羽纠缠，绕开他往楼下走。


    邢羽也不做声，紧跟在苏鹤萤身后，苏鹤萤直走他也直走，苏鹤萤上车他也上车。


    苏鹤萤只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打字。


    [苏鹤萤:我多带个人。]


    [褚璟:邢羽？我就知道，之前就说叫上他你还不答应。]


    [苏鹤萤:意外。]


    [褚璟:懂。]


    [苏鹤萤:……]


    邢羽跟着苏鹤萤到了地方，一进包厢就看到褚璟紧贴在楚灵身上。


    他突然有了一种猜测。


    四人打了招唿，苏鹤萤找地方坐下，邢羽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菜上齐后，褚璟举起手里的饮料:「庆祝我歷经十年终于抱得美人归！」

 第35页

    楚灵佯装生气推了她一下，也含笑举起饮料。


    苏鹤萤真诚的祝福她俩:「百年好合，早日结婚。」


    邢羽还有些震惊，反应慢了一拍。


    褚璟打趣:「苏鹤萤，你不会没跟他说过我和楚灵的事吧？」


    苏鹤萤摇头:「我嘴巴很严的。」


    邢羽后知后觉地举杯:「祝你们幸福。」


    四个杯子碰在一起。


    褚璟:「谢了。」


    楚灵也说:「谢谢。」


    褚璟和楚灵浓情蜜意地吃着饭，苏鹤萤和邢羽却心思各异。


    苏鹤萤羡慕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邢羽悔恨自己不够信任苏鹤萤。


    散场后，两人一起往车站走。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握住。


    邢羽语气愧疚:「对不起，之前是我乱想。」


    苏鹤萤把手抽出来:「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


    邢羽空了的手蜷了蜷:「有意义的。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好吗？」


    苏鹤萤笑的讽刺:「补偿？怎么补偿？我之前那么喜欢你，甚至把最难堪的一面都展现给你了，可是你呢？」


    他的委屈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


    苏鹤萤吐出一口气:「我不想和你说这个。总之，别再缠着我。你如果还想我跟之前一样黏在你屁股后面讨你欢心，那你做梦。」


    邢羽:「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次换我，换我主动，换我黏着你，换我……」


    他在说什么？邢羽怎么可能甘心去做别人的舔狗？


    苏鹤萤:「我不懂邢羽，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现在根本就不像你。」


    他真的不懂，他曾经以为邢羽也是喜欢他的，可邢羽说他根本不是同性恋。后来他以为邢羽讨厌他，可邢羽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他不放。


    邢羽声音哽咽:「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苏鹤萤，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求你了。」


    这话要是放在之前说，苏鹤萤不知道会有多感动，可惜晚了，太晚了。


    邢羽怎么可能喜欢他，邢羽怎么能喜欢他。


    如果邢羽的喜欢是无休止的冷漠和拒绝的话，那他的喜欢未免太过伤人。


    苏鹤萤紧咬牙关，扯过邢羽的衣领，眼底血丝密布:「你凭什么说喜欢？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你少他妈侮辱那两个字。」


    他一把推开邢羽，迅速摆了一辆车离开。


    计程车逐渐消失在视野，咸涩的泪水划过嘴角裂开的伤口，带来细密的刺痛，却抵不过邢羽心痛一分。


    第二次了，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苏鹤萤离开的背影。


    第18章 苦涩


    邢羽独自回到家，邢承国从书房出来，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问他怎么了，邢羽不作声，径直回了卧室。


    邢承国撇撇嘴:「现在的小孩儿心思真难猜。」他沖邢羽的房间喊了一声，「记得洗碗。」


    回到自己的房间，邢羽拿钥匙打开抽屉，取出那本厚重的相册。


    他把信封一个个取出来拆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不知不觉竟摆了满满一桌子。


    信封不知曾被他打开过多少次，摺痕处眼看就要裂开。但他每次都小心翼翼，一直维持着信封原本的样子。


    前面大多都是苏鹤萤写的一些混不吝的玩笑话，邢羽每看一封都能想起当初苏鹤萤塞给他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中间的几封逐渐变得含蓄正经，是苏鹤萤的试探。


    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封彩虹渐变色的信，是苏鹤萤的告白。


    最后几页的信封却和之前不同，不仅上面沾了污垢，有几个甚至还破损了。


    那是被他当着苏鹤萤的面丢掉的几封，后来虽然都被他捡回来了，但已经被弄脏弄破。


    邢羽看着信封上苏鹤萤诚心诚意的道歉，后悔，苦苦哀求，最后甚至只希望他能够理理他，能够看他一眼。


    他悔不当初，眼泪滴在信封上，把「我喜欢你」几个字晕染模煳。


    邢羽手忙脚乱地找卫生纸沾掉纸上的水痕，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信封上的字彻底消失，就如同苏鹤萤对他的喜欢一样，彻底消失。


    这几天心里紧绷的那根线突然断了，邢羽发觉苏鹤萤是真的不要他了，他彻底失去苏鹤萤了。


    邢羽紧紧抱着那本相册，仿佛是在抱着一个人。


    许久之后，满是苏鹤萤照片的相册突然黑屏，邢羽把自动关机的手机插上电，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他不可能放任苏鹤萤离开他，苏鹤萤不喜欢他了又怎样，他会让苏鹤萤回来，会让苏鹤萤再次喜欢他。


    邢羽照常到厨房里把邢承国的「作案现场」收拾好，邢承国伸着脑袋看他:「你怎么了？哭了？没考好？失恋了？」


    邢羽声音还有些哑:「没事。」


    邢承国知道他那个闷葫芦的性子，也没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次日早，邢羽照常站在苏鹤萤家楼下等，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他做的早餐。


    苏鹤萤出来后直接略过他往外走，邢羽立马跟上。


    他轻轻拉了一下苏鹤萤的衣角:「我给你做了早餐，吃点儿吧。」


    之前苏鹤萤求着邢羽教他做饭邢羽都不答应，现在居然反过来了。苏鹤萤觉得讽刺:「不需要。」


    「你不要那就扔了吧。」


    苏鹤萤莫名觉得委屈:「你是以为我捨不得吗？」

 第36页

    他是觉得他还是那个喜欢邢羽喜欢的死去活来，邢羽稍稍施捨一下都能感恩戴德一整天的苏鹤萤吗？


    苏鹤萤夺过邢羽手上的袋子，径直走到垃圾桶旁扔了进去。


    他觉得邢羽应该是生气的，可是邢羽什么都没说，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事实上，邢羽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也做好了被扔掉的准备。可看到苏鹤萤脸上的决绝时，他还是会心疼。


    都怪他，都是他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月考成绩出来了，苏鹤萤这次进步很大，486分。


    王建国鼓励他再接再厉。


    褚璟感嘆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苏鹤萤微微蹙眉，反驳说不是为了邢羽，和他没关系。


    他不想和邢羽扯上关系。


    苏鹤萤觉得楚灵给他写的信还是需要拿回来的，毕竟是别人的一片心意。


    邢羽本来还惊喜苏鹤萤会主动找他，可苏鹤萤说出的话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邢羽虽然知道那封信一定不是情书，但还是不太情愿交给苏鹤萤。


    信这种东西太暧昧了。


    邢羽：「我和你一起看。」


    苏鹤萤早猜到邢羽会这样，提前徵求了楚灵的意见。


    楚灵表示没关系，可以给邢羽看。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復心理，苏鹤萤故意和邢羽反着来:「那是写给我的。」


    邢羽罕见地耍赖:「那我不给你。」


    苏鹤萤震惊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之前他不是一直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苏鹤萤妥协了。


    他不想和邢羽耗着，浪费时间。


    信邢羽一直没拆开过，他碰都不想碰。


    信并不长，却很真挚地表达了主人的感激之情。


    邢羽看完后大概猜到那天发生了什么。


    每次误会被解开一点儿，他的自责与愧疚就成倍增加。


    苏鹤萤看完后把信收起来，直接离开了。


    邢羽再次跟他道歉，苏鹤萤只当没听到。


    平安夜到了，除了早餐，苏鹤萤还收到一颗漂亮的平安果。


    苹果包装的很用心，最后连同早餐一起进了垃圾桶。


    圣诞节是苏鹤萤被收养的日子。


    对于苏芳悦，他是很感激的。


    苏芳悦是大学教授，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她还是坚定地选择了苏鹤萤，给他新的名字，赋予他全新的人生，耐心地教会他怎么去热爱这个世界。


    苏鹤萤给苏芳悦寄了一根他精心挑选的项鍊。


    苏芳悦表示她很喜欢，问苏鹤萤元旦回不回家。


    苏鹤萤想了想，说回。


    中午邢羽给苏鹤萤订了外面饭馆的菜。


    苏鹤萤回忆起当初他好不容易才让邢羽同意和他一起吃饭，特意选了这家符合邢羽口味的粤菜馆，还全部点了邢羽喜欢的菜，想要讨他一笑。


    看苏鹤萤露出不悦的表情，邢羽解释道：「今天是你被收养的第十年，我想给你庆祝一下。」


    苏鹤萤愣住，邢羽是看过他的资料的，可是那个日期极不起眼，他以为只有他和奶奶会记得。


    邢羽把饭菜拿出来拆开，苏鹤萤看到后却冷笑出声。


    邢羽疑惑，他选的都是上次苏鹤萤点的菜，应该不会出错。


    可是苏鹤萤说:「你知道我上次为什么点这几道菜吗？」


    邢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鹤萤继续:「因为你啊邢羽，你喜欢清淡的。可我不是，我口味重，嗜辣，最讨厌粤菜。」


    他把打包盒推向邢羽:「你自己吃吧。」


    邢羽其实注意过苏鹤萤的口味，但食堂的饭菜为了照顾学生的身体健康，向来做的清淡。


    苏鹤萤从来没吐槽过学校的饭菜，邢羽就以为苏鹤萤也喜欢清淡的。


    现在看来，苏鹤萤只是不挑食。


    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弄巧成拙。


    宿舍


    邢羽站在苏鹤萤床边，手上提着一个塑胶袋，里面是各种零食。


    「吃点儿吧，你中午没吃饭，会饿的。」


    苏鹤萤不应。


    邢羽蹲在他身前:「桐桐，求你了，吃点儿吧，别跟自己过不去。」


    苏鹤萤抬眼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邢羽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再因为这个名字难过，我想你以后听到这个名字只会想到开心的事。」


    苏鹤萤笑得讽刺:「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只会想起你，就不会难过了？」


    让他难过的只有邢羽。


    苏鹤萤拉过被子把自己蒙住:「别再让我听到你喊这个名字。」


    邢羽伸手想要去碰苏鹤萤，可是厚重的被子把他们两个隔离在不同的世界。


    苏鹤萤用被子隔绝了邢羽，也隔绝了自己泛红的眼眶。


    桐桐，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连福利院里的阿姨都只叫他阿桐。


    他理应是生气的。


    可邢羽用极尽缱绻的声音唤他时，残缺的心还是没忍住动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愤怒还是怎么。


    王柯和姜钰都看呆了，他们不懂两人什么情况。


    王柯低声询问:「羽哥，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姜钰也问:「苏鹤萤怎么了？」

 第37页

    怎么突然对邢羽那么冷淡。


    邢羽淡淡地嘆了口气:「别管。」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知趣地噤声。


    晚自习下课后，邢羽拉住苏鹤萤让他等一下。


    苏鹤萤怎么可能等他。


    但是邢羽说:「你如果走了，我就天天喊你『桐桐』，在所有人面前喊。」


    苏鹤萤很想揍他一拳，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地同意了。


    邢羽回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烤冷面。


    他什么意思？想让他回忆当初的自己有多傻，因为一份烤冷面就动了心？


    苏鹤萤拒绝道:「邢羽，你不会试图用这个唤起我的感情，让我像以前一样对你感激不尽，继续跟在你身后摇尾乞怜吧？」


    邢羽慌了，他着急地解释:「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中午没吃饭会饿，想给你垫一垫肚子。这个比较辣，你可能会喜欢。我让老闆加了双倍辣的。」


    邢羽向来是个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哪怕苏鹤萤见过他发怒，见过他流泪，可即使是那种时候，邢羽也是极其克制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露出过慌张的表情。


    好像生怕他生气误会似的。


    他从来没指望过邢羽会去记住他的喜好，毕竟，邢羽心里从来都没有他。


    哪怕邢羽说喜欢他，苏鹤萤也只认为邢羽不过是一时不习惯，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难得的舔狗跟班罢了。


    邢羽趁苏鹤萤愣住，迅速夹起一块儿烤冷面餵给他。


    苏鹤萤本能地咬住，辛辣尖锐的味道瞬间爆满口腔，顺着喉管沖向双耳。


    苏鹤萤被辣的直抽气，眼泪也涌了出来，剧烈地咳嗽着。


    「咳咳咳，你选的什么辣？」


    邢羽手忙脚乱地给他拍着背:「变态辣，对不起，对不起桐桐，我以为你会喜欢，我没想到会这么辣。」


    哪个人能受得了双倍的变态辣啊？


    苏鹤萤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他合理怀疑邢羽是在报復他。


    舌头都被辣麻了，苏鹤萤没空和邢羽计较，也没注意到那声「桐桐」。


    邢羽说了一句「等我」，迅速跑向了最近的便利店。


    苏鹤萤逐渐停止了咳嗽，喉咙和耳朵还是难受得要命，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他看了一眼便利店的方向，最后还是离开了。


    刚才慌乱之中无意瞥到了邢羽的手腕，上面戴着一根黑色的手绳，坠子上还刻着一个字母y。


    那是他亲手编好刻上去的，他以为邢羽早就丢了。


    邢羽这几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动让他感到心慌，他害怕这样的邢羽，他怕他会心软，他怕他会重蹈覆辙，他更怕邢羽只是一时新鲜。


    他逃了，他想要逃离邢羽的世界。


    邢羽赶回来时苏鹤萤已经不在，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饮料，半晌喉咙溢出一声苦笑。


    是啊，他那么笨，总是把事情搞砸，苏鹤萤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第19章 情敌


    放假前一天，邢羽问苏鹤萤假期有什么安排。


    苏鹤萤说要回山茶区。


    邢羽问能不能去找他，毫无疑问被拒绝。


    逃也好，躲也罢，总之苏鹤萤这几天不想看到邢羽，他需要自己冷静冷静，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面对邢羽，如何面对邢羽的「喜欢」。


    跨年夜，苏鹤萤在陪苏芳悦看晚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邢羽。


    苏鹤萤把手机按灭，假装没听到。


    「嗡嗡嗡——」


    苏芳悦也注意到了，提醒他接电话。


    苏鹤萤再次挂断，说是骚扰电话。


    苏芳悦没再多问，和他聊起之前电话里提到的那个朋友。


    苏鹤萤垂下眼皮，看不出神情:「没关系了。」


    彻底没关系了。


    「怎么了？是因为那些资料吗？」


    「不是，是一些别的事。」


    苏芳悦意识到苏鹤萤的低落，摆出倾听的姿态。


    大概和所教授的专业有关，苏芳悦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苏鹤萤的想法，并及时给出中肯的建议。


    苏鹤萤嘆了口气，他确实需要听一下第三视角的建议。他把这段时间的经歷三言两语概括了一下，略去他和邢羽的感情纠葛，只说是闹矛盾。


    苏芳悦干燥而温暖的手轻拍着他的背，语气和缓而温柔:「你觉得你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我也不清楚。」


    苏芳悦安抚着他:「萤萤，以心换心，真诚待人总是没错的。我能感觉到那个朋友也很在乎你，只是不善表达。你们之间可能需要一次耐心坦诚的沟通。你需要了解一下她的想法，她也需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可我和他根本无法沟通。」


    邢羽根本不相信他。


    「一切随心，尽力而为，哪怕结局不够圆满，至少以后想起来不会有遗憾。」


    奶奶说的没错，但是，一想到要和邢羽交心，他就有些退缩。


    他太害怕邢羽的冷暴力，不在乎，不信任，他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苏芳悦看向嗡嗡作响的手机:「是她吧？」


    她把手机递给苏鹤萤:「萤萤，跟随自己的心。」


    马上就要十二点，新的一年来临了。


    苏鹤萤回到房间，看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第38页

    指针指向整点的那一刻，指尖轻轻划过绿色的图标。


    烟花绽放混杂着欢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苏鹤萤却听清了邢羽略带沙哑的声音:「桐桐？」


    c市另一头，邢羽熄灭快要燃尽的烟，清了清嗓子，声音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激动:「桐桐，新年快乐。」


    苏鹤萤客气而疏离:「谢谢，没事的话我挂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和邢羽沟通。


    邢羽着急地挽留:「别挂桐桐，新的一年，我想陪着你，求你了。顿了顿，他又补充，「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想陪着你。」


    苏鹤萤抿了抿唇，吐出无情的字眼:「不需要。」


    邢羽仍不气馁:「桐桐，我在改了，你不喜欢我的那些地方，我都在改，我不会放弃的。」


    手机传来被挂断的提示音。


    邢羽看了一眼通话时长，5分03秒。


    在阳台站了太久，身子已经被冻僵，但一听到苏鹤萤的声音，邢羽就感觉这些都值得。他望着外面灯火辉煌的世界，长长吐出一口气。


    至少接电话了，不是吗？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元旦当天，苏鹤萤带着相机到街上录新年vlog。


    之前断断续续鸽了几期视频，粉丝纷纷私信催更。苏鹤萤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他很少会断更，这次属实是特殊情况。


    他决定录一个加长版的跨年vlog，补偿粉丝。


    之前在车站已经录了一部分，昨晚也录了一些，现在主要就是录一下新年祝福。


    苏鹤萤正在取景，突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回头，有些面熟，仔细想想。


    哦，是他在三中的同班同学，萧辰淮。


    萧辰淮热情地跟他打招唿:「鹤萤，好久不见，你终于肯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同学了。」


    苏鹤萤也客套起来:「之前有事耽误了，就没回来。」


    萧辰淮自然地走在苏鹤萤身边，跟他诉说他转走后萧辰淮有多伤心，有多想他，有多想去五中找他。


    苏鹤萤只是静静听着，只在萧辰淮cue他的时候回应一下。


    其实苏鹤萤和萧辰淮并不太熟。


    准确来说，在三中的时候，他和谁都不太熟，只是会刻意演出一副热情开朗的样子。


    后来还是因为邢羽，他才渐渐开始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也结识了一些真正的朋友。


    苏鹤萤强迫自己认真去听萧辰淮在说什么，不要想邢羽。


    萧辰淮却突然沉默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鹤萤问他怎么了。


    萧辰淮表情略显忐忑:「鹤萤，之前和你一起拍视频的那个男生，是你的新朋友吗？」


    苏鹤萤愣了一下，想起他确实和邢羽一起拍过视频。


    他点头。


    萧辰淮流露出几分在意:「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苏鹤萤隐隐感觉不对劲，而且他也不想和别人谈论邢羽。他眉头微微蹙起:「还行，怎么了吗？」


    察觉到他的不悦，萧辰淮立刻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又是邢羽。


    挂断后没几秒，邢羽果然又打了过来，大有一副苏鹤萤不接他就一直打的架势。


    这样下去不仅甩不开萧辰淮，怕是连视频没没办法录了。


    萧辰淮悄悄观察着苏鹤萤的表情，瞥了一眼他的手机，记下了那个名字。


    苏鹤萤接通电话问邢羽想做什么。


    邢羽其实也没事，只是想听一听苏鹤萤的声音。哪怕苏鹤萤不说话，能听到他的唿吸声也是好的。


    邢羽不擅长聊天，他竭力寻找着话题和苏鹤萤搭话，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也只是一些无聊的琐事。


    苏鹤萤打断他:「我没空陪你闲聊。」


    邢羽连忙又换了话题，生怕苏鹤萤会挂电话。


    但苏鹤萤还是挂断了。


    挂断的前一刻，邢羽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萤萤」。


    是一个男人，听声音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大，而且就在苏鹤萤旁边。


    空前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像是头狼感受到有鬃狗侵入自己的领地，试图掳走他的伴侣。


    邢羽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后他拿出手机买了一张通往山茶区的高铁票。


    之前每次吃醋他都选择自己消化，结果就是苏鹤萤被他亲手推开。


    这次他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他要找苏鹤萤问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凭什么叫他萤萤。


    c市另一边，苏鹤萤面色不虞:「你叫我什么？」


    萧辰淮嬉皮笑脸，称自己只是开个玩笑。


    苏鹤萤不想去考虑邢羽有没有听到。


    即使听到了又怎样，别人叫他什么和邢羽又没关系。


    被这么一搅和，苏鹤萤没了心情，敷衍了萧辰淮几句就回家了。


    c市并不大，邢羽到的时候也不过下午一点。


    他根据从王建国那儿骗来的地址找到苏鹤萤家。


    他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髮型和衣服，确保自己形象良好后，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


    她衣着讲究，斑白的头髮用簪子挽在耳后，脖子上戴着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鍊。


    邢羽一眼就认出她是收养苏鹤萤的那位大学教授。


    苏芳悦问他找谁。

 第39页

    邢羽不自觉挺直腰背:「奶奶你好，我叫邢羽，是苏鹤萤的朋友。」


    苏芳悦愣了一下:「是五中来的吗？」


    她不记得见过这人。


    邢羽点头:「嗯，我和苏鹤萤一个班。」


    苏芳悦邀请邢羽进去坐，给他倒了一杯橙汁。


    邢羽起身，双手接过饮料道谢。


    苏芳悦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会儿:「你和萤萤，关系很好吗？」


    邢羽犹豫了一瞬，点头。


    苏芳悦表情略显古怪，她起身敲了敲苏鹤萤的房门:「萤萤，有同学找。」


    彼时苏鹤萤正在整理视频，听到敲门声，以为苏芳悦有事找他。


    门一开，赫然对上了邢羽期待已久还略显紧张的双眼。


    阴郁的眸子在看到苏鹤萤的那一刻就亮了起来，仿佛盛满了点点星光。


    邢羽掩饰不住地惊喜，连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看到苏鹤萤，也是因为苏鹤萤今天的装扮。


    苏鹤萤穿着一身恐龙连体睡衣，帽子把他额前的刘海压的有些凌乱，配上苏鹤萤兇巴巴的渣男脸，有很强的反差感。


    然而那张恶人脸此刻却是一副懵懵的表情。


    邢羽感觉自己遭受了可爱暴击。


    「邢羽？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邢羽若有其事:「我们两个的作业装混了，我来还给你。」


    奶奶在场，苏鹤萤不好表现得太冷漠，只好陪着邢羽演戏。


    三人各怀心思地聊了一会儿，苏鹤萤找了个藉口把邢羽带回房间。


    门一关，苏鹤萤也不装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的？」


    邢羽顾左右而言他:「桐桐，你好可爱。」


    苏鹤萤心生尴尬，意识到自己此刻穿着不太得体。


    家居服是苏芳悦挑的，他穿着舒服，就一直没再买。


    但是这副样子被邢羽看到就太尴尬了。


    他轻咳一声，跳过这个话题:「说了别那么叫我，你有什么事？」


    邢羽抿了抿唇:「那个叫你『萤萤』的男生……」


    邢羽还是听到了，甚至专程来到这里，就为了质问他。


    苏鹤萤讽刺道:「怎么？又觉得我脚踏两只船了？」


    「可是我现在和你没关系，跟别人在一起也很正常吧？」


    邢羽知道苏鹤萤在赌气，但不妨碍他心里难受，又不敢表现出来:「我就是，觉得那个人，不怀好意……」


    他怕苏鹤萤生气，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苏鹤萤也觉得萧辰淮这人说不上来的奇怪，每次和他说话都感觉浑身别扭。


    对于邢羽会跟他坦诚自己吃醋这件事，苏鹤萤其实还是挺高兴的，他解释了一句:「他是我高一时的同班同学，那样叫我只是开玩笑。」


    邢羽松了一口气，苏鹤萤没有生气就好。


    他心里甜滋滋的，没忍住伸手拉了一下苏鹤萤身后的尾巴。


    苏鹤萤挪了一下屁股，警告道:「别动我尾巴。」


    殊不知这个小动作莫名击中了邢羽的萌点，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酥化了。


    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第20章 剖析


    苏鹤萤合上电脑，看到邢羽自来熟地坐在他的床上，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


    邢羽的眼神太过炙热，让他有些心慌。


    房门忽地被敲响:「小羽是不是还没吃饭啊？」


    邢羽霎时坐直身子:「嗯，还没。」


    然后苏鹤萤就被打发出去带邢羽填饱肚子。


    苏鹤萤想，去外面总比和邢羽单独待在他的房间里好。


    他换了身衣服，问邢羽吃什么。


    邢羽说想吃他爱吃的。


    也许是出于报復心理，也许是别的什么，苏鹤萤带他来到一家川菜馆。


    这家店以用料足，口味重出名，苏鹤萤每次都被辣的狂掉眼泪，不过味道确实一绝。


    饭馆店面不大，厨房紧挨着前厅。刚进门，一股沖鼻的辣味儿就扑面而来。


    邢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苏鹤萤心情有所好转，决定放邢羽一马，让他自己点菜。


    可邢羽执意要让他点，这就不能怪他了。


    苏鹤萤点了一道冷吃兔，谢家黄凉粉和一份风萝蔔蹄花汤。


    汤是他最后的良心。


    饭点已过，这会儿店里人不多，菜很快就上齐了。


    苏鹤萤满意地看着盘子里油亮鲜红的辣椒，示意邢羽快吃。


    邢羽:「你不吃吗？」


    苏鹤萤摇头:「我刚吃过饭。」


    邢羽第一口选择了看起来不那么辣的凉粉。


    几秒后，邢羽满脸通红地喝了一口热汤。


    滚烫的汤带来一种又烫又辣的错觉，邢羽赶紧又要了一瓶冰水。


    苏鹤萤以为他要放弃了。


    缓了缓，邢羽夹了一筷子兔肉放入口中，颇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的悲壮。


    一瓶冰水很快见底，邢羽又多买了几瓶，几乎每吃一口都得喝小半瓶水。


    额头和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邢羽还在一口一口地吃着。


    苏鹤萤看不下去了，替他要了个碗，让他过一遍水再吃。


    这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菜没吃多少，光喝水了。


    苏鹤萤心想邢羽也该回家了。


    但邢羽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默默跟在苏鹤萤身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第40页

    苏鹤萤:「你还不回去吗？」


    邢羽:「不急。」


    一片冰凉落在苏鹤萤温热的额头。


    天上开始飘落下朵朵雪白。


    c市位置偏南，即使是冬天也很少会下雪。


    总不能让邢羽冒雪离开。


    苏鹤萤带他到了附近的咖啡馆。


    萧辰淮一回到家，就立刻找人去调查邢羽。


    看苏鹤萤的表情，这人对苏鹤萤来说应该是特殊的，可能是他在那边新交的朋友。


    既然他看上了苏鹤萤，那么苏鹤萤理应属于他。


    他可不喜欢自己的附属品被别人惦记。


    苏鹤萤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邢羽，就被他的突然造访打乱了手脚。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欣赏着初雪。


    细细想来，邢羽纠缠他已经快两个月，按说也该腻味了，但是看邢羽的样子，非但没有厌烦，反而越发来劲。


    苏鹤萤已经不能再用新鲜感来蒙蔽自己，他隐隐感受到邢羽的意思，但自我防御的本能已经深深刻在他脑海中，短时间内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邢羽。


    但他还是想弄清邢羽到底是怎么想的。


    「邢羽，我们谈谈吧。」


    邢羽点头:「好。」


    他知道这是一次机会，即使他不习惯向别人倾诉自己的内心，但面对苏鹤萤，他愿意这样做。


    只因对方是苏鹤萤。


    苏鹤萤:「你相信过我吗？关于……」


    关于喜欢他这件事。


    邢羽懂他的意思:「我一直相信，但是，也一直不敢相信。」


    苏鹤萤不懂。


    邢羽笑得苦涩:「也许你不会相信，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一直不敢回应你。」


    「后来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我想，苏鹤萤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我。我脾气差，笨手笨脚，还那么丑。」


    「看到你和褚璟说笑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害怕你是在玩我，我害怕你会喜欢上别人。我说服自己理解你，毕竟没人愿意一直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可是我失败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走那么近，我很愤怒，很害怕，我把坏心情全都发泄在你身上，我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难过，能够离那些人远一点儿，只看着我。」


    「对不起苏鹤萤，是我太笨，太懦弱，太自私了，是我不够坚定，不够信任你。」


    邢羽残忍地把自己的内心一层一层剖开给苏鹤萤看，他双手不安地握住咖啡杯，比起第一次剖析内心的不适，更多地是担忧和害怕。


    他怕苏鹤萤不相信他。


    就如他之前不相信苏鹤萤。


    当初他害怕自己会被苏鹤萤的囚牢困住，但现在，他求之不得。


    苏鹤萤没想到邢羽是这么看待他自己的。


    他知道邢羽因为那道疤遭受了数不清的冷眼和嘲笑。


    但是在他看来，邢羽的疤一点儿都不丑，相反的，还很帅，很性感，很有男人味儿。


    他不觉得邢羽需要因为一道疤而怀疑自己的魅力，甚至扯出什么一无是处的鬼话。


    如果邢羽都一无是处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一滩烂泥。


    苏鹤萤觉得有些讽刺:「雪停了，你该回家了。」


    他什么都没说，邢羽觉得心慌:「桐桐，我……」


    苏鹤萤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回去吧，让我想想。」


    看他态度坚决，邢羽没办法:「好，那我先送你回去。」


    两人出门后，苏芳悦独自回到客厅坐下。


    桌上的茶水从滚烫变得适口，又渐渐变得冰凉。


    她猜到苏鹤萤是喜欢那个「朋友」的，只是没有戳破，也自然而然地认为对方是个女生。


    今天看到邢羽，她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倖心理，觉得可能只是同学，和那个「朋友」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以苏鹤萤的性格，普通同学怎么会知道他住在哪儿。


    她稍稍试探了几句，果然，对方就是那位「朋友」。


    她了解过同性恋这个群体，她的学生里也有这类型的人。


    当学生询问她对这个群体的看法时，她表示了包容。


    毕竟，爱不应该有界限。


    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苏鹤萤身上时，她却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


    假期第二天，苏鹤萤决定录一首歌加到视频里，作为一个小彩蛋。


    他选择的是一首比较伤感的情歌——《错过》。


    桥上世人来来往往


    你一眼撞进我心间


    骄阳，树荫


    你近在眼前


    你远在天边


    这世间太过嘈杂


    我的爱传不到你心间


    我爱你如同飞蛾扑火


    我爱你仿佛自取灭亡


    ……


    对视，靠近


    我心如烈火


    你心若磐石


    烈火暖不透磐石的心


    磐石不懂烈火的真情


    ……


    转身，告别


    我们后会无期


    我们无缘再见


    你从不相信我的爱


    我也再读不懂你的心


    ……


    桥上世人来来往往


    我愿与你永不相见


    也许从初次见面起，苏鹤萤就不该去招惹邢羽，不该试图捂化邢羽那颗冰冷的心。

 第41页

    可是现在邢羽主动把心捧给他，他感受到了那层寒冰之下蕴藏着一颗蓬勃跳动的真心。


    他该怎么做，他该如何面对邢羽迟到的喜欢。


    「笃、笃、笃」


    苏鹤萤敲了敲书房门:「奶奶，你在忙吗？」


    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苏芳悦戴着眼镜，看样子在查阅什么资料。


    「不忙，萤萤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鹤萤:「奶奶，我想跟您聊聊，关于那个朋友。」


    苏芳悦摘下眼镜，和苏鹤萤一起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是和小羽聊过了吗？」


    苏鹤萤也没惊讶，苏芳悦总是能够猜到。


    他点头:「嗯，他和我说他之所以不相信我，是因为他觉得他自己不够好。」


    苏芳悦微笑:「是因为他脸上的疤吗？」


    「很大一部分吧。」


    「那你呢，你是怎么看的？」


    苏鹤萤皱眉:「我不是很理解，我觉得他的疤根本一点儿都不丑，不足以让他自卑。」


    苏芳悦犹豫了，她此刻完全可以顺着苏鹤萤的意思引导他不要去相信邢羽，从而让苏鹤萤走回「正确」的路。


    但是，当她看到苏鹤萤那双充满纠结与不舍的眼睛时，她犹豫了。


    苏芳悦想起来，当初她之所以坚持要收养苏鹤萤，就是因为那双眼睛。


    当时苏鹤萤不过刚到上小学的年纪，那双眼睛灿若星辰，却又阴鸷可怖。


    也许是年纪大了，总想着慈悲，总想着挽救，她不顾院长的劝阻收养了苏鹤萤。


    她用十年的时间教会苏鹤萤爱上这个世界，却教不会苏鹤萤如何爱人。


    他和人相处的时候总会装作一副热情开朗的样子，让人很轻易地卸下防备与他交心。


    可是他从不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也从不会在乎任何人。


    而现在，那个让他主动卸下伪装的人出现了。


    苏芳悦嘆了口气，也是，哪有什么正确的路，不过是大多数人选择的路罢了。


    「你之所以会那么想，是因为你喜欢他。」


    心思被挑明，苏鹤萤有些不好意思，他担心苏芳悦接受不了:「奶奶……」


    苏芳悦说没事:「我的学生里也有喜欢同性的人，不用担心我接受不了。」


    在长辈面前谈论这些还是会有些羞涩，苏鹤萤抿了抿唇:「奶奶，是我错了吗？」


    「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只是你可能需要多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一下。爱情是会让人自卑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脸上有一道疤呢？」


    苏鹤萤沉默了。


    「跟随自己的心，萤萤，顺其自然的同时也别迷失自己。」


    一口热茶下肚，浑身都暖了起来。


    苏鹤萤望着窗外冰天雪地的世界，心想，也许之前是他太惯着邢羽了。


    一段健康的关系里两人应该是平等的，是他一味地付出致使天平失衡，导致邢羽觉得他的主动是理所当然。


    他一直觉得，邢羽才是那个耀眼的，太阳一般的存在，自卑的应该是他。


    但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不平等的。


    他可以尝试着去理解邢羽的自卑，但他绝对不可能放纵邢羽再这样下去。


    第21章 朋友


    新年开学第一天，王建国带来一个提神醒脑的消息：


    期末考试是四校联考，会出总排名，学生可以通过这次考试大概知道自己在c市是什么水平。


    王建国吹了吹保温杯里的热茶:「这次考试的重要性就不需要我再强调了吧？你们心里都有点儿数，该复习的抓紧复习，哪门课不行抓紧补。这次考试结束后高中就过半了，同学们，抓紧时间啊，青春不等人，高考仅此一次……」


    苏鹤萤之前在三中的时候从不在意这些，早已不记得高一时四校联考自己的排名。


    况且，之前的那次还没有分科，比起理科，苏鹤萤的文科烂的不忍直视。


    他至今都理解不了生产和消费的关系，也记不下各种国家大事的日期，甚至，碰上一些比较隐晦的图，他连经线纬线都不一定能分清。


    他选择的不是理科，是活着的希望。


    苏鹤萤最近忙着准备期末考试。


    c市四个学校的理科生加起来有四五千，以他现在的水平，估计勉强能考个中等……偏下。


    自从下定决心要考个好大学后，苏鹤萤就一直在自己恶补之前落下的知识，但他基础差了不少，上课总是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即使私下里花了双倍的时间去弥补，但孤军奋战还是太过吃力。


    苏鹤萤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家教。


    褚璟:「家教？我不了解，我没请过。」


    「天生的学霸？」


    褚璟不胜荣幸:「确实是天生的，我从小就是第一名，可惜后来遇到了邢羽那个天杀的。」


    苏鹤萤笑笑不发表意见:「那你家楚灵呢？她请过家教吗？」


    褚璟很受用他的措辞:「我家楚灵成绩也很好，文科第一，不需要家教。」


    所以他一个渣渣是怎么混入一群学霸里的。


    这个疑问在中午回到宿舍，看见王柯和姜钰后得到了答案。


    邢羽坐在桌前刷卷子，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打游戏。


    王柯手上动作快的冒烟，边操作英雄还不忘惦记邢羽的作业:「羽哥，卷子写完了借我抄抄。」

 第42页

    邢羽习以为常地「嗯」了一声。


    姜钰也跟上:「还有我。」


    王柯:「我抄完给你，你抄我的。」


    姜钰:「不，你的字太丑，我看不懂。」


    王柯把脚抵在他身后:「你再说一次。」


    姜钰立马改口:「你的字太艺术，我区区一介凡人欣赏不了。」


    苏鹤萤:「……」


    他突然觉得自己太狭隘了，友谊是不能用成绩衡量的。


    孙猴子和文曲星也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苏鹤萤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早把邢羽的事忘在了脑后。


    然而邢羽却被他弄得忐忑不安。


    他一方面安慰自己没有回应就是没有拒绝，一方面又觉得苏鹤萤已经用行动拒绝了他。


    苏鹤萤的帐号更新了，是一期加长版的跨年vlog。


    这是邢羽第一次听苏鹤萤唱歌。


    苏鹤萤声线温润清朗，光听声音会以为是古代浸满书香气的青衣公子，和他的脸有很大的反差。


    他每次放慢语速时，总给人一种深情款款在表白的错觉。


    干净的嗓音配上压抑悲伤的情歌，邢羽不知不觉就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一曲结束，欢快的片尾响起，邢羽却抑郁了。


    苏鹤萤为什么要选这首歌？暗示他没机会了？


    邢羽摸不准苏鹤萤是什么意思，又不敢去问，只好自己担惊受怕地胡思乱想。


    苏鹤萤其实真的只是忘记了，直到褚璟提醒他。


    「苏鹤萤，你发现了没？邢羽最近不对劲啊。」


    苏鹤萤在背文言文，抽空回她:「怎么了？」


    「他那个表情，本来就不吉利，这几天看着跟奔丧似的，瘆得慌。而且昨天中午我还看到他走路的时候撞到了墙。」


    褚璟看苏鹤萤一脸敷衍就知道他没听。


    她合上苏鹤萤的书，冲着他耳边大喊:「我说，邢羽，你对象，最近唔唔唔……」


    苏鹤萤及时捂住她的嘴:「造谣可耻啊，我和他没关系。」


    褚璟扒开他的手:「那他最近怎么了？跟被甩了似的。」


    苏鹤萤扭头看向邢羽，邢羽跟有感应似的，立马朝他看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苏鹤萤突然想起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他转回头敷衍褚璟:「我怎么知道，关我什么事。」


    晚上放学，邢羽如往常一般跟在苏鹤萤身后，惴惴不安地猜想着苏鹤萤的心思。


    苏鹤萤清了清嗓子:「那个，关于之前那件事，我想了想。」


    邢羽勐地抬头看他，又迅速低下头，显得有些害怕。


    搞得好像他在欺负人似的。


    苏鹤萤甩掉那些荒谬的脑补:「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邢羽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苏鹤萤打断他的兴奋:「但只是做朋友，普通朋友，从头开始。」


    只要不拒绝，怎么都可以。


    邢羽点头，嘴边不自觉溢出笑意:「好。」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邢羽笑，苏鹤萤都会被惊艷到。


    他主动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苏鹤萤。『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萤』的鹤萤。」


    邢羽看着那只比他小了不少的手，抿了下唇，紧紧握住:「邢羽，很高兴认识你。」


    他用力不小，像是要把两人的手粘在一起。


    苏鹤萤只以为他是单纯的力气大，也没多想。但等了一会儿，邢羽还没放手，甚至隐隐想要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苏鹤萤往外抽了抽，没抽动。


    他看向邢羽:「你做什么？」


    邢羽略显羞涩:「牵手。」


    苏鹤萤使劲把手抽出来:「朋友之间不会随便牵手。」


    默认做朋友就是在追苏鹤萤的邢羽:「……」


    隐约感觉上当了。


    第二天一早，苏鹤萤刚出门就看到了拎着早餐杵在门口的邢羽。


    他从善如流:「朋友不会堵门。」


    堵在楼梯口的某人:「……」


    有点儿想反悔。


    c市另一头，萧辰淮坐在椅子上翻看着邢羽的个人资料。


    「京城邢家的？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流放到了c市，一个弃子而已，不足为惧。」


    资料最后附着几张偷拍的照片。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还是能够看清正脸。


    萧辰淮盯着那道显眼的伤疤，嘲笑出声。


    「还是个丑八怪，苏鹤萤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人。」


    手机传来一条消息:


    [还查吗？]


    萧辰淮哼笑一声:


    [不用。]


    一个废物，不值得他耗费资源。


    与此同时，邢羽也接到了邢琛的电话。


    除了被划伤那次，这还是邢琛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邢羽甚至有些紧张，他按下通话键。


    接通后邢琛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惹事了？」


    邢羽不解:「什么意思？」


    邢琛:「有人在调查你，都查到老子头上来了。」


    邢羽皱眉，他最近并没有招惹过什么人:「谁？」


    邢琛:「姓萧，也是c市的，好像是当地挺出名的一家企业。」


    萧？他认识的人里没有姓萧的。


    邢羽:「不用理他，我不认识。」


    邢琛也是个心大的:「哦，那我不管了，你自己处理。」


    正要挂断，邢琛又补充:「别再弄道疤出来，丑得很。」

 第43页

    邢羽冷哼一声:「你也少喝点儿酒，很臭。」


    邢琛说了一句「又臭不到你」，就挂了电话。


    通话时长:2分14秒。


    就知道邢琛没事不会找他。


    邢羽收起手机，细细回想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还是没想到有什么姓萧的人。


    临上课前，褚璟从外面进来，苏鹤萤看了她一眼:「你出去偷吃辣条了？」


    褚璟不明所以:「没有啊。」


    苏鹤萤又看了她一眼:「那你嘴怎么那么红？」


    褚璟笑的荡漾:「单身狗，你不懂。」


    还没等苏鹤萤有所反应，褚璟就一脸骄傲地承认:「对，没错，我刚和楚灵出去亲嘴儿了。」


    苏鹤萤:「……」


    白眼送给你。


    过了一会儿，苏鹤萤还是没忍住笑了:「你怎么那么，那么……」


    褚璟看他:「怎么了？」


    苏鹤萤:「怎么那么狗啊？哪有接个吻还跟别人嘚瑟的。」


    褚璟:「说了你是单身狗你不懂。」


    苏鹤萤:「是是是，我单身狗，我不懂。」


    「不懂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果然，又是邢羽。


    褚璟打趣:「怎么，又来找我讨论题目？」


    邢羽不理她，看向苏鹤萤:「不懂什么？我可以教你。」


    他以为苏鹤萤在说题目。


    这哪是能教的，苏鹤萤感觉自己耳朵烫的厉害:「没什么，不需要。」


    褚璟笑的大声:「我们在说，为什么接……」


    苏鹤萤又伸手想要捂她的嘴，被邢羽拦住:「你别老是碰她。」


    褚璟笑的更大声了:「略略略，你别老是碰我，男女授受不亲的懂不懂啊。」


    苏鹤萤把气撒在不明真相的邢羽身上:「朋友不会妨碍朋友的社交。」


    又是这个。


    邢羽伸手勾了勾苏鹤萤的袖子:「桐桐……」


    苏鹤萤躲开:「朋友不会有小动作。」


    邢羽:「……」


    褚璟懵:「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邢羽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也不「讨论问题」了，转身往回走。


    离开前听到褚璟问苏鹤萤:「你找到家教了没？」


    家教？什么家教？苏鹤萤要找家教？


    邢羽看了一眼手上满分的卷子，找什么家教，他不就是现成的家教吗？


    对于邢羽的提议，苏鹤萤一开始是坚决拒绝的:「不行。」


    邢羽有些失落:「为什么？我成绩不够好吗？」


    讲个笑话，每次考730分的人学习成绩不好。


    苏鹤萤:「可是你……」


    邢羽像推销一样列举着自己的优势:「我不要钱，成绩好，还一对一，而且我们之前配合过，有默契。」


    其实苏鹤萤也觉得邢羽很适合做家教，但是他怕邢羽打着补习的名义做别的事，也怕自己无法专心。


    毕竟现在的邢羽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连说句话都要脸红的纯情boy了。


    他的手上到现在还残留着那晚邢羽掌心的余温。


    苏鹤萤摇头:「不行，你不合适。」


    邢羽看出他的顾虑，主动保证:「我一定专心补习，遵守规则，绝不越矩。」


    苏鹤萤有些动摇。


    邢羽乘胜追击:「求你了桐桐，我一定听话。」


    这人撒娇，不讲武德。


    苏鹤萤最后还是妥协了:「可以是可以，但我要按市场价付你钱。」


    邢羽点头:「没问题。」


    先搞定当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22章 一级戒备


    晚上苏鹤萤刚从浴室出来，就收到了邢羽的视频邀请。


    他本能地点了拒绝。


    [苏鹤萤:？]


    [邢羽:辅导你写作业。]


    差点儿忘了，邢羽现在是他的家教。


    视频接通的时候，苏鹤萤刚把作业拿出来。


    邢羽注意到他的头髮有些潮湿，应该是刚洗完澡。


    水珠顺着光滑的脖颈向下蜿蜒，最后没入衣领。


    邢羽视线随着水珠下移，苏鹤萤却突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狭长锋利的双眼微微泛湿，水蒸气消磨了眼睛的攻击性。上挑的眼尾也被蒸的发红，蓄着无限风情。


    本是漫不经心地一眼，却让邢羽心跳都漏了两拍，喉结不受控地上下滑动，他眼神闪烁着不敢和苏鹤萤对视。


    突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那边苏鹤萤在专心致志地写作业，邢羽却悄悄打开了截屏功能。


    他没有见过苏鹤萤戴眼镜时的样子，准确的来说，是没有这么近地看过。


    之前苏鹤萤上课基本不听，也不需要戴眼镜。


    后来他开始听课了，两人的关系却又陷入了僵局，直到和苏鹤萤分开，邢羽也没能好好看一眼他戴眼镜的模样。


    苏鹤萤长得本就显凶，带上银色的细框眼镜之后那股子凶劲儿不减反增，给人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矛盾的是那样一双眼睛旁却长了颗小痣，淡粉色的一点落在眼尾上方，沖淡了几分锐利的攻击性。


    像是刺猬内里柔软的肚皮一般让人上瘾。


    邢羽隔着屏幕轻轻抚摸那颗勾人的痣，明明隔了那么远，他却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仿佛真的触到了苏鹤萤一般。


    不过，倘若他真那么做了，想必苏鹤萤又会说「普通朋友不可以亲密接触」之类的话吧。

 第44页

    邢羽苦涩地笑笑，收回自己的手。视线却近乎痴迷地黏在苏鹤萤身上，一寸也不放过。


    苏鹤萤似有所感地抬头，果然对上了邢羽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邢羽眼神如黑洞般深邃，似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黑眸深处又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一时间竟让苏鹤萤产生了被烫到的错觉。


    他轻咳一声扯开话题:「你在做什么？」


    邢羽垂眸掩盖住自己的心虚:「看书。」


    他镜头的位置偏上，苏鹤萤看不到他的桌子，勉强信了。


    其实邢羽桌上什么都没有，他不需要写作业，高中的课程也已经自学完毕，只需要定时刷卷子巩固一下。


    但邢羽不想让苏鹤萤知道他刚才在做什么，怕苏鹤萤会觉得他是变态。


    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如同悬在列车之间的蛛丝，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使其断裂。


    对于苏鹤萤，他承受不了一点儿风险。


    邢羽悄悄从书架里随意抽出一本书打开，视线却依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感觉到苏鹤萤要抬头时，他就立刻垂眸假装看书。


    其实苏鹤萤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


    一想到对面是邢羽，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别扭。


    他迫使自己沉浸到题目中，但是对面拿东西的声音，操作手机的声音，衣料摩擦的声音，甚至是邢羽的唿吸声都仿佛放大了无数倍传入他耳中，好像邢羽此刻就在他身边一样。


    苏鹤萤揉了一把发烫的耳朵，假装不经意瞥了一眼屏幕。


    邢羽坐的笔直，视线落在镜头外，时不时翻一下页。


    真的在看书。


    苏鹤萤把问题统一留到最后，拍照发给邢羽。


    他的问题对于邢羽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看了几眼后就开始讲解。


    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微微有些失真，却显得更加性感。


    苏鹤萤有些走神，他和邢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之前邢羽不是在沉默，就是在质问。他的声音总是冷漠的，不带一丝温度，像冰锥一样刺的苏鹤萤鲜血淋漓。


    然而现在他却这么温柔，以至于苏鹤萤都觉得他好像不是在讲题，而是在说什么动听的情话。


    情话，邢羽怎么可能会说情话。


    苏鹤萤苦笑一声。


    邢羽问他怎么了。


    苏鹤萤摇头:「抱歉，走神。」


    邢羽毫不介意:「没关系，哪里不懂，我再讲一遍。」


    苏鹤萤注意到邢羽一边讲一边还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以为是草稿，也没多想。


    快结束时，邢羽让苏鹤萤拿出他写的资料，说要给他圈一下薄弱点。


    苏鹤萤想起那些资料差点儿被他扔了，现在还锁在抽屉里。


    资料承载了太多他和邢羽的回忆，他暂时还不想看到。


    「我丢了。」


    邢羽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受伤，但很快又调整好:「没关系，我再帮你写一份。」


    苏鹤萤立马拒绝:「不用，没必要。」


    邢羽没再坚持，继续给苏鹤萤讲题。


    他学的很扎实，知识点不用翻书张口就来，而且能够转化成通俗易懂的语言讲给苏鹤萤。


    苏鹤萤渐渐也沉浸进去，不知不觉就半夜了。


    邢羽看了一眼手錶:「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苏鹤萤点头。


    挂视频时，邢羽突然开口:「桐桐……」


    说了很多次邢羽就是不改，苏鹤萤都听习惯了:「怎么？」


    邢羽抿了抿唇:「可以和我说一句晚安吗？」


    苏鹤萤顿了一下:「还是不了吧。」


    邢羽想说「早点儿睡」，还没开口苏鹤萤就已经挂断了视频。


    手机退回到桌面，邢羽不再掩饰自己的失落，静静坐在桌旁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嘆了口气，拿出一沓a4纸，按照刚刚记下的笔记整理知识点。


    之前对于苏鹤萤的薄弱点还是不够了解，他要重新写一份更加有针对性的资料。


    他没有资格伤心，苏鹤萤现在做的不及他当初伤害苏鹤萤的十分之一，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邢羽庆幸苏鹤萤还会理他，还给了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吧。


    翌日上午体育课，苏鹤萤拒绝了王柯姜钰等人打篮球的邀请，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背单词。


    他英语水平很差，连最基础的词彙都认不全，所以格外需要在背单词上下功。


    邢羽静静坐到他旁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影响到苏鹤萤。


    可他不知道，对于苏鹤萤来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忽视的。


    两人坐的很近，手臂稍微动一下就会挨到。


    苏鹤萤甚至能嗅到邢羽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


    他喉结滚了两下，想换个位置，邢羽突然出声:「要抽背吗？」


    苏鹤萤回神:「什么？」


    邢羽看向他手里的单词书：「抽背单词。」


    苏鹤萤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抽背总比他一个人在这儿神游好。


    邢羽不需要单词书:「应该。」


    「ought」


    「赞扬。」


    「praise」


    邢羽：「through」


    磁性的嗓音吐出发音标准的美式英语，苏鹤萤不禁有些愣神，视线落到邢羽脖颈处上下滑动的喉结，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45页

    邢羽提醒他:「通过，凭藉。」


    苏鹤萤略显慌乱地移开视线。


    「reputation」


    这个是真不会。


    邢羽示意他可以查一下。


    苏鹤萤拿出手机，却发现萧辰淮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发了消息。


    转学后他和萧辰淮基本就没怎么联繫过，苏鹤萤想装作没看到，但又不太礼貌。


    [萧辰淮:鹤萤，我看你们这节是体育课，你在打篮球吗？我记得我们两个以前配合的可好了。]


    苏鹤萤皱眉，他怎么知道他这节课是体育。


    虽说五中的课表是公开透明的，但这种莫名其妙被关注的感觉还是让苏鹤萤感到不适。


    [苏鹤萤:没，在背单词。]


    萧辰淮几乎是秒回:


    [什么时候开始做好学生了？这不像你啊。是不是看了什么打鸡血的视频？给我分享一下呗。]


    苏鹤萤眉头皱的更紧了。


    邢羽注意到他的表情。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聊天，和谁？


    邢羽斟酌着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是谁啊？」


    「之前学校的同学。」


    邢羽眉头微蹙：「之前叫你『萤萤』的那个？」


    「嗯。」


    邢羽吃味，悄悄瞥了一眼苏鹤萤的屏幕。


    萧辰淮。


    姓萧。


    邢羽想起上次邢琛说有个姓萧的人在调查他，是他？


    苏鹤萤不可能会跟别人提起他，那这个萧辰淮是怎么知道他的？又为什么要调查他？


    结合那天的情况，邢羽大概猜到了一些，他想，萧辰淮既然会大费周章地调查他，说明他一定对苏鹤萤不怀好意。


    邢羽还是很介意萧辰淮叫苏鹤萤「萤萤」的事。


    他默默在心里把萧辰淮列为一级戒备对象，轻轻拉了拉苏鹤萤的袖子:「桐桐，喝水吗？」


    苏鹤萤敷衍了萧辰淮几句之后把手机锁屏:「走吧。」


    超市，苏鹤萤随意拿了一瓶水去结帐，被邢羽拦住，递给他另一瓶。


    「？」


    邢羽把两人的水换了一下:「天冷，喝热的。」


    热的就热的吧。


    结帐时邢羽快他一步把两瓶水的钱都付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苏鹤萤的表情，没生气，还好。


    走出超市没多远邢羽就收到了转帐提醒。


    苏鹤萤:「水钱。」


    一瓶矿泉水也需要划清界限吗？邢羽不想收，他觉得一旦收了这钱他和苏鹤萤之间的联繫就又少了一些。


    邢羽假装没听到。


    然而苏鹤萤却不这么想，他觉得现在不能和邢羽产生过多的联繫，他怕邢羽打蛇随棍上，他需要慢慢来，放长线钓大鱼。


    「邢羽，收钱。」


    邢羽抿了下唇:「就两块钱……」


    苏鹤萤:「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还是算清一些比较好。」


    邢羽突然无比讨厌这四个字，他以为他对于苏鹤萤的重新开始是满足的，对于朋友这一身份也还算知足。


    但很显然他低估了自己对苏鹤萤的渴望，他不想和苏鹤萤只停留在普通朋友，他想要离苏鹤萤更近，和他更亲密。


    他想苏鹤萤完全属于他，他想让苏鹤萤眼里只有他，心里也只有他。


    普通朋友，不够，远远不够。


    邢羽:「那什么时候能更近一步？」


    苏鹤萤嘴角悄悄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你乖一点儿，我就考虑考虑。」


    第23章 补习


    周五放假前，王建国挺着发福的啤酒肚走进教室，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老王又要开始他的高考论了。」毕竟是亲爸，王柯对于王建国的习惯性动作再了解不过。


    姜钰在桌下召唤他:「来一局？」


    「ok。」


    讲台上王建国清了清嗓子:「同学们，这是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了。下周二就是期末考试，大家要抓紧啊，要有紧迫感，别光想着放假，寒假过后你们的高中生涯就过半了，距离高考就剩一年半了，抓紧时间啊同学们……」


    王建国越是慷慨激昂，下面的议论声就越大:


    「我只关心这次寒假放几天，作业多不多。」


    「我比较担心这次考试的成绩什么时候出，最好过完年再出，免得听亲戚念叨。」


    「这次四校联考，我感觉我的排名都进不了三位数。」


    「是啊，我感觉我也进不了两位数。」


    「学霸少来凡尔赛。」


    「……」


    苏鹤萤很看重这次期末考试，把王建国的鸡血都听了进去，紧迫地仿佛下周二就是高考。


    褚璟这样的学霸自然是不理解苏鹤萤为什么一副要上战场的表情，她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件事:「苏鹤萤，寒假一起出去玩呗？」


    「去哪儿？」


    苏鹤萤回过神:「不对啊，你不抓紧时间和楚灵过二人世界了？」


    说到这个褚璟就来气。


    她刚和楚灵在一起，觉得热恋期的小情侣就是要时刻黏在一起，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是楚灵却说距离产生美，要她收敛。


    收敛？为什么要收敛？她找她老婆凭什么收敛。褚璟把楚灵的话当耳旁风，照样还是天天黏在她身上，成功地把楚灵给惹毛了。


    楚灵指着衣领下斑驳的深红痕迹:「褚璟，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是想让我爸妈发现吗？」

 第46页

    褚璟自知理亏，不敢吱声。


    她和楚灵家虽然是邻居，但她是万万不敢当着家长的面和楚灵卿卿我我的。她现在还只是个学生，没有保护楚灵的能力，暂时不会考虑出柜。


    办法总比困难多，既然在家没办法和楚灵亲近，那不在家里不就好了。


    于是褚璟就想到了和楚灵一起出去玩。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和楚灵腻歪，最重要的是，去外面玩的话，她可以和楚灵睡一个房间，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她单独和楚灵在一起容易被怀疑，所以需要一些炮灰甲乙丙丁。


    褚璟凭藉撒泼打滚已经徵求到了楚灵的同意，现在就差炮灰了。


    苏鹤萤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到时候把邢羽也叫上，邢羽一定会黏着苏鹤萤不放，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打扰她和楚灵了。


    计划通！


    苏鹤萤汗颜:「所以，你为了方便自己耍流氓，要把我拉去做电灯泡？」


    褚璟「啧」了一声:「所以我让你叫上邢羽啊，你俩一起。」


    「可是……」他和邢羽又不是情侣，去凑什么热闹。


    「没有可是，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帮帮忙。」


    「……」


    经不住褚璟的死缠烂打，苏鹤萤还是同意了。


    大不了到时候再叫上王柯他们。


    周末，邢羽一大早就起床搭配衣服，打理髮型，还做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叮咚——」


    苏鹤萤被门铃声吵醒，看了一眼手机，7点26分。


    他以为自己又在睡梦中点了外卖，穿上拖鞋摇摇晃晃去开门。


    邢羽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长款黑色大衣。头髮用啫喱打理的一丝不苟，如果忽略手上拎着的书包和保温袋，简直可以直接去拍韩剧了。


    反观苏鹤萤，睡眼惺忪，几根呆毛竖在头顶，额前的刘海被滚的乱七八糟。家居服的领口略显凌乱，露出平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一条裤腿还被卷到了膝盖，修长的小腿裸露在外。


    邢羽强迫自己不要乱看:「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苏鹤萤看到邢羽后瞬间清醒，想起来他和邢羽确实约好周末要补课。


    他本能地摸了一下嘴角，确保自己没有流口水:「还好，进来吧。」


    邢羽看到他的小动作后嘴角微微翘起。


    苏鹤萤是不会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软的。


    窗帘被拉开，阳光大片大片地倾洒进来。


    照片墙上只剩风景照，他和苏鹤萤的合照被摘的一张不剩。


    邢羽眸中是难以掩饰的落寞。


    一个平板被放到面前。


    「要是无聊的话先看会儿电视吧，密码是1225。」


    邢羽点头，看着苏鹤萤进了浴室，里面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注意力被转移。邢羽控制着自己不要多想，随手点开一个苏鹤萤的视频。


    视频的声音盖过了浴室的水声，邢羽轻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沉浸到视频里。


    苏鹤萤很快就出来了，身上仍然穿着那身家居服。


    邢羽把早餐从保温袋中拿出来摆到茶几上:「先吃饭吧。」


    苏鹤萤看着盒子里精緻的早餐咽了咽口水，违心地说:「不了，我不饿，直接开始吧。」


    邢羽:「不吃早餐会胃疼。」


    苏鹤萤有些犹豫。


    邢羽看有戏，把筷子拆好递给苏鹤萤:「尝尝吧，就吃一口。」


    牛肉饼的香味化作一只无形地手勾引苏鹤萤前去品尝，但是为了计划，苏鹤萤还是强忍着转移话题:「你吃过了吗？」


    邢羽摇头。


    苏鹤萤如蒙大赦:「那你吃吧。」


    「可是……」


    「没有可是，快吃，吃完再补习。」


    最后邢羽不情不愿地吃完了自己做的早餐，途中几次试图让苏鹤萤尝一口，都通通被拒绝了。


    邢羽从没觉得自己做的早餐这么难吃过，连苏鹤萤的一个眼神都没讨到。


    苏鹤萤把作业放到茶几上，又在书包中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邢羽已经准备好了，苏鹤萤还在找。


    「怎么了？」


    苏鹤萤抬头:「我眼镜好像落在学校了。」


    邢羽问他眼镜多少度。


    「200。」


    「戴我的吧，也是二百度，我不太需要。」说着把眼镜摘了下来递给苏鹤萤。


    眼镜这种东西还是比较私人的，更何况是邢羽的眼镜。


    苏鹤萤觉得别扭，摇头拒绝了。


    邢羽抿了下唇也没再坚持。


    也是，连早餐都不肯尝一口，更何况戴他的眼镜呢。


    茶几并不大，再加上邢羽要帮苏鹤萤复习，两个人坐的很近，大衣的袖子时不时擦过丝滑的家居服。


    苏鹤萤感觉挨着邢羽的那块儿皮肤在不断升温，连带着他整个人也有些热。


    他解开一颗扣子。


    与此同时，一阵柑橘混合着柠檬的香气传入邢羽鼻间。


    这是苏鹤萤身上的味道。


    邢羽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苏鹤萤。


    对方正埋头做题，家居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一小片白嫩的胸膛，从他的角度看去，依稀还能瞥到一点嫩粉。


    邢羽立刻移开视线，鼻间萦绕的香甜气味却使他心猿意马，小腹发紧。

 第47页

    他浑身燥热难耐，绯红自脖颈瀰漫至整张脸。


    幸好穿了高领，能遮一遮。


    苏鹤萤感受到身边炙热的温度，发现邢羽的脸红的不成样子:「邢羽，你怎么了？很热吗？」


    邢羽不敢出声，只点了点头。


    「那我把空调调低一点儿。」


    邢羽拦住苏鹤萤伸向遥控器的手:「不用，小心着凉，我脱掉外套就好。」


    他声音格外沙哑。


    邢羽故作镇定地脱掉大衣，把衣服折好盖到自己腿上。


    苏鹤萤看着他的动作，不明白他究竟是热还是冷。


    毛衣的袖子被捋至小臂，露出了黑色的手绳。


    苏鹤萤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便移开了。


    邢羽批改卷子时，苏鹤萤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萧辰淮。


    苏鹤萤轻轻蹙眉，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这几天萧辰淮一直莫名其妙的，总是给他发一些怀念过去的消息，苏鹤萤对于三中已经没多少印象，但是又不好直说，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復，希望萧辰淮能够看出他的敷衍，自觉闭麦。


    很显然萧辰淮不仅没有眼力见儿，还极其难缠，连电话都打来了。


    苏鹤萤在阳台打电话，客厅里的邢羽假装活动身体，实则悄悄站到阳台门口偷听。


    但是苏鹤萤没开免提，他什么都听不到。


    邢羽又悄悄回到客厅，假装无意碰掉了茶几上的笔。


    「咔哒——」


    苏鹤萤果然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转回去了。


    没过一会儿，客厅又传来「哐」的一声。


    苏鹤萤回头眼神询问邢羽怎么了。


    邢羽指了指沙发:「不小心碰到了。」


    苏鹤萤转回身去，电话那头萧辰淮问他家里怎么还有别人。


    苏鹤萤皱眉，他觉得萧辰淮有些多管闲事。


    「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苏鹤萤回到客厅继续补习。


    两人一直学到中午，几乎没有休息。


    改完最后一道题，苏鹤萤伸了个懒腰，黑色的家居服下露出一截雪白劲瘦的腰。


    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零九。


    「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邢羽移开视线:「不回去也可以。」


    他毛遂自荐:「我可以做饭。」


    苏鹤萤略带讽刺:「家里不是还有爷爷吗？」


    之前他恳求邢羽留下，被邢羽用这个藉口拒绝，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邢羽。


    很显然邢羽也想起来了:「抱歉，我当时只是……害羞，不好意思。」


    苏鹤萤意外邢羽居然会主动袒露自己的情绪，他语气稍缓，转移话题:「寒假要一起出去玩吗？」


    邢羽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苏鹤萤居然会主动邀请他一起出去玩？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可以更近一步了？


    邢羽唇角溢出笑意:「好。」


    可以和苏鹤萤单独待在一起，邢羽光想想就觉得十分雀跃，连带着笑容都明显了几分。


    苏鹤萤见邢羽那么开心，也不自觉扬起嘴角:「回去吧，到时候我通知你。」


    有了寒假结伴出行的承诺，邢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苏鹤萤送他到门口，邢羽让他快回去，外面冷。


    「桐桐，下午见。」


    「下午见。」


    第24章 触电


    周一，各科老师纷纷开始下发寒假作业。白花花的卷子一沓一沓被搬到讲台，教室里全是「哗啦哗啦」传卷子的声音。


    「这次假期的作业不多，也就五张卷子和那本预习学案，预习学案可以应付，但是卷子必须给我好好写，我会一份一份的检查。」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平均一周两张卷子，不多吧？都好好做啊，来了之后我统一检查。」


    每一位老师都说自己的作业不多，但六科综合到一起就不是一个小数量了。


    最后压轴的是英语老师:「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共二十六张卷子，对应十三个单元，都给我认真写，如果让我发现有人抄袭或者乱写，下个学期就给我站着听课。」


    「不愧是灭绝师太，二十六张卷子，二十天出头，平均一天一张都不够，这是放假还是考试啊！」


    「噫吁嚱！我就知道这个假期不会好过，快快快，看一下能不能搜到答案。」


    「放弃吧，这些卷子是灭绝师太自己找的，题目顺序都被打乱了，找不到的。」


    「啊，惨了，我还想着寒假去国外旅游呢。」


    「唉，悲惨学生党，老老实实在家写作业吧。」


    等到六科作业全部发下来，众人桌上已经摞了厚厚一沓卷子和六本厚实的学案。


    苏鹤萤数了数，一共七十四张卷子，学案平均每本差不多小二百页。


    他轻轻「嘶」了一声，以前从来没写过作业，不知道居然能有这么多。


    不过换个角度想，正好用这些卷子好好找找薄弱点，方便他针对突破了。


    苏鹤萤调整好心态，把卷子分门别类地装到试卷夹里。


    然而王柯和姜钰就没他这么好的心态了。


    两人怨声载道，抱怨作业太多，简直不把学生当人看。


    王柯烦躁地把卷子摞在一起:「我们又不是牲口，牲口也不能这么造啊！」

 第48页

    姜钰已经开始寻找外援:「羽哥，卷子你写吗？」


    邢羽粗略地翻了翻:「写一部分。」


    姜钰立刻预定:「到时候发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邢羽点头。


    这些卷子大多都是复习高一高二的知识点，他不大需要。倒是那几张高考真题可以看一看。


    下午，教学楼里到处都是搬动桌椅的声音，学生们都在忙着布置考场。


    苏鹤萤这次被分到了二十四考场，邢羽和褚璟依旧是第一考场，王柯和姜钰也还是吊车尾。


    晚上邢羽给苏鹤萤讲了一些可能考到的典型例题，嘱咐他不要紧张，早点儿休息。


    苏鹤萤也知道考前不易过分复习，挂断视频后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周二，四校联考的严肃沖淡了几分放假前的散漫，不少学生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


    上午考的是语文。


    苏鹤萤拿到卷子后先检查了一遍题目确保没有错印漏印，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始答题。


    六科里苏鹤萤的语文成绩还算好，前面的题目做起来都比较轻松，只是文言文的部分有些吃力。


    他完全念不懂文章说了些什么，翻译的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


    最后苏鹤萤还是凭藉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和做学渣多年来的胡诌能力把答案给编上去了。


    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字，苏鹤萤不敢懈怠，又返回去把卷子重新检查了一遍。


    收卷铃响起，监考老师提醒学生停笔，否则按作弊处理。


    答题卡刚被收走，教室里就嘈杂起来，对答案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鹤萤也有些动摇，但最后还是选择听从邢羽的叮嘱，没有加入对答案大军。


    邢羽已经在考场门口等他了。


    考场里的人纷纷自觉远离邢羽，只敢小声议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鹤萤一出教室就看到他了，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一群高中生中相当显眼，鹤立鸡群。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没人敢跟邢羽说话了。


    他本来就高，自带距离感。骨相又锋利，五官也长得极具攻击性，完全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双狭长的鹰目又总是不带一丝感情，和人对视的时候仿佛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换做谁敢主动和他搭话。


    苏鹤萤有些无奈，走上前拍了下邢羽的肩。


    阴郁的眸子一下子盛满了星光，邢羽嘴角不自觉上扬:「饿了吗？」


    苏鹤萤点头，两人一起向食堂走去。


    下午要考数学。


    苏鹤萤靠在床头背公式。


    邢羽递过来几张a4纸:「别紧张，我整理了一些可能会考到的例题，你可以看看。」


    苏鹤萤再一次看到了那条手绳。


    黑色的手绳把邢羽本就苍白的皮肤衬得更加病态，有种哥特风吸血鬼的感觉。视线顺着突出的腕骨一路向上，来到线条紧实的小臂，隐隐还能看到皮肤下微微凸起的青筋。


    很有性张力。


    苏鹤萤喉结滑动，看向那几张手写的资料。


    「什么时候写的？」


    邢羽有些心虚:「就，前几天。」


    苏鹤萤故意问他:「不是说了不用吗？」


    拿着纸张的手紧了紧，他又要被拒绝了。


    自从苏鹤萤得知他一直以来都在被误会后，邢羽的每一次示好都会被拒绝。


    无论是细小的，随手的，还是费尽心思的，通通都被拒绝。


    邢羽眼底浮现出几分受伤，缓缓地收回了手。


    苏鹤萤看了一眼戴着耳机打游戏的王柯和姜钰，确保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


    「邢羽，你又是给我做早餐，又是上赶着给我补习，现在又来安慰我考试不要紧张，还给我押题，是为什么啊？」


    熟悉的话语唤起邢羽的回忆。


    当初苏鹤萤苦苦求证邢羽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时，也是这么说的。


    邢羽当初是怎么说的，他说，那些不过都是苏鹤萤死缠烂打。


    邢羽懊悔不已，却又无法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苏鹤萤戏嚯着开口:「邢羽，你这算不算，死缠烂打啊？」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用心，所有的喜欢，都被残忍地归类为——死缠烂打。


    苏鹤萤的话如同匕首一刀一刀捅向邢羽的心脏，可是他能怎么办，话是他亲口说的，事也是他亲手做的，他现在知道错了，却已经晚了。


    他尚且如此伤心，更何况当初的苏鹤萤。


    邢羽苦涩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对不起……」


    苏鹤萤说这些不是为了听他道歉。


    「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也可以收下你的心意。」


    凌迟之后的恩赐，邢羽眼里再次燃起希望。


    「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邢羽毫不犹豫:「什么事？」


    苏鹤萤嘴角翘起一个得逞的弧度:「这取决于你。邢羽，你瞒着我的事太多了，你可以随便说一件。要我帮你想一想吗？」


    「嗯……就来说说你当初是怎么误会我和褚璟的吧。」


    邢羽知道当初的一切不过是他胡乱猜测，根本不是事实，他羞于启齿。


    如果苏鹤萤得知他其实是个心眼极小，还喜欢胡思乱想，甚至把旁人的谣传当真的人，苏鹤萤会怎么看他，他还会理他吗？还会和他做朋友吗？

 第49页

    邢羽不敢说，他承受不了这样的代价，他接受不了苏鹤萤再次离开他，甚至厌恶他。


    邢羽抿唇不语。


    苏鹤萤挑眉:「不想说吗？那好吧，不想说就算了。」


    说罢垂下眼皮继续看笔记。


    三。


    邢羽感觉苏鹤萤似乎生气了，他不想让苏鹤萤生气。


    二。


    邢羽捏紧了手中的资料，他不想看到苏鹤萤这样，他不想让苏鹤萤失望。


    一。


    「我说。」


    其实邢羽误会褚璟和苏鹤萤的点有很多，从一开始苏鹤萤夸褚璟漂亮，到后来苏鹤萤和褚璟走得近，他都有吃醋。


    不过误会最深的一次，应该是……


    「你跟我表白后的第二天，我去天台找你，路上碰到张雨，他说看到你和褚璟在天台……」


    他停顿了一下，不太想把那三个字用在苏鹤萤和别人身上。


    「……谈恋爱。后来你和褚璟出来时她的手还搭在你肩上。」


    当时两人的动作让邢羽觉得碍眼极了，他被嫉妒沖昏了头脑，直接相信了张雨。


    现在看来，张雨的话根本毫无根据，他的猜忌更加是无理取闹。


    邢羽以为苏鹤萤会生气，会觉得他小心眼儿，不够信任他，但是苏鹤萤却久久没作出反应。


    邢羽的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等着苏鹤萤落下铡刀。


    苏鹤萤的本意是想让邢羽学会坦诚，他不能总想着让别人去猜他的心思，他需要说出来，主动表达自己的不满，哪怕这些情绪确实有些无理取闹，确实有些……小心眼。


    苏鹤萤轻笑一声，他居然会觉得胡乱吃醋的邢羽有些可爱。


    他朝邢羽伸出手:「给我吧。」


    邢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鹤萤指了指他手里的资料:「不是写给我的吗？」


    所以他是接受了？苏鹤萤没有生气，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反而肯收下他写的资料。这是不是说明苏鹤萤接受他的道歉了？


    邢羽内心狂喜，把被捏皱的纸张捋平交给苏鹤萤。


    苏鹤萤接过纸张时指尖轻轻扫过邢羽微微出汗的手心。


    剎那间微凉的触感化作电流直击邢羽心脏，他险些拿不稳资料。


    苏鹤萤手腕上的桃形胎记从他面前一扫而过。


    苏鹤萤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仿佛只是无意碰到。


    「谢谢你的资料，我会好好看的。顺便说一句，手绳很适合你。」


    邢羽突然感觉手绳变得滚烫无比，甚至快要烫破他的皮肤。


    这是苏鹤萤第一次回应他，第一次接受他的心意。


    邢羽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根手绳，耳尖红的吓人:「谢，谢谢。」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苏鹤萤瞥了他一眼，偷偷笑了。


    怎么还同手同脚了。


    邢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反覆回味着刚才无意的触碰，他唿吸稍显急促，不知是缺氧还是怎么。


    邢羽意识到这是他说实话的奖励，他想要更多的奖励，可是袒露内心对他来说不是件易事。


    他没有母亲，邢琛只会告诉他要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从不会听他倾诉。


    长大后他渐渐觉得男人确实不应该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内心，他不需要别人理解，只要自己知道就好。


    可是他的自以为是却深深伤害了苏鹤萤。


    邢羽有些犹豫，他需要时间慢慢说服自己，他需要慢慢去学会如何坦诚面对苏鹤萤。


    苏鹤萤翻看着邢羽写的资料，发现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极不显眼的小红心。


    第25章 落空


    年级第一不愧是年级第一，下午考数学时，苏鹤萤发现了好几道与资料上的例题类似的题目。


    他一边在心里膜拜邢羽，一边自信地下笔。


    晚上开视频时，苏鹤萤颇为得意地跟邢羽描述着他是如何按照邢羽写的资料发现那些题目中的隐藏条件，如何机智地避开那些陷阱的。


    邢羽也不打扰他，安静地听着，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苏鹤萤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他面色微红:「那个……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这会儿已经晚上十一点，他居然和邢羽聊了一个多小时。


    邢羽点头，不舍地跟他说了句「晚安」。


    苏鹤萤只「嗯」了一声便挂断了视频。


    第二天上午考的是苏鹤萤最不擅长的英语。


    英语需要长期积累，短时间内无法提升太多。


    道理苏鹤萤都懂，但是当看到大片大片眼熟却不认识的单词时，他还是有些崩溃。


    阅读理解的前两篇还好，到了c篇时，苏鹤萤就感受到了出卷人浓浓的恶意。


    他连题目都念不懂，谈什么做题？


    磕磕绊绊地把阅读做完，完型又遇上了绊子。


    acquire是什么意思？


    这里该用which和that？


    greatly和extremely不都是「非常」的意思吗？有什么区别啊？


    一篇完型下来，苏鹤萤空了一多半。


    算了，听天由命吧。


    他按照「三长一短选最短」的定律勉强填完了题目。


    最难的是作文。


    苏鹤萤绞尽脑汁用上了所有他能想出来的高级词彙，拼拼凑凑总算写够了字数。


    一场考试下来，苏鹤萤感觉他的灵魂已经飞升了，只留下一具莫得感情的躯壳。

 第50页

    中午回到宿舍，邢羽去上厕所。


    苏鹤萤忽地想起还没问王柯姜钰出去玩的事。


    一提到玩王柯就来劲了:「当然可以！到时候直接call我，我二十四小时在线。」


    姜钰也比了个「ok」的手势。


    人算是凑齐了，到时候直接跟着褚璟走就好。


    邢羽回来后嘱咐苏鹤萤好好休息，下午加油。


    苏鹤萤也比了个「ok」的手势。


    考理综时，苏鹤萤再一次感受到了邢羽这个年纪第一的威力。


    他敢打包票，这次理综绝对有进步。


    考完试后，邢羽问苏鹤萤要了他的卷子。


    苏鹤萤的卷子上面除了选择题的答案外，还标註了形状各异的符号。


    邢羽根据题目难度猜测圈住的应该是有疑问的地方，三角形标註的应该就是完全不会的了。


    他用了不到半小时把苏鹤萤六科的选择题全部批改完，按照上面的标註把之前写的资料又完善了一次。


    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半，还早。


    邢羽拿出一沓a4纸，开始整理下学期要学到的知识点。


    凌晨三点多，书桌上摞着厚厚的一沓a4纸，上面是纯手写的知识点和预习资料。


    墙上还贴着一张表格，密密麻麻地列满了寒假每天的计划，具体到每小时要做哪些作业，做到第几页，全部标註的清清楚楚。


    苏鹤萤收到那一沓至少有五斤重的资料时，说不震惊是假的。


    「这么多……你写了多久？」


    邢羽也没算过，每天都写一点儿，天天写，不知不觉就这么多了。


    苏鹤萤拿尺子量了量，6.3厘米。


    他声音微微颤抖:「全部要看完吗？」


    「不是。」


    苏鹤萤松了一口气。


    邢羽拿出上面的一沓:「这一摞全部背下来，例题做熟。」


    然后是剩下的一沓:「这些全部看完，留个印象，能背下来最好。」


    苏鹤萤闭了闭眼:「这个寒假？」


    邢羽点头。


    「那作业呢？」


    「作业我会监督你写完。」


    「……」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邢羽做他的家教？现在可以后悔吗？


    邢羽本人完全不觉得他的安排有什么问题。他之前自学高中课程时做的笔记是这些资料的四五倍厚，每晚基本都到凌晨才睡觉，也没觉得累过。


    所以说，千万不能以己度人。


    苏鹤萤哀莫大于心死地翻看着那些资料，发现每一个重点旁边都画了一个云朵状的对话框，里面用邢羽的口吻写了提示。


    还蛮可爱的，好像看完这些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放寒假了。


    放假当晚，邢羽收到苏鹤萤的信息。


    [苏鹤萤:带好换洗衣物，明天上午八点，学校门口集合。]


    换洗衣物？要出去住？


    邢羽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打开衣柜开始搭配衣服。


    次日早七点，精緻到头髮丝儿的邢羽按响了苏鹤萤家的门铃。


    虽然苏鹤萤说在学校门口见面，但他还是忍不住直接来找苏鹤萤了。


    他想早点儿见到苏鹤萤。


    彼时苏鹤萤也正在收拾东西，让邢羽坐在沙发上等他。


    「你吃饭了吗？」


    邢羽摇头。


    走得太急，忘了。


    苏鹤萤打开冰箱看了看:「有包子和牛奶，但是需要你自己热一下。」


    邢羽点头，熟门熟路地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七点三十五，两人一同出门往学校走去。


    邢羽纳闷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视频通话的声音响起，苏鹤萤以为是褚璟她们，按下接通。


    萧辰淮放大的脸出现在屏幕。


    ……


    他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眼名字。


    萧辰淮热情地跟苏鹤萤打招唿:「鹤萤，早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啊。」


    邢羽这才意识到苏鹤萤是不会在这边过年的，他得回奶奶家。


    所以，他之前的计划全都白做了。


    他还以为寒假可以每天到苏鹤萤家见面。


    邢羽有些遗憾，冷冷扫了一眼屏幕里那张多余的脸。


    苏鹤萤含煳其辞，他不想一回到那边就被萧辰淮缠上。


    萧辰淮像是没看出他的敷衍，仍然不停找话题聊天。


    无非就是回去之后要天天见面，一起出去玩之类的。


    邢羽脸色发沉，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苏鹤萤的方向靠了靠。


    萧辰淮注意到画面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肩膀，眉头紧锁:「你和谁在一起？」


    苏鹤萤这才注意到邢羽不小心出镜了，他简单介绍:「邢羽，我同学。」


    「萧辰淮，我以前同学。」


    邢羽不爽地点头。


    就只是同学吗？不是朋友吗？


    萧辰淮意见也很大:「什么叫『以前同学』啊，明明是好朋友，好兄弟。」


    苏鹤萤尴尬地笑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


    萧辰淮却抓着不放:「是不是啊鹤萤，你说句话呀。」


    邢羽面色不善地看向屏幕。


    苏鹤萤只想快点儿把这一茬揭过去，随意地「嗯」了声。


    萧辰淮目的达成，略显得意地瞥了一眼邢羽:「哎，那位兄弟，叫邢羽是吧？有空一起玩啊。」

 第51页

    邢羽根本不想理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小人。


    萧辰淮却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鹤萤，你朋友怎么不理人呀？」


    苏鹤萤满脑子都是怎么能快点儿结束通话，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邢羽:「打个招唿吧。」


    邢羽这才勉强看向萧辰淮，点了下头。


    萧辰淮打趣邢羽太高冷，一点儿都不像会和苏鹤萤玩在一起的人。


    措不及防戳中了邢羽的痛点。


    邢羽也经常怀疑那么开朗的苏鹤萤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样无趣的人。


    表情染上几分落寞。


    苏鹤萤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萧辰淮说话的方式，也不觉得他和邢羽不合适。


    他把镜头往自己这边倾斜，不让萧辰淮看到邢羽。


    萧辰淮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看两人沉默，以为是说中了苏鹤萤的心事。


    他就知道，苏鹤萤那种爱玩的人不可能看上邢羽那样一无是处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苏鹤萤可能只是图个新鲜，过不了多长时间，苏鹤萤就会知道还是他们两个更般配。


    萧辰淮假装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其实话少也挺好的，反正鹤萤话多嘛，他一直说就好了。不过这样也挺累的哈。」


    邢羽突然很想抢过苏鹤萤的手机直接挂断通话。


    之前就是因为他不说话苏鹤萤才会伤心失望，本来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一直在改，苏鹤萤也该淡忘了，可是现在又被这个萧辰淮提起来。


    邢羽有些心虚，偷偷看了苏鹤萤一眼，确保他没有回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其实苏鹤萤早就开启了屏蔽模式，任萧辰淮在那边絮絮叨叨，他全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然也没注意到萧辰淮话里的深意。


    快到学校了，苏鹤萤不由得加快脚步，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见到王柯他们。


    五中的大门映入眼帘，苏鹤萤看到了四个熟悉的身影，如蒙大赦。


    「我到地方了，不聊了。」


    说完立刻挂断了视频。


    一抬头就看到褚璟站在楚灵旁边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怎么了？


    褚璟怒气沖沖地把苏鹤萤拎到一边:「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王柯那个大嘴巴也在？」


    失策了，他光忙着拉人，忘了王柯还有这个属性。


    苏鹤萤连忙讨饶:「失误失误，不小心忘了。」


    他安慰褚璟:「没事，你在外面的时候收敛一点儿，回到房间再耍流氓不也是一样的吗？」


    褚璟用手指点了点他，记下了这个仇。


    心情不好的不止褚璟，还有邢羽。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苏鹤萤要单独和他出去玩，结果突然冒出来四个电灯泡。


    这算什么？团建吗？


    一大早看到萧辰淮就已经够晦气了，现在晦气一下子乘以四，邢羽感觉他的好心情都被消磨完了，脸色也不自觉冷了下去。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王柯一脸期待，追问苏鹤萤要去哪儿玩。


    苏鹤萤尴尬地笑笑，让他去问褚璟。


    王柯立马调转方向朝褚璟走去。


    姜钰发觉到不对，眼神在四人之间来回打量。


    褚璟和楚灵穿的相像就算了，闺蜜装，可以理解。为什么苏鹤萤和羽哥也穿的这么像。


    同样的黑色毛衣，牛仔裤，羽哥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苏鹤萤也穿了一件相似度极高的白色面包服。


    怎么跟情侣装似的？


    第26章 沉默


    褚璟把旅游地点选在了s市的一个沿海小镇。


    高铁选座时，褚璟一定是挨着楚灵坐的，苏鹤萤也自然地选择了邢羽旁边的位置，王柯和姜钰也选择了相邻的座位。


    王柯姜钰看到褚璟径直坐到楚灵旁边，苏鹤萤也毫无异色地和邢羽坐到一起，两人有些疑惑。


    之前一路上苏鹤萤和褚璟交流不多也就算了，可能是当着他们的面害羞不好意思，但现在要坐两个多小时的高铁，两人还分开坐，未免有些太避嫌了吧？


    王柯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在场除了他和姜钰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


    苏鹤萤/褚璟:「我为什么要和她/他坐在一起？」


    王柯更疑惑了:「你们不是情侣吗？」


    误会大发了。


    褚璟就迅速撇清关系:「谁和他是情侣，我有对象的好不好？别特么瞎说。」


    楚灵略显慌张地拉了她一下，怕她真的当众出柜。


    褚璟摸了摸她的头，表示自己有分寸。


    苏鹤萤也解释:「之前那些都是谣传，我和褚璟什么都没有，不信谣不传谣。」


    王柯这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了，连忙双手合十道歉，甚至没去注意褚璟说有对象的事。


    但姜钰注意到了，他狐疑地看向褚璟和楚灵十指相扣的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褚璟平时除了处理班里的事务时需要和别人打交道，其他时间也就只和在场的这几个人玩的好，她如果和哪个男的走得近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是褚璟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亲密的男性朋友……


    姜钰感觉自己的cpu都快要干烧了，干脆闭眼假寐，清空大脑。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王柯就没他那么心细了，乐呵呵地拿出手机拍摄窗外的景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车内微妙的氛围。

 第52页

    褚璟和楚灵你侬我侬地靠在一起说笑，苏鹤萤和邢羽这边却是一片寂静。


    邢羽阴沉着脸靠在座位上不说话，心里暗骂今天不宜出门。


    先是早上被萧辰淮那个心机男三番两次地挑拨离间，又是二人世界挤进来四个电灯泡，现在又来了个没眼色的王柯，如果怒发真的可以冲冠的话，那高铁都要被他顶上天了。


    他心里烦闷，又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自己默默消化。


    车外，建筑物越来越少，风景变得陌生，高铁已经逐渐驶离c市。


    车内，王柯傻呵呵地上看下看，活像一只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猴子。姜钰面色疲惫地靠在位置上睡觉，时不时还皱皱眉。


    邢羽冷哼一声，转移视线。


    褚璟紧紧贴着楚灵，恨不得让楚灵坐她身上。两人时不时牵牵小手，捏捏小脸，恩爱的很。


    邢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转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他也想和苏鹤萤牵手，他也想捏苏鹤萤的脸。


    距离到站还得一个多小时，窗外天朗气清，远处依稀可以看到成片的建筑群，半空中时不时飞过一群叫不上名字的鸟，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苏鹤萤脸上，泛起几分痒意。


    他拿出相机想要拍摄一下这期vlog的素材。


    高铁上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没人出声。


    苏鹤萤也不好说话，只拍了几段空镜。


    镜头扫过旁边时，苏鹤萤发现邢羽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怎么了？」


    邢羽只摇头，不说话。


    苏鹤萤眉头微蹙。


    邢羽勐地想起苏鹤萤最讨厌他这样，赶紧找补:「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儿累。」


    苏鹤萤才不信。


    明明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非得装的若无其事。


    不想说就算了，总不能每次都让他去猜邢羽在想什么。


    苏鹤萤不再管他，转回头去忙自己的事。


    邢羽察觉到苏鹤萤有些不悦，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怕说错话让他更生气。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六人到站后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抵达酒店。


    褚璟理所当然地和楚灵一个房间，她拿到房卡后就先带着楚灵走了。


    王柯和姜钰没胆子和邢羽一个房间，自动抱团。


    苏鹤萤顺其自然，和邢羽住在一起。


    接过房卡，苏鹤萤顺手递给邢羽。


    邢羽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有些红，手上的卡片也隐隐变得烫手起来。


    苏鹤萤瞥到他泛红的耳尖，轻嘆一声。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又不是要睡一张床。


    众人坐了将近五小时的车，都已疲惫不堪，连饭都顾不上吃，纷纷打算先回房间休息一轮，晚上再出去嗨。


    苏鹤萤也感觉浑身酸软，捶了两下僵硬的嵴背。


    肩上一轻，书包被人拿了过去。


    邢羽面色不变，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走吧。」


    苏鹤萤愣了愣，点头跟了上去。


    还蛮细心。


    褚璟拎着行李出电梯时，突然停下脚步，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遭了，我忘记拿房卡了，灵灵，你在这儿看着东西，我下去拿一下。」


    楚灵丝毫没有怀疑，乖乖点头等在原地。


    等到褚璟离开后，她才隐约想起来，刚刚褚璟手上拿着的不就是房卡吗？


    褚璟乘电梯回到大厅，刚好碰到等电梯的苏鹤萤一行人。


    王柯问她:「你怎么又下来了？」


    褚璟丝毫不慌，扯谎道:「我忘拿房卡了，下来拿。」


    其他人当时也没注意，信了她这番说辞。


    褚璟路过苏鹤萤身边时，听到他哼笑了一声:「诡计多端。」


    褚璟瞪了他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少管。」


    楚灵进到房间时，一张洁白的双人大床率先映入眼帘，她瞬间明白褚璟刚刚是下去做什么了。


    楚灵面色通红:「阿璟，你怎么……」


    褚璟憋了一路，门一关就迫不及待黏到楚灵身上，像只大型犬一样蹭来蹭去:「灵灵，哪有夫妻分床睡的。」


    楚灵试图推开她作乱的手:「别……你赶紧去换回来。」


    褚璟就是不松手:「不要，我不去。」


    楚灵还在挣扎，她干脆直接拦腰把人抱了起来:「灵灵，这床看着好软，我们试试吧。」


    楚灵自知拗不过她，只好认命。


    另一个房间内，苏鹤萤一进门就脱掉外套瘫软在床上。


    邢羽故作镇定地放下书包，走到沙发前坐下，假装欣赏窗外的景色。


    膝盖上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紧张的情绪。


    小镇古色古香，到处白墙黛瓦，地上也全铺了青灰色的石砖。路上不少行人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汉服，给人一种穿越回古代的错觉。


    然而邢羽是没心情去欣赏这些的，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还在为上午发生的一系列倒霉事生闷气，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想像着和苏鹤萤睡一个房间会发生些什么。


    苏鹤萤小憩了一会儿后，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开始写，假装没注意到邢羽的情绪。


    邢羽看苏鹤萤开始学习，也不好出声打扰，默默地收敛动静望着窗外发呆，脑袋里却启动了十八核处理器飞速运转。

 第53页

    所以他今晚真的要和苏鹤萤一起睡？他该准备些什么吗？


    一张卷子写完了，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两道极轻的唿吸声。


    苏鹤萤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邢羽什么意思，他又想玩冷暴力那一套是吧？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苏鹤萤感到一阵胸闷，眼眶也微微泛红，他把笔一丢，看向邢羽。


    苏鹤萤声音冷冽地叫了邢羽一声。


    邢羽立刻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苏鹤萤眼底隐隐闪烁着泪光。


    他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来到苏鹤萤面前，问他怎么了。


    苏鹤萤竭力压抑下哭意:「你是不是又想冷暴力？」


    邢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犯了老毛病，他着急地跟苏鹤萤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桐桐，我只是……」


    苏鹤萤看他眸中愧疚的神情不似作假，轻嘆一声让他坐下。


    「邢羽，我不可能每次都能注意到你的情绪，你要学会表达自己，否则一直是我单方面的去猜测，我也会很累的。」


    邢羽垂下眼睑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向别人倾诉自己，但只要方式正确，表达情绪本身是没有错的。你不说，没有人愿意时刻去揣测你的情绪，时间久了谁都会累。」


    邢羽低着头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低低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苏鹤萤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吗？」


    邢羽放在腿上的手蜷了蜷，支支吾吾地坦白了。


    片刻后，房间内一片寂静，邢羽不敢抬头去看苏鹤萤的表情，双手紧张地捏着裤子。


    苏鹤萤看他这幅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他是知道邢羽爱吃醋的，也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不开心，但是他没想到邢羽居然把这次旅行当成了二人世界。


    这也怪他，没有提前说清楚。


    不过邢羽确实有些太小心眼了，且不说他对萧辰淮毫无感觉，甚至还有些避之不及，就算他和萧辰淮真是朋友，萧辰淮也不可能会喜欢他。


    如果萧辰淮那副样子是喜欢他的话，那他的「喜欢」未免有些太噁心了。


    苏鹤萤起身站到邢羽面前揉了揉他的头:「抱歉，是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萧辰淮他就是那样的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我也不怎么喜欢他。至于王柯，他也是无意，我和褚璟只是朋友，你是知道的。」


    邢羽撇撇嘴，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让苏鹤萤有种在给大型犬顺毛的错觉。


    邢羽的脸正对着苏鹤萤腹部，隐隐闻到了他身上柑橘混合着柠檬的香味，他悄悄靠近了一些，贪婪地嗅着苏鹤萤身上的味道。


    好像在炎炎夏日喝下了一口清爽的冰镇金桔柠檬水，酸酸甜甜的，十分惬意。


    就像苏鹤萤给人的感觉一样，开朗，明媚，充满生命力。


    邢羽情不自禁地想要离他再近一点儿，更近一点儿，他声线稍显紧张:「桐桐，我可以抱你吗？」


    头上的手被收了回去。


    「不行。」


    「……」


    就知道，他总是被拒绝。


    第27章 好朋友


    半轮月光悄悄挂上树梢，小镇点亮纸制的灯笼，远远望去，竟有几分不夜城的繁华。


    休息了一下午，众人早已飢肠辘辘，结伴来到小镇最繁华的夜市觅食。


    苏鹤萤举着相机拍摄素材，看到有趣的物件时顺带解说一番。


    王柯看他嘴上念叨不停，好奇问了一句。


    苏鹤萤解释他在录口播vlog，需要和网友分享自己的见闻和感受。


    其他人闻言纷纷好奇起苏鹤萤的，表示要关注他。


    虽然被熟人当面观看自己的视频会比较羞耻，但苏鹤萤天生不怎么会拒绝，还是说了。


    王柯点进苏鹤萤的主页，发出惊嘆:「牛批啊兄弟，你居然有近百万的粉丝。」


    褚璟和楚灵凑在一起浏览:「网红竟在我身边。」


    邢羽也象徵性地拿出手机，虽然他已经关注苏鹤萤很久了，但他不是很想让苏鹤萤知道。


    他怕苏鹤萤觉得他是变态。


    六人在夜市里品尝各种当地的特色小吃，直到困得不行才打道回府。


    临分开前，褚璟通知明天早上要一起去海边看日出，嘱咐众人早点儿起床。


    姜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大姐，不是吧，放个假还要早起？」


    王柯也表示起不来。


    最后叫他们起床的重任落到了苏鹤萤身上，苏鹤萤表示:「我也不一定能起得来，随缘吧。」


    回到房间，苏鹤萤打了个哈欠，问邢羽去不去洗澡。


    邢羽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表示让他先洗。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磨砂半透明的玻璃，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一抹白皙。


    邢羽喉结滚了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想像。


    他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桌子上的水灌了大半瓶，根本没用，浑身还是热的吓人，只好跑到阳台上吹冷风。


    苏鹤萤没拿睡衣，只穿了件浴袍。


    门一开，蒸腾的雾气伴随着阵阵沐浴露的清香在房间内爆发，苏鹤萤浑身上下被蒸的粉红，头髮湿漉漉地垂顺下来，水珠顺着纤长的脖颈向下蜿蜒，划过胸膛薄薄的一层肌肉，最后没入衣领。

 第54页

    睡袍只到膝盖，两条修长光滑的小腿裸露在外，脚踝纤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苏鹤萤面色潮红，眼睫微湿，盈盈水光含在双眸，宛若迷失在森林中的一只小鹿。然而上挑的眼尾却又蕴藏着无限风情，那颗殷红的眼尾痣也在诉说着他不是什么纯洁的小鹿，而是一只勾人的狐狸。


    邢羽炙热的视线紧黏在苏鹤萤身上，眸中涌动着克制的情慾。


    苏鹤萤被他看的莫名紧张，拢了拢浴袍的前襟:「你去洗吧。」


    邢羽这才回神，迅速拿过睡衣挡在身前，遮遮掩掩地逃进了浴室。


    苏鹤萤摸了摸发热的耳尖，掩饰似的打开了吹风机，强劲的热风吹走了他的侷促。


    一门之隔，邢羽面色通红地坐在马桶上发呆，浴室内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空气中涌动着清爽微甜的香气。


    是苏鹤萤的味道。


    想到刚刚苏鹤萤赤身裸体地处在这个空间里，好不容易冷静下去的思绪又再次亢奋起来。


    邢羽烦躁地向下看了一眼，他绝对不能在这里做那种事，那样对苏鹤萤太不尊重。更何况苏鹤萤此刻就在门外，万一这门不隔音，被他听到了什么，那他就彻底完了。


    苏鹤萤吹完头髮后睡意也消了大半，拿出一份卷子开始写，一直到把选择题都做完，浴室内才响起淋浴的声音。


    他疑惑了一瞬，很快又沉浸在题目中。


    邢羽平时总是把头髮向后背起，给人一种超出年龄段的成熟感。


    其实他头髮放下来时还是挺青涩的，攻击性也弱化不少，连带着那道疤都变得柔和起来。


    头髮吹干后，刘海柔顺地垂在额前，稍稍有些遮挡视线，不过也方便了邢羽偷偷观察苏鹤萤。


    苏鹤萤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清澈明亮的眼神把他强行压抑下去的火气又勾了出来。


    邢羽轻咳一声，拉过被子盖到腿上:「怎么了？」


    苏鹤萤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看着邢羽出神了，他移开视线，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一下。


    顺毛的邢羽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平时略显苍白的皮肤此刻也红润了一些，甚至那道疤都变成了嫩粉色。


    苏鹤萤默默咽了下口水。


    邢羽批改完卷子已经快要凌晨，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低声跟苏鹤萤道了句「晚安。」


    不料苏鹤萤也还没睡，翻了个身面向他，绯色薄唇微微开合:「晚安。」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邢羽脸上难掩笑意:「可以再说一次吗？」


    他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变得无比动听。


    苏鹤萤往被窝里缩了缩，声音闷闷:「不早了，睡吧。」


    「啪嗒」，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只剩邢羽还睁着明光烁亮的双眸难以入眠。


    他翻来覆去地回味着苏鹤萤说话时的微弯的眉眼，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晚安」却让他品出了几分甜味。


    衣料摩擦的声音在静悄悄的房间内穿云裂石，苏鹤萤鼻间溢出一声轻笑。


    邢羽立刻捕捉到这丝动静:「桐桐，还没睡吗？」


    苏鹤萤「嗯」了一声。


    邢羽隔着黑暗看向苏鹤萤的方向，双手因为紧张而攥紧被子:「桐桐，我们现在不止是普通朋友了吧？」


    睡意逐渐袭来，苏鹤萤点了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出声:「嗯，算好朋友。」


    说罢便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邢羽却彻夜未眠。


    晨光熹微，海水「哗哗」的声响传入房间。


    被子中伸出一只带着桃形胎记的手，摸索到「嗡嗡」作响的手机。


    苏鹤萤看了眼时间，六点半整。


    他伸了个懒腰，发现对面床上空空如也。


    「邢羽？」


    没人回应。


    邢羽带着早餐回来时，苏鹤萤已经洗漱完毕了。


    两人一起吃过早餐，出发去叫醒王柯和姜钰。


    褚璟带着众人来到小镇上的一家古装店，要求他们入乡随俗，每个人都换上古装。


    王柯选择了一套青色的汉服，想扮演清润贵公子。


    姜钰则选了一套黑底金线的龙袍，逼着王柯下跪。


    两人打做一团。


    褚璟帮楚灵挑了一套嫩黄色的襦裙，衬得她越发楚楚动人，像是书香门第里的大家闺秀。


    楚灵本来给想让褚璟穿一件唐代齐胸大袖衫，她觉得褚璟很适合那种明艷大气的款式，但褚璟誓死不穿裙子，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各退一步，选择了款式保守的马面裙。


    苏鹤萤选择了一件大红色的明制飞鱼服，他很眼馋电视里那些杀伐果决的锦衣卫。


    但邢羽觉得，苏鹤萤穿上那身衣服后更像是古代达官贵人家偷跑出来玩的小公子，又或者，像是即将要去拜堂成亲的俊郎官。


    邢羽也选了一件跟苏鹤萤同款不同色的黑色飞鱼服，暗红色的鳞片点缀在胸前似蟒似龙的银线飞鱼上，黑色绑带的护腕收紧袖口，显现出邢羽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


    苏鹤萤直白的视线把邢羽看的耳尖泛红，他不安地捏了捏衣角:「桐桐……」


    苏鹤萤略显尴尬地移开眼，夸道:「很帅。」


    邢羽松了一口气，嘴角扬起几分笑意。


    海天连接处渐渐变了颜色，由鱼肚白变为淡蓝，又发粉，再变橘黄。朵朵白云也由厚重变得稀薄，逐渐散去，只留下几缕淡淡的痕迹。

 第55页

    苏鹤萤主动承担起摄影师的职责，给其他人拍照留念。


    过了一会儿，太阳全全露出海平面，气温也渐渐回升，姜钰拿着手机记录这伟大的时刻。


    镜头扫过举着相机拍照的苏鹤萤，微微蹙眉的邢羽，双手合十不知道在拜什么的王柯，最后发现……


    「褚哥和楚灵去哪儿了？」


    于是，看日出之旅变成了寻找失踪的同伴。


    姜钰找着找着来到了成堆的礁石旁，隐约听到石头后面有动静，以为是褚璟她们，赶紧上前。


    彼时褚璟正和楚灵亲的忘情，突然被一声「卧槽」打断。


    她不耐地转头望去，突然顿住了。


    楚灵眼神还有些迷离，顺着褚璟的视线看去……


    「啊！」


    楚灵羞愤欲死，把脸埋在褚璟胸前不肯抬头。


    褚璟也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语气满是警告:「还不滚！」


    姜钰反应过来连声道歉，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苏鹤萤和邢羽都心知肚明褚璟去做什么了，只是在王柯和姜钰面前装装样子。


    看不到二人后，苏鹤萤拿出相机:「要拍照吗？」


    他想把邢羽穿古装的样子记录下来。


    邢羽没怎么犹豫:「可以一起拍吗？」


    他也很想记录下苏鹤萤穿这身衣服的样子。


    苏鹤萤身高不够，只能把相机交由邢羽拍摄。


    两人有过一次配合的经歷，拍起来很默契。


    镜头中的邢羽眉如墨画，目如朗星，苏鹤萤心里一动:「可以把这些照片剪到视频里吗？」


    这么养眼的照片，他不想只有他一个人看到。


    邢羽僵了一瞬，反问他:「不是不露脸吗？」


    他担心苏鹤萤会介意。


    「以前会紧张，现在不会了。有很多网友想看我们露脸，可以吗？」


    邢羽有些犹豫，他倒是不害怕有人会嘲讽他的脸，他只是担心有人会藉此攻击苏鹤萤，说他没眼光，说他不学好，和他这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混在一起。


    苏鹤萤只以为他是自卑，鼓励道:「邢羽，你很帅，你整张脸，整个人都无可挑剔。你不需要担心别人怎么说，他们都不重要，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


    其他人get不到邢羽是他们的问题。


    邢羽抿唇:「可是，我担心他们会说你……」


    苏鹤萤明白过来:「我和谁在一起玩，喜欢谁，都是我的自由，与别人无关。而且我的粉丝都很友好的，他们不会乱说，相信我，好吗？」


    他又补充:「如果谁在视频下面乱说，我就举报他，来一个举报一个，可以吗？」


    邢羽脸上露出笑意，点头应好。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在乎苏鹤萤会怎么做。


    所以苏鹤萤刚刚是说了「喜欢」吗？


    第28章 拥抱


    之后的几天，苏鹤萤录像时都会把脸也录进去，趁机偷偷录一下邢羽。


    刚开始邢羽还没发现，自然地走在苏鹤萤身旁，时不时提醒他注意看路，问他要不要喝水什么的。


    后来发现苏鹤萤在拍他，表情就不自觉紧绷起来，连带着肢体都有些僵硬，险些同手同脚。


    苏鹤萤知道他可能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总归是要克服的，不能一直逃避别人的视线。


    他问邢羽:「开心吗？」


    邢羽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点头，顿了一下又开口:「开心。」


    ……


    真看不出来。


    路过一个卖花的小摊，苏鹤萤灵光乍现，挑了一朵白色的风信子递给邢羽:「喜欢吗？」


    邢羽点头，伸手想要接过，鲜花突然又被拿了回去。


    镜头对准邢羽，苏鹤萤摇了摇手中的花:「笑一个，笑一个我就给你。」


    他丝毫没察觉自己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邢羽看了眼镜头，又看了眼苏鹤萤手中的花，绯红漫上耳尖，半晌，缓缓挤出一个羞涩的笑。


    总归是有进步，苏鹤萤也没再逼他，随手把花插在他腰带里，扬长而去。


    像一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风流公子哥。


    邢羽垂眸看了眼腰带上别着的白色风信子，轻嘆一声。


    真是栽在他手里了。


    他拿着花追了上去:「为什么要送我花？」


    苏鹤萤眉梢一挑:「鲜花赠美人，你不知道吗？」


    邢羽无奈轻笑:「桐桐……」


    「好了，不逗你了。」苏鹤萤说，「好朋友之间送朵花很正常吧。」


    虽然没听到想听的，但也足够了。


    好朋友就可以，对吗？


    邢羽若有所思。


    姜钰自从撞破褚璟的恋情后，就一直刻意躲着褚璟二人，生怕一不小心被灭口。


    褚璟却主动找了上来:「姜钰，过来。」


    姜钰拼命摇头，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褚璟直接把他拎起来甩到角落:「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姜钰连连点头，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否则他再胖200斤。


    好兄弟的幸福就掌握在他手中了，他一定要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绝不泄露一星半点儿。


    受到褚璟的影响，姜钰现在对于同性恋十分敏感，连带着看苏鹤萤和邢羽都变得不对起来。


    他们两个是不是靠的太近了？苏鹤萤为什么要送羽哥花？哪有兄弟之间送花的？

 第56页

    而且羽哥的眼神为什么那么的……宠溺？


    咦——


    姜钰抖了抖，挥散那些离奇扯淡的想法。


    羽哥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他很明显就不喜欢人好吗？


    回到c市时，距离过年只剩两三天了，苏鹤萤接到奶奶的电话催促他回家。


    临行前一晚，邢羽询问苏鹤萤几点出发。


    「上午九点左右的高铁吧，怎么了？」


    邢羽说想去送他，苏鹤萤觉得没必要，但是邢羽说:


    「为好朋友送行都不可以吗？」


    虽然但是……


    「好吧。」


    翌日早，邢羽准时敲响苏鹤萤家的门。


    「早，给你带了早餐。」


    他还是没有放弃给苏鹤萤做早餐，可惜苏鹤萤已经吃过了。


    邢羽有些失落，但很快便掩饰好，没叫苏鹤萤注意到。


    临近春节，高铁站内熙熙攘攘，回家过年的人前脚尖贴着后脚跟。


    苏鹤萤和邢羽告别:「我要进去了，你也回家吧。」


    邢羽拉住他的衣角:「可以抱一下吗？」


    不等苏鹤萤拒绝，他立刻强调:「好朋友分别前都会拥抱。」


    苏鹤萤隐隐感觉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迟疑地点了点头。


    只是抱一下而已。


    邢羽唇角泄出一丝得逞的笑意，被苏鹤萤狐疑地看了一眼后又迅速收敛好。


    他轻轻把苏鹤萤拥入怀中，仿佛在拥抱什么易碎的珍宝。


    苏鹤萤和邢羽差了大半个头，骨架又小，几乎整个人都陷入了邢羽的怀中，鼻间满是沁人心脾的沉香味道，依稀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奶味儿。


    邢羽不敢用力，生怕苏鹤萤会察觉他龌龊的心思。他贪婪地感受着属于苏鹤萤的体温，偷偷在他髮丝上印下极轻极珍重的一吻。


    虽然正值寒冬，邢羽身上却炙热地像个火炉，直把苏鹤萤烤的浑身发热，他轻轻挣了一下，退出这个温暖的，令人恋恋不捨的怀抱。


    「好了，真的该走了。」


    邢羽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试图留住上面残存的余温。还未分别，他已经开始想念。


    「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苏鹤萤点头，跟他挥了挥手，转身进站。


    直到再也看不到苏鹤萤，邢羽才轻嘆一声，转身离开。


    苏鹤萤回到家后跟邢羽说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剪辑之前的素材。


    他斟酌再三，只加进去一张露脸的合照。


    虽然他很想让别人知道邢羽有多好，但又担心真的会有人觊觎邢羽。


    非常矛盾的心理。


    苏鹤萤吐出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视频中邢羽的脸都用一个黑色猫猫头遮住了。


    珍宝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苏鹤萤第一次在vlog中露脸，很快就在平台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粉丝们纷纷直唿粉了这么久的佛系博主居然是个「渣男」。


    「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小鹤露脸了，姐妹们速来围观！」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热爱生活的阳光开朗大男孩，没想到你居然长了张祸国殃民的渣男脸，臣妾终究是错付了。」


    「旁边那个是上次出镜的小哥哥吗？长得好匪，好杀我。」


    「一个渣男，一个恶徒，两人绝配！我决定了，从今以后你们就叫恶人夫夫！朕的cp大军呢？」


    「cp大旗舞起来！恶人夫夫！」


    「只有我好奇旁边那人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吗？看起来像是用刀划的……」


    「确实像，so what？帅就完了，有种撕漫男的感觉，那种恶贯满盈的幕后大boss。」


    「我来迟了，小鹤居然露脸了，还是带着老攻一起？」


    「小鹤，老实告诉妈妈，旁边那个是不是你老攻，不是的话联繫方式给我一下谢谢。」


    之后画风逐渐跑偏:


    「求老攻联繫方式。」


    「求刀疤小哥哥照片。」


    「小鹤看我，我只爱你！」


    「楼上跑错队形了。」


    「……」


    一个名为「我要长鸡儿」的网友被顶上热评:


    「刀疤大佬正面上我！」


    点赞人数居然上千。


    苏鹤萤眉头紧蹙，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萧辰淮看到苏鹤萤在视频中露脸，甚至还是和邢羽一起，嫉妒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不怕粉丝被噁心到吗？邢羽那个丑八怪凭什么？


    他打开评论区，不仅没有看到想像中邢羽被群嘲的画面，反而发现不少人都在夸那个丑八怪帅。


    萧辰淮不屑，十分怀疑现在网友的审美。


    他又把视频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苏鹤萤和那个丑八怪关系还挺好。


    难不成他之前的判断出错了？苏鹤萤其实挺在意邢羽的？


    他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当下就找到苏鹤萤，旁敲侧击询问两人的关系。


    苏鹤萤说，是好朋友。


    好朋友？呵。


    萧辰淮摆出一副好兄弟的姿态，指责苏鹤萤喜新厌旧。


    苏鹤萤被萧辰淮那副正宫整顿后院的语气噁心的不轻。


    萧辰淮这属于多管闲事了吧？


    且不说他和萧辰淮关系一般，就算他们真的是什么好兄弟，他交什么朋友也和萧辰淮无关。


    萧辰淮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来干涉他的私事，还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第57页

    苏鹤萤感到不适，干脆不再回消息。


    之后萧辰淮一直黏着苏鹤萤忆往昔，极力推销自己对他有多好。


    苏鹤萤不厌其烦，又不知道该怎么让他闭嘴，只能默默忍受。


    大年三十，邢琛结束了一年的工作，飞到c市和邢承国一起过年。


    邢家三代，现如今只剩下三个单身汉，有两个还是鳏夫。


    一年中能见到邢琛的机会寥寥无几，邢羽说不高兴是假的，但这次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邢承国在书房摆弄邢琛给他带的芽庄奇楠，邢羽泡了一杯老同兴端给邢琛。


    邢琛喝了一口:「哟，敢撬你爷爷的老同兴，说明是有事求我啊。」


    邢羽神色不变，坐在他对面:「爸，你知道同性恋吗？」


    邢琛摇头:「什么玩意儿？」


    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邢羽扶额，深吸一口气给邢琛科普起来。


    十分钟后，邢琛似懂非懂地点头:「懂了，不就是男的喜欢男的，女的喜欢女的呗，你说这么复杂干嘛。」


    邢羽嘴角一抽，继续耐心地试探:「那你怎么看？关于喜欢同性这件事。」


    「没什么看法，和我又不沾边。」


    邢羽「嘶」了一声，不得不说邢琛除了在工作方面反应敏捷之外，其他方面简直迟钝的一塌煳涂。


    他干脆直说:「爸，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生。」


    邢琛「哦」了一声，两秒后……


    「什么？」他瞪大双眼，「你说什么？你喜欢男的？」


    邢羽纠正:「不是喜欢男的，只是喜欢的人是男生。」


    邢琛一言难尽，坐直身子，眉头紧蹙看着邢羽。


    邢羽也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视线，客厅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僵持了好一会儿，邢琛嘆了口气，说他需要想想，让邢羽先离开。


    虽然他平时很少管邢羽的事，但毕竟是亲生的，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邢羽他母亲在的时候曾嘱咐他不要限制邢羽，尤其不要让邢羽走上他们的老路——联姻。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们这么幸运，能在商业婚姻中找到真爱。


    他确实从来没有限制过邢羽，但现在邢羽喜欢上了男的，他怎么办？他要不要管？


    邢琛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夜，终于在黎明前想通了。


    男的就男的吧，可能他老邢家天生就是阳气重，只留男人，连儿媳妇都只招男的。


    邢琛第二天首先提醒邢羽不要告诉爷爷，他年纪大了，不一定能接受。


    邢羽表示理解，他也不可能去刺激老人家:「爸，那你呢？」


    邢琛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长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什么时候把儿媳妇带来给我看看吧，男媳妇儿也是要见公婆的。」


    「……」


    倒是还没到那一步。


    第29章 倾诉


    绝大多数网友的评论都是很友善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在好奇邢羽脸上的疤，其中也只有寥寥几人的言论是恶意的。


    苏鹤萤从一众夸赞中挑选了几条，截图发给邢羽，想要他自信一点儿。


    其实视频发出去的第一时间邢羽就看过了，那些评论他也大致看了几条，感受到了网友的善意。


    不过比起其他人，邢羽更加在意苏鹤萤对他的看法。


    他刻意找了一条恶评发给苏鹤萤，问他自己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兇，很可怕。


    邢羽难得会主动表露自己的脆弱，苏鹤萤心都软成了一滩，当即就找到那几条评论举报，又发自内心地把邢羽从上到下夸了一番。


    邢羽很享受被苏鹤萤维护的感觉，他尝到了甜头，继续卖惨:「上高中之后他们看到我的脸都很害怕我，都躲着我，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自己的脸。」


    苏鹤萤果然很吃这一套:「他们不是害怕你，只是看你太高冷，不好意思和你说话。你这么好，只要相处下来，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上套了。


    邢羽乘胜追击:「那你呢？」


    苏鹤萤没意识到他在套话:「我当然也是喜欢的，你的脸完全符合我的审美。」


    邢羽刚翘起的嘴角又压了回去。


    只是喜欢他的脸吗？


    除夕夜的时候，邢羽提出想要和苏鹤萤一起跨年。


    苏鹤萤不懂，他们离那么远，怎么一起？


    邢羽说可以通视频，再不济打电话也可以。


    和邢羽打一整晚的电话，苏鹤萤觉得不妥，太暧昧了。


    可是邢羽说:「好朋友在一起跨年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我们都没在一起，只是打电话。」


    苏鹤萤觉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妥协了。


    于是，除夕夜，苏鹤萤一边陪奶奶看春晚，一边带着耳机和邢羽通电话。


    另一边，邢羽把邢琛和上了年纪的邢承国安顿好后，独自回到房间戴上耳机，专注聆听苏鹤萤的声音。


    燃放烟花爆竹的「噼啪」声，春晚喜庆祥和的祝福声，最重要的是，苏鹤萤时不时和奶奶讨论节目的说话声，紧贴在他的耳边，仿佛一切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听到苏鹤萤浅浅的唿吸声。


    他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思念如潮水般吞噬了邢羽，他静静靠在床头想像着对面苏鹤萤说话时的眉眼。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够，还是不够，他想要再近一些，他想看到苏鹤萤。

 第58页

    苏芳悦需要早些休息，很快便去睡觉了。苏鹤萤也不怎么喜欢看春晚，关掉电视回了房间。


    刚关上门耳机那头就传来邢羽的声音:「可以开视频吗？」


    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他声音有些低哑。


    指针指向十二点，屏幕里的邢羽第一时间跟苏鹤萤说了新年快乐。


    他们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


    苏鹤萤停住笔下的动作，也道:「新年快乐。」


    做完两套卷子，苏鹤萤有些困了，想挂断视频去睡觉。


    「可以不挂吗？说好了一整晚的。」


    苏鹤萤有些为难:「可是我要睡觉了，你还不睡吗？」


    邢羽垂下眼皮扯谎:「你先睡吧，我写完这张卷子就挂断。」


    困意上涌，苏鹤萤没有留意到邢羽的不对劲，阖上双眼睡着了。


    邢羽再抬眼时眸底的慾念已经遮掩不住，他痴迷地注视着屏幕里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像是要把苏鹤萤的每一寸都刻到他心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手机中传来轻浅的唿吸声。


    苏鹤萤睡得正沉。


    邢羽躺在床上，把手机支在旁边，眸中是近乎变态的渴望，他用视线一寸寸描摹苏鹤萤如画的眉眼，挺翘的鼻子，软糯的双唇。


    仿佛他们正相视而眠。


    脑中不受控制地疯狂臆想着，阵阵热流汹涌地窜向小腹，邢羽咬了咬牙，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败给了欲望，伸手向下探去。


    大年初一，本是极喜庆极高兴的日子，班级群里却出现了一个惨无人道的文件——五中理九班期末四校联考成绩单。


    苏鹤萤点开文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邢羽那一排整整齐齐的1。


    语文市内排名第1，数学市内排名第1……


    最后总分738，市内总排名第一。


    大神不愧是大神。


    往下。


    第二名，褚璟，总分727。


    再往下，一直下，找到了。


    苏鹤萤，语文112，数学95，英语76，物理81，化学75，生物74。


    总分513，市排名三千多。


    苏鹤萤逐一对比了他和邢羽的分数，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和邢羽之间隔着好几条银河的差距。


    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追在邢羽身后跑了，他会凭藉自己的努力，站到邢羽旁边，和他并肩而行。


    邢羽第一时间给苏鹤萤发去了祝贺的消息，并且分析了他的优势和劣势，重新给他制定了一份异地寒假补习计划，每天开视频监督他执行。


    邢羽把该写的卷子都写完了，发给王柯姜钰之后便全身心地督促苏鹤萤学习。


    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除了吃饭时间，苏鹤萤的手机基本都停留在通视频的界面。


    这天，苏鹤萤得空下楼扔垃圾，却意外遇到了萧辰淮。


    萧辰淮得知苏鹤萤回来之后就一直想去找他，但又不知道苏鹤萤家具体在哪儿，只好守在附近徘徊。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等到了。


    萧辰淮缠着苏鹤萤要去他家里拜年，苏鹤萤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哪儿，只好陪他四处乱晃。


    用手机向邢羽发了个请假的消息，邢羽秒回:


    [理由？]


    苏鹤萤边走边打字:


    [临时有事，需要在外面待一会儿。]


    [邢羽:哦。]


    过了三秒，邢羽又发来消息:


    [什么事？很重要吗？]


    比他还重要吗？


    [苏鹤萤:不重要，但是被缠住了，脱不开身。]


    [邢羽:怎么了？]


    苏鹤萤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


    苏鹤萤好奇邢羽想说什么，怎么这么久。


    邢羽的消息过来了:


    [半小时。]


    输入五分钟就打了三个字？


    苏鹤萤疑惑，但也没多想，回了个ok。


    路过一个超市，萧辰淮拉着苏鹤萤进去，说起他们之前打完篮球后一起去学校超市买水的琐事。


    超市门口有工人在卸货，两人往里走去。


    一阵黏腻噁心的感觉突然附着在苏鹤萤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冰冷阴暗的毒蛇缠住了脖子，浑身发冷。


    苏鹤萤回头望去。


    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错觉吧，他没多想，被萧辰淮拉进了超市。


    从超市出来，一个卸货工人不小心撞到了苏鹤萤，着急地拉着他的手连连道歉。


    手腕上淡粉色的桃形胎记一晃而过。


    苏鹤萤皱眉抽出自己的手，表示没关系。


    走出去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工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最后苏鹤萤实在是不耐烦了，让邢羽假装奶奶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才从萧辰淮那儿脱身。


    刚回到卧室，邢羽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他眼神颇为幽怨，让苏鹤萤产生一种他刚刚是出去偷情的错觉。


    「不想去为什么不拒绝？」


    邢羽开始兴师问罪。


    苏鹤萤莫名心虚，尬笑了两声企图活跃气氛，但邢羽依旧一脸严肃。


    苏鹤萤垂眸假装抠手，试图煳弄过去。


    「怎么不说话？」


    邢羽不给他煳弄的机会。


    苏鹤萤努努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第59页

    他向来不会拒绝别人。


    手机那头邢羽嘆了口气，很想捏一捏那张嘟上天的嘴:「桐桐，你教我要学会表达自己，可是你自己连怎么拒绝别人都不知道。」


    他注意过，苏鹤萤对于熟识的人总是笑脸相迎，对方说什么他都会表示贊同，很少会表达不同的观点，更别说拒绝别人了。


    就算不喜欢，也总会勉强自己去迁就别人。


    就连对于他，自从他们关系有所进展之后，苏鹤萤也鲜少会拒绝他的要求，甚至有时候自己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一副软乎乎任君处置的模样。


    苏鹤萤自觉理亏，他从小就不太敢拒绝别人，害怕别的孩子会欺负他，后来长大了也就成习惯了。


    「我……就是，不太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邢羽看着苏鹤萤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他突然很想抱抱苏鹤萤，把他按在怀里好好教他该怎么拒绝别人。


    晚上，苏鹤萤按照邢羽制定的计划表写作业，邢羽静静地在那头看书。


    房间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和书翻页的声音。


    邢羽刚洗过澡，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家居服。


    他坐姿端正，嵴背挺直，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那本《经济学原理》。


    苏鹤萤做题的间隙抬头扫了屏幕一眼。


    平时邢羽总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只穿了一件睡衣，好身材便完全暴露出来。


    邢羽的肩很宽，把丝绸这种软趴趴的面料撑得平直。手臂肌肉随着翻页的动作若隐若现。


    虽然他把扣子繫到了最上面一颗，但还是能够看到那颗格外锋利的喉结，以及露出的一小块儿凹凸分明的锁骨。


    视线不自觉沿着衣领向下，苏鹤萤平时很少会注意这些，但此刻隔了那么远，又有屏幕的遮掩，激生出了几分他深埋在心底的窥探欲。


    主要还是那里实在太惹眼了。


    看得出邢羽经常锻鍊，胸前的位置鼓囊囊的，光滑的布料被很好地撑起，中间绷出几道褶子，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蓬勃的性张力。


    邢羽看到他抬头，以为是遇到了难题:「有什么不懂的吗？」


    苏鹤萤出神地盯着邢羽胸前的那颗扣子，有些手痒，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身材真好。」


    邢羽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了一眼，绯红瞬间漫上耳尖。


    他伸手挡了一下，觉得不妥，又放下:「之前学过拳击，那时候练的比较勤。」


    苏鹤萤略显遗憾地移开视线，扯开自己的衣领往里看了一眼。


    平平坦坦。


    又捏了一把。


    软趴趴的。


    他嘆了口气，表示很羡慕邢羽。


    邢羽被他的动作弄得满脸通红，口干舌燥，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又被自己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第30章 思念


    一月结束，苏鹤萤按照市场价把补习费发给邢羽。


    但邢羽并不想收。


    帮苏鹤萤补习他求之不得，这笔钱却提醒着他苏鹤萤只当他是家教老师。


    他假装没看到，想煳弄过去。


    隔天，转帐自动退还回去，苏鹤萤又发了一次，还加了一句话：


    [不收的话我就考虑换家教。]


    邢羽没辙，不情不愿地点了收款。


    苏鹤萤回家已经一周了，邢羽每天都只能隔着屏幕看到他。


    他想苏鹤萤了，他想再抱抱苏鹤萤，他想嗅一嗅苏鹤萤身上的味道。


    邢羽到超市买回了所有柑橘柠檬味的沐浴露和洗髮水，一个个试遍，但都不对，都不是苏鹤萤的味道。


    他屡次旁敲侧击问苏鹤萤什么时候回去，打着给他线下辅导效率更高的幌子催促苏鹤萤赶紧回香樟区。


    苏鹤萤原本也是打算过了春节就回去的，他和奶奶都没什么亲人，也不需要拜年，倒不如早些回去，一来面对面辅导确实更方便，二来……


    他有一点儿想见邢羽。


    苏鹤萤撒了个谎，告诉邢羽他一周后才能回去，想到时候给邢羽一个惊喜。


    邢羽听后果然变得失落起来，连带着说话都恹恹的。


    苏鹤萤假装看不出来，故意使坏问道:「你怎么了？」


    邢羽眼尾耷拉着，像一只等不到主人回家的大狗。他摇了摇头:「没事。」不死心地追问，「真的不可以早点儿回来吗？」


    苏鹤萤压好嘴角，也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我想多陪一陪奶奶，她一个人在家很孤单。」


    彼时苏芳悦正在书房里和小姐妹煲电话粥，忙得不亦乐乎，哪有一点儿孤单的样子。


    邢羽失望地垂下眼皮，「哦」了一声，委屈的仿佛快要哭了。


    他也很孤单。


    苏鹤萤有些心软，掐了掐手心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失落归失落，学习方面还是不能马虎。邢羽看了眼手錶:「休息时间到了。」


    苏鹤萤嘆了口气，再次埋下头学习。


    那头，邢羽双手交叉抵住下巴，一言不发地盯着苏鹤萤。


    额前的碎发，微蹙的眉心，颤动的眼睫，眼尾那颗淡粉的小痣。


    邢羽又看了眼时间，还剩一周就能见到他了。


    7天，168个小时，10080分钟，604800秒


    苏鹤萤最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第60页

    每次出门时，总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他，尤其是只他一个人的时候，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更甚。


    但每次回头又没发现任何异样，一转回去，那种阴冷的视线便又黏了上来，让他遍体生寒。


    他心里很不安，迫切地想要找人倾诉，寻求一点儿安全感。


    这种时刻，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人，是远在c市另一头的邢羽。


    苏鹤萤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且不说邢羽会不会相信他，就算邢羽信了，他们隔了那么远，邢羽又能做什么。


    更何况，一切都只是他的感觉，万一是他这几天太累产生的错觉，岂不是平白无故让别人担心。


    他也想过告诉奶奶，但是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苏鹤萤不想让她太过担心。


    手机里传来邢羽担忧的声音:「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苏鹤萤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随口敷衍过去:「没事，就是累了。」


    邢羽让他休息一下。


    苏鹤萤藉口有事，挂断了视频，站在窗户旁略显神经质地扫视着楼下的行人。


    一切正常。


    他犹豫了一会儿，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桐桐:我感觉我都累出幻觉了，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是不是得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得被害妄想症？哈哈。]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苏鹤萤又找了个搞笑的表情包一併发了出去。


    消息刚发送成功，苏鹤萤就感觉不妥，又迅速撤回了。


    手机突然卡了一下，跳转到了通话界面。


    是邢羽。


    苏鹤萤心里一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怕被邢羽听出异常。


    但邢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怎么回事？」


    苏鹤萤顿了一下:「你看到了？」


    邢羽「嗯」了一声:「桐桐，谨慎一点儿总是好的，这不是大惊小怪。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邢羽沉稳冷静的声音让苏鹤萤感到心安，他鼻间一酸，把这几天的不适都告诉了邢羽。


    手机一震，邢羽发来一个连结。


    「桐桐，点进那个连结把定位打开，我需要随时看到你的位置。就算是让我心安，好吗？」


    苏鹤萤略带哭腔地「嗯」了一声。


    「这几天只要一出门就和我保持通话，发现不对立刻和我说。」


    邢羽事无巨细地把苏鹤萤安排好，把能想到的自卫方法都教了一遍。


    苏鹤萤听着他丝毫不显敷衍的嘱咐，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他以为邢羽会觉得他太过敏感，可是邢羽说，这叫有安全意识。


    邢羽一点儿都不觉得苏鹤萤在虚张声势。


    苏鹤萤从小受尽霸凌，对于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他觉得有事，那就一定有事。


    思来想去，邢羽总感觉不放心，连晚上睡觉时都一直翻来覆去，心里也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凌晨四点，邢羽订了去往山茶区最早的高铁票。


    他需要守在苏鹤萤身边才能安心。


    早上，邢琛看邢羽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顺口问了一句。


    邢羽只说去找同学。


    邢琛若有所思:「找老婆就找老婆呗，还同学，跟你老子还装什么蒜。」


    邢羽被他直白的措辞弄得满脸通红:「没到那一步……现在只是好朋友。」


    邢琛「嘁」了声，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你不行啊，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还只是好朋友。」


    说着又开始回忆过去:「我和你妈刚恋爱那会儿，我也离不开她，恨不得把办公室搬到家里……」


    邢羽没空听他忆往昔，朝书房里叮嘱了一声:「爷爷，看着他别让他喝酒。」就走了。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明明是大白天，却有种夜幕即将降临的感觉。


    行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见面纷纷互道「过年好。」


    苏鹤萤从超市出来，那种噁心的感觉再次缠了上来，他加快脚步朝家里走去。


    前面是一条小巷，因为没人居住的缘故，里面常年堆放着各种杂物。两侧破败的砖瓦，坑坑洼洼的地面，在此刻都显得阴森起来。


    苏鹤萤抬头看了看，电线桿上的监控破旧不堪，一看就是年久失修，也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心里有一个声音隐隐提醒他不要进去，但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苏鹤萤深吸一口气，怀抱着一丝侥倖心理，疾步向前走去。


    耳机那头传来邢羽的声音，他语调沉稳地跟苏鹤萤分享邢琛的窘事，试图让他放松。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苏鹤萤询问邢羽在哪儿。


    邢羽说他在家。


    一阵凉意从头灌到脚，那不是耳机里的声音，是他身后的声音。


    苏鹤萤勐地回头。


    「砰！」


    小巷里站着一个满脸兇相的青年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根弯折的空心钢管。


    苏鹤萤被敲晕了过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耳机里是邢羽焦急的声音:「怎么回事？桐桐？桐桐！你回我一下！桐桐！」


    一个身影狂奔出高铁站，撞到人也顾不上道歉，匆匆钻进了最近的一辆计程车内。


    邢羽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但双手还是不住地颤抖，他点了好几次才把电话拨出去:「爸……」


    把情况三言两语跟邢琛说清楚后，邢羽顺着定位来到苏鹤萤所在的位置，是他家附近的一条小巷。

 第61页

    他四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万分紧急的模样让大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邢羽顾不上形象，到处询问路人有没有见过苏鹤萤。


    可人们都说没注意。


    他不停拨打苏鹤萤的电话，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响个不停的手机。


    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微微一动就牵扯到整个头。太阳穴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突突」跳动着，每跳一下又牵扯到后面的伤口，如此反覆循环。


    手腕不知道被什么细长的绳子绑了起来，勒的他生疼。


    浑身像是被摺叠过似的，每一处韧带都扯得难受。


    一声沙哑的讥笑传入耳中:「哟，醒了？」


    苏鹤萤努力睁眼试图看清那人的样貌，但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眼睛被蒙住了。


    苏鹤萤偷偷摸索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手上突然穿来剧痛。


    「啊！」他痛唿出声。


    一双磨损严重的布鞋毫不留情地碾压着苏鹤萤的手:「别找了，手机早被我扔了。」


    邢羽呢？邢羽知不知道他被绑架了？


    胸前的衣服被一把攥住，苏鹤萤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站着。


    「啧啧啧啧，你不是疯狗吗？怎么不叫了？哈哈哈……」


    对方认识他，而且声音很耳熟，苏鹤萤尽力保持镇定，在脑中细细回想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疯狗，很熟悉的一个称唿。


    对方看他不出声，一脚踹向他腹部，苏鹤萤没有防备，被踹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还不小心牵扯到了后颈的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


    头髮被扯着向后拉，男人咬牙切齿地咒骂他，恶毒的词彙不堪入耳。


    苏鹤萤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


    男人「呸」了一声:「谁他妈稀罕，你的东西我嫌噁心。你不是很会讨好人吗？来，再让我听听你那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听话，说得好，我就下手快点儿，让你少受点儿罪。」


    他们不仅认识，应该还有过节。


    苏鹤萤假装示弱和对方周旋，心里回想着他得罪过的人。


    明明连邢羽知不知道他被绑架都不确定，但苏鹤萤就是笃定邢羽会来救他，他相信邢羽。


    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警察局内，邢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没有，没有，全部没有。


    小巷附近的监控根本不能用，再远一点儿的又拍不到什么。


    突然，一个拎着行李箱的男人行色匆匆从监控下路过。


    「就是他！」


    第31章 压抑


    苏鹤萤没有听到任何车声，但能隐隐听到说话的回音。摸了摸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


    他估计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偏僻的，类似于仓库一样空旷的地方。


    对方似乎对他积怨已久，嘴里一直说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腌臜话。看他不出声，便拳脚相加，直到苏鹤萤发出痛苦的呜咽才罢休。


    男人扯着他的头将他甩在墙上，一只手拍打着他的脸:「疯狗，瞧瞧你现在，过得可真滋润啊，啊？」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了下来。


    苏鹤萤脑内突然闪过一个幼小的身影。


    是他！


    他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一定是他。


    他是三岁时被丢到福利院的。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因为看不到妈妈而哭个不停。


    五岁时，他刚刚接受了妈妈已经不要他的事实，一对夫妇却提出要收养他，做他的新爸爸妈妈。


    来到新的家庭，他万事小心，生怕惹新父母不高兴，又被抛弃。


    可他的新爸妈总是在指使他干活，做不好就又打又骂。不反抗还好，一反抗，招来的则是更难听的咒骂和更重的耳光。


    他才五岁，五岁的小孩儿会做什么。


    他很害怕，偷偷熘出门想要逃跑，可是却被警察送了回去，再一次承受那些拳头和巴掌。


    三年后，那对夫妻以他养不熟为由，将他送回了福利院。


    实际上，是他学会了在外人面前漏出伤疤。


    那一年，他八岁。


    他厌恶每一个来收养孩子的父母，也幸灾乐祸每一个被收养的孩子，因为他们都会被虐待，最后被抛弃。


    可是为什么，他们在新家庭过得很好，每一个人回来时都打扮的光鲜亮丽，亲昵地倚靠在新父母身旁，吃着他没吃过的食物，玩着他没见过的玩具。


    为什么只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丢弃，凭什么！


    院里有一个小男孩，他们叫他阿桐。他长得很漂亮，将来一定会被领养。


    他很嫉妒阿桐，嫉妒他那么受欢迎。


    可是他知道，那个阿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


    他把心中的委屈，怨恨全部发泄到阿桐身上。阿桐很懦弱，知道反抗没用，只会默默忍受，被打了也不会告诉院里的阿姨。


    可他没想到阿桐是一条咬人不叫的疯狗。


    当他看到阿桐嘴里叼着自己血淋淋的半截小指时，他第一次想到了杀人。


    后来疯狗被收养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而他，成年之后被赶出了福利院。


    他憎恨福利院里的所有人。

 第62页

    他什么都不会，只能靠着做苦工维持生计。


    这十年来，每一次夜幕降临的时候，都是他在脑中疯狂报復这个世界的时候。


    在他的梦里，福利院被他烧毁了无数次，里面的每一个小孩儿都被他丢到火堆里，包括那条疯狗。


    而那两对抛弃他的夫妇，也被他一刀刀捅死。


    天一亮，美梦消逝，他只能从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醒来，继续干活。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生就是阿桐，胎记不会错。


    他还是那么漂亮，看得出来他过得很好。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能过得那么好！


    烧不了福利院，就拿阿桐下手吧，至少，把他的手指还回来。


    警车闪烁着红蓝灯飞速行驶在路上，可邢羽还是觉得太慢了。


    他们沿着监控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超市仓库。


    本来邢羽只是个学生，不应该跟过来，但上级领导发话了，只好随他去。


    眼睛被蒙住，听觉便敏锐起来。


    是警车的声音，一定是邢羽！他就知道，邢羽一定能找到他。


    苏鹤萤果断戳穿了对方的身份:「小吴，是你吧？」


    对方僵了一瞬:「你居然还记得我？也是，喝过我的血，不记得我就太不够意思了。」


    苏鹤萤言语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后来一定没人收养你吧？你最后是不是被赶出来了？像一条丧家犬一样，真是可怜啊，被抛弃了三次。」


    心事被说中，小吴勐地扯下苏鹤萤眼上的黑布，掐着他看向自己。


    眼睛因为不习惯光线的刺激而渗出眼泪，苏鹤萤眯着眼尽快适应。


    是他，那个卸货工人。


    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是一把开了刃的弹簧刀。


    「看清楚了吗？看看我现在的这副样子，都是你害得！如果不是你咬断了我的手指，怎么会没有人肯收养我！」


    如果不是这条疯狗，他一定也会被一对好心人收养，过上好日子。


    苏鹤萤比他更加激动:「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我就是要让你一次一次的被抛弃，只能看着我过上好日子。你一辈子都只能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想杀我？来啊！」


    说着就把脖子向前撞去。


    小吴没料到他这么不怕死，没来得及收回刀子，顷刻间猩红的血液从皮肤中渗了出来，顺着脖子往下淌。


    警笛声已经到了门外，这下就连小吴也听到了。


    完了，他没想过要惹上警察，他只想给疯狗个教训，这下完了！


    警察隔着捲帘门警告小吴不要轻举妄动，打手势指挥人开锁。但邢羽已经等不及，他余光瞥到仓库上方有个小窗口。


    一墙之隔，苏鹤萤近乎疯狂地挑衅着小吴:「没人要就是没人要，你亲生父母不要你，养父母也抛弃你，连福利院都嫌你噁心，现在你连都下不了手，只敢做做样子，你不可怜谁可怜？」


    小吴心里发慌，分心留意着门外的动静，苏鹤萤这一番话彻底戳中了他的痛点，他目露凶光，咬了咬牙。


    他是跑不了了，但他不能白白坐牢，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角落突然穿来一声极细小的落地音，苏鹤萤往小吴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变得更加躁狂:「你他妈就是个懦夫，连报復都不敢，你说你能做成什么？活该你被一次次抛弃，那两对夫妻一定很庆幸他们丢掉了你，丢掉了一个社会的害虫。」


    「我去你大爷！」


    小吴怒吼一声，一把将苏鹤萤的右手按到地上，一刀切了下去。


    「桐桐！」


    「砰！」


    一具干瘦的身躯被踹飞出去。


    仓库的门被打开，一众警察蜂拥而入，现场乱作一团。


    阳光从门口倾泻进来，苏鹤萤轻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手太慢了。


    医院，邢羽扶着苏芳悦站在走廊。


    「大多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刀口也比较浅，没有伤到筋脉。后脑遭受击打，有轻微脑震盪，醒来之后可能会头疼头晕，是正常现象，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苏芳悦哽咽着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晕过去了？」


    「情绪起伏过大，可能遭受了什么刺激，好好睡一觉就好。醒来之后注意饮食清淡，定时擦药。」


    邢羽道谢，扶着苏芳悦进病房坐下。


    手机震了一下，邢羽藉口去给苏鹤萤买粥出了病房，一字一句查看起邢琛发来的资料。


    小吴？原来是他。


    他在苏鹤萤的收养资料里见过这个人，当时情况紧急没有认出来，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相似。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阴郁，饱含着对世界的怨恨。


    邢羽收起手机，往一楼走去，却在大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那张脸他化成灰都认得。


    「你在这儿做什么？」


    那人正向护士询问着什么，闻声回头:「邢羽？你怎么在这儿？」


    邢羽不答，面色不善地看着萧辰淮。


    萧辰淮似乎有些心虚:「我，我不舒服，来医院检查一下，怎么了？」


    邢羽懒得跟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直接扯着萧辰淮的衣领进到楼梯间:「离苏鹤萤远点儿，你不配喜欢他。」


    萧辰淮被毫无尊严地扯着也有些恼怒:「你胡说什么！我和他只是……」

 第63页

    邢羽懒得听他废话:「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没资格来这里。」


    萧辰淮心道不好，难不成他知道了？


    邢羽是在监控里看到萧辰淮的。


    苏鹤萤走进巷子时，萧辰淮就在街对面，眼睁睁看着苏鹤萤被装进行李箱拖走，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背过身去避免惹祸上身。


    邢羽之前还会因为苏鹤萤不懂拒绝萧辰淮而吃醋，现在看来，萧辰淮根本不配喜欢苏鹤萤。


    萧辰淮其实也是想救苏鹤萤的，但他得先保障自己的安危。


    所以他先找人安排好一切，确认他不会受伤后才出发去救苏鹤萤。


    他可是萧家的独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就算他对苏鹤萤有那份心思，他也不可能为了感情把自己豁出去。


    更何况，苏鹤萤还是个男人。


    他原打算将苏鹤萤救出来后挟恩图报，让苏鹤萤对他产生感激之情，再慢慢给苏鹤萤洗脑，让他离不开自己。等将来他联姻之后，随手许给苏鹤萤一些好处，让他乖乖留在自己身边，做一个称职的情人。


    毕竟，他真的蛮喜欢苏鹤萤的。


    可是，等他到地方时，警车已经离开了。


    他立刻跟着警车来到医院，他可以误导苏鹤萤，让他误会是自己救的他，只要他态度够模煳，苏鹤萤一定会上当。


    但为什么邢羽也在这儿？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


    萧辰淮心里发慌。


    不行，他得去搞清楚，他的计划不能乱。


    嘶，好痛。


    头，脸，脖子，肚子，手腕，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


    苏鹤萤眉头紧蹙，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被一双瘦小而温暖的手包裹着。


    「奶奶？」


    苏芳悦看到他要起来，赶忙按住他:「别动别动，你现在浑身都是伤，还是躺着吧。」


    她看着苏鹤萤脸上清晰的指印和脖子上层层叠叠的纱布，忍不住又抽泣起来:「都怪我，非要支使你出门，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疼不疼啊？」


    苏鹤萤拉住她的手安慰她:「奶奶别哭，和你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不疼的。邢羽呢？」


    他记得是邢羽救的他。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32章 后怕


    萧辰淮担忧地查看着苏鹤萤的伤势，语气满是心疼:「鹤萤，你怎么样？还好吗？你吓死我了。」


    苏芳悦以为两人是朋友，起身离开了病房，把空间让给他们。


    萧辰淮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关怀的废话后，试探苏鹤萤邢羽怎么会在这儿。


    他需要搞清楚邢羽到底知不知道当时的事。


    苏鹤萤心里疑惑，萧辰淮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医院，还一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他留了个心眼，扯谎说邢羽碰巧来找他玩，得知他在医院才过来。


    萧辰淮松了口气，看来邢羽不可能知道当时的情况，他开始误导苏鹤萤:「鹤萤，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他说话时眼眶通红，好像真的十分愧疚。


    苏鹤萤心里生疑:「什么意思？」


    萧辰淮擦了擦鳄鱼的眼泪，把提前编好的故事讲给苏鹤萤。


    他当时看到苏鹤萤被带走，立刻报了警，但家里突然有事急需他赶回去，他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先回家。迅速解决完家里的事情后，他立刻去往现场，却晚了一步，苏鹤萤已经被送到医院，他又马上赶来医院，就看到苏鹤萤已经伤痕累累。


    苏鹤萤被他不要脸的胡扯震惊到了，他不知道萧辰淮为什么要撒谎，也疑心萧辰淮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便配合着演下去:「原来是你救得我，多亏了你报警，要不然我现在说不定已经……」


    他垂下眼睫吸了吸鼻子，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看到他信了，萧辰淮心里暗暗得意。


    病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邢羽脸色阴沉地进来，手上还拿着热气腾腾的粥:「你还敢来？」


    看邢羽似乎知道什么的样子，苏鹤萤先萧辰淮一步拉住他，语气似是呵斥:「邢羽，是辰淮报的警，是他救了我，你礼貌一点儿。」


    邢羽迷惑地看向苏鹤萤，却看到对方背着萧辰淮对他做了个鬼脸，邢羽瞭然，立刻配合他:「抱歉，我不知道。」


    说话时还一脸的不服，好像在争风吃醋一般。


    萧辰淮心里冷哼一声，之前的那点儿疑虑也彻底打消，放心地开始诱导苏鹤萤:「鹤萤，咱们两个是最好的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能救下你我也很庆幸。」


    苏鹤萤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辰淮，是你救了我，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


    邢羽不悦地瞥了萧辰淮一眼，即使知道苏鹤萤在演，也还是有些吃味。


    上钩了。


    萧辰淮摇头:「鹤萤，救你是我的荣幸，我怎么可以挟恩相报。只是……」


    他似乎有些为难。


    苏鹤萤顺着他的话说:「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萧辰淮面色微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你以后能不能多主动和我说说话，我真的很看重你这个朋友，可你对我总是很冷淡……」


    苏鹤萤愧疚的不行:「对不起，我都没注意到，我以后一定经常找你玩，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第64页

    在说瞎话不打草稿这方面，萧辰淮还差的远。


    「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邢羽无事人一样把晾好的粥递到苏鹤萤唇边:「喝粥。」


    即使知道是在演戏，他也见不得苏鹤萤用那种眼神看着别人，还许下那种承诺，假的也不行。


    苏鹤萤想自己来，但邢羽不让他动，他只好顺从地张嘴。


    萧辰淮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心里轻嗤。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需要再忌惮邢羽。


    苏鹤萤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喝完了邢羽买的粥，找了个藉口打发走萧辰淮，他也该出院了。


    苏鹤萤本意是想跟着邢羽去酒店，但邢羽和苏芳悦都以他身上有伤为由拒绝了，他只好和苏芳悦一起回家。


    回到家，苏芳悦又细细检查了一遍苏鹤萤的伤势，确认他真的没什么事后，把他赶回房间休息，不准他乱跑。


    苏鹤萤趴在门上，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后，偷偷熘出去准备找邢羽，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萤萤。」


    苏芳悦微怒，她就知道苏鹤萤不会安分地待在家里。


    苏鹤萤拉着苏芳悦的胳膊撒娇:「奶奶，是邢羽救了我，我还没谢谢他呢，你不是叫我要知恩图报吗？」


    苏芳悦嘆了口气:「我教你的是知恩图报，不是以身相许。」


    苏鹤萤面色通红，否认道:「我没……」


    「就那么想见他？」


    苏鹤萤点头，轻轻拉了拉苏芳悦的袖子。


    苏芳悦拍开他的手:「男大不中留，去吧去吧，小心点儿别扯到伤口。」


    苏鹤萤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谢谢奶奶，我走啦。」


    沿着定位来到邢羽居住的酒店，苏鹤萤站在大厅里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邢羽几乎是秒回:


    [站那儿别动。]


    两分钟后，邢羽行色匆匆地从楼梯间出来:「为什么不好好……」


    责问的话戛然而止，邢羽惊讶地低头看向扑在他身上的苏鹤萤:「桐桐……」


    苏鹤萤紧紧抱住他，令人心安的沉香味沾了他一身:「邢羽，谢谢你。」


    邢羽很想狠狠回抱住他，确认他是真的没事。但他害怕碰到苏鹤萤的伤口，只克制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先回房间吧。」


    不知道是不是苏鹤萤的错觉，一路上邢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距离房间越近，这种感觉的越强烈，他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


    门关上的瞬间，房间内的气场骤变，强烈的压迫感和戾气爆发出来，邢羽面色不虞地走到床前坐下，拍了拍对面的床:「过来。」


    苏鹤萤咽了下口水，求生的本能让他退后了两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邢羽，你，你怎么了？」


    邢羽不说话，那双布满阴霾的眼睛沉沉地盯着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苏鹤萤不敌，磨磨蹭蹭地坐到邢羽对面。


    「知道错了吗？」邢羽声线极其冷淡，仿佛在审讯犯人。


    苏鹤萤装傻:「什，什么？」


    「苏鹤萤。」


    他罕见地叫了苏鹤萤的大名:「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苏鹤萤缩了缩脖子:「我错了还不行嘛。」


    「错哪儿了？」


    苏鹤萤连说带编地列举了自己的种种罪行，想着快点儿煳弄过去。这样的邢羽太可怕了，他真的受不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该说的他都说了，还有什么？


    邢羽看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直接戳穿了他的算盘:「故意激怒小吴，让他伤害你，换他多坐几年牢。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他怎么知道小吴的？


    苏鹤萤垂眸不语。


    邢羽快要被他气疯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苏鹤萤，你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看他是真的生气，苏鹤萤低低地嘟囔:「可我就是不想让他好过嘛。」


    邢羽大概知道苏鹤萤在福利院遭受了什么，他语气无奈:「报復他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要选择伤害自己？万一你真出了事，让我……让奶奶怎么办？」


    最心酸的是，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守在苏鹤萤身边。


    苏鹤萤自知理亏，屁股一抬坐到邢羽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邢羽不为所动:「如若再犯？」


    苏鹤萤伸出三根手指:「天打雷噼。」


    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胡说什么。」


    看到邢羽的脸色有所好转，苏鹤萤连忙捂着肚子装伤口疼，扯开话题。


    邢羽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是不是该上药了？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掀苏鹤萤的衣摆。


    苏鹤萤连忙按住他的手:「没，没事，就疼了一下。」


    虽然都是男人，但他总觉得在邢羽面前掀衣服怪怪的。


    邢羽以为他在逞强，执意要给他上药。


    「可是，这里没有药啊。」


    邢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我让医生多开了一份。躺好，我给你上。」


    苏鹤萤想拒绝，可拗不过邢羽态度坚定，只好僵硬着躺在床上，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邢羽看着那一大片淤青，眉毛都皱成了一团，满眼心疼。


    他挤了一坨药膏在手上抹开，轻轻覆了上去。

 第65页

    微凉的药膏和炙热的手心同时接触到皮肤，冰火两重天的触感刺激地苏鹤萤抖了一下。


    邢羽以为他是怕疼，又放轻了一些力道。


    黏腻的药膏渐渐被体温染上温度，邢羽的手一下一下轻揉着苏鹤萤因为受伤而变得极度敏感的肚皮，酥酥麻麻又带着一丝疼痛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窜向身体各处，苏鹤萤没忍住嘤咛了一声。


    肚子上的手突然顿住，邢羽很明显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原本心无杂念的动作也顷刻间变得色情。


    苏鹤萤满脸通红，羞愤欲死，拿过旁边的枕头埋进去不出声，似是想把自己闷死。


    手下的细腻的触感突然放大了无数倍传到邢羽手上，他轻咳一声假装没听到，继续给苏鹤萤上药，但这次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那晃眼的白，泛着青紫的皮肉，和那只小巧可爱的肚脐。


    短短几分钟被无限拉长，苏鹤萤面色不知红了几轮，唿出的热气直把枕头都打湿了一片，邢羽的动作才停下。


    不等苏鹤萤伸出头来，邢羽就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卫生间。


    「咔」的一声，门被上了锁。


    苏鹤萤缓缓放下枕头，瞥了眼邢羽离开的方向，确认他已经不在房间里，这才大口大口唿吸起新鲜空气。


    卫生间内，邢羽一遍遍把冷水泼到脸上给自己降温。


    镜子里的人双眼隐隐布有血丝，唿吸粗重，自脖颈到全脸蔓延着不正常的潮红。


    邢羽憋的发疼，又没有疏解的办法，只能待在这里等它自己下去。


    他闭眼默背课文，脑海中却全是苏鹤萤纤细劲瘦的腰肢，还有那声极尽媚态的呻吟。


    「笃、笃、笃」


    苏鹤萤的声音传了进来:「邢羽，我先走了。」


    第33章 示弱


    门外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那天耳机里的声音逐渐合在一起，苏鹤萤满身伤痕倒在他怀里的记忆再次涌现出来，后怕与不安席捲了邢羽整颗心脏。


    苏鹤萤只觉整个房间里都瀰漫着旖旎暧昧的氛围，直叫他喘不过气。他想趁着邢羽没出来赶紧离开。


    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疾风。


    一具烫的吓人的身体贴了上来。


    邢羽小心地避开苏鹤萤的伤，紧紧拥住了他:「桐桐，别走，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求你了。」


    身后这人浑身都在颤抖，甚至连唿出的气息都是不稳的。


    苏鹤萤心生愧疚，轻轻覆上邢羽的手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人比他更爱自己。


    一滴温热洇湿了他肩侧的衣料，邢羽把头埋在苏鹤萤颈窝，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这样才能确保苏鹤萤是真的在这里。


    苏鹤萤满身鲜血闭上双眼的那一幕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始终在他脑内挥之不去。只要苏鹤萤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难以克制自己内心的暴戾，疯狂地想把苏鹤萤抓回来关起来，把他死死抱在怀里，哪儿也不能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苏鹤萤是自由的，他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


    手下的触感有些黏腻，苏鹤萤低头看了一眼:「你的手怎么了？」


    邢羽手背的骨节处血肉模煳，像是击打过度所致。


    邢羽毫不在意:「没事，只是破皮。」


    「你打了他？警察没有说什么吗？」


    他当时虽然晕过去了，但也依稀看到邢羽动了手。


    「没有。」他扯开话题，「我爸插手了，他在里面不会好过的。」


    苏鹤萤没想到邢羽的父亲也知道了，他登时紧张起来:「叔叔他……」


    「我爸只以为是我们是朋友。」他看出苏鹤萤的侷促，撒了谎。


    苏鹤萤低声嘟囔:「本来也只是朋友。」


    邢羽没有和他争辩这个，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现下他有更想问的。


    苏鹤萤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主动开口:「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拆穿萧辰淮吗？」


    邢羽点头，他很厌恶萧辰淮这个人。


    苏鹤萤把萧辰淮编的故事告诉邢羽:「他当时好像在场，我觉得有趣，就陪他玩玩。」


    邢羽不想让苏鹤萤再接触萧辰淮，但他没有身份这么说，只好换了种方式:「桐桐，如果我说，萧辰淮当时就在现场，目睹你被带走，却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他和萧辰淮是情敌，他这话没多少可信度，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在污衊。但苏鹤萤闻言只是点头:「我相信你。」


    「万一我在故意诬陷他呢？」


    苏鹤萤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邢羽永远光明正大，他不屑于为了萧辰淮说谎。


    「那你为什么还要……」


    还要陪他「玩」。


    苏鹤萤想的很简单，萧辰淮本来就没有救他的义务，在危险面前自保是每个人的本能，对于萧辰淮的做法他没什么意见。


    就算当时他看到萧辰淮在现场，他也不会指望萧辰淮来救他。


    他只相信邢羽。


    邢羽心里一动，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他嘴唇若即若离地触碰着苏鹤萤被纱布裹住的脖颈，极其珍重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滚烫的唿吸全部喷洒在苏鹤萤那块儿敏感的皮肤上，他缩了缩脖子，没有注意到邢羽的动作。

 第66页

    过了一会儿，邢羽还是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苏鹤萤不自觉向前挪了挪:「邢羽……松手……」


    邢羽不听，继续在他肩窝里蹭，在苏鹤萤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双眸中布满了痴迷的情慾。


    苏鹤萤又往前挪了挪，声音细如蚊鸣:「你搁到我了……」


    邢羽刚贴上来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但一直忍着没说，怕对方尴尬。


    本以为过一会儿就好了，没想到非但没下去，反而还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苏鹤萤满脸潮红，在邢羽怀里挣扎起来。


    邢羽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松手后尴尬地拉了拉衣服下摆:「抱歉，我……」


    苏鹤萤只想快点儿逃离这里，打断他道:「我先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繫吧。」


    说完就飞似的离开了房间。


    邢羽在山茶区又待了几天，美其名曰苏鹤萤右手受伤不能写字，他要留下帮助同学学习。苏鹤萤没什么意见，只是苏芳悦对于邢羽每天上门拜访的事有些没眼看。


    房间内，邢羽嵴背挺直坐在椅子上，一脸正派地抽背单词。苏鹤萤抱着抱枕盘腿坐在床上，绞尽脑汁地回想着。


    「s……sym……」


    邢羽又读了一次:「symbol」


    「b……」


    「叮咚——」床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苏鹤萤看了眼邢羽。


    「五分钟。」


    是萧辰淮发来的消息，想约苏鹤萤出去玩。


    苏鹤萤有些为难。


    邢羽注意到他的表情，微微皱眉:「又是萧辰淮？」


    「嗯，他想叫我出去。」


    「呵。」苏鹤萤浑身都是伤，怎么出门。看来苏鹤萤说的没错，萧辰淮根本不喜欢他，只是拿他当个玩意儿。


    邢羽看着面露难色的苏鹤萤，提醒:「我怎么教你的？」


    苏鹤萤乖乖默背:「不想要就拒绝，讨厌就直说，优先考虑自己。」


    还算记得牢，邢羽点头:「那你要怎么回？」


    过了一会儿，萧辰淮收到了苏鹤萤的回覆:


    [我身体不舒服，这几天不能出门。]


    他微微蹙眉，不都是些小伤口吗？怎么这么矫情？


    萧辰淮面上不显，继续询问苏鹤萤什么时候有时间。


    [苏鹤萤:过几天就要回香樟区了，没空闲时间。]


    出发的那天，苏芳悦把苏鹤萤叫到书房:「萤萤，去那边之后千万要小心，你的伤还没好全，不能做剧烈运动……」


    苏鹤萤一一点头应下:「奶奶，我差不多该走了。」


    苏芳悦把剩下的嘱咐咽回去，轻嘆一声:「萤萤，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好吗？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但换个角度想，也证明你还是不够信任我，怕我不相信你，对不对？」


    苏鹤萤低头不语。


    苏芳悦疼惜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很难信任别人，但我还是想说，无论你说什么，奶奶都会无条件相信你，知道吗？」


    苏鹤萤眼眶泛红，点了点头抱住苏芳悦:「谢谢奶奶，我以后一定什么都跟您说。」


    高铁站，苏鹤萤和邢羽并肩往里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鹤萤，等一下！」


    萧辰淮气喘吁吁地跑来，想扑上去揽住苏鹤萤却被邢羽挡开:「邢羽？你怎么在这儿？你一直没走？」


    邢羽不着痕迹地隔开两人:「你有什么事？」


    想到这几天苏鹤萤可能一直和邢羽待在一起，萧辰淮心里膈应，面上却笑的更加灿烂:「作为鹤萤最好的兄弟，我当然是来送他的呀。」


    他目光刻意地盯着邢羽脸上的疤:「啊呀邢羽，我都没发现，你这道疤还挺有个性的，我也想弄一个，回头那些小混混一定认我做大哥。」


    他话的阴阳怪气都快溢出来了，苏鹤萤感到不适，想要开口警告，被邢羽悄悄拉住。


    邢羽露出一副不愿提及的落寞表情，果然让萧辰淮得意起来。


    萧辰淮故作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话了，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你这道疤比较特别，才开个玩笑。咱们都是朋友，你不会介意吧？」


    饶是苏鹤萤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萧辰淮的茶里茶气。他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还没做什么，又被邢羽拉住:「没事，我们该走了，不聊了。」


    说罢拉着苏鹤萤离开。


    萧辰淮看着邢羽隐忍的背影，冷哼一声。


    还敢觊觎他的人，不自量力。


    高铁上，苏鹤萤担忧地观察着邢羽的神色:「你不要听他的话，他就是在放屁。」


    邢羽其实根本不在意萧辰淮那些婊气沖天的话，他遭受过的恶意比这多多了，他只是学着苏鹤萤在配合他演戏。


    毕竟，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可当他看到苏鹤萤眼里的心疼时，原本坦白的话却变成了:「那种话我听的多了，都习惯了，也不会很伤心。他说的没错，我的脸确实很丑。」


    茶言茶语谁不会。


    苏鹤萤看他这幅样子心软的不行，立刻义正言辞地反驳:「不准那么说自己，你的疤很漂亮，你在我眼里是最帅的，你听他的胡言乱语做什么。」


    邢羽心里暗爽，面上却更加失落:「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不用这样……」


    苏鹤萤都要心疼死了，捧着邢羽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邢羽，我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无论别人怎么看你，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最优秀的，没有人可以和你相提并论。」

 第67页

    他说话时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把邢羽内心仅剩的那一点儿阴霾也彻底照亮。


    邢羽仿佛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垂眸掩住眼里的狂喜，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轻靠在苏鹤萤肩上。


    苏鹤萤难得见到邢羽示弱的模样，被美色沖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去思考邢羽的异常。


    他安抚似的轻轻摩挲着邢羽脸上浅浅的凸起。


    苏鹤萤不知道的是，受过伤的皮肤会变得格外脆弱，哪怕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也依旧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敏感。


    指尖微凉的触感落在那层薄薄的疤痕上，化作酥麻的电流直冲邢羽下腹。


    原本只是想靠着示弱让苏鹤萤心疼他，没想到现在慌乱的反而成了自己。


    邢羽悄悄低头瞥了一眼，拿过一旁的书包挡在腿上。


    苏鹤萤刚察觉到他的动作，邢羽就立刻把头埋在他肩窝，状似隐忍地吸了吸鼻子。


    苏鹤萤立刻以为他是想起了伤心事，心里那点儿所剩无几的保护欲被彻底激发出来，一下一下地轻抚着邢羽，试图安慰他。


    鼻尖萦绕着清甜的水果香气，苏鹤萤的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邢羽整个人都变得滚烫起来。他克制着自己的唿吸不让苏鹤萤察觉，静静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甜蜜时光。


    如果他身下没有那么疼的话就更好了。



    第34章 引导


    二月，c市的气温渐渐回升，没剩几天就要开学了。


    苏鹤萤因为右手有伤休养了几天，没怎么写作业，现下只能抓紧时间补回来。


    邢羽本来今天要到苏鹤萤家补习，但早上突然打电话说爷爷身体不大舒服，可能去不了了。


    苏鹤萤想说没关系，他自己也可以。但邢羽紧接着就说：「可能需要你到我家来补习了。」


    苏鹤萤愣怔一下，他从来没去过邢羽家。


    邢羽似是猜到他的犹豫，搬出开学要考试的理由，坚持要给苏鹤萤补习。


    苏鹤萤直觉不对劲，但邢羽又说:「毕竟是我一直在辅导你，如果你没考好的话，我也会很自责的。」


    ……


    一小时后，苏鹤萤站在邢羽家的客厅，一个身子骨一看就很硬朗的老爷爷从书房出来，笑眯眯地跟苏鹤萤打招唿。


    苏鹤萤疑心这也不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啊，但他不好多问，只能笑着和老人家聊天。


    「小伙子长得挺精神，不错，看得出来你和邢羽那小子关系很好嘛，他可是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我之前都没见过他和谁走得近，可真是难得啊。」


    苏鹤萤点头微笑，心说关系好不好不确定，反正邢羽确实是离他挺近的，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


    「你和他是同学？」


    「嗯，我们是一个班的。」


    「哦……」邢承国悄悄靠到苏鹤萤身旁，「那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谈对象？我总是看到他早早爬起来做早餐，还带走，指定是给小姑娘做的。」


    苏鹤萤尴尬地应和:「是吗？我不是很清楚……」


    他可太清楚了，他就是那个「小姑娘」。


    苏鹤萤用眼神向邢羽求助。


    再这么下去，没等爷爷问完他就得先掉马了。


    邢羽见状上前解围，拉着苏鹤萤回了房间。


    邢羽的房间是深灰色调的极简风，一进门苏鹤萤就嗅到了空气中瀰漫的沉香味儿，和客厅的不同，邢羽房间里的味道要更加清甜一些，奶味儿更明显，还夹杂着淡淡的菸草味，更像邢羽身上的味道。


    门一关，苏鹤萤瞬间被密实包裹在邢羽的领地里。


    目光所及之处，邢羽看过的书，邢羽坐过的椅子，甚至……邢羽睡过的床。


    身后传来若即若离的唿吸声，苏鹤萤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像一只误入狼穴的羊羔，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他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我坐哪儿？」


    唿吸声逐渐远离，邢羽不知从哪儿搬来一把椅子摆到书桌前:「这儿。」


    两把椅子靠得很近。


    不知道是不是苏鹤萤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邢羽格外危险，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随着补习的开始，苏鹤萤的心绪逐渐被题目所占据，没再去深思那些不对劲，也没有注意到邢羽逐渐暗哑的嗓音。


    喜欢的人毫无防备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他的味道，连身下坐的椅子都是他一直在坐的。


    邢羽不知用了多少毅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把苏鹤萤圈进怀里为所欲为，他双眸中翻涌着浓稠的欲望，像是沼泽般冲着苏鹤萤张牙舞爪，要把他拉入无尽的深渊。


    他嘴上道貌岸然地讲解着卷子上的知识点，脑中却早已和苏鹤萤极尽缠绵。


    不知不觉已经中午，该回家了。


    「可以留下来吃饭吗？」邢羽轻轻勾着苏鹤萤的衣角。


    苏鹤萤看了一眼那只苍白却蕴含着骇人力量的手，摇了摇头。


    「可好朋友留在对方家里吃饭不是很正常的吗？」


    又是这一招，苏鹤萤渐渐摸索出了邢羽的套路，坚定拒绝:「好朋友现在想回家，身为好朋友的你要乖，对不对？」


    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见苏鹤萤不吃这一套了，邢羽也没有再坚持，露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送苏鹤萤出门。

 第68页

    邢承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同学这就要走了？」


    苏鹤萤预感不妙:「嗯，该回家了。」


    「留下来吃个便饭嘛，邢羽厨艺很好的。」


    果然。


    苏鹤萤面露难色:「可是……」


    邢承国拉着他就往客厅走:「就留下来吃顿饭，吃完饭就叫邢羽送你回去，不耽误事。」


    苏鹤萤不好拒绝老人家，只好应下。


    他直觉这和邢羽有关系，但看向邢羽时对方脸上却毫无异色，甚至有些无奈。


    是他的错觉吗？


    邢羽带他回到房间:「你先坐一会儿，等饭好了我叫你。电脑密码是06011225，无聊的话可以看会儿电影。」


    苏鹤萤一顿，这是他的生日，和他被收养的日期。


    他的心被小小地戳了一下。


    邢羽的表情一如往常，仿佛一切只是偶然，安顿好苏鹤萤之后便出去了。


    路过客厅时，悄悄给邢承国递去一个眼神。


    邢承国哼笑一声:「臭小子，想交朋友还得劳烦我一个老头子。」


    苏鹤萤没有去开电脑，静静坐在椅子上观察邢羽的房间。


    看得出主人很爱干净，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家具上也没有一粒灰尘。


    书柜上分类摆放着各种书籍，大多是一些看不懂书名的外文书和一些晦涩难懂的金融类书目，还有一小部分高中题集。


    邢羽想考的专业是金融类的吗？


    视线回到桌面，一本厚厚的相册摆在那里。


    奇怪，上午的时候怎么没看到？


    苏鹤萤不禁好奇起相册里的内容。


    会不会有邢羽小时候的照片？


    想到里面可能包含邢羽从小到大的回忆，苏鹤萤手指蜷了蜷，迫不及待想要翻开看看。


    在尊重隐私和一饱眼福之间反覆摇摆，最后还是没忍住败给了本心。


    相册被打开，里面没有什么照片，只有一个个树叶信封。


    这些信封苏鹤萤再熟悉不过了，但他不知道邢羽居然它们都保存了起来，还标註了日期和回復。


    第一封信的时间是2050年9月x日，他写的是:「同桌今天真好看。」


    而邢羽的回覆是:「谢谢，你也是。」


    苏鹤萤没忍住轻笑出声，鼻子却不由得酸楚起来。


    邢羽曾说对他是一见钟情，那时候苏鹤萤还不太信，以为邢羽只是顺势说的，但看到这封被小心翼翼保存起来，又不难看出被拆开过无数次的信，他再说不出一句质疑的话。


    原来第一面就动心的，不只是他，他不是一厢情愿。


    每一封信下面都极认真地写了回復，苏鹤萤甚至在几封信上发现了泪痕。


    是他向邢羽表白道歉的那几封。


    逃避似的，苏鹤萤快速翻过了那几页，可逐渐模煳的视线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标籤上写着:


    「苏鹤萤，我可以信你吗？」


    「苏鹤萤，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苏鹤萤，好想把你关起来。」


    「苏鹤萤，只喜欢我一个人可以吗？」


    「……」


    苏鹤萤颤抖的指尖划过那些略显极端的字句，心里五味杂陈。


    邢羽远比他想像的更喜欢他。


    等到邢羽叫他吃饭时，苏鹤萤已经整理好情绪，相册也被放回原位。


    邢羽关门前扫了一眼桌上的相册，嘴角隐秘地勾了勾。


    虽然之前就知道邢羽的厨艺很好，但这是苏鹤萤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尝到邢羽做的饭。


    桌子上的菜呈两极分化，靠近苏鹤萤那一边的是一片鲜红，滋滋作响的热油泼在红彤彤的辣椒上，爆发出沖鼻的辛香。


    而靠近邢承国那边的，则是一片清汤寡水。乳白浓稠的汤，绿油油的青菜，被炖的烂熟的肉。


    苏鹤萤注意到邢羽的用心，不久前压抑住的情愫又再次涌动起来，他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睑。


    饭桌上，邢承国和邢羽不间断地给苏鹤萤夹菜，嘱咐他多吃点儿。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肉，苏鹤萤不禁担忧起自己能不能吃得了这么多。


    不过很快他就打脸了，邢羽做的菜简直太好吃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再来三碗。


    饭后，苏鹤萤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躲到厨房帮邢羽洗碗。


    邢羽怎么可能让他做这种事，把他赶回了房间。


    邢羽回来后，苏鹤萤提出他真的该回家了。


    这次邢羽没有阻拦，只是执意要送他回去。


    「桐桐，我不放心。」


    苏鹤萤被绑架的事几乎让他产生了ptsd，现在邢羽恨不得到哪儿都跟着苏鹤萤。


    苏鹤萤知道他的担忧，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苏鹤萤和邢羽家离得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地方。临分别前，邢羽拉住苏鹤萤的小指:「可以抱一下吗？」


    他们明天才能见面，他需要提前充充电。


    苏鹤萤习惯性地想拒绝，忽然想到那些信上邢羽的眼泪，还是心软了。


    被邢羽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苏鹤萤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邢羽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把相册摆出来，故意引导他去看，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心疼。


    不可能吧，邢羽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然而，在他的看不到的地方，邢羽嘴角微勾，眼睛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第69页

    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把苏鹤萤整个人都圈入怀中。两个人身体紧密贴合，仿佛一对难捨难分的热恋期情侣。


    开学的那天，苏鹤萤因为脖子和手腕上的疤遭受了褚璟三人的连环追问:


    「你脖子和手怎么回事？」


    「你想不开自杀了？」


    「你用面条上吊了？」


    对此，苏鹤萤一律以「不小心」煳弄了过去。


    看他不想提及，三人也识趣地没有再多问，只是自以为隐晦地给他发了一堆热爱生活的鸡汤。


    而他和褚璟之间的谣言，也逐渐随着时间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开学的第二天就是考试。


    这次考试主要是考察学生寒假时有没有好好写作业，题目都是寒假作业里原题的变形，含金量不高，但对于王柯姜钰这种不写作业的人来说也相当于一场正规的月考。


    由于大多都能在作业里找到原型，所以这次考试学生的分数普遍会偏高，对于苏鹤萤这种埋头苦干了一个月的人来说，无疑是捡了大便宜。


    第35章 同桌


    没过几天成绩就出来了，按照惯例，新学期要换座位。


    自从上次拒绝了苏鹤萤做同桌的请求之后，邢羽别提有多后悔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了机会，断没有不抓紧的道理。


    「桐桐，这次考试要换座位你知道吗？」手机里传来邢羽的声音。


    苏鹤萤笔下不停，点头。


    邢羽仔细观察着苏鹤萤的神情:「我想和你做同桌……」


    怕苏鹤萤拒绝，他又赶紧补充:「方便更好的辅导你，可以吗？」


    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鹤萤神色不变:「没有那个必要吧，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看他没有想起之前不好的回忆，邢羽松了口气，但是……


    好什么？看着苏鹤萤和别人做同桌，他都快要酸死了，好什么？


    邢羽垂下眼睫:「可是，做同桌的话更方便我了解你的情况，你上课有什么跟不上的地方也可以及时问我。」


    邢羽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但苏鹤萤总觉得不对劲。


    不是他想的多，实在是邢羽最近太不一样了，具体哪里变了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整个人都格外的……柔弱？好像离了他就不能活似的。


    难搞。


    邢羽悄悄瞥了一眼苏鹤萤，看他开始犹豫，立刻搬出杀手锏:「同学们都害怕我，我也不喜欢和别人做同桌。我本来就不合群，只有你愿意理我，可现在连你也嫌弃我……」


    苏鹤萤最受不了他拿这个说事，明明感受到了他有演的成分，却还是忍不住心软:「我考虑一下吧。」


    邢羽又添了一把火:「想和你做同桌的人那么多，可我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愿意理我……」


    看他越说越离谱，苏鹤萤忍不住打断他:「不是还有王柯和姜钰吗？」


    「……」邢羽表情龟裂了一瞬，似乎忘记了还有那两人，「他们会嫌弃我无趣的，我又不玩游戏，也不看漫画……」


    他眼尾恹恹地耷拉着，祭出必杀技:「桐桐，我只想和你亲近……」


    突如其来的一计直球直接将苏鹤萤的血槽清零，他倏地想起那些信封下的留言，认命地点头:「就算我同意了，你能说服老王吗？」


    邢羽看他松口，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你不用担心，我和他说就好。」


    苏鹤萤狐疑地看着邢羽宛若变脸一般的表情。


    怎么总感觉邢羽最近有些茶里茶气的？


    得益于寒假一个月的埋头苦读，苏鹤萤这次考试超常发挥，六科总分557。


    虽然知道这个分数不是他的真实水平，但苏鹤萤还是难掩激动。


    邢羽也很为他高兴，拿过他的卷子拍了照片，收藏到之前存放两人合照的相册里。


    不知道邢羽是如何说服老王的，总之换座位之后，苏鹤萤再一次回到了老位置，成为了邢羽的「新同桌」。


    对于这个结果，王柯和姜钰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只要苏鹤萤在身边，邢羽身上的低气压就完全不復存在，甚至，还时不时会冒出一些……粉红泡泡？


    姜钰自从上次旅游时就发觉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现在看着邢羽用那种「主人终于回家」的眼神望着苏鹤萤，殷勤地帮他搬东西，他感到更奇怪了。


    羽哥不会对苏鹤萤有意思吧？


    姜钰死死盯着前桌的两人，不放过一丝细节，誓要找出一些证据来否认自己的想法。


    邢羽察觉到他的眼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什么？」


    姜钰心里腹诽邢羽变脸真快，面上却只敢怂怂地摇头:「没有没有，走神了。」


    褚璟挑眉看着邢羽忙前忙后地帮苏鹤萤搬东西，调侃:「哟，不是放手了吗？怎么又黏一块儿去了？」


    苏鹤萤只是笑笑，不作回应。


    苏鹤萤眼镜度数不高，只有在上课时才会戴，他习惯把眼镜放在桌子右上角。


    邢羽的眼镜一直是放在眼镜盒里的，今天却异常地摆到了外面。


    快上课了，邢羽神色自然地拿过左上角的眼镜戴上，然后开始找下一节课要用到的书。


    「叮铃铃——」


    苏鹤萤结束了和王柯姜钰的闲扯，转回身戴上眼镜准备上课。


    不对啊，今天的眼镜戴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第70页

    苏鹤萤拿下眼镜一看。


    他的眼镜是银色偏圆的外框，但手上这个是方形无框的。


    他朝右看去，发现邢羽正戴着他的眼镜泰然自若地看着黑板。


    苏鹤萤轻轻碰了下邢羽:「邢羽，你戴的眼镜是我的。」


    邢羽看了眼苏鹤萤手中的眼镜:「抱歉，我没注意。」


    苏鹤萤等了一会儿，邢羽却没有任何动作。


    「？」


    所以邢羽为什么还不把他的眼镜摘下来？


    邢羽察觉到苏鹤萤一直盯着自己，喉结滚了滚:「桐桐，上课了，认真听讲。」


    「……」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邢羽就是故意的。


    讲台上，老王慷慨激昂讲解着《离骚》，说到动情之处还时不时长嘆一声。


    讲台下，苏鹤萤全神贯注地跟着老师的节奏走，试图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


    而他旁边的邢羽，嵴背挺直，神情严肃，十指交叉抵在唇前，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然而……


    上课已经十分钟了，邢羽至少往苏鹤萤那边瞥了二十多次，每次停留时间不短于五秒。


    但是每次只要苏鹤萤一察觉到不对，往他这边看时，邢羽就立刻移开视线，假装在看黑板。


    身后，姜钰感觉他手上的漫画书都不香了，专心观察起两人的「眉来眼去」。


    下课后，没等苏鹤萤开口，邢羽就主动把眼镜还给了他，拿过自己的眼镜戴上。


    眼镜腿上还残留着苏鹤萤的体温，回想起苏鹤萤戴他眼镜时的样子，邢羽嘴角微勾。


    像一个可爱的小古板。


    苏鹤萤自然是不知道邢羽那些小心思的，他摘下邢羽的眼镜递给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邢羽之前好像也让他戴过他的眼镜，但当时他拒绝了。


    邢羽不会还记得那件事吧？他故意的？


    一想到邢羽可能对于许久之前的一件小事还耿耿于怀，苏鹤萤除了感到吃惊以外，居然还品出了一丝甜味。


    这样的邢羽还挺可爱的。


    一天下来，姜钰惊悚地发现，苏鹤萤直不直他不确定，但是，羽哥一定不直，甚至已经弯成了一盘蚊香。


    互换眼镜，上课偷瞄什么的就算了，哪有人上个课跟屁股下面安了轮子似的老往一边滑的。


    姜钰不知道第几次看到邢羽假装无意地往苏鹤萤的方向靠，挪了没几下就被苏鹤萤发现，然后邢羽就撤回一厘米，下次再往左挪五厘米，循环往復。


    到最后两人的手臂几乎都贴在一起了，邢羽还不满意，总要不经意地动一动胳膊，好像能蹭一下苏鹤萤也是好的。


    想想平时邢羽面对他和王柯时总是一副「别碰我」「别和我说话」「别惹我」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跟个膏药一样黏在苏鹤萤身上的邢羽，姜钰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


    「喂，王柯。」他拍了下沉迷于游戏的同桌，「你有没有觉得羽哥和苏鹤萤有点……不对劲？」


    王柯忙着推塔，头都没抬一下:「啊？什么？什么不对劲？」


    姜钰又重复了一遍。


    王柯手上不停:「嗐，他俩不就跟两口子一样吗，要么吵架冷战，床头吵床尾和，要么整天黏在一起跟牛皮糖一样，你还没习惯？」


    「……」


    也不知道该说王柯是敏锐过人还是情商着急。


    第二天一早，邢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递给苏鹤萤，没等他拒绝，就立刻又拿出两个塑胶袋扔给后桌:「我早餐做多了，帮个忙。」


    王柯受宠若惊地打开袋子，扑鼻的香味瞬间瀰漫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吃邢羽做的食物:「羽哥，大恩不言谢！」


    姜钰看了眼苏鹤萤手里包装精緻，用心程度可见一斑的早餐，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塑胶袋。


    双标狗没人性。


    苏鹤萤其实也没打算拒绝，他和邢羽现在已经不需要靠那些划清界限了。


    他打开手上的便当盒，再一次被邢羽的「贤惠」震惊到。


    这摆盘，这刀功，说是米其林大厨也不过分吧。最夸张的是，连蘸酱都挤成了爱心的形状。


    姜钰斜着身子观摩邢羽的「爱心早餐」，心生一计:「苏鹤萤，我看你的那份比较好吃，可以换一下吗？」


    没等苏鹤萤做出反应，姜钰就收到了来自邢羽的眼神警告:「吃你自己的。」


    姜钰连忙缩回头小声嘟囔:「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苏鹤萤其实已经吃过早餐了，但他不想浪费邢羽的心意，便意思着吃了一口。


    酥脆的饼皮沾上咸香微辣的蘸料送入口中，再配上烤的恰到好处的爆汁烤肠，浓郁的小麦香味和稍稍有些烫口的肉汁迸发在口腔内，形成绝佳的口感。


    苏鹤萤尝了一口之后没忍住又咬了一口。


    太好吃了，比外面买的都好吃。


    一口又一口，一口何其多。


    不知不觉，一整个手抓饼都被苏鹤萤吞入腹中。


    邢羽一只手撑着下颌，静静看着苏鹤萤把他亲手做的早餐全部吃掉，莫名有种投餵小宝宝的快感。


    俗话说得好，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吃了两顿早餐的后果就是……


    同学们都在背单词背课文，苏鹤萤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覆上自己的肚子感受了一下。

 第71页

    凸出来了，果然，吃太多了。


    胃被撑到了极限，苏鹤萤难受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试图缓解胃里的饱胀感。


    邢羽听到旁边背诵的声音停了下来，转头一看，发现苏鹤萤眉头微蹙，一只手还捂在胃上，很难受的模样。


    他顿时想起来，苏鹤萤应该是吃过早餐才来学校的。


    邢羽心生愧疚，想到自己总是笨手笨脚的弄巧成拙，不由得又厌恶起自己。


    第36章 汗珠


    看着苏鹤萤难受的模样，邢羽也不由得跟着皱起了眉头。


    胃上突然传来一片温热，苏鹤萤没有防备，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弯下腰向后躲闪。


    邢羽看他难受得厉害，就想给他揉一揉，没想到苏鹤萤反应这么大。


    苏鹤萤一脸被吓坏的表情看着邢羽，正想说什么，突然……


    「嗝！」


    周围的同学听到动静纷纷回头看向声源。


    苏鹤萤勐地捂住嘴，尴尬地笑了笑。


    饶是邢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嗝打乱了节奏，笑意还没达嘴角，就被苏鹤萤瞪了回去。


    苏鹤萤耳尖通红，连着耳后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眉头微蹙，眼中满是羞恼:「你还，嗝，好意思笑，嗝，做什么，嗝，突然吓我？」


    邢羽看着他这副娇嗔的模样，心中的恶劣因子突然被勾动，竟真的有几分想要「欺负」苏鹤萤，看他会不会露出更加动人的表情。


    他把这点儿恶趣味隐藏的很好，嘴上连连道歉，帮苏鹤萤拧开水杯:「喝口水含一会儿试试。」


    苏鹤萤不停地打嗝，依稀听到了周围同学的低笑，他埋怨似的接过水杯:「都怪你，嗝。」


    邢羽看着他喝下去:「嗯，怪我，对不起，含一口，别咽。」


    ban 过了一会儿，苏鹤萤还是在打嗝。


    邢羽又让他憋气试试，苏鹤萤照做，还是不管用。


    他每打一个嗝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上窜一下，像一只顶蘑菇的马里奥。


    邢羽心里自责的要命，但却又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憋的难受极了，他伸出手想要帮苏鹤萤揉一揉，被「啪」地一声拍开。


    苏鹤萤看他还笑，不由得更加羞恼:「你还，嗝，笑，嗝。」


    邢羽感觉自己快要被萌出血了，要不是现在在教室，他真想把苏鹤萤拉过来狠狠亲一口。


    他丝毫不在意被拍开，再次伸手覆上苏鹤萤的肚子:「对不起桐桐，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


    他面上的愧疚不似作假。


    苏鹤萤意识到邢羽的低落，猜到他又开始乱想了，一时心软，任由邢羽揉着他的肚子:「早餐是我吃下去的，嗝，和你没关系，嗝，这不是你的问题，嗝。」


    他顿了一下:「邢羽，嗝，不要讨厌自己，嗝。」


    心里的小刺被轻轻拔掉，自我厌恶神奇地消退了几分。邢羽不再纠结于那些负面情绪，手上柔软的触感却变得明显起来。


    苏鹤萤没有刻意练过，腹部只有很薄的一层肌肉，随着邢羽轻柔的动作也逐渐放松下来，变成软软的一团。


    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传到邢羽手中，他再次回想起给苏鹤萤上药时那截白皙软嫩的腰，和那只圆润小巧的肚脐。


    邢羽心猿意马，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变了味儿。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捏着苏鹤萤肚子上不多的软肉把玩时，苏鹤萤终于忍无可忍按住了他的手:「邢羽，你在做什么？」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班里几个和苏鹤萤关系不错的男生招唿他一起去打篮球。


    苏鹤萤下意识看了邢羽一眼。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在乎邢羽的意见。


    邢羽心里好像被一只幼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满足的笑意漫上眼眸，他点了点头，示意苏鹤萤可以去。


    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苏鹤萤跟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又径直朝他走来。


    「要一起吗？」


    之前邢羽说过自己不合群，但苏鹤萤知道邢羽在高中之前其实是挺开朗的，他也会和朋友们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


    一想到邢羽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他和别人玩，苏鹤萤心里就难受得紧。他想让邢羽也加入他们，他想帮邢羽融入班集体。


    除了王柯和姜钰，其他男生听到他要把邢羽拉进来时，是有些犹豫的。


    倒不是因为不喜欢邢羽，毕竟像张雨那样的极端分子只是少数。只是，邢羽常年稳居年纪第一，平时又冷冰冰很少说话，就连长相都是很疏离的那种。


    比起排斥，大家更多的是敬畏，对于大佬的畏惧。


    但都是青春期的少年，谁又不想和大佬一起玩呢。最终，对于邢羽的加入，大家都没太大的意见。


    邢羽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苏鹤萤又问了他一次:「邢羽，要一起打篮球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这种集体活动了。


    而且，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苏鹤萤的社交，他怕其他人会因为他而疏远苏鹤萤。


    「桐桐，我很久没打了。」他委婉地拒绝。


    苏鹤萤总是能捕捉邢羽那些退缩的小心思，他凑到邢羽耳边低声:「我很想看你打篮球，可以让我一饱眼福吗？」


    湿热的气流打在耳畔，邢羽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篮球场上。

 第72页

    邢羽是苏鹤萤带来的，自然是跟他一队。其他人简单分组之后便开始打球。


    苏鹤萤一直分神留意着邢羽的动静，如他所想，邢羽打球的动作丝毫不显生疏，甚至比在场所有人都要熟稔。


    这还只是刚开始，在投入第二个三分之后，邢羽完全找回了当初的感觉。其他人也纷纷见识到了学神不仅做卷子厉害，球技也强的一批。


    王柯和姜钰起了个头:「羽哥厉害！」


    一个皮肤黑的发亮，剃着圆寸的高个子男生也跟着吼了一声:「学神牛批！」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笑了起来，尴尬的气氛因此消失。


    邢羽没去看他们，只是直直盯着苏鹤萤，像是一只讨主人赞赏的大狗。


    苏鹤萤没忍住轻笑出声:「羽哥好强。」


    邢羽嘴角勾起满足的弧度。


    其他人第一次看到邢羽露出别的表情，仿佛窥见了冰山下的宝藏，纷纷松了口气，心中仅存的那点儿芥蒂也消失了。


    原来学神也没那么难相处。


    男生的友谊很简单，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就可以建立起来。


    快下课时，那个剃着圆寸的男生主动揽下买水的任务。


    「你要喝什么？」苏鹤萤问。


    男生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邢羽。


    邢羽没去回应男生的眼神交流，悄悄往苏鹤萤耳边凑了凑:「桐桐，我不想喝其他人买的水。」


    不知道为什么，苏鹤萤突然想起古代深闺里规矩繁多的大小姐，虽然有些迂腐，却依旧令人嚮往。又或者是那种里的富家千金，精緻到令人髮指。


    邢羽虽然也有些小怪癖，但不仅不引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他可爱。好像他天生就应该像千金大小姐一样被捧在手心，捨不得让他吃一点儿苦。


    苏鹤萤脑补着邢羽盘着髮髻拿着手帕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邢羽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这个习惯很搞笑吗？


    苏鹤萤轻咳一声回神:「陆程，我和邢羽去买水吧，我也不确定自己想喝什么。」


    他不想让别人误会邢羽难相处，也不太想和别人分享邢羽的这个小习惯。


    陆程也没多想，把其他人的要求转告两人之后就离开了。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两人离去的背影。


    学神居然这么亲民的吗？他以前误会了？


    打了一节课的篮球，苏鹤萤出了不少汗，脸上也泛起薄薄的一层潮红。


    邢羽视线紧紧黏在苏鹤萤裸露的脖颈上，随着那一颗颗汗珠一寸一寸划过苏鹤萤的皮肤，最后隐入引人遐想的衣领。


    他因为早上的事害怕苏鹤萤会嫌弃他，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做出什么令苏鹤萤生气的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从发觉了他有些自卑之后，苏鹤萤总是时刻分神留意着他的情绪，包括现在。


    苏鹤萤脚下突然停住，邢羽不察，径直撞了上去。


    苏鹤萤知道邢羽块儿头大，肌肉含量高，但他没想到自己比起邢羽会那么柔弱，竟生生被他撞得向前倒去。


    邢羽迅速反应过来，一只手揽住苏鹤萤的腰把他带了回来。


    汗液强化了苏鹤萤身上的果香味儿，柠檬混合着柑橘的清香倏地撞进邢羽的鼻间，把他心中隐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彻底勾了出来。


    苏鹤萤后背紧贴着邢羽的前胸，烫人的热度几乎快要将他吞噬，他挣了挣，解释道:「邢羽，我就是想问……」


    没等他说完，一阵天旋地转，邢羽已经将他按在了墙角，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他鬓角流下的汗珠。


    「！」


    苏鹤萤被吓得不轻:「邢羽，你在做什么！」


    他知不知道汗液里是有很多细菌的，他怎么可以……


    邢羽充耳不闻，双眸如同黑洞般深邃，仿佛要把苏鹤萤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顺着脸侧轻吻，一路来到苏鹤萤红润的唇边。


    一只手突然遮挡住他的视线。


    苏鹤萤被邢羽紧紧堵在墙角，根本挣扎不动。他只是想暗示邢羽可以大胆一点儿，不用那么畏手畏脚，但没想到邢羽这么不禁撩。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声音变得含煳不清:「邢羽，好朋友之间要有边界感。」


    邢羽被他身上的香味儿迷的七荤八素，哪里听得进去。他轻轻啄了一下苏鹤萤的手背:「乖，松手。」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毫无可信度的话:「我什么都不做。」


    他和苏鹤萤抱都抱过好几次了，说什么好朋友。


    苏鹤萤看他神志不清，语气不由得重了一些:「邢羽！」


    恍惚的神经瞬间归位，邢羽眼神清明了不少，他看着苏鹤萤红透的脸，喉结滚了滚:「桐桐……」


    苏鹤萤看他清醒了，推开他径直向外走，邢羽赶紧追上去道歉，看苏鹤萤不理他，邢羽熟练地勾住苏鹤萤的衣角茶言茶语:「桐桐，真的对不起，我一时情难自禁，你别生气，别讨厌我……」


    苏鹤萤被他示弱的语气弄得又心疼又心软，就是生不起气。他心里憋屈，狠狠捏了一把邢羽脸上少得可怜的肉:「不准演戏。你什么时候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我就什么时候考虑和你更进一步。」


    邢羽脸颊传来一阵阵钝痛，但心却雀跃起来:「真的吗？」


    苏鹤萤从货架上拿下好几瓶运动饮料，顺手塞给邢羽，试图堵住他的嘴。

 第73页

    邢羽一只手就可以拿两三瓶，他抱着饮料继续追问:「真的吗桐桐？」


    一路上邢羽不知道问了多少遍，苏鹤萤被他弄得不胜其烦，敷衍地点点头:「你乖，我就考虑；你不乖，门儿都没有。」


    邢羽立刻挺直腰背，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第37章 烙印


    经过苏鹤萤这几个月的「调教」，邢羽已经逐渐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因为中途出现了萧辰淮这个意外，致使邢羽不小心学会了茶言茶语，每次总是通过演戏来获得苏鹤萤的心疼。


    但实际上，除非苏鹤萤真的生气，否则那些真正令邢羽感到不安的事，他还是不会主动说，只一味地自我内耗。


    春三月，气温渐渐回暖，树枝上也冒出了嫩绿的新芽，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


    为了给运动会预热，五中要在三月末举行一场篮球赛。


    这次篮球赛最终会在三个年级中选出前三名，除了奖盃和奖状外，据说还会有神秘大奖。


    作为理九班的体委，陆程听到消息后立刻就兴奋起来，在班里到处招兵买马，誓要一举拿下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大奖。


    他和苏鹤萤关系不错，平时经常会一起约着打篮球。苏鹤萤自然而然被他列入了篮球队的首选成员。


    苏鹤萤虽然不怎么喜欢跟人打交道，但对于别人的请求还是不太会拒绝，更何况，他也挺喜欢打篮球的。


    陆程生的浓眉大眼，眼仁又黑又亮，趴在苏鹤萤桌上盯着他时就像是一直巨型黑皮哈士奇。


    「老苏，怎么样，加不加入？」


    苏鹤萤仿佛都看到了他身后疯狂摇摆的大尾巴，无奈点头:「你看着办吧。」


    陆程迅速把苏鹤萤的名字写了上去。


    邢羽不爽地盯着陆程撑在苏鹤萤桌上的手，心里盼望这人赶紧离开。


    瞎在这里撒什么欢。


    看他还不走，邢羽不耐烦地抬眼，措不及防对上了陆程那双圆熘熘的大眼睛。


    ……


    他想做什么？


    邢羽防备地看着陆程，生怕他下一秒就沖自己扑上来。


    陆程呲着他那口大白牙:「学神，你也来呗。」


    自从见识了邢羽百发百中的球技之后，陆程就彻底被他征服。如果这次篮球赛能有邢羽助阵，他们一定所向披靡。


    邢羽刚想拒绝，就被陆程打断。他絮絮叨叨地给他分析起加入篮球队的种种好处，仿佛只要参加了篮球赛就能长生不老似的，根本不给邢羽开口的机会。


    自上高中以来，邢羽一直摆出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其他人也识趣地不会和他搭话。久而久之邢羽已经习惯了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能独身就独身的状态。


    陆程是他上高中以来遇到的话最多的人，不仅多，还密，就算得不到回应，陆程自己也丝毫感觉不到尴尬。


    说实话，他不太会处理这种过分热情的性格。


    之前对于苏鹤萤，是因为喜欢，可以全盘接受，甚至很享受。但对于陆程，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邢羽求救似的转向苏鹤萤，就看到对方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他轻轻拉了拉苏鹤萤的衣角:「桐桐……」


    苏鹤萤压下快要上天的嘴角，询问他的意见:「你想参加吗？」


    虽然他很想让邢羽参加，但他不会强迫邢羽按照他的意愿去做。


    邢羽其实没有特别排斥集体活动，只是之前习惯了，现下突然要他参与，要把他脸上的疤暴露在那么多人面前，一时有些别扭。


    但看到苏鹤萤亮晶晶的眼神，他忽地犹豫了，他很想和苏鹤萤一起站在赛场上。


    最终，邢羽点头了。


    陆程火速把邢羽的名字写了上去，力透纸背，生怕他反悔。


    临走前他还颇为豪放地拍了拍苏鹤萤的肩:「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他还想伸手去拍邢羽，就被对方一个眼神扫了回去。陆程后怕地缩回了手。


    他属实是有些高兴过头了，居然想碰学神高贵的肉体。


    他怎么配！


    苏鹤萤好笑地看着邢羽。这是他第一次看邢羽吃瘪的样子，居然还有点儿可爱:「学神，你是害羞了吗？」


    邢羽被陆程尬得头皮发麻，心里默默把他列入二级危险分子。


    他委屈地勾了勾苏鹤萤的小指:「桐桐，你还笑我……」


    他真的不是害羞，就是尴尬。


    而且那个陆程做什么总爱动手动脚的。


    苏鹤萤瞥了一眼他的耳尖，发现确实没有变红，反而觉得更好笑了。


    正值热血年少，少年们自愿把中午和下午的吃饭时间贡献出来，为了夺得神秘大奖展开特训。


    邢羽属于不怎么会出汗的体质，再加上他平时运动量大，半小时下来也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唿吸节奏都没怎么乱。


    他提出要离开一下，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毕竟实力就在那里，练不练也没什么两样。


    比起邢羽，苏鹤萤就显得十分「虚弱」。他天生爱出汗，这会儿里面的卫衣已经有些潮湿，紧紧贴在身上。


    他热的厉害，把校服外套脱给邢羽:「帮我拿一下。」


    外套里还装着手机，跑动起来坠的难受。


    邢羽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当心着凉。」

 第74页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苏鹤萤不敌，只好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那帮我保管一下手机吧，太重了。」


    邢羽接过那块儿小砖，眼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桐桐，你不怕我看你手机吗？」


    又来了。


    苏鹤萤现在已经可以熟练get邢羽话里的深意。他的手机里没什么不能见人的，邢羽想看就看吧，如果这样他能开心一点儿的话。


    「密码是1225，你随便看。」


    邢羽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揣到自己的口袋:「谢谢桐桐，我会好好看的。」


    「……」


    邢羽径直走进超市，买了一些补充能量的副食和饮料。


    苏鹤萤今天没吃晚饭，又大量运动，晚自习说不定会饿。


    临结帐前，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去拿了一堆面包。


    回去的路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


    萧辰淮。


    邢羽眉头紧蹙，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没怎么犹豫，他按下了拒绝。


    到时候和苏鹤萤说是不小心碰到的就好了。


    没过三秒，视频通话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大有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视频接通，萧辰淮那张烦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嗨！鹤萤！惊不惊……」


    他眉头一蹙:「邢羽？怎么是你？」


    邢羽为什么会拿着苏鹤萤的手机？苏鹤萤怎么会把手机交给他？


    萧辰淮已经脑补出邢羽是如何诡计多端地骗到苏鹤萤的手机，故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心中嗤笑，面上却表现得格外友好:「好久不见啊邢羽，我看你脸上的疤是不是好一些了？看着没那么令人害怕了。」


    邢羽懒得搭理他婊气沖天的话语。


    萧辰淮看他不吭声，以为他在自卑，又继续道:「邢羽，我猜一定是你缠着鹤萤骗来他手机的对不对？不是我说你兄弟，你这样可有些无理取闹了啊，鹤萤他就是心太软，总容易妥协，有什么不喜欢的他也不会拒绝，你可不能总是利用他这一点得寸进尺，久而久之谁都会累的对不对？」


    他状似很有经验的模样:「朋友在一起就是图个开心嘛，如果总是仗着对方脾气好，就肆无忌惮地占便宜，换谁谁都会累的……」


    邢羽自然是知道他这些话意有所指，他也不想去深思，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听进去几句。


    他确实是一直仗着苏鹤萤的心软在得寸进尺，苏鹤萤会不会觉得有负担？会不会只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才勉强同意考虑一下？


    邢羽不堪烦躁地点了挂断，顺带把萧辰淮的联繫方式全部拉黑删除。


    萧辰淮还在那边强调他和苏鹤萤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手机却突然退回桌面。他心里十分不屑，但还是怀疑起了邢羽和苏鹤萤的关系。


    无论如何，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可能随意交给其他人的。


    邢羽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可是深深的自我厌恶又使他不断怀疑自己。


    苏鹤萤会不会真的只是妥协？


    回到篮球场，邢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装有面包的袋子递给陆程让他们分。


    众人受宠若惊，直唿「学神好贴心。」


    虽然邢羽掩饰的很好，但苏鹤萤还是察觉到了不对。问他怎么了，邢羽也不作答，竭力扯出一个极勉强的笑:「怎么了吗？」


    苏鹤萤眉头紧蹙，拉着他进了空无一人的实验楼里。


    刚一合上门，邢羽就迫不及待把苏鹤萤圈进怀里，气息颤抖地啃咬着他的脖颈，疯狂汲取着苏鹤萤身上的味道。


    苏鹤萤感受到他的不安，乖顺地任由他禁锢着:「邢羽，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好好的，一回来邢羽的状态就不对了，只能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邢羽手上力道极大，像是要把苏鹤萤融入他的骨血。他把头埋在苏鹤萤颈窝:「桐桐，我把萧辰淮删了。」


    他在试探，他要知道苏鹤萤的态度，他迫切地想知道苏鹤萤能容忍他到哪一步。


    他以为能和苏鹤萤到现在这种程度他已经很知足了，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苏鹤萤的渴望。他做不到和苏鹤萤成为独立的个体。


    他想要苏鹤萤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人。


    苏鹤萤猜测一定是萧辰淮做了什么才让邢羽变成这样。邢羽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迫切需要得到肯定的答覆。


    他抬手摸了摸邢羽的头:「你想删就删吧。」


    怕邢羽不放心，他又补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得到了保证，但邢羽仍觉得不够，他反覆确认:「真的吗？」


    苏鹤萤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气，点头。


    「我不想你和萧辰淮联繫，可以吗？」


    「可以。」


    「我不想你和其他人走得太近。」


    「我会注意。」


    「我想你不要讨厌我。」


    「不讨厌你。」


    「我想你眼里只有我。」


    「嗯。」


    邢羽每说一句就吮一下苏鹤萤脖颈上的嫩肉，不知不觉上面已经满是红痕。


    邢羽轻咬了下苏鹤萤的耳垂，声音隐忍:「我想你喜欢我。」


    苏鹤萤被他弄得浑身发麻，险些站不稳，幸好邢羽撑着他。他轻嘆一声:「邢羽，你还是不相信我喜欢你。」

 第75页

    邢羽唿吸停了一瞬，气息颤抖:「你说什么？」


    他眼眶发热:「我以为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以为你只是不会拒绝……」


    只是心软，只是可怜他……


    苏鹤萤掐了一下他手背上的皮肤:「邢羽，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纵容你。」


    他怎么可能对一个不喜欢的人百依百顺。


    邢羽惊喜欲狂，缱绻地轻咬着苏鹤萤裸露在外的皮肤。


    他在苏鹤萤身上烙下烙印，向所有人宣告苏鹤萤是他的。


    苏鹤萤看他缓过来了，拍了拍他的手:「松开。邢羽，我虽然喜欢你，但在你真正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给一个枣扇一个巴掌。


    邢羽果不其然开始着急:「我没有……」


    他真的不怎么自卑了。


    「我能感受到，邢羽，你现在还是总怀疑自己。」


    「……」


    邢羽又往苏鹤萤身上贴了贴，开始耍赖:「桐桐……」


    不容忽视的硬物抵在苏鹤萤身后，他闭了闭眼，努力使自己显得没那么慌乱:「邢羽，你先冷静一下。」


    第38章 宠夫无下限


    实验楼里，两个身影沉默地杵着，直到快要上课，才慢吞吞离开。


    临走前，邢羽还是把苏鹤萤冲锋衣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


    虽然他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苏鹤萤是他的，但他更害怕苏鹤萤受到非议。


    苏鹤萤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也没想到脖子上会留下印子。


    他浑然不觉回到教室，没过多久就收穫了褚璟打量的目光。


    不是她眼睛毒，是苏鹤萤的脖子实在太惨了。即使被领子和项鍊遮了大半，也还是能够看到一部分。


    光是红痕还好说，勉强可以当做是蚊子叮的，但那些牙印就太过分了吧？她合理怀疑邢羽是看上了苏鹤萤的血。


    「哟，苏鹤萤，刚干嘛去了？」褚璟说话时眼睛却盯着旁边的邢羽，「是不是被狗咬了？怎么还有牙印呢？」


    苏鹤萤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邢羽面色不善地把他的领子又往上提了提才意识到:邢羽刚才那么用力一定留下痕迹了！


    怪不得邢羽非要把他的拉链拉到顶，他当时只以为邢羽是怕他着凉。


    不出三秒，苏鹤萤从脖子到脸到耳朵红了个遍，他把看热闹的褚璟赶走后，反手就拍了邢羽一巴掌:「都怪你！你怎么不早说？」


    之前苏鹤萤也对邢羽说过这三个字，但那时邢羽还不敢多想，只以为苏鹤萤是真的生气。但得知苏鹤萤也喜欢他之后，邢羽就意识到，这分明就是在撒娇。


    苏鹤萤没怎么用力，但邢羽天生皮薄，手背很快就红了一大片，他本人却毫不在意，讨好地去拉苏鹤萤的手，看他打疼了没有。


    「对不起桐桐，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苏鹤萤挣扎着不给他碰:「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


    他又没经验。


    邢羽猜到了他省略的后半句，眼中的欣喜更甚，追着去抓苏鹤萤的手。


    「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尽量弄在看不到的地方。」


    看不到的地方，他还想弄哪儿？


    苏鹤萤羞恼更甚，抬手就沖邢羽砸了过去，边打还不忘警告:「你想都别想。」


    邢羽丝毫不躲，全全承受着苏鹤萤挠痒似的拳头，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甚至拿出之前买好的零食去逗苏鹤萤。


    结果就是多挨了两下。


    这几天训练暂停，大家都忙着准备即将到来的月考。篮球赛的兴奋劲也被强行压抑了下去，窗外「咚咚」的拍球声消减了不少。


    考试的前一天，苏鹤萤突然意识到已经三月了，他还没给邢羽发二月的补习费。


    本以为邢羽这次又会找各种理由推拒，苏鹤萤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但这次邢羽看到之后却没有丝毫犹豫，当着他的面点了收款。


    苏鹤萤有些惊讶，但邢羽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恨不得把手机拍到邢羽脸上。


    邢羽说:「吃软饭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要拒绝。」


    大概是怕苏鹤萤真的把手机拍他脸上，邢羽及时转移了话题:「桐桐，你给我的备註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瞥了一眼，看到对话框上大写加粗的三个字——邢千金。


    是说他很有钱的意思吗？


    苏鹤萤强忍笑意摇头:「不是，只是觉得你很像那种豪门千金大小姐。」


    「？」


    和邢羽相处久了之后就会发现，他是个很精緻的人。头髮永远用啫喱打理的一丝不苟，校服永远整洁到没有一道褶皱。他还会随身携带消毒湿巾，时刻保持手部清洁，甚至连桌椅都必须每天擦三次。


    「而且，我上次去你家的时候，发现你的护肤品真的好多，分门别类，我都看不懂，居然还有面膜，连擦脸用的都是专门的洗脸巾。」


    苏鹤萤越说越觉得可爱，邢羽简直就是个精緻到头髮丝儿的千金大小姐。


    邢羽从小就有这些习惯，他也没注意过别人是怎么样的，但现在看来，好像别人不会这样。


    他耳尖微红，扯了扯苏鹤萤的衣角:「桐桐，你别取笑我……」


    苏鹤萤收住笑意，很认真的说:「我没有取笑你，只是觉得你真的很，」他措了下辞，「很千金。」


    「……」

 第76页

    三月月考苏鹤萤发挥出了正常水平，出考场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次分数一定没上次高。


    毕竟，这次考试里没有原题。


    但没关系，只要他知道自己在进步，就好了。


    自从邢羽把萧辰淮拉黑后，苏鹤萤就经常收到陌生号码的简讯，声称自己是萧辰淮，声泪俱下地控诉邢羽有多么过分，多么蛮不讲理。


    但措辞依旧婊气沖天，看的邢羽直皱眉。


    在第n次把萧辰淮拖入黑名单后，邢羽第n次事后徵求同意:「桐桐，我可以删吗？」


    你已经删了。


    苏鹤萤知道他没安全感，总是要不断地验证自己喜欢他这件事，所以他干脆把手机交给了邢羽，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处理那些消息。


    所以，萧辰淮发来的消息，压根儿没过苏鹤萤的眼，直接就被一键删除了。


    苏鹤萤第n次耐心地回应邢羽:「可以，你想删就删。」


    周末，邢羽照常来到苏鹤萤家，不同的是，这次他有钥匙。


    他真的没有管苏鹤萤要，只是「无意」提了一句，苏鹤萤就主动把钥匙给他了。


    邢羽熟门熟路地把早餐拿出来摆好，把牛奶热上，然后轻手轻脚进了卧室。


    苏鹤萤睡觉时习惯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被子里。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邢羽心疼地把苏鹤萤从被子里捞出来，亲了亲他的鼻尖:「桐桐，起床了。」


    苏鹤萤皱了皱鼻子，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到邢羽后先是愣了一瞬，很快就放松下来，又缩回了被子里。


    等到苏鹤萤顶着满脸的口水洗漱完时，距离邢羽进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两人吃过早饭后抓紧时间开始补习。


    虽然邢羽平时脑子里总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学习时还是很正经的。


    如果没有萧辰淮来打断的话。


    起先邢羽是不准备让苏鹤萤接那个电话的，但转念一想，萧辰淮到现在都以为苏鹤萤对他有意思，想想就觉得膈应，还不如把话说清楚。


    但由他说萧辰淮是一定不会信的，所以只能苏鹤萤本人去接这通电话。


    苏鹤萤看着邢羽可怜巴巴的眼神，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开了免提放到茶几上。


    萧辰淮被拉黑了那么多次，心中也越来越怀疑两人的关系，一种被带绿帽的耻辱感油然而生，电话打通的那一刻，他第一句就是质问:「鹤萤，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是不是邢羽跟你说了什么？」


    他觉得是邢羽蛊惑了苏鹤萤，让他变了心。


    毕竟，那次医院里苏鹤萤分明就对他动了心。


    邢羽被他理所应当的语气气得不轻，幽怨地捏了一把苏鹤萤腰上的软肉，用口型说道:「你看他。」


    苏鹤萤早就习惯了萧辰淮这种堪称普信的姿态，他把邢羽的手拉过来把玩着:「萧辰淮，我不想让我男朋友误会，我们以后别联繫了。」


    邢羽眼神倏地亮了起来，凑到苏鹤萤旁边缠着他再说一次。


    萧辰淮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有男朋友了？谁？邢羽？」


    苏鹤萤「嗯」了一声。


    难不成之前在医院时是他猜错了？不可能，苏鹤萤当时确实已经喜欢上他了，一定是邢羽挑拨离间。


    萧辰淮再次开始飙戏，滔滔不绝地列举着他之前为苏鹤萤做了多少事，把他的用心程度渲染的感天动地，佛祖听了都要落泪:「鹤萤，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为你付出心甘情愿，可你却因为外人的教唆就要和我绝交，你，你实在是识人不清啊！」


    对面迟迟没有传来回音，萧辰淮以为苏鹤萤是犹豫了，正暗自得意，但很快他就发现，苏鹤萤早已挂断了电话。


    他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捧着，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轻视他。他对苏鹤萤那么好，处处为他着想，苏鹤萤却公然噼腿，还敢挂他电话。


    「我去你妈的！」


    手机被大力砸到墙上，霎时四分五裂。


    萧辰淮此刻才隐隐察觉到不对，苏鹤萤之前分明就是在演戏，他和邢羽串通起来看他笑话！


    「贱人！你居然敢骗我！」


    萧辰淮眼眶眦裂，怒吼着把房间里的东西摔砸了个遍，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新手机。


    「喂，王叔，帮我个忙。」


    邢羽看着苏鹤萤亲手把那个号码拉黑，心里高兴的不行，但面上却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桐桐，我让你失去了一个朋友，你会怪我吗？」


    茶羽又上线了。


    苏鹤萤捧着他的脸不厌其烦地表白:「不会，你是最重要的，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更何况，我和他也不算朋友。我早就不想和他联繫了，多亏了你，我才摆脱他。」


    邢羽满足地蹭了蹭苏鹤萤的手心，开始得寸进尺:「桐桐，我饿了。」


    苏鹤萤没有多想:「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邢羽摇头:「我不想吃外卖，也不想做。」


    苏鹤萤看了他一眼，邢羽不会是想让他做吧？他连切个水果都成问题。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


    「可我不会做饭啊。」


    邢羽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控诉道:「你都给褚璟做过，就是不给我做。」


    他什么时候给褚璟做过？


    邢羽绘声绘色地把之前看到苏鹤萤给褚璟带早餐的事描述了一遍，直把苏鹤萤塑造成了一个重友轻色的渣男。

 第77页

    「……」


    拼演技是吧？


    苏鹤萤回忆着那天的真实情况，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次，反过来指责邢羽吃了女生送的蛋糕，还好意思说他。


    那块儿精緻的翻糖蛋糕到现在还是苏鹤萤心中的一根刺，时不时出来扎他一下。


    邢羽听过果然心疼坏了，顾不上婊演，连忙把苏鹤萤圈在怀里跟他解释。


    那块儿蛋糕他当时就还给那个女生了，要不是不礼貌，他可能直接就扔了。


    他后来也跟那个女生说清楚了，他有喜欢的人，叫她别再做那些事。


    看他态度诚恳，苏鹤萤舒服了不少，大发慈悲地靠在邢羽怀里任他捏来捏去。


    「桐桐，」邢羽把头抵在他肩窝，「我饿了。」


    「……」


    第39章 流言


    架不住邢羽的软磨硬泡，苏鹤萤带着贴在他身上的邢羽来到冰箱旁。


    反正家里什么都没有，随便煮个饺子就完事。但一开冰箱门……


    「这些都是你买的？」


    原本只有速食食品的冰箱现在被塞的满满的，从蔬菜，到水果，再到饮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超市。


    邢羽好像自己站不稳似的，紧紧从身后抱着苏鹤萤，脸贴在他耳侧，感受着苏鹤萤说话时骨骼的开合。


    他点了点头:「老吃外卖不好。」


    可问题是就算有菜苏鹤萤也不会做。


    苏鹤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静静看着邢羽。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还是邢羽架不住率先投降:「我确实是想在你家做饭……」


    就知道。


    苏鹤萤合理怀疑，邢羽是想借着做饭的名义赖在他家不走。


    说是苏鹤萤做饭，其实他根本没怎么动手。


    想切菜，被邢羽拦住，说危险；


    想烧油，被邢羽阻止，说怕烫到他；


    想炒菜，被邢羽挤开，说不想他沾到油烟味儿。


    「那我洗菜可以了吧？」


    水哗哗地往外流，沖刷着苏鹤萤白皙的双手。绿色的青菜和手背上淡紫色的青筋相互交映，显得苏鹤萤的手更白，更嫩，近乎透明。


    左手手腕上的胎记浸泡在冷水中，摇摇晃晃地勾动着邢羽心里那些隐秘的心思。


    他眸色幽深，视线来回舔舐着那一小块儿肌肤。


    面对苏鹤萤时他的自制力还是太差。


    当湿热接触到苏鹤萤微凉的手腕时，温差的刺激使苏鹤萤本能地缩了一下。


    殊不知这个躲闪的动作，直接崩断了邢羽心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细弦，他露出森白的犬齿，在那处狠狠留下印子。


    苏鹤萤吃痛，轻轻「嘶」了一声，想把手收回去。但邢羽力气很大，他根本动不了。


    邢羽安抚似的轻吻着那颗桃形胎记，眼神痴迷。明明什么都没做，苏鹤萤却总觉得耳热。


    等到开饭时，苏鹤萤手腕上的牙印还是没有消下去，那块儿粉肉也被磨成了暧昧的深红。


    而始作俑者则心满意足地品尝着由苏鹤萤「亲手」做的饭菜，心里的那罈子陈醋的酸度也稍稍消减了些许。


    月考成绩出来了，苏鹤萤对自己的评估很准确，他考了548分。比期末分数高，比开学考成绩差。


    苏鹤萤把成绩单列印出来，用萤光笔画了两道横线。


    一道在最上面，一道在中间。


    他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每一次考试的成绩单。每张纸上都有两道横线，一道永远在最上面，一道起伏不定，但总体在进步。


    苏鹤萤轻轻弹了一下成绩单最顶端的那两个字:「迟早让你在我下面。」


    他抽出一支笔，在纸的背面写下一串数字。


    140，140，140，90，90，90。


    英语考不了那么高，匀一下。


    140，145，125，95，95，90。


    这样的话，万一将来邢羽家里人反对，他也会有底气一些。


    「邢羽真的是京城大少爷？」


    「八成，京城邢家的家主确实有个儿子，和我们一样大。」


    「有没有可能是碰巧？姓邢的人多了去了。」


    「不会，邢氏的董事长叫邢琛，他妻子叫柏羽，合在一起不就是邢羽吗？」


    「那他为什么会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我听说是他把他妈活活气死了，被他爸逐出家门，来c市其实就是流放。」


    「据说他脸上的疤就和他爸有关，说不定就是他爸弄的。」


    「不会吧，虎毒不食子啊。」


    「嗐，豪门恩怨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理解的。」


    「我还听说苏鹤萤早就知道了，是故意接近邢羽的，就想着能从邢家那儿讨点儿好处。可惜，邢羽就是个弃子。」


    「我就说苏鹤萤整天缠着邢羽一定没安好心，他对谁都笑盈盈的，实际上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看不起我们呢。」


    「不会吧，他人挺好的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没看他就和褚璟邢羽玩的最好吗？一个褚家，一个邢家，典型的拜金男。」


    「……」


    无缘无故，学校里突然针对邢羽苏鹤萤两人起了流言，说邢羽其实是京城弃子，说苏鹤萤看人下菜，一个人一个说法，内容越来越离谱，但三人成虎，不少人都信了。


    王柯和姜钰知道后毫不留情地抨击了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坚定站在邢羽这边。

 第78页

    褚璟和楚灵也表示相信两人。


    令邢羽感到意外的事，班里那几个和他一起练球的男生，也纷纷站出来为他说话，其中就数陆程反应最激烈，争论时差点儿动起手来。


    这是邢羽第一次被人维护，陆程等人连话都没怎么和他说过，却毫不迟疑地站在了他这一边，说不触动是假的。


    比起这些，最令邢羽担心的，还是苏鹤萤。


    苏鹤萤对于他自己的那些流言倒不怎么在意，但当他听到有人造谣邢羽时，瞬间就炸了。要不是邢羽拦着，苏鹤萤八成已经因为打架被叫到教导处了。


    两人都不怎么在意自己被污衊的事，但都不想对方被污衊。


    邢羽最了解苏鹤萤，他知道苏鹤萤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苏鹤萤只知道他是京城人，对于他的家世毫不知情，甚至在得知他母亲早逝时还很心疼地安慰他。


    苏鹤萤也很了解邢羽，他能看出邢羽很爱他的家庭，虽然邢羽和他父亲之间有隔阂，但邢羽每次收到他父亲的消息时那种高兴绝不掺假。


    邢羽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苏鹤萤猜测，他应该是遗传了他父亲，都不怎么会沟通，所以聊天记录才一直只有转帐消息。


    对于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谣言，邢羽其实是有头绪的，毕竟，整个c市知道他身世的也就那几个。稍稍排除一下，就知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但是，他暂时没时间去处理这些，因为，他们家最重要的日子到了。


    「你要回京城？」苏鹤萤有些惊讶，从他认识邢羽以来，邢羽就从没回过京城，甚至连过年时都在c市。


    邢羽一下一下轻捏着苏鹤萤的指尖，看着指尖从淡粉，变成白色，再变回淡粉。


    他点头:「过几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得回去一趟。」


    邢羽跟苏鹤萤说，他三岁时母亲就去世了，他完全不记得他母亲的样子，只在照片上见过。


    他母亲身体不好，本来邢琛坚决不想要孩子，但母亲执意要生。即使万般小心，母亲生他时还是落下了病根，连出门都成问题。邢琛为了照顾她把办公室搬到了家里，吃穿住行无微不至，但母亲还是没撑到他长大。


    从他有记忆开始，邢琛就喜欢酗酒，经常把自己喝的烂醉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让进，抱着他母亲的遗物默默流泪。


    等他长大之后，邢琛酗酒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他越阻止，邢琛就越伤心。


    后来爷爷告诉他，他母亲也总喜欢唠叨邢琛，说话的语气和他一模一样，所以邢琛才会那样。


    他理解邢琛把他送走的做法，他也不会因此去怨恨邢琛，但还是会有些失落。


    邢羽的座位空了。


    这是两人互通心意后第一次分别，苏鹤萤把邢羽最后发的那条登机消息反反覆覆刷新了无数次，才意识到，他们刚刚分开不足半天，他就已经有点儿想邢羽了。


    飞机上，邢羽翻看着手机相册里的合照，偷拍，视频截图，藉此稍稍缓解他的思念。


    当事人一走，谣言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苏鹤萤刚进厕所，就听到有两个男生在大声谈论着邢羽的身世，时不时还点评一番。


    邢羽临走前嘱咐他不要理那些人，一切等他回来再说。苏鹤萤咬了咬牙，默默走到洗手池旁洗手。


    两个男生毫无所觉，继续高谈阔论。较胖的那人说道:「你知道像邢羽这种剋死亲妈，又被亲爹赶出家门的人叫什么吗？」


    较瘦的那个男生接话:「叫什么？」


    胖男生哼笑一声，肚子上的肥肉也跟着颤了颤:「没娘养没爹疼的丧家犬呗！」


    「砰！」地一声，胖男生被踹倒在地，手本能地往两边抓，不小心伸进了小便池里，沾了一手腥臊味儿的淡黄色液体。


    他浑身肥肉乱颤，地面都要被他砸裂。


    瘦男生率先反应过来:「你你你，你凭什么打人？」


    苏鹤萤闻声回头，笑的讥讽:「哦，忘了你。」


    三秒后，一个干瘦的身影跌坐在了厕所门口。


    反应过来的胖男生从地上爬起来，抬起拳头怒吼着砸向苏鹤萤。


    一时间，厕所内陷入了混战。


    教导处


    两个男生鼻青脸肿地站在一起，义愤填膺地控诉着苏鹤萤的恶劣行径。


    「他蛮不讲理，无缘无故就冲上来打我们，我们根本都没惹他。」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仿佛说相声般一唱一和，丝毫不提自己辱骂邢羽的事。


    教导主任被两人尖细的声音吵的头都大了，他用力拍了拍桌子:「住嘴，你，苏鹤萤，你说说，怎么回事？」


    他看向另一侧嵴背挺拔的苏鹤萤，这人除了校服有些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伤，根本不像是刚打过架。


    但他确确实实亲眼目睹了苏鹤萤拽着两个男生的头髮往小便池里塞。


    苏鹤萤对于自己打人的事供认不讳，没有丝毫辩解。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水流声夹杂着嬉笑声在办公室内响起，两个男生充满恶意的话语全部传入在场老师的耳中。


    两人没想到苏鹤萤还留了一手，气得满脸涨红。


    故事的最后，两个男生被罚3500字检讨，周一升旗时在全校面前向邢羽道歉。


    多出的那500字是因为他们不服，公开道歉是苏鹤萤争取的。

 第79页

    「邢羽同学最近因为这些人的谣传食欲不振，食不下咽，食……寝食难安，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学习，所以我要求公开道歉。」


    邢羽是未来的市状元，是全校捧在手心的宝贝，谁受委屈也不能让邢羽受委屈。


    教导主任没怎么犹豫:「可以，周一在升旗仪式上，你们两个，正式向邢羽同学道歉。至于你，苏鹤萤，也是3000字检讨，还有，谁让你在学校带手机的？」


    最终，苏鹤萤喜提检讨一份，丧失手机一部。


    本来打人是要记过的，但教导主任架不住王建国的诡辩，再加上确实是两个男生先侮辱同学，只好不再追究。


    比起这些，苏鹤萤担心的是，他要怎么跟邢羽解释他打架这件事？


    第40章 撑腰


    「滴滴——」


    输密码的声音响起，一个黑影推门而入，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


    偌大的房子里静悄悄的，如果不是四处散落的酒瓶，很难相信这里有人居住。


    邢羽径直回到房间，从书柜里抽出一本《爱的教育》打开，取出里面夹着的钥匙，走到邢琛房门前，把钥匙插了进去。


    「咔嚓——」


    细微的声响没有惊动地毯上烂醉如泥的男人。


    邢羽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他把邢琛扔到床上，把地上散落的各种收藏级名酒的空瓶子丢到垃圾桶里。


    临关门前，邢羽扫过邢琛紧攥着的右手，那是一只怀表。


    可能是他母亲的遗物。


    第二天是柏羽的忌日，父子俩穿着庄重的黑西服，带着柏羽生前最喜欢的花，一起去往墓园。


    墓碑前一片死寂，只有一个老妇人压抑的抽泣。


    那是邢羽的外婆，柏羽的生母。


    邢羽对这个外婆也没什么印象，他们很少有交集，甚至连逢年过节时都不会见面。


    每次邢琛带他去拜年，面对的都是紧闭的大门。


    临走前，外婆叫住了邢羽，微微红肿的眼睛打量着这个间接害死她女儿的外孙。


    「你……过得怎么样？」


    蒋韵对于邢羽的态度很复杂，她既心疼这个幼年丧母的外孙，又无法不去介意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因为他才会病入膏肓。


    看着邢羽脸上那道狰狞的疤，蒋韵心如刀绞，但又克制着自己与他保持距离。


    因为是在墓地，邢羽微微压低了声音:「谢谢外婆，我很好。」


    蒋韵点了点头没说话，随着助理的搀扶离开了。


    回到家，邢琛把自己关在他和柏羽的卧室，默默攥着那只怀表。


    怀表的时间永远停留在8:43，那是他和柏羽领证的时间。


    表盖上镶嵌着一颗钻石，邢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泣不成声地轻吻着他的妻子。


    「老婆，我好想你。」


    邢羽知道邢琛在这一天不会喝酒，但还是守在门外，静静陪着他。


    次日，邢羽要走时，发现邢琛也跟了上来。


    原来萧辰淮不仅调查了邢羽，还把手伸向了邢羽的母亲。


    邢琛本不打算和一个小毛孩计较，但一旦涉及柏羽，他事必躬亲，睚眦必较。


    他要好好看看，萧家有什么资本，能够养出一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临上飞机前，邢羽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苏鹤萤还是没回他消息，但定位显示苏鹤萤就在五中。


    邢羽有些不安，期盼着飞机早点儿落地。


    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迈巴赫停在五中门口时，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邢羽从车上下来，看了眼也跟着下车的邢琛:「你下来做什么？」


    邢琛皱了皱眉:「我随便熘达熘达不行？还有，你把口音给我弄回来，说什么南方话。」


    干嘛就干嘛，说什么「做什么」，矫情。


    邢羽不想理他，自己朝校内走去。


    他们落地早，正好赶上升旗仪式。


    回到班级所在的队伍，邢羽没有看到苏鹤萤，他问站在前面的王柯:「他呢？」


    明明邢羽没说名字，但王柯就是秒懂。毕竟邢羽和苏鹤萤几乎每次都是同屏出现。


    他指了指升旗台的方向:「那不是。话说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今早都没见你。」


    邢羽没再回他，朝最前方看去。


    彼时苏鹤萤正吊儿郎当地和两个男生站在一起，准备待会儿在全校面前做检讨。


    他手机被没收了，没收到邢羽的消息，也不知道邢羽是今天回来。


    邢羽还在疑惑苏鹤萤在上面做什么，就看到对方悠闲地晃到了话筒旁边，敲了两下:「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苏鹤萤手里拿着他熬夜奋战出的3001字检讨，嘴里却没有一个字是按照上面读的。


    「我道歉，对于昨天听到两位同学公然侮辱造谣邢羽同学的事，没有第一时间进行教导，致使他们走上歧路，越走越歪……」


    王建国越听越觉得不对，疯狂给苏鹤萤打手势让他闭嘴。


    苏鹤萤假装没看到，继续深刻「反省」着。


    主席台下时不时传来从指缝溢出的笑声。


    王建国气急败坏地往台上走去，苏鹤萤见此立刻开始收尾，语速飞快。


    「我保证，今后再听到有人造谣诽谤，一定第一时间教他做人，弥补他缺失的父爱。」


    他把检讨书折了两下:「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搜狗队vvvip级会员，狗一，犬二。」

 第80页

    压抑了好一会儿的笑声在此刻爆发出来，底下乱作一团。


    王建国被气的直捂心口，连拉带踹把苏鹤萤弄下台。


    他相信，如果再给苏鹤萤点儿时间，他能拐着弯把那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邢琛站在树荫下默默听完了苏鹤萤的整场演出，不由得感慨现在的小孩真是伶牙俐齿，骂人都这么有文化，哪像邢羽那个哑巴，就知道唠叨一些废话。


    苏鹤萤一向是以乖宝宝的形象示人的，再加上他这几次成绩一直在进步，不少老师都对他有很厚的滤镜。没想到，今天苏鹤萤居然当着全校的面搞了这一出。


    这得怪邢羽。苏鹤萤心说，是邢羽教他做自己的。


    而且，他这几天被那些谣言气得要死，邢羽又拦着他不让他搞事，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两个出气筒，邢羽还不在，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


    苏鹤萤全篇都在变着法儿骂人，邢羽隐隐猜到了一些，但还不确定。直到听完那两个男生的道歉，他才明白，苏鹤萤为了维护他打架了。


    他既心疼又生气，迫切地想确认苏鹤萤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亏。


    苏鹤萤挨了王建国两脚，毫无悔改之意地回到队伍里。


    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精彩表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令他胆战心惊的声音:「桐桐。」


    剎那间，苏鹤萤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僵直着身子给自己洗脑一定是错觉，但很快身后就有了下文。


    邢羽看似无意地捏了下苏鹤萤的后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回去再收拾你。」


    恶魔的低语。


    低沉的嗓音使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黏稠，炙热的体温从指尖传到苏鹤萤的皮肤，烫的他想逃跑。


    邢羽松手前还有意无意扫过苏鹤萤的耳垂，酥麻的电流直击心脏。苏鹤萤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缩着脖子躲在人群里不出声。


    能拖一时是一时。


    主席台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被请到了主位。


    「很荣幸今天邢校董光临我校……」


    校长介绍着男人的身份，殷勤地把话筒递给邢琛示意他说两句。


    邢琛脸上挂着不失礼节的微笑:「大家好，我是邢琛。」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譁然，先前传的沸沸扬扬的言论中心突然出现在面前，不少传谣的学生都心虚起来，但更多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邢琛浸润职场多年，对付这种场合得心应手，随便几句就控制住了场面。


    但，实际上他只是个挂牌的，就出了点儿钱，对五中根本不了解。要不是今天听到那三个男生的检讨，他还真没打算认领这个身份。


    他也要面子，不可能承认自己在偷偷关注邢羽。


    临结尾时，邢琛话锋一转，展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听说大家对我的家事很感兴趣，如果真的想了解，可以直接来问我，请不要去打扰我的家人，谢谢。」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被他面无表情地说出来，略微沙哑的嗓音透过话筒被放大数倍迴荡在里，震慑着每一个造谣传谣的人。


    邢羽的长相大部分都遗传自邢琛，两人是一脉相承的恶人脸。邢琛在此基础上又歷经了社会的打磨，那双难以揣测的眼眸淡淡扫过台下众人，一时间整个操场都变得静悄悄的，连唿吸声都被刻意压低。


    自此，再没人敢生出一分八卦的心思，前几天还漫天飞的谣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效果不错，邢琛理了理西服的衣领，把话筒递迴去。


    作为一个父亲，最骄傲的事当然就是为儿子撑腰。但是，不能让邢羽看出来。


    他就是随口一说。


    顺手的事。


    就，顺便。


    对，没错，就是这样。


    一众学生里最慌的，莫过于苏鹤萤了。


    他，在邢羽父亲面前，大骂了别人十几分钟……


    他觉得他要完，本来拐走别人家儿子就理亏，现在还被看到他因为打人做检讨，甚至还不知悔改，公然在全校面前骂人。


    苏鹤萤觉得他可以去死一死了。


    有谁会放心把儿子交给一个不学无术，十恶不赦的流氓啊！


    对于邢琛的这个骚操作，邢羽也是懵的。


    他压根儿不知道邢琛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学校的校董。


    升旗仪式结束后，邢羽捏了捏还在崩溃的苏鹤萤:「要和我爸打个招唿吗？」


    苏鹤萤快要哭了，他皱着脸:「你认真的？」


    邢羽觉得他这幅样子可爱的不行，不忍心再逗他:「开个玩笑。」


    「呵呵。」他都要被吓死了，邢羽还有心情开玩笑。


    回到教室后，邢羽收到了邢琛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的手还放在苏鹤萤头上。


    [爸:邢羽，我很严肃地问你，你到底给我找了个儿媳妇还是女婿？]


    很明显邢琛已经认出苏鹤萤就是刚才台上张牙舞爪的那个男生。


    [儿子:爸，你质疑我？]


    邢琛那边还在打字:


    [也不是。]


    两秒后撤回:


    [好吧就是，这小孩儿看起来很拽啊，你行吗？]


    邢羽:……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苏鹤萤挽回一下形象:


    [其实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很乖的。]


    [爸:哦。]

 第81页

    好一个「哦」。


    邢琛离开五中后径直去了萧氏，前台看他一身贵气也不敢拦，又看到那张奢华烫金的名片，赶紧战战兢兢地给董事长办公室打去了电话。


    不出五分钟，萧氏掌权人，萧辰淮的父亲就从电梯出来，亲自迎接邢琛。他兴高采烈地以为自己的公司走大运被这尊大佛看上了。


    一路上，邢琛状似不经意地挑剔着萧氏的各种问题，直把萧父吓得满头大汗。


    他怎么感觉邢琛不像来谈合作，反倒像来找茬的。


    直到邢琛把那份印满萧辰淮所作所为的资料甩给他时，他才恍然大悟——他们把邢家得罪了。


    光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也就罢了，可他那个混帐儿子偏偏把手伸到了邢琛妻子那里。


    谁不知道邢琛的妻子是禁忌，连提都不能提。


    不久之后，因为邢氏放话以后绝不和萧氏合作，业内绝大多数企业纷纷有眼色地跟风抵制萧氏，萧氏岌岌可危。


    而萧辰淮也被气得发狂的萧父打了个半死，剥夺了他的所有特权，让他再也没机会惹事。


    第41章 引诱


    比邢羽更快一步的，是老王。


    苏鹤萤椅子还没坐热，就被老王叫去了办公室，从态度有问题到不尊重师长，最后甚至连目无法纪这样的词都搬出来了。


    王建国喝了口热茶缓了一会儿:「你这种行为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那个……那个……」


    他一拍桌子:「显眼包！」


    回到教室，苏鹤萤先发制人，把自己刚才的悲惨遭遇夸张了十倍讲给邢羽，试图让他心软，从而放过他。


    邢羽一边面无表情地听他胡言乱语，一边细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确保苏鹤萤毫髮无损后，邢羽开始了他的经典死亡三连问:


    「知道错了吗？」


    「错哪了？」


    「下次还敢不敢？」


    苏鹤萤最害怕他这副模样，认错极其迅速。


    但实际上，如果再来一次，苏鹤萤还是会那样做。


    邢羽又怎么会看不出他那点儿小心思，控制好力道捏了一把他的耳朵:「你上次是怎么跟我说的？」


    之前被绑架，苏鹤萤再三保证过不会再做任何危险的事。


    「可是，打架又没什么危险……」苏鹤萤小声嘟囔。


    小孩儿根本听不进去话，把家长气的抓狂。


    邢羽「啧」了一声，一手覆上苏鹤萤的后颈把他拉向自己:「再敢有下次，我就亲自帮你检查身体，用嘴，一寸一寸地查。」


    苏鹤萤不可置信地看向邢羽。


    他一定不是邢羽，邢羽怎么可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邢羽收紧了一些力道，苏鹤萤被迫抬头与他对视。


    在被那双漩涡一般的眼睛吸进去之前，苏鹤萤果断认怂:「我保证，没有下次。」


    因为之前的绑架，苏鹤萤手腕和脖子上留下了浅浅的疤痕，虽然很细，正常社交距离根本看不出来，但邢羽每次触摸到那道凸起时还是会后怕。


    他理解苏鹤萤的做法，如果当时换做是他，他的处理方式可能半斤八两。


    但他担心苏鹤萤会吃亏，毕竟对方有两个人，万一苏鹤萤再次受伤，他真的会疯……


    临睡前，邢羽手机响了一下。


    是邢琛回他消息了。


    他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邢琛除了过年，根本不会来c市，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投资一所小城市里平平无奇的学校。


    邢琛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顾左右而言他地胡扯。


    柏羽临终前嘱咐邢琛不要束缚邢羽，所以他一直表现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


    但，邢羽毕竟是他和柏羽爱的结晶，他怎么可能完全不在乎。


    他的手机里有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全是邢羽拿过的证书，奖盃，以及他每次考试的成绩。


    不过这些都不能让邢羽知道，他得扮演好严父的角色。


    [爸:钱太多，没处花。]


    邢羽嘴角抽了抽，他才不信邢琛的鬼话。


    他觉得，邢琛对他也不是毫不关心。


    邢琛迅速扯开话题:


    [那小孩儿的联繫方式给我一下。]


    [儿子:你想做什么？]


    [爸:我难道不能加一下自己儿媳妇吗？]


    他就是想从别人那里多了解邢羽一些。


    最后邢羽还是拒绝了，邢琛说话的方式太过直白，他怕吓到苏鹤萤。


    况且，也没到那个时候。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邢羽第二天还是跟苏鹤萤说了一句。


    苏鹤萤咀嚼的动作瞬间暂停，那两只狭长的眼睛瞪得熘圆，像只惊恐的小仓鼠。


    邢羽忍笑，让他把嘴里的东西先咽下去。


    「你父亲为什么要加我？」


    邢羽的父亲怎么会知道他？


    邢羽有些心虚:「我只说了喜欢你，其他的都是我爸乱想的。」


    苏鹤萤不信，他拿过邢羽的手机开始寻找线索。


    他和邢羽的手机都录入了彼此的指纹，所以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邢羽和邢琛的聊天记录。


    在看到什么「公公」「儿媳妇」之类的字眼时，苏鹤萤的脸都快要熟了。


    他之前还一直担心邢羽的家人无法接受同性恋，没想到对方不仅接受良好，还直接把他们两个的关系推进了好几步。

 第82页

    可是，他和邢羽真的还只是「好朋友」啊！


    经歷了这次波折，三月仿佛按下了加速键，很快就到了月末。五中校园篮球赛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全校高一至高三共七十二个班，抽籤两两对决，淘汰制，一共六轮，中间抽籤轮空的班级直接晋级，最后决出三个班获得奖状，第一名会有奖盃和神秘大奖。


    理九班抽籤的是体委陆程，他运气一如既往的好，第一轮抽到了高三文二班。


    文科班男生少，会打篮球的更少，队伍里有一半都是拉来凑数的。再加上高三都在备战高考，缺乏运动，这场比赛基本没什么悬念。


    半个多小时下来，理九班这边基本没怎么费力，倒是高三文科那边长吁短嘆，几个队员也纷纷体力不支下场休息。


    接下来的一两天基本就没九班什么事了，他们比赛的时间靠前，比完之后还有不少班级要用场地。


    邢羽刚走到场外，就被裹上了外套。


    苏鹤萤把他手里的冷水拿走，换成了保温杯。顺便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


    邢羽虽然不怎么爱出汗，但体温天生偏高，这会儿又刚运动完，被突然裹起来，好像进了大澡堂。他看了眼手里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桐桐，其实没必要这么……」


    搞得跟他在什么特殊时期一样。


    邢羽这几天感冒了，虽然不严重，但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苏鹤萤怀疑这其中有演的成分，但并不妨碍他心疼。


    邢羽平时总是一副冷硬的模样，很少表现出软乎乎的一面。感冒之后那双锋利的眼睛都有些耷拉下来，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显病态，再加上他时不时装模作样地咳两声，苏鹤萤心都要让他咳出来了。


    但是，苏鹤萤同时也觉得，感冒是他活该。


    上周末，邢羽照例一大早就来到苏鹤萤家，从满噹噹的冰箱里取出食材，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他站在苏鹤萤床前，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的睡颜，看着那几颗被滚开的扣子，恶向胆边生，悄悄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睡梦中的苏鹤萤依稀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尤其是眼尾的那颗痣，又痒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不停地吮着。他皱了皱眉，翻身继续睡。


    直到身前传来阵阵酥麻的痒意，苏鹤萤才意识到不对，开始和瞌睡虫斗争起来。


    对方看他还不见醒，逐渐变得放肆。


    麻痒渐渐带上了点儿疼，像是在被啃咬。


    脆弱不堪的地方被反覆蹂躏，苏鹤萤终于从睡梦中挣扎出来，他的眼睫还有些湿，眼尾的地方微微发烫，像是破皮了。


    苏鹤萤一把薅起埋在他胸前的脑袋，声音还有些沙哑：「邢羽，你在做什么？」


    邢羽被他揪着头髮拎了起来，嘴角还牵扯出一道银丝。他立刻换上无辜的表情:「桐桐，我只是想叫你起床。」


    邢羽是狗吗？连啃带咬，又是舔又是嗦的，苏鹤萤低头看了一眼，肿的可怕。


    他把胸前大敞开的扣子扣好，顶着凌乱的头髮和起床气进了卫生间，丢下邢羽独自坐在床上冷静。


    如果视线可以犯罪的话，邢羽应该早就因为猥亵罪被执行死刑了。


    他紧紧盯着苏鹤萤走动时衣领处露出的暧昧红痕，还有那两块儿被微微顶起来的布料，欲望不减反增。


    他将自己严丝合缝贴在苏鹤萤身上，让苏鹤萤感受着他的热情。


    「桐桐，我难受……」


    苏鹤萤吐掉嘴里的牙膏沫:「自己一边凉快去。」


    邢羽又往前蹭了蹭:「可以借你家浴室用一下吗？」


    被枪抵着的感觉太过危险，苏鹤萤几乎是瞬间就get到了邢羽要做什么。


    「你要是敢，就把我家的钥匙还我。」


    他可不想每天洗澡时都能想起邢羽在这里面做了什么。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最后邢羽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好退一步:「就洗个澡，可以吗？」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苏鹤萤坐在餐桌边喝着二次加热过的牛奶。


    没一会儿，门开了，苏鹤萤回头，就见邢羽正拿着他的毛巾擦头，头髮上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滑向不着一缕的上半身，最后没入松垮的裤腰。


    苏鹤萤的视线紧紧锁定在那两团白花花鼓囊囊的胸肌上，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起来:「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邢羽察觉到他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走过去把苏鹤萤搂在怀里:「我的衣服不小心沾水了。」


    苏鹤萤察觉到他身上还冒着寒气，伸手摸了摸:「你用冷水洗的？」


    邢羽垂下眼皮:「我怕耽误时间，冷水比较快。」


    苏鹤萤果然如他预料中一般心疼起来，但是……


    当被一件衣服盖住头时，邢羽开始怀疑起自己。


    是他的身材太差了吗？为什么苏鹤萤不为所动？


    苏鹤萤无视他白晃晃的肉体，自己坐到桌子旁边开始吃饭，看他不动，还催了一句:「还不上？想感冒？」


    虽然色诱没成功，但好歹是心软了。


    邢羽不情不愿地套上那件对于苏鹤萤来说是oversize，但对于他来说只能勉强算合身的衣服，走到餐桌旁边埋头吃饭。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苏鹤萤其实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

 第83页

    他桌下的手指一个劲儿地往裤子上蹭，试图蹭掉那冰凉却又炙热的温度。


    他瞥了一眼对面郁闷的人，视线从敞开的领口隐隐向里。


    邢羽白是真的白，大也是真的大，还很有弹性。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揉一把，但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邢羽估计能上天。


    最近太纵容邢羽了，以至于把他原本的计划都搁置了。现在看来，邢羽早就把之前答应他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得克制自己，不能让邢羽太得寸进尺。他得让邢羽意识到，有些事是只有在一起之后才能做的。而在一起的条件，就是他不再怀疑自己。


    第42章 红糖姜茶


    篮球场边，邢羽看着那杯滚烫的红糖姜茶，脸上罕见地露出了退缩。


    生姜可以祛寒气他知道，但为什么要加红糖？


    邢羽纠结再三还是下不了口，他控制着自己的眼尾下垂，可怜巴巴地看着苏鹤萤，企图矇混过关。


    但苏鹤萤这次没有被他迷惑，薄唇微启吐出无情的字眼:「喝。」


    邢羽还想再挣扎一下，被苏鹤萤识破，轻轻「啧」了一声。


    「我喝。」


    邢羽不敢再生事，强忍着别扭喝下了那杯甜腻的姜糖水。


    苏鹤萤本来还想留在操场看会儿球赛，但担心邢羽被风一吹会更严重，便带着他一起回了教室。


    一路上邢羽时不时就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还一个劲儿地确认苏鹤萤没有因为错过球赛而生气。


    「桐桐，咳咳，都怪我让你看不上球赛，你生气了吗？」


    「没有。」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只是头稍微有点儿晕，使不上劲，咳咳……」


    邢羽看苏鹤萤表情淡淡，再次蓄力:「桐桐，你如果想去的话就去吧，丢下我一个人待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也是可以的，我不会觉得孤独，也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怜……」


    「……」


    苏鹤萤看了眼被邢羽紧紧攥在手里的袖角:「那你把手放开？」


    似是没想到苏鹤萤真的会抛下他一个人，邢羽这下真的失落起来，但手上却攥的更紧:「桐桐……」


    苏鹤萤把他按到座位上，自己拿着保温杯就要离开。


    邢羽害怕地抓住他的手，可能是生病的缘故，眼眶都有些泛红:「你真的要走吗？」


    苏鹤萤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给你去泡红糖姜茶啊笨蛋。」


    在邢羽第n次放下没动一口的姜糖水，试图往苏鹤萤身边蹭时，苏鹤萤终于忍无可忍地拆穿了他:「不准演，快喝。」


    邢羽痛不欲生地嗅了嗅那杯「姨妈期必备饮品」，再次换上我见犹怜的表情挣扎。


    但苏鹤萤似乎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丝毫没有心软。


    整整一天，邢羽嘴里都瀰漫着生姜的辛辣和红糖的甜腻。


    邢羽感到不安，他隐隐察觉到苏鹤萤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他急切地故技重施，想要证明这一切只是错觉。


    翌日，邢羽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虚弱起来，面色白的吓人。连王柯和姜钰都发现了。


    褚璟看热闹不嫌事大:「哟，羽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扮上艺伎了？」


    苏鹤萤担心他发烧，带着邢羽去了医务室。


    邢羽这次的咳嗽不似作假，眉头也紧蹙着试图压抑喉咙的干涩痒意。


    一路上，邢羽连走路都得苏鹤萤扶着，可见其病的严重。但他还不忘试探苏鹤萤:「桐桐，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随着他压抑的咳嗽声，苏鹤萤心都跟着揪了起来:「是不是走不动路？」


    邢羽看计划奏效，柔弱地点了点头，说话时避开苏鹤萤，怕传染给他:「有一点儿，但还好，我……桐桐！」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邢羽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抱过，更别说这种公主抱，他惊慌失措地想要下去:「桐桐，别，放我下来吧，我很重的。」


    苏鹤萤顾不上在意路人的目光，只想着把邢羽尽快送到医务室。他颠了两下:「邢羽，我也是男的，抱个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邢羽被他的动作吓得花容失色，又拗不过苏鹤萤，只好尽量放轻唿吸，减少苏鹤萤的负担。


    两人长相本就惹眼，现在又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校园里，不少学生都目瞪口呆，纷纷投来震惊的注目礼。


    站在窗户边嗦粉的王柯和姜钰险些把碗丢出去。


    王柯眼睛瞪得老大:「我没看错吧，那是鹤萤抱着羽哥？」


    姜钰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琢磨:难不成他之前站错了？他一直以为羽哥是上面的那个，但现在看来，好像苏鹤萤更像上面的。


    可能苏鹤萤是金刚芭比那类型的吧。


    被抱在怀里的邢羽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大庭广众之下被公主抱真的很羞耻，但与此同时，却又有几分隐秘的骄傲。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被苏鹤萤抱着，所有人都见证了他在苏鹤萤心里是特殊的。


    为了确定，邢羽还特意问了一句:「桐桐，你抱过其他人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邢羽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悄悄把头埋在苏鹤萤怀里。


    但是，他们两个本就差了一多半个头，现在又是这样的姿势，苏鹤萤几乎只到邢羽胸口。


    邢羽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头搁在苏鹤萤软乎乎的发顶。

 第84页

    没走出两步，苏鹤萤突然颠了他一下:「邢羽，把头拿开，你挡着我看路了。」


    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大只吗？


    校医给邢羽测了体温，37.6摄氏度，低烧。


    鑑于还得回去上课，苏鹤萤选择了输液。


    至于邢羽，他没有发言权。


    两人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输液管里的水「滴答、滴答」地缓慢流下。


    苏鹤萤疑惑，明明昨天他监督邢羽吃了药，没痊癒也就算了，为什么更加严重了。


    昨晚临睡前，白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邢羽再次发觉苏鹤萤已经不再万事纵容他了，这让他感到了危机。


    他急切地想要从苏鹤萤那里获取安全感，他需要确认苏鹤萤是在乎他的。


    不久之后，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但过了许久也不见有雾气。


    邢羽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床上，把空调调成低温，赤身裸体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邢羽昏昏沉沉地醒来，第一时间测量了体温。


    38.2摄氏度。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是奏效的。


    刚才校医给他扎针时，苏鹤萤眼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握着他的那只手也在不自觉用力，仿佛疼的人是苏鹤萤。


    邢羽享受着苏鹤萤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喜欢」。


    吊过水之后，邢羽恢復的很快，轮到他们比赛的那天已经痊癒。


    他怕传染给苏鹤萤，这几天一直在禁慾，就想着好了之后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但憋的太久，还没等爆发，就被苏鹤萤浇了一盆冷水。


    苏鹤萤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又立下了一条新规定:「确定关系之前不可以接吻。」


    虽然很遗憾，但邢羽很快就转移战地，对别的地方下嘴。


    但是也通通被拒绝。


    他之前没有和苏鹤萤接过吻，因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弄伤苏鹤萤，一直珍惜着没碰。但现在不仅连接吻被禁止了，甚至之前做过的事也被禁止了。


    苏鹤萤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不让邢羽有可乘之机:「邢羽，你是不是早把我们的约定忘了？」


    邢羽停顿了一瞬，回忆着约定的内容。


    他确实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苏鹤萤看他理亏，又说:「除非你积极改正，否则，你别想碰我。」


    邢羽都快要急疯了，他不管不顾地想要去触碰苏鹤萤，但都被制止:「邢羽！你不乖是不是？」


    邢羽急躁地不行，又只能强行压抑着，他试图通过卖惨来博得苏鹤萤的心软，但苏鹤萤早有防备，油盐不进。


    最后，邢羽实在没辙，只能强行忍耐。


    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


    第二轮抽到的是高二理八班，隔壁班。


    陆程苏鹤萤之前和他们一起玩过，还算熟悉，但也清楚对方实力强劲。


    理八班很显然做过功课，专门派人死守主力队员，邢羽。


    一场比赛下来，双方都打得大汗淋漓。


    虽然最强的邢羽被限制了，但还有与他配合十分默契的苏鹤萤。


    两人虽然只磨合了不到一个月，却仿佛是相伴多年的老搭档。


    邢羽很难碰到球，苏鹤萤就专门给他传球。


    那条黑色手绳微微晃动，一个完美的三分球就诞生了。


    邢羽这次肯参加集体活动已经颠覆了很多人对他的刻板印象，再加上他在球场上的出色表现，更是撕下了大多数人以为他只会学习的标籤，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女生还带头为他加油。


    其他人也纷纷跟风，操场上「邢羽」的名字越来越响亮。


    苏鹤萤的人气更不用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专门组建了啦啦队。


    最终，理九班以三分的分差险胜，成功晋级。


    下场后，邢羽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水，但他都拒绝了。


    但对于送水的女生来说，邢羽会开口就已经很难得了。她鼓起勇气夸了一句:「邢学神，你打球很帅。」


    邢羽依旧面无表情，只稍稍沖女生点了下头:「谢谢。」


    女生走后，邢羽默默凝视着苏鹤萤向身边的女生道谢，虽然也拒绝了，但他就是觉得酸。


    最重要的是，他刚尝过一点儿荤腥，现在只准他喝清粥小菜，他真的快要疯了。


    邢羽不着痕迹地把苏鹤萤圈在自己的领地里，把手里的水递给他。


    苏鹤萤极其自然地接过水喝了一口，也没有计较这是一瓶被喝过的水。


    邢羽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他仰头喝了一口水，细细品味着口腔里微甜的气息。


    两人在操场上闲逛，时不时停下来看看球赛。


    一路上邢羽跟有多动症似的，不是勾一下苏鹤萤的小指，就是揉一把苏鹤萤的头。


    当邢羽第三次假装被绊往苏鹤萤身上贴时，终于被严厉制裁了:「邢羽，你再这样，我就要考虑该不该跟你说话了。」


    邢羽看着苏鹤萤不似作假的神情，才真正意识到，他那一招行不通了。


    他不敢再造次，只能顺着苏鹤萤的意思开始反思自己。


    到底怎样才能达到苏鹤萤的标准？


    其实当苏鹤萤看到邢羽从容不迫地在全校面前打比赛，没有再遮掩他的疤，面对其他人善意的好奇也丝毫不躲闪时，他就已经察觉到邢羽在好转了。

 第85页

    准确地来说，邢羽一直在进步。从第一次见他时不敢让他看到那道疤，到后来主动向他坦白，再到能够毫无负担地表达自己的情绪，邢羽已经做的很好了。


    如果他能少一点儿茶味儿的话。


    但苏鹤萤想做的，是让邢羽对自己有信心，不再会因为他而怀疑自己，陷入内耗。


    他希望邢羽能够自己给自己提供安全感，能够相信无论发生什么，苏鹤萤都会喜欢邢羽。


    第43章 留宿


    虽然陆程为人大大咧咧，甚至有些过分热情，但他的运气是真的好。


    第三轮陆程抽到了高二唯一苟活的一个文科班，理九班没怎么费力就再次晋级。


    就在大家纷纷欢唿庆祝时，陆程又带回来了好消息:第四轮他们班轮空，直接进入前五名。


    一时间班里充满了各种兴奋的嚎叫声，陆程反应最为激烈，一个个拥抱了篮球队的队员，仿佛他们已经是冠军了。


    轮到苏鹤萤时，还没碰上，就被邢羽面色不虞地挡了回去。


    没等陆程察觉到不对，苏鹤萤就迅速出来解围，主动跟陆程碰了碰拳。


    对于邢羽，陆程是万万不敢染指的，他只嬉笑着和邢羽互道了一句加油，便离开了。


    陆程走后，邢羽也有样学样，要和苏鹤萤拥抱。


    不出意外被拒绝。


    第五轮之后剩下的基本都是不容小觑的班级，战况逐渐变得激烈。


    最后一轮，也是决定理九班能否获得神秘大奖的决赛，不幸的是，陆程的好运气在这一次没有发挥出来，对上了实力最强劲的高二特长班，全员体育生。


    经过一场恶战，哪怕众人已经拼尽全力，也只有邢羽和陆程可以和那些人均185的热血男篮对抗。


    最后，理九班与冠军擦肩而过，只能眼睁睁看着校长把传说中的神秘大奖——据说是老师们亲自爬上山求大师开过光的「金榜题名」手绳为冠军队亲手戴上。


    虽然比想像中差了那么几个……好几个档次，但陆程还是有些遗憾。


    回到班里，老王已经贴心地准备好了整整一箱「五三」，作为安慰同学们的奖品。


    众人慾哭无泪地接过那厚重的情谊，转头就把情谊塞进了角落。


    比赛结束的那天正好是周五，陆程招唿着大家一起去聚餐，虽然没有得冠军，但也值得庆祝，算是犒劳大家。


    苏鹤萤有心想让邢羽融入集体，便带着他一起去了。


    众人吵吵闹闹定下一家火锅店，因为在场的都是男生，所以默认点了辣锅。


    苏鹤萤突然出声:「点鸳鸯锅吧。」


    其他人只以为苏鹤萤不吃辣，也没什么意见，痛快地换了锅底。


    聚餐一定少不了酒，虽然邢羽不想让苏鹤萤喝酒，但架不住氛围好，苏鹤萤兴致也高，便只允许他喝一点儿。


    陆程无意瞥过两人，发现苏鹤萤其实是吃辣的，倒是邢羽一直只夹清汤锅里的食物。


    他喝得不少，有些上头，也没多想，拉着苏鹤萤就要不醉不归。


    在场的人都是这几天磨合过的搭档，聊的也比较投机，甚至连邢羽都开了口。


    苏鹤萤被众人的情绪感染，尤其是看到邢羽已经自在地融入集体，他心里高兴，不知不觉就喝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苏鹤萤知道，有邢羽在，即使他真的喝多了，也不用担心。


    最后还是邢羽看不下去了，没收了苏鹤萤的酒杯。


    他一面监督着苏鹤萤不准喝酒，一面把辣锅里的菜给苏鹤萤夹到碗里。全程苏鹤萤基本没怎么动手，只吃邢羽夹的菜就已经饱了。


    两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旁若无人地聊着天，与旁边大喊大叫的氛围截然不同。


    其他人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异样。


    苏鹤萤和邢羽周遭就好像有屏障一样，根本融不进去第三人。


    陆程此时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傻笑着调侃两人:「老苏，你和学神怎么那么像父子啊？就差把菜餵你嘴里了。」


    男生之间总喜欢互相称自己是爸爸，所以陆程的话并没有引起什么歧义。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桌上那点儿诡异的氛围也烟消云散。


    苏鹤萤毫无所觉地咀嚼着嘴里的肥牛，眼睫毛扑闪扑闪地看着邢羽:「你是我爸爸吗？」


    这个充满禁忌感的词从苏鹤萤嘴里冒出来，变得莫名勾人。


    邢羽喉结动了动，看了他一会儿，落败似的捂住了苏鹤萤的双眸:「桐桐，你喝多了。」


    聚餐结束后已经不早了，路边的灯也纷纷亮了起来，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或静或动，形态各异的影子。


    邢羽扶着步伐虚浮的苏鹤萤，和其他人道别后，慢慢往小区走。


    苏鹤萤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邢羽斜了斜身子，依稀听到什么「相信」「怀疑」之类的字眼。


    他又凑近了些，仔细分辨着苏鹤萤的唇形。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喝大之后的苏鹤萤确实在不断地往外冒「真言」。


    大概就是抱怨邢羽总是不相信他，总是怀疑自己之类的话。


    邢羽若有所思。


    他知道自己没有安全感，需要不断通过各种方式确认苏鹤萤的喜欢，确认他对于苏鹤萤是重要的。


    但现在看来，苏鹤萤其实也很没有安全感，他的不安来自于自己的不安。

 第86页

    邢羽轻嘆一声，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桐桐，每天都跟我说一次『喜欢你』吧。」


    苏鹤萤垂着的脑袋动了动，似是听到了邢羽的嘆息。


    他拉了拉邢羽的袖子，声音因为喝酒变得黏煳煳的，凑到邢羽耳边，用气声说道:「我喜欢你。」


    似是怕邢羽听不清，他又大声了一点儿:「我喜欢你。」


    邢羽被他湿热的气息酥的头皮发麻，喜悦漫上眉梢:「桐桐，再说一遍好不好？」


    苏鹤萤此刻无比的听话，连带着分贝也高了不少:「我喜欢你！」


    这边的街道上行人很少，只有过往的车辆见证着苏鹤萤的表白。


    他声音越来越大:「喜欢阿羽，超级无敌喜欢阿羽！」


    邢羽忽然有些鼻酸，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苏鹤萤喊他「阿羽」了。


    一路上，苏鹤萤呆呆傻傻地跟着邢羽，邢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不过邢羽也没在大街上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让苏鹤萤喊了他n次「男朋友」。


    到单元楼门口时，苏鹤萤死活都不肯爬楼，非要邢羽抱他上去。


    邢羽求之不得地张开了双臂。


    苏鹤萤助跑了几步，「噌」地一下跳到了邢羽身上，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化身成一个人形挂件。


    虽然有些意外是这个姿势，但邢羽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托住了苏鹤萤。


    到门口时，他一只手托住苏鹤萤的屁股，另一只手摸出钥匙开门。


    邢羽暗自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能让苏鹤萤和别人喝酒，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一点儿苏鹤萤这副样子。


    把苏鹤萤放到床上，邢羽刚想起身，又被苏鹤萤勾着脖子拉了回去。


    苏鹤萤眼尾有些泛红，细碎的月光映入眼眸，仿佛一汪波光粼粼的清泉。


    他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你？」


    苏鹤萤很少表露自己真正的脆弱，即使是谈起那些糟糕的童年经歷，也只是一笑而过，当做获取他人情绪的筹码。


    邢羽的心也跟着抽疼起来，顺着苏鹤萤的意思安慰他:「我相信，我知道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知道你只会对我展露小脾气，知道你只在意我的情绪，只会为我考虑。」


    「但是，」邢羽眸中闪烁着危险，「苏鹤萤，你只知道你喜欢我，可是你不知道我爱你。」


    他一直克制着自己，怕吓到苏鹤萤。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是什么温柔的绅士，他比苏鹤萤想像的要恶劣的多。


    苏鹤萤很喜欢听邢羽说这些话，他手上使了些力，让邢羽低下头。


    「啾」地一声，在邢羽唇边印下一个轻吻。


    邢羽今晚遭受了太多诱惑，他已经快要收敛不住自己。


    他嗓子沙哑的不像话，像是伊甸园里的毒蛇，在苏鹤萤耳边低喃着:「太晚了，我怕黑，可以留在你家过夜吗？」


    苏鹤萤现在根本分辨不出邢羽有没有撒谎，他只知道邢羽害怕。


    他乖巧地窝在邢羽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苏鹤萤这副没有丝毫防备的模样直接引燃了邢羽心里的那根导火索，剎那间，铺天盖地的火花四溅开来，到处燃起熊熊烈火。


    唇齿之间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馥郁的沉香味儿将苏鹤萤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笼罩起来，他几乎快要窒息，本能张嘴想要唿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却不料让侵略者有了可乘之机，顺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近乎粗暴地攻略着他每一寸领地。


    求生的本能让苏鹤萤有些害怕，他感觉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他伸出手推拒着。


    对方对于他的反抗感到不满，更加用力地汲取他口腔里的气息，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邢羽身上浓浓地不安感染了苏鹤萤，他渐渐不再挣扎，顺从地任由邢羽啃咬。


    苏鹤萤酒醒了大半，也第一次意识到，邢羽之前之所以没和他接吻真的是为了保护他。


    但他不希望邢羽有所保留，他也不需要邢羽收敛。


    苏鹤萤主动伸出舌尖勾了一下，邢羽气息陡然变得粗重，欲望与狂喜交织，他放肆地吸吮着身下人的唇舌，喉结不断滚动，吞咽着香甜的津液。


    邢羽垂眸欣赏着苏鹤萤潮红的脸，迷乱的双眸，以及那张红肿破皮的唇。


    他极力压抑自己的疯狂，在苏鹤萤额前落下珍重的一吻，起身进了浴室。


    轮到苏鹤萤洗澡时他已经困得不省人事，出来之后倒头就睡。


    邢羽只在腰间挂着一条浴巾，虽然知道苏鹤萤一定会同意，但他还是问了一句:「桐桐，我可以穿你的衣服吗？」


    苏鹤萤眼睛都没睁一下:「衣柜里，自己拿。」


    邢羽心情相当不错，在衣柜里寻找着苏鹤萤最近穿过的睡衣。


    当他拿着一条小了不知道多少个size的内裤比在身前时，邢羽终于意识到，他今晚可能得挂空档了。


    黑漆漆的房间内，邢羽一脸餍足地嗅着怀里人身上的水果香味儿，心里发出满足地喟嘆。


    他一下一下轻抚着苏鹤萤的后脑哄他入睡，回味着刚刚那个缠绵的吻。


    令他最开心的是，苏鹤萤并没有退缩或者厌恶，反而青涩地回应着他，鼓励他不必忧虑。


    苏鹤萤怎么那么好。


    哪怕他再贪婪，再恶劣，苏鹤萤也总是会耐心地满足他，纵容他。

 第87页

    邢羽看着阳台上迎风飘扬的内裤，默默祈祷在苏鹤萤起床之前它能干。


    他可不希望被苏鹤萤当做变态。


    虽然他确实有些变态。


    第44章 身高


    舌尖和嘴唇被吮的发麻，大脑急剧缺氧，只能依靠口腔中被渡来的稀薄空气维持唿吸。


    嘴唇破皮的地方传来丝丝刺痛，苏鹤萤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对上了一双直勾勾的长眸。


    他勐地一激灵，推开了邢羽。


    显然邢羽没准备给他生气的机会:「我该走了。」


    苏鹤萤愣住，等待邢羽的下文。


    「今天得去扫墓，可能要下午才回来。」


    看着对方睡眼惺忪的模样，邢羽很想上手捏一捏那两团软乎乎的脸蛋，但他也看出苏鹤萤还没有想起昨晚的事。


    苏鹤萤需要时间去接受，他不能着急。


    理智渐渐回笼，苏鹤萤的眼神逐渐清明。


    对，今天是清明节，一个和他完全无关的节日。


    苏芳悦是单身主义，没有伴侣，也不会要求苏鹤萤去祭奠她的父母。而苏鹤萤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儿，连长辈都没有。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这个节日。


    邢羽已经做好了早餐，桌上贴着今天上午的学习任务，苏鹤萤只需要执行就好。


    懵懵懂懂地目送邢羽出门，苏鹤萤缓了缓神，慢吞吞地挪到浴室洗漱。


    封闭的空间里瀰漫着淡淡的栗子花味儿，同样身为男人，苏鹤萤对这个气味儿再熟悉不过。


    「轰」地一声，昨晚的记忆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噼头盖脸的水声，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主人的讪讪。


    临近晌午，一辆价值七位数的迈巴赫低调地驶进住宅区。坐在后座的中年男人时不时瞄一眼副驾驶，似乎想看清些什么。


    刚从亡妻的墓地回来，邢承国有些疲惫，靠在座椅上闭眼假寐。


    邢琛面上在翻看公司的财务报表，但当他第n次偷瞄失败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看什么呢？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邢羽按下锁屏键，轻咳一声:「没有。」


    邢琛「切」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文件。


    实际上，邢羽只是在浏览购物网站。


    他昨晚看了苏鹤萤的衣柜，发现里面虽然亮色系的衣服居多，但版型大多很硬朗，是典型的男友风。


    可邢羽见过苏鹤萤穿恐龙睡衣的样子，格外招人，看的他心痒。


    他在网上看了很多长着小耳朵小尾巴之类配饰的衣服，想买给苏鹤萤，但又担心买错尺码，所以还是得确认一下。


    他很想亲手给苏鹤萤量，但如果真那么做了，估计又得禁慾好长一段时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下午到苏鹤萤家补习时，邢羽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苏鹤萤的备忘录里有，也没有多想，一一报给了他。


    只是在说到身高的时候，邢羽的眉梢没忍住挑了一下。


    他去年体检的时候净身高是189，就算这一年一厘米都没长，苏鹤萤穿上鞋子，连上头髮也只到他鼻尖。


    邢羽没忍住质疑了一下:「我以为你只有175。」


    那一瞬，邢羽仿佛看到了一只被痛踩尾巴的猫，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你说谁175呢！我就算净身高不到183，但至少也有179好吗！」


    苏鹤萤的身高之前就被褚璟打击过一次，每次和邢羽站在一起时也总是缺一大截儿。


    没有一个175以上的男人会承认自己不到一米八，更何况是当着邢羽的面。


    苏鹤萤量过，穿上鞋子，连上头髮，他真的有183。就算是净身高，他也能够到179。现在邢羽居然说他只有175，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鹤萤气沖沖地进了卧室，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捲尺塞给邢羽:「量！现在就量！」


    邢羽被他可爱的不行，强忍着笑意配合他。


    但是……


    「桐桐，你177。」


    苏鹤萤眼睛瞪得熘圆，坚称这个尺子有问题。


    邢羽给自己量了一下，192。


    ……


    「我知道了！」苏鹤萤指着邢羽，「一定是你！是你太高了，俯视的时候得出的数字会低于真实数字。」


    他把邢羽的肩膀往下压了压:「你重新看一次。」


    和苏鹤萤不熟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老好人，从来没有小脾气，也不会拒绝，但邢羽知道他只是刻意收着。


    真实的苏鹤萤就像一只磨爪期的幼猫，会像喜欢的人露出柔软的肚皮，但伸手去摸的时候，他又会突然伸出粉嫩的爪子抓住那只手，用洁白的犬齿轻轻啃咬，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邢羽配合地弯了弯腰，认真辨认着苏鹤萤的最终身高。


    苏鹤萤紧紧盯着邢羽，生怕他再胡说。


    邢羽被他看的心痒，还是没忍住，迅速偷了个吻，又在苏鹤萤生气之前转移注意力:「1米79。」


    怕没有说服力，邢羽又精确了一下:「179.2。」


    苏鹤萤眼睛都弯了起来，也不去计较那个吻:「我就说嘛！」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沙沙的演算声和翻页的声音。


    「叮咚——」


    突兀的消息提示音打破了这个氛围。


    邢羽揉了一把苏鹤萤的头髮，示意他继续写。

 第88页

    刚开始苏鹤萤也没去在意，过了一会儿，余光看到邢羽还没放下手机，他开始好奇起来。


    邢羽很少社交，即使是他父亲，也不会聊这么久。


    思路被中断，苏鹤萤没心思再去重新开始，悄悄往邢羽那边靠了靠。


    邢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苏鹤萤的动作，以为他遇到了难题:「哪里不会？」


    苏鹤萤摇头，假装只是随口一问:「在跟谁聊天啊？」


    那么开心。


    实际上，邢羽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把手机放到苏鹤萤身前，和他一起看。


    是他在京城的一个发小。


    邢琛和贺枫的父亲是常年的合作伙伴，但贺枫特别讨厌邢羽的那些臭毛病，每次都要故意挑衅，但每次都被打的头破血流。


    长大之后，贺枫习惯了邢羽的龟毛，邢羽下手也有了分寸，两人才勉强能够和平共处。


    后来邢羽转学到c市，贺枫几次提出想来找他玩，但都被回绝。


    那时候邢羽还沉浸在毁容的自卑中，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昔日的好友。


    这次贺枫依旧提前三个月开始骚扰他，还搬出他已经拒绝过三次，再拒绝就不礼貌的话术来闹腾。


    现在的邢羽对于贺枫要来倒是没什么排斥，他只想着高二的暑假本来就短，如果贺枫一来打搅，那他和苏鹤萤独处的时间岂不是就会变得更短。


    邢羽突然觉得贺枫很烦。


    苏鹤萤静静地听完，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坐在一旁看着邢羽和对面聊天。


    「咕噜咕噜咕噜——」


    是苏鹤萤头顶冒出的酸泡泡。


    邢羽察觉到苏鹤萤反常的沉默，后知后觉意识到苏鹤萤可能是吃醋了。


    他迅速扔下贺枫，捏了捏苏鹤萤快要撅上天的嘴，语气中是难掩的愉悦:「吃醋了？」


    苏鹤萤从他手里挣扎出来，背过身去用沉默表达自己滔天的醋意，头顶写着两个大字——要哄。


    邢羽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他揽过苏鹤萤，捏着他脸上的软肉解释:「贺枫只喜欢身材好的女生，对男的不感兴趣。」


    苏鹤萤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


    邢羽抓住这次机会，开始翻旧帐:「之前萧辰淮为你跑五千米，给你买水买药……」


    和萧辰淮摊牌的时候，萧辰淮几乎把所有他做过的那些和苏鹤萤沾边的事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时邢羽没什么反应，苏鹤萤还以为他知道萧辰淮在胡言乱语，现在看来，邢羽不仅记得，还把这坛醋埋在了地底发酵。


    苏鹤萤知道他是个醋精，一一解释道:「跑五千米是因为当时体委要我上，我觉得累不想，体委都已经答应另外找人了，萧辰淮却叫住他说他替我跑，其实根本和我没关系。」


    「给我买水是他自己渴，就觉得我也渴，非得塞给我，我都没要。」


    「至于买药，是因为他看到我打了个喷嚏，非得说我感冒了。实际上我只是被路过女生身上的香味儿熏到了。」


    之后邢羽又列举了一大串陈年老醋，甚至连苏鹤萤走在路上多看了路人一眼都翻出来了。


    苏鹤萤觉得好笑又心疼，邢羽居然背着他承受了这么多不适。他努力回忆着那些细节，逐一给邢羽解释。


    邢羽很满意他的反应，把头埋在苏鹤萤颈窝:「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他以为苏鹤萤会否认，但苏鹤萤却迟疑了。


    邢羽瞬间就不安起来，眼神也变得阴郁。


    过了一会儿，苏鹤萤蹭了蹭他的头:「无理取闹不至于，就是有点儿小心眼儿。」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挺喜欢的。」


    阴霾一扫而空，邢羽假装受伤:「男朋友嫌弃我。」


    特定词彙激活了沉睡的记忆，苏鹤萤应激一般躲开:「谁是你男朋友！」


    邢羽好笑地看着苏鹤萤，拿过手机解锁:「我录了证据的，你不负责任。」


    他还录像了！


    苏鹤萤一点儿都不想回忆昨晚的窘事，他夺过邢羽的手机搜查起来。


    有个相册是加密的，苏鹤萤试了试自己被收养的日期，进去了。


    一剎那，密密麻麻的照片映入眼帘，每一张的主人公都是他。


    他昨晚睡觉时的照片，在街上大喊「喜欢阿羽」的视频，叫邢羽「男朋友」的视频，他考试的卷子，他和邢羽的合照……


    这当中最多的，还是他们开视频时的截图，以及他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偷拍。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苏鹤萤也被这些覆盖他方方面面的照片弄得头皮发麻。


    邢羽一直留意着他的表情，好像只要苏鹤萤露出一点儿排斥，他就会丧失理智。


    他知道自己有些时候过于极端，但他就是故意要试探苏鹤萤，他想知道苏鹤萤能接受到哪种程度。


    好在苏鹤萤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甚至沿着他的身体躺倒在地毯上，头枕着他的大腿，细细翻阅起那些照片，时不时还点评一句拍摄角度。


    虽然邢羽的做法有点儿像私生，但苏鹤萤并不觉得难受，反而get到了邢羽藏在这些照片下的爱意。


    这样一看，昨晚那些耍酒疯的视频也不是那么尴尬了。


    苏鹤萤放下手机仰头看着邢羽，还没开口，就被那存在感极强的胸肌吸引住了视线。


    邢羽的胸……真的……好……大……

 第89页

    苏鹤萤咽了下口水，想说的话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邢羽……的胸。


    邢羽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他怎么了。


    苏鹤萤摇了摇头，纠结再三还是问了:「邢羽，你有沟吗？」


    第45章 放弃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


    邢羽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顺着苏鹤萤的眼神低头。


    苏鹤萤敢保证，仅仅两秒，邢羽的脸就红到了歷史新高。


    他从邢羽腿上起来，没忍住上手试了一下。


    真的很烫。


    苏鹤萤之前也夸过邢羽的胸，但那时候邢羽只以为苏鹤萤是喜欢这种身材。


    但现在看来，苏鹤萤只是单纯地喜欢它大。


    这是邢羽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羞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鹤萤的这种「喜欢」。


    苏鹤萤也是一时嘴快，看到邢羽这幅样子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很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有了篮球赛的预热，学生们反响很热烈，运动会也顺利进入准备阶段。


    陆程再一次发挥体委的职责，积极地号召大家重在参与，为班争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邢羽居然主动报名了运动会，而且选的还是难度最大的五千米。


    苏鹤萤看邢羽都参与了，也跟着随便报了一项，1500米。


    其实，邢羽对于这种集体活动还是丝毫不感兴趣，但谁让萧辰淮曾经「帮」苏鹤萤跑过五千米呢。


    他不仅要跑，他还要让苏鹤萤给他送水。


    出于客气，苏鹤萤顺口问了陆程一句他报了什么。


    陆程摆出几个极其油腻的健美姿势，展示着他发达的肱二头肌:「你猜。」


    陆程报的是铅球，据说他的臂力可以单手拎起一个邢羽。


    当然，邢羽是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


    和他一样，姜钰也报名了铅球。用王柯的话来说，就是「一身肥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王柯报的是跳高。苏鹤萤晃了晃脑袋，把里面那个细长的蚂蚱赶出去，转身又去问褚璟。


    褚璟那种战斗力爆表的女人，应该去跑3000米。


    没想到还真让苏鹤萤猜中了，不过褚璟报3000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班里没有女生报这个，她上去凑数的。


    而且，3000米正好和楚灵报的接力岔开，她还可以去给楚灵加油。


    名字写上去之后，苏鹤萤稍稍后悔了一下，因为他不怎么擅长运动。


    邢羽听到之后还不怎么相信，他见过苏鹤萤打架，完全不像运动神经不好的样子。


    当天下午，邢羽就拉着苏鹤萤到操场测试。


    不到四圈的距离，邢羽跑下来基本没什么感觉，再加上他不爱出汗，看上去与平时无异。


    反观苏鹤萤，他硬是揪着邢羽的衣服撑下来了这1500，但后果就是双腿酸软，瘫坐在地，灵魂即将飞升。


    他气还没喘匀:「我……做不来这种五分钟以上的……耐力运动。」


    邢羽静静看着他额前细密的汗珠，布满红霞的脸，听着耳边环绕的声声喘息，顺利地想歪了。


    一边，苏鹤萤累的话都说不出来，坐在草坪上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退赛。


    一边，邢羽的大脑上演着各种打码剧情，以及那一小块儿空地上密密麻麻的锻鍊计划。


    邢羽又跑了一个5000之后，苏鹤萤也缓的差不多了。


    他看着气息微乱，但依然稳稳站在原地的邢羽，又看了眼那起起伏伏，蕴含着蓬勃力量的胸肌。


    苏鹤萤捏了捏自己瘦弱的胳膊腿，开始了第一次自我怀疑。


    他是不是真的太瘦了？


    他伸手，邢羽握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苏鹤萤比了比自己的肩膀，又比了比邢羽的肩膀。


    差了一大截儿。


    曾经，他一度为自己的肩宽而骄傲，现在，苏鹤萤很挫败。


    邢羽目睹了苏鹤萤从残存一丝希望到彻底放弃的全过程，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没关系，可能是身高引起的差距吧。」


    他本意是想安慰苏鹤萤，如果苏鹤萤也长这么高的话，一定也能拥有他的骨架。但传到苏鹤萤耳中，尤其是前几天邢羽刚错估了他的身高，这话就变成了:


    「你是个小矮个儿。」


    苏鹤萤尾巴都炸起来了:「邢羽！长得高了不起吗？天塌下来第一个砸死你！」


    说罢毫不留情地转身朝操场外走去，任邢羽怎么道歉都没用。


    那天之后邢羽哄了苏鹤萤好久，硬是把179的苏鹤萤夸成了197，才勉强得到原谅。


    那段时间操场上总是不缺人，练长跑的，练跳高的，练跳远的……青春的朝气把黄昏时的夕阳都衬得有生气了几分。


    运动会很快就来临了，因为其他人的项目都比较靠后，所以苏鹤萤和邢羽结伴来到了扔铅球的场地，给陆程和姜钰加油。


    陆程发达的四肢真不是吹的，听旁边的女生说，他甚至有机会打破校记录。


    下场时，陆程那双黑亮的眼睛笑的十分灿烂。他直直朝着苏鹤萤他们走来，故作谦虚地让他们不要起闹。


    他十分豪放地撞了苏鹤萤一下:「怎么样？兄弟我牛逼吧？」


    明明是大热天，苏鹤萤却莫名毛骨悚然起来，他暗道不好，一回头果然对上了买水回来的邢羽那双阴恻恻的眸子。

 第90页

    他还只是被波及的那个，旁边的陆程整个人都仿佛泡进了冰水里，直打冷颤。


    不等两人开口，苏鹤萤就当机立断带着邢羽离开了人群。


    操场上有个被移动看台挡住的死角，没人会注意那边。


    邢羽带着苏鹤萤进去，不等苏鹤萤开口就咬住了他的脖颈。


    尖锐的犬牙反覆碾磨着人体最脆弱的那块儿皮肤，稍稍一用力就有可能猩红四溅。


    他躁动地恶劣因子喷涌而出，手上的力道极大，像是要把苏鹤萤揉碎了融在一起。


    苏鹤萤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也不挣扎，乖顺地任他动作，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背。


    他的动作给了邢羽勇气。也许是因为那晚的告白，也许是因为苏鹤萤没有计较邢羽亲他，也许是因为最近苏鹤萤没再限制邢羽的行为。


    邢羽有了底气，他迫不及待地想向苏鹤萤展示羊皮之下的獠牙与利爪。


    邢羽缓缓放开苏鹤萤，往后退了一步，给苏鹤萤生存的机会:「害怕吗？」


    他将自己刻意隐藏起的恶劣，暴戾，病态的占有欲全部展示出来:「如果在一起了，我不会允许别人碰你，不会允许你的视线停留在别人身上。我会在你身上打下各种烙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会让你身上沾满我的味道，让你时时刻刻都只能想起我一个人。」


    他直视苏鹤萤的双眸，毫不掩藏眼底的疯狂与偏执:「我一点儿都不温柔，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声线发紧，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说出这句话：「苏鹤萤，我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


    操场上传来5000米检录的声音，苏鹤萤却只能听到邢羽用他低沉阴冷的嗓音下达最后通牒:「赛后五分钟，如果我抓到你了，你这辈子都只能和我绑在一起。」


    他克制住自己不要去碰苏鹤萤，转身朝阳光下走去。


    阴暗的角落里，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血腥味儿。一个单薄的身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操场。


    苏鹤萤一直觉得邢羽是个很温柔的人，除了那个吻。


    他当时就察觉到邢羽也许和他印象中的邢羽是不一样的，可是他没怎么在意。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邢羽的每一次触碰，每一次拥抱，每一个吻，都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令人窒息。


    操场上迴荡着震耳欲聋的加油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脸。


    邢羽带着满心的不安与恐惧，奔跑在鲜红的跑道上。他不知疲惫地超过了一个又一个对手，又拉开了越来越大的差距。


    「嘭——」


    所有人都在恭喜他拿下了冠军，可是他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他扫视着来喝彩的人群，却始终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邢羽苦笑一声，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动。


    「恭喜。」


    温润的嗓音夹杂着笑意从身后传来，邢羽瞳孔勐地放大，劫后余生一般，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那人。


    苏鹤萤并不害怕邢羽说的那些话，他只注意到话里隐藏的不安与隐忍。


    在他看来，邢羽是个矛盾集合体。邢羽温柔且暴戾，体贴又恶劣，哪怕邢羽真的想将他囚禁起来，也会因为他的翅膀而克制自己。


    他喜欢邢羽的患得患失，喜欢邢羽的敏感多疑，喜欢邢羽的小心眼儿，更喜欢爱他的邢羽。


    邢羽的爱让他感到窒息，但他很享受溺毙的感觉。


    更何况，他们就是彼此的氧气。


    邢羽眼眶通红，颤抖地抱着苏鹤萤:「不害怕吗？」


    因为剧烈运动过，邢羽身上的沉香味儿变得浓郁起来，苏鹤萤把鼻尖贴在他的肩膀，深深嗅了一口：「我喜欢你。」


    苏鹤萤嘴唇贴在他耳边，明明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振聋发聩:「超级无敌喜欢阿羽。」


    他喜欢邢羽，无论什么样的邢羽，他都喜欢。


    他心甘情愿踏入邢羽的囚笼。


    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太多，邢羽真的很想当场吻住苏鹤萤。


    但他们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样下去对苏鹤萤会有影响。


    他不舍地松开，却又在分离的那一刻在苏鹤萤额前落下不为人知的一吻。


    「你刚才去哪儿了？」


    就算苏鹤萤真的有过逃跑的念头，但他现在在这里，就足够了。


    苏鹤萤看出他的顾虑，把手里的运动饮料塞给他:「给你去买水啊笨蛋，你不是很介意萧辰淮给我买水的事吗？」


    他都知道，邢羽的所有小情绪，他都能看出来。


    邢羽鼻间一酸，不顾周围人八卦的目光，狠狠揉了一把苏鹤萤的头，带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喧嚣八卦声渐渐远离，苏鹤萤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对不起。」


    他之前总是想矫正邢羽的想法，总想让邢羽不要怀疑自己。可事实上，邢羽的敏感多疑是基于喜欢苏鹤萤，如果哪天邢羽不再胡思乱想，那恐怕他也就不再喜欢苏鹤萤了。


    是他还不够了解邢羽。


    邢羽的不安来自于苏鹤萤，苏鹤萤的不安来自于邢羽的不安。这是一个循环。而它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邢羽把决定权交给了苏鹤萤。


    邢羽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把:「我更喜欢『我爱你』。」


    第46章 互相成就

 第91页

    不少人都目睹了邢羽抱住苏鹤萤，但大多数人都不敢多想，只觉得邢羽是赢了比赛，高兴，和关系好的朋友拥抱庆祝一下，很正常。


    邢学神可是高岭之花，怎么可能会早恋。


    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连一张纸都塞不进去，这个说法实在有些牵强。


    在场有几个女生或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或紧紧掐着对方的手臂，生生把脸上的笑憋了回去。


    她们之前在同城里刷到苏鹤萤的帐号，顺理成章地磕起了「恶人夫夫」，甚至还加入了cpf大军。


    和正主在同一所学校里的好处就是，时不时就能够磕到糖。


    从永远跟在苏鹤萤屁股后面的邢羽，到苏鹤萤上次公然公主抱，简直不要太刺激。


    如果之前的种种行为还可以用兄弟情来搪塞的话，那么这次紧密贴合，还持续了不短时间的拥抱，就真的没话说了。


    恋爱实锤！恶人夫夫比珍珠还真！


    两人朝着褚璟比赛的方向走去，路上，邢羽留意到不少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不像厌恶，也不是好奇。


    没有母亲，也没什么女性长辈的邢羽对此不太了解，他不知道网上管那种表情叫做——姨母笑。


    他捏了捏苏鹤萤耳垂，故意问道:「介意我告诉别人吗？」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


    邢羽总喜欢试探苏鹤萤的态度。他要一次又一次确保苏鹤萤会纵容他，喜欢他。


    不过苏鹤萤会错了意，他以为邢羽要公开，直接掏出了托王柯从教导主任那里偷回来的手机，开始发朋友圈。


    邢羽阻止了他。


    社会大环境并不理想，他们现在也还只是学生，邢羽担心公开后苏鹤萤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他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苏鹤萤是他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褚璟不愧是女人中的战斗机，不负众望地拿下了女子组的冠军。


    三人结伴一起去给楚灵加油。


    褚璟到场地之后就和两人分开了，她要在前面引导楚灵的节奏。


    比赛开始，铺天盖地的加油声响彻整个校园，苏鹤萤受到感染，也想喊几声，「加油」两个字刚从喉咙里诞生，还没见光，就被邢羽捏了回去。


    苏鹤萤被掐住了两腮，被迫嘟成金鱼嘴，他不解地看向邢羽。


    邢羽摇了摇他的脸:「不准给别人加油。」


    他比赛的时候苏鹤萤都不在场，凭什么给别人助威。


    苏鹤萤也没抗议他的小心眼儿，但察觉到了邢羽对于楚灵微妙的敌意:「怎么了？」


    邢羽明白他的意思，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表达了自己对于之前苏鹤萤给楚灵拍照，事后解释时还犹豫的事情耿耿于怀。


    苏鹤萤早就不记得那些事了，不过他记得当时为什么犹豫。


    「我第一次见到女同，觉得新鲜，就想看看她俩的相处模式，所以才答应帮楚灵拍照。」


    苏鹤萤发现，自从他和邢羽接过吻之后，几乎每天都在因为邢羽的醋意而解释，解释萧辰淮，解释褚璟，解释陆程，解释楚灵……就差把王柯和姜钰也算上了。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喜欢看邢羽吃醋后气鼓鼓的模样。


    虽然得到了解释，但邢羽还是不准苏鹤萤给楚灵加油。


    他做不到不介意不拍人像的苏鹤萤第一个拍的女生是楚灵。一想到以苏鹤萤的性格，那封楚灵写的感谢信一定被他好好地收着，邢羽就抑制不住自己的烦躁，恨不得让苏鹤萤永远也别和楚灵见面。


    姜钰眼睁睁目睹了邢羽和苏鹤萤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现在又看到褚璟亲昵地扶着楚灵去休息，他仰天长啸:


    为什么只有他要为这些酸臭的狗粮保密！


    苏鹤萤和邢羽来到跳高的场地，观摩蚂蚱蹦迪（划掉），是王柯跳高。


    王柯配重轻，那两条瘦的只剩骨头的腿却蕴含着不小的能量，一直挺到了最后一轮，最后还是因为对手是体育生才落败。


    比赛结束后，王柯径直走向王建国，毫不见外地拿过他手里的保温杯灌了一大口。


    王建国也不介意，只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看口型应该是在夸他。


    苏鹤萤目瞪口呆地见证着这离奇的一幕，他拉了拉邢羽的衣服:「你看到了吗？」


    邢羽似乎对这些习以为常，倒是对于苏鹤萤的反应更感兴趣，他隐隐意识到什么:「你不知道王柯是老王的儿子？」


    苏鹤萤更加惊讶了，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王柯是老王的儿子？」


    邢羽觉得苏鹤萤这样莫名可爱，他揉了揉苏鹤萤的头，不厌其烦地重复:「嗯，王柯是老王的儿子。」


    王建国和王柯的关系是全校公开的，他们两个也毫不避讳，每次王建国逮到王柯迟到都会毫不留情地骂他，王柯对此也完全不care，众人都说他们两个就是典型的「父子冤家」。


    但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太公开了，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从来没人提过，反而造成了转学生苏鹤萤到现在才知道的场面。


    轮到苏鹤萤检录了，即使这几天邢羽拉着他跑了好几个1500，苏鹤萤也清楚自己的斤两。


    拿到名次是绝不可能的，只希望他不要垫底。


    发令枪响，苏鹤萤和邢羽同时消失在原地。


    邢羽全程指挥着苏鹤萤的唿吸，鼓励他坚持住。前两圈还好，苏鹤萤勉强能跑进前三，但后面就不行了，他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只能硬撑着跟上邢羽。

 第92页

    好在，最后苏鹤萤虽然没拿到名次，但也没有垫底。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邢羽身上，任由邢羽带着他在操场上行走，调整心率。


    他天生易出汗，汗珠从髮丝间滚落过脸颊，带来细密的痒意。


    苏鹤萤难受地往邢羽身上蹭了蹭，把汗全蹭在了邢羽散发着淡淡洗衣液香味儿的衣服上。


    邢羽也不嫌弃，用常温的矿泉水贴在他脸上帮他降温。


    一个女生在众人的推挤下来到两人旁边，她手上还拿着一个相机：「我拍了几张照片，可以发出去吗？我是你们的粉丝。」


    邢羽不作声，把决定权交给苏鹤萤。


    苏鹤萤诧异在学校里也能碰到粉丝，他从邢羽身上起来:「可以，记得艾特我。」


    他从小就是孤儿，没经歷过什么父母的教育，对于一些天理伦常之类的事没什么概念。哪怕现在和邢羽在一起，大环境又不承认同性恋，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像奶奶说的，爱情不应该局限于性别。


    虽然邢羽担心他会遇到困扰，但他并不害怕那些，也没准备刻意隐藏他们的关系。


    女生走后，邢羽捏着苏鹤萤的后颈让他抬头:「不怕吗？」


    不怕粉丝会脱粉，甚至网络暴力他吗？


    苏鹤萤懂他的意思，没有说话，踮起脚在邢羽唇边落下一个极轻又极重的吻。


    邢羽喉结滚了滚，眼神也变得幽深，他狠狠捏了一把苏鹤萤的后颈皮。


    就是仗着不会当众收拾他就乱撩是吧？


    邢羽从领奖台上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奖牌戴在了苏鹤萤头上。


    他说，如果没有苏鹤萤，他的余生都可能会因为那道疤躲起来。他能够站在台上领奖，很大一部分是苏鹤萤的功劳。


    运动会已经结束了有几天，但余热还未消散。运动会上大家的精彩表现依然占据着饭间闲聊的重头。


    但是，随着四月的结束，话题中心也逐渐由娱乐转为了期中考试。


    苏鹤萤看完成绩回来，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他朝邢羽比了一个数字。


    566。


    他从刚转来时的学渣，渐渐成长为现在深受老师看好的进步标兵，离不开邢羽的帮助。


    他说，他和邢羽属于互相成就。


    两人靠在一起对比了歷次考试各科的分数，发现进步最大的当属英语，虽然离及格还是差了一丁点儿，但也就差了那么一丁点儿，甚至连英语老师都忍不住夸了苏鹤萤两句。


    夜幕降临，黑暗为欲望带去了遮掩，人们不再需要苦苦隐藏自己的情绪，借着月光肆意挥洒。


    回家的路上，邢羽问苏鹤萤讨奖励。


    他眼里浓浓的渴望将苏鹤萤层层缠绕，每一缕茧丝都在诉说着邢羽的爱。


    碍于在街上，邢羽不会对苏鹤萤做什么过分的事，只牢牢扣住他的手，交缠的十指将两人的心连接在一起。


    「咔哒——」


    ……（此处省略一千多字）


    客厅里依旧没有开灯，只有两道交缠在一起的唿吸声，突兀地欲望打破了这片刻宁静:「我可以留下吗？」


    下一刻，邢羽脸上迎面砸来一个抱枕:「滚吶。」


    第47章 凸起


    虽然运动会结束了，但邢羽还是雷打不动的每天带着苏鹤萤到操场上跑步，美其名曰锻鍊身体，增强体质。


    其实邢羽没说谎，苏鹤萤身子骨确实不太行，为了以后两个人的和谐生活，邢羽觉得，好好磨鍊一下苏鹤萤的耐力很有必要。


    但这些话是千万不能跟苏鹤萤说的。


    在苏鹤萤看来，邢羽完全就是针对他。他死活赖在座位上不肯走，但终究敌不过邢羽，被半扛半抱到操场。


    拼死拼活完成了今天的kpi，苏鹤萤也顾不上考虑草屑，倒在草坪上装死。


    他额前和鼻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薄唇微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前起起伏伏，完全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邢羽心里的那些恶劣因子又蠢蠢欲动起来，花言巧语地把苏鹤萤骗到了厕所。


    ……（此处省略500多字。）


    六月份有会考，这段时间大家都自发找出了高一时的文科笔记，开始重新学习。


    苏鹤萤当初之所以选择理科，就是因为看不懂文科题。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现在每天都得对着那一堆念都念不通顺的知识点，绞尽脑汁地把它们装进脑子里。


    久违的多动症再次发作，苏鹤萤一会儿朝左爬，一会儿往后倒，就是看不进去书。


    在第n次被邢羽抓包时，他终于爆发了。


    苏鹤萤「嗖」地一下跨坐到邢羽身上，追着他的脸亲，试图把邢羽也带入歧途，不要再逼着他看那些原理方法论。


    要是换做平常，邢羽早就反客为主了，但这次的会考决定着苏鹤萤能不能拿到毕业证。


    邢羽在大事上一向坚定，不会陪着苏鹤萤胡闹，也不会由着他闹腾。


    哪怕他眼神已经暗了下去，手也已经虚虚地搭在苏鹤萤腰上，也硬是克制着自己，把苏鹤萤从他身上扒下来，按在一旁，指着书上标记的重点说:「背会一段亲一下。」


    苏鹤萤跟没骨头似的，愁眉苦脸地靠在邢羽身上蹭，语调拖得老长:「那我要是背不会呢？」


    邢羽动了动肩膀把苏鹤萤的头晃下去:「背不完不给亲。」

 第93页

    迫于对象铁面无私的态度，苏鹤萤苦大仇深地翻开了歷史书，开始在时间的长河中溺水。


    休息时间，苏鹤萤如蒙大赦地掏出手机补充能量，刚点进去就刷到了他和邢羽。


    看样子应该是之前操场上的那个女生，文案区也确实艾特他了。


    大概是角度的问题，照片里的他整个人看着格外娇小，头抵在邢羽胸前休息，邢羽则拿着矿泉水给他贴脸，垂下的眼睫看不出情绪，但能感觉到是在看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暴露了邢羽的好心情。


    苏鹤萤把照片保存下来，翻了翻评论区，大部分的网友都很友好，齐刷刷地艾特他，要他官宣，更有甚者把他和邢羽的照片p到了结婚证上。


    苏鹤萤默默把红底照片保存，然后继续批阅。


    一条名字是「同性恋滚出地球」的评论吸引了他的视线。


    「看图两人个还是学生吧，小小年纪不学好，早恋就算了，还搞同性恋，真噁心，那张脸一看就是只会抽菸打架的混子。」


    下面有不少网友回击，但也有网友附和，双方逐渐吵了起来，评论区里一时乌烟瘴气。


    最后还是发图的女生回復:


    「大佬每次都是我们学校的年纪第一，小鹤最近考试也一直在进步。（盲猜是大佬在给他私人辅导，懂得都懂）」


    「同性恋滚出地球」大概发觉自己不占理，不再回復网友的评论。


    很快评论区里就被「万人血书求恶人夫夫官宣」给刷屏了。


    苏鹤萤做博主也有几年了，经常会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引来黑粉，也目睹了不少掐架，对于这种恶评没什么感觉。


    但是，带上邢羽可就不一样了。


    他打开相机，拍摄了一段邢羽给他批卷子的视频传上去，配文:两人均已满十八岁。


    并艾特了女生的那条图文。


    他发完之后就下线了，也不去管网友会怎么解读。


    倒是邢羽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原来是他设置了提醒，只要苏鹤萤一更新他就会收到消息。


    邢羽面无表情地看完了事件全过程，在看到苏鹤萤的配文时嘴角露出笑意，在下面评论:


    「桐:还有四年。」


    他放下手机亲了亲苏鹤萤，然后……


    按着他的头背文科知识点。


    手机上，粉丝们已经炸了。


    「官宣吧？这是官宣吧？」


    「孩子已经成年了，就可以……嘿嘿嘿。」


    「大佬是在批改卷子吧？盲猜是在帮小鹤补习。」


    「师生y，我可以。」


    「这个「桐」是谁啊？什么叫「还有四年」？四年怎么了？」


    「两人四年后应该是二十二，法定结婚年龄哦。」


    「我刚翻了一下「桐」的主页，是个新号，只关注了小鹤一个人，而且也只点赞了他的视频，会不会……」


    「会不会……」


    「小鹤快出来认领老攻。」


    「但「桐」是什么意思啊？是两人的名字吗？还是「男同」？」


    「……」


    众人在评论区疯狂艾特两个正主，但即使把艾特键按爆了也没再得到回应。


    中午吃过饭，邢羽在厨房里洗碗，苏鹤萤抱着微凸的肚子在沙发上瘫着。


    「叮咚——您的快递。」


    他最近没买东西啊。


    苏鹤萤起身去开门，把那箱又大又沉的东西搬进来。


    邢羽听到声音也过来了，从他手上接过箱子:「是我买的。」


    苏鹤萤也没问为什么要寄到他这儿，和邢羽一起拆开了这整整一箱的……衣服。


    他确实偏爱亮色系的衣服，但是这种粉粉嫩嫩的，要么头上长角，要么屁股后面长尾巴的，真不是他的取向。


    但很显然邢羽也不可能穿这个。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邢羽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那一刻，苏鹤萤仿佛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奸诈。


    「要试试吗？」


    苏鹤萤连连后退，就差喊一句「你不要过来啊！」


    ……（此处省略800多字）


    苏鹤萤本就白，明黄色的卫衣又很衬肤色，穿在他身上仿佛开了打光灯一样。


    卫衣的帽子上耷拉着两条长长的兔耳朵，邢羽把帽子给苏鹤萤带上，两只耳朵软趴趴地垂在脸颊两侧，配上苏鹤萤泛着泪光的眼睛，邢羽觉得，他可能要疯。


    卫衣后面还有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兔子尾巴，邢羽捏了捏，手感一般，没有苏鹤萤好捏。


    苏鹤萤无可奈何地坐在邢羽身上，满足着他的恶趣味，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凉嗖嗖的，低头一看。


    「邢羽！」苏鹤萤掐着邢羽的脖子大力摇晃，「你变态吧！为什么要买这种衣服？」


    其他都还好，那件卫衣唯一丧心病狂的，就是它胸前开了一条横向镂空的洞。


    苏鹤萤比较瘦，那条洞就完全敞开来，随着他的动作露出里面大片大片的皮肤。


    邢羽眼神紧紧黏在那条洞上，顺着镂空向里窥探。苏鹤萤察觉到他的视线，手上用了几分力，邢羽的脸顷刻间就红了，他摸上苏鹤萤的手，声音发紧:「桐桐，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承认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确实想歪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他真的没打算让苏鹤萤直接穿那件衣服。

 第94页

    至少先穿别的适应适应。


    刚刚情况紧急，他随手抓了一件，谁知道正好抓到了这一件。


    他保证，其他衣服真的都很正经。


    苏鹤萤翻了翻其他的衣服，确认再没有少块儿布，才勉强放过邢羽。


    他把衣服脱下来丢到邢羽头上，声音冷漠无情:「别再让我看到它。」


    邢羽临走前，确保苏鹤萤不会再有什么谋杀亲夫的倾向后，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苏鹤萤捏了捏那两片颇有弹性，还黏黏的玩意儿，问:「这是什么？」


    邢羽低头看了一眼苏鹤萤的胸口:「贴的。」


    「？」苏鹤萤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啪」地一声，把两片肉色的东西扔给邢羽，「你变态吧？」


    邢羽从后面抱着他哄：「创可贴会疼，这个对皮肤好一点儿。」


    可是，那东西是女生才会用的啊！


    苏鹤萤臊的满脸通红，挣了挣:「那你别那么用力不就行了吗？」


    邢羽抱的更紧，但不敢吱声。


    僵持了一会儿，苏鹤萤极细小地说了一句:「给我吧。」


    邢羽亲了亲他，双手顺着衣服下摆往里钻：「我给你贴？」


    回答他的是紧闭的大门。


    第48章 戒指


    学生时代的活动大都集中在夏季，刚结束运动会不久，就迎来了五四青年节。


    苏鹤萤和邢羽对这种载歌载舞的节日不怎么感兴趣，故而没有报节目。


    文艺汇演那天，学生们排着队往礼堂里走，即使有班主任监督着不准大声嘈杂，也依旧有不少人交头接耳。


    苏鹤萤被挤在人群中缓慢地往前挪动，百无聊赖时看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思考着一会儿是睡觉好，还是背单词好。


    虽然还没到盛夏，但五月的c市已经有些燥热，更何况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


    队伍往前挪动了一些，苏鹤萤迈入了礼堂投下的一片阴凉中，顿觉浑身舒爽。他灵光一闪，扯了扯旁边邢羽的袖子:「学神，要和我一起逃课吗？」


    邢羽也不问他要去哪儿，只点了点头，跟着苏鹤萤离开了喧嚣的人间。


    身后传来王柯不解的声音：「鹤萤，羽哥，你们去哪儿？」


    苏鹤萤想说「去私奔」，但顾及到这里人多口杂，便没有吱声。


    他拿出本来准备拍摄节目的相机，以第一视角拍摄下他和邢羽「私奔」的路线。


    穿过绿荫荫的校园小路，进入教学楼，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吱呀——」


    略显老旧的天台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射入眼眸，苏鹤萤不适地眯了眯眼。


    他转头用相机对准邢羽:「这位青年，今天是你的节日，请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青年不闪不避地任他拍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我唱歌吧。」


    前几天邢羽给苏鹤萤分享了一首歌，名字叫《盛夏热恋》。


    苏鹤萤原本以为按照邢羽的性格应该不会听这种甜腻的小情歌，但那几天每次和邢羽视频时，他那边的背景音乐都是这首歌。久而久之，苏鹤萤也耳熟能详。


    原来，邢羽早就做好了打算，就等着他开口了。


    苏鹤萤也不推脱，跟邢羽一起坐在水泥台上，拍摄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同学，开始录制。


    天台的风比较大，但苏鹤萤的声音更加清亮，与风声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我牵你手 漫步在 盛夏午后


    风铃作响 面对面 浪漫邂逅


    你的嘴角 奶油香 慢慢溢出


    指尖划过 我的心 为你起舞


    邢羽坐在一旁用手机录制，静静看着苏鹤萤脸颊边扬起的髮丝，看着他嘴边比奶油还要香甜的笑意，看着他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双眸。


    最后一段高潮，苏鹤萤把镜头移向邢羽，示意他一起。


    邢羽犹豫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便开口加入苏鹤萤。


    我和你一起仰头骄阳蓝天


    我和你一起低头树荫草地


    我们一起度过三餐四季


    在每个盛夏热恋


    这是苏鹤萤第一次听邢羽唱歌。


    邢羽的嗓子很好，属于当下最受欢迎的低音炮，唱这种甜蜜蜜的情歌时不仅毫无违和感，反而显得格外深情缱绻，好像是在呢喃着海誓山盟。


    「咚咚」的心跳声响个不停，分不清谁先心动，分不清你我。


    视频的结尾，苏鹤萤忍不住倾身在邢羽唇边落下一个吻。


    不等他退开，邢羽就扣住他的后脑吻了回去。


    这不是邢羽第一次听苏鹤萤唱歌。


    之前苏鹤萤曾经在vlog里录过一次，那时邢羽正在焦急地等待苏鹤萤的最终审判。当时他听到苏鹤萤选择了一首关于「放弃」的苦情歌，差点儿就以为苏鹤萤真的不要他了。


    好在，苏鹤萤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得以表达自己那些深埋的爱。


    邢羽的吻一向激烈又绵长，最后分开时，他轻轻吮去苏鹤萤唇上的水光，发出极其暧昧的声响。


    苏鹤萤面色红了红，低头看向自己的指间。


    他刚才感觉到手指凉了一瞬，像是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是一枚戒指，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苏鹤萤立刻懂了邢羽的用意，但又故意打趣他：「催婚啊？这么着急。」


    邢羽神色极其认真，牵起他的手吻了吻那枚银白色的素圈戒指，明明都已经套牢了，却还是要问：「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第95页

    刚在一起的那天，邢羽就已经想好要给苏鹤萤戴戒指了。


    在他看来，戒指是除了结婚证外最有分量能够证明苏鹤萤已经属于他的东西。


    他就是故意要套牢苏鹤萤，为苏鹤萤戴上这副枷锁，让那些觊觎苏鹤萤的人都自觉滚远一点儿。


    邢羽语气与平常无异，仿佛只要苏鹤萤说一个「会」字，他就能立刻收回那枚枷锁。


    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压抑着滔天的戾气，就算苏鹤萤拒绝，他也会强行将苏鹤萤锁在身边。


    戴上戒指，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


    苏鹤萤嘴唇轻轻点在他吻过的地方:「不是枷锁，是证明，我很喜欢。」


    随着相处的深入，他越来越享受邢羽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占有欲，他很喜欢被邢羽牢牢圈在领地里，看邢羽因为自己而衍生出各式各样的情绪。


    而且，他也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邢羽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给邢羽戴戒指时，苏鹤萤顿了一下:「我给你戴戒指，你应该叫我什么？」


    那个称唿曾无数次出现在邢羽的深夜里，在他神智最不清醒的时候，陪伴他一起进入极乐。


    他抿了抿唇，耳尖染上一点绯红，喉结微微滚动，极轻极珍重地唤了苏鹤萤一声「老婆」。


    可是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鹤萤佯装生气，掩饰住自己疯狂的心跳，可是红成一片的耳后还是出卖了他。


    邢羽也不介意，毫无芥蒂地改口：「老公。」


    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得过这两个字，苏鹤萤也不例外。


    他抿唇压下不受控制的嘴角，故作镇定地给邢羽套上了戒指。


    在左手无名指上。


    两人十指紧扣，「咔嚓」一声，朋友圈主页的照片有了。


    苏鹤萤放大照片看了看，发现他们两个的戒指不太一样。


    他的戒指上有一条细小的凸起，而邢羽那枚则是一个凹槽，他试了试，两枚戒指严丝合缝地嵌在了一起。


    邢羽说，他的人生是因为苏鹤萤才变得完整，就像苏鹤萤说的 ，他们两个是互相成就，所以，只有当他们两个合到一起，才能拼凑出两枚完整的戒指。


    而戒指的内侧刻着一个字母「y」，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深深烙印在他们的皮肤上，对方的名字将深深烙印在彼此心里。


    邢羽亲了亲苏鹤萤的额头:「你可以把那道凸起想像成我的疤，可能有些丑……」


    ……（此处省略1000多字）


    剪去最后接吻的画面，苏鹤萤把他录制的视频放到了网上，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不少评论。


    「哟哟哟，小鹤又更新啦，我看看是不是又有大佬？」


    「小鹤的声音真的好干净，哪怕风那么大也听到很清楚。」


    「大佬唱歌了？这个低音炮，唱这种小甜歌真是屈才了。」


    「大佬的声音也很大佬啊，能想像到平时说话多有压迫感了。」


    「我觉得，小鹤的声音就像那种小猫咪，大佬的声线就像猎豹，猎豹和修猫，嘿嘿嘿，有会写文的姐妹吗？」


    「猫科y我可以！等我！上次的师生y已经发了，看我主页哦。」


    苏鹤萤皱了皱眉，师生y是什么鬼？


    他点进那个网友的主页，置顶的就是一篇文章。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苏鹤萤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要点开。


    可惜……


    当他顶着爆红的脸从文章里退出来时，苏鹤萤觉得，他需要一双干净的眼睛。


    什么啊！邢羽虽然是流氓了一点儿，但也不至于变态吧，怎么可能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还逼着他叫那么正经严肃的称唿。


    苏鹤萤退回评论区，试图清洗自己的大脑。


    一条老粉的评论吸引了他的视线。


    「小鹤是要转型做恋爱博主吗？虽然之前的日常很下饭，但是和大佬的日常真的好好磕！」


    苏鹤萤翻了翻自己最近的视频，发现几乎每条视频里都有邢羽的身影。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周末都在补习，他一直和邢羽待在一起，很少出门。即使出去，也大多是陪邢羽到超市买菜。


    因此，他最近的几条vlog基本都是邢羽买菜的背影，邢羽做饭的背影，以及和邢羽一起做作业的剪影。


    不知不觉中，邢羽已经占据了他生活的很大一部分。他们两个就像一对在一起生活了许久的老夫老妻，互相陪伴，互相成为彼此的全部。


    第49章 宝宝


    五四一过，高考的味道就越来越浓了，空气中都瀰漫着紧张与压力。


    等到下个月，高三一走，他们就是高三了，距离高考，也只剩下一年。


    苏鹤萤看着连跑操时都抱着一本掌中宝默背的学长学姐，紧迫感油然而生。


    虽然邢羽提醒过他过犹不及，但苏鹤萤还是把晚上的自学时间延长了半小时，邢羽察觉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陪着他。


    手机开着视频，但两人很少说话，苏鹤萤一般都在埋头巩固，刷题，而邢羽也在做自己的事，不去打扰他。


    没过几天，苏鹤萤眼底就浮现了淡淡的乌青，他肤色浅，有了黑眼圈之后格外明显，看的邢羽十分心疼。


    晚上，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临分开时，邢羽拉住了苏鹤萤。

 第96页

    不用说，苏鹤萤就知道他肯定又想上去。


    自从他们确定关系之后，一周七天，有五天邢羽都要跟在他屁股后面回家，等占够了便宜再离开。


    剩下的两天，是邢羽给他补习的日子。


    虽然嘴唇还肿着，但苏鹤萤实在不想看到邢羽露出那种我见犹怜，茶味儿爆表的表情，带着他上了楼。


    门一关上，邢羽就压了下来。两人在鞋柜上亲了一会儿，又转战到沙发。


    来来回回之间，擦枪走火是很容易的事，更何况邢羽又一点儿都不克制，专挑敏感的地方撩。


    苏鹤萤轻喘着靠在沙发上，示意邢羽自己去卫生间。


    他们两个之前也经常面对这种尴尬的境况，每次都是排队去卫生间，自己解决。


    但很显然，今天邢羽并不乐意这样。


    他炙热的手轻轻覆了上去:「桐桐，我帮你。」


    ……（此处省略1000多字）


    今天体力消耗过度，苏鹤萤实在坚持不下去，提前半小时上了床。


    临睡前，邢羽从书包里拿出他提前放好的内裤，避免再次面临挂空档的窘境。


    但是，不作妖就不是邢羽。他拿着苏鹤萤最大号的睡衣比了比，坚称太小了穿着不舒服，非要裸睡。


    作妖的后果就是，邢羽一个人抱着被子坐在客厅目测需要他蜷着腿才能睡下的沙发上，静静思考人生。


    深夜，一个裹着被子的高大身影轻手轻脚来到卧室门边，随着极其细小的「咔嚓」声，门自己开了。


    邢羽鬼鬼祟祟地从门缝往里挤，刚伸进去一条腿，床上就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给你三秒，关门。」


    被发现了。


    邢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钻进了苏鹤萤的被窝里，双手双脚把他紧紧锁在怀里:「不早了，快睡觉吧。」


    苏鹤萤还想说什么，邢羽就率先亲了亲他的耳朵：「晚安宝宝。」


    他还能说什么。


    苏鹤萤把通红的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晚安。」


    或许是真的累了，或许是邢羽的怀抱太过舒适，苏鹤萤晚上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五月的c市升温速度堪比宇宙飞船，教室里老师在滔滔不绝地讲课，教室外蝉鸣不要命似的响着，不仅声音大，还持续不断，学生们不堪其扰。


    王柯和姜钰也被烦的睡不着觉，听到声音就在窗户边，便结伴去捉蝉，果不其然在窗沿上发现了一只。


    两人宝贝似的把蝉捏在手心里，准备丢到老师办公室，让它去烦老师。


    刚出门，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苏鹤萤和邢羽。


    王柯赶紧上前邀功，却又故作神秘:「快看快看，我搞到一个好东西。」


    邢羽对他这种幼稚的把戏不感兴趣，倒是小孩子心性的苏鹤萤立刻被吸引住。他凑到跟前：「什么什么？我看看。」


    王柯也不卖关子，倏地打开手心，把那个跟变异了一样的蝉举到苏鹤萤面前:「噹噹噹噹！」


    邢羽发誓，那是他唯一见过的苏鹤萤表情管理失控的一次。


    当然，在他手下时不算。


    短短一秒，王柯和姜钰就见识到原来男生也可以飙高音。而且，苏鹤萤当初运动会为什么没有报跳高，他这个原地起跳，真的比他们助跑跳的都高。


    苏鹤萤整个人都弹射到了邢羽身上，死死拽着他不松手，声音带着哭腔：「走走走，快走！」


    邢羽迅速接住了他，瞪了一眼王柯和姜钰示意他们快滚，自己抱着苏鹤萤去了没人的楼梯间。


    苏鹤萤手上抱的很紧，邢羽没办法放他下来，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安慰他：「乖，不怕，他们走了，没有虫子了。」


    一听到「虫子」二字，苏鹤萤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别说那个！」


    邢羽暗骂自己蠢，心疼地轻拍着苏鹤萤的背安抚他：「不说了不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鹤萤才渐渐停止了抽泣，他松开邢羽，从他身上下来。


    「小时候，他们喜欢在我的被子和衣服里放老鼠和虫子的尸体，刚开始我不知道，是晚上摸到之后才看见的。有时候他们不想让我吃饭，就会在碗里丢昆虫，所以我比较害怕那些东西。」


    邢羽刚开始还以为苏鹤萤害怕那些东西是天生的，毕竟谁都有害怕的东西。但他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事。


    他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很想回到小时候去找苏鹤萤，把他养在自己身边，从一个小宝宝养成一个大宝宝，不让他遭受一点儿伤痛。


    邢羽把苏鹤萤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脑，亲吻着他的发顶：「我的宝宝怎么这么可怜，心疼死我了。」


    苏鹤萤耳尖红了红，佯装生气推了他一下：「在学校呢，乱喊什么。」


    邢羽捧着他的脸，亲去他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每亲一下就唤一句「宝宝」。


    苏鹤萤心里又甜又涨，他靠在邢羽怀里，静静平復着情绪。


    楼梯间里突然传来极响亮又刻意的一声咳嗽。


    苏鹤萤受惊，本能地往邢羽怀里缩了缩。


    他的反应取悦到了邢羽，邢羽揉了揉他的头，皱眉看向来人。


    那女生笑的轻佻，故意学着邢羽说话：「哟，还宝宝，苏鹤萤你羞不羞啊？」


    苏鹤萤看清来人，瞬间变身战斗模式：「褚璟，你变态吧？搞偷听啊！」

 第97页

    褚璟抱着手臂靠在栏杆上，摆出一副就是不走的派头：「谁爱听你们搞基，我是去找楚灵的，上来就听到你在这儿哭个不停，我不忍心打扰你们，才听了一小段儿。」


    想起刚才邢羽说的那些腻歪话都被褚璟听了去，苏鹤萤浑身不适，催促她赶紧回去。


    但褚璟却赖在原地不走了，说好奇男生怎么搞基，非得要留下观摩。


    三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响了才一起回教室。


    苏鹤萤拉了拉邢羽，低声解释：「寒假那次旅行，我没通知她就把王柯和姜钰拉上了，没能方便她耍流氓，她一直记着。」


    邢羽点头：「她就是有病。」


    「……」为什么感觉他在夹带私货。


    下课后，王柯和姜钰立刻诚挚地跟苏鹤萤道了歉，并保证以后再看到虫子一定提醒他。


    苏鹤萤也表示没关系，毕竟他们两个也是好心，只是刚好碰上他这个特例罢了。


    得到谅解后，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是，苏鹤萤很好说话，不记仇，不代表邢羽也是这样。


    于是，之后的整整一个月，王柯和姜钰都失去了抄邢羽卷子的权利。


    后来还是苏鹤萤发现了帮他们求情，邢羽才勉为其难地把答案给了他们。


    第50章 直播


    随着「恶人夫夫」的热度不断增加，「萤火鹤」这个帐号也逐渐被越来越多网友知晓。不知不觉，帐号粉丝已经破百万。


    一般粉丝破百万时博主都会发福利，苏鹤萤也在考虑拍什么好。不过，从粉丝的留言来看，唿声最高的还是想他开直播，带上邢羽一起的那种。


    苏鹤萤之前连脸都不露，更别提开直播了。虽然他平时偶尔也会看几眼感兴趣的直播，但也只是看几眼，压根儿不会点进去。


    可是粉丝的唿声又很高，苏鹤萤一时陷入了纠结，他徵求邢羽的意见，想听听他怎么说。


    邢羽看了眼网友的留言，问苏鹤萤：「你想播吗？」


    只要他想，他就陪他。


    苏鹤萤想了想，其实他挺想和邢羽一起出现在喜欢他们的人面前的。


    邢羽揉了揉他的头：「那就播。」


    半小时后，一张成绩单出现在苏鹤萤的主页。


    [萤火鹤:这是我上次考试的成绩单，过几天月考，如果过了580就开直播。]


    成绩单上的名字都打了马赛克，只突出他和邢羽的成绩。


    没过多久，粉丝们就纷纷收到消息开始为苏鹤萤祈祷，祝他一定要考过580。


    也有不少网友注意到了最上面那行成绩，猜测是不是大佬。


    「整张成绩单只有这两人的成绩没打码，下面那个是小鹤，上面那个一定就是大佬了！」


    「上次发两人照片的那个博主不是说大佬是他们年级第一吗？看这个分数应该就是大佬。」


    「大佬不愧是大佬，这个分数，我望尘莫及。」


    「小鹤加油，一定要上580啊！」


    「上次那个师生y谁还有？我忘保存了。」


    「我有，姐妹私我。」


    苏鹤萤倏地捂住屏幕，避免让邢羽看到那些脏东西。


    但邢羽还是看到了：「师生y是什么？」


    苏鹤萤耳根通红，慌乱否认：「我不知道，我没看过，我不懂。」


    心虚地要命。


    邢羽看了他一眼，默默拿出了手机就要搜索。


    苏鹤萤赶紧扑上去阻止。


    邢羽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站起身举高手机在搜索框里打字。


    苏鹤萤踮脚去抢，但他身高实在不给力，眼睁睁看着邢羽搜出了一篇打码文章。


    「别点！」苏鹤萤死死拽着邢羽的手，不让他动作，「求你了，真的别点。」


    邢羽看他反应这么激烈，也不忍心再逗他，退出那个页面，把手机交给他。


    苏鹤萤把他的手机紧紧揣在怀里，仿佛这样邢羽就没办法看到了：「你答应我，不准看那个。」


    邢羽看他一脸警惕的模样，觉得可爱，抱着他亲了亲：「好，不看，但你得给我个理由吧。」


    苏鹤萤眼神四处乱瞟，胡搅蛮缠起来：「反正……反正你就是不能看，那些东西太脏了，不适合你。」


    脏？怎么个脏法？而且，听苏鹤萤的意思，他已经看过了？


    邢羽笑了笑：「好，我答应你，不看。」


    在你面前不看。


    五月的c市气温升的厉害，大多数学生都已经换上了夏季校服，甚至一些怕热的男生已经把袖子捋到了肩膀。


    苏鹤萤属于那种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的体质，虽然他的皮肤摸上去还是凉凉的，但额间细密的汗珠就足以表达他的炎热。


    他拿小风扇冲着自己一通狂吹，转头看向邢羽。


    这人依旧穿着他们春季校服，黑色冲锋衣，拉链也还是拉到最上面，而且整张脸清清爽爽，看不到一滴汗。


    如果不是邢羽稍稍捲起了一截袖子，苏鹤萤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对温度感知有障碍。


    苏鹤萤本来以为邢羽不穿夏季校服是性格使然。邢羽不喜欢跟别人有身体接触，夏季大家又都穿的都比较凉快，难免会碰到皮肤，穿长袖就可以避免很多。


    但邢羽说，只是一部分。


    邢羽以前每到夏天都要面临一种很尴尬的处境，尤其是穿浅色短袖时，贺枫那个货就会肆无忌惮地嘲笑他像一只200w的电灯泡。

 第98页

    就连他自己拍的照片里，也会因为肤色使画面过分曝光。


    渐渐的，他就不怎么喜欢穿浅色的短袖了。而夏季校服是白色的，会无限突出他的肤色，邢羽不喜欢这样。


    苏鹤萤听后深有同感。他也经常会因为肤色被别人吐槽。初中拍毕业照的时候，没人愿意站他旁边，有几个女生还差点儿为此吵起来。


    原因无他，就是显黑。


    但，苏鹤萤一百多斤的体重，有一百斤都是反骨。邢羽越是不穿，他就越是好奇。


    月考过后的周末，邢羽想让苏鹤萤放松一下，两人便打算一起去野餐，舒缓眼睛的同时还能享受美食。


    美食这一部分自然是由邢羽全全负责的，不过苏鹤萤也没闲着，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等到邢羽准备好时，苏鹤萤的床上已经铺满了各种大号的，亮色系的衣服。


    他朝床的方向歪了下头，示意邢羽选。


    邢羽迟疑了一瞬，似是不太想接受这个现实：「给我的？」


    苏鹤萤用力地点了下头：「选吧。」


    邢羽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件不那么「扎眼」的衣服，但寻找无果。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桐桐，这太……」


    苏鹤萤亲了亲他，把他拒绝的话堵了回去：「试试嘛，我特意调挑的情侣款。」


    经不住苏鹤萤撒娇，再加上「情侣」这两个字的诱惑，邢羽妥协了。


    柠檬黄很考验肤色，但对于比冷白皮还要白上几分的邢羽来说，都不是问题。


    白色的内搭配上柠檬黄的衬衫外套，让邢羽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起来。


    暖色系的服装给人一种热情的感觉，很好地沖淡了邢羽身上的戾气和寒气，只要不看脸，邢羽就是一枚阳光开朗大男孩。


    如果加上脸，就有点儿像强行装嫩的黑帮大佬。


    苏鹤萤忍笑绕着他看了好几圈，像是要把这个限定版的邢羽刻在脑子里。


    他揉了揉邢羽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换上同款不同色的橙色衬衫，和邢羽一起去往香樟湖公园。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凉风习习。


    稍显刺眼的阳光直射在邢羽身上，又尽数被反射了出去。


    苏鹤萤这才意识到，「白的晃眼」这个词用来形容邢羽一点儿都不夸张。


    他真的很像一只行走的电灯泡。


    苏鹤萤眯了眯眼，适应着身边人反射出来的强光。


    其实邢羽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也被自己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再加上旁边还有一颗「小太阳」，他觉得他和苏鹤萤就像是两颗行走的闪光球。


    一路上，两人亮眼的穿搭和超高的颜值吸引了不少路人回头，甚至有女生过来询问他们用的是什么防晒霜。


    苏鹤萤有些尴尬，他总觉得如果说自己从来没用过防晒霜的话会挨打。


    不过好在邢羽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他吐出一个苏鹤萤听不懂的牌子，打发走了女生。


    自从苏鹤萤调侃邢羽像个千金大小姐之后，邢羽就多留意了一下。


    苏鹤萤的洗漱台除了一瓶洗面奶之外，空空如也，擦脸也只用普通的毛巾。


    宿舍里王柯和姜钰的就更空了，一块肥皂，没了。


    甚至，他们俩个的牙刷都是炸毛的。


    邢羽表示，他真的无法理解。


    虽然护肤的习惯是上了高中之后才有的，但其他的洗漱习惯，类似于擦脸要用洗脸巾之类的，则是他从小养成的。


    苏鹤萤想到邢羽之所以了解这些可能跟自卑有关系，顿时心疼起来，踮脚亲了下邢羽的脸，故意打趣扯开话题：「邢羽，你真是个精緻的猪猪男孩。」


    邢羽略显无奈地揉了一把苏鹤萤的头，示意他好好走路。


    虽然他当初确实是因为自卑才会刻意地去护肤，用其他长处来掩盖疤痕，但遇上苏鹤萤之后，他就逐渐不再逃避脸上的缺陷，现在再提起这些也能做到波澜不惊。


    不过，护肤还是很有必要的。


    香樟湖公园


    两人找到当初拍合照的那颗大树，趁着树荫把野餐布铺好，把各种精緻的美食摆出来。


    刚坐下，就收到了王柯的消息。


    估计是从老王电脑上弄来的月考成绩单。


    苏鹤萤这次考了584分。


    他靠在邢羽身上长嘆一声：「看来註定逃不过要直播的命运啊。」


    邢羽把下巴抵在他头顶:「不想播？」


    苏鹤萤摇晃着脑袋，连带着邢羽的脑袋也一起晃：「没有，就是紧张。」


    他顿了一下：「要不现在播吧，室外，风景也好。」


    邢羽没什么意见。


    大概是周末的缘故，开播没多久就进来不少人，纷纷感嘆有生之年系列。


    彼时苏鹤萤还在调试着各种花里胡哨的滤镜，特效，他和邢羽的肤色需要压一下，否则会看不清脸。


    苏鹤萤分心看着评论：「大家好呀，是我，萤火鹤。第一次直播，不知道流程，大家多包涵哈。」


    苏鹤萤的粉丝大多都比较佛系，除了后来的cp粉，大部分都是冲着他的碎碎念来的。


    「没关系，聊天就好，光看着你们两个就很养眼了。」


    「你们两个好白啊。」


    「聊天局聊天局，聊一聊你们两个的恋爱史吧。」

 第99页

    「主播用的什么防晒霜可以推荐一下吗？」


    「想听恋爱史。」


    「想听+1」


    「想听+10086」


    因为大环境不提倡，所以苏鹤萤不敢在直播间明目张胆地秀恩爱，挑了几个中规中矩的问题回答。


    但细心的网友很快就发现了糖。


    「小鹤，你们两个是不是穿的情侣装？」


    「情侣装情侣装！」


    「一看就不是大佬的风格，一定是小鹤挑的，对不对？」


    「小鹤，看看孩子吧！如果楼上说的对你就点点头。」


    网友的诉求太过热烈，苏鹤萤无奈地点了下头，随后把食指抵在唇边：「嘘，低调朋友们，我不想第一次直播就被封。」


    评论区里一片鸡叫。


    邢羽在别人面前话不多，所以基本都是苏鹤萤在互动。过了一会儿，苏鹤萤凑近邢羽告诉他自己要去厕所。


    苏鹤萤说罢就准备起身，被邢羽拉住。他像个离不开家长的小孩儿，眼巴巴地望着苏鹤萤：「我和你一起。」


    苏鹤萤知道邢羽不擅长交流，但又不能带着手机去厕所，这里的东西也需要人看着。他摸了摸邢羽的头：「乖，我尽快，你不想说话就不说。」


    邢羽抿了抿唇，没再坚持。


    第51章 照片


    苏鹤萤走后，邢羽瞥了眼屏幕。


    「黏人精，你是不是黏人精。」


    「小鹤好攻，他说乖欸。」


    「摸头杀杀的为什么是我。」


    「大佬:呜呜呜，我离不开老婆……」


    「大佬原来不是高冷，是社恐啊，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大佬:老婆，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邢羽确实不太会活跃气氛，只冷冷地坐在原地，看着手机屏幕，等苏鹤萤回来。


    网友看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聊了起来，一条评论突然被顶了上来。


    「显微镜女孩上线，小鹤刚刚起身时衣服里好像掉出来一个戒指。大佬脖子上也挂着项鍊，盲猜是对戒。」


    「大佬，我们要看戒指！」


    「戒指戒指！万人血书求戒指！」


    邢羽假装没看到那些评论，整理了一下领口，「不经意间」把项鍊勾了出来。


    银白色的戒指晃了晃，停留在外面。


    评论区又是一片鸡叫。


    「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待会儿小鹤回来请多发一点儿糖吧，万分感谢！」


    「大佬，记得发糖。」


    「大佬，你要是同意了，就眨眨眼。」


    「大佬，如果你和小鹤是一对儿，就动一下。」


    「大佬，喜欢小鹤的话就唿吸。」


    画风逐渐离谱，邢羽感觉自己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他不时回头看看苏鹤萤离开的方向，但都不见他的身影。


    「看得出来大佬有点儿社恐，哈哈哈哈哈。」


    「大佬牌望妻石。」


    「他真的每隔十秒就回一次头我真的笑死。」


    「你怎么这么黏人啊？」


    「小鹤赶紧回来吧，再不回来这群女人快要把大佬挤兑没了。」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邢羽蓦地回头，获救似的：「桐桐。」


    苏鹤萤摸了摸他的头，在旁边坐下：「在聊什么？」


    「破案了破案了，之前那个网友一定是大佬，他刚才叫了小鹤桐桐。」


    「大佬的声音好苏，叫小鹤的时候好温柔！」


    「大佬刚刚转过去时是不是笑了，我看到他嘴角动了。」


    「我要打小报告，刚刚大佬凶我们了。」


    「对，大佬都不跟我们说话，兇巴巴的。」


    「大佬:我只对我老婆笑，你谁？」


    苏鹤萤看到评论没忍住笑了笑：「他比较腼腆，你们别介意。」


    他转过头问邢羽：「不舒服吗？」


    他担心邢羽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看着。


    邢羽摇头，表情可怜兮兮的：「没有，她们笑话我。」


    「怎么回事？大佬是在撒娇吗？」


    「大佬怎么茶里茶气的。」


    「谁笑话你了你说清楚。」


    「男人，嘴脸，呵。」


    苏鹤萤最看不得邢羽这副模样，他心软的不行，捏了捏邢羽的脸：「不理她们，她们没人喜欢才这样。」


    「我怀疑你在人身攻击。」


    「这个主播怎么专挑人痛点戳呢？」


    「大佬的脸看着好软，想rua」


    「女人，你在痴心妄想。」


    顾及到邢羽的情绪，苏鹤萤一边回答着网友的问题，一边在屏幕外看不到的地方轻挠邢羽的掌心。


    他说着说着就想往邢羽身上靠，头髮丝儿刚挨上去，就想起来可能会被封，又急转弯坐了回去。


    「你靠啊！靠上去啊！」


    「怎么又坐回去了？我要看那个！」


    「大佬的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


    「小鹤:虚晃一枪，欸，就是玩。」


    「被玩的是我吧，我要狗粮，狗粮！」


    邢羽伸出的手没了用武之地，暗自不爽，期盼着早点儿下播。


    他故意拿起一块儿曲奇：「宝宝，吃这个。」


    「啊啊啊啊啊！宝宝！我没听错吧！那个男人他叫他宝宝欸！」


    「这男人能处。」


    「磕到了磕到了，呜呜呜，为绝美爱情落泪。」

 第100页

    「宝宝，嘿嘿，宝宝。」


    苏鹤萤吓了一跳，连忙检查有没有被警告。他悄悄捏了捏邢羽的指尖，示意他收敛一点儿。


    邢羽恹恹地点头，但还是执着地把曲奇餵到他嘴边。


    虽然嘴上说着叫邢羽注意，但苏鹤萤还是张嘴叼住了那块儿曲奇。


    忽略评论区里那些鸡叫，土拨鼠叫，各种叫，苏鹤萤基本上有问必答，即使涉及他和邢羽也会用隐晦的方式表达出来。


    邢羽全程不做声，只默默投餵着苏鹤萤，时不时假装不经意地捏一下他的耳垂，揽一下他的腰，在屏幕外和他十指紧扣。


    当然，这些细节都没能逃过网友的法眼，纷纷表示邢羽像个皮肤饥渴症患者，苏鹤萤就是他的解药。


    下播后，苏鹤萤枕在邢羽的腿上，眯着眼静静欣赏树叶间瞬息万变的光斑，手也无意识往心之所向摸去。


    触感很有弹性，还很光滑，苏鹤萤没忍住捏了捏，头顶传来邢羽低哑的声音:「桐桐，你在摸哪儿？」


    苏鹤萤勐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手捏在邢羽那鼓囊囊的胸肌上……


    他咽了下口水，默默收回手，临走前还不忘揩一把油。


    苏鹤萤不敢去看邢羽的眼神，他感觉邢羽想把他吃了。


    幸亏这是在外面，邢羽不能乱来，否则，他估计自己要完。


    邢羽带了很多吃的，所以两人回到家后都不觉得饿，看时间还早，便开始补习。


    写着写着，邢羽的笔就待机了，他找了找笔袋，发现没有备用替芯。


    苏鹤萤头都没抬就注意到了，仿佛一直在关注着他似的。他朝卧室努努嘴：「书桌抽屉里有，你去拿吧。」


    他这副不设防的模样让邢羽很受用。捏了捏他的脸，邢羽起身进了卧室。


    书桌有三个抽屉，邢羽最先打开了中间那个，却发现是上锁的，他心里闪过疑惑，不动声色地从另一个抽屉里拿了替芯回去。


    邢羽看了苏鹤萤一会儿，试探着询问：「桐桐，有个抽屉是上锁的……」


    即使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但邢羽就是无法容忍苏鹤萤对他有隐瞒。


    苏鹤萤也很久没打开过那个抽屉了，但他记得里面是什么。


    他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把钥匙交给邢羽：「给，想看就看。」


    他太了解邢羽了，听语气就能get到邢羽的小心思。


    更何况，里面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邢羽满足地亲了口苏鹤萤，进到卧室打开了抽屉。


    里面确实没有什么隐私，反而全都是他熟知的物件。


    他写的苏鹤萤说已经扔掉的资料，墙上被撤下的照片，几根编废的手绳，他还没有收到的树叶信封……


    邢羽鼻间一酸，他以前还以为苏鹤萤是发觉他变好之后才重新喜欢上他的，可是现在……


    原来苏鹤萤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他，原来苏鹤萤从没真正放弃过他。


    头被轻轻揉了几下，苏鹤萤温柔的声音响起：「不要难过，我只是放在这里太久忘记了。」


    他以为邢羽在介意他把东西锁在抽屉里。


    邢羽也没有解释，只是靠在苏鹤萤身上，声音闷闷的：「把照片贴回去好不好？」


    邢羽看着重新贴满他和苏鹤萤合照的墙，劫后余生般唿出一口气，但还不够：「有多余的相框吗？」


    苏鹤萤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照片和相框，他递给邢羽，看着他把两人最亲密的合照放进了相框里，摆到了床头柜上。


    气氛正浓，两人理所应当地吻在了一起，只是今天的邢羽似乎格外兴奋，嘴上力道比往常要大很多，也更加没轻没重。


    很快唇齿间就瀰漫上了血腥味儿，苏鹤萤偶然间一睁眼，正对上了床头的照片，仿佛那两人在看着他们接吻。


    苏鹤萤感觉到羞耻，缩了一下，立刻就被邢羽察觉，更加勐烈地吻了下来。


    ……（此处省略1000字）


    苏鹤萤出来后，身上带着薄荷的清凉，他捏了捏还在发呆的邢羽：「怎么了？不舒服？」


    邢羽回神：「没有，就是……」


    太舒服了，让他食髓知味。


    他把苏鹤萤抱在怀里，细细亲吻着他的眼睫，认输似的把头埋在他颈窝：「你怎么这么好。」


    苏鹤萤回抱住他：「喜欢你才会这么好。」


    第52章 同居（一）


    比高考先到来的，是苏鹤萤的生日。


    苏芳悦的礼物提前一天就到了，是一本旅游画册，苏鹤萤很喜欢，专门打电话向苏芳悦表达了自己的喜爱之情。


    但实际上，他并不喜欢过生日。


    他讨厌看到大街上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孩们脸上洋溢的笑，他做不到在自己被遗弃的这一天去快快乐乐地吃蛋糕，接受别人的祝福。


    祝福什么？祝福他被遗弃吗？


    所以，他从不向别人提起他的生日。


    六一当天，苏鹤萤和往常一样锁门，下楼，和邢羽接了个早安吻，一起去往学校。


    邢羽懂他的心情，并没有说什么俗套讽刺的生日快乐，只是告诉苏鹤萤他其实挺感激这个日子的。


    苏鹤萤微微蹙眉：「为什么？」


    邢羽说：「今天是你被发现的日子，也是你第二次生命的开始。」


    如果那天梧桐树下的苏鹤萤没有被福利院发现，那他会是什么下场？

 第101页

    被人**拐走？被野狗追着欺凌？


    总之，如果当年苏鹤萤没有被发现，那么他也不可能会来到他身边。


    「至少，那里给了你生的机会。」


    邢羽并不会去感恩福利院的人，但他会为苏鹤萤被发现而庆幸。


    苏鹤萤小时候觉得，与其每天都要为了一口饭挨打受骂，还不如当初被饿死在路边，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但现在他觉得，幸好他撑下来了，否则，他就遇不到这么好的邢羽。


    快要上课时，王柯和姜钰慢慢悠悠地进来了。


    王柯叫了苏鹤萤一声，把一个瓶盖递给他。


    苏鹤萤接过看了看：「再来一瓶？你运气不错？」


    王柯摆摆手：「送你的，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把我今日份的好运气送给你了。」


    苏鹤萤和邢羽都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他从不和人提起他的生日。


    其实王柯也只是偶然看到了王建国电脑上的资料，顺便留意了一下。


    不管怎样，苏鹤萤都挺开心的，毕竟也是一份心意。


    他举了举瓶盖：「谢啦。」


    姜钰见状也掏出干吃面里的刮刮卡：「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就把这张再接再厉送你吧，祝你再接再厉，早日考上理想的大学。」


    苏鹤萤笑了笑，接过那张卡片：「借你吉言。」


    这时王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今年几岁了？」


    姜钰捶了他一拳：「傻了？当然是十八啊！」


    王柯不说话，看着苏鹤萤。


    「十九，我居然已经十九了。」苏鹤萤也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比同学大了两岁。


    王柯拍了拍桌子：「我就说吧。」


    姜钰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王柯不说话了。


    苏鹤萤已经转了回去，没注意到两人的对话。


    他戳了戳邢羽：「我十九岁了欸。」


    邢羽「嗯」了一声，「怎么了？」


    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苏鹤萤下一句就是：「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哥哥』？」


    邢羽看了他两秒，嘴微微张了张，看到苏鹤萤期待到变态的表情，又闭上了。


    他摇头拒绝，连带着耳尖都红了起来。


    「哥哥」什么的太羞耻了，他叫不出口，尤其是面对平时被他一口一个「宝宝」叫着的苏鹤萤，就更叫不出口了。


    晚上，到苏鹤萤家小区时，邢羽熟练地跟在他身后上楼，进门。


    「啪」地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苏鹤萤拖着黏在他身上充电的邢羽往卧室里走。


    邢羽摆弄着苏鹤萤脖子上的戒指，向他讨礼物。


    「？」


    苏鹤萤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今天不是我生日吗？」


    邢羽才不管这些，他像一只大型犬一样蹭着苏鹤萤的颈窝，管他要礼物。


    苏鹤萤被他蹭的发热，反手捏住他的后颈：「好好好，你想要什么？」


    「项鍊。」他补充道，「树叶项鍊。」


    之前苏鹤萤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条树叶项鍊，除了洗澡睡觉基本一直戴着，后来有了戒指之后才换下来。


    每次邢羽看着那片叶子在苏鹤萤胸口晃来晃去，他就手痒，恨不得取而代之。


    他想把苏鹤萤珍视的东西收起来，留在他这里，算是一个保障。


    邢羽拉着苏鹤萤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和你换好不好？」


    衣服被掀上去，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以及那个惹眼的纹身。


    邢羽在自己的心口纹了苏鹤萤的名字，花体英文「tong」。


    苏鹤萤眉头立刻皱到一起，心疼地伸手但又怕弄疼邢羽：「疼不疼？」


    邢羽把他的手按上去：「疼，要你亲亲才会好。」


    他本意是想苏鹤萤亲他的嘴，而不是……


    衣服遮挡住了胸前，邢羽看不到苏鹤萤的动作，但湿软的触感也随之放大。


    他倒吸一口气，胸前的肌肉立刻紧绷起来，声音也变得暗哑：「桐桐……」


    苏鹤萤虔诚地亲了亲被刻在心口处的名字，离开前他注意到邢羽左胸下方有一颗淡淡的褐色小痣。


    很可爱。


    树叶项鍊被缠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邢羽看着那只纤长的手上下动作，领口处的戒指也被晃了出来，手心里的怦怦跳动，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苏鹤萤失神的脸。


    简单清理过后，两人躺在床上静静度过贤者时间。


    邢羽轻捏着苏鹤萤软小的耳垂，翻身吸吮着他还未消肿的唇瓣。


    苏鹤萤已经有些疲惫了，又被他按着亲了好一会儿，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所以，在邢羽提出想搬来和他一起住时，他没过大脑就点了头。


    不对。


    苏鹤萤拍了拍埋在他胸前的那颗头：「你说什么？」


    邢羽嘴上不停，声音含煳着说：「你已经答应了。」


    苏鹤萤顾不上胸前的痒意，扯起邢羽忙碌的头：「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邢羽看计划不奏效，瘪了瘪嘴，不死心地追问。


    苏鹤萤反问他爷爷怎么办？老人家一个人住不安全。


    殊不知这话正中邢羽下怀，他搬出这几天因为他晚归甚至不归，邢承国屡次吐槽他扰民，还扬言要把他赶走的话术试图说服苏鹤萤。

 第102页

    「我爷爷之前一直是一个人住，我爸给他请了阿姨，后来我到了这边，他就老嫌我碍事……」


    他趴在苏鹤萤身上不走：「收留收留我吧桐桐，求你了。」


    其实苏鹤萤也不是不让邢羽搬进来，只是他怕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之后会色令智昏，不干正事。


    就算邢羽不闹他，他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去对邢羽下手。


    那片白花花的胸肌到现在还让他热血沸腾。


    所以，为了他和邢羽的肾，苏鹤萤果断拒绝。


    邢羽也不气馁，凑近苏鹤萤的耳朵，低低叫了一声「哥哥」。


    热气顺着耳朵直直冲向大脑，苏鹤萤勐地一激灵，滚动的喉结和放大的瞳孔都表达着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


    他不受控地想要邢羽再叫一次。


    真是应了那句：再叫一次，命都给你。


    邢羽露出得逞的笑，诱哄道：「让我搬进来，我天天这么喊你，好不好？哥哥。」


    点头的前一秒，苏鹤萤突然看到邢羽眼中的狡黠，他瞬间清醒过来，推开邢羽的头：「不行。」


    邢羽看他不吃这一套，又开始讲他搬进来之后的好处，包括但不限于分摊房租，二十四小时贴身辅导等等。


    说到这个苏鹤萤可就有底气了：「你之前补习的时候是怎么保证的？」他学着当初邢羽的语气，「『专心补习，遵守规则，绝不越矩』，现在呢？」


    邢羽理亏，垂着眼尾不吱声，但就是不让苏鹤萤起来。


    苏鹤萤实在推不动他，只好转变策略，循循善诱起来，试图让邢羽明白他们两个现在同居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但面对苏鹤萤的每一个说辞，邢羽都有看似极其公正实则蛮不讲理的藉口。


    苏鹤萤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扯着他脸上那零星的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才这么好？能说会道的？嗯？」


    看邢羽不配合，苏鹤萤也干脆开始摆烂，躺在床上任邢羽怎么弄他都不松口。


    最后还是看时间不早了，邢羽怕耽误苏鹤萤写作业，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门刚被关上，不出三秒，就又被用钥匙打开。


    邢羽伸进半个身子：「那今晚留下总可以吧？」


    苏鹤萤看他实在可怜，妥协了。


    邢羽在身边确实有不少好处，就例如现在。


    苏鹤萤指着卷子上的错题：「这个不懂。」


    邢羽立刻放下手里的书，接过卷子，看了几眼就开始给他讲解。


    真人比手机视频要方便得多，而且还能够充当保姆的角色。


    苏鹤萤吃着邢羽投餵的零食，笔下不停，心里却在感慨：好像同居也不是不可以。


    临睡前，邢羽熟练地从苏鹤萤的衣柜里找出自己的换洗衣物。


    洗完澡，邢羽轻车熟路地钻进苏鹤萤的被窝，把苏鹤萤整个人捞过来，他手长脚长，能轻松地把苏鹤萤圈进怀里，牢牢锁着。


    苏鹤萤刚开始还不大习惯，总感觉邢羽像一只八爪鱼，但随着睡眠质量的提高，他慢慢也就接受了这种严丝合缝式的睡姿。


    ……（此处省略700多字）


    睡意逐渐袭来，邢羽的动作渐渐变得和缓，两人的唿吸声也慢慢放轻。闭眼的前一刻，苏鹤萤依稀听到邢羽呢喃了句什么，他本能地贴近分辨。


    他听到邢羽无意识吐出的真心话：「宝宝，想和你一起生活。」


    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抵不过邢羽的一句梦呓，苏鹤萤转回身亲了亲邢羽，抱着他进入梦乡。


    很期待有你的生活。



    第53章 同居（二）


    高考期间，高一高二放假。


    清早，邢羽从卧室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


    邢承国看他要出门，放下手里的早餐叫住他：「等等。」


    邢羽停住脚步回头。


    邢承国歪着身子看了看他拎着的东西，目测了一下里面能不能装下邢羽的全部家当：「你什么时候把钥匙给我？」


    邢羽早就和邢承国提过他想搬去同学家住的事，邢承国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担心对方会不会嫌弃他唠叨，到时候再把他赶回来。


    在得知同学是苏鹤萤之后，邢承国放下心来，乐呵呵地盼望着邢羽赶紧搬出去，还他耳根子一片清净。


    自从邢羽的奶奶过世后，邢承国就变得孤僻起来，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书法，沉香，除了夏天傍晚闷热的时候会去公园遛遛弯，基本很少和外界沟通。


    可是，自从邢羽搬进来之后，他就被迫每天都得承受邢羽的唠叨，叮嘱。


    不让他开窗户睡觉，不让他喝厨房里的自来水，不让他用火，烦的邢承国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以，对于邢羽的离开，邢承国是一万个乐意。他伸出手，示意邢羽把他家的钥匙交出来。


    邢羽回过身向他走来，把他敞开的扣子扣上，拍了下他的手：「不可能，我会不定时回来检查。」


    邢承国热的难受，叛逆的把扣子扯开：「那是我家的钥匙。」


    邢羽边换鞋边回他：「除非你保证不再进厨房，不自己做饭。」


    除了书法和沉香，邢承国第三大兴趣就是做饭。虽然他连电饭锅都不会用，但他依旧执着地觉得自己是个大厨，只是需要时间。


    两人不欢而散后，邢羽拎着行李箱到了苏鹤萤家。

 第103页

    「咔嚓——」


    邢羽轻轻关上门，把东西放下，先到厨房里做好今天的第二顿早餐，然后进卧室把苏鹤萤从被子里捞出来，亲一顿，抱他去洗漱，亲一顿，把他安置在餐桌上吃饭，亲一顿。


    虽然邢羽很想亲手餵苏鹤萤吃饭，但鑑于之前这么尝试的时候饭有一半都进了他嘴里，所以还是免了。


    苏鹤萤一只脚光着踩在椅子上，另一只随意地盘坐着，明明是一个差一丁点儿就一米八的大男人，却硬是把自己挤在了那张五十平方厘米的椅子上。


    他嚼着酥脆的肉夹馍，余光看到邢羽拎来一个大箱子。


    「那是什么？」苏鹤萤咽下嘴里的食物，「你搬行李箱来做什么？」


    邢羽把行李箱打开，里面整齐罗列着他的各种生活用品。


    他绝口不提要搬进来的事，只说：「放在你这儿我用着方便。」


    他不提，苏鹤萤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眼睁睁看着邢羽把各种他看不懂名字的书搬到卧室的书桌上，把替换校服和常穿的衣服挂到他的衣柜里，把内裤和他的混在一起……


    等等，苏鹤萤略显诧异：「为什么要混着放啊？」


    他和邢羽的内裤基本都只有黑白两色，除非看尺寸，要不然真的很难分辨，尤其是邢羽还特意把它们交叉叠在一起。


    邢羽似乎一点儿都没察觉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怎么了？」


    苏鹤萤露出为难的神色：「要不，我再买一个收纳筐，分开放？」


    邢羽撇撇嘴：「你嫌弃我吗？」


    真受不了他这样，苏鹤萤迅速妥协：「没有没有，放吧放吧。」


    他看着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逐渐染上邢羽的气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登堂入室。」


    一只骨节突出的大手按着他的脑袋摇晃了两下：「登堂入室不是这么用的。」


    苏鹤萤也撇撇嘴，把行李箱里最后一瓶啫喱膏递给邢羽。


    他望了望卫生间里邢羽的背影，看着书桌上那一厚摞书，认命地拿出手机下单了一张足够两人成年人共用的大书桌。


    等到什么时候邢羽真的赖在他这儿不走了，也好有个正经的桌子。


    其实邢羽的做法已经很明显了，只是没有明说。苏鹤萤也知道他的意思，也逐渐接受了和邢羽同居，但就是故意不挑明，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邢羽在厨房里洗碗，苏鹤萤坐在沙发上挑选着情侣餐具。


    购物界面突然跳转，陆程的名字伴随着手机铃声出现。


    邢羽闻声而来，苏鹤萤开了免提放到桌上，用口型示意他是陆程。


    邢羽微微蹙眉，警惕地盯着手机上的那两个字。


    「老苏，篮球场走起？」


    苏鹤萤看了眼窗户外蒸腾的热气，心生抗拒，但又不好意思拒绝。


    邢羽看出他的牴触，用口型示意他：拒绝。


    苏鹤萤摇头：不好吧？


    苏鹤萤从小就是靠着讨好别人求生的，这种行为方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他的潜意识，很难纠正。


    他觉得，不迎合别人就会惹对方生气，而对方生气的话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即使现在他有了自保能力，不会再受欺负，也还是会下意识地委曲求全。


    邢羽既无奈又憋屈，明明他早就指出过苏鹤萤的问题，也教过苏鹤萤怎么拒绝，但苏鹤萤每次都是小嘴叭叭的，一到现实生活中就退缩。


    小孩儿还小，得慢慢来。


    邢羽这样安慰自己，把苏鹤萤抱到怀里，用口型一句一句教他该怎么说。


    想像中的生气与失望并没有发生，陆程依旧笑嘻嘻地接受了苏鹤萤的拒绝，并提醒他注意避暑。


    「老苏，你细皮嫩肉的，确实不耐晒，是我考虑不周啦，那我再问问王柯和姜钰，学校见。」


    邢羽告诉苏鹤萤，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因为他情有可原地拒绝而生气的，朋友会理解他的难处，为他着想，就像他对别人一样。


    「如果对方因为你拒绝他就生气，那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


    邢羽发现，苏鹤萤有点儿讨好型人格，总会无意识地迁就别人，无论对方是不熟的同学，交好的朋友，还是最亲密的恋人。


    但好在，苏鹤萤在他这里已经渐渐有了小脾气，不会总委屈自己。


    所以，每次苏鹤萤闹情绪的时候邢羽都会很开心，他觉得这样恰好证明他对于苏鹤萤来说是特殊的。


    今天静悄悄的，窗外没有汽笛声，也听不到大街上人们的吆喝声，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蝉鸣和万物被炙烤的声音。


    邢羽和苏鹤萤盘腿坐在地毯上，就着低矮的茶几写作业。


    苏鹤萤停笔静静聆听了一会儿：「好静啊。」


    邢羽「嗯」了一声：「高考禁止鸣笛。」


    苏鹤萤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高考。


    他思维开始发散，想像起明年的今天。


    邢羽是要学金融的，苏鹤萤从他的那些课外书就能看出来。


    「邢羽，」苏鹤萤叫他，「你学金融是为了责任还是因为喜欢？」


    邢羽停下笔：「刚开始是责任，了解的多了之后就变成喜欢了。」


    邢羽发觉他不在状态，问他怎么了。


    苏鹤萤撅了下嘴：「我有点儿……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知道将来要念什么专业。」

 第104页

    他平时看着对什么都感兴趣，实际上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很少有真正能坚持下来的事情。


    若是放在之前，苏鹤萤是绝对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他奉行及时行乐的原则，八成要到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才会随便填个专科学校去混日子。


    但现在，他有了目标，身边还有邢羽这样优秀的人做参考，很难再像当初一样什么都不在乎。


    邢羽捏了捏他的嘴，眼神里带着欣慰：「不用着急，还有一年，我们可以慢慢找。」


    他是亲眼见证了苏鹤萤从一个吊儿郎当的纯学渣慢慢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苏鹤萤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


    现在小孩儿会为未来做打算了，作为家长不欣慰是不可能的。


    虽然苏鹤萤转头就忘了这回事，但邢羽还是上心了。


    回到家后，邢羽按照苏鹤萤的性格收集他可能感兴趣的、适合他的专业资料。


    通了个宵，第二天邢羽带着电脑到了苏鹤萤家。


    他把苏鹤萤可能想了解的专业通通用ppt展示出来，包括这个专业的简介，要学的课程，甚至未来的就业方向，行情，都转换成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和图片列了出来。


    苏鹤萤认真浏览着每一个专业，发现邢羽甚至在上面列举了按照他的性格选择对应专业的优劣势，连苏鹤萤本人看了都觉得邢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他看着足足有几十页的ppt，心疼地捧着邢羽的脸亲了亲：「昨晚是不是没怎么睡？」


    邢羽顺势靠在苏鹤萤肩膀上：「嗯，所以你得奖励我。」


    他不会刻意去隐藏自己的付出，他想要让苏鹤萤感受到他的爱。


    苏鹤萤也靠在他的脑袋上，问他想要什么。


    实际上，即使邢羽不做这些，苏鹤萤也不捨得拒绝他。


    等了一会儿，邢羽的唿吸声渐渐变得和缓。


    他睡着了。


    苏鹤萤小心翼翼地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轻抚着邢羽的脸颊，哄他睡觉。


    他仔细阅览着邢羽做的ppt，发觉里面有一个「电影制作」好像挺感兴趣。


    导演、制片、摄影、剪辑、美术、录音……


    这些他都挺喜欢，尤其是他现在运营着自媒体，也算是有所了解。


    苏鹤萤低头亲了下邢羽露在外面的耳尖，似乎是觉得痒，邢羽往苏鹤萤的方向挪了挪，紧紧抱住他的腰。


    等到邢羽睡醒已经快要中午，他睁开眼就发觉自己枕在苏鹤萤腿上。


    邢羽埋在苏鹤萤的肚子上蹭了蹭，深深吸了一口苏鹤萤身上的味道：「桐桐，你好香。」


    邢羽躺的地方太过危险，苏鹤萤耳尖红了红：「好啦，起来吧，我腿都麻了。」


    邢羽见状赶紧起身，把苏鹤萤的腿抱到自己身上，给他按摩。


    他看到苏鹤萤还在看那个ppt，叮嘱了一句：「桐桐，这些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只能作为参考，并不希望会影响到你的最终决定。」


    他虽然占有欲很强，但并不会去控制苏鹤萤。


    苏鹤萤有他自己的人生，邢羽不会干涉苏鹤萤的任何决定。


    苏鹤萤蓦地感到鼻酸，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邢羽，只能用实际行动表示。


    温热的唇瓣在薄唇上轻吮，青涩地伸出舌尖向里探，刚触到牙关，就仿佛打开了囚禁着野兽的牢门，邢羽顷刻间反客为主，一手握住苏鹤萤的后颈把他按向自己，急迫地品尝着他唇齿间的味道。


    水液顺着嘴角溢出，即使两人已经交往一个多月，苏鹤萤也没能学会在邢羽嘴下换气。


    他被卡着腋下拎起，跨坐在了邢羽腿上。


    直到苏鹤萤真的濒临窒息，邢羽才施捨一般渡给他氧气，苏鹤萤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水面上的浮木，获救似的往邢羽的方向贴，正合邢羽心意。


    邢羽的吻顺着往下流连。


    抬头时，漆黑的眼眸中尽是欲望，他拉着苏鹤萤的手向下，让苏鹤萤感受着他的热情。


    「宝宝，帮帮我好不好？」


    第54章 同居（三）


    高三走了，教学楼顿时空了不少。


    老王拿着他的招牌保温杯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开始长篇大论：「同学们，高三已经毕业了，你们现在就是高三。抓紧时间啊，没功夫再给你们耗下去了。就剩一年了，拼拼命，努努力，加加油，考个好大学，受益一生吶同学们。」


    他喝了口热茶：「不要总觉得我唠叨，我是过来人了，眼睁睁送走一届又一届……」


    苏鹤萤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看着墙上的高考倒计时发呆。


    363天。


    不知道是老王的话被听进去了，还是墙上的倒计时令人警醒，苏鹤萤发现，从那天开始，身边的人似乎都被按下了快进键，做什么都忙忙碌碌的，好像生怕浪费一点儿学习时间。


    早自习的背诵声变得响亮紧凑，食堂里也有不少人边排队边拿着掌中宝在背，连老师也时不时吐出几句励志名言。


    晚自习时间延长了半小时，即使苏鹤萤在晚自习已经把作业做完，回家后也会继续自学到深夜。


    那段时间苏鹤萤睡眠不好，邢羽就给他买了蒸汽眼罩和白噪音闹钟，每天晚上监督他按时上床睡觉。


    后来苏鹤萤在app上看到某个学习博主说「人睡觉时也在思考」，于是中午的午休时间也被他利用起来，看几个易错点再睡。

 第105页

    由于调整作息，所有人这几天都格外昏沉，教室里瀰漫着清凉油的味道。有些人买了罐强劲薄荷糖放在桌上，瞌睡的时候就含一颗。


    下午第一节课是瞌睡高峰期，苏鹤萤也未能免俗。


    他不喜欢清凉油黏腻的感觉和刺鼻的味道，也受不了薄荷糖带来的那种「捅喉咙」的体验感。


    脑袋一下一下地往桌子上磕，头顶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苏鹤萤清醒了一点儿，眯着眼看向黑板，很快就又闭了回去。


    昏睡的前一刻，苏鹤萤挣扎着问邢羽要了一只手，说话都变得艰难：「快，充电。」


    邢羽的体温似乎比他的要高，指尖相触，源源不断的热量伴随着逐渐加快的心跳声沿着掌心传到他的心脏。


    苏鹤萤醒了大半，左手依然放在桌底，无意识地轻挠着邢羽的指根。


    邢羽心里发痒，握住他作乱的手，大拇指暧昧地摩挲着手腕上那颗桃粉色的胎记。


    酥麻细密的电流沿着胎记扩散，被啃咬舔舐的记忆随之而来，苏鹤萤的耳尖和胎记一起渐渐被碾成了殷红。


    在枯燥而沉闷的课堂上，身边的同学都在与瞌睡虫作斗争，他们两个却在桌下做着无比亲昵而缱绻的事。


    「砰、砰、砰」


    十指连心，分不清是谁的心脏在狂跳，但唯一能知道的，是他们都在为了彼此而跳动。


    六月是考试月，高考结束，高二迎来了会考。


    虽然大家对于会考的重视程度一般，甚至还不如之后的期末考试，但毕竟关系到毕业，老王还是象徵性地说了几句。


    随着六月的结束，期末考试也落下帷幕。


    苏鹤萤用萤光笔圈出了他的成绩，598分，然后和之前的成绩单一起保存好。


    还剩一年，还差100分。


    苏鹤萤并没有过分自得或者焦虑，不知不觉中，他的心态已经变得平和，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学习。


    他翻开错题本，开始整理今天的错题。


    现在的苏鹤萤已经能够控制自己集中注意力，专心沉浸在学习中。在课堂上也能很好地跟上老师的节奏，讨论问题时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他一步一步地成长，在邢羽的陪伴下。


    在学习上有所长进，在生活中，苏鹤萤也逐渐习惯了邢羽的存在。


    从高考开始，邢羽每次来他家都要带点儿什么小物件，零零碎碎持续了一个月，每次苏鹤萤都不以为意，但累积下来，家里已经到处是邢羽的东西。


    起初，一周里邢羽只有一半时间能够留下过夜，但在他看到苏鹤萤买了两人用的书桌，以及那些虽然有些幼稚但也很温馨的情侣餐具时，邢羽就知道苏鹤萤已经默许了。


    于是，他开始变本加厉地在这个房子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情侣杯子，情侣座椅，情侣洗漱用品……


    虽然邢羽最想看苏鹤萤穿的情侣子弹内裤被苏鹤萤一票否决，还塞到了衣柜的角落里，但邢羽也不气馁，继续为这个家添置更多的情侣物件。


    令苏鹤萤彻底松口的是那天晚上。


    两人亲密过后，苏鹤萤以纵慾过度为由拒绝了邢羽留宿的请求，在打发邢羽离开后，他突发奇想去了窗边，想目送邢羽出小区。


    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修长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夜色中，暖黄色的灯光似乎也照不亮他的心。


    明明两人刚刚温存过，但苏鹤萤就是感觉此时此刻的邢羽格外落寞，莫名让他联想到寒风大雪中卖火柴的小女孩。


    虽然邢羽是大只了一点儿，但真的很可怜。


    苏鹤萤终究还是心软了，他不忍心让邢羽一个人走夜路回家。


    邢羽虽然不明白苏鹤萤为什么突然松口了，但还是很高兴地把自己打包到了苏鹤萤家里。


    正式入住的第一天，邢羽就给苏鹤萤发了一半的房租。


    他说：「这样我就是这个家的第二个主人了，你就不能赶我走了。」


    苏鹤萤又心酸又好笑，抱着邢羽亲了好一会儿。


    邢羽就像一只大型犬，虽然长得凶，但内心却很柔软，满满的都是他。


    狗狗很没有安全感，最渴望的就是能够和主人待在一起。哪怕主人嫌弃他太闹腾，他也会执着地用自己的方式示爱。


    书桌上，晦涩难懂的专业书和各种高考教辅题集放在一起，两台笔记本虽然风格迥异，但却拥有着情侣款壁纸。


    衣柜里深色和亮色系的衣服交叉挂在一起，画风截然不同，却又异常的和谐。


    就像苏鹤萤和邢羽，明明是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但在一起相处时却十分融洽。


    两人同居后，苏鹤萤每天都是在邢羽过分热情的早安吻中醒来的。


    明明他还没刷牙，但邢羽的洁癖却仿佛自动屏蔽了他。


    邢羽摸到苏鹤萤的腰，把他抱到卫生间里洗漱，然后自己去准备早餐。


    他不喜欢让苏鹤萤吃外面的早餐，他想要亲手投餵苏鹤萤，把他养的白白胖胖。


    苏鹤萤趴在餐桌上等开饭，邢羽却要先讨个吻，明明他们两个用的牙膏是一样的，但邢羽就是执意要去猜苏鹤萤嘴里是什么味道。


    吃过早餐之后，两人一起去学校上课，等到晚上再一起回家。


    同居之后第一件令苏鹤萤羞愤欲死的事，发生在那天晚上。

 第106页

    因为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他不知道有父母的小孩用不用自己洗内裤，但他知道，他的内裤必须自己洗。


    而且，在他的世界里，洗内裤是一件极其私密的事，是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够代劳的。


    所以，当他看到邢羽拿着被手洗过的，他的内裤晾到阳台上时，苏鹤萤真的很震惊。


    他当时就没忍住问了：「邢羽，你帮我洗了？」


    邢羽神色自然，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他点头：「怎么了？」


    他这样苏鹤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愣愣地摇头：「没……」


    但是，一整个晚上，苏鹤萤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他抬头观察了一下，用气音叫了邢羽一声：「睡了吗？」


    邢羽声音有些沙哑，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嗯？」


    苏鹤萤不太好意思提，但又实在睡不着：「那个……我的内裤，我自己洗就好……」


    邢羽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码事，轻笑了一声：「害羞？」


    苏鹤萤把头埋了埋，露出髮丝间通红的耳尖，声音闷闷的：「差不多。」


    他像只小鹌鹑一样把自己埋起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但邢羽非要故意使坏。


    他向下挪了挪，捧着苏鹤萤的脸仔细观察着：「宝宝，你的脸好红。」


    苏鹤萤看他扯开话题，羞恼地想甩开他的手：「你别说这个。」


    邢羽揉捏着他软乎乎的耳垂，就像是在把玩苏鹤萤这个人。大概是夜深了，他也脱下了那张羊皮，说出的话极不正经：「可是我想给你洗，怎么办？毕竟上面也有我的……」


    苏鹤萤迅速捂住了他的嘴，避免他说出什么需要打码的话：「你这人怎么这样！」


    邢羽吻了吻他的掌心，苏鹤萤被烫的移开手。


    「我喜欢做这种亲密的事，我想和你做最亲密的事。」


    苏鹤萤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脸颊发烫，但又躲不开邢羽的手，他小声抗议：「可你这样弄得我像个小孩子。」


    他明明自己可以，为什么要让邢羽帮他……


    邢羽被他萌的不行，双手往中间一挤，苏鹤萤的嘴就嘟了起来，他凑上去亲了亲：「可你不就是我的宝宝吗？」


    苏鹤萤说不过他，想蹬他腿又被牢牢锁住，干脆放弃挣扎：「你这人……随便你吧。」


    邢羽此时已经睡意全消，忍不住把苏鹤萤抱起来，让他趴到自己身上，一只手环着他的腰，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脑：「睡吧宝宝，晚安。」


    苏鹤萤气恼地咬了他一口，但一点儿都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晚安。」


    和邢羽同居看似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但实际上，苏鹤萤觉得自己是有苦说不出。


    和炎炎夏日最配的，当然是冰镇快乐水，然而，苏鹤萤没有喝它的权利。


    自从他因为喝冰水拉肚子被邢羽抓住后，邢羽就没收了冰箱里所有的冰镇饮料，只准他喝常温的，当然，热的最好。


    苏鹤萤突然嘴馋想吃外卖，手机刚划拉了两下就被邢羽收走了：「不健康。


    夏天家里很热，苏鹤萤喜欢只穿个背心短裤坐在空调下面吹凉风，被邢羽看到后也禁止了。


    「会着凉。」


    晚上临睡前，苏鹤萤习惯躺在被窝里看一会儿私信，刚打开手机就被没收：「躺着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苏鹤萤发现，邢羽是真的很爱操心，还喜欢唠叨。


    明明比他还小，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苏鹤萤没有父母，苏芳悦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所以苏鹤萤从未体会过这种家长式的爱。


    但是，他也比其他人更能体会到隐藏在唠叨后的浓浓爱意。


    他觉得，邢羽可能是上天给他派来的爹……


    不过这个「爹」也是很通情达理的。


    不准他喝冰水，但是会榨各种果汁，调各种饮品给他。


    不准他吃外卖，但是邢羽会为了他去学，亲手做给他。


    不准他空调开的太低，但是会给他准备各种降温神器。


    不准他躺着玩手机，但是周末会抱着他一起看评论，遇到有趣的还会认真发表感言。


    ……


    总之，即使邢羽真的是他上辈子的「爹」，那他一定也是个超级爱他的「爹」。


    第55章 流氓


    在一年中最热的月份里上下学是很煎熬的，但好在七月中下旬，学校终于发了放假通知。


    虽然暑假只有短短的十五天，但苏鹤萤已经很满足了。放假第一天他就难得地赖了一次床，还缠着邢羽陪他一起。


    睡了个回笼觉，苏鹤萤趴在邢羽胸前醒来，依着本能蹭了蹭身下触感无敌的胸肌，再一次发出感慨：「邢羽，你真的好大。」


    他最近越来越不掩饰自己对于邢羽身体的喜爱，甚至有直接上手的趋势。


    而邢羽也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渐渐习惯了苏鹤萤有些「流氓」的本性。


    他捏了捏苏鹤萤露在外面的耳垂：「好了，起床吃饭吧。」


    邢羽放假时一般不会特意去弄头髮，所以现在在苏鹤萤面前的是顺毛的邢羽。


    在平时，邢羽一向会把自己的头髮打理的一丝不苟，除了额前刻意垂下的几缕，其他的都会背到后面，像一个已经迈入社会的成功人士。

 第107页

    苏鹤萤看过邢羽打理头髮，修长白皙的手指穿插在浓黑的髮丝之间，熟练地将刘海梳起，最后指尖一挑，留下几缕碎发为整个髮型增添自然。


    用苏鹤萤的话来说，就是帅的他合不拢腿。


    结果当时就被邢羽深深地看了一眼：「有你合不拢腿的时候。」


    「……」


    苏鹤萤心血来潮，拉着邢羽要给他弄头髮。


    虽然持怀疑态度，但为了不扫苏鹤萤的兴，邢羽还是来到了洗漱台前，把苏鹤萤抱到上面，由着他折腾。


    家里的洗漱台偏高，苏鹤萤坐在上面脚够不到地上。邢羽站在他两腿之间，看着他挤出了一大滩啫喱，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头髮祈祷。


    苏鹤萤一直是微分碎盖，不需要用到啫喱，要不是邢羽，他大概连啫喱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学着邢羽把啫喱抹到手上，然后依葫芦画瓢，把额前的头髮向后拢。


    邢羽的发量很多，苏鹤萤弄了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他低头看了一眼。


    「噗哈哈哈……」


    就知道。


    邢羽无奈地看了一眼镜子。原本蓬松的头髮硬是被苏鹤萤弄成了一坨，厚重黏腻地煳在头皮上，像极了抗日神剧里的汉奸。


    邢羽哭笑不得，故意去挠苏鹤萤腰间的痒痒肉，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苏鹤萤怕痒，没撑过三秒就投降了：「别，别，我真的尽力了。这个太难了，我弄不好。」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儿，邢羽纵容着苏鹤萤留下了他的黑歷史，然后火速去洗了个头。


    苏鹤萤趴在书桌上看着邢羽吹头髮，嘟囔了一句：「你的髮型真的很帅，我也想试试。」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邢羽还是听到了。


    半小时后，苏鹤萤看着镜子里拥有邢羽同款髮型的自己，微微蹙眉：「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身后，邢羽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还好，像模仿大人的小宝宝。」


    邢羽真的很喜欢把他当成宝宝，尽管苏鹤萤屡次表示过他比邢羽大，但邢羽依旧把他当做小孩子惯着。


    苏鹤萤胳膊肘向后杵了一下：「邢羽！」


    他迅速走进淋浴间：「你真的好讨厌。」


    里面传来水声，邢羽终于不再忍耐，扶着洗漱台笑出了声。


    「我听到了！」苏鹤萤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羞恼，「我真的生气了！」


    邢羽笑的更大声了。


    两人同居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邢羽每次洗完澡出来都只在腰间挂一条浴巾，非得当着苏鹤萤的面换睡衣。


    苏鹤萤刚开始还很不好意思，掩耳盗铃似的偏开头，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瞥几眼。


    渐渐地，他被邢羽的不要脸感染，不再害羞，正大光明地盯着邢羽美好的肉体欣赏。


    散发着蓬勃热气的胸肌，形状堪称完美的六块腹肌，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还有，那挺翘饱满的屁股。


    到后来，苏鹤萤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流氓本性，时不时假装不经意在邢羽身上揩一把油。


    每次看到邢羽因为他而通红的脸，苏鹤萤就格外有成就感，越发肆无忌惮。


    中午吃过饭，邢羽在厨房洗碗，苏鹤萤悄悄绕到他身后，趁其不备摸了一把。


    邢羽手上还湿着，只能无奈地看着苏鹤萤耍流氓：「桐桐……」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换做往常，苏鹤萤一定会赖在厨房不走，故意使坏，但今天却反常地没再闹腾，自己回了房间。


    邢羽直觉不对劲，等他回到卧室时，果然对上了苏鹤萤略显变态的目光。


    ……（此处省略1000多字）


    一切结束后，苏鹤萤已经哭到脱力，邢羽像是终于被唤醒了良知，心疼地亲了亲他湿润的眼睫，从柜子里拿出提前买好的药膏给他抹上。


    苏鹤萤真的很娇气。邢羽看着那满身的指印和吻痕，心说，现在还仅仅是用腿，而且是在他刻意收着的情况下，苏鹤萤却还是破皮了，还哭成了这样。


    邢羽轻嘆一声，摩挲着苏鹤萤眼尾的小痣：「你让我怎么忍心啊宝宝。」


    苏鹤萤醒后，发觉腿心已经被上过药，他吸了吸鼻子，撑着无力的身子坐起来。


    窗外已经染上夜色，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邢羽察觉到他醒了，关掉电脑上的搜索界面，走到床边坐下。


    他伸手想查看苏鹤萤的伤，却被躲开。


    邢羽刚才的冷酷还歷歷在目，苏鹤萤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他看到邢羽垂下的眼睫，又迅速心软，主动碰上邢羽的手：「我只是……有点儿不适应。」


    即使他知道邢羽的本性并不温柔，但邢羽几乎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另一面，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邢羽是个相由心生的人。


    邢羽嘆了口气，把苏鹤萤圈在怀里，亲了亲他的眉眼：「宝宝，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


    苏鹤萤懂他的意思，缩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鼓励似的：「我不排斥的。」


    邢羽摸着他的头髮，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和他商量，生怕把这只胆小的兔子再吓回去：「我们试试，可以吗？」


    苏鹤萤再次回想起邢羽刚刚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我……」


    他想找藉口推脱一下，至少让他多点儿时间做准备。

 第108页

    邢羽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苏鹤萤获救一般让他先看消息。


    邢羽随意扫了一眼：「是贺枫，说明天的飞机。」


    苏鹤萤突然无比感激贺枫，他说的是：「等贺枫走了再说吧。」


    而邢羽听到的是：「贺枫一走，就可以。」


    邢羽突然很烦贺枫，恨不得一下飞机就让他回去。


    第56章 京腔


    翌日早，因为惦记着要见邢羽从小玩到大的髮小，苏鹤萤早早就醒了。


    邢羽在卫生间洗漱，苏鹤萤低头看了看腿根，还是通红一片，又烫又痒。


    他光着脚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邢羽偏大的衬衫套上，趴在门框上看邢羽洗脸。


    感受到他的接近，邢羽朝苏鹤萤的方向转了转头：「醒这么早？」


    苏鹤萤「嗯」了声，走到邢羽背后抱住了他，双手又不老实地往衣服里伸。


    整齐排列的腹肌沿着他的掌心一路紧绷，邢羽笑了笑：「又敢了？」


    苏鹤萤知道他在说什么，靠在他背上点头：「我仔细想了想，反正你捨不得真的弄死我，只要我活着，不摸你也会被弄，摸你也会被弄，那我为什么不摸？我就要摸，不摸白不摸。」


    邢羽被他直白的言辞逗笑：「你想的还挺开。」


    苏鹤萤不无得意的「嗯」了一声。


    邢羽觉得，苏鹤萤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口嗨，平时小嘴叭叭的，那双手到处点火，一旦让他负责就哭的哇哇的。


    他小臂上的印子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弯腰洗掉脸上的泡沫，邢羽转回身，眉头忽然皱成一团：「怎么不穿裤子？鞋子也不穿。」


    他担心苏鹤萤会着凉，迅速把他抱起来回到床上。


    衬衫只遮到大腿根，苏鹤萤长直的腿露在外面晃了晃，由着邢羽把他放到床上。


    「我腿疼，穿裤子会磨。」


    邢羽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苏鹤萤的癒合速度确实比正常人要慢不少。


    身上的吻痕也是，但凡他稍微用点儿力，就要半个月才能消。


    每次邢羽看到苏鹤萤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印子，都忍不住谴责自己是个禽兽。


    禽兽看着苏鹤萤裸露在外的腿，没忍住又亲了亲，在上面留下一串串红痕。


    邢羽从苏鹤萤腿间抬头，注意到这件衣服似乎有点儿眼熟。


    是他的。


    邢羽小腹一紧，扯了扯苏鹤萤的衣角：「穿我的衣服？」


    苏鹤萤以为他洁癖犯了，歪了歪头：「不可以？」


    邢羽埋在他肚子上深嗅了一口两人混合在一起的气息：「看在你现在有伤的份上，暂时放过你。」


    以后再慢慢教他男朋友的衣服为什么不能随便穿。


    临近中午，苏鹤萤套了一条最宽松的短裤，陪邢羽一起去机场。


    邢羽本来不打算让他去，怕他伤口再磨破，但苏鹤萤执意要跟着。


    他很好奇邢羽这个十多年的髮小，如果说的稍微夸张一丢丢的话，就是羡慕，嫉妒？


    不，他不是妒夫，没有嫉妒。


    两人在机场等了一会儿，一个梳着大背头，带着大墨镜，穿着渣男必备的花衬衫和破洞裤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对方身上散发着一种脑干缺失的美，很难不注意到他。


    邢羽留意到苏鹤萤的视线，告诉他那就是贺枫。


    邢羽发小初印象：风骚。


    也不知道是墨镜影响了视力还是怎么，贺枫径直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然后又特别夸张地退了回来，扒拉下去一半儿墨镜瞅着邢羽：「啧啧啧，介不邢羽嘛？你怎么娘们唧唧的，就为这破疤，躲着不肯见爸爸？」


    苏鹤萤被这一口浓重的京腔冲击到，懵懵地看着贺枫。


    留意到他的视线，贺枫伸出手摇了摇：「小孩儿，你一直盯着我看我会不好意思的。」


    因为有邢羽在，苏鹤萤不用再伪装成喜欢社交的样子，他缩了缩，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大手几乎将他整个后脑覆盖，邢羽护犊子似的把苏鹤萤搂到自己怀里，挡住贺枫的视线：「别犯病。」


    贺枫挑眉看向邢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又是一串「啧啧啧」，他似乎一点儿都没发觉自己欠抽：「我该称唿小孩儿儿媳妇儿还是女婿？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儿媳妇儿吧？」


    邢羽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有病」，拉着苏鹤萤往机场外走。


    这是苏鹤萤第一次听邢羽骂人，他感到很新奇，也意识到邢羽和他发小的关系真的很好。


    车上，贺枫的嘴就没闲过，十句里有八句都是在吐槽邢羽，说他心思敏感的像个青春期少女。


    虽然邢羽一直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苏鹤萤能感觉出来，贺枫其实是在表达他毫不在意邢羽的疤，他在变相地鼓励邢羽不要自卑。


    邢羽发小第二印象：虽然不着调，但是个好人。


    三人去了一家火锅店，一进门贺枫就着急要上厕所。


    邢羽把苏鹤萤安置在座位上后，说他也去。


    贺枫当即制止：「我恐同，我要和同性恋保持距离。我才不要和你一起上厕所，我要保护隐私。」


    邢羽明显被他这一番不要脸的发言震惊到了，他满眼都是「你再说一遍？」


    贺枫小时候连裤子都不会脱还是他教的。


    虽然他当时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了贺枫的裤子。

 第109页

    贺枫手指一勾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极具风情的桃花眼：「怎么？你一个男同，我一个根正苗红，盘儿靓条儿顺的男青年，不得避避嫌？」


    邢羽忍无可忍，冒出了自他转来c市后的第一句京城话：「你丫有病吧？」


    苏鹤萤吃惊地看着邢羽，默默在嘴里学了起来。


    他只是做了个口型，就被邢羽熟练地捏住了嘴：「不准说脏话。」


    苏鹤萤再次吃惊：「你怎么知道？」


    邢羽看着他眼睛里明晃晃的「好玩」二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枫回来后，邢羽才去了厕所。


    苏鹤萤乖乖坐在位置上，一只白净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顺着手臂看去，对上了贺枫那双不怀好意的桃花眼。


    「小孩儿，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贺枫，你呢？」


    苏鹤萤说了自己的名字。


    贺枫点头，像是一个拐卖小朋友的怪蜀黍：「要不要跟我学b市话？」


    苏鹤萤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b市？」


    「对，就是你们说的京城。我们当地年轻人一般不那么叫，太中二。」


    在听到贺枫吐出一连串地道的京城话之后，苏鹤萤迅速被他那种拽的二五八万的气质吸引，跟着他学了起来。


    苏鹤萤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虽然普通话过关，但还是不大擅长发儿化音，他重复着贺枫嘴里的「盘儿靓条儿顺」「捯气儿」「点儿背」，但无论如何都发不准，总感觉怪怪的。


    贺枫毫不收敛地嘲笑着他的笨拙，笑声吸引了邻桌的注意。


    苏鹤萤耳尖红了红，不肯再开口。


    贺枫见状忍下笑意，又使坏：「我教你一句恋爱里的话怎么样？你说给邢羽听。」


    苏鹤萤看了他一眼。


    贺枫秒变严肃脸：「我保证不坑你，真的。」


    苏鹤萤又看了他一眼：「你说吧。」


    贺枫低声跟他说了一句，苏鹤萤没有学，但点头表示记下了。


    他要第一个说给邢羽听。


    贺枫又开始教苏鹤萤骂人的话。


    苏鹤萤伸着脖子望了望厕所的方向，确保不会被邢羽逮到。


    他很喜欢邢羽说「你丫的」时候那种气场，特别帅，和邢羽那张脸适配度很高。


    他也想像邢羽一样帅。


    骂人的话是最好学的，贺枫说了两次苏鹤萤就会了。


    邢羽回来后，两人跟没事人一样坐在座位上，丝毫看不出来刚刚进行了一场逆反。


    贺枫第三印象：这人怪有趣的嘞。


    吃过饭后，贺枫自己找了家酒店休息，邢羽和苏鹤萤一起回了家。


    邢羽问苏鹤萤明天还想不想见贺枫。


    只要苏鹤萤说「不」，他就立刻让贺枫滚回京城。


    苏鹤萤没留心，一不注意就说顺嘴了：「他挺有趣……啊，不是，我是说，我不知道，我又没怎么和他说话。」


    邢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再追问。


    苏鹤萤盘腿坐在椅子上写作业，嘴里嘟囔着今天学的那几句京城话。


    邢羽听到他念念有词，以为他在做题。


    苏鹤萤突然转向邢羽，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想和你打奔儿。」


    邢羽愣了一下，没听懂。


    苏鹤萤又重复了一次。


    邢羽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把苏鹤萤抱到自己腿上亲了亲：「打奔儿，连起来念，不要分开。」


    苏鹤萤学了一次，还是本能地把「奔」和「儿」分开。


    邢羽被他逗笑，又亲了一口，像是教幼儿园的小朋友：「打奔儿。」


    苏鹤萤跟着学，「奔」后面总要停顿一下，听起来特别刻意。


    邢羽埋在他肩窝里笑的直抖。


    苏鹤萤这时也意识到邢羽是在逗他玩，羞恼地推了推，又吐出一句不三不四的京城话：「你丫的就会笑我。」


    邢羽停止了笑意，换上一副严肃脸：「不可以说脏话。」


    苏鹤萤哼了一声：「我不，我跟你学的。」


    好的教几遍都不会，坏的不用教就会。


    邢羽无奈，故作生气道：「再让我听到你不学好就揍你。」


    没想到苏鹤萤一点儿都不怕，又吐出一句：「孙zei，你捨不得。」


    邢羽被他气笑，打横将苏鹤萤按在自己腿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还敢不敢了？」


    苏鹤萤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屁股，就算福利院里的阿姨不喜欢他，也没打过他那里。


    邢羽打他屁股的冲击力绝不亚于给他洗内裤。


    而且，邢羽的手又大又有力，拍上去的时候带起一阵阵酥麻的电流，很奇怪，让他忍不住想躲。


    苏鹤萤羞愤欲死，从耳根到脖子红了个遍，剧烈挣扎着：「你打我！」


    邢羽又给了他一巴掌：「老实点儿。」


    苏鹤萤眼泪都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说不清是痒还是疼，一味地重复着指责邢羽打他。


    邢羽看他是真的伤心，连忙安慰似的揉了揉，把苏鹤萤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好了好了，不打了不打了。」


    苏鹤萤金豆子掉个不停，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我讨厌你！」


    虽然知道是气话，但邢羽还是不喜欢听：「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不准说这个。」

 第110页

    苏鹤萤也意识到这种话不能乱说，吸了吸鼻子：「那我收回。」


    他任由邢羽亲去脸上的泪珠：「那……你也不准打我那里，你要是再打我，我就真的讨厌你了。」


    他眼睫湿漉漉的，鼻尖红彤彤的，邢羽没忍住嘬了一口：「你乖乖的，我就不打你。」


    苏鹤萤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趴在邢羽肩上。


    脸颊微凉的软肉蹭过邢羽耳尖，等缓的差不多了，苏鹤萤从邢羽身上起来，却被按住，狠狠嘬了一口他脸上的肉。


    「宝宝，你好软。」


    他力道不小，苏鹤萤顿时就感受到脸上传来一片麻痒，他捂住那半边脸：「留下印子怎么办？」


    邢羽也意识到不合适，仔细观察了一下：「宝宝，好像真的留下印子了……」


    「邢羽！」


    第57章 洗澡


    当天晚上，苏鹤萤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红了一大片的右脸，伸手试了试，烫烫的。


    邢羽在电脑前忙碌着，忽然听到卫生间里传出来颇幽怨的声音：「都怪你，明明力气大，还不收敛。我明天怎么见人呀！」


    声音顿了一下，豁然开朗：「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让我出门！」


    邢羽一边清除浏览记录，一边聆听着苏鹤萤的抱怨，嘴角上扬的弧度表达着他的好心情。


    他把电脑合上，起身进了卫生间。


    其实他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苏鹤萤哭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金豆豆一颗一颗的滑过脸颊，在软乎乎还透着红的脸蛋上留下湿痕。


    他一时没忍住，就上嘴了。


    邢羽捧着苏鹤萤的脸让他抬头，神色看起来特别认真：「让我看看，宝宝太可怜了，都红成这样了……」


    苏鹤萤微微皱着眉头，撇嘴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控诉和委屈。


    邢羽喉结滚了滚，自制力再次下线，飞快地在红印上又嘬了一口。


    放纵自己的后果就是，他被连踢带踹地赶出了卫生间。


    苏鹤萤追在他身后，攥紧拳头打他，但落在邢羽身上却跟挠痒痒似的，痒到了他心尖。


    邢羽突然转身钳住苏鹤萤的双手，又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然后迅速躲开。


    苏鹤萤追，他就跑，找准机会再亲，再被追，再跑，如此反覆循环。


    追了两圈，苏鹤萤体力不支，坐在床边喘气，胸前起伏的幅度显示他此刻很愤怒。


    他背过身去不出声，后背上写着加粗的两个大字：「要哄。」


    邢羽觉得他可爱的要命，捏了捏他的耳垂坐下：「宝宝……」


    他还没坐稳，苏鹤萤蓄谋已久一般突然发力，翻身将邢羽压在床上。


    苏鹤萤骑跨在邢羽腰间，两只手松松圈住他的脖颈：「错了没有？」


    邢羽一时没防备被他得逞，顺着苏鹤萤认输：「错了宝宝，对不起。」


    苏鹤萤冷哼一声，像一个逼良为娼的土匪头子：「叫我一声，叫的好听就放过你。」


    邢羽看着他气唿唿的模样，刚笑出声，脖子上的力道就收紧了一些。


    苏鹤萤眼神看起来十分兇恶：「老实点儿。」


    邢羽配合地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双手却不老实地摸上了苏鹤萤腰间：「宝宝，我错了。」


    苏鹤萤又往下压了压：「不要『宝宝』，要『哥哥』，或者『老公』。」


    在这儿等着他呢。


    邢羽悄悄找到苏鹤萤腰上最敏感的那块儿地方，轻轻一掐，苏鹤萤就失了力，被他反压回床上。


    邢羽学着苏鹤萤把手放在他脖颈上：「『哥哥』还是『老公』？」


    苏鹤萤抿着唇，拒不配合。


    邢羽不捨得真的用力，转而亲了亲他的锁骨：「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唿出的气息全部打在苏鹤萤脖颈上，泛起一片痒意，他缩了缩，忽略发烫的耳尖，声音却无法掩饰：「原……原谅你了。」


    邢羽轻笑一声，靠近他的耳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谢谢老公。」


    他看到苏鹤萤的喉结滑动，指尖轻轻摩挲上去：「这么喜欢？」


    苏鹤萤羞恼地推开邢羽：「不跟你玩了。」


    邢羽莫名被这句话戳中了笑点，埋在苏鹤萤颈窝一直笑。


    苏鹤萤刚开始还很生气，后来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太过幼稚，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鹤萤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耍流氓耍的光明正大。


    邢羽拿着浴巾和内裤走进卫生间时，苏鹤萤已经搬着小板凳等候多时了。


    看着他清澈却又明显图谋不轨的眼神，邢羽迟疑了一瞬，似乎不太想猜到他的意图：「桐桐，你这是？」


    苏鹤萤朝淋浴间努努嘴，示意邢羽快洗，不要管他。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即使他们已经坦诚相见过了，但被观摩洗澡这种事邢羽还是会别扭。


    不过苏鹤萤铁了心要看，说什么都不走，邢羽拿他也没办法。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毫无预兆地突然发力，把苏鹤萤连人带凳子抱了起来，搬出卫生间。


    「咔嚓——」


    苏鹤萤拧了拧门把手，沖里面大喊：「小气鬼！」


    他拍打着卫生间的门，嘴里还念叨着雪姨的经典台词。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第111页

    苏鹤萤赌气踢了一脚，转身去找房东给他的备用钥匙。


    他在犄角旮旯里刨了一会儿，终于刨到了。


    苏鹤萤迅速脱掉衣服，熘进了卫生间。


    水声盖住了开门的声音，邢羽没有听到，转身拿沐浴露时才看到趴在玻璃上眼睛瞪得熘圆的苏鹤萤。


    他发现苏鹤萤没穿衣服，眉头一蹙，赶紧把他放了进来：「冷不冷？」


    淋浴间里暖乎乎的热气让苏鹤萤浑身都放松下来，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朝邢羽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不知是水温太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邢羽身上烫的吓人。


    ……（此处省略1000多字）


    这个澡洗得格外漫长，两人出来时已经深夜。邢羽把被蒸成粉色的苏鹤萤放在床上，给他套上自己的睡衣，从柜子里拿出上次剩下的药，小心翼翼抹在苏鹤萤手心。


    苏鹤萤情绪消耗过度，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完全没有察觉到邢羽的动作。


    处理完一切，邢羽上床把苏鹤萤捞到自己怀里，脑中回想着这几天看过的教程，有些不知所措。


    苏鹤萤喜欢乱撩，撩起火又哭的最快，身体也娇气的不行。而他面对苏鹤萤根本没有自制力，到时候一旦开始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他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


    翌日清晨，苏鹤萤还埋在被窝里熟睡，邢羽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叮咚——」


    贺枫戴着他标志性的大墨镜在门口摆了个极其风骚的pose：「噹噹！惊不惊喜？」


    邢羽显然不知道贺枫会来：「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贺枫拿下墨镜，推开邢羽：「儿媳妇儿给我发的地址，别挡在这儿，让我进去。」


    昨天苏鹤萤和贺枫在火锅店互加了好友，贺枫问邢羽他家在哪儿，邢羽不回，于是他就去问了苏鹤萤。


    贺枫参观着邢羽的家，很快就发现不对：「你和内小孩儿一起住的？」


    邢羽嫌弃地扔给他一双拖鞋：「小声点儿，他还在睡。」


    虽然贺枫是他的髮小，但邢羽还是不喜欢有人闯入他和苏鹤萤的二人世界。


    可是，很不幸的是，对方是苏鹤萤邀请来的。


    他心里憋屈，懒得搭理贺枫。


    贺枫十分自觉地坐到餐桌旁，等着开饭，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


    苏鹤萤只穿着一件邢羽的睡衣，扣子被他滚开了几颗，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肩膀。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邢羽，我听到门铃响了。」


    贺枫刚想回头打个招唿，就被勐地按在了餐桌上。


    「咣！」是他鼻樑骨碎裂的声音。


    邢羽一手按着贺枫的头，另一只手头疼地揉着眉心：「桐桐，穿好衣服再出来，贺枫来了。」


    苏鹤萤这才看清邢羽手下的那个球是贺枫，他「哦」了一声，迅速躲回卧室。


    贺枫挣扎着从桌上爬起来，揉了揉疼麻了的脸：「你丫有病吧？都是男的，我还能占他便宜不成？」


    他看了看卧室的方向：「邢羽，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我爷爷家养的那只大母鸡，整天跟在小鸡仔后面护犊子。」


    邢羽对于他的吐槽充耳不闻，从厨房端出了早餐摆在桌上，还十分贴心地把吸管插好。


    贺枫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苏鹤萤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坐到桌子旁边，发觉贺枫一直在盯着他看。


    贺枫又是一串「啧啧啧」，语气十分欠揍：「哟，邢羽，你家蚊子这么大呢？给人小孩儿脸上叮那老大一包儿。」


    苏鹤萤耳尖迅速泛红，喝了一口牛奶假装没听到。


    「哐当——」


    早餐被扔到面前，邢羽冷冷地警告道：「多吃饭，少管闲事。」


    贺枫「切」了一声，诚实地拿起了筷子。


    第58章 逃跑


    两年不见，邢羽的厨艺还是那么好。


    贺枫吃了个肚饱，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划拉手机。


    邢羽在厨房洗碗，贺枫朝苏鹤萤摆了摆手：「小孩儿，打游戏吗？」


    苏鹤萤平时偶尔也会和王柯姜钰他们玩一把，但菜的一批，从这款游戏出来到现在也才上黄金。


    他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贺枫这种王者大神，一路被带飞。


    贺枫操作十分娴熟，游刃有余，轻轻松松拿下五杀。他分心指挥着苏鹤萤，让他跟在自己身后捡漏。


    听到客厅里那么热闹，邢羽抿了抿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苏鹤萤突然欢唿了一声，嘴里嚷嚷着什么「五杀」之类的，两人笑得特别开心。


    邢羽皱眉，心说好吵，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估计是游戏赢了，苏鹤萤和贺枫击了个掌。


    邢羽深吸一口气，在内心默念无数遍「贺枫是直男」，手上的动作快如闪电。


    贺枫喜欢女的，不可能对苏鹤萤有意思。苏鹤萤就更不可能了。


    但他就是很不爽。


    客厅里，贺枫和苏鹤萤遇到一对情侣玩家，光顾着秀恩爱，人头都送了好几个。


    贺枫对于这种智障零容忍，直接开麦骂了起来。他的京腔十分地道，还带着一些苏鹤萤反应不过来的歇后语。


    苏鹤萤觉得有趣，也跟着学了起来。


    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力道不小。邢羽不悦道：「又忘了？」

 第112页

    苏鹤萤缩了缩脖子，为了自己的屁股噤声。


    邢羽坐到他旁边，也不出声，静静看着他打游戏。


    苏鹤萤很快就注意到邢羽的低落，毫不迟疑地退出了游戏。


    他勾住邢羽的手指晃了晃：「我也不是很喜欢玩这个，只是有段时间没碰了才会觉得有趣。」


    他往邢羽身上靠了靠，在他耳边用气音说：「没有和你在一起有趣。」


    邢羽好受了一些，揉了揉苏鹤萤的头。


    「啧啧啧啧啧，」贺枫摇头，「刚在游戏里被秀了一脸，现实生活中又来？」


    邢羽看贺枫时又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你别带坏他，他分不清好坏，觉得好玩就要学。」


    他在指责贺枫昨天教苏鹤萤脏话。


    贺枫一脸被雷到的表情，转向苏鹤萤：「小孩儿，你几岁了？成年了没？」


    在得知苏鹤萤比邢羽还要大一岁后，贺枫又是一串嫌弃的「啧啧啧」，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的他不能理解邢羽这种护崽子一样的做法：「邢羽，人家比你都大，你真把人当小孩儿了？你以为你是他爹啊。」


    邢羽捏了捏苏鹤萤的手心：「不喜欢我管？」


    苏鹤萤站队毫不犹豫：「喜欢。」


    贺枫摇摇头，摆摆手，自动隐身，不去打扰小情侣的二人世界。


    三人在家里玩了一天，第二天又带贺枫在香樟区到处逛了逛，他提出想去邢羽的学校，于是三人又去了五中。


    贺枫参观着邢羽现在的学校，身后两人十指相扣说着悄悄话。


    在贺枫第n次说话没人理时，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不是我说，两位，我恐同欸，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我真的要被你俩齁死了。」


    邢羽淡淡地瞥他一眼：「那你什么时候走？」


    贺枫捂着心口，做出一副心死的表情：「你赶我走？」


    邢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从小被打到大的基因迅速让贺枫恢復正常：「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意外的是，苏鹤萤似乎不怎么希望他走：「怎么那么急？」


    他才来了两天，苏鹤萤还以为贺枫会待到快开学，那样的话他就有藉口再拖一拖了。


    贺枫用手梳了一把自己的大背头：「我们学校的女生最近迷上了追星，我报了个街舞班，要回去上课。」


    「……」


    次日上午，邢羽要出发时，发现苏鹤萤似乎并没有打算和他一起。


    他微微眯眼，摩挲着苏鹤萤的后颈：「桐桐，如果我回来之后没看到你……」


    手上突然用力，苏鹤萤命运的后颈被捏住，邢羽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说：「我就弄死你。」


    他威胁的意味太浓，苏鹤萤浑身一激灵，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一定乖乖在家等他回来。


    邢羽出门后，苏鹤萤趴在窗户边上看着他上了车，迅速换鞋开始了逃亡之路。


    去往机场的车上，贺枫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邢羽，你变了很多。当初邢叔把你送到c市，那天你又告诉我你毁了容，我就预感到你一定会变。我就怕你会自卑，变得孤僻，把自己封闭起来。但现在看来，至少你整个人还是往前走的，这就够了。」


    他意识到自己太过煽情，轻轻「嘶」了一声，再开口又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还好你没有因为那道破疤一蹶不振，要不然我跟你说，爸爸真的看不起你。」


    「其实你想的没错，」邢羽看着车窗外的一闪而过的景色，「如果没有苏鹤萤的话，我确实是那副样子。」


    是苏鹤萤带着暖洋洋的光亮走向他，把他世界里的阴霾都赶走。


    贺枫确实没想到这个，他嘆了口气：「能让你这头倔驴改变，小孩儿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邢羽不语，算是默认。


    当初苏鹤萤确实很辛苦，被他伤透了心。


    但好在，他们现在是幸福的。


    送走贺枫后，邢羽迫不及待回了家。


    「桐桐？」邢羽走进卧室找了一圈，内心越来越沉重。


    他可以接受苏鹤萤的任何情绪，唯独不能忍受苏鹤萤害怕他。


    而现在苏鹤萤的行为，就是摆明了告诉邢羽苏鹤萤怕极了他。


    邢羽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已经隐隐浮现出血丝，他给苏鹤萤发了条消息，让他五分钟之内自己回来。


    邢羽安慰自己，小孩儿胆子小，需要哄，不能吓着。


    好在苏鹤萤回了他的消息。


    [宝宝:我去买奶茶了，马上就回去。]


    虽然知道苏鹤萤在撒谎，但邢羽还是耐心地等了五分钟，算是给自己一点儿希望。


    这五分钟里，他的耐心一直在消耗。


    时间一到，邢羽立刻给苏鹤萤通视频。


    不出意外地被挂断了。


    心里的那根弦被崩断，邢羽压抑着自己的戾气，给苏鹤萤打去电话。


    大概是心虚，苏鹤萤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去玩了，要过会儿才能回家。


    邢羽耐心被耗尽：「苏鹤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回来。」


    苏鹤萤沉默了一会儿，也不装了：「我不要。」


    邢羽被他气笑，咬牙切齿道：「好，行，你最好躲得严严实实的，要是让我抓到了，你就等着挨*吧。」


    挂断电话后，邢羽直接打开了定位，上面显示苏鹤萤在香樟区另一头的一家奶茶店里。

 第113页

    苏鹤萤完全忘记了他和邢羽是位置共享的。


    他坐在奶茶店里，焦虑地望着窗外，烦躁又愧疚不安。


    伤心过度带来的是应激般的愤怒，计程车里，邢羽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小崽子抓回去弄死在床上，让他永远都跑不了，只能待在他身边。


    邢羽静静站在奶茶店窗外看着苏鹤萤，直到苏鹤萤主动发现他。


    苏鹤萤不知道邢羽是怎么找到他的，但他同时也知道邢羽一定能够找到他。


    在对上邢羽阴鸷的视线时，他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苏鹤萤灰熘熘地走到邢羽身旁，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胳膊：「邢羽……」


    他能感觉到，邢羽很生气，也很伤心。


    邢羽没有动，只淡淡问了他一句：「自己回去，还是扛你回去？」


    下车后，苏鹤萤往小区里走，被邢羽拎着脖子进了一家便利店。


    他捏着苏鹤萤的脖子站在货架旁：「你选还是我选？」


    苏鹤萤看了眼收银员异样的目光，又扫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他根本看不懂的包装，低低吐出一句：「你选。」


    邢羽没心情选这些，只确认了尺寸后就拿了。路过一堆花花绿绿的瓶子时，顺手拿了两瓶。


    两人走到收银台前，苏鹤萤耳根通红，不敢去看收银员的目光。


    「等一下，」邢羽回到货架旁又拿了一盒，「还有这个。」


    苏鹤萤悄悄瞄了一眼盒子。


    量贩装，12只。


    邢羽拿了两盒。


    苏鹤萤狭长的眼睛都瞪成了两个圆球，他看了看邢羽，想问邢羽是不是认真的，但看到邢羽冷硬的侧脸后又不敢开口。


    ……（此处省略八千多字）


    第59章 酸软


    整整五天五夜，甚至包括吃饭时间，苏鹤萤的脚都没沾过地。


    他醒来时已经完全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却第一时间挣扎着去检查了床头的盒子，抖了抖发现是空的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嗓子已经完全不能发声，无法唿叫邢羽。


    苏鹤萤试探着自己下床，刚站起来，双腿就跟煮熟的面条似的瘫软在地。


    邢羽从超市回来，一进卧室就看到苏鹤萤只穿着一件他的睡衣跌坐在地上，大概是摔疼了，眼泪汪汪的。


    邢羽赶紧上前把苏鹤萤抱到床上，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苏鹤萤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像一个布娃娃般任由邢羽摆弄。


    他吸了吸鼻子，「邢羽，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合不拢腿了。」他试探着抬了抬胳膊，酸疼的厉害，「我浑身都好痛。」


    他鼻尖红彤彤的，看上去委屈极了。邢羽心生愧疚，放下东西帮他活动着四肢，避免发麻：「宝宝，对不起，是我太不节制了。」


    苏鹤萤「哼」了一声，低低嘟囔：「鳄鱼的眼泪，我求你停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


    邢羽心虚地轻咳一声，扯开话题：「饿不饿？吃点儿东西吧，你体力消耗过度了。」


    苏鹤萤点头，余光撇到邢羽放在床头柜上的塑胶袋，瞬间汗毛直立：「邢羽，袋子里是什么？」


    他不会还要来吧？


    邢羽看出他是真的承受不了了，不捨得吓他，撒了个谎：「是给你买的坐垫和消肿的药。」


    苏鹤萤获救一般长出一口气，指挥着邢羽赶紧去弄吃的，他真的要前胸贴后背了。


    虽然这几天邢羽一直在给他餵食物，但每次都是没等消化完就先消耗完了。


    而且，邢羽餵饭的方式太过羞耻，弄得他根本无法专心吃饭。


    邢羽回来的很快，似乎早就做好了饭等着他。


    失去自理能力的苏鹤萤被邢羽抱在腿上，一口一口餵下了整整两碗肉粥。


    为了鼓励苏鹤萤多吃一点儿，邢羽每餵他一口都要亲他一下，弄得苏鹤萤耳根子通红。


    吃饭间隙，苏鹤萤瞥到床单又换了，他忽然想起：「邢羽，地毯你换了吗？」


    邢羽瞬间明白过来他在担心什么，「我送去洗了，」他还嫌不够，故意补充，「我说家里有小孩子，还没学会上厕所。」


    苏鹤萤简直要被他的恶趣味烦死，好在邢羽现在看不到他通红的脸，否则他真的要考虑是不是该遁入空门了。


    有邢羽餵饭，苏鹤萤只需要张嘴咀嚼就可以，完全不需要思考。但他的脑子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回放着这几天的画面，邢羽熟练地简直不像个高中生。


    对比自己，苏鹤萤有点儿不平衡：「邢羽，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而且，」苏鹤萤又想起了更令他不忿的，「你答应过我不看那个的，你还是看了对不对？」


    邢羽知道苏鹤萤现在满腔的怨气，他明智地选择避开最有可能让苏鹤萤不理他的事：「我怕弄伤你，提前在网上看了一些资料和视频。」


    苏鹤萤果然不再追究他看了两人同人文的事：「所以，你背着我看了小电影？」


    邢羽噎了一下，点头。


    虽然知道邢羽是为了自己，但苏鹤萤还是无法忍受他看别的人，男的女的都不行。


    他撅了撅嘴：「那你以后要带上我一起看，我不喜欢你看别人。」


    邢羽意外苏鹤萤会在这上面吃醋，没忍住轻笑出声，极愉悦地亲了亲苏鹤萤嘟上天的嘴：「好，如果有下次，我一定和你一起看。」

 第114页

    不过，可能没有下次了。他现在有了基础经验，更多的玩法都可以和苏鹤萤一起探讨，没必要再去看那些噁心的视频。


    吃过饭后，苏鹤萤还是很累，邢羽还没给他上完药就迷迷煳煳地睡着了，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不要了」「不行了」之类的话。


    趁他睡熟，邢羽悄悄把口袋里的方形盒子全部塞进床头柜，避免再吓到苏鹤萤。


    把家里角角落落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漏掉什么可疑液体还未被清理，邢羽轻手轻脚回到床上，静静看着苏鹤萤的睡颜，回味着他活了十八年来最幸福的五天五夜。


    苏鹤萤是真的有些虚脱了，他睡得很沉，连厨房里炒菜的声音都没听到。


    醒来时刚好赶上饭点，苏鹤萤调侃自己吃了睡睡了吃，像头猪。


    邢羽捏了捏他的鼻子：「哪有你这么可爱的小香猪。」


    苏鹤萤的手臂依旧酸的厉害，午饭仍然是邢羽一口一口餵给他的，只是这次苏鹤萤说什么也不要「奖励」。


    太羞耻了，搞得他像个刚学会吃饭的小宝宝。


    邢羽要是知道他这么想，肯定又要说：「你就是我的小宝宝。」


    想想就觉得羞耻。


    邢羽洗完碗后回到卧室陪苏鹤萤睡觉，刚掀开被子就发现半梦半醒的苏鹤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


    看来他做的真的太狠了，苏鹤萤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又可怜又想笑。


    邢羽躺下后把苏鹤萤捞到怀里亲了亲，但苏鹤萤执意要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睡。


    苏鹤萤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服：「我这是自卫。」


    邢羽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了苏鹤萤的意思，忍俊不禁地嘬了一口苏鹤萤红肿的唇：「好，自卫，睡吧宝宝，真的不弄你了。」


    苏鹤萤又在床上待了两天，才勉强可以下地走动，但身后的异物感还是挥之不去。


    邢羽觉得，苏鹤萤的耐力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至少只有最后几次做的时候晕过去了，刚开始甚至还有闲工夫撩拨他。


    这证明，他前段时间拉着苏鹤萤长跑是管用的。


    苏鹤萤坐到书桌前，屁股下面还垫着邢羽给他买的兔子坐垫。翻了翻桌子上空白的作业，时隔五天第一次打开手机看时间。


    「邢羽！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的作业还没怎么写呢！」


    他那几天只能透过窗帘的缝隙判断是白天还是夜晚，但大多数时候都会被邢羽以不专心为由狠狠惩罚，弄得他没心思去想已经过了几天，更没心思去想桌上的作业。


    邢羽闻声赶来，就看到苏鹤萤炸着毛计算自己一天得写多少作业才能赶上开学。


    经过休息，苏鹤萤的手臂恢復了一些力气，但用力时仍然会轻微颤抖。


    邢羽不忍心让他再做大量的手部运动，主动提出帮他写一部分。


    苏鹤萤眉梢一挑：「真的？」


    邢羽看出他想偷懒，及时遏制了他的念头：「我只帮你写你会的，没必要再重复写的那部分，其他的还是得你自己写。」


    能少一点儿是一点儿，苏鹤萤非常愉快地和邢羽达成了合作。


    邢羽其实自己也有作业。自从老王发现他把答案借给王柯抄之后，就彻底收回了他不用写作业的权利，转而让各科老师给他布置更难的，为他量身定制的作业。


    好在量并不多，邢羽在刚放假那几天就已经写完了。


    苏鹤萤收到宿舍群里的消息，王柯和姜钰纷纷向他求救，表示自己的作业还没怎么写。


    苏鹤萤自己也没写完，没办法给他们抄。


    两人提出可以一起写，苏鹤萤写，他们抄。


    鑑于自己还不能出门，苏鹤萤非常不见外地给两人发去了地址，让他们到家里来写作业。


    王柯：熊猫磕头.jpg


    姜钰：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邢羽是屏蔽了宿舍群的，所以当他看到门外的王柯和姜钰时，第一反应是：「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熟悉的话语让他瞬间回想起家里还有个小内奸，只好不情不愿地让两人进来。


    苏鹤萤坐在沙发上捧着一碗圣女果在吃，看到两人后自然地打招唿。


    王柯的表情还比较正常，但姜钰却很慌乱。


    他打着哈哈搂住王柯的肩：「那个……好兄弟住一起很正常嘛，咱们俩不也天天住一起嘛，对不对王柯？」


    苏鹤萤这才反应过来王柯和姜钰还不知道他和邢羽在一起的事。他看了一眼无奈的邢羽，干脆自爆：「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姜钰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苏鹤萤会毫不避讳地在他们面前出柜。


    他看向王柯，迅速安慰他：「王柯，同性恋是很正常的，你能接受的对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王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受震撼，反而颇为淡定的点点头：「可以啊，他们俩不是早在一起了吗？这么长时间我当然可以适应。」


    其他三人纷纷露出程度不同的惊讶神色。


    原来，王柯一直关注着苏鹤萤的帐号，甚至还看了两人的直播，早就知道两人在一起了。


    他甚至还在老王怀疑邢羽和苏鹤萤走得太近时帮他们打过掩护。


    他刚开始确实很震惊，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慢慢的看多了邢羽和苏鹤萤腻歪，也就接受了。

 第115页

    他拎得清，知道这种事不能乱传，所以一直保密，连姜钰都没说。


    姜钰一脸刚刚认识王柯的表情：「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怕你管不住嘴，所以一直瞒着你。」


    苏鹤萤和邢羽对视了一眼，没忍住笑了：「不管怎么说，谢啦，你们两个都很讲义气。」


    「那是！」姜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必须的！」


    王柯也跟着笑了。


    安排好两人后，苏鹤萤起身回卧室写作业。


    王柯看他走姿别扭，好奇问了一句：「鹤萤，你长痔疮了吗？」


    苏鹤萤勐地停下脚步，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柯还是那个王柯，一点儿都没变。


    姜钰很有眼色地捂住了王柯的嘴，带着他到茶几边写作业：「想抄作业就不要乱问，好奇心害死猫你不知道吗！」


    王柯满脸无辜地被姜钰掳到了客厅，邢羽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扶着苏鹤萤回了卧室：「别理他们。」


    邢羽和苏鹤萤并排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苏鹤萤很快就沉浸到题目中，邢羽嗅着他身上同款的沐浴露香味儿却有些心猿意马。


    他伸出左手摸上了苏鹤萤的嵴背，沿着中间的嵴柱沟上下摩挲，泛起一片片熟悉的痒意。


    苏鹤萤往前挺了挺腰，却没有说什么。


    邢羽见此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的手伸进苏鹤萤的衣服下摆，揉弄着苏鹤萤满是青紫的腰肉。


    邢羽不满足于这样，一用力把苏鹤萤连人带椅子拉了过来，凑上去要亲他。


    但苏鹤萤却以外面有人拒绝了邢羽。


    邢羽本就不喜欢被人打扰二人世界，现在苏鹤萤还因为这个拒绝他，心里越发不爽，越发盼望着客厅里那两人早点儿走。


    能不能在门上挂一个「生人勿近」呢？


    第60章 家长会（上）


    开学就正式升入高三了，大家都换上了新面貌。


    王柯和姜钰虽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会很自觉地给苏鹤萤和邢羽留出独处空间不去打扰。


    陆程决心高三要戒一年篮球，所以暑假的时候抓紧时间打了半个月，晒得更黑了。


    老王依旧拿着他标志性的保温杯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灌鸡汤。


    英语老师似乎更凶了，越来越像灭绝师太。


    物理老师不再那么佛系，上课也会监督学生认真听讲。


    数学老师也放慢了讲课的速度。


    变化最大的要属褚璟，她把之前及腰的长髮剪了，变成了当下很火的狼尾鲻鱼头。


    苏鹤萤左看看右看看，真心地夸了一句：「好帅。」


    褚璟不大适应地拨弄了两下额前的刘海：「用你说，我家楚灵都要把我夸上天了。」


    楚灵暑假时迷上了帅t风，非要去剪帅t同款狼尾，褚璟怎么拦都拦不住，怕她后悔，就先拿自己做了实验。


    楚灵很满足地欣赏着褚璟的新髮型。褚璟长得本就英气，属于典型的浓颜，剪了短髮之后显得更加有少年感，就是……


    楚灵捧着褚璟的脸左右看了看：「阿璟，你看起来好兇。我觉得我还是留长髮吧，这个髮型不适合我。」


    ……


    不论如何，至少是把楚灵的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苏鹤萤忍俊不禁，指了指楼梯间的位置：「你剪了短髮之后把楚灵衬的更娇小了，刚看到她有种人妻的感觉。」


    褚璟撇撇嘴，回敬道：「你不也一样？浑身上下一副熟透的样子。」


    苏鹤萤耳根通红，震惊地问褚璟：「你怎么看出来的？」


    淫者见淫了不是，褚璟的本意是他变得更加成熟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副熊孩子的模样。


    但她也没纠正苏鹤萤，顺着他的意思说：「看气质喽，你家那位的眼神都快要把我杀了，那占有欲，一看就是已经把你拆吃入腹过了。」


    「……」苏鹤萤回头看了眼邢羽的方向，果然对上了一双颇幽怨的黑眸。


    开学第二天依旧是作业考试。这次苏鹤萤光顾着和邢羽白日宣淫，没有好好写，心里有些没底。


    老王说这次考试后要开家长会，让家长们了解一下学生的状态，以便更好的备战高考。


    苏鹤萤庆幸自己不需要考虑这个。


    苏芳悦在山茶区，她年纪大了不适合出远门，苏鹤萤也不放心让她来。


    考完试后，苏鹤萤找到老王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老王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表示了理解。


    奇怪的是，邢羽也跟着苏鹤萤进了办公室。


    他说：「老师，我爸不在c市，应该不会来参加家长会。」


    邢承国就更不用说了，他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像一个避世的世外高人，压根儿不会来学校这种熙熙攘攘的地方。


    老王更加为难了，苏鹤萤还好，是真的没办法，但邢羽……


    「邢羽，这次家长会很重要，关系到你们高考。你回去跟你爸好好说一说，尽量让他来一下，可以吗？」


    老王都这么说了，邢羽也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苏鹤萤勾了勾邢羽的手指，眉头微蹙：「邢羽，你高一开家长会没人来吗？」


    一想到别人都有家长陪着，只有邢羽是孤零零一个人，苏鹤萤就心疼得紧。


    但是他忘了，他自己也没有家长陪。

 第116页

    邢羽捏了捏他的指尖，点头：「我爸工作忙，我不想打扰他。」


    苏鹤萤捕捉到了邢羽话里的漏洞：「所以，不是叔叔不来，是你没告诉过他，对吗？」


    邢羽点头，他觉得这没什么区别。


    他知道邢琛的事很多，所以基本不会主动联繫他，一来是怕打扰到邢琛，二来……他怕邢琛会觉得他麻烦。


    但苏鹤萤觉得，邢琛应该还是挺关心邢羽的，否则也不会在全校人面前公然维护邢羽。


    苏鹤萤鼓励邢羽试着告诉邢琛，他问：「你想要叔叔来参加家长会吗？」


    邢羽抿了下唇，点头。


    「那就试试嘛，」苏鹤萤说，「你都不试一次，怎么知道叔叔不想来。」


    晚上回到家，邢羽忐忑地给邢琛打去了电话，刚响了两声，对面就接通了。


    「干嘛？」邢琛那边静悄悄的。


    邢羽看向苏鹤萤，苏鹤萤沖他点了下头。


    邢羽清了清嗓子：「爸，我们后天要开家长会……」


    b市，邢琛一看到来电显示是「儿子」，立刻叫停了助理的汇报。


    家长会？高中也要开家长会吗？为什么邢羽之前从来没跟他说过？


    邢琛想了想，故意推脱：「必须得我去吗？」


    他的本意是想听邢羽告诉他他的重要性，但邢羽却理解成了他不想去。


    邢羽顿了顿，声音有些失落：「也不是。」


    苏鹤萤在一旁听的揪心，疯狂提醒邢羽，在纸上写下让他说的话。


    邢羽耳尖一红，眼神示意苏鹤萤他说不出这种话。


    苏鹤萤快速亲了他一口，鼓励他说。


    邢羽犹豫了好一会儿，磕磕绊绊道：「爸，我……想你来。」


    后三个字几乎是含混着略过。


    他耳朵红的能滴血，电话那头却陷入了沉默。


    助理看着邢琛捂着疯狂上扬的嘴角憋笑，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邢琛即使在朋友面前也很少会这么笑，像个欣慰的老父亲。


    他压抑住内心的暗爽，咳了一声，故作为难：「我看时间吧。」


    挂断电话后，邢羽有些低落，他觉得邢琛大概率是没时间来的。


    但苏鹤萤觉得，邢琛一定会来。


    「要打赌吗？」苏鹤萤跨坐在邢羽身上，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如果叔叔来了，你就得跟他说……」


    他附在邢羽耳边说了一句话，「如果叔叔不来，那我就任你处置，怎么样？」


    邢羽耳根红了大片，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邢琛说出那种话，但是苏鹤萤开出的条件又很诱人。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扛住苏鹤萤的诱惑，迟疑地点了点头。


    b市，邢琛挂断电话，看了一眼通话时长：「帮我订明天最早去c市的机票。」


    可能是因为最后几天邢羽给苏鹤萤恶补了一下作业里的错题，所以他这次考的还行，突破了600大关。


    602。


    晚上两人一起回家，刚出校门就看到对面停着一辆眼熟的迈巴赫。


    邢羽心里一动，拉着苏鹤萤上前。


    车窗降下，露出邢琛的侧脸：「上车。」


    在真的看到邢琛的那一瞬间，苏鹤萤根本顾不上高兴自己打赌赢了，只剩下紧张。


    车上，邢羽和邢琛坐在后排，苏鹤萤坐在副驾。


    邢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现在住哪儿？去你那儿。」


    苏鹤萤浑身都紧绷起来。听邢羽他爸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他儿子和别的男人同居了？


    他会生气吗？会不会觉得他太随便？会不会怪他带坏了邢羽？


    邢琛上午就到了c市，但看到邢承国家里的阿姨才想起来邢羽已经搬出去和别人住了，阿姨还是他找的。


    他百无聊赖地在邢承国家里待了一会儿，太阳刚刚落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让司机送他去学校，在车里等了两三个小时。


    邢琛打量着这个丁点儿大的房子，坐到沙发上接过苏鹤萤倒的水，「谢了小孩儿。」他看了眼关闭的卧室门，「邢羽，你先进去，我有话和他说。」


    苏鹤萤大脑疯狂运作，甚至连怎么拒绝五百万都想到了。


    邢羽警惕地看着邢琛，表示自己不会离开。


    邢琛「啧」了一声：「我又不会吃了他，你留在这儿瞎掺和什么，滚蛋。」


    苏鹤萤看了眼邢羽，示意他自己可以。


    卧室门刚一关上，邢琛就放下了手里的水杯。


    杯子与茶几碰撞发出细小的一声，却让苏鹤萤抖了一下。


    他没有父母，也没有长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啊！


    邢琛掏出了手机。


    苏鹤萤紧紧盯着，来了来了，五百万！


    「小孩儿，加个好友吧。」


    「？」


    邢琛看他愣着，又「啧」了一声，胡乱找了个藉口：「我总得把你拉进家族群里吧？」


    苏鹤萤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加了好友。


    邢琛收起手机：「小孩儿，以后有事没事，多发点儿朋友圈，我也想了解了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什么的……」


    苏鹤萤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说邢羽他爸还挺傲娇：「要不，我直接给您发邢羽的动态？」


    邢琛看了他一眼，孺子可教。


    「也不是不行，别发太多，我嫌烦。」

 第117页

    苏鹤萤面上点头，心里偷笑。


    意识到邢琛也是个普通还带点儿傲娇属性的父亲之后，苏鹤萤逐渐放松下来，一放松，就有些口不择言：「您明明很在意邢羽，为什么要……」


    邢琛哼笑一声：「你这小孩儿还挺机灵。这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把柏羽的遗言告诉了苏鹤萤，苏鹤萤听后心里生疑。


    他怎么觉得，邢羽他爸的理解能力有点儿问题呢？


    苏鹤萤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得说：「叔叔，你有没有想过，阿姨的意思或许只是不想让您限制邢羽的自由，不要把过多的责任堆在他身上，而不是对他不管不顾，甚至是不搭不理。」


    邢琛看了他一会儿，眉头渐渐蹙起：「是吗？是我理解的有问题？」


    邢琛年轻时候是b市出了名的混不吝大少爷，后来跟柏羽结婚有了感情才逐渐收心，但骨子里的不羁却一直保留着。


    如果不是他斑白的鬓髮，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他孩子都上高中了。


    熟悉他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私下里虽然有点儿不正经，但至少不会像其他董事长那样刻意端着，装老成。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柏羽的话：「你说的也有道理。嘿，不是我说，你这小孩儿，伶牙俐齿的，上次看你骂人我就发现了，你这样的，和邢羽那小子在一起不会闷吗？」


    苏鹤萤总觉得邢琛和他想像中的长辈不太像，但又没有对照，他也说不清。


    他尴尬邢琛怎么还记得那回事，强行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侷促：「不会，邢羽他不闷，只是……」


    闷骚。


    他换了个词：「腼腆。在一起久了就会发现他很有趣。」


    苏鹤萤看了一眼邢琛，秒懂：「我会记录下来给您发视频的。」


    邢琛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邢羽在房间里坐立不安，趴在门上偷听也听不清。


    他倒是不担心邢琛会为难苏鹤萤，他担心的是按照邢琛的性格，苏鹤萤一定适应不了，八成会被他雷到。


    果不其然，客厅里，邢琛看了眼手錶：「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苏鹤萤点头：「您说。」


    邢琛似乎真的很困惑：「你为什么还不改口？」


    这小孩儿已经和他儿子在一起那么久了，两人都同居了，就证明他已经是他们邢家的人了，按理来说，是该管他叫「爸」了吧？


    第61章 家长会（下）


    「轰！」


    苏鹤萤的脸如同颜料爆炸一般迅速从耳根红到了脖颈，温度高的吓人。


    他没有父亲，从小只能眼巴巴看着别的小孩儿被父亲举高高，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


    老师教他们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可是苏鹤萤没有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伟大，但在看到别人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的时候也会生出一些羡慕的心思。


    所以，他格外明白「爸」这个词的意义，他无法轻易叫出口。


    但看到邢琛那张和邢羽高度相似的脸，略显期待地望着他时，他也不忍心拒绝。


    几经纠结，苏鹤萤还是从喉咙里挤出极细小微弱的一声：「爸。」


    舒服了。


    邢琛挑着眉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家长会是什么时候？」


    苏鹤萤把邢羽放出来，求救似的看着他。


    邢羽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很是无语地跟邢琛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邢琛当时光顾着高兴，什么都没注意，自然也忘记了邢羽说的时间。


    邢羽似乎已经习惯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邢琛走后，邢羽看着苏鹤萤还未消下去的红霞，好奇地询问他怎么了。


    苏鹤萤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有见过邢琛这样的大人，他心情复杂地摇头：「没，就是……你家的传统是交往之后就得改口吗？」


    邢羽大概明白了，他知道邢琛脑迴路清奇，但还是没能想到邢琛居然直接要苏鹤萤叫他「爸」。


    他一时无语又想笑，捻了捻苏鹤萤通红的耳垂：「所以，你真的叫了？」


    苏鹤萤一时羞恼，把抱枕扔到了邢羽脸上：「那不然呢？」


    明明知道他很难叫出那个称唿，还故意调笑他。


    邢羽见他真的不好意思，也不再逗他，揉了揉苏鹤萤的头：「不想叫可以不叫，我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也不是，」苏鹤萤说，「我只是，一时难以适应……毕竟，我从来没用过这个称唿。」


    邢羽正经不过三秒：「所以，你这算不算承认自己是我们家的人了？」


    他拨弄了一下苏鹤萤又红起来的耳尖，用京城话叫他：「小媳妇儿？」


    回应他的是另一个抱枕，和苏鹤萤的一顿毒打。


    晚上临睡前，邢羽看苏鹤萤已经不再气恼，就问他和邢琛聊了些什么。


    苏鹤萤挑了一部分告诉他，没说自己解释柏羽遗言的事。


    没想到邢羽听后酸熘熘地埋在他颈窝蹭了蹭：「我爸说的也没错，我这么闷，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不是喜欢有趣的吗？」


    苏鹤萤大感冤枉，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有趣的？


    邢羽「哼」了一声，从手机里调出一段录屏，是苏鹤萤以前的vlog。

 第118页

    视频里苏鹤萤在回答网友的评论：「至于理想型这个问题……我没怎么想过，可能……或许……有趣一点儿的？」


    邢羽幽幽地看着苏鹤萤，要他解释。


    苏鹤萤一阵无语。他当时很明显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邢羽不仅当真了，还录了屏，早就想质问他了是吧？


    他忍笑亲了亲邢羽微蹙的眉头：「你就是表面看上去有点儿闷，内里就是个骚的。整天洗完澡衣服都不穿就出来勾我。」


    邢羽听出他在骂自己闷骚，翻身把苏鹤萤压在身下，掐着他的后颈一通亲：「不喜欢？」


    苏鹤萤唿吸有些急促：「喜欢，就是不能摸，容易挨*。」


    他的措辞一向直白，让邢羽登时热了起来，但考虑到第二天要上学，还是没忍心折腾他。


    邢羽捏了一把苏鹤萤腰上的软肉：「不想明天下不了床就别勾我。」


    苏鹤萤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后来接触的多了，我就沦陷了，越陷越深，中途也挣扎过，试图放弃过，但就是出不来。到最后，我反而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


    「我就想，反正你也喜欢我，对我也很好，那就在一起呗，没有必要非得被一些外在的东西束缚。什么有趣，沉闷，闷骚，都只是表面，我爱的是你爱我的心。」


    苏鹤萤转了转邢羽睡衣上的纽扣：「所以，如果你哪天不爱我了，我也不会继续爱你。我一点儿都不贱，知道吗？」


    邢羽喉结滚了滚，咽下酸意，收紧了手臂的力道：「嗯，但是，桐桐，除非我的尸骨化成灰烬，灵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否则我会一直爱你。」


    苏鹤萤笑了笑。


    谁说邢羽不会说情话的，他的情话是这个世界上最烈的酒，烧喉灼胃，在人心中燃起最焰的火，让人慾罢不能。


    第二天上午，苏鹤萤被老王安排去接待家长，帮他们找一找自家孩子的座位，发一些资料。


    邢羽听到后主动提出他也要帮忙，老王自然是乐意的。


    苏鹤萤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邢羽：「你确定你能分清其他人的座位？」


    邢羽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桐桐，我毕竟也是这个班里的，也没那么……」


    苏鹤萤哼笑一声，随便报了个名字问他。


    邢羽愣的十分真诚，眼神里的疑惑毫不作假：「我们班的？」


    「……」


    苏鹤萤被他气笑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黏人精，别在这添乱。」


    邢羽换上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控诉道：「你嫌弃我。」


    他以为苏鹤萤会来哄他，但却只等来了苏鹤萤的点头：「对，黏人精，嫌弃你。」


    邢羽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鹤萤，眼里逐渐蓄起委屈：「桐桐，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鹤萤变了，他不再是那个邢羽一示弱就心软的苏鹤萤了。


    苏鹤萤忙着招待家长，抽空捏了捏他的脸：「乖，别闹，老公忙着呢，没空陪你玩。」


    哄孩子似的。


    邢羽撇撇嘴，站到了一旁，没有家长的时候就勾一勾苏鹤萤的小指。


    等到苏鹤萤忙完回过头，邢羽已经快要郁闷死了，嘴里嘟囔：「你嫌弃我，你嫌我烦，还说我无理取闹。」


    苏鹤萤不懂这才过了一会儿他怎么就背了这么多口锅，好笑地勾了勾邢羽垂在身侧的手：「好啦，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邢羽「哼」了一声：「谁是老公？」


    苏鹤萤觉得邢羽现在越来越幼稚了，比他还像个宝宝：「你你你，你是老公，行了吧？」


    邢羽嘴角微微上扬，得寸进尺道：「那你叫一声。」


    苏鹤萤看了眼周围，眉梢一挑：「你确定要我在这儿叫？你硬了怎么办？」


    「……」邢羽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自制力，「好吧，暂时欠着。」


    教室里，邢琛作为一个学生时期就没怎么听过课的混不吝代表，没撑过老王的一轮鸡汤。


    不少家长都纷纷侧目打量着这个西装革履却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男人。


    家长会结束后，邢琛从教室出来，邢羽问他老王说了些什么。


    邢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理直气壮：「什么？我怎么知道，我睡着了。」


    「……」


    就知道邢琛不靠谱。


    邢羽被老王叫去帮忙整理资料，苏鹤萤陪着邢琛往校门口走去。


    一路上邢琛话里话外弯弯绕绕地打听着邢羽的情况，苏鹤萤第一次感受到把商场话术运用到家庭中有多么搞笑。


    一一回答了邢琛之后，苏鹤萤还是没忍住问了，「叔……」他及时剎车，「我不理解您明明很在意邢羽，为什么要把他送到c市，京城的教育资源不是更好吗？」


    邢羽之前说他之所以被送到c市，是因为邢琛觉得他太像柏羽，看到他就会很伤心。


    但苏鹤萤和邢琛聊过之后，就发觉其中应该有误会。毕竟，如果真是邢羽认为的那样，那未免对他太不公平。


    邢琛没想到邢羽居然是那么想的：「那只是一小部分。」


    他不想束缚邢羽，让他过早被捲入邢氏掌权的争夺战里。他想让邢羽自己选择是要进入邢氏还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119页

    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离开京城那个鱼龙混杂的圈子，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自己做决定。


    「当然，」邢琛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太烦了。我都分不清是给自己生了个儿子还是老子，我爸都没那么唠叨过我。」


    他看向苏鹤萤：「你不觉得他烦吗？」


    苏鹤萤尴尬地笑笑：「还好。」


    在他看来，邢羽只会对自己爱的人唠叨，他的唠叨是一种爱意的表达。


    所以苏鹤萤不仅不觉得烦，反而还乐在其中。


    邢羽远远望到苏鹤萤和邢琛一起往外走，快走两步追了上去，就听到邢琛说：「你为什么要刻意避开称唿？不想叫我『爸』？」


    ……


    赶在苏鹤萤耳朵滴血之前，邢羽上前阻止了邢琛：「爸，一般都是结才改口，你太心急了。」


    邢琛和柏羽是商业联姻，等到他见柏羽的父母时两人已经有了感情，他上赶着改了口，也不清楚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既然邢羽这么说，他也不好再强求。


    三人出了校门，迈巴赫已经停在马路对面。


    苏鹤萤拉了拉邢羽的衣角，示意他兑现赌约。


    邢羽这才想起他还答应了苏鹤萤一件事，他为难地摇了摇头，想耍赖。


    那种话太羞耻了，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一向外放的苏鹤萤不理解一句「我想你」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但他也了解邢羽的性格，对邢羽来说好像确实比较困难，于是，他临时把赌约改成了拥抱。


    父子之间抱一下，很正常吧？


    苏鹤萤不知道的是，自打邢羽记事以来，别说拥抱，他和邢琛连肢体接触都很少，顶多就是在邢琛喝醉的时候邢羽把他扶起来。


    邢羽走到邢琛面前时耳尖已经隐隐泛红，磕磕巴巴地问：「爸……」


    邢琛回头：「干嘛？」


    邢羽眼神躲闪：「能不能……抱一下？」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已经消声，但邢琛听到了。


    邢琛当即愣住，眼看邢羽的脸快要红到爆炸，他才堪堪回神，佯装嫌弃：「两个大男人抱什么抱！」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儿子每天和另一个男人抱来抱去。


    话是这么说，邢琛还是飞快地抱了邢羽一下，拍了拍他的背，然后飞快地钻进了车里。


    邢羽依稀看到邢琛的耳后有些红……


    他一直以为邢琛从来不抱他是因为不喜欢他，但从邢琛的反应来看，他只是大大咧咧惯了，没什么细腻的心思。


    好傲娇一人。


    第62章 厕所


    已经到饭点了，两人直接往食堂走去。


    苏鹤萤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邢羽，我刚才问了叔叔他为什么要送你来c市。」


    邢羽走到他的右边，替他挡住光线，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


    苏鹤萤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低落，捏了捏他的小臂，把之前邢琛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其实我感觉叔叔还是很在意你的，只是太傲娇了，不习惯表达。」


    邢羽沉默了一会儿：「他真的是那么说的？」


    苏鹤萤点头。


    邢羽嘴角不自觉向上勾了勾：「我爸他……确实比较，傲娇。」


    他话锋一转：「桐桐，你觉得我爸怎么样？」


    苏鹤萤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叔叔是个很有趣的长辈。」


    邢羽点了点头，垂下眼皮掩饰住内里的恶趣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改口？」


    绕来绕去还是在调笑他，苏鹤萤几乎瞬间就懂了邢羽话里的意思。


    改口，就意味着结婚。


    苏鹤萤不想再被邢羽笑，眉梢一挑，把问题抛回给他：「你什么时候肯让我做老公，我就什么时候考虑。」


    这还不简单，邢羽当即就熟练地叫了一声。


    苏鹤萤摇了摇头：「不是口头上，是在床上。」


    在床上让苏鹤萤做老公……


    邢羽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桐桐，你认真的？」


    其实苏鹤萤对于位置没什么追求，他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但他就是想看邢羽被吓到的样子，那双狭长的眼睛会微微睁大，像一只受惊的大型犬，特别可爱。


    苏鹤萤忍住笑意，不说话，只看着邢羽。


    邢羽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勾了勾苏鹤萤的手指：「桐桐，做上面很累的，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他列举了做上面的种种坏处，试图让苏鹤萤打消心思。


    苏鹤萤故作思考：「是吗？可为什么我觉得我比较累？」


    那是因为你体力太差。


    邢羽把真话咽下去，果断选择转移话题：「是不是我让你不满意了？」


    苏鹤萤看他是真的要怀疑人生了，也不忍心再逗他，学着邢羽捏了捏他的后颈：「好啦，逗你的，我很满意，不会惦记你的屁股的，放心啦。」


    邢羽松了一口气。


    食堂，苏鹤萤嗅了嗅空气中飘着的饭菜香，肚子非常有眼力见儿地叫了两声。


    「我想吃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辣椒炒茄子。」


    邢羽点头，准备去窗口前打饭，又被苏鹤萤拉住：「可是我也想吃辣炒苕粉，回锅肉和柠檬手撕鸡。」


    邢羽没忍住笑了笑，揉了揉他有些炸毛的头，看着头顶那撮呆毛说：「好，一样打一份，剩下的我吃。」

 第120页

    苏鹤萤满意地笑了笑，放他离开了。


    两人找了张空桌子坐下，两个餐盘都堆得满满的，苏鹤萤一会儿吃一口自己盘子里的，一会儿吃一口邢羽盘子里的。


    经过邢羽一段时间的纠正，他已经逐渐放慢了吃饭速度，不再像以前一样护着往嘴里塞。


    但尽管如此，苏鹤萤还是吃的比邢羽快。他看了看邢羽盘里还剩一多半的米饭，又看了看自己的：「邢羽，你是怎么长那么高的？挑食就算了，还吃那么少。」


    邢羽愣了下，看了看苏鹤萤盘里所剩无几的饭：「可能是遗传？」


    苏鹤萤嘆了口气，他连自己的遗传源头都没见过。


    邢羽给苏鹤萤夹了一大块儿回锅肉：「你还在长身体，吃的多很正常。」


    苏鹤萤听出邢羽是在内涵他矮，伸腿踢了邢羽一脚：「你这人……」


    一个女声突然打断了苏鹤萤：「羽哥……」


    邢羽皱眉看向来人。苏鹤萤也停下动作看向女生。


    「羽哥，」女生似乎和邢羽认识，「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句话吗？」


    她抱歉地看了苏鹤萤一眼，苏鹤萤秒懂，端起餐盘就打算腾位置。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邢羽：「羽哥，好好跟人家聊哈，我不打扰你们。」


    邢羽吃惊苏鹤萤居然真的打算离开，他迅速拉住苏鹤萤：「桐桐……」


    女生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邢羽回过头对她说：「我们是一起的。」


    苏鹤萤舒服了一点儿，坐回座位对女生笑了笑：「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女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她转向邢羽：「羽哥，我观察了半学期，你几乎不和女生说话，你上次说有喜欢的人只是拒绝蛋糕的藉口对不对？」


    苏鹤萤眉梢一挑：原来那个蛋糕是她送的。


    苏鹤萤在心里冷哼一声，桌下悄悄地伸出了脚，在邢羽的小腿上来回轻蹭。


    钱筱筱还在继续说，邢羽察觉到苏鹤萤的动作，看了他一眼，但苏鹤萤却并不理会他。


    邢羽一面听钱筱筱说话，一面忍受着苏鹤萤越来越放肆的动作。


    钱筱筱没注意到两人的暗流涌动：「羽哥，我不奢望你会喜欢我，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至少做朋友也是好的。」


    苏鹤萤面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味同嚼蜡，脚却逐渐向上游走，稍一用力……


    「咳！咳咳咳……」邢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耳尖通红地看着苏鹤萤。


    始作俑者得逞一般把脚从邢羽的危险地带移开，玩味地看着他和那个女生。


    钱筱筱不明白邢羽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剧烈：「羽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邢羽摇头，正色道：「抱歉，不可以，我对象会吃醋。」


    钱筱筱愣住：「对象？可是……」


    苏鹤萤放下筷子，沖女生笑了笑：「抱歉，他对象喜欢低调，而且，他很小气，不允许邢羽跟别人走得近。」


    钱筱筱脸色白了又红：「抱歉……打扰了。」


    钱筱筱一走，邢羽就迅速抓住了苏鹤萤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脚：「屁股痒了？」


    苏鹤萤「哼」了一声，用力挣开邢羽的手：「人家做的蛋糕那么漂亮，哪是焦煳的蛋卷能比的，你真不懂得欣赏。」


    虽然知道邢羽心里只有他，但苏鹤萤就是控制不住地吃味。他不喜欢邢羽和别人接触，尤其是对他别有心思的人。


    突然就能理解邢羽为什么总说想把他绑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了。


    苏鹤萤戳了戳餐盘里凉了大半的菜：「看在你表现还可以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邢羽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问苏鹤萤吃饱了没有。


    苏鹤萤点头：「吃醋吃饱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邢羽拉着出了食堂，往实验楼的方向走去。


    实验楼的厕所平时除了保洁没有人去，所以格外干净。


    但苏鹤萤顾不上想这些，他被邢羽按在怀里亲的喘不过气，只能依靠着邢羽渡来的氧气喘息。


    ……（此处省略两千字）


    邢羽将苏鹤萤拉起来，狠狠捏了一把他纤细的腰：「真想让我在这里弄你？」


    苏鹤萤不说话，只拉着邢羽接了个腥味儿的吻，又在邢羽情动之前迅速打住：「我要喝奶茶。」


    他现在嘴里都是邢羽的味道。


    一番折腾，两人再次回到食堂。


    饭点已过，里面只剩零零散散几个学生。两人往奶茶店的窗口走去。


    苏鹤萤灵机一动，拉着邢羽：「我要喝芋泥波波奶茶，不要芋泥，不要奶茶。」


    邢羽没明白。


    苏鹤萤「啧」了一声：「只要波波啊，啵啵！」


    邢羽反应了一会儿才懂，笑着揉了揉苏鹤萤的头：「那我只要芋泥。」


    这下轮到苏鹤萤不懂了。


    邢羽解释：「啵啵的前提是要芋泥（与你）才可以。」


    苏鹤萤第一次听邢羽说这种土味儿情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谐音梗扣钱，赶紧去买。」


    邢羽回来的很快，把常温的奶茶插好吸管递给苏鹤萤，自己则选了一杯青桔柠檬水。


    他说，那是苏鹤萤身上的味道。


    苏鹤萤疑惑，拎起领口嗅了嗅：「有吗？我只能闻到你的味道。」

 第121页

    邢羽再次被他直白的话语打败，无奈地笑了一声：「桐桐……」


    苏鹤萤看了看四周，「又没人听到。」他凑近邢羽嗅了嗅，「你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味儿。」


    他喝了一口奶茶：「奶乎乎的，像个宝宝。」


    总算是扳回一局。


    邢羽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可能还是爷爷的沉香吧，时间久了就


    去不了了。」


    邢羽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决定还是要逆转局势：「我只是像，你就是。」


    苏鹤萤震惊邢羽也会玩这种文字游戏。


    要知道，邢羽之前连话都很少说，现在居然因为一个比喻跟他较真。


    苏鹤萤「哼」了一声：「幼稚。」


    他看了眼邢羽手里的饮料：「我想喝你那个。」


    邢羽极其自然地递给他，苏鹤萤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他看着邢羽神色如常地含住吸管，开始阴阳怪气：「哟，羽哥不是有洁癖吗？不嫌弃我？」


    邢羽哭笑不得，捏住苏鹤萤的后颈：「你浑身上下哪里的水我没喝过？现在跟我说这个？」


    苏鹤萤脑内瞬间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羞恼地挣开邢羽的手：「你这人怎么这样！」


    第63章 师生


    刚开荤的初哥是很可怕的，周五晚上刚进家门，苏鹤萤就被邢羽扛起来回了卧室。


    苏鹤萤从床上爬起来：「邢羽，家里没套了，今天不行。」


    邢羽一边把他拉回身下，一边伸手打开了床头柜，露出里面塞的满满的方形盒子。


    苏鹤萤汗毛直立，当初五天五夜的记忆再次涌来：「你什么时候买的？那么多？」


    邢羽埋在他胸前含煳不清地回：「路过超市顺手买的，次数多了就满了。」


    他堵住苏鹤萤的嘴，让他专心。


    邢羽一直折腾到凌晨，才抱着半死不活的苏鹤萤去洗澡，回来之后把床单都换了，把地上的垃圾扔掉。


    等到做完一切上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次日早，邢羽仿佛一只吸足了精气的妖精，神清气爽地捞着苏鹤萤亲了两口，起床去做早餐。


    苏鹤萤迷迷煳煳被抱着洗漱完，窝在邢羽怀里吃完早饭时才逐渐清醒。


    周六按照惯例邢羽要给苏鹤萤补习，但这次他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桐桐，」邢羽讨好地给苏鹤萤揉着青紫的腰，「今天可不可以不叫我名字，换个称唿。」


    苏鹤萤把作业放到桌上，随口回：「换什么？」


    邢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一些:「老师。」


    「……」


    那篇极其羞耻的同人文再度浮现在苏鹤萤的脑海中，他耳尖红了红，骂道：「你变态啊！」


    邢羽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会被拒绝，也不气馁，转头专心辅导苏鹤萤。


    过了一会儿，邢羽指着卷子上的一道题：「这个，讲过，又错了。」


    苏鹤萤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


    邢羽也跟着笑了一声：「要罚。」


    苏鹤萤直觉邢羽又再憋什么坏水，果不其然看到邢羽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上来。」


    苏鹤萤警惕道：「做什么？」


    他试图挣扎，被邢羽强行按到了腿上。


    ……（此处省略900多字）


    两人又厮混了一天，苏鹤萤又哭又抖地喊了几十声「老师」，被教鞭狠狠收拾了一顿又一顿，总算让邢羽勉强满意。


    事后洗澡时，邢羽发现苏鹤萤给他在喉结上画了一个狗头。


    邢羽用力搓了搓，把皮肤都搓红了还是洗不掉。


    想到后天要顶着一个表情包去上学，邢羽忍不住骂自己色令智昏，他裹上浴巾回了卧室，掀开被子冲着苏鹤萤红肿的屁股又是一巴掌。


    「啊！」苏鹤萤勐地弹起来捂住自己的屁股，「你做什么突然打我！」


    邢羽简直要被这个小妖精气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洗不掉了，怎么办？」


    苏鹤萤视线移到邢羽红了一大片的脖子，心疼地摸了摸：「都搓红了……」


    邢羽又拍了他一下：「别扯开话题。」


    苏鹤萤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吐了吐舌头：「你有高领t恤吗？」


    「……」


    邢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时尚」的衣服，他最薄的高领也是一件薄绒的长袖衫。


    但他也不可能带着一个狗头招摇过市……


    周一，邢羽穿着加绒的长袖衫去了学校，陆程和王柯见了纷纷关心他是不是感冒了。


    姜钰以为是苏鹤萤给邢羽弄上了什么痕迹，默默把陆程和王柯打发走，幽幽感慨：「小情侣真是花样多……」


    苏鹤萤捂嘴偷笑，对上邢羽生无可恋的目光后迅速收敛。


    最不好煳弄的是褚璟，她仔细观察着邢羽的脖子，依稀看到中间露出一个黑色的图案。


    「啧啧啧啧啧，」褚璟连连摇头，「男同就是玩的花，还搞人体彩绘。」


    她看向苏鹤萤：「你怎么没给他上个色呢？」


    苏鹤萤忍笑忍的脸部肌肉发酸，趴在桌子上抽搐。


    邢羽虽然耐热，不爱出汗，但也经不住在九月天穿加绒的衣服，他感觉自己像个大蒸笼，偏偏褚璟还非要来烦他。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需要我跟楚灵转述一下你是怎么骚扰苏鹤萤的吗？」

 第122页

    褚璟「嘿」了一声：「你别造谣啊！管好自己，少去骚扰我家楚灵，楚灵才不会听信你的鬼话。」


    虽然苏鹤萤和褚璟什么都没有，但邢羽就是烦她，不喜欢苏鹤萤老是和她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他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苏鹤萤笑红的耳垂：「好笑吗？」


    苏鹤萤擦了擦溢出的眼泪，帮邢羽把领子提上去了一点儿：「一丢丢……哈哈哈哈……」


    「……」


    如果熟了就会发现，邢羽这个人不仅恶劣，报復心还很强。


    ……（此处省略900多字）


    第64章 一见钟情


    苏鹤萤其实还有一件替换校服，但显然邢羽又有了馊主意。


    他找出自己的夏季校服往苏鹤萤身上比了比，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亮晶晶地看着苏鹤萤。


    苏鹤萤摇了摇手指：「不可以，想都别想。」


    邢羽眼尾耷拉下去，吸了吸鼻子：「你嫌弃我。」


    苏鹤萤丝毫不为所动：「别演，你的校服太大，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自己身上的校服沿着领口裂开一道不小的缝，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吻痕。


    苏鹤萤穿着破损的衣服走到衣柜边，刚找出自己的替换校服，就被邢羽抽走，死活不撒手：「桐桐……求你了……」


    像极了耍无赖的熊孩子。


    苏鹤萤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头：「讲讲道理好不好？万一有人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邢羽靠在他肚子上蹭了蹭，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桐桐，给你摸好不好？」


    这一招对苏鹤萤百试百灵，他下意识瞥了一眼邢羽的胸口，咽了下口水，有些纠结。


    邢羽拉着苏鹤萤的手放到他鼓囊囊的胸肌上，还刻意动了动：「要不要？」


    最终苏鹤萤还是经不住邢妲己的诱惑，接过了那件大了两个码的校服。


    第二天早，苏鹤萤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校服到客厅吃饭，一抬头就对上了邢羽放光的双眼。


    邢羽快步上前，对着苏鹤萤就是一顿揉搓，要不是苏鹤萤扯着他的头阻止，他们今天可能就要迟到了。


    苏鹤萤之前就穿过一次邢羽的衬衫，当时邢羽反应很大，但碍于苏鹤萤身上有伤，没捨得折腾他。后来每次做完之后都要哄骗苏鹤萤穿他的睡衣。现在又因为要上学，只能忍着。


    去学校的路上，邢羽故意走在苏鹤萤身后，视线来回舔舐过偏大的领子下露出的脖颈。


    清晨的阳光斜斜洒在上面，将细细淡淡的绒毛渡上一层暖洋洋的光亮，头顶被他揉乱的呆毛也摇摇晃晃地闪烁着暖黄色的光。


    苏鹤萤穿着他的衣服，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格外娇小可爱，邢羽恨不得把他塞进兜里。


    尤其是校服的遮挡下还写着「邢羽专属」，简直让他难以自控。


    苏鹤萤被措不及防拉进了小巷，邢羽埋在他身上像吸猫一样狠嗅，陶醉在包裹着木质香的柠檬柑橘味儿里。


    他的表情太过难以言喻，让苏鹤萤耳根发烫，推了推邢羽的头：「要迟到了。」


    到了学校，褚璟一眼就看出苏鹤萤身上的衣服不是他自己的。她酸酸地调侃了两句，成功收穫了邢羽不耐烦的冷眼。


    褚璟嘴上吐槽两人肉麻，转身就下了文科班找楚灵，缠着楚灵要她也穿自己的校服来上课。


    褚璟比楚灵高了足足17cm，虽然身材差不多，但两人的尺码还是差了不少。


    楚灵害怕被别人看出来，不想答应。


    褚璟立刻撒泼打滚起来，拉着楚灵的胳膊在上面蹭：「苏鹤萤就穿着邢羽的衣服，没人发现。我好羡慕，我也要看你穿。」


    她拉长语调：「灵灵……」


    楚灵经受不住褚璟的攻势，也不想让褚璟羡慕别人，点点头同意了。


    回到教室，褚璟心满意足地瞥了一眼苏鹤萤的方向，就看到邢羽跟一只见了骨头的狗似的，千方百计往苏鹤萤身上贴，时不时凑到苏鹤萤身边嗅一嗅，摸一摸，腻歪的要命。


    褚璟不屑地哼了一声，结果当第二天看到楚灵穿着她的校服来上课时，当即就兽性大发把楚灵堵在厕所里摸了个遍，还大胆地提出让楚灵只穿上衣给她看。


    楚灵不知是被她揉的还是羞的，当下就把褚璟赶回了理科班。


    理九班，邢羽感觉自己的血槽都被苏鹤萤清空了。


    他转回身，故作严肃地问王柯和姜钰：「有没有发现苏鹤萤有什么不一样？」


    两人抽空放下手里的游戏，抬头看了苏鹤萤一眼，摇头。


    邢羽不爽地冷哼一声，高贵冷艷地指了指苏鹤萤的校服：「我的。」


    王柯忙着推塔，姜钰飞快地回了一句：「哦。」


    两人对于苏鹤萤和邢羽的秀恩爱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稀奇。倒是邢羽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闷闷不乐地转回身继续骚扰苏鹤萤。


    课间，苏鹤萤和邢羽往教室走，专心致志地讨论着老师留的题目，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嬉笑声。


    邢羽措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护住旁边的苏鹤萤：「没事吧？」


    苏鹤萤没被波及，摇了摇头，皱眉看向那人。


    是一个非常娇小的男生，看身高好像也就一米七左右。

 第123页

    带着婴儿肥的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在看到邢羽之后瞬间爆红。


    他愣愣地望着邢羽，似乎出了神，连同伴叫他都没听到。


    苏鹤萤不悦地看着男生：「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男生呆呆地摇头，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脸色变得更红：「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邢羽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男生爱慕的眼神没有在他心里掀起一丝波澜：「没事。」


    他毫不留恋，带着苏鹤萤离开。


    苏鹤萤很不喜欢男生的那种眼神，令他感觉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


    还没等他说什么，身后再次传来黏黏煳煳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跟人撒娇一般：「同学，等一下。」


    刚才的男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看着邢羽，眼睛圆熘熘的：「同学，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米乐，是文十七班的。」


    苏鹤萤轻轻「嘶」了一声，抱臂看着邢羽要怎么处理。


    邢羽眉头微微蹙起，不喜欢被人打搅他和苏鹤萤：「不可以。」


    米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他望着邢羽离开的背影发呆，问同伴：「你认识他吗？」


    同伴惊讶地看着米乐：「邢羽啊！你不是一直很仰慕他吗？你不知道？」


    其实米乐是知道邢羽的，他很喜欢成绩好的人，只是一直没见过，对不上脸。


    回到教室，注意到苏鹤萤心情不好，邢羽伸手想碰他，被苏鹤萤捏着掌心狠狠戳了一下：「看出来了没有？」


    邢羽虽然孤僻了点儿，但并不迟钝，他能看出男生的意图，点了点头：「我只爱你。」


    苏鹤萤稍稍好受了一些，可心里还是酸的要命，他捏着邢羽的指尖，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敢多看他一眼，我就剁了你。」


    苏鹤萤几乎没有对邢羽说过这种具有明显威胁意味的重话，他最多只会说一句「都怪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之类的娇嗔，不会真的生气。


    虽然邢羽觉得苏鹤萤吃醋的样子很可爱，但也意识到苏鹤萤是真的不高兴，他很郑重地点头：「好。」


    至此，米乐被两人同时列入一级警惕对象。


    下午，苏鹤萤昏昏欲睡地靠在邢羽肩上休息，教室门口的同学突然喊了邢羽一声：「学神，有人找。」


    虽然疑惑，但苏鹤萤还是让邢羽去了。


    他坐到邢羽的位置，打开窗户，一条腿跪在椅子上向外看。


    是他，叫什么来着，米乐？


    苏鹤萤皱了皱眉，身后的王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欸？那不是米乐吗？他怎么会认识羽哥？」


    苏鹤萤回头：「你认识他？」


    王柯点头，给苏鹤萤介绍起来。


    米乐和他一样，是高二时转来学校的转校生，常年稳居高二文科年级第二，是个学霸。出了名的善良好说话。


    王柯瞅了瞅米乐的身影，凑到苏鹤萤旁边：「说起来这个米乐和你还有点儿关系。」


    苏鹤萤皱眉：「什么关系？」


    他怎么不知道。


    「他只比你晚来几天，你们两个性格又很像，但是长相却截然相反，有人就说他是天使路西菲尔，你是堕天使路西法。」


    苏鹤萤冷笑一声：「形容的还挺贴切。」


    他扭回头看着米乐略显激动的侧脸，舌尖顶了顶侧腮：「像个屁。」


    善良这种词，和他一点儿不沾边。


    苏鹤萤冲着两人吹了声流氓哨，戏嚯地调侃：「邢羽，什么时候惹上的桃花债啊？」


    米乐闻声看向他，脸又红了一些：「同学，你不要乱说，我只是很佩服邢羽同学。」


    窗户里传出一声「苏鹤萤」，苏鹤萤应了一声，转回头去。


    米乐眉头微微蹙起，打量着趴在窗户上的这个混不吝。


    他刚来的时候就听说过苏鹤萤，只比他早来几天，就垄断了所有人的关注，让他第一次尝到了被忽视的滋味。


    他听到过有人说他是苏鹤萤的翻版，说他长得太过寡淡，不如苏鹤萤够味儿。


    没有人喜欢当别人的影子，也没有人甘心被别人比下去。


    米乐当时就记下了这个名字，后来也在升旗仪式上远远望到过苏鹤萤念检讨书，但看不清脸。


    他觉得，苏鹤萤也不过如此，不仅学习成绩不好，还打架，公然辱骂同学，不用看都知道是个坏学生。


    凭什么和他比？


    苏鹤萤和教室里的人说了两句，又探出身子，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藏起獠牙蛊惑人心的狐狸：「邢羽同学可真厉害，仰慕者都找上门了。」


    米乐不喜欢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正想反驳，就看到邢羽绕过他径直走向了苏鹤萤。


    两人说了些什么，邢羽似乎伸手想碰苏鹤萤，被他一巴掌拍开，薄唇开开合合，边说还边拍着邢羽的脸。


    看着那张攻击性过强的脸，米乐一瞬间就想到了霸凌。


    他快步走了过去：「同学，请你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苏鹤萤露出惊讶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邢羽同学，我欺负你了？」


    邢羽完全不去看米乐，视线紧紧黏在苏鹤萤因为弯腰而从衣领露出的锁骨上，喉结滚了滚：「没。」


    苏鹤萤淡淡地看着米乐，好奇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第124页

    他这副样子，在米乐看来，完全就是仗着邢羽不敢反抗肆意威胁。


    米乐知道邢羽不喜欢和人交流，猜测他可能是因为脸上的疤而自卑。


    但是，他觉得邢羽脸上的疤完全不是问题，现在祛疤技术很成熟，完全可以解决邢羽的困扰。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要让邢羽忍受霸凌，把他从这个坏学生手中拯救出来。


    使命感油然而生，米乐鼓起勇气直直对上苏鹤萤狭长阴鸷的眸子：「我会监督你的，如果发现你再欺负邢羽同学，我会告诉老师，让你接受惩罚。」


    第65章 霸凌


    苏鹤萤眼中微微流露出讶色，嗤笑一声，拍了拍邢羽的胳膊：「回来，我突然想霸凌你了。」


    米乐没想到苏鹤萤居然这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恶劣行径，他伸手去拉邢羽：「邢羽同学，你不要害怕……」


    邢羽迅速躲开他的触碰，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回了教室。


    米乐在窗外看到苏鹤萤捏住邢羽的后颈，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什么，眼皮一掀沖他笑了笑：「小朋友，要上课了，你还要在这里围观我是怎么霸凌他的吗？」


    米乐被气得脸色通红，吐出一句「你太过分了」，气沖沖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米乐下定决心，一定要拯救邢羽，让那个坏人付出代价。


    米乐一走，苏鹤萤脸色就沉了下去，声音冷的吓人：「他和你说了什么？」


    邢羽捏住他的指尖，诚实地回想了一下：「我没听，我在想你能不能只穿一件校服给我看，没看他，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苏鹤萤积攒了满腔的陈醋，硬是让邢羽给捅漏了，哭笑不得地掐了把邢羽的脸：「你怎么这样，我有气都没处撒。我不管，我要罚你。」


    邢羽瞳仁一亮：「怎么罚？」


    苏鹤萤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想了想，摇头：「暂时没想到。」


    他不捨得邢羽受伤，但又想让邢羽记忆深刻。


    邢羽往他身边凑了凑，主动献计：「罚我晚上不准穿衣服睡觉，冻死我？或者，罚我不准射，憋死我？」


    苏鹤萤冷冷瞥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美不死你。」


    他掐着邢羽的脸左右看了看：「长这么漂亮做什么，整天给我添乱。」


    他还没委屈，邢羽却先委屈上了：「桐桐，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脸？」


    苏鹤萤曾经说过喜欢他的脸，可是，没说过喜欢他的灵魂。


    苏鹤萤早忘了当初自己说过的话，但还是如实说：「不是。」


    就知道。


    邢羽的笑意还未达眼底，就被苏鹤萤噼头盖脸泼了一盆冷水：「还有你的大胸。」


    「……」


    下课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刚出教室就遇上了等候已久的米乐。


    原来米乐害怕苏鹤萤趁他不在欺负邢羽，一下课就跑了上来，执意要跟着他们。


    邢羽眉宇间尽是不耐烦，刚想开口赶他走就被苏鹤萤拉住：「好啊，一起吧。」


    邢羽不解地看着苏鹤萤，对方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配合。


    明白了，苏鹤萤又想飈演技。


    可为什么每次他都是炮灰……


    邢羽闷闷不乐地跟着苏鹤萤身后，往食堂走去。


    米乐让苏鹤萤有一种亲切感，让他想起了福利院里的一位阿姨。


    她对待每一个小朋友都很有耐心，很友善，但偏偏不喜欢他，觉得他是个坏孩子。


    很有趣，不是吗？


    排队时，苏鹤萤和邢羽换了一下位置，让邢羽站到前面，他隔开米乐。


    「回锅肉，柠檬手撕鸡，青椒炒蛋，辣子鸡丁，清蒸排骨，香菇滑鸡。」苏鹤萤熟练地报出一串菜名。


    米乐皱了皱眉，看着邢羽打了一份饭之后又刷了一份，他瞬间明白过来。


    苏鹤萤居然逼着邢羽给他买饭！


    米乐正义凛然地帮邢羽打抱不平：「苏鹤萤，你太过分了，你不能因为邢羽同学家里富裕就花他的钱。」


    自从邢琛来过学校，邢羽是富二代的事就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苏鹤萤心安理得地接过邢羽手里的餐盘，笑了笑：「可是，除了这些，他每个月还得多给我打几千块钱欸，怎么办？」


    米乐被他的无耻震惊，脸色通红地看着邢羽：「邢羽同学，你可以把转帐记录保存下来指控他，那是证据。」


    邢羽麻木地配合着苏鹤萤的表演，敬职敬责扮演好一个被霸凌已久不敢开口的形象。


    实际上，那几千块钱是他给苏鹤萤的房租，苏鹤萤每个月也要给他转几千块钱补习费。他们俩管这个叫吃对方的软饭。


    因为有米乐在，邢羽不想和他接触，坐到了苏鹤萤旁边，而米乐则非常没有眼力见儿地坐到了邢羽对面。


    邢羽把餐盘往苏鹤萤的方向推了推，方便他夹。视线始终停留在苏鹤萤身上。


    苏鹤萤习惯性地夹了一块儿邢羽盘里的肉，还没吃进嘴里，就被米乐阻止：「这样很不卫生的你知道吗？」


    苏鹤萤默默把肉咽了下去，直直看着米乐，眼睛弯了弯：「邢羽同学，餵我。」


    邢羽十分乐意地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大块儿鸡肉餵给苏鹤萤。


    苏鹤萤也礼尚往来，餵到邢羽嘴边时突然停下，瞥了一眼惊呆的米乐，眼睛里满是狡黠：「想吃吗？邢羽同学。」

 第125页

    邢羽被他这副十足的挑衅模样勾的心里发痒，点了点头：「想。」


    苏鹤萤鼓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餵到了他嘴里：「乖，真听话。」


    饶是米乐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


    苏鹤萤明明就是故意逼着邢羽跟他亲昵的，他不会是喜欢邢羽吧？


    米乐观察着两人的动作。


    苏鹤萤左手撑着脸面向邢羽，嘴角含着戏嚯的笑意，张着嘴要邢羽餵他。邢羽始终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是了，一定是苏鹤萤单恋邢羽，邢羽不答应，所以他才开始欺压邢羽。


    邢羽同学太可怜了，他需要有人帮他。


    米乐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苏鹤萤恶有恶报。


    实际上，桌子下苏鹤萤的腿若即若离地蹭着邢羽，邢羽忍的难受，只能绷紧表情避免失态。


    两人吃过饭到了操场，苏鹤萤故意摸着平坦的肚子：「邢羽，我吃撑了，跑不动。」


    邢羽语气淡淡：「上周用过这个藉口了。」


    苏鹤萤哭丧着脸，换了个藉口：「今天跟着个小尾巴，没心情。」


    邢羽看了他一眼，提出条件：「今晚穿我的睡衣睡觉。」


    「成交。」


    三人并排走在操场上，像一组手机信号。


    迎面走来两个女生，十指紧扣十分亲密，但其他人也只把她们当成好闺蜜。


    褚璟皱眉看了眼米乐，问苏鹤萤：「怎么回事？」


    苏鹤萤耸了耸肩介绍：「米乐，邢羽同学的爱慕者。」


    米乐脸色爆红，结结巴巴地反驳：「我只是觉得邢羽同学很厉害，是仰慕，不是爱慕。」


    褚璟眉头皱的更紧，语气不快：「邢羽，到底怎么回事？」


    邢羽也很郁闷，但碍于要配合苏鹤萤，只能闭口不言。


    他的态度让褚璟瞬间误会，骂道：「你个渣男，你想变心？」


    她骂完就要拉苏鹤萤走，苏鹤萤这才悄悄给她解释清楚。


    褚璟和楚灵听完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褚璟狠狠敲了下苏鹤萤的脑袋：「你是不是有病？给情敌创造机会？」


    苏鹤萤吃痛地揉了揉：「这叫情趣。我很期待他知道我和邢羽关系后的反应，一定很精彩。况且，邢羽不可能变心，他要是敢变心，我就把他的床照发到他们家的家族群里。」


    褚璟还想骂他，被楚灵拦住：「阿璟，我能理解苏鹤萤，确实挺有趣的……」


    褚璟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灵：「灵灵，你可不能跟他学坏啊。」


    她转向苏鹤萤，恨铁不成钢：「收敛着点儿吧，小心玩脱。」


    临走前，褚璟冷冷扫了米乐一眼，看向邢羽：「你要是敢出轨，我就帮苏鹤萤揍死你。」


    米乐迷惑地看着四人聚在一起讲小话，感觉自己根本融不进他们的圈子。


    可明明，他是站在邢羽那一边的。


    而且，邢羽似乎真的很害怕苏鹤萤，对他唯命是从，一点儿都不反抗，甚至，还会刻意去讨好。


    米乐看不懂了。


    是因为被霸凌的太久，斯德哥尔摩了吗？


    放学回到家，苏鹤萤把邢羽带进卧室，找出之前邢羽给他买的眼罩。


    「坐椅子上。」


    邢羽不懂苏鹤萤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配合，坐到椅子上，戴上眼罩。


    耳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是脚步声，再然后……


    「桐桐，你绑我做什么？」


    苏鹤萤连打了好几个结，确保邢羽挣不开后，捏了捏他的脸：「惩罚你啊宝贝儿。」


    ……（此处省略五千多字）


    结束时已经是深夜，苏鹤萤几乎完全失去意识，躺在新换的床单上，被邢羽哄骗着套上了不合身的睡衣，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66章 厮混


    往常不等邢羽做好早餐苏鹤萤就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了，但今天邢羽都已经把餐具摆好了，苏鹤萤还没出来。


    邢羽快步走进卧室，看到苏鹤萤沉默地坐在地毯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邢羽进来，他缓缓抬头:「邢羽，我又合不拢腿了，待会儿还得上学，怎么办？」


    邢羽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试探着说：「我抱你？」


    苏鹤萤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扔向了他。


    今天苏鹤萤的走路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尽管他已经刻意控制过了，但还是能看出异常。


    他被邢羽扶着，尽量不去在意路人异样的目光。


    苏鹤萤很想掐邢羽一把，但目光触及邢羽手腕上结痂的伤疤时又不忍心。


    「邢羽，没有下次了，以后周一到周四给我禁慾，懂？」


    邢羽眼中浮上幽怨，声音闷闷的：「那你也不能勾我，我受不了。」


    到了教室，没等苏鹤萤发愁他的屁股该怎么坐硬邦邦的椅子，邢羽就从书包里拿出了家里的兔子座垫。


    苏鹤萤震惊地看了看他的书包，好奇那么大一个坐垫是怎么塞进去的。


    他略显犹疑地看着椅子上那个萌化少女心的兔头，还有那两只长长粉粉的耳朵，第一次感受到了羞耻：「只有女生才会用这个，我不要。」


    邢羽在心里腹诽明明苏鹤萤在家里坐的就很舒服，而且他在娇气这一方面也不输女生，有什么不能用的。


    苏鹤萤眯眼盯着他:「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第126页

    邢羽咽了下口水，果断摇头：「不用这个会很难受的。」


    陆程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看了看坐垫：「老苏，你长痔疮啦？还得垫坐垫。」


    苏鹤萤面色尴尬：「没……」


    陆程拍了拍那个超级蓬松的兔头：「没事，不用害羞，我也长过，垫坐垫确实会好很多。」


    苏鹤萤强行微笑：「是吗？哈哈……」


    他屁股下面的白色兔头太过显眼，有不少同学都来关心他是不是长痔疮了。刚开始苏鹤萤还想否认，但次数多了就逐渐麻木了。


    「对，没错，长痔疮了……」


    甚至还有几个女生来问他要连结，夸他的坐垫很可爱。


    「哈哈，是吗？谢谢……」


    他瞥了一眼旁边憋笑的邢羽：「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邢羽轻咳一声收敛好笑意：「什么？」


    「吸足了阳气的狐狸精。而且还是坐在受害人旁边幸灾乐祸的那种。」


    邢羽扫了眼周围，确保没有人注意他们：「不是受害人，是流水的小狐狸。」


    苏鹤萤瞪大眼睛捶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邢羽！你疯了？你在床上说就算了，这是教室！」


    邢羽顺势拉过苏鹤萤的手捏了捏，突然正色起来。


    苏鹤萤回头，看到英语课代表站在旁边：「收作业。」


    苏鹤萤倒吸一口凉气，干笑了两声：「抱歉，稍等。」


    他凑到邢羽旁边：「你写作业了没？」


    邢羽也低声：「我一回家就被你绑起来了。」


    ……


    早自习时，英语老师踩着恨天高进来，「哒、哒」的声音就是苏鹤萤和邢羽的死亡倒计时。


    「没交作业的自觉站起来！」


    「哗啦啦——」


    教室的角落里，齐刷刷站起来高矮胖瘦四个男生。


    老师冷笑一声：「好样的，你们那个角落是想做什么？集体造反？」


    她一个一个问过原因，四个人凑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们四个！犄角旮旯里的造反小队！给我去走廊里站着，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回来上我的课。」


    邢羽的作业和其他三人是不一样的，所以王柯和姜钰只能寄希望于苏鹤萤。好在苏鹤萤现在的英语水平也还凑合，再加上有邢羽这个外援，早自习没下作业就搞定了。


    四人排队进办公室找英语老师，邢羽很快就无罪释放了，他等了一会儿，发现其他三人还没出来，心生疑惑。


    又过了一会儿，苏鹤萤苦着脸出来了。


    「怎么了？」邢羽问。


    王柯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俩抄的时候忘记改答案了，被师太发现罚我们三个继续站着。」


    「……」


    苏鹤萤趴在窗台上安慰邢羽：「没事，至少站着比坐着舒服一点儿。」


    他真的不想忍受那个兔头。


    邢羽嘆了口气，递给苏鹤萤一个东西：「补充体力。」


    苏鹤萤张嘴接过，是一条巧克力。


    微微的苦涩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他的心酸，舌尖汲取着口腔内丝滑的醇香，苏鹤萤的思绪渐渐发散起来。


    自从邢羽开荤之后，他们两个基本就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邢羽自不用说，像个发情的狐狸精，随时随地都想着吸他的精气。令他头疼的是，他自己也经不住诱惑。每次邢羽一脱衣服，露出那对大胸，他就什么都忘了。


    苏鹤萤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精尽人亡。


    为了可持续发展，他得先保证自己能考上大学，离邢羽越近越好，那样才有机会继续厮混。


    否则，大学四年，他俩都得禁慾。


    苏鹤萤咽下嘴里融化的巧克力，往里凑了凑：「邢羽，商量一下，以后一周一次，好不好？」


    邢羽毫不犹豫拒绝了，但考虑到苏鹤萤精力不行，还是答应周末白天不闹他。


    「周五周六晚上的时间必须是我的。」


    他要捍卫自己的权利。


    苏鹤萤觉得也可以接受，总比像上周那样从白天做到晚上强。


    第一节英语课下课后，老师从教室出来，又说了三人几句。


    苏鹤萤余光瞥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跑了上来，微微挑眉。


    老师走后，王柯和姜钰也回了教室，苏鹤萤扫了眼观摩他挨批的米乐，径直往教室走。


    「苏鹤萤，」米乐叫住他，「我想跟你聊聊。」


    苏鹤萤微微诧异：「我？」


    不应该是邢羽吗？


    米乐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他：「对，就是你。」


    他眼睛很圆很大，苏鹤萤感觉圆规都不一定能画那么圆。


    他双手插进裤兜，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示意米乐说。


    「我知道你的心思，」米乐声音笃定，「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不能因为对方拒绝你就恼羞成怒，甚至霸凌对方。」


    他循循善诱道：「喜欢一个人要对他好，要让他开心，不能欺负他，不能强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否则不叫喜欢，叫自私。」


    苏鹤萤脸上逐渐露出迷惑的表情。


    米乐还在继续：「邢羽同学那么优秀，你如果喜欢他，就应该向他学习，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优秀，那样才有机会让邢羽同学看到你。」


    苏鹤萤眯着眼打量米乐，确定他脑子没有受伤。

 第127页

    他下意识把玩着脖子上的戒指，试图理解米乐话里的意思。


    米乐扫了一眼，没有在意：「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喜欢邢羽同学，就不应该这么欺负他。」


    苏鹤萤恍然大悟，在心里感慨小朋友脑迴路的强大。


    他舌尖扫过侧腮，点头：「对，我就是喜欢邢羽，就是喜欢强迫他，看他可怜巴巴地冲着我哭，向我讨饶。」


    米乐眉头紧皱，丝毫不能理解苏鹤萤的想法：「你……你变态！」


    「对，」苏鹤萤勾了勾嘴角，「我不仅变态，还喜欢迁怒于人。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让邢羽同学哭。」


    米乐眼睁睁看着苏鹤萤进了教室，气得直跺脚。


    苏鹤萤就是个冥顽不灵的坏学生！


    苏鹤萤刚一坐下，后颈就被捏了起来，邢羽带着危险意味的声音传来：「喜欢强迫？想看我哭？」


    苏鹤萤忘记邢羽开着窗户是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的，他刚刚完全就是一时口嗨，把自己和邢羽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他耳根泛红，机智地把矛头转向邢羽：「你觉得米乐说的那些话对不对？」


    邢羽本来就心虚，让苏鹤萤戳破后更加不好意思了，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很离谱。」


    苏鹤萤找回了主场：「可不？某些人就是喜欢欺负我，就是喜欢看我哭，还故意强迫我做我不会做的事。」


    邢羽自知理亏，却又忍不住反驳：「明明你也很喜欢。」


    苏鹤萤哼笑一声，捏了捏邢羽的脸：「也就是对你。」


    站着的时候还好，一坐下那种不适感就显现出来了。


    苏鹤萤一整个早上都觉得屁股怪怪的，跟没穿内裤似的。


    他起初以为是邢羽给自己换了清凉的药，也没多在意。但一坐下之后感觉越发明显。


    他锁上厕所隔间的门，脱了裤子一看……


    邢羽居然给他穿了那条被塞进角落的，极其骚包的情侣三角子弹内裤！


    一想到他整个早上都穿着这样一条骚炸天的内裤招摇过市，苏鹤萤感觉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


    他怒气沖沖地回到教室，扯开邢羽的裤腰看了一眼。


    果然，这个闷骚怪穿了另一条。


    他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问邢羽：「你不觉得奇怪吗？跟个变态似的。」


    邢羽默默把自己的裤子整理好，脸上丝毫不见难为情：「这说明我在隐秘而大胆的爱你。」


    他昨晚给苏鹤萤挑选睡衣时，突然想起来那条被苏鹤萤极度抗拒的情侣内裤。


    他凑到熟睡的苏鹤萤面前看了看，确保苏鹤萤不会醒，才钻进衣柜里开始扒拉。


    苏鹤萤藏的很深，他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趁着苏鹤萤睡得正香，他放轻动作给苏鹤萤换上了那条子弹内裤。


    偏紧身的设计将苏鹤萤的曲线衬得格外性感，尤其是前面紧紧包裹的鼓起，简直要让他流鼻血。


    他悄悄拿来手机，对着苏鹤萤好一顿拍，统一存进了一个极隐蔽的文件里。


    文件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苏鹤萤的各种睡颜照，需要打码的身体部位，以及各种各样的事后现场。


    这个相册是他对苏鹤萤唯一的秘密，因为他知道，万一被苏鹤萤发现了，他难逃一死。


    对此完全不知情的苏鹤萤冷笑一声：「邢羽，你不去搞辩论真的屈才了。」


    苏鹤萤面上十分排斥，心里却在默默盘算怎么样能拍到邢羽只穿这条内裤的样子。


    他的绝密相册里只有各种邢羽的背影:做饭的背影，只裹着一条浴巾换睡衣的背影，蹲下繫鞋带时衣服被绷紧的背影……


    以及，邢羽睡觉的样子，不穿衣服的身体部位，还有他歷经千辛万苦偷拍的邢羽洗澡的视频……


    他真的很想拍一张邢羽不穿衣服的正面照。


    但是听起来就很变态，他不想让邢羽觉得他是个变态，所以得另闢蹊径。


    第67章 圣母


    邢羽站在衣柜旁边脱衣服，准备去洗澡。苏鹤萤靠在床头静静欣赏着他流畅性感的肌肉线条，脑子里却在想怎样才能拍到邢羽穿那条子弹内裤的照片。


    邢羽的胯相对较窄，但屁股很翘，再加上他皮肤白，穿那种闷骚黑的子弹内裤简直不要太诱惑。


    但是，苏鹤萤不想让邢羽发现他在偷拍，他不想让邢羽觉得他是个变态。


    视线扫过书桌上的相机，苏鹤萤灵机一动，飞快下床拿过相机开始拍摄。


    邢羽回过身时，看到苏鹤萤举着相机，眉梢挑了挑：「桐桐，在做什么？」


    苏鹤萤假装操作了几下，面色如常：「在看前几天拍的素材。」


    邢羽眉梢落了回去:「哦。」


    他没有多想，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门一关，苏鹤萤迅速把拍的视频返回去看了一遍。


    手机果然不能跟相机比，这细节，连腿毛都能数清楚。


    再接再厉，苏鹤萤把相机打开放到床头柜上，正对着浴室门口，打算拍美人出浴图。


    邢羽今天依旧只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他瞥到床头柜上的相机，心里生疑。


    苏鹤萤依旧很淡定地解释：「懒得下床，顺手放那儿了。」


    邢羽点头，往相机的方向走去：「我帮你放回去。」


    苏鹤萤头皮一炸，迅速扑过去抢先把相机拿走，神色略显慌张：「我，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段素材没用，我要删掉。」

 第128页

    邢羽眯了眯眼。


    对于苏鹤萤的微表情，他几乎是了如指掌。但他又觉得苏鹤萤应该不会和他一样变态。


    邢羽按下心里的猜测，没有多问。


    自从那天目睹了苏鹤萤被老师罚站责骂之后，米乐更加确定苏鹤萤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学生。


    由于苏鹤萤对他的劝告和指责都不为所动，米乐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必须拯救邢羽，让坏人受到惩罚。


    换角度一想，既然苏鹤萤顽固不化，那他不如从邢羽下手。


    他这几天在网上查了不少关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徵的资料，想着帮邢羽摆脱苏鹤萤这个心理阴影。


    他最近一直跟着两人，时不时给邢羽灌输一些勇敢反抗之类的鸡汤，不过邢羽似乎很害怕苏鹤萤，连回应他都不敢。


    米乐看着苏鹤萤丝毫不知收敛地夹着邢羽盘里的菜，不悦地皱起眉头：「邢羽同学，我原来的学校里有一个优等生因为性格腼腆一直遭受着一些坏学生的霸凌，但是后来我和朋友一直鼓励他要勇敢的反抗，我们教他保留下被霸凌的证据，一举揭发了那几个坏人的真面目。」


    他看邢羽没什么表情，又继续说：「他原本害怕被报復，被其他人嘲笑，所以不敢接受我们的好意，但事实上，大家都是支持他的，都很同情他。」


    苏鹤萤视线在米乐和邢羽之间来回观察。


    米乐毫不气馁：「每个人都会有胆怯的时候，但只要勇敢地站起来，一定能够得到大家的帮助。」


    他说话时眼里闪烁着坚定的信念，仿佛自带圣光。


    苏鹤萤不合时宜地想，米乐一定有个很好的家庭，一对很爱他的父母。


    是多么美丽的象牙塔，才能培养出这么天真，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居然觉得人们会同情弱者。


    他的亲身经歷告诉他，再悲惨的遭遇也不过只会成为人们的饭后谈资，一笑而过，最多说一些假大空的漂亮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他在桌下摩挲着邢羽的腿，戏嚯地问：「小朋友说的挺对的，邢羽同学，你怎么从来都不反抗的呀？」


    九月大多数人都穿着单裤，邢羽也不例外。苏鹤萤温热的掌心覆在他腿上缓缓摩擦，所到之处皆泛起细密的痒意，在他心里点燃星星之火。


    他表情隐忍，按住苏鹤萤作乱的手：「别闹。」


    他最近一直在陪着苏鹤萤演戏，但实际上他很讨厌独处时间插进来一个第三者，更不喜欢苏鹤萤被当成一个恶贯满盈的施暴者。


    明明苏鹤萤才是那个遭受了数年霸凌的人。


    他不想让苏鹤萤想起那些糟糕的回忆，也不喜欢米乐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自以为是地指责苏鹤萤。


    他对于事实一无所知，凭什么毫无负担地讲出那些漂亮话。


    苏鹤萤有些走神，随意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一咬下去辛辣刺鼻的气味瞬间冲上鼻腔。


    「咳咳咳……」


    他眉头紧皱，拍了拍邢羽：「纸。」


    邢羽边给他拍背边去摸口袋里的纸巾，却什么都没摸到。


    消毒纸巾被他用完了，没有再拿。


    邢羽毫不犹豫地张开手伸到苏鹤萤嘴边：「吐我手里。」


    苏鹤萤脸被呛得通红，生姜刺激的他眼眶泛湿，他迟疑了一瞬。邢羽微微蹙眉，催促了一句：「快吐。」


    米乐疑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隐隐感觉邢羽好像没那么排斥苏鹤萤。


    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邢羽，被苏鹤萤接过：「谢了。」


    看着苏鹤萤细心地帮邢羽擦干净手，米乐更加不懂了。


    有了第一次怀疑，就会有无数次。


    之后的几天，米乐留意了两人之间的互动。


    他发现邢羽好像会无意识地照顾苏鹤萤:走路时永远让苏鹤萤走在内侧，下课时会督促苏鹤萤喝水，时不时往他嘴里塞一些补充能量的小零食……


    甚至，邢羽在面对苏鹤萤时，会有很多亲密的小动作。


    捏脖子，揉脑袋，勾手……


    米乐刚开始还能用邢羽喜欢照顾人来说服自己，可是当他发现邢羽的视线始终跟随着苏鹤萤后，他渐渐无法理解。


    难不成这也是斯德哥尔摩的一种表现方式？


    可是，他明明是站在邢羽这一边的，他所做的都是为了邢羽好，邢羽却始终不看他一眼，最多皱着眉头瞥他一下，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米乐很委屈，他不懂为什么好心没好报。


    他隐约有了一些猜想，但他又坚定地认为自己不可能误会苏鹤萤。苏鹤萤明明就是一副恶人的长相，他也亲眼看到过苏鹤萤对邢羽的态度有多么猖狂，苏鹤萤也亲口承认了自己在霸凌邢羽。


    他不可能弄错，一定是邢羽的病太严重了，一定是……


    米乐在两人身边跟了小半个月，劝告的话说尽都只换来邢羽的冷漠和苏鹤萤似笑非笑的嘲讽。


    他逐渐心生怨恨，凭什么邢羽对于他的好意视若无睹，凭什么他一点儿都没有感恩之心。还有苏鹤萤，凭什么他能够理所应当地接受邢羽的照顾。明明他做的是坏事，却能够不被人发现，不被人指责。


    这不公平，他要捍卫正义，他要帮助邢羽曝光苏鹤萤的恶劣行径，让苏鹤萤不能再缠着邢羽，让邢羽意识到苏鹤萤做的都是坏事。


    他要把两个人分开。

 第129页

    他才是真正对邢羽好的人，接受那些待遇的理应是他，邢羽的视线应该停留在他身上。


    只要他曝光了苏鹤萤的霸凌行为，大家都会去指责苏鹤萤，到时候邢羽也会看清苏鹤萤的真面目，离开苏鹤萤，发现他的好。


    米乐课间罕见地没有去理科班，而是找到了最爱八卦的一个同学：「你认识上次在升旗台上骂人的那个男生吗？」


    同学笑了两声：「苏鹤萤呗，他那次不带脏字把那两个男生骂的狗血淋头的事可是被全校人目睹了，谁不认识他啊。」


    米乐刻意引导：「他经常骂人吗？」


    同学摇头：「没有，他人很好相处的，是那两个人做的太过分惹到他了，毕竟他们骂的是邢羽。」


    米乐微微露出好奇的神色：「邢羽？理科年级第一？」


    同学点头：「对啊，你不知道他？他在篮球赛和运动会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他是不是个子很高，脸上有一道疤？」


    同学「嗯」了一声，米乐故作为难地抿了抿唇：「我好像看到过他们两个走在一起……」


    米乐绞着校服下摆：「我的意思是，我不小心看到了……」


    同学果然露出八卦的神色：「你看到了什么？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米乐放低了声音：「那你不准和别人说……可是，我又觉得必须告诉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很为难……」


    同学更加好奇了：「你倒是说啊！」


    米乐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我不小心看到苏鹤萤在霸凌邢羽！」


    同学愣住了。


    五中学生一向安分守己，最多有点儿小打小闹，很少发生霸凌同学这样恶劣的事。


    米乐有些不知所措地四处看了看：「我们应不应该帮助邢羽啊？我觉得霸凌这种事太过分了……」


    同学表情变得迷惑起来：「你是说……你看到苏鹤萤在……家暴邢羽？」


    米乐一愣，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说『家暴』？」


    同学挠了挠头，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苏鹤萤和邢羽是一对儿，他们两个要是发生矛盾了，只能用『家暴』来形容吧？」


    米乐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苏鹤萤和邢羽是……情侣？」


    同学点头：「苏鹤萤是个博主，他俩在网上早就公开了，学校里不少人都在磕他们的cp，好像叫什么……恶人夫夫！」


    他习以为常地拍了拍米乐的肩：「你会惊讶很正常，学校里大多数人都很少会摆到明面说，谁都不想让老师拆散这对儿特别的情侣，尊重少数性向嘛。」


    米乐渐渐回神，还想争辩：「可是，可是他们两个根本……」


    「你觉得不像？」同学说，「不会吧，他们两个整天腻在一起，尤其是邢羽，他那眼神恨不得把苏鹤萤藏进口袋里，谁看不出来啊。他俩要不像一对儿，那全天下可再找不出比他们还像情侣的情侣了。」


    他看米乐脸色苍白，以为他恐同：「米乐，米乐，你没事吧？你要是接受不了也没关系，不去关注就好了，反正他们在楼上，一般也见不到……」


    米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恍恍惚惚回了座位。


    原来……原来他们两个真的是情侣……一直是他自以为是地插在两人中间，大言不惭地指控苏鹤萤霸凌……


    那他们两个呢？他们是怎么想的？苏鹤萤一定觉得他很可笑吧？眼睁睁看着他犯蠢，却不戳破，还故意拉着邢羽演戏给他看。


    苏鹤萤，你怎么可以这么戏弄我！


    第68章 照片


    再次见面时，米乐心情复杂地重新审视苏鹤萤和邢羽，发现其实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确实很缱绻。


    苏鹤萤夹菜时脖子上依稀晃过一抹银色，米乐之前没注意，现在定睛一看，好像是一枚戒指。他又看了看邢羽的脖子，赫然发现上面也挂着一条一模一样的银链子，下面没入衣领看不到，但他猜测也是一枚戒指。


    米乐心里一凉，原来两人根本没避讳过他，是他一直忽略了这些细节。


    他越发恼怒苏鹤萤把他当猴耍，连藏都不带藏的。也生气邢羽居然帮着苏鹤萤戏耍他。


    归根结底，还是苏鹤萤的错。邢羽是个好学生，不可能那么坏，一定是苏鹤萤哄骗他合起伙来骗自己。


    苏鹤萤这种坏人一定要受到惩罚。


    一番观察下来，米乐发现，平时几乎都是邢羽在照顾苏鹤萤，苏鹤萤则心安理得地享受，丝毫不懂得感恩。


    这样对邢羽很不公平，他会很累。


    他想，既然邢羽迟早会觉得厌烦，那为什么他不能把这个节点提前呢。


    苏鹤萤瞥了一眼米乐，这人今天居然没给邢羽洗脑，怪稀奇的。


    「小朋友，」苏鹤萤撑着下巴看向米乐，「怎么不说话？」


    米乐忍下心中的厌恶，故意问道：「你一直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邢羽同学，不会觉得愧疚吗？他对你那么好。」


    苏鹤萤一愣，他有什么好愧疚的，他从来没强迫过邢羽，都是邢羽自愿。


    ……


    ……


    ……


    ……


    ……


    周一，米乐继续假装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故意挤在两人中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想管两人是不是一对儿，他只想让苏鹤萤付出代价。

 第130页

    苏鹤萤那么一无是处，还不懂感恩，邢羽没有理由会喜欢他，可能现在只是出于一时新鲜，迟早会腻味。


    他要做的，就是让邢羽尽早发现苏鹤萤的糟糕，转而看到他的好。


    好在，苏鹤萤浑身缺点，能够很好地衬托他的善良。


    邢羽拿出随身带着的零食拆开，往苏鹤萤嘴里塞了一块儿。


    米乐咬了咬牙，面上露出羡慕的表情：「邢羽同学对你真好，连这么细微的小事都要帮你做，可惜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要独立，不要麻烦别人。」


    苏鹤萤眉头微蹙，觉得米乐莫名其妙，说话怎么怪怪的。


    邢羽敏锐地察觉到了米乐话里有话。他经歷过萧辰淮那个汉子茶，自己还茶过一段时间，对于这种话术再了解不过。


    邢羽转回苏鹤萤的脸：「我喜欢这么做。」


    苏鹤萤好受了一些，压下心里的不适，罕见地没有理会米乐。


    吃饭时，米乐又说：「苏鹤萤，我真的很羡慕你。邢羽同学明明有洁癖，却会为了你忍受，任劳任怨地照顾你，甘愿被你欺负，一般人真的很难做到吧。」


    邢羽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米乐，让他闭嘴。


    米乐下垂的眼尾使他看上去格外委屈，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嘛，如果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我只是害怕你一味地委屈自己会很累。」


    苏鹤萤嗤笑一声，没有理他，只是默默张嘴让邢羽餵完了他整顿饭。


    他虽然面上假装不屑，可心里还是听进去了几句。


    好像确实是邢羽一直在单方面地照顾他，他什么都没做过。


    邢羽会累吗？会不耐烦吗？会不会觉得他太懒太难伺候，事多还矫情？


    苏鹤萤嚼着邢羽餵给他的辣子鸡丁，明明是他很喜欢的菜此刻却令他难以下咽。


    他看了眼邢羽，看到邢羽嘴角含着的淡淡笑意，稍稍好受了一些。


    但愿只是他多想了吧。


    米乐冷冷看着邢羽一口一口毫不厌烦地餵苏鹤萤吃饭，心生嫉妒。


    苏鹤萤有什么资格接受这些待遇，邢羽凭什么对他那么凶。


    他就看着，看着苏鹤萤无休无止地消耗邢羽的爱，迟早有一天邢羽会被把他甩开。


    邢羽一定能够看到他的好，意识到他的感情才是正确的，积极的。


    米乐坚定不移地相信，只有他是真正地喜欢邢羽，也只有他懂得如何正确地喜欢一个人。


    他认为，邢羽对苏鹤萤的不叫喜欢，只是一时新鲜感作祟，觉得照顾人好玩罢了。没有人有会甘心一辈子做付出的那一方，苏鹤萤无休无止地索要，邢羽迟早会被他搞的心力交瘁。


    可是，没有双向奔赴的爱，又怎么会在一起。


    第69章 付出


    月考期间，邢羽每次考完试后都会到苏鹤萤的考场找他。


    苏鹤萤感觉这几天怪怪的，一种憋屈又恐慌的情绪积蓄在他内心深处，时刻都有可能爆发。他能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也就没和邢羽沟通。


    中午结束考试，苏鹤萤主动去往邢羽的考场。


    刚从拐角出来，苏鹤萤就看到了邢羽，还有……米乐。


    米乐不知道在跟邢羽说些什么，表情非常愉悦，忽然，他朝邢羽伸出了手。


    米乐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苏鹤萤这几天对自己产生的怀疑，甚至之前王柯说过的他们两个很像的事……种种回忆一齐向苏鹤萤涌来，众多细小的支流汇成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吞噬。


    压抑的情绪不知该往何处发泄，苏鹤萤不想让邢羽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转身离开了教学楼。


    邢羽刚出考场就被米乐缠上了，他不耐烦地让米乐离他远点儿，但米乐却执意要给他灌输什么「真正的爱情是平等」「相互奔赴」之类的废话。


    他急着去找苏鹤萤，只能加快脚步，米乐却突然伸手想要碰他，躲闪之余，余光扫到拐角处的一抹身影。


    邢羽对于苏鹤萤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对自己，他笃定那个人就是苏鹤萤，虽然他不理解苏鹤萤为什么离开了，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米乐一考完试就迅速跑到了邢羽的考场，他不想让邢羽去找苏鹤萤，他想让苏鹤萤看到邢羽和他在一起的样子。当他看到苏鹤萤走来时，他下意识想让两人产生隔阂，便偷偷朝邢羽伸手假装亲昵，不料邢羽对于别人的触碰好像应激似的反应极快。


    邢羽给苏鹤萤发消息问他在哪儿，苏鹤萤不回，打电话也不接。邢羽直觉苏鹤萤可能是吃醋了，直接打开定位，来到实验楼。


    苏鹤萤缩在墙角独自平復着自己的情绪，脑子里自虐般反刍着米乐说的话，米乐满是爱慕的眼神……


    酸意如同粗盐残忍地碾磨着他的伤口，巨大的不安和委屈令苏鹤萤不敢看到邢羽，只想自己一个人消化。


    「桐桐，」邢羽蹲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看了看，「我刚出考场就被米乐缠住了，我没看他，只说了一个『滚』字。」


    苏鹤萤垂下眼皮，看不出情绪：「你怎么找到我的？」


    邢羽拿出手机：「我们有共享位置的你忘了吗？」


    「上次也是吗？」


    邢羽点头。


    苏鹤萤没忍住哭了出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们有心电感应……」


    他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很蠢？」

 第131页

    邢羽心疼地擦去他的眼泪：「很可爱。」


    苏鹤萤还想再说什么，视线扫过邢羽身后，面色一沉，拉着邢羽进了实验楼。


    「咔哒——」


    隔间被上锁，苏鹤萤不管不顾地勾着邢羽的脖子吻了上去，他今天似乎格外焦虑不安，动作没轻没重，血腥味充斥着两人的口腔。


    邢羽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能感受到苏鹤萤状态不对，他全力回应着苏鹤萤，给他安全感。


    米乐一路跟着邢羽来到了实验楼，他看到苏鹤萤拉着邢羽进了厕所，没有过多犹豫，他也跟了上去。


    他看到最后一个隔间上了锁，故意上前拍门：「苏鹤萤，我看到你把邢羽同学拉进去了，你不准霸凌他！」


    米乐好像很着急的模样：「你一直一意孤行地使唤邢羽同学照顾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你总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丝毫不考虑别人。你这样迟早会被大家排斥，成为下一个被霸凌孤立的对象。」


    「被霸凌孤立」击中了苏鹤萤内心深处最害怕的点，他勾着邢羽的脖子，眼眶泛红，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狠厉和委屈：「让他滚。」


    邢羽安抚地亲了亲他，刚准备开口又被苏鹤萤捂住嘴。


    苏鹤萤不想让邢羽和米乐有任何接触，哪怕说话也不行。


    他再一次吻了上去，急迫地啃咬着邢羽的唇，汲取他的气息。


    「咔啦——」


    隔间的门被打开，苏鹤萤冷冷瞥了一眼米乐，被邢羽捏着脸专心接吻。


    米乐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缠绕在一起的身影，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伸手就想去拉苏鹤萤，却被邢羽极其不善地扫了一眼。


    邢羽极具压迫感的冷漠眼神让他如坠冰窟，米乐僵在原地。他再也不敢生出一分造作的心思，慌慌张张跑走了。


    他从小被父母呵护着长大，根本没受过这样的冷眼。邢羽让他觉得如果他真的伸手碰到了苏鹤萤，那他的手就别想要了。


    苏鹤萤的样子让邢羽心疼的要命，他紧紧把苏鹤萤圈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发顶：「宝宝，到底怎么了？」


    苏鹤萤的样子不仅仅是吃醋那么简单。


    苏鹤萤疲惫地靠在邢羽怀里，他不想再用自己的过去捆绑邢羽：「没有，只是吃醋。」


    邢羽轻嘆一声，知道苏鹤萤不想说，也不再多问，只是一遍遍亲吻着苏鹤萤，跟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爱你。」


    考完试后放国庆假期，苏鹤萤罕见地比邢羽早起，身上还酸软着，但他还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到厨房准备早饭。


    邢羽醒来后本能地往旁边摸，却摸到一片冰凉。他瞬间清醒，起身发现苏鹤萤已经不在了。


    鞋都顾不上穿，邢羽快步出了卧室，看到苏鹤萤在才松了一口气。


    看清苏鹤萤在做什么后，邢羽眉头一皱，上前把他从厨房拉出来，细细检查着他的手。


    果然被油烫伤了。


    邢羽迅速找来药膏给苏鹤萤抹上，严肃地看着他：「宝宝，为什么要突然做饭？」


    苏鹤萤让他先把鞋穿上，找了个藉口煳弄过去。


    邢羽不忍心苏鹤萤被厨房的油烟味儿熏到，故作生气禁止他进厨房。


    苏鹤萤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后，苏鹤萤又提出想洗碗：「我觉得挺好玩的……」


    邢羽总觉得苏鹤萤最近不对劲，但苏鹤萤又不想说，他也很难受。


    他想了想：「我先洗一遍，你再洗，好吗？」


    他不想让苏鹤萤的手碰那些油污。


    苏鹤萤却想，这样岂不是平白给邢羽添麻烦。


    他摇头：「算了吧。」


    今天一整天苏鹤萤都格外反常，平时空闲时间苏鹤萤几乎都窝在椅子上剪视频，但今天居然抢着和邢羽做家务。


    邢羽能感受到苏鹤萤很不开心。


    晚上苏鹤萤洗完澡一直没出来，邢羽担心地开门进去，发现苏鹤萤在洗自己的内裤。


    自从他搬到苏鹤萤家里，苏鹤萤的内裤就是由他全权负责的，苏鹤萤虽然面上又羞又恼，但却一直纵容着他。


    邢羽微微蹙眉，故意试探道：「宝宝，可以把我的也洗了吗？」


    换做往常，苏鹤萤一定会羞恼地揍他，让他滚蛋，但今天苏鹤萤却只是点头：「可以。」


    他分明就是憋着心事！


    邢羽不想再看苏鹤萤压抑下去，他神情严肃地把苏鹤萤拉到床边，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直直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宝宝，到底怎么了？你不开心，不能和我说吗？」


    对于邢羽来说，苏鹤萤跟他抢着做家务，就是在把他推出苏鹤萤的世界。


    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觉得苏鹤萤在疏远他。


    邢羽心里也跟着焦躁起来，语气不由得重了一些：「你是不是想摆脱我？是不是想把我从你的世界里推出去？」


    苏鹤萤鼻间一酸，莫大的酸涩涌上眼眶，他哽咽着摇头：「没有，不是，我只是……我只是……」


    他泪眼朦胧地看着邢羽，问他：「你会不会觉得累？觉得不公平？明明我们都是男生，却什么事都要你照顾我。」


    邢羽瞬间明白过来，是米乐前几天的那些话影响了苏鹤萤。


    他亲了亲苏鹤萤泛湿的眼睫：「宝宝，你知道的，我很没有安全感，我需要不断感受到你需要我，喜欢我才能安心。我喜欢照顾你，喜欢把你大大小小的事全部承包，这样我才能确保你不会离开我，你需要我。难道你连这点儿权利也要收回吗？」

 第132页

    邢羽把苏鹤萤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一手摩挲着他的后颈：「如果非要算个清楚，我生病时是你抱我去医院照顾我，是你帮我摆脱自卑，帮我融入集体，帮我调节和我爸的关系，是你教会我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亲了亲苏鹤萤的耳朵：「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吸引那些人的，也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邢羽，而不是之前那个孤僻卑劣的邢羽。」


    邢羽说话时湿热的气息全部喷洒在苏鹤萤的脖颈，他稍微松开一点儿让苏鹤萤看着自己：「这些事单拎出来任何一件，都比我现在做的这些小事份量重的多。」


    苏鹤萤情绪缓和了一些，但眼尾还是红红的：「米乐比我善良，比我好相处，道理也懂得多，还长得那么软，很符合你的审美，你真的不会喜欢他吗？你是不是因为同情我才喜欢我？」


    他现在突然很后悔刚和邢羽认识时就利用自己的身世来获取他的可怜，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邢羽永远不知道他的身世。


    邢羽轻嘆一声，纠正苏鹤萤：「宝宝，我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优秀，多么善良才和你在一起的。」


    他用了一个不那么浪漫的解释方法：「如果你只有百分之50的优秀，那我就只喜欢这百分之50，如果你只有百分之1的善良，那我就只喜欢这百分之1，多一点儿都不是你，多一点儿我都不喜欢。」


    他不厌其烦地表白：「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觉得你可爱，并不是因为你可爱才会喜欢你。」


    「而且，」邢羽说，「我从未同情过你的身世，我是心疼，是爱你，所以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苏鹤萤哭的满脸泪痕，邢羽心里也跟着抽疼，他擦去苏鹤萤的眼泪：「宝宝，我们不玩了好不好，让他滚吧，我不想你伤心。」


    苏鹤萤抽泣着点头，再次确认：「真的不累吗？照顾我这么大一个巨婴。」


    邢羽好笑地捏了捏苏鹤萤的鼻子，再次纠正：「不是巨婴，是我的宝宝。」


    在他没出现之前，苏鹤萤一个人也生活的很好，他完全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但现在他愿意把这个权利交给邢羽，邢羽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累。


    邢羽说:「我一点儿都不累，我要亲手把你养的白白胖胖，这样才不会被我撞散架。」


    苏鹤萤耳尖迅速染上和鼻尖一样的颜色，他气恼地捶了邢羽一拳：「赶紧去把内裤给我洗出来！」


    邢羽眸中亮起喜色，用力嘬了一口苏鹤萤的脸：「好的老婆。」


    第70章 爹系


    邢羽之前几乎没有这么叫过苏鹤萤，对于苏鹤萤来说，被叫老婆的羞耻程度丝毫不亚于被打屁股。


    苏鹤萤捂着自己发烫的耳尖：「不准叫我那个！」


    他明明是个男的，做什么用那么女性化的称唿叫他。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又没有结婚，怎么可以……


    邢羽装没听到，一心一意洗内裤。


    他其实很想这么称唿苏鹤萤。这个称唿自带绑定效果，他喜欢一切能把他和苏鹤萤绑在一起的东西。


    就像他很喜欢苏鹤萤叫他「老公。」


    邢羽瞥了一眼卧室，看到苏鹤萤抱着枕头，露出髮丝间两只粉红的耳朵，忍不住再次调笑了一句：「老婆，你是在回味吗？」


    苏鹤萤勐地抬头，双颊因为害羞染上潮红：「邢羽！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话一出邢羽就知道苏鹤萤已经到极限，再逗下去他就该遭罪了。


    他及时噤声，默默埋头搓内裤。


    邢羽洗完澡后，看了眼苏鹤萤，确保他现在属于可以调戏的状态，径直坐到床边，拍了拍自己的腿，直直看着苏鹤萤不说话。


    他的神情看起来极其正经，那双狭长的眸子不笑时压迫感极强，上次邢羽这样还是因为苏鹤萤被绑架时故意激怒绑匪。


    苏鹤萤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本能地缩了缩。


    果然，下一秒邢羽就危险地眯了眯眼：「自己上来还是我帮你？」


    洗澡前还一脸不正经地调戏他，现在就来秋后算帐。


    苏鹤萤其实知道邢羽生气的原因，他不敢造次，哭丧着脸趴到邢羽腿上。


    ……（此处省略1000多字）


    苏鹤萤这次月考稳定进步，考了615分。


    米乐上午并没有上楼来找邢羽，苏鹤萤以为他放弃了，也没有在意。


    然而，中午去食堂的路上，两人突然被米乐堵住。


    米乐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似乎哭过，眼眶红红的。


    他怯怯地看了眼邢羽，邢羽却并不看他。


    米乐吸了吸鼻子，眼中满满的委屈，他声音还带着哭腔，冲着苏鹤萤说:「邢羽同学性格那么沉稳，你却那么浮躁。他学习成绩那么好，你却不学无术……」


    他列举了许多苏鹤萤和邢羽截然相反的特质，试图证明苏鹤萤和邢羽不合适。


    米乐泪眼汪汪地看着苏鹤萤：「算我求你，把邢羽同学让出来好不好？不要霸占他。我真的很喜欢他，比你更喜欢，我不捨得让他去做那些琐事，也不捨得使唤他，他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不会累，才是最合适的。」


    苏鹤萤被他理直气壮插足别人感情的态度惊到，嗤笑一声：「叫你一声小朋友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儿了？哭一哭大家都会让着你？」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米乐的厌恶，俯身拍了拍米乐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劝你以后离我和邢羽远点儿，你唯一说对的事就是我是个坏人，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霸凌。」

 第133页

    米乐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被吓懵了。


    他转头看向邢羽：「邢羽同学，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坏人？」


    苏鹤萤是他见过最听不进去别人劝告的人，简直蛮横不讲理。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


    邢羽冷笑一声，看了眼苏鹤萤，确定自己能不能开口反驳，得到允许后，他薄唇微启：「什么是坏人？」


    米乐愣住：「当然是不好好学习，恐吓同学，举止不端……」


    邢羽懒得听他说那些满是偏见的废话：「按我的标准，苏鹤萤是最好的人。」


    苏鹤萤眉梢一挑，瞥了眼米乐：「小屁孩儿，邢羽对我有家属滤镜，劝你认清现实。」


    他忽然抬了抬手，米乐以为苏鹤萤要打他，慌张地躲了一下，但苏鹤萤只是勾出了脖子上的项鍊，戏嚯地笑了笑：「这么害怕？」


    米乐恼怒地握紧拳头，他想告诉老师，但又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苏鹤萤霸凌他。他想跟父母倾诉，但又不敢让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


    他该怎么办，他明明是最无辜的，他明明是被欺骗玩弄的受害者，凭什么被苏鹤萤这么欺负？凭什么苏鹤萤那个坏人可以不受到任何惩罚？


    邢羽为什么总是看不到他的好，为什么一直要被苏鹤萤蒙蔽，他才是真的喜欢邢羽，他才是最适合邢羽的那个人……


    走出一段路后，苏鹤萤回头看了一眼，米乐蹲在原地哭的很惨，似乎真的被吓坏了，肩膀都在抽搐，那张娃娃脸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不忍心。


    苏鹤萤抿了抿唇，问始终没出声的邢羽：「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做错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戏弄他。」


    邢羽捏了捏苏鹤萤的后颈，安抚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从上帝视角来看，也许你做的并没有那么完美，但从我的角度来看，我爱你。」


    苏鹤萤心里一动，踮脚想亲邢羽，邢羽却突然补充了一句：「违法的事情例外。」


    他说：「如果你犯法的话，我就去做狱警，亲手调教你。」


    极好的氛围因为邢羽这句话消失殆尽，苏鹤萤气恼的把吻换成了巴掌：「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收一收！」


    邢羽嘴角微勾：「我脑子里都是你，怎么办？」


    苏鹤萤抖了抖：「少来，不准说土味情话。」


    他「嘶」了一声：「邢羽，我发现你最近话真的越来越多了，你不是很高冷的吗？」


    邢羽撇撇嘴，又换上委屈的表情：「你一会儿嫌我唠叨，一会儿嫌我高冷，我说的多你嫌弃，我不说话你又生气，老婆，你好难伺候。」


    苏鹤萤慌张地看了看四周，伸手去捂邢羽的嘴：「邢羽！不是说好不叫这个的吗！」


    邢羽亲了亲苏鹤萤的掌心：「可是你还没兑现交换条件。」


    他真的挺期待苏鹤萤叫他那个称唿的，就是因为苏鹤萤几乎没使用过那个称唿，所以才格外珍贵。


    他觉得，苏鹤萤羞恼地喊他「爸爸」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爱，更像一个小宝宝。


    第71章 兔子


    虽然已经高三了，但邢羽并不想让苏鹤萤过于紧迫，苏鹤萤本来心态就不稳，如果逼得太紧，邢羽怕他会崩掉。


    周末，邢羽带着苏鹤萤到超市採购食材，顺便放松一下。苏鹤萤对于这些一窍不通，只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邢羽身后，时不时点点菜。


    他用相机拍摄着邢羽挑选食物的视频，邢羽只当他是在拍vlog，也没在意。但实际上，苏鹤萤拍这个是要发给邢琛的。


    他和邢琛达成了秘密合作，他负责偷偷提供邢羽的生活影像，邢琛则把邢羽小时候的照片拍给他。


    两人乐此不疲地交换着关于邢羽的事，相处十分愉快。


    保险起见，苏鹤萤每次都会学着邢羽把粉嘟嘟的童年照藏进文件夹里，并随时删除聊天记录，避免被当事人发现。


    邢羽在前面挑选着苏鹤萤爱吃的零食，一一考察符不符合他的健康标准。袖子突然被拉了拉：「邢羽邢羽，你看。」


    苏鹤萤示意邢羽看前面两个动作亲昵，穿cos服的情侣：「和我们一样，是两个男生。」


    邢羽抬头看去，微微眯眼辨认了一会儿，才勉强确定那个穿水手服的是个男生。


    他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苏鹤萤穿水手服会是什么样子。


    邢羽咽了下口水，眼睛发亮看着苏鹤萤。


    苏鹤萤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骯脏的东西：「没戏，不可能，想都别想。」


    他允许邢羽私下里叫他老婆就已经很没底线了，绝对不可能答应邢羽这么变态的事。


    苏鹤萤捂住邢羽亮晶晶的双眸拉着他离开，那对同性情侣却突然回头。


    穿着裙子的男生率先热情地打招唿：「哈喽，你们好啊。」


    苏鹤萤本来也不怎么喜欢社交，现在身边有邢羽，更加不可能逼着自己变成社牛。


    他微笑了一下：「你好。」


    女装的男生丝毫不觉得尴尬，还想上前说些什么，被身后的男生拉住，附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女装男生露出无奈的笑：「抱歉，我们要离开了，你们两个看起来很般配，祝你们永远热恋。」


    邢羽朝那个高个子男生微微点了下头：「谢谢，祝你们百年好合。」

 第134页

    穿女装的男生背过身后戳了戳旁边高个子男生的胸：「人家有男朋友的，打个招唿都不行？」


    高个子男生摇头：「你怎么不说他们都是男同。你穿着这么短的裙子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你想干嘛？给我招蜂引蝶？」


    女装男生「哼」了一声：「我买来就是要穿的，总不能真的只穿给你一个人看吧？」


    「为什么不能？」


    「欸你……」


    和那对情侣分别后，苏鹤萤和邢羽继续逛超市，邢羽却领着苏鹤萤到了服装区。


    他假装无意往女装区拐，被苏鹤萤识破诡计抓住。


    邢羽撇了撇嘴，眼尾耷拉着，我见犹怜：「桐桐，就看看，保证不买，求你了。」


    苏鹤萤最受不了邢羽这副示弱的模样，犹豫再三松开了手：「只准看，别瞎脑补。」


    邢羽嘴角微勾，光明正大地往裙子区走去。


    他似乎压根儿没把苏鹤萤的警告听进去，看看裙子，再看看苏鹤萤，再思考一会儿。


    苏鹤萤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在外面不能动手，强忍着羞耻任由邢羽想像。


    邢羽察觉到苏鹤萤的纵容，更加放肆地拿起一件粉色的超短裙往苏鹤萤身上比。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苏鹤萤狠狠捶了邢羽一拳，压低声音道：「你控制一点儿，别太过分。」


    邢羽不情不愿地把裙子挂了回去，仔仔细细地把女装区逛了一遍，发现并没有特别喜欢的。


    还是在网上看看吧。


    苏鹤萤看邢羽这么喜欢裙子，心里有了打算。


    月底就是邢羽的生日，他还没想好要给邢羽什么礼物，但现在看来，基本可以确定了。


    临近10月月底，邢羽迫不及待地缠着苏鹤萤要礼物，要惊喜。


    苏鹤萤扶额：「告诉你了还能叫惊喜吗？」


    他其实已经在看了，只是还不确定买哪种，正好可以试探一下邢羽。


    「你想要什么礼物？」


    邢羽迅速列出一堆：「穿裙子，不戴套，裸睡，一起洗澡……」


    苏鹤萤微微无语，邢羽说的这些没有一个是不需要打码的。


    「真那么喜欢裙子？」


    邢羽神色严肃地纠正他：「不是喜欢裙子，是喜欢你，想看你穿裙子。」


    苏鹤萤顺着他的意思说：「那我看看？考虑一下。」


    邢羽立马中套，兴高采烈地拿出了手机，打开购物车，里面足足有十多条风格各异的裙子，但……


    没有一条是正常的，膝盖以下的，布料完整的，甚至有几套明晃晃写着「情趣套装。」


    苏鹤萤长嘆一声，虽然他看的和邢羽也差不多，但一想到要穿上身，他还是很羞耻。


    他故意欲扬先抑，装作很排斥的样子：「我不行，你想都别想。」


    邢羽拉着苏鹤萤不让他走，在床上撒泼打滚了好一会儿，按往常苏鹤萤一定会心软，但今天却毫不动摇。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把床滚烂了也没用。」


    邢羽以为苏鹤萤真的无法接受，也不想太为难他，只好收起手机，从长计议。


    邢羽生日当天，一放学就拉着苏鹤萤回了家，像一只跑酷的大型犬在家里四处搜寻礼物。


    苏鹤萤怕自己现在上前会被邢羽创死，他默默进厨房拿了一瓶气泡酒，坐在沙发上看热闹。


    等到邢羽败兴而归后，苏鹤萤的壮胆酒也喝完了，他深吸一口气，从放相机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手铐：「带上眼罩，坐那儿。」


    邢羽眼睛一亮，打量着那个手铐，似乎在计算凭他的力气能不能挣开。


    被苏鹤萤按在椅子上绑好后，邢羽脑内疯狂想像着苏鹤萤会给他什么惊喜。


    他隐隐感觉苏鹤萤可能会给他穿裙子，但估计是那种很正常的。


    但就算是那样也很期待啊。


    苏鹤萤买的手铐内里有一层棉布，可以防止邢羽受伤，但质量也很好，邢羽试了试，根本挣不开。


    ……（此处省略四千多字）


    苏鹤萤醒来时，第一件事是庆幸他还活着。


    他试探着开口，果不其然发现嗓子哑了。


    他试探着起身，果不其然浑身酸疼。


    苏鹤萤再次庆幸，还好今天是周末……


    他看着卧室的天花板，默默下定决心，再纵容邢羽，再让他不戴套，再叫他一声「爸爸」，他就是狗！


    邢羽心满意足地端着早餐进来，看到苏鹤萤黑沉的脸后迅速收敛：「对不起宝宝，我以后一定注意。」


    苏鹤萤说不了话，只扭开头拒绝理他。


    吃过早饭，苏鹤萤在床上休息，邢羽则偷偷打开了购物车，把里面的裙子全部下单。


    反正苏鹤萤不做家务，他可以把裙子偷偷藏在家里的各个角落，以后再慢慢哄苏鹤萤穿给他看。


    至于其他的……


    道阻且长啊。


    下午，苏鹤萤从邢羽的怀抱中醒来，静静看着邢羽的睡颜。


    鸦羽般浓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樑，淡色的薄唇……


    苏鹤萤在心里嘆了口气，明明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做人事呢？


    是他惯出来的吗？他记得邢羽以前很纯情的，撩拨几句都会脸红，连手都不让碰。


    可是现在呢？骚话不断，脸红的人换成了他。至于碰，不拉着他去碰自己的敏感部位都算是收敛的。

 第135页

    其实，无论是以前的邢羽，还是现在的变态，他都是喜欢的。只是……


    他的腰真的受不了。


    邢羽似乎快要醒了，摸索着苏鹤萤的腰，把他捞进自己怀里锁住亲了亲。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还难受吗？」


    明明眼睛都没睁开，但邢羽就是知道苏鹤萤已经醒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关心苏鹤萤的身体。


    苏鹤萤心里一动，抬手摸了摸邢羽的耳朵：「邢羽，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邢羽睁开眼，笑着和苏鹤萤接了个温情的吻：「我也爱你，老婆。」


    第72章 阿羽


    转眼又到立冬，逐渐降温的天气也没能拦住苏鹤萤的睡意。


    他趴在桌上假寐，过长的髮丝经过邢羽之手后露出两只粉白的耳尖。


    邢羽静静观察着苏鹤萤后颈处的棘突，明明人软的不像话，骨头却这么锋利。


    「笃、笃、笃」


    褚璟打断了两人的温馨时刻。


    邢羽轻「啧」了一声，不善地看向褚璟，不欢迎她的到来。


    「周末我生日，一起去吃饭。」


    苏鹤萤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一点儿：「周末？你双十一的生日啊？」


    他突然想起：「你去年为什么没叫我？」


    邢羽拉过苏鹤萤的手，捏了一下掌心。


    褚璟「呵」了一声：「要不是我家楚灵说十八岁生日比较重要，想和朋友一起过，我才不乐意叫电灯泡呢。」


    电灯泡苏鹤萤：「我以为像你这种千金大小姐的成人礼应该是那种宴席什么的。」


    邢羽捏了捏苏鹤萤的指尖。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好吗？哪来儿的千金大小姐。」


    苏鹤萤看了看褚璟，褚家在整个南方都排的上号。再看看邢羽，妥妥的豪门大少爷。


    然而，一个拒绝承认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一个吃穿用度比他这个平民老百姓还简单。


    苏鹤萤感慨，真是越富有越低调。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市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我不懂。」


    邢羽摸了一把苏鹤萤的胳膊。


    「少废话，来不来？」


    苏鹤萤朝邢羽努努嘴：「问他，他允许才可以。」


    邢羽算是他的老师兼管家兼祖宗，他的一切基本都是邢羽在打理，就差把银行卡上交了。


    褚璟唾弃苏鹤萤是个夫管严，转头去问邢羽。


    邢羽烦她烦的要死：「你非得叫他吗？」


    褚璟冷笑：「我跟苏鹤萤玩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个孤僻儿童呢。」


    邢羽不喜欢苏鹤萤和褚璟玩，但也知道两人关系是真的好，只能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褚璟走后，邢羽捏了捏苏鹤萤压出印子的脸：「你都已经嫁到我家了，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


    苏鹤萤:「……」


    别以为这么说他就能忘记刚刚邢羽一直在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小气鬼。


    当天晚上，苏鹤萤躺在床上给褚璟挑生日礼物，头被轻轻敲了一下：「坐起来看。」


    苏鹤萤垫着枕头靠在邢羽肩上，看到购物车快要凑够满减了，就问邢羽：「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邢羽想了一会儿：「套，家里快没有了。」


    苏鹤萤勐地抬头，他记得邢羽买了一柜子的量贩装，这就没有了？


    邢羽让他自己算算，苏鹤萤大概估算了一下，数量大的吓人。


    他和邢羽是不是太重欲了？


    苏鹤萤默默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边挑边问：「你的肾不会不舒服吗？」


    毕竟邢羽是出力的那个。


    邢羽轻笑一声：「这话应该问你吧，你的次数是我的两三倍。」


    「……」


    苏鹤萤抽出背后的枕头怼在了邢羽脸上。


    他觉得自己的肾还可以，但确实不如邢羽。


    邢羽像一只魅魔，或者吸精气的狐狸精，第二天一点儿不觉得累不说，还神清气爽。


    周末，两人一起去往褚璟发的位置。


    是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装饰偏现代化，整体配色都是灰白色系，桌椅也都是透明的，很适合打卡拍照。


    两人跟着服务员进了包厢，褚璟她们还没来，苏鹤萤打了个电话过去。


    褚璟说她在路上遇到了楚灵最喜欢喝的奶茶店，现在在排队，让苏鹤萤和邢羽先玩一会儿。


    临挂断前，邢羽听到了楚灵叫了一句「阿璟。」


    苏鹤萤打开相机继续拍照，袖子被拽了拽，他扭头看向邢羽。


    邢羽不知什么时候又召唤出了茶羽，委屈巴巴地看着苏鹤萤：「我一点儿都不羡慕楚灵叫褚璟『阿璟』，只是稍微有一点儿心酸，明明你以前也是这么叫我的。怪我，都是我自己做错事惹你伤心……」


    苏鹤萤闭了闭眼，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那么叫，只是那个称唿真的很暧昧，以前是为了撩拨邢羽，但现在……


    邢羽还在垂着眼皮继续他的茶言茶语，苏鹤萤被他弄得无可奈何，捏住邢羽的下巴让他抬头：「阿羽，要接吻吗？」


    那一瞬间，苏鹤萤仿佛看到了邢羽头上高高竖起两只狗耳朵。


    他被邢羽圈进怀里，接了一个短暂却又激烈的吻。


    现在，他真的不敢随意撩拨，容易屁股开花。

 第136页

    苏鹤萤感受了一下自己被吮的发麻的舌头，感慨邢羽真是越来越像一只狗，还是那种不会控制力道的大型犬，类似于……捷克狼犬。


    长得很兇，实际上很粘人，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扑倒主人。


    过了一会儿，苏鹤萤看邢羽在发呆，问他怎么了。


    邢羽没有说话，只是牵过苏鹤萤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让他自行感受。


    苏鹤萤懊悔自己太心软，没把邢羽的泰迪属性当回事。


    「你赶紧让它下去，褚璟她们应该快到了。」


    邢羽微讶：「宝宝，你也是男人，这怎么可能说下就下。」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苏鹤萤赶紧让邢羽盖一下，桌子是透明的，根本挡不住。


    怪他，偏偏给邢羽挑了一件短款的卫衣，遮都遮不住。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情急之下，邢羽把苏鹤萤抱到了自己腿上：「这样就行。」


    「这样不是更奇怪吗？」


    没等苏鹤萤下去，包厢的门就被推开，空气瞬间凝滞。


    姜钰僵了一下，强行忽视两人的姿势：「哈哈，羽哥，苏鹤萤，你们来的真早啊。」


    身后的王柯也愣了一下：「羽哥，鹤萤，你俩……来挺早。」


    苏鹤萤尴尬地和两人打招唿，想起身又怕邢羽比他更尴尬，只能这样坐着。


    褚璟紧跟着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你们能不能要点儿脸？我眼睛都要瞎了。」


    楚灵忍笑拉了拉褚璟，示意她包容一点儿。


    开饭后，苏鹤萤依旧在邢羽身上坐着，不是他不想起来，实在是邢羽非但没下去，反而越来越……他也很难做。


    褚璟给楚灵夹了一筷子菜，嫌弃地看着两人：「苏鹤萤，你非得这样噁心我吗？」


    苏鹤萤干笑了两声，临时找了个藉口：「我喜欢邢羽餵我。」


    其他四人纷纷没眼看，尤其是褚璟，做了个干呕的表情。


    苏鹤萤脸臊的通红，他的老脸是真的被邢羽丢尽了。


    他拿出给褚璟的生日礼物扔过去：「堵住你的嘴。」


    是一条知名品牌刻有「璟灵」字样的黑带。


    褚璟看到上面的字，满意地笑了笑：「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我勉强装作看不见。」


    回到小区，苏鹤萤拉住要上楼的邢羽：「陪我去拿个快递。」


    邢羽看着地上大大小小，堆成小山的快递：「你管这叫『个』？」


    苏鹤萤笑了笑：「我一个人拿不住嘛。」


    邢羽无奈地摇摇头，把小盒子摞到大箱子上，一用力，盲猜有五十斤。


    好在他们两个都是男人，苏鹤萤力气也很大，搬这些加起来说不定上百斤的箱子也不会太勉强。


    邢羽走在苏鹤萤身后，问他重不重。


    苏鹤萤摇头，迈上了台阶：「还行，我连你都能抱起来，这些算轻的。」


    身后传来邢羽郁闷的声音:「我很重吗？」


    「你一米九几的个子，重量起码是我手上东西的三倍多，你心里没点儿数？」


    邢羽撇撇嘴：「你当初抱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苏鹤萤哼笑一声，拐弯继续爬楼：「那时候你是个病弱的小公主，我总得哄一哄吧。」


    邢羽更郁闷了，跟着苏鹤萤拐弯：「渣男，骗到手就现原形。」


    「彼此彼此。」


    说到现原形，邢羽也好不到哪儿去。


    回到家后，本就不大的客厅几乎被快递盒堆满，邢羽好奇苏鹤萤究竟买了些什么，拿来小刀和他一起拆。


    第一个箱子:x市的奶枣。


    第二个箱子：b市的冰糖葫芦。


    第三个箱子：n市的牛肉干。


    ……


    邢羽翻了翻附近的几个箱子，全都是各地的特产零食。


    苏鹤萤看到邢羽逐渐无语的脸色，解释道：「我看直播特别好吃，真的。而且，这些都是健康食品，我没买不健康的。」


    他还挺有理。


    邢羽放弃了这些相对较小的箱子，去拆那个最重的。


    里面保护措施做的很好，看得出是很贵重的物件。


    邢羽小心地把东西拿出来。


    vlog相机，运动相机，相机支架，配件……


    他麻木地看了眼卧室亚克力展示柜里几乎没地方放的相机，嘆了口气。


    算了，小孩儿就这点儿爱好，总不能剥夺吧。


    苏鹤萤那边除了拆出零食外，还拆出满满一箱的拍立得相纸。


    他摆弄着手里的拍立得，像是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儿。


    邢羽数了数那些相纸，至少有十几个盒子，上百张。


    「宝宝，你买这么多相纸做什么？」


    苏鹤萤举了举手里的相机：「拍照啊，现在很流行拍立得的。」


    「……」


    两人光是拆快递就花了好几个小时，邢羽机械地把客厅一地的零食塞进冰箱里，最后冰箱都放不下了，只能放在外面。


    苏鹤萤在卧室整理相机，邢羽头疼地看着茶几上堆满的相纸，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宝宝，你花了多少钱？」


    苏鹤萤僵了一下，有些心虚：「还……行，上千？」


    邢羽靠在卧室门框上，抱着手臂审问：「具体多少？」


    「不到一万……」


    那就是九千多。


    邢羽吸了口气，苏鹤萤虽然有收入，但也和流量什么的紧紧相关，不算很稳定。

 第137页

    再加上他不节制，总忍不住动自己的小金库，邢羽估计，苏鹤萤现在卡里也没剩多少钱了。


    邢羽伸出手弯了弯：「银行卡。」


    苏鹤萤现在已经几乎不收奶奶的生活费了，花的都是自己赚的钱。但按照他这样的花法，估计没等上大学，存款就败光了。


    邢羽怕他入不敷出，决定对苏鹤萤进行管制，避免小孩儿玩脱。


    他是个物慾极低的人，邢琛给他的生活费又远超正常水平，唯一比苏鹤萤花销大的地方就只有脸。


    所以，他现在的存款是苏鹤萤的十倍还多，但经过这次双十一，邢羽估计，呵呵。


    苏鹤萤放下手里的相机，试图狡辩：「我只是赶上双十一才买的，平时不会这样……」


    邢羽一招制敌：「618你花了多少？」


    「……」


    苏鹤萤不舍地把银行卡上交给管家婆，又迟迟不肯松手：「我万一要用钱怎么办？」


    「管我要，」邢羽抽出苏鹤萤手里的卡，「我每周给你转200，当做零花。」


    「200？」苏鹤萤震惊，「充个饭卡就没了。」


    邢羽用银行卡敲了敲他的头：「我在的时候所有钱我出。」


    苏鹤萤还想再争取一下，被邢羽识破：「补习费和房租抵消了，别想。」


    「……」


    小气鬼！


    第73章 红包


    高三的寒假格外短暂，临近过年才放假。


    邢羽焦虑地站在阳台上抽菸，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不和苏鹤萤分开。


    阳台的门被打开，苏鹤萤皱了皱眉，挥散空气中瀰漫的菸草味儿，从后面抱住邢羽：「等快开学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很快的，不要伤心，好不好？」


    安慰的话固然好听，但实际上他也很感伤。他们两个人同居之后几乎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


    邢羽把烟掐灭，摩挲着苏鹤萤的手，声音略显沙哑：「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苏鹤萤摇头：「你还有叔叔和爷爷呢。」


    邢羽嘆了口气，又抽出一根烟，被苏鹤萤拦住：「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苏鹤萤数了数阳台上的菸蒂，眉头紧蹙，没收了邢羽身上的烟和打火机：「再抽我今天就走。」


    浓密的眼睫遮挡不住眸中的思念与失落，邢羽伸手紧紧抱住苏鹤萤，力道之大好像要将两人融到一起。


    苏鹤萤也不想走，但他已经半年没回家了，奶奶也很想他。


    邢羽这几天情绪很不稳定，苏鹤萤走到哪里他都要黏着，拉着，抱着，甚至上厕所都要守在门口。苏鹤萤要是一锁门，邢羽立刻就会炸毛，像应激似的。


    苏鹤萤赶紧把门打开，看到邢羽眼眶通红站在门外，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委屈的让人心疼。


    他赶紧给邢羽顺毛：「乖，我就是上个厕所，没走呢啊。」


    邢羽把头埋在苏鹤萤肩窝，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不准锁门。」


    「好好好，」苏鹤萤无奈地拍着他的背，「不锁，再也不锁了。」


    除去黏人，邢羽这几天还格外能折腾，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把之后几天的份都一併补上。


    苏鹤萤再次过上了日夜颠倒，挑灯夜战的日子。


    回家前一天，苏鹤萤埋在被子里睡得正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奶奶。


    苏芳悦说今年她们学校有个教授之间的集体跨年活动，她过年那两天可能不在家。


    邢羽瞬间垂死病中惊坐起，疯狂暗示苏鹤萤留在香樟区。


    苏鹤萤按住他快要摇成电风扇的尾巴，跟苏芳悦商量了一下。


    手机里传来苏芳悦幽怨的声音：「我养了十几年的白菜，就这么上赶着给别人家的猪去拱……」


    苏鹤萤忍笑看了眼那头拱白菜的猪，苏芳悦还在继续：「那孩子都没正式见过我。」


    苏鹤萤暂时忽略僵住的邢羽，跟苏芳悦说：「等您回家之后我带他一起回去。」


    挂断电话后，邢羽愣愣地看着苏鹤萤，尾巴都夹到了腿里：「奶奶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


    苏鹤萤点头，他以为自己跟邢羽说过，可能是在梦里吧。


    「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去我家，奶奶就猜到了。」


    邢羽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那么早？我两次见面都是风尘僕僕的，怪不得奶奶对我印象不好。」


    苏鹤萤摇头纠正：「不是因为外表，是因为我跟奶奶说了你当初做的那些事。」


    邢羽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试图把自己憋死：「我没脸见她了，怎么办？」


    苏鹤萤好笑地拉了拉被子，故意逗他：「那到时候我自己回去？」


    邢羽勐地把被子掀开：「不行。」


    他一直以为奶奶是不知情的，还一度想过怎么让老人家接受，但又怕刺激到她。


    现在这种情况，虽然有些庆幸，但也很愧疚，毕竟他当初确实做的很过分，现在也是真的把人家养了十几年的白菜给拱了。


    除夕，邢琛从b市回来过年，邢羽也带着苏鹤萤回到邢承国家。


    邢羽跟邢承国说苏鹤萤家里没人，所以带他一起回来。


    邢承国很喜欢苏鹤萤，乐呵呵地给苏鹤萤塞了一把砂糖橘。


    邢琛更是没什么意见，相反，这可是他和线人当面交流情报的机会。

 第138页

    一家四个男人，一个宝宝，两个巨婴，做饭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管家婆邢羽身上。


    他在厨房里准备四人份的年夜饭，他的老婆和老爹却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讨论他。


    「你上次给我发的那个视频，邢羽真的一点儿不能吃辣？」


    「嗯，他一吃辣就会呛到。」


    「我看你们桌子上挺多辣菜的啊。」


    「我吃辣的那一半，邢羽吃不辣的那一半。」


    「哦，那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口味？」


    「喜欢的……甜的？他总喜欢含一颗我买的奶糖在嘴里。」


    「咦，大男人不喜欢吃辣就算了，还喜欢吃甜的。」


    「哈哈……」


    苏鹤萤和邢琛低声交换着有关邢羽的信息，苏鹤萤突然想起其实他的帐号里还有很多邢羽的视频。


    「叔叔，您可以进我的主页看，我最近几个月的视频里都有邢羽。」


    邢琛从结婚以后就几乎不玩娱乐视频软体，把手机递给苏鹤萤让他弄。


    苏鹤萤帮他下载註册，关注了他和邢羽：「叔叔，这个是邢羽，这个是我，您看的时候点头像进去就好。」


    邢琛默默开始补视频，苏鹤萤则起身去找邢羽。


    除夕夜，邢承国对春晚没什么兴趣，早早就回卧室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邢琛父子和苏鹤萤。


    邢琛在家庭群里连发好几个红包，让苏鹤萤和邢羽去领。


    说是家庭群，邢承国只有邢琛一个儿子，柏羽那边的亲戚又早就不和邢琛来往，所以家庭群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


    苏鹤萤刚开始还不太好意思，但邢琛说长辈发红包是应该的，更何况他们是一家人。


    苏鹤萤最近几个月一直都只能抱着每周的200块钱紧巴巴地过日子，连买个相机都得向邢羽再三申请。得到邢羽的许可后，他兴沖沖地开始收割红包。


    虽然邢羽一直让着他，但奈何他手气太背，几乎每次都是邢羽的手气王，他的零头。


    苏鹤萤嘆了口气，感慨自己真是没钱命。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但邢羽的却没响。


    苏鹤萤点开一看，是邢琛单独给他发的红包，20万，转帐最高限额。


    苏鹤萤惶恐，不敢收，邢琛却说这是给儿媳妇的压岁钱，让他自己收下。


    苏鹤萤微微动摇，没等纠结出个结果，手机就被邢羽抽走，熟练地把转帐转走。


    「爸，你别给他发钱，他心性小，看什么都好奇，管不住手。」


    双十一买的零食到现在都还没吃完呢。


    邢琛「呵」了一声，吐槽起来：「你也太小气了吧，咱家又不是养不起，小孩儿喜欢买怎么了，你就让他买呗，他能花多少，一千万？一个亿？又不是没有，干嘛非得限制他。」


    邢琛年轻时候完全是个纨绔大少爷，虽然花钱如流水，但挣得更多。


    他对于金钱没什么概念，连领带夹都是镶钻的，豪车更是堆满地下车库，就连给邢羽发生活费的时候也完全不控制，经常四五位数地发。


    苏鹤萤迅速和邢琛统一战线：「就是就是。」


    邢羽诧异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两人微微心虚，转开头顾左右而言他:「今天的春晚好无聊啊。」


    「对对对。」


    「……」


    邢羽无语，默默把邢琛的20万转到苏鹤萤卡上，帮他存起来。


    他发了1000块给苏鹤萤：「压岁钱。」


    苏鹤萤非常乐意地收下了。


    春晚结束后，三人分别回了卧室。


    上次苏鹤萤进邢羽的房间还是因为补习，当时他就被房间内浓郁的沉香味儿弄得脸红心跳，今天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用邢羽的洗髮水和沐浴露洗完澡，穿着邢羽的睡衣，躺在满是邢羽味道的被窝里，渐渐心猿意马，开始想像邢羽以前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他一个人会不会很孤独，会不会想到他……


    绯红漫上脸颊，苏鹤萤往被子里缩了缩，盖住大半张脸，嗅着被子上淡淡的奶味儿。


    邢羽从浴室出来，看到苏鹤萤几乎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伸手把他捞出来：「小心闷着。」


    他看到苏鹤萤眼尾泛红，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缺氧。


    邢羽躺在床上，想抱苏鹤萤，被死死抵住胸膛。


    苏鹤萤耳根通红，声音有些心虚：「我热，今晚不抱好不好？」


    邢羽没说什么，起身去调空调，回到床上再次伸手，又被推开。


    「别……真的热……」


    邢羽发现了不对劲，覆上苏鹤萤的额头试了试，没有发烧。


    「宝宝，到底怎么了？」


    苏鹤萤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理由，邢羽干脆直接将人圈进怀里死死抱住，苏鹤萤剧烈挣扎起来，反抗间邢羽察觉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宝宝，怎么硬了？」


    苏鹤萤埋在他怀里装死，邢羽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一上我的床就有反应了？嗯？」


    心事被说中，苏鹤萤死活不肯抬头，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似的，光是闻到邢羽的味道都能……


    邢羽的手伸进被子里：「做吗？」


    苏鹤萤疯狂摇头：「爷爷和叔叔还在呢。」


    他可没有邢羽那么不要脸。


    好在邢羽也没为难他。


    沉香味儿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水果清香，邢羽舔了下嘴角，让苏鹤萤尝了尝自己的味道。

 第139页

    刷完牙后，邢羽把苏鹤萤抱在怀里，摩挲着他的嵴柱沟：「宝宝，不用觉得难为情，也不用觉得自己像变态，这是正常的，你喜欢我，所以才会情动，我很高兴你会这样。」


    他吻了吻苏鹤萤的发顶：「知道我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吗？」


    苏鹤萤看着他：「什么？」


    这里面又没有他的味道，邢羽能做什么。


    「记得去年过年吗？我们开视频。」


    苏鹤萤点头。


    「后来你睡着了，我把手机放在一边，听着你的唿吸声，看着你睡觉的样子，然后……」


    苏鹤萤大概猜到了，他没想到邢羽那样也能……


    邢羽回忆着自己当时的心路歷程：「其实我当时很痛苦，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却对着你的脸做这种事，我很自责，我觉得自己在玷污你，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苏鹤萤微微皱眉，往邢羽怀里缩了缩：「没关系的，就算当时我知道了，也不会太生气，因为……我从来没停止过爱你。」


    就像你从来没停止过爱我。


    第74章 警报


    大年初三，邢羽跟着苏鹤萤回了山茶区。


    快到小区时，邢羽明显紧张起来，不停问苏鹤萤他看上去怎么样，头髮乱不乱，衣服合不合适。


    苏鹤萤忍笑点头，调侃邢羽像个要见公婆的小媳妇。


    「我奶奶很和善的，不用太紧张，顺其自然就好。」


    一见到苏芳悦，邢羽就绷紧了身子，主动打招唿：「奶奶，过年好。」


    苏芳悦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完全不如第一次见面时亲切。


    她拉过苏鹤萤，问邢羽家人对他怎么样。


    「很好奶奶，叔叔是个很有趣没架子的长辈。」


    苏芳悦点了点他：「还没过门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苏芳悦把邢羽叫进书房，不准苏鹤萤跟着。


    苏鹤萤趴在门上偷听，但门的隔音太好他完全听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邢羽才从书房出来，苏芳悦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记住你说的话。」苏芳悦对邢羽说。


    邢羽点头：「会的奶奶。」


    苏鹤萤问邢羽两人说了什么，邢羽说是秘密，不能告诉他。


    苏鹤萤转头又去问苏芳悦，苏芳悦也说是秘密，也不告诉他。


    「你们两个孤立我。」


    邢羽揉了揉苏鹤萤的头：「你怎么不说你和我爸联合起来怼我。」


    「……」


    邢羽跟苏芳悦保证，他未来的财产全部会归到苏鹤萤名下，遗嘱上也只会有苏鹤萤一个人。


    他说，如果苏鹤萤不要求，他会等到三十岁以后再考虑结婚，让苏鹤萤能够遇到各种各样的，比他更好，更优秀的人，让苏鹤萤自己选择。


    他不会束缚苏鹤萤，如果苏鹤萤不爱他了，那他也会选择成全。


    邢羽撒了个谎，如果苏鹤萤真的想离开他，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会把苏鹤萤囚在身边，他做不到看着苏鹤萤离开。


    至于其他人，他有底气，他相信苏鹤萤会一直爱他，会一直坚定地选择他。


    就像他的唯一最优解是苏鹤萤。


    晚上，苏鹤萤自然地带着邢羽回房间休息，被苏芳悦叫住：「等等。」


    她看了一眼苏鹤萤拉着邢羽的手：「邢羽，酒店还是沙发，你自己选。」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大白菜被猪拱。


    苏鹤萤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理解苏芳悦的做法：「奶奶，酒店不舒服，沙发又那么小，邢羽今天很累的……」


    苏芳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心太软，就差上赶着送给人家了，大小伙子睡个酒店沙发怎么了。」


    苏鹤萤低头看了眼脚尖，不说话。


    他早就上赶着把自己送给邢羽无数次了。


    邢羽捏了捏苏鹤萤的掌心安慰他：「没关系的奶奶，我睡沙发就好。」


    苏鹤萤目测了一下家里的沙发，估计最多一米八，邢羽连腿都伸不开。


    他拉住苏芳悦的胳膊轻晃：「奶奶……沙发太小了，邢羽那么高，根本放不下他……」


    苏芳悦不吃这一套，誓要维护自己的大白菜：「你的床还是单人床呢，能放得下两个大男人？」


    苏鹤萤还想狡辩，被苏芳悦制止：「行了，我累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吧。」


    苏芳悦回了房间，苏鹤萤摸了摸邢羽的脸，有些心疼：「辛苦你了。」


    邢羽蹭了蹭他的手：「没事，换做我们的女儿嫁出去，我的态度还不如奶奶。」


    苏鹤萤杵了他胸口一拳：「谁给你生女儿。」


    深夜，苏鹤萤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身边少个人。


    他穿上拖鞋悄悄熘到门边听了听，然后轻轻压下门把手开门……


    「哔哔哔哔——」


    巨大的警报声响起，客厅里蜷着身子想念苏鹤萤的邢羽也被吓了一跳。


    苏鹤萤赶紧找到门框上的警报器关掉，但苏芳悦已经站在门口。


    她抱着胳膊看向苏鹤萤：「就这么黏人？分开一晚上都不行？」


    苏鹤萤尴尬地笑了笑，他怎么也想不到苏芳悦会专门放个警报器在门上，就为了防他熘出来。


    他抱着苏芳悦的胳膊撒娇：「奶奶……我一个人害怕，睡不着嘛……」

 第140页

    苏芳悦不为所动：「你十年来一直是一个人睡，也没见你失眠过。」


    苏芳悦转头看了看挤在沙发上的邢羽。


    他的腿几乎是蜷着，肩膀也露出一截在外面悬空着，本来不小的沙发硬是让他睡出了婴儿床的既视感。


    苏芳悦嘆了口气：「赶紧收拾收拾回屋睡觉，别折腾了，我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


    苏鹤萤喜笑颜开，抱着苏芳悦亲了一口：「谢谢奶奶，你最好了。」


    他迫不及待拉着邢羽回了卧室，虽然是单人床，但他们两个抱的紧一点儿也比沙发舒服多了。


    邢羽坐在床上打量着苏鹤萤的房间，像是要把每一处都记在心里。


    他视线定格在衣柜：「宝宝，可以穿上次那件恐龙睡衣吗？我想看。」


    苏鹤萤脸色微红，那件睡衣真的很幼稚，穿给邢羽看，怪羞耻的。


    不过他还是去换了。


    苏鹤萤穿好后一回头，就看到邢羽埋在他被窝里大口吸气，像个痴汉一样嗅他的被子。


    「邢羽！你别……别用那种表情……」


    邢羽眼神染上了情慾，坐起身定定看着苏鹤萤，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宝宝。」


    苏鹤萤磨磨蹭蹭地上床，缩进邢羽怀里，任由邢羽把玩他的尾巴。


    睡衣手感很好，摸上去像是在撸猫，邢羽一次一次沿着背上的棘摩挲，仿佛在透过布料抚摸苏鹤萤的背。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苏鹤萤已经很困了，邢羽又摸得他很舒服，没一会儿他就靠在邢羽怀里睡着了。


    邢羽看苏鹤萤没动静了，轻轻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鼓起的裤子，默默去了卫生间。


    刚走出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摸了摸苏鹤萤的脸……


    这一次，没有隔着屏幕，他在苏鹤萤的房间，对着苏鹤萤真真切切的脸……


    这一次，他的心里不再有自责愧疚，而是满足与幸福。


    次日，两人一起到街上转悠。


    路过一家咖啡厅时，苏鹤萤问邢羽还记不记得，这是邢羽告白的地方。


    他想起当时他还不敢相信邢羽的话，无法理解邢羽为什么那么自卑。但好在他没有真的放弃邢羽，邢羽也一直坚持了下来。


    邢羽拉住他的手：「要进去吗？」


    两人点了和当初一样的饮料，坐在和当初一样的靠窗位置。


    「记不记得去年我们是因为下雪才进到这里的？」


    邢羽点头：「嗯。」


    苏鹤萤眼睛中闪过狡黠：「要打赌吗邢羽？」


    邢羽看向他:「赌什么？」


    「如果今天下雪了，我就嫁给你，以后管你叫老公。」


    苏鹤萤笑的勾人：「如果没有下雪，你就得嫁给我，我叫你老婆。」


    邢羽嘴角勾了勾：「好。」


    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和苏鹤萤在一起就好。


    话音刚落，窗外就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鹅毛，饶是邢羽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眼睛里满是幸福的笑意：「宝宝，看来你註定要嫁给我了，老婆。」


    苏鹤萤眉梢一挑，喝了口桌上的咖啡，没有接话。


    哪有什么奇蹟，不过是他昨晚看了天气预报，今天临时想逗逗邢羽。


    他不怎么执着于称唿，虽然被邢羽叫「老婆」或者叫邢羽「老公」确实很害羞，但他也确实喜欢。


    生活中一直都是邢羽照顾他居多，他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也都是邢羽在给他建议，邢羽在很多事上都比他要成熟，想的比他全面，他很乐意把主导权交给邢羽。


    两人静静坐在咖啡厅里看雪，两只带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


    苏鹤萤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突兀地开口：「要直播吗？」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直播过了，他每次上线都能收到催开播的私信。


    粉丝渐渐收到消息赶来，看到两人后纷纷夸赞又帅了。


    苏鹤萤笑了笑：「谢谢，我们这边下雪了，大家那边下了吗？」


    「没有，我们这边几百年都不下一次雪。」


    「我家被雪淹了，呜呜呜……」


    「这才大年初四，小两口就出来约会了，不走亲戚吗？」


    苏鹤萤看到了评论，摇头：「我们两个人都没什么亲戚，现在是回来看看奶奶，过几天就又回去了。」


    「回家看奶奶？见家长？」


    苏鹤萤点了下头：「他当时可紧张了，一路上都在整理衣服和头髮。」


    「哈哈哈，我以为大佬永远都很淡定，原来也会紧张啊。」


    「小鹤呢？小鹤见家长了吗？」


    这下轮到邢羽调侃了：「见了，但他和我爸很熟，联合起来怼我。」


    「小鹤一看就是那种讨喜的孩子，很招长辈喜欢的。」


    「大佬比较像那种抢亲的霸道土匪头子。」


    「霸道土匪，笑死我哈哈哈……」


    「大佬最近话变多了欸，不再只是语气词了。」


    「人家高中连家长都见了，我奔三了还是单身……」


    「三年走完别人的三十年。」


    苏鹤萤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网友闲聊，突然注意到直播间进来一个叫「邢」的用户。


    他瞬间挺直嵴背，把桌下的手从邢羽手里抽出来。


    邢羽不明白怎么了，苏鹤萤附到他耳边解释：「那是你爸，我给他註册的帐号，我认得那个用户名。」

 第141页

    邢羽心里生疑，苏鹤萤和邢琛未免也太熟了吧，他都没碰过邢琛的手机，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只见过几次面。


    邢琛进来没多久，直播间内就疯狂往出弹礼物特效。


    网友不禁好奇这是哪个粉丝，这么土豪，最贵的礼物十个十个的刷。


    苏鹤萤不太好意思，只能委婉提醒：「大家不要刷礼物，平台会扣很多，浪费钱。」


    但邢琛好像并不在意，依旧在刷。


    邢羽微微皱眉，无奈地说：「爸，别刷了。」


    评论区里瞬间炸了，齐齐向邢琛问好。


    「原来是公公啊，公公过年好。」


    「看得出来小鹤真的很招人喜欢了，这些礼物加起来起码六位数了吧。」


    「少数性向还能被支持，羡慕了，这样的公公哪里找。」


    过了一会儿，评论区里的画风逐渐跑偏，网友团结一致开始爆料:


    「大佬他爸，你儿子是个黏人精你知道吗，他刚刚一直在屏幕外耍流氓，别以为我们猜不到。」


    「大佬爸爸，不要被你儿媳妇乖巧的外表蒙蔽，他刚刚看你儿子的眼神还带钩子呢，你一进来就一脸正气。」


    「我用放大镜看了看，不是大佬在耍流氓，是小鹤在故意撩拨大佬，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大佬身上蹭。」


    ……


    苏鹤萤脸色通红地看着这些评论，说了好几次让网友注意言辞，但没有人听他的，反而说的更起劲。


    苏鹤萤担心自己的形象崩塌，匆匆说了几句祝福语就下播了。


    「欸，心虚了不是，怎么逃跑了。」


    「被我们说中了吧？」


    「知名博主萤火鹤因网友集体爆料被公公发现其钓系真面目，其男朋友全程看热闹，疑似小心眼报復博主联合公公怼他。」


    ……


    第75章 高考


    寒假结束后，所有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调到高强度模式，拼命把知识塞进自己的大脑。


    百日誓师之后，每一个高三学生都充满了干劲，但却抵不住身体上的疲惫。 课间在外嬉笑的人少了，趴在桌上补觉的人越来越多。


    苏鹤萤也不例外，他开学作业考试考了661分，算是超常发挥，但距离690还有一段距离。


    渐渐的，周末的早晨他不再赖床，而是早早起来趁着头脑清醒背单词背课文背公式。放假后也不再总缠着邢羽胡闹，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除非邢羽叫他休息，否则苏鹤萤就能一直沉浸在卷子里。


    邢羽看他每晚都累的倒头就睡，也不忍心折腾他，两人做的频率一降再降。


    蝉鸣声再次响起，又是一个六月，又是一年高考。


    高考前一天，苏鹤萤睡了个懒觉，窝在邢羽怀里蹭了蹭，声音含含煳煳的：「出去走走吧。」


    今天不宜再高强度学习，放平心态迎接考试最好。


    这是苏鹤萤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支vlog。


    「哈喽哈喽，这里是萤火鹤，明天就要高考啦……」


    两人沿着街道散步，路边依旧枝繁叶茂，街边的烤冷面摊也还开着。


    镜头对准小巷：「这里是我第一次见大佬的地方，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男人好他妈帅。」


    头被敲了一下，邢羽发出警告：「不准说脏话。」


    苏鹤萤笑了一声：「强调语气嘛。」


    「我看人眼光超准的，现在的大佬越来越帅了。」


    「我们两个都在这里哭过，大佬还在这里凶过我呢。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大佬也只凶过我那一次。」


    其他时候都是直接在床上打他。


    苏鹤萤在对着相机碎碎念，邢羽突然感觉裤腿被蹭了蹭，他低头一看，是一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狗。


    苏鹤萤立刻将镜头对准邢羽，观赏这个洁癖人士如何处理这种「拦路乞讨」事件。


    处理的好，就是有爱心，处理不好，就容易被狗狗家族道德绑架，从而很有可能沦陷在那双清澈的小狗眼中。


    不过邢羽大概率不会被美色蛊惑，他是决对不会允许家里有一只掉毛的动物的。


    邢羽眉头紧蹙，往后退了几步，但小狗以为他在跟自己玩，兴奋地去咬他的裤腿。


    邢羽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嫌弃中还夹杂着纠结，他向苏鹤萤求救，被递给了一条肉干。


    苏鹤萤好笑地看着一人一狗：「你喂喂它，它说不定就放过你了。」


    邢羽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肉干餵狗，苏鹤萤则默默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发给远在京城的邢琛。


    好不容易甩掉那只贪吃的小狗，两人都跑的飢肠辘辘，找了一家饭店解决人生大事。


    点菜时，两个女生从身后走过，走出一段路后又返了回来，状似无意瞥了两人一眼。


    她们就坐在两人身后，讨论声又很大，苏鹤萤想听不到都难。


    「怎么样怎么样？看清楚了没？哪个更帅？」


    「里面那个吧，外面那个长得好兇好高冷，看着就不好接近。」


    苏鹤萤调笑地看着邢羽：「你是假高冷还是黏人精？」


    邢羽耳尖红了红，嘴里嘟囔了一句：「只对你那样。」


    两个女生还在说:「我觉得他还好，里面那个长得太渣了，一看就是很爱玩的那种，不老实，要不得。」


    这下换邢羽调侃苏鹤萤：「渣男，每次都逼着我把孩子冲进下水道。」

 第142页

    苏鹤萤瞬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羞恼地捂住邢羽的嘴：「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都能开黄腔。」


    邢羽也不反抗，只是笑着看他，直把苏鹤萤看的头脑发热，趁没人注意啄了一下邢羽的唇角。


    因为第二天要考试，晚上苏鹤萤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邢羽刚准备关灯，听到苏鹤萤的手机震了一下，拿过来一看。


    居然是邢琛。


    邢琛莫名其妙给苏鹤萤发了一张邢羽小时候被邻居家的阿拉斯加扑倒在地大哭的照片。


    [叔叔:邢羽可能记仇，不怎么喜欢狗。]


    邢羽猜测苏鹤萤可能给邢琛发了白天的视频，但他为什么要给邢琛发？


    邢羽用苏鹤萤的手机回復:


    [聊天记录里的东西容易丢，叔叔您可以保存起来。]


    邢琛果然没发觉，很快就发来一张截图，是他的相册。


    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邢羽的日常生活视频照片和每次的成绩单，足足有上千张。


    这么多，说明苏鹤萤已经和邢琛秘密联繫了好久，怪不得过年时和后来带苏鹤萤去母亲墓地时两人显得那么熟稔。


    借着苏鹤萤的名义，邢羽再次感受到了邢琛作为一个父亲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爱。


    次日早，整个c市都静悄悄的，邢羽在进学校前最后给苏鹤萤检查了一遍东西，两人一同踏入考场。


    卷子发下来的那一刻，苏鹤萤吐出一口气。


    这两年是他人生中最充实最忙碌的两年，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高考结束后，别人都在发朋友圈庆祝，苏鹤萤和邢羽的朋友圈却是……


    [yu:你怎么兇巴巴的？@阿羽]


    配图是他和邢羽戴着戒指十指相扣的照片。


    [tong:我又不凶你。@桐桐]


    配图和苏鹤萤一样。


    苏鹤萤原本以为同学会因为他这条朋友圈炸锅，没想到评论区里一片祥和，都在祝贺两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苏鹤萤好奇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他和邢羽的关系早就在学校公开了，只是同学们都很友善包容，居然没有一个人去揭穿他们。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高考一结束，就意味着邢羽不用禁慾了。


    他从沙发的抱枕里拿出最后一套女装，依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依旧是那股子茶味儿。


    自从去年邢羽过生日解锁了女装y之后，邢羽就背着苏鹤萤买回十几条裙子，时不时撒娇打滚玩赖三件套，哄骗着苏鹤萤穿了个遍。


    每次苏鹤萤都表现出强烈的抗拒，但还是半推半就地任由邢羽给他套上，然后再被撕成碎布。


    苏鹤萤指尖挑过那条裙子看了看，上半身还好，是一件挺正常的衬衫，只是下半身……


    深红色的包臀裙配黑色丝袜。


    邢羽又从鞋柜角落拿出一样东西。


    苏鹤萤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仔细看了看：「高跟鞋？」


    邢羽点头，眼巴巴地看着苏鹤萤。


    ……


    苏鹤萤将黑色高跟鞋尖细的鞋跟对准邢羽：「信不信我杀了你。」


    且不说那条丝袜他根本不会穿， 这高跟鞋……也太过分了吧。


    「宝宝，我帮你穿。」


    苏鹤萤看着手上薄如蝉翼的黑丝，犹豫再三，想到邢羽确实为了他憋了好长时间，也就忍了。


    苏鹤萤的肩平直且骨感，能把白衬衫很好地撑起来，下摆收进深红色的包臀裙里，胯部被紧紧包裹，显现出括弧形的曲线。


    邢羽边占便宜边给苏鹤萤套上了那条黑丝袜，苏鹤萤的腿毛不多，但膝盖很有稜角，不会显得女气，反而更加让人血脉偾张。


    苏鹤萤被邢羽扶着站了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发现好像高跟鞋也没那么难穿。


    邢羽又去书桌上找来两人的眼镜：「宝宝，这次你当老师，好不好？」


    苏鹤萤汗颜，默默接过眼镜戴上：「邢羽，你不做演员真的可惜了。」


    ……（此处省略三千多字）


    高考后，班里举行了同学聚会。


    餐桌上老王拿着一次性纸杯，感慨又送走一届。


    不少女生都纷纷低声抽泣起来。


    陆程偷偷熘到苏鹤萤和邢羽跟前：「学神，老苏，你们两个真的是……情侣？」


    苏鹤萤点头看他：「不像？」


    陆程「嘿嘿」笑了两声：「我一直以为学神是想做你爸爸才那么照顾你。」


    邢羽罕见地接话：「其实也没错。」


    苏鹤萤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


    王柯在老王的劝说下决定再好好復读一年，而姜钰则准备认真学一门技术，为以后做打算。


    苏鹤萤问褚璟：「你呢？」


    褚璟今天一直闷闷不乐的。


    她摇头：「我不知道。前几天我和楚灵的事被她爸妈发现了，她爸妈不让我见楚灵，说要等到我能承担得起一个家的时候才会考虑我们的事。」


    苏鹤萤嘆了口气，也不算太糟，至少没棒打鸳鸯：「那你爸妈呢？」


    褚璟捲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上面的淤青：「我爸把我揍了一顿，说让我对楚灵负责，拼了命也得挤进楚家的门。」


    苏鹤萤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爸……挺有想法。」


    她拍了拍褚璟的肩，手伸到半空又担心碰到褚璟的伤口:「至少你和楚灵还在一起嘛，慢慢来，总会有结果的。」

 第143页

    褚璟点头：「反正楚灵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她家的门我进定了。」


    回家的路上，苏鹤萤不禁感慨：「邢羽，我们真的好幸运，家长都支持不说，连身边的人也都帮着我们。」


    邢羽牵着苏鹤萤的手慢慢走在街上，暖黄色的路灯将他冷硬的轮廓变得柔和：「可能是因为你小时候太辛苦了。」


    苏鹤萤笑了笑：「不论如何，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邢羽「嗯」了一声，视线扫过街边的烤冷面：「要吃那个吗？」


    苏鹤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点头：「要变态辣。」


    邢羽揉了揉他的头，走向街边的小吃摊。


    很快他就拿着一份烤冷面回来了，热气腾腾的孜然辣椒味儿直冲鼻腔，让苏鹤萤胃口大增。


    他吃的鼻尖都渗出汗珠，夹了一块儿塞进邢羽嘴里。


    邢羽抿着唇摇头：「宝宝，我真的不行。」


    苏鹤萤故意使坏：「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


    邢羽不知道他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但还是试探着咬了一口，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剧烈咳嗽起来，苏鹤萤忍笑给他拍背顺气:「我去买水，等我。」


    邢羽点头，苏鹤萤跑进了当初的那家便利店，迅速买了一瓶饮料回去。


    与之前截然相反，邢羽成了那个被辣到的人，他成了那个买水的人。


    而且，邢羽一直守在原地等他，并且坚定地走向他。


    第76章 焦虑


    出分前一晚，苏鹤萤在床上翻来覆去，丝毫没有睡意。


    他有预感自己考不进t大，即使踩分过了，也很难够得上想报的专业。


    他趴在邢羽身上，呆呆地看着邢羽的喉结出神。


    邢羽低头看了一眼：「失眠？」


    苏鹤萤点头，手指沿着纹身描画:「如果我考不上t大怎么办？」


    邢羽抚摸着他的嵴背安慰：「没关系，p大也很好，其实电影制作专业p大的资源比t大要更丰富。」


    ?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邢羽又何尝不想，但他不希望苏鹤萤因为他放弃什么，更不想苏鹤萤委屈自己。


    他们两个以后还有很多年，不急于这一时。


    苏鹤萤其实也认可邢羽说的话，换做是他，他也不希望邢羽为了他而牺牲自己，那样只会让两人产生隔阂。


    苏鹤萤埋在邢羽胸口蹭来蹭去，邢羽本来不想在今晚折腾他，但苏鹤萤实在太会点火。


    手渐渐下移：「要不要做会儿运动，累了就睡着了。」


    「大晚上的去哪儿运动……」


    苏鹤萤突然反应过来，捏了邢羽一把：「想做就直说。」


    次日，苏鹤萤还在睡觉，邢羽就已经接到了老王的电话，说他是今年c市的高考状元。


    之后他又陆陆续续接到了几个招生办的电话，但邢羽已经决定要去t大金融系，不会考虑其他学校。


    他把早餐保温，走进卧室打开电脑，查询苏鹤萤的成绩。


    界面跳转的那一刻，邢羽比苏鹤萤还要紧张。


    即使嘴上说的再好听，他也很难接受苏鹤萤和他分开。


    尘埃落定，邢羽长唿出一口气，把苏鹤萤从被窝里捞出来亲了亲：「宝宝，你考了687分。」


    苏鹤萤皱了皱鼻子缓解脸上的痒意，迷迷煳煳应了一声。


    三秒后，他勐地弹坐起来：「687？」


    苏鹤萤跑到电脑前又确认了一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核对。


    他扑到邢羽身上：「687欸，我高考考了687！」


    换做三年前，要是有人告诉他他高考能考600多分，苏鹤萤八成会觉得对方是个骗钱的。


    他回想起两年来熬过的夜，翻烂的笔记，手指上磨起的茧，不由得感慨：「邢羽，我好厉害啊，不仅学渣逆袭，还迎娶了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睡觉都能乐醒吧。」


    邢羽抱着他让他牢牢挂在自己身上，苏鹤萤问他考了多少分，邢羽摇头：「查不出来，但应该能进t大。」


    苏鹤萤狠狠亲了邢羽一口：「什么应该，是一定！我苏鹤萤看上的男人，就是牛……」


    邢羽「嗯？」了一声，苏鹤萤及时打住：「就是厉害！」


    填报志愿的那天，苏鹤萤最终选择了p大的电影制作，而邢羽也以741分考入t大金融系。


    临近开学，苏鹤萤发现邢羽越来越不对劲。


    先是变得黏人，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甚至连洗澡都得挤进去一起。


    又是半夜偷偷起床，跑到阳台好一会儿才回来。


    苏鹤萤想起之前寒假他要回山茶区的时候邢羽也是这样，猜测邢羽可能有些焦虑。


    他晚上悄悄来到阳台，一推门，浓重的菸草味儿让苏鹤萤剧烈咳嗽起来。


    明明开着窗，但整个阳台依旧被烟雾笼罩。


    苏鹤萤走进去看了眼窗台，果不其然上面的菸蒂都堆成了小山。


    他抱住邢羽：「周末或者没课的时候还是可以见面的。」


    不说还好，一说邢羽更加伤心了。


    他总说苏鹤萤是个宝宝，但实际上他才是离不了人的那一个。光是想到以后可能一周只能见苏鹤萤一两次，他就控制不住地心慌。


    苏鹤萤其实也捨不得分开，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陪邢羽一起站在阳台上嘆气。

 第144页

    他伸出手：「我想试试。」


    邢羽把烟掐灭，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想什么呢。」


    苏鹤萤嘟囔了一句「双标」，气唿唿地没收了邢羽所有的烟和打火机。


    越是临近报导，邢羽就变得越敏感，甚至一度出现了失眠做噩梦的情况。


    每次从噩梦中醒来，邢羽都会紧紧抱住苏鹤萤，眼眶通红地确认苏鹤萤的存在。


    他每时每刻都需要和苏鹤萤保持身体接触，如果苏鹤萤不小心松手或者离开他的怀抱，邢羽就会迅速变得低落，甚至有几次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苏鹤萤心疼坏了，抱着邢羽哄了好一会儿。


    为了让邢羽有安全感，苏鹤萤只好随时随地像照顾宝宝一样守着他，安慰他。


    苏鹤萤挺享受邢羽这种离不开人的性格，但如果他的精力能不那么旺盛就好了。


    距离开学还剩小半个月，苏鹤萤和邢羽的生活作息完全被打乱，每次都是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吃饭。


    除了中途邢羽去超市批发套，两人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明明是夏天，但苏鹤萤感觉自己每天都在汗蒸，不仅没晒黑，反而好像又白了几个度。


    他靠在邢羽怀里，咀嚼着邢羽餵给他的不知道哪一餐。


    「阿羽，我们搬出来住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邢羽却摇了摇头：「大二再搬。」


    苏鹤萤本来就不喜欢交际，如果大一不和同学们熟悉熟悉，很可能会脱离集体，他不希望苏鹤萤变成他高一时那样。


    苏鹤萤比邢羽早一天报导，但因为不放心邢羽，他第二天还是陪着邢羽去了t大。


    邢羽登记完信息后，学长朝后面喊了一声：「言梦鱼，就你最闲，你把他们带到宿舍楼去。」


    椅子上瘫着的那坨人动了动，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中式衬衫和一条黑色休闲裤，头髮用髮簪盘起，脸上盖着一张传单。


    苏鹤萤以为这是一个学姐，但随着对方开口说话，苏鹤萤发现，这是一个留长髮的学长。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学长，少来使唤我。」


    给邢羽登记的学长走过去扒掉言梦鱼脸上的传单：「少废话，整个大四就你闲着没事干，我们这里忙不过来了，你赶紧去。」


    他转头低声向两人吐槽起来：「你们别看他今年大四了，成天在学校里晃悠，他和他家那位已经被列入咱学校的黑名单了。」


    苏鹤萤有些好奇：「为什么？」


    说到这个学长可就来劲了：「嗐，还不是因为他和他对象太腻歪，整个t大的单身狗几乎都被他俩荼毒过，天天在外面明目张胆地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烦死个人嘞。」


    苏鹤萤抿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言梦鱼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坐起身朝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挑挑眉：「就这一次，我懒得动。」


    他走到苏鹤萤面前：「小孩儿，走吧。」


    这个男人虽然留着长发，长着一双风情无限的桃花眼，但却丝毫不女气。


    邢羽挡住言梦鱼的视线：「谢谢学长。」


    言梦鱼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还挺护食。」


    三人走在去往宿舍楼的路上，邢羽走在中间，苏鹤萤和言梦鱼走在两侧。


    言梦鱼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地道的京腔：「我叫言梦鱼，大四的，你们叫我学长就好，你俩一个系的？」


    苏鹤萤摇头：「我是隔壁的。」


    言梦鱼长长地「哦」了一声：「送家属？」


    苏鹤萤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被人认出他和邢羽的关系，耳尖微红：「嗯。」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言梦鱼掏出手机：「抱歉，接个电话。」


    「干嘛？」


    「我在去宿舍楼的路上，送个学弟。」


    「又不是我想送的，门口那小子非得把我拉来做苦力，我还没地儿抱怨呢。」


    「你好烦啊，不和你说了。」


    从亲昵程度和言梦鱼脸上的表情来看，对方应该就是他的对象，而且感情很好，但总觉得怪怪的……


    苏鹤萤摸了摸邢羽的小臂：「还好吗？」


    他担心这会触发邢羽的分离焦虑。


    邢羽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


    苏鹤萤给他充了半个月的电，他现在的状态还算稳定。


    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疾风，一个庞然大物扑向了言梦鱼：「老婆！」


    苏鹤萤微讶，他以为言梦鱼的对象是女生。


    怪不得言梦鱼看他和邢羽是那种表情。


    但从称唿和身高来看，言梦鱼应该和他一样，但为什么四个人里只有他不到一米八……


    言梦鱼推开黏在他身上的人，朝邢羽和苏鹤萤介绍了一下：「贱内，裴凌秋。」


    邢羽放松了一些，朝裴凌秋点了下头：「邢羽。」


    苏鹤萤忍笑伸出手摇了摇：「苏鹤萤。」


    裴凌秋穿着一身西服三件套，头髮也打理的一丝不苟，看样子完全是一个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霸道，但行为却……


    他警惕地把言梦鱼和邢羽隔开，被言梦鱼拍了一把：「傻啊？看不出来人俩是一对儿？」


    裴凌秋顺势牵住言梦鱼的手：「看出来了，但就是不想你挨着他。」


    邢羽默默表示认可。

 第145页

    言梦鱼任由他牵着:「公司忙完了？」


    裴凌秋颇骄傲地点头：「我就猜到你要来凑热闹，所以昨天加班把工作都搞定了，特地来监督你。」


    言梦鱼「切」了一声。


    裴凌秋一来，言梦鱼的所有话几乎都被他截了过去，四人中间出现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苏鹤萤拉了拉邢羽脖子上的树叶项鍊，低声说：「我以为学长的对象是女生。」


    邢羽眉梢一挑，他一见到言梦鱼就猜到他和他们一样，所以才会对他格外谨慎，却忘记了苏鹤萤在这方面还比较迟钝。


    苏鹤萤又说：「t大看起来好包容，我以为我们又得搞地下恋情。」


    邢羽看了眼两人手上的戒指，笑了一声。


    苏鹤萤反应过来，皱眉：「你又嘲笑我。」


    邢羽摇头：「看你可爱。」


    苏鹤萤耳尖红了红，对上言梦鱼调侃的眼神，瞬间更红了。


    裴凌秋捏着言梦鱼的脸让他只能看着自己：「看什么？我要是高中就遇到你，我们俩也早就在一起了。」


    言梦鱼拍开他的手：「少来，你高中那会儿估计连同性恋是什么都不知道。」


    「……」


    苏鹤萤看向邢羽：「你知道吗？」


    「从看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从看到苏鹤萤站在讲台上闪闪发光的那一刻，邢羽就知道自己完全沦陷了。


    他并没有纠结过自己的取向，他的取向只有一个。


    苏鹤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