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灵皇》 准备休息! 昨天四更,今天实在刚不住,休息一日构思大结局,哈哈哈! 《不死灵皇》准备休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不死灵皇》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章 天将变 夕阳西垂,在一青山下,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大地染得一片金黄。 此时的山脚有一颗古松,松下有一个卧椅,而椅子上正躺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他微眯着双眼,右手握着一把用竹子编织的蒲扇,阵阵鼾声正从其身上传出。 也许是落日下的纳凉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适,但见他右手慵懒地扬起,轻轻地在自己那半敞着的肚子上拍了几下,而后又继续着缓缓睡去。 “爷爷......爷爷!” 这个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男孩跑了出来。 小男孩的头上扎着两个用布条捆着的小发髻,皮肤白皙,面色稚嫩清秀,长得一副可畏世间少有的水灵模样。 只见男孩飞快朝着那迷糊的老头跑了过来,但是对这小男孩的呼喊,卧椅上闭目瞌睡的老头却是微微皱了皱眉,表现得似乎有些不耐烦,索性翻身睡向了另外一边。 “嗯?” 那小男孩来到老头的身边,见老头不耐烦的反应,脸上竟露出了一丝不忿的神色,他又试着喊了两声,可是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好像永远也睡不醒的鼾声,于是那小男孩抱起了双手,双眼一转,又看了看那老头面前的石盘,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 那并非一个普通的石盘,石盘上有黑白棋子零星散落,乃是一副残局,可是懂棋者一眼就能看出那竟是一副陷入了囧境的死棋,也许曾经对弈者已经分清了胜负而离去,只留下了无人问津得棋盘与棋子。 黑白棋子落下,似乎已经和棋盘融为了一体,因为已经太久了、太久没有人去动这一盘残局了。 “哼!” 那小男孩再次嘟起小嘴,又将目光移向了老头子,在他眼里这杂七杂八的落子有什么意思,于是乘着老头不理会他,他索性蹑手蹑脚地爬到了棋盘之上,然后又转过身子蹲在了老头的面前,犹豫了片刻便准备伸手去挠那不理他的坏爷爷。 等到他的小手已经伸到了老头的怀里,老头表面上看上去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可其实背地里脸上早已经乘着小家伙没有注意的时候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嘿嘿…” 似乎察觉到了老头子的反应,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可老头还是一动不动,依旧装得和真的睡着了一样。 最后小男孩脸上终于有些不悦,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当他的手从老头怀里伸出的时候,一颗白色的棋子被他掏了出来… “轰!” 恰巧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炸响,猝不及防的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当他抬头望向天空时,只见一颗巨大的流星刹那间便从头顶的苍穹之中远去。 长长的火尾将原本快要暗去的天空瞬间照得比白天还要刺眼。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男孩手中的棋子掉落了下来,正好落到了其脚下得残局棋盘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惊奇了正在纳凉的老头,只见他睡眼稀松地翻过身看了看站在棋盘上呆呆望着远方的小男孩,然后又看了看天空眉头再度微微皱起。 看上去已经半身入土的他这才慢悠悠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将那小孩从棋盘之上抱下,可是在他刚抱起小孩的时候突然一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后猛地回头望向了流星远去的方向。 “爷爷,那是什么?” 小男孩一脸童真地回头望着老头那苍老的脸庞问道; “那是…” 还没等他说完,他的双眼无意之间又落在了那棋盘之上,只是这无意间的一瞄让他整个人再次呆住了。 过了很久,就连那小男孩的脸上都已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静静地看着老头的脸,好像在等着他告诉自己答案。 “那是......天意!” 老头终于开口说道,只是这一刻,他原本就慵懒的身体好像很快又变得更加无力,因为那棋子所落之处让这场对弈终于有了结果,只是结果往往让人意想不到。 ...... 或有盛世一方,天下安稳,那十丈之街车水马龙尚相熙攘。 终于有一天,时为天下王都之中,那集天下所有的繁华而孕育出的王城之内,突然一人从睡梦中惊醒。 他满脸是汗,脸色苍白,惊起时乍一看这四周除宽床卧枕之外已无他物。 “哒哒哒......” 一阵略带急促和惶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少许之后,一名头戴沙帽,身着锦服且面色匆忙的男子从外面碎步跑了进来。 仔细一看来人唇红齿白,面色娇好,虽是一男儿身却生得一女儿貌。 他低着头匆忙来到那从梦中惊醒的男子面前,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王上!” 音调尖柔,带着一种惶恐和敬畏,随后便默默低着头等待着面前的男子发话,只是那男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大梦之中,双眼微眯并未理会眼前跪于身前之人。 于是宽大的床榻之前,突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可是只说了一句话:“天将迟暮,日落于辰!” 这一夜,盛世中的王都之中一行灯火匆匆行进王宫,有宦臣为引,左右王卫为拥,一位老者被请进了世人梦寐以求的王宫之中。 只是在这个时候老者的脸色却并不是很好,因为他的心好似正随着自己的脚步在不断地砰砰作响。 走过了一扇又一扇的宫门,转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走廊,到了最后他终于来到了那个让天下人畏惧的男子面前。 “砰!” 他虽然已是古稀之年,可还是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对方的面前。 “王上!” “说吧...” 那个依旧背对着他的男子开口,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天象有变,有星坠于南,紫气化于西!” “何解?” “星辰落地,紫气循声而逝,是有紫气追星,天降圣人!”老者颤声说道; “圣人?” 过了一会儿,那男子突然再度问道:“若天降圣,是喜是忧?” 待那王话音落下,只听得背后“咚”的一声。 他终于回过头,只是此刻他身后的那老者已经一头磕在了地上,且浑身颤抖久久不肯起身。 “说吧,恕你无罪!” “一世......不容二圣!” 老者的声音就像他的身子一样越发颤抖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今日之后这天恐怕是要变了,一场盛世的繁华或许将就此而掀起波澜... 时光如白驹过隙,天降陨星自然让很多人为之震惊,哪怕是天下的平民百姓短时间内对那一日的情形很久之后也会记忆犹新。 可是当一切被时光湮没的时候,又有谁会再去回想那一日的地动山摇。 只是从此之后,所有人的背后都好像有了一双眼睛,一双让人看不见、摸不着的眼睛。 大地的南方有一座城,这里远离王都,却世代蒙于王的威严之下,更有守疆大臣为王而驻留此处,三年前的那场陨星落地,早就被这座城的主人周诨报上了王都,可是三年来王都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表面上始终不闻不问。 还好陨星落地距城池尚远,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所以周诨倒也没有继续将此事重提。 这一日城池的城府之中,周诨正在一个院落之中焦急地不时来回走动,这一幕在这堂堂威震南疆的守将身上实在是很难见到,不仅能如此,在周诨的身后还站着许多仆人,个个都和他一样面露焦急。 院落虽然位于这边城最具权势的城府,却建得如民间小院般别具一格,而那唯一的一间房间正敞着大门,门后又是一扇屏风遮住了里面的一切,只是隐约看得见很多人的影子在屏风之后走动。 突然房间之中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那声音属于一个女子,其中痛楚使人听之似乎便能与之产生共鸣。 “夫人!” 周诨猛地抬头,脸上的神情越发焦急,整个人更是不自觉地就要往里面冲去。 “老爷!” 就在这时周诨身后的仆人纷纷上前,一时间竟全部乱了手脚,辛亏周诨脚下一顿又强行忍住了冲动。 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让他既激动又紧张的日子,可是他的心不知为何始终都有着一种莫名的不安。 “哇~” 就在那宛若泰山将崩的时候,屏风之后终于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鸣,此时急得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周诨愣了愣,随后便像失了魂一般快速朝着那屋子冲了进去。 第二章 七星有命 “哈哈哈!” 不久之后,在那房间之中周诨握住了躺在床榻之上娇妻的手发出了爽朗的大笑,而后在爱人额头一吻,双手举起那初到世上的男婴,这一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生之中最欢乐的时刻。 “恭喜老爷!”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跪在了地上。 “给我看看…” 此时那孩子的母亲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看看自己带到这个世上的小精灵,虽然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可是脸上依旧带着慈祥的微笑。 当周诨将孩子抱在了自己夫人的面前时,妇人小心地从自己的夫君手中接过自己的孩子,脸上充满了怜爱。 周诨守护在床边,一家三口说不清的融洽。 孩子的母亲轻轻地在那刚出生的婴儿头上一吻,可是当她吻过自己的孩子之后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 “夫君,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周氏蒙王上之恩,四世三公又世代单传,如今于我驻守这南疆之地,远离王都,愿我儿日后能够传我周氏之鼎盛,又能出为父以右,就叫做周轶吧!” 周诨笑道,而后再度将娇妻和稚子一起拥入怀中。 “周轶…轶儿” 孩子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倚靠在自己夫君的胸口一直在回味着这两个字,只是谁也没有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但那抱着孩子的手依旧不曾松开! “夫人,等轶儿长大了,我就交他骑马练武,你教他棋画笔墨!” 周诨自语道,但这一次却没有人在回答他的话语,正沉浸在妻儿圆满的美梦之中的他很快便又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也在那时微微皱起。 很快边城城府,一道嘶声力竭的呐喊打破了往日的宁静,所有府中的仆人此刻全都开始战战兢兢。 “不!” 前一刻,他意气风发妻子双全,下一刻已是物是人非,他抱着自己的娇妻想要挽留住那渐渐失去的温度,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孩子的哭声还在她的怀中回荡,好像还不曾睁眼的他也感受到了命运中永远缺少了一部分,在那失神的咆哮中,没有人敢上前将孩子抱走,于是孩子的哭声也开始随着他的疯狂而响起。 “为什么!” 知过了多久,周诨终于抬起了头,他浑身颤抖着好似已经丢了魂魄,妻子的声音似乎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将一出生就啼哭不断地孩子抱起,终于缓缓起身。 回头望着屋里屋外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上的仆人,之后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朝着屋外慢慢走去。 也许是天意,那孩子很哭得很用力,但也表示他出生得很健康,也许这是唯一能够让人欣慰的吧。 “老爷” 所有的仆人跪在地上,只见周诨突然走到了屋外,来到了院子之中,失魂落魄的他双眼之中霎那间闪过一丝寒光,随后又见他突然仰头看向了那头顶的天空猛地将手中的孩子举过头顶。 “为什么!” 他大吼,就像发了疯一样想要质问这苍天给他的安排,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狂风乍起,原本晴朗的白昼突然发生了变化,好似乌云压顶而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是为天象有变,那孩子哭得越发剧烈,最后周诨终究还是不忍将那孩子缓缓收回自己的怀中,看着风云变幻的天空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震惊,有的依旧只是冷漠。 一个想要质问苍天的人,又哪会管他的乌云变色。 只是等他再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的时候,他怔住了,原来他一直未曾留意过,其他陪同孩子出生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孩子的脚掌之上竟有七颗小小的黑点,就像七颗小小的黑色星辰...... 夜色将至,城府挂起了白帆,在城府深处的一个房间之中周诨静静地站在挂在墙壁上的一副墨画之前,他闭着双眼,背着双手,而在他的身后一名穿着布衣,身上挂着一些奇怪布袋的老头正静静站着。 这老头头发稀疏,看上去神态苍老,此刻他正双眼眯起,神色略有些迟疑。 “自当年陨星坠地,天象已变,王都之中占星一脉定然已经看出天数之相,可即便到了现在,王都也不曾有所动作,可据老夫所知,天象变更之际,已引动煞气!”那老头说道; “我儿此象是否违天之意,为何......克母而生!” 周诨说道,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曾从那画卷之上移动。 “不......” 老头的头突然垂了下去,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低沉:“公子脚踏七星......乃帝王命!” “轰!” 边城的天上突然响起了晴天的霹雳,四下风起,谁知在这场风雨欲来时,一个天生命格异数已然诞生,可他会如何,周家四世三公蒙受王恩,身为人臣这便又要逆天而行。 “身为人臣,不该有这种命数......”周诨说道; “没想到周家世代单传,到了我周诨这一代却有如此下场!” 话音落下,那老头猛地跪在了周诨的身后,周诨乃这南疆边城之主,而这老头曾侍奉于上代周公,虽王都禁忌大臣怪力乱神,但他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南疆术士。 “命格运数乃天定,公子既生怀帝王之根,却也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公的错!” “可......” 周诨继续想要说道,可突然耳朵一动,忽觉屋外已有异动,终究他还是闭上了双眼,只是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一场大雨终于洒落在了南疆大地之上,雨落之时已是傍晚,突然风雨之中无数黑色身影开始出现,他们全部身穿斗笠,不知是如何出现在了边城之中,但出现后的他们又很快化作了黑夜之中的幽灵般朝着那整片南疆让人闻之或胆寒色变、或心生敬畏的城府而去。 城府丧白已起,又逢上这样的鬼天气,好似这天也在因人间的苦而变得乌烟瘴气,但作为南疆第一府依旧戒备森严,只见府中仆人开来往往皆是身披素缟。 在府中深处,周诨跪坐于房间正中央,双目紧闭,双手自然按放在自己的膝盖处,在他的面前有一个矮桌,矮桌之上有一个香炉,香炉中正在生着寥寥香烟。 而香炉之前有一把长剑。 剑长三尺,寒光藏鞘,就像他的主人一样,一切锋芒内敛。 除此之外,这房间之中除了四周静悄悄燃烧着的蜡烛便再无他物。 “砰!” 突然一声炸响,那房间的门一下子被踹开,三道黑影飞快从屋外窜了进来,齐齐出现在了周诨的身后,而这时一股寒风带着血腥的气息也一同从屋外刮了进来,刮向那坐在地上的断肠人。 周诨的双眼依旧微闭,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说是他已经早就猜到了这一切。 “真的没有其他的路了吗?” 周诨突然背对着身后的三道黑影开口说道。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唯一算作给他的回答或许便是那三把同时扬起散发着冷冷寒芒的钢刀。 “动手!” 冰冷的话音落下,三人便已经齐齐朝着他冲了过去...... 这一夜,整个边城的大街安静得出奇,除了那漫天的暴雨,竟不见任何的行人。 直到过了许久,黑夜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即便面对着那倾盆大雨,可那火光依旧顽强地从整个边城的中央亮了起来。 从此之后,边城再无周氏,那四世三公的一切都将飞灰湮灭...... 又过去了很久,远在边城之外,一个老头怀中抱着一个正在熟睡当中的男婴眺望着那远在边城之中的一点若星星之火的光芒,他的手在颤抖,至于他怀中的男婴被他用自己的衣服和身体挡住,并未被惊醒。 老头抬头望着天空,看着那夜雨之中的雷鸣闪电,仰天长叹。 “公子,若不去你的命格,我对不起愧对周家,愧对周公啊!” 他跪在了地上抬头看着天空,只见乌云密布,可在他眼中那就是煞气,来自于王都的煞气! 占星术士推以五行,任何变数都难逃推演,他知道若要留下周家唯一的血脉,那么就必须在今夜,完成周氏家主交代给自己的使命! “愿苍天有眼,原谅我这逆天之举,奉我一生之命,抹去第七帝星,破七星命格!” 他咬牙,右手指天,在那电闪雷鸣之下,一手摁在了怀中周家少主的脚掌之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天上乌云散去,边城的轮廓不复,在南疆偏远的一处农家门口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妇人端着一个木盆从家中走出。 那是一间不大的木屋,见不得瓦砾半点,只有茅草为盖,上面还有炊烟寥寥映衬着远处的三两人家,倒算得上一处少有的清贫之地。 妇人木盆之中放着许多衣物,正沿着青石小路,绕过三两竹林,朝着有淙淙流水的地方走去,水声越发清晰,这个时她突然放缓了脚步,好像今日那水声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少倾之后她再度加快了脚步,绕过最后的阻隔,终于看清了眼前那声音的源头。 那小溪之畔,翠竹之下,一团锦绸正缓缓蠕动,阵阵清脆的啼哭伴随着流水之声让她愣在了原地。 “公子......原谅老夫,即便我耗尽了所有的生机,却只能向老天争来你不过三十年的平凡,一朝生死相别,勿恨周公,我这便去那幽冥请罪!” 恍惚之间,这声音缥缈远去,宛若一场大梦。 第三章 牧族之变 人生在世,活得一生若飞云流水,一切皆似镜花水月,曾经权冠一方的封疆之候一朝覆灭,或许也很少很少会有人将此事铭记于心。 因为这天下难得太平,既然生得太平,那就享得太平。 只是这一转眼,那些人与物事已经不再,一回首原来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可终于在十八年后的一天,这天下终于乱了。 洛国西南方向,千里苍茫,那里没有参天之树、之山,这一眼望去,地却接上了天。 那便是千里荒原,其上有牧族,自洛王称主天下起这片千里荒原便一直未曾被彻底征服,牧族游牧而生,多不结群筑城,所以即便是具有强烈征服欲望的洛国索性也就随之罢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那自由与野蛮并存的牧族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挑起了天下争端的人,世人称之为拓拔。 拓拔的出现,让世人知道了原来这荒原之中的人不仅拥有世代游牧而生潇洒自由的本领,他们同样有贪婪,有野心,更有势如破竹的铁骑! 就在不久前,牧族铁骑如同一只天降奇师般突然出现在平静了数十年的洛国西南边界,且毫无征兆地向洛国发动了战争。 一切来得极快,甚至过惯了安生日子的洛国军民还未曾反应过来牧族铁骑便已经破城十三,烧杀抢掠之下,洛国守疆之师溃不成军,一时之间祸延天下,震惊王都! 可当所有人都为此事色变胆寒的时候,王都大殿之上文武已聚殿而拜,有人十万火急,有人沉默不语,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所有人很快便又肃静而立不敢生言。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脸上却是渐渐露出疑惑的神色,王上入殿自有宦臣喧驾,可这声音来得似乎有些快,而且来得匆忙而随意,当来人走到了大殿的中央的时候,群臣抬头却是纷纷诧异。 因为来得不是王上,却是一个宦臣。 来人站定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有一身披铁甲老态龙钟的洛国老将突然上前,神色有些阴沉地朝着那宦官呵道:“王上呢?” “王上有命,今日朝议取消,若各位大人有议,改日入朝!” 那宦臣的声音清晰而尖锐,话音落下顿时朝堂哗然,文武大臣面相议论,有人义愤填膺,有人低头深思。 另一边,帝宫一偏殿之内正挂满了无数布幔,那些布幔几乎遮挡住了所有视野可以看到的地方,其上皆有符文蜿蜒而走,不时又有一些细微的咒语声传来。 虽听得不大确切,但配合着那些布幔,使得整个帝宫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感觉。 但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听突然间轰的一声炸响,接着又有阵阵焦味传出。 此时在那整个帝宫的中央一老者盘坐在地上,穿着一身黄袍,手中还抱着一柄拂尘一动不动。 少许之后,又见老者的双眼缓缓睁开,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因为此时在他的面前一尊丈许高矮的丹炉正斜倒在地上,阵阵焦味也正源自其中。 “还是差了一点...” 话音落下,忽然宫殿之中再度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便有人来到了那盘膝而坐的黄袍老者身后。 “上师,王上召令!” 黄袍老者闻之,只是深深地再看了看那斜倒在地上的丹炉摇了摇头,然后缓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无奈转身而去。 “野心总是会让人疯狂。” 不久之后,在帝宫深处的一垂幕之后,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而在那垂幕之前,黄袍老者同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只见他双眼微眯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也许站在那道洛国至高无上的身影面前能够依旧从容的家伙并不多见,很显然这名黄袍老者便是其中之一。 “还有多久?” “也许一日,也许一年......又或者说百年。” 黄袍老者平静地开口说道,虽然清楚在他面前的那位很不喜欢听到那样的回答,因为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为什么!” “还差一味药引” “差什么?” “不知道。” 大殿之中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知道的,我已经等不及了。” “占星大士已经望星而陨,虽然世间再无人可窥过去未来之变数,但我有一种预感,也许那一日不会太远了......” 话音落下,那垂幕之后的身影也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是此刻那双深邃的眸子之中却是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芒。 ...... 因为紧靠着西南牧族边界,所以战乱起时不仅西南之州,南疆同样人心惶惶,不过所幸的是南疆世代留有驻疆大军镇守,牧族之祸对普通南疆百姓来说所带来的冲击并没有西南边的其它地方那般风声鹤唳。 只是那牧族的野心和骁勇任何人都不能小觑,也让整个南疆得形势变得不容乐观。 在一处青山绿水的南疆边陲,一条蜿蜒的河流自远处的高山流淌而下,下游流淌横穿而过的广袤大地地势平坦,视野开阔。 有这么一处美地,自然也少不了依山傍水而生的人们,于是在这里便形成了一个小县城,有专门的南疆军队驻守,更有汇聚到四面八方的人们来此汇集入市,而这里便被称为蕲县。 这一日,蕲县城之中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偶尔有一两个身穿华服者出现在人群的外围,但很快在脸上便露出了一副不屑之色,然后又飞快远去。 再见那人群之中,有一个身穿兵甲的洛国兵士手中握着铁戈挺直地站着,在他的背后是一堵墙,而墙上则贴着一副告示。 那是一副南疆守军所发的征兵告示。 不久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里面挤了出来,三个家伙除了一人微胖,而另外的都是两个瘦不拉几的模样。 见他们一个二个喘着粗气,似是费了不少力气,又看他们的浑身上下打扮,穿得是一身破布衣裳,上面的补丁已经多得像是刻意在衣服上绣了花纹,可左看右看总觉得都有些不太协调。 再说三人脚下踩的都是寻常百姓家里粗制滥造草鞋,而那三个家伙在挤出人群之后还不忘回头一番挤眉弄眼,怎么看都有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 “咦?” 当三人从人群之中挤出来之后,那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另外两人口中发出了轻咦之声,随后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群,不过等他回过头后却再一次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瘦猴、小狗子,老大呢?”那胖子说道; “嗯?” 被他称作瘦猴和小狗子的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下却都是摇了摇头,不过很快那个子小小,被胖子称作小狗子的家伙抓了抓脑袋又好像想起了什么。 “哦......今天老大穿得花里胡哨,非要把我们三一起弄到蕲县上,就是要......”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其他两人皆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我们怎么办?” 此时瘦猴正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有些折磨的神色,抬头看向了大胖。 只见大胖皱了皱眉头,最后这才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决定。 “走!” 话音落下,大胖抬头朝着那街道的尽头看了看,又好像是在对着空气点了点头,然后便自顾着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这蕲县虽远,但在天下的任何一方,总有那么一些人,或是经商从业或是走取仕名,他们将自己的环境或是地位改变了,于是便变得与普通人大不相同。这蕲县之上,便有许氏一族,达官显贵于蕲县,更有家族关系追溯至边城,所以许氏一族在这蕲县之中绝对算得上大族,即便是那县令长对许氏族长,都是客气得很。 传闻许氏有一女,十七不出阁,却是生得甜美的很,在蕲县之上也是出了名的,只是能够真正见过这传闻中的大家闺秀的人却是不多,大多数人都是道听途说。 而且还从未有人到那许氏提过亲,这倒是让很多人不解。 许氏族府坐落于蕲县城东,这里也是很多其他的大族府邸所在的地方,就算是县长令的府邸也在这里,不过虽然看上去这里比蕲县上的其他地方修建得都要繁华,可反而更加的冷清,因为一般的寻常人家很少会来这里。 在城东的大街之上,时常有三两仆人或是县卒出现不觉得奇怪,可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城东大街的口子上,一双洗得有些发白的布鞋却突然踏上了城东大街的青石地板。 第四章 公子溪竹 仔细一看,那双布鞋不仅洗得发白,而且连尺码也有些不对,一大一小,小的被脚掌挤得鼓起,大的又像是一只拖鞋,再往上,则是白皙的脚踝和小腿。 那家伙穿着同样穿着一身粗糙的布衣,可是那衣服粗糙之中却是透露着几分新气,因为衣服上并没有任何缝补过的迹象,只是裤脚、袖口收得有些急了。 也许是差了布料,穿在他的身上总感觉浑身不大自在。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家伙头上唯一看上去没有违和感的一缕丝巾把整头的长发扎起后露出的那双清澈的眼眸正死死地眺望着前方。 不仅如此,还有那微挺的鼻梁下唇角正露出一缕自信的笑容! “哼!阿妈说我游手好闲一无是处还讨不到媳妇,可她懂什么,那些十里八乡的虎妞又怎么配得上我,也罢,今天既然来了蕲县,听说那许氏妮子长得貌美如花,我倒是要看看这妮子配不配的上我这玉面飞龙溪竹公子!” 话音落下,突然一阵寒风刮过,也许这风真的是有一点凉了,让这家伙的威风刹那间消散于无形,只见他蹑手蹑脚地扯了扯自己胸前衣物,但是这身衣服实在是也崩得太紧了,让他的动作看上去左右见拙。 突然的变化顷刻质检便让这画风与之前一番意气风发的感慨相去甚远。 “唉!” 折腾了少许,这年轻人也是有些苦恼,便也只能忍耐着,况且这件衣服还是他从家里倒腾了很久才找到的,那是很久以前阿妈就给他专门做的衣服,可是一直没舍得穿,等想起来的时候发现这岁月不饶人。 但有总比没有好,那就将就一下吧。 正当他在这街口自顾自地折腾时,突见远处有一阵嘈杂声传来,是有贵人出行了,他敏捷地朝着街道一边的巷子之中闪去,却见得四个轿夫扛着一个椅子,椅子上半躺着一个身穿锦袍的肥膘男子,除此之外在其周围还有七八个家丁俑簇着从东街之上走过。 出行有这等阵仗,说实话在蕲县这个地方定然也是一方富甲,躲在一旁自称溪竹的年轻人仔细观察后发现,那椅子背后正刻着一个“许”字,原来这不就正是许家的人么。 “看来真的是有缘分啊,没想到我溪竹公子刚到这东街,就有许家的小子出来恭候,只不过......” 想到这里,他又是皱起了眉头,都说许家小姐好看,十七八岁还不出阁,刚才那人显然也是许家人,而且一看就是在许家有着身份地位的存在,说不定和那许家小姐就有什么沾亲带故的。 都说一家人都长得像,莫不是外界传闻都是假的,那许家姑娘根本不好看,说不定就是这样才嫁不出去的。 各种小心思可是在这溪竹的脑海中千回百转,不过既然到了这里,管他好看不好看还是要见识见识的,不然也对不起他号称十里八乡玉面飞龙的绰号,当然更对不起他这一身的打扮折腾。 寻思到这里,溪竹倒也没有再继续犹豫便小心地尾随着那行人寻了下去。 不久之后,许府之外,在一处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之中那溪竹的身影终究是显现了出来。 那许府乃蕲县大族,门外有家丁仆人日夜守护,这阵仗莫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就算是一个身怀技艺的草莽,想要公然闯入这府中恐怕也是白日做梦,只是不知溪竹为何此刻的脸上依旧洋溢着一种不屑和自信,好像眼前的一切他丝毫不放在眼中。 在许府之外观察了许久,他最后决定沿着一条府门旁的巷子转了进去,摸索了许久,他已经绕着许府转了一大圈,终于来到了许府大宅的后面。 左右观察之下,这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再看看那府墙修得倒也大气,怕是有两人高矮,这一般人没有木梯借步怕是上不去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溪竹嘴角却是再度露出了奇怪的弧度,只见他将自己的左脚从原本就偏大的布鞋之中抽出,又躬身子将鞋子从地上捡起,这时即便是他自己也忍不住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可下一刻他的手却是一下子伸到了那残留着余味的布鞋之中。 做着这一切的溪竹的脸上的神色及其难看,索性把自己的头也偏到了一旁,等他的手从鞋里面抽出来的时候,手中好像已经捏住了什么。 他的脸上的笑容再次出现,却见他手掌一松,一枚方孔铜币一下子从他的手中掉了下来,还未落地又一下子弹了回去,原来这铜币上还有一根细长的小绳子系着,另一端正夹在他的指缝之间。 铜币落下,溪竹又飞快理着那系着铜币的红绳动作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竟将那铜币绑在了自己的胸前,那细线被他十字交叉着从自己的肩上和胳肢窝间穿过,又在身后打好了结。 “哼!” 做完这一切,溪竹再一次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高墙,若问为什么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凭什么敢在这蕲县之中打那许氏千金的注意,为什么他敢做其他人不敢做之事,那么他的倚仗仅仅就是那一枚毫不起眼的,甚至被他每日踩在脚下的铜币! 只见他后退了两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可突然又似乎嗅到了什么,强行屏住了呼吸,但想着下一刻便可以见识到蕲县如今最出名的许家小姐,他的心还是砰砰地跳动了起来。 “许氏妮子,今日我十里八乡英俊潇洒的玉面飞龙溪竹公子亲自登门相见,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他竟头也不回猛地朝着眼前的府墙撞了上去。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的声响和想象中的惨叫声,这许氏族府后的巷子之中再一次变得空空荡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 在许氏族府一偏院之中不时响起了莺莺燕燕的笑声,好似有人正求欢作乐,这仔细一瞧,原来在这族府之后又是一处花园锦绣,几个女仆正三两一簇地嬉笑玩乐。 而在这些女仆之间是一个身穿锦服的男子,虽有丝巾蒙住了双眼,可那黑鬓白面依旧能够辨别得出这男子不过三十而已。 此刻他嘴角露出一丝略带猥琐的笑容,在几个女仆之间来回晃动,两手向前试探着抓去,指不定就可以抓住一温柔香体,真是羡煞了站在不远处的另外几个男仆。 “来啊~来啊~” 不过这娇影来回躲避中,蒙着双眼确实让人心生苦恼,然而这乐趣就在这里。 声音左闪右逝,勾得那男子心里痒痒难耐,但寻声扑去又是扑了一场空。 “嘿嘿嘿......看来老爷我不拿出点真本事,你们却是要小瞧我了!” 那男子站直,此时声音已经到了身后,见他收了收自己的衣袖,好似正在养精蓄锐再来一波。 准备少许之后,突然见他耳朵一动闻声急转,与此同时双手猛地张开。 下一刻他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任凭那脚步声左右欲要突围而去,他亦能闭着双眼把控一切,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身后更是传来了其他女仆或是远远观望的男仆的摇旗呐喊。 终于,前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的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更盛,面前的娇柔的喘息声已经清晰入耳,要胭脂清香更是闻之欲动! “怎么样?还跑不跑呀?” 那男子坏笑道,刷地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只见那女仆左右伺机,可那男子动作更加敏捷还是给抱住了,这一抱可谓是苦尽甘来,乐子可谓一下子推向了顶点,来不及怀中可人儿挣扎欲逃,他索性一口便亲了上去,双手抱得更紧。 “咕噜......” 在一边小心伺候的一男仆突然咽了一口口水,场中所有的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唯独那男子得意的狂笑在不断响起。 “老......老爷!”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另外一道有些颤抖的女仆声从那男子的一旁响起,顺带着扯了扯他的衣服,男子皱了皱眉头,将头偏了过去,抬手便将自己眼前的遮布取下,却见原来身旁还有一个可人儿正半躺在地上一手攥着自己的裤脚。 “嘿嘿......小美人儿不要着急哟!” 话语之中那种全是捉弄的味儿,可是那女仆却依旧只是呆呆地望着他,脸色好像也有些不对。 奇怪的气氛终于引起了男子的怀疑,这个时候他也感受到了身后莫名的安静,这才慢慢回过头来。 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时,整个人却是愣了愣。 “哪里来的阉人,敢占你竹爷便宜!” 凶神恶煞的咆哮声响起,紧接着那男子眼前一黑便被人一拳撂倒,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在他面前那张穷凶极恶又带着几分惊恐的脸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第五章 蠢贼 “啊~” 许府后院猛地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鬼叫。 “谁看清了,谁看清了!” 在那男子的惨叫声中,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急匆匆地朝着那男子围了上去,口中惊恐地喊着“老爷”两个字。 “给我追!一定要把那家伙给我抓回来!” 那男子发疯地吼叫着,但他的眼睛却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那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这下手之人实在是太狠了,让他没有一点的准备,当他反应过来时右眼已经肿成了一条缝。 可是这真正看清了的人有多少,因为那道突然出现的人实在是太奇怪了,那里明明只有一堵墙而已,所有人却又都明明看到了刚才的一切,但下一刻又好像幻觉一般那人影又凭空消失了? 听到男子的吼叫,回过神来的不少男仆人惶恐万分皆是朝着四周冲了出去,今日若是找不出此人,那么这许府恐怕不会安宁了。 于是就这样,在前一刻还嬉戏做乐的许氏族府后院,下一刻已经鸡飞狗跳了起来。 “哇哇哇......” 同样此刻在许府的府后,那高高的围墙下面,一道奇怪的身影正一手扶着面前的许府高墙,一面撅着屁股不断地在呕吐,不时还在用手指伸到自己的口中。 也许这一幕看上去很恶心,可是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更恶心的东西,甚至让他一生恐怕都难以忘记! “没想到......” 正当他刚准备自我感叹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墙的那一面传出了另外一阵丧心病狂的大吼,那怒吼之人若五脏俱焚,即便是隔着高墙也让他听得如此清晰。 听着对方如此,溪竹扶着墙更是使劲朝着自己的胸口捶打了两下,想到自己苦守多年的贞操一日丧尽,而且又是如此荒唐,他何尝不恨。 只是此地已经不宜久留,虽然想到还未见到那许家小姐,心中难免有些不甘心,可如今人未见到,却是自己打草惊蛇,如果再贸然闯进那是非之地被人逮到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念至此,刚才的那一幕却又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之中出现,那种抓狂之感记忆犹新,无奈之下溪竹也只好垂头丧气赶紧起身寻路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来时的路快速奔行,边跑心里边骂,可是这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件事,打死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对!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想到这里,正奔行之中的溪竹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猛地抬头对着空气坚定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来过许氏族府!” 可正当他再次回归现实想要飞快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猛地一回头,却见旁边墙顶上正趴着另外一道奇怪的人影。 见这突然出现的家伙身材瘦小,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正在那高墙之上犹豫不决,这身打扮和行径出现在这个地方,非贼即盗! “喂…小子!” 溪竹脸上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只是他这一开口,原本还趴在那墙墙头之上左右为难的家伙浑身一怔猛地回过头来。 “你......” 对方刚想开口,可是突然脚下不稳整个人竟在惊吓中从那墙头上翻滚了下来,溪竹脸色大变,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也是万万未曾想到。 但一切只是片刻之间,他正好站在那家伙身下的墙角处,唯一能做的除了双眼呆滞了片刻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砰~” 在那并不宽敞的小巷子之中,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有些沉闷的声响,然后紧接着的就是另外一阵哭天喊地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你......你个蠢贼,你......你做贼都不会,还学人家翻墙!” 溪竹扑倒在地面上,一脸还有些懵逼的他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晰,只见他此时怒目圆睁,双手不断地拍打着地面。 而在他的背上正坐着一个同样面带惊恐却又同样带有有几分呆滞的家伙。 “呃......” 可是最令人气愤的是那家伙就这么坐在溪竹的身上,似乎同样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在那边,追!”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巷子的一头隐约传来了嘈杂的喊叫声,接着又有许多脚步声开始响起。 那刚从许家墙上掉下来的家伙脸色一变,来不及解释便匆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中也有些庆幸,自己从这么高的墙沿上坠下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可很快那惨叫声又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连忙将自己的脚抬起,脚下正是一只五根指头都在颤抖的手掌! “你......你气死我了!” 溪竹像是杀猪一样鬼叫,可也许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那家伙只是连连向后退去最后已经贴到了墙壁之上。 溪竹艰难地从地上抬起了头,此时巷子那头的吵闹声越发清晰,来人不少,而且已经快赶过来了。 “对…对不起!” 那家伙脸上慌乱的神色更盛,只见他身子贴着墙壁又朝着那巷子的另外一头探着头看了一眼,当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影出现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的他又快速转过身子来不及多说竟直接开始跑路。 看到那家伙的背影,才从地上抬起头的溪竹愣了一下。 身后来人已经近了,不一会儿转角处一道人影快速窜了出来,来人身材魁梧健硕,手中更是提着一根木棒,溪竹脸色猛地一变,前一刻要死要活的他蹬地从地上蹦了起来,顾不得浑身剧痛便开始朝着那家伙逃跑的方向也是狂奔了下去,甚至在他匆忙之间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该死的蠢贼啊,你可把我溪竹公子害惨了,我发誓如果再见到你,我一定要把你打得连你爹妈都不认识!” 虽然溪竹口中谩骂不停,可这逃跑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耽误,这不一会儿功夫又没了影。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时的许氏族府后巷之中可谓是鸡飞狗跳,又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许多家丁仆人一齐出动,可到底是谁捅了马蜂窝谁又知道呢。 蕲县县城边上有一条从绵延大山之中流淌而出的河流,那河到了这蕲县县城境内已是河面开阔如江,若站在那县城古墙之上眺望这一去无际的长河,很多人也会情不自禁生出一番莫名的感慨,可此刻在那江边,却有三道鬼鬼祟祟身影来回走动。 这一胖两瘦、两高一矮,看去又是吊儿郎当,出现在河边就像是原本一副大好的山河画卷之上怎么偏偏出现了这几个不太协调的笔画。 “呼~” 一阵河风刮过,三人长发向后刮起,一人挺着肚子若无其事,而另外的两人则是收了收自己的衣裳,乍一看上去还以为那两人是在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瘦了,看上去就像是一阵风也能将那两个家伙吹倒一样。 “哼!还以为要干什么大事,原来是拉肚子了,没出息!现在老大丢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蕲县什么都没捞到,只能在这河边吹吹冷风!” 那走在前面的胖子大胖凶着说道,原来这三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出现在蕲县上的大胖、瘦猴和小狗子三人。 此时大胖在前,小狗子和瘦猴两人走在他后面都没敢说话,只是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三人就这么在这河边上漫无目的地已经走了很久,因为游荡了许久,三人腹中早已经空空如也。 “哼!”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大胖突然停了下来吓了其后的瘦猴和小狗子一跳。 “二老大你有什么主意?” 瘦猴不敢开口,那小狗子想了想却是凑了上来一脸谄媚地说道,但见那大胖只是斜视了他一眼,又让他给缩了回去和那瘦猴对望了一眼。 大胖不语,突然转身面朝河面,瘦猴小狗子静静地看着似乎正准备着思考的大胖若有所思,再说背对着二人抓了抓脑袋,可是接下来的一幕瘦猴与小狗子却是万万没想到,只见大胖的手又收回了身前,然后解开了裤带竟对着着蕲县大河尿了起来...... “呼~” 又一阵冷风刮过,大胖浑身抖了抖已然事毕,等他回头的时候却是见到这身后二人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们发什么呆!” 大胖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两人这才又定了定神。 “二......二老大!”瘦猴吞吞吐吐地说道; “算了,既然找不到老大,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大胖说道,脸上露出有些疲惫的神色,却见瘦猴依然只是盯着自己,双手抱着肚子脸上露出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神色。 “噗~” 一声依旧清脆得让空气都似乎带着某种味道的声音突然在河边响起,小狗子脸色一变又迅速跳到了一边和面带怒色的大胖站到了一起。 二人双手捂着鼻子,恶狠狠地盯着站在眼前神色有些尴尬且折磨的瘦猴。 “不......不好意思......” 话音落下,平时也不见得他有这么灵活过的瘦猴这一下的功夫就窜到了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 顿时,这风声之中便夹杂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听上去心中一惊。 折腾了许久,三人终于准备不再继续在这蕲县呆下去,毕竟这天气也不早了,到时候回去还有二十几里的山路,怕是要好几个时辰才能赶到。 可就在三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三人之中看上去最机警的小狗子突然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回过头,却见远处好像有一个身影正在朝着自己三人这边快速奔跑而来,似乎还有阵阵模模糊糊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 “那是......老......老大,快看!是老大回来了!” 第六章 大竹村 在辨别出来人之后小狗子神色一喜,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一边开始大声呼喊,一边又不断地摇晃着自己的双手。 听到小狗子的大喊声,大胖和瘦猴这才回过头来,第一眼便看见了远处疯狂奔跑的身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东城一路狂奔至大河边的溪竹,见到溪竹出现,此时即便是作为目前三人之中领头者的大胖脸上也开始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看上去比自己要瘦、要矮,怎么看上去也没这么壮实的家伙能够成为自己的老大,能够让他也死心塌地地跟随,自然有其中的原因的。 说到底便是因为从那人身上他们能够感觉到一种魅力,一种属于领导者的魅力。 “老大!”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人开始异口同声地对着飞奔而来的溪竹大喊。 乍看那不断靠近的家伙奔跑的速度飞快,但在三人心那却是一种敏捷的表现,再仔细一看那身打扮虽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的标新立异,可这样却是一种与众不同、不落世俗的气质。 来人是谁,一个号称十里八乡玉面飞龙,曾让三个小弟心悦诚服的人,一个自称溪竹公子的傲然存在.....他回来了! “嗯?” 再说突然听到的呼喊声让正在奔跑着的溪竹一愣,却见自己的前方呆呆地站着三个怎么看都不是很协调的身影,耳中听着那熟悉的呼喊声顿时他心中再度一紧,这脚下的速度却是越发地快了。 转眼溪竹离三个家伙就只剩下了不足几十米的距离,越是看得真切了,那三个家伙脸上激动的神色也更加浓郁。 “追......不能让他跑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溪竹身后方,就在他刚才来时的方向,再一次突兀地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喊叫声,接着便出现了许多穿着灰黑色衣服的人影。 只是那群家伙手中都提着棍棒,而且个个面露凶相,让人远远就能感受得到那股杀气! “那......那是?” 三人之中的瘦猴皱起了眉头,在那群人出现的时候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不远处的老大好像跑得更快了,之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瘦猴只感觉身旁突地一阵微风扫过,耳边又传来了另外一阵惨叫声。 “阿妈呀,这祖宗到底干了什么呀!” 等瘦猴回过神时发现身边另外的两个家伙早就已经开始夺路狂奔,瘦猴脸色一变,一种极端不妙的感觉开始出现在了他的心中,心中有些害怕的他也开始本能地奔跑了起来。 就这样,大河边上的风声越发急促,只听溪竹口中一阵破骂,眼前那三个家伙奔跑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 “站住......” 在溪竹后面,一直紧追不舍的许府家仆一开始个个都凶神恶煞,可是等追到这大河边上之后一个二个又是气喘吁吁,很多人都是红着一张脸萎靡不振。 这也不怪他们,因为对方跑得实在是太快,从蕲县东街一直跑到这里也实在是难为了他们,最后到了河边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实在有些跑不动了。 等到所有追来的许家家仆越跑越慢,最后全部索性都停了下来,那领头的家伙一手握着木棍驻在地上,另一只手正插着自己的腰同样气喘吁吁,再抬头看着远处越来越远的背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还......还追么?” 在他旁边的一个同样累得弯着腰且喘着粗气的家伙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的神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只见那领头的家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群宛若残兵败将的家伙一脸铁青,虽然追了那么久实在是有些不甘,但是心中也没了主意,只得往旁边的石头上一靠,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起身萎靡不振地往回走去。 另一边,蕲县外,溪竹跑得双脚早就已经麻木,而且鞋又掉了一只,这脚下一个不稳便一下子摔倒了下去,一倒地那种浑身酸痛的感觉让他很快再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我#¥%@...” 溪竹口中抽搐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憋屈了,料想他溪竹公子何时如此狼狈,察觉到后面追兵已经不见,他索性喘着粗气便趴在了地上。 幸亏的是他挑的是这往日里几乎没什么人的小路,路上许久不见人影,不然若是被别人见了说不定还得被吓上一跳。 “老大......老大......” 过了一会儿,从旁边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音,声音很小,显得十分隐秘。 听到有人呼喊,这时溪竹埋在地上的头这才缓缓抬了起来,见他此时的他双眼眯着,满脸苍白,口中粗气不断。 寻着声音仔细看去,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家伙正蹲在自己旁边不远处,一边轻声喊着自己,还一边用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在自己身上上下试探。 看到溪竹突然有了反应,那胆小家伙又被吓得一下子往后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瘦...猴...” 溪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那家伙又仔细观察了片刻脸上这才露出喜色,回头朝着一旁的树丛中喊道:“还活着!” 话音落下,那树丛中另外的两人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试探着爬了出来。 几人在确定后面没有人再追过来之后,这才迅速地来到躺在地上的溪竹面前,齐心合力把溪竹从地上扶着坐了起来。 看到溪竹这一身狼狈的模样,那里还像是老大。 “老大......那......那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瘦猴脸上那种心惊胆颤的神色还未淡去,当溪竹刚一坐起身便急促地问道,大胖、瘦猴同样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溪竹。 对于他们来说刚才那一幕了实在是太惊险了,要不是自己跑得快,被抓住了指不定就是一阵乱棍招呼。 “万恶的蠢贼!” 溪竹刚从地上被几人扶着坐起,还没怎么清醒口中便已经再度开始破口大骂,把几人都给吓了一跳。 “贼?老大你去做贼了?” 听清楚了溪竹的谩骂,瘦猴疑惑道,紧接着脸上又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溪竹。 强行让自己的状态平复了少许,溪竹又看了看这几个几乎和自己一样狼狈的家伙,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你们!” 溪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语气中多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可是细细想来也好像和这几个家伙没什么关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还没站稳,一个踉跄又摔倒了下去,还好大胖也机灵,一下子又把他扶住。 看着自己这一生好不容易凑成的行头,如今弄得七零八落,连鞋都掉了一只,他这辈子好像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凌乱之中溪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这才迅速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万幸的是自己身上的那枚铜币还在,只是系着铜币的绳子已经断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影响。 “对了,老大你不是说你要到蕲县看看这里有没有能够配得上你的姑娘吗,怎么样啊?” 小狗子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在一旁说道,但他却不知道这随意的一问,恰好问道了溪竹痛楚。 “说什么,劳资今天哪里都没去,更没去过许府!” 溪竹脸色猛地一变,小狗子一愣,不过从小机灵的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忽然迅速收声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这天空,口中喃喃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们溜出来的事被阿妈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被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溪竹此时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在许氏族府遇到的荒唐事,这人一走神,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恨得牙痒痒的神色。 后面又听到另外三个家伙的嘀咕,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旁边的三个家伙正盯着自己好像在看什么稀奇一样。 “看什么!走,回家!” 溪竹一下子挣脱大胖扶着他的双手,转身朝着小路的一头走去,大胖、瘦猴和小狗子三人见状皆是对望了一眼。 这下子就算他们再怎么不开眼也能看得出平日里在他们映像中鬼主意最多也最机机灵的溪竹这次恐怕是吃瘪了,可是在溪竹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下三人谁也没敢再说话,都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蕲县之旅,就这么便匆匆结束。 夕阳西下,这天色已经快要到了落日的时分,阳光变得金黄且柔和,四人自离开蕲县,一路往回专抄小路近路,终于在天色即将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到了村子。 远远看着炊烟寥寥,一种再次回到家的感觉真好,他们四人来自于同一个村子,这里叫做大竹村,村子一共就二十来户人家,由于远离蕲县,算得上地处偏远,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此。 “终于回家了,我想吃阿妈做的大馍!” 瘦猴捂着肚子说道,而一旁的大胖和小狗子则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捏着自己的鼻子,脸上一脸嫌弃的模样。 四人沿着一条从葱葱郁郁的竹林中央穿过的小路,远远看着竹林后的三两人家,溪竹这才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这大半天没吃东西,他也觉得很饿了,可是此时在他心中并没有瘦猴大胖他们的那般归心似箭的激动,反而出现了一丝忐忑。 “那个......都散了吧。” 当快到村口的时候,溪竹突然放缓了脚步,回头看着还是有些萎靡不振三人。 “老大?”小狗子说道; “叫你们回去就快回去,不想吃饭了!” 溪竹眉头皱了皱,语气一下子变得凶狠了起来,原本三人还想说点什么,可见到溪竹的反应又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那老大我们就先回去了......” 大胖说道,这三人中就大胖长得最结实,可是这壮归壮,到了这个点上即便是他还是有些撑不住。 溪竹点了点头,三个家伙对望了一眼,然后便各自沿着小路飞快地往村子之中跑去。 倒是那三人之中最老实的瘦猴还是有些担心,踌躇中又回过头看着溪竹说道:“老大,你......你没事吧!” 第七章 风雨欲来 “嗯?” 溪竹脸上再度莫名一凶,瘦猴吓得浑身一哆嗦也是飞快转身头也不回地撵着前方的两人跑去。 看着三个家伙远去,溪竹叹了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垫着树皮的脚,神色越发复杂。 犹豫了少许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竹林中的光线也不是很好,最后他还是迈着脚步朝着自己家走去。 没过多久,忽听得熟悉的流水声响起,他知道离家已经近了,沿着熟悉的小路转过几簇竹林,熟悉的茅屋出现在了眼前。 只不过此时的茅屋不像其他的人家那样或是冒着炊烟,或是亮着三两灯火,他的家很安静,静得似乎屋子里的人早已经熄灯睡去。 忐忑中,溪竹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茅屋前面的小院子之中 “今天你跑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在溪竹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溪竹脸色一变,顿时回头,身子不忘向后退去靠在了小院的竹栏栅上。 “阿......那个阿妈你还没睡啊。” 溪竹心虚,只见此时在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裙,头上长长的又可见白丝的头发被整齐地盘起又用丝巾束好,朴素中带着几分干练。 “嗯?” 见到溪竹的反应,妇人皱了皱眉头,只是这一个表情让她原本素净的脸上多了几分岁月带来的褶皱。 “没......今天我和大胖他们......” 溪竹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别看溪竹这家伙平时放荡不羁,这个时候也只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畏手畏脚,之前想好的瞎话在略微慌神后又没能清楚地说出来。 因为出现在他身后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阿妈,那妇人看着溪竹,清澈的双眸之中再度闪过了一丝怀疑,要说天下最了解溪竹那家伙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当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溪竹公子也有这么一个最怕的人。 很快当她的目光落在溪竹双脚上的时候其眉宇之间的褶皱便越发明显。 “说吧,我看你怎么编。” “那个......听说今天隔壁村有山会,所以我就和大胖他们一起去看了。” 溪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可不敢真的让阿妈知道,不然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而且在他们四个家伙准备溜去蕲县县城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回家后都说是去了山会,保证谁也不会说漏嘴。 “山会,真的?” 妇人双眼之中露出狐疑,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又看了看溪竹狼狈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溪竹见状迅速又补充道:“听说隔壁村那刘家的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所以去瞧了瞧,嘿嘿......” “算你小子识相,是该找个姑娘好好伺候伺候老娘了。” 听了溪竹说的,妇人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想了想又突然补充道:“那你见到人家了吗,怎么样,那刘家的姑娘阿妈可是见过的,人家......” “哎呀......这去了大半天的,饿死我了,阿妈有没有吃的啊?” 听着对方又要开始唠叨,溪竹赶紧找了借口绕开。 “你这小子,人家能不能看得上咱还不一定呢,那个饭已经好了,在桌上自己去吃吧!” 话音落下,只见妇人一边嘀咕着这才一边从溪竹得身边走过,朝着屋子中走去。 见终于算是应付了过去,溪竹小心松了一口气,然后迅速跑到院子中的水槽前脱了鞋,看着那血迹斑斑的脚掌咬了咬牙这才开始清洗了起来,在那微凉的冷水冲洗之下还是没忍住咬牙嘀咕了一番。 “你说你已经不小了,还成天每个人样,今天我托人打听了,等你以后找着了媳妇儿就让你去县城找份谋生......” 不多时,屋子里终于亮起了一盏灯火,妇人的唠叨声再度传来。 “我不想去,找了媳妇儿咱就在家一直陪着您。” 溪竹一边回应着阿妈,一边用水抹了抹脸,等他换好了放在院子中的布鞋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于是便快速转身跑进了屋。 这一晚的晚餐很简单,就是简单的馍和菜,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大鱼大肉,可是就是这些东西把溪竹从小养大,他也吃得狼吞虎咽。 阿妈并没有和溪竹一起吃,饭后溪竹和往常一样把碗筷洗完,透过窗子看向屋外大竹村的夜晚已经彻底降临,远处的山岭已经彻底黑了过去,而阿妈正坐在那油灯旁边拿着一件衣裳缝补了起来。 收拾完了溪竹忽然觉得有些困意,这一天的折腾他倒也是乏了。 “阿妈,我先睡了” 溪竹给阿妈打着招呼,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先睡吧。” 阿妈说道,溪竹也没有再多说,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房间门口,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就在他准备进屋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见他突然回过头看向坐在油灯旁边的阿妈。 大竹村的日子很平凡,而这么多年以来阿妈日复一日好像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可是今天,借着油灯忽明忽暗的灯光,他发现阿妈的眼角皱纹好像越发明显了。 岁月催人老,原来他长大了可阿妈已经老了。 “阿......” “还有什么事吗,对了最近听说外面不太平,你这段时间也别出去到处瞎跑了。” “哦” 溪竹应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就一头扎进床上,原本想好好睡一觉,可当他盯着屋顶时却久久不能睡去。 这么多年来,溪竹心中一直都有着一个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心结,或许阿妈一直不曾在意,可溪竹在私底下却是知道阿妈当年有自己的时候是村子里的一个寡妇。 按照这里的风俗,这不明不白地有了一个孩子,可是要被村子里的人们戳脊梁骨的,虽然最后她们一家还是留在了大竹村,但私下里有很多人在后面说三道四的。 尽管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却,可自从溪竹懂事后,也有不少的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有很多时候他都险些没有忍住想要去找那些家伙的麻烦。 可他毕竟是一个孩子而已,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大家都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这些风言风语才少了许多。 可是溪竹一直都很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为什么能够忍心让母子二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得这么艰辛。 想着想着,溪竹手枕着自己的头终于是缓缓睡去,这一夜他没有梦,睡得很香甜,也许是太困了,等他一睁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 溪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盖好了被子,双手也老老实实地放在自己肚子上,而昨天穿的衣服已经被脱下放在一旁的桌上折得整整齐齐。 溪竹下了床,把那衣服拿了起来,发现那衣服干干净净的,只是上面已经多了几处缝补过的痕迹....... 再说洛国西南,拓拔王一统牧族,率牧族铁骑连破西南十几座城池,天下惶恐,此后更是以此为据继续与洛国王师相抗,不久前一场大战再次爆发,洛国十万大军与牧族一战。 原本打算着收复失地的洛国大军,却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他们又败了! 这一次不仅是整个西南地域,连同比邻西南的南疆之地也开始乱了,十万大军对于洛国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可依旧还是败了。 一时间,拓拔王的身影让许多人开始闻之色变。 城池再丢,残余的大军退守天险,洛国王都之中已经鸡飞狗跳,终于一道王命再次传出,标志着曾经的天下太平将彻底远去。 天下征兵,讨伐拓拔! 王都征兵天下,囤积粮草,在几经失败之后终于开始是准备着一场将于牧族开始的持久战,而远水解不了近渴,牧族自西南荒原而起残食天下,与之毗邻的南疆之地作为洛国的门户,终于也成为了是非之地。 边城驻疆大臣连夜发文征兵,一场兵乱终于祸延向了南疆的每一个角落,只是这一次的征兵,不再是让从军者自愿,为王师而战,他们没得选择! 这一日,溪竹老老实实地待在大竹村中,虽然天下哗变,可是要那信息传回大竹村却是要不少的时间,可是这平常的日子显得无聊,他帮阿妈磨了一些麦子,又出去打了一圈,天色已经不早了。 因为是偷偷溜去了一趟蕲县之后,大胖、瘦猴和小狗子好像都变得老实了起来,也没见到再来找溪竹,这平日里时常一伙的四个家伙却是变得低调了很多。 傍晚,又是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溪竹一人寻了一处高地,在那里可以欣赏到整个夕阳的美景,他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看着那金黄色的夕阳,难得的安静总会让人产生许多的遐想。 如今他也不小了,可是每天生活在大竹村中,按照常人的生活轨迹,下一步他就是该讨一个媳妇,好好伺候着阿妈,然后平平淡淡地走完自己的一生,可他会选择这样吗? 或许溪竹也并不会想到,大竹村的平静即将远去,而他的命运因为这场席卷天下的动乱也即将走向未知。 第八章 征兵祸事 看着夕阳的余晖,溪竹突然将手抬了起来,此刻在他右手中正握着一枚铜币,他将铜币举在自己的眼前,任由夕阳的光透过方孔映射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铜币不大,中间有一个方孔,仔细看去铜币之上又有许多奇特的纹路,整个铜币看上去与当今洛国流通的钱币无论是大小、花纹都不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呢?” 溪竹喃喃道,虽然他知晓铜币的奇特之处,也知道这可是世间罕见的宝贝,可对于铜币本身的来历却是一无所知。 当然他之所以得到铜币,又不得不说他儿时的一次让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的经历...... 在他十二岁那年,曾因为贪玩和几个村子里大一点的孩子一起到后山逛山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到一个很深的天坑之中,那一次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大家伙都十分害怕却没有任何办法,直到通知村里的大人们赶过来之后才把他从天坑里面救了出来。 也正是那一次,溪竹在天坑之中无助的时候借助从天坑之外投射进去的微弱光芒才捡到的这枚铜币,那时候铜币上面已经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在暗沉沉的角落之中竟隐约发出了一丝奇特的光芒。 后来因为听说那种在荒郊野外捡到的东西都有可能是一些被埋藏在地下的死人留下来的,说不定会带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是溪竹却一直不肯把铜币丢掉,直到后来无意中发现了铜币不平凡之处。 其中最让他感觉到震撼和惊讶的莫过于铜币可以让人穿墙的作用,这也让溪竹再次确信了自己真的是捡到了宝贝。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天下竟真有这般神奇之事。 在无意中发现了铜币的这种逆天的功能之后,溪竹是又喜又惊,喜得是自己捡到了宝贝,惊的是这东西越是不平凡,越是印证了村里面老人们所说的那些话。 犹豫了很久,溪竹绝定好好地将铜币保存了下来,又多方面打听,要想用这种带着邪性的东西就必须要找到克制邪性的办法。 后来又听说死人用的东西都是应该随着主人尘归尘土归土的,那种东西一定要放在越矮,越接近土壤的地方邪性就会越弱,也不会给拥有他的人带来祸患。 当然了,最好方法还是能够把它埋在地下。 犹豫了很久,溪竹却是想出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到的方法,把这铜币踩在脚下,这样就可以时刻让他接触到地面土壤的气息,也就不会出来作怪了。 其实溪竹所知道的一切种种都不过是道听途说,到底有没有用,或者说这铜币本身的来历也许还可以说得上是一个问号。 但这么多年来,随着溪竹渐渐长大,把这铜币留在身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脚掌有些难受,可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好了,要是离开了这铜币,说不定反而还会感受到不太适应呢。 而且溪竹发现这铜币并不能一直展现出它神奇的一面,每一次使用过后会隔上很久的时间才会有效,为此他可是经过许多次的尝试,也是碰了不少的壁。 上一次在蕲县许氏族府使用过后,恐怕又要等上好几天才会再用得上了。 “老大......不好了老大!” 就在溪竹正独自一人陷入沉思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回头一看,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飞快地朝着自己这里跑过来。 仔细看去,那家伙又小又瘦,不正是平日里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的小狗子吗,只是看这家伙的神色慌张,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怎么了?” 看着那小狗子飞快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一边不住地喘着粗气,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溪竹还是没能听清楚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听他一阵胡言乱语,溪竹皱了皱眉头,一种不好的直觉开始在心中出现。 “大胖......大胖他......救......救命!” 小狗子喘着粗气,终于憋出了几个清楚的字来。 “走!” 听到这里,配合上小狗子的神态使得溪竹神色一变,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见他快速将手中的铜币收起塞进了自己的草鞋中,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地朝着村子的方向飞快跑去。 大竹村就这么大,别看他平日里对大胖小狗子还有瘦猴几个人都是一副老大的模样,可这几个家伙都是和他一起在大竹村里从小玩到大的,关系自然很铁。 听小狗子的话,似乎是大胖家出了什么事情,溪竹自然有些紧张。 据他所知,大胖早上很早的时候就和他阿爸一起去了蕲县,按道理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才对。 溪竹匆匆忙忙地朝着大胖家跑去,远远地就看到大胖的家里聚集了很多人,仔细一看,原来乡里乡亲的都去了,忽然又听到一阵哭喊声和吵闹声,还没挤进人群,远远就看到了瘦猴也在一旁,只不过此时那家伙脸色苍白,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溪竹快速来到瘦猴的面前问道; 瘦猴一抬头,见是溪竹来到了自己的面前,顿时神色一喜,很快又支支吾吾地说道:“老大......大胖、大胖他去从军了!” “从军?” 溪竹眉头一皱,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大胖有过什么从军的念头,这年头从军的人很少,太平日子谁愿意去从军,可这大胖怎么突然去了一趟蕲县就从军了. “就是你......去一趟蕲县,非要把我儿子拉上去,这下好了你回来了,可我的儿子呢!啊......你还我儿子!” 当溪竹终于转身挤进人群的时候,却见到在大胖家的门口,一个身材微胖,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浑身萎靡不振,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 那男人正是大胖的父亲,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这般年纪在村子里可以说得上是老来得子了。 而那正哭天喊地的妇人正是大胖的阿妈,她平日里就十分凶悍,是一个出了名非常能干的女人,在村子里面撒泼耍横很少有人能够比得过,平日里溪竹找大胖玩的时候可没少受这女人的骂。 “这征兵不是让大家自愿的吗?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时村子里的其他人开始议论了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愁容,过了好一会儿溪竹才搞明白,原来大胖不是自己自愿去从军的,却是被镇上县长令的手下强行给抓去的。 说是才下的征令,凡是家里有两个男人的,都要去从军打仗。 一个蕲县监军刚好遇上了大胖父子,便强行地将大胖给抓了去,这下可是急坏了大胖的阿爸,这一番纠缠,人没带回来,但是自己被打成了这番模样。 大胖的阿妈此刻正哭得是肝肠寸断,这突然的征兵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因为村子就这么大,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天下的事情,太平的时候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蕲县,而这一次征兵据说征去的壮丁都会送去遥远的南疆边城。 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溪竹的手也捏成了拳头,大胖个子高大平日里谁也不服,可唯独对他可是佩服得不得了,还甘愿做他的小弟,如今落得个这般下场,他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可是他却是不知道,不仅是大胖家,那远在蕲县附近的许多乡里都发生了同样的事,许多年轻人莫名奇妙地就被征了去。 “老大!” 这时候小狗子也回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苍白。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狗子问道; 只见溪竹沉默不语,看着大胖一家的惨状他沉思了少许之后,突然转身朝着人群外走去,之后又沿着小路往回走。 瘦猴和小狗子这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都没了注意,从后面小心地跟着,谁曾想昨天还风平浪静的蕲县怎么说变就变了。 至于村里剩下的人,还有很多留了下来安慰大胖一家子,有的人则是想起了什么,赶快往家里赶去,听说这家里只要有两个壮实的男的就要被征去,可是吓坏了大家。 大乱将起,很多人都开始不安了起来,这其中自然就有小狗子和瘦猴的父母,可是等他们都想要找自家孩子的时候,却发现都不见了踪影。 夜晚再度来临,在大竹村边上的竹林脚下,溪竹一手捶在一根竹子上,脸色难看。 “大竹从军去了,那我们怎么办?” 瘦猴说道,他们这四人要说胆小,恐怕要数这瘦猴了,别看他个子高高,比小狗子看起来要好像要精神一些,可是一向老实巴交的他却远远没有小狗子那么机灵的。 “从军,那就是要打仗,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小狗子说道,他也很害怕,可是他和溪竹一样,都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和瘦猴这二人一同站在溪竹的背后看着溪竹的背影,就在等着他拿主意了。 “大胖是下午才被抓去的,如果真的像他阿爸说的那样,那么现在一定还被关在蕲县!” 溪竹说道,然后他有的手再一次狠狠地在那竹干上一拍,心中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行,我们要去救他!” 话音落下溪竹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家伙,却见瘦猴和小狗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从蕲县上救人,莫说是他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恐怕就算是那些传闻之中的草莽也未必能够办到。 见两个家伙的反应,溪竹又想了想,然后突然再度抬头对着瘦猴与小狗子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这救人了非同小可,万一一不小心可是要把他们自己给陷进去了的。 夜幕降临之后,整个大竹村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惶恐不安的气息,溪竹回到了家,和往常一样吃过饭后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可是这一夜的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第九章 夜下黑影 溪竹从小和阿妈相依为命,一直以来都把亲情看得很重,如果他这次冒险去救人,万一有个闪失的话阿妈可怎么办,可大胖毕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不能看着他被别人往火坑里推。 思前想后他还是睡不着,直觉夜色渐深,一缕月光透过窗射进了溪竹的房间里,聆听着夜晚的虫鸣,整个大竹村都显得很安静。 偶尔听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吵闹声,似乎是大胖的父母还没有睡下,当然任谁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会彻夜难眠。 但是就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好似已经睡下的溪竹忽然伸手,从放在床边的鞋里面又把那枚铜币摸了出来。 看着铜币在月光之下的纹路,溪竹眉头越发深锁。 “唉~” 想了很久,他快速将铜币收起,翻身到了被子之中,强行想要自己睡着,可是翻来覆去之后他还是再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手中紧紧地捏着从鞋中掏出的铜币。 算算时间这铜币的间隔也差不多快好了,即使不能用得也许不那么顺畅,想来勉强用上次总是没问题的。 下定了决心得溪竹轻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间,朝着阿妈房间的方向看了看。 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想来阿妈已经睡下了,他小心地推开了屋子的外门,然后又轻轻地关上,做完这一切的溪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的屋子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咳嗽声。 溪竹浑身一怔,他回过头看着那在月光下的屋子,心头莫名一紧。 阿妈的身体不是很好,晚上时常犯咳嗽,溪竹站在屋子在久久未动,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好像又有了一丝的动摇。 过了很久之后他却是咬了咬牙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阿妈,我一定会回来得,到时候还会带着大胖一起!” 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好像自己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底气,最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再度咬咬牙还是选择了毅然转身离去。 ...... 前往蕲县的路会经过一片很大的竹林,当溪竹走进竹林之后,很快就好似化作了夜色下的幽灵一般快速朝着蕲县而去。 一路上溪竹脑子里是千回百转,一开始他原本是想叫上瘦猴和小狗子一起的,可是后来想到大胖已经被抓了去,决不能再让瘦猴和小狗子冒险,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两家伙肯定早就被家里人给看住了。 另一方面,他这次去倚仗的全是他脚下的铜币,作用有限,人多了反而不太方便。 他要赌一把,但这却是一场凶险的豪赌。 穿过竹林,见前方通向蕲县的路在月光下似乎清晰可见,可是到了一些暗处却又是只有抹黑前行,而且为了加快赶路的速度,溪竹一路都是抄的就近的小路。 但那些山间小路平时就很少有人走,路旁荆棘丛生崎岖不平,走起来就更加困难了,还好溪竹时常在这些地方活动,凭借着自己以往的经验让他在那些常人往往难以下脚的地方如履平地一般。 数个时辰过去,他摸着夜色前行了很久之后终于见到了远方蕲县的轮廓。 蕲县是洛国南部一座偏远的县城,隶属于南疆第一大城边城,在洛国可以追溯的史书上这里曾经也是一片不毛之地,后来因为许多南疆百姓迁居此处才逐渐形成了规模。 溪竹遥望着前方的的蕲县,见那县城黑夜之中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灯火闪烁,就像是黑夜之中引人归去的指路明灯。 可是这最后一小段的路却是很黑很黑,好像比他开时的山路还要黑! “希望......一切顺利!” 溪竹深吸了一口气,连夜的赶路似乎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丝的疲惫,但从他的语气中也能听得出此时他的心里面很紧张,甚至当初他一个人摸去许氏族府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忐忑。 但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会就此放弃,只听喃喃的话语声落下,溪竹也不再停留径直朝着前方飞速行去。 蕲县灯火虽然依旧亮起,但溪竹眼前的路却是变得越来越黑,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前不久还是圆月高照,可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朵乌云将月色遮挡。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溪竹的速度终于渐渐放缓了下来,就在此时一阵凉风不知从何处刮了起来,微凉的夜风也让溪竹浑身一怔。 溪竹皱起了眉头,一直以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心中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气氛的烘托,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 “咚......咚......咚!” 好像是在敲打着什么东西,又好像是有人躲在暗处低语。 “谁!” 溪竹一惊,猛地停下了身子回身四下张望,却见四周空无一人,唯有远处夜色下的大树轮廓在风中微微地摇曳着。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溪竹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不由地想起了小时候听村子里的长者们讲的一些奇人异事。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事情充满了古怪与神奇,鬼神之说也便由此而来。 而当溪竹收回目光的时候恍惚间发现周围似乎变得更黑了,远处的小路开始出现了几分模糊。 不仅如此,四周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安静了下来,当那奇怪的声音从溪竹脑海之中消失之后,连同着四周的风声、夜里鸟兽虫鸣的声音都已经奇怪地消失不见。 “咕噜~” 溪竹的喉咙忍不住蠕动了两下,随后又见他强行给自己壮了壮胆大声说道:“你到底是谁,如果不敢出来的话那我可就要走了?” “咚......咚......咚!” 只听溪竹话音刚落,那奇怪的声音便再度响起,溪竹脸色度一变,这一次他听得很真切,但当他慌乱之中想要去寻那声音的源头之时,发现那奇怪的响声却又好像无根无源。 溪竹浑身一寒,到了现在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见他突然抬头看向了蕲县的方向,然后便毫无征兆地开始夺路狂奔! “我是要去救人的,妖魔鬼怪有怪莫怪......” 一边向前奔跑,溪竹嘴里还在振振有词地疯狂念叨,都说久走夜路,总会撞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更何况还是在这荒郊野岭之外。 可一切似乎并没有溪竹想象的那般简单,当他开始疯狂向前奔跑的时候,那奇怪的声音好像又变成了另外一阵似乎同样开始奔跑起来了的脚步声,而且似乎正对着他穷追不舍! “我@#¥%!” 溪竹一边跑,一边回头口中的念叨竟开始变成了一种谩骂。 也许真的如那群老家伙说得那样,无论是对待鬼神都应该保持着足够的敬畏,当溪竹胡言乱语之时,突然脚下猛地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快速向前奔行的他一个不稳便直接朝着旁边的一团树丛栽倒了下去。 “我!” 溪竹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一种剧烈的疼痛之感便瞬间弥漫上了他的全身。 终于,一连串的遭遇让他心中的那丝恐惧开始演变成了一丝怒火,摔倒在地上他的他忽地挣扎着抬起头,对着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小路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 也许是应了溪竹的怒火,只觉一阵更加阴凉的冷风刮过,在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不知何是竟出现了一道陌生的人影。 “你!” 溪竹瞳孔猛地一缩,再仔细一看,那有好像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影,反倒是像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可奇怪的是黑影在黑夜中也是那么明显。 “咚......咚......咚!” 还是同样奇怪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此刻已经变成了溪竹的心跳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自己的影子同样也变得漆黑无比。 “不不不......一定是幻觉!” 溪竹自语,只是那话语声已经出现了一丝慌乱,紧接着倒在地上的他开始疯狂地挣扎着怕了起来。 此时得他已经是冷汗直冒,但更加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当他在疯狂挣扎的时候,远处那道影子的轮廓竟开始移动了起来, “我~” 溪竹咬紧了牙齿,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赶快离开这里,甚至他的心里面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后悔,后悔的是自己什么时候不好偏得挑这么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但说来也巧,当溪竹在疯狂挣扎的时候,那左脚的鞋子因为被那些荆棘倒勾给钩住,他的脚先给拔了出来。 霎时夜风乍起,将那周围的草木刮得簌簌作响,而溪竹因为一个不稳也再次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痛苦的轻哼声响起,溪竹口中喘着粗气,双手本能地捂住了自己被荆棘划破的脚掌,脸上露出了极其难受的神色。 但在一整狼狈挣扎之后,突然他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再度睁开双眼时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又生出了一丝奇妙的变化,而当他猛地回头时发现那黑影不知何时竟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间的鸟兽虫鸣声接着响起,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与此同时夜空中的乌云已经飘过,明媚的月光再一次将周围照亮,溪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那黑影已经消失,可在他心中的那种恐惧依旧未曾消退。 不太确信的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掌,因为被荆棘划破,脚掌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伤口,而在哪血淋淋的伤口旁边还有六颗小痣。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一边念叨着回过神来的溪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找掉在荆棘丛中的鞋子,因为之前在那只鞋中还踩着那枚铜币。 所幸的是铜币还在,依旧一阵后怕的溪竹迅速将铜币再度压好,抬头看了看四周之后飞快地将鞋穿上,悻悻起身继续朝着蕲县快速而去...... 第十章 潜入军营 蕲县并没有连成片的城墙将整座县城围起来,所以顺着大河边上便能够自由出入县城。 此时黑夜中的蕲县很安静,静得出奇,当溪竹来到大街上的时候许家早早地就已经关门闭户。 “不对......” 溪竹喃喃自语道,虽然他并没有住在蕲县县城但却也知道蕲县的深夜同样有很多地方都会常有人来人往。 想来突然间的强行征兵一定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而且蕲县县城之中所发生的一切恐怕比其他地方更加可怕,一时之间也是搞得人心惶惶。 因为县城外发生的那一切还心有余悸的溪竹一个人悄悄地在大街上前行,蕲县并不大,突然间闹出这样的动作抓了这么多人想要全部安置看守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溪竹自小对县城分布十分熟悉,不用过多打听他的心中已经早就有了打算。 “东南方向是县长令的府衙,旁边不远就是蕲县常备的演武场和衙役县军驻扎的地方,如果要看住这么多人那么就只有那一处地方了。” 别看溪竹平日里大大咧咧,真到了关键的时候这脑子却是转得很快,一番思索之后他也再次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但他孤身一人前往,就算是有着神奇的铜币作为倚仗,此行对他来说同样是凶险万分。 作为整个蕲县的军备地,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守卫自然十分严密,当然这种情况更多的是针对那些已经被关起来了的倒霉蛋,毕竟对于此刻的蕲县来说那里简直就是噩梦,平常人更是离得越远越好。 趁着夜色的掩护,溪竹很快寻到了目的地,果然,即便是深夜那处军备禁地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县军营地周围都是两人高的围墙,平日里几处缺口都已经被高高的尖木栅栏补了起来,而且在整个营地的四周都分布了许许多多的火盆,每个火盆旁边都有县兵日夜看守。 这般阵势,想要不知不觉地潜进去,还要把人给带出来实在是太过困难。 躲在一个角落之中的溪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铜币,成与不成只有去赌了。 但铜币作用宝贵,轻易不能够浪费,所以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溪竹终于决定了先靠自己的力量摸进去,找到大胖之后再带着那小子用铜币逃出来。 夜空中明月依旧,离清晨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黑夜给他制造了有利的环境,不过溪竹想了很多种方法,似乎都行不通。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前方的军营之中突然传出了一整清脆的哨声,所有守夜的士兵突然全部都动了起来离开了原来的岗位。 “换岗了?” 溪竹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给他短暂的机会,那区区两米高的墙又怎么难得倒他溪竹公子。 抓住机会,在他观察那个区域的士兵撤走之时,他猛地自原地窜出很快便来到了围墙的一处转角之下,正当他准备借着转角的构造翻墙入营的时候,不知为何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当日在许氏族府后院发生的事情。 “呸!救人要紧!” 话音落下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继续道:“大胖,等着我溪竹公子来救你了。” “嗯?”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轻咦声响起,溪竹脸色一变,手脚越发麻利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那边好象有动静!” 不时几名县军出现在了溪竹原来的地方,但那角落之中却是空空如也。 “奇怪,大家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如果有人跑了的话要你们好看!” 低沉的声音响起,出现的显然是蕲县县军中的一个管事的家伙,但他们却是不知道此刻就在那围墙的另外一面,溪竹正小心地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溪竹想的并没有错,这一次的征兵来得很突然,虽之前很早的时候便出了征兵的告示,可是在太平盛世谁愿意去从军呢,直到不久前的那场旷世大战就像一把剑,一下子刺乱了洛国沉寂了数十年的太平日子。 不幸的时在这次强行征兵的苗头一起,大胖和他父亲就撞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而按照地域划分,蕲县这片区域必须要召集满数百人的壮丁前去参加扩军,若是不能达到上头的规定指标,对于蕲县的县令长来说也将是一场灾难。 毕竟这就是战争,作为洛国的普通百姓,谁也无法逃避,所以县军才会做得如此之绝。 可蕲县虽小却又有不少的大户人家,有钱的人为了躲避这场灾难,都是花了不少的代价,蕲县的理事者也是从中得了不少的好处。 但上头的目标却是必须达到,便苦了那些一没钱二没势得普通人,这一天时间竟已经征集了上百人。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可,于是上百号人也真的如溪竹料想得那般被全部被安排到了县军营中,并且安排了专门的县军看守,不得让人趁机逃走。 在营后面空旷的演武中此时正亮着许多火把,地上还有很多摇摇欲坠的火堆,有的已经燃烧殆尽,有的还有丝丝火苗在夜风中挣扎跳动。 而在火堆的旁边正围坐着很多人,乍一看全是被征来的普通百姓,从十七八岁到三四十岁不等。 他们有的人埋着头、有的人仰躺在地上已经昏昏睡去,还有的人正双眼盯着跳动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们的四周又有很多穿着兵甲,手中握着冰冷武器的士兵在来回走动,再往后便又是高高的围墙。 也正是这一堵墙切断了所有人溜走的希望,而且在守夜的县军之中还有将士长官亲自职守,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仔细观察在那些被征集而来的人群之中,似乎有阵阵呼噜声若隐若现,只见在一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家伙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似乎并不在意周围的一切。 见那家伙体型壮实,一身落魄,不是大胖又是谁。 溪竹呆在墙角处,等到外边的动静消失之后他依旧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隔得老远地观察着演武场中的一切,当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大胖身上的时候嘴角却是莫名地抽搐了两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家伙......” 溪竹喃喃自语,又开始小心挪动着自己的身子,可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冰冷的声音。 “那是谁,干什么呢?” 那声音十分的冰冷,似乎没有带有一丝的情感,突然的动静同时也很快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妈的,完了!” 溪竹愣愣瞬间脸色一变,当他抬头时只见远处两个士兵竟径直朝着自己赶了过来。 溪竹咬了咬牙,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突然从地上蹲了起来,一下子脱下了裤子。 “我......我想大便!” 当对方来得近了,溪竹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脸上很快挤出了一阵尴尬的表情。 “妈的,谁叫你在这里拉屎了!” 两人很快来到了溪竹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还不忘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哦......” 溪竹继续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就要站起身来,不料两个士兵中的另外一人见状突然又大声喝道:“你要干嘛!” “我......我不拉了成么?” “要拉就拉,快点!” “就在这里?” “妈的,难不成还要把你请到县长令家里去拉吗!” 当看清楚了溪竹不过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年轻人,那两个县军的语气很快变得有些不屑了起来,但他俩口头这么说着,可是双眼一直不曾从溪竹的身上离开。 见此状况溪竹表情越发尴尬,缓缓挪过身子背对着那两个家伙,却是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齿,暗叹到自己最近这运气可真是霉,可是如今却又不得不假戏真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这一次真能够带着大胖回去的话,在县军演武场上大便,说不定以后还有得吹的了。 使劲发泄了一番,溪竹起身后发现一旁的两个家伙早已经脸色铁青,他拍了拍手倒是满脸不在乎,而是大摇大摆地径直朝着人群之中走去。 “我去......你!” 那两个县军中的一个家伙就想发作,可很快就被他旁边的另外一人给拉住,二人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溪竹的背影,不过他口中却是嘀咕道:“妈的,到时候战场上见了牧族看你还拉不拉得出来!” 终于应付了过去,当溪竹来到人群之中后发现这里虽有上百来号人,但却很安静,从这么多人安静的氛围中他似乎又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一种带着忧郁且无奈的气息。 他小心地从人群中来回走动,最后又朝着那正躺在地上的呼呼大睡的身影走去。 见这家伙在这种情况下竟还睡着这般安稳,溪竹脸上露出了一阵狡黠的笑容。 正想叫醒大胖可又总觉得太自然,一回头却是那两个守夜的县军正在远处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溪竹寻思着回头也不再去理会那两个家伙,而是继续大摇大摆地直接坐在了大胖的旁边半躺了下去。 天空中月色正明,这一晚很多人都难以入睡,迷迷糊糊的大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双眼也在这时缓缓打开了一丝缝隙,当见到熟人之后只见他猛地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老......” 话音未落,之间溪竹却是快速给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在溪竹的示意下他很快又回过了神来拉低了声音。 多年的默契让他下意识地配合着溪竹继续低声说道:“老大,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到蕲县上从军去了!” 当大胖话音落下,却见溪竹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他愣了愣,这才回头看了看周围得一切顿时脸色一变,忍不住骂道:“妈的,原来这不是梦!” 认清楚现实之后,大胖的神色很快又变得疑惑了起来对着溪竹继续说道:“老大你......你也被抓来了?” 第十一章 伺机脱困 “蠢货,我是来救你的!” 溪竹沉声说道,然后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发现远处那两个最先发现自己的家伙还在时不时地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 溪竹心里面暗骂,原本自己计划好的一切如今搞得打草惊蛇,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了。 但听了溪竹话的大胖脸上的喜色却是再度显露了出来,而后神色又变得多了几分激动,不过当他同样和溪竹看了看四周后很快又自己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这里可是蕲县县军的军营,就凭他们两个想要脱困的话谈何容易。 “老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胖皱了皱眉头又小声说道。 “现在嘛......” 溪竹想了想,索性继续躺在地上将双手枕在了脑后,脸上也没有大胖表现得那般紧张,只是表现得有些无所事事地说道:“现在睡觉!” “什么?” 大胖一愣,看着溪竹漫不经心的表情,可他现在早就已经睡意全无。 刚才睡得沉了,还以为白天的一切都是大梦一场,结果不曾想回到现实的时候让他心中再一次不安了起来。 “早知道,早知道那天就该跑快点,现在倒好......” 听着大胖开始抱怨,躺在地上闭目思索的溪竹突然开口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这个倒是没有,只是......” 大胖想了想欲言又止,似乎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妥当。 “不过什么?” 溪竹双眼一睁开,随后又皱了皱眉头; “不过今天我们被带回来之后,每个人都进行了登记,包括我们的户籍信息,要是我们谁跑了,县长令的手下也会按照这些信息把我们给抓回来的!” 大胖犹豫着说道,溪竹听完脸色猛地一变,随后又迅速从地上快速坐了起来回头盯着大胖。 “你都说了?” 溪竹问道,也许在他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因为大胖可没他那么机灵。 “都说了!” 果然,大胖看着溪竹,可能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当初不该把自己的身世来历说得这么清楚,到了现在恐怕只有老老实实地从军去了。 听完大胖说的话,溪竹双手一手捶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火气,不过很快又变成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就算是说了,我们也不能去从军,这可不是闹着完的!” 溪竹说道,最近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前些日子打仗可是死了不少的人,被拉去从军打仗的家伙十个之中恐怕也只有两三个能够活着回来。 “那你知道你们登记的东西大概被送到哪里去了吗?” 愁眉不展的溪竹想了想之后又继续问道,本想着试一试,毕竟那种东西大胖又怎么会知道,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似乎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这个......白天我们是在县长令府上登记的,好像......好像听他们说是要给县长令过目,到时候按照登记的信息等送走我们之后会按照每人的户籍送上一定的安抚钱两。” 大胖话未说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我和我阿爸分开的时候我看我阿爸和他们好像还在争执,他现在还好吧?” “他......他已经回大竹村了,现在......还好吧!” 溪竹继续躺在地上用手枕着头,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在在等待着机会,同时也在谋划着接下来的一切。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突然出现虽然被自己给蒙混过去了,可是别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想要脱身可不是这么容易了。 一旁的大胖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也和溪竹一样并排躺了下来...... 夜渐渐过去,离太阳升起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了,许多人终于熬不住,也纷纷躺在了地上缓缓睡去,守夜的士兵们现在都开始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强行打着精神。 突然阵阵脚步声和嘈杂的话语声传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溪竹一下子被惊醒,他看到了另外一队士兵从入口的大门那里走了进来,是换班的县军们来了。 他用手推了推旁边的大胖,发现这家伙又给睡着了,这时同样被惊醒的还有很多人,可这大胖睡得总是很沉,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使劲推了两下,大胖的呼噜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来,他也缓缓再一次醒了过来。 “老大?怎么是你,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大胖迷迷糊糊地,脸上露出一阵迷茫,可是当看到溪竹的时候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见大胖的反应,眼前的溪竹却是再度一怔,随后直愣愣地盯着他,像是在盯着什么新奇的家伙。 不待溪竹开口,等大胖再一次环顾四周之后忽地脸色一变,口中又骂道:“妈的,又不是梦!” “别说了!” 溪竹一脸嫌弃,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落到了四周的人群,他发现之前盯着他的那两个士兵可能是盯得自己太久了,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之后也开始放松了警惕,而在换岗的时候他们也刚好被换走了。 溪竹一喜,突然又听到了一阵鸡鸣声,看看天色他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等到所有的士兵换完岗之后,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丝丝鱼白。 “走,我们上厕所去!”溪竹说道; “可是我不是很急啊?” 大胖随口说道,可他这话让溪竹再度一愣,脸上神色越发难看,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次自己应不应该到这里来的。 “你不急我急!” 溪竹冷冷地说道,这时大胖好像也反应了过来有所领会到溪竹的意思,这才缓缓起身跟了过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新来顶班的县军也是注意到了溪竹他们的动作,远远便开始声色俱厉地喊了起来。 “我们拉肚子了!” 溪竹回头迅速又和大胖并排靠在了一起,脸上挤出一副难受的神色,大胖见溪竹的反应,也是知道他估计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又听溪竹说的是我们两个字,他也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同样用手捂住了肚子开始挤眉弄眼。 “拉肚子?还两个人一起的?” 快速赶过来的县军狐疑道,而后又打量着溪竹和大胖。 见对方怀疑,溪竹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夸张,一旁的大胖更是一脸苦楚,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甚至为了更加逼真那家伙硬生生给憋出了一阵响亮的扑哧声。 这一次不仅是县军,就连溪竹也是一愣回头直勾勾地盯着大胖用手捂住自己得鼻子,心里或许还想着孺子可教也。 “军爷,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一次换做大胖痛苦地说道; “这个......去也可以,不过得一个一个去!” 那县军当然也不是傻子,看着溪竹与大胖两人,想了想之后回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另外一名县军也走了过来。 “你带他去上茅房,记住给我盯死,绝不能让这家伙耍花样!” “是!” 那县军点了点头,溪竹脸上一喜右手却是悄悄伸到了背后给大胖打了一个手势,接着就要往前方走去。 “不......等一下,你留下来,让胖子先去!” 突然又一阵话音落下,那士兵也懂起了意思,走到了大胖的面前,大胖脸色难看,而溪竹眼睛一转一下子叫出了声来,装得越发有模有样。 “你......你快点!” 他回头看向大胖,脸上已经挤成了一团,如果不是从小和他长大的话说不定大胖也都相信了他的话。 见溪竹的反应,那士兵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警惕也放松了许多,眼看着大胖和那兵士一起朝着茅厕的方向走去,溪竹犹豫了片刻然后又抱着肚子,竟在原地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回来,溪竹脸上的神色越发地难受,就要伸手去解自己的裤子。 “不行了不行军爷,我忍不住了,就让我在这里解决了吧!” 溪竹蹲在地上,回过头看向自己背后的士兵,脸上的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第十二章 铤而走险 “你!” 那士兵一愣,却是没有想到溪竹如此狗急跳墙,这小便也就算了,要是真让他在这县军大营中拉稀的话,恐怕还会引起大家躁动。 可还未让他反应过来,只听得“噗~”的一声,随后一脸尴尬的溪竹回过头来望着他,脸上的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如果可以的话,那倒霉的县军怕是要忍不住打人了,因为这时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怪味。 “你去!” 强忍住发作的县军恶狠狠地说道,溪竹的脸上一喜,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直接朝着大胖他们离去的方向跑去,那士兵见溪竹的反应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其他县军还有那些三三两两或躺或半坐在地上的其他人,确定没什么异常之后,也有些不太放心地朝着茅厕的方向跟了过去。 其实茅厕也不远,绕过不远处的一堵墙也就到了,等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一开始带着大胖过来的另外那个县军也正站在那里一脸嫌弃模样,还时不时用手使劲煽动着自己面前的空气。 “两个都进去了吗?” “都进去了,是你让他来的?” 带大胖过来的县军说道;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想了想之后那个追着溪竹过来的家伙又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因为一旦出了差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可但不了这个责任。 “妈的,这茅厕后面就是一堵高墙,这里是唯一进出口,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 两人站在茅厕的外面开始等了起来,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两个看守的县军也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有完没完!” 终于其中一个家伙察觉到了不对,开始对着茅厕大声吼了起来,可是任凭他声音再大,安静的茅房里面却是没有任何一丝回应的声音。 二人这才神色同时脸色一变,对望一眼后猛地朝着茅厕之中跑去,可是当他们冲进了那臭气熏天的茅厕中时,除了四面空墙,两个家伙早已经是不见了! 蕲县的清晨格外地宁静,原本早早就该起床收拾生意的人们却迟迟未曾开门,偶尔见到大街旁边有人家里的灯火亮起,可始终不曾见到有人出现。 这如此宁静诡异的场景,一切都是因为才发生的征兵祸事让不少人心存恐惧,更有许多关于牧族的凶狠传说在蕲县或者说在每一个洛国尚未祸及的地上已经开始蔓延。 “快~” 终于一道突兀的声音将蕲县大街的安静打破,原来是在那安静的大街上有两道身影正在匆匆前行,只见他们神色慌张,还时不时地朝着身后看去,而那个方向正是他们刚刚脱困的蕲县县军大营。 “老……老大,我们刚才……刚才是怎么出来的!” 大胖一边喘着气,一边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他连自己是怎么从茅厕里面跑出来的都还是满脸茫然。 在大胖的记忆之中,只觉得溪竹在自己的背上猛推了一下,然后他便眼前一花朝着那墙壁撞了上去。 原本想结局一定很狼狈,可是等他在关键时刻闭上的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却已经站在了蕲县县军大营之外,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就好像天方夜谭一般。 溪竹没有理会大胖,这个时候的他正拼命地跑在大胖的前面,见东方鱼白越来越亮,怕是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彻底大亮亮了,到时候那些县军一定就会发现他们跑了。 之后一但清点起来肯定也会很快就知道是谁摸了出去,到时候按照那登记的名册,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大胖怕是也白忙活一场。 而且一但被县军寻到了大竹村,恐怕情况会变得更糟,想到这里正快速向前奔逃的溪竹突然又缓缓停了下来。 “老大!” 在他身后的大胖见状也是迅速放慢脚步,跑到了他的旁边和他并排站在蕲县的大街上,不过此时的大胖正弯着腰,双手扶在自己的膝盖上口中更是不断地喘着粗气。 “不行!” 溪竹突然回过头看向县长令府的方向,双眼之中出现了一种决绝的神色,他的右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捏成了一个拳头,正将那枚铜币死死地攥在手中。 “什么不行,我们快去吧!” 大胖抬头看着溪竹说道;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话音落下,溪竹想了想之后又转身对着大胖说道:“你先走!” “什么意思?” 大胖一惊,神色奇怪地看着溪竹。 “我们就这样走了你的花名册怎么办!” 溪竹刚说完,然后他回过头看着大胖不等大胖开口继续说道:“我要回去把花名册拿到手,你先走,在蕲县外的小路等我,如果三个时辰我回不来,你记得要赶快回到大竹村,让大家组织着躲到山里去,把风头避过了再出来!” “可是老大,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这个时候回去……” 大胖脸色一变,神色紧张地说道。 “别墨迹,刚才能把你带出来,我就还能再回去,记住我的话!” 溪竹语气渐渐变得低沉,不过他的话又让大胖想到了刚才的奇异经历,再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溪竹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老大!”大胖匆忙喊道。 “记住,如果老大我没回来……照顾好我阿妈!” 溪竹的脚下一顿,背对着大竹终于又远远交代了一句,当然那也是最让他害怕提起的话。 “还有,就算我不在,我还是老大!” 话音落下,溪竹已经不再停留,直接消失在了大街的另外一头,大胖捏紧了拳头,其实就算没有那最后的一句话,在他心中那道背影已经变成了他永远的老大! 临近清晨,县令府变得不再宁静,大胖他们逃跑的事情已经被发现,那带着溪竹和大胖去茅厕的两个县军行色匆匆地跑回了看守所有人的地方,可是再怎么找也没有发现这两道身影,于是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其中的一人便匆匆地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过了许久,外面又响起了许许多多的脚步声,这个时候更多的人被惊醒,却见一个县军头头带着一小队人马走了进来,那个之前为难溪竹的县军见状,脸色有些苍白赶忙迎了上去,又见他低声在那个县军头头的耳边说了什么话,之后那个士官长只是转过头,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给我查!” 只见那个县军头头面带怒色,直接转身离去,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都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后全都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再说县令府中,虽然到了清晨,但因为有人轮班守夜,所以倒也并不像往日里一样早早有人开始打理,溪竹在悄悄溜进来之前,专门选了县府后院,趴在墙上听了许久,确定墙后没人了之后才进来。 就在他刚刚摸进县令府时,就突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溪竹大惊,连忙又窜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藏了起来。 “等我请示了县令长大人,到时候取出名册,一定要把逃走的那两个家伙揪出来!” 在那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又隐约听到了一阵低沉带着丝丝怒意的声音响起。 “大人,要是查出来了该怎么办?” 原来同来的不只一个人,此时另外一道声音略带惶恐地问道,可是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脚步声却是一下子停了下来。 “你说如果上了战场,如果遇到临阵而逃,扰乱军心者该如何?” “这个……” “查出来了之后,不管是谁,都按这样去办!” 听到这里,溪竹大惊,脸上的神色凝重,却是再没有了一丝的轻视。 临阵而逃,那不就是逃兵吗,自古对待逃兵至少也是死罪啊! 溪竹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不禁在心头大骂那该死的花名册,不然的话他救走了大胖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可不管如何,大胖既然是他救出来的,那么他就一定要做好善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是…” 只听到那另外一人应和到,而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却是他们正在渐渐远去。 “到时候请示了县令长大人,小的便去书房把名册请来,到时候一定很快就能够查出是谁了!” 声音渐渐远去,溪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书房?” 溪竹口中喃喃道,终于是有了一丝线索,可是这县府这么大,要是去寻一书房怕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溪竹思前想后,这时间也不多了,终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产生。 只是这一次,他突然将手中的铜币抬起说道:“伙计,这次就靠你了,用完了这次,我让你休息大半年!” 话音落下,溪竹便不再犹豫抬头循着那声音远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十三章 锒铛入狱 过了许久,他终于来到了县府的另外一处院子之中,只见院中正房灯火亮起,隐约听得到有人交谈,只是具体在说些什么倒是听得不大确切。 过了少许之后,只见一下人匆匆忙忙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溪竹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心里却是嘀咕着成不成就看这次了! 跟着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另一处房屋的面前,这里看上去倒是一个清净的地方,只听得一阵咣当咣当的声音,那人取出一串钥匙在门前拨弄了两下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只是因为天色尚早,屋子之中漆黑一片,于是那家伙又掏出了一个火折子轻车熟路地将房中的烛台点燃。 只见这屋子很宽敞,周围贴着墙壁安放着许多书架,书架上堆满了略微有些灰尘的书简,想来书房的主人也很少来此翻阅。 那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又来到了整个房间之中唯一的一个矮桌面前,只见这矮桌之上正放着一半开的长卷,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小字。 “就是你了……” 那人脸上露出喜色,立马躬身就要把这长卷收起,但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的动静,等他一回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名册!” 来人正是溪竹,他此刻神色也有些紧张,想来自己也基本上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这一次真正算得上是铤而走险了! 溪竹将桌上的长卷收起,脸上一喜,这东西正是他想要的,他又仔细在这名册上找了起来,却见这名册上挨着挨着写了很多的名字,还附带了很多的其他信息。 信息太多,溪竹只觉得眼花缭乱一时之间却是没有找到大胖的信息,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晨鸡的叫声,天已经快要亮了。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 溪竹咬了咬牙,只见他拿着那名册竟直接走到了烛火面前,借着烛火竟将整个名册直接点了起来。 既然找不到大胖的,那就全部毁了也是一样的。 看着名册燃起越烧越旺,最后溪竹索性把手中快要烧尽的名册扔在了地上。 “烧吧烧吧,以后别祸害百姓了!” 干完了最后这件大事,溪竹拍了拍手。 “终于可以走了!” 在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正要踏出房门,突然一阵冰冷且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 借着清晨的光亮,溪竹看清了来人有好几个,全部都穿着兵甲,领头的赫然是一个县军头头,在第一眼看到火光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疯狂地冲了过来。 溪竹大惊,猛地一下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快速跑去,后面几人更是穷追不舍,其中一人见状不对急匆匆跑到书房之中,却只看到那已经烧了大半的花名册,一时之间脸色大变也是再度转身转身咬牙切齿地追了出去! 溪竹跑得飞快,怎么也甩不掉后面的几人,终于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墙,已经没了去路,溪竹的脸上却反而露出了喜色,而他身后的士兵也露出了喜色。 只见溪竹回头,看着那群气急败坏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次完了我把你供起来!” 话音落下,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溪竹突然大吼了一声直接对着面前的墙壁撞了上去。 “砰~” 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溪竹想象的情形没有再出现,他只感觉一阵剧痛而后双眼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 在他昏厥之前,他还似乎听得到那追着他的几人吃惊地喊道:“好狠啊,他想撞墙自杀!” 溪竹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却已经说不出来了,而这时,蕲县的第二天终于亮起! 不知过去了多久,溪竹只觉得脑海之中昏昏沉沉的,又好像有一道光在自己的前面,让他的双眼想睁开却又睁不开,他似乎能够感知道周围的一切可身子却又不听自己的使唤。 “这家伙哪里来的,好大的胆子!” 迷迷糊糊中,溪竹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但很快便又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哗!” 突然一道泼水声响起,一股凉意瞬间浸透了溪竹的全身上下,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身上,迷迷糊糊的神经突地再度清醒了许多,同时他跳动了许久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终于缓缓睁开。 “好小子,敢在这里惹事!” 可还没等溪竹回过神来,一双手猛地从前方抓来,紧紧地扯住他胸前的衣服往上一提,带动着他的头也仰了过来,在他清醒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那家伙穿满身横肉,赤裸着上身,此时正怒睁着双眼瞪着他。 “你…你们…” 溪竹想说什么,却是很快感觉自己已经是有气无力了,话没说到一半头又垂了下去。 “哼!” 那人一下子甩开了溪竹的衣服,回过身去看着身后战战兢兢的几人又大声说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大…大人,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人小心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场大火把县府的书房烧得一干二净,而是让那群被征来的人趁机逃了不少……” 话说到这里,他看那大汉的神色有些不对,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却是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了。 “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这蕲县境内必须征足五百之数,不然谁也逃不了!”那大汉沉声说道; “那……这家伙呢?” “哼,敢骚乱征兵,本就是死罪,不过先关起来,到时候一起带回边城,请总军发落,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情况,还是要有人站出来抗的!”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是那再度昏迷过去的溪竹打死也不会想到,因为他,县府的书房被烧得一干二净,连县令长的院子都被烧了许多,与此同时,却也让许多人趁机给逃了出去。 这世上的是真的称得上变化多端,溪竹一心为了救大胖,没想到自己却是被关进了大牢,犯了死罪,等他清醒的时候,发现身上的铜币已经不翼而飞,如今深陷囚牢,已经插翅难逃了。 他从空旷的牢房中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手上脚上还专门锁上了铁链,用那县长令府上的人说,就是这小子太过于邪性了,不得不锁起来。 “完了!” 当溪竹第一眼看到这四周的墙壁的时候,脑海中不禁一下子蹦出了这样的两个字,没想到关键时候铜币失去了作用,现如今被关在这里,他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忍着浑身的剧痛从牢房的地上爬了起来,左右开始寻找。 “我说你小子求生欲还挺强,别找了,出不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在这大牢中响起。 “谁!” 溪竹猛地回过头,整个人再度被吓了一跳,他双眼眯起,朝着那暗沉沉的角落中看去,脚下更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那角落之中的一堆干草突然蠕动了起来,一个邋遢到了极点的身影正在那里伸着懒腰。 “我是谁,一个死囚而已!” 那人似乎在伸完懒腰之后,注意力又落到了面前的溪竹身上。 “年轻人,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还不如躺下来消停消停。” “死囚!” 溪竹一惊,脸色苍白,虽然他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可是当听到别人说起的时候他浑身的神经也是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不…我十里八乡溪竹公子怎么会变成死囚,我是要出去的!” 说完之后,他再次在这囚牢之中寻找了起来,又在地上仔细翻看着一堆干草,他还想着能否找到自己的那枚铜币,只要找到了铜币那么一切都还有一样。 那黑暗角落之中的邋遢人影看到溪竹的反应,却是发出了一声冷笑,似乎十分不屑。 过了许久,溪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下子躺在了地上浑身瘫软,只见挣扎无望之后他的双眼缓缓闭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绝望。 “…看到你,我倒是觉得自己够本了!”那人继续开口说道; “没想到我溪竹公子十里八乡玉面飞龙,连媳妇都没娶上,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听到那邋遢死囚的话,溪竹也是闭着眼睛感叹道,而后也挺接着说了一句:“可惜了那许氏的妮子!” “你也是为了那女子进来的?”听到溪竹这样说,那人一惊,语气有些奇怪地说道…… 第十四章 劫囚 “嗯?” 溪竹双眼猛地一睁随后回头朝着那角落里看去,只是那家伙在问出那句话后又开始默不做声,但是溪竹皱了皱眉头露出了若有所思得神色,似乎也已经想到了什么。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随着溪竹夜救大胖火烧县长令府的壮举发生之后,三日的时间已经匆匆过去。 这一天天气晴朗,在通往边城的路上一行洛国士兵正缓缓前行,在那并不宽阔得官道上拉出了一条长龙。 仔细一看,这那洛军队伍之中,前有高头大马将士引路,后左右兵甲随行,而中间两列则是一群身着布衣的普通人,看那群家伙个个神态萎靡不振,正是前些日子从蕲县征集前往边城从军的人马。 再说这县军队伍虽长,到仔细分辨,那所征集的人数却远远达不到五百之数,这也让领头的几个士官长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这其中就包括之前溪竹见过的那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见他骑着大马走在整支队伍得前方,可以想象其在行军中的地位恐怕是不低。 当然,除了那些倒霉得民夫之外,在这一条长龙之中,还有一处比较显眼的地方,那就是在队伍靠前得位置有着那么几辆用马拉着的囚车,囚车不大,但每辆囚车里面都挤下了七八个人。 那些被装在囚车之中的家伙都有着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从蕲县大牢里面运出来的死囚,其中溪竹正和那个之前与他一起被关押在牢房之中的奇怪死囚挤到了一起。 既然人数凑不够,索性将县大牢里面的那些家伙统统带上,说不定还可以有其它用处。 因为离开了那昏暗的蕲县大牢,溪竹这才看清楚了那家伙的真实模样。 只见那家伙虽然邋遢,不过也长得也算是人高马大,看上去大约四十几许,不过也不知道倒霉的家伙被关押了多久,浓密的络腮胡布满了半张脸,头上也是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乍一看略有几分凶相,不过那双眸子却又与那身落魄有些格格不入。 当溪竹看着那家伙的时候,那家伙的双眼正有些玩味地盯着旁边的溪竹。 “你说你是为了那许家小姐进的蕲县监牢,那么你就肯定见过那小妮子了,快说说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和外面传闻的一样!” 溪竹一脸好奇,好似一个求知的稚子一般看着那个奇怪的家伙,但他口中问的问题却是让整个囚车的人都起了兴趣。 不过可惜的是自早上被县军押出了蕲县,尽管溪竹一直缠着不放,那大汉始终并不理会溪竹,后来实在是有些耐不住这烦人的家伙索性闭上了双眼。 可过了这么久,也许是觉得溪竹的激情总算该消停了几分,原本以为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的大汉这一睁眼,却无奈地发下原来那双眼睛还是在充满渴望地盯着他。 “你别不说话,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那许家妮子肯定长得不怎么样,十七八岁了还嫁不出去,也没个媒人上门说亲,肯定不仅长得不怎么样,而且还奇丑无比,这才见不得人了!” 不待那大汉开口,溪竹立马说道,好像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要说什么,可看上去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人家长得不好看,她可是蕲县出了名的美人啊?” 那大汉没有开口,旁边的另外一个家伙却是开口了,不仅如此,其它挤在一起的家伙也开始起哄议论了起来。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江湖绿林出生,凶残成性,当然也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被囚在蕲县大牢沦为死囚。 可是这一路却不曾想遇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引起了他们所有人的兴趣,就连一旁押送的士兵也是不时将头往这边转过来,并没有打断他们...... “这个......” 突然被这么一问,溪竹愣了一下,又回头环顾了一下周围那些个邋里邋遢的家伙,发现大家伙都在盯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下文。 看到这里,溪竹皱眉皱眉头,之后又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将目光落到那最先问自己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那你们说说,那许家小姐大家没有见过,那许家的老爷夫人大家总有人见过吧?” 溪竹突然开口问道,不过从大家的眼神之中看到的还是一个个的迷茫,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老的长得一个个凶神恶煞,小的能长成什么样,而且要是真好看的话,为什么也每个人上门说说亲事什么的!” 话这么说来,有人似乎恍然大悟,这家伙说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不住地摇头,想来这家伙也没见过本人,因为这许氏虽说是蕲县的大族,却没什么人真正地留意过许家的其他人。 再说这天气晴朗,到了中午之后还带着有些炎热,也许是说得有些唇干舌燥了,溪竹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再说这一个囚车之中挤下了这么些人,着实难受,让不少人神色也开始萎靡了起来。 溪竹摇头晃脑,这一路颠簸,也没有吃饭喝水,不禁又想起了大竹村,想起了大胖瘦猴他们,更想起了把他从小带大的阿妈,还有阿妈给他做的大馍。 “怎么?终于知道消停了,还是想到了什么惆怅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之前和他关在一起的奇怪大汉却是突然开口了,溪竹回过头去,见这家伙一直闭上的双眼已经睁开,脸上露出一种其奇怪的笑容正看着他。 “你在和我说话?” 溪竹疑惑地问道,看着家伙并没有继续回接他的话,而是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这一奇怪的反应一时之间让溪竹神色更加疑惑了。 不知为何,见到那家伙的神情之后,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溪竹的心中产生,他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只是这是烈阳正盛,刺得他的双眼忍不住又很快闭上。 “咻~” 可就在溪竹闭眼的一瞬间,突然一阵破空声接踵而至,紧接着一阵惨叫声猛地响起。 “不好!有埋伏!” 一道粗狂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一脸萎靡的溪竹吓了一跳,再说当那惨叫声响起之时,队伍之中已经有人应声跌落马下,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将所有人惊起,有人拔刀戒备,而其他更多还未反应过来的家伙则是大惊失色。 一阵突兀的冲杀声从四年八方出现,溪竹脸色一变,只见远处无数身影飞快掠过,在他们之后的那些个壮丁个个蹲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护送民夫的县军则是纷纷大乱。 “不准乱,保持阵型!” 很快,属交接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声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前一刻还井然有序的县军队伍顷刻之间人仰马翻,场面混乱至极! “顾兄,我们来救你了!” 混乱之中一道爽朗的大笑声突然响起,闻声看去,在那混乱源头所在之地,只见一个长得凶神恶煞,左眼被一侧绑的眼罩遮住的独眼龙正朝着溪竹他们所在的囚车飞快冲了过来。 他手提大刀,手起刀落,凡是挡在他面前的县军全部被他斩于刀下,正可谓是势不可挡。 “哪里来的草莽,敢打我军的注意!” 眼看这独眼龙无人可挡,洛国士兵很快死伤惨重,突地另外一道大吼声响起,却是溪竹之前见过的那个胡子大汉,只见他于那战马之上一声长啸,手中握着一柄人头大小的铁锤,一跃而起猛地朝着那独眼挥去。 见对方相阻,那独眼先是一阵不屑,紧接着又觉得一道劲风伴随着那大汉的铁锤压迫而来,他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一抹凝重,急忙举刀相抗。 只听砰的一声独眼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等他抬头,脸上却是露出一阵残忍的笑容,反观那胡子拉碴的县军头头,这一得手略占上风,立马又举锤冲了上去。 这二人都算得上是高手,这独眼这一次再没有大意,同样主动将手中大刀劈出,但很快又被被铁锤所挡,这一来一回却是僵持在了一起。 “杀!” 左右山林之中很快又杀出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身影,他们穿着随意,但个个看上去都带着一种凶悍的气息,与洛国士兵一阵乱战。 此刻除了那些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之外,几个囚车之中的囚犯全部被惊起,无奈被落在这囚车之中,无法移动,一个个只得脸色苍白。 听到四周一阵阵的惨叫声响起,有那些突然出现的草莽的,也有护送随行的士兵的,场面甚是惨烈。 “完......完了!” 溪竹声音有些颤抖,说实话,他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见这混乱之中,有几人的目光一下子朝着他们所在的囚车冲了过来。 只见那几个家伙个个都提着大刀,前后照应之下,凡是前来阻挡之人纷纷被他们逼退,不一会儿就冲到了囚车面前。 “顾老大,我们来救你了!” 几人中那领头的一人眯起双眼,朝着那囚车看去,口中用一种急促的语气说道,见这些煞星来到囚车面前,所有人瑟瑟发抖,有的人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们虽然是死囚,可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同样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求生欲望! 那人左右看了看这囚车,突然将手中的大刀举起,在这正当日中的时候,一阵刀芒从所有人的眼前扫过。 “啊......好汉饶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见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连那举刀之人都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溪竹在这时突然发威了。 只是一下,只是让他举刀的草莽愣了愣之后很快又回过神来,见到是个怕死的小子,也没有再犹豫接着朝着那囚车劈了下去。 “砰!” 只听见一声巨响掺杂着金属交杂的声音,那囚车在大刀之下瞬间四分五裂,所有被关押在囚车之中的家伙一个不稳皆是自车上四散摔倒了下去。 第十五章 顾流风 “哈哈哈!各位兄弟有劳了!” 混乱之中,溪竹只听到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铁链咣当咣当的声音,等他仰过头,只见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满脸胡子头发乱糟糟的身影。 “你!” 溪竹大惊就像见了鬼一样,因为那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关在同一间牢房中的那个邋遢家伙。 此时困住他们的马车已经被那群突然出现得草莽劈得四分五裂,大家伙儿都四仰八叉地在摔倒在地上,而只有这家伙此刻正笔直地站在场中,双手握成了拳头,仰起头发出了压抑许久得咆哮。 而之前那几个草莽此刻也正站在这家伙的身后。 “你......你是!” 溪竹大惊,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又想起了之前那些个草莽口中喊着得顾老大三个字隐约间已经猜到了什么。 可是还没有等溪竹再度回过神来之时,突然他的肩上猛地传来了一阵剧痛,一只大手不知何时起已经搭在了他的肩上,然后猛地用力,直接将他整个人自地上掀起。 “走,我们撤!” 这是溪竹耳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之后在那种混乱得场面之中他便昏倒了过去。 此刻场中喊杀声依旧不止,可是没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原来是那些草莽见事已得手,终于又开始渐渐后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但不过短短的交锋,整支押送民夫的队伍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 “大胆,你们是哪里来的草莽,竟敢劫囚!” 在一片混乱之中,那名手握铁锤的大汉再一次被独眼大汉击退,脸上愤怒之色越发浓郁,不过独眼男也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得高手,即便是身经百战得县军头头在他手上也是吃了大亏,此刻铠甲被砍破,衣裳也被鲜血浸透。 独眼大汉脸上露出冷笑,再一次逼退那县军头头之后却是借着这个契机不再与之硬碰,而是突然转身朝着囚车所在得方向看了看然后脸上露出喜色,在大吼一声撤之后快抽身推到了人群之中...... 此刻的溪竹脑海中已经是一阵空白,只听得耳边呼呼的破空声一直响个不停,已经昏厥过去得他紧闭着的双眼也是忍不住皱了皱,整张脸更是不自觉地挤成了一团。 也许真的是太难受了,因为此刻的他正被那个邋遢的大汉一手抡起,以一种浮夸的姿态扛在肩上朝着人群之外冲去。 也不知道这种感觉过了多久,在溪竹潜意识中那些嘈杂声终于彻底消失不见,某一刻,他空白的脑海之宗突然出现了一丝知觉,随后那紧闭的双眼渐渐开始跳动了起来,只是任他如何努力似乎始终有那么一层刺眼的光芒在阻止着他。 “啊......” 突然一道大喊声响起,溪竹的双眼终于猛地睁开,他的身体也一下子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他又迅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四周,却发现自己早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这是哪里?” 溪竹一惊,此刻的他正躺在一张木榻之上,在他的周围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他还在有些迷茫的时候,又听到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晨鸡打鸣的声音。 “难道......又是一个梦!” 溪竹疑惑道,的确,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所经历的事情确实非常匪夷所思,真的就好像是一场变换莫测的大梦。 强行让自己镇定了几分,溪竹咬了咬牙正准备翻身起床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子外面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正在朝着他的房间靠近,而且边走还在隐隐约约交谈着什么。 溪竹脸色一变,无奈立刻又躺回了木榻,闭着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这家伙还没有醒?” 不多时,隐约听到房间的大门被推开,几人走进了房间。 “顾兄,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家伙给带回来?” 这时又有一人在一旁问道,声音有些粗犷像是一个大汉。 只见那两人中的另外一人闻声又看了看正躺在木榻上的溪竹,眉头略微皱起,不过他似乎又发现溪竹嘴角和眉宇之间似乎有些不正常,随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承蒙黑老大相助,顾某无以为报,这不顺手就带了一个小子过来,我看咱们山寨中还少个刷厕洗衣的,这个就送给老大了使唤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人,见此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又是一个独眼龙,正是那日劫囚之时力战县军头头的独眼黑老大。 见对方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那独眼老大似乎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思索了片刻却是故意冷哼一声。 “顾兄客气了,我们这里倒是不缺人,这份心意我黑某心领了便是,至于这家伙也不用这么麻烦,到时候往后山悬崖一扔,养肥些豺狼虎豹,平时兄弟们打猎说不得还有这么些好收成!” 独眼龙的声音很大,在说话的时候更是有些饶有兴趣地看着正躺在木榻上假装昏迷的溪竹。 “你......你们要干什么!” 听得那两个家伙绘声绘色地交谈,躺在木榻上紧闭着双眼得溪竹嘴角已经忍不住抽搐了起来,最后终于没能坚持住猛地自木榻上翻身起来,整个人更是往那角落里一缩,一脸戒备地盯着屋子中的两个家伙。 这时他才发现这屋中得两人,一人独眼,皮肤黝黑,又是满脸胡茬,看上去面色凶人,而另一人身材同样高大,但看上去剑眉英目,脸上胡茬刮得干干净净,一头黑发束在身后,多有几分气宇轩昂之意。 “你是?” 在看清楚这第二个家伙之时,溪竹眉头再度一皱似乎生出了一丝熟悉得感觉,不多时他突然脸色一变道:“你!是你!” 溪竹使劲吞了两口唾沫,原来眼前这家伙不正是和自己关在一起的那个邋遢得大汉又是谁。 当二人见溪竹的反应却是相互对望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正当晌午,在那黑风寨之中一片喧哗声不止,这黑风寨地处乌土岭,因此处奇特乌土而得名,说是一个寨子,实际上却是一群土匪流寇的聚居之地。 寨子很大,依山而建,传闻寨中有数百凶人,因远离城都所以在很久以前被征讨数次无果之后便不了了之,于是越来越多的草莽闻风而至,以至于这寨子规模日渐庞大。 不过自从被征讨之后,这群流匪好像也是对周围的洛国地方军队有所忌惮,便再很少与府门作对,偶尔劫一些路过的商旅也只图个钱财,这些年安分了不少。 没想到这次竟大张旗鼓地与蕲县派出押送民夫前往边城的军队硬碰,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与溪竹被关押在一起的那个男子:顾流风。 话说黑风寨这一代当家寨主黑老大与顾流风曾是至交好友,这顾流风道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不过与别的土匪有所不同,这家伙还有另外一个特别的称号:赏花人。 名字好听,却是一个实打实的采花大盗,这次也是在蕲县失了手才被抓去关了起来。 没想到黑老大虽然是一个土匪出身,却是如此讲义气,也不知是哪里得了口风,所以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硬劫囚车把顾流风给救了回来。 “哈哈哈!顾老弟,听说你这次栽在蕲县,全是为了那许氏的女子,可否给大家兄弟伙聊一聊那妮子如何?” 这酒喝得正起劲,那黑老大突然一拍顾流风的肩膀,爽声说道。 话音落下,所有人皆是一愣,然后许多人又开始立马随声附和道:“对啊,顾老大,给兄弟们说说那妮子长得如何,辣不辣!” 只见顾流风手中的水酒刚送到嘴边被黑老大这一问却是愣了一下,溪竹此刻也在席间,只有他一个人被带到了这里,用顾流风的话说一切都是缘分,看他这小子一路不正经,有几分自己的样子,所以对他有几分欣赏才顺手给救了回来。 此刻顾流风被问起,溪竹也是在人群之中将目光落到了顾流风的身上,双眼之中露出了些好奇之色。 别看他在囚车之中的时候夸夸其谈,可说起来这许家小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他也是一概不知。 还别说,这顾流风胡子一刮,浑身一打理,一改了牢房之中的邋遢模样后,确实有几分气宇轩昂的意思,怪不得去做个采花贼了。 “呃......” 顾流风一下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样,而后脸上略显尴尬地说道:“惭愧惭愧,我顾流风一生潇洒浪荡,莫说这蕲县,就算是那边城的大家闺秀若要一卿芳泽也是信手拈来,可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地失手了!” 说到这里,顾流风一口酒仰头喝了下去,听他感叹他旁边的黑老大却是一愣。 “顾兄弟你也失手了!” 黑老大一脸吃惊地说道,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惭愧惭愧......”顾流风又连连说道; “这是为何,凭你顾老弟的身手要说被那蕲县那群酒囊饭袋给抓住了已经让兄弟们大为吃惊,可这温柔乡未尝却是我黑老大也不信了!” 黑老大继续说道,顾流风的连忙摇头,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正好一下子和人群之中的溪竹装上,见他双眼一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大声说道:“这许家小姐我虽然没见到,不过......” 这话未说完,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再一次注意。 “嗯?” 这一次黑老大也是再度看着顾流风,只见顾流风脸上突地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神色,只见他突然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将手一抬,一下子指向了人群中的溪竹说道:“不过要说对这许家姑娘有所见解的话,还得问问这位溪竹小兄弟了!” 第十六章 逃亡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顺着顾流风所指朝着溪竹看了过去,那黑老大更是若有所思,之后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 “顾老弟啊顾老弟,我说你为什么要救这小子,原来这小子不但像你说的和你有几分性格上的相像,我看他身上怕是还有几分和你一样的浪荡种,说不得就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哪一夜情债给留下来的!” 说完,黑老大再度发出粗狂的大笑声,而后端起一碗水酒朝着顾流风示意仰头一口灌下。 听着台上的两位老大这般说来,这一班土匪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又开始盯着溪竹议论纷纷了起来。 此时的溪竹先是被顾流风的话弄得一愣,之后再听到黑老大的玩笑之语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是如今身在屋檐下,溪竹也只能表现得一脸尴尬,左右小心地打量了一翻周围这些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虽被这黑老大胡说一通也不敢发作,最后他也是皮笑肉不笑地咧着嘴,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去你大爷的土匪顾流风、黑老大,老子才不是土匪胚子!” 溪竹心里想着,不一会儿又听到大家的斗酒乱语,很快又将关于蕲县上许家小姐的话题给糊弄了过去。 酒罢,趁着那些个家伙没注意,溪竹在酒足饭饱之后又小心溜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小房间之中,再说与那些个土匪们接触了大半天下来,溪竹对于黑风寨也是更加了解。 如先前所说,这寨子哪里算得上是一个寨子,分明就是一个土匪窝,那顾流风说是救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他,进了黑风寨溪竹如今是一点也不敢提离开的事情。 生怕哪句话说不对,得罪了那老土匪,到时候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如今暂且不说这些个草莽流匪会怎么对付他,光是得罪了洛国军队,到时候引来大军围剿的话又如何是好,一但再被抓回去,说不得一通匪,立马留给弄死了。 他可不相信这黑风寨能够干的过洛国大军。 这夜色渐渐降临,也不知道那顾流风和黑老大那个土匪头子到底是什么交情,他说救了自己,自己就被带到这黑风寨子里来了。 他小心地透过窗户,却见外面寨子里灯火依旧,还有一些大汉守在寨子的各个角落,平常不说有人想要溜进来,他就是在这里面想要溜出去也找不到路子。 “唉!世事多变,难道我十里八乡的溪竹公子就要此生在此落草了吗!” 溪竹无力地躺在木榻上,口中咬牙切齿地说道,感叹这短短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困在这里,这时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铜币,要是铜币在的话,哪里困得住他。 自他在蕲县县长令府中被抓住之后,他随身携带的铜币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到底是掉在哪里,还是落到了那个幸运的家伙手上。 “哈哈哈......” 正在溪竹寻思着自己接下来的后路之时,突然一阵凌乱粗狂的大笑再一次从屋子外想起,溪竹神色一凝,只觉外面有人吵吵嚷嚷,仔细一听又是那顾流风和黑老大两个人正在大声吆喝着往这边走来。 “完了,这两个王八蛋不会喝得兴起,过来杀人了吧!” 溪竹一惊,可是又过了少许,只觉那声音渐渐变小,像是两个人已经远去,溪竹这才浑身放松了下来,又开始继续思索着如何离开这里。 但就在此时,他所在房间的大门突然吱的一声被人推开。 “谁!” 溪竹大惊,脸上猛地露出防备的神色,整个人更是快速从木榻上翻身而起。 “砰!” 紧接着又是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摔倒在了地上,溪竹眉头一皱仔细看去,借着昏暗的烛光终于看清了那倒在地上的家伙,不是顾流风又是谁。 在这家伙推门闯进来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酒气同样扑面而来。 “哈哈哈......小......小子。” 顾流风使劲挣扎着从地上翻过身自,见他神色飘忽,双眼一睁刚好看到了站在一旁满脸戒备的溪竹。 “你......你要干什么!” 溪竹迟疑地说道,只见那顾流风满脸通红,又挣扎着从地上扶着旁边的桌椅站了起来,整个人颠颠倒倒地靠在了桌边,回头双眼斜视这溪竹,口中还在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完全就是一个酒醉烂人。 “哈哈哈......” 听到溪竹这么一问,那顾流风突然发出一阵大笑,立马又端直了身子猛地抬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溪竹,不再目光斜视,同时其脸也开始上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 见到对方这一反应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溪竹心中出现,他的身子更是不自觉地再度往后退了退,忽然想起顾流风的身份,人称赏花人,这情况难道......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爷们!” 一念至此,溪竹脸色再度猛地一变,又想到这顾流风若是如此恶心的话,那么他就算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贞洁了。 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溪竹是哪里不顺就想到哪里,要说这恶心的事,又让他想到了当初为了看一眼那许家小姐,偷偷溜进许氏族府的那一幕,顿时让人想要作呕。 可这一下来他神色更加决然。 在他心里,哪怕是让他去死,这种事情也不能发生第二次,可是在他眼中顾流风看着自己的反应,神色渐渐变得迷茫了起来,也不知是哪里有些不对,整个人忽地一个不稳,再度朝着一侧的地板上栽到了下去! “嗯?” 见顾流风倒下,溪竹倒是一惊,但他的警惕丝毫没有松懈,正想上前看一看这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曾想这片刻的功夫一阵呼噜声便已经传出。 溪竹眉头皱起,确定对方真的睡去之后这才放松了警惕,心中暗骂,更是没忍住上前狠狠地对着那烂醉的家伙踢了两脚。 再说如今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因为那粗狂的呼噜声响个不停,就如同躺在地上的一具死尸一样。 “不行,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定要找个机会逃出去,我还要回大竹村的,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要是阿妈知道我和一群土匪混在一起,一定会打死我的,不,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溪竹心中想到,他索性也不再理会那烂醉如泥的顾流风,整个人又趴在那窗户上,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今夜月色一如既往地好,黑风寨虽然戒备森严,可是想到白天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喝了酒,看着晚上的防备不一定就是铁桶一般,说不定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溪竹纠结的内心终于是下了决定,他在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既然已经决定,溪竹简单收拾一下,发现自己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打理的,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正打着呼噜的顾流风,看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讲道理确实是这家伙救了自己一命,但想要他溪竹公子为了报答他心甘情愿地落草为寇的话那还是不可能的。 于是下定了决心溪竹终于再一次在心中做出了那个大胆的决定,便头也不回地往那门口走去。 “大哥......我对不起你们!” 可就在溪竹正准备溜走的时候,那地上的顾流风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语。 顾流风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冷不丁又吓了溪竹一跳,他缓缓回过身子,却见顾流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吧嗒吧嗒了嘴,又从地上翻滚了一圈,却是在说着梦话。 在确定了顾流风确实没有醒来后,溪竹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抓住机会快速从房间之中窜了出去...... 今夜对于溪竹来说一定是一个难忘的夜晚,要从土匪窝里的逃出去,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黑风寨这样的大土匪窝,溪竹一路上闭着寨子的边边角角,光挑黑暗中的角落前行。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这里,不管离开的方向是哪里,只要离开就可以,所以他尽量避开了所有的人。 溪竹曾想过许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偌大一个黑风寨,今夜的情况和他所想的却是完全不一样,原本以为要想逃出去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可是一路上他却很少遇到有人守夜。 出现这种情况,溪竹自然是大喜,他可是顾不得这么多了,索性撒脚狂奔,看着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周围的建筑也是越来越少,很快他就冲进了一片树丛之中。 “竟然这么简单!” 溪竹几乎不敢相信,回身望了望自己身后的黑风寨,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心里却是在大声说道:“去你的顾流风、大黑子,还有一群老土匪,我溪竹公子岂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溪竹自然是心情大好,虽然前方不见路,可是对于从小就在大竹村这样的地方长大的他来说却完全不是事,可是刚走了几步却是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猛地回头,却见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谁!” 溪竹一惊,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哗哗哗的声音,接着月光他渐渐看清楚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树丛渐渐开始晃动了起来,顿时一种不安的感觉再一次爬上了他的心头。 溪竹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人回答他,可正是因为这样,那种隐藏在暗处的威胁更加让他心惊肉跳了起来。 “咔!” 在他后退的过程中,左脚一个不小心刚好踩在了一根枯枝之上,这声音不大,但在这充满着紧张气氛的黑夜中却是十分刺耳。 溪竹脸色苍白,可在这声音响起之后,那树丛之中的响动却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片刻间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可是溪竹心中的那种危机感却并没有消失。 冷汗已经从他的额角渗出,他再次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看去,这一次在仔细朝着前方打量时只见他瞳孔猛地一缩,因为黑暗中他一对泛着红色光芒的眸子也正好朝着他看了过来。 “吼~” 与此同时,一阵低沉的野兽怒吼声也在他的前方不远处猛地响起! 第十七章 绝壁之下 “我去,救命啊!” 溪竹的心一开始就已经急促地跳动了起来,脚下开始不自觉地后退。 当那阵可怕的吼声在他的前方响起之后,心中大惊的溪竹见状不妙同样在一瞬间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而后只见他后猛地转过身子便开始撒腿狂奔。 那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看得真切,但能够确定的是那家伙绝非黑风寨中追来的草莽匪徒,因为那双红色的眸子,仅仅是让人看上一眼便会浑身发寒。 溪竹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竟会遇上那竟是一头月色下的山间野兽! 因为溪竹突然的反应,同样彻底激发激起了那道可怕身影的血性,随着又一阵更加可怕的咆哮声后只听咻的一声,那接近三米的长的身子猛地自原地跃出,直奔仓皇逃窜的溪竹而去。 “我@#¥%!” 一边逃窜溪竹一边语无伦次地开始大声呼喊,他的心中也再一次想起了一开始听那黑老大和顾流风一起吓唬自己的时候说的话,黑风寨建寨于乌土岭上,其可怕之处也并非空穴来风。 “吼~” 月光下的山林之中溪竹拼命朝着前方奔逃,他身后簌簌簌的破空声也在飞快地朝着他靠近,甚至几次差点就扑到了他的身体。 “后山那边好像有人在叫?” 这时远在溪竹身后的黑风之中,那些个寨中的家伙并没有发现溪竹去了后山,只是听到远远的山林中传出了动静,几个黑风寨守夜的家伙这才抬头朝着后山的方向看了看。 “嗯?不会吧,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随后几人皱起眉头,仔细听去除了山间鸟兽虫鸣,那之前的惨叫声又似乎已经消失不见,那些个守寨的家伙又摇了摇脑袋,也没太放在心上。 因为生活在黑风寨之中,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别看他们平日里都是流匪强盗,可当他们进山的时候很快便会成为优秀的猎人,追猎那些山间走兽也是很有一手,所以这种情况自然也就见怪不怪。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常识,那就是入夜不进山,因为那山中的野兽真的很可怕。 “救命啊~” 此刻正在黑风寨后山山林之中夺路狂奔的溪竹脸色苍白,身后野兽可怕的喘息声似乎已经快呀贴近了他的身子,他除了在鬼哭狼嚎之中疯狂向前逃窜之外也没了其它的选择。 这家伙从小生活在大竹村,平时村里靠的也就是耕耘劳作为生,虽偶尔有人会上山打猎,可溪竹自小到大这方面的本事可并没有什么斤两,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又如何跑得过这夜间的苍狼猛兽。 现在溪竹唯一所依靠的便是那种本能的恐惧和求生的渴望在驱使着他疯狂地向前逃窜,他现在终于有些后悔,可是那畜生已经封住了来时的路,他若是转身往黑风寨的方向奔逃的话无异于羊入虎口。 “妈呀~救命啊~” 溪竹一边跑一边惨叫,仿佛身后的野兽的血盆大口已经咬在了他的身上,惊慌错乱之中,他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开始出现在他的周围。 恐惧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脑海,甚至让他已经忘却了身体之上被荆棘划破之后所带来的痛楚。 “好.......好像真的有人在呼喊?” 黑风寨之中,几个凑到一起守夜的大汉其中一人再一次抬起头来朝着远处漆黑的后山丛林开去,脸上疑惑之色越发浓郁。 “不会真的有哪个家伙这么不开眼吧......” 那守夜的大汉喃喃道,话音落下,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呼救声越发明显,这时另外几人这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大家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这才纷纷脸色大变。 “不好了,妈的!是哪个家伙大半夜了还往山里去!” 几个人闻声也是纷纷抬起头朝着远处的山林看去,只听那最先发现不对的家伙猛地回过头对着另外几人急切地说道:“你快回去告诉老大,你们另外的几个快和我进山!” 别看几人平时吊儿郎当,可在这种突发的情况面前却是很快表现出了训练有素的动作,很快几人抄起手中的家伙,又飞快地拔出了一旁的火把,然后便开始循着那声音的源头快速赶去。 “救命啊!” 溪竹一边疯狂逃窜,一边把吃奶的劲都给挤出来疯狂呼救,可是夜色下的深山老林之中却连个鬼影都没有,感受到后方的危险越来越近,溪竹的心中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绝望。 此时的他浑身已经被汗水和斑斑血迹浸透,衣服也是被周围的荆棘树丛挂得稀烂。 但直逼生死得危机让他的双手依旧疯狂地朝着前方拨动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障碍,突地在那么一瞬间,当他拨开最后一簇挡在自己前方得阻碍之后,眼前似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起来。 “嗯?”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整个人愣了一下,可是由于惯性他的身子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依旧不听使唤地继续向前冲去。 但是到了下一瞬间他整个人浑身一凉,因为他的脚早已经空无一物。 “呃!” 一抹黑线自溪竹额头之上划过,他心中的恐惧很快变成了一股已经无法发泄得挣扎。 在最后得关头溪竹终于挣扎着回过头,可他见到的却是身后那一双黑夜中泛着红色光芒的可怕双眸和一张正朝着自己咬过来的血盆大口。 “我去你大爷的!” 溪竹大吼一声,话音落下,他的整个身子已经开始无力地朝着下方坠落而去,只留下阵阵惨叫的回声不断。 为什么黑风寨敢与洛国的军队抗衡,为什么在劫囚之后这群流匪依旧逍遥快活,那是因为黑风寨在乌土岭上,而乌土岭乃是一处自然的天险之地。 溪竹掉下去的地方,却是乌土岭之后的万丈绝壁,凡是从这上面掉下去的,不管是活人还是走兽都几乎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 “呼呼呼~” 急促的风声从溪竹的耳边刮过,在快速下坠的过程中他的双眼已经无法睁开,也许是心中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也许是快速下落牵扯到了他浑身的伤口,他的身子渐渐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这就完了吗......” 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之后,溪竹终于再无法坚持直接昏厥了过去。 天空中明月依旧,山谷间风声缥缈,偶尔听得见阵阵不知名的野兽低语。 在绝壁之下是一片茂密的藤蔓,还有许多常人叫不出名字的陌生植物,这里就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似乎从他一开始就远离了人类的足迹。 可这原本好似远古幽僻的绝地,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响动声,那些大小不一却相互交织着布满了大地和岩壁的藤蔓突然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有的直接从岩壁上脱落,被那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所裹带朝着更深处坠去。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也很快速,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那看似大地实则却是绝壁下的一片葱葱郁郁的藤网中多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一道身影浑身被断裂的树枝和藤蔓包裹住,最后在离地面仅仅有数寸的地方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溪竹早已经昏迷了过去,他浑身的衣物被扯得支离破碎,身体上下同样已经是血迹斑斑,连他的鞋都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不知落在了何处,此刻在其左脚的脚底板之上正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伤口中正流着鲜血,溪竹虽然闭着眼,但那种痛让他即便是昏迷也无法逃避,因为他的脸上也在不自觉地抽搐着。 夜色渐深,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粉身碎骨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溪竹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口中的牙齿同样狠狠地咬在了一起,浑身被藤蔓缠绕,又见他左脚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之后顺着那缠绕在他身上藤蔓,正一点一点地朝着下方被枯枝败叶覆盖着的大地滴洛了下去。 可奇怪的是,当那鲜血在接触到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之后,竟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朝着下方的大地渗透了下去,就好像滴落在荷叶上的水珠,当滑落之后再其表面竟不留一丝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绝谷之中,突然响起了阵阵沙沙的声音,由于失血过多,溪竹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可是他还没有半点苏醒过来的迹象。 而此时再他的周身早已经爬满了无数奇怪的小虫子,看上去格外恐怖,甚至还有几条五颜六色的长蛇缠绕在了他的腰脖之上。 幸好溪竹现在是昏迷的状态,若是清醒的状态下见到这一幕,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话恐怕都要被吓得发疯。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溪竹身上滴落下去的血液,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状态,全部往地下渗去。 过了许久,地面前看去依旧空空如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谁也不会想到此刻在地底的深处,一场诡异的或许将会改变整个天下的变化正在悄然进行着! 那是一双焦黑的不知道被埋藏在了地上多久的枯手,在接触到了溪竹的鲜血之后突然动了一下...... 第十八章 从地下爬出的人 当那双焦黑的手突然发出奇怪的动静之后,更加奇怪的事情也就跟着发生了,只见那些环绕在溪竹周身上下的蛇虫鼠蚁突然间全部停止了活动。 刹那间仿佛时间静止,周围那些奇怪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在溪竹的四周很快便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当中。 “咔!” 突然在这与世隔绝的空谷之中,一阵细微的但听上去又十分清脆的骨骼摩擦的声音突然响起。 突兀的声音将四周的死寂打破,那些环绕在溪竹身上的蛇虫鼠蚁在一阵安静过后竟然全部开始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快速退去,就像是突然间感受到了某种让它们恐惧到了极点的气息一样。 不仅如此,在这片空谷之中方圆数里的巨大范围之内,所有的蛇虫鼠蚁,或是山间鸟兽都突然间全部都开始不断远离,直到最后彻底失去了踪迹。 溪竹未曾苏醒,他也无法感受到周围的变化,但是那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多出了一份挣扎。 终于,当那种诡异的气氛达到极致的时候,在那深深的枯枝败叶之下,一双不知道闭合了多久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当黑眸再现时,原本静静覆盖着大地的那些枯枝败叶突然间开始缓缓蠕动了起来。 “簌簌簌......” 又过了少许,当那地面上的树叶渐渐开始形成了一道诡异的漩涡之后,一只焦黑的手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其中探了出来。 月色高悬,依旧在这与世隔绝的深渊之中,一道浑身布满了黑色泥土的身影,是一个曾经不幸坠落在这深渊之下又被多年的枯枝败叶埋藏在地下的家伙,他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之中苏醒了过来! 爬出掩埋的过程对于他来说似乎很艰难,当他的上半身终于重见天日之后,感受着全新的空气,他很快又像是一个曾经溺水的人重新回到了可以任他自由呼吸的空气之中开始贪婪地呼吸着这一切。 短暂挣扎之后,他终于彻底自大地之下以这样诡异的姿态爬了出来。 但是这一过程似乎又消耗了他太多太多的生机与活力,因为他摆脱束缚之后的身子很快又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浑身竟然又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他的双眼微眯似乎还有些不适应,似乎这柔和的月光对于他来说依旧显得有些刺眼。 可是在他闭眼的时候,他的眉头却是已经皱成了一团,因为除了他别人根本不知道此刻在他脑海之中正有一片片断断续续的记忆正在游荡、在摩擦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直到最后那画面突然定格在了空中的一道门,一道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的大门,与此同时一道悠悠的声音也在一次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响了起来:“千年古今现,魂启界门中!” “呃~” 当所有的画面再度消失之后,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但却发出了一道无力的咳嗽声。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手伸向周围一切他有可能抓住的东西,终于在那种整个人的关节都快要散架的痛觉之中,他站了起来。 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照射在他的脸上,那被泥土覆盖的身体好像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吸引,只见他的手突然间放开了周围的一切,朝着左右两边自然张开。 此时一阵夜风袭来,他的身子在月光之下竟缓缓开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只见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泥土突然之间好像一片片烘干的树叶一般开始滑落了下去,渐渐露出了那泥土覆盖下白皙的皮肤。 不仅如此,他的身子也开始以一种诡异的状态从地上缓缓漂浮了起来,他的双脚脱离了地面,脱离了那些藤蔓。 直到他的身子彻底沐浴在了月光之下后,他的双眼便再一次缓缓闭上...... 很快在他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陶醉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依旧,而在那深谷之中那神秘的家伙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弧度,他的皮肤变得越发白皙,看上去好似多了那么几分晶莹剔透。 终于,当他的双眼再度睁开后,那双瞳孔却已经变得越发清澈,而且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深邃明朗。 他抬头直视着悬挂当空的月亮,突然发出了一声压抑了不知多久的长啸,同时两个雪白的獠牙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吼~” 这一次,在那阵长啸声中,那整片乌土岭上的所有野兽都突然间变得惶恐不安,甚至是那昏迷之中的溪竹嘴脸的咧了两下,好似这突兀的声音正在打搅着他的夜梦。 当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去之后,那道身影终于再度渐渐回到了地面,静静地站在了被藤蔓缠绕着的溪竹的面前。 只见他肤色白皙,本从地下爬出来,此刻却又好像是一尘不染。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的他正怔怔地盯着溪竹,瞳孔之中再度出现了一丝茫然,那是一种对周围陌生环境的迷惑。 “这......这是哪里?”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句话。 当然这个问题现在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面对着昏迷的溪竹,他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将手朝着溪竹伸了过去,只是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溪竹的身体之时,突然其神色一凝意识很快又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那是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的人们都穿着布衣长袍,盘着长发,每日在一种极为原始的村落之中来往忙忙碌碌。 他又看到了一些手握铁戈的军队,看到了黑风寨、看到了夜色下被苍狼追逐的少年,看到了少年跌下绝绝崖,甚至看到了自己从地下爬出来的整个过程。 “这是怎么回事!” 当画面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手飞快地缩了回来,真个人的身子更是向后踉跄退了几步,再一次抬头死死地盯着那被藤蔓缠绕着的溪竹。 “不......不这一定是幻觉!” 他似乎在安慰着自己,只是这个时候他突然转身想要逃离这里。 但在那一瞬间,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瞬间蔓延到了他的浑身上下,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这少年是真的,这绝谷也是真的,他脚下所踩的大地也是真的。 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因为这里已经早已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在他的身上曾经发生过多少次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切只因为他从小就是那样与众不同,他想转身逃离这一切回到现实之中,带着几分惶恐转身可他却再一次犹豫了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又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还是挣扎着回过头再次盯着昏迷不醒的溪竹,思索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再一次伸手朝着溪竹的身子抓了过去。 “咻~” 最后只觉得一阵微风刮过,这片绝谷之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留下了一片的狼藉和那些潜伏在地下的无数蛇虫鼠蚁。 ...... “你们这群没出息的东西,瘦猴,小狗子!” 在溪竹的梦里,他现在还在大竹村,还在和大胖小狗子他们一起在竹林山间玩耍,好像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天上阳光明媚,就是那一天他成了几个玩伴口中的老大,那天比他看上去更壮硕的大胖也甘愿做了他的小弟,他很高兴,激动得朝着自己的家跑去。 后来他又闻到了一股大馍的香味,是阿妈在等着他回家吃饭。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那么自在。 昏迷之中的溪竹嘴角微微扬起,原来这做梦的时候他也在笑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刚才的那些画面都渐渐地开始模糊了起来,一切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时就像是被什么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想使劲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迷惘中,溪竹的身子突然朝着旁边翻了一下,突然间手上一下子传来了一阵冷冰冰的感觉,他的眼皮不断地跳动,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 只是双眼刚睁开一丝缝隙,很快又闭上,手自然地从一边收了回来挡住自己的眼睛,原来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天上阳光正直射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这是哪里啊?” 溪竹口中昏昏沉沉地说道,那手上有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打湿,那种冰凉的感觉很快就蔓延到了自己的脸上,四周传来阵阵流水声,还偶尔听得到有鸟儿的翠鸣在远处响起。 又过了一会儿,躺在地上还有些懒洋洋的溪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眼睁得老大,然后又用双手在快速自己的浑身上下来回摸了一遍,整个人愣了愣。 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板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快变成了一堆布条,一身脏兮兮的,还有很多已经凝固到了一起的血迹。 “我还活着?” 溪竹吃惊道,然后才将目光朝着周围的环境看去,当他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的时候,脸上再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此刻的他正躺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之上。 那石头很大,旁边是一个水潭,石头的一边浸没在了水潭之中,而四周则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 第十九章 劫后余生 “这......” 在溪竹最后的记忆之中,他明明记得自己早已经坠入了黑风寨后山的万丈深渊,但这里又是在哪里,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此时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想到这里,溪竹神色一变快速爬起身来,可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不对,地狱也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又是一个梦?” 溪竹狐疑,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又用手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捏,一种再无法真实的疼痛感瞬间出现。 “真的!都是真的!” 溪竹失声道,随后脸上很快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色,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异常,他明明记得落崖之前自己已经浑身是伤,可此刻浑身竟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等他再度检查自己的周身上下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他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为什么受伤了还让我更加安心了?” 溪竹摇了摇头,发现此时不仅是周围的环境变化,连自己也变得有些奇怪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周围除了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悬崖峭壁的存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溪竹很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他使劲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重新认识这里的时候发现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咕~”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却是开始有反应,他这才感觉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饥饿感,他看了看脚下,又小心翼翼地从石板上往一边挪动到那水潭的边上蹲下,用手捧起了水潭中的溪水洗了一把脸。 大梦初醒,但又好像从未醒来,一种虚弱的感觉再度出现,随后他索性再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抬起自己的左脚发现脚底板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虽然已经没有再流血了,可是踩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溪竹公子也算是天命之人......” 话到此处,溪竹顿了顿,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那潭水他的渐渐又发起了呆,脑子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当然了,遇上这样的事情,谁又能想得明白呢? 过了很久,溪竹还是托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他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能够找到周围有没有人家,或者是找一个人影也成。 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最先要确定的还是自己现在在哪里,他可是还要回大竹村的。 “有水的地方便有生机。” 溪竹喃喃道,沿着那汇聚成水潭的溪流,他选择了顺流而下。 但是由于他脚受伤的缘故,这一路上对于他来说倒显得并没有那么轻松。 无奈,溪竹只好从旁边随手找了一根枯枝就当做是助行的拐杖了,只是这没走出去多远,忽地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溪竹一个站定又眯起了双眼,脸上很快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在这陌生的荒山野岭之中,说不得还会遇上什么可怕的野兽,一念至此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夜在黑风寨后山所经历过的可怕场景。 这溪流蜿蜒曲折,左右皆是深山老林又没有路,加上溪竹这身打扮已经是狼狈至极,若是被别人看到,肯定会认为自己看到了一个野人,而且是一个受了伤的野人。 溪竹收了收动作,又小心地仔细地听去。 “啦啦啦......” 那声音越发地清晰了,像是有什么人在哼着歌儿,声音若隐若现夹杂在溪流水声当中,若不是仔细去听还真容易被人忽略。 过了一会儿,溪竹从那歌声之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想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真的有人存在。 “有人?” 正激动之时,他很快又变得警惕了起来,想着自己刚从黑风寨脱困而出,如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沦落到这个鬼地方。 要是真的有人,万一又是那黑风寨的人可怎么办,万一被抓了那回去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溪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整个人开始冷静了起来,他的身子小心地半蹲了下去,手中的树枝紧紧地握到了手中,怎么看都是他自己有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听着这声音像是从下游传来,溪流虽说不大但因为水流很急,又有很多巨石将整条溪流拦截得弯弯曲曲的,那声音的源头也正是是被巨大的山石挡住,所以一时之间也看不真切。 溪竹小心翼翼地沿着溪流向下走了几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双脚,还带着一些血迹,甚至连自己都有些嫌弃了起来。 正好在这溪流边上,索性将脚伸到流水之中清洗一番,可前脚刚伸出去,那后脚却是突地一滑。 只听得他一声惨叫,整个人往后一扬便一下子侧身就倒在了流水之中。 没想到的是这流水看上去普普通通,水下面溪水冲击力却是极大,加上溪竹本就已经很虚弱了,再遭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被流水给冲了出去。 顺带着在前面回了一个弯,口中又灌了几口溪水,想叫没有叫出声来,又被水流带着绕过那挡住视野的巨石。 可是当不断在水中挣扎着的溪竹看清巨石之后的一切之后,他整个人却是再度愣了愣。 “瀑布......妈的怎么会有瀑布!” 溪竹脸色铁青,整个人发疯似地喊着,可是他的声音很快便被那突然出现的巨大的流水声淹没,整个人也无力地从那瀑布的顶上往下掉了下去! “啦啦啦......” 在瀑布下面是一个更大的水潭,此时水潭边上正坐着一个年轻人,只见他光着双脚坐在瀑布前水潭边的一块光滑石板上面,双手自然向后搭在石板上支撑着身子,正仰头闭着眼。 同时那家伙的双脚泡在微凉的潭水之中,口中正哼着丝丝清脆的旋律,看上去好不惬意。 突然间他听到似有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而后又听到了“噗通”一声,那家伙眉头皱起,双眼睁开朝着眼前的水潭看去。 但此刻的水面除了能看到那匆匆奔涌而下的小瀑流水,倒是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嗯?” 他停止了自我哼唱左右看了看,刚才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可是四周空无一人,再看看身后不远处有一条小路,前后也无来人,不禁觉得甚是奇怪。 “难道我听错了?” 他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跑在水中的双脚,然后又弯下腰将双手也伸到了水中,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这家伙肤色倒是秀气白皙,长得也是五官标志有加,却是一副男儿打扮。 他将双手洗净,看着眼前的潭水,突地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而后双手捧起谭中溪水,朝着眼前的水面洒去。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那家伙却好像从中发现了什么乐趣,不禁一人边玩着水边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乏了,他眉头微微皱起,又看了看天色也是时候离开了,只是双脚泡在潭水之中还舍不得提起,又将手支撑在了身后仰着头看着天空,就是不愿意将脚从水中拿出。 过了许久,突然间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又回过身子低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是吓了他一跳。 只听一道尖叫声响起,在他面前的水潭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道人影,那突兀出现的家伙正趴在水中一动不动,又见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像极了一个乞丐模样。 而这溺水的家伙并非别人,正是那从瀑布上跌落的溪竹! ...... 这一天大好的时光又一次过去了,傍晚渐渐来临,在山脚的一处山洞之中渐渐亮起了一团火光。 过了不久之后又有淡淡的香味飘出,是有人在烤什么好吃的了,而此时坐在火堆面前的正是白天里那个出现在水潭边上的年轻人。 他皱着眉头,呆呆地看着火边上静静烤着的红薯,像是有什么心事,而在火堆的另一旁,一道身影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件灰色的衣裳。 衣裳不大,整好能够盖的住他的大部分身体。 借着柴火散发出的温度,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狼狈,反而露出一种享受的神色,而他正是落水被救起之后的溪竹。 过了一会儿,躺在地上的溪竹突然翻过了身子,似有些不适,只见他一下子扯过身上的衣服随手又扔在了一边,把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再度露了出来。 “嗯?” 也许是觉得凉了,溪竹又下意识地伸手摸去,这一动作一下子吓了那另外的那家伙一跳,只见他快速抓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包袱,带着几分慌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这才见溪竹的手又摸到了地上的衣物,然后又扯到了自己的怀中,竟抱着那衣服睡了起来。 不过那样子怎么看都有那么一丝的猥琐。 那年轻人皱起眉头,目光朝着山洞外面看了看,可是看着天已经快要完全暗了下去,空中已经能够见得到月光的轮廓,无奈他又坐回了火堆旁边,只是一直都打起精神,不敢让自己睡过去。 可是夜总是那么催人入梦,况且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睡得那么香甜、那么猥琐的家伙。 于是过了不久之后,他的双眼也是渐渐模糊了过去,山洞之中的火光渐渐暗去,直到最后同样也被那月色缓缓吞没...... 第二十章 边城? 夜黑风高,谁也不知道此刻在这南疆边缘之地,一直黑色的铁骑就像一群黑色的幽灵,正在悄无声息地奔涌而进。 他们好似夜间的孤狼,将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都毁去,誓要发泄出他们本来的狂妄和不羁,因为他们的到来,一场席卷南疆的战火也正悄无声息地酝酿着。 当风雨欲来之际,在南疆洛国的大地之上,有那么一座屹立了数百年的城池,同时也是整个洛国南部的门户之地-边城。 而此刻边城的大街上,一道奇怪的身影正在漫无目的地朝着前方走去。 那人双眼中正透露着无尽的迷惘和震惊,而他正是那个自黑风寨后山万丈深渊之下的枯枝败叶之中爬出的家伙。 当然也正是他将坠入深渊的溪竹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姿态带了出来。 “洛国?” 到了现在,他终于开始对于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再怀疑,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将他带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即便是回想着他生平所学,在他之前那个世界的历史之中也从未有过关于这个国度的任何记载。 越是深思与回忆,他的的眉头便越发紧缩,在他的记忆之中,他曾经与一群奇人进入到了一座奇怪的古代地宫,发现了一个足以震惊世界的秘密,也彻底颠覆了他们曾经的认知。 “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这异国他乡的夜空,忽地双拳紧握,只觉在他的周围忽地刮起一阵寒风,他也渐渐意识到他在苏醒之后竟拥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尸毒!” 当他双眼缓缓闭上之时,心中或许又有了答案,那地宫埋藏着的存在太过可怕,在他昏迷之前同他一起进入地宫的人已经全部遇难,唯有他被其中的存在所伤,而后又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走到了地宫的最深处,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也看到了一道奇怪的大门。 于是他所有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句话:“千年古今现,魂启界门中!” 地宫最深处的秘密便向他彻底打开,而他在踏入那界门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同时也彻底离开了他所熟悉的那个文明世界。 这一切的结束或者说新的开始,直到那倒霉的家伙出现之后一切都彻底变了。 ...... 充满了躁动和迷惘的一夜,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悄然度过。 又是在那不知名的山洞之中,当平静的夜过去,那个抱着自己包袱的年轻人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奇怪的笑意,看来是做了什么有趣的怪梦,正当他收了收自己的身子时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迷糊中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前也开始出现了忽明忽暗的光线,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 他本能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但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见他此时双眼猛地睁开,然后在那山洞之中变突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在他的面前,溪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前清醒了过来,此刻溪竹身上披着自己给他盖上的衣服,手中正拿着昨晚他烤在火堆旁边的红薯,一边吃一边看着自己! 那年轻人醒得很突兀,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之后只见溪竹迅速又用右手一下子捂在了对方的嘴上。 “叫什么叫!” 溪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只是下一刻他很快便被那年轻人推开,然后又见对方猛地起身,朝着山洞得一旁退去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没想到......没想到啊,在这种地方我也会遇到你!” 溪竹边吃着红薯又继续带着几分不大正经地开口说道,同时还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年轻人。 说起此人,那可是冤家路窄啊,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别人,这不就正是当初他第一次去那蕲县许氏族府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笨手笨脚的蠢贼吗! “你......你要干什么!” 对方见了溪竹得反应,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 “昨晚......” 溪竹正想说话,又可能是因为吃得太过着急,又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接着说道:“是你救的我?”。 只是那个家伙并没有回答他,脸上的防备之色并没有消退。 “嗯?” 溪竹叫他没有反应,又就转过头看着他,手中的红薯已经被他吃完了,丢掉最后的一点红薯皮,然后又把手指伸到自己嘴里吸吮可两下。 “你不说也行,既然是你救的我,那么以前的恩怨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溪竹说道,只是见自己说着这般爽快,对方脸上的神情却是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难道是一个结巴?不对啊,当初许府外看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溪竹皱起眉头,又回头看了看山洞之外自顾自地说道。 “你......你才是哑巴!” 就在溪竹疑惑间,对方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清秀,显得又有些过于文弱,倒不像是一个做贼的家伙。 “嗯......” 听到对方终于开口,溪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突然抱起双手,而后想了想又将右手又伸到了自己的下巴挠了挠。 “好吧,那么我问你,这里是哪里?” “你......你到这里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年轻人神色语气突然又变得有几分奇怪地问道。 “别磨蹭了,我知道了还问你干什么,快说我还要赶着会家!” 溪竹脸上露出不耐烦,似乎已经在忘记了昨天是谁救了自己,其实溪竹平日里虽是吊儿郎当,可是这家伙的心眼倒也并不坏。 之所以会迫切地想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因为他现在整个人已经有些蒙圈了,好不容易遇上个看似正常的家伙,却还和自己有些过节,实在是天意弄人啊。 “你到底是不是蕲县人?” 见溪竹的反应,那家伙犹豫着又有些吃惊地说道; “蕲县?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便是蕲县大竹村的溪竹公子是也!” 溪竹一愣,随后立马摆出一副神气模样,语气也多了几分底气,正想继续说下去,却是被那年轻人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那你来边城做什么?” “边城......你说什么边城?” 似乎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溪竹忽地神色一变急切地问道。 “这里就是边城啊,我走的是小路,这前方不远就会汇入到前方的官道之上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再过小半日就可以抵达边城了!” 那年轻人就像是在看着傻子一样看着溪竹。 “边城?原来边城这么近的吗?”溪竹一惊,低声呢喃道; “近?” 对方再次用有些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溪竹,随之他脸上的戒备之色也淡去了许多。 “按理说我们只出发了半日的光景,算上这些折腾也不过一日的路程,难道很远吗?” 溪竹并没有回答那家伙,只是突然再度皱起了眉头开始小声嘀咕道。 “你......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你才生病了,我这就要回去了,快给我指条路!” 溪竹突然回过身子,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家伙说道。 “我从蕲县出来,一行十几天才快到边城,你现在要回去?” “什么!” 溪竹再度大惊,见他猛地转身跑出了山洞,看着此刻的外面阳光明媚,群山锦绣,这前方又有一条小道蜿蜒而去,虽说来往或许没有多少行人,但这条山间小路却是不会作假的了。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溪竹抬头望着天空突然失声说道。 他又怎么会知道那日绝壁下还有一个家伙带着他仅仅用了不到三个时辰便跨越了常人起码行半月有余的距离,来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城境内。 若非对方最后觉得有些不妥,恐怕此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边城之中。 当然这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让溪竹彻底崩溃,谁曾想,这坠下绝壁没死,却是落到这边城之地。 荒唐,这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实在是太荒唐了! 第二十一章 许文 过了许久,在边城西南方向不远的处来往已经日见人影的官道之上,溪竹身上披着一件不太合身的衣裳,正一手拄着一根木棍带着几分狼狈地朝着前方赶路。 说起他身上这身衣服,还是现在正走在前方的家伙给他的,当然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弄清楚了那家伙的名字。 许文,原来对方也是姓许,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许家的人。 “你说你从蕲县一个人来边城,这么远的路,你来干嘛?” 溪竹边走边说道; “我要到边城投奔亲戚的......” 听到溪竹开口,走在前面的许文脸上又露出了几分不带耐烦的神色应付道,自从遇到了这家伙,一路上他始终在保持着戒备。 “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许家的人。” 见对方不太搭理自己,溪竹想了想再度开口问道,听到溪竹这么一问,走在前方的许文突然放缓了脚步,然后突然回头看向溪竹。 “关你什么事,咱们可说好了,一旦到了边城你不能再缠着我。” “不对啊,一定只是巧合,如果你真的是许家的人又怎么会做贼呢?还偷自己家的东西!” 溪竹并没有回答许文的话,而是继续瞧着那家伙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不过正当他胡思乱想间却见那许文不知何时已经再度转身走远。 “哎......你等等我!” 溪竹回过神来,然后有很快跟了上去,不过因为脚底受伤的缘故,这一加速让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形象更加地明显了起来。 倒是许文一路上的话的确很少,他的注意力似乎始终都在朝着前方,也很少搭理溪竹,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嗯?” 见对方的反应,溪竹这家伙当然也并不甘心这一没注意,他便突然来到了许文的前方挡住了去路。 “你要干什么!” 许文脸色一变,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包袱然后又向后退了两步,和溪竹保持着距离。 “那日那般凶险,如果不是我溪竹公子出现的话你恐怕早就被那群家伙五花大绑了回去,我溪竹公子向来恩怨分明,如今你救了我一命咱们也算是扯平了,说说你既然是许家的人,却又翻了许家的墙,看来是许家出了家贼?” 话音落下,溪竹的目光又落到了对方的包袱上面,这一表情让眼前那家伙脸色再次微微一变。 “难不成真的盗了什么稀世的宝贝,一路给逃到这里来了?” 不过溪竹又看这许文个子算不得很高,比自己还矮上一截,长得眉清目秀,又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很快又摇了摇头。 “要你管!” 许文皱起眉头,一路行来他并没有因为溪竹现在这狼狈模样而放松警惕。 “你不说我溪竹公子也是知道的,你哪里是许家的人,你最多就是一个俑人罢了,因为进了许府,所以才改名姓许,所以能够知道许家的很多事情对吧!” 溪竹说道,此时脸上还露出一种有些似乎是因为看透了对方的底细而露出的得意模样,只是在许文看来,这正在胡说八道的家伙实在是有些太欠揍了。 当然他冷静了片刻也算是想清楚了,这家伙不过是表面上故作凶态,其实他浑身是伤,怕是连一个平常人都比不上了。 于是他也不再理会溪竹,直接快速从溪竹的一旁走了过去,再度收了收身上的包袱,只是这个动作却是再一次被仔细的溪竹捕捉到。 “许家自己人还敢冒这么大风险偷主人家的东西,不过我溪竹公子倒是不在乎,只是想问一问你既然是许家的佣人,那么是否见过那位许家的小姐了?” 这一次,走在前方的许文突然顿了顿。 “见......见没见过又怎样?” “真的见过?那小妮子是不是真的像传闻的那般好看?” “这个凭什么要告诉你!” 话音落下,许文忽地再度加快了速度。 因为在那家伙身后,溪竹并没有注意到当他提到许家小姐的时候,许文脸颊上竟隐隐出现了一丝红晕。 “咦?” 见到对方的反应,溪竹轻咦间似乎又猜到了什么,顿时来了兴趣,只是这脚下走得急了,一个不小心又踢在了一块石头上面,一个不稳便朝着前方扑到了过去。 “你~啊~走开!” 说来也巧,慌乱之中溪竹却是一下子抱住了前面的许文,一时之间在这前后不见来人的管道上顿时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 ...... 时间渐渐过去,虽然溪竹一路上始终在唠唠叨叨着,可是许文依旧对他不理不睬,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地势越发平坦,远处的天空也开始升起了炊烟袅袅。 边城作为南疆最大的城池,统御着南疆广袤的大地,对于溪竹他们这般从未走出过蕲县的人来说,边城的轮廓也只在想象中出现过。 传闻过了南疆边城,再往北,将会真正地步足中原,那里有更大的城池,更多的人口,更繁华的街道,还有整个洛国的最高统治者所在的王都! 还未到边城,感受着周边环境的变化,似乎一种莫名的气势已经渐渐笼罩在了心头,在这最后的一段路程之中,溪竹倒是很奇怪地变得安静了许多。 “听说西边在打仗,很快就会打到南边来了,如今的边城局势一定非常紧张,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溪竹再次说道,他来此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现在离开许文的话他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可是一提到边城他又想起了蕲县上发生的一切,而那一切的源头便来源于此处,但许文却并没有理会他,似乎还在生气。 “要是一个不好被抓去充军......” “如果你怕可以现在就走!” “怕?谁说我怕!” 溪竹一愣,不过说实话,他现在的心头也在犯着嘀咕,他当初为什么会被县府给抓去,还不是因为征兵的缘故,如今好不容易逃脱,又到了这边城之地万一运气不好被人给认出来了那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天下之大,又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他只有到了边城才会有回蕲县的机会。 因为听许文说的半月的路程,再加上他如今这浑身是伤,除了先找个人多的地方再做打算,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另外一方面在忐忑之中的溪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大竹村,除了蕲县之外从来没有见过更多的地方家伙,在听到边城的时候,或多或少心中都会有些神往。 只是命运捉弄,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南疆首府之地,竟是这样一番光景了。 渐渐地似乎远远地就听到了阵阵嘈杂的声音,远处终于出现了大城轮廓。 “驾~驾!” 阵阵马蹄声和骑马的人促马前行的声音响起,溪竹和许文赶紧朝着一旁让开,那是一群正赶往边城的洛国士兵,他们的突然出现很快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又见那群家伙在到了边城门口之后,另外一个守城的士兵匆匆上前询问着什么,然后便示意放行入城。 再说终于来到了边城之外,亲眼见到边城之后的溪竹脸上渐渐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边城确实很大,看着眼前数丈高大的城墙,上面似乎还有着一些刀简留下的痕迹,古朴中多了几分肃穆。 此时那宽三丈有余,高约四丈的城门口突然多出了许许多多的洛国士兵,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进城、或是出城的人都在排着长队,等待着检查。 “这大城就是不一样,连进出城都要这样检查,可惜了,要是我那宝贝还在的话,莫说是你这一堵墙,就算是再多来两堵墙也拦不住我溪竹公子!” 溪竹和许文并排站到了一起,听到溪竹这般说,许文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我很久以前来过边城的,可是那个时候的边城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有些犹豫,要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而来,却被堵在了城门之外可如何是好。 “嗯?” 听到许文这么说,溪竹愣了愣,回过头望着他不仅又皱起了眉头 “看来此地果然已经变成了是非之地。”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许文回头看向了溪竹脸上再次露出了鄙夷之色,看到许文的反应,溪竹想了想,而后又看向了许文的包袱,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这么怕检查,说吧,你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是不是偷了主人家的什么好东西怕被查出来?” “我......” 听到溪竹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起来,那许文再度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怒意,只不过却没有爆发,就在这时候那城门的地方突然发生了什么争执. 二人远远望去,却是几个人好像被拦了下来,混乱很快朝着人群当中蔓延,不少人见到这一幕纷纷紧张了起来,然后很快城中又继续涌出了很多其他的边城守城士兵。 只听到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加上一群边城军士的喝声,最后那几个被拦下的倒霉家伙似乎又被抓了起来。 “不好!” 溪竹大惊,只是当他回头之时却见那许文已经小心地走到了一旁。 第二十二章 进城 “哎......你等等我!” 溪竹见状快速转身朝着许文走了过去,当他又来到了许文身边时,见那家伙此刻正愁眉不展。 二人本来自蕲县,溪竹身为蕲县大牢里边的囚犯,而许文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溪竹虽然不大清楚,不过见这家伙的反应怕是也在担心经不起盘问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算了,大不了我先带你回大竹村去,我想许家的那群家伙也找不到我们那里去的。” 溪竹趁机再度怂恿道,其实他来边城也是迫不得已,关键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啊,原本想要到此另做打算,可是如今连城门都进不了,若是要强行蒙混过关定要冒上很大的风险才可以。 “要回去你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这次我一定要进城!” 听了溪竹的话,许文突然抬起头瞪向溪竹,脸上露出一种坚决的神色。 “切,我可是为你好,瞧你这模样若是被那些家伙给抓了去,嘶~” 溪竹故作姿态,许文见状脸色也是再度微微一变。 正在二人踌躇间,突然看到远处又有一大群人马正缓缓而来,人群之中簇拥着几辆马车,而那车上面更是载满了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领头的几人都骑着大马,一副典型的洛国商人打扮。 “我想我有办法了!” 看到这一幕,溪竹没有再和许文说下去,而是突然一下子拉住许文的手,朝着那商队跑去。 “你干什么?” 正在思索着如何进城的许文被溪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对方突然抓他的手也是让他始料未及,一时之间竟未能挣脱。 “喊什么喊,看我溪竹公子如何带你进城!” 溪竹头也不回地说道,许文脸上顿时又露出疑惑的神色,但听到进城两个字,整个人又冷静了下来倒也没有再多说便跟着溪竹跑了过去。 只是被溪竹一下子拉住的手未曾挣脱,不知不觉间这家伙的脸上竟然再度出现了一抹红晕,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少年而言倒是表现得有些不大正常。 再说溪竹边走之间,将手中的拐棍也是索性扔在了路边,整个人站直了身子一扫之前的狼狈之色。 见得那商队近了,才发现那群家伙个个看上去都精神饱满,竟却没有一点疲惫之色。 随着这大约三四十人的商队到来,在那商队最前方几个骑着大马的家伙带领下,竟是直接奔着城门而去,路上所遇到的行人纷纷避开,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城门之前准备进入边城。 “等一下!” 但就在这时,那些守城的士兵同样也早就注意到了这群家伙,只见一个士兵长模样的家伙见状正带着自己的手下迅速拦截了过来。 当车队被喊停的时候,那骑马带头的几人神色一凝,皆是将目光汇聚到了最前方的一道身影之上,也是整支商队的领队。 仔细看去,那家伙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看上去剑眉英目,身材健硕,气度倒多有几分不凡。 只见那领队男子闻声也是勒住了缰绳,不过他并未回头,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可这个动作很快就被他身后的人所领会,整支商都在这个时候也都彻底停在了原地。 “你们是什么人!” 那士官长带着守城军士来到了商队的面前,面带凶色,一脸的兵威,却见那商队领队男子身后另外一个背着包袱的家伙见状快速从马上翻下身来,又从胸口中拿出了一卷折好的布文,上前递到那士官长的面前。 那士官长将信将疑,身后的所有士兵也是神色肃穆未曾放下戒备。 但当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布文展开后,又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不禁眉头一皱,然后又抬头打量了一翻突然将手抬起口中喊道:“放行!” 做完这一切那士官长又将布文递回给了那背着包袱的男子,然后抬头朝着那领头的男子看去,却见对方并未理会自己,不禁眉头再度一皱,但最终他还是自己率先退到了一旁,看来对方也一定是有身份之人。 商队再次缓缓移动,这一切便都是因为布文而已,所以他们得到了进城的许可,甚至这么几大车的货物都未曾检查。 可是当商队快要完全进城的时候,那站在一旁神色不悦的士官长突然眉头一皱。 “给我停下!” 一声大吼,他身后所有的士兵又全部围了上去,这要看就要进城了的商队一下子又停了下来,只见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那前方带头的几人也是神色微微一凝,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仔细观察的话,在他们眼神的深处还略带一丝紧张,甚至是那始终波澜不惊的领队男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你!出来!” 当大家伙纷纷回头看去,就在所有人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士官长却是一下子抬手指向了商队最后面两个有些奇怪的家伙。 这两家伙不知何时混入了商队之中,但因为不他们的穿着打扮却是和周围的人都有些不大一样,多了几分落魄之感。 准确地说,那两个更像是两个落魄的流民。 当然了,这两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为了进城而头疼不已的溪竹与许文,二人走在商队的最后面,至于是如何混过来的商队里的其他人竟还未曾察觉。 “完了,妈的!” 溪竹内心翻涌,脸上变得紧张了起来,这士官长的突然叫停,并且指着他一说,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以至于甚至已经忽略了一旁许文的存在。 很多人看到这陌生的面孔,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叫你出来!” 那士官长见溪竹未曾有反应,脸上露出一丝怒色,左右士兵更是就要上前拿人。 溪竹此刻的的心砰砰地跳动着,想着自己好不容易从蕲县逃脱,如今又要落到这边城的这群家伙的手里,关键是好像这一切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想到这里心中更是不甘。 “死就死了!” 溪竹索性也不再僵持,但就在他正准备抬起头时耳边却是率先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原来是整个商队最前方的几个领头的家伙中的一人已经率先驾马超着商队的后方赶来。 在他快马赶来之时,正是溪竹抬头一刻,二人目光瞬间自空中相对,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很快表现得面无表情。 他一眼就能辨别出溪竹并非商队之人,但是他也就仅仅只是看了溪竹一眼,而后便回过头去挡在了那群士兵的面前。 “可有什么事?”那男子说道;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那士官长再度指向了那男子身后的溪竹与许文说道; “这是我们商队之人,中途发生了点意外”那男子说道。 “意外?” 那士官长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而后回过头对着身边的士兵小声低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至于另外一边整个商队再一次停在城门口,等待着最后的决定,不过当那男子称溪竹与许文是商队中的自己人时,溪竹与许文皆是相互对望了一眼皆是表现得有些惊讶,未曾想到对方竟会这般说道; “按照惯例,进出城的货物都要进行检查的” 过了少许,那士官长再度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家伙说道,话音落下,在其周围的守城士兵竟全部围了上来。 与此同时,商队之中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挡在了马车之前,形势瞬间发生了变化,一时之间竟剑拔弩张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难道要阻拦我们?” 那士官长脸上露出一丝怒意说道,只见那前来接洽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商队的前方,发现领头人没有回头,而另外的几个人则是始终注视着这边的一切。 “等一下!” 终于那个接洽的家伙突然大声说道,然后快速翻身下马再度来到了那个士官长的面前。 这一次,只见他低声在那士官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两人皆是往后转过身去,话毕那个男子又取出了一些东西塞到了士官长的手中,而后那个士官长皱起了眉头,而后又有些犹豫,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行商队,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放行!” 那个负责接洽的家伙处理完这一变故之后,又与旁边的士官长客套了几句,随后转身翻身上马,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溪竹与他旁边一直低着头的许文。 似乎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溪竹与许文两个家伙的旁边几个商队之中的好手很快围了上来,把他们二人夹在了中间。 商队缓缓移动,终于是进了城,只是溪竹也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麻烦,这一次怕不会这么轻松就会让自己离开了。 要说边城,位于南疆之地,为洛国统治着这南疆之地,乃实打实的南疆第一大城,刚一进城,那种大城之感猛地扑面而来。 初听人声鼎沸,远远已经看到那些大气磅礴的建筑以及一条通往城池正街的大道,宽数丈有余。 再往里面走,先是一排排数层高的塔楼,里面有边城的士兵把手,塔楼之上也有人来来往往,这就是南疆边城的第一道防线,他们与整个城区分离。 在这大大小小的塔楼之中,足足可以容纳得下数千人。 据说倚仗着整个城池的城墙,足足可以抵挡上万人的军队攻城,只是这些塔楼都是依城墙而建,一眼望去看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穿过塔楼城防的区域,很快便可以真正进入边城闹市。 随着商队的缓缓前行,溪竹渐渐地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了,他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气派,什么叫做真正的城池,相比起边城蕲县不过是一穷乡僻壤罢了。 车水马龙穿梭于数丈宽大的街面上,沿途两边全是数层高的房屋建筑,鳞次栉比,有大多数是那种带着红色的装饰,又有许许多多商铺、酒楼、客栈门户大开,门口人来人往,又听到吆喝声声不断,无数人身穿锦绸华服出没左右。 “这......就是边城?” 溪竹小声说道,却见他旁边的许文同样只是安静地随着商队一起缓缓往前,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 这个时候在许文的旁边突然传来了溪竹的一声小声的呼声。 “什么?” 许文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溪竹。 “那个......你可知道你家的亲戚在哪里?” 溪竹说道,然后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的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边城了,想来应该没有太大的变化吧!” 许文说道,又见溪竹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虽然两个人没什么默契,但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就在大家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的时候,溪竹突然一下子低下身子,猛地朝着一旁窜去...... 第二十三章 露底 溪竹突然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当那专门被安排看着他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溪竹便已经像泥鳅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妈的,人呢?” 突然一声大喝,几人纷纷脸色一变,溪竹在低身的时候几乎是从他们的脚下窜出去的,就像一道滑溜的影子,很快就冲向了一边的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不能让那家伙给溜了,快追!” 几人见状也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便飞快地追了上去。 这一次不仅是商队的人马,就是同溪竹一起的许文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虽然给自己使了眼色,却溜得这么快,如今留下他一个人,再看看周围剩下的几人都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他,顿时心中一沉。 此时即便他性格再好,心中也是忍不住想要骂人! 许久之后,边城闹市之外的一处水桥旁边,溪竹正喘着粗气,疲惫地扶在石桥的桥栏上,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街道在确定确实没人追上来之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想要抓住我溪竹公子,你们还嫩了一点!” 话音落下,这几日的折腾加上刚才的疲于奔命如今让他也是疲惫不堪,索性转身仰靠在桥栏上休息了起来。 这里来往的人不多,又见桥下是一条贯穿边城的小河,两岸便是无数的房屋建筑,在这繁华闹市之中多有几分别致之意。 “没想到这就是边城......” 溪竹喃喃道,又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顿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一切好似一场大梦,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倒也不再着急,正好长长见识。 休息了一会儿,溪竹才重新站起了身子准备寻路离去做下一步的打算,不过看他这身打扮也实在是落魄,倒像是街头流浪的乞丐一般,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正缓过神来朝着前方陌生的街道走去的溪竹在走出不远之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正当他回头之时知觉眼前一黑。 “我@#¥%” “妈的,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这是溪竹在昏迷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随后便被一下重击给彻底敲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溪竹缓缓醒过来时,模模糊糊的只觉得整个人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当他本能地伸手往自己的后脑勺抹去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再次清醒了过来。 “这......这是哪里?” 当然彻底睁开双眼之后,只见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而自己正躺在房中一张硬邦邦的木榻之上。 再看房间的四周都已经堆满了杂物,唯独旁边的窗户那里还有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正独自一人靠在窗户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那家伙不是许文又是谁。 “怎么你也在这里?” 溪竹开口,原来白天的时候溪竹自个儿率先跑了出去,没过半天的功夫又给别人抓回来了,而且再度同许文一道给关在了这杂货屋子之中。 听到溪竹的声音,许文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脸上又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很快又侧过身去不再理会溪竹。 显然是因为之前溪竹突然一个人跑路的行为让他有些不悦,只是如今二人身陷此地,见那些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嗯?” 很快溪竹便已经猜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见许文没有理会自己也不生气,又是自顾自地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突见许文快速自原地起身向后退去,脸上露出防备的神色。 仔细一听,又听到了似乎有人谈话的声音渐渐响起,还有那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也在不断靠近,有人正在朝着二人的屋子走来。 “吱~” 那屋子的房门终于被推开,来的是三个家伙,仔细一看这几个家伙都是之前进城的商队里面负责看守溪竹与许文的那些人中的几个。 只见三人在走进房间之后,又快速看向许文和溪竹,其中特别是在看向溪竹的时候,几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给我带上!” 低沉的声音响起,在三人中那领头的家伙大声呵斥下,他身后的两人也不含糊,直接朝着溪竹和许文分别走了过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溪竹大惊,可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那朝着他走过来的大汉一脸冷漠,容不得他反抗就揪着他把他从木榻上揪了下来...... 不久之后,在另外一间宽大的大厅之中之中,一男子神色肃穆,正坐在大厅最前方的一张大椅之上,又见他右手支撑着脑袋倚靠着旁边的木桌,双眼正静静地盯着右手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他,正是之前带着商队进城的领头之人。 “此城雄据洛国南疆,固若金汤,更征兵四方,最多一月等南疆细流汇聚成万人之师恐怕......” 一道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此刻站在那领头的家伙面前的共有五人,个个看上去英姿雄发,浑身扎实有力,不过仔细观察那故作商人的伪装之下又隐藏着几分草莽之气。 当那开口之人话音落下,左右的另外几人皆是面面相对,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唯独那个坐在所有人前面的男子依旧面无表情。 只见他将茶杯缓缓送到自己的嘴边,而后又细细地泯上一口好茶之后这才缓缓将手中茶杯放下。 “固若金汤?不......没有了他,这边城,这南疆就没有了守护神!” 他的声音很平静,而他那深思的眼神深处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像是一种充满了沧桑的回味。 他对于边城的了解很深很深,否则这一次那人也不会让他来到这里。 “走!” 过了许久,大厅之外传来了一声传报,而后大门被缓缓推开,几道身影走了进来,正是被几个壮实的家伙带到此处的溪竹和许文他们。 在溪竹他们被带到这个房间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房中正坐在上方的那个神色冷漠的男子,还有正站在大厅之中的另外五人。 溪竹一惊,他可记得这五人正是前日进城商队的几个骑在大马之上的领头之人,一种不好的感觉从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也许这群家伙的确不简单。 等到他和许文被推到房间中央,负责将他们带到这里的几人在朝着房中的几人便小心地匆匆退去,后又把房门给合上。 “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大厅之中站着的另外几人分开向左右的座位上走去,开口的是那右边的一个家伙,溪竹回过头见此人很是面熟,原来正是那商队之中一开始和自己曾有过一面对视的那个身背包袱的男子。 而另外的几人个个面色冷漠,双眼正静静地盯着他们,溪竹小心吞了口唾沫,随后其目光又落到了那正上方的男子身上,发现唯独此人并未理会自己二人。 “快说!” 不过当之前的喝问声响起片刻,另外的一道声音又再度响起,溪竹浑身一震,回头只见此刻的许文始终低着头,脸色苍白,看来也是被对方给震住了。 溪竹的心里面也是莫名地有些慌张,毕竟这两人年纪都不是很大。 “那个......各位老大一定是误会了,我们两个小的只是想进城....” 终于溪竹在寻思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始开口,只不过见这阵仗,这家伙一上来也不得不立刻服软。 “我是问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那之前开口询问的人再度开口问道,似乎有些不大耐烦,而解释被打断的溪竹也是愣了愣,随后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 “死就死了......” 溪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头再度看向众人,然后又扯着嗓子对着几人说道:“我们是来边城从军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大一些,想要用那种声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这时旁边的许文一脸吃惊,抬头双眼呆呆地看着溪竹。 这一次大厅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人皆是盯着场中的溪竹和许文,脸上神情似乎都凝固了片刻,连那正上方的男子也是一愣,这才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溪竹许文二人。 片刻之后,只见那商队的老大神色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而后双手一收,忽然自座位上缓缓起身,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径直地朝着房门走去。 当他在来到溪竹与许文旁边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又眉头皱起,回头看了一眼溪竹,溪竹这时也刚好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匆匆,二人很快相错而开,那男子走到了大厅门口。 之后那坐在旁边一个面色冷漠的男子突然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旁边的桌上。 这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除了那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那匕首被放到桌上的轻响声之外,在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你......你们!”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连溪竹在说完了以为可以救自己二人的话之后也是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吞了两口唾沫向后退了两步。 “我......我认识许将军!” 就在这时,这房中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却是那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的许文突然开口了,说完之后他胸口起伏,显然心中也是很紧张。 这时溪竹却是一下子回头,瞪大了双眼盯着他,那走到门口的男子也是浑身一怔,一下子站在了门口...... 日暮西垂,夕阳余晖再次笼罩着整个边城,作为整个洛国西南的门户,这座城池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而能够镇守此地的人,莫不是王都心腹。 在那流淌着岁月斑驳痕迹的城墙之上,一个男子身披重甲,背负双手,双眼静静地眺望着远方,但在那双黑色的眸子之中又似乎全无山河倒映,有的只是那浓浓的惆怅。 “将军!” 在他身后,齐刷刷地站着一群将士,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凝重之色,似乎眼前之人站在那里,就能自然流露出一种威严,那种威严让人有些心惊也有些无措。 只是今日巡视早已经完成,天色已暗了下去,其中一人还是小心上前想要提醒一下。 “牧族......你们说那拓拔长得什么样子?” 那将军开口,声音平淡,但传到身后的众将士的耳中却是全部骇然。 拓拔似乎从天而降,统领牧族与洛国为敌,可偏偏这支原本毫不起眼的游牧军队却成浩大之势,更势如破竹,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身为洛军闻之也是惶恐不安。 见众人皆未开口,那将军摇了摇头,莫说是他们,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在他内心深处,一个能够撼动洛国的人,一个能够撼动王都威严的人又能够长得什么样呢。 也许这种人或许有过,但能够有此勇气者却是很少,想到这里他的心莫名感到一种空虚,也许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因为他是镇守边城的重要人物,他就是阻止那样的人出现的人! 他双眼微微闭上,心中似乎有感,那种人既然同生一个时代,那么他们相遇的日子或许便不会远了...... 第二十四章 将军故人 “哒哒哒......” 边城大街上一阵马蹄渐渐响起,前方已经离将军府不远了,街上人影三两稀行,但见到有守将军队中的人马到来,那些普通百姓皆是急忙避让。 看着眼前沿街挂起的灯笼烛火,那支队伍最前方的领头将军手中缰绳又突然勒住,见他迟疑了片刻忽然回头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各自回营,记住边城戒防不可松懈,还有不日接受新军要提前做好准备!” “是!” 话音落下,在那将军身后齐刷刷的声音响起,之后所有人便在抬手示意之下各自离去。 当然,那领头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当今边城守军之中最具权势的存在,也是身为当经整个南疆的驭军统帅、三军之首的镇疆大将许汉飞。 过了少许,当许汉飞身后所有将士奉命散去,空荡荡的大街上只剩下了他一人一骑,此时周围但凡有人出现都离得远远的。 似乎在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压迫,使人见之便有一种莫名的疏远之感。 看着近在眼前的将军府,许汉飞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自牧族之乱开始,整个南疆的形势不容乐观,虽然身在边城之中,这也是他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回府。 但就在他正准备驾马走完这最后一段归途之时,空气中一阵若有若无的酒香又突然从远处飘了过来,那种味道似乎很熟悉。 是了,许汉飞经常都会去的地方怎能不熟悉,只见他双眼一凝,手中缰绳一转却是突然调转了方向,很快便驾马来到了街角一座不大的小酒肆的面前。 这酒肆不大,紧靠着边城的一条城河边上而建,远离了繁华闹市倒多有几分清净,加上如今夜色已深,酒肆大门已经半掩,便显得更加无人问津。 再看那小楼只有两层,但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其中弥漫出的酒香已经让许汉飞有些陶醉,当缰绳再次被他勒住之后,酒肆中飞快跑出一个年轻的店小二。 那小二小心朝着许汉飞看了一眼便知原来是常客,于是很熟练地来到已经翻身下马的许汉飞面前,恭敬地接过对方手中的缰绳,便准备将马往一边牵去。 对于这一切,许汉飞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今日这里可有什么别的人在?” 正当小二即将离去之时,许汉飞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店小二回身,却见许汉飞沉默了片刻,最后又扬了扬手示意他离开。 这么多年来,或许只有到了这里才能让他真正够感觉到一丝宁静,但今日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走进了酒肆,许汉飞在那有些惊惶的掌柜引路之下很快便走上了二楼,欲要朝着他常坐的位置而去,只是今天很不巧,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坐了。 此时站在许汉飞旁边的店掌柜脸色一变,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着说道:“将军......” 掌柜的话音未落,许汉飞却是突然抬起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而他的双眼则是盯着那个已经坐在了他位置上的家伙说道:“两壶......” 听许汉飞话音刚落,那个坐在他位置上的家伙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弧度却是突然开口再度补充道:“两壶怎么够,十壶!” 话音落下,那个奇怪的家伙这才缓缓抬起来与身披重甲的许汉飞四目相对。 这一眼,二者的目光之中皆是流露出了一丝很奇怪的神情,原来是故人相见。 “老伙计,好久不见!” 两人的突然开口让静立在一旁的掌柜也是一惊,而后他又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转之一喜便飞快转身而去。 至于许汉飞则是缓缓来到了那桌边,随意坐在了那奇怪的家伙对面。 “好久......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是啊,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许汉飞对面那家伙同样开口感叹道,语气中同样带着一丝沧桑还有落寞。 人生大喜莫过于知己重逢,而知己重逢莫过于有酒相待,今夜,在这小小酒肆之中,他们何止知己,原来是已经阔别十数载的兄弟。 一朝重逢,他们没有世人那般手足无措或者说声泪俱下,有的只是平静,在一个曾经同饮的地方,他们可以再一次端起手中的酒,品着那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一口烈酒下肚,许汉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在他开口之后,对方却只是沉默,他盯着手中的酒碗,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抬头看向了面前的许汉飞。 “没想到你还是在这边城之中为将,而且已经成为了南疆的三军之首。” “只要活着,职责便在,当年大哥的遗愿也是这样的!” “大哥?” 当听到那两个字时,坐在许汉飞面前的那个男子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他又得到了什么,我们兄弟四人,也许如今能够再坐到这里的就只有你我二人了!” 沉默,二人之间从那一刻开始再度迎来了诡异的沉默,也许是各自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当二人再见面时,似乎总隔了什么东西。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再相见,隔在他们之间的便永远不会是岁月,因为岁月无情,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却是隔不断的。 “你这次回来?” 想了想,许汉飞终于再度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也许只有面对此人之时,他才能够短暂地卸下作为一方将守的冷酷冰霜。 “汉飞,你觉得如今的洛国如何?” 那人开口说道,同样也许面对着如今边城驭军统帅也是整个边城守军之中地位最为尊贵的人,也只有这家伙可以做到如此淡然。 “表面平静,但实际上暗流汹涌,危机四伏,自当年大哥去时,洛国的太平和繁华已经远去!” 许汉飞说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常人难以感受的情绪。 “这一切又是什么造成的?” 见许汉飞的反应,那男子再次开口问道; “牧族乱起,席卷天下,谁人不会惶恐!” 许汉飞的眼神在这个时候有些流离,此时他的语气忽地变得有些低沉。 “果然在我们兄弟四人之中只有你是最像大哥的,老四放浪不羁,看什么都看不透彻,只是一心跟随老大,可老大和你老三却总是这么死板!” 那人冷声说道,不过面对这似乎有些冰凉的言语,许汉飞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但这个边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铁血将军,在此人的面前似乎变得太过于平静了。 “牧族之祸不过近几年才起,可这表面繁华太平的洛国,只是如此轻轻一碰,便已经举国惶恐,你可曾想过那些正被逼着往这边城汇聚而来的洛国之民,这还是当年的洛国吗!” 那人继续开口说道,桌上的酒已经被他饮了许多,可是他似乎没有丝毫的醉意。 “二哥,我们兄弟重逢,往事不需重提!” 许汉飞说道,可是他的话刚刚说完,只听到砰的一声,一个酒碗应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突然大笑了起来。 “许汉飞啊许汉飞,难道那炼丹术士蛊惑人心,乌云遍布天下,那端坐在王都之中为一场长生幻梦沉迷不醒的人真的就值得你如此愚忠!” 话毕,他盯着许汉飞,那双眼之中并未因烈酒的作用而变得迷茫,想反,那眼眸中露出的是一种深邃中隐藏着尖锐的眼神! 他在等着许汉飞,等着他曾经的三弟给他一个答案,但如今这个答案既在他意料之中却也让他有些不愿意接受。 过了许久,许汉飞再次端起桌上的酒碗往自己的口中一灌,又平静地放回到了桌上,在他记忆之中,曾经的二哥是一个最稳重的人,也是一个足智多谋者,所以当年的四兄弟之中,老二便一直是可以作为军师一般的人物。 可是当年的那场变动发生之后,兄弟四人天人相隔四分五裂,再见面,从前的身影已经不见。 许汉飞缓缓站起身来,如今的这楼上只有他们二人,他看似平静,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过一直是在骗着自己,当年的一切种种他如何能够忘记,即便他如今几乎已经接替了当年老大的位置,可是在他心中自己永远不是那个人。 也许有人会说他忘恩负义,可是他相信他的兄弟不会,因为最了解他的人,世上没有人能够超过老二。 “当年老大为的不止是忠于王都,忠于王上,他心中所为,更是这南疆,这天下百姓,一旦当年起事天下,或许比现在的牧族之乱更甚!” 许汉飞转过身,背对着他的二哥声音很平静地说道,就要准备离去。 没想到二人之间的重逢,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等!” 就在这时,那家伙终于再次开口了,许汉飞的身形也再一次停了下来。 “既然你如此固执,我也没办法,但这些年你可曾有四弟的消息?” “没有......他也许、也许已经追随大哥去了吧!”许汉飞开口说道; “汉飞!” 听许汉飞谈起此事,虽然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但此时又忽然浑身一震,随后又开口说道:“不管以后我们的结局如何,兄弟永远是兄弟,哪怕以后见了大哥,我兄弟四人依旧如当年扶摇山下义结金兰!” 话音落下,许汉飞缓缓闭上了双眼,可是等他再度睁眼之后,已经不再犹豫,直接向前离开,只留下那酒楼之中的故人一人独酌! 夜色已深,许汉飞终于回到了他的将军府之中,这时府外早有仆人相候,等到他来了,有人快速迎了上来,将战马牵走。 也许是酒劲后起了,许汉飞觉得浑身发热,不过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喝酒不过暖身,依旧大步朝着大门走去,可是等他进了府门,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萦绕上了他的心头。 这是一种直觉,一种为将多年的直觉。 “老爷!”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匆忙过来喊到,许汉飞回过头原来是府中的管家,见管家一脸急匆匆的样子,许汉飞倒是觉得有些疑惑。 “什么事?” “老爷,家里来客人了!”老管家说道; “客人?” 许汉飞皱眉。 “说是从蕲县来探亲的!” 老管家说道,听到这里,许汉飞眉头一疏,想当年自己从军之前,老家也是蕲县的,原来是蕲县的本家来人,这倒是一件好事,不过看看自己这身行头,倒是无奈笑了笑。 “你先去照顾着,等我卸了战甲,再行过来。” “是!” 老管家应声退去。 再说这将军府之中的客堂内,两道奇怪的身影正端坐在客椅之上,桌上摆满了水果热茶,外面还有仆人随时伺候。 溪竹脑袋左晃右摆,口中不仅连连感叹,说实话,他好像一辈子也未见过这般气派的府邸,这可是洛国的将军府,即便是在蕲县之上也找不出这样气派的地方来。 而在溪竹的旁边,看那许文倒是表现得十分平静,只是见那表情又似乎有些踌躇。 “原来这就是你们许家在边城的亲戚,以前听别人说我还不相信,看来我溪竹公子还是小瞧了你们许家!” 溪竹自言自语道,见许文并没有理会自己,又突然侧过头头盯着许文看了少许。 “你.....你又要干什么!” 见溪竹突然得反常举动,许文眉头一皱又是急忙说道; “我是仔细看你这长得白白嫩嫩的,想来是不是错怪许家那小妮子了?” 第二十五章 有眼不识珠 听溪竹嘀咕,许文慢慢回味了过来突地脸色一变,随后又带着几分怒意地说道:“什么许家小妮子,你再说些什么!” 终于引起了许文那家伙得注意,溪竹见机会难得便继续对着许文说道: “你说我之前看那些个许家的人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惨不忍睹的,可自见了你,虽说这一身打扮就像乞丐,狼狈是狼狈了一点,但仔细看也算是白白嫩嫩,五官端正,对了还没有问过你你和许家小姐是什么关系?” “许......许家小姐?” “不错,就是那个传闻十七未出阁,长得很好看的那个!” 听溪竹这么说,那许文一愣,双眼中那丝怒意越发明显,但话到嘴边又变得有些语塞,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家伙。 “你看着我干嘛,我一直以为那许家妮子长得一定不怎么样,都十七八了还嫁不出去不说,还没个媒人上门提亲,说不定长得实在太磕碜了,不知道的以为好看,知道的又不敢招惹!” 见许文越是入戏,机警得溪竹越是不能轻易岔开这难得的机会,又开始自言自语,想着这家伙若是许家本家人,那么就一定见过那许家小姐,虽然上一次未能亲眼见过那妮子,但如果能够通过许文知道传闻的真假,也算是值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只见许文听溪竹这么一说,情绪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脸上再度出现了一丝红晕。 “唉......想我溪竹公子当初也是信了那些鬼话,才会想着溜进许府去看看那妮子,只是可惜了!” 说道这里,溪竹又是摇了摇头,这一次他倒并非故作姿态,只是想到自己当初第一次闯进许府的事,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一言难尽,因为那可以说是他一生当中的阴影所在了。 “胡说八道!” 许文见溪竹又在一个人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竟跺了跺脚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溪竹。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许家小姐长得到底如何,是不是和我溪竹公子猜测的一样?” 等溪竹回过神来,见许文侧身背对着自己,不免有些尴尬,故作咳嗽了两声。 “哼!那我......我家小姐长得貌若天仙,怎么是你们这种粗人可以揣测的!” 听溪竹再一次这般问道,许文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不满地说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 见许文果真受不了刺激松了口,很快溪竹整个人的兴趣也是被提了上来,趁热打铁地连忙追问; 许文皱着眉头,但等他再度回头时却见溪竹的脸不知何时竟已经凑了过来,如此近的距离,那张依旧有些脏兮兮的脸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要饭来的一样,只是此时那脸上露出的莫名求知的欲望,若是放在某个读书人的身上,说不得就成了一方文豪佳话。 可是放在此情此景,再加上二人讨论的话题,实在是落差若天壤云泥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寸,许文脸色再变,身子更是下意识地快速往后避开,迅速拉开了二者之间的距离。 “你!” 许文刚想发作,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是有人来了,接着又听到好像有下人在吆喝“老爷到”三个字,许文和溪竹均是浑身一震有些慌乱地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多时,一道身材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堂门口,一旁正跟着的正是溪竹和许文前不久刚见过的老管家。 当那身材挺拔的男子在看到溪竹和许文之后又忽地眉头微微皱起,那魁梧挺拔的身子上便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一幕让溪竹见之也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子。 似乎有那么一刻,溪竹的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本能的畏惧之意。 但反观那许文在见到这个男子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却是一种迟疑,时隔多年,也许此时他的脑海中正在努力回忆着关于眼前之人的一切。 “老爷......他们就是自称从蕲县本家而来的许家人!” 老管家还是一脸慈祥地看着溪竹和许文,始终表现得十分平静,不愧是大户人家中管事得家伙。 “你们二人?” 那男子开口说道,语气略有些迟疑,当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将军府的主人-边城驭军统帅许汉飞! “二叔!” 在许汉飞还在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正站在客堂之中的许文和溪竹的时候,许文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然后在许汉飞依旧有些迷惑得目光中竟直接朝着对方跑了过去。 “嗯?” 许汉飞再度迟疑,想来这些年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本家了,这突然到来的本家人他却是一下子没有提起任何得印象,只是片刻许文已经来到了许汉飞的面前。 许文本就个子不高,但面容清秀,只是此时那家伙神态略有些狼狈,双眼之中还有些泪珠在打滚,还没待许汉飞认清楚眼前跑过来的许文时,许文竟一下子扑在了许汉飞的怀里。 整个客堂瞬间变得沉默了几秒,许文的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许汉飞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想想一个男人,虽说长得秀气年幼,但做出这样的反应也确实有些过了,在任何人看来,始终是少了几分男儿气概。 “咳咳咳!” 就在这时,身为边城驭军统帅的许汉飞率先咳嗽了两声将周围尴尬的沉默打破,此时溪竹也是终于回过神来,不过依旧瞪着双眼看向许文。 许文也是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心地从许汉飞的怀中离开,重新站在了许汉飞的面前。 “你叫我二叔?可你是......” 许汉飞迟疑着问道,他虽然多年不曾回过本家,可是记忆之中本家的人丁却还是都有印象的,如此像许文这般年纪的小伙他倒是没有一点的印象。 不过他越看许文,越觉得有些眼熟,凭着直觉他能够肯定的是许文确实是从本家过来的人。 “二叔你不认得我了?” 许文看着许汉飞的反应,又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鲁莽了,只顾着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但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但很快他的双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溪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然后他又回过头看向同样有些疑惑的许汉飞,伸手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中间穿了孔约有半个拇指大小的玉珠子。 “二叔,我是雯儿啊!” 许文说道,然后又不断地朝着许汉飞眨眼睛,许汉飞愣了一下,不过在看到许文手中的那个珠子之后,双眼中突然出现一道恍然大悟的神色。 “哈哈哈!文儿......雯儿!” 许汉飞是何许人也,当他再度看向许文之时,却是已经领悟到了许文的意思,自小他便有这么一个乖侄,古灵精怪十分讨人喜欢,只是没曾想到这多年不见,已经长得这般年纪,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竟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哦.......一家人......嘿嘿一家人就好!” 见许汉飞突然间的大笑,溪竹却是听不出二人之间的意思了,只是被许汉飞的反应吓了一跳,而后赶紧陪笑道,但其实一开始他心中已经有些犯嘀咕了。 要是那许文胡说八道,不是这将军的亲戚,胡乱认亲的话,免不得又会是一场折腾。 但世上之时说来有趣,想他自称聪明一世的溪竹公子到现在却依旧还未曾意识道的是“文儿”也是“雯儿”,“许文”也是“许雯”了。 “对了,雯儿这位也是我们本家的人?” 见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叔侄二人的溪竹,原本已经本家相认的许汉飞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想来这蕲县本家莫不是遭了什么难,若是本家的人许文也就不说了,既然这身打扮定是故意为之,可那溪竹便不一样了,怎么看怎么狼狈。 “我......” 溪竹正想开口,可是马上就被许文打断。 “他是我半路捡来的!”许雯说道; “捡来的?” 许汉飞不解,溪竹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差点没有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给噎死,暗想到好你个许文,既然认了这有权有势的家伙为亲,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而且对方又是传说中的大人物,所以他也也不敢发作,但怎么都感觉自己好像是进了狼窝一般。 “许公子开玩笑了,我们本都是从蕲县而来,一路上风餐露宿,相依为靠,这大半个月同甘共苦,白日互勉前行,夜来共枕而卧,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溪竹略有些尴尬,不过凭他的本事,自然也不会就此服软,只是口中连连说道,暗中还在自行得意之中。 暗想这许文是靠不住了,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若是博得了这将军的好感,之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可是让溪竹没有意料到的是在他说完之后,那许雯确实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满脸通红,连那许汉飞也是皱起眉头,眼神之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咳咳!” 溪竹故作咳嗽两声,那许雯一下子回过神来,可下一刻,结局完全超出了溪竹的预料。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二叔!” 许雯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心潮起伏,听那语气语气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可是许汉飞在皱眉之后,又见自己侄儿的反映,心中已经大概有了数,这溪竹多半又是在胡说八道,而且这家伙看上去落魄,却是油嘴滑舌的那种。 不过他倒也没有与二人争论,想来二人在他来之前能够安安静静地在大堂之中等候,总归也是有些渊源了。 “管家,准备酒菜房间!” 许汉飞对着旁边的老管家吩咐道,很快,在老管家的安排之下,许雯和溪竹二人被带到了后面的客房,想来尽管是亲戚,到了这将军府,怎么也是要讲究体面的。 于是在管家安排之下,将军府的仆人分成了两头,一边准备着热水和衣物,一边准备给二人接风的酒菜,而许汉飞身为边城守将,平日里也是日理万机,只是听说本家来人,才过来相见,乘着这段空隙,又不知道去哪里处理什么事情了。 终于到了要开饭的时候,等二人再次见面的时候,都忍不住大吃了一惊,溪竹万万没想到这许雯换上了行头,浑身打理过后重新显露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俊了,明明一副男儿打扮,却让他的心莫名地多了几分动容。 “你!” 溪竹一愣,盯着许雯,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暗道:“呸呸呸,溪竹啊溪竹,你是不是傻了!” “你什么你......哼!” 许雯一脸不屑,马上转过头去,只是他的心中却是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第二十六章 静夜 别看溪竹从小生活在大竹村,可是他本身底子不错,生得也算得是俊俏有加,肤色白忆,而且双目清澈,放在周围的邻村来说也算的是好一副俊俏的少年郎模样。 不光是别人,就是溪竹自己也是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要不然也不会成天一个溪竹公子挂在嘴边。 只是从小放浪惯了,总归带了些痞里痞气的,这一打扮,或许穿了一身他自打记事以来就没有穿过的衣服,整个人也散发出一种摇身一变的俊朗气质。 “咦......” 见那许雯一见自己反应就这么大,心中暗自不悦,不过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装作没看见。 还是那句话,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许雯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却是再度出现了一抹绯红。 二人并未过多交流,很快在将军府下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另外早已经准备好的晚宴之处,可让二人吃惊的是,夜宴上的人并不多,边城驭军统帅许汉飞端于上座,在他的旁边只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雍容华贵的妇人,此人便是驭军将军的原配夫人了,原本凭借许汉飞的身份地位,有个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可是这将军府中除了一群下人之外,反而觉得有些冷清。 “二叔!” 在许雯和溪竹出现的时候,一见许汉飞便急忙上前喊到,作为本家的二叔,许汉飞对于许雯来说,记忆多停留在多年之前,不过等他将目光转向坐在许汉飞旁边的那个妇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 “二婶!”许雯继续表现得很懂事地喊道; “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雯儿。” 许汉飞对着溪竹和许雯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对着他旁边的妇人说道。 “来了就入宴吧!” 那被许雯称作二婶的妇人神色冷淡,好像对于溪竹和许雯的到来并未感到一丝的惊喜。 见到这一幕,许汉飞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很快也是对着许雯和溪竹点了点头,不过身为堂堂铁血将军,也不会在这些琐事之上过多在意,便很快示意旁边的下人赶忙上前服侍。 好不容易从蕲县来到边城,可对于许雯来说这一晚的气氛很奇怪,至于旁边得溪竹一直未曾说话,但凭他得直觉观察着这一家子,也是发觉了其中的不正常之处。 “夫君,我吃好了。” 过了一会儿,那许夫人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回过头对着许汉飞说道,听到她这么一说,许雯和溪竹都是抬起头朝着她看去,只是此刻她的双眼只是一直盯着许汉飞,可是许汉飞只顾着看着眼前的酒杯似有心事。 “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和雯儿说。” 许汉飞说道,那妇人这个时候才看了一眼许雯和溪竹,然后站了起来,她身后的仆人赶忙迎了上来,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直接离去。 “二叔!” 许雯这个时候看向许汉飞。 “听管家说你们是被北城府的人送来的?”许汉飞说道; “北城府?” 溪竹和许雯脸上神色一顿,初来边城,他们并不知道北城府是什么地方。但是见了许雯和溪竹的反应,许汉飞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因为他早已经料到了其中得一些原委。 “不过我却是不大明白,为什么你们初到边城就会被他们给盯上的?” 许汉飞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再度看向了许雯和溪竹。 “这......” 看到许汉飞一脸凝重的模样,似乎整个房间中的空气都被他的话语所感染,于是许雯和溪竹二人对忘了一眼,便由许文将二人如何进城与如何被商队的人送到将军府的过程都讲了一遍。 “这么说并非是他们主动去找的你们?” 许汉飞停了许雯和溪竹的话,然后看向了溪竹,当他再一次仔细朝着溪竹看去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小子好像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似乎在他内心深处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仔细去想的话又怎么也寻不出那种感觉的源头。 “不知溪竹小兄弟是何方人士?” 因为一开始的交谈被许雯打断,许汉飞这才再次提起此事,不过溪竹和许雯虽然年轻,但还是能从许汉飞那深锁的眉头之中看出那北城府对于许汉飞来说并非什么善地。 “我是从大竹村来的。” “大竹村?” 许汉飞皱眉。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见许汉飞有些奇怪的反应,溪竹心中再度咯噔一下,想着这家伙莫不是听了许雯的话,想要对自己不利了吧,不过又转念一想,人家可是大人物,想要对付自己的话也不必这般拐弯抹角,而且就算是要对付自己那么没有了铜币的他也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个倒没有,只是觉得小兄弟似有些面熟而已。” “嗯?” 溪竹愣了愣,又见许汉飞已经不再理会自己,又转过头去在继续与许雯交谈了一些关于蕲县本家的事情之后便起身离开。 折腾了一天,许雯和溪竹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不过从各自的眼神中还是相互不怎么待见了。 但是许雯来到这里,与许汉飞相认之后就像是到了自己蕲县的家一样,便很快在仆人的引导下径自离开。 溪竹满脸鄙夷,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边城,为今之计唯一在他脑海之中酝酿的就是如何回到蕲县了,也不知大竹村里面如今什么模样,想来自己拼死毁了那名册,差点丢了小命,大胖的事应该算是安全了。 想着想着,溪竹突然看向那正在远去的许雯的背影,猛地他好像有了一丝幻觉,那背影看上去竟让他一下子出现怦然心动的错觉。 “为什么?” 溪竹喃喃道,突然当初蕲县许氏族府中的那一幕再次出现,让溪竹一下子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暗自谩骂道莫非自己因为那件事中邪了不成,那许雯明明是一个男子,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又想到那许雯虽然生得男儿身,不过看上去水灵灵的,倒是不输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倒是那许汉飞在看许雯的时候眼神总是那么有一点怪异,这一点别人或许看不出,可又怎么逃得过溪竹的眼睛。 想得多了倒是有些困乏,往回走的时候,却是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关于北城府的事情来。 夜深人静,在许汉飞的书房之中,微弱的灯火未曾熄灭,他坐在书桌面前,上面静放着一卷有些发旧的书,不过从那书籍褶皱的表面上可以看出,这本书也时常被他翻阅。 不过怎么看,那都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兵书而已,旁边灯盏上火苗跳动,整个房间安静得似乎连火苗跳动的声音都能够清晰地听见。 过了许久,许汉飞将桌上的兵书合上,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双目微闭,此时的他看上去略有些疲惫,自从那酒肆之中与那人相见之后,他的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他说不出,但很强烈,很不安! 就在他双眼闭上脑海中一片混乱的时候,突然书房的们缓缓打开了,一个妇人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夫人,将军府里真正的女主人,只见她走进来的时候手中抱着一件袍子。 许汉飞依旧闭着双眼,不为所动,也许是二人多年的默契,光是听那脚步声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对方要过来干什么。 等那脚步声停止的时候,袍子已经披在了他的身上,许汉飞的手在这个时候终于缓缓抬起,搭在了另外的那只给他加袍的手上。 “他们都睡下了?”许汉飞问道; “睡下了,那真的是雯儿?” “嗯!” 许汉飞答道;二人或许曾各自表现过冷漠,但这个时候却又表现的是一种柔情。 “你......这么多年来,你恨我吗?” 许汉飞说道,可是听他这么说,他身后的夫人却是沉默了,没有回答他,可沉默却又像是比开口更好的回答,许汉飞无奈一笑,二人夫妻十几年了,他还在开口问着这样的话,或许别人会为之一惊,但他问的却是自己心中久久不能给自己答案的东西。 他的双眼又看向了桌上的那卷兵书,双眼似有回忆道:“当年我兄弟四人滴血结义,可未曾想十年功名一朝丧,我接替大哥的位置,所有人离我而去,只有你选择了守在我的身边!”许汉飞说道; “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是对的!” 站在他身后的她说道,只是她这么说,许汉飞却是无奈一笑,她每次的回答都会是这样。 “今天我见了二哥了!” 许汉飞突然说道,只是他话音落下,背后的妇人浑身一怔。 “他回来了,兄弟相见,可我感觉他好像变了,变得比记忆中陌生了许多。” “我们休息了吧” 没有接许汉飞的话,他身后的妇人却是突然说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看会儿” 许汉飞说道,他身后的她将目光落到那本褶皱的兵书之上,眉头微微皱起,短暂的迟疑之后,她还是选择转身朝着书房之外走去。 “夫人,乱也许已经走在路上,这一次若是我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记着不要再傻了!” 许汉飞突然开口,只不过她只是一顿,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屋外走去,看着眼中的背影离开,许汉飞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提起了一支笔,在桌上写了三个字:北城府。 笔落,只是他依旧凝视着那三个大字久久不语。 这一夜,明月当空,在边城之外,几道身影骑着大马并排而立,远远看着漂浮在黑夜之中的边城轮廓。 “你们看这城如何?”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雄壮、坚固!”另外一人答道; “不愧是南疆第一城,过了此城,或许才算是真正打开了洛国的门户,若此城不下,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又有一道声音开口说道; “那你说我们几日能够破掉此城!” 可是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开口,即便是长期以来的势如破竹,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没有开口的理由,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洛国真正的门户,一个真正可以触及那王都威严的地方。 “三月!” 过了许久,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道,他一开口便没有人再接下去,对于他们来说,三月破掉南疆第一雄关,这种事情,同之前与洛国大军一战而克可以说是相差无几。 可是一件事情发生一次可以说是奇迹,但当你期望着发生两次的时候,结局往往让人大失所望。 “如果三月之中,这南疆涓涓细流汇聚成万人之师,此城难破!” 终于,一人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一次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再难开口,因为他所说的,也正是所有人憋在心中不愿提起的事实。 第二十七章 占星大士的陨落 “诸位!” 就在所有人再度陷入沉默之时,在那并排而立的几人之间再度有一道声音响起,随后在众人的中间有那么一人一骑缓缓走出,来到了所有人的前方。 开口之人便是本次牧族大军之首,也是所有人及敬畏同样畏惧的那道身影,当他来到所有人最前方之时,其余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他的背影之上。 但此人在开口之后并未回头,因为他的双眸正平静地盯着远处那南疆第一雄关的轮廓,又过了少许这才缓缓开口道:“此城,今夜可破!” 话音落下,所有人脸上露出惊容而后面面相觑。 即便他们日夜兼程,即便他们能够避过所有洛军的耳目在不可能出现的时间与地点奇迹般地出现,做成了一件又一件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听这接下来自己将完成的下一件如此匪夷所思的壮举之时,依旧如同天方夜谭! 但是此刻那居于所有人前方的那道背影在看向远处的雄关轮廓之时,那双眼之中似乎并没有丝毫的疑虑,有的只是那让所有人都看不透的自信。 ...... 北城府,在边城的势力划分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一方庞然大物,与边城驭军统帅之间一文一武,相互制衡。 原本作为洛国臣属,都是效忠于王都,效忠于所有人敬若神明的王上,但自北城府建立以来,这边城乃至于整个南疆之地,都好像笼罩了一层不寻常的气氛。 这不仅仅是南疆的普通百姓,连同那掌管着整个南疆兵马大权的驭军统帅府,在面对这由王都直属的北城府都不曾奈何,反而从此事事受缚。 这一切皆是自当年那场已经快要被世人所遗忘的南疆祸乱开始,于是时至今日,南疆军界早不复当年荣光。 但北城府的建立虽然与近二十年前南疆巨变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当年的事情真正知情者是少之又少,于是早已经被岁月早已经掩盖得一干二净,除了那些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外,北城府真正的可怕之处却很难为外人所知。 此刻在北城府之中,一男子正缓缓睁开双眼,随后在那寂静的房间之中,那彻夜燃烧着的烛火竟忽然在一阵莫名的微风之中开始晃动了起来。 紧接着,房间的门缓缓打开,门外月色正浓,月光透过被打开的房门射进了屋子,只是此刻射进屋子的月光之中多了一个影子,一道静静从屋外投射进来的影子。 “谁!” 床榻之上的男子猛地坐了起来,当他发现地上的黑影之时突然瞳孔紧缩,可是下一瞬间,那影子又好像是铺撒在地面上的一层沙,在一阵微风之中很快被吹得散了开去。 那惊醒的男子再度浑身一震,随后他的双眼莫名地传来了一丝剧烈的疼痛之感,就像是被狂风刮起的黄沙入眼一般,等到那紧缩的瞳孔再度渐渐恢复了正常之时,很快那双眸又被一阵迷惘取而代之。 于是那道自床榻之上惊醒的身影片刻之间似乎再次失去了应有的清醒,只见他缓缓起身,没有了言语,整个人就好似失了魂魄一般跌跌撞撞地从屋子之中走了出来。 可就在他踏出房门的一刹那,那充满迷茫的双眼之中突然猛地恢复了一丝清明。 “大胆!何方妖孽!” 话音落下,来不及让他做出更多的反应,忽然一阵奇怪的破空之声已经开始从四面八方突兀响起,与此同时其瞳孔之中竟又开始出现了一道诡异的漩涡,他的身子也开始痉挛挣扎了起来,当一切结束之时,他再度抬头,但那双瞳孔似乎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除此之外,他似乎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且其嘴角也在那一刻忽然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咻咻咻~” 那是一道道宛若鬼魅一般的黑影,他们行动迅速,如同黑夜之中的幽灵一般,仅仅带着轻微空气颤动的声音便飞快地出现在了院子之中,之后齐齐单膝跪在了走出房间的那名男子面前。 而那道自房间之中走出的身影在看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众人之时,似乎并没有感到一丝的奇怪,而是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明月,双眼微眯。 “请驭军统帅!” 话音落下,在他面前那些院中单膝跪地的黑影之中便有那么一人突然起身,再一次鬼魅般地消失而去,在那道黑影消失的那一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门前那道面无表情的身影眉宇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丝褶皱,那双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挣扎。 不过一切也都仅此而已。 过了许久,在北城府之外一群人匆匆到来,其中最前方的一人身穿黑色战甲,身材挺拔,气宇轩昂,正是当今边城驭军统帅许汉飞,也是整个南疆手握真正统军大权之人。 据说即便是北城府所建的初衷,也是为了他,按照常理来说,没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北城府若要请动他堂堂驭军统帅,也是一件难事。 可这一次,北城府使者的手中却握了一件即便是他驭军统帅也不敢怠慢的信物,那就是王都金令! 若是洛国之臣,只要不敢生谋反之心,见令如见王,持金令者代王都监管天下,若背令者,可先斩而奏,这也是为什么短短扎根南疆不足二十年的北城府可以与南疆军界分庭抗礼甚至占据上风的根本原因。 夜已经深了,在月光沐浴下的边城好像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安静,许汉飞来到北城府之外,突然勒住手中缰绳,其后随行者纷纷驻足。 看着眼前北城府的轮廓,许汉飞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那种感觉无根无原,他也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 “将军!” 在他面前,一名北城府的使者上前神色恭敬地起身相迎。 他低着头,似乎不敢抬头正视这个作为北城府最大的对手的将军,而且也是继续用带有敬畏的语气说了一个“请!”字。 许汉飞没有说话,他神色依旧冷漠,因为这个地方他本不想来,但这种排斥并非不敢来,而是心中对这个地方总是隔着一层膜,看不清看不透。 北城府的存在,就好像是永远压在他心头的一阵阴翳。 一阵铁甲晃动,他终究还是下马了,在北城府使者毕恭毕敬的引导下,他迈开步子,朝着府中走去,只是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随行说道:“你们在此等候,不必跟随!”。 话音落下,他也终于是再次朝着城北府中走去。 一阵微风袭过,不知是幻觉还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那风中,好像带着阵阵血腥的气息。 此时将军府中,在一间依旧亮着灯火的房间之中,将军夫人独自一人站在窗边,之前她的夫君许汉飞离去的时候她听见了,也看见了,只是她脑海中还依旧回荡着那句话。 “夫人,乱也许已经走在路上,这一次若是我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记着不要再傻了!” 但也许只有她知道,当她们在岁月的磨合之下,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自己,即便是曾经的那人再回来,她也许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静夜香甜,无数人都已经安然睡去,也许在此刻正在做着美梦、噩梦、奇梦、怪梦。 但如果是最后一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好梦,一场但愿永远不要醒过来的美梦! 山雨欲来风满楼,卧榻梦人犹不知。 “哈哈哈!哈哈哈!” 在边城郊外,在那朗朗月光之下,一个男子猛地跪倒在了地上,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的浑身却是在不停地颤抖。 一阵失魂落魄的狂笑,却又好像是在发泄着无奈的嘶吼,而他正是那个自黑风寨后山万丈绝壁之下苏醒过来的家伙,只是现在的他情绪似乎有些奇怪,当曾经的记忆与陌生的现实一点点地碰撞之时,他渐渐陷入孤寂的内心终于开始出现了动摇。 突然间,他猛地抬头,盯着那当空皓月,双眼早已再次变成了诡异黑瞳! 在他的四周,呼呼的风声普通黑夜中的鬼笑,摇曳的树影,更像是发出讪笑的鬼影。 “为什么!让我回去!” 那声音带着一种魔性,似乎让人闻之便可色变。 “呃~” 当黑瞳出现之时,另外一边,睡梦中的溪竹猛地睁开双眼,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脑海之中似乎还在回荡着阵阵奇怪的声音,让他整个人的神经莫名地一阵紧绷。 等他用手去擦拭自己的额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 同样此时远在王城帝都的占星台上,一名须发尽白的老者突然抬头,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怔怔地遥望着西南天际的星空,多年未曾有过波澜的他心中竟渐渐出现了一丝颤动。 渐渐地,他浑身竟又开始颤抖,右手抬起朝着西南方指去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千言万语又化作了简单的三个字:“又来了~” 话音落下,远在王都另外一个方向的望月峰上,一道悠扬的钟声忽地响起,随后无数人再度被惊起,同样身为王都三大道门圣地的铭峰、化鼎二峰之上另外两双眸子也在那一刻突然睁开。 “天机无限,因果之中,道门之劫,苍生之苦......” 悠悠之音若飘渺仙语,话音落下,另有二人同样缓缓开口道:“道友一路走好......” 是以天降陨星之后二十一年,望月峰占星大士望星而陨! 第二十八章 敌袭开始 此刻北城府中,驭军统帅许汉飞同那个以王都金令邀他而之人面对而坐,而对方便是如今的北城府之主,与他驭军统帅平起平坐之人,当然也是他的老对手了...... “到没相当区区这么一块金令真的有如此大的威力,竟能够让你这堂堂南疆之主,心生如此忌惮?” 在许汉飞的面前,对方的双眸变得有些玩味,神情也有些诡异,似乎自北城府建立以来二者之间不多的几次交锋之中,许汉飞还从未见过对方的这种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汉飞冷冷开口,他面前的桌上正放着那块将他召来的金色令牌,看着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耐人寻味的表情,许汉飞再度皱起了眉头。 试问代王上监察天下的人,视手中信物如同王上本人,又岂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 “哈哈哈~” 但那北城府之主见了许汉飞的反应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大笑了起来,只是他越是如此,二者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是不同寻常。 许汉飞神色越发凝重,自他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周围的人早已经全部离开,而今坐在这里的,只有他和眼前的这位让他堂堂驭军统帅也会感到一丝忌惮的男子。 “你也许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和你说这些话是吧?” 终于那人停止了诡异的大笑,只见他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许汉飞的身上,但那双眸之中却再一次流转出了一种对于许汉飞来说及其陌生的感觉,其中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 “我还是想问你,洛国如何?” 话音刚落,许汉飞浑身一震,同时他也在此时再度缓缓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对方。 听着那似曾相识话语,许汉飞心中那种危险的感觉越发浓烈,甚至是那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当一阵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微风将那火烛之上的火苗刮得摇摇欲坠,再看二者的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直到在许汉飞的耳边隐约响起了一阵打斗之声,其中又似乎夹杂着震慑人心的惨叫悠悠响起之时,一切终于开始露出了蛛丝马迹。 是了,今夜的北城府不再是往日的北城府。 许汉飞眉头渐渐舒展,倒不是他放松了警惕,只是到了这一刻,他也许已经猜到了什么,只见他的手同样放在面前的桌上,指尖若有所思敲打着桌面,似乎早已经忘记了面前那道正带着冰冷的笑意盯着自己的家伙。 于是再过了片刻,见许汉飞的反应,那个男子脸上的笑终于开始渐渐收敛,而后变成一种肃杀之意。 风,突然再度变得凌厉了起来,在二人之间胡乱地刮过。 “咻~” 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破空声,在毫无征兆之间便朝着静坐的许汉飞径直掠去,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许汉飞不为所动,只是当那破空声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突然寒光闪过,一阵金属交接的声音猛地出现。 他终于出手了,作为堂堂南疆驭军统帅,他的一生从来就不是在安稳之中度过,哪怕身处险境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冷静与果断。 在他自沉思之中睁眼之时,当他再一次看向眼前之人时,那双瞳孔之中没有一丝的慌乱,依旧是充满了沉着冷静的睿智! “堂堂驭军统帅,你活得很可怜,了解你的人都离你而去,不了解你的人,在他们眼中,你背信弃义贪图富贵,别人怕你、畏你,可私下里如何看你,我想这些没有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了吧!” 北城府中刀光剑影,看那人影想接那名手中握起金令的家伙依旧从容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很快再度露出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冷笑。 此时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也只有那冰冷的打斗之声。 不断有人影倒下,于是当每一次有人倒下的时候,空气之中的血腥味便会变得浓烈许多,同时那黑色战甲之上暗红色的血液也越来越多。 奇怪的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那些血液的颜色并非是新鲜的血红色,而是本来就带着一种腐朽的气息。 “锃~” 突然,在那握着金令的男子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的时候,突然一阵刀鸣声再度响起,寒光一闪之中,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军刀直直冲着他砍了过来,握着那刀柄之人,正是许汉飞。 许汉飞神色依旧冷漠,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对于他而言好像再正常不过,只不过在那冷漠之中,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杀意! “哼!” 那男子抬头,双眼中讥讽的意味更浓,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当那战刀顷刻之间劈到了他面前的时候,他手中的金令也被他猛地抬起! “如果说这是王上的意思,你该当如何!” 此话一起,许汉飞的身子一下子在空中顿住,他手中的刀也突然停在了离那手握金令的家伙额头数寸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许汉飞的反应,那人再度狂笑了起来,在他眼中好像看到了天底之下最好笑的笑话。 在许汉飞一怔之时,他也抓住了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只见他突然向前一步,身子一下子抵在了许汉飞的刀上,而其手中的金令随手往一旁扔去! “原以为这边城固若金汤,如此看来不堪一击,可罪人不是你许汉飞,而是他自己打开了自己的门户!” 那男子双眼盯着许汉飞,眼中的那种讥讽中带着得意的神色越发浓烈,不过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许汉飞双眼之中再次寒芒一闪,手中的刀继续朝着前方砍下。 这一次好像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刀落之时,人也倒下! 北城府之中,出现了自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安静,地上躺了许多具身着黑衣的尸体,弥漫着腐朽血腥的气息,许汉飞握着手中的战刀,却是再不见任何一个来人。 他眉头皱起,还在不停回想着那个他临死之前所说的话,可是任凭他万夫不当,也没有注意到在他战甲之上,亦或是手中战刀之上的黑色血液之中,有一丝丝黑色的气息正朝着他的身体之中蔓延而去! “噗!” 突然,许汉飞终于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身形不稳一下子单膝跪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脸色也瞬间便变得苍白了起来! “砰!” 最后,他还是没有支撑住,彻底倒在了地上,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下去,但当他模糊的双眼最后一次看向那朗朗月色下的夜空之时,似乎眼前的一切突然之间已经多了一丝血色。 而此刻在边城之中,无数黑衣人影不知从何处出现,在边城之外,也同样不知何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在他们看向这黑夜之中的雄关轮廓的时候,双眼之中都露出了同样的一种激动还有那丝毫不加掩饰的贪婪! 牧族大军到了,在所有人毫无准备之时,他们便像是幽灵一般出现在了这片属于南疆的大地之上。 此刻在边城那雄壮的城墙之上,一名洛国的士兵正偷偷地看着夜空,也不知道心中在冥想着一些什么,他是负责值守城的人之一,在此作为边城守城大军中的一人,他已经从军近八年了,身边的人常告诉他,自己是偌大的边城中了不起的守护者。 可他知道,自己从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兵而已,到这里更多的是为了讨口饭吃,虽然辛苦了一点,好在这些年都过的是太平日子,也没什么可以让他担心的。 倒是听说西边荒原牧族起师,打得火热,可毕竟离南疆之地还有很远很远,说不定还没有能到边城,就被洛国的大军给收拾了。 想到这里,这个士兵看着天空的双眼中略微流离,也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想了其他的事,反正这夜晚只要做头头的不在,又有谁会去管他呢。 “咻~”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破空声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本流离的精神猛地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你......你!” 在惊慌失措之间,他听到了一阵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那是他同伴的声音,可是等他回过头去看对方的时候,只见对方同样一脸惊恐,正用手指着他浑身颤抖。 到此时他这才终于察觉到了什么,等他他低头时,很快眼见那一幕让他愣在了原地。 也许也是他自成为边城守军以来,唯一的一次震惊,可这也是他最后的一次震惊,他的身子无力地朝着身后的地面上倒去,经管此时的他正疯狂地想要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可到底还是没有能说出来。 因为在他的胸口上,正插着一直黑色的长箭,前胸入,后背出! “敌......敌袭!” 一人大叫,进而千百人大叫,这一夜,边城这头沉睡的雄狮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可那漫天的箭矢只不过是对方的第一轮攻击。 紧接着,分不清城里城外,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来自于牧族的进攻,便在这片大地之上,以这样一种血腥的、毫无征兆的方式开始了! 第二十九章 神秘人 溪竹从睡梦中醒来,此时的他早已经满头大汗,可正当他惊魂未定之时,心中又再度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悸。 “怎么会这样!” 溪竹惊道,那种感觉就好像什么让他惶恐到了极点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正在此时,突然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虽然一切仅仅是发生在片刻之间,但在那本就宁静而明媚的月夜之中却很明显,突如其来的动静也是在瞬间引起了溪竹的注意力。 “谁!” 溪竹失声道,随后见他迅速从床榻上起身又快步来到了门口,见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双手还是朝着那房门伸了过去,但当他打开了房门之后却发现深夜的将军府一切都显得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仆人们都已经休息了,但奇怪的是同样就在溪竹推开了房门的一刹那,只觉微风袭来,带着些略微的寒意。 溪竹皱起眉头,在他小心地打量了一翻眼前的小院之后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寻觅无果,他再度摇了摇头,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遭遇,说不定只是一场幻觉。 可就在他正准备转身回屋接着睡觉的时候,突然在其身后又有一阵微凉的夜风袭来,溪竹浑身一怔,因为那阵风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地从他的身后掠过一般! “谁,给我出来!” 溪竹大惊,再次猛地转身朝着屋外看去,此时他的心中那种不安越发明显,但这一次当他转身之时在他身后的小院之中依旧空空如也。 见到这一幕,溪竹开始小心地朝着身后退去,甚至他的喉咙也在不自觉地干咽了起来,想着这可是边城将军府,难不成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敢在此地放肆不成。 不觉间他的脑海之中给再度想起了当初在蕲县县城之外所遇到的黑影,还有在黑风寨那土匪窝后山的遭遇。 “为什么是你唤醒了我......” 就在溪竹忐忑未定的时候,突然一道奇怪的声音在那原本寂静的小院之中响起,溪竹脸色再度一变,当他猛地回头寻着那声音看去之时,发现那原本空空如也的院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道陌生的人影! “你......你是谁!” 果真有人,溪竹大惊失色。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既然是你在这个世界将我唤醒,也算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而且我还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人静静地站在院子的另一角,他的身体刚好被院墙的阴影挡住,也看不真切其真实模样,只能大概看清他的轮廓。 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突然开口,那几乎与阴影重合的身影也很容易会被人忽略。 “你在说什么,什么救命恩人?” 听清楚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溪竹先是愣了愣,因为对方突然出现已经是让他吃惊不以,这一开口又是让他根本摸不着头脑。 听到溪竹的反问,那人先是沉默,而后又是像是在自语道:“虽然你救我也许只是一个巧合,但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将永远沉睡下去,今夜这里将会不得安宁,我欠你一个恩情,我现在便还给你了!” “你!” 溪竹心中疑惑之色更浓,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也许现在正是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因为这边城的将军府中怎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人。 可是任凭他如何让自己清醒,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月光下的那道人影竟动了,只见他在溪竹的注视之下竟缓缓转身朝着院子之外走了出去。 “嗯?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还没有回答我!” 溪竹双眼之中疑惑之色越发浓郁,不知为何,在那道人影出现的时候,他除了心悸,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 似乎对方的存在冥冥之中真的和他有着一些说不清的联系,于是在对方离去的时候,溪竹的心中竟出现了一丝迟疑,似乎在对方的身上正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 只是就在他思索的这片刻之家,那奇怪家伙的轮廓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你到底是谁,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要活下去,那么便来吧!” 悠悠的声音响起,溪竹一愣,随后又在使劲揉着自己额头之后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夜空,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这是一种直觉,一种说不清更说不透的直觉。 “等......等等我!” 终于,迟疑不决的溪竹在咬了咬牙之后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夜色笼罩之下的边城,朗朗月光将那静悄悄的大街染得像霜雪一般泛着白芒,此时得大街上竟一个人也没有,甚至一点声音也未曾出现,但却有那么两道奇怪得人影正一前一后地朝着前方赶去。 溪竹喘着粗气,此时的他已经跟着那家伙走出了将军府,可奇怪的是即便是往日里戒备森严的将军府中,他竟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挡便出现在了边城的大街之上。 跟在那道奇怪的人影之后,尽管溪竹始终想着要快些追赶上去,可是二者之间又似乎永远隔着一段奇怪的距离,一段他怎么追也追不上的距离。 边城大街上夜晚越发微凉,溪竹忍不住收着自己的衣裳,这才发现因为走得太过匆忙自己外衣还未带在身上。 “你到底要去哪里?” 溪竹大声喊道。 “我带你离开这里!” 这一次,那人终于回答了溪竹的话,可是溪竹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浓了,他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而自己竟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跟着对方离去,就像是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迷惑,而且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于是在那种诡异得情况之下,溪竹突然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跟着对方向前。 “呼呼呼~” 在那同样充满了诡异得风声之中,溪竹似乎又听到了其它得什么声音,很杂很乱。 当那些诡异得声音响起的时候,只见溪竹的眉头微微皱起,再度抬头朝着四周看去,可那种诡异的声音又似乎无根无原,让人听之也根本判别出具体的方位。 摇了摇头,溪竹总觉得不妥,见他再度回头看向了前方那道依旧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自己肯定是中了什么邪。 一念至此,溪竹咬了咬牙终于选择了停下了脚步。 “我溪竹公子怎么会被你们迷惑,就算是梦,我也要让他听我的!” 话音落下,溪竹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很快释然,他不再选择跟着前方的那道人影继续前行,而是突然选择了转身,看向了自己来时的路。 “嗯?” 感受到了溪竹的反应,那道神秘的身影也同样自溪竹前方的大街上停了下来,只见他回过身看着溪竹的背影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疑惑之色。 “哼!” 也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溪竹心中暗自得意,到现在他已经将这一切全部归就为了他的一个梦,只见他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往前迈了出去,就要往回走。 可就是这一步踏下,突然他浑身一怔,猛地回过头朝着边城的另外一个方向望去! “嗯?” 在溪竹的神色大变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那道人影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回过头看向了和溪竹目光所及的同一个方向,但此时他那双漆黑的的瞳孔中却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深邃。 “你感觉到了什么?” 那人呢喃,而后回过头看着溪竹之时脸上疑惑之色更浓。 只是此刻的溪竹似乎整个人突然陷入到了某种挣扎,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深处竟感受到了一种惊颤,一种突如其来的颤动。 “呼~” 就在溪竹陷入到了那种诡异的状态之时,一阵奇怪的风忽地再度刮了过来,吹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一僵,而此时在溪竹身后将他带到这边城之上的那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溪竹的身后,然后一只冰凉的手便再一次搭在了溪竹的肩上。 然后,边城的大街之上很快又恢复了宁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久之后,在边城的另一边,一座雄浑气派的府邸面前,溪竹和那个神秘的男子出现在了这里。 抬头看那府邸大门之上,漆黑的牌匾之上笔走龙蛇地刻着“北城府”三个大字! 站在溪竹身后的那家伙皱起了眉头,反观他一旁的溪竹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北城府,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 “这里......很凶!” 那神秘人说道,他的语气也变得很凝重,因为这里的空气之中弥漫了一种诡异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腐朽的味道,可是没有理会这周围的一切,溪竹却是双眼盯着前方的北城府,突然迈开了步伐朝着那紧闭的北城府的大门走去! “吱~” 在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之后,那看似紧闭实则虚掩的北城府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时间,空气中那种腐朽的血腥味越发浓烈。 那神秘人跟在溪竹的身后走进了北城府的大门,他的双眼微眯,凭借着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息,也许他的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只是他心中还在疑惑的是,这一切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他会有如此浓烈的感应! 第三十章 血腥的北城府中 二人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奇怪的是,在这充斥着诡异气氛的北城府之中,竟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身影,而周围的一切全部被惨白的月光所笼罩,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气氛。 要知道就算是在一般的大户人家,晚上总有人守夜,保持着整个府邸的灯火不熄,更别说是在北城府这样的绝对府门之中,当然了溪竹并不知道之前的将军府在这一夜同样都显得有些不大寻常。 越是向前,偌大的北城府之中便有越来越多的角落都被高墙阴影所覆盖,这哪是什么边城重要的机构,分别就是一处似乎早已经被人所遗弃废宅。 “怎么......怎么会这样!” 在转过一条长廊之后,溪竹脸色越发苍白,他确信自己从未来过此地,但当他进门之时,好似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似曾相识一般,在他的灵魂深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吸引。 而在他身后那神秘人同样莫不作语,只是静静地跟随着溪竹前进。 正在二人行进只见,突然溪竹双目一凝,甚至是他身后的那家伙也突然皱起了眉头。 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二者的前方忽地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光芒,当看二人清楚了那发光的源头之时,溪竹再一次愣住了,站在他身后的神秘人也是浑身一怔。 那是一件金色的物什,在这寂静且黑暗的夜里十分得显眼,让溪竹与他身后那神秘得家伙怎么也没有想到得是,那竟是一道金牌,一道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的金色令牌。 “好重的煞气!” 站在溪竹身后那家伙开口道,只见那金色令牌之上所发出的金色光芒静静地萦绕在周围,也将发生在二人之前的一切照亮。 于是在溪竹带着几分惊恐的瞳孔倒映之下,那北城府中的地面上正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尸体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呃!” 刺鼻的血腥味传来,本就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景的溪竹突然踉跄地向后退出了几步,同时在那种可怕的气息压迫之下,在他灵魂深处突地出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见到这一幕之时他的反应竟会如此剧烈。 当然,谁又曾想得到,如今的北城府也曾是南疆周氏族府,而曾经那个脚踏七星而生得家伙便就是在这一处院中来到这个世界,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在近二十年后的今天,阴差阳错之中他竟再一次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至于站在溪竹身后的那家伙在见到这一幕时,其诡异的瞳孔之中同样充满了疑惑,但更令他不解的是眼见得溪竹又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剧烈的反应。 “不......好痛啊!” 溪竹抱着自己的脑袋,当他在挣扎中再度抬头朝着前方看去之时,突然那双凌乱的瞳孔再度一缩,因为在众多倒在地上的身影之中,他竟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家伙身穿黑色的战甲,在金色光芒之下显得格外显眼。 仔细看去,那竟是他之前见过的边城驭军统帅许汉飞! “许......许将军!” 溪竹大惊,就要上前,可是刚向前走出了几步,突然似乎再度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四周晃动了起来,紧接着一阵若有若无的惨叫之声再度在他脑海之中响起。 “啊!” 溪竹再度停住脚步,双手抱着头颅,脸上露出了那种极其痛苦的神色。 甚至在那种痛苦之中他渐渐单膝跪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抬起了头颅,只见溪竹的双眼之中已经出现了血丝,但他还是没能忍住再次朝着那诡异地悬浮在空中的金令看去。 “呜呜呜~” 阴风乍起,而在那阴寒的夜风之中他终于听清楚了,那是一阵阵幽幽的哭喊声、绝望的呐喊声。 那声音无根无源,但仔细辨别又全部都似乎萦绕在那金令的附近,但这充斥着血腥的死气的北城府中除了他们便没了别人,这一切就如同一场噩梦! “此器不详,其中束有凶魂为祸......” 在溪竹再一次陷入那种痛苦的挣扎之时,那神秘人终于再度开口,只见他双眼始终死死地盯着那道悬浮在空中的金令,而当他话音落下之时,他也终于朝着那金牌走了去。 只是与溪竹不同,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很快他来到了那悬浮于与人同高的金牌面前,静静地盯着那令牌,他略微犹豫之后最终还是伸出了右手朝着金令抓去。 虽然他还未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够明确一点是那金色的令牌就是关键,只要将其解决那么一切便会结束。 “呜呜呜~” 那种诡异的哭喊声越发浓烈,周围阴风也越发剧烈,就好像是隐藏了许久的鬼魅开始全部窜了出来,可是那神秘的家伙并不在乎,他的手依旧坚定地握住了那金色的令牌! 然而,就在他握住令牌的一刹那,原本平静下来的他再次一怔,双眼之中渐渐露出迷惑,然后竟缓缓闭上了双眼。 之后那家伙就这么一手握住金牌,整个人静静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周围的风似乎越来越快,最后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终于,过了很久之后,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同时他握住金令的右手也迅速收回。 奇怪的是,随着他将金令抓在手中之后,那令牌之上的光芒也渐渐收敛了下去,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金光散尽,周围的阴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神秘人转过身子看向溪竹,双眼之中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他就好像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溪竹颤抖着问道,金令被收,他所承受的痛苦也在如潮水一般散去,但不曾散去的是那依旧萦绕在他心中的那种奇怪的悲凉之意。 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实在是太过奇怪,远远超出了他对世界的认知和理解,可似乎他经历这一切,似乎都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那人终于开口回答了溪竹的话,然后抬起头环顾着这四周的一切,在那月光之下只见他缓缓抬起了双手,那一刻,周围已经渐渐平静下去的空气似乎再次有了波动。 溪竹浑身的那种压抑的感觉渐渐消失,只是四周的景物好像在恍恍惚惚间有了变化,由清晰到模糊,再由模糊到清晰。 等一切平息,这北城府已经彻底变了样! 四周破败不堪,地上随处可见洒满了鲜血,走廊过道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脸上还凝固着他们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四周弥漫的那种腐朽和血腥的气息原来便是从他们那里散发而出。 这整个北城府笼罩的那层面纱也终于被那神秘人彻底打破。 “呃!” 与此同时在边城不为人知的数个角落里,几道紧闭双眼盘坐在地上,且双手正捏着奇怪手势的人影纷纷一怔,随后他们的双眼缓缓睁开,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但是还没有让他们做出更多的反应,却已经是在片刻之后七窍流血,浑身一软彻底倒在了地上! “这里早就被屠了,这一切不过只是幻境!” 那神秘人开口说道,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发生之后,溪竹整个人也终于渐渐恢复了过来,只不过眼前的一切太过让人震惊,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有的渐渐消失,而有的却是渐渐露出了他本来额的面庞。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依旧仰躺在地上,浑身未见明显伤痕的许汉飞! “咳!”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咳嗽声从寂静的北城府中响起,随着诡异的起飞被打破,躺在地上的许汉飞手指突然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一股奇怪的气息也正以一种肉眼不可察的方式又从他额头指尖渗出,然后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便飞快地消失不见。 而许汉飞的双眼也在那黑气离体之后猛地睁开。 “他醒了!” 神秘男子似乎早已经洞察到了什么,发现许汉飞的反应,溪竹也是浑身再度一震,但还不待他上前,只见那不知为何会昏迷在此的许汉飞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缓慢爬了起来。 那一身黑色的的战甲此刻对于他来说如负千斤,可在一阵晃啷声里,他还是站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许汉飞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可见此时他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许......许将军!” 溪竹有些迟疑道。 “是你?” 当看清楚站在一旁的溪竹之后,许汉飞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还未来得及让溪竹说清楚情况,突然在边城的另外一个方向已经又有一道炸响突然出现。 几乎在同时三人皆是抬头望向了远处的夜空,似有火光隐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溪竹大惊,那神秘人沉默,而许汉飞的脸上则是一种凝重。 也许许汉飞终于已经明白,自北城府之邀发出之时,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套。 “他们来了......” 许汉飞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之意。 第三十一章 术士乱国 在许汉飞心中,只要是他镇守边城,那么就一定不能让其出现任何差错,这是他的使命,所以尽管他已经身受重伤,但在察觉到城中变化之时还是丝毫未曾犹豫便直接转身朝着北城府之外掠去。 不过就在许汉离去之前,他也不忘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溪竹以及站在溪竹旁边的神秘人,双目之中流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深邃。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件接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让溪竹好似经历了一场离奇到了极点的梦境。 只是这时一阵阴风袭来,溪竹再次觉得浑身一凉,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很快消失不见,如果真的是一场梦,那么到这里也应该醒过来了。 但周围那依旧未曾发生变化的场景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于是在那种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之中他也再度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般血腥与惨烈,还是溪竹生平以来第一次见,心中那种莫名的恐惧越发明显,然后他又有些犹豫地转身看向了一旁的神秘人。 “是......是你救了我还有许将军,我们......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溪竹的话语充满了不确定,当日他坠落绝壁之时早已经昏迷过去,对于之后在那与世隔绝的绝壁之下所发生的一切他自然一无所知,但凭借着本能的直觉,他也开始渐渐察觉到了对方的与众不同。 不过刚一开口之后的溪竹心中又有些打鼓,接下去的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去说,于是只好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溪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早知道就应该和许汉飞一块儿离去了。 可奇怪的是那家伙依旧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理会溪竹,与此同时对方的双眼似乎早已经闭上,似乎在默默感受着什么。 溪竹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了片刻之后只见他渐渐开始向后退出了几步,随着他的动作,他的神经自然也开始紧绷了起来,一是怕对方突然阻止,二是这北城府之中的场景实在是太过渗人,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他的情绪已经被周围的一切所感染。 那种腐朽的血腥味让溪竹直想作呕,也不知道之前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了心窍,这才跟着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想着想着,溪竹脚下的越来越快,最后终于在抓住一丝机会之后他突然猛地转身飞快地朝着北城府之外走去。 很快那一片狼藉之地只留下那神秘人在月光之下独自冥想,不多时又见在他身上突然金光一闪,是他之前收的那面金令又有了反应。 金令再动,神秘人双眼猛地睁开,而后又抬头朝着北城府更深处望去,随着他突然向前一步迈出,他整个人便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在北城府深处一间不为人知的密室之中,一道消瘦的身影正凌乱地倒在地上,在他面前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用黑色的墨汁勾勒的诡异图案,旁边还有一些被打翻在地上的器物。 而就在前一刻,在那密室之中静静地倒在地上的苍老身影之上一丝丝黑色的雾气正缓缓消散而去。 那一幕很是诡异,与之前就和之前许汉飞的情形如出一辙。 整间密室出奇地安静,但是过了没多久,那倒在地上的老者已经干枯如柴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那双紧闭着的双眼眼皮也开始跳动了起来。 终于,在一番挣扎之后他睁开了双眼,密室的四周依旧静静燃烧着不曾熄灭的烛火,只见那道苍老的身影也浑身颤抖着从地上缓缓坐了起来...... 可是当他才从之前的状态中有所回转之时似乎很快又察觉到了什么,很快他整个人浑身一怔,苍老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无奈。 “好强的术!” 这是他唯一说出的四个字。 而这老家伙竟是一名术士,一个精通奇门八卦的术士,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术斗。 很明显,他输了,不仅是他,连同整个北城府也输了! 可是还未等他从自己内心的震惊之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双眼一眯再度缓缓抬起头,只见这间密室之中却已经多了一个人。 “是你?” 那术士语气惊疑不定地说道,不过感受到那人身上所带的一丝让他熟悉的气息,他的脸色再次一变,在看向那道人影的时候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歹他也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术士,很快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因为有他,北城府才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毕竟向他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术士?” 那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开口说道,他的语气中同样充满着疑惑,那密室中的老者也许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上,有着让他也无法想象的命运。 “金令在你那里?” 那老者问道。 “这是一件大凶的器物,里面有很多怨死之魂!” 神秘人开口说道,而他正是与溪竹一同闯进了北城府,并且凭借一人之力破除北城府噩梦之人。 “我辈中人,虽懂得奇门之术,不过却也有许多禁忌的地方,若违忌而行,必遭天谴加身。” 老者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神秘人,话到此处突然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能够召集如此强大的术士,袭我北城府,你们来自于荒原!” 老者的话越发虚弱,再次凝神看了一眼眼前的那道陌生人影,然后浑身好像再次失去了许多力量,此时的他瘫软地坐在地上,双手下垂,好像只要再多动一下就会让他再多消耗一丝生机一般。 “荒原?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人没有回答老者的话,因为他的心中一直以来本就充满了疑惑。 “哼......” 那老者冷笑,又或许是在自嘲。 “奉金令而行,当年的我也不曾懂得何为天谴,今日也许就是我的报应!” 话音落下,然后他再次努力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神秘人,他的双眼似乎已经看透了那人的身子,看到了隐藏在他身上的那块金色令牌! “你活不长了?”神秘人说道。 “这是一劫,但对于我来说,已经算足够了!” 二人沉默少许,最终那神秘人转身,就要离去。 “洛国之所以会有这一天......并非天意......也非拓拔,而是因为人心!” “世上万物皆有定数,若要打破它......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致以术士乱国,这才是洛国的苦果自食!” 见对方的反应,老者双目之中突然露出少许不一样的色彩,随后又用一种有些激动的语气开口,只是话音落下却已经快要了他半条命。 听对方的挣扎,那神秘人不过是顿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停留。 他要离开了,今夜的边城,将会是极其不寻常的一晚,也许此时除了北城府之外,黑夜中的某个角落已经开始血流成河。 “世上万物皆有定数,若要打破他,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神秘人离去,但这一句话却是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回荡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又是边城的大街之上,只不过已经远离了北城府,这一夜的月色明朗,不过在月色笼罩的边城之中,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冷风刮过,他似乎已经听到了阵阵喊杀的声音。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悄然向这个国家袭来的一场十分关键的战争,他本不想掺和进去,可是自他走进北城府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已经在冥冥之中和这片世界有了联系。 其实准确地说,是从他苏醒的那一刻起,那个年轻人的出现,已经让他身陷一种因果之中,所以他要去了结这段因果。 城外黑压压的牧族大军已经就位,这场战争已经开始。 但在此刻边城之中的某一处大街之上却显得格外安静,除了那诡异的夜风呼呼刮过之外,似乎便没有了任何其他的动静。 按照常理来说,边城虽大,不过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异常,来到大街之上的神秘人双瞳微缩,从那诡异的宁静中,他很快便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呼呼呼~” 在那急促的风声之中他很快听到了另外的一丝响动,好像有无数低语呢喃,虽然很隐秘,不过还是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的头转向了一个方向,那里是边城之外的方向,是了,那呢喃声很密集,很急促,好像让整个边城都笼罩在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如果他猜得不错,是有人在施展着超脱凡俗的手段,而且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虽然他对于这个世界还不太清楚,但在刚才和那个北城府的老者交谈之中他也大概能够猜测到一些信息,那来自北城府老者口中“荒原”的术士与偷袭北城府的术士是一起的。 只是能用术法笼罩大半个边城,即便是只能作用于那些沉睡之中意志垂弱之人,那也不是一个人亦或是少数人能够办到的! “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我就要看看,到底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神秘人低语,心中已经敲定了注意,又想起了溪竹那小子,毕竟是他救了自己,而且在自己握住金令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那小子原来也是一个和自己拥有着相似命运的家伙,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第三十二章 手段 溪竹一路从北城府中跑了出来,但由于初到边城,一时间也是分不清了东南西北,这一阵乱跑之后虽说仍在边城之中,但由于周围房屋连绵不绝,他心中那种陌生的感觉也开始越发浓烈。 “妈的,这到底是哪里?” 溪竹此时一阵凌乱,而且又是这大半夜的,虽说天上月色正浓,但前路却是依旧一片漆黑。 夜晚的风刮过总是带着丝丝的寒意,溪竹双手使劲收着自己的衣裳,脑海中又回荡起北城府中的一幕幕更是心生寒意,只能让自己努力不去想象那些事情。 正当他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打斗声。 “这夜半三更的......” 溪竹暗自想到,心中一阵好奇,寻着那声音他悄悄地朝着前方走去,转过一个街角,他终于在大街上看到了两道身影。 那两人正对峙在边城的大街之上,其中一人握着一把大刀,另一人空着双手,两人相对而立,中间只隔着不过丈许的距离。 当溪竹第一眼看到那两道轮廓的时候很快便眯起了双眼,因为从远处两人的轮廓中他很快捕捉到了一丝非常熟悉的感觉。 “许......许将军?” 再度仔细观察了少许,只见溪竹再度大惊,原来那二人的其中一人身穿黑色战甲,手中正握一把泛着寒光战刀,不正是那从北城府之中死里逃生的许汉飞又是谁。 溪竹一阵头大,这边城实在是太奇怪了,地方奇怪、人奇怪、事奇怪,连这晚上也神出鬼没的将军更是奇怪。 而仔细看向站在许汉飞前方的那道人影,溪竹也是忍不住皱眉一皱随后再度一惊,那人不正是那个把他绑了送到将军府的那群家伙的老大,同样也就是那日进城时遇到那个商队的领头人吗! 只见此时远处二人相对而立,同时四目相对,连同二人之间的空气中都似乎被那种无形的气场渲染上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见到这一幕,溪竹没有敢出声,而是依旧远远地小心观望着,因为直觉告诉他这里不是一处善地。 “二哥,没想到是你!”许汉飞开口道; “我不想伤你,因为我们是兄弟,但我也不想劝你,因为我知道那没有用。” 在许汉飞低沉的话语声落下之后,他对面那家伙同样以一种带着几分凝重的语气开口。 隐约间听清楚了二人之间的对话,隐藏在一旁的溪竹心头更是大惊,心中很快便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这......这二人竟然是兄弟! “呼~” 一阵充满寒意的冷风刮过边城的大街,在这二人之间,因为开口所以又陷入了宁静,再度过了少许,沉默中的许汉飞终于渐渐将手中的大刀扬起,遥遥指向了面前那个被他称作二哥的家伙。 “大哥说过,为军者,忠于洛国、忠于王上,一生最大的荣耀便是马革裹尸而还,今日只要我许汉飞在,那么边城的城墙便不会倒下,即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话音落下,许汉飞的身形突然动了,而他的目标正是前面那家伙。 “老三,我说过我不会劝你也不会伤你,但我想让你明白,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大势所趋,你不能阻止,整个洛国也不能阻止!” 那被许汉飞称作二哥之人脸上同样露出凝重,只是这时他突然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夜空,神色似乎不是很满意。 但见到许汉飞出手,他的神情又很快变得有些无奈,继而在缓缓摇头之中左手突然抬起,只见那手掌之中正握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那石头很诡异,漆黑如墨,那种深邃的黑色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因为在他将黑石寄出的那一刻,周围的温度也再次下降了几分。 甚至是在远处的溪竹同样也是心头莫名一凛。 说时迟那时快,二者之间本就离得很近,但在许汉飞不断向对方接近之时,那家伙右手突然快速捏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猛地朝着空中一指,在收回的时候食指与中指二指并拢,瞬间便摁在了黑石之上。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抬头看向眼前的许汉飞,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去!” 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随后那黑石之中竟突然出现了一抹黑色的气息。 而那黑气与北城府之内出现的黑气竟如出同源。 见到这一幕,许汉飞脸上闪过一阵凝重,但脚下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原本二人即便是多年不见,那种兄弟之间的熟悉之感也不会消失,可这时候许汉飞的双眼之中却流露出了一种陌生。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也学会了术法!” 许汉飞说道,在他面前那道黑气如同一阵诡异的黑雾一般在出现之后便朝着他飞快蔓延而来,很快便笼罩了他前方的一切。 任凭许汉飞武功多么高强,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不懂奇门遁甲之术,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不过许汉飞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所谓破军之道,擒贼先擒王,只觉得刀光一闪,许汉飞终于对着空气劈下,那种凌厉的刀气带起一阵寒芒,一刀竟将黑气从中间劈开了一道缝隙。 “大哥说过,术不过是邪门歪道,心中一股正气,便可破去世间之术!” 许汉飞说道,他的身形极快,在他们兄弟四人之中,排行第二的家伙最聪明,可武功却只能排行末流,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看许汉飞神色冷漠,人随刀动,整个人借着一刀之威迅速便从那缝隙之中穿了过去,顷刻之间已经出现在了他二哥的面前。 不过尽管许汉飞这一连贯的动作干脆利落,还是有不少黑色的气体附着在他手中的战刀之还有他的身体之上,并且飞快地消失而去。 “你错了!” 寒芒逼近,对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嘴角依旧露出那种冷漠的弧度,即便是许汉飞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他似乎始终不为所动。 “嗡!” 伴随着一阵刀鸣夹杂着破空声,许汉飞的刀再度劈下,他的目标不是对方的身体,而是劈向对方那抬起的左手。 准确地说,是对方左手之中那块黑色的石头,只见在刀落下的那一刻,对方的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他脸上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是一个准备着从容面对死亡之人,早已经看破了一切。 但许汉飞知道对方并非那种人,所以这个场景始终透露着一丝诡异。 “嗡~” 战刀落下,连同悄悄躲在一旁的溪竹瞳孔也是一缩,他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许汉飞手中的刀竟垂直劈落到了地上。 而那家伙就这么站在许汉飞的面前,脸上诡异的笑容更盛! “歪了?” 溪竹大惊,刚才他明明看到许汉飞的刀劈向的是那个商队的领队,怎么似乎就在自己眨了一下眼的功夫就歪了。 “我说过,老三,你阻止不了这一切的,这一次为了拿下边城,打开洛国的门户,那家伙几乎寻遍了荒原还有这西南之地,纠集的术士之多,术法之强,已不是你我可以想象,这已经不是人斗,而是术斗......你放弃吧!” “哼!” 这一次,许汉飞的神色越发冷漠,只见他身形一变,那地上的战刀瞬间边转过了一个角度,横向劈了过来。 可下一刻,却还是像劈在了空气之中一样,还是歪了。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而这一次对方脸上诡异的笑容消失,呈现出一种肃穆的神色。 “破了北城府,如今我只要拖住你,到了明日天明之际,这边城的天就会变了,到时候老大不敢做的事,我要做给他看一看!” “你不会成功的,人在城便在!” 许汉飞低沉地说道,两次的失手似乎并没有打击到他,他还是继续出手,那黑气渐渐被他劈散,可是越来越多的黑气还是浸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许汉飞对面那家伙摇了摇头,只见他握住黑石的左手突然一松,随后那黑石便朝着地面砸落而去。 霎时那黑色的气体似乎顷刻之间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在黑石接触地面的一刻,瞬间便再度朝着四周翻滚了起来,渐渐凝聚出了数道黑色的身影! “这是被封在黑石之中的四道凶魂,一般的邪祟之物无法对付像你这样气血旺盛的强人,不过只要能拖到城破足矣,到时候我会保证你将军府无事,这四道凶魂虽凶,却无法离开黑石,只要天一亮便会魂飞魄散,那时你自然也就会脱困了!” 那家伙平静地看着仿若发狂的许汉飞说道,然后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边城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在他离去之后,顿时这大街上阴风乍起,一股可怕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一般人无法靠近。 此刻许汉飞瞳孔一缩,因为四道凶魂已经彻底凝聚成形! “鬼......鬼!” 在凶魂出现的时候,溪竹脸色苍白,身子更是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因为他看到了他这一生都难以置信的东西。 凶魂,原来这个世上是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的。 四魂凝聚成形,但依旧不清容貌,不过他们身上都在冒着黑气,却能够依稀辨别出那些腐烂的血肉骨骼。 第三十三章 王托福 许汉飞紧紧握住手中的钢刀,他没有退缩,也没有表现出像溪竹那样的恐惧,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接触那些东西。 相反,他也曾接触过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存在,因为当年他跟着那个人的时候,那人手下也有过强大的术士。 凶魂属于鬼怪怨灵,对于常人来说,绝对是世上最为可怕的存在,可正如那已经离去的家伙所说,对付许汉飞这样气血旺盛且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将军。 即便是凶魂,也并非一定能够将对方压制! “呼~” 在四道凶魂凝聚而出之后,突地阴风呼啸,周围的月光都好像因为四道凶魂的出现瞬间暗淡了几分。 随着四道诡异的嘶吼声从那四道黑影身上发出,他们的身体在刚刚凝聚成形之后又随着阴风顷刻间化作黑色雾气朝着许汉飞扑去。 聚而散,散而聚,在扑向许汉飞的过程中,那雾气又好像再度化作了一只只冰冷的的幽冥鬼爪。 “给我滚开!” 许汉飞沉声喝道,他身为驭军统帅,堂堂杀伐果断的将军,这时一声壮胆,手中战刀亮起,但同样其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强大的血气瞬间将周围的黑雾逼退了几分。 如此剽悍豪气之辈,实在是世间少有,但此时他的耳中除了听到身前的鬼啸,仿佛更听到了边城之外千军万马的咆哮。 他要去阻止这一切,于是他面对着前方可怕的存在,他再一次主动向前杀去,而他的目标并非眼前的凶魂,却是那坠地的黑石,因为那才是关键所在。 但他内心之处也深知,对方能够留下这东西困住自己,恐怕他将面对的东西,绝对是他不想在面对第二次的! “好凶的家伙!” 另一边,就在溪竹大骇之中往后退却的时候,突然在他的旁边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本就如惊弓之鸟的溪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声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整个人浑身再度一震。 “是......是你,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我!” 溪竹声音有些颤抖,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把他从将军府之中带出来的神秘人。 “那东西起码到了二阶鬼怪的地步,四个一起上,就算那人三火旺盛,如此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那神秘人不曾理会溪竹,而是双眼依旧看着远处宛若发狂的许汉飞说道。 “不过既然被我遇上,也不能任其为害了!” 话音落下,他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溪竹的身上。 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加上那人所在刚好正对着月光,溪竹第一次看清楚了对方的相貌。 那是一张年轻且白皙的脸庞,不过奇怪的是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几许,只但那双深邃的眸子之中却散发出淡淡几许沧桑,更像是一个久经岁月的旅人。 “你是谁?” 溪竹再一次问道,他十分确信,自己的确未曾见过眼前之人。 “你想不想救他?”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自己的身份来历,而是依旧静静地看着溪竹。 “你可以?” 溪竹心中的震惊很快又变成了一种疑惑,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对方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今日我帮你救下此人,那么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就此为报,你我之间的因果也便就此结束!” “我......我救你?” 溪竹在惊乱之中双眼再次闪过迷茫,而那人却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朝着远处正被凶魂纠缠的许汉飞缓缓走去。 “你以为,你坠下悬崖绝壁,却又突然出现在这座城池之外是为什么呢?” 那人背对着溪竹说道,他的这句话却一下子点醒了梦中之人,溪竹大惊之下也是猛地抬头看向对方的背影。 “是你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你救了我,我救了你,这......” 听到溪竹说道,那人身子似乎顿了一下。 但就在溪竹看着那道背影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那人却再次开口说道:“我叫做王托福,并不是属于你们这里的人......” 场中阴风飒飒,可听到那人自报姓名,看着他走向那厉鬼的背影,溪竹整个人也再一次愣住了,那明明不过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家伙,但二者之间又似乎有着一种跨越时间长河的恍惚之感。 可当他说出自己姓名的时候,溪竹不知为何,浑身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他双眼渐渐露出迷茫。 那种感觉很奇怪,却又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王托福......” 溪竹呢喃低语。. “呜呜呜~” 边城大街上,所有人都像是被人用催眠曲送入了梦乡,此刻似乎只有一个人清醒着,准确地说是疯狂着。 他眼中布满了血丝,手中握住自己的佩刀,可他的敌人实在是太诡异了,即便是他在战场之上如何万夫不当,可面对这种敌人的时候,他却似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他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存在,那是四只凶魂。 “滚开!” 许汉飞喝声再起,手中战刀四下挥舞,宛若一入魔之人。 也许是对他也有着忌惮,四只凶魂一直围绕着他并没有立刻扑上来索命,而是神出鬼没,很快便将许汉飞的周围化作了一片似雾气化作的鬼域。 在这片区域之中,温度被降到了很低,而许汉飞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伤口,准确地说是一些抓痕。 那凶魂神出鬼没,虽然一时之间奈何不得许汉飞,但偶尔偷袭一下也会让人猝不及防。 原本按照那家伙离去之前的算计,留下黑石凶魂不过是为了困住许汉飞,可无奈许汉飞一心想要冲出去,不久之后难免露出破绽,这也却正好着了凶魂之道! “嗡~” 黑雾之中刀光一闪,许汉飞突然自原地掠起猛地朝着前方冲去,正当他快要出现在黑雾边缘的时候却是瞳孔一缩,原来是他一直盯着的那块黑石竟已经不见了。 他知道自己想要冲出去,就一定要破掉黑石,可此刻自己竟突然看不见了黑石,不得心头一惊,只此刻一阵闷哼响起。 趁着许汉飞一顿,那凶魂化作的黑雾又蔓延而来,他后背吃痛,再度出现了几道血痕! 许汉飞双眼微眯,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已经出现了幻觉且陷入凶魂之道被迷惑了双眼,就如同之前在北城府中一样。 在与凶魂纠缠之中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渐渐出现了黑气,那是被鬼魂阴气入体的前兆。 只是顾不得担心这些,既然黑石不见,他还是要冲出去的,战刀往身后横劈一刀,整个人转过身子,便换了一个方向再度冲去。 “呼~” 可是许汉飞一动,那黑雾凶魂动得比他还快,再一次遮住了他前方视野,等他逼退黑雾,看清眼前发现自己还是立在原地,这也许便如常人所说的死局,硬生生把他给困在了这里。 可是看这月色,等到晨鸡打鸣恐怕还要两三个时辰。 而且那家伙绝不会信口开河,失去主将的边城那时恐怕真的会被攻破,纵使身为将军,许汉飞心中也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怎奈此刻已经受伤,为急着脱困,体力也有所下降,再者血气不足先前,更会着这邪术! “嘿嘿......” 就在这时,突然许汉飞后背一凉,一阵诡异的笑声出现,那凶魂再度找到了一个机会又对着他扑了过来。 许汉飞身上黑色的气体已经变得有些过于浓密,若是这个时候再度被偷袭。轻则再添伤口,重则被鬼附身直接昏迷也是有可能的。 千钧一发之际,许汉飞一咬牙,使出自己剩下的力量,尝试着再次挥刀回救! “唰~” 这一刀挥出,与之前同出一辙又像是劈到了空气之上,左右又有破空声传来,那凶魂狂啸之声越发剧烈,许汉飞这自救之举虽取得成效,不过后继不足,空门大开,其他几只凶魂见状,竟想着一拥而上! “走......” 在这危及关头,突然一直手不知从何处何时来到了许汉飞的身边,一下子搭在了许汉飞的身上。 紧接着一股竟大力瞬间遍布了许汉飞的周身,许汉飞脸色大变,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扯了出去。 绕是他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眼前再度清晰,已经站在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就先交给我了!” 溪竹看着王托福的背影,整个人还沉浸在内心的震撼之中,听到王托福的声音,这才抬头看向此刻正离自己不远处的许汉飞! “哗~” 许汉飞手中的刀一下子插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以战刀支撑,半跪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黑雾,而那黑雾之中却出现了另外一道奇怪的身影。 “是你?” 许汉飞双目一凝,因为他已经认出那家伙正是他之前自北城府中见过的那个神秘家伙,同样他也有另外的一个名字:王托福。 在重新恢复清醒之后的许汉飞神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整个人身上更如同布上了一层寒霜,可就在他想要再度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且下一刻整个人便顺势朝着一旁倒去! 第三十四章 石盆 “将军!” 这时正在一旁因王托福的突然出现而震撼无比的溪竹终于回过神来,见许汉飞将要倒下便眼疾手快快步来到许汉飞的身边使劲扶住了他。 但许汉飞本就身形魁梧加上那一身沉重的铠甲,瞬间压在了从其身后将他扶住的溪竹身上,溪竹脸色一变,但最终还是使劲咬牙几乎是半拖着许汉飞往后退去。 虽然终于脱困,但此时的许汉飞先后因凶魂所伤,状态已经接近强弩之末。 “去......去守城大营!” 许汉飞疲惫的声音在溪竹耳边响起,溪竹也是一阵头大。 “守城大营?守城大营在哪里?” 这一次许汉飞没有再回答溪竹的问题,因为一股黑气正在其身体之上开始缓缓蔓延,很快便让他的双眼模糊了下去。 “许将军!许将军!” 溪竹使劲拖拽着许汉飞的身体,但那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之后,许汉飞便已经没了反应。 无奈溪竹再度抬头朝着远处大街那一头的王托福看去,却见那里早已经是飞沙走砾,又有鬼啸不断黑雾翻涌,只觉一片摄慑人之景。 “不管了,先离开这里!” 溪竹咬了咬牙,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然后转过身子以一种及其别扭的姿态将许汉飞搭在了自己的背上,无奈许汉飞那一身行头实在是过于沉重,溪竹憋足了劲但依旧显得很是难堪,只能红着脸艰难地朝着大街的另外一头逃去。 不过能够支撑多久就难说了。 “吼~” 边城的大街上再度响起了一阵宛若野兽般的嘶吼,正带着许汉飞盲目逃窜的溪竹也是浑身一震,只觉心头一悸。 但也就在这时,另外一阵嘈杂的声音也在他的前方快速响起,仔细听去,是有人正飞快驾马而来,而且人数还不少。 溪竹抬头循着声音看去,正好看到了一群人正疯狂地从大街上跨横行而过,看那阵势却正好是城中的军队。 “这里......这里来人啊!” 见此情形,溪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开始疯狂呼喊,似乎察觉到了异常,那群疯狂横街而过的军队之中有人也是发现了正站在大街中央的溪竹,随后快速掉转马头朝着溪竹这边赶来。 ...... 再说另一边在北城府之中,在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面前,一道奇怪的人影正独自默默地站在那一片狼藉之中。 而这家伙便正是那个被许汉飞称作二哥的那家伙,只见此时的他眉头皱起,似乎正在想要从眼前废墟之中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没过少许,突然一道奇怪的嘶吼声猛地自他脑海之中响起,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心神相连的东西被突然切断,只见他脸色一变随后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魂阵被破......怎么可能!” 话音落下,在边城大街之上,那之前被其留下用以困住许汉飞的黑石正在黑雾之中再度缓缓凝聚而出,但之上几道裂缝同样也正在飞快蔓延。 最后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整块黑石轰然化作粉末,随风而散。 在大街之上,王托福缓缓扬起了头,在周围因黑石崩碎而突然一场剧烈的狂风之中他的双手再度张开,像是在拥抱什么,黑石散去凶魂啸声却越来越强烈,就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殊死挣扎,又像是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兴奋。 最后只见那四道凶魂竟是趁着机会争先恐后地朝着王托福的身体之中窜去。 面对这一切,王托福并没有阻止,随着他的衣袍被由由凶魂带动的阴风刮得猎猎作响之时,其嘴角竟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得弧度。 这一幕,似是凶魂对于他身体得侵占,又好像是他在吞噬着那无知得凶魂。 直到最后一丝黑雾冲进了他的体内,王托福的双手这才缓缓放下,此时黑雾消失殆尽,可是在王托福的身上却出现了一丝奇怪的黑气,与此同时他整个人身上也很快散发出了一种极其邪魅的气息。 待到他睁眼之时,只见整个瞳孔已经再度彻底变得漆黑如墨! “呼~” 凶魂入体,王托福最后却只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在他身上得奇怪气息缓缓消散,明朗的月光再次照耀在了他的身上,一切似乎又回归到了正常。 但也就在此时,原本平静得夜空突然出现了一丝涟漪,在街道旁一处民宅之中,那沉重得鼾声渐渐消失,随后又现了辗转床榻的声音,这时一人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攻城已经到了关键的地步,这边城虽然坚固,可这一次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拿下!” 边城之外,那率领着牧族大军来此的家伙之后一名牧族大将凝重地说道,此时在他们的面前,除了边城轮廓之外,还有那一片被火把照亮的人海。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宣誓着牧族即将踏足中原的野心与疯狂。 “杀!” 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没有给边城任何的准备。 同样此刻边城城墙之上,守城大军已经支撑了很久,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已经达到了顶峰,双方对峙之间很快便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但此次牧族突然千里奔袭,大军压制,而边城虽然地据雄关,但准备不足,一时之间大军尚未集结,如此以寡敌众破城也是早晚的事,于是许多人心中已经不免生出了惶恐之意。 “破了此城,便可进入中原腹地,杀啊!” 就在这时,在那黑压压的攻城大军中,突然一道大吼声响起,瞬间再度将那种疯狂推向顶点。 鲜血染红了大地,同样也染红了边城那古老的城墙。但很少有人注意到此时在所有牧族大军的后方,有这么一个地方十分诡异。 这里汇聚了许多身着粗布长袍之人,只见他们全部都紧闭着双眼神色肃穆地盘坐在地,同时肩挨着肩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圈,圈内有圈,如此一层一层下来,竟有不下七八十人。 而在所有人的正中央又有三人。 那是三个老者,仔细一看这三个老者竟长得一模一样,只见在他们的中央又有一个灌满了水的奇怪石盆。 在人群之中诡异的呢喃声不停响起的时候,那石盆之中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竟出现了阵阵涟漪! 此时三名老者眉头微微皱起,之后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当他们发现那石盆之中水面上的波纹之后脸上纷纷露出惊容。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老者用嘶哑的声音开口说道,再回过头看向周围盘坐的其他人,全部都已经是脸色苍白,似乎遇到了某种巨大的阻力。 同时在他们察觉异常之时其头顶的夜空之中忽然又似有乌云飘过,将那月色缓缓遮蔽。 “似乎是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其中一人眯起双眼,然后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不安的可怕猜测。 话音落下,三名老者皆是露出凝重之色,要知道他们可是此次牧族之中最强的祭司,也是荒原之上至强的术士。 “让我来看看!” 这时第三人开口了,只见他缓缓抬起自己那干枯如柴的右手,然后将那宽大的袖袍挽起,随后三人目光相对,皆是点了点头。 但见那第三个老者最后将手缓缓伸向了那石盆,然后那手又在那种诡异的气氛下终于接触到了那石盆之中的液体。 一经触碰,一阵冰凉的感觉迅速弥漫上了他的身体,他的双眼闭上,手却是一点一点地伸向了那液体之中。 而另外两人见状,同样抬起了双手搭在了他的左右肩上! 第三十五章 变故 “呼~” 边城之中,王托福依旧静静地站在大街之上,虽此刻边城之外已是乌云压顶,但身处边城大街之上的他依旧沐浴在那残留的月光之中。 只见其双瞳之中的漆黑正在缓缓褪去,与此同时那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竟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丝苍白。 “咳~” 正当一切都将结束之时,突然王托福的身子竟出现了一丝颤抖,紧接着只见其突然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一种虚弱之感也在瞬间蔓延到了他的浑身上下。 “怎......怎么会这样?” 过了少许,王托福有些虚弱的声音终于响起,只见他双手再次在颤抖中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此刻谁也不会知道,在他脑海之中无数零星的记忆碎片正在不断地闪过。 当那些画面变换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阵剧烈的疼痛之感瞬间爬上了王托福的心头,这一幕竟与之前在北城府之中溪竹所表现出的反应极其相似。 “吼~” 最后,当那种诡异的状态达到了一个顶点的时候,王托福终于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吼声。 只见挣扎中的他猛地抬头望向夜空之中若隐若现的圆月,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此时正有两个獠牙从他嘴中显露了出来。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在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许多年前,自己的身体之中早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呼呼呼~” 在王托福的身体正发生着诡异变化的时候,突然那平静下去的阴风再一次变得急促了起来,甚至其中势头越来越大,一种莫名的寒意再次出现。 这时在那急促的风声之中隐约又夹杂着阵阵与之前相似呢喃声,似是有人正在风中低语。 当那狂躁的夜风刮在王托福颤抖着的身上之时竟给了他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地朝着他的身体吞噬而来。 无形间,他身上的那些还没有彻底消散的黑雾被这阴风竟一点一点地剥离了出来,那种感觉又像是一种催眠的作用,让王托福的眼皮渐渐地变得越发沉重。 一种困乏感让王托福几乎忘却了所有的抵抗,直到所有的黑雾被彻底剥离,他的耳边又响起了鬼啸声,而浑身上下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所束缚,那种感觉越发浓烈,最后竟让他出现了一种可怕的窒息之感。 “呃!” 过了许久,王托福的鬓角已经被冷汗打湿,他的脸色也苍白得越发可怕。 也在这个时候,王托福终于真真切切地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被某种奇怪得力量禁锢,而且一种被人死死盯住得感觉突然出现,那就好象是一双眼睛,一双似乎无处不在得眼睛。 不仅如此,随着那诡异得气息不断朝着王托福得身体压迫而来之时,在他得身体之外似乎又化作了一只无形得大手,欲要将他握在手掌之中,一股吸扯之力渐渐出现,正欲将他隔空摄去! 但一切绝非如此简单,也就在那种压迫之力即将彻底将王托福压制之时,他那颤抖中紧闭着得双眼猛地睁开。 那一刻月色未曾消散,而王托福得双眸却是望向了远处,在那远在边城之外的牧族大军之中似乎也有这么一双可怕的双眸正与之对视。 “给我放开!” 王托福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他浑身也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巨力,随着其话音落下,那束缚着他的力量似乎仅仅在顷刻之间便被他挣脱开去,与此同时他双眼之中的清明很快又有丝丝黑色气息所吞噬。 那内心深处还未曾平息下去的一丝狂躁再度出现,顿时周围的黑色雾气又开始不稳,同样在王托福周围那些原本快要重新凝聚而出的形体再一次消散,阵阵的幽冥之声再一次化作了无边的哀鸣。 就在王托福瞬间摆脱了那种无形的束缚之时,在边城之外,在那被许多盘膝而坐的人影重重围住的三道身影之中,那名用手探入石盆液体之中的老者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 只见他的手在石盆液体之中不断抖动,连同着他身后的另外两个老者皆是浑身跟着颤动。 在他们的上空乌云淡去,月光又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周围所有人的呢喃声连绵不断。 “噗!” 但突然之间所有人最中间的那名老者突然睁开双眼,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猛地从石盆液体之中拔了出来整个人跌跌撞撞地朝着后方退去。 在此过程之中那石盆之中的液体也连带着被溅了出来,之后那些围坐在其周围的人影也都纷纷睁开了双眼,此时几乎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已经变得及其难看。 不仅如此,那原本清澈的石盆液体渐渐在一片晃动之中竟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 “魔......是妖魔!” 那个老者的声音有些颤抖,此时连同着他身后的两个老者在听到妖魔两个字的时候皆是脸色一变。 而在这三名老者神色剧变时,三人再度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远处的边城,看着那座已经被牧族大军围困的城池,此时在那片城池的上空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黑纱正在被缓缓撕开。 此时那月色在初晨来临之前竟变得越发明亮了起来! “轰!” 在那边城的雄关之下,突然发出了一道剧烈的炸响,紧接着一阵更加猛烈的喊杀声响起,大地都好像震动了起来,是那座雄关的城门终于在这一刻被攻破了! “今日之后,洛国?王上?妄图长生?” 在那黑压压的大地之上,那骑着大马伫立在所有人前方的看着这场疯狂的战斗的身影在抬头看着东方的天际的时候,嘴角再度露出了一丝弧度,然后又冷笑着说道:“我会告诉你,一切都只是空谈!” “报!”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黑夜中一道黑影从远处飞快地奔窜而来。 “说!” 那身影双眼一直盯着东方天际,那里已经快要出现一丝鱼白,但他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来人在驾马来到那道身影面前的时候,又迅速勒住快马缰绳强行止住向前之势,然后快速翻身下马飞快来到了那沉思之人的面前双手奉上了一块裹起的灰布。 看着即将完成这场如梦一般的大捷之战,那牧族大军之首的思绪终于终于被拉了回来,然后随意地伸手接过了那块灰布。 于是在远处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灰布之上。 他的身后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司命!” 一人驾马试着来到了他的旁边,似乎在等待着他下达最后的命令,好让他们一鼓作气彻底冲破这黑暗之中的雄关,因为他的热血已经彻底被那牧族勇士冲锋所感染! 可是那居于最前方的大司命却看着那块不知道传递着什么信息的灰布,竟皱起了眉头,随后再度将目光朝着远处的边城看去缓缓闭上了双眼。 又过片刻,当他再度睁开双眼之后竟缓缓驾马转身,看着身后的牧族将士,看着那一双双求战的眼睛,看着那眼神之中的渴望,可是他却仅仅说了一个字。 “退!” 所有人的神情在这一刻突然凝固了下来,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眼前被他们敬若神明的那个男人说出了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他会说出的话,也就这样看着他往着另外一个方向驾马离去。 “不!边城已破,我们不能够在这关键的时候收手!” 这时其中一个大汉大声吼道,可是其他人都没有开口,似乎在等着那人回心转意。 “报!边城突现洛军,我们攻进去的勇士又被打出来了!” 这时又有一人驾马飞快冲了出来,那大司命身子顿了一下,手中的灰布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所有人在这时再度回过头看向边城。 天际鱼白渐渐变得明显,月色已经快要彻底消失不见。 边城,这座西南第一雄关,在这一刻似乎是从梦中正在苏醒过来的巨人,终于将要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过来! “呜~” 在这场攻城之战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突然间在那疯狂的牧族大军之中,一阵鸣笛声响起,所有牧族的大军在听到这阵鸣笛声时,都纷纷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身后。 那一双双已经杀红了的双眼之中,似乎在鸣笛声的作用下竟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 “退!” 一人呼道,紧接着大军之中有更多的人遥相呼应。 似乎是发现了牧族大军的变化,那些惶恐的边城守军也是一愣,牧族大军竟然在这关键的时候选择了撤军! 在边城高耸的城墙之上,许汉飞用手中的战刀支撑着自己伫立在那里,此刻他的身后同样站着许多边城的将士,他们看着城外黑压压的牧族大军,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在那声鸣笛声响起的时候,许多人脸上又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他们为什么......撤了?” 一名边城守将迟疑着说道,因为这场大战到了现在才算是到了真正关键的时候,可牧族竟在此时选择了后退。 许汉飞眯着双眼,看着远处的牧族大军,他的眼神似乎绵延到了那远在大后方的牧军主力。 这场战争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昨晚他们已经占据了下风! 同样在一旁的溪竹小心地躲在城墙之上,看着那黑压压的大军,心中已经震撼到了极点,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战争。 可他不知道,对于他以后的一生来说这也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三十六章 僵局 洛国王都,在那王城之内同样的挂满了符文布幔的房间之中,一名老者看着眼前翻倒的丹炉,眉头微微皱起。 他在思索也在推演。 过了许久之后在洛国王殿之中,在那整个洛国最具威严的男子面前几人肃然而立。 “十八年了,异象重现,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其中一个老者用一种有且叹息的语气说道,话音落下整个大殿之中再度陷入了沉默。 “王上!”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去接话的时候,突然另外一名藏袖中一直在掐着奇怪手势的老者突然上前对着端坐上方的洛王一拜。 “说吧!” 得到了王的准许,那老者这才回头看了看另外的几人,然后竟转过身再度向前来到洛王身影前不远处俯身小声说着什么,其它的几纷纷相互对视,却并没有任何听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一时之间所有人眉宇之间的皱褶也越发明显。 直到那老者再度恭敬地自洛王身前站直了身子,然后回身望向众人。 “请无念上师!”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浑身一震。 远在洛国的西南之地,镇守南疆的第一雄关边城之中,无数边城百姓宛若大梦初醒,可是当真正清醒之后,又陷入到了一阵惶恐之中。 因为昨夜所发生的一切早已经满城沸腾,也许今后,他们再不会像昨夜那样安稳入睡。 因为牧族大军的突然退去,给了边城得以喘息的机会,亲眼见证了那场梦魇的溪竹此刻正快速穿行在边城大街之上,见这往日繁华无比的大街经历昨夜之后很快变得萧瑟了起来。 纵使一溜烟有行人有过,他们都来去匆匆,并未多做停留。 另一边在边城将军府之中,许雯已经从梦中惊醒,她只觉得昨夜做了好长的一个梦,醒来时还觉得十分疲惫。 “怎么回事?” 此时外面府邸之中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许雯皱着眉头起身走出了房间,很快就得知了那个可怕的消息,整个人更是愣在了原地。 牧族大军压境,即便是在这将军府之中仆人家丁个个都陷入惶恐。 许雯找了一阵,发现溪竹早已经不见,问了许多下人也不知道溪竹的去向。 “这家伙难道已经溜了!” 不多时许雯又来到了边城大街之上,可是眼前的一切却与前些日子所见早已经天差地别,边城往日的繁华消失不见,四处充满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大街之上不时有行人奔跑,或是一列列的士兵来往疾行。 “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雯迟疑,心中更是生出了浓浓的不安。 “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许雯回过头却见一人正匆匆忙忙地朝着自己这边跑来,一双老脸憋得通红,与此同时其后方还跟着一队边城守军。 仔细一看,这家伙不是溪竹又是谁! “你......你干了什么!” 许雯看着溪竹,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另一边见真的是许雯,溪竹脸上露出喜色,这脚下的动作又加快了起来,迅速来到了许雯的面前,可是听到许雯这么一问,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我干了什么?”溪竹问道; “不然你怎么会被抓起来的?” 许雯说道,这话音落下,溪竹似乎明白了许雯所指,这才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洛国士兵,然后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难道自己真的就像是一个囚犯。 “呃......这个你们先到那边去看看!” 溪竹随意指了一个方向,那群跟着他的洛国士兵竟真的随着他指的方向离开了。 “你!” 许雯脸上露出了比之前更加吃惊的神色。 “你什么你,你现在才出现,我昨晚死里逃生,救许将军于水火之中的时候你小子恐怕还是在睡大觉吧!” 溪竹说道,不过看他的神情狼狈中又似乎带着几分神气之色。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来的许雯双眼之中疑惑之色更加浓郁,她环顾了一下这四周,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虽然表面神气,但实则狼狈的溪竹身上。 “昨夜牧族大军攻城,我和......” 溪竹话还没有说完,许雯却再一次打断了他。 “什么!” 许雯大惊,只是此刻这边城之中,像许雯一样得知这个消息的人又何止千百! “将军!” 在边城大营之中,许汉飞半靠在一旁的扶手之上,虽然经历了非同寻常的一晚,可他始终在坚持着。 还好他是一个堂堂的将军,一个孔武有力的习武之人,但此时他的那种虚弱之感却是很少有人见过。 牧族的大军突然退去,让原本陷入危急的边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许汉飞在这大起大落之中,始终在等,等一个结果! “我们已经寻遍了城中的上上下下,共寻到了四十九具尸体,通过核对,他们应该就是混入城中的牧族!” 那单膝跪在地上的士兵说道,而后大营的垂布被一下子掀开,在大营之外的空地之中,数十道身着统一黑色衣服的尸体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坐在这营帐之中的左右将士个个神色凝重,心中更是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烧了!” 许汉飞沉声道,少时,边城守城驻军大营之中渐渐飘出了一阵滚滚黑烟,同时还带着一种尸体被烧焦的恶臭传出。 “将军,北城府的事该如何处理?” 看着那些尸体被烧起,站在许汉飞一旁的一名武将转过头看着许汉飞压低了声音说道,在边城军界,谁不知道北城府与将军府之间的事情,可如今让人震惊的事除了这牧族如同骑兵天降突袭边城,更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灭了这北城府。 可北城府毕竟是王都直属,北城府被灭,纵使边城守了下来,对于王都来说,也绝对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挑衅! “牧军虽退,不过我们已经元气大伤,记住如何守住边城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 许汉飞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这时另外有一士兵从外面急匆匆行来,原来是将军府来人了。 边城之外,不过数十里之地突然出现了联营百里,那是牧族退守的军队。 此刻,在一个属于牧族独特的大帐之中,一人背负着双手,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正在不住地摩擦,在他身后,所有的人缓慢地退了出去。 直到最后整个大帐中只剩下了他还有另外盘坐在地上的三名长得一模一样的老者,而那个负手而立的男子正是牧族人口中的大司命! “我要一个交代!” 那个身为大司命的男子开口说道,语气很平淡,不过从他的声音可以判断得出此人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 虽位居大司命统领牧族勇士,在荒原之上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的年纪却与那许汉飞相差无几。 “破了我们的封术,且有能力挣脱水中捞月之力,凭那股凶煞之气,绝对是一大凶的存在!” 其中一个老者开口说道,他正是昨夜施展水中捞月之人! “即便是你们所说的古尸出现在这边城,也不能做让我一定要退军的理由!”大司命说道; “那么以我们三兄弟折损阳寿卜出的覆卦又如何......” 这时另外一个老者说道,这才发现此刻的三人比昨夜似乎更加苍老,在他们的身上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东西,而那东西便是他们所损去的寿元。 “退出边城,一切皆是空谈,且我们无法支撑五日!” 大司命沉默了少许突然说道; “退......我们或许有一线生机!” 这时第三个老者终于开口了,大司命沉默不语,他的手指摩擦得越来越快,最后,双手双手却又突然松开,随后他转过身子同样走向了帐外。 另外一边,在边城之中的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王托福站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面前。 “你就是这里的......术士?”王托福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同样盯着王托福,脸上露出凝重,他正是那个曾将溪竹带进边城被许汉飞称作二哥的男子,当然他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沈隐。 “方木、丹引、占星,你属于那一脉!” “我想听你说说关于你们这个世界之中术士与鬼怪的故事。” 王托福开口说道,只是他的这个要求,却是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子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双眼之中露出一丝迷惑,好像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过了很久,王托福离开了边城,他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依旧充满了未知,既然因果已断,他最后却选择了离开,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他还要找回来时的路,而答案似乎在另外一个地方。 “方木、丹引、占星......” 看着王托福离开的背影,沈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那人,心中有一种直觉,自己也许见到了一个非常奇异的存在。 这种存在,只有极少极少的能够与之相遇,而他却见到了! 第三十七章 反攻 牧族雄师天降,强攻洛国南疆第一雄关边城,很快这个消息就像一阵风,飞快地刮向了洛国的每一个角落。 直至最后,终于刮进了天下人视若天下中心的圣地-王都! 谁能够想象,破掉千里之外洛国十万大军的荒原大军,竟在数日之内,避过所有人的耳目,突袭至这洛国南疆第一雄关之处。 最为恐怖的是,他们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了第一轮攻势。 在边城之战过后的第六天,溪竹在为许汉飞讲了不下数次关于那一夜发生的种种诡异的事情之后,许汉飞似乎也相信了他口中每一次描述都没有任何出入的事情。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溪竹十分苦恼,那就是许汉飞虽然没有继续折腾他,但他也被彻底困在了边城之中。 按照溪竹的打算,一开始是准备先到边城然后寻个机会返回蕲县,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遇上许雯那家伙,和边城驭军统帅扯上了关系。 想来借个人情回去是绝对没什么问题了,可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遇上了牧族围城,他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别人过得那般惶恐,却也心中无奈得很。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时溪竹正走在边城的大街上正喃喃自语,看他一路走去似乎漫无目的,可真正的情况是他一直在寻找一个人,自从那晚之后就彻底消失了的神秘人。 他还记得那人最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王托福。 可随着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无论溪竹如何再去寻找,那人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即便是溪竹后来想起心中也是充满了后怕,还有就是许汉飞后来将他唤去问话之时也曾追问过此人,即便是身为南疆主帅的许汉飞也是一脸的凝重。 “此人很可怕,不过一定要将他寻回来!” 这是许汉飞的话,当然这也是溪竹心中的想法。 正在溪竹走神之际,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溪竹迅速回过头来,原来是许雯那家伙。 要说这许雯,溪竹有时候看上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其实许文、许雯,本是女儿身,第一次遇见许汉飞的时候就被许汉飞给认出来,不过可能是本家的缘故,而且许雯带着信物。 “你干什么?” 许雯看到游荡在大街之上的溪竹,表现得倒没有之前得那般紧张,好像这乱世之中她又寻到了什么可以忘却烦恼的事情。 “我二叔叫我来寻你,回去有事情要问你”许雯说道; “又有事?” 溪竹皱了皱眉头,似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之前与许汉飞见面的一幕,可是他本想去找的人没找到,说的有些地方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不过还好那夜的事情过于蹊跷,许汉飞也算是被那个叫做王托福的年轻人亲手所救,不然他说的一切对于任何人来说恐怕都是天方夜谭!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走啊。” 许雯依旧盯着溪竹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溪竹无奈,最后还是得跟上,因为如果要回蕲县,还得靠他们。 只是这牧族大军的出现,真的算是造化弄人了! 傍晚来临,夕阳再一次倾洒在大地之上,连过四天牧族大营自第一次攻城退去之后,再没了动静。 只是那扎的联营百里,就像是一把刀,悬了在边城的脖子上! 这天傍晚,许汉飞再一次来到了北城府,这里已经被人打扫过,所有的废墟、尸体都被清理了出来,直到现在还很少有人相信,这北城府竟只在一夜之中便被彻底拔起! 许汉飞背负着双手,也许所有人都会为北城府的经历所震惊,不过他知道,这种来自于未知的震撼过不了多久也会被人所忘却。 因为许多年前,在这同样的地方,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将军,牧族千里奔袭,如今一朝被退,已成强弩之末,如今六天已过,我军虽损失惨重,不过据城而守,量他也不敢再度攻城!” 在许汉飞的身后,一名随行得将士说道; “准备的如何了?” 许汉飞没有回答此人,只是依旧用那种凝重得语气说道,经过这些日子,他的伤势竟恢复得很快,就算是溪竹也不曾想到,不过他既然身为边城主帅,想来自然也有着自己得手段才对。 “信使在今天早上已经回报,一切无恙,您叫人准备的黑狗血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叫所有边城将士,刀浸黑血。” “将军?” 听到这里那将士一惊,不过看到许汉飞的背影也不敢再多语,只是惺惺退去。 “那个......” 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一道身影走了进来,他左顾右盼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终于看到了站在北城府大院中央的许汉飞,很快又让自己鼓足了精神,快速来到了许汉飞得身后。 “将军,您叫我?” 来人正是溪竹,听到他的话,许汉飞终于回头,只是那神色依旧表现得有些冷漠,。 “今夜我要让你跟在我的左右?” 许汉飞突然说道; “随您左右?” 溪竹一惊,不过当他得目光与许汉飞相对之时,那双眼睛之中得惊讶很快又变成了一种心虚,似乎还是缺少了一丝自称溪竹公子的自信。 “溪竹,蕲县人士,一个月前蕲县县令司府火烧征兵名册,放走征兵,死罪!” 再听到许汉飞随口念道,溪竹脸色猛地一变。 “我愿意!将军我愿意!” 许汉飞正欲继续念下去,只听到溪竹果断得的声音突然响起,片刻之间他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愿意追随将军,一起对抗那些草原蛮子!” 见溪竹变得如此之快,许汉飞原本肃穆的嘴角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微的弧度,这笑容看上去有些奇怪,然后又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溪竹一眼,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妈的,这家伙竟查了我溪竹公子的底细!” 溪竹一被别人抓住把柄,心中开始懊恼了起来,又刚好与许汉飞看向自己的眼神对视,从那眼神之中,他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神色,不觉心中一阵凉风刮过,暗想到这家伙又准备打什么注意! 其实对于溪竹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这许汉飞身为堂堂的南疆边城驭军统帅,在这南疆之地坐拥雄关,别说他区区一个溪竹,就算是那远在蕲县的黑风寨,只要他一句话,恐怕也会灰飞烟灭。 所以想要对付溪竹,完全不需要用这些虚的,只是他为了去证实一件事,说出溪竹的把柄,不过是为了调侃一下这小子,但他忽略掉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溪竹为何从蕲县突然出现在了边城之外。 对于这一点,作为普通凡人的许汉飞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 黑夜快要笼罩大地,城外牧族大军百里联营之中再度亮起了阵阵火光,如同一道黑夜之中伏地而卧的长龙,用身躯堵在了边城之外。 可是对于这条巨龙,除了其表面的威武雄壮之外,在这片南疆的大地上,它其实已经算是深入了洛国的国土,如同一支孤军! “轰~” 当夜色降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边城的大门也在紧闭了数天之后突然打开! 黑夜之中,无数洛国的士兵朝着边城之外涌去,这场战斗便再一次开始了,只是这一次率先出手的却是南疆大军。 洛国城墙之上,许汉飞和许多洛国将士伫立在那里,所有人神色肃穆,远眺那横卧在地上的连营方向。 溪竹也在其中,心中已是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不仅如此,黑夜之中,在南疆的另外几个方向同样有无数军队正在集结! “能破王师十万,我却要看看你的锋芒能有几许,我纠集这南疆所有的将士,让你这匹荒原猛兽,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许汉飞说道,话音落下,边城城墙之上一道火光突然直冲天际。 “杀!” 沉寂数日之后的喊杀之声终于再度响起...... 第三十八章 巫灵秘法 在牧族大军百里联营之前,那位年轻的牧族大司命静静地看着黑夜中显露獠牙的边城,但他的神色却出奇的平静。 在那些疯狂的进攻号角之中,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浸染了整片天地的血腥味,听见了远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最后那道身影缓缓回过头,但他的拳头已经狠狠地捏在了一起,即使是他,此刻心中也充满了不甘,但到了最后他的双手还是缓缓松开。 曾经,即便是他们在面对号称洛国十万大军时,也未曾有过太多情绪,但这一次他们却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地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同样的夜色,溪竹在短短的数日之中正经历着第二次的人间炼狱,也许如果没有当初的黑风寨劫囚,他早晚也会经历这一切,说到底他毕竟只是一个不过二十的少年。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次将彻底改变他的一生! 当夜色烽烟从四面八方燃起,这支牧族大军在深入南疆之地后,再一次与洛国大军相接。 可这一次一直被上天眷顾,一路行来不断创造着奇迹的牧族大军,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灯火映衬之下的百里联营如今很平静,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威胁,当黑夜之中的一支飞箭猛地从远处飞窜而来,射进了牧族大军营帐之中时那闪烁的灯火瞬间熄灭,也许是箭刚好射翻了烛火! 紧接着当漫天箭雨接踵而至的时候,那百里联营之中的灯火便继续以一种诡异的节奏开始接二连三地熄灭,这一条俯卧在夜色大地中的巨龙,正在逐渐被黑夜所吞没。 可是没有任何惨叫声传出,那一整片联营在那疯狂的反击之前静得可怕! 南疆的大军离牧族大营越来越近,最后当第一个洛国的士兵冲进牧族军营的时候,原本热水沸腾的他整个人突然一怔,因为他们竟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 面对着眼前的无数联营,那家伙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双眼,可事实告诉他,是这样的。 来不及犹豫,背后冲杀的南疆将士已经接踵而至,在那种前赴后继的冲锋之下,他仅仅驻足了片刻的的身子再次受到那种疯狂的气势所感染。 一鼓作气,唯有气势越足才能越有资格取得胜利,于是不仅仅是这名普通的洛国士兵,连同着整支南疆的守城大军之中许多人都已经鼓足了劲再次朝着前方冲去。 这是属于洛军的血性,也是生长在这一片光芒的南疆大地上的剽悍军风,不为别的,因为他们便是洛国以南最后的一道屏障。 但想象之中的两军大战生死交锋却没有出现,因为在那牧族联营之中早已经没有了敌人。 但只要推平了牧军的大营,打破这道横亘在南疆大地之上的屏障,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胜了。 可是心中这么所想,在洛军深入到了牧族大军的营帐后不久,黑夜之中突然响起了阵阵可怕的破空之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撕破。 许多人在在察觉到了异常之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然后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便应声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惨叫,来不及思考! “簌簌簌......” 那种声音越来越频繁,原本势不可挡的南疆大军终于遭受到了第一次迎面而来的冲击,许多人身边战友倒下的一刻,同样都发出了嘶吼或是惶恐的惨叫! “兵煞出现了!” 边城之上,许汉飞遥望着远处的战场,脸色越发凝重,瞳孔也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 “兵煞.......是什么!” 许汉飞的身边,溪竹的声音有些颤抖,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心中渐渐由不安变成了恐惧。 但溪竹话音落下之时,许汉飞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眉头微皱,然后转身看向了他。 二人目光相对,溪竹瞳孔之中的不安与惶恐越发浓郁。 “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听到许汉飞的话,溪竹浑身一阵,在那一刻他似乎从对方的双眼之中捕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很陌生,也很可怕。 “你待在这里!” 正在溪竹疑惑之际,许汉飞突然再次开口,到底还是心中有所顾忌,然后便不再理会溪竹继而转身离去。 他们要去参加这一场大战,作为南疆主帅,他一直都有着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亲手打破牧族大军的传奇! “将......将军!” 许汉飞离去,留下溪竹独自站在城墙之上,他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但当他回过头的时候,背后隐隐约约那隐约的马蹄声、喊杀声,还有那带着血腥味的狂风正在刮过边城的城墙。 这一日,边城之中人心惶惶,许多人不敢睡去。 在这场大战爆发的时候,边城之中还有一个人,他还没有离去,或者说在正常对峙之中他一直未曾找到机会离去,他便是所有进入边城的牧族中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或者说他也并非牧族,而他便是沈隐,也是许汉飞口中的二哥。 自那日见了王托福之后,他一直隐藏在边城之中,这一点也许许汉飞也许知道,因为在寻出那四十九具尸体之后,他连看也没看一眼就直接命人以火烧掉。 “他们不会就此罢手的,这远远还没有结束!” 就在溪竹心神震撼,准备离去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他回过头,神色再次一变。 “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隐。 当此任出现,溪竹快速向后退去,慌乱之中他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整个城楼之上除了他与面前那道可怕的人影之外已经没了其它的任何一人。 溪竹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来到这里,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再见此人,溪竹心中的不安瞬间达到了顶点。 正在溪竹惴惴不安之时,沈隐的注意力却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继续平静地看着远处,看向边城之外此刻正在爆发的疯狂战斗。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溪竹的身子已经推到了城墙的边缘,再也退无可退,可就在这时站在他面前的沈隐的身子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只见他双手突然抱在了自己的胸前,口中更是发出一阵呻吟声。 也许是溪竹的错觉,在他面前那可怕的家伙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又似乎在发生了某种可怕的蜕变。 一阵阴风猛地刮起,溪竹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了那日沈隐以黑石召唤凶魂困住许汉飞的情形,不觉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 但就在此时沈隐的身子颤抖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变成了一种痉挛之态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也同样就在这一刻,溪竹终于寻到了一丝机会,疯狂朝着一边避开沈隐的身子朝着城楼的石阶冲去! “啊~” 溪竹还未冲下城楼,身后突然传来了沈隐的痛苦的嘶吼。 心乱如麻的溪竹并没有回头,只是一股脑地朝着前方逃去,他穿过了边城的城防,没有用遇到任何的阻碍,但他的呼吸却是越发急促。 当他终于跑回到了边城的大街,突然他的前方零零落落的大街之上他看到了另外一道人影,那是许雯,此刻许雯双眼中同样充满了迷惘和不安,不过在看到溪竹的时候,那双眼睛之中却很快露出了一丝不一样的神采,老远便开始对着溪竹大喊。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快跑,快跑!” 溪竹见状,飞快地朝着许雯跑去,他心中的那种恐慌和紧迫感越发强烈。 “咻~” 突然就在溪竹话音落下,在他与许雯中间猛地出现了一道人影,一股可怕的气息疯狂压迫而至,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家伙披头散发,当他缓缓抬起头再度看向溪竹之时那双可怕的眸子之中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红芒。 溪竹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因为此人正是沈隐! ...... 另外一边在黑夜之中的南疆大地之上,牧族的大司命的身影再度出现,只是他周围的环境很奇怪,没有任何来自战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疯狂的嘶吼,唯有一阵呢喃声将其包围。 过了许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巫灵秘法,可以让他丧失自我意识,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准备,花了十年的时间在他体内布下尸蛊,以此破掉此城!” 在大司命的身边一阵虚弱的声音响起,同样在那虚弱中似乎还带着一种莫名的疯狂! “他一人?” 大司命看向边城的方向,双眼似乎还有些犹豫。 “不......他一个人便可以化作千军万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退出南疆,那覆卦不会有错,不过只要把他留下,我们得目的就已经达到!” 那老者说道,似乎那大司命心中的犹豫还没有消除,另外一人又继续补充道:“我荒原巫灵一脉,集各家所长,这秘法消耗了我师兄弟三人几乎所有的生机,我们最多还可以支撑三年,三年之后,巫灵族灭,我们给你一个答案!” 大司命沉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拓拔......这次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说完,他的目光似乎已经越过了远处的雄关,看向了那更远的地方,而那里似乎便是整个大地的中心。 阴风乍起,这场战争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开始了! 第三十九章 方木 “小心!” 边城之中,许雯脸色大变,只听一道破空声起,在她面前溪竹的身子正在一股大力的作用下猛地横飞了过来摔在了她的面前! “哇~” 受到重创的溪竹一口鲜血喷出,还不待许雯有所反应,一股腥风便已经再度扑面而来,同时在那腥风之中还夹杂着一阵可怕的排山倒海之力,直接将二人再度掀飞了出去,然后再一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 再度受创,溪竹差点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浑身的剧痛让他头脑有些发晕,凌乱中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之后,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用手扒在地上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爬去。 但事实便是如此,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老天爷还不忘继续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因为他的手在无意间扒在了同样倒在前方的许雯身上。 而且溪竹的手所放的地方似乎略微有些尴尬。 许雯看上去身子本就单薄,这一摔之后她伤得比溪竹似乎还要严重,可是溪竹这慌乱之中的一碰可不得了,随后一道本能的尖叫声突然响起,连不远处那道恐怖的身影似乎都是一顿。 溪竹猛地套头,却见自己的手正按在了许雯的胸口之上! “这......” 空气似乎在那一刻停顿了几秒,可很快溪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回过神来。 似乎......似乎哪里却是不对劲。 可是来不及多想,一道可怕的吼声再度将二人拉了回来。 此刻的沈隐在短短的时间之中,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他那披散着的头发,几乎遮挡了他整个的脸,而在黑夜之中,那乱发之间两抹猩红色的光芒越发瘆人。 此时在他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可怖、血腥之气,似乎那腥风本就是他的呼吸! 不过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发生这种极其恐怖的变化之后,他遇见了溪竹! 手一下子被许雯推开,溪竹来不及解释,曾经亲眼见过沈隐以黑石唤魂困住许汉飞的溪竹此刻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沈隐为何会出现这种变化,但他能感受得出这种变化很可怕,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可怕。 可是如今他已经是身受重伤,连那许雯都已经看清楚了沈隐那恐怖的容貌,浑身一僵,二人躺在地上,呼吸越发急促,许雯浑身正在不住地颤抖。 此刻的沈隐在二人面前如同一索命之鬼,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二人靠近! “走......走!” 溪竹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气,终于在这种震撼人心的恐怖之中恢复了一丝行动的能力,他手脚用力,往后退去,可是当视线与许雯平行的时候,却见许雯此刻脸色已经是苍白得吓人,早已经忘记了逃命。 虽然她所受的伤并没有溪竹那么严重,可在她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畏惧却是更甚溪竹! “跑啊!” 溪竹大声喊道,其实他的声音也在本能地颤抖。 在溪竹的催促之中许雯终于略微回了过神来,她颤抖着回过头看着溪竹口齿不清地说道:“跑......跑!” 见许雯的反应,溪竹脸上露出一种绝望的无奈。 另一边只见那沈隐似乎在二人的恐惧之中越发狂躁,冲向二人的身形也越来越快。 他的每一步落下,在溪竹心中都像是大地在震动! “跑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溪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在许雯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猛地朝着远处跑去。 那一刻,许雯的心中似乎咯噔一下。 身后已经能够听到那恐怖身影的呼吸声,恐惧与无助让她很快便又出现了与溪竹完全相反的反应,此时的她浑身的力气在片刻只见已经全部消失,因为她脑海完全被恐惧所淹没。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一刻,她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身后那股腥风将她的头发吹起。 不知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还是在那种无尽的折磨之中选择了放弃,在这似乎是人生最后的一刻,她竟选择了回头! “吼!” 她最后看到了一张大嘴,长满了獠牙,猛地朝着她咬了过来,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的肤色已经白得有些吓人,浑身的颤抖连同着牙齿的战栗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频率。 她闭上了双眼! 可偏偏在这最后的时刻,一只手一下子搭在了她的肩上,耳边又传来了那让她熟悉的声音! “你个蠢货,怎么还在这里发呆!” 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用力,一下子扯着她的身子疯狂向后退去,耳边还夹杂着几声谩骂,等她睁眼时,却是溪竹拽着她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人总是在生死存亡之际总能激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力量,而溪竹激发出的,是一种疯狂的求生之力,凭借着这股力量,他把许雯从死神的面前给拽了回来! 似乎是到嘴的肉一下子被夺走,那沈隐双眼红芒一闪,那种凶煞之气再度被激发。 他怒了,之前的他或许说得上是发狂,而此刻,在发狂之中更是似乎受到了刺激,那种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也受到了刺激。 “咻~” 当溪竹拽着许雯还没有跑出去多远,沈隐的身子一下子从原地窜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着不远处的溪竹和许雯扑去! 正拽着许雯疯狂逃窜的溪竹突然背后一凉,本能再次让他最后只说出了两个字:“完了!” 话音落下,二人的身子一个不稳便再次朝着前方扑到了下去,当再次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溪竹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拽着许雯的手在这一次终于松开了一点。 而许雯同样在这股冲击之中嘴角有鲜血流下,可是这一次,她搭在溪竹背上的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对,等他将手收回,整个人再一次怔住了,因为她的手早已经被溪竹的鲜血打湿! “快......快跑!” 溪竹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可是他还是在重复着那两个字! 命运本无常,自七星降世,不详随生,这一切自然不会就此结束。 “方木正法,诛邪!”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突然二人耳边猛地响起了另外一阵长啸。 那是属于一个女子的声音,夜色之中,一道木剑从远处刺来,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空中掠过,似追逐着那把木剑朝着不远处的沈隐雷霆而至! 第四十章 惊雷起 “吼~”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月光之下,一道疯狂且恐怖的嘶吼声再度响起,与此同时一股更为恐怖的气息瞬间在那道可怕的身影之上浩荡而出。 同样也就在这关键的一刻,那把突然出现的木剑呼啸而至之时似乎便已经料到了种种变数,在那种刺激之下也终于死死地抓住了那一丝不可多得的锲机! 只听噗嗤一声,木剑刺进了那道可怕的身影身体之中,而后去势不减,直接从其后方透体而出,将身影已如入魔一般的身体阻止了下来。 一切仅仅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当沈隐身体被木剑洞穿之后,其浑身一顿,而后并未像所有人想象当中的那般轰然倒下。 他依旧立在原地,那张狰狞而可怕的脸上并未出现任何一丝的痛苦之色,却是那双可怕的红眸之中竟终于出现了一丝充斥着人性的迷惘,然后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黑色的血液从木剑刺入的部位流了出来,那种即将湮没一切的血腥似乎还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不过一切只是仅此而已,等沈隐再度抬头之时,双眼之中的红芒依旧,而那口中的獠牙也再次展露。 见到这一幕,那紧随木剑而至之人眉宇微皱,脸上的神色也已经凝重得无以复加。 “吼~” 又是一道可怕得嘶吼之声响起,那自沈隐身体之中透体而过得飞剑此刻似乎也是再度受到一种强烈得吸引之力,在那夜空之中一阵呼啸之后再度以雷霆之势折回,直奔沈隐后背而去。 但是这一次,当木剑再至之时,沈隐得身子却是突然猛地绝地而起,在最后一刻竟避开了那可怕的一剑! 一剑刺空,驱剑之人脸色微变,只见其身形一动便便出现在了那呼啸着的木剑之旁,然后紧紧地握住了木剑的剑柄。 “妖孽!” 那人一声轻叱,整个人在空中凌空一跃,手握木剑锋芒一转再度朝着沈隐而去,但很快,那一人一剑再度出现在沈隐身前之时,一道更为可怕的气息再度自沈隐身上爆发而出。 入魔者,疯之盛怖之极! 入魔的沈隐在遭受重创之后竟再度爆发出了之之前更为可怕的力量,在二者相接的那一刹那,那一人一剑便如遭重击一般直接被其震退。 那人瞳孔紧缩,因为眼前这家伙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当她的身子再度落地之时,脚下不稳继续向后退出了很远才稳住身形,而此时她已经出现在了倒在地上的溪竹与许雯之前。 “走!”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衣物,背上绑着一卷束剑的布袋,其头发束起垂于身后,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样子。 此时的她依旧没有回头,而是死死地盯着化作尸魔一般的沈隐,背对着溪竹与许雯沉声说道。 只是此刻情况危急,许雯颤抖着还未做出回应,那人不觉眉头再度一皱,回过头时却见倒在地上的二人之中溪竹一动不动,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了过去,而许雯正有些怔怔地看着她。 这一对视,许雯再度浑身一震,因为来人竟是将军府的将军夫人,也是她的二婶! “回将军府!” 对方再次开口提醒,这才将许雯从惊骇之中拉了回来,然后便再度回身正对着发狂的沈隐。 这时候沈隐已经再一次冲了过来,在月色笼罩之下的他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野兽,显得格外恐怖。 她脸色凝重,手中木剑紧握,腥风刮过,也许是偶然,月色之中沈隐凌乱的头发在那一瞬间突然向后扬起,露出了那苍白且恐怖的脸庞。 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手握木剑的身影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沈......二哥!” 她的语气很怪,在这危急关头却出现了一丝动摇。 ...... 边城之外,牧族大军百里联营的火光彻底熄灭,可是大军之中的惨叫声和喊杀声从未停止,这一次南疆将士面对的不是牧族的蛮人而是兵煞! “杀!” 可是在这场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战斗之中,南疆战士的那种杀伐之气也彻底被激怒了起来。 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会再一次冲上去,黑夜中的兵煞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这种兵煞并非罕见之物,在以往经历的战争之中,或许只有一些丧心病狂之人才会炼制。 许汉飞也料到了这次大战将会出现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可没想到对方竟炼制了这么多的兵煞。 除了兵煞之外,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牧族大军竟再一次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将军!” 在乱战之中一名洛军大将冲到了许汉飞的面前,可他还没有说出之后的话,胸口便一下子被一只黑色的手爪洞穿,然后无力地倒了下去,许汉飞神色一凛,瞬间挥刀猛地劈了过去。 “噗!” 刀像是砍在了一堵墙之上,可是凭借许汉飞出刀的力量,还是砍了进去,黑夜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之后那道黑影这才彻底倒下。 黑狗血有破邪之效,籍此南疆大军在遭遇兵煞之后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好歹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损失惨重。 牧族虽撤走,留下以死士炼制的兵煞,可这能挡得住整个南疆的将士吗! 喊杀声不断,南疆大军从许多角落之中冲出,月色下的黑影越来越少,在许多战刀浸了黑血的将士的围攻之下,牧族联营彻底覆灭! 站在牧族联营的废墟之上,许汉飞看着远方,地上除了兵煞之外便没有一具牧族的尸体。 不过尽管如此在两军对峙之中,他集结南疆的所有力量终于将牧族击退。 血染红了大地,更多的都是为洛军所流,在那惨烈的战场之上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因这场看似胜利的大战而欢呼,突然边城方向便再度传出了一道可怕的嘶吼。 在听到那道如神似魔般的嘶吼时,所有人皆是浑身一怔,而后纷纷抬起了头朝着边城的方向看去,一种由衷的心悸猛地出现。 洛军之前许汉飞神色凝重,当他回头看向边城之时,突然一阵乌云也恰好将月色湮没。 紧接着只听“咔”的一声,一道电芒横空而过,顷刻间一道可怕的威压便突然出现,也就在那时许汉飞的神色猛地一变。 同样牧族之中,那巫灵族三名老者也在第一时间被雷声惊起,其中一人脸色微变道:“洛国三大术士门派之方木术士,方木引雷之术!” 三人皆是望向远处的天际神色肃然,不过在他们的瞳孔之中皆是流露出了同样的一种情绪。 那是一种震撼,引动天地之威,唯方木正法引雷之术! 可是在几乎所有人的注视之中,那雷鸣声在响起之时又是戛然而止。 “后劲不足,看来并非方木一门的上师亲至,还阻止不了他!” 三大巫灵族长老之中的一人说道,随后三人皆是相互对望一眼。 “我们煞费苦心,赌上上整个巫灵族施展的秘法,即便是方木一门上师前来也别想阻止!” 惊雷之下,作为边城统帅的许汉飞,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心中产生,也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刻在空荡荡的边城之中一处大街之上,此刻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在他们的身上或抓痕,或咬痕,还有那鲜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脸色苍白而狰狞,似乎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恐惧。 在这如同屠宰场的大街上,那横卧在地上的一人无力垂落在血泊之中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与此同时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只是在睁开的的时候,他的浑身突然颤抖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之中往外窜出。 这种诡异的躁动持续了片刻,他的身子又停了下来,只是瞳孔之中的黑色逐渐消失,变成了一片瘆人的眼白,同时在他的嘴角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颗獠牙,在黑夜之中显得极其恐怖...... (第一卷终,请看第二卷:道门崛起!) 第四十一章 前奏 当风雨之夜在惶恐中摇摆而过,在洛国以南一处远离凡尘俗世的青山之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晨钟之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正匆匆前行,此人头束白巾,身穿一身青色衣裳。 这名年轻人是一男子,看上不过十七八岁,却是唇红齿白,双瞳清澈,白皙的脸上总觉几分出尘的气韵。 此时的他行色匆匆地向前行去,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转过一条条走廊之后,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不大的小屋,当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屋中所有人都几乎同时回过头看向了他。 此刻在那房间之中正伫立着许多人,他们都穿着同样的青色的道服,而道服之间的花纹也一模一样,因为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南山道门人。 而在所有人之后,是一张不大的卧榻,卧榻之上正躺着一道苍老的人影。 也许是天气却是有些闷热了,只有那躺在床榻之上的苍老人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穿着得体,反而是袒胸露乳,手中还握着一把蒲扇,只是似乎因为过于苍老的缘故,那手中的蒲扇此刻已经无力再挥动了。 听到推门声响起,他那稀松的眼睛渐渐睁开,但那有些浑浊的双目已经无神,只能有些无力地说了三个字。 “回来了......” 好似对那晚到年轻人的问候,其中包含着多年之前面对儿时的他那般从容! “砰!” 老者话音落下,年轻人却是突然穿过众人来到了卧榻之前倏地跪在了地上,此时两行热泪已经从他的双眼之中滚落。 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议论也没有责备,只有那躺在床上的老者无神的双目深处,似乎还留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慈祥。 “南山......南山......” 他无力地重复着两个字,当所有人听着南山二字全部都垂下了头,过了少许,那老者似乎已经有些乏了,声音越发虚弱。 此时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有了一丝哽咽,因为这里对于他来说就和他的家一样,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亲人。 “人生无常缘未定,可是你的一生,从当年落子之时便早已经注定,经历了这一遭,从此以后,你便是南山之主......” 那老者继续说道,手中的蒲扇再次扇动,可是这一动作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所有人都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那眼神中,有震惊、有失落、有惊喜也有嫉妒。 “可是......你真的看透了么?” 老者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似乎永远充满了慈爱,让人听了总会那么平静,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得到答案,他的双眼一直看着上方,似乎透过屋顶,已经看向了高不可攀的苍穹。 终于,他的嘴脸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欣慰的东西,他的双眼也在那种欣慰之中终于渐渐闭上...... 第四十二章 当年惊雷起,天下道门生! (二十年前) “那是......天意!” 老者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棋盘之上。 “天意?爷爷天意是什么?” 小男孩继续问道; 听到小男孩这般反问道,那老者顿了顿,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深邃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忆,回忆着当年的一个少年,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而在那个故事之前,还有一个更遥远的故事。 “良儿想听故事吗?” 当记忆被勾起,老者的目光渐渐转向了棋盘旁边的那棵古松之上,因为故事的开始还要从那毫不起眼的古松说起......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颗古松还年轻的时候,有阳光、有雨露,就像是一个人经历着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无忧无虑,每天贪婪地吸收着天地对它的馈赠。 但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可贵,当有一天一道晴天霹雳滑过天际,它的一生也就此而彻底改变,在煌煌天威之下,那棵年轻的松木瞬间四分五裂! 蓬勃之息一朝丧去,但它留于世间的不凡才刚刚开始。 天劫之后,最先赶到古松面前的是一个神色俊朗的年轻人,在他双目之中充满着一种冷漠与平静,他盯着那雷击松木看了很久,似乎想要从那里看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可是最终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发现,直到第二个人的出现。 第二个出现的人生得一副儒生模样,面色和善,身穿白衣,显得温文而儒雅。 当他来到此地,发现已经有了其它的人走到了他的前面,不觉有些惊讶,而后他的脸上又露出了春风一笑道:“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敢问您是......” 可是他没有得到回答,因为第一个赶到此处的年轻人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此时双目已经闭上,似冥想,似神游。 不过那第二个赶到的年轻人倒也不在乎,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后来第三个年轻人出现了,他穿的是一身粗布衣裳,背上背着一个竹篓,他是从旁边一处陡峭的山坡上爬到这里的,到这里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大汗淋漓。 他用手擦了擦额头,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两人,只是在擦汗的时候,手上沾的泥土又被无意间抹到了额头之上。 此时那第二个赶到的白衣男子回过头来看着他点了点头,可是这第三个赶到的年轻人目光同样很快落在了最前方的那棵雷击松木之上。 过了很久很久,那最先赶到的第一个年轻人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另外两人似乎也出现了同感,都朝着他看去。 只见那第一个赶到的年轻人脚下一动,身子便化作了一道迅捷的黑影冲向了那棵雷击松木。 来开到松木面前时,他的手便快速向前抓去,原来那雷击松木之中,还有一截很奇异的存在,似乎是松木的木心,但与周围的松木碎片、枝干完全不同,因为在那节松木之上没有丝毫的焦黑和裂纹! 当他的手握住那截松木之后,另外的两人神色一凝,看向那第一个男子手中的松木,甚至是那第二个出现的白衣男子双眼中也是再度闪过一丝惊讶和震撼! “咔!” 在一道清脆的响声中,那男子将手中的松木之心从根部折断,握在了手中,然后回过头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两人的身上,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依旧那般冷漠。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也不再停留,重新跃回原位,转身就要准备下山。 当他来到那第二个白衣男子身边的时候,那白衣男子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而当他来到那身背竹篓的少年身边时,他回过头,看向那满脸还残留着泥土气息的少年,只是此时的少年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双目依旧盯着那雷击松木的残骸,并没有说话。 于是那第一个握着雷击木心的年轻人最先到也第一个离开了。 又过了很久,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只是这一夜的天空似乎乌云密布,隐约间还有雷声作鸣。 “你还在等什么?” 此时那第二个年轻人突然开口问道。 “我想等一个初晨......” 那背着竹篓的少年说道,然后他也看向了那个白衣男子,反问道:“你呢?” 听到这么一问,那白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眉头又有些微皱。 “我想看一看这里的夜色......” 虽然对白衣男子的话很奇怪,可是那身背竹篓的少年并没有继续追问,他也并没有感觉到困倦,而是继续关注着前方的残木。 夜晚的风很凉很凉,山间的野兽虫蚁在漆黑的夜中似乎变得更加放肆,可是二人都没有选择离开。 终于,当东方天际的一丝鱼白渐渐爬出远处的山野,山中露气已经打湿了二人的衣角。 第二天终于来了,而那身背竹篓的少年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可能?” 白衣男子再一次震惊了,当那少年从他身旁有过,他有一种直觉,他知道自己等待的夜色一定会让他再一次震惊的。 因为在那雷击松木的残骸之中,在散落一地的一片焦黑的碎块之上竟出现了一抹绿色,一抹不可能出现的绿色。 而那身背竹篓的少年来到那抹新绿前,跪下身子,将背上的竹篓小心放下,然后双手将那块碎片捧起,放在竹篓之中,这才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脚。 “祝你好运!”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然后又背起了自己的竹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山中,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可是他还是在等,这一天对于他来说很漫长,当太阳越过头顶,往西边垂落的时候,他知道很快就改自己离开这里了。 “你知道的......今夜的夜色很精彩!” 就在这时,突然另外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只见那原来的松木下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两人。 那是一名白发老者,身边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 “您是?” 他有些狐疑,也有些吃惊,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二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还好他知道一个道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在赏这夜色之前,可否陪老头我下完这一盘棋?” 那老者看向他,面色看上去和蔼可亲,白衣男子再度一惊,因为那松木之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棋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棋子分黑白,在他犹豫之后,最终选择了黑子,老者面带微笑,却是伸手示意这白衣男子,但当他用手夹起黑子时双目始终盯着那棋盘,刹那间似乎出现了一种幻觉。 那棋盘好像变成了一副缩小的地图,纹络走向如同山川河流,于是他手中的棋子过了许久不曾落下,直到在他的额头之上出现了一丝汗渍! 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之中,他的手突然有些不稳,手中黑子一下子落了下去,这无意间的落子,竟正好是棋盘的正中央。 黑子落下,那种诡异的感觉一下子如同一阵微风自他的身上拂过,片刻后他又恢复了正常。 他抬头看向那老者,对方似乎一直在看着他,脸上依旧露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只是旁边的那个孩童似乎并不懂这棋道,眉头皱起,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还伸手在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棋盘虽小,黑白相杀,遇盈则亏。” 老者笑道,他也不看那棋盘,只是随手拾起一白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之上,一切进行得如此风轻云淡,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落子是对是错,听那老者说来,白衣男子眉头渐渐展开,明明这场对弈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时间渐渐过去,黑夜再度笼罩了山野,不过这一夜的月色很明朗,或者说这月色明朗得有些出奇了。 那一夜,当白衣男子从棋盘一旁站起来的时候,抬头望向天空,这一夜星空如海,似乎没有哪一夜的夜色有今夜的那般浩瀚。 他笑了,似乎终于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离开了这里。 到了最后,那夜的对弈变成了一个故事,那个老者身边的孩童不知结局如何,也不知孰胜孰负,到他懂棋的时候也没有明白其中道理。 “爷爷你们谁赢了?” “赢?为什么赢呢?”老头笑道; “如果没有输赢,那为什么要下棋呢?”那孩童问道; 听到男童这么一问,老者回头看着他,脸上依旧露着慈祥的笑容道:“命如流沙浩瀚,似星辰宇宙,若非得寻这黑白胜负,便需寻得其中一丝因果!” “什么意思啊?” 听到这里,那孩童又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看向那局残棋,同样抬头望了望夜空,还是不懂其中的意思。 “呵呵......爷爷的意思是说,如果哪一天谁赢了这盘棋,那这天就得变了!” 老头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道。 “变天?” 男童似懂非懂,老头看着他思索的样子,又看向了那白衣离去的方向,口中又呢喃道:“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人呢?” 那夜的事无人得知,那是所有人离开古松之后的第三年,天下出现了三道门,是为方木、丹引还有占星! 第四十三章 南山道 故事完了,老者把小男孩放了下来,然后又挥动着手中的蒲扇,转过身子朝着远处走去。 “爷爷......你去哪里啊?”小男孩喊道; “走我们该回家了!” “家?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家么?” “呵呵呵......” 老者只是笑着,当年他问师傅的那个人出现了,也似乎解开了他的一个心结,但是那双深邃的双眸之中却又多了几分迷惘。 见老者已经远了,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的棋盘,那棋盘之上似乎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气韵,看不透说不清。 不过那毕竟还是一个童稚未开的少年而已,那双清澈的眸子之中除了疑惑之外也没有了其它更多的东西,仓促间也只得有些不大情愿地转身朝着老者追了过去。 ...... 大地以南,有这么一座山,每天早晨云雾从山间翻涌,连绵不断,如海之波涛奔涌。 若有人贪图那云海之上日出的绝美,往往会选择在前一夜备足了干粮,爬上山顶,在夜中苦守一夜,才能睡梦朦胧之际,看到好似不属于人间的云海出日!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可这山上却没有传说中的神仙,倒是在很久以前,出现了一个道门,因为此地的山势走向坐北朝南,于是这个道门也被称作南山道。 这一日,南山道之中所有人全部被惊起,老的小的都神色匆匆地前往道口,似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不一会儿,整个南山道口已经聚集了无数青衣,而在道口之前,正站着两个人影,一老一少,他们正背对着众人面而朝着那南山云海。 人多了,在老者身边那名大约七八岁的孩童小心地回过头来,神色略微有些慌张,然后扯了扯旁边那老头的衣角显得很是拘束。 “爷爷、爷爷......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小男孩问道; 老头回过头看着他,又伸出手有些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十几年前,南山道口道主开堂授道,问弟子:“天下之术多,何为道?” 众人沉默,无一作答,道主摇了摇头,似乎对众弟子的反应不太满意,正当他想继续讲下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弟子脸上露出果断之色,似乎是心中被按耐住的东西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在这时候从人群之中缓缓站起。 “方木正法、丹引大术、占星奥秘!” 这一开口,惊醒众人,连那道主也将目光落到了那个弟子的身上,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是好奇。 那弟子环顾四周众人,神色略占有些紧张,可是他却不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错,于是又补充道:“术分大小,以大为道,小为术!” 道主看着那弟子,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听那弟子讲完之后,他缓缓起身,这场授道之堂就此作罢。 至于这个答案是对是错,外人不得而知,而曾经的南山道主也便从此离开了修行数十载的南山道口。 “术分大小,以大为道,小为术!” 这个回答也许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可是却是几乎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答案,于是他走了,离开了南山道,沿着小路下了山。 时光如梭,或许当年的事已经被人们所淡忘,而那名回答了南山道主的年轻弟子已经修为有成,成为了南山道中一名出色的道门长老。 但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是,十年之后曾经那道苍老的身影又回来了,当年的讲道也许早已经被岁月时间湮没,他除了带回一个孩童,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同样,世人依旧认为,天下术法之极,唯有三门! 而十年之后,他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叫做木子良。 木子良没有亲人,是在他下山后的第三年从一条无名的江边抱回的孤儿,当时的他或许为求真正的道,从来没有想过,也未做过准备,当抱起那嗷嗷待哺的子良时,就注定了他一路的坎坷。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为这个孩子驱除病魔,又带着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去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儿时记忆中的那棵古松,去找儿时不曾看懂的对弈。 可是时光无情,再三年,他每日坐在浴火重生后的古松之下,却不曾悟透当年的上师博弈,直到那一日,有星辰坠于大地...... 南山道,或许并没有多少人有多少的印象,在隐门秘法诸多的天下,南山道显得并没有多少名声。 世人仰望三世正法共存于世,却不知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当年的那一声惊雷乍起,而近数十年之后,终于来到了木子良入南山道的第一年! 在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的时候,突然人群之中再度出现了一阵骚动,只见一名五六十岁的长者正从人群之后赶来。 所有人都让开了道路,只因为此人在南山道之中的地位与身份非同一般,因为他便是如今南山道唯一的上师,也是现在几乎所有南山道人共同认定的南山道主观陌上师! “上师......” 观陌出现,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在向两边避让的同时不忘拱手行礼,有人口呼上师,有人尊称道主。 而在观陌身后,还跟着那么几名老者,他们都是南山道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长者,虽修行深厚,却难称上师。 只见观陌向前,没有理会周围的南山诸多门生弟子,而是径直来到了那一老一少的身后。 越是近了,观陌的心中越是难以平静。 修行至此的观陌已经成为南山道中唯一的上师之修,早就已经心如止水,可是这一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那个背影对他来说很熟悉。 上师之修,乃几乎绝大多数修道之人严重最为强大的存在,但这一刻观陌上师的出现却有那么几分仓促,因为那是一种直觉,一种作为上师之修才能出现的念动。 多少年了,他始终相信冥冥之中总会有这么一天。 人群之前,木子良小心地看着由远及近的观陌上师,双眼之中充满了疑惑,而所有南山青衣弟子的反应他也是看在心中,对来人心中已经生起了一种敬畏。 当观陌也在停下脚步的时候,看向了那不过八九岁的少年孩童,二人的目光相视,观陌与那少年同样是一老一少,而木子良却是本能地回避开去,毕竟他的一生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样看一眼便能够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的老人。 “您......” 当观陌将目光再度看向那背对着自己的老者的时候,他终于是开口了,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却是硬生生地止住,因为那老者正缓缓转了过来。 随着老者的转身,观陌的心竟开始跳动了起来,他身后的几位南山老道也是看出了其中不寻常的地方,个个神色突变,毕竟观陌可是他们南山道唯一的上师啊! “上师、道主!” 有人连忙上前,来到观陌的身边,此时那老者已经完全转过了身子,第一次真正面对这南山众人,他依旧那般神色和蔼,面带轻微的笑容,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者,如同十年前下山而去的那抹身影。 “阿陌,不错!” 当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观陌身上的时候,只是用一种似长辈面对晚辈的语气略带着些满意地说出了四个字。 面对着五六十岁的上师,面对着如今南山道中的第一人,他却叫他:阿陌! 当听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称谓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观陌浑身一震,似乎仅仅在片刻之间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第四十四章 后山的风声 原来上师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他看着那位老者口中终于失声喊出了十年来从未再叫过的两个字:“师父!” 这两个字,不仅让木子良呆了,也让除了阿陌之外的所有南山道的人呆了。 观陌上师的师父,那不就是南山道真正的道主,十年之前消失匿迹的世隐上师吗。 谁又能想到当年的世隐上师竟又回来了! 世间万物,好似一场轮回,又似一场不断重复的旅程,当年观陌惊才绝艳,连南山道主世隐上师都为之所动,将其收为自己的第一个弟子,师徒三十年。 谁曾想十年一别,观陌已经成为一代上师,可是多年后,世隐上师一场红尘晚归,却带回了第二个弟子,那就是年不过八九岁的木子良。 于是木子良自进入南山道起,便被世隐收作了自己的第二个弟子。 不曾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竟成为了南山道二代门人中的嫡系传人,一代上师观陌的小师弟! 世隐收徒,这对于南山道或许是一件大事,但对于这天下却是微不足道,南山道因观陌之名,在世隐消失的这些年中也算是保持了其地位,虽比不得真正的大宗秘法传承,但好歹也算是一大道门。 毕竟天下之大,修行者虽多,可是能够修为至上师的存在少之又少,说是万分之一也不算为过。 虽如此,不过毕竟木子良不过是一个孩童小子而已,日子也就这么平凡地过去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时间又到了木子良进入南山道的第三年,年迈的世隐修关,从此不再讲道授业,于是木子良便跟了观陌。 从此之后,观陌不仅成了他的师兄,却也成了他的半个师傅。 没有再见到世隐师傅的这些日子,木子良在南山道之中很快便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他算不上是一个修道练术的好苗子,甚至是一般南山弟子他都略有不及,可偏偏他却又是这南山道中二代弟子,与许多门中长辈平辈而论,甚至地位还要略高上一些。 因为这些缘故平日里见了那些青衣弟子门生见了面还得恭敬地称他一句师叔,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除了观陌,他在南山道中也基本上没什么朋友。 南山道与其他的术士门派略有不同,其更注重于养心修性,自南山道开山道主传下这一脉传承已有数百载,以其道法问世而言,算的上是一脉长存之地。 在南山道中,有一处藏书楼,平日里木子良除了跟着观陌师兄学术,便常常会一个人到这里来,虽然藏书楼一般不会对弟子门人随意开放,但木子良因为是世隐道主的弟子,身份特殊,所以守楼的长者也不会为难于他。 在南山修道这些年,世隐基本上没有教过木子良任何东西,他所会的一切几乎都是来自于观陌。 而观陌修行至上师,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道主,能跟着他修行却是其他的南山弟子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自打称观陌第一句师兄时,观陌便赠了木子良一本经册,名字很特别,叫做《紫云经》,紫云经乃南山道传世经文,修行之本。 而观陌所授,也大多都是源自此经。 当念经有感,木子良也常常会看到观陌师兄在清晨之际出现在南山云台之上,面对云雾盘膝而悟。 可观陌是上师,他是一个小子,不懂紫云之术,所以这么多年,他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不仅如此,许多修行《紫云经》衍生而来的《紫云术》的弟子修为都已经远远甩他而去,也有很多人开始怀疑,为什么世隐师祖要收这么个小子做徒儿呢? 不过在木子良这里,他一直认世隐做爷爷,之前没有来到南山道的时候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修行不足又有什么呢,他反正也不在乎...... 像往常一样,和那守楼的长者行了一礼,推开藏书楼的大门,木子良又钻进了藏书楼中。 这藏书楼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得将其中的经文书册带出,即便木子良是世隐道主的弟子也不能,所以为了来藏书楼,木子良每天都会走很远的路,从南山道的弟子门房走到道口后山。 只见他来到藏书楼之后,很快找准一个方向然后便快速地走了过去,又在一排排古旧的书架上找到了角落中的一册古书。 这书在他来的之前,还布满了灰尘,一看便知道次书应该是很久也没有被人翻阅,不过木子良在看到此书的第一眼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它的名字叫做《异志录》。 也不知是南山道的那位前辈或是哪一代的上师将整理了这样一堆奇怪的书放在了这里,其上记录的不是什么经文名录,也非历史道理,却是一段一段相互之间毫无关联的奇异事迹。 本应念道修行的木子良在读起这《异志录》的第一卷时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从山间偶遇树精的少年,到丛林聆听兽语的老者,再到夜困魅色的书生,这里记录的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读到深处的某一瞬间,甚至是木子良都已经认为这世界原来还有另一面。 可是回归现实,又只不过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琐碎故事罢了,合上古册,木子良走出藏书楼,又对着那打着瞌睡的老者行了一礼,这才匆匆离去。 想到前一日师兄观陌还嘱咐自己前去听讲,不觉加紧了步伐。 眼看天色已经很暗了,木子良低着头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因为藏书楼地处南山道僻静之地,没过多久周围已经没了人影。 而此时木子良的脑海之中却依旧在回想着那《异志录》中的故事。 再经过一条山口小路,便可以看到南山道口也能回到自己的住所了,可是这时候,一阵凉风突然不知从何处刮来,其中还带着瑟瑟凉意。 木子良此时穿的是与南山道之中大部分的弟子差不多的一身青色衣服,虽然自他进入南山道后修行了一些时日,加上年纪轻轻身体还算得上健硕。 可当那阵不经意间的夜风刮来之时他依旧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快速从自己的身边窜过。 “谁!” 木子良猛地回头,却见身后空无一物,他眉头皱起不知为何心中竟渐渐出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想来这夜深人静的,弟子门人们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加上自己看那《异志录》看得有些久了,心神略微出现了些恍惚。 见无人回应,木子良又摇了摇头回过身来准备继续前行,可是刚迈出了两步,突然又一阵冷风刮过。 这一次木子良浑身一震,再度快速转身,却发现身后依旧空无一人,倒是奇怪的是远处路边的草木轮廓竟在夜色中开始摇摆了起来。 “谁,出来!” 木子良再次大喝,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那是记载在《异志录》中的关于一个少年深夜迷路深山后在老槐树下梦遇槐精的故事。 一念至此,木子良的心在这个时候莫名地有些发慌,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越是这样,似乎自己的心中就会越乱,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里可是南山道,这里可是有他的观陌师兄,还有他的世隐师父! 一步、两步,强行让自己冷静的木子良回过身开始快速朝着前方赶去,想要快些离开此地。 前方不远就是南山道口了,他相信只要到了那里他的心才能彻底平静下来。 “嘿嘿嘿......” 可就在木子良的脚步越来越快心跳也越来越急时,突然那风声也开始变得越发急促了起来,其中又似乎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笑声。 而当他背后的风刮在它身体之上的时候也似乎化作了一只无形的手正轻轻地在他的身上游荡。 第四十五章 讲道 “心平则静、心静则安......” 木子良的心中不断地默念,他努力想抛开这一切快速赶路,可是这平日里他闭着眼睛似乎都能迅速走完的路此刻在他的面前似乎变得很长很长,因为无论他如何去走,前方的路都似乎始终没有尽头。 冷汗已经从木子良的额头之上渗出,这是他第一次出现那种紧迫感。 “砰!” 因为走得太急,木子良的脚下突然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他脸色猛地一变然后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此时在南山道云台之上,有一道身影正静静地盘坐在地上闭目修行。 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袍,与其他普通的南山道门人不一样的是,他青灰色的衣袍之上还镶嵌着淡淡的金色边纹,加上那种本身的莫名气韵,皆是显示着此人的不凡。 在夜色之中的他微闭着双眼,神态略显苍老且一动不动。 如此静修,似乎已经陷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恍惚间好似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一般。 若是此刻有人从他身旁走过,不去仔细观望在黑夜之中还很难发现此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山道道主世隐上师亲传弟子也是木子良忘年师兄,一代上师观陌! 今夜的风有些微凉,终于在一阵轻风之后,观陌的眉头微微皱起,双眼也是在此时缓缓睁开,在那双深邃的眸子之中此时南山道的夜空似乎变得比往常更加深沉了一些。 “嘿嘿嘿......” 另一边,在木子良的身后此时已经是阴风阵阵,那风中的诡笑似乎因为木子良的狼狈倒地而变得更加放肆。 但是那一夜之后的事情木子良能记住的却不是很多,因为在倒地的那一刻他的头如遭重击,已经陷入到了昏迷的边缘。 只是在他挣扎的双眸倒映之下,远处的黑夜中似乎突然出现了两抹诡异的红芒,泛着丝丝寒光在夜色之中若影若现。 阴风呼啸又好似有幽怨的啼哭,在那一刻木子良的浑身上下似乎已经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所侵蚀,整个人的身子开始蜷缩在地上本能地颤抖了起来。 “哒、哒、哒......” 当那种压抑的气氛已经即将让人窒息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南山小道上突然又出现了另外一道声音。 有人来了,那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在木子良的耳中却十分的清晰,当脚步声响起之时,那种萦绕在木子良周身上下的诡异力量又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开始如潮水一般退去。 此处阴风作怪,可来人却是风轻云淡,在即将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木子良木子良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那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师......师兄!” 来人正是观陌,在木子良最后见到观陌上师出现之后,他的神识便再也支撑不住,然后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当木子良昏迷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观陌上师忽地缓缓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夜空,那双本就苍老的双眸也似乎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 这一夜,南山道上沉寂了数百年的平静似乎正在被打破。 因为在那阵阵阴风之中所带来的不仅是让人窒息的冰冷,还有一种说不透的狂妄,黑夜中也似乎正有一道可怕的轮廓正在夜空之中默默地注视着整个南山道。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子良的脑海始终是空白一片,直到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刺激着自己的双眼,在挣扎了许久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不过一种刺激又他再一次忍不住闭上。 那是一道光,一道很刺眼的光,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可是这个动作,似乎有牵动着他的神经,一股浑身酸痛的感觉弥漫上了他的脑海。 在一番挣扎之后他终于恢复了清醒。 可是当他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的时候,他再一次惊住了。 原来来了南山道这么久,他这才第一次发现,南山下的云海,是这个样子,壮阔、辽远,当太阳从云海之中窜出,当清风拂过苍茫大地,云海之上,也翻涌起了一阵震撼人心的波涛。 而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南山道口之上,那里便是其师兄观陌上师往日修行之地。 木子良回过头,在他旁边依旧盘坐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观陌师兄,木子良揉了揉自己的脑海,昨夜的事就像一场梦,当梦醒之时,想要努力回想,却发现记忆之中也只有一些碎片画面闪过。 可有一点他却记得明明白白,那就是他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个身影。 一念至此,木子良脸色再次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向那静静盘坐在自己声旁的老者,脱口而出道:“师兄!” 当他的声音响起之后,观陌一直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可是他并没有去看木子良,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 那是朝阳升起的方向,在他的双眸之中整个人的心神似乎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其中,因为他终于看到了自己苦等了一夜的瞬间! 看到观陌师兄的反应,木子良的双眼之中再次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再次回过头,也将目光投向远处看向那朝阳云海,此时的阳光似乎也并不那么刺眼,不过木子良也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当他想回过头再提醒一下观陌时,耳边却是传来五个字:“别动,仔细看!” 木子良一惊,他继续盯着云海,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于是听了观陌的话他并没有回头,可是越看,眼前的一切似乎越发模糊。 阵阵山风刮到了他的面前,他似乎已经嗅到那带着清晨朝气的味道! 木子良的双眼缓缓闭上,他脸上的神情由一种迷茫转向了一种陶醉,似乎那云海,已经倒映在了她的脑海之中,而他却成了云海中的那条鱼儿,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追寻着那第一抹阳光努力地向前游去! 过了许久,木子良的脸上那种陶醉的神色还在持续着,直到最后,突然他的眉头又再度皱起,似乎那追逐着光的鱼儿在做着最后一跃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也就在这时,他的双眼在猛地睁开。 他看到了,他终于看到了,在那海天相接的地方,在那初晨日起之际,竟出现了一抹紫色! 木子良呆住了,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时候耳边又传来了观陌的声音:“紫云化气,日从东来!” 他的声音在这时如同一记警钟,一下子将木子良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之中拉了回来,不过他脸上的震惊久久未曾平息! “师......师兄,那是什么?” 木子良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却见此时的观陌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就像他的世隐师傅一样。 “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观陌没有回答木子良的问题,而是同样微笑着对他说道。 木子良想要再问,却是在这个时候与观陌的目光相对,不知为何,此刻的观陌师兄似乎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他硬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哦......” 木子良最后答道,与他他缓缓转身,低着头边想边往回走,走着走着,他突然又发现了什么,一回头,还是看着观陌的背影. 只是那背影,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第四十六章 何谓道 当木子良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南山道已经彻底从夜中醒来,那些修行弟子早早地便已经起身开始了迎接新的一天。 可是经历过昨晚的怪事,此时的木子良却感觉异常的困乏。 才回到自己的住所,推门便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开始闷头大睡。 因为平时很少有南山门人会找他,门中又有许多长者加上观陌师兄代世隐师傅主持一切,他这个半吊子师叔到也是清闲。 这一睡就直接睡过了头,等他重新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房间之中,多了几分黄昏的平静。 只觉得一阵饥饿之感袭上心头,木子良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昨日下午到现在,还是滴水未进。 他摇了摇头,看着天色已经是过了吃饭的时辰,只能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了,还好厨房的几个弟子知道自己是观陌的师弟,平日里见了自己还要师叔师叔地喊着,至少表面上对自己也是尊敬有加。 不过最后木子良也只是找到了几个已经凉了的馒头,舀了一碗清水,仓促吃完之后突然这才想起了什么,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差点忘了今日是南山讲道的日子。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木子良又咬了咬牙这才飞快跑出了南山道的厨房。 南山道有一项规定,每逢十五月中,门中便要主持一场讲道盛会,凡是南山门人,在拜入南山道的时候便会被传授南山道的入门心法《紫云术》。 此术乃南山门人修行之基础,乃是南山前辈自南山传承《紫云经》中衍生而出。 紫云术虽是只将《紫云经》中的许多东西进行了通俗简化,不过对于普通的南山弟子门人来说,却总是很难明白其中的道理,有人入门数年甚至是一窍不通,而有人入门数月便会有所小成。 用门中长者的话说,那就是完全取决于弟子是否有修道的灵根了。 可就算再聪明之人,在面对其中晦涩深奥的部分,往往也是叹之却步,所谓闻道有先后,这时若是得前辈长者指点一番,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每月讲道盛会,对于每个南山道的弟子门人来说,都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盛会。 而且这一次,讲道之师竟是南山道中的上师观陌,这等机会更加难得,更是让心为之心动。 也许是因为时常陪在观陌师兄身边的缘故,木子良也渐渐开始明白观陌、上师这些称谓,在整个南山道中所代表的含义,不过越是如此他的心中也越是有些急促。 这些年虽然观陌师兄代师傅授业,但总觉得他与世隐之间总少了些什么,木子良每一次在见到观陌之时心中总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而少了几分亲近与随和。 这一路上木子良没有再遇到其他的青衣门人,不难猜出大家恐怕都已经早早便去了南山道的授道之地,很少有人像他这般。 过了许久,当木子良赶到的时候,讲道盛会已经开始了很久,在道会广场之上,所有弟子盘膝而坐,都在静静地聆听着长者的讲道。 此时在所有闻到者最前方,几位南山道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也出现了,以往的讲道或有他们其中的一些作为讲道的授道者,而这一次,他们也变成了闻道者。 身为上师的观陌,在南山道所有人的心中,除了真正的南山道主世隐上师之外,绝对拥有着无法动摇的地位,而距离他上次讲道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的时间! 木子良小心地来到所有青衣弟子门人的身后,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也不想被别人瞧见,毕竟自己是唯一一个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之中还会错过的人。 于是他寻了人群的一角盘膝坐下,本就还是少年的他身形单薄,这一盘坐,整个人更是被挡住了身形。 刚刚入场的木子良并不知道此时的讲道会似乎也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所有人都在低头沉思,就连那最前方的几个老者脸上也露思索之色,似乎有什么难题百思不得其解一般。 纵观整个道场,唯有所有人最前方身为上师的观陌神色依旧从容。 “子良......” 就在木子良正暗自庆幸没有人发现自己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他浑身一怔,而在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间,所有人的沉思都被打破,大家也纷纷将目光朝着木子良所在的方位看了过来。 “师......师兄......”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汇聚,木子良一下子如坠冰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答道,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已经忽略了他,却没有避过观陌师兄的眼睛。 “什么是道?” 就在木子良低下头颅,尽量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回避所有人的目光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观陌的声音。 他一惊,又抬头看向上师观陌看向自己的师兄,而此时大家的目光依旧看着他,包括那几个常在南山道中经常碰到的长者也眯着双眼看着他。 “道......道是什么?” 木子良嘀咕着,可是当他的目光与观陌师兄对视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观陌师兄看上去总是慈眉善目,这一点,和师傅世隐很相似。 可是在此时的木子良眼中,当观陌师兄突然向他提出这个奇怪的问题之后,观陌上师的的神色似乎有些变了。 “师......师兄......什么是道?” 不答反问,足以看出此时的木子良的确已经有些乱了方寸。 在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时候,特别是那些他往日常常有所交际的南山弟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似乎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但很快又有人摇头,似乎对于木子良的表象有些失望。 毕竟他木子良可是世隐上师的第二个弟子,是观陌上师的师弟,他们在其面前还要称一句小师叔的存在,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木子良的回答却是这样的! 这片道场之中依旧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安静,他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几个南山道中的老者更是在默默地摇着头。 也许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能看出这木子良根本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他为什么能够成为出尘历练多年的世隐上师的弟子,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甚至有人在心中也许已经开始了鄙夷。 此时的木子良有些胆怯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今天也许是自他来到南山道起,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甚至感觉到了羞愧的感觉,因为他不知道观陌师兄问他的“道”是什么,而最蠢的却是那一句反问。 见此刻的木子良没有再继续说话,他只记得,那日的那场讲道在他反问观陌师兄“道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对于这场让整个南山道的长者及弟子期待了一年的讲道,竟以这样的方式,被一个迟到的人打破,也因为他而提前结束。 观陌对于木子良的反应不置可否,他只是起身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谁也不知道身为上师的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十年前,在世隐上师问弟子什么是道的时候,他也在听,也在思考,什么是道,只是他所思却是什么是南山之道? 第四十七章 山狐 夜色再度降临南山道口,当傍晚来临时,木子良再次走在了回去的路上,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一片混乱,因为他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原来来了南山道已经好几年了他却什么也不会。 除了当初与世隐上师有过一段爷孙之情,说到底他只不过还是一个普通的小子罢了。 心乱如麻,这似乎是现在最好用来形容木子良的心情的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世隐师傅,好像自从来到南山道后,自从世隐爷爷变成了世隐师傅,之前的一切也都随着变了。 心不在焉的木子良若失神一般继续向前走着,一不留意一天的时光竟已经匆匆而去,又到了黄昏傍晚。 忽觉一阵夜风刮过,木子良抬头看了看头顶暗沉沉的天空,好似昨夜的那种感觉又浮上了他的心头。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出现了一种焦躁,一种让本就心乱如麻的他神经绷得更紧。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终于,在许多种情绪的共同作用之下,木子良索性抬起头在那前后无人的小路之上大声吼道。 “呼呼呼~” 风声依旧,但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问题,话音落下,木子良忽地低下头,然后狠狠地咬了咬它,快速朝着前方跑去,他好想快一点回到自己的房间扎进自己的小窝之中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吱~” 突然,正在急行的木子良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南山小道上,随着木子良越快的脚步那诡异的夜风之中竟再一次发出了奇怪的声响,似有鬼魅存于风中低语一般。 “走开!不要跟着我!” 木子良浑身一震,随后那种低落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同样那种无法掩饰的恐惧夹杂着心中的烦躁也越发明显,因为昨夜发生的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又爬上了他的脑海。 可是对于木子良的怒斥似乎并不能起到丝毫的作用。 “咻~” 突然一道黑影从木子良的面前刷地窜过,木子良向前奔跑的身形也是一顿猛地停了下来。 这一次他确信自己的确看到了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谁......谁在那里!” 停下脚步的他心跳越发急促,不过对方依旧未曾露面,于是木子良又尽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为自己壮胆,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嗤嗤嗤......” 不过就在木子良心乱如麻之时,在他前方的某个角落之中终于传出了一道清晰的声响,因为那道声音的出现也终于打破了四周压抑的气氛。 而那声音传出的位置正是之前那黑影消失的方向,那是一处被杂草和乱石遮挡的角落。 在确定了了声音的源头之后,木子良脸上警惕之色更加浓郁,他再度四下小心观察了一番,这才从路边拾起了一根枯枝,然后小心地试探着朝着那角落靠近。 好奇本是人性的有点,不过有时也是很大的一个问题,其实木子良本可以转身离开此地,可是他没有去这样选择。 虽然害怕,可是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好奇心驱使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在木子良握着手中的枯枝,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的时候,那角落之中的存在好像也有了反应,诡异的嗤嗤声消失不见。 似乎有那么一个家伙也正在小心地盯着不断靠近的木子良开始了屏气凝神。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对于木子良来说,二者之间并不远的距离似乎也让他举步维艰,在前进之时他也在做着随之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 最后,木子良状着胆终于来到了那长及半腰的草丛旁。 “你......你出来!” 木子良再度压低了生意呼道,随后他又小心地抬起了手中的枯枝朝着面前的草丛扒去! 在这个过程中木子良同样屏住着了自己的呼吸,因为在他面前的那声音消失了,也许草丛之中的家伙正在小心地盯着他自己,又或者说已经做出了与他做出同样的反应...... “哗~” 当杂草终于被扒开的时候,木子良浑身一震,因为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双眼睛,而那双眼睛也在直愣愣地看着他。 二者对视了一眼,木子良猛地向后退去。 “你......你是谁?” 他再一次喊道,可是他这一退,杂草又恢复了原貌,那家伙的身形也再度被杂草挡住。 “嗤嗤嗤......” 这时躲藏在那角落之中的家伙似乎终于听懂了木子良的话语,再次发出了那种奇怪的声音,似乎在回答着他的问题。 伴随着一阵草木晃动,木子良的身子继续往后退开,因为对方似乎正在准备从那角落里走出来了。 木子良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里,因为就在刚才就一眼他已经深深地记住了对方的眼神,那并不属于人类的眼神。 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最后,当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之时木子良也愣住了,因为在他的面前还是那双眼睛,而且也用一种充满了和他一样疑惑的眼神正盯着他。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却是一只山狐,是一只浑身脏兮兮,毛发乱糟糟的狐狸! “你......” 木子良心中的那种躁动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讶,那原本应该是一只白色的狐狸,不过此刻的他看上去萎靡不振。 见它从那杂草中挤了出来,看到木子良又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索性就这样端坐在了木子良的面前。 当看清楚这家伙之后,木子良无奈一笑,没想到自己跟着师兄修行了这么久,刚才却是被一只山狐给吓到了。 倒是这南山道建于这茫茫山野之上,出现这山狐也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念至此,木子良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山狐身上,他倒是以为这世间之物,不管是狐狸也好还是其他的动物也罢,总归拥有一定的灵性,于是又对着那狐狸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回去吧......” 可是那狐狸只是静静地盯着木子良,双眼中始终露出好奇的的神色。 木子良尝试着做了几个驱赶的假动作,可对于那家伙却是无动于衷,最后木子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见这天色已晚夜风微凉,且那山狐的反应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好吧,那别跟着我了,记住了吗?” 想来他做的那些努力对方也不过是无动于衷,最后只得选择离开。 一边走一边想,木子良的脑海中依旧还在回荡着之前讲道会上的场景,很快又把刚才偶遇山狐的小插曲抛诸脑后,过了不一会儿,他终于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院。 这一到家,木子良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小窝,也许自从世隐师傅闭关之后,也只有这里对于他来说倒像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样的地方。 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门中弟子好像对自己都有一些芥蒂,同样属于二代门人的长者,包括他的观陌师兄,平时话也是很少,这也让整个南山道的修行之风远区别于市井之气。 正当木子良刚想加快脚步回屋休息的时候,突然间他又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当他回头时不禁吓了一跳,原来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第四十八章 山狐二 “谁在那里?” 木子良大声喊道,可是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这让他不禁眉头微微皱起,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之后才再度仔细看去。 当看清那双眸子的主人之时,木子良心中再度一惊,因为那家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之前的那只山狐。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家伙竟跟着自己来到了这里。 “你......怎么跟着我到这里来了?” 木子良对着那山狐说道,可是在外人看来他又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对于木子良的反应那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家伙似乎依旧无动于衷,而是突然起身竟朝着他慢悠悠地继续走了过来。 “你?” 木子良愣了愣,而后就这么看着那家伙最后又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当出现在了保持着与之前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同样的距离时这才停下身子继续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当二者离得近了,这时木子良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因为刚才那山狐走路的时候明显是有些蹒跚,而且看他的模样萎靡不振,一身原本白色的毛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团。 “你受伤了?” 木子良再度微微皱起了眉头疑惑道,而后他又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只得对着那狐狸无奈说道:“那你跟我来吧!” 话音落下木子良还是有些犹豫地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边走还不忘回头朝着那奇怪的家伙。 他惊奇地发现,那受伤的山狐竟真的继续跟了上来,就好像听懂了他说的话一样。 于是这一人一狐便这样回到了木子良所著的弟子门房。 “吱~” 木子良推开了院子的大门,这是一个比较简陋的院子,据说之前是一个南山道的长者仙逝之前居住的,自从世隐带着木子良回到南山道之后,也曾在此居住过一段时日,后来世隐闭关,木子良也就一个人住下了。 因为平日里极少有人来,所以此地比较安静适合于修行,不过对于木子良来说最大的好处却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可以不受外界的打扰那是最好的。 当他推开院子大门走进去的时候,那山狐也跟着走了进来,来到院子里木子良想了想再度回头对着那山狐又说了一句:“你先在这里等我”。 也不管那山狐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他快步走到了自己屋子的门口,正要开门,又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朝着那院子中看去,却发现那山狐竟真的听话地端坐在了院子之中,而那双依旧充满好奇的眼睛也正盯着他。 木子良很是惊讶,他越来越肯定这家伙恐怕不简单! 他打开房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又在里面倒腾了一阵,最后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时手中正拿着一些发旧了的衣裳,然后又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做了一个简单的窝。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想了想又去找了一个空碗,端了一碗清水放在那小窝的边上,然后这才回过头对着那狐狸说道:“今晚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可是这一次,那狐狸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还是待在那里一动不动,木子良又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他又回到屋子里面继续收拾了一翻之后又走了出来。 而这一次,他反身将门带上然后又回头看了那狐狸一眼,发现对方还是待在院中双眼盯着他。 “你等着,我出去一会儿!” 说完以后木子良便咬了咬牙飞快地跑出了院子,边跑还不住地回头朝着身后看去,发现那狐狸并没有跟过来,这才放心。 过了许久,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狐狸有些无力地抬起头,木子良额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院子门口,而此刻他衣服里还是鼓鼓的,好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当他再一次看到那那山狐之时,顾不得还喘着粗气脸上便露出了笑意,然后又飞快走到那小窝旁边,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馒头放在窝边,转头对着那家伙说道:“吃吧!” 可是那狐狸还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似乎依旧和他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并没有上前,木子良又起身往远处一站,可那狐狸却是始终盯着他似乎并不理解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木子良皱了皱眉,又伸手做了几个示意的动作。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让那狐狸的注意力落到了那小窝的那里,见到这一幕,木子良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神色,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吃吧,吃吧,吃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最终在木子良的注视下,那狐狸终于起身慢吞吞地朝着那小窝走去,木子良神色一喜,又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不过这一去一来,他几乎都是小跑过来的,此刻双脚有些酸痛。 见那狐狸有了反应,他才走到自己的屋子门口,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伙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黑夜再一次将南山道笼罩,在南山道的一处主殿之中,观陌上师盘坐在一灯盏之旁,他闭着双眼,好像他的每一天都沉浸在无休止的修行之中。 因为他乃是世隐道主的大弟子,一代南山上师,故此也没有人敢过来打扰他。 可这一夜,似乎有些不一样。 “呼~” 突然一阵有些急促的冷风从那敞开的南山道大殿门口中刮了进来,左右灯盏之上静静燃烧的火苗在那夜风之中也开始跳动了起来。 “没想到,在这偏隅之地,竟还有想你这样的人,本尊还以为只有那方木的老顽固才是术士中最难缠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阻挡本尊,哈哈哈......” 夜风过后,大殿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空谷回响,似远似近,无根无源,只是那声音低沉而诡异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狂躁! 观陌的双眼缓缓睁开,那风将他的衣袍刮起,连同他的胡须和头发也在风中微微凌乱,但当那声音响起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吃惊或者疑惑的神色,而是依旧十分平静,好像对于那样的事情他并不在乎。 此时他深邃的双眸往大殿之外看去,似乎看向了那南山之上的漆黑夜空,而在那里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二者对峙了少许,观陌眉头微皱,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再次闭上双眼,可就在在他闭眼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一声轻哼。 那山风更急,可是这大殿之中燃烧的蜡烛却是渐渐平息了下来,直到所有的一切再次恢复宁静...... 这一夜,木子良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那家伙背对着他似在低声哭泣又似在埋头低语,可是等他想要去仔细听那低语的内容的时候,突然间又是狂风大作,那声音也是在突然之间变得似呐喊似哀鸣一般。 过了许久,直到所有的光都已经消失,他的梦境也彻底变成了一片黑暗! 次日,当木子良从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他只觉得头有些微痛,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快速起身推门而出,只见院中空荡荡的,那小窝还在,清水还在,馒头也还在,可是那山狐却不在了...... 第四十九章 采药 修行养性,求得勤而简,更得生得那种福分,命里有寸许灵根,而木子良却不认为自己是修行的好苗子,平时除了在观陌师兄面前听教,大多的时候也是闲来无事。 这些年他几次想要去找世隐上师,可最后还是都默默忍住了,据南山道中修行深厚的长者说过,上师闭关可能是感悟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道理,借悟道闭关寻求突破,期间不得有外人打扰,否则前功尽弃那可是一种大罪过。 心中还想着昨日讲道会上的事情,木子良找了南山道一处比较僻静的山石幽处,从那里便可以远观那南山道下群峰的景色。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去藏书楼看书之外他也会经常一个人到这里。 看着那山间壮丽景色,或是发呆,或是冥想,若是遇到什么想不通的问题或是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会很快忘去。 看着那群山连绵翠色连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原来来了南山道这么久,这南山道之外的很多地方他还没有去走过。 不仅是他,连道门中其他的弟子门人他也很少见到谁出去闲游,因为他们每天都是在忙着修行养性。 叹了一口气,木子良又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世隐还不是他的师父,而是他的爷爷。 而从他七岁之前的记忆里似乎总是被恶病缠身,那时入尘历练的世隐倒是时常带着他上山采药驱病。 想象那时候,不是师徒而是爷孙的二人日子虽然过得清闲,却也充满了乐趣,记忆闪过,木子良的心情突然变得更加忧郁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南山道深处,也不知道世隐师傅什么时候才能出关! “既然世隐师傅还未出关,那不如......” 就在木子良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心中萌生,而后他突然抬头看向了远处的群山,双眼之中闪过了一许坚定于是便快速起身往回走去。 在去藏书楼的那些日子里,木子良除了被一本《异志录》所吸引之外,他还看了许多其他的书籍,其中便包括许多关于草木医理的书籍。 因为自小受到世隐师傅的影响,他对这一方面也是很感兴趣。 当木子良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又是一头扎进了房中开始倒腾,过了许久之后这才从屋子里推门走了出来,不过此时的他却已经换了一身打扮,而且肩上还搭了一个布袋子。 “也不知这群山之中会有一些怎样的草药,不过这地方一看就充满了灵气,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到时候师傅出关之后也许用得上!” 木子良看向院子之外,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难得观陌师兄讲道会结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找自己,与其无聊地待在这南山道中倒不如出山采药去。 在出南山道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些南山弟子,见木子良的打扮都感到有些惊讶,而木子良因为找到了新大陆,看到平日里这些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交际的也是相互之间打着招呼之后便快速远去。 出了南山道便是一条条的小路,木子良还记得自己上山的时候就是跟着世隐师傅走的其中一条,而那一条道又刚好是通往南山道口的最主要的一条道。 木子良左右看了看,最后毅然决定自己既是出门采药便一定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于是他最终选择了一条已经长满了杂草而且平时已经几乎没人行走的小道行去。 这一入山便走了许久,直到小道消失前方便是那群山之野,加上周围的山势本就陡峭前路越发难行。 不过这一点对于木子良来说倒是不在乎,相反的是此时的他反而有些激动。 因为凡是上等药材,多长在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而这偌大群山一看便是天地灵气充沛之地,正是最理想的采药去处,不然也不会出现南山道这样的隐世宗门。 他曾在南山道口的观云台上见过群山之上的浩瀚云海,却不知在那云海之下的群山之中又是怎样的一番天地,而现在他终于有这样一个机会行走在群山之间去见识见识。 没有让木子良失望,在爬过一片一片的崖石,穿过藤曼丛生的树林,他的确发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有熊胆草、春秋叶、老山参等一些他能够辨认的,还有一些则是他从藏书楼的书上看来的。 短短小半天收获已经是巨大,木子良十分满意,但是在不经意之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身上也被一路荆棘刮得难受。 “呼~” 终于木子良来到了山间的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面,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然后把布袋放下坐了下来,从布袋中取出一些干粮,又觉得喉咙有些干哑,正想取水,这才发现竹筒做的水筒已经干了,无奈将竹筒放下。 口渴之时越是去想心中便越是难耐。 木子良眉头皱起,一时间也没什么胃口,而山风刮过,倒是让他感觉到了一阵清爽,仿佛此刻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 突然木子良的好像发现了什么,将目光很快投向了远处,他迅速收起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沿着那个方向探去。 越近了,阵阵清脆的响动声也越发地清晰,木子良的心中也越来越激动,那是一阵哗哗哗的流水声,在他前方竟是一条山间的溪流! 溪水清幽,自山石间流淌而过,也不知通往何处,但遇到了正口干舌燥的木子良就像是上天专门给他准备的礼物一般。 在发现这条溪流的第一眼,木子良脸上的喜色更浓,于是将背上的储物袋放下,强行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小心地来到溪流旁边的一块轻石之上,用手去捧那溪水。 一入口,不只是因为苦尽甘来的心理作用,还是那山间溪流本就拥有的特性,木子良觉得那溪流很甜很甜,于是他贪婪地又捧起溪中流水送到嘴边! 当不再感觉到口干舌燥,之后木子良索性一屁股坐下躺在青石之上,放开一切的他,这才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这一天自己的收获还不错,木子良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双眼缓缓闭上,享受着这不多的小憩时光。 “嗤嗤嗤......” 就在木子良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脑海,他眉头皱起然后双眼缓缓睁开。 因为头顶树阴遮挡了直射双眼的阳光,又在这种神经松动的午后,他竟险些睡着了。 从青石上坐了起来,木子良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山中已是清凉流水淙淙却并无异样,可是还没有等他放松警惕,突然那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一下子回过头朝着背后小溪流水的上游看去,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有一道奇怪的影子一闪而过。 “谁?” 木子良大喊一声,那影子闪过之时因为速度太快,他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在喊出那一声的时候又转念一想,也许是这山间的一些小兽罢了。 不过心中总觉得有些好奇,又翻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从青石上爬起来,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想了想却没有选择回去,而是朝着那之前奇怪的身影一闪而没的地方爬去。 山间溪流清澈见底,而喝上一口又十分甘甜,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木子良的确是太渴了的缘故,他总觉得这溪水的甜很不一般,而当他沿着这溪流而上,在那溪水穿梭中的山石之间攀爬时,耳边又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木子良抬头望去,可还是没有看见到底是什么,心中的好奇心更重。 终于,他从溪水垂落的下游爬了上来,可在他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上游之处竟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 而这并不是让他感到惊讶的,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水潭之中,有正不断地向外喷涌着溪水。 或者说,这条小溪的源头竟是一个地底喷泉。 而再往水潭之上望去,则是一片葱野! 木子良倒是未曾想到这南山道之下的山野之中还有这样一些奇异的山水之色,不觉又蹲了下来用双手捧起了一捧溪水送到嘴边,再一口,还是那般香甜。 好像有一种错觉,每一次喝过溪水,都会让他觉得精神许多,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他神色一凝朝着那水潭的一旁看去。 只见那里长着一株奇怪的植物,因为之前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水潭之上,差一点忽略了那个地方。 那是在水潭的边缘浅水之处,上面浮着几片巴掌大的叶子,像是荷叶,可木子良敢肯定那不是荷叶,因为在那叶子上面还有一颗红色的果子,像是一颗枣子一般。 而远远看去,又像是被人随意放在那叶子之上一样,可是当木子良走近了才发现,那果子是长在隐藏在叶子之下的根茎之上的。 而且那和枣子一般大小的红色果子又和真正的枣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因为那种红色,红的晶莹剔透! 第五十章 中毒 “这是......” 木子良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这是什么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他再度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叶子之下还有几根连接着水底的根茎。 好家伙,这明显是一株长在水中的植物。 发现这等奇怪的存在,木子良本能地再度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水潭面积并不大,而且也只有这里出现了一颗这么奇怪的植物。 木子良放下背上的布袋,又一次蹲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这棵奇怪的植物,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自己所了解到的任何有关的东西,包括进了南山道之后在藏书楼之中所看的药经医理上的记载,可是到了最后也并不能找到任何一种和眼前植物相同的存在。 可是这长在水潭边上的这株植物,却在用他晶莹剔透的果实还有那妖艳的颜色在显示着他的不凡。 木子良最终没有忍住,他终于伸出了手朝着那绿叶之上的果实伸了过去,当木子良的手指碰到那红得晶莹剔透的果子的第一时间便出现了一阵冰凉的感觉。 木子良相信,这奇怪的果子一定不凡。 如今天色已晚,在犹豫了一番之后终于右手抓住那果子,轻轻一用力,果子就脱离了那叶面。 那奇异的果子就真的就像是被人随意放在叶子上面的一般。 一切发生的很快,没有丝毫的阻碍和波澜,木子良的脸上也和很快露出了喜色,可是正当他的手握着那红彤彤的果子往回撤的时候,突然那几片绿色的叶子中间似乎蠕动了一下。 然后只见一条和那叶子同样暗绿色的长形物体从那叶间窜出。 木子良脸色大变,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几乎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右手小指被叮了一下。 那种感觉准确地说又像被针扎了一样,让他的手在惊吓中加快了收回的速度。 等到大惊失色的木子良定睛一看瞬间脸色大变,那突然攻击他的竟然是一条尺许长的小蛇! 这小蛇在突然出现,但就在跃起一击之后又往回掉了下去,正好再次落回了那绿叶之上。 不过那家伙一击得手之后又继续扬起头吐着血红色的蛇信,那双本不属于人类的眼睛似乎瞬间充满了一丝富有灵性且十分可怕的眼神。 此时的它依旧死死地盯着木子良,原来那家伙之前一直是藏身在绿叶之下,这才让木子良第一时间没有发现,这突然的发难却是让木子良大惊失色! 忍着剧痛,木子良迅速抽身而退用手迅速捡起放在一旁的袋子将手中红彤彤的果子一下子扔了进去。 可是正当他起身刚退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阵发昏,身子也出现了几分踉跄之意。 都说这越是颜色鲜艳的存在便是越毒,看那绿叶之上的小蛇通体墨绿,那深沉的颜色似乎本就是在向别人说它......很毒! “呼.......” 木子良眼皮变得沉重了起来,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不稳一下子便倒了下去。 只是在最后的一刻,好似不经意间看到了在那水潭一边的一块石板之上,正端坐着一道奇怪的白影,且那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再然后,木子良的脑海之中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夜色笼罩了大地,也许正是因为木子良平日里在南山道之中除了师兄观陌之外,很少和其他人有所交际的缘故,夜晚他的失踪并没有被人发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木子良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叮咚叮咚的声音,好似水滴从高处滴落,又好似有人在敲击着什么。 他渐渐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自己的身体渐渐被溪水淹没,又好似有一双奇怪的手正在自己的身上抚过。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眼睛却始终无法睁开,就好似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正在禁锢着他的周身上下。 夜晚微凉,特别是在南山道之下的群山之间,万物迎来了另一片夜间的世界,黑夜之中有一些倒映着红色或是绿色的眼睛出现在了那外人不曾踏足的水潭之旁。 但最终没有任何存在选择靠近,只能远远地盯着那倒在水潭旁边的身影,但没人知道那些黑夜中的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许这里真的从来没有任何其他的人来过,在那漂浮在离木子良不远处浅水绿叶之上的墨绿色小蛇还没有离去,他依旧抬着蛇头盯着倒在不远处的木子良,吐着可怕的蛇信。 不仅如此,那家伙蜷缩在一起的蛇身开始不停地扭动,它很焦躁,而它的目光依旧始终牢牢地锁定在了远处那道身影之上! 这一晚,木子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低头好像在和他说着什么。 在梦中他想努力去看一眼那身影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看得透彻,只是当阵阵微风从脸旁拂过的时候,他闻到了一阵特别的清香。 那香气很独特,他无法形容,也许这辈子他也没有闻到过,但只要闻过一次便永远不会忘记。 而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了自己冰冷的肌肤之下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暖流正在缓缓游走,而那种夜中的温度一直持续了一整晚。 最后,当天空鱼白和往常一样出现在东方的天际,木子良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 周围的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木子良感觉浑身疲惫,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因为他的衣服已经有一些泡在了水中,这一动,带着溪水触碰到肌肤,那种冰凉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回过神来的木子良突然朝着四周望去,发现四周除了青山绿水什么也没有,他竟在这山中整整度过了一夜。 “我......在这里过了一晚?” 木子良呆呆地抬头看向了天空,与此同时又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猛地回头朝那绿叶看去,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子更是下意识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缩去,这才发现那小蛇不知何时早已经不见了。 见到这一幕,他的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一种虚弱的感觉很快又弥漫上了他的全身,神情带着些许恍惚差点又摔倒了下去。 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一夜未归,要是让师兄知道了一定会担心自己,赶紧强行打起精神,捧起清水洗了一下脸,转身往回南山道口的路走去,可是经过那水潭边上的时候,却是发现了几个奇怪的脚印。 这才回想起昨日自己倒地前似乎看到了一只狐狸蹲在那里,可是四处打量了许久却发现那家伙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木子良摇了摇头倒是没有继续停留,可是走着走着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无奈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 终于回了南山道,虽然是一心往回赶,但因为身心有些疲乏,木子良回到南山道口的时候已经快要临近中午时分,恰巧碰到了几个南山道的青衣弟子。 那些个弟子一见到木子良的打扮,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不过倒也没有多问,只是打了个招呼之后木子良便匆匆离开了。 在回自己小院的时候,木子良还顺道去了一次南山道的厨房,寻了些吃的带回去。 推开小院的木门,还没来得及放下身上的东西,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来了” “观......观陌师兄!” 木子良一惊,只见自己屋子的们已经被推开,门口站着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正是上师观陌! 对于观陌,在木子良的心中其实并非仅仅是师兄弟的关系,更多的说还是师徒关系,见观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木子良显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观陌师兄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我采药去了” 观陌没有说话,只是漫步从房门口那里走了过来。 近了,可木子良的心中却有些发慌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情绪,要说自世隐师傅闭关之后,自己跟着观陌师兄的这些时间也没见师兄训斥过自己。 “南山之道,修行养性,你且知?” 在经过木子良身旁的时候,观陌突然开口说道。 “知......知道”木子良答道。 “师傅入世而归,不问道许不出世。” 就在木子良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观陌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接着开口说道,而后又回头看了看木子良的浑身打扮,这才缓步离开。 木子良回头看着观陌上师的背影,他好像发现那背影似乎有了一些的变化,是了,今天的师兄表现很奇怪,木子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木子良回头,朝着屋子之中走去,将布袋放在了屋子中的木桌之上,自己这才坐了下来。 他突然很想世隐师傅,虽然年纪尚小,但木子良给人的感觉总觉得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他又走到房中的木床旁边,取出那本《紫云经》,从师兄的话中他不难听出一个很明显的意思,师兄希望自己努力修行,可他对于修行一道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即便是拥有着几乎所有南山弟子梦寐以求想要观摩而不可得的经文,他却并没有在上面花太多的时间。 正翻了两页,看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道理,又觉得脑袋一阵大,突然觉得右手小指之上又传来了一阵刺痛,反手看去,这才又想起了自己被毒蛇咬过的事情。 如今好像是毒素的作用再次发作,木子良迅速将面前的《紫云经》合上,因为动作太快,不小心又动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布袋,正巧一个红彤彤的果子从里面滚了出来。 第五十一章 梦魇 这一次木子良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吸引了过去,他知道那果子非比寻常,可就不知到底是良药还是毒物,不过当他想起守护果子的毒蛇之时心中便不由而然地生出了一丝寒意。 “先留着吧,得找个机会去问问藏书阁的长老,他一定知道的。” 正在木子良思衬之时,小指上被毒蛇咬伤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丝隐痛,于是他又转身在屋里倒腾了一阵,可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缓解痛苦的东西。 “先不管了,既然已经让我挺过了昨晚,想来此毒也不会太过可怕。” 最后无奈中木子良只得找了一条布带将被小蛇咬的小指先简单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一阵疲乏之意再度袭上心头,木子良双眼一沉便很快倒在了木床之上。 当他神智渐渐陷入模糊之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额头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冷汗,不知为何他的浑身再一次渐渐出现了那种奇怪的燥热之感,即便昏昏沉沉的他也能感受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正在缓缓加速。 在那种奇异的状态之中木子良渐渐失去了知觉,但他倒在的身子也开始出现了阵阵痉挛。 “吱......”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木子良虚掩的门被什么人给推开,随着一阵很轻微的响动声传来,迷茫之中的木子良隐隐约约间又似乎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种香味还是那么独特,而且似乎还带着某种魔力,竟让木子良苍白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舒缓。 不过这一切并未持续太久,当木子良的挣扎渐渐归于了平静,整间屋子也再一次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 当黑夜再度笼罩着整个南山道,在离木子良所居住的院子外不远处的小径之上,上师观陌的身形渐渐出现,只见他抬头望着空中已经出现的月色,始终平静的双眼渐渐眯起。 平静而祥和,身为上师的观陌修为已经达到了一种近乎于返璞归真的境界,但现在的他似乎在等。 直到微风将他的衣袍刮动,在他身后从木子良所居住的小院蔓延而出的小路上渐渐出现了一只有些萎靡不振的白色山狐...... 一人一狐,突兀地出现在这南山道之中的小径之上,可令人奇怪的是那神色略有些萎靡的狐狸在看到眼前的那道身影之时并没有选择立刻逃离亦或是做出任何防备的神色,而是双目中似出现了几分灵性的波动,然后小心地走到观陌上师不远处停了下来。 它似乎有些犹豫,可是又见它在停留了少许之后竟再次缓缓起身,双眼之中渐渐露出了一丝敬畏与顺从之意,似要朝着前方的老者走去。 但就在它前脚刚刚迈出,突然周围的风声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 白狐浑身一震,当它低头之时却只见自己在地上月光下的身影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再一抬头朝着夜空看去,原来是那夜空中的月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黯淡了许多...... “呼呼呼......” 随着风声越发急促,在那风声之中似乎又夹杂着阵阵诡异的笑声。 而这一刻,在南山道口之中,不少修行多年的长者皆是感觉到了心头一怔,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悚动着他们平静了多年的修行向道之心! 那白狐双眼微眯,其清澈的瞳孔之中开始出现了恐惧之意,只见那夜空中一阵乌云从远处飘来,正将头顶的月色缓缓吞没而去。 南山道的天开始变了! 白狐浑身开始颤抖,那双瞳孔之中的惶恐之色越发明显,因为在它记忆中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是当惶恐之中的白狐目光不经意间再一次落到远处那道有些苍老的轮廓之上时,却吃惊地发现那位老者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丝的慌乱。 因为那道轮廓,可就是整个南山道除了世隐上师之外的唯一上师观陌。 当天地微变之时身为上师的观陌却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知为何,原本已经开始慌乱的山狐在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楚的平静! 直到最后,那阴风由一种狂妄不羁的呼啸竟渐渐开始变得平缓了下来,只是在那种渐渐归于平静的过程之中又似乎带着一种熟悉的狂妄与不甘。 夜风散去,黑夜之中突然再度传来了一声冷哼。 而这道声音,在所有有感的南山道人心中都宛若惊雷一般。 当那道冷哼声响起之时,那白狐更是蜷缩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地抬头看向天空。 直到观陌上师的双眼再度睁开,那双平静的双眸同样望向了远处的天空,似乎正在在与那黑暗之中的存在对视。 但这一幕并未持续太久,到空中乌云渐渐散去,月色终于再一次从乌云之中露出。 “哼!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夜空中的不甘与不屑似随风而逝,在最后的那一刻依旧清晰而可怕。 可是观陌上师似乎并不在乎,他回过头依旧平静地看向那身后的白狐,似有感,那白狐也在这个时候抬头看向了眼前令人心生敬畏的老者。 那双充满灵性的眸子之中正流露出一种似恐惧又夹杂着感激的情绪。 观陌不语,但在观陌上师的注视之下,白狐又有些犹豫最后只得选择了转身朝着小路一旁的杂草丛中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身影。 直到白狐得身影彻底消失,观陌上师这才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朝着木子良所在的小院走去。 在木子良模糊的意识里,当浑身的痛苦渐渐消失后,唯一能够给他留下一丝印象的便是那种奇特的清香。 但在后来他彻底陷入深沉的睡梦之后,一切又只剩下了黑暗。 那种无尽的黑暗一直持续了许久,当在阵阵梦呓声中木子良缓缓睁开双眼之时已经又到了一个难得的初晨,而木子良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南山道的云台之上。 旁边观陌师兄静静地盘坐闭目。 “师......师兄?” 木子良有些吃惊地说道,当其话音落下,观陌上师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木子良有时候也会觉得十分奇怪,似乎只要在修行之中他的师兄观陌上师便永远都不会感觉到疲倦。 可是在多年之后木子良的印象中,这一天的观陌上师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憔悴了一些。 因为那种虚弱之感没有丝毫的掩饰,但却没人能够说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身为上师的观陌身上。 在观陌上师睁开眼睛之后,依旧静静地看向远处的云海尽头,那里的云雾正被映衬的红灿灿的,一看便知又是一个日出的日子了。 或许这一幕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得上太过绝美,可是对于木子良来说却已经渐渐习惯了。 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云台之上,静静地看着远处云海尽头之时心中也能不觉会多几分平静。 因为上次观陌师兄的点拨,他似乎已经发现了那云海的与众不同之处。 可是很遗憾,这一次,他看那云海还是云海,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倒是觉得腹中空空如也,许久没有吃东西又变得饥饿疲乏。 木子良起身想要再和观陌师兄说些什么,可是观陌师兄只是依旧盯着那云海的尽头,似乎早已经被那里的景色所吸引。 “子良先行退下了.....” 木子良无奈摇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最后只是独自转身离去。 当他又一次简单地找了一些吃的之后,却是回了一趟院子,发现里面的东西都保持着原状,包括那颗红彤彤的果子还在桌上。 想来自己昨夜肯定是被观陌师兄给带了出去,但自己却茫然不知,不过他又抬起右手看原地原地原地向自己的小指,当把那抱着小指的布条解开的时候发现那咬痕出的黑色已经开始蔓延。 木子良皱起眉头,心里面第一次开始出现了些不安之意。 在简单收拾一下之后,他决定再去藏书楼,他知道藏书楼里面有很多关于蛇虫鼠蚁,解毒驱病的书籍,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解除自己蛇毒的方法。 再不行的话就只有找门中的长者求助了,只不过那些修行的长者平日里南山弟子就很少见到,木子良不到最后倒也很难找到他们。 最后当木子良一头扎进了藏书楼,可是无论他如何去找,还是没有找到关于那日所见的小蛇的任何信息,倒是只找到了许多关于如何驱除蛇毒的办法。 他小心地将这些方法都记了下来,之后也没有心情继续呆下去,于是又匆匆出了藏书楼,习惯性地给那守楼的老者打了招呼便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按照书中的记载,像他这种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过对于这种情况,现在的它只能通过一些辅助的方法让蛇毒在体内消散。 木子良倒是按照书中的记载折腾了一阵,但依旧没有任何的起色。 这时他倒终于想起了那果子,于是又起身去拿那袋子,将里面的果子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时他才发现那果子依旧是那般红彤彤的,即便是已经被采摘了这么久,可看上去还是那么通透红润,似乎和之前生在水面上之时没有丝毫的变化。 第五十二章 毒发 木子良皱起眉头,之前在藏书楼他也想起了看一些草木当年的书,却没有发现像这果子一样的东西,又想起那藏在绿叶下的小蛇,不觉心中一颤。 想来那小蛇本就是巨毒之物,这果子又长在小蛇栖息的边上,加上长得这般显眼,说不定也是一巨毒之物。 想到这里,木子良又把果子放在了桌上,想想还是不妥,又将其放回了布袋,顺便把其他的药材取出来好好保存。 做完了这些,木子良又把那《紫云经》放在了木桌之上,虽然心中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因为这段时间好像是发现了师兄观陌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自己真的有些松散了,观陌师兄受师傅之命教导自己,看到自己的状态觉得有些不高兴也算是正常。 翻阅着桌上的《紫云经》不知不觉间又过了许多时间,虽然木子良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去认真读解其中道理,可越是这样,越觉得有些身心疲乏,倒是那右手小指上的伤口一直有些作痒。 木子良也是再次把书合上,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正打着哈欠之际,突然听见外面院子里似乎有什么响动,他转过身朝着屋外看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随即又迈开脚走了出去。 再次环顾了这院子之中,他吃惊地发现,在那院子一旁,之前自己拿出去的破旧衣物还没有收起来,而那小窝之中此刻一双眼睛正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自己。 那山狐他竟然又回来了! “是你......” 木子良一惊,原以为这山狐早就已经离开了,不曾想他竟然还会回来,不过看那重新回来的山狐蜷缩在小窝之中,神态还是和之前第一眼看得的那样子有些萎靡不振。 木子良尝试着朝着小窝走了过去,这一次那山狐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并没有做出之前的那种防备的神色。 等到木子良停下时,那山狐还是盯着他,这山狐的改变让木子良有些惊异,他又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也不管那狐狸听不听得懂只是说道:“你不怕我了?” 也许那狐狸这时似乎也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奇怪,将头又埋了下去靠在了自己趴在窝中的前脚之上,不再理会木子良。 “嗯?” 木子良犹豫了一下,发现那狐狸神色还是和之前第一次见到的那般萎靡,又继续朝着白狐的小窝走去,可是那山狐对木子良依旧是那副不再搭理的模样。 最后木子良来到了小狐狸的窝边,蹲下身子看着那萎靡不振的家伙,想到之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可是给这狐狸准备了好一些吃的还有清水,可是这家伙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动一下,想来这段时间也是自己去找吃的了。 木子良继续仔细打量了趴在面前的家伙,发现他除了看上去白色的毛发有些凌乱将自己显得比较萎靡之外,浑身上下到并没有什么伤口。 原本想帮一下这家伙的,一时间又是无从下手。 “没受伤,那就应该是得病了” 木子良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是狐狸还是没有理会他却是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木子良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再打扰这家伙,想来这是对方第二次寻到了这里,说不定还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不过反正木子良一个人在这院子之中也闷得慌,出现这么一个家伙倒也不错,当然了此时的木子良心中很快也有了一个注意,那就是暗自想着改天再去那藏书楼看一看有没有能够帮到这山狐的书了。 见这狐狸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去,竟完全对他不再防备,木子良也再度站起了身来,又准备转身往屋子中走去,不过刚走了两步他的脑海中又突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那是在他被水潭绿叶下的毒蛇咬后,在中毒昏迷之前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水潭边上坐着的一道白色影子,。 “难道是幻觉?” 这山狐的到来对于木子良来说很突兀,在接下来的日子之中,木子良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便是这山狐在每天傍晚的时候便会悄悄地离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回到院子之中。 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木子良如今也开始变得老实了许多,而且观陌师兄这段时间也没有再找过他。 于是他每日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去南山道的食堂,平日里大多都呆在自己的小院之中,因为去了几次藏书楼之后也没有找到什么有帮助的内容,所以木子良去藏书楼的日子也少了许多。 每天强行让自己去看那《紫云经》,其实这经书内容并算不上太多,可是木子良却始终寻不出其中的奥妙所在,而他被被毒蛇咬伤的小指上的乌黑没有再继续扩散,不过也没有任何一丝消退的迹象。 这样的变化倒是让木子良的心中既感觉到了一丝安心,又有一种隐忧。 这一日,许久不见的观陌师兄突然遣了一个南山弟子前来寻木子良,那弟子一路小跑到了木子良住的小院。 也许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这小师叔一个人住在这里竟显得有些惊讶,因为这一天那山狐似乎有些反常,白日里便不见了踪迹,于是木子良应了那青衣弟子的话便匆匆出了门。 既然是师兄观陌遣人而来,肯定又是让他前去听教,折腾了一日,直到傍晚时分木子良才从观陌师兄那里回来。 不过这一次,木子良在往回走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是为何,自半月前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观陌师兄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这天在听师兄讲道的那种感觉越发明显。 不经意间推开院子虚掩的门,又到了黄昏时刻,木子良正想三步并做两步屋子走去,却是突然觉得双目有些发晕,右手之上又传来了一阵燥热。 “不好!” 木子良脸色大变,原来是那许久不曾有反应的蛇毒竟然又发作了! 刚一意识到这一点时,木子良脚下速度更快,想要快速回到屋子,可是刚一推开房门,整个人却又顺势向屋子之中倒去摔在地上。 这一次,木子良只觉得短短的片刻之中自己浑身已经麻木,他没有感觉到摔到地面的疼痛,可是他的意识尚还清晰,他强行让自己爬了起来。 此时离他最近的便是屋子中央的木桌之旁的凳子,他挣扎着往那凳子挪去,在坐下的一刻又用左手抱着自己的右手,身子向前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之上! “吱......” 就在这时,突然另外一声推门声想起,木子良的眉宇间跳动了两下,如果这时候有人过来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一件事了,可当他用自己仅有的极其回过头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小屋门口只有那正站在地面上的一只山狐。 “怎......怎么是你!” 话音落下,木子良便再度陷入了昏迷。 这一次,他昏迷了很久,比前面两次都要久得多,也许是因为那隐藏在体内的毒素在压抑了许久之后突然迎来的爆发,他右手小指上的黑色竟开始蔓延了开去...... 在南山道云台之上,观陌静静地盘坐在那里,任凭周围的山风在他身上游荡,他眉宇发丝只见的头发又白了许多,看上去也更加苍老,可是他闭目的脸上却依旧是那种从容。 “哼!你还能撑多久......” 在他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冷哼,似有一道黑影站在那里,周围的阴风也疯狂地朝着黑影所在的方向聚集。 “不过你让本尊很惊讶,到现在就算是那狐族的遗孤我也可以不要,吞了你的道果,助本尊恢复修为,到时候再去寻那方木一道的老东西报仇也算是美事一桩!哈哈哈......” 风声急促,观陌起身回头,那黑影又是在隐隐的狂笑声中消失不见...... 迷迷茫茫中,木子良的手动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自己的眼前晃动,而那种疼痛的感觉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之感。 与此同时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充斥了他的脑海,他用力干口吞咽了一下却无济于事。 “水......” 他想说话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就像自己的浑身上下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样。 就这样,在半睡半醒之中,木子良又挣扎了很久,直到一种冰凉的感觉渐渐从自己的身体之上蔓延到了脑海之中,他才一点一点地清醒了起来。 而此时的他早已经从凳子上摔倒了下来,正凌乱地倒在屋子地面之上。 此时旁边那山狐也趴在地上,一双眸子正在静静地盯着他! “你......你还在这里?” 木子良醒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听木子良开口,只见那狐狸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等他再走回来的时候,口中叼着一个布袋放在了木子良的面前。 而那布袋正是木子良带出去采药的袋子。 木子良用手吃力地扶着一旁的桌脚想要爬起来,但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只能翻过身子,仰躺在地面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此刻他才发现,以他的右手小指为中心,许多黑色的丝线已经他的手掌,乃至于右臂蔓延了出去。 他无奈地看着那山狐的动作,心中也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去找道中的前辈帮忙,可是如今想要再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那白色的山狐在把袋子叼到他面前的时候,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再一次从里面滚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 妖魔来时 再次见到那果子,即便是如今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木子良也是瞳孔一缩,他倒差一点忘了这罪魁祸首的果子了。 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即便是过了这么久,这果子还是保持着和刚采摘时候的圆润,似乎没有任何一点枯萎的迹象。 此刻任谁见了,都知道这果子不一般! 而在木子良好奇的注视下,那山狐竟低头将那果子再次叼了起来然后抬头看了看木子良,之后那家伙竟朝着他走了过来把果子放在了他瘫在地上的手中。 “你?” 对于白狐的反应,木子良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异,他无论如何没无法料到这山狐竟会有有这样的灵性。 不过让木子良远远未曾想到的还在后面,只见那家伙在将果子放到木子良手中的时候,竟又开始用头去蹭着木子良的手,直到将木子良握住果子的手朝着他的嘴挪了过去。 “你......你想要我吃了它?” 似乎领会到了那狐狸的意思,木子良再度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那狐狸。 听到木子良的话,只见那山狐突然停止了动作,而后又前腿支撑着乖巧地坐了下来双目盯着木子良,此时那双眸之中依旧充满了灵性,似乎在肯定着木子良的话! 木子良很疲惫,但他也明白了白狐之意,很快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手中红彤彤的果子之上心中开始犹豫了起来。 此时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僵硬,这一次毒素似乎爆发得太过严重了一些。 虽然之前那两次他不知道为什么蛇毒会只聚集在小指之中没有蔓延出去,但这一次情况的严重他已经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此毒的可怕之处。 就在木子良脑海中千回百转之际,他又开始联想到了藏书楼之中的那本《异志录》。 因为这狐狸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震惊,竟与异志中那些奇异的存在有着相似之处。 “也罢,死就死了,反正我也中毒不浅!” 最后木子良艰难地回头看了那山狐一眼接着自语道:“就信你一次......” 话音落下,只见他忽然咬了咬牙之后自己把那果子送到了嘴边,然后一口啃了下去。 果子无核,一口咬下去尽是一种甘甜,木子良却没想到这果子竟如此可口,果肉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清香,那是他一辈子也不曾吃过的稀罕之物,这三两下便已经入腹。 又过了少许,当木子良再度回头去看那白狐之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又不见了踪迹。 时间一秒地过去,在木子良吃下那红彤彤的果子之后,他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只是时间久了又觉得眼皮再度沉重了起来。 他的双眼渐渐模糊,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木子良没有做梦,就像一个熬夜了许久的人,在困到一种已经有无法控制自己的程度之后一头睡去,等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了...... “呃~” 迷迷茫茫中起身,木子良习惯性地伸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但就在那一刻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双眼,整个也迅速从地上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 满脸震惊的木子良努力开始回忆着之前的一幕幕,而后又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布袋,心中已是惊涛骇浪:“那原来不是梦!” 一念至此,他迅速将旁边的布袋扯了过来,当他再度伸手往里面探去之时心中咯噔一下。 因为那奇怪的果子已经不见了。 大梦初醒的木子良快速从屋子的地面上爬了起来,回头一见门口射进来的强烈光芒让他再一次眯起了双眼。 不过就在那短暂地顿了顿之后他开始朝着门口飞快跑去,双手猛地将屋子的大门推开。 小院外晴空万里,但木子良却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了,不知为何在他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深深地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这种状态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当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时只见那黑色的毒气已经淡去。 “难道.......难道那果子真的是解药!” 一念至此,木子良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激动,而就在此刻,他突然又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声。 仔细一听,那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木子良皱起眉头,眼前院中无人,这那里会有脚步声响起呢。 摇了摇头,木子良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也许是因为中毒太深,影响到了自己的感官知觉,正当他准备回身进屋的时候,却听那脚步声却越发清晰了起来,这一切都似乎在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吱~” 突然随着一阵推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急促的喊声:“小师叔......小师叔!” 木子良也在这个时候回过头,却见那推门而进的是一个南山道的青衣弟子,一见木子良,他喘着粗气脸上还露出焦急的神色! “嗯?” 木子良心中一紧,自己什么时候竟生出了这般敏锐的感知,因为若是放在平时,院门未开他根本不会意识到有人来此。 “难道是因为那果子的缘故?” 不过容不得木子良过多得思考,当他得目光朝着那名快速赶来的南山弟子看去之时,突然心中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中缓缓升起...... 另一边,南山道之中得南山云台之上,一道苍老的背影盘膝而坐。 而在他面前正是那南山之下的群山碧岭,群山接连起伏,山穷水复,一直延伸到了不知尽头的天际。 不过这一日山间云雾早已经全部散去,再没有那缥缈障目的云海,而那位老者得的双目却是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 同样在那名老者身后,则是南山道中其余硕果仅存的数位修行深厚的长者。 其中几位长者在木子良第一次进去南山道的时候就曾见过,而另外几位虽然对于很多弟子来说都不太常见,可是对于木子良来说也不陌生,因为在他陪伴着世隐师父的时候也曾一一见过。 此时几位长者此时的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到了前方那唯一一道身影之上,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至于在那几位长者再往后则是南山道的诸多青衣弟子! 今日是一个上师讲道之日,但场中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他们中有人低头沉思,也有人四下迷惘。 倒是那几位长者的脸上则表现的是一种自许多弟子入门以来几乎从未见过的担忧! “上师......” 其中一位长者开口,只听他的声音响起之时,似乎又牵动着另外几位长者的心绪,话音落下,几位长者对望一眼皆是从对方的双眸之中看出了一丝不安。 也许如今在南山道之中,除了观陌上师之外,也只有修行到了他们这样的地步才能够隐约猜测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陌抬头,他的目光则是依旧平静地看向了远处的群山,似乎在他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他一人。 “何为道?” 突兀的三个字,似问似叹,再一次在众人心中响起。 当那三个字响起之时,所有南山弟子皆是心中一怔,包括那几位修行深厚的长者也同样顿了顿。 这么多年来,似乎只要是南山道中的上师总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可纵观整个道口,多少年来也从未有人能够回答得出什么是道; “呼~” 一阵风刮起,在所有南山弟子之间掠过之时又带起了一阵呼啸之声。 似乎因为众人的沉默,这呼啸声反而越发放肆了起来,直到后来,当其中有人几乎已经难以睁眼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了这风似乎很奇怪。 那一时之间有同感之人不禁面面相觑! 几位道门之中的长者神色一凝,一种心悸的感觉再一次在心中产生。 风声越发狂妄,很快许多人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了起来,因为这种感觉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已经不再陌生,因为那其中的可怕之处已经不再做丝毫的掩饰。 “怎么回事......到底何方妖魔?” 这时一名长者语气凝重地开口问道,而后与其余几位皆是四下望去,似乎是在寻找这狂风的源头! “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名青衣弟子忽然眉头皱起,在那呼啸的风声中他似乎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狂笑声,那声音越发清晰,而后他只觉得整个人心神一震竟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这种异变和惶恐,也以他为开始迅速向场中的众人蔓延而去。 “妖魔!” 几位长者脸色在此刻彻底大变,只见他们突然快速起身来到了观陌上师的身后,面向四面八方摆出一副防备之色。 多少年来,属于南山道的平静终于即将彻底远去,那时常出现在南山道夜空之中的可怕存在也终于将要显示出了他可怕的一面。 另一边,木子良在那名青衣弟子的带领下一路朝着云台赶去,而就在二人匆匆行路的途中,木子良却突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之后只见他双眼又有些迷惑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天空。 “小师叔怎么了?” 那青衣弟子回头,因为疲惫而红扑扑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解。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感觉很奇怪......” 第五十四章 南山劫起 木子良话音落下,只见依旧他驻足在原地愣了少许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又看了看前面的这名青衣弟子,这才发现在南山道的这些时日之中他似乎从未见过此人。 这也是一名南山道的年轻弟子,看上去也不过十来岁,比他大不了多少。 自从到了南山道至现在,木子良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这南山道的弟子门了解并不是太多。 “你叫什么名字?”木子良突然问道; “我叫苏明,是葛春长老的弟子”那青衣弟子回答道; “苏明?” 木子良点了点头,正当他呢喃之际突然心中那种本能的不安再度出现,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总有一种即将有大事发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但他却并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小师叔快走吧,讲道会就要开始了!” 苏明有些急促地催促道,显然讲道会对于他来说也是十分难得的一次进修的机会,所以他并不想错过。 “走!” 木子良点了点头,而后不再犹豫便与苏明一起飞快地朝着南山道云台赶去。 也许是为了赶快去参加讲道盛会,苏明一路都小跑在木子良的前面,反观木子良,虽说也是匆匆前行,可与苏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倒是苏明在往前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看木子良。 “小师叔快些......” 两名年轻人匆匆前行,或许此刻在整个南山道之中也只有这两个家伙还未出现在云台之地了。 峰回路转,当期待已久的南山道口终于出现在了苏明的视野之中时,苏明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但他的目光却是开始变得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 因为一路落在了苏明身后,木子良并没有注意到苏明突然之间的变化,只是趁着这段时间来到了苏明的身旁,但是很快他也愣住了。 “师......师傅!” 苏明的声音有些颤抖,话音落下,只见他突然猛地朝着那云台一旁倒在地上的几道身影快速跑去。 而木子良还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原来此时在他的面前几乎所有的南山弟子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其中便包括苏明的师傅葛春长老在内的诸位南山道的长者。 甚至是此时那云台之上,唯一一道依旧盘坐在地上却背对着自己的那道身影也是一动不动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子良失声道,他的心神在那一刻似乎被什么重物敲击了一下,只觉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师兄......师兄......” 终于木子良也迈开了脚,当他在那些凌乱地倒在地上的南山弟子身体之间穿过之时其目光涣散。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周围所有的南山道门人已经全部昏厥在地上,而且他们双目紧闭生机涣散。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之中,对于他们来说此地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突兀的灭顶之灾! “不......不.....师兄!师兄!” 当最后木子良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道盘坐在南山道口的背影之上时,他脚下的速度突然加快,朝着云台飞快地冲去! 最后当木子良来到了上师观陌身旁之时,只见此刻的观陌却不似别人那般。 身为上师的观陌依旧平静地看着那远处的群山大地,那双有些混着的双眼之中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对于身后的发生的一切他也似乎本不在乎。 “师兄!” 来到观陌身边,见到现在依旧平静如水的观陌,木子良猛地跪在了地上,此时的他满脸通红,双眼已经开始湿润了起来。 听到木子良的呼声,观陌终于缓缓回头看向了木子良。 此时那双眸之中竟缓缓出现了一种少见的慈爱,似一名长者正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晚辈一般。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他们都怎么了!” 木子良急促地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一天也许是整个南山道翻天覆地的一天。 可是面对木子良的疑问,观陌却是没有回答,他平静且慈祥的双眼转而又看向了远处。 山风拂过,观陌的嘴角竟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微笑! “子良” 听到观陌的呼唤,垂头哽咽的木子良抬起了头,可观陌依旧一动不动目视着远方,但听他又说了两个字:“你看......” 木子良的目光随着观陌的指引望去,远处的天边云雾散去,群山翠连接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透彻无比。 木子良眯着双眼,这种景色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见,他又回头看了看观陌,只见观陌还是平静地望着远处,似乎他所看到的天地与别人的并不一样。 那些被他看了无数次的景象,似乎每一次都能有不一样的感悟。 在看到观陌师兄平静如水静观远处天地的那一刹那,木子良整个人再次受到了一丝牵引,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远处,只是这一次他眼前的景色好像一下子变了。 那翠色逐渐吞没了山的轮廓,甚至在那天空之上也产生了一片倒映。 木子良皱起眉头,一种无形的感觉正再一次牵扯着他的心神,直到最后一刻,那映衬着他瞳孔的远处天边,似乎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紫色! 在那抹紫色出现的时候,观陌上师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慈祥的微笑,似乎是对于木子良的一种认可。 不过仔细品味,那种微笑又像是求知的长者在终于得到心中的答案之时而露出的会心一笑。 没有人知道观陌看到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一日木子良看到的是什么,可就在这观陌上师那若昙花一现的会心一笑之后,他的双眼也终于缓缓闭上。 不多时,木子良瞳孔之中的紫色也开始渐渐消失,但那一刻的感悟却并没有随着这位南山道上师的落寞而隐去! “不~” 南山道云台之上,一阵嘶声力竭的吼声响起,那躺在苏明怀中的葛春长老也在昏厥之中被这声呐喊所惊醒,只是在他苏醒的那一刻,脸上随之而浮现的是一种由衷的恐惧之色,口中再次颤声呼道:“妖魔!”。 “呼~” 南山道之上,那诡异的狂风再一次变得急促了起来,阴风之中的狂笑声再一次出现。 “哼!老不死的东西,凭你又如何能与本尊作对!” 话音落下,再见整个南山道口之上已是乌云密布,此时只见一道浑身黑色的轮廓突兀地出现在了那已经垂下头颅失去了生机的观陌上师以及那如同天塌地覆的木子良面前。 “拿来吧!哈哈哈......” 在那突兀翻涌的狂风之中,可怕的狂笑越发放肆,且那道可怕的轮廓也终于再也人不知一手朝着观陌上师的尸体还有木子良抓去。 见此一幕,那葛春长老还有其他刚苏醒的人皆是脸色大变 “上师!” 嘶声力竭的呼喊声响起,此时那好似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木子良也是缓缓抬起了头,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蝙蝠轮廓出现在了自己的前方。 耳边呼呼的风声掩盖了一切,似乎就要卷动着他和观陌上师的身体远去。 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在木子良的身旁突然再度出现了一抹紫色的光芒,木子良双瞳猛地收缩,绝望的脸上竟出现了一抹激动之色。 “师兄!” 同样在木子良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另外一道低沉且夹杂着震惊的声音响起,之后那声音又变成了一种愤怒。 “你没死!” 那抓向南山道口的轮廓突然间四散开去,而木子良也是在那一刻如遭重击一般,直接被那种可怕的波动掀飞了出去,当其摔落在地之时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重伤的木子良只觉头脑发昏,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 在迷茫之间,他似乎又见到了一抹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之后他的世界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风停了,所有的声音都全部消失的时候,木子良的眼皮再一次跳动了起来。 挣扎了少许他的双眼也再一次睁开,但此时在他身前的却是一道白色的身影。 清香伴体,一头青丝垂落,婀娜多姿恍若九天谪仙一般。 仅仅是一道背影,但却只需要一眼便足以让人一生难忘。 “你......你是谁?” 木子良说道,心中已是波澜起伏。 “他是一只修炼成妖的蝙蝠,这种存在千年难遇!” 那身影开口说道,声音清脆动人,好似一个豆蔻年华的青春少女。 “蝙蝠......什么蝙蝠!” 此时木子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地继续问道:“我师兄怎么了?” 听到木子良的疑问,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他招惹了方木一脉的大士,被引雷正法所伤,为疗伤便顶上了我白狐一族,可惜我狐族姥姥不敌此魔,倾尽白狐一族的鲜血,才让我带走狐族圣物逃到这里,没想到这南山道上还有上师一样的存在......” 话至此处,而后对方又沉默了少许。 “是我对不起你们!” 话音落下,木子良已经是满脸苍白,他盯着那道白色的倩影,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慢慢转过了身子,直到那看到了那双带着淡淡紫意的双眼,那如同秋水般清澈的双眼,还有那精致得似乎不属于凡尘的五官,看得原已震惊的木子良在这一刻更加呆了! 第五十五章 年轻的上师 “上师的道果不能让他得到,不然你、我也逃不出他的魔掌,甚至是整个南山道也逃不出他的魔掌,既然他是我引来的,我能做的也只有动用狐族圣物所有的力量,封住他的妖灵,不过我修行时间太短,也不知能够阻止他多久!” 她看着木子良说道,只是那语气之中同样出现了一丝颤抖。 “狐族......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那倩影话音落下,木子良开始用颤抖的手抱住自己的头颅,再一次单膝跪趴在了地上,那一刻他仿若已经失去了所以的力量。 因为在隐隐之中他也许已经猜到了什么; “希望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飘渺之声响起,那少女也不等木子良再度开口,而是转过身子面向着那已经在狂风呼啸之中变得黑压压的天际,面向了那再度缓缓凝聚而出的可怕轮廓。 也同样就在那一刻木子良浑身一震,他想要再说什么。 可是还来不及开口,只见他前方的狐族少女突然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是偏过头对着身后的木子良轻声道:“对了,我叫阿狸!” “阿狸......” 木子良虚弱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挣扎,可是容不得他再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在他的前方一阵无形的力量已经轰然而至,冲击着他如断了线般的身子飞快地朝着身后的大地摔去。 风声依旧在他的耳边呼呼作响,但就在在这狂暴的风声之中,他再度闻到了一种独特的香味。 “是你!” 木子良如梦初醒,可是他的身子已经再一次狠狠地砸洛在了地上! “白狐一族,哈哈哈!” 在木子良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眼前的天空已经彻底被黑暗所吞噬。 但就在所有南山道门人绝望之时,在木子良前方的阿狸忽然抬起了头,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光芒猛地出现,于是那狂笑仅持续了片刻之后,突然又有一阵惊怒交杂的声音传出。 “你敢!” 怒吼之声落下,在那道光芒的抵抗中,黑色雾气疯狂收缩退去,那道还未彻底凝聚而出的轮廓也再一次缓缓散去,其中有着白色与淡紫色所交织的光芒若隐若现。 待到一切结束之时,观陌上师的身体以及那名叫做阿狸的少女也都随着黑雾的消失早已经不知去向! 南山道口之上的苍穹再显,那呼啸着的狂风也开始渐渐弱了下来,没人知道在最后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日也必将成为南山道之上最不寻常的一日。 “不!” 在发现观陌上师消失的那一刻,木子良的瞳孔中已经布满了血丝,所有南山道刚刚恢复清醒的弟子、长老脸上皆是出现了一抹绝望。 木子良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又飞快朝着黑雾消失的地方冲去,但那里是云台的边缘,是南山道云海之绝壁。 这一天,对于南山道来说是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天,身为上师的观陌,在云台之上,望道而终,最后与妖魔同逝! ...... 时光如梭,岁月如白驹过隙,当年之事已经远去,但对于木子良来说,也正是从那时起,其修道之路才刚刚开始。。 一转眼十四年匆匆而过,同样在南山道上,一场小雨正以细如牛毛的雨线击打着地面。 在这场小雨之中,一人匆匆前行,他身穿青衣,神色略微有些匆忙,不过仔细看在那双眼睛之中却充斥着一丝平静和成熟。 而他便是南山青衣的三代弟子苏明。 十四年的修行,他不再是那个初入南山道的小道童,亲身经历过当年的南山之劫,至今在他的身上终于刻出了一种修行者独有的气质! 沿着南山道的小路,他来到了那熟悉的院子之前,这时突然感觉一阵山风袭来,在这蒙蒙细雨之中多得几分清爽之意。 记得多年前,自己来到此处的时候还不过弱冠懵懂之年。 而如今,身为三代弟子的自己,却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像自己当年一样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南山道之中。 来到那院子门口,苏明犹豫了片刻这才又伸手去推那院子的外门,只听吱的一声之后,门开了,苏明朝着小院之中打量而去,原来十几年来院中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又见在院门正对的里面,那间孤寂的屋子大门虚掩着,苏明驻足片刻,然后脸上这才露出了些恭敬之意对着那屋门拱手道:“师叔!” 过了少许,那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二十几许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如今他穿得倒不再是青衣,而是一身灰色的道袍。 多年不见,曾经的少年依旧一头乌黑的长发束于身后,皮肤白皙,倒是那双眸之中已经多了几分灵动。 不过仔细看,那瞳孔的深处又似乎带着一丝睿智和沧桑,而他便是十四年后的木子良! 在木子良从小屋之中走出,第一眼也是看向了苏明,不过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似乎在他的身上已经发生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变化,那是一种早已经褪去了童稚的无形气质。 也不知过了多久,细雨渐渐消散,在南山道大殿之中此刻几位老态龙钟的长者正坐在大殿两旁的座椅之上,个个面带神色凝重。 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的目光闻声而去,见那最后赶来的正是木子良。 当木子良来到大殿之后,双眼随意地环顾一下大殿的四周,见长者们都已经到齐,身为后辈的他,无论是什么身份,也向诸位长者拱手行礼,然后便朝着那最前方的位置走去! “没想到这次占星道会广邀天下道门,连我们南山道也接到了邀请......” 在木子良赶到之后,其中一位长者开口说道,其余几人也是面面相对。 不过此刻的他们却是眉头紧锁,似乎心中又有些忧虑。。 “可惜这么多年,我们修行无果,始终无法修至上师!” 一人轻叹道,之后又回头看向另外一位长者说道:“这次道会置于天下王都,倒时可不仅仅是面对占星了!” 说到这里,另外几人更是摇了摇头,木子良坐在旁边一语不发,好似这场讨论并没有他的什么事,不过他乃是世隐的弟子,不管如何还是要通知他的! “那到底谁去?” 又有人开口,可是这一开口,大殿中便很快陷入了沉默。 过了少许,一名老者微眯着双眼又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自南山修行已有四十年,虽无道果......” “诸位前辈......” 就在那长者将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另外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所有人朝着前方看去,却见木子良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 其中不止一人发出质疑。 “圣地道会非同小可,各术门参与者都必须......” “我是世隐上师的弟子,观陌上师的师弟!” 这一次那长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再一次打断,而在此之后木子良也不再多言,而是径直起身朝着那大殿之外走去。 当他来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顿住脚步,背对着众人再次说道:“若术分大小,我也想看看我们南山的道如何......” 话音落下,人已远去,这时大殿之中所有的长者也都缓缓站起身来,更多的人则是看着木子良的背影缓缓皱起了眉头。 “我......我好像感觉有些熟悉......” 一人开口说道,而另外的几人皆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而又充满震惊的神色! 三天之后,在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朝阳才从云海的尽头露出那半张红彤彤的脸时,一道紫光却从朝阳升起之处若隐若现。 不多时,在南山道之中许多修行了多年的长者似有所感,无论他们此刻在做什么,或是心中悟道到了一个怎样的境界,皆是在同一刻睁开了双眼看向了远处的天际,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激动! “那......那是什么?” 苏明站在葛春的身后,他同样也看到了那一抹紫色,似梦似幻! “紫气东来,是有人修至上师了!” 葛春说道,他苍老且浑浊的双眼再一次变得湿润了起来. 听师傅道破其中缘由,苏明浑身一震,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过了少许,他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朝着那紫气东来之地跑去,而那里正是南山道的云台,历代上师修行悟道的地方。 而此刻云台之上,却盘坐了一道年轻的身影! “师......师叔!” 当苏明赶到的时候,只见那道身影如此熟悉,他更惊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有这么心惊。 “还是差了一点点......” 那身影双眼缓缓睁开,紫色散去,而他的嘴脸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 天下王都,如果说这里就是天下的中心,可能很少有人去反驳,虽然这天下很大,可当你真正见识到这王城之时,你也会为其雄浑壮阔所折倒。 不仅如此,在这被视为天下第一城洛国王都之中,更有三座奇山闻名天下。 是为:铭峰、望月和化鼎。 固有天下美名曰铭峰方木、望月占星、丹引化鼎,此为天下术法之极,明道之宗! 第五十六章 方木变 月黑风高,在那铭峰之上,远眺帝都繁华,多了几分浩然气,少了几分隐世俗。 而此时在铭峰的一处道宫之中,一位闭目打坐的老者忽然惊醒。 他抬头望向窗外眉头紧锁,而后沉思片刻起身离去。 铭峰之下,并不像帝都繁华,倒是一处清静的地方,也许是受了时间凡俗的朝奉,即便是站在这夜中的铭峰山脚,也能感受得到这周围的那股浩然大气。 可偏偏在这这样一处世间圣地,却又一股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如逆势而行让这片天地多了两份格格不入! 只是这阴风持续了片刻,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他脚下站定,双眼眯起,正是那位道宫打坐惊醒的老道人! “倒是好大的胆子!” 只见那老者突然袖袍一挥,口中呵斥道,然后五指掐诀对着空中一点,看似无形,可在这一指点出之时,这周围的空气好似一顿。 紧接着一阵闷哼声响起,一道破空声了细微的尖叫声也随之出现。 在其前方不远处,一颗大树猛地颤抖了一下,可是很快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原貌,只是那阴风却变得急促了起来! 老者眉头再次皱起,他右手收回,而后迈开脚步,朝着那大树的阴影走去,一切看起来非常诡异。 只是在他走向那大树的时候,周围的树木却突然开始再次晃动了起来,好似有人在匆忙急行带动着草木作响,突然那老者在离那棵大树还有丈许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在他在他面前一道巨大的黑影慢慢升起,在月光的映衬下,将他的影子渐渐湮没! “哼!” 老者面色平静,口中却发出一声冷哼,这种情形他好久、好久没有遇到过了,反而在这个时候他双手负起于身后,双目闭上,一阵风轻云淡。 周围的风因为他的这种轻视的行为变得越发狂妄,那种若有若无的啸声再次出现,只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越发急促,最后好似达到了一个巅峰的时候,那老者的双眼终于在这一刻再次睁开。 这一睁眼,在他的瞳孔之中一种深邃的目光一闪而没。 那诡异的存在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那黑暗之中的狂风竟渐渐形成了一道利爪倏地朝着老者的背后抓去! “咻~” 破空声再一次响过,而那啸声却在片刻之间又变成了一道惊恐的尖叫,当老者猛地转身的那一刻又如惊弓之鸟一般飞快退去。 但这一切依旧有些晚了,随着一道若洪钟大吕般的呵斥声响起,最后一道黑影便猛地摔落在地上。 虽看不真切那黑夜之中的存在到底为何物,但却能够清晰地听见对方那宛若受伤的野兽嘶鸣,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响起,此时在它的手爪之上已经出现了两道血痕! “不自量力......” 这是那老者说出的第二句话,似乎在他的每一句话中,都带着一种轻蔑,一种狂傲。 可是他的这种姿态放在天下任何一个知晓他身份的人来说,都不觉得为过。 因为他是方木长者,因为这里是铭峰脚下,任何来到此处的邪魔外道,能够做的只有为自己哀悼! 那黑影倒在地上,从那低沉的呻吟声中不难听出他的瑟瑟发抖,他的身子也在颤抖中挣扎后退! 它也许在后悔,如果再给它一次机会,它可能永远永远也不会再次选择来到这个属于他们的绝对禁地! 那老者站在原地,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了,可是这么一个敢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扰了他清修的存在,他倒是有些好奇。 于是他继续从容地朝着那黑影落地的地方走去,耳边传来的哀鸣他丝毫不在乎,因为能让他动容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当他来到那黑影的面前的时候,哀鸣声越发浓郁,二者的天性似乎形成了一种逆转,即便是天底下最黑暗的恶魔,在死亡来临之际也会表现出最懦弱的凡人在面对死亡的恐惧! “天下虽大,可唯独这里,是你来不得的地方!” 那老者停下了身子,面对着那似乎已经彻底崩溃了心神的黑影,再一次轻蔑地说道; “是么?” 可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好像在回应着他所说的话,一句更加轻蔑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嗯?” 那老者双目一凝,可也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身后一凉一种心悸的感觉猛地出现。 这是一种直觉,一种修行至今从未遇到过的大祸临头的感觉,只见他在脸色一变的瞬间猛地回头,与此同时,在他右手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把木剑猛地朝着身后刺去。 可是这一瞬间的再次逆转,回应他的却只有一声无情的碎裂声,那木剑在他的手中变成了几节,最后又在无声中朝着地面掉落! “妖!” 那前一刻还凌风孤傲的方木长者,却在下一刻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他低头,原来一只有些干枯的手已经探进了他的胸口! “方木......哼!” 那声音很低沉,又很诡异,在那长者艰难地抬头想要看清对方的容貌之时,突然狂风大作,对方在黑影之中的轮廓似乎突然之间已经被放大了数倍。 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圈套而已,真正可怕的家伙一直蛰伏在此,他始终在等待着这难得的一击得手的机会。 月光彻底被遮挡,黑暗则是欲将那方木长者的身影彻底包裹而去,但就在那位方木长者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的手突然抬起指向夜空! “方木......引雷!” 话音落下,忽见黑云压月,原本晴朗的夜空突兀地响起一阵闷雷,一道闪电自夜空中一闪而没,朝着那铭峰脚下劈去...... 在王都很远的一处郊外,一道身影正沐浴在月光之下,而他的身体则是诡异地悬浮在空中。 当惊雷乍起之时,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瞳孔中的一片漆黑渐渐恢复清明,他回过头,远远地朝着王都的方向看去,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 次日,在王都之中那道陌生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王都的大街之上。 此人看上去二十来岁,披散着一头长发,而隐藏在那长发之下的是一双清澈中夹杂着几许沧桑的眸子。 他的脚步很稳,可心中却已经是波涛汹涌,如果说之前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奇异国度之中真正的城池,那么此刻他坚信,自己所见的是比那一般的城池何止大十倍的超级大城。 这一切正在不断颠覆着他的认知,他不知道,在这样一个世界中,如何有那样的力量、那样的能工巧匠,打造着这座如同奇迹的巨城。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世界之中曾被世界奉为奇迹的古代建筑,可从他认知的记忆之中,却没有半点关于这座城池乃至于这个国家的记载! 走了许久,在那熙熙攘攘的十丈之街上前行,看着周围鳞次栉比的建筑,服饰怪异的行人,还有那不绝于耳的吆喝声。 他渐渐有一种迷失的感觉,而他正是从边城而来的王托福! 就在王托福漫无目的地在这天下第一城中行走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回过头,却见这大街之上原本熙熙攘攘的行人突然朝着两边分开,一行护卫从远处行来。 在护卫的中央,又有八人分四个方位扛着一个坐榻,而那卧榻之上又有一顶白色的布帘,透过那布帘,可见那坐榻之上似乎盘坐着一道身穿星纹道袍的身影。 那是一名长者,此时他正微闭着双眼,神色宁静,似乎即便是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所过之处也唯有他一人! 因为身旁行人纷纷避让的缘故,王托福也是随着大家的选择,退到了一旁,看着那行卫队从自己的身前走过,明明是声势浩大,但却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王托福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行人,在那卫队经过他们的时候,那些行人竟都做出了同样的的动作,他们将双手叠放在自己的胸前同时双目闭上,就像是一群炙热且无比虔诚的信徒一般。 倒是唯独他一人,带着不解将目光继续朝着那坐榻布帘之下的身影看去。 而在同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那坐榻之上原本闭目打坐的人影,突然间若有所感,那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可是当他朝着前方看去之时,最后映入眼帘的却只有那虔诚的信徒...... 直至卫队远去,周围的行人才恢复了正常,只有王托福还在望着卫队远去的方向,因为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突然心头一动,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波动,又好似一种共鸣。 “上师出行,实在是难得,没想到今天倒让我们给碰到了!” 就在王托福还沉浸在之前奇怪的感觉之中的时候,又听见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了起来。 “可不,这可是望月山上的上师,神仙一样的人物,望月山下占凶问吉向来准得很,连王上都要待见的人,我们能见一次,也算是福分了!” 这时又有人说道,从他的语气中甚至很容易听出那种掩饰不住的激动。 “望月山?” 王托福喃喃道,不过倒也没多想,也许这些人口中上师大概也就和他所在的世界中那个神秘组织之中的家伙们差不多吧。 第五十七章 望月峰 只是对方并没有现代人的那种干练,倒是沾了古人信奉的超脱。 而且在王托福的印象之中,凡是历朝历代,无论道教、佛教,只要是为统治者服务,都能受世人香火供奉,想来这望月山上的修行者也就差不多是那样的存在罢了。 初到王都,他更感兴趣的倒是这座天下第一城! 又游荡了很久,这期间虽然王托福没有刻意去了解,但还是听到了许多关于什么上师、化鼎峰、铭峰之类的存在,不曾想过这洛国信奉之风竟如此强烈,而自己又像是来到了曾经自己所在世界中的耶路撒冷那样的圣地。 直到来到了一条大江的旁边,这里江面开阔,因为是在王都这种繁华的地方,沿江停满了无数船舶,而那些船舶又像是一座座的房屋,将整个江面点缀得如同王都得繁华大街一般。 客船有一层的,也有两层,船上同样人声鼎沸。 王托福这才发现原来要在这王都之中寻一处安静的地方也是很困难的。 沿江畔而上继续又走了许久,周围得人迹才渐渐少了下来,不过远远看去,那江面之上也有许多船舶飘动。 因为江面太宽,上面并未见得什么跨江之桥。 想来这里的能工巧匠即便铸造之工再强,这跨江的壮举还是一个难题,倒是渡船布满江面,因为江的那边同样是一片繁华盛世,甚至有的地方,渡船更是连成了一道渡江的桥梁,即便是船不动,行人也能从容而过......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王托福不禁感慨。 终于到了傍晚来临的时候,沿着江面逆流而上走了许久,终于脱离繁华闹市。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许久,他脑海之中的记忆也已经恢复了许多,以前他还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之时,经常会独自一人去郊区公园,如今来到异国他乡江边的一处小亭之中多有几分熟悉之感。 这里没有其他人,王托福在亭子的边缘坐下,看着远处的江面沉默不语,不过那越是平静的面庞似乎越能告诉别人,他的思绪早已经回到了另一片世界。 “小晓!” 王托福低头呢喃,那是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中曾牵挂之人。 江边的冷风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寒冷,而在江的对面是一座矮山,远远地也能看到那隐藏在矮山之中若隐若现的楼阁。 他不知道那是哪里,却在此情此景之下,让他想起了曾读过的唐代诗人张继写过的一首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相似的景,相似的情,而王托福剩下的却只有空留此处的无奈!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日子,他也知道了这个世界之中的一切,他正经历的就像是之中的桥段,可偏偏就是在那场地宫巨变之后,他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之中。 如今的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像是一个遗失在失落的世界一种的孤儿一般!而在他身上发生的事也越发诡异,他醒来后一直以为因为尸毒的缘故拥有了一种很奇怪的能力,似乎自己已经与之前所接触到的那些幽魂一般超越了常人。 但事实证明,一切远非仅此而已。 如今的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他从未听说过的存在,每逢月色明媚之际,他的心中总有一种冲动,那种冲动让他每次在沐浴了月光之后都想要发狂,好在现在得他每次都能努力压制住自己! 静坐孤江之畔,王托福更像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游子,在这另一片世界的天空下,他也感受到了一丝迷惘。 夜风起,王都的灯火渐渐升起,即便是黑夜也掩盖不住这都城的繁华,江面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似乎在与天相接。 不知过了多久,那江边的孤亭之中,王托福的身影也终于在万般愁绪中消失不见...... 但谁也不知道,就在王托福离去后不久,那再度陷入了平静的亭中又一道年轻的人影出现。 当那名年轻人来到这亭子之中的时候只见其眉头微皱,循着感觉四下打量了少许,却是没有发现那冥冥之中的不对劲到底源自何处。 也许是这夜黑风急产生的错觉罢了,远处隔着江面,那矮山之上亮起了一盏灯火,这后面出现的年轻人的目光很快又被那去夜中繁星的灯火吸引而去,口中呢喃道:“望月占星......” 天下三大道门之宗,占星、丹引、方木,号称术法之极,为天下道门共尊。 时至洛国历三百二十一年,占星一脉号邀天下术门,王都论道! 又是一年秋至,王都望月峰下,一颗不知已经多少年月的老树旁,一年轻人正缓缓抬头望着眼前的望月峰,感受着那来自于天下至尊道门的无形气息。 此时一阵清风刮过,那老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 当风声停止之时,一片枯黄的树叶终于没能熬过这初秋的第一场寒风之力,那干枯的叶柄无声无息地从树枝间脱落。 飘飘洒洒地在空中来来回回缓缓飘落而下,最终飘落到了那年轻人的肩头之时又从那肩头顺着衣袍滑落而下。 没有任何的躁动,却让人心中生出一种一叶而天下知秋的遥想...... “吰~” 随着这落叶归根之际,远远的望月峰上,突然传出了一阵清脆的钟鸣,那是望月峰清晨的第一声钟鸣! 随着这声钟鸣声响起,在王都的另外两个方向,铭峰、化鼎之上,皆有人似乎闻声而起,朝着那望月看去,王都之中,许许多多紧绷着的神经也因为这声钟鸣而彻底沸腾。 因为他们知道,心中期待已久的盛事望月论道开始了! 同样在那王都江畔,王托福右手抓着一个酒罐,一头仰下又是朝着口中灌去,再回头时他的双眼看向远处的望月峰,双眼有些浑浊。 没想到异国他乡的酒是这般味道,比不上他所在的世界的白酒的烈,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甘甜。 王托福自认为自己是不胜酒力的,可是因愁绪起时尝上一口,便再也忘不掉了。 “砰!” 可能是不知不觉间喝得实在是有些多了,身子一个踉跄,手中的酒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瞬间摔得稀碎,此时耳边似乎再度传来了王都之中的喧哗。 又有锣鼓鸣道,是王宫之中的大人物出现了。 占星一脉自奉王上以来,已经划为国道,与方木、丹引共侍洛王,因此才能在这王都之中占据三大名山立派。 而占星论道,自然少不了王都洛王的支持,也说不定那一直闻名的洛王也会前往观礼。 王托福再度盯着望月峰的方向,心中却开始捉摸着这古代的帝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倒是有些期待。 一念至此,他迅速让自己清醒了少许,至于心中已经有所打算,这望月他怎么也要去见识一下了! ...... 另一边,在望月峰下此刻已经聚集了许多的朝圣者,他们或一人独行,或三两结伴。 因为望月峰有一个规定,凡登峰拜门,需徒步而行。 这走的第一段登山之路,便是眼前的一条直通山腰的石阶。 远远望去恢宏壮阔,让人只是看一眼便能感受得到身为国道之一的大气! 但是当走到那石阶之前时,一年轻人突然驻足停了下来。 他眉头皱起,因为这场盛会吸引的是来自于四面八方隐门,还有许多一心朝圣的普通人,但望月峰下却没有任何一个前来接待之人,如同敞开山门任人登去。 如此登峰,必定成人山人海之势,这论道会岂不一团糟。 他环顾了左右,有人从他旁边从容而过,同样有人停在他的不远处,露出眉头紧锁的样子,或是盯着眼前的石阶若有所思。 而他的目光也再一次落到了石阶之上。 过了许久,无数朝圣者已经从他的身旁走过,那直至半山腰的石阶之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同样有很多迟疑的人也开始踏上了石阶。 但那个年轻人还是没有动,又过了许久,他神色略微变化,眉头也在此刻舒展了开来。 “望月占星,不愧是大道之门!” 话音落下,他终于一脚迈了出去...... 踏在石阶之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不再注视身边的其他人,目光直直落在了前方的山腰之处。 此时前往望月观礼的恐怕已经不下数千人,而且还有人不断地从王都的四面八方而来,这是一场绝对的盛会。 此时在这上山的石阶尽头半山腰处是一处平地,而此刻在那片平地之上正静静地站了两个老者,他们皆是用手捋了捋胡须,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石阶。 直至过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到他们的面前,其中一人终于有些不耐烦,眉头微微皱起,可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的面前终于出现了第一道人影,那是一名看上去六七十岁须发尽白的老者。 第一个登上这半山腰,那老者便很快发现了再次久候的另外二人,很快双眼中便露出了凝重之色,而后又看到了二人穿着同样的星袍,其神色再度一凝,双手抱起对着二人做了一个礼式,这才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景象。 可当他看清楚身后的一切之后,即便是心中有所准备,还是忍不住一惊! 只见此刻的石阶之上,并不像他一路行来的过程中那样的布满了朝圣者,而只是零零散散地有不过数十人在上面缓慢前行,而他们相互之间的距离也拉得很远很远。 第五十八章 登峰 此时在望月山底依旧站着许多人,他们皆是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之前的一切都如同幻觉一般。 看到此处,那老者回头又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两位星袍老者,脸上早已经充满了敬畏,只是那二人相互对望一眼又转过身子朝着身后走去。 至于在这山腰之处,赫然又是一片石林,其中怪石嶙峋,星罗棋布! 望月之巅,占星道场之中,一名老人身穿红色星纹道袍正盘坐在道场正前方的星盘之上。 至于他的面前便是这次论道会的道场,不过其中却只有二十二个弟子盘坐在场中,他们便是占星一脉仅有的二十二个正式门人。 谁能想到,堂堂国道,名扬天下的占星道,竟只有这么几人! 过了不多时,道场之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位身穿紫色星纹道袍的老者出现,他们便是之前出现在石阶尽头出的两位长者,也是目前占星一脉三大上师之二:点均、周至! “王宫使者已到,天干前四子甲乙丙丁出山相迎!” 点均上师开口说道,在那盘坐场中的门人中便有四位素衣弟子迅速起身离去。 听点均上师开口,所有人最前方那位身穿红色星纹道袍的长者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刻道场之中所有的弟子,包括点均、周至二人的目光也向那老者看去,脸上露出恭敬之色。 而那身穿红色星纹道袍的长者,正是占星道此代道主,也占星三大上师之中的最后一人—无往上师! “天干脉地支脉,迎客开道!” 远远看去,望月峰伫立在王都一侧,山不高,但那翠色却绵延了很远很远,如同闹市之中的一片净土。 此时同样在望月峰山脚的石阶之前,王托福一路寻声问道而来,此时天已经彻底大亮了起来,不过天气倒是没有以往的那般炎热。 微风吹过,王托福遥望望月峰山巅,即便是他此时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叹,心中又想起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俗语。 记忆之中自己也曾游玩过华夏大地之上的许多名山大川遗址名迹,可偏偏这眼前的山总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与而世独立。 原本不经意的他,倒是对这段时间耳听路传的占星道更加感兴趣了! 来到望月山下,王托福所见的却是一片人海,不禁皱起了眉头,想到如今已经到了这个时刻,这论道会说不定已经开始了,可这山脚下却有这么多人,难道这道会就是只在这山脚举行。 只是心中虽然想着,但他却并没有停下,终于来到人群之后,他有些好奇地发现,此地恐怕聚集了数百上千人,不过他们都是盘坐在地上,低着头,双目紧闭。 而再往前,在所有人的前方,是一条直通山腰的石阶,至于石阶之上还有那么几道身影在缓缓前行。 王托福感觉有些奇怪,又往人群之中走去,却见没有任何理会自己,哪怕是听到声音抬头一见的人也没有,就像根本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一般。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王托福的目光又望向了那石阶之上的另外几人,只见他们的行进速度极慢,就像是到了朽木之年的老者一般,好似攀登这石阶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些。 王托福左顾右看,也没有简单哪里有什么占星道士的人的模样,正在他疑惑的时候,突见这眼前的石阶好像有些奇怪的感觉,疑惑中他又缓缓皱起了眉头最后来到了那石阶面前。 犹豫了片刻,然后看了看那石阶的尽头处,这才毅然一脚踏了上去! 时间又过去了去救,占星道场之中,占星道主无往上师终于再度睁开双眼,此时在那道场的尽头之处一道身影终于第一个渐渐探了出来。 那还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模样的道人,肤色如婴儿般白皙,如果不是因为他留着胡须,还有那一双充满了沧桑感的双眼,别人恐怕很容易将其与一些年不过二三十的年轻人混在一起。 只见那人身穿一身锦服,在第一个登上这望月道场时便看到前方道场之中盘坐的三道身影,于是很快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敬畏和凝重,同样双手抱于身前,对着场中之人道:“浮云门卫清见过占星道上师道主!” 点均与周至二人睁眼,见这第一个登上望月道场的卫清道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过也是很快平静了下来,而占星道主无往上师却是不语,双眼再度缓缓闭上。 那卫清见眼前三人没有反应,倒也不再多语,见这道场之中空空荡荡,想来除了这望月山上的占星门人之外,恐怕自己还是第一个来到此处之人,心中也是暗自得意了几分,随即寻了一处空地盘膝坐下。 不一会儿,第二个登临道场之人出现,来人正是那第一个走到石阶尽头,也是第一个与点均周至相遇的老者,虽说他被卫清后来居上,但能够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也的确难得。 那位老者来到道场之中,不过他只是同样面带恭敬之色,然后默默对着场中的占星上师行了一个简单的道礼,自顾自寻了一处空地坐下。 这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登上之人,第三个、第四个也都相继而来,也有人结伴而至,可经历了前面三道登峰之旅,能够来到此处坐下之人,皆是这天下术门佼楚! 又过了许久,这望月峰上道场之中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道场竟已盘膝而坐了不下四五十人,可是没有人说话,道场之中依旧保持着安静。 大家都在等,因为这场道会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非同小可。 集天下术门佼楚,天下恐怕也只有占星、丹引、方木三大国道有此能力。 这种机会,对于很多人来说,修行一世,碰上一次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来,那盘坐与无往之旁的点均、周至二人睁开双眼,又将目光看向无往道主之处,最后点均回过头刚要开口宣布道会的开始,突然在那道场边缘之地,最后一道人影终于探出了头。 那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道袍! 不少人因点均上师的反应,心中的平静初被打破,又闻这最后一人的到来纷纷回头看去,可见来人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翩翩少年,皆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能到此处之人,莫不是修行多年的长者,各术门佼楚,其中最年轻的,恐怕也有四十以上,此人的突兀出现,倒是让不少人心头一惊,想来就算是这最后一个勉强到达此处之人,这般年纪,倒也是难得! 只见那年轻人初到这占星道场,又见众人的反应各有不同,却也没有任何过多的惊讶,而是将目光落到那道场前方的三道身影之处,此时恰好无往上师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双眼。 深邃的目光所至,恰好与那年轻人相对! “吰~” 就在这个时候,占星道场之上,又一阵钟声响起,占星论道,终于开始了! 此时在望月峰的一间道宫之中,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站在那道宫的窗口静静看着远处的望月道场。 此地乃望月峰星阁,星阁所对正是那望月道场所在,在这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身旁,又站着另外的两位老者,他们的目光从那道场之中扫过,最后又停留在那最前方的三个主位上。 “这无往上师自接任占星道主之位以来,已经是越发深不可测了!” 那华服男子说道; “宁王所言不错,无往上师乃是上一代占星大士的亲传弟子,本就是生得灵根,修行深厚,这次会天下术门,说不得是占星之道又有体会,借此寻求突破之机了!” 在那被称作宁王的男子身旁一位老者开口说道,而另外一人也是皱起眉头,心中若有所思。 另外一边,此时正在石阶的尽头半山腰处,王托福正行走在乱石之间。 这上山的道路自石阶而上,又隐没到了眼前的石林之中。 已经走过石阶的王托福自然能够明白,这石阶也好,这石林也罢,都是眼前的占星道所布下的考验,就像是曾经他在那本由那个神秘的组织赠予他的一本叫做《异指南》上所记载的一些东西一样。 只是这星罗棋布的石阵倒是有些奇特,王托福走在其中,总有一种人未动,周围的环境在不断变化的感觉。 在这里面王托福并没有再见到其他的人,反正听说这论道会将会持续七天,自己也并不着急,索性就在这石林之中坐了下来,仔细去感受其中的奇异之处。 过了不久,突闻一阵钟声响起,石林之中闭目沉思的王托福被钟声惊起,一睁眼,眼前还是一片石林,只是其中景象却发生了一些改变,他的双眼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深邃了起来。 起身之后便迅速选择了一个方向直接走了下去,这一次他心中再无任何疑惑,直接走出了石林,眼前紧接着出现的是一个凉亭,凉亭之后是一条小道,绵延而去便能见到占星道的山门所在。 只是此时那凉亭之中却有一道身影,在王托福第一眼望向凉亭的时候,那凉亭之中的身影也恰好回头看向了石林出口之处的王托福! 第五十九章 大士残影 王托福在看见那老者的时候发现此人一身白袍,白发白须,且双目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深邃与沧桑之意。 “前辈......” 王托福来到那亭子之外,与那亭中的老者相距不远,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竟还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就像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来,又像是在等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王托福越发觉得有些奇怪,这一路行来,这还是第一个真正注意到了自己的人。 想来心中疑问,也想开口询问,这一开口发现自己也许是来这个世界太久了,说话倒是像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一般,不过他倒也不在乎,接着说道:“您也是来参加论道会的?” 可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依旧只是看着自己。 莫非对面年事已高,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于是王托福便再度行过一礼,既然对方无意交谈,已经来到这占星道口,心中对这个世界中古人的占星论道也有兴趣,倒想不做纠缠,直接想要登山而去。 只是当他再度准备自凉亭一旁走过之时,突然一阵微风刮过。 那风很轻,但他却忍不住眨了眨双眼,可这不过片刻的事情,在睁眼以后,眼前的景象却是大变! 因为此时的他竟已经再度陷入到了一场幻觉之中。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此刻正对着自己,对方的双目紧闭,浑身裹满了藤蔓,可是从那身上王托福竟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生机,一种奇怪的炙热之感渐渐蔓延到了自己的全身。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身体之中早已经停止流动的血液竟再度开始流动了起来一般。 王托福浑身一怔,因为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可等他想要继续看清楚那熟悉的一幕时,突然那张苍白的脸渐渐模糊了起来。 慢慢远去,在模糊之中又出奇地变得有些耀眼。 他用力睁大自己的双眼,因为那种模糊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就像是一个被关在黑屋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的人,在终于从里面走出之后仅看了这外面的世界一眼便忍不住想要再度闭上双眼。 这种挣扎,让他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本能的反抗! 终于,在竭尽了全力之后,那张脸终于被拉了回来,可是再度清晰的,并不再是脸,而是天上的来自于不同时空的一轮新月! 耀月出现,自己已经出现了另一片天地,再无拘无束,那月光洒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浑身的枷锁好像一下子全部打开。 王托福得全身心沉浸到了那月光之中,就好像在沐浴着一场久等的甘霖,直到他的双眼渐渐迷失,出现了一双黑瞳! 黑瞳出现,忽然四周的环境似乎一下子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而隐隐约约之中,王托福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有些急促,且带着惊讶! “是你!” 最终王托福只听清楚了两个字,而后一阵天旋地转,空中耀月渐渐消散,但是在耀月消散的过程中,又模模糊糊地化作六个光点,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他的黑瞳也渐渐消失,双眼之中又恢复了清明,但此时的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占星道门前的亭子之前。 同样之前出现在凉亭之中的老者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此刻正背对着自己。 “你是谁?” 王托福双眼微眯继续开口问道,之前自己竟在无意间陷入了幻觉,看到了一些曾经的场景。 他相信,发现这些诡异的事情定于眼前这突兀出现的老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原来你才是我要等的人......” 那老者开口说道,声音带着几分飘渺之意,不过话到此处他又继续接着说道:“不过还是有些地方我看不清。” “你要等的人?” 王托福浑身再度一震,听到这里他的双眼中已经开始出现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凝重。 因为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绝非常人,在这占星道门前遇上这样的人,说不定就是这占星道之中的修行长者。 “不错,你就是我要等的不祥之人!”那老者接着开口说道; “不祥之人?” 王托福喃喃道,心中却已经大惊,可自己为何就是不祥之人。 但他有一种感觉,这个老者似乎通过刚才的幻境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惜......可惜啊!” 在王托福沉思之时,突然一阵微风刮过,夹杂着一阵感叹,等王托福再度抬头,那老者的身影竟在那微风之中渐渐消散而去! “前辈!” “追星而现,不在五行之中,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当那老者彻底消失的时候,王托福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这样一阵声音,而在听清楚这句话的时候,王托福瞳猛地一缩,他似乎抓到了什么。 “前辈、前辈!” 王托福猛地朝着那亭子之中冲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中的第一次惊颤,可是尽管他如何努力,对方却已经彻底消失了。 如同大喜再到大悲,但王托福知道自己抓住一丝机会,一丝可能回到自己世界的机会,他重新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占星道门,也许答案就在他那里! 再度走出凉亭,王托福的心中波澜起伏,带着一种急促他要去占星道。 于是他一脚踏出,踏在了这通往占星道山门的最后一条小道之上! “吰~” 突然,在王托福一脚迈出的时候,那望月峰占星道门之中,突然又一道悠扬的钟鸣声响起,一股无形的力量一下子从王托福的面前迎面而来。 他脸色一变,只觉刹那间整个身子一下子倒退,而这种倒退,竟牵扯着自己的周围的环境开始不断倒退。 只是片刻,王托福感觉自己的身子无力地摔在了地上,等清醒过来时,自己竟已经出现在了望月峰的山脚之下! 望月峰上道场之中,所有人都被这声突兀的钟声惊起,包括那端坐与道场前方的无往、点均、周至三位占星上师亦是同有异感,缓缓睁眼朝着钟楼的方向看去! “发生了什么?” 在那道宫之行,宁王看着身旁两个面色凝重的老者说道; “是占星大士!” 那两人对视一眼,双眼之中皆是出现了一抹震惊之色,其中一人犹豫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不可能,占星大士道陨望月星阁楼,不可能是他!” 只是他话音刚一落下,望月峰上,那钟鸣声再一次响起,此时所有前来论道的术士全部在此刻抬起了头,朝着钟楼的方向看去。 点均、周至二人神色也是有些变化,唯有那无往上师眯起了双眼,流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 片刻之后,点均上师突然从论道会中站了起来,环视众人一语不发,最后转身离去,周至上师回头看了看无往上师神色有些犹豫地说道:“师兄,这?” “无妨......” 无往依旧神色如常,倒是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许多人心中已经是多了许多猜测。 望月峰点钟楼乃是占星历代大士、上师归寂之地,而此刻点钟楼下正环坐了天干十子、地支十二子共二十二名占星道弟子。 除了最前方的几人之外,其余人已经全部昏迷了过去,而那钟楼顶上悬一口古铜大钟,四周密闭无登楼之路,这钟竟是在风中自鸣。 点均上师来到钟楼之前,抬头看着那点钟楼上的大钟,盘膝坐下! “吰!” 可在点均坐下的一刻,钟声再度响起,至于点均神色却渐渐陷入了平静,但也就在那一刻顿时一阵紊乱的思绪便瞬间钻入他的脑海之中! 望月峰下,王托福再一次摔倒在地上,他抬头,看着那望月峰,双眼之中充满着一种不甘。 而在那不甘之中,还有一种隐藏在最深处的东西,那是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未有过的东西,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可惜这希望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他无法触摸。 可至少还是有了希望! “噗!” 王托福一口鲜血喷出,在刚才短短的时间之中,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连续数次冲上望月峰,可每一次都在那种奇异的力量的阻止下,他又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了原地。 至于古钟复响便是由此。 而这一次,王托福终于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无力地仰躺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我会回家的,会回家的!” 他仰望着天空开始大笑,那人能看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之人,那么就证明自己不再是孤独的,一定有回去的方法。 可是那初秋的天气又带着一种悲凉,让他这种心切更加急促,他的笑声渐渐变弱,呼吸也开始平稳了下来,秋风过处,又有一片树叶缓缓飘落而下。 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吟唱:“秋色残兮人断肠,春无待兮草无芳,迟许君兮别离恨,恨得一身琉璃裳!” 又是一个身穿大喜红袍的身影,王托福看不真切她的脸,可是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又太真切了,梦中人好像离他越来越近...... “你是谁?” 迷迷糊糊之中,王托福喃喃道,之后他的脑海中渐渐被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所取代。 第六十章 一模一样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湿润冰凉的感觉让他从睡梦中渐渐转醒,耳边又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像是流水声,又像是有人在波动着水面的声音,他的双眼也终于缓缓打开了一丝缝隙。 不过因为还不太适应周围的环境很快又再度闭上。 他很疲惫,来到这个世界中他从来没有这般疲惫过! “不祥之人,你不属于这里......” 在迷迷蒙蒙之中,王托福分脑海之中又回荡起了那句话,整个人一惊又很快清醒了过来,可是在他终于睁开双眼之时,眼前的景色却已经早已经变了。 耳边传来一阵流水声,他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四周,竟发现自己正倚靠在一棵大树之下,身上还飘落着两片树叶。 就在王托福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突然耳朵一动,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正往自己这里走来,醒来后莫名奇妙地出现在了这里本就让王托福心中好奇,听到这了不起声更是让他不解。 可是不知为何,一种本能让他再度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也许心中正想着想要亲眼看一看到底是谁会趁着自己虚弱的时候把自己带到这里。 过了少许,那脚步声终于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停了下来,看着还没有苏醒的王托福,不禁蹙眉,可她却不曾想,眼前这个表面昏厥的男子却正在感受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蹲下身子,一手沾了沾河水朝着王托福的额头贴了过去,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方的手已经抓住了她伸出的手腕。 因为太过突然,她神色一变想要快速将手收回,可那只抓住自己的手却非常有力,让她无法收回,而且还带着自己的手缓缓移开! “你......你要干什么!” 一道惊呼声再度响起,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因为双眼被挡,王托福还没有看清楚眼前之人的容貌,只是那声音却让他浑身一怔,整个人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而此时他抬起握住对方手的右手也顿在了空中。 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那被王托福握住的手也一下子抽了回去,顺着这收回的手,王托福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他整个人更加呆了,因为那双眼睛同样盯着他,脸上还露着一些不悦,似乎还在为自己的粗鲁而生气! “小......小晓!” 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梦一样的感觉,王托福整个人的脑子懵了。 “你要干什么!” 可对方却是脸色一变,快速朝着身后退去摆出一副防备的架势! 惊呼声后,王托福挣扎着站起的身子猛地顿住,他盯着对方,又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头,好像在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可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身影,他的双眼在这一刻终于模糊了! “小......小晓......我是托福,我回来了!” 王托福欲要朝前走去,可那倩影却是往后再度退了几步! “站住......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那倩影见王托福的反应,身子再次后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王托福! “你......你怎么了?” 王托福一怔,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因为这不是梦。 可是当他的目光再回到眼前的那道倩影身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又愣住了,至于那倩影背后,还是那座山,那里还是占星道; “你....你不是?”王托福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那少女看着王托福忽喜忽悲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些疑惑,又试探着说道:“你晕倒在地上,是我救了你” 见王托福依旧呆呆地看着自己,她脚下缓缓移动,与王托福之间的距离也在缓慢拉开。 也许时终于来到了一个她认为安全的距离,她浑身的警惕才慢慢放松。 “既然你已经无事,那么我就先走了!” 她转过身子侧过头对着王托福继续说道,可她并没有得到王托福的回答。 准确地说,自看到她的第一眼,王托福的魂已经丢了,敢问这世间如何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不......” 等到失神中的王托福再度抬头望去,那倩影早已经远去,在他的面前消失无踪,他迈开脚疯狂追去,直到眼前再度出现了那盛世繁华的王都,他也没有再见到那张魂牵梦绕的脸! “吰~” 望月峰上,又一阵钟声响起,在悠悠钟鸣之中,回过头,遥望着望月峰的方向,王托福暗自低语:“至少在这个世界之中,我的存在,依旧有迹可循!” 可是心中总有几分失落,与那同张小晓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相遇,依旧如同梦一场般在脑海中回荡。 望月峰上,无往上师停止了讲道,他抬起头,遥望那慢慢压过来的夜,所有也在这时睁开了双眼,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他们并没有在乎,他们所求,乃是心中所认为的占星大道。 其中包括那个叫做木子良的年轻人,大家都在默默聆听。 “道......” 无往上师突然喃喃道,可这声低语却被许多人捕捉,听完这占星道,就在所有人都沉醉其中的时候,无往上师却接着说道:“何为道?” 此一语落下,众人皆惊,唯一人心神为之一震,那就是这占星道场之中最年轻的一人,他原本平静的双眼之中突然闪过一抹色彩。 此时就连盘坐在一旁的周至上师也是面带疑惑之色,回头看着自己的师兄。 “我早年出游,曾遇奇人指点唤醒灵根,悟得占星之道,至今想起,心中常常心存敬畏之意,这天下之大,世间奇人异士隔世潜修,解诸多法理,唯当年此问,我至今无解!” 无往上师缓缓说道,话音落下,众人已是震惊不已,世人皆知这占星国道,乃天下三大道门之一,这占星道主竟有此经历,想那世间奇人又是何方神圣。 可至此一问,众人皆是沉默不语,这占星道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一人似乎心中有感,于是开口说道:“道意缥缈,以悟为法,固有日出于晨、悬于空、葬于夜,世间真理自然此为道之始也,坐而悟之,是为道!” 话音落下,众人如梦初醒,连那周至上师也是点了点头,想来这道法深奥,天下术门无不潜行而悟,这悟之法视为道却也不过份。 想来这能坐在占星道场之中的人,无不是天下术门佼楚,有这般见解,倒也难得。 不过那周至上师再度将目光朝着无往上师看去的时候,却见无往上师依旧神色平静,仿佛这样的回答他身为堂堂占星道主的他早就已经存于心中,惊不起半点波澜,对与错却也不置可否。 不过身为师弟的周至上师却是很容易明白,这并不是师兄无往上师心中的答案! 那第一个开口论道之人见众人反应,先是心中窃喜,想到自己潜行悟道,这样可问不可问的问题他自然是信手拈来,不过又看向这占星道场之中的另外一些人,加上那端坐不语的无往上师,心中又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好似自己这心得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索性不再发话,倒想看看除了自己的回答,还有谁对何为道有更深的理解。 过了许久,终于又有一道有些迟疑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悟道非道,如渔非鱼,天下术法之门,以法为道,如占星大道、方木大道、丹引大道,走一法之极,化术为道!” 这第二任人开口,包括周至上师等许多人皆是将目光移去,却见开口之人是一个老者,话音落下,他倒也干脆,直接闭口不再多谈,也许说出这番话,其实他心中也是有所得有所惑。 毕竟他口中的道他从未接触,只是在话音落下以后,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占星道场最前方的占星道主无往上师。 只是见无往上师还是没有反应,于是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周至上师,却见身为占星上师的周至却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那第二位开口之人原本有些失望的脸上再度出现了一抹激动。 在占星道宫之中,宁王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他身旁的两个老者也皱起了眉头,似乎也陷入了那“何为道”的沉思之中。 “走一法之极,化术为道......” 其中一位老者突然开口说道,似乎在回味着其中的味道,这时那占星道场之中一直未曾开口的占星上师周至却是开口了! “占星之道......” 话语一顿,然后他仰头望向夜空,只见这天尚有余光,空中却已经能够看到一些星辰,众人仰头望去,不知不觉间,原来这论道会的第一天已经过去。 只是这占星上师开口,众人也是倾耳聆听,微风之中,耳边再度响起了上师周至的声音:“天若棋盘,星辰作子,这横沙数万却又有奥妙隐存,占星者,观星窥衍,如弄棋之人,此为占星之道!” 话音落下,他回过头看向师兄无往上师,但见片刻之后,无往上师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六十一章 占星道主遁红尘 但是面对自己的师弟周至上师所说的占星之道,他同样不置可否,只是原本盘坐在地的他突然缓缓站了起来。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占星道主无往上师的身上,大家都不知道,无往上师心中,道又是什么样的,是否与周至上师所说的一样。 可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无往上师却只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上师转身的背影,让几乎所有人皱起了眉头,包括那道宫之中遥望占星道场的三人,其中唯独有一人在看到那背影的时候浑身一怔,因为那一幕似曾相识。 “道......” 在无往上师欲要离去之时,突然道场的后方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再度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但唯独那无往上师并未回头。 此时那上师周至也是摇了摇头,低头沉思,可是那声音立刻又继续说道:“可悟不可悟!” 此一开口,正准备离去的无往上师终于停下了脚步,也正随着话音的落下,在人群之后一道年轻的人影站了起来。 此人生得眉清目秀,身穿一身青灰色道袍,却是那最后一个登上占星道场,也是在这论道会之中年纪最轻的那名少年木子良! “何为道?” 背对着那开口的少年,无往上师突然出奇地再度发问。 “我不知道。” 那少年答道,众人一惊,怎么听这少年如此放声而论,却是说的空话,在这关键的时候哗众取宠而已,不禁出现了一些鄙夷的目光。 “此人?” 在见木子良起身之时,周至上师也是再度皱起眉头。 这天下术门佼楚,皆有大成就者,虽说不上修至上师之位,但也是修行多年的长者高人,今日论道会上出现这少年,本就让他有些困惑,如今又说这样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反而越是让他有些不悦。 “所以我打算下山求道,遁入这红尘凡世中去体会一番!” 似乎体会到了道场之中众人的变化,木子良接着说道,这一次无往上师没有再开口,却也没有继续向前走下去。 似乎是为了迎合这种奇异的气氛,也没有人继续开口,整个道场在顷刻之间竟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无往上师竟抬起了头,再一次仰望夜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小道友来自何方术门?” 见无往上师的奇怪反应,那周至上师却是率先开口问道; “我叫木子良,南山道弟子!” 话音落下,忽然木子良双眼微眯,因为就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道场一阵模糊,耳边又隐隐约约响起了一阵钟声。 若有若无,而在他不远处的无往上师的背影终于再度迈开脚步朝着人群之外走去。 木子良皱了皱眉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却见此时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其中有人的目光正缓缓从他的身上移开,朝着那无往上师的背影看去,而有人则是双眼之中迷惘不减。 但奇怪的是,当钟声响起之时,似乎无人有所感悟, 此时在木子良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召唤竟让他忍不住迈开脚,跟着无往上师离开的背影走去...... 过了少许之后,占星道场之中,无往上师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而那自称木子良的少年也跟着无往上师离去而消失不见。 当众人再度回过神来之时皆是一惊,有人相互对视,有人低头沉思,那周至上师也是面带不解,与道场之中的几位长者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朝着望月峰点钟楼的方向看去! “这少年是谁?” 那道宫之中,宁王对着身旁的两位老者问道,只是刚才他也感受到了一阵恍惚的感觉。 但之后,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与无往上师悄然离去。 而此时宁王身旁的两位长者也面带凝重,他们内心的凝重倒并非是之前的年轻人和那论道会中发生的一切,而是源自于那唯一一人,无往上师。 修行到了他们这般境界,在刚才的一瞬之后,对于这占星道主的可怕,恐怕也得有一个更深的认识了...... 夜色笼罩着大地,这一夜的夜空很清澈,繁星闪烁或隐或现,如横沙万灵,也有千姿百态。 望月峰点钟楼下,点均上师盘坐在地上,周围有二十二个占星道的弟子围坐,只不过他们全部都闭上双眼竟已经陷入了一种昏迷的状态,唯有点均上师一人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种有些挣扎的神色。 但即便是这样,身为上师的点均鬓角已经开始有汗水渗出,这一幕若是被别人看到,定然会震惊不已,因为这点均可是占星一脉的上师之一。 能让一个修行到了上师的长者出现这般反应,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呼~” 清风拂过,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之后,一老一幼两道身影出现在了点钟楼前,离点均上师也不过丈许距离的模样。 而来人正是从论道会上离去的无往上师以及其身后的木子良! “你今年多大年纪?” 无往上师开口说道,夜色很静,虽然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木子良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八岁入门,修道十八年”木子良说道; “如此年纪倒是难得,如果你再迈出一步,恐怕不只是我,连那铭峰和化鼎峰上的老头也会大吃一惊的。” 无往上师再度平静地说道,其话语之中的赞赏之意溢于言表,不过同样当他提到铭峰和化鼎峰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却有些奇怪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木子良问道; “点钟楼,历代占星长者归寂的地方。” 听无往上师话音落下,木子良一惊,随后也将目光朝那点钟楼望去,而与此同时,无往上师却是再度向前朝那脸色已经有些狰狞的点均上师走去。 最后当他来到点均身后之时,眉头微微皱起,只见他从容地伸手搭在了点均的肩上,与此同时他的双眼也缓缓闭上! 看着占星道两大上师的背影,木子良选择静静地站在原地,因为他有一种感觉,今日这望月峰将不同于以往。 过了许久,点均上师的神色渐渐舒缓,像是从一种折磨中逐渐解脱出来了一般。 终于,当点均上师面色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他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猛地睁开! “追星......不详之人!” 但点均上师睁眼只说了六个字,之后他再度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脸上已是骇然,还想接着说什么,却是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当他再回过头时也是无往上师睁眼之时。 同样,他也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木子良! “师兄!” 点均上师接着想要说些什么,无往上师的手却是在他开口的时候已经缓缓收回,接着他再次抬头看向了点钟楼的方向,似乎已经在刚才感悟到了什么。 占星一脉,贯通古今未来,可视常人不可察之事,如今更是身在点钟楼前,两位上师也许已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该来的始终要来” 无往上师说道,而后他转身又看向了身后的木子良。 “南山道......” 这一开口,似回味般意味深长,因为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天下术门,修行悟道讲究超脱世俗之外,一心问道,然得道又如何? ...... 次日,初秋的清晨微微作凉,望月峰下,木子良回过头,这七日的论道会对于他来说,已经从第一天开始结束了。 但同样对于他来说从走出南山道起,他的道才刚刚开始,或许是心中早有打算,最后一眼看完这天下道门圣地之一的占星道望月峰,他终于回过头看到的是远处王都的繁华。 这滚滚红尘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开始! “吰~” 在木子良踏出这迈入红尘的第一步的时候,望月峰上,突然一阵晨钟响起,或许对于昨日来说,这钟声太过于平凡,可是对于整个占星道来说,这钟声却是敲动了整个心神。 因为那一日,占星道上师道主无往上师入尘而去,不知所踪! 沿着下山的路,木子良又看到了很多朝圣者,在那石阶之上、石林之中,依旧有着零星点点的人在登山而上,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木子良的离去。 这场论道会,对于木子良来说已经够了,他心中所想只是为了来见识一下这心中仰慕已久的三大国道之一! 来到望月峰山脚之下,那里还有一片朝圣者,他们或是一些术法门派的弟子门人,或是一些诚心向道的信奉者,只是这占星论道,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木子良在人群中穿插,抬头望着清晨的朝阳,好不容易下山一次,这王都盛世,他还未来得及好好见识一番,天下三大术门佼楚,他也不过才见识过一家而已。 离开望月峰下不久,他便来到了那从王都之中横流而过的大江边上。 清晨的江面上已经是人星点点,正想横渡,却突然见江边有一年轻人正坐在一旁的石亭之中遥望着望月峰的地方正在发呆,原本匆匆一瞥,木子良一开始也没有在意,可是等到那招手叫来的船已经到了面前的时候,木子良皱起眉头,心中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只是这一回头,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六十二章 太傅乐师 “难道又是同一个人?” 木子良慢慢自语,这论道会之前初到王都之时,他便不经意间感受到过一种奇怪的气息,而从刚才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似乎与自己之前遇到的如出同源。 正低头想着,耳边已经传来了船家的呼声,木子良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然后又对着船家一笑,便上了船去。 ...... 另一边,王都王宫之中,晨朝之上气氛一片凝重,文武左右没有一人说话,他们在等,等着那天下真正的主宰登场。 可是他们等十天、半月、一月却一直未曾等来,牧族已经从洛国的疆土之上退去,可紧接着的一道血书自南疆边城而至,却是让天下一震。 不曾想短短数日,连牧族数万大军都无可奈何的边城,那固若金汤的南疆第一雄关,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哒哒哒......” 就在这种让人既不安又充满了烦躁的气氛之中,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宦臣低着腰战战兢兢地从大殿之外走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随着他的出现,众人的目光也朝着他汇聚而去。 在朝堂之上,一老者皱起眉头,见那宦臣出现,沉声问道:“如何?” “各......各位大人,回去吧!” 那宦臣说道,可是在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颤抖,明显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朝堂之上的压抑气氛。 “你说什么!” 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整个朝廷之中的气氛瞬间便被打乱,一名身穿黑红相间朝服的武臣三两步冲上前去,用手一下子抓住那宦臣胸前的衣襟,将他像抓小鸡一般提了起来,顿时将那宦臣吓得浑身瘫软了下去! 其他人更是左右相顾,议论声与呵斥声很快便布满了整个朝庭之上。 ...... 当晨朝散去,众人走出大殿,此间便有一名老者抬头缓缓抬头看着日从东起,无奈中又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大殿再度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年轻的声音喊道:“老师。” 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学生之一,昔日师徒,今日共朝,只可惜自己曾可是太傅,那如今稳坐王位之人,也是自己曾经的门生! “可否随老夫走一遭?” 那老者开口,那年轻人面带恭敬之色,双手抬起做了一个礼式然后这才小心地点了点头。 而在他面前的长者,正是当朝太傅乐师...... “这王都繁华,一生有幸于此,倒像是一场梦一般。” 二人走出了王宫,来到王都繁华的世井之中,又沿着大道,走过巷末,最后来到了王都之中一个并不起眼的酒楼之中。 上了二楼临窗坐下,倏地远眺,窗外正是那静静流淌的王都洺江,乐师眯起双眼,他的目光跨过江边,远远似乎还能看到一大道若隐若现的轮廓。 那里正是望月峰的方向! “老师请。” 坐在乐师对面的年轻人叫做楚华,听到乐师所说,他不难听出其中的一丝愁意。 “当年禁令,天下不可摆神弄道,没想到如今......” 说到这里,楚华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似乎心中还是有些犹豫,想说,却又不敢说! “怪力乱神......人一旦有了野心,与天争又如何,可惜天作无情,也许这正是上天对洛国的惩罚!” 乐师开口,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在静静地望着远处望月峰的方向。 听乐师所说,楚华大惊四下环顾,幸好这周围只有三两人坐得稀稀落落,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二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 乐师对于楚华的反应似乎毫不在意,却是在这个时候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今日......” 楚华皱起眉头,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又转过头,同样看向了远处望月峰的方向若有所思,随后又继续说道:“今日是占星道的论道会的第二天了......” 听到楚华所说,乐师再度看向望月峰的方向,双眼之中更多了几分迷惘。 又过了许久他目光才从望月峰的方向移开,再度将思绪拉回到了远处的王都繁华,回到了那大江之上的船只纵横,但也就在此时其突然眉头一皱。 因为那江面之上,一叶扁舟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隐约又见上面有一道目光也正好朝着这边瞧了过来,不过短短地一瞬,却是又再度错开而去。 ...... 王都的繁华是世间仅有的,就如同王都的美酒佳酿,也绝对是世间罕有,可是对于熟读经史古籍的儒生弟子来说,这美酒佳酿再纯,入口也不过是一口辛辣。 可看着对面的乐师,楚华却是一惊,他从未见过老师喝酒,也不曾想到身为太傅的老师这么能喝。 想了想,楚华也是释然,他知道自己的老师是有大儒之气的人,自己能有今天的这般造化,除了身家的原因之外,绝对不能忽略的是老师的教导。 只可惜同样也是因为身为太傅,却也是最让他失落的一点,毕竟他还是王上的师傅。 回想自近二十年前开始,王都已经开始风云变幻,直到如今天子缺席于朝,天下更是暗流汹涌,牧族之乱虽暂时告一段落,但留下的,却比那千军万马的铁骑更加恐怖! “砰!” 就在楚华心有所思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地上酒杯已碎,而他对面的乐师却是突然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楚华一惊,连忙想要起身跟去,乐师却是背对着他,扬起了右手。 见此状况楚华的身子也是突然一顿,然后他就这样看着那背影逐渐下了楼,最后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乐师走后,楚华缓缓坐下,看着桌上所剩不多的酒,不知何时他的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头,最后又添满了一杯,一口灌下,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这次他的调请能不能被恩准...... 王都的一天其实很短,在这里的人们于喧闹声中重复着一日又一日的工作时就过得更快了。 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总觉得这风越来越凉,初秋的气息越发浓烈。 也许是借着酒兴还未散去,在夜色来临时,乐师却来到了一处很清净的地方,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弱去,最后消失不见。 他抬头,看向前方黑压压的一片轮廓,即使现在他双目浑浊,头脑也并不是很清醒,他也知道,在王都之中想要找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并不容易,但要除去那三个地方。 可偏偏,他却走到了这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里却是铭峰之下! 可是到了这里,他犹豫了,他憎恶占星、憎恶丹引,可是唯独这方木,他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 好似这么多年来方木给他的感觉,总是一种凌厉之中带着让人窒息的敬畏! 站在铭峰之下,突然一阵冷风刮来,本就苍老的身影在这秋风之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颤颤巍巍,他反而站直了身子正对着这眼前的铭峰。 在世人眼中,王都三座道峰之上的人与仙人无异,可他却从来不会这样去认同! “簌簌簌......” 在这秋风之中,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似脚步声,又似鬼魅夜行,若是一个普通人独自在这里,心中不免也会生起几分惧意,可他却只是看着眼前的铭峰,默不作声. 只是那风声却一直不曾停止,直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您是?” 开口的是一个少年,生得眉清目秀. 听到这声询问,乐师回过头,身后的少年也同样看着他,二人就这般在这铭峰之下相遇。 “晚辈木子良,敢问前辈可是铭峰之上,方木道的师叔?” 乐师皱起眉头却没有回答木子良,木子良同样也有些疑惑,在王都中逛了许久,终于来到这铭峰不远处,想来既然已经见识过了望月道场,再来这铭峰瞧瞧,倒也不虚此行。 未曾想在这里遇到了这样一个老者,而且从这老者身上他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气息,那是一种近似于浩然之气的感觉,这种感觉与想象之中的方木一脉极为契合。 也难怪在他看到乐师的第一眼,就把他认做是了方木一脉的修行长者! “呼~”就在这一老一少站在这铭峰之下的时候,突然这四周的风声越发剧烈,几乎在同一时间,乐师和木子良心中猛地一怔,乐师猛地回过头,木子良也是抬起头,又看向了铭峰的方向。 “轰~” 已经到了夜晚,可还是能够明显感受到周围的天地似乎再度暗了几分,空中更再度出现了几道轰鸣。 “那是!” 木子良一惊,脸上露出骇然。 “方木......” 乐师同样眯起双眼,心中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可是在二人心惊之际,这压抑的气氛来的快,去得也快,只是那夜间狂风依旧毫不停息更加肆掠了起来。 天上依旧乌云滚滚,但是奇怪的是那闷雷将起之时又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强行压了回去。 “哈哈哈......” 隐隐约约,二人好像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狂啸之声,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木子良浑身一震,在那狂啸声中他竟似乎出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他抬头朝着前方望去,竟不再去管面前的乐师,快速循声而去! 第六十三章 铭峰之下 看着那飞快朝着铭峰而去的背影,乐师心中疑惑更浓,可是当他想要迈脚继续朝着铭峰而去之时,心中却是再度犹豫了起来。 “唉......” 最终,乐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就在他欲要把脚收回的时候,突然那头顶的夜色再度一沉,原本已经快要渐渐压低的闷雷再度轰鸣作响。 煌煌天威,若有蛟龙隐于其中。 乐师大惊,再度回头看着那年轻背影离去的方向,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要去见识一下,这些摄了自己弟子心神,与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之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同样,此时在铭峰山下,一神秘男子缓缓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夜色,可是这夜却是漆黑一片。 不仅如此,在那道身影的周围还有另外的几道身影,但他们早都已经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唯独其中一人尚还有余息尚存,但他的双眼中早已经布满了血丝。 修行至今,那最后一人的双眼中流露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此时他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木剑,可是剑身早就已经破碎。 “妖~” 只听一道挣扎的轻斥声再度响起,话音落下,四周的阴风猛地加速,黑夜中也很快出现了两抹猩红色的光点。 伴随着另外一道冷漠且可怕的冷哼响起,那道躺在地上尚在挣扎着的最后一人甚至已经嗅到了空中浓浓的血腥味。 也许是绝望到了极点,他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握着木剑的右手抬起,奋力将已经破碎的木剑举过头顶。 “引雷正法!” 又是同样的情景,面对的却是黑夜之中不屑的冷笑,只觉一阵无形的波动猛地从他的面前迎面袭来,一只看上去毫无血色,苍白到了极点的手似乎是从黑夜中撕破了黑幕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而后便在他不断放大的瞳孔之中一下子扣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妖又如何,你们又是什么,该还的迟早都是要还的,只要他一日不现,我就守在这铭峰之下一日不会离去,直到屠尽他的徒子徒孙,灭了方木一门!” 声音嘶哑、低沉、阴冷,似乎从那声音之中都能够听得到其中夹杂的血腥味道; 面对着眼前从黑夜之中一点一点显露出真实面貌的阴影,那双最后绝望的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嘴角有鲜血丝丝流下,他举起的手也渐渐软了下来,直到手中木剑终于脱落。 “哈哈哈!” 看着那男子生机逐渐淡去的双眼,黑子之中再度传来了一声狂笑。 谁曾想,在这铭峰之下,在这以攻击之术天下第一闻名的方木道前,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那双红色的眼睛再一次朝着铭峰望去,妖异的猩红之中,透露着憎恨、阴冷! “你......妄想!” 但就在那最后一人在生机淡去之时,他似乎已经挤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说出了这样三个字。 可是话音落下,回应他的依旧是一道不屑的冷哼,他的身子也瞬间被那股力量再次朝着身后放抛去。 双眼凌乱之中,他看到了那只从黑夜之中探出原本苍白的手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而且那手中还握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成了,前些日子方木道上檀香宫的修行长者在引动雷法之后道陨,没想到今天已经轮到了他,而他所面对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存在! 这天下之大,真正能称为妖的,实在是太少了,只可惜这铭峰巍峨,方木道中的大士闭关,上师不现,不然又何以妖魔肆掠! 就在他抱着必死之心,但心中又隐藏着不甘之时,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突然又有了温度,那浑浊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天空中已经快要散去的闷雷突然再度汇聚了起来。 他呆住了,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天威在聚集,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回光返照之时,耳目一清,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等到了自己期待的时刻,他的嘴脸露出了一丝微笑! 方木引雷,引动煌煌天威! 修行了近二十年,从当年的灵根少年,到如今的方木大弟子,他还是差了一点,即使刚才不去承受那最后的一击,他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施展出方木一脉的最高秘术! “哼!老不死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黑夜中,那妖异的存在再一次发出了轻蔑的冷哼。 如果这是在旁人面前,也许会嘲笑他,这里可是铭峰,这里可是方木道之下,他面对的可是方木一脉的前辈,可是自那天檀香宫的半步上师以生命化作最后的一道惊雷之后,作为方木一脉的门人,没有人会觉得他托大! 空中的乌云再度汇聚了起来,黑夜中,那躺在地上的方木大弟子还有那双猩红的眼睛同样仰头望着天空的之上,闻着那闷雷之声,如同雷神咆哮,只是过了瞬息。 “咔~” 一道惊雷惊起众生,一抹电光滑过天际! 铭峰之下,木子良快速向前的身子再一次猛地停了下来,他抬头望向天空。 惊雷落下,即便是他也在突然之间怔住了。 煌煌天威之下,他惊住了,真正见识了方木之术,他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是人又怎么会有这种伟力,引动这天上雷霆,然而方木一脉却做到了,身为天下术门之首,三大道门之一的方木一脉做到了令世人震惊的壮举。 同样在那一刻,铭锋脚下的乐师也抬起了头,当面对着夜空之中震人心魄的惊雷之时,他却是失神般向后退了两步。 身为王都太傅的他,熟读经史子集,胸如文墨之海。 可今日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渺小之感! 同样在望月峰上、在王宫之中,这道惊雷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也许在繁华的王都,凡人看去,这不过是一道普通秋雷,可是了解方木之人都知道,这代表的是一个道门面向世人的展示,如同望月峰上的点钟之声。 望月峰下,一道黑影猛地回过头,他感受到了一种心悸,随后转身,朝着那惊雷滑过天际的方向掠去! “哈哈哈......” 就在木子良身处铭峰山下,再次为那煌煌天威震撼之时,耳边又传来了那道狂妄的笑声。 木子良猛地回过神来,只觉得头顶一阵狂风刮过,带着一种可怕的波动瞬间蔓延开来,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脸色苍白之中,木子良迅速盘膝坐下,他的心在疯狂地跳动中着,可是他的双眼却是在这个时候缓缓闭上,那头顶呼啸而过的存在并没有发现他。 因为在黑暗之中,他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可是在片刻以后,空中的乌云突然波动了一下,木子良的眉头皱起,在他的脑海之中此刻已经是漆黑一片! 世人以双眼洞彻世间百态,修行者以道心感悟术法奥妙,当木子良脑海之中的黑暗渐渐淡去,他看到了那乌云之中的两抹透猩红,如同来自于地狱的恶魔。 可是一切又仅仅只是瞬息而逝,待他想要再次看清那黑雾之中的恶魔时,却是只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是一只蝙蝠的影子! “嗯?” 铭峰之下的夜色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咦之声,那呼啸而过的黑影突然稳住,原本被黑雾裹藏着的两抹猩红再次出现。 “又是一个老不死敢窥探本尊!” 冷哼声更像是一抹惊雷,让盘坐在铭峰山下的木子良一下子睁开双眼,一口鲜血也是再也忍不住自其口中喷出。 可是他却并没有顾及自身伤势,双目之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口中用低沉的声音吼出了两个字:“是你!” 话音落下,在他的面前,一股黑雾已经疯狂而至,清醒过来的木子良双手猛地抬起,在面前掐了一个奇怪的手决,最后双手中指食指并拢,在双眼之上滑过。 待二指遮目而过,他双眼之中狰狞的血丝瞬间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隐隐出现的一抹紫色! “轰!” 说时迟那时快,当木子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那黑雾已经接触到了他的身体。 只是片刻,他的袖袍已经出现了裂纹,如同被厉鬼撕裂,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也渗出了血迹! “呃~” 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之中,木子良终于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紧接着在他面前的黑雾也在这个时候忽地开始散去。 因为收到了重创,木子良整个人开始狼狈地向后退去,可是那黑雾散去的同时,又一只苍白的手从黑夜之中探出,朝着往后退去的木子良胸前探去。 那可怕的手爪在木子良的瞳孔之中越来越大,当至最后木子良已经即将退无可退之时,突然异变再次发生。 “咔!” 也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突然从空中毫无征兆地劈下。 黑雾翻涌,那几乎已经贴到了木子良胸口的手猛地向后收缩,又在收缩的过程之中好似再度化作了黑雾消散而去! 第六十四章 初遇 “哈哈哈......” 又是那低沉的声音响起,狂风再次大作,连同周围的草木也开始在这夜间狂风之中开始摇摆了起来。 无力倒在地上的木子良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再一次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当他再度扬起头,那隐藏在黑雾之中的可怕存在似乎也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也就在这时,一旁又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把木剑突然自从铭峰之上窜出,直接冲到了黑雾之中。 “哼!一起上你们也奈何不得本尊!” 面对着突兀出现的飞剑惊雷,黑雾之中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过依旧是一副狂傲不羁的气势。 可是在他话音落下时,那冲进黑雾之中的木剑又从其中窜出,带着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势,便在一次回头再次往黑雾之中刺去,如此来回穿梭之间,空中闷雷声不断作响。 又一电光闪过,似乎承受不住由那柄木剑所带来的可怕攻势,那些可怕的黑雾终于开始紊乱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次,伴随着一道依旧不服的狂啸声响起,那木剑终于以一种与蛮横的姿态被强行逼出了黑雾! “哈哈哈......” 木剑逼出,夜色之中的黑雾猛地开始收缩,直到最后,在木子良有些模糊的双眼之中,他似乎见到对方隐约间已经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蝙蝠,乘风远去! “咔~” 但那可怕的家伙被逼退之后,在木子良的身后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对方脚下正好踩在了一根枯枝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木子良艰难站住身子,再回过头,只见身后那是一位身穿棕色长袍的老者。 当木子良发现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木子良! “你是谁?” 那老者开口,语气显得很平静。 “晚辈......晚辈木子良......南......” 话还没有说完,由于伤势过重,木子良又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此时的他显然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 料是他这般修为,遇到刚才的大妖,一个照面已经是身受重伤。 若没有猜错,眼前之人便是之前与那大妖周旋之人,有这般修为,又出现在这里,加上刚才的惊雷,此人便是方木一脉的修行长者无错。 而且是一位极为罕见的方木上师! “今日起,铭峰封山,你速离去!” 那老者打断木子良的话,再度冷冷地开口说道,与此同时远处似有怒喝声再度响起,那老者回过头,眉头皱起想来那大妖作恶多端,又是遇上了什么高人,木子良也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但是此刻在一旁的小路之上,又一道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来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不过当木子良仔细一看,此人不正是那之前站在铭峰山下,误被自己当成是方木长者的太傅乐师又是谁。 同样,当终于从那种可怕的压抑之中挣扎而出的乐师抬头看到眼前一幕,特别是在见到场中的二人之时,乐师同样浑身一怔。 而那方木一门的老者在看到乐师之后,神色冷淡,不过他却是没有开口问询,只是径直转身朝着那大妖离去的方向而去。 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乐师倒是没有一丝的惊奇之意,毕竟在他记忆之中的方木一门可一直都是这样的,而这方木上师在见到乐师第一眼的反应足已说明,对方同样也认得他。 “前......前辈!” 在那方木上师转身离去之后,木子良终于在也支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谁也不知道陷入昏迷后的木子良脑海之中依旧不断地闪过之前的黑影,因为那一直被埋藏在其内心深处十多年的记忆正在被勾起。 没想到在这天下王都,他竟再一次遇上了当年那家伙,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当年稚气未脱的道童! ...... 黑雾呼啸而去,他本就如同是夜间的幽灵一般。 随着铭峰之下一切的平息,夜色回归大地,天上的乌云也终于散去。 再睁眼时,连月光似乎都不愿意错过这秋晚的夜空,拨开乌云露出了它有些孤寂的光芒。 此时在王都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一道身影正沐浴在月光之中,直到突然心中一阵波动将他心神引动,一睁眼,双目黑瞳缓缓散去。 他回过头,朝着王都的一个方向看去眉头微皱,下一瞬间,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同样在王都边缘的一条大街之上,因为远离闹市,这里的夜也难得有一丝安静,此刻大街之上,有三个人跌跌撞撞口齿不清,原来是三个酒鬼。 在这王都之中像这样的三人是很常见的,可是不知为何,今夜的这条偏僻的大街上除了秋夜的微凉,还带着几丝莫名的阴森之感。 虽然这里除了他们,偶尔有一两道人影从一旁走过,可是当看到这烂醉如泥的几人时,又纷纷远离,好像是如果稍微走得近了自己身上也会沾染上那让人作呕的酒味一般。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那三个醉鬼越发放肆了起来。 “哈哈哈......好酒好酒啊!” 其中一人似乎兴起开始大声胡言乱语,回头一看身后的另外一个同伴正捂着肚子半蹲了下去,不住地对着地面发出作呕的声音。 不一会儿空气中又是弥漫出了一阵酸臭味,地上更是多了稀稠糟糠。 “没用的家伙!” 见同伴的的反应,那人笑得更加放肆,那蹲在地上的同伴只是抱着肚子,吐完以后还是忍不住干呕,根本无法回答他也无法反驳他的讥讽。 “老二!” 那人笑过之后,又是回过看向身后的另外一人,只是回头时却见他口中的老二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这一个没注意,两人猛地撞在了一起,之后又偏倒着朝着两边翻滚到了地上。 “他妈的!” 虽说喝了些酒,这一摔还是让他们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头磕在地上的那种痛楚,正想破口大骂,那家伙却是在模模糊糊中见那街口处正站着一道奇怪的陌生人影。 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哥仨,这种感觉让他浑身一怔,心中莫名地出现一寒的感觉。 同样因为这种刺激让他整个人也清晰了不少,不过很快那家伙眉头皱起,借着酒兴,心中已经十分不爽,心中想到这人莫不是来看自己的糗态。 一念至此,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同伴此刻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倒是强行先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什么看,他妈的,没见过大爷喝酒!” 话音落下,那道身影却没有丝毫反应,也没有回答他,更没有选择离去,反而那隐藏在黑袍之下的嘴脸已经扬起了一丝弧度。 “嗯?”那醉鬼见状,心中更为不爽,就像是受到了别人故意的挑衅,怒火渐起之时,他选择了走上去! 那男子的反应很快也是让他的两个同伴注意到,虽然很难受,不过这三人平时本就是一丘之貉,又是这王都大街的地头蛇,平日里游手好闲,普通的街坊四邻见了多会绕着走。 见到那突然出现的家伙,在他们看来似乎还带有丝丝挑衅意味,几人更是像发现了新的乐子。 也正因如此,当那第一个家伙气冲冲地朝着那街口的人影冲去之时,剩下的两人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反而是露出惯有的狞色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他妈的,老子你也敢惹!” 那道站在街口的奇怪人影一直未曾动弹,三人一齐而上,可就在三人离眼前那奇怪的人影还有不到一丈距离的时候,那人影终于动了。 只见对方始终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头渐渐抬了起来,与此同时走到最前方的那个家伙浑身一怔,因为他突然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眸子。 即便隔了这么近,他还是看不清楚那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就像有他的地方永远会被黑暗笼罩,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那红眸变得更加明显! “你......你......” 他的身子猛地停了下来,心中再度升起一丝凉意,他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双眼,还以为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花了眼产生了幻觉。 可是等他努力让自己又清醒了几分再度看去的时候,那红芒反而变得更加显眼了! 周围的空气中好似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一种血液加速的感觉渐渐爬上了自己的身体,突然感觉身体有了一丝的麻木,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变成了可怕的红色! 耳边依旧传来同伴的狞笑声,可是这声音越来越小,他只觉得当那种膨胀的感觉冲进自己脑海的时候,自己的耳膜也在那一刻发出了一生最后一次清脆的响声之后便永远陷入了安静...... “啊~” 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脑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发出了一道嘶声力竭的大吼! 当王都大街之上的惨剧发生之时,在这条空旷的大街另外一头,王托福的身影渐渐显露了出来,而此时在其前方,最后一个酒鬼已经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此时三人此刻浑身干瘪,肤色苍白地已经有些发黑,而且他们都有同一个相似的特征,就是在倒下的时候,他们眼眶深深凹陷陷入的双眼是睁着的。 那双瞳孔之中还保留着他们存在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惶恐! “呼~” 一道轻呼声响起,就像是一位刚刚享受了一顿大餐的食客,在大快朵颐之后发出的那种舒爽的感觉! “你不该害人的!” 就在这时,在大街的另一头王托福的声音缓缓响起。 第六十五章 曦月 在见到这一幕之时,王托福的心中是震惊的,他有一种直觉,眼前的存在很可怕,也许是自己见过的最可怕的存在之一。 如果以曾今他所看过的那本奇书异指南之上的注解,恐怕这就是传说中达到了五星级别的超级鬼怪,而那样的存在即便是在他曾经所在的世界之中都是及其罕见而可怕的存在。 “嗯?” 当察觉到了来者似乎有些古怪,那黑影渐渐皱起眉头,那双红色的眸子也同样朝着王托福看了过来。 “有趣......” 接下来,王托福的耳边只响起了一道这样带着调侃味道的声音。 而当话音落下之时,那身影竟突然向前一步便消失在了原地,随着对方的动作,王托福瞳孔再度猛地一缩,因为下一刻,那家伙竟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阴风扑面而至,夹杂着那可怕的血腥之味,让人闻之心惊胆战,可是托福始终一动不动,尽管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很近很近,王托福依旧看不清那家伙到底长什么模样。 似乎在对方的身上总有一层看不透的黑雾笼罩着一般。 “从你的身上,我嗅不出属于人类的味道!” 那身影开口说道,语气阴森,带着一种瘆人的味道。 当其话音落下,王托福突然再度觉得浑身一寒,随后缓缓抬起了头,自从他身上发生了那种奇怪的变化以来,他一直都有一种猜测,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找不到理由去解释为什么。 直到今天由眼前的家伙说出了自己心中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之时,他内心再度陷入了挣扎之中! “我与你不一样......” 王托福沉声说道,四周阴风乍起,可在王托福的耳边,却响起了那家伙不屑的笑声。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妖又如何?” 话音落下,那黑影缓缓抬起了他那毫无血色的手朝着王托福伸了过来,王托福盯着那只诡异的手,瞳孔再度渐渐收缩。 此时四周阴风更盛,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响动,那伸到他面前的手却一下子改变方向,朝着一旁的空气之中抓去! “啊~” 随着一声尖叫之声响起,始终小心隐藏在一旁的另外一道黑影被王托福面前那可怕的家伙从阴影之中隔空抓了出来。 但那突兀出现的家伙同样充满了诡异,只见其突然之间竟又挣脱了周围的束缚瞬间跃入高空,并化作了一团诡异的黑雾,同时那尖叫声也很快便被夜风淹没。 那家伙见状不对竟想在第一时间远遁而去,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挣扎很快变得徒劳无功,很快其本体又从那黑雾之中坠出,狠狠地砸落在了大街之上。 “救......救我!” 绝望中那家伙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王托福的身上,而王托福自然也能察觉得出那家伙竟是一个潜伏在此地的术士之修。 “够了,放开他!” 王托福的拳头此时早已经紧紧地捏在了一起,当他再度扬起头瞳孔已经再度变成了漆黑之色。 即便在自己原来的世界,自己也是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虽然如今他的浑身已经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但他还是他。 本性不变,纵使身堕阎罗又如何。 “哈哈哈......” 见王托福的反应,那家伙嘴角忽地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随后在他与王托福之间突然开始狂风呼啸而起。 “很有意思......我们还会再见的,希望那时候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话音落下,狂风之中那家伙的轮廓突然再度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直到再度化作可怕的黑雾在这大街之上席卷着远去。 隐约间另外一道仿若野兽般的吼声从那黑雾之中响起,而当它远去之时,那名躺在地上苦苦挣扎的可怜术士最后一丝挣扎也终于停止。 同样随着那家伙的远去,王托福再度皱起了眉头,而后又见他突然用手捂住了胸口半跪在了地上。 那家伙太过可怕,即便是刚才的短暂对峙,对于王托福来说对方所带来的压力已经是他生平所见,正当他再度挣扎着起身准备离去之时,突然间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谁!” 话音落下,王托福的身影忽地自原地掠出,下一刻他的面前已经出现了另外一道人影。 不过当见到此人之时,王托福浑身再度一震,因为那熟悉的脸庞竟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小晓?” 听王托福的声音响起,只见对方苍白的脸上同样露出了一丝惊讶。 “是......是你!” 话音落下,也许是惊吓过度,对方突然双眼一闭竟直接朝着王托福的面前倒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王都的另一边王托福身影再次出现,只是此时的他半蹲在地面之上,怀中正抱着一道倩影。 尽管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那张面庞却是让王托福呆了,和记忆之中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小晓......真的......是你吗!” 王托福的声音颤抖,因为他很怕,怕这只是一场可笑的梦境。 “你让本尊很意外,我给你一些时间,只要跟着我,就算是那占星老道也奈何不得我们,到时候灭了这王都三门,我们便是王!” 正当王托福再度停下身子之时,突然耳边那可怕的声音再度出现,只是王托福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让人意外,它的语气又变得越发缥缈,最后彻底远去...... 初秋的清晨,微凉入寒的秋风刮过大地,王都大江边上同样无人问津的凉亭之中更充斥着几分凉意,但从这里却可以远远看到远处的望月轮廓。 王托福静静地站在凉亭之中,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个夜晚,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依旧昏迷的那道倩影,人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像一般。 “你......你是谁?” 江面微风一动,一阵雾气来袭,终于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听到对方苏醒的声音,王托福浑身一怔。 没有回答,只是片刻的沉默,那面前的倩影同样睁眼看着眼前这个失神般的陌生男子秀眉微皱。 恍惚间似乎对方竟让她产生了一丝熟悉的错觉,可是记忆之中却寻不出此人到底是谁。 过了少许,王托福的身形终于动了,只见缓缓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望月峰依旧不曾开口。 过了许久,在一条远离闹市的小路之上,那道倩影正在匆匆前行,在她身后,王托福的身影正紧紧的地跟着。 突然,那前方的倩影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身后的王托福,脸上露出不太耐烦的神色。 “我说过,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可是王托福只是低着头,并没有回答她。 见这人如此油盐不进,那女子又是很无奈,可这人竟把自己认成了另外一人,不禁又蹙起眉头随后双手插在了腰上。 那双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又试探着问道:“你说的那个小晓真的和我一模一样?” 话音落下,王托福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再度与之对视,可是还是没有说话,或许是对眼前之人还是不肯相信这是两个人。 “唉!算了......” 她摇了摇头,见王托福的反应,整个人又变得更加无奈再度转过身子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你......要去哪里?” 见对方准备再度离去,王托福终于开口,正准备迈脚跟上去,突然又听对方说道:“这王都之内出现了这样的存在竟然没有被人发现,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遭殃的!” 说着那倩影突然再度停了下来。 “不过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我俩也算是有缘了,既然你喜欢跟着我,要不干脆你就做我的护卫吧!” 她再次回头看着王托福,而王托福却是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一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的王托福却不知怎么回答。 倒是那倩影见王托福的反应,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看着那笑容王托福再次愣了,问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对了,我叫做曦月,如果你愿意那就继续跟着我吧!” 话音落下她倒也干脆,继续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走去,王托福愣了愣,等他抬头时那倩影已经趁着此时走远了。 “曦月......小晓?” 一念至此他神色一变也是飞快跟了上去...... 铭峰之上,方木道宫之中,一名棕色道袍的长者盘膝而坐,在他的旁边还另外得有几位长者,此时几人皆是白发白须。 而在几人之间正躺着一名男子,那男子浑身被鲜血浸透,双眼紧闭,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只是此刻的他依旧胸口起伏,也许是心中尚有一丝信念犹存,所以让他支撑到了现在。 若是换做了其他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一个方木一脉如此惊艳的弟子,在奋力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之后终于停止了呼吸。 与之那种痛楚也终于停止了! 几名长者睁开双眼,其中一人面带怒色,起身愤然离去,而另外几人都面露凝重之色,之后又都回头看向了那位棕色衣袍的长者! “能在华一师兄的引雷正法之下离开,此妖非同小可,却是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另外几人皆是皱起眉头。 “不过他就算再凶,也不敢真正走上铭峰!” 另外一人开口说道,至此那棕色道袍的老者最后睁开了双眼,只是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道宫之外...... 第六十六章 缘起 “什么,封山禁入?” 不久之后,在离铭峰脚下,曦月因铭峰得变化而一脸惊异,此时王托福也站在一旁。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曦月最后竟带他来到了这里,更让他吃惊的还是远处的那座山,远远看去即便是他,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惊颤! “这可怎么办!” 曦月说道,见她面带愁容,王托福犹豫了片刻突然走上了前来遥望那铭峰说道:“此妖非同小可,连日来我已经多次感受到他的气息,我想这王都三门是天下道门之首,其中一定能人辈出,这大妖之事,他们恐怕早已经知道了!” 曦月转过头,有些惊讶地望着王托福,这才想起来这家伙能把自己从那妖怪的手中救下,一定也是一个能人,难不成也是三大道门的弟子。 不过又想了想,这三大道门的事自己了解不少,可是像王托福一样的弟子她倒是想不起来,心中好奇之下这才问道:“对了小福子,你这么厉害,你又是哪一门的弟子,从哪里来的?” “嗯?” 听到对方开口,王托福一愣,这声小福子倒是让他一下子有些猝不及防。 只见他回过头看向曦月,却发现这小妮子正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自己。 “我......我无门无派,至于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我想不只是你,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王托福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而此时曦月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狐疑之色。 想了想这家伙竟还有难言之隐,想来恐怕也不是表面这么简单,能有一身本事,还无门无派,说了别人也不愿相信。 “这段时间望月峰上正举行道会,天下术门蜂拥而至,你不会也是来参加道会的吧?” 曦月又问道; 王托福见对方追问,无奈之下只得借机转移话题说道:“姑娘不必再问了,如今天下不安,这大妖之事我想我们也暂时放在一边,这堂堂王都总有人会收拾他的,姑娘还是告诉在下,你家住何处我......我好送你回去!” “哼!我才不要回去,你既然不告诉我那就算了,不过之前我让你别跟着我你非要跟着我,现在又这么着急送我回去,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做我的护卫?” 曦月说道,此刻的她话语间流露出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王托福再度愣了愣,一下子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姑娘现在要去哪里?” 过了少许,王托福这才再度问道。 “去哪里?” 曦月回过头,突然看着这天下最为繁华的王都略微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天下这般大,只要不回去,去哪里都是好的!” 这个回答王托福倒是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来到此处如今前路茫茫,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和方法,如今遇到这家伙竟是有家不愿意回,只让他想到了一句话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可是第一次来王都?” 在二人准备离开铭峰之时,曦月突然再度问道。 王托福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嘿嘿......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说完曦月突然抬起了手指向了远处得繁华王都,而后来到了王托福的前方。 看着那道背影,王托福的心中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丝刺痛,这种性格,与记忆中的小晓完全相反,如果说在长相上她们可以是同一个人,可在性格之上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也难怪,这里本来就和自己记忆之中的世界不同,小晓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是自己的经历已经可以说是上天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如今又让他遇上这么一个家伙...... 后来,在这王都之中王托福又有了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若问这天下之大何处胜长安,这异国的王都或许真能够比得上王托福印象之中华夏历史上的长安盛况。 可让王托福未曾想到的是这曦月一入王都之街,宛若鱼入大海,来回穿行,几次都险些跟丢了,还好王托福异于常人,若是换了一人,恐怕现在已经头晕了。 也许是累了,最后二人走在这王都街上,一前一后,这市井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不少,许多物件像王托福这样来自于一个文明世界中的人也会感觉到很惊讶。 而很多时候曦月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买回一件。 倒是在这穿梭在王都大街之上的过程中,曦月好像已经忘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正在王托福心中走神的时候,一只手却是突然抓住了他,把他往大街的一旁拽去,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像是有什么大人物出现了! “怎么了?”王托福问道; “你饿了吗?” 曦月回头看着他,还没有等他回答,那小妮子又继续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也没有放开王托福的手,而是继续拽着他朝着一个小道走去。 过了许久,再次出现在王托福面前的是一条小街,一股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一股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竟然是隐藏在这王都之中的一条小吃街,一来到街口,曦月的双眼中自然流露出了一种激动。 没想到这长得清秀可爱的小妮子竟是一个吃货,而且从他的反应之中王托福能够很容易猜出这家伙之前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走!” 曦月说道,见了美食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松开了王托福的手臂,直接朝着前方的美食之街跑去。 王托福摇了摇头,也迅速跟了上去,过了很久,在王都大江边上的一块布满了巨型河石的河滩上,曦月与王托福静静地坐在那里。 跨过江面,可以看到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际,那景色之美,让人怅惘。 “你说太阳落下的地方是哪里?” 就在王托福看着夕阳发呆的时候,旁边的曦月突然开口道,他整个人一愣,回过头看向并坐在一旁的曦月,这时才发现,曦月双手抱着膝盖,将下颌枕在双膝之上,她静静地看着夕阳,双眼之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愁意。 “你......你有心事?” 王托福问道,虽然和曦月接触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却已经能够看出这曦月本应该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女子,二人这两次脱险,也算的上是有过性命之交了,又经历这王都一游,感觉真的就像是梦一场。 “没有......” 听到王托福这么一问,曦月很快又回过神来,可是又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王托福,在夕阳的映衬下,她发现这家伙的皮肤似乎已经变得异常的白皙,那侧着的轮廓也算的上是一个偏偏少年郎了。 也许是怕王托福继续追问下去,她想了想又说道:“你说你把我当成了你要找的人,这世上真的有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吗?” 听到这里,王托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整个人像是陷入了隐藏在脑海的回忆之中。 “有......”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嗯?” 曦月一怔,她静静地看着王托福的侧脸,夜晚的微风将王托福长长的秀发扬起,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她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沧桑。 二人就这么看着王都的落日,直到王托福双眼渐渐迷茫,一颗泪珠终于没有忍住,从他的眼中滑落。 这一刻,曦月惊了,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无数的猜测在他脑海之中闪过,却没有任何一种与王托福真正的身世扯得上半丝关联! 夜渐微凉,佳人再度起身离去,一切还是像梦一场,王托福静静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依旧沉浸在那种哀绵之中。 不是同一个人,带给他的思念更加让人难以自拔,也许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曦月悄悄地离去了。 什么护卫,不过是江湖一逢的玩笑,更何况这二人见面不过数次而已,王托福没有起身跟过去,也许二人缘分就是这样了,明明就不是一个人,可是他的心中却猛地出现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直到第二天,微凉的晨风再次将王托福从梦中刮醒。 日起日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多久了,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又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既然你答应做我的护卫,那么以后就得听我的!”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王托福一怔,他缓缓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人,整个人愣住了...... “我......我?”王托福说道; “走吧!”那倩影说道; “去哪里?” “嗯......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去找你那相好的!” 那笑容还是那么甜美,而且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如果不是亲身相见,任谁也不会相信她们是两个人! “可是......可是我......” 听到那话语,王托福再度犹豫了,他心中此刻有一种冲动,也许那就是同一个人,也许就是在上天给他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之后给他的补偿。 如果是这样,他可以不用再等那望月峰上的一丝机会! “你要去哪里?” 王托福挣扎着,可最后却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让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决定! “离开王都,只要你能帮我,离开王都之后,我会报答你!”曦月说道; “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王托福问道; “这对我很重要!” 曦月说道,她双眼盯着王托福,那眼神之中一开始的灵动如今竟已经变成了一种渴求,原来她回来是有目的的! “你愿意吗?” 见王托福没有再说话,曦月再一次问道。 这次,王托福终于抬头了,他看着曦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让自己拒绝的理由! 第六十七章 受阻 许久之后,在王都之外的一条官道之上两道身影正匆匆前行,而这两个家伙正是王托福与曦月二人。 出了王都,二人并未遇到任何的阻拦,可是王托福却却发现自从离开王城的那一刻,走在他前方的曦月神色就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起来,他不知道曦月在担心什么。 也许是受到了感染,曦月的反应让王托福感觉到了十分的不适。 “我们已经走出了王都,你现在要去哪里?” 犹豫了片刻之后王托福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听王托福突然间的开口,走在他前方的曦月突然之间停下了脚步。 此刻的曦月穿着一身简单干练的衣服,却是一副男儿打扮,但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掩盖住她身上的那种清秀气质。 “还不够......我需要你帮我!” 曦月说道,她内心始终不安,因为她正在做一件自己曾想过许久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王托福说道; “只要我走出王都,他们就会知道,然后就会有人回来带我回去,可是我不想回去!” 话音落下,曦月突然回过头看向了王托福,从那双眸子之中王托福第一次发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那是一种渴求,又或者说更夹杂着几分隐隐的恐惧。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在王托福印象之中,但凡古人出行皆是非常困难,也许一个普通人一生的生老病死都会发生在自己的故乡,因此永远不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但眼前的曦月似乎并不会给他那样的感觉。 可是让王托福没有想到的是,当他问出那个问题之后,曦月竟点了点头。 突然微风乍起,当曦月再次看向王托福的时候,却见王托福不知何时已经眯起了双眼看向了自己的身后,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忌惮之色。 “也许他们已经来了......” 听王托福开口,曦月浑身一震,虽然她早已经料到了那样的场景,但当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出现了一丝颤抖。 “月儿......该回去了!” 随着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在曦月身后的官道之上已经出现了另外一道人影,而那看上去却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 直到对方的出现,周围的气氛很快变得诡异了起来,原来是前后的行人不知何时都已经全部消失不见,空旷的官道之上也就只剩下了三人! 面对着那名突然出现的老者,王托福微微皱起了眉头,而曦月则是在此人出现的时候,那清秀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了几分。 只要在王都之中,无论她如何任性都可以,但是她的命运注定了是不能离开王都的! “之前你的痕迹与王都之中一道不同寻常的波动联系在了一起,你没事吧?” 见王托福与曦月二人均未回答,那老者的目光再度平静地落在王托福的身上接着开口问道。 此时曦月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王托福,可是她的双眸之中却在这个时候变得异常平静,嘴角也突然露出一丝奇怪的弧度。 曦月突然之间的变化让王托福心中渐渐有些不安了起来,也许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那个......我要回家了,你走吧!” 曦月终于再度开口,只是在话音落下之时她突然再度回过头去背对着王托福。 也许是再一次验证了心中的猜测,知道自己的命运如此,那一时的冲动便又很快被现实湮没。 于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强颜欢笑,可那声音却有些颤抖. 王托福看着曦月的背影,从她的身上似乎能看到很多的故事,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见二人的反应,那名陌生的老者同样再度缓缓皱起了眉头。 “墨老......我跟你回去!” 曦月抬头看向了老者,可是就在二者对视的那一瞬间,她身后的王托福却是突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随后王托福抬头直视着那被曦月称作墨老的老者说道:“她说想出去看看!” 听到王托福开口,曦月浑身再度一震,随后她的目光落到了王托福的背影之上恍惚间竟出现了一丝失神。 “你是谁?” 墨老神色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瞳孔却在告诉着别人也许他的心中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 不知为何,在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似乎始终笼罩着一股十分诡异的气息,让他无法看穿。 直觉告诉他,此人不简单,而通过这短暂的接触,王托福同样能感受得出这墨老也是异于常人。 准确地说,他应该是一名术士,而且是一名十分强大的术士。 当然了,墨老出现本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仅仅是为了来将曦月带回去,至于曦月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先不去猜测,但从她的反应中王托福至少能够明白一点那就是曦月并不想回去! “我是王托福......也是她的护卫” 王托福说道,这时他再度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曦月,只是在王托福说出那句话之后,曦月整个人越发的失神了。 “哦?” 听到王托福的回答,墨老双眼微眯,脸上终于开始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再看曦月的反应,或许他的心中已经出现了各种猜测。 但是不管王托福的身份是什么,今天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把曦月带回去。 “你是哪一术门的弟子,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墨老说道,声音依旧冷漠,不过其中却带有一种天生的威严,又或者在常人眼中那便是一种作为上位者的压迫,让人难以亲近。 “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我答应了她,我也不会让别人逼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话音落下,王托福突地再度上前了一步,刚好把曦月彻底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 看着那道背影,曦月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没有说出。 因为她已经后悔了,也许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已经害了他,可是他还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可是她想要劝王托福放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耳边便已经传来了一阵突兀的破空声! 一柄飞剑不知从何处而来,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啸,竟直接朝着站在曦月前方的王托福刺了过去。 而在那第一道破空声响起之后,仿佛空气都变得紊乱了起来,紧接着又有另外几道如出一辙的破空声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与此同时在那飞剑之后几道早已经潜伏在了四周的黑影迅速显露了身形。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仅仅是发生在片刻之间,可是当所有的剑锋全部指向王托福之时,却是突然在王托福身体之前约莫一尺之距的时候停了下来。 飞剑悬浮在空中,而在王托福的四周便出现了五道人影,他们全部穿着黑袍,神色冷漠,至于他们的手早已经在最后一刻握住了剑柄。 五人出手,片刻间便将王托福稳稳地困在了中央,似乎在等待着最后出手的命令,他们便可以将此人斩于剑下! “住手!” 就在这时曦月终于再度开口,话音落下,只见她快速来到了王托福的身边与之并肩而立,随后再度回头看向了王托福。 “你我相逢不过两次,不必为我犯险!” 话音落下,随后曦月再度朝着前方的墨老开口道:“墨老,你先叫他们退下,我说过和你回去!” “年轻人,你到底是谁?” 但墨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曦月,也并没有立刻让那几名突然出现的黑衣高手收手。 相反他再度眯起了双眼,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似乎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此时王托福同样看向墨老,二人再一次对视的一瞬间,突然墨老心头一凛,整个人更是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随后在那种奇怪的反应之中墨老又将目光看向了王托福身边神色焦急的曦月,脸上的凝重之色越发浓烈。 最后只见他双手缓缓松开,口中却只是沉声说了两个字:“拿下!” “不!” 曦月脸色大变,可是正在她想上前阻止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在瞬间将她与王托福隔开。 而在她的面前,不知又出现了另外两个黑子剑客将她护在了一旁! “呼~” 秋风带着一股凌厉的凉意划过王托福的脸庞,其中还带着一丝让人寒毛竖立的阴寒,但下一刻王托福的身子突然一动便避开了那刺向自己要害的一剑。 在那些剑客出手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是高手,但也是一些普通人,并非是拥有诡秘莫测能力的术士。 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也许比术士更加可怕! 当那第一个出手的家伙一剑刺空之后,第二剑也是接踵而至,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莫说是这第二剑,就算是那第一剑,恐怕能避得过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可是对于王托福来说,还是太慢了,当年第一次吸收月光之后,他已经拥有了一种近乎诡异的速度,那些用剑的高手依旧不能奈何他! “果然是你!” 见到王托福的反应,墨老心中的猜测似乎已经再度落定了几分,他垂下的双手渐渐靠拢,隐藏在袖袍之中的五指开始来回敲动! 第六十八章 妖与魔 “带殿下回去!” 话音落下,那挡在王托福和曦月二人之间的两名高手突然猛地回头朝着曦月掠去,正被另外的几位黑子高手围攻的王托福听到墨老开口匆忙回头时,却见那几道黑影带着正在挣扎的曦月正朝着王都的方向极速远去。 他的耳边还回荡着曦月最后的声音:“快走!” 那一刻,王托福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回味那墨老口中所说的“殿下”二字所代表的含义,也再不去理会周身正刺向自己的长剑便迅速转身欲要追去。 与此同时,他的双眼之中一抹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同样就在那突然之间,时间似乎是静止了一般! “呼~” 那几名黑衣高手的身形开始在王托福的周围逐渐变得缓慢了起来,就像在他们的身上瞬间加上了千斤重物。 但实际却是因为王托福的动作太快了,可是在这种诡异的变化之中,那剑还是刺到了王托福的身上。 而王托福这次没有选择闪避,因为他的双眼一直盯着远处那正在被带着离开这里的那道身影之上。 “砰!” 下一瞬间,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那剑明明就刺在了王托福的身上,可是结局却是五个黑衣高手同时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冲击,那种力量非常人能及。 裹带着手中利剑碎裂的声音,五人一下子朝着四周倒飞开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而在原地,王托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因为那隐藏在他身体之中的另外一面已经再度被激发了出来。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王托福的双眼一直盯着远处,盯着那道倩影,一种怒意正在渐渐酝酿而出! “你就是出现在铭峰之下的大妖!” 就在王托福疯狂朝着曦月掠去之时,突然其身形再度一顿,与此同时其视野也突然模糊了一瞬,等再次清晰的时候,映入双眼之人已经变成了那墨老! “这里乃是王都,可不止方木一门!” 墨老低沉且苍老的声音响起,面对着王托福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即便是他从一开始他就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即便是以其修行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再或许说他并没有从眼前之人的身上感受到人的气息!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才更加激发了其心中的决绝。 “放开她!” 面对眼前的老者,王托福瞳孔之中的黑色越发妖异,他的声音也越发低沉。 即便曦月不是张小晓,他也容不得别人去伤害她! 但面对王托福的怒喝,墨老没有再回答他,此刻他袖袍之中的手指敲打的节奏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就在最后彻底停止的时候,他的神色也变得越发凝重了几分。 就在那一瞬间,王托福只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待他眯起双眼仔细看去,却发现周围的几个躺在地上的黑衣高手均已经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连那墨老的身影也在渐渐淡去。 不过不管那墨老做了什么,王托福只有一个目的,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曦月远去的方向。 于是他的身形再动便准备继续追下去,可是当他在迈脚的一刹那,又似乎感觉双脚就好像和地面已经粘在了一起。 那一刻又好像他的浑身上下早已经如负千斤,刚才发生在那几名黑衣高手身上的一切似乎又颠倒了过来! 王托福神色冷漠,只见他仅仅是咬紧了牙齿,在那种诡异的情况之下还是继续再度将脚抬起,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只是那种压迫的感觉在他每迈出一步,都会加重一分,直到后来在他的耳边又响起了一阵呢喃低语,似乎有人正在吟诵着某种奇怪的经文。 “砰!” 到最后,随着那种束缚之力越发沉重,王托福终于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因为那种力量已经开始压得让他无法站立,他的头渐渐垂了下去,双手却开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但即便如此,此刻他的脑海中还是只有那同样的一道倩影。 也许对于他的身世而言,来到这个世界,对于曾经的那个她的回忆早就印在了脑海之中,印在内心深处。 这世界本不该有如此相像的人,可他遇到了,即便那人不是她他也愿意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护! “放开她!” 低下头的王托福浑身似乎有些颤抖,他的声音也变得再度低沉了几分,随着周围那种呢喃经语越发急促,直到他再次抬头的那一刻,双目已经再度彻底变成了黑瞳。 与此同时,他的身子在在这个时候也再度缓缓地站了起来,在此过程中,他身上似乎有无数的枷锁也正在疯狂断裂。 而当王托福终于再一次彻底站定之后,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迈步向前走去,因为他的双脚竟在同时摆出了一副蓄力的动作,下一刻他整个人竟忽地顶着压力绝地而起! “吼~” 这一刻,王都之外,那道带着不甘和愤怒的吼声再度响起,透过所有的虚妄和阻碍,传到了那已经重新回到王都城口的曦月耳中。 不顾身边的黑衣高手,曦月失神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远方,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渐渐升起。 而与此同时,这道大吼声也惊起了在王都城中的许多存在,此时在王都城中的许多角落里,均有人猛地抬头,之后便又寻着那声音响起的方向寻了下去! 王都城外,墨老身形飞快地往后退去,与此同时即便是他也再忍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在努力稳住自己身体的同时,他抬头望向前方,以他修行多年的定力,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容! “你不是妖,而是魔!” 他也许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那黑瞳若吞噬苍生的深渊,那怒吼如地狱恶魔的质问,他的双手颤抖了起来,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另外一声狂妄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你!” 就在那墨老心神具震之时,空中突然再度传来了另外一声狂啸,接着那墨老只觉得自己背后一凉,当他低头时只见在自己胸前的衣袍缝隙之中,一丝丝的黑色气体正慢慢地渗透而出。 很快,他衣袍鼓动,整个人脸色再次大变,最后在他瞳孔倒映之中那些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身体之中一点一点地拔出,最后在他的面前竟汇聚出了另外一道浑身裹藏在黑雾之中的轮廓! “妖......” 在看到那黑影出现之时,墨老脸色瞬间开始苍白了起来,似乎浑身的力量正在缓缓地流失,不仅如此,在他的脸上竟开始以可见的速度出现了褶皱。 是了,那黑雾在他身体之中穿过的时候,早已经顺道带走了的是他原本已经不多的生机,因为在他说出那个妖字的时候,他的气息已不存十分之一。 而那背影却连回头都没有,只是背对着墨老与前方那另外一道魔影对视! “只要你愿意跟随本尊,本尊可以让你更强!” 那黑影开口,其声音似乎与生俱来便带着一种魔性,让人闻之而沉沦。 至于那墨老更是在那一刻猛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他虽然强行挣扎想要再次站起来,但他最后却没有做到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一位修行有成的术士倒下,那黑影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他一眼! 看到这一幕,王托福没有回答,他此刻虽然陷入那种黑瞳可怕的状态,但在内心深处他依旧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再去见一见曦月,他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带走。 面对那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妖,他无动于衷,他要的并非是变强,也不是去强行得到什么,所以注定这两个存在不会走到一起。 于是他并没有回答那黑影的话,而是身形一动便径直朝着王都的方向掠去! “哼!” 那黑影冷哼,对于王托福的反应他非常不满意,只见他突然伸出一只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道人影便被他再度摄了过来,那又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术士。 在被那种无形的力量拘束之下,那名术士的身子停留在了那道黑影不远处的空中,他惊恐地挣扎着,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只能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正在疯狂地加速,最后又一点一点地消失,归于平静。 然后他的脑海便渐渐地陷入了空白! 风声在王托福的耳边回荡,他再一次出现在王都之前的时候,眼前早已经失去了曦月的影子,他闭上眼,想要去感觉那丝还未消散的气息。 可是当他的意念顺着那丝痕迹进了王都之后,便再也无法继续。 似乎在这王都之中天然就存在在着一种莫名的阻隔,让他无法继续探查下去,于是王都城外的王托福再次睁开了双眼,双目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丝凝重。 只是这时,他眉头再度皱起,耳边突然响又起了另外一阵略微飘渺的感叹。 王托福回过头,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老者,此人身穿星纹道袍,长须白眉,自然显露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气韵。 此时他正静静地站在王托福的身后,面带和蔼的笑意。 “你是谁?” 王托福沉声问道,与此同时他双目之中黑色渐渐消退,一双黑瞳也开始恢复了清明,那老者看着他,好像对于他的变化并未在意。 “道生三相,求而无往......” 地六十九章 上师无念 “你想拦我?” 王托福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一次,那老者只是依旧面露和蔼之色,似乎对于王托福的反应毫不在乎,他看着王托福的目光就像在看着自己的晚生后辈一样。 对方的突然出现本就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现在的王托福来说,他同样也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想尽快找到曦月的气息。 可是在曦月重新被带回王都之后,就好像被带归了大海,一切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托福不在去管那老者,而是再一次迈步朝着那王都之中走去! “世无不详物,善恶一念间!” 就在王托福迈步的那一刹那,身后突然再度传来了那老者的声音,这一次,他浑身一怔猛地再一次顿住,只是此时他的身后早也已经空空如也,那老者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是那句话却深深地印在了王托福的脑海之中! 王宫之中,又是在那间挂满了符文布幔的道宫之内,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丹童正低着头朝着道宫的深处走去。 他双手之中捧着一卷布文,当他来到这道宫深处之后眼前便是一个巨大的丹炉,而那丹炉旁边正盘坐着另外一名闭目打坐的老者。 当那丹童最终来到那老者的身边的时候,闭目修行的老者终于睁开了双眼,只见他接过丹童布文缓缓打开铺在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原来那布文是一副奇怪的画,画中是一个十分奇异的男子。 当看到那副画的第一眼,那位盘坐在道宫之中的老者猛地浑身一震,因为他看到了那双黑瞳! “王都外出现了大妖,这是暗阁长老送来的......” 丹童开口说道,但是他前方的老者在打开那副画之后却是愣了,也许多年的夙愿终于有了转机。 双手再度握住那副布画的一角,老者终于缓缓抬起头,但很快又双眼眯起。 “也许是时候了......” 听老者话音落下,站在其身旁的丹童同样也是浑身一震,因为在眼前这位长者的脸上他竟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而那种突兀的神情却是让丹童心头莫名一颤! 此刻在王都之外,就在王托福与曦月离城被阻的地方,还有有那么十几道身影正奇怪地地盘坐在地上,他们或是双手掐诀,或是捧着自己的法器。 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而同样此刻在他们的身旁还零零散散地倒着许多的重伤之人。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来自于王都之中的术士。 自王都之中感受到那股气息之后,他们蜂拥而至,但至此很多人都后悔了,也有很多人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遇到了一生从未见过的超级梦魇。 “哈哈哈......” 此刻在所有人的中间,一道可怕且低沉的狂笑之声再度响起,而那里正静静伫立着一道铺天盖地的可怕黑影。 看不清容貌,因为在他的周围好像永远笼罩着一层黑雾,而且那层黑雾所弥漫出来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血腥和阴冷! 当那道狂笑之声结束之后,在场盘坐挣扎的所有人皆是猛地睁开了双眼,不少人如遭重击,更多的人双手甚至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此刻在他们的四周明明是白昼,可是此刻整片天地都开始诡异地暗了下来。 终于在人群之间又有一道惨叫声响起,其中一名浑身颤抖不已的术士之修终于再也顶不住那种可怕的压力,口中渐渐有鲜血流出,最后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随后一团黑雾爬上了那名倒下的术士身体之上,而他苍白的脸色也开始由苍白渐渐变得铁青。 “叽~” 在被所有人包围的中央那可怕的魔啸再度传出,顿时狂风呼啸,有人终于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那场中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两道巨大的轮廓,一道更加可怕的压迫之力瞬间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噗~” 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或许多年的道心终于破碎,他们的一生之胆也在顷刻间同样支离破碎。 而此刻在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求生,有人开始在挣扎之中跌跌撞撞起身,又在那种可怕的气息笼罩之下开始颤颤巍巍地朝着身后退去。 谁能想到,因为此地可是天下王都,可是天下三大道门圣地,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家伙。 或许他们更加没有想到,原来这天下竟有如此可怕的存在! 一人退却,那由所有人结成的封印之力瞬间出现了破绽,顷刻间便若千里之堤轰然崩碎,于是在那让人惶恐的惨叫声中似乎又有一道既兴奋又血腥的气势开始蠢蠢欲动。 四周不断地有人再次倒下,似乎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展开。 然而就在人人开始自危,在那道巨大的妖影前有未有的肆意妄为的时候,突然在所有人的远处另外一道人影出现了。 只见来人闲庭信步一般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炼狱之地,或者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道不可一世的身影之前。 来人是一名身穿星纹道袍的老者,而此人正是之前王托福在王城之外所遇到的那名老者! 当可怕的腥风吹起了他的胡须白发,那名突然出现的神秘老者却只是平静地抬头看向了那道黑雾之中的可怕轮廓? “叽......” 老者的瞳孔苍老而深邃,当其目光落在那黑影轮廓之上时,只听在那黑雾之中另外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随后那宛若遮天蔽日一般的可怕妖影终于开始渐渐收缩,最后汇聚成了一道与常人差不多高大的身影悬浮在空中! 那一刻,另外一双红眸再现与老者对视。 “占星一脉,本尊未曾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一阵带着魔性的声音响起,还是那种不可一世的狂傲语气,但这一次他所面对的却是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占星道! 而那名身穿星纹道袍的长者,正是当今占星道道主无往上师。 “我从你的身上只能感受到暴虐、血腥,你的路已经错了!” “星纹道袍,占星上师,就凭你?你占星一脉如今大士不存,你也敢来寻本尊的麻烦!” 但就在那大妖话音刚落之时,空中一道惊雷突然猛地响起,他猛地抬头,脸上终于再度露出狰狞的神色。 “终于出现了!” 他狞笑道,奇怪的是在那世间一切妖邪都惧怕的天雷之下,他却表现得多了一丝疯狂。 似乎这一切都在其计划之中。 可是这的确太过于疯狂了,因为所有人都能懂那道惊雷所代表的是什么。 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方木,以引雷之术为根基,惊雷破邪,拥有天下所有道门之中最强大的攻击之术。 此刻场中为大妖而来偶有残存之人在听到那声惊雷之时,只闻其声苍白得脸上已经露出了喜色! “哼!” 但那妖影只是再度发出一道冷哼,而后四周狂风大作,而在那惊雷之下,两道红芒越发妖异了起来,与此同时之前那遮天蔽日的妖影再度开始出现! “冤冤相报何时了!” 见到这一幕,无往上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狂风让他道袍鼓动,当身为占星道主的无往上师同样抬头望向天际之时,即便是他,身为占星一脉如今的上师道主,在见那惊雷之时心中也是有所波动。 虽然他的神情很快便恢复如常,可也不得不佩服同为道门圣地的方木一脉,又或者说是对于那种煌煌天威的敬畏之心! 王都,注定将会是不平凡的一天,而同样在王宫之中,那名自炼丹房中走出的老者正隔着垂暮站在了另外一间充满了古朴威严之气的大殿之中。 虽然此人年事已高,可看上去反而让人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当然这位曾终日于王宫丹殿之中打坐炼丹的长者还有另外的一个身份,那便是当今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最后一门丹引一脉的上师—无念上师。 即便身为一代上师,此刻的无念正静静地站在大殿之中,他似乎在等,等着那垂幕之后的人最后开口! 终于,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既庄重而又诡异的气氛中的时候,那垂幕之后一道咳嗽声响起。 听上去有些虚弱又有些迟缓。 此时无念上师终于缓缓抬起头,这时只见那垂幕之后一只手缓缓扬起,似乎连动作都已经变得十分迟缓,没有一丝的生气。 可是面对那垂幕之后的存在,即便是丹引一脉的上师之修,丹引大士之下第一人,无念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见他转过身子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因为他知道,那人的时间不多了,即便是对方身为洛国的王,身为天底下最具权势之人,但在命运的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在大殿门口之前那名丹童早已经恭候已久,当无念上师入殿之时起,那丹童的目光便一直看着远处,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回过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敬畏之色! “上师......” 丹童小心行礼; “阿明.......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 听无念上师话音落下,那被他称为阿明的丹童脸上突然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并不明白上师所指的是什么意思。 “回化鼎峰!” 第七十章 执念 话音落下,这一此次丹童阿明却是愣了,直到丹引上师的身影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只留给自己一道有些沧桑的背影之时,他的脑海之中还是有些恍惚。 在他的记忆之中,三岁进宫,从此便侍奉上师左右,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宫。 同样他的记忆之中好像只有那丹房才是自己的世界,而上师好像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宫,可是今日,再次听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的时候,他愣了。 化鼎峰,真正的丹引道场! ...... 日暮时分,入秋的天气微寒入骨,若是在高处被那山风肆掠,则会感觉更加的难受,但是如果脱离了世俗羁绊,心中对世间万物心有神往,即便身处逆境依旧可以从容自得。 化鼎峰,峰如其名,似山似鼎,因丹引之名而名扬天下。 与其他术法门派不同,丹引以炼丹之术跻身三大道门,其丹如神,闻之气爽,食之延年,世人求之不得。 自四十年前,王都恶疾蔓延,妙医圣手束手无策,世人皆苦,拜于化鼎峰下,王宫使臣求医于山,有化鼎术者七日丹成,随丹香自峰顶弥漫峰下,疾者闻之既解。 后化鼎名声大振,一度压过铭峰、望月,成为三大道门之最,可如今四十年过去,化鼎除了留下传说,便从此隐世而存! 此刻化鼎峰上多年过去之后,一双浑浊的双眼终于再度渐渐睁开...... “你来了......” 一道平静且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即便过去了二十年,可一切还是如同昨日一般。 “师傅!” 但站在那开口之人面前的却是一名和他一样的垂暮老者。 不过在他的面前那老者低着头,二十年了,他还是回来了。 在那老者的身后,阿明神色有些惶恐,看了看面前的上师,整个人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口中喊道:“弟子阿明,拜见祖师爷!” “无念......” “师傅,弟子无念,借天木鼎!” 话音落下,身为上师的无念猛地跪在了地上,虽然如今的他已经年过七旬,智叟之年,可是在那道身影面前,无论他修行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他永远也对他敬若神明! 沉默,周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沉默。 “四十年前他就该是你的了......” 当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之时,无念上师心头一颤,还记得当初自己许下豪言,离化鼎而去时依旧意气风发,如今岁月蹉跎再见,自己依旧未曾实现自己的豪言壮语。 可是他心中一直都有着一个执念,他要做的,便是别人都做不了的,包括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化鼎峰上唯一的丹引大士! 跪倒在地,无念低着头双手伏地,就像他身后的弟子阿明一样,可是他的心中很平静,他知道自己的师傅在等什么。 丹引一脉不能没有道主,他的衣钵不能没有人去继承,可是他无念办不到。 但他也知道,天木鼎只有真正丹引道主才能继承,但继承了天木鼎,就再也不能离开化鼎峰。 可他无念上师的世界,绝对不在这里! “唉......” 那叹息声很长很长,直到他面前的香炉的青烟袅袅,模糊了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于是在无念面前的地上竟缓缓凝聚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鼎! “无念......谢师傅!” 无念上师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头又在地上连拜了三下,随后双手捧起面前的天木鼎,没有多余的话语便转身朝着后方离去。 但是无念不曾看到,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一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角却是出现了一丝似解脱似欣慰的神色,最终在那种纠缠之中缓缓闭上! 来到化鼎道场山门之前,一心离去的无念突然浑身一震,他捧着天木鼎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苍老的身影渐渐回头,之后他再次跪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除了无念除了阿明,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曾经的天下三大道门之首,丹引一脉的唯一大士,在这一刻,在他生命的一百四十九个年头的秋天终于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随着一位传奇的陨落,一股暗流也在开始在王都之中涌动了起来,望月峰上,占星上师点均面前的占卜法器之上突然出现了几道裂纹,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额头之上已经出现了许多汗珠,脸色更是苍白无比! “怎么样?” 在点均上师的身旁,周至上师同样面露凝重,此刻占星道场之中,人已经去半,那点均上师脸色难看。 二位上师转过头望向远处,自从点钟楼平息之后,在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还是不行,连师兄的轨迹也丢失了!” 点均说道,那周至双眼微眯,论道会就要接近尾声,陆陆续续有人离去,但二人依旧在等,等这第七日的夜晚来临,星辰再现之际...... 另一边,当风起云涌之际,太傅府中木子良缓缓睁开了双眼,此时在他面前的房间之中端坐着一个人,正是当朝太傅乐师! “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乐师说道; “多谢前辈” 木子良说道,铭峰封山,他是被乐师带回来的,但自回来之后他便一直闭目打坐,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因为自遇铭峰山下大妖之后,那种画面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回荡! “这里是?”木子良问道; “这里是老夫的府上,你不必担心,安心养伤便可” 乐师说道,可是很快乐师又微微皱起了眉头,面露愁容,这个小小的神色变化却是引起了木子良的注意。 他并不知道,乐师乃是当朝太傅,也不知道,当朝太傅乃是第一个反对怪力乱神之人,可是自铭峰山下的煌煌惊雷之后,乐师的心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语罢,乐师起身,屋外一个仆人也应声低头走了进来。 “府上准备了斋食。” 话音落下,乐师再度对着木子良开口说道,随后点了点头便先行转身离开了房间。 虽说木子良在铭峰山下被大妖所伤,好在方木上师及时出现,如今铭峰封山,想要再上铭峰恐怕有些困难,只是不知那日结果如何,大妖是否被铭峰上师降服。 一切种种在木子良脑海之中闪过,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起身从那仆人身边走了出去! 太傅府不大,人很少,因为太傅喜好平静,所有在这天下王都之中倒也是一处难得的清净之地。 可以看得出这当朝太傅却也是一个修身养性之人,只是在二人进斋期间,那太傅乐师一直是眉头紧锁似有心事,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木子良的双眼。 “前辈可有心事?” 木子良终于开口问道; “方木......” 话至此处,乐师欲言又止。 “老夫不屑占星,不闻丹引,唯独这方木......” 乐师缓缓道,天下三门,占星、丹引为天下国道,名正言顺,为王宫行事,唯独这方木一门,自古气傲,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但铭峰山下一行,直到乐师迈出脚的那一刻到后来的惊雷乍起,他还是陷入了那种震撼之中! “铭峰之术,引雷正法,乃天下术门之极!” 似乎是看透了乐师心中所想,木子良开口说道。 乐师闻声再度抬起头看向了木子良,自从看到这年轻人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那种气息很奇怪,他说不出,但身为太傅的他,门生遍布天下,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术门之极......” 听木子良所说,乐师喃喃自语道,从他的语气之中木子良听出了一种疑问,更有一种沉思。 同样,在木子良看来,眼前的这个长者给他的感觉也就像各大术门之中的前辈一样,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可是事实不断地告诉他,此人真的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而已,并非术门之中的修行者。 “苍生皆苦,修行何为......” 沉思了片刻之后乐师突然再度说道,他知道木子良是一名术士,是一个修行者,但是他并不知道木子良的来历。 自他对三大道门的了解,他知道木子良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门,可不知为何,在他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第一眼,从他的身上他便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他无形间在内心深处对这个年轻修行者的警惕达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高度。 木子良看着乐师,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有这么一问,可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老者似乎并不待见修行者。 正在木子良犹豫之间,乐师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年轻人,你可知道南疆之乱?” “略有耳闻。” 木子再度微微皱眉,虽然南山道同样在大地的南方,但因为南山道上的人一心潜心修道,所以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 倒是借此此望月论道的机会,木子良一人独自离开南山道口,一路北来,途中倒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之前的牧族战乱,南疆祸事。 “我一生钻研经史子集,大儒至理牢记于心,现如今倒却是乏了,不屑术门修行,至今日我实在想不出面对这乱世将起,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乐师突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第七十一章 南疆的梦魇 “前辈何意?” 听面前的老者如此感叹,木子良心中或许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事。 但对于乐师所提及的内容他他同样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看上去如此悲悯的老者会对自己说些这样的话。 “未请教前辈......” 木子良话话音未落,乐师似乎早已经猜到了他心中的疑问,于是接着抬头看向他说道:“老夫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你可以叫我乐师” “乱世将起......” 木子良默念乐师所说过的话,一路行来,他对于南疆之祸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 其实这些年以来,洛国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繁华太平,就在远离王都向南的许多偏远之地,木子良也曾见过饿殍倒地但他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再闻乐师这般一说,对照他的所见所闻,只得感叹这远离道场的滚滚红尘之中倒也是世事无常。 “对了年轻人,我还没有问你既然不是铭峰之上的方木一门,又为何前往铭峰而去?” 也许是那样的话题过于沉重,就在二者沉默片刻之后乐师突然再度抬头看向木子良再度问道; “天下三大道门,凡术门行者,莫不心存敬畏之心,此番望月峰论道结束,本想领略一下这方木一门的风采,没想到......” 说到这里,木子良一顿,因为在他的脑海之中又想到了铭峰之下的大妖,如果真的是当年那家伙,他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事弄清楚! “你是来参加道会的?” 听木子良这么一说,乐师很快便猜想到了木子良前来王都的目的。 他虽然不喜道门,但对于这天下皆知的望月论道他或多或少也会了解一些。 但据他所知,能参加道会的无不是是一些修行多年的老者,必须拥有过人的资历才能登上望月峰。 “前辈有什么问题么?” 木子良问道,因为在听到论道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这乐师在看向他时的目光有了一些变化,不过当木子良反问乐师的时候,乐师的心中又已经心中默算了一番。 他还知道一件事情,这望月论道持续七日之久,他却是提前在铭峰之下遇到了木子良,想来他参加道会恐怕也是受到了阻碍,才转而来到这铭峰之下的,如此心中也便再度释然。 “没什么,我不懂道术,但见你天生根骨不凡,到算得上是一个好面子,却不知师承何处?” 乐师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显得倒是多了几分随意,那种儒家气质也再度在不经意间流露而出。 “晚辈来自南山道。” “南山道?” 乐师脑海之中不断回响这个名字,却是没有半丝的印象。 “乐老......”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老管家的声音,只见此时一位身穿素衣的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 木子良和乐师闻声望去,只见那老管家行色略微有些匆忙,来到二人面前之后先是给乐师行了一礼,又是与木子良示意了一番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楚华公子来了!” 话音落下,在门口转角处,一个身穿锦服的年轻人已经走了进来。 老管家见状,再度带着几分恭敬地走到了一旁。 木子良朝着来人看去,只见那年轻人长得还有些俊俏,似乎自带一种儒生之气,未进门先是给乐师远远拱手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弟子楚华,见过老师!” 话音落下,那楚华公子这才又抬起头目光看向了木子良,二人对视,年纪也都差不多,均是点了点头。 “进来吧!” 乐师说道,听到了乐师的准允,那年轻人这才又整理了一下衣袍,继续来到桌旁坐下。 在这个过程中木子良也是发现,乐师府中,不论是老管家还是新来的这位楚华公子,一举一动都有规有矩,算的上是礼仪之家。 “这位是?” 那楚华坐下,又是将目光看向木子良双手拱起问道。 木子良见状也是回了一礼说道:“在下木子良!” “木子良?好别致的名字” 楚华公子面带微笑,显得温文儒雅,不过接下来他倒是没有继续与木子良交谈,而是看向那桌上的一桌素斋,眉头微微皱起。 “老师您?” 楚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 “说吧” 乐师倒是表现得十分淡然,在他的弟子之中楚华虽说算不上是最出色的,但对他这位老师而言,楚华绝对是对他最敬重的,而他也是最了解这位弟子的。 “南疆事急,弟子请令赴疆一行!” 终于楚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时他的目光也再度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乐师身上。 “何时出发?”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乐师的语气很平静,他甚至没有多问楚华一句。 当再度听到南疆二字,木子良倒是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楚华,而楚华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看来想象之中的反应没有出现,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才是他所认识的老师。 楚家祖上世代文臣,到他这一代更是学问有成,年纪轻轻能与太傅同朝为臣,不免一段佳话。 “宁王南归,这或许是南疆的一次机会,到时候我会作为参军谋臣随其左右!”楚华继续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男儿一世,知理有节,身为人臣为人解忧!” 乐师开口,似乎对于楚华做出的决定,依旧掀不起他心中的一丝波动。 在乐师开口之后,楚华的脸上由之前的犹豫转而变成了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他起身又对着乐师行了一礼。 “多谢恩师多年栽培,楚华定不负恩师所望!” 话音落下,只见他忽地再度朝着乐师一拜,这才再度转身便准备朝着屋外走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本不必如此,可是心中总有一种牵绊让他还是来到了这里。 “子华!” 就在楚华走到门口的时候,乐师突然再度开口。 这一次楚华浑身一震,他的脚步也一下子顿住,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听着身后的乐师继续说道:“为师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楚华神色一凝,但他依旧未曾回头,而是在点了点头之后继续朝着太傅府外走去...... 另一边,铭峰山下一老一少的身影静静地伫立,仔细一看,这二人竟是丹引上师无念以及那丹童阿明。 当二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铭峰圣地之时,阿明的内心是震撼的,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离开那丹房,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之中连续见识这三大道门圣地之二。 而站在他前面的无念上师则只是闭着双眼,因为他还在等。 微风从二人的身旁刮过,惊不起半点波澜,直到过去了许久,在二人的前方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名老者,此人身穿青木道袍...... 时间渐渐过去,直到这一日的夜晚再度降临,此时王都的天色已经暗淡到了极点。 王托福再一次行走在了王都之中的大街之上,此刻的他的神色有些迷惘,或者说是一种失意。 自从他再度追进王都城,曦月便已经不知去向,而且在这么极短的时间之中王都城中已经充斥了一股莫名的惶恐气息。 往日的繁华不再,似乎一阵风暴即将降临。 突然头顶一阵阴风呼啸而过,与此同时王托福再一次感受到了周围正有许多嘈杂而可怕的气息正在夜空之中飞快地跟随远去。 紧接着空中隐约传来阵阵狂啸,他知道引动这些变化的那家伙就是不久前才与他有过两次交际的超级大妖,但他不知道那妖为何会如此张狂,因为即便是到了他所来之前华夏大地上的五阶巨妖也不敢随意张狂。 更何况此地乃是这个世界之中的道门圣地,更有他所见识过的强大术士,对于任何妖邪来说都是绝对的禁地。 寻不到曦月,在那些追逐大妖的气息从身旁远去的时候,他索性不再盲目去找,既然曦月的家族之人可以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带走,那么就一定不是普通人家。 如今王城异变,出现了这般骇人听闻的存在,他们也不可能不会参与,与其这般如无头苍蝇一般,那么就用另外一种方式或许还能寻到一些意外的线索。 一念至此,在感受着那些可怕气息之时,王托福的双眼微微眯起,随后其身形猛地加速便循着那些气息追赶而去! 王都的夜今夜很特别,许多人或是从梦中无端惊醒,或是心头莫名闪过一丝惊悸。 往日繁华的都城之中,一种惶恐正在蔓延,终于,在灯火渐灭的王都大江之上,又是一道可怕的长啸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那被无数强大的术士追寻至此的超级大妖静立于大江上空,此刻的那家伙脚正是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江面,任狂风呼啸将其轮廓衬托得更加可怕。 他抬起头,看着之前夕阳最后一抹残虹隐没的方向,嘴角竟渐渐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真是令人厌烦的家伙......” 那冰冷的话音落下,忽地在他面前的江面之上隐隐约约出现了阵阵奇怪的声响,夹杂在周围的风声之中,给人一种飘忽之感。 第七十二章 术士与妖 “哗哗哗~” 细细听去,在那道可怕的轮廓周围渐渐开始出现了许多流水声,但若仔细辨别,那却又不是真正的江水流动的声音。 直到渐渐陷入黑暗的大江之上,第一条扁舟的轮廓终于若影若现,这才明白那声音的源头原来那是许多渡江而来的舟影。 看不清小舟之上的人影,但却能够感受到那种划破江面的急促,更有诸多的愤怒! “咻~” 就在这时,当那些扁舟未至之时,在那道终于停下的可怕大妖之前却又出现了另外一道浪花滚动的声音。 紧接着原来是江水之下竟有无数水箭在那一刻突然刺破江面,朝着那上方的黑雾刺去。 更准确地说,是朝着那黑雾之中,隐约能见的可怕轮廓而去! 在这一幕出现之时,黑雾之中那家伙的嘴角残忍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冷漠和不屑。 只见他黑袍一动,瞬间便卷起了周围的黑雾开始翻涌,恍惚间一道扑天盖日的蝠影再现。 那些破水而出的水箭看似锐不可当,可是在触碰到那黑雾的时候,又像是奔向烈火的冰刺,从箭尖开始融化,最后在空中滑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直到再难以前进分毫之后轰然崩溃,化作漫天的水雾,被黑雾彻底吞噬之后倒卷而去! “噗!” 当第一轮攻势被破,那黑夜之中从江面之上急行而来的一叶扁舟之上突然传出了一道低沉的闷哼声,原来是扁舟上施法之人在术法被破之时瞬间承受了巨大的反噬之力。 而那飞舟也是再没有控制住,当前方的黑雾倒卷之时,那倒霉的家伙也第一个迎着黑雾冲了进去。 之后,后面前继续赶来的其它术门佼楚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终于在那场变故之后许多舟船的速度渐渐放缓,直到最后所有追击而来的术门之人全部停留在了江面之上。 可是当所有人凝重以待之时,那黑雾倒卷的速度速度并未因此而停下! “叽叽叽~” 在那黑雾之中,突然又出现了阵阵诡异的声音,似乎那可怕的黑雾之中正有无数道奇异的存在正在疯狂靠近。 此时有人皱起眉头,同时在那一刻更多的术士不知为何心头一凛。 他们不知道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但出于修行者的本能他们却能感觉得出自己即将面对的存在或许很可怕。 终于当那倒卷的黑雾越来越近之时,那停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一条小船之上,一名术士猛地抬起头,此刻他的神色出现了过从未有过的凝重。 而在他的注视之下,那黑雾倒卷的速度终于渐渐放缓了下来,这时那名术士这才又看了看左右,只见又有许多扁舟行来,心中这才放松了几分。 “此妖罕见至极!大家小心!” 耳边传来一声轻呼,可是这声音没有任何人去注意,黑雾之中的诡异之声越来越急促,当黑雾倒卷的速度放缓至极,所有人的心跳反而越发加速。 因为在前方看似泾渭分明的另一面,一种可怕的波动似乎正在酝酿之中,更有人手中握着法器的手都有着颤抖了起来,可是他们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人多。 因为他们其中许许多多的人都是来自天下各处术门之人,既为术士,很多人道心恒定,即便这妖邪之物再凶,他们还是来来的。 更何况,这里是王都,是天下术门圣地! “嗯?” 就在那话音落下不久,黑夜中传来一声轻咦,那靠在最前方的术士双眼眯起,因为在前方的黑雾之中,那双红色的眸子再次出现。 此刻不仅是他,很多人也发现了黑雾之中的红色眸子,来不及惊讶,那双红色的眸子突然一分为二,紧接着又化成了四份...... 最后越来越多,直到整片黑雾之中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眸子,这一幕看上去格外瘆人! 江面的凉风刮过,带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道,又伴随着那些叽叽喳喳的诡叫之声,不少人心中已经出现了一种很少会出现在修行术士心中的东西,那就是恐惧。 一种莫名的恐惧! “嗡~” 就在那种诡异且可怕的气息正在不断酝酿的时候,突然头顶的天空顷刻之间似乎更加地暗沉了起来,又觉江面之上狂风大作,隐有闷雷滚动! “是方木!” 不让人抬起头,第一时间出现在所有人心中的唯有两个字,而那两个字,让不少心存退缩之心的人再度找回了那不稳之心。 “除魔卫道!” 此时人群中突然再度响起了一道有力的大吼,而那道声音又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不少人都在不知不觉间站直了身子。 想这天下术法百门,刚刚这开口之人所修却是这奋起之术,让人闻之一振! “叽~” 可是在面对着这滚滚雷云以及那四面八方闻声而至的术士,那黑雾之中同样出现了一道极为尖锐的声音,终于在那道声音之下,原本已经快要停止的黑雾突然再度开始躁动了起来。 最后在那种心神发慌的群鸣之中,突然有两道红芒率先从那黑雾之中窜出,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于是接下来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看到了此生很难忘记的一幕! “那......那是......” 一名术士脸色有些苍白,与此同时所有人在这个时候皆是心中大震,但也有许多修行深厚的长者依旧保持着镇定。 “咻咻咻~” 那破空声如同是对之前水箭的回应,用一种更加强硬的姿态反敬而来,其中一名术士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发现许多同来的人皆是祭出手中的法器、符器,而更多的人则是手中捏出了一些奇异的印法,口中吟唱出了一些咒术之音。 耳边那带着破空声的黑影已经快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咬了咬牙猛地回过头来,之后衣袍一展,顿时有几道黄符从他衣袍之中滑出。 似乎是受到了衣袍带起余风的牵引,那些黄符一下子飘到了他面前的空气之中,说时迟那时快,当黄符出现的时候,他的手中手决已经掐完。 之后那名术士食指猛地朝着自己的牙尖一送,再点出之时,几滴鲜血洒出,正好点在了空中的黄符之上,更有一些残血借着那一指之力被点出更远,与那呼啸而来的黑影相遇。 顿时漫出阵阵青烟,不少黑影发出更加尖锐的鸣叫之声,在挣扎之后无奈掉落水中! “轰!” 突然,另外一边,当那空中的黄符突然在接触到那名术者的鲜血之后突然出现了丝丝火花,随后又竟在轰然之中冒出了熊熊之火。 几道黄符之上同时冒出的火光又相互映衬,于是那位出手的术士的面前,竟出现了一道火墙! 那术士双手保持着那一指点出的姿势,虽然有不少黑影被术士之血击中,坠入江中,可在其后,却又有更多的黑影前赴后继而来最后都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那堵火墙! 见到这一幕,那名术士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因为在他面前的火墙之前,那些黑影没有一个冲过阻碍。 但是他的笑容在持续了不久之后便渐渐消失,因为那熊熊烈火在支撑了不久之后便出现了减弱的趋势,于是只见那名术士再度咬了咬牙,随后衣袍再度鼓动,又有几道黄符飞出,与之前的态势一般冲向了空中,补充着烈火之源。 可是这一切似乎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当直到最后一道黄符飞出之后,那些黑影依旧在疯狂地冲刺着,不顾生死的疯狂,也让人看不到尽头! “不......不!” 终于,这名以符文火术自傲的术士脸色开始苍白了起来,此时在他身旁的其他小船之上又有人在疯狂之中坠入大江之中。 似乎是受到了那种可怕气息的感染,他面前的火墙也终于在那种冲击之下越发不稳。 “轰!” 又是一道炸响,所有人回过头,只见那江面之上,一团烈火在最后一个轰然炸开,无数黑色的影子从火花之中坠落和向前! “放肆......” 空中再度传出了愤怒的大吼,一人猛地伸手从空中抓过一道黑影,之后用力一捏,那软绵绵的东西马上变失去了知觉,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原来那是一只黑色的蝙蝠。 来不及震惊,那被他捏起的蝙蝠突然又动了起来,红芒闪过,他的右手在匆忙之中猛地再次一捏,然后朝着远处抛去,直到脱手那一刻,他才觉得手掌之上传来了一阵刺痛。 收手一看,手中已经多了两个牙孔,而且仅仅是在片刻之间他手上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色! 在江边,王托福静立在黑暗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在面对着这场术士与千年不遇的大妖之战时,即便是他心中也在震惊。 他震惊的不止是那大妖的恐怖,更震惊的是在这个世界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术士,而那些术法之道更是百花齐放,虽然不停地在这场大战之中吃瘪,但依旧不能掩盖在这术法兴盛时代之下天下术门之强! 第七十三章 妖夜 不过在震惊之余,王托福却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也没有发现任何一道与带走曦月相似之人所具备的相似气息混在其中。 而就在他的目光被江面上的大战所吸引时,耳边又传来了那面对众多术门佼楚依旧狂傲不羁的长啸。 “啊~” 终于在那些载着术士的扁舟之上,越来越多的术士之修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无数人苦苦支撑了许久后的术法在最后一刻被攻破,整个人便被那些黑色的蝙蝠化作的黑色飓风卷入黑雾之中,最后又在发出生命最后一刻挣扎的怒吼之后化作漫天的血雾从空中洋洋洒洒,给那黑雾增添了几分血腥恐怖的味道。 见到这一幕,许多人心中的恐惧再度被激发出来,他们还是小瞧了这突然出现的大妖之可怕。 “咔~” 正在诸多灭妖术士溃败之时,空中酝酿的雷鸣声终于在这时来到了一个极致,随后只见一道电光闪过,此刻几乎在所有人的上方,当他们抬头之时都都看到了一把宛若雷霆般的飞剑横空而过,带着一种浩荡之气直冲到那黑雾之中,顷刻之间便将周围的血腥味都冲散了几分。 在所有人溃败的时候,方木一脉的上师终于出手了! 当那雷鸣飞剑在被黑雾吞噬的时候,同样也将一抹雷光带入到了乌云之中! 当雷鸣电光再度响起,众人只见那黑雾似乎变成了天空的乌云,而在那电光闪起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黑雾的正中央一道巨大的蝠影轮廓若影若现。 此妖,乃是一名蝙蝠大妖。 而在那蝠影的前方,还有一道苍老的人影,其手中握着一把木剑正遥指着眼前可怕的妖影。 可是这一切在电石火花之间仅仅只是匆匆一现,随后一切便又再次被黑暗所吞噬! “是方木上师,大家出手,协助上师伏妖!” 那一幕虽说短暂,但对于众人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在濒临溃败的术士大军之中,有人高呼,又是同样是人心神一振的声音,那些疲惫下去的术法在这个时候都在一次开始酝酿而起,预备着最后一击。 与此同时,那空中漫天如箭矢般来势汹汹的蝙蝠之潮也在这个时候突然放缓了速度开始收缩了起来,最后又在不断回缩中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雾墙,把所有人都隔离开来! 同样在大江另一边的一处江边小亭之中,阿明站在无念上师的背后,此时的无念上师背负着双手,静静地看着那大江之上的战斗。 在那惊雷之声响起的时候,无念上师的双眼竟缓缓闭上,似乎在感受那雷霆之中所带来的一道既霸道又夹杂着某种特殊气息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的一旁随着另外一道清风抚过,耳边突地传来了一道缥缈之声。 “无念,等我完成答应你的事,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若是有违,我必亲登化鼎!” 话音落下之后,无念再度睁开了双眼,而在他睁开双眼之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阿明一惊回过头去,却见那是一位身穿星纹道袍的老者正缓步行来。 “我知道,这种事不该没有你们的......” 无念上师并没有回头,在他心中却已经知道来者为何人。 “华一出手,求苍亲自离开铭峰,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呢?” 那老者说道,而他,正是那占星道主无往上师! 面对无往的开口,无念只是冷笑,然后又说了三个字:“道不同......” 而这三个字,却对这么多年以来方木与丹引两道之间微妙的关系描述得淋漓尽致! 在大江之上,突然一阵狂风从黑雾之中猛地横扫而出,在江面上掀起了一阵巨浪,并迅速以黑雾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而去! “不好!” 有人大喝,可是他们虽然身为术士,但在这大江之上面对巨浪之时却也显得力有不足,许多人在惊慌失措之中脚下不稳飞舟猛地朝着一旁倾倒,直到被巨浪冲散之后吞噬而去。 远远望去,在那大江的江面之上,原本远处那些还没有受到影响的许多往日里一直不曾熄灭的点点灯火正在黯然失色,许多舟船被巨浪荡起便有更多惊慌失措的人从黑夜之中发出惨叫之声。 或许他们一辈子也没有经历过像这种只有在茫茫大海之上才会经历的灾难! “哈哈哈!” 空中低沉狂傲的笑声不断,一道人影从那黑雾之中被逼出,落到了离黑雾不远处一块破碎的舟船碎片之上。 受创之人抬头,神色凝重,但手中依旧握着一把有些发黑的木剑,而在他的上方,一道巨大的黑影正俯视着他,两抹猩红的光芒带着一种血腥的狂傲! “我华一一生向道,除魔无数,今日我立誓,不灭了你,此生我弃剑自封!” 面对着那可怕的大妖,那名方木上师的声音似乎同样带着一种魔性远远地传出,有修为高深一些的术士在听到他的话语之后,脸上忍不住再次一惊。 如果说他们知道铭峰,知道方木,那就一定不会不知道一个名字,那就是华一,铭峰之上最为强大的上师之一! “除魔无数!” 在华一声音落下的时候,那空中的红芒更盛,似乎在华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原本狂傲一世的大妖心中深处的一根弦终于被波动。 于是那黑雾也在疯狂地翻涌起来,最终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魔脸,然后又在疯狂之中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江面之上的华一上师吞噬而去! “哼!” 华一上师轻哼,面对着那血盆大口,还有那将他胡须白发全部刮得凌乱起来的狂风,他缓缓抬起了手中发黑的木剑,双目缓缓闭上。 似乎眼前的一切就算再恐怖,在他华一看来,依旧不能让他屈服! 空中闷雷滚动,直到在华一双目在睁开的时候,口中突然喝道:“我会让你对自己的狂傲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他又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口中再度呼出四个字:“方木......引雷!” “咔~” 那沉闷的乌云之中,只听一道惊蛰一般的响声,一道惊人神魂的嘶鸣,许多人抬头,只见一道电光从天空之中那好似黑夜的尽头惊世而现,如同一条发怒的银蛇,带着一种天威压顶之势朝着王都中央的大江之上猛地袭来。 那黑雾化作的血盆大口在即将吞噬向华一的时候,突然一怔,随后整片雾海开始颤抖,而同样当那银蛇在触碰到黑雾的时候便如同一条回归大海的苍龙,顷刻之间搅起惊涛骇浪。 “轰!” 只是在那黑雾之魔一怔之后的瞬息之间,整片黑雾猛地散去,那吞向华一的血盆大口,也在一种极端不甘的情况下,被那突然冲进来的银蛇撕扯。 最后在离华一只有三尺之地的时候,在一阵嘶鸣声中猛地散去! 过了许久,等到所有的风停了浪静了之后,所有人再才从那种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他们再度朝着前方的黑雾看去,只见那些瘆人的红芒已经显示不见,而黑雾也正在缓缓散去。 “结束了么?” 在一条小舟之上,一名经历了刚刚那场除魔之战的老术士眯起双眼。 而那一刻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或许从此之后,方木之名将再次响彻天下所有的术法之门! 华一上师依旧站在那块碎木之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在那瞬息之间似乎猛地苍老了许多。 待一切结束,他握着那把发黑木剑的手这才缓缓垂下,最后那手中的剑竟如同一根被烧焦之后的木棍一般,没有抵挡住最后的颤动,从华一上师苍老的手中脱落,掉进了大江之中。 而华一上师双眼这才缓缓微闭,此时他的嘴角有一丝暗红色的血液正在缓缓流出。 一切魔物烟消云散,空中再度恢复了清明! 王托福站在江边,他的脸上还保留着刚才一幕所留下的惊容,虽然他从小就能够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存在,而且为了让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他甚至已经养成了一种能够时刻保持着平静的习惯。 或者说即便是后来知晓了那个可怕组织的存在,看到了《异指南》之上种种光怪陆离的鬼怪世界,他还是不能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感到深入灵魂的震惊。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与修为! “嗯?” 就在王托福为眼前的一切感觉到震惊无比的时候,突然又一阵微风刮过,他抬起头,发现远处的江面的上空如今空空如也。 不过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不对。 就在他发出一阵轻咦之声时,那大江之上的华一上师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不过在他睁眼的一刹那,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修道多年,如今身为天下道门之首的上师,他......好久没有那种叫做恐惧的感觉了。 可是在他睁眼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可是如今油尽灯枯的他还能做什么,只是缓缓低下头,此刻在自己的胸口之上,一直带着冷冷寒意的手正从他胸口的位置伸出,手中握着一个血淋淋的正在跳动的心脏! “我说过......血债血偿!当初你方木灭我全族起,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的!” 冰冷的声音从华一的身后响起,话音落下,那家伙猛地收了回去,而华一的身子也在这一刻彻底瘫软了下去! 第七十四章 天木鼎下镇妖魔 江面之上,有许多小船正往这里行来,很多人心中都十分激动,或者说,当他们走上望月峰的时候心中存在的是一种敬仰,而如今面对这同位三大道门之一的方木他们则感到的是一种敬畏! “嗯?” 就在那些船只争先恐后地想要前来迎接这方木上师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了有什么不对,隔着那未完全消散的江雾,许多船只前行的速度渐渐放缓了下来! “哈哈哈~” 就在这时,同样在所有人前去的方向,那华一上师所在的地方,一道突兀狂笑再度传出,而所有人的脸色也在这个时候再度大变! “不好!” 有人大喝,等他能努力地去看清如今已经不远处的方木上师所站之地时,却发现华一上师的身体正在向一旁无力地倒在了江水之中。 而在华一原来站立的位置,一道可怕的黑影正在仰头发出那狂傲不羁的大笑,与此同时在他的右手之中正捏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而后又见他缓缓将那手中之物举过头顶,用手一捏。 霎时猩红的鲜血便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去,最后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他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 “既然都来,那就不要走了!” 完成了这残忍的一幕,那大妖再度回头来,见他此刻嘴角已经猩红一片,两道红芒也再一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而那带着魔性的声音也再一次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在那一刻,所有人再度浑身一震,随后他们双眼之中便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浓郁的惶恐之色,甚至他们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在那煌煌天威之下这妖魔还能依旧站在那里。 而且还能亲手杀了铭峰之上鼎鼎有名的华一上师! 狂风呼啸,比之前更加冰冷也更加血腥,伴随着一阵无形的波动便从江面之上以那黑影为中心向四周浩荡而去。 此刻在大江之上,诸多术士就和之前的华一上师一般早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于是很多人还没有做出更多的反抗便只感觉浑身一凉。 因为似乎在那腥风刮到了他们身体之时起便有什么东西顺着风钻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而在那狂风呼啸之后,那种无形之力又从他的身体之中钻了出来,在这个过程种似乎还带走了什么东西。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只剩下了恐惧! 同样也没有人注意到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那大妖只是依旧静立于大江之上,他低着头,在他漆黑的身体之中似乎有一道奇怪的白色光芒在若隐若现。 当那白光出现之时,那大妖的身子也第一次开始颤抖了起来。 如果说他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能在方木上师所施展的引雷术之下存活本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更何况他还亲手杀掉了华一。 可是此刻的他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因为他隐藏在袖袍之中的手已经紧紧地捏在了一起,似乎正在承受着一种巨大的痛苦! “啊~” 突然,在那种诡异的挣扎之中,那大妖猛地扬起了头张开双手发出了一道震人心魄的长啸。 这时有人被那魔啸之声惊起,抬头望去只见前方那魔影所在之处,一道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与周围漆黑的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若是修为高深一点的人则会发现,在那白光之中,似乎还隐藏着另外一种淡淡的紫色! “妖孽......” 正在那大妖之体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之时,在那魔影所在的上空突然又有一道有些缥缈的声音响起。 当那轻喝声响起之时,在大江另一边的岸上无念终于眯起了双眼,此刻身为上师的他脸上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捉摸不定了起来,最后他便只说了两个字:“是他” 与此同时,站在无念身旁的无往上师回头看了看无念的背影,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无往上师心中在想什么,只见其在摇头之后便如之前那般缓步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此刻在王都的另一边,还是在那道轻喝之声响起之时,太傅府中木子良从打坐的状态中猛地惊醒了过来。 似有感,在木子良睁眼的一刹那,其双眼之中同样有淡淡的紫色一闪而没,心绪不宁的他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有冷汗冒出。 “怎么回事?” 木子良脸上露出疑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而且他也好久没有这样的反应了。 如今夜色已深,太傅府中更是格外的安静,不过透过窗依旧可以看到外面还有灯火的光芒,惊醒过来之后,木子良也是再也无法入定。 于是他从床榻之上爬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抬头却见今夜的王都的夜色,与往常不一样,很黑很黑...... 大江边上,王托福同样浑身一震,似乎在空中那道突然出现的轻喝声响起之时,他整个人也受到了一阵猛烈的冲击,脚下更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来人十分可怕,绝对是一名至强的术士之修,而且对方的可怕之处绝不亚于之前引动方木引雷之术的华一上师。 但他不知道,来人同样属于方木一门,而且是当今天下大士之下最强者,方木道主求苍,一个震古烁今的名字! 抬起头,王托福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在那种无形的压迫之中他迅速转过身子开始准比远离此地。 而在此刻的江面上,那可怕的的妖影第一次开始奋力地挣扎了起来,可是经过了之前与华一上师的交手,所有人都成为了强弩之末,他虽然依旧保持着强势,但与他突然出现的诡异状态有关。 而此刻谁也看不清楚,在那大江之上,悬在大妖头顶的是一个青色的小鼎,此刻正散发着幽幽青光,将那妖影笼罩。 “还有妖魔鬼怪?” 就在王托福退去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阵轻咦之声,正是那对大妖出手之人。 即便是之前华一在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王托福的存在,而这突兀出现的术士却在刚一出现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且在面对那大妖之时还能分出精力来对付他。 来人术法之高,修为之恐怖可见一斑! 闻那道声音响起,王托福沉默不语,在离去之时,他最后回头再度看了一眼那大江之上的僵局,随后般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对方虽然发现了他,可是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他留住还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在王托福准备离去的时候,空中又传来了一阵轻咦,因为在他堂堂方木道主亲自出手的情况下,虽说未尽全力,但能够这般离去的存在,放在天下任何一处,依旧不可小觑。 只不过那轻咦声只是觉得有些好奇,却并没有继续深追下去。 倒是那大江之上,那妖影变幻,时而化作黑影,时而散成黑雾,两抹猩红若影若现,还不时发出阵阵挣扎的长啸。 原本已经心生恐惧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心头再度一振,直到要妖影在挣扎之中离那头顶散发着青光的小鼎越来越近,最后在空中一道惊雷响过之后,那种相互之间的牵扯终于形成了一面倒的趋势。 那黑影被小鼎牵扯,最终化作黑雾之后被直接吞噬而去...... “丹引......本尊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最后空中传来幽幽嘶吼,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是所有人在听到那声惊雷之时,不安的心中再度浮现出了那两个熟悉的字眼. 也许当今一世的方木一脉为什么能够被称作天下术门之首,此战足以说明一切,即便是什么样的旷世大妖,也不能挑战天下三大道门的威严! “七日之后,铭峰灭魔!” 正当所有人如释重负之时,在他们的耳边很快再度响起了一阵苍老的声音。 有人循那声音仔细看去,只见在那大江之上之前华一上师所立之地,再一次出现了另外一名老者,他低头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江水眉头皱起,片刻之后又再度回过头朝着另外一边的江岸看去。 而那里正是之前王托福所在的方位。 同样在大江之畔,在听到那铭峰灭魔的消息之后,无念上师眉头微皱,不过最后他也只是转过身子朝着另外一边走去,阿明见状也是迅速跟了上去。 朝阳,从不缺席任何一天,即便是因乌云遮日,他的温度也会默默地告诉世人,在黑暗之后,它总会出来的。 当东方的朝阳露出鱼白,王都之中王托福抬起头,昨夜的一切,已经像风一般开始在整个王都之中传开,可是道听途说者不计其数,响在王托福耳边的版本同样也不计其数。 可是作为一个几乎亲身经历之人,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当那大江之上的最后一位老者的出现所带来的震撼依旧压抑在他的内心之中。 追寻了一夜,他彻底失去了曦月的影子,当蓦然回首,如果不是因为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战的消息依旧回响在他的耳边,这一切他甚至都会以为是梦一场。 只是如今天下之大,他似乎又迷失了方向,在这个新的世界之中,他却成为了另外一种存在。 第七十五章 初遇 从望月山门遇到的那幻境老者所说不祥之人四字,到后来的妖邪缠身,再到后来的方木术士不问青红皂白的出手,他的身份已经从华夏之中与妖邪为敌的的一员变成了一名流亡异乡的怪人。 走在王都的大街之上,漫无目的王托福双眼之中开始再度出现了一丝迷茫,因为此时他的心中早已经被落寞和孤独所占据。 同样身在王都之中,太傅府门前木子良终于转身离去,昨夜当他被那丝波动惊起最后来到王都大江之畔时一切都已经结束,唯有方木上师飘渺之声以及大江流水之声依旧在他耳边回荡。 “七日之后,铭峰灭魔......” 当他铭峰之下被那黑夜之中的大妖击退的伤势恢复之后,他没有选择过多的停留,他也想要准备着再度前往铭峰,去因证自己心中大猜想,或者说那也是他心中的一个执念。。 这次入世之旅对于他来说才刚刚开始,与乐师的铭峰相遇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 只是因为这忘年相隔的两人在冥冥之中或许存有那么一丝的联系,他也从仆人那里知道了乐师的身份,不过即便面对的是当朝太傅,木子良也没有过多的震惊。 只是临行前,木子良见这位看似严肃之中带着几分慈祥的老者神色一直有些落寞。 也许在这乱世之中,心怀忧国忧民之情的人都是这样的,虽然不能改变什么,出于对前辈长者的尊敬以及铭峰之下的相救之恩,木子良在临行前用了很长的时间默抄了一份经文,赠予乐师。 那是南山道入门之术紫云术,当然木子良并没有告诉乐师,修习了紫云术,那么就代表着一个人拜入了南山道。 他所做这一切,只是希能够在求索问道的路上能够给予乐师一些有所帮助,却不曾想到,在多年之后,这无意插柳却已成荫! 再次走向王都大市,木子良很快便听闻了关于昨夜发生的种种,因为这次因占星论道汇集到王都的术士实在太多,很碰巧他也再度听闻了铭峰灭魔的消息。 当听到关于昨夜大江之上大战的一些传闻之时,那道魔影便再一次回荡在了木子良的脑海之中。 “真的会是他吗?” 木子良心中默念,再抬头时不管是否是那家伙,既然铭峰有灭魔会,那么肯定会是继望月论道之后的又一大盛会。 而且当初第一次他去铭峰就遇到了大妖,而正是因为那大妖的存在,所以导致了铭峰的封山之举,他前往瞻仰铭峰方木的心愿也未曾了却。 而这一次既然有铭峰灭魔会的消息,那说明不久铭峰之封就会解除,那他便没有不去的理由。 除了去见识天下道门之首的铭峰方木,他更想去看一看那大妖,毕竟那些往事已经埋藏在自己的心中太久了! 想着想着,不经意间木子良已经再一次来到了王都的大街上,铭峰灭魔会还有七天的时间,正想静下心来等待一番,却是在这个时候,木子良的眉头忽然再度皱起。 当他回过头时,双眼却在第一时间看向了大街旁边的一个小酒肆! 修行者,一心向道,在很多术法门派之中,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忌食许多荤腥火辣的东西,而喜好素食以讲究修身养性,达到一种更高的修行境界。 更有许多修为高深的术士,能够做到禁食而修,远非常人能够理解。 木子良自小跟随世隐师傅,后来又在南山道度过了自己所有的童年,他没有沾过荤腥,没有喝过烈酒,做到了一个南山道人最基本的要求。 但就在刚在这一刻,他双目所至之处,却是一座酒肆! 在他看向那酒肆之时,脸上还隐隐流露着一种疑惑的神色。 再看那酒肆并不大,不过门口倒是人来人往,看得出酒肆之中的生意也算不错,楼有两层,被两边繁华的楼房挤在着闹市之中,当木子良走进去的时候,这一楼的座位已经被坐的满满当当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太在意,毕竟他并非是为酒肆之中的美酒而来。 一旁的小二见状也是赶紧走上来招呼着,见木子良自踏入这酒肆开始,他的目光就直接循着酒肆大堂深处的一道木梯,一直朝着二楼瞧去。 从本性来讲,木子良是非常喜欢清净的,或许是因为从小开始就很少接触南山道以外的世俗中人,甚至后来在南山道的日子则是独居与后山小院。 一直以来像这样的闹市酒肆这样的地方,他向来敬而远之,可是这一次,当他走进酒肆之后,在一楼略作停留便径直着顺着楼道走向了二楼。 与一楼不大一样,这二楼的人就要少的多了,还有一两处桌椅都空着没有人坐,那小二一路招呼着木子良走向二楼。 刚刚走上酒肆的二楼,木子良的目光就飞快地在二楼来回扫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在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道身影之上。 那家伙静静地坐在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此刻他的双眼正静静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黯然失神。 “客官您坐这儿吧” 在木子良的一旁的酒肆小二表现的很热情,很快便寻了楼上尚有的空余位置,在用随身搭在肩上的毛巾往那椅子上一扫,回头对木子良招呼着。 听到小二的提醒,木子良则是回头对着那小二微微一笑说道:“小二哥不必管我,我这儿已经找到位置了” 说完木子良便转身朝着那窗口的位置走去,然后竟走到了正在窗边独酌的那家伙面前坐下,那小二看着木子良的背影随后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过既然对方似乎是找着熟人了倒也没有再继续招呼,而是继续说道:“那好,客官您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招呼就可以了!” 说完那家伙倒是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下走去招呼生意去了。 “第一次在王都的大江之边,第二次在望月峰下,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这应该是我第三次遇见你了?” 二者静坐,对方尚未回过神来,似乎木子良的出现也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说打断他的思绪。 终于,木子良对面那奇怪的家伙同样开始皱起了眉头,而后将手中的酒杯送到嘴边猛地一口灌下,又将空杯往桌上一放说道:“你是谁?” 他的语气平缓,似乎对于木子良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也许曾今数次不仅是木子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他也曾感受到了木子良的气息。 天下之大,能在这王都的茫茫人海之中连续三次相遇的确实在是难得。 “我叫做木子良,南山道入世弟子!” 见对方终于开口,木子良继续平静地说道,似乎也猜到了木子良心中的疑问,还未等木子良开口询问,那家伙同样也是报出了自己的姓名:“王托福”。 话音落下,对方也抬头看向了木子良,那一刻二者第一次四目相对,很快木子良始终平静的双眼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惊异。 “王托福?” 木子良喃喃道,这个名字听上去似乎有些奇怪,但他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太对,而且对方的那双眸子似乎也与别人的不大一样。 “我知道你心中的疑问,但我无法告诉你我来自哪里,因为没人能够明白。” 王托福说道,木子良再度一顿,那一刻他看向王托福的双瞳再度一缩。 “你的确很特别,前两次我只不过感受到了你残留的气息,一开始我只以为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今天看来你......” 木子良话音未落,突然王托福原本尚有些迷离的目光一变,随后便接着木子良的话说道。 “我......不是人?” 这一此木子良再度一怔,本是心中猜测,却没想对方竟这般主动开口,想来也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这次木子良没有继续询问,二人就这么相对而坐,直到王托福再度端起一杯酒送到了嘴边。 “你的心情很低落?” 或者说自当年南山道口观陌上师消失之后,木子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犹豫了片刻之后木子良还是没有忍住再度问道。 这一此轮到王托福送到嘴边的酒杯一顿,不过一切也都仅此而已,片刻之后再度将酒水灌到了自己的口中。 烈酒入喉,可对于王托福来说那似乎仅与清水无异,然后再提起桌上的酒坛灌满一杯之后顺势送到了木子良的面前。 “你要来一点吗?” “我不沾酒水。”木子良说道; “也是,这酒虽好,却不够烈!” 话音落下,王托福再喝了一口,也许即便是在他原来所在的世界也从来没有人能够想象过有那么一天会出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喝着异国他乡的酒。 思绪至此,即便那是万中无一的美酒,可是喝在客乡人的口中依旧少了几分香醇。 在木子良的注视下,王托福继续痛饮着,待到最后一口酒入腹,他将手中的酒坛一扔,却是站了起来不再理会木子良转过身子准备朝着那楼道口走去,只是自以为清醒的他在迈出那颤颤巍巍的第一步之后便彻底出卖了自己。 他醉了,他自然已经猜到了木子良身为术士的身份,同样也能感受到眼前的年轻人很不一般,但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渐渐失去了对这个世界中那些修道之人的好感。 第七十六章 炼妖之始 “你要去哪里?” 木子良终于再次开口。 “怎么......你要对付我?” 王托福脚下一顿,也许是借着酒劲,他明明能够感受得到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似乎并无恶意,可是他的话语却是充满了一种挑衅的意味。 “世间万物,求一个理字而存,我辈修习术法旨在修身而养性,如果可以,我们并不一定会是敌人,因为我从你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不安!” 木子良说道,当他他看着那道背影在他的面前再次停下离去的步伐之时,又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继续迈着蹒跚的步伐,王托福不再理会木子良,而是自顾自地朝着楼下走去,而木子良则是依旧坐在原地久久未动,看着那桌上已经清空的酒坛酒杯,感受着空中似乎还残留着的丝丝凉意,他的思绪也被渐渐地勾动了起来,渐渐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踏上南山道的时候...... 王都惊现妖魔之事很快像风一样传了出去,对于那一场大战,很快在市井之间出现了诸多版本的传闻,讨论得最多的,或许还是从那夜惊醒过来的普通人。 但对于其中很多细节,多数人在进行描述的时候只能通过自己的想象加以补充,倒是许多真正参与到那场大战的许多术士,他们反而选择了沉默。 或者说他们在等,等着那铭峰解封之时。 而这些时日以来,铭峰山下不时会出现一些奇人的身影,不过在得知铭峰封山的消息之后,皆是在铭峰之下徘徊。 在那些人中甚至不乏一些修行多年的长者,尽管修为深厚,但在面对着这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方木,他们有的也只能是一种敬畏! 此刻在铭峰之巅,属于方木一脉的道场之中,数十名方木一门的弟子肃然而立,他们全部身着白衣一身素缟,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堆枯木,枯木之上横放着一口木棺。 仔细一看,那木棺乃是用一根巨大的上等佳木镂空雕刻而成,上面还刻有许多图案,不过没有人会去仔细在意这些,也没有人会去深究那些图案是什么,他们所在意的,是方木一门许久不会出现的大事,那就是方木上师的道陨! 上师,在天下术门之中绝对算的上是最为顶尖的存在,他们通过自己的修行达到了另外一种超乎于普通术士的境界,任何术门之中只要出现了一位上师,那便有资格获得天下术门的尊重。 而能够成为三大道门的上师更加能够证明自身的强大,甚至他们在修行的路上,比其他的隐世老怪走得更远。 所以每一位上师的落寞,对于任何一家道门,或者说任何的术士门派来说,所带来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当这日渐微凉的秋日中再度出现一抹阳光的时候,方木道场之中也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吟诵声,所有弟子闭目而诵,表达着对于上师的崇高敬意。 在道场边缘,无念上师静静地站在那里,阿明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道场之中的一切,无念抬起头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深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那道场之中升起了熊熊烈火之时,在无念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当年华一答应你的事,他虽然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不过既然没有办到,也算是他命中之劫,这一次,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音落下,无念的木棺又看向了那道场之中的烈火,在他身后,另外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此人同样一身青衣,仔细一看,正是之前在铭峰之下与无念相见的方木长者。 同样也是当代方木一脉的道主上师求苍道主! 求苍走到无念身后,一挥手,一个精致的青色小鼎便从他的袖袍之中抛出朝着无念而去,而无念只是背对着求苍缓缓抬手,那小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稳稳地朝着无念手中落去。 一旁的阿明始终小心地低着头,神色十分的紧张,要知道,他所面对的可是当今天下三大道门之中的两大道主! “天木鼎乃是丹引大士之物,那妖虽然厉害,但在此圣物之下也在劫难逃,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出现什么差错!” 归还了天木鼎,求苍的目光继续朝着方木道场中正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看去,而无念的双眼却在这个时候落到了自己手中的天木鼎之上。 他的手掌托着那巴掌大的小鼎,双眼微闭,似乎在感受着那小鼎之中的气息,此刻在那小鼎之中,似乎还有阵阵不甘的嘶吼之声在回荡。 但对于这一切,无念的脸上却是依旧保持着平静。 “你到算什么时候开始?”终于求苍再次开口问道; “现在......” “不用回化鼎?” 求苍双眼微米,话音落下,无念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回过身来与求苍对视,最后求苍道主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随你!” ...... 时间过得很快,终于来到了在距离那场除魔之战后的第七日,铭峰山下,许多来自天下各个术门的修行者齐聚,而铭峰也在这个时候终于解封了。 当初当那妖魔肆掠之时,曾有不少术士命丧于魔威之下,如今铭峰一行,很多人求的不仅仅是一堵除妖的盛典,更是为了去见证邪不胜正的术门盛世! 自清晨起,铭峰之下在通向铭峰的登峰之路上,早早地就已经就出现了许多方木弟子,他们都穿着素白丧衣,知晓那一战的术士在见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于是当走在登峰道上,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他们或许猜测得到为什么方木前辈在捉了大妖之后会选择在这一日进行灭魔盛会,或许正是为了去祭奠那不惜以身灭魔的上师道魂! 铭峰不大,较之望月峰差不多,也正是因为这次法会,许多王都的凡人名宿也闻声而来,不过都是被挡在了铭峰之下,因为今日上山除魔的只能是来自天下术门的术士! 铭峰之上,方木道场之中,当那场大火带着华一上师的道魂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之后的第七日,在同样的位置无念将右手缓缓抬起,在他右手手掌之中托着的天木鼎竟缓缓飘了起来,朝着那道场之中飘去,落在了整个道场的中央。 就在丹引圣物天木鼎落地的一刹那,整个方木道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微风,除了在场的无念和求苍,所有人皆是在这突兀的微风之中双眼微闭,等轻风过后再见清明时,那小小的天木鼎却已经化作了一座丈许高的青色巨鼎! 天木鼎原型出现,看着那多年不曾再见的大鼎,无念的双眼渐渐迷离了起来。 遥想当年,化鼎峰上药香惊世,也是从天木鼎之中飘出的,只是自那之后,修行有成却不失气傲的他再难取得寸进,于是一次又一次疯狂的挣扎之中他终于走下了化鼎峰。 愿赴红尘,炼一炉真正的丹药,但放眼天下,能让他完成这个梦想的,到最后似乎只有一个人,一个能够满足他所有需要的人,于是他走进了王宫! 望着那大鼎,无念的双眼似乎再度看穿了眼前的重重阻隔,又看到了远方的化鼎,还有那化鼎之上同样在默默注视着他的道魂! “上师!” 过了许久之后,阿明小心翼翼地在无念上师的背后轻呼,此刻在铭峰道场的入口之处,却已经出现了很多人,他们身色各异,在一身素缟的方木弟子的引导下登上了铭峰道场。 在他们之中,很多人是第一次来王都的,也是第一次登上过望月峰,今天,他们同样第一次登上这铭峰。 也许从今日之后,他们永远也无法忘记,在他们一身修行之中,曾经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见识过天下三大道门不一样的风采! “再等等......” 无念的思绪从前半生的修行经历中回过神来,因为跟着无念上师久了,阿明也懂得一个道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也不要随便打断上师的思绪。 求苍道主已经离场,唯有无念依旧站在天木鼎的面前,在他身后的阿明不时回过头去瞧瞧身后的来人,对于阿明来说,这段时间的经历,早已经在他重复了近二十年的岁月之中打开了另外一扇大门! 当来自铭峰之外的术士登上铭峰道场,他们的目光也在第一时间被那道场之中的青色巨鼎所吸引。 不知为何,那鼎虽不大,但立在方木道场之中,凡是瞧见那大鼎的术士都是心神微微一颤,似乎整个人正在被什么所吸引着,或者说是一种本能的敬畏之心让他们神色渐渐开始凝重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给人以无形的吸引之力,却又在其中夹杂着一种完全相反的抗拒之力,让人想要仔细观摩,却又越看越觉得奇怪。 有修行高深者很快从那种奇怪的感觉之中挣脱出来,他们将目光从那大鼎之上移开,却又落在了那站在大鼎之前的一老一少的身影之上,不觉眉头微微皱起,也许正在脑海之中回想着这是哪一位方木前辈已经来到了这里! 第七十七章 灭魔会 走在前往登峰的路上,即便是还未真正开始行登峰之路,木子良的心中便已经生出了一种与其它前来登峰之人所第一次面对铭峰之时的那般敬畏之感。 铭峰与望月峰、丹引峰共称为天下三大奇峰之一,同样也是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方木道道场所在之地,在当今术法百门之中更被认为是天下三大术门圣地之首。 如今这是木子良第二次出现在了铭峰之下,当他再一次感受到属于天下术门之首得那等浩然之气时,他的心中不免再度生出了一种困惑,为什么当初在他第一次来到铭峰之下时,那家伙竟敢也在此徘徊。 铭峰给人得感觉与之望月所给人的飘渺之感截然相反,它在木子良得眼中很真实,但也正因为如此似乎才反而显得起不凡之处。 最终当木子良开始最后登峰之时,途中他也遇到了许多同样前来登峰的术门之修,因为修行者身上总会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当遇到真正的修行者的时候,同为术士的人能够最先察觉到异常。 但木子良所修之道皆源自于南山道传承之术紫云经,此术之道重在修心,故此木子良便总给人一种气息内敛之感,加上木子良这般年纪,所以刚刚在木子良身边走过的几名术士,他能够很轻意地发现他们作为术门之徒的气息。 倒是在那几位术门弟子在从木子良的身旁走过的时候,唯有其中一人不经意间回过头,看着被自己甩在身后的木子良,脸上很快流露出一种似有些不屑的神色,那是一种属于术士在面对普通世人的那种孤傲! 不过这一切木子良并不在乎,就像当初他初登望月峰的时候,明明已经感受到了占星一脉所布下的登山考验,但他却愿意去享受那登峰的过程,而非急于前往望月道场,所以便成了最后一位到达望月道场之人。 因为毕竟谁又能去猜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且生得眉清目秀、童稚未开的少年,竟是一名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上师之境的天才。 在登峰之路上,木子良很快遇到了许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方木弟子,看到那些身穿素缟的方木弟子,木子良对于这些时日以来听闻那些关于前不久发生的妖乱之夜更加确信了几分。 不过他并没有再向任何人询问,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一切只等他登上了铭峰道场自然会知晓! 铭峰之奇,除了因为这里乃是天下术门的圣地,方木国道的道场,还有一点那便是铭峰之上的苍松古树,它们从山石间挤出,在通往铭峰山巅方木道场的石阶两旁生的枝繁叶茂,奇形怪状,这也是铭峰之奇的一点。 铭峰不高也不险,但却在那些奇形怪状的古树映衬之下给人一种莫名的巍峨之感。 越是前行,即便是木子良心中也越发不能平静,抛开作为一位术士的身份,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初出世道的年轻人而已,在遇见这天下一奇峰之时心头不免也会产生很多遐想,不觉间竟生出了一丝为自己迟来领略而感到一丝遗憾的情绪。 不过即便是那些景色再奇特,木子良还是没有选择停下脚步,因为他的更想快些见识到那铭峰之上震慑世间的术门圣地。 一路行来,许久之后木子良终于出现在了方木道门真正的山门之外,抬头见那门前一块石碑之上雕刻的“方木”二字,苍劲有力,宛若雷霆之态,这倒也与方木一脉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十分契合。 此时在方木道山门之前还有两名方木弟子早已经恭候多时,除此之外门前两颗古松,古色苍劲。 见到这一幕,木子良便正了正身子,又小心地整了整衣冠,因为既然来到了这里,天下任何一门的术士都必须保持对术门圣地的敬畏之心。 “南山道,木子良求访方木!” 最后木子良双手向前合在一起,对着方木一脉的山门微微行了一礼说道。 见来者不过一少年模样,那两名等候在山门之前的方木弟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只是随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们自然没有听说过南山道,当看到那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登山而来的时候,木子良们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们作为术门圣地之中的弟子的那种孤傲。 或者说在他们身上所表现出来更多的是一种身为方木一脉的凛然...... 日渐西移,当黄昏再度逼近之时,方木道场之中已经聚集了许多来自于天下书法百门的修者。 此时无念上师于其身后的阿明还在,奇怪的是,尽管那道场之中的人很多,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显得有一些拥挤,可是在无念上师的周围却始终空空如也,许多人在见到那一老一少之后更多的便是小心行礼之后选择了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或许只要是术士,天生就有一种对于所见之人,之事的直觉,他们虽然不知无念上师到底是为何人,来自于何方术门,但从那个老者的身上他们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就在方木道场之中的各方术士都已经聚集后不久,从方木道场正前方的一处道宫之中,另外一名老者缓步走出,与此同时在他左右还伴有另外的两名方木弟子随行。 当方木长者出现,所有人的目光也在这个时候聚集了过去,却见对方从道宫之中走出之后,竟只是径直走到了那站在天木鼎之前的无念上师身旁,向无念上师拱手示意。 之后对方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用一种好似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说道:“老夫鲁行,代方木一门迎天下术门之友!” 话音落下,道场之中一片哗然。 鲁行,方木上师之一,前不久在大江之上与大妖而战的华一上师师弟,虽然对方名声或许不足他师兄华一,但能够成为方木上师,没有人敢小觑。 而且对上师辈出的三大道门有过深入了解之人便知道,这鲁行可是能与望月峰上点均、周至等上师齐名的人物,修行之路上有幸能够见上一眼也算十分难得。 就在在所有人都为鲁行上师的出现而显得略微有些激动之时,却见鲁行上师又再度回头看向了眼前的无念上师神色略显恭敬地说道:“无念师兄,可以开始了吧?” 无念点了点头,鲁行见状终于再度缓缓转身面向了今日天所来参加灭魔会的其余术士之修,之时在其回头的过程之中其在之前面对无念上师时的那种恭敬之色依然渐渐消失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之色。 “凡妖者,百年难遇,成大妖者,世所罕见,此妖乃得道之妖,妖气盖世!” 鲁行上师开口,这一次所有来到方木道场之中的人皆是出奇的安静,更有许多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青色的大鼎之上若有所思。 那鼎虽大,但无论如何去看,总是会让人感觉少了一点什么东西,仔细去体味才能发现那少的是一种属于天下所有的鼎器的那种古朴大气的感觉。 平凡、普通,或许这才是这天木鼎区别于天下所有的鼎器的地方。 “我明山术门端木长者道陨此妖手下,请方木上师出手,灭了此妖,以祭那日不甘道魂!” 在鲁行上师开口之后,道场之中突然有术士修者开始附和道,语气有些激动,似乎已经快要失去了修行者的那种平静。 而当那第一名附和之人开口之后,片刻间便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般,术士人群之中便很快出现了相互应和的声音,可谓是群情激愤。 想数日前这大妖突兀地出现在王都之外,而且其散发出的气息迅速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也正是因为这样,许多术士行者循息而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出手,但最后的结果可谓是死伤惨重。 谁曾想到,在这天下王都,术门圣地之中,竟会出现这般恐怖的妖物! 同样,对于此妖的来历以及他出现在王都的原因,也有少部分人低头沉思,想这妖物有这般修为实属不易,即使用千年难遇也不为过,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在修为大成之际出现在这术门圣地之中行这等挑衅之举也是让人费解。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毕竟此刻那妖物已经被捉,等待他的也将会是对他所种下的恶果以及那种藐视一切的狂傲付出应有的代价! “天下术法百门争鸣,百花齐放!” 突然在所有人的前方,在那青色大鼎之前的无念上师终于开口。 其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便被其吸引了过去,当在此见到那一老一少的背影之时,许多人或是皱眉或是沉思。 没有人知道这从一开始就出现的老者又是谁,不过在他们尚感困惑之时,天木鼎之前的无念上师却是继续开口道:“若是细细思来,天下之术,可分为六大类,属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 第七十八章 六类修行 同样在道场靠近边缘所在之地,已经盘坐在地上木子良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从第一次登上铭峰方木道场开始,他的目光就被那道场中央的巨鼎所吸引,不知为何,在第一次看到那大鼎之时,木子良的心中便开始出现了一丝隐动。 那种感觉很奇怪,即使是现在,当他盘坐在道场之中感受与沉思了许久,木子良也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那种感觉很奇怪,又似乎带着一种熟悉之感,直到无念上师开口之时,木子良才在缓缓回过神来。 “五行之中?” 木子良喃喃道,听到耳边响起的话,他终于再度将目光朝着那位与众不同的长者看去,此时整个道场之中的所有术士也是在低头沉思。 按照那无念上师所说,不少人皆是在心中默念,然后又对无念所说的五行对号入座,直到脸上迷惑的神色除去,露出恍然大悟之感。 当然也有那么两个人依旧保持着迷惑,最后实在无解这才再次将注意力落在那大鼎之前的无念身上! “那么还有第六种是什么?” 有人问道,听此疑问,无念沉默少许,目光从道场之中的所有人身上扫过,又缓缓微眯起了双眼道:“五行之外,自然之灵,感天地奥妙,悟道法本源,此为第六类!” 无念接着说道,这一次木子良在沉思少许之后也是点了点头,想自己南山道以紫云经为修行根基,悟的是朝日初升的鸿蒙之道,若是按照这老者所说,恐怕他们也会被归为第六种。 就在众人思考着无念上师所说的时候,无念又与鲁行对视了一眼,鲁行上师再度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对着众人大声说道:“此妖以得道之身祸乱天下,如今被困天木鼎下,但其妖灵不散,此番灭魔,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方可灭除此妖!” 话音再落,在这方木道场之中再度引动一片哗然,有一些年龄稍长的术士在听闻天木鼎三个字之后,脸色一变,又是将目光移向了那站在天木鼎前方的无念双眼眯起,似乎在心中已经有了推测。 直到鲁行的声音再度在他们的耳边出现:“请五行阵首!” 话音落下,在方木道场的边缘,另外几名似乎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方木一门长者出现,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来到道场之中。 至于那鲁行上师最后也是再度与无念上师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那前来四位方木长者的面前,至此五人相互对视之后,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然后围着那天木鼎在许多人不解的眼神之中开始缓步绕鼎而行。 直到最后,五人以天木鼎为中心,分成了五个方位站定,而后盘膝坐下。 老夫鲁行,坐镇木行之位,请属木行术友助我行术,而在其他四个方位,其余四个老者也分分开口,原来他们全部都是铭峰之上方木一门修行多年的长者。 此阵分五行,而以鲁行为首引导五行方位,众人见状也是相互对视,最终他们还是各自进行了选择,既然来到了铭峰灭魔,有需要他们的地方,他们当然不会选择沉默。 而且这天下术门圣地的灭魔之邀,对于任何人来说也是一场难得的经历! 到了最后,所有的人都分席而坐,场中仅仅剩下了三人,这三人未动,是因为他们没有在五行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而他们便是那无念上师口中所说的第六种,其中木子良赫然在列,而另外的两人,却是那日登临望月峰时最先赶去的两人,一位老者,还有一人则是那浮云门道门之主卫清道长。 倒是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木子良也不曾见到过来自望月峰占星道之人! “老夫化鼎峰,丹引无念,坐镇这第六处阵眼!” 终于,在一切五行归毕之后,站在那天木鼎之前的无念上师再度开口,他的目光也终于从那天木鼎上移开,朝着那场中剩下的三人看去。 而在他口中所说化鼎二字之音响起之后,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一般,使得所有已经坐定之人皆是浑身一震,而后猛地抬起头朝着无念上师的方位看了过去,不少人这才在脸色微变之中恍然大悟。 原来他真的是来自丹引一脉的上师! 与方木、占星不同,无念虽身为上师,但却很少人知道他的名号,以至于在他开口之后,依旧不少人脸上流露出的是一种疑惑,倒是那站在木子良身旁的那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在看到无念上师之时,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 于是在最后的三人之中,那老者也是第一个走到了无念上师的身后,在微微行了一礼之后开始盘膝坐下,木子良和那卫清道长见状,也是走了过去,盘膝坐在了无念上师的身后。 至此这阵法全部补全! 当最后,无念上师在天木鼎前缓缓抬起右手,所有人也是在此刻将目光朝着那天木鼎汇聚而去,只见那鼎身之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些符文,交错缠绵,有淡淡的青光露出...... 时间也过得很快,此时在夜晚的铭峰山下,偶尔会有清风袭过,不久之后但凡前来觐山之人,都会在山下驻足最后选择远去,因为今日的铭峰不同以往。 当铭峰炼妖的第三日来临之时,一场细雨终于降临,这是晚秋之雨开时了,瑟瑟寒意将洛国的秋日引向了深处。 此刻在王都王宫之中,洛王缓缓翻开了桌上的一卷奏报,只是看了一眼,那“南疆”二字格外醒目。 但一切仅此而已,随后在他咳嗽了两声之后便随手丢在了一边。 一旁的宦臣见状,心中已经是瑟瑟发抖不敢言声! 似有感,突然那王抬起头目光看向大殿之外,有些浑浊的双眼之中很快露出一抹深邃,于是多年未曾有过过多动作的他倏地起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天下王都的洛国之民,一直生活在洛王脚下,但不知从何时起,王在他们心中留下的似乎只剩下了心中的敬畏和惶恐,而那道天下之主的背影,他们是好久好久也不曾见过了。 可是在洛国历的这一天,当秋雨洒下之时,无数人被那王宫之中传出的一道长喝之音响起惊起。 “王上驾至,万民叩首!” 多少年来,他们的王出现了,惊恐之中无数人的选择是拜伏在了地上...... 在街边的小酒肆之中,王托福坐在窗边,他没有理会身边店内三三两两的人群往外冲去的疯狂,只是淡淡地回过头,朝着远处喧哗的大街之上看去,又喝了一口酒,发出一声带着自嘲的笑。 没想到,曾经只会在脑海之中想象的古代帝王出巡的场景,今日却是在他的眼前发生,直到人群远去,他才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拧起一壶酒,将身上仅有的钱两扔在了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而他走的方向背对着那喧哗声渐渐远去,却是那望月峰的方向! “他要去哪里?” 洛国大街的一处阁楼之上,太傅乐师看着那王宫卫队远去,而那远去的方向也正是他即将要去的方向。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走下了阁楼,同样沿着那喧嚣之后的平静走了下去! 铭峰山脚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敬畏的空旷,当一阵喧嚣声起,很快又平静了下去,很奇怪,不仅是周围的喧嚣声,连同那轻微的移动之感也消失不见。 此时王宫卫队已经来到了铭峰之下,行驾之中的王睁开了双眼,此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却是一个老者。 此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行驾之前,此时正带着一种有些缥缈且慈祥的笑容对着他,没有丝毫的敬畏,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哪怕他是天下的王!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王开口说道; 但面对着洛王,那老者只是平淡地开口说道:“回去吧!” “为什么?”王再一次开口; “占星老头说得对,人心不古时,天下将乱,只是他自己也没有看开,你还来得及!”那老者说道; “我不甘心!” “因为你是洛国的王,可你不过也只是个平凡人!“ 似乎是猜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那老者继续微笑着说道; “你要阻止我!” 突然在那老者话音落下之时,洛王再一开口,但话锋突变。 似乎在那一刻周围空气的温度都要凉了几分,但那老者依旧只是脸上挂着那种慈祥的微笑未曾改变。 最终,面对着那行车之中世人皆新村敬畏的身影,那老者再一次摇了摇头,而后他的轮廓竟开始缓缓消失而去,至此周围喧嚣声渐渐恢复了过来。 行车的微摆之感渐渐出现,王睁开了双眼,刚才的一切就像是梦一场,但却又显得十分真实,他忍不住继续用手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将手摊开之时手心之中却出现了两抹猩红。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时右手缓缓抬起,整个出巡队伍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停了下来! 车帘被小心掀开,他从行车之中站了起来,左右宦臣急忙相扶却被他猛地甩开一时惶恐不已。 走出行车,眼前已经出现的是铭峰的轮廓! 第七十九章 三色奇丹 时间慢慢过去,此刻在铭峰之上,那天木鼎上的纹络已经布满了整个鼎身。 在天木鼎周围所有人闭目盘坐,无人出声,四周除了那呼呼的风声之外便没了其它的声音,整个方木道场自炼妖开始之时便已经笼罩在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同样此刻除了已经在场布下五行六道之阵的术士门人之外,外人不得靠近,因为一种无形的力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隔绝了周围的一切! 在那种无形的引导之下,在金阵所在的方位,一名参与炼妖的金行术士额角开始渐渐冒出汗意,此时他盘坐在地上,手中掐着奇怪的手决,在他的身上同样笼罩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波动。 虽然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但其口中还在低语呢喃,终于其皱起的眉头似乎已经快要拧成一团的时候却突然再度舒展开来,但那却并非是一种解脱。 相反那名术士门人手中的法决也在其眉宇舒展之时缓缓散去散去,最后整个人似在顷刻之间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往后瘫倒了下去。 而他便是这三日以来第八个倒下的术士! 天木鼎依然静静立于铭峰道场之中,在其内似乎还有着阵阵若有若无的狂啸之声在不断挣扎。 没有人去注意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只是那天木鼎上的符文因为其中另外一道狂躁的气息而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似乎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会让在场的很多人随之躁动! “哈哈哈......想要炼化本尊,我倒要看看是谁可以撑倒最后!” 又一阵带着魔性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但是三日以来,许多人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不过那困在天木鼎之中的家伙虽然可怕,但从其嘶吼声中依旧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声音正在变得越来越加虚弱。 由上师压阵,术法百门辅之,这等炼妖之举,即便是千年难遇得大妖亦不可与之抗衡,于是那鼎中的家伙不管如何挣扎似乎早已经注定了结局。 “呼~” 但就在天木鼎上符文明暗交替的时候,突然那空中飘洒的细雨突然开始变得凌乱了起来。 似有所感,无念上师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与那些支撑的术门之修相比,身为上师的无念的始终表现得很平静。 就在在无念睁开双眼的时候,那青色大鼎之上的纹络也在第一时间倒映在了他的双眸之中,那一幕看上去显得有些莫名的诡异。 在他的耳边同样有那来自鼎中妖魔的咆哮和挑衅,但他却选择了无视,只是在略微思索之后,无念上师忽然缓缓抬起了右手,拖动着宽大的袖袍缓缓自风中摆动了起来。 不多时其手中便已经出现了三颗浑圆的丹药。 奇丹现,在场闭目的所有术士在那一刻脸上神情皆开始发生了变化,有人从闭目之中缓缓睁眼,也有人紧皱的眉头在那一刻竟缓缓舒展了开去。 只因在这铭峰之上,在这方木一脉的道场之中,出现了一股丹香! 无念上师手中的丹药共有三粒,透红、透黑、透白,三色齐聚,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妖异。 就在许多人的注意力被那无念手中的丹药所吸引的时候,还有一人依旧沉浸在那种难以自拔的挣扎之中未曾苏醒,那那家伙便正是盘坐在无念上师身后的木子良。 只见木子良此刻面色依旧苍白,脸上露着挣扎的神色,且汗水早就已经侵透了他鬓角的头发。 只是此刻没有人去注意到他,哪怕是盘坐在他身旁的卫清还有那另外的一个老者都是面露凝重地盯着无念手中的三色丹药! “呼噜!” 随着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在这道场之中,一名不知来自于何门的术门修者神色渐渐开始迷离了起来,他盯着无念手中的丹药,竟忍不住开始做出了蠕动的动作。 那是一种渴望,一种似普通人对天下奇珍的渴望。 还有人有人皱起了眉头,因为在那种奇怪的丹香之中一些修行了多年的长者终于也开始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准确地说,那是一种吸引,一种违背了修行者道心的吸引力! “轰~” 就在那奇异的丹香出现,引动了道场之中的诡异的气氛的时候,突然这铭峰之上,一阵闷雷之声再度突兀地响起。 众人抬头,双眼迷茫地看着天际,甚至是那道场中央的天木鼎之中的躁动也在这个时候一顿,原来铭峰的上空不知何时起已经是乌云密布! “方木引雷?” 在无念的身后,卫清道长失声说道,而他旁边的另外那名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是仰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带着有些疑惑的思绪摇了摇头! “老东西,你要干什么?” 天木鼎之中,因为方木道场之中的种种变化之后,那困于鼎种的蝠妖突然再度发出了一阵狂啸,那曾不可一世的大妖再一次躁动了起来。 经过了三天的挣扎,这一刻,他终于有些不淡定了起来,只是在他再一次挣扎的时候,却发现在他困在天木鼎之中的身上,似乎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枷锁,像是一根根的铁链早已经将他牢牢锁住! 此时在正对着方木道场的方木道宫之中,求苍道主盘膝而坐,在他的面前静静横放着一把木剑,当奇丹自无念上师的手掌之上出现后不久,他终于也同样睁开了双眼。 但身为方木道主的求苍上师的注意力并没有被空中的闷雷之声所吸引,而是带着一种凝重朝着方木道场之中看去。 而就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因奇丹现世而开始发生变化之后的那一刻,上师无念的右手缓缓向前推去,那三颗丹药竟在这个过程中缓缓离开了他的手掌,被众人中央的天木鼎隔空摄去! 在此过程之中三色奇丹相互旋转、旋转直到吸扯着所有人的目光,飘到了那天木鼎的上空! “轰~” 空中的闷雷再度响动,铭峰之上,几乎所有的第子都在这是抬起了头。 或许自小在铭峰修行的他们,似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雷! 铭峰山下,停驾于此的洛王抬起了头看着空中的乌云,他站直了身子。 在当闷雷响起的时候,除了他,所有人都跪伏了下去,而洛王在仰头看向天空的时候,淡淡的丹香似梦似幻,竟让他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陶醉的神色。 也就在这种诡异的变化让很多人的神情都快要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那闷雷声却又在顷刻之间突兀地消失不见,那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好像突然间顿了那么几秒! “咔!” 直到铭峰之上,一道雷霆突兀出现。 “这是......” 这一次即便是求苍也再忍不住起身,神色凝重,身为方木一门的上师道主,他一生钻研方木之术,不曾想,在他内心深处一直小瞧了的化鼎丹引,这一次似乎给他的世界又打开了一扇大门! 那雷霆自天际而下,没有那种惶惶天威般的震撼人心但依旧带着那种雷霆万钧的气势,只是这种气势在出现之后又似乎有些后劲不足,在飞快地劈下之后,银蛇越来越小,最后似乎只有一丝银色的光芒落在了那天木鼎之上。 或者准确地说,是落到了那三颗相互纠缠旋转的丹药之上! 丹雷,无念无愧为化鼎丹引一脉,乃至于天下术法百门之中何止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此丹竟可引动天雷降世,实乃骇人听闻! 这一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似乎每一个人都摒住了呼吸,只见在那三色丹药之上,出现了一丝的裂纹,而那裂纹在出现之后又疯狂地蔓延。 直到三颗妖异的丹药在毫无征兆之中轰然崩碎,一下子变成了一团浑浊的残渣,接着又在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之下朝着那天木鼎之中沉了下去! 在完成这一切,无念的脸色也苍白了起来,只见他收回右手,又从道袍之中取出另外一颗青色的丹药,只是随意地朝着手中丹药看了一眼,然后便猛地用力将其捏成了碎末。 而当那丹药在被他捏碎之后,另外一股药香便再度出现并且迅速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了出去,很快道场之中的所有人再一次嗅到了另外一股清新气息。 仅仅只是闻了一下,许多人神色一凝,整个人竟感受到了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连这三日以来的那种疲惫之感都消退了不上。 甚至是那已经倒在地上的八名术士眼皮也开始跳动了起来,而坐在无念上师身后,在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未曾睁眼的木子良闻到那阵丹香之后,他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缓和,那种挣扎的神色也渐渐被平静所取代! “各位助我!” 做完这一切,无念上师只是继续说了四个字,然后便再度缓缓闭上了双眼,所有人闻声之后,来不及感叹丹引之神奇,再度开始继续之前的努力。 于是在短短的间隔之后,那天木鼎之上明暗交替的符文更加清晰了不少。 也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道场之外缓缓走来,他手中握着一柄木剑,神色平静,并没有受到半点这道场之中诸多五行术法形成的排斥之力。 而他,正是方木道主求苍! 第八十章 致幻 求苍的双眼一直盯着那天木鼎,他的身形恰好一步一步从木子良的身旁有过,从卫清的身旁走过,从那同样盘坐在无念身后的老者身旁走过,直到最后来到了无念上师的身旁。 然后求苍道主终于停下了脚步,也同样缓缓闭上了眼,似乎在感受着那来自天木鼎之中的挣扎和咆哮,又或者说在感受着那丹雷所残留的气息! 一阵微风袭来,空气中的丹香已经在渐渐消散,天木鼎之中的咆哮声越发剧烈,那大妖之体似乎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在奋力地挣扎着。 甚至到了最后,甚至是始终未曾挪动分毫的天木鼎亦开始抖 罗斯特罗姆向斐利曼特点了下头,转过身追上萧逸,一马当先做起了向导。 如果你能在两年内练到先天境,再完成三个强制的师门任何,经过考验,也能获得守灵灌体的机会,而且,根据以前的经验看,练到先天境再进行守灵灌体,效果都很不错。 为什么就不是敌人了呢?难道说冥界已经被弃天帝给毁掉了是真的么? 虽然会场人山人海,但嘈杂的声音却丝毫没能影响两人的交谈。交谈之中,洛宇这才发现什么叫英气逼人。眼前这林义天虽算不上英俊,但自其话语间,便可听出几分大义凛然。 毕竟经历过数次生死,他一边盯着帐子后面的动静,一边迅速看了看身边的情形,然后一步步向后退去。 这么多年了,他不是没想过恢复男儿身,可就是因为当初的那个认知,所以他才……至今都是这幅打扮。看着眼前让他打心眼里不服的村姑,可是这一刻,竟然是那么的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剑光从天而降,一剑便是同时将两人斩成了两半,死的不能再死了。 坐电梯来到156层,又找到了b竞技场,方浪拿出参赛证明,被允许进入比赛。 徐苗看着地那打烂的茶壶,如果没有这个茶壶,她真的觉得刚才一切都是幻觉,都是不存在的泡影。虽然三年没有见过欧阳旻睿,可他的声音,是化成灰都不会听错,更不会搞错。 宋雅娟今天是开加长房车来的,叶凌轩帮忙把行李放上去,便下了车。 威压顿时少了不少,我忙松了口气,本能的抬起头来,却正好撞上墨渊对我神秘莫测的一笑。 战象部队的威力真是惊人。充满破坏和恶意的巨大躯体压过交趾和高氏联军,普通的刀枪对它们毫无用处,战马被冲倒,士兵被践踏,战象的咆哮声和士兵们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城主府之上有防护大阵,以墨寒的能力去强闯不在话下,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走了大门。 「原来是你的妻子﹐你这家夥怎麽也不说清楚﹐害得我们紧张了半天。」井鹤笑着一拳打在耶律云肩头。 虎哥含笑看着她,渐渐靠近,直到她已经退到头了,再也无路可退。 夜轻寒风凉的说着,不就是想自个老婆吗?用得着每天晚上让他们跟着一起寒相思病吗? 眨眼间,就已经坐在一张红纱幔帐的大床边,当盖头被挑起,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这些医生和护士都要给高天生作证,可是院长说,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只能走了。 而这股鬼气出现后,强大的威压散开,顿时周围一片乌云,滚滚雷蛇在上面翻腾不息,随后几道落雷后,乌云也散开了,只不过天空突然变暗,连带着一片都是阴风阵阵的,夹杂着几声厉啸。 他发现,秦予希的讲课内容,很多次的都提到国际这个概念,比如她叙述中,昙花一现的医美。 第八十一章 幻世珠 但当木子良转过身子想要去与那明知虚无缥缈的假象对视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周围的白色光芒再度被一阵黑暗所吞噬。 彻底回身,木子良面对的却是一阵压天的黑雾,还有那黑雾之中的两抹可怕红芒以及那狂傲不羁的大笑! 时光似乎真正地回答了十四年前,回到了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时代,看着妖魔远去的时候,木子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看着那黑暗之中的红芒更盛,那种狂啸似乎夹杂着一种无形的阻隔让他的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顶着千斤之力。 直到最后一步落下,那种阻力却又突然消失,黑雾好似化作了一个恶魔的面孔,张开那森然大口将他一下子吞没了下去! “你......来了......”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这是哪里?” 木子良开口,因为他周围的一切在他被巨口吞没的时候便彻底陷入了黑暗,直到在远处,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再度亮起,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子之中如同黑夜之中的指路明灯。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越是清晰了,他黑眸之中的倒映也渐渐变成了一道背影,她一身雪白,半躺在地上。 此时悬在那道倩影头顶之上,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珠子正散发着淡淡的白芒,原来似乎一切的源头都在此处。 在木子良来到那道倩影身后的时候,只听她虚弱中带着叹息声说道:“你......来晚了!” “你......你是谁?” 在看道那道身影的时候,还有在嗅到了那种熟悉的香味之时,木子良的心中便已经注定了不会再平静,就在他话音刚落,那半伏在地上的倩影终于缓缓回过头来。 静静地注视着对方,木子良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呆滞了起来。 秋水为眸面如花、肤似白雪惹人醉,木子良或许一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脸,那种似本就不属于凡尘的美,甚至是一心向道的木子良也忍不住向后退出了两步! “不认得我了吗?” 那倩影开口,声音虽然虚弱,但依旧像风铃那般动人,而且还带着一种天然的魅惑之力。 “你......你是小狐......” “我叫阿狸......” 木子良话音未落,那倩影却是抢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 时隔十四年,他们再次相遇在了这般诡异的环境之下! “他已经吞了上师所有的道果,又借这般极致的术法之力,破开了我族圣物幻世珠的封印,你......来晚了!” 阿狸开口继续开口说道! “上师......道果!” 木子良再度浑身一震,一种沉寂了多年的波动再次在他脑海之中荡起,于是在他记忆深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再度出现。 “师兄......观陌师兄!” 木子良失神道,而且神色更加呆滞,整个人似乎在片刻之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甚至脚下不稳再度向后踉跄退出了两步,还好在失神之时他再度回过神来强行又稳住了身形。 那一刻阿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木子良,在她略有些无奈的双眸之中也隐隐出现了一丝惊讶,惊讶的是她在眼前曾有过短暂接触的年轻人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与当年南山道口之上的上师相似的气息。 他似乎已经有了当年观陌上师的影子! “他虽然破开了幻世珠的封印,但还不足以掌控这圣物,我天生与圣物之气相连,当年姥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倾尽全族之力护我离开,这次幻世珠破封也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们不能让他再继续为恶!” 见失神的木子良,阿狸秀眉微微皱起,似乎就在刚才她的心中便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木子良站在原地没有回答阿狸的话,他闭上了双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一次阿狸盯着木子良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在静静地等,等着他的回答。 终于过了许久,木子良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要我怎么做?” 木子良说道,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之中,曾经在南山道口之上所发生的一幕幕已经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而过。 他不知道到底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可是当再一次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气息之时,就算在幻境之中,就算这只是因自己心魔而生的杂念,他也想去证实这一切! “很简单!” 阿狸开口,听了木子良的回答之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缓和之色,至少没有了之前的无奈。 “幻世珠毕竟是我族的圣物,有我族独特的气息,只要我有充足的灵气,趁着他破封之际运用狐族秘法,就算不能灭了他,也会在关键的时候让他受到圣物反噬之苦,那样也就给了天下术门一次机会!” 话音落下,阿狸始终盯着木子良那双灵动的双眸之中似乎又出现了一抹异样的光芒,与此同时在那本不该属于凡尘般白皙的脸蛋上竟出现了一丝红晕! “把你的灵气渡给我!” 终于下定了决心,阿狸忽然抬头再度与木子良对视,不过这一次她脸上的红晕已经更加浓郁,只见她从地上渐渐坐了起来,然后白色的袖袍轻轻朝着前方一挥,刹那间只觉天旋地转。 下一刻,木子良同样在不知何时已经盘坐在了地上,而在他的对面,阿狸依旧在静静地看着他。 “开始吧~” 话音落下,二人的手皆是缓缓抬起,而后又在一片迷茫之中缓缓贴在了一起。 “上师还留给了你最后的礼物......” 就在木子良双目缓缓闭上的时候,耳边突然再度响起了阿狸似有些飘渺虚幻之音。 方木道场之中,那种诡异的气氛笼罩了一切,道场之中的上师也好,普通修行术士也罢,全部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他们有人眉头皱起似在挣扎,有人面露痴迷似在陶醉。 直到过去了很久,另外一道细微的响动声出现在方木道场边缘的台阶之上,此时另外一名老者正一步一步地从道场之外缓慢地走了过来! “你终于出现了!” 就在那名陌生的老者出现的时候,在这方木道场之中,一阵黑雾从周围的白芒之中好似一点一点地被挤了出来,而后又在道场的中央汇聚,最后化作了一道黑影! “妖......百年不遇,你很难得......” 那老者开口,语气平静却又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似九天而至又似浩荡仙踪。 “哼!” 那道黑影冷哼,不过很快他话锋又是一转。 “不过还得感谢你们,纠集了这么大的阵仗,不然也不会激发我族最纯的血脉,那丹很补!” 很明显在那黑影话音的最后可以听出那家伙竟是舔了舔舌头! 老者没有开口,却是那黑影之中的红芒更盛,其形体散去,化作一股狂躁的黑风,朝着那老者刮去,不过在即将接近老者的时候,在那老者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股无形的阻碍。 三尺距离之内,黑风不得寸进分毫! 那老者到现在,则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本尊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妖!” 低沉狂傲的声音响起,那老者身前的阻力一下子被攻破,黑风将老者身影一下子吞没而去,直到最后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咔~” 铭峰之上,风起云涌,一道白色的闪电猛地劈下,在电光接触到那道场之中的黑雾的时候,见那黑雾翻滚,再度收缩而去。 道场之中,求苍道主的双眼缓缓睁开,无念上师还有他身后那老者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 “放肆!” 求苍低沉的声音响起,而反观无念,在他睁眼之后双眼却是盯着那散发着白芒的天木鼎,充满了迷茫、困惑、还有失落。 在他身后的那老者闭口不语,而是继续盘膝在地调息己身。 “不错,这么快就挣脱出来了,是要比那些废物强一些!” 妖语响起,求苍双眼微眯,但依旧神色冷漠,只见其右手缓缓抬起,霎时间其手中木剑之上突然开始出现了一丝银芒。 而这时,所有人的耳边又传来了那大妖不屑的冷哼。 “今日我便要这方木一门血债血偿!” 这种语气带着浓浓的血腥,让人闻之色变,那天木鼎中的白色光芒一下子变得更盛,白芒刺眼,所有盘坐在道场之中闭目沉沦的术士,在接触到这突然变强的光芒之后,不管他们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在这一刻竟大部分瘫软了下去。 形势瞬间逆转,就像是就像那根支撑着身子的筋骨被突然拔去! 五行方位之中只有少部分人在苦苦支撑,但还是在陆续倒下! “呼~” 狂风越烈,在那天木鼎之中,一颗拳头大的珠子正在缓缓飘出,在他的周围还萦绕着丝丝黑色的气体,如同白昼之中的烈日有黑云相伴。 当那一幕出现的时候,在场之中的无念也好、求苍也罢,纷纷在这个时候眯起了双眼,脸上露出极度凝重的神色! 第八十二章 圣物之威 在白珠飘出,那天木鼎之中的精华好像也被剥夺了一般,其上符文的光芒正在飞速暗去。 直到最后,青色的鼎身再次出现,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再度缩小变成了一个青色的小鼎! “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更加狂妄,那颗白色的珠子漂浮在空中,在其周围的黑气变得越发浓烈。 正在这诡异的一幕发生之时,突然,不知何时一滴猩红的血液不知从何处滴落在了那白色的珠子之上,血液猩红,与那白色的珠子本身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周围黑雾翻涌,那滴血液带着一种妖异的气息,在接触到白色的珠子的时候,竟在顷刻之间便迅速沿着白色珠子本身蜿蜒弥漫开去,如同在那白色珠子之上生长出了血管脉络一般。 “哼......” 求苍冷哼,只见他盯着那颗白色的珠子神色依旧冷漠,此刻他的道袍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木剑之上同样电芒游离,又隐隐之间发出了阵阵若有若无的剑鸣之声。 求苍手中的剑,名曰雷松剑,同样乃方木圣物。 伴随着天空之中风起云涌,铭峰之上的方木道主,终于在这个时候再度出手了,可这一次,他面对的,将是天下最妖的妖,最魔的魔! “就让本尊瞧一瞧,蝠族最强的血加上狐族解封的圣物真正的力量!” 话音落下,铭峰之上,一阵强烈的光芒猛地在白昼之中亮起,刹那间朝着整个王都再度蔓延而去,似乎欲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铭峰山下,作为洛国的王双眼盯着铭峰山顶,白芒闪过,耳边突然传来轻呼,他低头,只见他面前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此时在他的前方只有一个道人跪伏在地,双手捧着一个金色的托盘。 而那托盘的中央正稳稳地放置这一颗金色的丹药。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朝着那丹药伸出了手..... 王都之中,所有行走在王都大街之上的人皆是在一阵白芒闪过之后,双眼之中露出了迷惑的神色,脸上神色或陶醉或折磨! 望月峰下,王托福静静地站了很久,他终于下定决心,他要再次登上这望月峰,去寻找那一丝哪怕不真实的希望。 不过在就他迈脚的一刹那,他猛地回过头。 白芒闪过,在他的身后,此时站了一个女子,她一身的服饰与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同,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还好吗?”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王托福的内心在这个时候颤抖了一下,他伸出右手,这一切真的就如梦一场,可那倩影站在他的面前又是如此的真实,他的手朝着那动人的脸颊抚去。 可是在即将碰到那脸颊的时候却又一下子收了回来,他不敢去碰,似乎是在害怕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把这一切打碎。 “你......不是!” 突然之间,王托福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的右手有些颤抖。 当他话音落下,那道倩影只是对着他笑了笑,没有去证明什么,只是她的轮廓渐渐模糊了起来,最后化作一缕清风...... “很有意思。” 就在那倩影消失的时候,在王托福的身后突然又出现了另外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他回过头去,只见自己身后的台阶之上不知何时正坐着一名老者。 他穿着星纹道袍,微微眯起的眼角带着一丝慈祥,他就这么看着王托福。 而在王托福看清这星纹道袍的老者的时候,神色一凝,此人他见过,也就在那也大江之上术士围攻蝠妖之前。 “老夫无往......” 那老者开口说道,原来他正是望月峰上占星道主无往上师! “你是占星前辈?” 在无往开口之时,王托福一愣,整个人之前那种迷茫的状态终于彻底在片刻之间恢复了过来! “你的存在却是很奇特” 无往平静地说道,他一直看着王托福,似乎想要从他的看出些什么。 当其话音落下,王托福心神再度一颤,他同样看向了无往道主,却是突然双腿弯曲在无往上师的面前跪倒了下去。 “晚辈王托福,求前辈指路!” “路?” 无往看着王托福,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后又很快被沉思所取代。 似乎对王托福所的问题他也没有答案,又或者说本就不会有答案。 直到过了许久,无往上师才缓缓开口说道:“路......不一直在你脚下吗?” 王托福没有抬头,耳边继续响起了无念上师的声音。 “世间万物,因果相生,我等望星而定,却也只能旁窥分毫,你身负不详,为因为果,你要自己去寻找,这望月峰上恐怕没有你想要的结果” 再一次听闻无念上师的点拨,王托福沉默了下去,他在沉思,在求索,或者说他的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一直存在他心中的一丝希望正在慢慢熄灭,可是他从来没有打算过接受这种答案。 于是他就这样跪在无往上师的面前,跪在望月峰下。 直到后来,无往上师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天空中的秋雨越下越大,将他的头发、衣物全部浸透。 终于,时间又过去了许久之后他渐渐起身,脚下有些蹒跚,但却没有继续朝着登临望月峰的方向走去,而是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咔~” 惊雷本不该在这萧瑟的秋雨之中响起,可这一刻,铭峰之上的一道惊雷如一道苍龙的咆哮,在绵绵秋雨之中乍地出现,如同一道震慑人心的道语响彻世间。 在铭峰之下,洛王手中握着那个金色的丹药,脸上么神色越发激动,正想要往自己的嘴中送去。 突然之间,一阵微风拂过,那金色的丹药就像是一团勉强凑合到一起的沙子,在微风之中渐渐散开,又在他的指间滑落而去...... “不......不!” 洛王的神色在这个过程之中渐渐凝固,他双眼之中也渐渐出现了血丝,于是便有一道不甘的嘶吼在铭峰之下响起! 同样,在洛国王都的大街之上,惊雷乍起之时,许多人一下子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之中被惊醒,之后所有人皆是皱起了眉头,有人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人面带迷茫地抬头望向天空。 刚才的一切对他们来说真的就好像一场梦,只是那种幻觉不过是短暂的恍惚,在疑惑之后看看周围的一切,不少人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深究! “砰!” 铭峰之上,在那颗白色的幻世珠上,猩红的鲜血依附在上面,最后那血丝竟在游走之中形成了一道道诡异的纹络,将整个珠子包裹了进去。 仔细看去,那些纹络又在慢慢地变化,像是一条条蜿蜒的河流就躺在大地之上,又好像一条条流动的经脉想要朝着那幻世珠之中渗透。 “噗!” 终于一道地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从道场之上渐渐浓郁起来的黑雾之中倒退而出,在他落在大地之上的时候,又向后退出去了很远,等到再度站定的时候,他抬头,看着那眼前不远处的幻世珠,双眼之中露出了久违的忌惮。 他手中的木剑有些发黑,在他的注视之下,那幻世珠所发出的白光在其上那诡异的血液脉络的映衬之下,竟渐渐变成了红色。 铭峰道场之中,那五行之阵中的人已经倒下去了一大片,只有少数挣扎的人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那鲁行上师终于睁开双眼之时,也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道主!” 鲁行大喝,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无念上师还有那身后的那个老者,他们都坐在原地,虽然脸色没有这么难看,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种末日之感瞬间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有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一股诡异的力量正笼罩着自己的全身,加上自己本就已经很虚弱,最后走无奈地坐了下去。 再抬头看向了那颗幻世珠,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容! “到底发生了什么!” 鲁行开口,又见求苍道主再度握紧手中的木剑,朝着那幻世珠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此刻在幻世珠的周围,黑雾涌动,最后形成了一只黑色的手掌,将那幻世珠托在了手中,手掌的手臂慢慢向后蔓延,一道黑影渐渐从从中凝聚了出来! “求苍!这圣器与祖血的滋味如何?” 黑雾之中,那妖影发出狂傲且残忍的声音,求苍抬头,他神色凝重,但没有丝毫的惧意。 “妖......不足道也!” 一道轻哼,求苍再度抬起手中木剑,就在他举剑之时,铭峰之上风起云涌,盘坐在地上的无念上师也是在同时突然双目中露出精光,右手朝着那缩小之后的天木鼎指去。 同时,那盘坐在他身后的卫清也睁开了双眼,那白发老者也是长呼了一口气,双目微微一睁,手中手决变幻! 另一边,鲁行抬头,感受着空中那种气息,他知道,下一刻将会出现一场对决的巅峰,只见铭峰道场之中,那原本暗淡下去的天木鼎突然又有一道青光亮起。 而那道青光又在那白芒之中猛地扩散而来,与此同时那白发老者也在这个时候完成了手中法决,突然反手朝着地上按去。 只见一道诡异的符文从他手掌贴地的地方猛地蔓延出去,与此同时,铭峰道场之中,所有意识残存之人,皆是分分出手! 第八十三章 紫气再显 “咔!” 空中惊雷终于响起,许多人抬头,如今这大妖给予他们的震撼已经太多太多了,哪怕是面对上铭峰方木上师所引动的天雷,那家伙也敢于对抗。 可是当那惊雷再度响起之时,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煌煌天威之下所存的那种浩然之法所带给他们的希望! “哼!” 只听那大妖之影发出一道震人心魄的冷哼,当那裹挟着万钧之势的雷霆再度劈下的时候,空中被妖血所包裹着的幻世珠在那一刻也是突然发生了异变。 似乎就是那么片刻之间幻世之珠便突然多了几分灵性,然后便猛地朝着空中掠去,在那一往无前的雷霆之前迎击而上! “轰~” 有人忍不住挣扎着抬头望去,只觉那么一瞬间在他们的周围空气似乎也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当那带着毁灭气息的雷霆在接触到幻世珠的时候,无数雷蛇漫舞,瞬间将整个幻世珠包裹了进去。 几乎在片刻之间,方木道场之中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说时迟那时快,当天地陷入诡异的寂静不过片刻之后,雷霆散去,而空中幻世珠犹存! 之后那可怕的黑色妖影竟直接跃向了高空,再度一手握住悬浮在空中的幻世珠。 “哈哈哈!幻世珠啊幻世珠,圣物蒙尘,今日破开封印,本尊便带着你重现我妖族神通!” 那大妖话语之狂妄震慑人心,不过能数次在方木引雷之术下存活,而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他有那狂妄的资本! 不管是依靠圣物之威或者血蝠一脉的祖血,天下恐怕也唯有这千年难遇的巨妖可以办到。 但就在那蝠妖一手握住被其祖血融合之后的狐族圣物时,突然铭峰道场的四周又有一道青光亮起,原来是那天木鼎终于在无念上师的催动下再度展现了不凡之处。 青光浩荡,伴随着另外一股奇特的波动瞬间便朝着空中的大妖蔓延而去,这也是丹引一脉与铭峰之上的大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手。 只见那蝠妖的周围,一道大鼎的轮廓从那青光间出现,竟是想将他再次收回! “这青鼎到也不错,不过这即是你们术士的东西,本尊就算拿了,用着也不舒坦,也罢,今日就毁了这鼎器!” 话音落下,那空中托着幻世珠的妖影正欲有所动作,突然在青鼎四周的鼎壁上那些诡异的符文再次出现,一条条无形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那蝠妖的身上。 “就凭你!” 面对着两大道主级别的大能出手,那蝠妖凭借手中圣物依旧狂傲至极。 对于这些无形的锁链,他却并不在乎,只见其身影强行一动,那一刻一道可怕的力量瞬间自其妖体之上出现。 只是这一下,那些已经再度弥漫至他全身上下的锁链便在阵阵好似金属碰撞声中猛地崩碎开去。 一切如此迅速,仅仅只是在片刻之间,无念上师的出手似乎并没有对那家伙造成太大的阻碍,反而更加激发了其体内那种说不清的疯狂。 “那么,该我了!” 挣脱了天木鼎的束缚,那蝠妖猩红的双眼中猩红嗜杀之色越发浓郁,可是正当他欲要大开杀戒之时,这才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低头看去,原来自己的双脚之上还有两根铁链并没有被其妖力所破,而那铁链的一端正沿着木道场的大地之上蔓延而去,最后延伸至地面之时又似乎化作了大地之上的一道奇特符文。 那符文笔走龙蛇,一直蔓延到了无念上师身后的那位白发老者的身上! 有这般修为,因为来那位老者亦是一名修至上师的长者。 “嗡~” 也就在那蝠驻足片刻之时,其周围青光更盛,天木鼎的虚影竟开始渐渐收缩了起来,同时在那大鼎的轮廓收缩的同时也开始也变得越发凝实了起来。 直到最后,青色大鼎再现,竟这般将那狂傲不可一世的蝠妖彻底收了进去,唯留一道鼎身悬浮在空中! “成......成功了吗?” 鲁行、卫清等人抬头,蝠妖给他们的震撼是在是太多,即便是这一刻他们的心中亦有着不安与怀疑。 鲁行乃是方木一门的上师,可是即便他是才晋入上师之人,可在刚才的那种力量面前,他也感觉到很无力。 此时即便是方木道主求苍,手中依旧握那把焦黑的木剑,也是抬头看着空中的天木鼎默不做语。 那大妖虽强,可更加令他吃惊却是那圣物之威,幻世珠也好,蝠妖的祖血也好,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天木鼎。 求苍自然深知,那天木鼎原是丹引一脉的大士之物。 那种通过圣物展现出来的力量的确让人震撼! “吼~” 就在所有人心中忐忑不定之时,那悬浮在天空之中的大鼎之中,一道疯狂的狂啸再度响起。 那一刻无念上师始终平静的脸色终于同样苍白了几分,空中天木鼎开始颤抖了起来,就像最先蝠妖初次冲破封印时候的情况一般。 “哼!” 见那一幕出现,身为方木道主的求苍见状,在冷哼一声之后也顾不得太多竟直接对着空中的天木鼎掠去。 但也就在求苍掠出的一刹那,突然一阵强烈的白光再现! “哗~” 一股无形的波动对着求苍迎面扑来,将他整个人的道袍向后刮起,可是却并未能阻止其朝着那天木鼎掠去的身形。 求苍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当其身形来到了空中的天木鼎之前时,突然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原来是他手中的松雷之剑竟在即将接触鼎身之时突然毫无征兆地破碎开来,又化作了漫天的碎屑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怎......怎么会这样!” 无念失声,同样手握松雷之剑的求苍在身形倒退之时亦是双眼微眯。 紧接着,那困住大妖的天木鼎轮廓在刹那之间崩碎开来,在那种可怕的冲击之下求苍再度被逼回到了方木道场之中,同时空中一道小鼎落下,再度坠落在了无念上师的面前。 而那一刻,无念上师的嘴角亦同样流出了一丝鲜血,至于在无念身后,卫清猛然向后仰去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而那名白发老者同样也是渐渐闭上了双眼,也无力地垂下了头颅! “你们.....很好!” 那妖影再现,可这一次即便手中握着幻世珠,他也变得很是狼狈,连同着其周围的妖气也淡去了许多。 只是他话只说到了一半,然后似乎在突然之间又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于是即便是他也第一次用一种带有些惶恐的声音大声吼道:“你.......你没死!” 话音落下,方木道场的上空瞬间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那一刻,无念求苍等皆是抬起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是?” 求苍呢喃,就在那蝠妖失语之时,他同样也在那一刹那感觉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息,那种气息从那空中蝠妖那里散发出来。 准确地说,是从蝠妖手中托着的那颗妖物圣物幻世珠之上散发出来的。 在紫气映衬之下,铭峰道场之上忽地风起云涌,此时在王都的一处阁楼之上,一普通的小男孩趴在阁楼的窗边正发着呆,突然之间在他发呆的双眼之中,开始倒映着一点紫色若影若现,那天真无邪的脸上也渐渐出现了一种激动和神往。 “阿爸阿妈你们快来看啊,好美啊......” 小男孩的声音突然响起,与此同时在通往铭峰山下,在王宫卫队的后方,太傅乐师姗姗来迟,忽地他心有所感,抬起头朝着王都东方的天际看去,只见那天际有淡淡的紫光出现。 那一刻,身为太傅的乐师神色迷离,眯起了双眼,在他的双眼之中竟在也开始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紫意,一时之间那种奇特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就像是某种特别的呼唤,让他忍不住就地盘坐了下来。 ...... 铭峰之上,当那紫色的气息出现的时候,那蝠妖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风起云涌之时,蝠妖心中也好像有什么正在失守。 他周围黑雾翻涌,似乎在挣扎,同样在其手中幻世珠之上,淡淡的白芒带着丝丝紫色的气息出现,那是一种很奇怪又或者说本不会再出现于世间的祥和之气。 因为那种气息与之前的那种妖物圣物的妖异截然相反。 不仅如此,那些弥漫在幻世珠之上的血脉纹络竟然也在那种奇怪的变化之中缓缓淡去! “原来是这样......” 无念上师眯着双眼,在他身边不远处求苍道主也是皱着眉头,只听无念上师接着往下说去道:“天降异象,有人竟在这个时候突破了上师之境!” 话音落下,无念上师的目光猛地收回朝着铭峰道场之中一眼扫去,却见除了他与求苍,甚至是鲁行也是倒在地上,始终没有发现那引动异象之人,而唯一有一点奇怪的便是之前盘坐在其身后的少年木子良早已经不见了身形。 “紫气东来......” 求苍再度开口,此刻同样早在铭峰之上一处终年不见天日的死关密室之中,一名沉寂了多年的老者睁开了双眼,就在他在他睁眼之时,那双浑浊的双眼之中渐渐露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深邃。 而在他的面前,一把木剑的虚影静静地立在地上,不依靠任何其余的外物,恍惚之间在那剑之虚影之上竟散发出了一丝别样的生机。 第八十四章 离去 老者睁眼,很快又被一种浑浊和疲惫所取代。 到了最后,他终于叹了一口气,那许久不曾动过的身体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右手换换抬起在自己的面前轻轻一挥,转眼之间那木剑已经消失不见...... 铭峰道场之上,当那紫意出现妖魔之心不稳之时,求苍突然浑身一震,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当他猛地转过身子目光朝着方木一脉的道宫深处看去之时。 在他的面前,忽有一阵微风袭来,与周围那些狂躁的风所带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只见在微风之中轻尘跃动,一把木剑的形体再度缓缓凝聚了出来...... “师......师傅!” 即便身为铭峰之上的上师,方木一脉的道主,求苍似乎也在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同样在他心中好像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流逝。 “徒......徒儿只是为了救您......” 求苍低下了头,他的心开始出现了一丝混乱。 过了许久,空中蝠妖的挣扎越来越猛烈。 “你死都死了,还出来做什么怪!” 突然,那蝠妖像是终于再也忍不住那种可怕的气息,开始声色俱厉地大声吼道。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伫立在方木道场之中的求苍抬起头,一手伸出握住了那把木剑! 松雷之剑,乃是铭峰圣物,同为圣物又怎会轻易碎去,因为那剑曾失了属于它真意,但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之间,剑的锋芒已经回归。 铭峰道场的上空,散去的雷云在求苍握剑之时竟是再度凝聚了起来,此时那蝠妖同样也猛地回过头朝着求苍看去,准确地说是朝着求苍手中的那把木剑看去。 一种从未有过的一种危急之感在他心中猛地出现! “方......方木圣物!” 在他话音落下,只见求苍已经再度扬起了头,他背对着空中的旷世之妖只是将木剑朝着空中一指,刹时,一声惊雷起,一道银蛇再降! “不......不!” 蝠妖大喝,他那种本能的危急之感让他双眼之中的红芒再度闪过,同时他猛地回头盯住了空中的幻世珠,随后再度一手握去。 可是在他看来,那实实在在地抓在幻世珠之上的手却是突然抓在空气当中,而幻世珠早已经在他的面前消失而去,与此同时在那双妖目之中同样也有一丝紫芒一闪而没。 于是在那双妖瞳孔之中,两道身影已经在他身前凭空出现。 正是阿狸与木子良! “你们!” 蝠妖话音未落,苍穹之中的银蛇已经出现在了其身形上方。 “咔~” 随着一道不甘的妖啸,当惊雷落下,在铭峰道场之上烟消云散。 一切结束得很快,木子良与阿狸的身子也终于落在了方木道场之中! “你没事吧?” 木子良脸色苍白,但他同样在第一时间朝着一旁的阿狸看去,只见此刻倒在地上的阿狸同样仰头看着天空,双目之内出现了一种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清澈。 最后她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身边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同时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因为她好久好久没有体会过自由的感觉了。 是他们在关键之时引动了幻世珠,配合着上师的出手这才击溃了那可怕的大妖。 过了许久,阿狸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转过头朝着不远处得木子良看去,随后又眨巴眨巴了双眼说道:“谢谢你!”。 那声音还是那么动人,微风袭来,那种独特的香味再一次出现在了木子良的面前,那一刻,看着阿狸的双眼木子良苦守多年的道心竟是动了一下! 见木子良莫名发呆,阿狸莞儿一笑,随后又干净利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刚刚脱困的她依旧十分虚弱,但她还是将右手伸了出去。 此时在她掌心之中,一个白色的珠子正渐渐地浮现了出来,而那正是狐族圣物幻世珠! “这珠子.......” 木子良回过神来,看着阿狸掌心的幻世珠,脸上露出疑问,毕竟刚才的他一直存在于那奇异的空间之中,对于外面所发生的一切感知有限。 “这就是我族的圣物!” 阿狸话音落下,目光却是突然将目光朝着木子良的身后看去,这时木子良也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老者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正是那方木道主求苍上师! “前辈,大妖已灭!” 木子良见状,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好站在阿狸与求苍之间,他面向求苍,隐隐之间却是把阿狸挡在自己的身后。 而他一开口,其话语之中意思很明显,大妖已灭,剩下的不是敌人。 但求苍并没有理会他,依旧平静地盯着他身后的阿狸。 三人之间气氛很奇怪,就这般沉默片刻之后,求苍的目光才从阿狸身上收了回来,转而朝着木子良看去。 “你道出何门?” 求苍问道,对于每一个走上铭峰的术士他都清楚,也知道木子良是来参加灭魔盛会的术士之一。 可正因为是这样,放眼天下任何一人在经历了这场大战之后,对于木子良与阿狸的出现心中都肯定会存在疑惑。 木子良回头看了看阿狸,然后又看向求苍道主,身上那种戒备渐渐消失,而后对求苍微微行了一礼说道:“晚辈木子良,来自南山道门!” “南山道?”求苍喃喃道; “这位叫做阿狸,是.......是晚辈的朋友!” 见求苍犹豫,木子良思索了片刻之后又继续补充道; “朋友?” 求苍眯起了双眼,看着木子良得眼神之中很快流露出耐人寻味的深邃,过了许久,他手中的木剑终于缓缓消散。 “我辈修行者,不以年龄论辈!” 木子良一怔,又对着求苍再行一礼,而后又补充说道:“既然大妖已除,我们想这就下山而去.......” “她不能走!” 木子良话音未落,求苍却是突然又打断了他的话语。 “前辈!” 木子良脸色一变。 “哼......” 就在这时,站在木子良身后的阿狸却是发出一道冷哼,她毕竟是妖族,在面对这天下第一术门的铭峰方木一门道主之时,心中没有半点敬畏和好感,反而出现的是一种莫名的排斥。 “这天下之大,我们想走就走,何必费这口舌!” 阿狸说道,木子良脸色再变,回头看向阿狸刚想要阻止,只见此刻的阿狸已经抬起了手中的幻世珠先一步上前抓住了木子良的手。 二人四目相对,只觉一道刺目的白芒一闪而没,顿时天旋地转! “你在做什么?” 这是木子良最后的话语,在那刺眼得白芒之中他只见一阵灰色的光芒闪过,随后阿狸便发出了一道闷哼,柔软的身体便一下子倒在了他的怀里! “呼~”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王都之外的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中,随着一道白芒闪过,两道身影一下子从白芒之中坠落而出,正是木子良与阿狸。 在二人现身之后,木子良迅速抱住阿狸的身子,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我......我不想再.......再去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阿狸倒在在木子良的怀中无力地说道,她知道如果她不走,方木一门绝对不会放过她,即便她没有犯错,可她毕竟是妖,若被方木上师收去,重则灭掉,轻则也会再度封印,所以她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离开那里! “阿狸!” 木子良大喝,此时的阿狸嘴角有鲜血淌下,脸色苍白得可怕,很明显在刚才强行催动幻世珠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逃过求苍的出手。 “带我离开这里......” 阿狸抬头,最后看了一眼木子良,然后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彻底昏迷了过去,直到在木子良的怀中渐渐消散,重新化作了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 同样在铭峰山下,在那王宫的卫队之中,一个卫兵匍匐在地上,在王的身后,他浑身有些颤抖,似乎心中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也就在此时,突然空中不知何处一滴奇怪的液体滴落而下,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之上,他小心抬头,见远处的王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铭峰,他小心地伸手朝着自己的后脑勺摸去,只觉得那冰凉之中还带着一些黏黏的感觉,再将手收回,只见自己的手指之上猩红一片。 可是就在他浑身一惊正要出声的时候,突然双眼之中竟出现了刹那的失神,等再度清醒之时,其双眼之中一点红芒一闪而没,与此同时在他的嘴角竟诡异地露出了一丝弧度。 最后那家伙的身体也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之下缓缓后退,直到最后脱离了卫队,他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铭峰的方向。 “方木......本尊还会回来的!” 话音落下,他看了看天空,最后目光朝着大地的南方看去,他有一种直觉,那个方向,也许还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八十五章 和亲 另一边,在通往王都的大道之上,一名身穿战甲的男子骑着一头快马疯狂地朝着前方天下第一城王都赶去,他身上背着一个竹筒,浑身已经被泥浆和雨水覆盖,显得狼狈至极。 因为这已经是他日夜兼程的第十五天了。 终于,当王都的轮廓出现在他视野之中的时候,他脸上出现了一丝解脱,可就在其紧绷着的神经出现了那一点点的松弛的时候,胯下的快马却是在飞奔的过程中再次颠了起来。 哪怕这匹快马是他从距离王都的最后一个驿站之中换来的,到现在也是连续奔行了一天一夜。 疲马乏,在即将抵达目的地时,那男子再也禁不起颠簸之力,双目抹黑便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因为马鞍上的铁扣,他并没有被彻底抛下马背,而是被那快马继续托着冲向了王都的城门! 次日,王都大殿之中,一道从南边送来的血书再次被呈上,虽然距离南疆之变已经过去了许久,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继续保持平静。 因为就在前一天,就在宁王南归的大军还没有抵达南疆大地的时候,边城,那座南疆第一雄关却已经先一步化作了人间炼狱! 城破了,洛国南部的门户正被以一种最可怕的方式侵蚀。 这一日的朝会依旧无果,但总有人再也按耐不住,于是不久之后,在王宫的一处深殿之中便联袂而来了这么几位洛国重臣。 就在不久前,身为天下三大国道之一的丹引一脉封山自隐,而垂帘之后的洛王自铭峰回宫之后,便一直处在一种可怕的宁静之中。 那种平静很可怕,即使是那人时不时得咳嗽声都能够让小心伺候在殿外的宦人宫女们浑身颤抖。 就在大殿之上的几道人影正愁眉不展之时,终于有一道身影从宫殿之外走了进来,那是一位老者,当他来到了大殿中央之后,却没有表现出与其它同朝之臣那般惴惴不安。 “咳......咳咳咳!” 垂帘之后的咳嗽声再一次传出,此刻在殿中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唯有那最后一位走进宫殿的老者只是摇了摇头。 “你虽是王,却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之人......” 话音落下,所有人浑身一震,皆是抬头以一种惊讶之中又夹杂着惶恐的眼神看向了那最后走进宫殿来到了垂帘之后的洛王面前之人。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当朝太傅乐师! 听乐师开口之后,那垂帘之后的咳嗽声终于一顿,只是那么片刻,所有伫立在宫殿之中的洛国之臣全部都再度转过身子肃然而立。 但只听那洛王沉默了少许之后开口说道:“我不甘心!” “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却也是我最不愿意去承认的学生,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愿意醒来吗?” 似乎早已经猜到了洛王的回答,但那个回答也是乐师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哼!” 乐师话音落下,垂帘之后传来的却是一声冷哼,躺在卧榻之上的洛王眉宇间的褶皱也越发明显了起来,不过在那好似自嘲般的冷哼声响起之后不久便又缓缓舒展了开去。 话已至此,乐师缓缓抬起头盯着那垂帘之后的轮廓看了许久,最后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准备离开,不过临走之时,他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楚华已经随宁王南归,是你的意思?” “他既然要去......我又何必拦他!” 洛王开口,乐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摇了摇头继续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王上!” 就在乐师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在其身后的大殿之中突然响起了数位洛国臣子齐呼之声,随后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听身后的群臣呼声,乐师缓缓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那双苍老的眸子之中似乎突然间多了一些什么,随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心生无奈,不过若是深深体味的话那叹息声中更多的却是一丝莫名的洒脱。 “王上!” 就在群臣无措之际,突然在大殿之外,当乐师身影消失之后再度想起了另外一道低沉的声音。 来人同样乃是一位当朝元老,当他走进大殿之时便猛地跪倒在了地上,而后双手捧起手中的一块已经被鲜血浸透的锦布,抬头死死地看向了那垂帘之后的身影。 见此一幕,左右宦臣急忙上前接过那位元老大臣手中锦布,又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垂帘之后递交给了洛王。 接过锦布,即便身为洛国之王双眼也是再度微微眯起,似乎那从未有过任何一丝情绪的双眼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寒芒。 因为他手中的锦布并非在此自南疆飞驰而来的快马传书,而是一张联名血书。 其上则是满朝大臣之血! “洛国祖训,为臣者不可怪力乱神,滋扰社稷,望王上.......” “你在教我?” 那大臣话还没有说完,垂帘之后的王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那声音越发低沉,让人闻之心颤。 “臣不敢!” “退下去!”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一丝的波澜,但那献上血书老臣早已经满脸涨得通红。 这一次他并没有退,而是双目铮铮盯着那垂帘之后的轮廓再度大声说道:“王上!你醒醒吧,如此下去洛国完了......王都也完了!” 话音落下,左右侍奉之人脸色大变,两名黑衣护卫飞快自大殿之外疾步行来欲要将其拖了出去。 “昏君、误国!” 愤怒、不甘、疯狂全部爆发,只化作了阵阵漫骂渐渐远去,而剩下之人皆是浑身颤抖不敢再言。 但这一次,垂帘之后再度陷入了沉默。 “都下去吧......” 又是一道低沉疲惫的声音响起,身处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如获大赦,纷纷起身退去,当然也有人狠狠地咬紧了牙齿,双眼中露出了一丝愤慨。 不久之后,在那再度陷入死寂般的宫殿之中,一道倩影缓缓走了出来,她的步伐很轻,但并非她刻意如此,而是她年幼便养成的习惯。 “父王......” 她是第三个出现在王面前的人,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丝丝温婉,闻其声似乎便能猜测得出那声音的主人定是生得婀娜动人。 但那垂帘之后依旧沉默。 “阿托国使臣已经到了。” 见对方没有回答,她再一次开口,虽然她一直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但在提及阿托国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因为那是一个遥远的国度。 在洛国的南方毗邻着两个国度,其中一个位于洛国西南边界,便是刚刚与洛国进行了一场大战并且制造了南疆炼狱的罪魁祸首,荒原牧族。 而另外一个便是阿托,位于洛国东南边界,三国边界相互接壤,为陆上邻国。 巧的是南疆之大,也正是洛国与阿托、荒原之间的来往的必经之路! “你......去吧!” 终于,似乎是明白了她话中之意,在那垂帘之后的洛王再一次用一阵有些疲惫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 但那一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当洛王开口的时候,那倩影眼角晶莹的泪光已经滚落而下。 大殿之中再度陷入了诡异的平静,随后那道倩影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儿......儿臣领命!” 她的声音颤抖,也许来时她心中还曾抱有过一丝希望,那纸婚约不过是在她出生之前与阿托国王室之间的一场约定,可是多年之后阿托王室却真的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最不该来的时刻来了。 她也曾想过逃离自己的宿命,可是到头来发现命始终是命,是逃不掉的。 “阿托世代与洛国交好,儿臣此去,定会竭尽全力说服阿托王出兵,助我洛国平了南疆祸乱......” 她继续说道,可是那垂帘之后的王依旧保持着沉默。 最终她双目闭上,努力想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等她睁开双眼之时,那种哀怨之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然。 于是身为洛国王室长公主的她毅然起身,最后再度看了一眼那垂帘之后的轮廓,又在这大殿之中的每一个角落之中扫过,这才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此一去,或许便永远不会回来了! “月儿......” 可就在那若心死的可人儿走到大殿门口之时,在她身后终于响起了一道疲惫且低沉的身影。 那一刻她浑身一震,可是对方却并没有继续开口,似乎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但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其父王的心意,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于是在王都之中,两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便很快传了开去。 其一,南疆之乱的蔓延,边城的失守让许多人终于在内心深处产生了惶恐,即便这王都乃是洛国最安全的地方,离那南疆远隔着千山万水,可这并不能阻挡惶恐的蔓延。 其二,在南疆已成炼狱之时,洛国曦月公主半月后将远嫁阿托的消息也像风一般蔓延开来! “曦月......是你吗?” 在王都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当王托福在听到那第二个消息的时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猛地抬头看向了王宫的方向。 第八十六章 南疆一幕 深秋的夜晚,一轮残血静静地挂在王都的上空,在王宫之中的一处深宫窗口,一道倩影趴在窗边,她的双眼静静地盯着空中的月色久久不语。 在那倩影的身后,一名宫女低着头,神色有些无奈,直到最后她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开口说道:“公主,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王都的夜色真美......” 那趴在窗边的倩影正是曦月,当宫女提醒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依旧呆呆地看着空中的月色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欣赏这里的月色了......” 听到曦月的自言自语,那宫女也是抬起了头再度看向了那熟悉的背影,又看了看天空的月色,最后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婉儿......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去阿托么?” 话音落下,站在她身后的婉儿却是浑身一震。 “婉......婉儿从小入宫,承蒙公主不嫌弃,婉儿愿意跟随!” 不过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那宫女婉儿又咬了咬牙继续开口说道,只是话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其中的丝丝颤抖之意无论如何也再掩饰不掉。 听到这里,曦月终于回过了头看向那又低下了头的宫女婉儿,那也是这些年来和她关系最亲密的宫女。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了吧,我想再静一会儿......” 对于婉儿的回答,曦月只是微微一笑,她的语气也表现得很平静,话音落下后便又回过了头继续看向了天空的月色。 夜色渐深,月色渐暗,但婉儿低着头并没有离去,这时得深宫之中很安静,静的周围的一切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她们的耳朵。 就在那种诡异的安静持续了许久之后,突然一直低着头的宫女婉儿却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公主!” 到底她还是没有忍住,泪珠从她的眼角落下,这一次曦月没有再回头,她知道此去阿托或许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回洛国回王都,婉儿虽然从小入宫,可她在王城中还有亲人。 而世间最痛之事不过骨肉分离,亲人永隔而已...... 月色美时,总有人心醉,在那深宫窗栏之上,曦月的的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她的心神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儿时,那个时候她的父王还是那个雄心壮志的洛王。 不仅如此,那时候在她父王的身边还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总会用一双充满了怜爱的眼睛看着她。 “母后......” 朦胧之中,曦月的双眼终于模糊了起来。 世人皆向往帝王,但是如果自己的出生是在一个普通人的家里那该多好...... “当初你尝试着离开就是为了逃避现在的一切吗?” 就在那可人儿心碎在似梦似幻的回忆之中的时候,在她的耳边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波动,让自己的双眼再度清晰了起来。 仔细看去,只见窗栏之外的夜亭之中,一道似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对着她缓缓抬起了头。 “你?是你......” 尽管曦月此刻心中波澜起伏,可是当看清楚那人的面孔之时,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惊! “你就是将要远嫁阿托的洛国公主曦月?” 来人开口说道,语气平静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失落。 “这是我的宿命” 曦月说道,尽管此刻的她始终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一些,可是越是这样,那语气之中的情绪却渲染得更加明显。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离开这里!” 那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再度开口说道。 虽然他已经知道,这世上原来真的是存在这样巧合的事情,真的会有人长得如此相似,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即便不是同一个人,他也不忍心看着她如此难过。 “小福子......你走吧!” 过了片刻,曦月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决绝的语气拒绝了对方,当然自从那人抬头后的第一眼,她就已经认出了来人正是在她出宫的时候遇到过的怪人王托福。 “我答应过你,做你的护卫的!” 对于曦月的反应,王托福并不在乎,他只相信他的承诺。 “你走吧,你做不了我的护卫了......” “如果你选择了去阿托.......” 话至此处,王托福突然顿了顿然后再度抬头看向了曦月继续说道:“我也愿意护你前去!” 那一刻,曦月浑身一怔,她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看着那熟悉的少年面庞。 不知不觉间,天空之中本就暗淡的月色月色忽地再度暗了几分,在曦月的瞳孔倒映之中看着王托福的身影也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 曦月已经有些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可是待她定了定神再度仔细朝着对方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亭中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真的是你么......” 失神的呢喃,却没有人回答。 最后留恋的时光总是过得那样飞快,当她穿上那大红色凤袍,登上那远去他乡的行车,在临别之际她回身再度看了看身后的王都。 当整座王都的子民都沉浸在那种王族出嫁的欢声笑语之中的时候,她却是在那凤冠之下留着泪水,可是那场梦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丝幻想,只是让她绝望的心中莫名地出现了一丝安慰。 即便那是假的,可至少还有人记得她...... 在望月峰下,王托福静静伫立了许久,在面对可能会出现的答案面前,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多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他所去的方向,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之中开始时的方向。 也许当初走得太急,他听说过南疆后来的事,所以他才始终放心不下她就这样离开,即便有洛国的将士护送远去,若没有他亲自陪在他的身旁他也绝对不会安心。 ...... “咻~” 一支飞箭带着划过空气的破空声朝着大地的一处掠去,紧接着噗的一声似乎便刺进了什么东西的体内。 没有哀嚎,没有惨叫,在箭矢刺中猎物的时候,那明明已经被射翻在地上的猎物竟在此在颤颤巍巍之中再度站了起来。 它低头看了看插在胸口之上的箭矢,有些好奇,随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家伙竟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胸口之上的箭矢,以一种蛮横的姿态从其自己的身体之中扯了出来。 箭尖的倒勾之上还挂着一些腐肉,没有鲜血涌出,而那家伙在拔出羽箭之后又小心地对着箭尖上的腐肉嗅了嗅,竟缓缓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它......是在吞食着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的肉! 周围很安静,似乎每一寸空气与土地上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就是这样让人作呕的一幕,也许正常人一生都不会见到,也从来不敢这样去想过,但就在那家伙即将从箭尖之上将自己的肉啃下来的时候,空中的破空声再度响起。 那时第二只箭再次出现,而这一次却是稳稳地从它的眉心刺了进去,也许是放箭的主人太过用力,这第二支箭在射穿那家伙眉心的时候去势不减,最后竟掀翻了它的天灵,且带着它的半颗脑袋继续飞了出去。 直到深深地钉在了地上! “咔!” 人头落地,那家伙的的嘴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咬在了箭尖之上,可是他的身体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这东西普通人只能砍掉他的脑袋才能够彻底杀死!”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人收了手中的长弓说道,话音落下他转过身子,在他的身后像他这般的还有另外几人。 其中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是一名身穿褐色军甲的男子,此人看上去气宇轩昂,但此时眉宇之间却是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在那名为首的男子身边还跟着另外一名年轻人,此时那家伙脸色苍白,最后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又转过身子朝向一旁作呕,身后的几名军士见状也是连忙走上来扶住了他! “这不过是最低级的走尸,越往南行,那里的存在就会越发可怕!”那箭手说道。 “边城那边的情况如今怎么样了?” “边城已破,如今所有守城的将士,还有城中的幸存者恐怕全部都已经......” 话至此处,那箭手突然顿了顿,之后才以一种越发凝重的语气继续说道:“据说那日城破的时候,有不止一头尸王出现过!” “尸王?” 听到这里,那作呕的年轻男子神色一凝回过头来问道,这是他第一次来南疆,也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场景。 “尸王就是这些走尸在吞噬活体或是同类之后进化出的更强的形态,走尸越强,说明它吞噬的活体或是同类也就越多,当然,它们吞噬的不仅仅是人,而是它们能看到的一切活物!” 箭手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这已经不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灾难,一场足以毁灭一个国家的灾难! “走!” 过了少许,那领头的家伙突然开口,随后他便转过身子开始朝着身后走去。 至于那年轻男子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颗被钉在地上的头颅,双眼眯起,然后同样在众人的护卫之下转身离去。 第八十七章 悠悠秦岭 不多时,当那一行人回到了原来下马的地方之时,那里还有另外一群身穿重甲的将士严阵以待,等着众人再度赶回便纷纷上上马准备离去。 “回营!”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阵金戈铁马之声,所有人便开始往回赶去。 过了许久,队伍终于来到了一处绵延看不到尽头的高墙之前,在那领头的大人物带领之下驾着快马飞快进了城门。 那条横亘在大地之上的长城绵延数里之地,一眼看不到尽头,但那却并不似洛国城池的城墙,没有那么高大、坚固。 因为那竟是一条临时修建起来的长城,而长城之后便是无尽的联营,由宁王率领南下的大军便全部在此扎营。 长城横亘在大地之上,将洛国的南疆彻底隔离了开来,在那城墙之上每隔仗许距离便设一亭,亭中更有洛国士兵日夜轮番驻守,随时保持着极高的戒备。 “报!” 就在那一行人刚一回到这驻军大营之中的时候,突有斥候便匆匆忙忙地从大营之外赶来,一进大营立刻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捧着一卷飞书。 那刚刚在护卫护送之下回到中军大营的男子眉头微微皱起,左右快速接过斥候手中之物送到他的面前。 当他将那信件缓缓打开之时,随后眉头一皱,竟是猛地将那自王都而来的情报猛地合上,砰地一声拍在了桌上! “荒唐!” 饶是多年平心静气的他,如今也是有怒火至心中燃起。 “宁王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此人正是当今洛国王上的亲弟弟宁王,也是本次洛国大军南下的最终统帅,至于此刻随从在宁王身旁那另外一名看上去同样十分年轻的文弱男子,则正是自王都请命共赴南疆的楚华公子。 “他竟然答应了阿托使团,以我洛国公主去与那阿托陲国结和亲之友!” 宁王再度开口,语气有些低沉,话音落下他又缓缓抬起了头转身看向了旁边的楚华公子继续说道:“如今和亲使团已经出发,带着王命直奔我南防大军而来!” “阿托国......那岂不是要强行穿过南疆之地!” 听了宁王所说,楚华公子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很快脸上的平静便被一种震惊所取代。 “不错,也只有那一条路了......” 宁王的拳头捏起,他乃是当朝洛王的亲弟弟,公主曦月的叔叔,多年外在从军为将性格内刚外烈,但对于曦月却是宠爱有加,身为王族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即便如今的洛国正在面临着那可怕的梦魇,他也难以改变天生的刚直。 但最后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楚华,你请命跟随我来这南疆之地,我授你参军之职,如今这王命以下,要让我等遣人护送公主出行南疆,你怎么看?” 楚华身为太傅之徒,年少有为本已列入殿臣,前途不可限量,如今自动请命来此最为随军参将,宁王对于他自然很是器重。 不过毕竟楚华公子也是初来这南疆之地,难怪从小生活在太平盛世的王都,勤学经史子集,从未见过南疆的血腥场面,才会有了之前失态的模样。 “南疆势危,此去阿托必须横穿南疆大地,这一点王比我们更加清楚,而那曦月公主更是王最喜爱的公主,此番和亲之举,大有深意!” 楚华双目露出沉思之色,话至此处却又没有继续下去,似乎心中依旧有所顾忌。 “你是说......” 似乎隐隐明白了楚华之意,宁王同样双眼微眯,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洛国、荒原、阿托三足而立,更是同与南疆接壤,如今南疆大乱,不比人祸,这行尸横行不分敌我,我洛国如此,我想除了那祸之根源的荒原牧族,阿托也一定受到了波及!” “继续!” 楚华话音落下,宁王自然已经明白了其心中所想。 “公主和亲之举,若是能够成功,洛国与阿托形成结姻之好,前后夹击,也许真的有机会平了这南疆之乱,甚至可以平定荒原的野心!” 这一次当楚华话音落下,宁王却是沉默了许久,最后忽地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那深邃的目光继续看向远方,似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希望他也是这么想的,洛国的基业不能毁在我们的手中......” 喃喃自语声落下,宁王猛地抬头对着大帐之外吩咐道:“来人,召集所有军中术师!” ...... 日暮西垂,在通往南疆边陲的大地之上,那和亲的队伍就像是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前行而去,且队伍前后时不时有信使来会奔行,将队伍的行踪消息不断朝着前后两个方向传去。 “到哪里了?” 此时在整个队伍中间的一座行车之中,随着一道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行车一旁随行侍奉的侍女听闻,急忙前后张望了一番这才低头小心回话道:“公主殿下,前方就是秦岭了,过了秦岭就到了南疆边界!” 听那侍女这般说道,行车之中的曦月沉默了少许突然再度开口说道:“婉儿,你叫大家停下!” “公主.......奴婢是清儿,您不是说不要婉儿来的吗?” “清儿......” 行车内的曦月呢喃似乎带着些许失神,不多时整支和亲的队伍渐渐停下。 在公主曦月所在的行车一旁,随行的宫女赶忙上前,小心地将行车布帘揭开,一身红装的曦月从行车之中走了出来。 当送亲的队伍停下来时,正行至队伍最前方另外一行身着明显与其他人风格大不相同的阿托使者纷纷回过头,其中有几个人掉头骑马朝着行车这边走来,旁边还有洛国的随行跟在一旁。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瘦,头上裹着镶嵌着珠宝的白巾,鼻梁高挺且眼眶有些微微下凹的异域男子来到行车前,用着一口有些别扭的语气说道:“尊敬的公主殿下,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曦月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答那家伙,而是继续在左右侍女的搀扶下从行车之上走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那名阿托使臣同样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时旁边陪同的洛国使臣给他示意了一番,又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才勉强点了点头,将马调回,朝着队伍的前方赶去。 看看天色,如今已至傍晚,连日赶路,虽沿途皆有专门的官民接待,但至此整支队伍同样露出了一丝疲意。 “所有人原地休整!” 当那阿托使臣离开之后,那名随性护送的洛国使臣才扯着嗓子大声吩咐道,话音落下,他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又有些不妥,这才继续对着身旁的一个卫兵说道:“分一队人继续向前,在沿途打点好一切,并命信使奔南疆驻军大营请求出兵相迎!” “是!” 那卫兵接到命令之后很快便退了下去,不久便有一人一骑自队伍之中飞奔而出,直奔那暗沉沉的秦岭轮廓而去。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之中进行着,曦月走下行车,在随从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官道的边上,那里伫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岁月无人问津,其上已经上面长满了青苔。 “秦岭” 石碑刻字已经变得很模糊,但当看到那石碑之上带着一丝古老苍凉的两个大字之时,曦月却缓缓伸出了右手朝着石碑之上抚去。 触之冰凉,带着一种萧瑟的寒意! “公主!” 似乎人已经被眼前之景所感染,在曦月的身旁,侍女清儿的声音再度响起,将曦月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过了秦岭,出了南疆,就不再属于洛国了......” 此时曦月的声音很平静,也许这么久来,她早就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或者说她的一颗心已经渐渐麻木了,那清儿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只因为听了这一句话,她竟是一下子愣了。 不仅是清儿,在她周围的其他侍女也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少许,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抬起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 而那个方向便是王都的方向,也是这些即将踏上异国他乡的使团们故乡的方向! 曦月再度抬起头,明明在这深秋,天边又出现了夕阳的余晖,似乎正有一种离愁让整支和亲队伍都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名卫兵从队伍之中朝着曦月她们所快速行来。 “殿下,我们该出发了!” 听那催促的声音响起,曦月突然缓缓闭上了似有些模糊的双眼,沉默了片刻待她再次睁眼之时,却已经再度恢复了平静。 这是她的命运,也是所有人的命运。 “走吧!” 失神的曦月转过身子,可是当她不经意间看清楚身后的卫兵之时她却愣住了,因为那张熟悉的脸庞已经再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小福子!” 这个时候的曦月浑身一震,那种突兀的惊异,让她看上去就好似刚梦中惊醒一般,此时在曦月的身旁几名侍女还在发着呆,整支和亲的队伍也都还在原地,同时那秦岭也真真切切地横亘在远处! 但那的确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第八十八章 出城前的一夜 “你说过要我做你的护卫的。” 随着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在曦月的面前,王托福的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一刻他的话语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一般,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开始出现在了曦月的心中,那麻木的心也似乎又出现了一丝生机。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嘴角却是扬起了一丝迷人的弧度...... 和亲的队伍继续前行,夜色下的秦岭就像是一个横卧在地上的巨人,连绵不绝的山脉和那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遥相呼应,似乎正在诉说着从它身上走过去的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秦岭的另一面,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当次日的清晨缓缓到来,越过秦岭之后的苍茫大地之上,一道呐喊声猛地打破了天地之间的宁静,后又听擂鼓赫赫,声势浩大。 原本应该是人迹罕至的大地之上,数千洛国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前方的路上! “殿下!” 数千人同时发出整齐的吼声,在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又是齐声大吼,然后便继续重复着之前的“殿下”二字。 此时在整个和亲队伍的最前方,那些来自阿托国的使臣见状,纷纷勒住胯下的大马,神色大变。 反倒是那些随行在行车一旁的侍女在见到前方的军队脸上露出喜色,虽然夜渡秦岭对她们来说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她们还是被那种无形的气势感染了! “公主殿下,是洛国的军队,是我们的人!” 见到这一幕,即便是那侍女清儿瞬间也是困意全无,快速来到了行车一旁的窗口用一种激动的语气说道,那一刻的她更像是一个既畏惧却也欢呼雀跃的小丫头,因为即便是从小生活在王都的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就在整个和亲队伍都停下来的时候,在洛国南疆驻军之中有几匹快马飞奔而至,来人是队伍中的洛国大将,左右副将相随,其中便有一名年轻俊俏的男子,正是楚华公子! “驭~” 当快马来到和亲队伍的最前方的时候,那几名洛国军人纷纷勒住了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又快速步行到所有人的前方。 在和亲队伍的最前方,阿托国的使者们面面相觑,个个脸色都有些难看,不过最后在那名高瘦的阿托国使者示意下,所有人纷纷朝着左右两边让道,那大将军昂首阔步,虎虎生风,一直朝着行车走去,其后的副将和楚华公子也是紧紧跟随而去。 “末将韩秀,奉宁王之命,前来迎接殿下赴南疆之地!” 那大将军来到行车面前,猛地一下子单膝跪地,语气雄浑有力,其后的几名副将和楚华也是同时单膝跪地行礼。 即便是热血沙场,可毕竟他们面对的乃是当朝的公主殿下! “将军有劳了,走吧~” 隔着那行车的垂帘,曦月只是轻声说道,那韩秀倒也不含糊,迅速站起身来,他从军已有数十年,虽看上去胡子拉碴约莫四五六十岁的样子,可从刚才的行为动作中可以看出这倒是一个爽快洒脱的家伙! “迎殿下入疆!” 随着一道爽朗的大吼,带动着远处的数千将士齐声响应,顿时擂鼓再起,声势震天! 当擂鼓声、欢呼声远去,秦岭再次陷入了宁静,在南疆驻军的大营之中,很多人只记得那一天是洛国公主出嫁的一天,所以在这么长的时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放松。 队伍入营,宁王亲自迎接了即将去往阿托国的公主,可是却有很少人知道,就在那一天,在南疆驻军之中,由十三名术师组成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去踏入那南疆炼狱! “此去阿托,自你踏入南疆才只是一个开始,这一路行去凶险万分,如果你现在放弃,我可以现在派人送你回去,并亲自上奏给你的父王!” 在南疆的驻军大营之中,宁王背负着双手,双目停留在大营中央的一副地图之上。 在他的身后,曦月公主平静地站在大营之中看着宁王的背影,只是听宁王这么一说,她心中又多了几分温暖。 “这不是父王的意思,是我自己自愿去阿托的!” 可是最后,曦月还是放弃了那个令她心动的机会,话音落下,宁王也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她,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 “如今南疆祸乱,身为王族之女,我此去阿托,只希望能够说服阿托国王,与我国共抗牧族,平定乱世!” 曦月抬起头与宁王四目相对,那一刻在她的双眼之中同样出现了一种坚定。 “你长大了!” 宁王开口说道,话音落下,二人再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宁王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曦月。 “月儿,皇叔重任在身,不能送你到阿托国界,但我也要护你周全,明日我会命南疆大军再攻边城,送你出关!” 再度转过身去,即便他宁王一生戎马,铁血刚烈,可面对这即将远行的亲人,他的语气也突然变得很沉重! “谢皇叔!” 曦月突然微笑道,又对着眼前的皇叔行了一礼,这一次她很坚强,乌黑水灵的双眼之中没有再出现一丝的波动! 和亲的队伍在南疆驻军大营中停留了一天,也是他们自王都行来的这些时日里平平静静度过的最后一天。 过了这南疆防线之后,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此刻在驻军大营之外,王托福穿着一身和亲卫队的卫兵军服,他没有去军营休息,只是在这南疆夜晚凄冷的寒风之中望着那天空之中有些昏暗的月色默默地发着呆! “你能陪我去走走吗?” 就在这时,王托福的耳边响起了那宛若风铃的声音,回过头曦月正站在他的身后,她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动人的微笑。 但曦月却不知,那一刻她微笑像极王托福记忆之中的微笑,但却并非是同一个人。 王托福点了点头,看着曦月转过身子他也慢慢跟了上去。 二人穿过驻军大营,渐渐远离了周围的喧嚣,在驻军大营的东面有一个矮山坡,曦月来到那里回头看了看王托福后便在山坡之上坐了下来,并把手放在了一边的地上示意王托福坐下。 王托福在最后来到了曦月的旁边,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此刻在二人的面前,正是那南疆驻军防线,一眼望去,在黑夜之中拉起了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龙,格外震撼! “你能再给我讲一讲你以前的故事吗?”曦月说道; “我以前的故事......” 王托福看着眼前的南疆驻军大营,双目渐渐变得迷离了起来,听到曦月这么说,也再度勾起了他心中的思绪。 “也许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华夏的地方......” 终于,王托福开口了,这一夜,曦月双手托着下颌,就这样看着王托福的侧脸,她的思绪也跟着王托福的讲述到了一个她从来不曾去过,也永远也想象不了的世界里面。 那里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叫做小晓...... 南疆的夜很凉很凉,很多人一夜无声而过,最后随着一道擂鼓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第二日终于到来了。 在南疆驻军的大营之中,宁王端坐,站在他面前的是整整齐齐的十几名将军,包括那之前前往秦岭迎亲归来的韩秀老将军也在其中! 此时宁王的手放在主帅大椅的扶手之上,手指不断敲打着,似乎心中在想着什么事情。 “宁王殿下!” 韩秀与左右将军对视了一眼,突然上前一步说道:“自这行尸之乱出现至今,我军主守,故此才让这尸祸不断蔓延,如今连边城已丢,那守城将士也是全军覆没,您下令吧!” 话音落下,几乎所有的将军都是纷纷抬起了头,他们的目光盯着主帅座椅之上的宁王双眼之中流出现了一种热切。 他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不然也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可自从这南疆之乱起时,似乎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地打过一仗! 宁王在扶手之上敲打这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朝着大营之外看去,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微微放亮,在宁王的一旁,还有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他便是随行参军楚华公子。 只是之前楚华一直没有开口,从小学儒的他虽说不像其他世家子弟那般文弱,但如今在面临这即将展开的大战之时,他还是很紧张,因为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也不知道是否会是最后一次! “记住,我们主要的目的不仅是护送公主过关!” 宁王只说了这样一句话,韩秀和其他将军的脸上露出喜色,转身走出了大营,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大营中只剩下了宁王与楚华公子! “此战我们会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收复边城?” 宁王突然说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楚华闻声回过头看着宁王,可此时的宁王依旧双目盯着大营之外,眼神之中透露着那种带着沉思的深邃。 “呜~” 鼓声落下,一道号角声响起,在洛国大营深处王托福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行车,还有那一支整装待发的队伍,他的脸上也是露出凝重的神色。 他是天生的阴阳眼,所以他也能感受得到在前方空中弥漫的一股让人心悸的波动! 第八十九章 可怕的战争 “不要怕......” 跟随在曦月和亲行车之旁,王托福看着前方的大地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不过行车之中同样始终保持着安静,沉默了片刻之后王托福的耳边才传来曦月“嗯”的轻声。 她相信他,不仅仅是王托福拥有着惊人的手段,更多的是不知为何只要王托福守在她的身旁,即便是面对着那传说之中宛若人间炼狱的南疆大地她也能够感受到一种心安。 终于,驻守南疆的宁王大军先峰军开始向前开拔,而他们所要去的方向有一座古老而巨大的城池,那便是边城。 原本应该在大军打通边城之路后和亲的队伍才出发,但是在曦月的坚持下,和亲队伍将与宁王大军一起出动,去见识这场可怕的战争。 大军继续南下,就好像是一道移动的铜墙铁壁,誓要将阻挡在大军之前的的南疆梦魇彻底消灭,而他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行尸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乃是那致人堕落的尸毒,常人凡是被行尸咬抓伤便会被尸毒感染,化作新的行尸攻击其它一切活物,那就好像是一种病毒,一种无法控制的病毒在短短的时间之中便侵蚀了整个南疆,化为所有人心中的梦魇。 在大军的中央,领头的阿托国使臣在大军的簇拥下终于动了,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在这个时候都沉住了气。 曾经自阿托前往洛国王都之时也并非只有他们这些人,而是现在的十倍,而且那个时候,边城还没有被破,所以说在如今的大军之中,或许只有他们才最清楚南疆大地的可怕之处! “嗡~” 终于,在那种紧张的气氛达到一个顶点之后,随着一道轰隆隆的声音打破了那来自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那是足足两人多高的铁轱战车开始向前驶去,战车左右铁轱之上尖锐而冰冷的铁钉正散发着幽幽的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战必胜!战必胜!” 在南下大军之中开始出现了阵阵齐呼,那是一种铁血信念,是属于洛军的信念。 黑压压的边防大军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此时在他们前方广袤的南疆的大地上的许多角落之中,有同样有着很多可怕的存在在蛰伏着,而那些家伙曾经也是属于洛国的子民,但现在他们已经化作了行尸走肉,成为了所有活物眼中最可怕的梦魇。 当远处的震动渐渐开始传来之时,他们或是在咀嚼,或是在寻觅,他们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寻找能够吃的东西,而他们的食物便是一切眼前存在的活物,有时候甚至是同类。 “呃~” 终于,在南疆边防线之外,有那么一只行尸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手中还拿着一根腐朽的手臂,当然他自己浑身的血肉也是同样早已经腐烂,有的地方已经深可见骨,甚至其中一只眼睛深深地凹陷了进去,还有血水从眼眶之中流出。 他下巴的血肉也是像被什么东西给撕掉,牙齿裸露在外面,就是这样一只看上去既恐怖又让人作呕的行尸,当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即便神智已经彻底丧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呆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食物,成千上万的食物,于是他扔掉了手中腐烂的断臂,朝着那千军万马冲了过去! 像他一样的存在还有很多很多,他们都是这南疆大地之上最普通的行尸,可是他们最让人可怕的不是他们有多么凶悍,或是有多么恐怖,而是他们的数量以及那种恐怖的感染能力。 据说最先爆发尸乱的地方就是在边城之中,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整个南疆便已经彻底沦陷,尸毒之可怕可见一斑。 很快,当听这那千军万马开拔的声音之时,在边防线之外,零零散散的行尸都开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们其中有的家伙双腿断掉,可依旧还是用两只残缺的手臂支撑着身体艰难地抬起了头,他们就像是隐藏在南疆大地之上的毒蛇一般,没有畏惧,没有喜悦,或者准确地说是没有任何的情绪。 如果硬是要在他们的双眼之中找出些什么,那就像第一个行尸那般,他们双眼之中只有疯狂,也正是在那种悍不畏死的疯狂驱使下,他们开始飞快地着他们的食物冲去,最后竟同样形成了一股洪流! “杀!” 在四面八方的尸潮被大军开拔的动静所吸引而来的时候,边防大军之中有将军开始举剑长啸,于是所有人亮出了钢刀。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在这充满着恐怖气氛的大地之上清理出一条安静的大道!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中,终于有那么一个离得大军最快的家伙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只见他腐烂的嘴角裂开,似乎正在为眼前绵延不尽的食物而倍感兴奋。 可是下一刻,在在他的眼前突然刀光闪过,于是他的头也跟着翻滚了出去,在此过程中那家伙始终还是瞪着双眼,亲眼看自己的身体被随后而至的马蹄踩得四分五裂! “噗噗噗......” 但那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宁王大军与尸潮相接,不停地有刀砍进行尸身体的声音响起,也有那些行尸在悍不畏死的情况之下疯狂地朝着大军嘶吼的声音相互交杂! “噗~” 在此之中有这么一名冲在大军最前方的洛国士兵,就在刚才,他手中的大刀刚刚劈开一只妄图冲向自己的行尸,随后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可是就在下一刻,他胯下的战马突然之间一下子扬起,一个不稳,整个人从马背上一下子被掀飞了下来。 在身体翻落的过程之中,他看到了在他的身后,还有那么一只女性的行尸全身衣衫破碎,血肉模糊,正以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姿势抱住那战马的后腿,一口啃了下去!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中战刀紧握,刚想站起来,可是眼前一黑,他的头一下子被什么扑了上来,之后便是这大军之中的一声惨叫! 见到这一幕,许多人或许已经又多了一丝领悟,行尸之所以让人觉得可怕,不仅仅是那种尸毒,还有的是那种悍不畏死的尸性。 出城开路的边防大军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前方冲去,可是很快就受到了阻拦,边防线外因为一直以来被驻守的大军监视,所以行尸的数量及可怕程度都很低,在被边防大军一冲之下,许许多多行尸终于结束了他们煎熬的一生。 可是随之闻声而来的行尸还是太多了,不少洛国士兵还是被扑倒,后面虽然后面冲上来的人会迅速解决掉那些较为凶悍的行尸,但只要发现被行尸抓咬过的痕迹,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对着也许是自己曾经的战友出手! 所有人都知道一个最基本的常识,一但被行尸咬伤或者是抓伤,那么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受伤者一定会再次站起来,哪怕他们的身体被啃食得残缺不全,只要头还没有彻底碎裂,那么他们都会受尸毒攻心,成为新的行尸。 所以在南疆的大地之上,行尸看上去极其恐怖,因为行尸浑身血肉能够保持完整的实在是太少了! 站在边防线的高墙之上,宁王远眺着前方很远的地方,那里还隐约看得到一点点的轮廓,那里是曾经的南疆第一城的一角。 “宁王殿下!” 在宁王的身后楚华突然开口说道,此时宁王终于回过头,只见其身后除了楚华之外还有数位身穿道袍术门,而那几个家伙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须发花白的老者。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随着宁王话音落下,那几名老者皆是皱起了眉头,随后又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齐声说道:“愿追随宁王殿下!” 而后宁王点了点头,随后他再度转过身朝着那先锋大军之后,在整支南下大军的中央被大军守护一行人看去,那是曦月她和亲的队伍。 “去吧!” 宁王开口,只说了两个字,随后其双眼之中似乎已经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然后他直接走下了边防城楼,此时在边防线的大门之前,还有那么一支边防大军整军待发,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 待到宁王前来翻身上马,边防大军之中,再次响起了震天的擂鼓之声和号角之声,原来那竟是边防大军的主力出动了! ...... 在和亲的队伍之中,王托福一直守护在行车的旁边,前有洛国的大军开道,但地上竟多是行尸残缺不全的身体,他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且神色凝重,随之准备着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倒是周围随行的宫女和王都而来的护卫,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个个脸色苍白神色惶恐,若不是有边防先锋军队随行,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崩溃了。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再也忍不住直接蹲到了一旁开始呕吐了起来。 此时那地面上除了行尸的尸体,偶尔还会碰到一些边防士兵的残体和鲜血,虽然前行的洛军简单清理过大路,不过还是很难清理彻底,毕竟他们也是在生死之间作战! “嗯?” 就在这时,身后的响动引起了王托福的注意,他回过头眉头又皱了几分。 “怎么了?” 行车之中,曦月开口问道,也许是因为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心中形成了一种默契,这是曦月自离开边防线之后的第一次开口。 第九十章 火海 即便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残酷的一面之后许多人惶恐不安,但端坐在形车之中的曦月并没有去追问,也没有掀开车帘去亲眼看一看前方正在发生什么,而是出奇地保持着安静。 “没什么,没事的.......” 王托福开口,他回过头来目光继续小心地朝着四周看去,在这行车周围虽然都是洛国的士兵,但是他却明显感受到许多不同寻常的气息,那些气息对他来说既陌生,也有些熟悉。 因为那是属于术士的气息! 看来宁王的确是雄才大略制备,对于这次大战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初望月论道会之后不久宁王南归,他并非空手而归,而是借助那次天下术门的盛会,招揽了不少来自天下术门的术士! “也不知道有没有三大道门的人!” 王托福心中暗想道,占星论道到铭峰灭魔,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之中术门强大的地方,特别是作为天下术门之首的天下三大道门,除了丹引一脉,他已经见识过了两脉! 但如今形势危急,他正在亲身经历着一场战争,一场在他曾经所在的世界之中只有在某些末世之中才能出现的战争,所以容不得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吼~” 突然在大军的最前方,隐约间出现了一道宛若野兽般低沉的嘶吼之声,一股可怕的气息瞬间出现在了王托福的感知之中,他猛地抬头朝着前方看去,双眼之中露出了一种罕见的忌惮之色。 不过尽管如此,王托福发现在他四周似乎很少有人生出与他一般的反应,想来自己天生不同常人,而且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又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了常人难以想象过的变化,所以感知之力已非常人所能及。 所以当他察觉到变化的时候,别人正茫然不知,只不过在那吼声响起的时候,唯一让他感觉到一丝波动的却是周围的那些隐藏着的术士的波动,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高阶行尸出现了......” 很快似乎在那些奉命守护在行车周围的术士之中有细微的交流之声传来,不过那声音虽小,却也逃不过王托福的耳朵。 就在这时,整个大军突然停了下来,在大军的最前方,出现了一股新的尸潮,那阵仗看上去有怕有上千的行尸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再度朝着大军冲了过来。 先峰部队之中,当尸潮再度汇聚而来之时,所有人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那些士兵手中的战刀握得很紧,甚至是许多人坐下的战马也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即便一路行来已经有不少的行尸彻底命丧这大军铁骑之下,可当那密集的嘶吼声再度响起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悸! 在那人群的前方,一名身披铁甲的将军用力勒住自己的战马,回过身子,黝黑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但他依旧将手中战刀扬起大声吼道:“所有人注意,列阵!” 当他话音落下之时,冲在最前方的先锋大军的先头部队迅速在原地跑动了起来,很快便形成了一个站阵,从高空看下去就像是一面向前凸起的盾牌。 这也是这些南疆战士从边防线中冲出来之后第一次摆出了防御的阵型! “弓箭手!准备!” 有传令兵大声吼道,只见那些用身体筑城防线的士兵之后,又有人从后面补充了过来,以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为站位,他们纷纷取下了背上的大弓,张弓搭箭,左脚单膝跪在了地上迅速摆出蓄力之姿,那些弓箭手全部训练有素,片刻之间已经将箭尖整齐地指向了天空! “呃~” 一道道诡异的叫声就像是被惹起的马蜂窝一般让人头皮发麻,那些行尸的动作不快,但这样成百上千的出现看上去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 且那些家伙在朝着大军扑来的时候,周围零零散散的行尸也像是受了某种吸引,一股脑地汇集而去使其数量不断增加。 “放!” 就在那些行尸冲到先行大军前方不远处的时候,空气之中都弥漫了一种带着血腥、腐烂的臭味,若不是这些边防的南疆战士个个都已经见识过这南疆炼狱的血腥可怕,恐怕此刻不少人已经开始呕吐了起来。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脸色有些苍白,当那个放字响起的时候,随着一阵凌乱的破空声猛地响起,此时在大军的后方,许多人被那破空声惊起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因为隔得太远,只能看到那空中竟突然出现了无数细如飞针的箭矢! “刷~” 就在那些箭矢朝着前方高空射去的速度不断变缓,最后达到了一个所能达到的顶点之后,又以一种自然的弧度改变方向朝着前方的大地之上坠落而去! 不仅如此,当那些箭矢的速度越来越快之后,突然在那箭尖之上竟与空气摩擦出了火花,然后又在轰地一声中燃起了熊熊之火! “这灭尸箭箭尖以特制的磷粉处理,在射出之后可与空气摩擦产生火焰,对行尸有巨大的杀伤作用!” 见此一幕,在整个队伍的后方,宁王身边一名正骑在马背上的将军看着远处出现的火箭解释其原因,这也是为了对付行尸专门研制而成的灭尸之剑。 听闻此,即便是那楚华公子也是满脸惊容! “命大军左右分开,绕过和亲使团,两侧逼近边城!” 宁王不语,只是过了片刻之后突然看着空中的飞箭用一种沉稳的语气说道,左右将军听令点了点头,之后分别调马火速传令而去。 此时宁王身旁楚华公子也是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回头看了看悬挂在马鞍一侧的配剑双眼之中开始露出了一丝果决之色,这是他第一次从军打仗,却也是最不同寻常的一仗! “簌簌簌~” 漫天的火箭如同陨落的流星,从空中呈自由落体之势朝着大地之上坠落而去,那些迷惘向前的行尸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在他们的双眼之中除了远处那些他们所谓的食物再无其他情绪,哪怕是那种面对灭顶之灾时候的恐惧也不曾拥有。 直到第一只火箭从空中落下,刺穿了他们其中一个家伙的身体,那些涂抹了特制磷粉的火箭在将其狠狠地钉在了地上,而后在他的身上很快有磷火蔓延开来。 可是当那倒霉的家伙仰躺在大地之上,双眼呆呆地看着天空还来不及挣扎之时,更多的火箭接踵而至,在那片尸群之中很快便形成了一片火海! “杀~” 在尸群之中燃起烈火的时候,在洛国大军之中,喊杀声猛地响起,不过洛国大军却没有马上向前冲杀,而是保持着那种防御阵型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吼~” 终于,那最先出现的高阶行尸的吼声再度出现,就在那尸群之中,在那一片凌乱的火海之中,竟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怒意。 显然,高阶行尸已经脱离了普通行尸的范畴,他们能够表现得出最基本的情绪,当那磷火飞箭将整个尸群灼烧得噼里啪啦的时候,突然整个尸群在那道尸王吼声之中似乎也终于开始再度疯狂了起来。 许多行尸甚至停止了本能的挣扎,再度加快了速度顶着对他们的躯体造成巨大伤害的磷火,悍不畏死地朝着洛国大军冲去! 在这南疆大地之上,一阵狂风刮起,带着腐肉烧焦的恶臭朝着洛国大军刮了过去! “尸群乱了,给我杀!” 洛国先行大军防御阵型之前,有人再度开始喝道,这一次整支大军也开始开始变换阵型,从之前的防御状态迅速转变成了一种攻击之势,同样朝着那尸群冲了过去! 喊杀声响起,洛国的大军同样在那阵冲锋的号角之下士气大振。 洛军、尸群正在飞快地靠近,而那些疯狂向前的行尸身上,插着火箭,燃着烈火,就像是一片移动的火海,即便是奔行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倒了下去,可是后面的行尸也会立刻冲上来。 终于,这场人和尸之间的大战开始了,洛国的大军在冲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大吼,他们毕竟是人,他们也会害怕,可是身在战场之上他们知道,只有不畏生死之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嗡~” 大刀挥舞的声音、战马嘶吼的声音、行尸狂啸的声音、士兵惨叫的声音很快便响成了一片,那些冲在最前方的战士用刀劈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头颅,砍下了一条又一条的手臂。 他们也有人猝不及防之下便被行尸扑倒、撕咬甚至是受伤之后被同伴的战刀斩下,战争就是这般,人与尸的战争也就是这样的残酷! “杀~” 一位冲锋在前的将军在将一只行尸的身体劈成两半之后,双手握住手中的战刀站了起来,因为激烈的厮杀他已经双目通红。 可就在他举刀吼出那一声大吼之后,忽地眼前一花,只觉得浑身一凉。 当他低头之时只见自己的胸口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从他的胸口之中涌出,而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背影在伏着身子咀嚼着什么,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是他的心脏! 第九十一章 惨烈之战 行尸以一切活物为食,看似残缺不全的身体实则力大无穷,但普通行尸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们身体行动十分僵硬,速度远低于正常人。 可即便是这样,一旦被他们抓住,普通人很难再跑掉,毕竟如果有那么一个十分饥饿的家伙在在面对到手的食物之时,又怎么会轻易让其逃离呢。 可刚刚出现的行尸,他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连那将军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是普通的行尸,而是这群行尸之中的高阶行尸! “砰!” 那将军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生之中最后的一个画面,那家伙竟丢掉了手中血淋淋的一团,转过身子,朝着他的头颅抓了过来...... “啊~” 原本一鼓作气向前行军的先峰大军之中渐渐开始出现了许多可怕的惨叫之声,整支大军队伍开始骚乱了起来。 远被大军护于后方的和亲队伍之中,王托福似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在其深邃的瞳孔倒映之下,大军之中竟开始出现了几道很特别的身影,他们的速度宛若鬼魅,当其所过之处也不断有士兵倒下! “来了!” 同样在那些突然出现的高阶行尸出现之时,在王托福的周围有那么几道凝重而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数道身影猛地向前掠出,直奔前方的可怕行尸而去。 而那些突然出现的家伙身上所穿的也并非是随行战士的铠甲,而是一身粗陋的普通布衣,且他们各自的背上都绑着一个布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 高阶行尸出现的时候,潜藏在大军从中的术士同样开始闻风而动,在那渐渐开始躁动的先锋大军之中,只见他们身形同样飞快朝着那些迅速移动的行尸冲去。 在此过程中,有那么一个家伙袖袍一挥,手中便已经祭出了一根细长的铁线,不过铁线虽细,但若是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在那铁线之上竟细细铭刻着许多符文! 这便是他们所准备的法器,自带术法之力,拥有破灭邪祟之用。 在那混乱的刀光剑影与行尸横行的人海之中,但见那名术士一脚立定,其周围其他的几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准备就绪,随后所有人皆是眯起双眼。 他们在寻觅,或者说在细细感受着周围那些行尸的气息,欲要分辨出属于高阶行尸的那种天生的煞气! “咻~”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腥风恶臭袭来,那手握铁线的术士脸色微变,随后只见他身子猛地想一旁倾斜,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在千钧一发之间完成这个动作之时,一只干枯腐烂的已经手抓出现在了他原来的位置。 一切仅仅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若是随意换了一人,恐怕此刻已经丧命在那只可怕的高阶行尸手下。 但他却是一名实打实的术士之修,而且此行南疆准备充分,当他身子倾倒的那一刻他手中的铁线几乎也在同时猛地抛出,随后又见其双手十指快速从铁线之中穿过,数个复杂的手势便已经完成。 后往又见其双手左右一拉,竟形成了一个铁线网,一切行云流水,当铁网形成之时他便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将铁网朝着那行尸的手臂按了上去! “吼~” 又是一道那行尸的怒吼声响起,一击不成,那家伙本能的那种血煞之气也是被瞬间激发了出来,可是很快那些缠上他手臂、身体的铁线就像一张渔网一般,在那名术士在他身边来回穿梭之间已经覆盖了他的全身上下。 且在铁线触碰到那高阶行尸身体的时候便有阵阵青烟弥漫而出,随后那铁线竟是慢慢收缩,朝着他的血肉之中挤了进去! “哼!” 那人冷哼,当他用铁网困住眼前这个高阶行尸之后其动作依旧未曾停下,又见他反过手朝着自己背后的布袋之中掏去,一只漆黑的锥子便被他掏了出来。 “受死吧!” 话音落下,只见那名术士之修左手握住锥子,右手掌心贴在锥子的后面,猛地朝着那行尸的天灵摁去。 也许是感受到了那种面临死亡的威胁,当那名强大的军中术师掏出锥子的时候,那行尸竟开始本能地猛烈挣扎了起来。 于是就在那锥子朝着那其天灵钉去的时候,那只可怕的高阶行尸突然猛地抬起头来,那一刻,那家伙只有半边血肉的脸,还有那长长的獠牙看上去格外恐怖。 高阶行尸本就初具备灵智,在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之时他再度发出了一道可怕的嘶吼,随后那名术士眉头一皱,耳边正有什么东西咔嚓断裂的声音响起,随后在其瞳孔倒映之中,那家伙被铁网困住的手臂竟猛地挣脱了出来! “不好!” 见此一幕,那术士脸色大变,下一刻,其右手推出去的铁锥一下子刺在了一只宽大的手爪之上,那高阶行尸的手爪比普通人的都要大上一截,而铁锥刚好从那手心之中刺透而过。 一切发生得很是突然,铁锥虽然刺透了对方得手臂,但那术士的手掌也正好与那被刺穿的手掌贴在一起,那术士见状不妙,想要将自己的右手收回。 可是下一刻那被铁锥刺穿的手掌突然五指弯曲,将他的右掌一下子包裹了进去! “啊~” 又是一道惨叫声响起,但这一次却是来自于那名强大的术士,仅仅是片刻其右手便已经被彻底捏碎。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变化,同行的其他术师猛地回过头,连同着周围听到那声惨叫的洛军也纷纷回过头,但他们最后所见却是那名术士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而去。 “助......助我!” 当身体砸落在地,那名术士便开始疯狂地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在地上开始痉挛了起来。 那家伙明明捏住的是他的手掌,在此刻他的整支胳膊已经血肉模糊! “帮他!” 见此一幕,在那名术士周围不同方向,几道人影也是疯狂朝着这边掠来,随后又有一把铜剑、一个铁锤同时出现,朝着那高阶行尸击去。 虽说那正发狂的行尸右手挣脱了出来,可是他身体的其他部位还是被那铁线死死地困住,直到在他背后一柄铁锤一下子击打在他右手的肩上,一道剑光从他的脖子上一闪而逝,他也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站在原地,那家伙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了下去,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同时在他那家伙得身边,两名飞援而来得术师落地站定,此时看着那倒地的行尸纷纷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啊~”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又有一道惨叫声重复着响起,二人脸色一凝对望一眼,转身望去,只见那名重伤得术师身倒之地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左手握着一把从地上捡过来的战刀,而他右臂之前残留得部分已经被他齐刷刷砍去! 如此自断臂膀方才是真正得求生之道,否则一旦被尸毒感染,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但一名高阶行尸被除掉,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很快在先锋大军之中,又有恐怖的吼叫声响起,那高阶行尸自然并非只有一具,而这场战争,除了普通的南疆战士,在先行大军之中后来出现的术士也开始不断地出现在高阶行尸的周围开始了争锋相对。 不过即便是尸群阻拦,也无法阻挡这些南疆大军的步伐,很快,他们的先行部队便冲到了一片开阔的地面上,在所有人的前方,一道巨城的轮廓出现了。 当那最后的巨城轮廓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前方的时候,先锋大军中途第一次停下了脚步,那一刻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因为那里曾经是整个洛国的南部门户。 那里便是南疆第一城—边城! “必胜!必胜!” 齐齐的吼声震破了苍野,这一次却不再是行尸的大吼,而是整个南疆的大军在大吼,似乎是在朝着眼前那苍茫的古城示威。 不多时,左右两翼的大军已经接踵而至,尸群虽然恐怖,但在大军的冲击之下很快便被彻底剿灭,他们不过是这边防线与边城之间的一些散尸罢了,即便是其间出现了少量的高阶行尸,但在那些随行的术士出手之后也很快被降住! 当大军与远处的边城遥相对望的时候,和亲的队伍在大军的保护之下也渐渐来到了后方停下,行车之上的垂帘被小心掀开,曦月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空。 不知为何,那里总是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似乎在边城之中,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蛰伏。 空气之中血腥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曦月的脸色有些苍白,在整个和亲队伍之中也有一种惶恐的气息在蔓延,只有王托福静静地站在行车的一旁,与曦月对望了一眼。 在看到王托福的时候,曦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缓和,每次只要看到那张脸,他的心中都会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第九十二章 可怕的失落之城 “宁王殿下!” 中军之中,楚华拿出了一卷颜色有些暗沉的地图驾马来到了宁王身边,此时随行的其他将军也是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只见楚华将地图展开,上面赫然便是整个南疆的地图。 图中山河勾勒,竟将整个南疆的版图一丝不落地绘制而出,但在那地图之上又明显标记着九处与众不同的地方,而其中一处正好在整个南疆偏北的方向,正是边城所在的位置! “按照这地图上的标注显示,如今整个南疆加上这不久前被攻破的边城,已经出现了共九个尸巢,其他的都好说,但公主此去阿托,这边城乃是出关必经之地!” 楚华的声音缓缓响起,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凡是尸巢必有尸王蛰伏,那东西可不怕我们人多,不久前也不知道是出现了什么事情,让尸王进了边城,要不然也......” 在宁王身边,一个老将军双目之中露着深邃的目光开口说道,只是话到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知道,整个边城不足半月变已经成为炼狱,整个城池几乎全部沦陷。 而且最可怕的是,边城曾经为南疆第一雄城,这城中可是有数十万人! “就算他们只有一半的人,大军这番冲上去,恐怕也会损失惨重,还不算那里面的尸王!” 此时另外一名洛国大将开口说道,话音未落,忽见始终一言不发的宁王突然转过了身面向了所有人。 “尸王的事本王自有考虑,传本王军令,全军出击!” “呜~” 进攻的号角声再度响起,南疆大军在短暂停留之后竟开始再度向前进发! ...... 边城的北郊是一片空地,在那号角声响起的时候,整片边城北郊沿着那破碎的城门向城池的深处蔓延而去的街道上却是空空荡荡的,除了那一片狼藉的大街,没有一丝生机和响动,似乎在之前的大战之中所有的行尸都被吸引到了城外。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在如今的南疆大地之上,也许越是宁静越是可怕! 南疆大军继续向前,这一次,凡是前方出现的行尸都会被迅速清理而去,毕竟他们不是尸王,在面对洛国的边防大军的时候,他们也毫无还手的余地。 终于那边城的轮廓越来越明显,直到大军来到边城之外的时候却是再一次停了下来,面对着那安静的城池、敞开的城门,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比面对敌军千军万马的时候还要凝重! 马蹄声从后方响起,传令兵飞快地朝着队伍的前方奔驰而去,来到了那先锋大将的面前,说了这什么,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大军的前方传出了一阵骚动。 “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大喝,那些先锋将军也是个个抬起了头朝着那城墙之上看去,只见那空空荡荡的城墙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他披头散发双目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边防大军。 “那是?” 许多人都眯起了双眼,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那人......那人竟穿得是一声洛国将军的战甲,他竟是一具将军的尸体所化的行尸! 不过更加让众人震惊的是,那家伙似乎又有那么几分与众不同,只见他静静地站在城楼之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那似乎有些僵硬的身体又是有了一些动作。 随后他双手缓缓抬了起来,手掌摊开置于眼前又沉默了下来,之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双手竟突然一下子朝着自己的脑袋抱去。 如果南疆没有那场梦魇,那一幕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突然犯了头疼疾病的人,远远就能看到他抱着头身体出现了挣扎,或许他真的是记起了什么! “弓!” 在大军的最前方,一名先锋将军看着城墙之上的尸影,只是平淡地说了这样一个字。 也许那城墙之上的人他可能认识也不认识,可是在接过长弓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犹豫,搭箭上弦。 在一阵破空呼啸的声音之中,那箭飞窜了出去! “噗!” 那一箭射得很准,当那箭头之上的磷粉燃起之时,箭也刺进了那行尸的身体。 所有人看着,那前一秒还在抱着头挣扎的行尸,下一刻突然双手垂下又有些迷茫地低头看了看那钉在自己胸口的飞箭。 也就是这一刻,所有人都莫名地沉默了下来,因为那城楼上的家伙没有因为磷火在身体上蔓延而立刻挣扎,而是缓慢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握住了胸口之上的飞箭。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他把那飞箭一点一点地往外拔了出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阵破空声传来,那是第二只飞箭也呼啸着窜了过来,一下子钉在了他的手臂之上,且带动着他的身子也向后退了两步! 他还是无动于衷,继续将身体之上的火箭拔出,又放到了自己的眼前,那苍白迷茫的双眼之中似乎变得更加迷失了起来,直到那磷火已经遍布了他的全身,他才猛地将手中的飞箭扔了出去。 抬头看向远处城门之前的南疆大军,终于也有一道嘶哑恐怖的吼声从他的口中发出。 面对着那黑压压的洛国大军,最后那家伙竟朝着前方走了几步,也就是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又有后续的飞箭接踵而至,那种血肉烧焦之后的腐臭也许只有此刻的他才能闻得到。 在向前走动的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直到脚下踏空时,他的身子竟从那高高的城墙之上往下坠落了下来,带着一条长长的火尾! “杀!” 南疆大军之中,也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突然大吼了一声,那道大吼一下子将所有人绷着的神经打乱,同时在边城之中的许多角落里,原本平静的边城大街突然被一种诡异的波动惊醒,许许多多的行尸开始躁动了了起来! 和亲的队伍在大军的后方,这时有马蹄声响起,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的男子正骑马而来,众人一见,都是纷纷朝着两边让开,于是他便一路奔行到了行车之前,随后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来人正是那随军参谋楚华! “奉宁王军令,特来告知公主殿下,大军攻城,请公主殿下原地落驾,待南疆大军为公主开路!” 楚华低头朝着曦月所在行架行了一礼说道,而后他又抬头朝着整个和亲的队伍扫了一眼,当其与一旁的使臣对了眼神之后,那使臣点了点头也开始大声喝道:“所有人原地设防!” 曦月点了点头,从行车之上走了下来,神色平静,但此时她的目光也朝着边城的方向看去! 那一天,边城的天空很沉很沉,王托福也是久久地望着远处边城的方向,在目光所及之处,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喊杀声、惨叫声和嘶吼声。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当初他也是从这里走出,前往王都,而今他再回来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是天翻地覆,不禁想到这世事无常,这一幕也让他回想起了当初的城市,在那个文明世界之中也许正发生着同样的事! “吼~” 在边城之中,远远地就能够听到那恐怖的尸啸之声,在大军入城的时候,那些蛰伏在边城之中的行尸也终于被引动。 大军入城,宁王出现在了那边城高大的城墙之上,在他的身旁除了一些卫兵,还有那之前就一直跟随着他的那些术士老者。 “诸位,有劳了!” 宁王说道,站在他身后的几位老者点了点头,其中一位身背一把木剑,身穿道袍,这身打扮竟是那方木一脉的术士! “莫师!” 宁王回过头,又专门看向了那位方木一脉的术士似乎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宁王放心,老夫也向见识见识那妖邪又是如何!” 莫师说道,而后由他带头,几位老者默默跟随着走下了城楼,在如今的边城之中处处都隐藏着危机,即便是有大军已经冲进了这里,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里依旧还是龙潭虎穴! 那几位老者来到大街之上,莫师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后的一个老者手中握着一个罗盘,罗盘之上指针不断地旋转,他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说道:“看来这里的尸王恐怕不止一个!” 众人闻声皆是朝着他看去,唯独那莫师依旧抬头看着前方说道:“老夫坐守这城中,请诸位放出消息,若是找到那孽畜,务必引其至此,由老夫亲手除魔!” 几人闻声点了点头,其中那个手持罗盘的老者又是盯着自己手中的罗盘,最后摇了摇头一下子收了回来,抬起头环顾了一下眼前的边城之后朝着其中一个方向指去,然后又想了想再换了一个方向! “看来我们得分开行动了!”另外一个老者说道; “这城中有洛国大军,若是那尸王在我们之前显露气机狂性大发,恐怕会死伤惨重,所以我们一定要快!” 几人点了点头,他们皆是修行多年的术门长者,这南疆大军之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术士随行,但即便是宁王都对他们格外尊重。 特别是那位来自方木一脉的莫师,这本身就说明了他们拥有的能力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定然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大军虽然杀进了边城,但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般散乱地冲杀,而是在那些边防将领的带领之下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队了进去,在遇到蛰伏在这城中的行尸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一旦清理了一处,他们也会留下人员看守,为后来的洛军指路。 第九十三章 城中的可怕存在 当然一切也不会像想象的那般顺利,在破败的边城大街小巷之中,洛军还是遇到了许多可怕的存在。 虽说这大军之中有许多术士随行,但高阶行尸屡屡出现,大军之中是依然死伤惨重,也有那么许多地方都变成了死路,久攻不下。 甚至许多地方都被前方的先锋大军发出了危险警告,于是便有一条条信息不断地朝着后方的主军阵地之中传去! “砰砰砰......” 在一条边城大街之上,一队百来人的洛军冲杀而至,可奇怪的是在这条大街之上竟出奇得十分安静,空旷的大街上只有那么一些零零星星的行尸存在,他们或是蹲在地上,或是趴在某个角落里,更像是一些老弱病残的普通人。 只是当那洛国士兵冲杀到这里的时候,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才将那些家伙从迷茫之中惊醒,很快他们惨白的双眼之中再度被一种本能的嗜杀所占据,在短暂沉默之后便不顾一切地朝着洛军这边冲了过来! “簌簌簌!” 见到这一幕,那些刚刚经历了生死大战的洛军也不含糊,所有人冲了上去手起刀落,迅速便将前方宽阔的街面清理了干净。 “走!” 解决掉那些行尸之后,那领头之人虽眉头皱起却不做停留,继续朝着城池的更深处冲去。 那支洛国的小队或许是这次进城的大军之中冲杀得最快的,也许是有些运气的成分,因为他们在一路冲杀至此所遇到的都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普通行尸,并没有遇到那种恐怖的高阶行尸。 可是就在所有人继续在那条不起眼的大街之上准备继续向前的时候,突然在大军的后方传来了一声惨叫! “小心!” 前方的人纷纷回头看去,却见此刻队伍的后方有那么几人早已经是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似乎正受到了某种极度的惊吓一般。 而在而在那几个家伙中间正有那么一名同行者静静而立,最可怕的是那个倒霉的家伙胸口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贯穿了身体,喷涌而出的鲜血早已经止不住流了一地。 “小心!是高阶行尸!” 队伍之中有人开始惊恐地呼道,这时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但也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另外一阵清晰的咀嚼声却从大街的一传了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嚼着脆骨,听上去毛骨悚然。 那声音不大,但在此刻的大街之上回荡之时却很清晰,所有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那一旁的房顶之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家伙正双手捧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不断啃食! “咻咻咻~”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可是下一刻却是纷纷落在了那房顶的瓦片之上,仅仅是片刻之间,在所有惊恐的目光之中那家伙竟再度化作了一道黑影朝着众人快速扑了过来。 “好快!” 有人惊恐地大喝,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此刻在大街左右的房屋之中再度有阵阵低沉得宛若野兽般可怕得嘶吼之声传出,紧接着那些原本安静的门窗也开始抖动了起来。 最后当那种可怕得气氛达到了高潮之时,那些摇摇欲坠的门窗房屋终于在轰的一声之中轰然倒塌,茶室一阵夹杂着血腥与恶臭的气味终于冲破了一切阻挡彻底蔓延了开来。 “啊~” 震人心魄的惨叫声开始此起彼伏,在那些可怕的家伙从周围疯狂涌出的时候,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溃,即便他们曾今是身经百战的洛国将士,但此刻在注定的结局面前对于生命最后的渴望也开始变成了一种疯狂。 同样的一幕不止发生在一条大街上,此刻在边城之中的很多地方都在上演着! “呼~” 在边城另外一处空旷的街头,呼啸而过的狂风刮起了街角的一片狼藉。 与城中许多地方的血雨腥风相比,这里很安静,只是那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过了不一会儿之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终于渐渐开始打破了此地沉寂许久的宁静。 出现在此地的是一名老者,当他停下脚步之后,面对着前方空旷的街口,他的瞳孔开始变得深邃了起来。 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是乃是一座破败的府邸,此刻那只剩下半截残缺不全的府门大敞着,周围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在那布满了蛛网的大门之上,一块已经蒙了许多灰尘的门匾上“将军府”三个大字依旧清晰可见! 没错,此地便是边城将军府,也是曾经整个南疆最具权势的府邸,但如今却也只落得个这般下场,也许在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已经无人知晓,但却能够猜得出那使得将军府同样遭受此劫的源头一定十分可怕。 就在那老者驻足片刻之后,在他身后又传来了其它的一些响动之声,原来是又有几名道人寻着蛛丝马迹出现在了此处。 当其它的人出现之后,几乎所有人将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前方破败的府邸汇聚而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本能地露出了凝重与忌惮之色。 此时在他们前方的将军府很安静,而且是那种可怕的安静,因为在他们不断靠近将军府的过程之中,一路行来的行尸越来越少,最后甚至是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行尸踪迹。 似乎即便是那些神智俱丧的家伙也在本能地远离着此处,一切或许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蛰伏在此地的家伙很可怕,也许那便是他们在城中寻觅的最终目标。 而且身为术士所拥有的天生异于常人的敏锐,也已经让他们捕捉到了一种可怕的气息! “是这里了!” 后来的几名术士之中有人用一种凝重的语气开口说道,随后几人又看向了那最先来到此处的那名老者,至此时对方依旧只是静静地背对着他们不曾开口。 但当他们留意到此人之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于是停留了片刻之后那几名后来而至的家伙也便也不再犹豫,飞快地越过那位老者的身子朝着那破败的府邸掠了进去。 自始至终,那名在第一时间赶到此处的老者依旧静静地面对着眼前的北城府,直到那几名先行的术士冲进将军府后不久,突然有惨叫声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 终于那老者猛地抬头,一种心悸的感觉瞬间出现在了他的心中,或许对于他来说那种感觉真的很久很久不曾出现过了。 随后那老者双眼微眯,下一刻便同样快速朝着前方的府邸掠去 又过去了许久,那曾经边城驭军统帅的府中,又有一道低沉的尸吼声猛地响起,在一阵可怕的波动之中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了出去! ...... 在边城的最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坊市,那坊市很大,乃是曾经南疆的匠者所设计的一个圆形建筑,即便是此地因行尸之乱已经人去楼空变得破财不堪,但依旧可以从那残存的建筑之中体会到当初此地的繁华。 此刻在在坊市内部有一个巨大的青石广场,足足可以容下数百人,只是曾经繁华不再,此刻的广场却是空空荡荡的,甚至是连行尸的踪迹亦不曾发现。 倒是那整片广场中央还有那么一颗巨大的古树依旧苍劲挺拔。 但因为如今时节已至初冬,那古树的叶子已经枯黄,在凌冽的寒风之中洒落了一地,此时在那大树之下有那么一名老道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身上背着一把木剑,神态庄严而肃穆。 此人正是随同宁王大军自王都南下的方木长者莫青,也是方木一脉赫赫有名的上师之一! 此刻的莫青上师闭着双眼,似乎在默默感受着此地周围的气机,正当那低沉的尸啸之声响起的时候,莫青上师的双眼猛地睁开,霎时阴风乍起。 “好凶的家伙......” 话音落下,即便身为上师之修,莫青的眉宇之间同样再度露出了一丝褶皱,可是还未等他作出决定,突然在边城的另外一个方向,又有一道可怕的尸啸再度传来。 那一刻身为上师的莫青神色一凝,随后其瞳孔之中便有一丝不一样的色彩出现,然后他的目光又朝着那颗巨大的古树看去,缓缓拔出了背后的木剑! 边城之外,和亲的队伍依旧未动,只见那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南疆的夜色不比秦岭以北的洛国大地,风大时风沙也大,几个随行侍女上前将曦月扶回了行车之中,王托福等人也是小心地在一旁守护,尽管这周围已经被大军清理过一遍,但宁王还是专门留下一队人马守护在这里保护公主周全。 不仅如此,王托福也察觉到了周围那些术士的气息并没有退去,想来这宁王毕竟是王族嫡系,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不会忽视王族公主的安危! “没事的!” 当曦月回到行车之后,王托福再度来到了她的旁边小声说道。 第九十四章 过境 闻声曦月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她的脑海之中却是又回想起了昨夜王托福给他讲的那个叫做华夏的地方,不觉间心中竟渐渐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神往! 夜色渐深,前方的洛军没有在传回任何的消息,于是在和亲队伍的周围渐渐亮起了火堆,没有接收到继续前行的命令,所有人便准备就此扎营。 见到这一幕,不仅让人想起了很久以前,若是在这南疆大地上有单独外出的旅人生起火堆过夜,不仅可以取暖,而且还可以驱逐野兽,可是自从当年牧族大军退去,尸乱开始爆发之后,曾在南疆大地上那种随时可见的场景也已经彻底消失了。 因为夜间生火会反而会引来比那豺狼虎豹更加危险的东西,那就行尸,他们就如同侵入他们身体的尸毒一样,遍布在整个南疆大地的每一个地方,侵蚀着南疆的每一寸土地。 不过此地才被大军行过,又有人专门防守,倒也不在意那些落单的行尸被吸引而来,但即便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没有人敢放松警惕,因为先前大军与尸潮碰撞的一幕幕都还在他们的脑海中回荡。 那苍茫的夜风继续刮动,那呼呼的风声似乎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抚摸着大地,同时它的袖袍也在卷动着大地之上的飞沙乱舞。 面对着冰冷的夜空王托福缓缓抬起了头,再度看向了远处的边城轮廓,因为即便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似乎也能感受得到此刻正发生在城中的一切,不知不觉间他的脑海之中竟渐渐出现了一道身影。 而那家伙,正是将他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下唤醒的家伙:溪竹。 “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王托福喃喃自语道,说起来二者之间还有着说不清的联系,但他有一种感觉,那家伙也许并不会这般轻易被眼前那可怕的梦魇吞噬,或许他们还有再相见那一日。 今夜的天色也是暗沉沉的,在那持续不断地风沙之中,随行的和亲队伍之中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安与躁动,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从王都而来的,对于这里的一切,他们并不能够适应! “嗯?” 过了许久,似乎所有人都在那夜风之中安静了下来之时,王托福却是皱起了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之处,随后不仅是他,在四周的队伍之中那些潜伏的术士气息之间也出现了一些躁动! “簌簌簌......” 大地上的风声在持续不断地吹刮之中渐渐开始变得越发急促了起来,这原本已经躁动的夜空似乎又多了几分不安。 “不对!” 王托福双眼微眯起,倒是周围随行队伍之中的那些普通卫兵到依旧未曾察觉到异常,但话音刚落,那些被安排在和亲队伍之中的术士却是先动了起来。 “怎么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行车之外的变化,曦月突然开口问道,王托福回过身隔着行车的垂幕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事......” 寒风依旧,就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的周围,那风声之中似乎又有阵阵奇怪的声音开始夹杂在了其中,那声音带着一种幽怨,让人听上去毛骨悚然。 但当那声音响起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王托福在那么一刹那之间却是突然浑身一震,因为那声音听上去竟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 幽怨的呼声越发清晰,终于在守护此地的卫队之中许多人也开始迷惑地抬起头,此时那些随行的术士的身影开始不断地在大军之中穿插而过,他们也在寻找这声音的源头。 风沙越来越大,甚至到了后来行车的垂帘都被吹得猎猎作响,曦月的额头有汗水渗出,这一刻的她感觉十分难受,但因为隔着行车没有人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 又过了少许,王托福似有所感这才回过头继续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 曦月说道,可是在她的话语之中却明显夹杂着一丝挣扎之意,王托福双目一凝,随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口中喃喃说道:“这次不是行尸......” “还我......” 那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虚无缥缈,让人无法寻其源头,好似在四面八方都有着那声音的源头。 那些穿行在大军之中的术士神色越发急促,在卫队之中渐渐开始生出躁动之后他们终于放弃了寻找,而是原地静观。 那一刻,越发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突然之间似乎整片天地都似乎安静了下来,唯有那周围火堆上跳动着的火苗越来越盛。 “是尸潮!” 终于有人在惊恐中大声呼道,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远处似乎早已经被黑暗所吞噬的大地看去,那些术士也在此时终于寻觅到了一丝端倪的所在。 但当他们同样朝着远处看去之时,只见在那夜色下竟缓缓出现了许多若影若现的轮廓正在朝着卫队所在缓缓逼近,他们的数量很多很多,竟已经渐渐汇聚如潮水一般。 “弓箭手!” 一声令下,留守在此地的军队阵型开始变化,再一次摆出了与之前同样的防御阵型,同样的磷箭再次准备,最后在一道急促的军令之后,簌簌簌的破空声再度齐刷刷地响起。 远远看去,原本漆黑的夜空瞬间便被密密麻麻的火光照亮。 “快看,那里发生了什么!” 当城外变故发生之时,此刻在边城城墙之上突然有人大声呼道,因为那黑夜之中的火磷箭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即便是隔了很远依旧能够很轻易察觉。 “不好!” 同样在边城城墙之外,在公子楚华震惊的瞳孔之中,无数火箭射入高空,随后又像坠落的流星一般朝着大地砸落而去。 可是在火箭落地的时候,许多人却是呆了,大军之中那领头的将军也是呆了,因为那所有的飞箭在砸落在地之后很快便被夜色所吞没,夜色之中那些诡异的身影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继续缓缓朝着大军行来! “怎......怎么会这样!” 大军之中许多人惊恐出声,他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心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行尸,而且还是很多的行尸,可是如今大军已经攻向了边城,主力不在,当面对那若潮水一般的行尸大军之时所有人心中都开始出现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但同样在此时或许还有人在怀疑,大军明明已经横扫了此地,可又是从哪来窜出来了这样一群恐怕得存在的呢! 无数战刀出鞘的声音响起,洛军开始保持着防御的阵型,可是许多人的心却是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但他们能做的便只有静静地等待着“尸潮”越来越近,也在等待着来着大军回援。 “呼~” 阴风再度开始呼啸,在和亲的队伍之中渐渐开始出现了侍女们绝望的哭声,但王托福却依旧守护在曦月的行车之旁不曾有所动作,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与之前那些风沙有所不同,这一次在那呼呼的阴风之中似乎没有任何腐臭的味道,也没有任何血腥的味道。 只是那风很凉很凉,那种无声的凉意让很多人心头一悸,背后更是渗出了冷汗,不仅如此,当“尸潮”来时那些随行的术士也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大军的前方。 那一刻,在他们之中终于有更多的人皱起了眉头。 “这......这似乎不是行尸!” 有人失声说道,话音落下,那声音却又开始带着几分震撼地再度响起道:“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不是行尸......是幽魂!” 同样的声音响起,突然在所有人的瞳孔之中,那远处的那些“尸潮”突然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同样在那一刻,许多人脑海之中都似乎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待所有人再度清醒过来时,这才猛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旁有过。 回头看去,只见那还是一道道的人影,只是他们的身影竟是呈现那种半透明状态,看上去诡异而恐怖! 那些幽魂的到来就像是一阵无形的风,所有人能够感受到、也能够看得到,却是无法触碰,虽有无数战刀劈下,却只能劈在空气之中。 这一刻,就好像是鬼门大开,南疆之上,除了那边城之中正在进行的人尸大战,这边城之外的军队同样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 “哗哗哗~” 和亲队伍之中,所有的旗帜都在阴风之中飘荡,连那行车的垂帘都还是哗哗作响,王托福静静地守护在曦月的旁边并没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当他抬头朝着前方混乱的大军看去,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些幽魂,他看清楚了他们的长相,也看清了他们的呆滞的神色。 在面对大军阻拦,术士行术时,他们竟全部都无动于衷,只是像真的行尸走肉一般朝着前方前行,他们看上去漫无目的,但却是朝着同样的一个方向在行进,而王托福与他旁边的行车也正好处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之上! 第九十五章 结束与开始 “是你们吗?” 面对着那浩浩荡荡的幽魂过境,王托福脑海之中竟突然生出了一丝恍惚,记忆之中曾经始终模糊的一幕再度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他从那地宫之中来到那扇无尽的界门之前时,在他的身边同样也出现过无数幽魂的哀怨之声,如果说他能够在这片世界之中醒来,那么当时的那些存在也许也可以才对。 不过在王托福失神的片刻,那些家伙却只是依旧漫无目的地朝着他涌来,那些家伙似乎对于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在乎,也没有出现凶魂伤人的一幕。 幽魂过境,或许他们的存在本就与行尸并无区别,因为在他们身上都少了些什么。 只是那些家伙到底来自曾经的华夏或者说本就是生于这片大地,没人说得清楚。 等到近了,王托福依旧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但此刻在和亲队伍之中那些随行的侍女惊恐的哭泣声却早已经连成了一片,同样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寻出去的术士再度回到了行车之旁,开始施展手段将曦月所在行车护在了中央。 尽管如此,当面对着那无尽的幽魂之时,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浓浓的忌惮之色,这种情形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甚至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或许幽魂并不难对付,但是这到这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万一处理不当引动幽魂的躁动,后果将不堪设想,为今之计他们也只能尽其所能守住那唯一的行驾,希望可以撑过幽魂过境! “还我......还我......” 幽幽的呼喊之声若九幽之语,越是近了,周围的阴风似乎也变得越发阴寒了许多,在幽魂大军之前,和亲的行驾就像是一叶孤舟,正在缓缓被一场无声的巨浪吞没。 “动手!” 术士之中有人带头呼喊道,随后所有人便淹没在了幽魂之间,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若是那行车之中的公主殿下出现了什么损失,他们也会是洛国的罪人! 行车之中曦月始终不语,但在那种压抑的气氛之中她的心跳也开始渐渐加速,甚至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但就在这时,隔着行车垂幕王托福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管是不是你们,请让开!” 话音落下,王托福缓缓抬起了头,任由那阴风将他的衣袍刮起,与此同时在那风中凌乱的长发之下,一双漆黑的眸子缓缓再现。 黑瞳现时,那些幽魂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如潮水般的幽怨呼声突然渐渐变得弱了下去,就像是一个个委屈的家伙突然遇到了更加可怕的存在,不得不将所有的不甘收敛起来。 “起作用了!” 幽魂大军之中的变化很快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此时顶在前方的一名术士抬起头,在他瞳孔倒映之中,那些幽魂在涌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方向,竟朝着两边分散开去。 在那道有些惊异的呼声之中,更多的人抬起了头,随后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但他们都能够在对方惊异的双眼之中发现另外一种疑惑的眼神。 幽魂过境,在来到曦月所在行车之前时就像是河流在遇到了礁石一般,分成了两道,继续朝着后面接着涌去,那一刻身在行车之中的曦月也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因为那种压抑的气氛也在顷刻之间减弱了许多。 但尽管如此,幽魂无尽,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那些守护在一旁的术士脸色也开始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他们一直在坚持着,身体自然也在承受着那种寒意的侵蚀。 至于那些处在幽魂过道上的洛国卫队大多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虽无性命之忧,但却也是元气大伤。 幽魂过境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那呼啸的阴风渐渐弱去,那些惶恐的洛军才恢复了一丝清醒,有人在挣扎之中最后睁眼看去,却发现那些家伙竟是在往北边而去。 当幽魂远去,王托福漆黑的瞳孔这次才渐渐渐渐开始恢复了清明之色,他回过头,任由那长发还在风中凌乱中静静看着那幽魂远去的方向,那一刻他的心中似乎突然之间少了些什么。 “你们到底要去哪里......” 王托福喃喃的话语声响起,他同样也充满了疑惑,至于那些强撑着的术士之修在幽魂远去之后,所有人这才放松了警惕,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也许今夜的经历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足以一生难忘! “咔~” 但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时,远处边城方向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闷雷,紧接着一道电光如银蛇般从边城的上空一闪而逝,携带者万钧之势朝着边城的中央落下! “方木......” 王托福双眉微皱,他果然没有猜错,三大道门之中果然还是有人来到了这里。 自从那夜蝠妖横行王都,他在江边远眺时大意之下被求苍所伤之后,但凡听闻方木二字他的心中就会自然升起警惕之意。 虽然他不愿意去承认,但事实让他明白,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种变化早已经让他与那些所谓的术门格格不入。 惊雷再起,所有人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嘶吼声之声。 这一夜没有人入眠,那原本就破碎的边城之中因为那最深处的可怕存在被惊醒过来后,那座古老的城池也再一次掀起了血雨腥风。 但与曾经不同的是方木上师的亲自出现便注定了此战的不同凡响。 准备了这么久,这是宁王南归之后的第一战,也算得上是洛国大军在面对那可怕的南疆炼狱所做出的第一次反击! 尽管那些突然出现的幽魂朝着后方远去,但边城之中所发生的变化让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再度紧张了起来,和亲的队伍之中,许多随行的卫兵也好宫女也罢,他们都还未曾那种惶恐的气氛之中回过神来。 只是在惊雷响起之时,他们同样被那雷声惊起,包括那行车之中的曦月,她虽然一直没有出声,但此刻的她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她双手的五指也是紧紧地攥住自己那大喜红袍在努力地挣扎着! 而此刻边城之中,在那城墙之上,宁王静静地面对着眼前的边城,他的旁边除了刚赶来不久的楚华之外还有另外几名衣着奇特的术士,除此之外城墙之上也站满了此次攻城的将士。 此刻他们每一个人的双眼都全部朝着那边城中央的方向汇聚而去。 “报殿下!” 在那种凝重的气氛之中,突然有传令兵的声音响起从那已经被大军收复的前方奔驰而来。 “尸王已现,如今被困城中坊市之中!” 话音落下,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容,因为他们知道不管如今大军已经攻到哪里,只要关键的问题没有解决,当初让边城失守的源头没有除掉,一切都只是徒劳。 而且这次付出的代价对于边防大军来说也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损失! 但面对这一切,宁王依旧默不作语,因为他早已经算到了这一刻,于是在那种压抑的气氛之中传讯的士兵再度小心退了下去。 但也就在这时,边城之中那道恐怖的吼声也是再度响起,众人再度抬头望去,神色再变。 终于宁王微微回过头,站在他身边的其余术士见状每一个人都皱起了眉头,似乎心中也有着一些担忧! “这次不能有失......” 宁王平静地说道,闻声那几个术士也是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又都在点了点头之后各自转身开始朝着那可怕的波动源头而去。 今夜边城的夜色很黑,在这黑暗之中,整个边城都充斥着一股死亡阴森的气息,城中许多地方不时有惨叫声和喊杀声响起,可是不管这种声音如何激烈,都远远比不上在时而发出的怒吼! “簌簌簌~” 另外一边,当惊雷过后,在边城最中央的坊市之中,一道身影从空中跌落而下,随后其身子又在落地之后不断地朝着后方退去,直到那猛地用右脚往后一蹬这才稳住了身影。 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又见那道人影迅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刚刚经历了某种可怕的冲击。 而此人正是那方木上师莫青! “呼~” 在莫青上师堪堪定神之际,突然在他前方一阵腥风乍现,伴随着又一道嘶吼猛地出现,莫青抬头,只见那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右手猛地再度抬起,此时那手中依旧握着一把木剑。 而他便就这么随意地将手中木剑向前一刺,只听“噗”的一声。 腥风、怒吼全部在这一剑刺出之后突然一顿,而后在莫青上师的面前,一道浑身焦黑的身影猛地倒在了地上! “刷~” 在那尸影倒下的时候,莫青手中的木剑也拔了出来,剑尖之上还有黑色的血液在向下滴落。 大战结束,如今这坊市四周已经是七零八落,就连那个老树也是一片焦黑。 “啊~” 但就在这一切看似已经结束之时,突然在这坊市之外再度传来了几道惨叫之声,那一刻初得喘息之余的莫青上师眉头再度皱起。 第九十六章 最后的旅程 虽然那有些苍白的脸已经说明了他的疲惫,但在听到惨叫声由远及近之时他还是迅速转身,循着那惨叫声响起的方向掠了过去! 可是正当上师莫青刚跃出几步,忽见前方的坊市围墙顷刻之间已经被什么瞬间击穿,几道黑影正狼狈地朝着自己这边横飞了过来。 见此一幕,莫青上师迅速朝着一旁抽身跃到了楼檐之上,待他低头看去之时双目一凛,因为那被扔进来的几人早已经萎靡不堪,有的家伙更是身首分离,极其惨烈。 “退!” 也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坊市之外又有另外几人狼狈冲了进来,而那剩下的几人之中有那么一人赫然便是之前出现在那将军府之外的老道人,当他在冲进这坊市的时候,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便发现了地上的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个个脸色大变。 “那是什么?” 正在几人小心寻觅之间,突然有人失声惊呼道,其余几人迅速循声而去,却在那坊市的另一边发现了一道焦黑的身影正倒在地上。 那倒在地上的家伙披头散发,面露狰狞且足足有丈许高矮! “是尸王!大家小心!” 突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之处,有人再度惊呼,那一刻几人纷纷迅速向后退开,但在此过程之中那名老道人再度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不对,他已经死了!” 只是当其话音刚落,再度站定的几分迅速转过身子,因为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再度传来了一丝动静。 “什么人!” 话音落下所有人猛地转过身子,宛若惊弓之鸟一般迅速摆出防御的动作,却见身后只是一个手握木剑的老道人。 “是......是莫青上师!” 几人之中那之前出现在将军府之外的老道人神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 他修道至今,可就在不久前的经历却是已经让他也有些把持不住! “他来了?” 但莫青上师在见到几人的反应之时却是未曾过多的理会,而是忽然转过身子面向坊市之外缓缓开口道,另外几人见状同样纷纷将目光继续越过了莫青上师的身体朝着坊市之外看去,神色皆是一凌。 “吼~” 也就在这时候,在那坊市的入口处,一道整块木质结构的墙体轰然倒塌! “来了,大家小心,信号已经发出,很快所有进城的道友都会支援过来!” 又是一道大吼声猛地响起,但那一刻莫青上师已经再度捏紧了手中的木剑,而此时在数位强大的术门修者之前,大地上灰尘扬起,一道披头散发的轮廓若影若现。 那沉重的呼吸声就像是一只深山野兽,可是在那道身影出现的时候,莫青却是皱起了眉头,因为那道身影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只见来的那家伙身形不过与普通人一般大小,但他的身上竟套着一身漆黑色的战甲。 这家伙生前竟是一位洛国的将军! 当那道可怕的身影出现之时,在靠近边城中央坊市的街道上,几乎所有奔行向前的术士都在这个时候猛地抬起了头,就在刚才,那种心头一悸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们也许已经错过了什么,但也正赶上了什么!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一切!” 边城外围,楚华站在宁王的身后,他的神色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与深沉,不管这次能否成功,可至少这一切他们都已经尽力了,但南疆之祸的可怕之处不过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话音落下,忽见他握紧了手中的配剑,然后转身走下了城楼! “命所有人亮起夜火!” 宁王开口,即便是他此刻也是捏紧了拳头,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若是连这第一场大战都输了,那么洛国也没有了希望。 所以他输不起,也不能输! “轰!” 很快,一道道火光便自边城城墙之上猛地亮起,熊熊大火远远就像是黑夜之中的长龙一般,当那火光亮起的时候,边城之中的不同地方,同样的火光也开始接二连三地亮起,很快就蔓延了大半个边城! “杀!” 震耳欲聋的吼声和擂鼓声再度响起,洛国大军终于开始疯狂地涌向了边城,这场夜战也终于迎来了高潮! 而此时边城之外,负责守护和亲行驾的卫队全部都怔怔地遥望着远处的边城。 ...... 夜色渐渐过去,这场战争持续了整个夜晚,当次日的晨光再度亮起,大地之上阵阵黑色的烟火却一直没有消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渐渐恢复了平静的南疆大地之上,终于有那么一道奋力的嘶吼之声自边城之中猛地传出! “胜了......我们攻下了边城!” 在边城之外,当前方战况传回之时,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之色,那和亲的队伍在经历了一晚上的折磨之后也终于迎来了黎明! “出发!” 驻守的队伍再度开始启程朝着边城行去,此时王托福再度看向了边城的方向,但此时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始终未曾消退,说不清也道不明。 不过既然边城已经被洛国大军收复,那么证明最后还是术士胜了,那方木一脉的术士道人果然很强,因为即便是他在昨夜也数次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波动! 此刻边城城门大开,城楼之上站满了洛军,焦臭腐烂的味道持续了很久未曾消退,散布在边城的大街上也有洛国边防军来来往往收拾着残局。 随着和亲的队伍行进了边城,两边有洛军夹道而候,他们前行的大街已经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血迹,但就在和亲队伍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前方出现了几道身影。 负责守护行驾的将士见状,纷纷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宁王殿下!” “出关的路本王已经为你们打开,此去阿托路程艰险,本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宁王开口,目光朝着那队伍之中的行车看去,就在这时王托福才仔细地看清楚了这个男子的模样。 但那男人给他映像最深的还是那双似乎一直都深邃、一直都那么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统帅的魅力! “谢王叔!” 曦月的声音响起,之后宁王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子率先朝着边城深处而去。 边城初下,残缺破败的城池尚还存在着诸多危险,于是在洛军的护卫下和亲的队伍继续南行。 只有出了边城,离开了洛国南部的门户之地后,和亲的队伍这才真正前往阿托的征途,而这一次之后便再没有大军相随。 除了那些专门准备的术士,在进入边城之后,王托福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浓郁,那种感觉很熟悉,似乎似曾相识,但数次寻觅之后却是没有丝毫的发现,最后只得摇了摇头,跟着和亲大军再次离开了这里! 边城南门打开了,在刚刚收复了边城之后的后续工作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的时候,和亲的队伍却是马不停蹄地再次启程了。 同样在那城楼之上,楚华看着那远去的和亲队伍,抬起自己握着配剑的右手,那配剑之上还残留这血迹,这场灾难并没有结束,相反的只是一个开始,而这次和亲或许也会是一个机会! “你真的要这么做,妖邪之物越早除掉越好,万一出现了什么差错......” 莫青上师站在宁王的身后,他的脸色苍白神色凝重,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如果这样真的可以让他醒过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值得,洛国的基业不能毁在我们手上!” 宁王说道,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果决,莫青上师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我会尽力的!” 莫青上师继续说道。 ...... 和亲的队伍离开了边城,在从边防大军之中特别挑选出来的向导与卫队的引领之下,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而去,只要跨过这最后的南疆大地,到了那毗邻阿托的地方,很快就会有阿托国的大军相迎! 但南疆地域辽阔,很多地方本就人迹罕至,除了那从边防大军那里得来的南疆大地之上的九处尸巢位置加上其周围的同样被标记成为了禁地的区域之外,一路避开行来所遇到的行尸最多也不过是三三两两,但他们始终未曾遇到任何一名幸存者。 而且按照地图的指示若是要避开所有的危险地带,那么整个队伍前往阿托国界的路程足足增加了一倍有余,幸好从边城出发的时候他们带足了干粮且做好了准备,可是连续数日下来,也很快陷入了人困马乏的状态! 当队伍离开边城之后的第九天,终于横跨了南疆的大半疆土! 在前方的探子回到了队伍汇报前行情况之后,那名负责护送的洛军将领这才调转马头来到了那些阿托使者又交流了一番,然后回头对着众人说道:“所有人加快脚步到前方扎营休息!” 如今天色已经又到了傍晚,因为越是深入南疆又是初冬,天气也变得越发诡异,渐渐有细雨飘落,周围的空气也变得越发寒冷了起来,所有人在接到命令之后皆是不做声响,只是继续向前而去...... 第九十七章 苍茫笛声 途中队伍来到了一个南疆的小村落之中,这里不过十几户人家,但在那些破财的农房之中早已经人去楼空,也不知道是因为被行尸侵袭过还是一起举家避难去了。 王托福一直守护在曦月的行车之旁,在打整好了一切之后,曦月也终于从行车之中走了出来,不过此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随行的侍女连忙上前服侍,一旁的王托福默不作语,但心中却也生出了些许担忧。 “你没事吧?” “没事的......” 曦月微笑着摇头,然后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农舍,王托福皱了皱眉头,他看得出经过如此之久的长途跋涉对于曦月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她已经惹上风寒的症状,不过既然她做出了这个决定,自始至终她从来没有任何的怨言与退缩之意! 或许那日边城之战后,一路行来所见识到的人间炼狱反而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避雨的地方,但随行队伍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如今在两国交界的地方,可以说是步步危机,虽然有专门的行军向导,避开了所有危险的地带。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谁也不能说得准下一秒将会遇到什么,会发生什么! “呜呜呜~” 细雨飘落,突然远方有一阵幽远的笛声传来,许多正在小心戒备的卫士纷纷发出戒备,不仅如此和亲队伍之中同样有许多人被笛声惊起,但当他们抬起头时脸上皆是很快露出疑惑之色。 “什么人?” 负责护送和亲队伍之中的洛军统领走出简单搭制的营帐,当他循着笛声望去时却不见人影; “在那里!” 正在疑惑之间,突然在队伍的前方一位负责探路的兵士正在回头大声说道,众人纷纷向前而去,只见在远处的一座小山丘顶上竟出现了一道奇怪的人影。 笛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但由于隔得太远,也没有人看得清楚那家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但唯一能够确认的是,那家伙绝非行尸。 很快,当发现奏笛之人后,和亲队伍之中很快便有数道快马飞快朝着那小山丘冲去,而他们得目的便是奉命去探查来人的身份。 因为在这荒芜人烟的大地之上出现这样的存在实在是太过于诡异。 此时在曦月所在农舍之外,王托福始终在静静地守候着并没有离去,当那笛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有所察觉。 笛声悠扬,但越是如此却越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当他抬起头循着笛声的方向看去之时,双眼之中很快闪过了一丝迷惑。 不知为何,一种隐隐有些不适的感觉开始出现在了他的心中,那奏笛的家伙绝非常人。 “不对!” 又过了少许,即便是王托福也是突然浑身一震,当他回过神来之时又迅速让自己清晰了几分,因为就在刚才,他的脑海之中竟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恍惚。 仔细感受着那悠远而诡异的南疆笛声,王托福发现那些潜伏在随行队伍之中的术士竟依旧未曾有所反应。 犹豫了片刻,王托福在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曦月所在的农舍房门之后还是小心地朝着那笛声的源头掠了出去! 笛声依旧,荒野之上的飞快冲出去的队伍探子已经出去了很久,但还是不见回来的身影,直到一声惨叫声突然响起...... 与此同时,在那山坡之上的笛声同样也在笛声停止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谁也不知道当那诡异的一幕发生之时,那停止了奏笛的嘴角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咻咻咻~” 突然又有几道破空声响起,从队伍之中冲出来的几人纷纷在惨叫声之后又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这时随行队伍之中的术士之修这才纷纷察觉到了异常! “是行尸!” 在惨叫声响起之时,同样的在挣扎声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绝望的呐喊,也让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噩梦般的存在终究还是给撞上了。 而且以如此快速的解决掉数位南疆战士,那么那行尸也绝非简单的行尸,而是之前大军攻击边城的时候所遇到的那种动作敏捷残忍的高阶行尸! “上!” 也就在同一时间,在和亲队伍之中有数道人影飞快掠出,他们便是宁王派遣保护和亲队伍安全的术士,当那最后一人在掠出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大声吼道:“你们守住这里,不要妄动!” “吼~” 低沉的吼声猛地响起,那些前去探知之人第一时间传出的信息没有错,的确是高阶行尸出现在了这里,可是当那数名术士在队伍之中掠出的时候,站在远处山丘之上的那道身影嘴角的笑容也终于渐渐收敛。 只见他再度将手中长笛抬起送到嘴边,下一刻,幽幽的笛声再次出现! 当笛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在这片大地之上,凡是笛声所到之处,但凡有隐藏在大地之上任何角落之中的行尸都开始躁动了起来! 那些飞快地朝着高阶行尸掠去的术士听到那诡异的笛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皱起了眉头,同时他们的脸色也有了一些变化。 同样也就在他们心中有所起伏的时候,那已经撕碎了几位队伍之中士兵的高阶行尸也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只十分魁梧的行尸,此刻他正蹲在地上,一手提起一截尸体随意地扔在了一边,这才缓缓起身再度发出了一道剧烈的大吼之声。 当所有人的双眸之中倒映出那道可怕的轮廓之时,他们的瞳孔几乎都在那一刹那猛地收缩,因为那竟是一只只有半截脑袋之尸,看上去格外恐怖! 众所周知,行尸最为脆弱之处便是其头颅,一旦击碎行尸头颅才能够真正将其击溃,可是这家伙竟没有所谓的行尸要害,实在是诡异得很。 “簌簌簌!” 见此血腥一幕,几名术士之修虽心中震动,但作为修行者得本能却让他们快速克服了心中得那么一丝波澜,随后纷纷落在了那行尸的周围。 似乎正好映衬着周围之景,当众人将那具可怕得行尸围困在中央之时,那诡异得笛声也突然开始变得越发急促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具可怕的行尸似乎猛然之间受到了某种刺激,然后回过身猛地自原地掠起朝着几名赶来的术士扑去! 那家伙看似身材魁梧,但动作却是十分灵敏,刹那之间便已经从原地消失。 “有古怪,大家小心!” 这时有人大声喊到,但那行尸速度极快,当其朝着几人扑来之时,所有人脸色再变皆是奋力闪避。 在此过程中几人也是纷纷祭出了自己所带的法器,这高阶行尸虽然可怕,但只要没有达到尸王的那种地步,几个术士联手之下倒也能对付。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更加可怕的是在和亲队伍临时驻扎得周围再度也渐渐发现了这其它行尸的踪迹,原来是那些平时游荡在周围不见踪迹的行尸不知为何在此时全部朝着和亲队伍这边缓缓汇聚而来! “呜呜呜~” 笛声依旧,但越听越觉得古怪至极,似乎那些行尸的出现正好与那笛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如今队伍之中随行术士都已经被那只魁梧的高阶行尸所牵制,虽说护送卫队之中其它人都还未曾出手,但他们也都随时保持着戒备,守护在行架周围。 一时间再整支队伍的中央,包括那些来自阿托的使团也开始出现了混乱! “能用笛声控制行尸活动,你是什么人!” 但就在队伍全军戒备之时,远处山丘顶上那奏笛之人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冷漠而平静的声音,于是那家伙口中笛声一顿,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不过很快其嘴角再度露出了一丝更为诡异的弧度,与此同时那悠远的笛声忽然开始变换了节奏,在那家伙面前的地上突然有两个小土堆渐渐出现,之后更是以一种很诡异的速度朝那奏笛之人的前方蔓延而去。 至于那突兀出现的的家伙正是和亲队伍之中的王托福,此刻他早已经来到了那土丘之前,又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奏笛之人而去。 只是在那土堆冲到王托福面前的时候,突然两道黑影从地下猛地窜了出来,其速度极快,浑身带着一种血腥的恶臭。 那东西竟还是行尸,而且同样是高阶行尸。 面对着两具高阶行尸的同时出现,王托福双眼微眯,但那行尸来得虽快,他的动作却更快,当那两具可怕的家伙出现在他面前时在他的身影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高阶行尸超越一般的行尸,乃是极其可怕的存在,当那两个家伙在窜出地面之时可怕的怒吼之声便同样猛地出现。 可怕的尸啸猛地响起,但凡听到声音的人皆是脸色大变,因为属于高阶行尸的可怕嘶吼与普通行尸的那种低沉呻吟有着本质的区别! 也许是因为王托福的出现出乎了那奏笛人的意料,他在极短的时间之中便同时唤出了两具高阶行尸作为阻拦。 第九十八章 牧达 不过王托福在第一时间也终于毫不犹豫地出手,只见他在两具行尸的攻击之下同样展现出了极快的速度,且大开大合之间竟丝毫不逊色于对方。 来往穿梭之间王托福轮着的拳头每一次都能够稳稳地砸落在那行尸的身上,而且每一次拳头的落下都会将那行尸直接从空中砸落在地。 倒是那行尸诡异,更不会如常人那般因受创而萎靡不振,而是借着那股力道反而再度遁入地底,换了一个方位再度如毒蛇一般窜出。 若是换了一个正常人,在王托福的反击之下,恐怕一拳也难以接下,可他面对的是行尸,即便是刀劈火烧也感受不到痛觉也不会知道害怕的行尸! 那人口中吹着长笛驱动着行尸,双眼眯起,他一直盯着远处的王托福,见对方如此大开大合竟丝毫不惧,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直到突然远处有那么一道黑影猛地朝着他砸了过来,其始终屹立不动的身这才猛地抽身而退,与此同时那笛声也在片刻之间戛然而止。 而那砸落在他原来所在的位置身影,正是他所驱动的高阶行尸之一,不过在那行尸砸落在地之时即便是铜墙铁壁般的身体,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是谁?” 平静得声音再度响起,当那奏笛之人再度抬头朝着王托福所在得方向看去之时,对方得身影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那双漆黑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即便是驱动了两具高阶行尸,亦不能阻止眼前这个家伙。 二人对视,王托福才发现了对方是一名男子,而且是一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家伙,他穿着一身斗篷,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几许,倒是比他还要年轻一些,只是那双深邃中带着丝丝蓝色韵味的双目之上压着两抹浓眉,看上去别有一番异域气息。 当王托福身形出现之时,那奏笛之人也正静静地正盯着他的双眼,似乎也正在想要从他的双眼之中找出些什么! “哼......” 突然,面对着王托福的质问,那奏笛之人嘴角竟再度露出一丝弧度,他没有因为王托福的出手而感到一丝的不安,反而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你这样的存在......” 那家伙继续开口说道,但见王托福依旧未曾继续开口,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于是在沉思了片刻之后他这才再度收起了长笛转过身自语道:“能以一人之力抗衡我两具高阶尸傀,你有资格知道我牧达之名!” “牧达?” 王托福皱起眉头,也就在那自称牧达的男子笛声停下后片刻,突然远处一道可怕的嘶吼之声再度响起,但在那最后一道长啸之后,那具身材魁梧且只有半截脑袋的高阶行尸在几名术士联手围困之下终于彻底倒了下去。 同样在解决掉那具可怕的行尸之后,几道术士的身影也再度飞快朝着王托福与牧达这边赶了过来。 牧达转过头,在王托福未曾留意之际竟再度抬起手中的长笛送到嘴边,笛声再现,王托福双眼微眯,但就在他准备出手阻止的前一刻,牧达的身形已经先一步退出去了很远! “你很不错,不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牧达抽身而退之际,冷冷的声音在王托福的耳边响起,片刻之间,那几个术士已经出现在了王托福之后,当发现地上那另外两具行尸的尸体时,所有人皆是神色俱震。 在看到王托福背影之时,每一个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恭敬的神色,他们甚至都没有做过多的猜测,既然王都派遣使者前往阿托和亲,那么在队伍之中隐藏着一个这样的存在也说得过去。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一路行来王托福始终在隐藏着自己的气息,若非如此的话,王托福身上所压抑的气息定会让给他们生出截然相反的感觉。 “是邪修,没想到这南疆炼狱之中会出现这样的存在,只可惜让他给跑了!” 有人看着牧达远去的身影,他们想追怕也是追不上了,便唯有不甘地叹道。 随后很快他们又发现周围陆陆续续地开始出现了其它行尸的踪迹,于是在短暂停留之后几人皆是相互对望一眼便再度往回赶去。 他们首要的事情还是回去守护住和亲的队伍进行转移! 最后当所有人回到队伍之后,几名术士很快又回到了原来各自的位置,之前留守在曦月周围的另外几个术士在与那些归来的家伙交流一番之后又陷入了沉寂。 没有人去询问王托福关于那牧达的任何情况,只是在这细雨之中,周围接二连三地发现了行尸,最后队伍决定不再停留,即便是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大家还是选择了启程。 毕竟在这种环境之下安全还是应该放在第一位的,万一刚才那邪修术士再折回过来驱动行尸偷袭,那么后果恐怕便会不堪设想! 当曦月也是强撑着再次走向行车的时候,王托福发现了她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但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静静地守护在行车一旁,随着众人继续朝着那从未去过的阿托前行! 另一边,在南疆大地上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牧达的身影再次出现,可是在他刚刚停下脚步之时便飞快地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仅如此,此刻在他的额头上竟出现了一道诡异的黑色丝线,好似隐藏在皮肤之下的脉络一般。 那种虚弱感让他不得不盘膝坐下,又小心将那长笛放在双膝之上,双目缓缓闭上开始强行调息! 过了许久之后,当牧达再度睁开双眼之时,他额头之上的黑色丝线这才渐渐消失不见,但他的脸色却已经变得十分苍白。 “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人,可为什么我会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牧达喃喃道,在他双眼之间竟出现了一丝迷惑,沉思了片刻之后,他这才又看向远方暗沉沉的大地,此时南疆的大地很安静很安静,唯有一道淡淡的声音终于在那宁静的夜色之中渐渐响起。 “守残之人,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古拉城位于阿托国以北,接壤洛国南疆大地,因为阿托国再以南濒临大海,而国土面积不过洛国十分之一大小,所以这古拉城可以说是阿托北部一座十分重要的关卡城池。 但凡洛国之人与阿托国的一切交流来往必须经过此城,其地位与洛国边城一般,同样也是古拉以北的门户之地。 因为这场南疆之乱的根源乃是自南疆北边蔓延而来,实际上隔着阿托国界尚远,所以至此古拉城依旧没有被行尸之乱所波及太多。 但这场灾难实在是过于可怕,所以如今的古拉乃至整个阿托都十分惶恐. 毕竟他们没有洛国那样的国力,这种灾难一旦爆发,他们更是难以承受! 此刻在古拉城中,古拉城主布卡手中正握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所制的皮卷,皮卷柔软丝滑,可是那城主布卡这个时候的眉头却是皱成了一团。 此时在布卡的面前正站着几名身着阿托国服的使者,而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静静地看那握着皮卷的古拉城主布卡,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尊敬的布卡城主,国王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就在布卡沉默之时,那站在前方的使者却是开口了。 “哼!” 只见布卡猛地抬起头朝着那几个使者看去,其双眼怒视,竟是一下子将手中的皮卷扔在了地上,见此一幕站在他面前的使者纷纷脸色大变,唯独那领头的家伙依旧面色如常。 看着布卡双目之中露出的寒光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城主你可想好了,新王已经入驻滨海城,而且与牧族使团达成了一致,若是城主执意行事,到时候恐怕除了枉送国王赐你的一切,于我阿托而言也是大大的不妙!” “你敢威胁我!” 布卡沉声说道,他双眼之中在他开口的时候再度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左右护卫也是察觉到了布卡的变化,只听房外传来了十分紧凑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数十人冲了进来,他们手中都清一色地握着一把宛若残月的弯刀,将几名使者围在了中央! 倒是那为首的使者依旧不慌不忙,似乎这一切本都在他的计算当中,随后在剑拔弩张之中见他只是缓缓地弯下了身子将地上的那皮卷捡起,在城主布卡的面前再度展开。 当皮卷再度被展开之后,那家伙却是在冷笑之中不慌不忙地朝着布卡城主的面前呈了过去! “这场战争降临在洛国的国土之上那便是神对他们的惩罚,希望布卡城主以大局为重!” 使者开口,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那语气也没有半点服软的意味,布卡双眼眯起,看着那再次呈到自己面前的皮卷,他犹豫了很久很久。 直到那使者终于是有些不大耐烦,最后索性将那皮卷摊开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然后转过身子径直地走了出去。 第九十九章 事变 当那家伙离去之后,在其身后的另外几人同样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布卡的神情这才小心地跟了出去! 因为没有布卡的命令,没有人阻拦他们,但布卡的双眼却是一直盯着那放在自己面前的皮卷,直到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片刻之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城主......” 一旁的护卫见状有些不安地说道,但话至此处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得欲言又止。 “阿托的罪人.......我们会是阿托的罪人吗?” 布卡开口问道,没有人回答他,此时在场的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还不知道阿托的天已经变了,彻底地变了......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洛国和亲队伍的前方响起,是前方的斥候归程,当马蹄声越来越近,队伍之中也是很快有人接应了上。 “喔喔喔......” 不一会儿在队伍之中一阵欢呼声响起,那些阿托使臣一改往日的低沉的情绪,也开始用那种异国独特的语调开始欢呼了起来。 众人抬头,多日以来的人困马乏早已经让他们狼狈不堪,只听那领头的洛国使臣在与阿托使团交流一番之后这才调转马头对着众人说道:“前方马上就要到阿托边境古拉城了,届时会有阿托迎驾军队前来,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洛国之行看似便即将结束,从此那些南疆大地上宛若梦魇般的记忆也将彻底远去,但所有人却不知另外一场突然的变故正在等待着他们。 当听到阿托使团之中的欢呼之声,队伍之中有人激动也有人在沉默不语,不少人回过头看向身后行来的方向,双眼之中渐渐露出了一丝失落之意。 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小心谨慎的日子终于熬到了一个尽头,只要进了阿托国界,很快就会有阿托国迎亲的军队出现,到时候他们便彻底安全了,长时间以来赶路中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到了放松的时刻。 但也有不少人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了起来,特别是听到阿托二字之时那种情绪很快便蔓延了出去,也许此行对于他们来货便是与远在洛国北边故土的永别。 “到了吗......” 行车之中,曦月虚弱的声音响起,王托福回过头去,静静地看向那行车,别人或许听不到那声音,但他还是听到了,而且听得明明白白,也听得很透彻。 那声音之中没有任何的喜悦,相反只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 马蹄声再度响起,只见那一直行走在队伍前方的阿托使臣在欢呼之后忽地调转了马头,朝着队伍中后方的行车奔行了过来,当来到那行车之前的时候,他还是向往常一样迅速勒住了缰绳,随后从马背上快速翻身而下对着曦月所在的行车行了一礼。 “尊敬的公主殿下,前方不远便要进去阿托国界,我国古拉城主布卡大人已经亲自出城,率领迎亲大军前来接驾!” 没有人接话,周围很自然地保持了安静,似乎也都在等着行车之中的曦月公主开口,可是过了许久曦月还是没有回答那阿托使臣。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只见那使臣眉头皱起欲要继续说下去。 “尊敬的公主殿下......” 就在那阿托使臣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始终侍奉在行车一旁的侍女清儿终于开口说道:“使臣大人,公主殿下身体欠安,还请大家速速启程与迎亲大军汇合!” “是的是的......” 那使臣连忙答道,不过看得出他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只见他回身上马,把手中马鞭朝着马后狠狠抽去,再度朝着队伍的前方赶去! “呜~” 当一阵羌笛声响起,那笛声与洛军鸣笛的声音有很大的区别,似乎来到了这洛国与阿托的边境,一切都带着浓厚的异域色彩,当信使在阿托大军与和亲队伍之间不断来回跑动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马。 阿托军队与洛军有着很明显的区别,所有普通士兵都统一穿着黑白相间的布甲,在那整齐浩荡的大军之前还有许多面巨大的军旗在风中飘荡! “是阿托迎亲的大军!” 当看到那前方出现的阿托大军的时候,和亲队伍之中的许多人都面露解脱之色,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那行车之旁,王托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也不想有人注意到他,不久后在远远的一处山坡之上,独自伫立的王托福把远处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他之所以自愿护送曦月前往这阿托和亲,那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曦月与他记忆之中的小晓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即便他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更不是同一个世界之中的人,可是当王托福看着那和亲的队伍从自己的眼前缓缓走向那异国他乡时,他的心中似乎还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 一种失落到了极点的感觉甚至让他的身子出现了轻微的踉跄之意, “祝你一路平安!” 王托福努力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只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自语道,但那语气之中却充满了一种难以掩饰的失落之意。 其实他也不知道,在他说出自己心中的祝福的时候,在那远远的行车之中,一身大喜红袍的曦月也是似有同感,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而下!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王托福失落地回头,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他努力转过身子不再去看身后的一切。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他要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可是怎么看,远处的那一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好像是一种无奈的逃避! 失落之中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朝着与和亲队伍相反的方向迈出了两步,他真的要离开了,一步、两步...... 可就在他走出了第十步的时候,突然一道细微的惨叫声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身后响起。 那声音的源头虽远,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与此同时一阵莫名的擂鼓喊杀之声也随之出现。 异变突生,王托福浑身一顿,随后猛地回过头只见远处和亲队伍前方,只见那阿托大军之中竟分出了两队人马,分左右两翼将整个和亲队伍包围了起来,更有无数手持弯刀的阿托士兵疯狂地朝着和亲队伍冲杀而去! “怎么会这样!” 王托福双眼微眯起,神色在那一刻开始变得冷漠了起来。 “布卡城主......他......他们在干什么!” 整个和亲队伍在这个时候大乱了起来,作为阿托使臣,那几个跨越了千山万水迎回洛国的和亲之谊的家伙也在那时纷纷脸色剧变,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千辛万苦盼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 “奉新王之命,驱逐叛贼,剿灭异邦!” 似乎在回答着他们的疑问,一道低沉而悠扬的高呼在突然在那阿托大军之中响起,在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些阿托的使臣个个神色再度大变。 特别是听到那新王两个字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还是慢了一步,心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提前发生了! “阿托完了,你们毁了阿托!” 有人气急败坏,之所以千辛万苦去往洛国王都求洛王兑现当年的承诺,就是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当他们赶回来的时候还是晚了。 两国之盟还未曾建立,便已经倒戈相向,但道不同不相与为盟,绝望之中他们齐齐发出一声呐喊,开始了困兽一般的冲杀! “保护殿下!” 在混乱之中,和亲的队伍疯狂收缩,全部将那行车保护在了中央,此时在和亲队伍之中的那些个术士也是个个脸色大变。 他们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那些家伙有术法在身,可更多的是对付那些行尸邪祟,当面对这千军万马他们也无力回天! 队伍之中许多侍女发出了尖锐的喊叫声,这种大起大落的巨变让人实在是难以接受。 行车之中,曦月的脸色苍白,她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手紧紧地抓住垂落在双膝之上的红袍,双眼缓缓地闭上。 她已经知道王托福走了,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又会是这样子的! 在那阿托大军之中,布卡骑着一头黑色战马,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神色很阴沉,在他的身旁,那之前呈上皮书的使者也在。 相反于布卡的是,他们脸上露出的是一种得意的神色! “布卡大人不必担忧,新王既然做出这般决定,自然做好充足的准备,况且那洛国如今国境堪忧,自顾不暇,在他们眼中,一个公主算什么!” 那使者开口说道,布卡没有回答他们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当他再度睁开的时候已经再度勒起缰绳,准备调转马头往回赶去,他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惨叫声在和亲的队伍之中此起彼伏,在那些阿托士兵冲击的时候,他们会发出一种像是猎人在围剿猎物一般的欢呼。 而反观那整支和亲队伍,就像是大海之中的一叶孤帆,正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第一百章 别怕,我带你回去 “殿下!” 在被围困的队伍之中,负责护送和亲队伍的洛国将领在突如其来的大变之中寻到机会飞快地朝着队伍的中央冲了过来,单膝跪在了曦月行车之外,神情依然万分决绝。 “阿托国乱,滨海城已经被阿托新王控制,古拉城主恐怕已经......已经归附叛军了!” 行车之中曦月浑身已经僵住,换了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恐怕都会是头脑一片空白,那将军跪在行车之前等了许久也不见反应,最后他只得叹了一口气起身再度冲杀了出去。 喊杀声、惨叫声不断地在曦月所在的行车之外响起,甚至有飞箭刺穿了行车的布帘,从她的身边刺过,一切生死几乎都在片刻之间。 那些来自异国士兵的冲杀声越来越近,行车之外的人也开始了最后的挣扎逃生。 在阿托大军面前,和亲队伍的防御很快就被冲破,除了那些洛国军人之外,其它的人只顾着逃生,但越是如此,他们便更快地倒在了那些阿托战士的弯刀之下! 当最后所有的喊杀之声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曦月所在的行车已经彻底被孤立了下来。 在生死存亡之际,又有谁会去在意一个落难公主的安危。 似乎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曦月的双目也在这个时候缓缓闭上,与此同时她的手也渐渐伸到了身后的坐褥之中,握住了一把似乎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 “活捉......” 行车之外一道狂妄的大吼声突然响起,只是那声音很奇怪,因为在响起之后又似乎被某种力量给硬生生地打断了一般。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之后的阿托大军突然乱了起来。 “那......那是......啊!” 又一阵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响起,曦月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此时她已经将那匕首放在了面前,可是行车之外的声音在响起一阵之后又很快地被压低了下去。 曦月双眼之中绝望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果决,然后双手握住那匕首的手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缓缓她的耳边响起:“我带你回去......” 那一刻,曦月怔住了,那声音如此熟悉,每一次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似乎总能给她带来一丝希望。 紧接着行车的垂帘被人用手掀开,王托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在看到曦月手中握着的匕首的时候,王托福眼中流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随后他将手轻轻地放在了曦月的手上,只说了两个字:“别怕!” “杀!” 又一道大吼声在阿托大军之中响起,那些阿托士兵再次像发了疯一般地朝着和亲的行车冲去,可就在所有人一拥而上之际,那原本静静停在原地的行车周围突然出现了一股极强的波动。 整个行车也那种力量之下猛地四分五裂,席卷着那些碎裂的残骸,那股无形的力量就像是一道巨浪般将冲在最前面的阿托士兵全部掀飞了出去! “别怕.......我带你走!” 王托福扔掉了曦月手中的匕首,搂着她的腰,他看着曦月的眼睛,而曦月也只是这样盯着他的双眼。 她没有说话,在二人的周围,哪管它阿托的千军万马! “吼~” 随着一道长啸震动了这南疆边界,狂风乍起,所有人抬头,于是他们看到了此生震撼无比的画面。 在那大军的围困之下,两道人影绝地而起,卷动着如同那心中怒火般的呼啸狂风朝着大军之外冲了出去! “不......不可能!” 在大军围困之中,那些随行的洛国队伍还有随行术士皆是抬起头,即便是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中他们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撼! 在阿托大军的后方,原本准备离去的布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身子,当他再度看向远处混乱的阿托大军时突然脸色巨变。 连同在他不远处的那些来自滨海王城的使者也终于在这时出现了惊容,大军之中有人终于从那种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大声呼喊到:“尸王!是尸王!” “不.......不可能!” 布卡的语气之中同样有些失神,他看了一眼远处同自己一般模样的滨海王城使者,然后又仔细朝着远处那混乱的场景看去,最后眯起了双眼冷冷地继续说道:“不是尸王,那不是行尸” 话音落下,他似乎又突然响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继续说道:“不能让他们跑了,不能让他们逃回去!” “来人!” 一声怒吼,在布卡身旁,那些随行的阿托将士也是个个神色凝重,只听布卡一声大喝,所有人纷纷回过头。 “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 另外一边,曦月紧紧地抓住王托福身前的衣襟,呼呼的风声一直在她的耳边呼啸,可是她却只是呆呆地仰头盯着那张坚毅的脸旁,还有那一双诡异的黑色瞳孔。 此刻在她的脑海之中只回荡着一句话:“不要怕,我带你回去......” 直到喊杀声远去,周围的温度也渐渐变得凄冷,终于曦月浑身的力气全部失去,于是她紧紧抓住王托福胸前衣襟的手也渐渐松了开来。 可就在她的身子快要朝着后方倒去的时候,那环绕在她腰上的手更加用力,将她拉了回来,下一刻她的侧脸也靠在了身边还在砰砰跳动着的胸口之上。 二人缓缓回到了地面,王托福看着怀中已经昏厥过去的曦月,他有些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焦急,环顾四周苍茫一片,身后阿托的追兵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开,而且因为他选择了重新回到南疆大地,那些阿托军队恐怕也不敢深追。 但只是如今曦月状态十分不妙,她在南行的过程中就已经身染风寒,加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她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 王托福双眼之中的黑瞳渐渐恢复了清明,他用手摸了摸怀中曦月的额头,脸上焦急之色更浓,他现在也不能再用刚才的方式前行,因为他自己无所谓,可是曦月却是一定受不了的。 但这苍茫的南疆大地他也分不清具体的方位,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为曦月驱除风寒的办法。 此时曦月倒在他的怀中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王托福低头一看,只见曦月如今已经是面无血色,唇色发紫。 无奈之下,王托福只得把自己的外衣脱下裹在了曦月的身上,然后又把她的身体扶起来了一点,再度用右手手心贴在曦月的后背之上。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量被他所牵引着送到了曦月的身体之中。 过了许久,王托福的手收了回来,曦月的身体也再次向一旁偏倒,但是很快又被王托福抱住,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没有用,只是再去看曦月的脸色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还是有了一点点的好转,之前那脸上的那种挣扎的神色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王托福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一些,看来自己这临时之举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只是他知道这并非是长久之计,于是再次抬头看了看四周苍茫大地,最终选择了一个方向,又把曦月背起,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还好他异于常人,即便是背上一个人在这南疆大地之上前行,其速度也是极快的。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过去,当夕阳落下朝阳升起,新的一天再度来临,可是在王托福前行的道路之上却是越来越荒芜,丝毫没有任何人烟的痕迹,好在在沿途他遇到了一条不大的河流,河水流淌平缓,也很清澈。 在曦月最需要的时候他找到了水源,只是在这段时间之中曦月一直未曾醒来,也不见好转,王托福用手捧了一些甘甜的河水小心地滴在曦月干涸的嘴唇上,又再度重复着之前的方法朝着曦月的身体之中灌输那股奇异的力量。 虽然作用不大,但至少能够保持她的状态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这......这是在哪里?”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王托福一直沿着那条河流前行,直到过去了很久之后趴在他背上的曦月才渐渐转醒了过来。 “你醒了!” 察觉到了曦月的反应,王托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缓和的神色,于是他迅速找了一处平坦的地面小心地将曦月放了下来,扶住他半躺在地面上。 “你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王托福说道,此刻在他的心中似乎从来没有这般急切过想要保护一个人,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上一直就有一个张小晓的背影,让他无法触碰却又不能自拔,又或许是曦月那种经历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怜悯。 “家?” 当听到王托福说的话以后,曦月只是盯着他,重复了那一个家字,谁又曾想过,自儿时起这位王族公主,这位世人可望不可即的人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 “你现在很虚弱,等着我,我去找吃的东西!” 王托福扶着曦月朝着一旁坐了起来,看着曦月的状态十分不稳定,走了这么远的路即便是他都有了一些困乏,可曦月除了喝过一些清水,只是在接受着他引导的那股气息,如果再不找些吃的恐怕也是挨不下去了! “你.......别走!” 可是就在王托福站起身来准备去寻食物的时候,曦月虚弱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王托福回头,第一次他竟从曦月的双眼中看到了一种依赖。 第一百零一章 再见溪竹 “不要怕,这里很安全,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王托福弯下腰,用手摸了摸曦月的额头,就像是大人在安慰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然后在曦月那渴求留下的眼神中他这才转过身子,又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他选择了出发! 如今的南疆虽然是水深火热,但因为王托福刻意避开一些危险地带,所以它带着曦月一路行来都走的是人烟荒芜之地,也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行尸的踪迹。 南疆梦魇席卷天下,但生命的顽强也正在此处,荒野之中也会有许多小东西幸存下来,当王托福朝着前方寻觅不久之后他便成功地捕获了一只野兔。 如今的曦月很虚弱,正需要有营养的东西。 正当王托福再度寻觅了一些柴火满载而归之时,突然似乎又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之处,随后他猛地丢下了身上所有的东西纵身一跃便朝着来时的方向掠了出去。 可是当王托福回到之前曦月所在之处时,那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 王托福浑身一震,那一刻他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安与慌乱,没有片刻的停留他便继续开始四下寻觅,但始终不见曦月的踪迹,最后甚至猛地自原地跃起朝着远处呼啸而去。 空旷的南疆大地,曦月的身影却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不可能......不可能!” 当疯狂的寻觅无果之后,王托福的身形再度回到了地面,但此刻的他却单膝跪倒在,双眸之中也开始出现了血色。 就在刚才,他几乎已经寻遍了周围的数里之地,可是他并没有离开太久,仅仅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又会去哪里呢? “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疯狂的嘶吼之声突然再次在那荒芜的原野之上响起,此刻的王托福狠狠地捏起来拳头,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将她一个人扔在此处。 “不行,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再度狠狠地咬紧了牙齿,当王托福再度缓缓抬头之时,那双已经被血丝覆盖的双瞳竟渐渐变成了黑色,随着又是一阵诡异的狂风呼啸而过,很快王托福的身形也再度自原地消失而去。 他再度回到了河畔,一切便从此处开始,就算找遍这南疆他也一定要将曦月找回来,他相信曦月不可能便会如此平白无故地消失,而且连同气息也消失得如此彻底。 但是不管王托福后来如何去寻,他还是没有发现曦月的身影,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渐渐变成了一种惶恐。 他忘不了自己离开的时候曦月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如果曦月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一定不能够原谅自己,这将会是他永远的遗憾! 又过了很久,王托福再次跪倒在了地上,他双目之中透露着迷茫,他还是没有找到曦月的身影,甚至连任何线索也没有找到。 “是谁!到底是谁!”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人,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她悄悄地掠走了,这个时候王托福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低沉的像是一头欲要发狂呃野兽,让人听了便会觉得心惊胆战。 但世界便就是如此奇妙,当一个人陷入低谷之时,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原来事情的转机就会在下一秒。 突然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丝陌生的气息也开始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之中,王托福渐渐有些颤抖的身子突然再度一震,随后他缓缓抬起头,双目之中很快便有一缕寒芒闪过。 “簌簌簌!” 急促的破空声响起,随后却只听一道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远处一个小心潜伏在荆棘丛中的家伙双眼猛地一缩,因为在他瞳孔倒映之中一道可怕的黑影正朝着他飞掠而至。 ...... “她还有救吗?会不会已经......” “去去去!瞎说什么,她只不过是感了些风寒,吃点药调养几天就好了!” “那她为什么还不醒呢?” “这个......” 曦月昏迷之中只听到一阵凌乱的交流声在她耳边响起,那两个家伙也实在是有些让人生烦,即便是依旧处于沉睡当中的她也在恢复神识后的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但也正是如此,她发现自己虽然意识尚在,但整个身子却是无法挪动分毫,甚至那眼皮在不断挣扎跳动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 直到后来那声音越来越乱,然后又有脚步声走了进来,然后那些争论的声音这才越来越小,又好像是在对话中走得远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当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之后,突然又有一名男子开口道 “不知道,她一个人昏迷在荒野之上,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至于这第二个开口的是一个女子,听上去似乎有些犹豫,不过那声音倒是很细很轻。 “不过看她这身衣裳倒像是大户人家的新娘,不会是新婚之日跟着情郎私奔之后又被抛弃了吧?” 那男子狐疑着再度说道; “你别瞎说!” 听那男子这般猜测,那女子语气有些不悦,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不好了不好了......” 随着那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之后,所有的声音都在这时戛然而止,曦月也再度昏迷了过去。 直到过去了很久很久,当迷迷糊糊的曦月再度感觉到了一只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抚摸之时,她的意识才再度渐渐恢复了过来,然后再昏迷了数日之后他的双眼这才第一次缓缓打开了一丝缝隙。 “你......好些了吗?”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轮廓,而此时的曦月正静静地躺在一个床榻之上。 在床边王托福静静地看着她,见曦月终于醒了过来,他这才小心地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清醒之后的曦月脸色苍白,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很快她也才发现此时自己所处的是一间很简陋的屋子。 因为这屋子里面除了那床榻和一旁的矮凳矮桌之外就再无其他的东西了,此时那矮桌之上正放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稀粥。 见伊人行来,苦守在床边许久的王托福这才小心地端起了早已经准备了许多次的热粥,用勺子小心地沾了沾送到了曦月的嘴边。 自始至终,曦月就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托福,她的反应就像是一个刚刚睡醒的小孩子一般。 也许是因为昏迷了太久,在王托福将热粥送到曦月嘴边的时候,她只是小口小口地抿了一口但始终并没有在说话; “你没事吧?” 见曦月的反应,王托福也是心头一紧,却见曦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便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 王托福见状连忙将手中的碗勺放到了一边,小心地扶住了曦月,之后二人小心地来到那门口。 此时一眼望去,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是一个村落,没有多少人家,偶尔有炊烟寥寥升起,与南疆的荒芜截然不同,幽静而自然。 再看看远处还有一片片清脆的竹林,即便是到了冬雪之际,竹林依旧绿意盎然。 “这里是一处幸存者聚居的地方......” 王托福说道,看着这屋外的一幕幕,谁也会忍不住感叹在这炼狱一般的南疆之地竟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谢谢你......” 过了许久,曦月虚弱的声音才在王托福的耳边响起,但那时王托福却是沉默了许久。 “就算我和她真的那么像,可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你不应该为我冒那种危险的!” 话音落下,王托福突然回头看向曦月,再度沉默了少许这才开口说道:“我救你不只是因为你长得像她,你救过我,我们便是朋友,而且我也答应过你,要护送你去......” 话至此处,王托福突然一顿,然后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想去阿托和亲也并非你的意愿,如今阿托国乱,新王入主,和亲之事恐怕也再难继续,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便送你回王都” 话音落下,王托福回头看着曦月,她的双眼正看着远处充满了迷茫,一切终究还是像泡沫一般,变化无常! 就在二人说话间,忽然听到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是有人正交谈着朝这里走了过来,二人回头看去,果然只见在屋子前的小路一头,几道身影正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朝着那几人看去之时,王托福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缓和之意,因为他看到了其中一道身影,那是一个熟人,准确地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那家伙正是曾经阴差阳错在绝谷之下将他唤醒的公子溪竹。 而这里,正是那南疆以南蕲县境内的大竹村。 来人有四个,其中溪竹为首,在他身后还有一个长得很高大的胖子和另外两个瘦瘦的、矮矮的家伙,而这几个家伙正是同溪竹从小玩到大的大胖、瘦猴还有小狗子! “老大,你看那小妮子醒了!” 人还没有来到王托福和曦月的面前,远远地就听到了那小狗子鬼鬼祟祟的声音响起,不过尽管那家伙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又怎么逃得过王托福的耳朵。 第一百零二章 幸存之地 只见王托福又皱起了眉头,可这远远没有结束,只听那大大咧咧的大胖接着说道:“你别说,这小妮子长得还真水灵,比起许家那小.......” 话至此处,大胖似乎又在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连忙变换了语气说道:“那大嫂也丝毫不差啊!” 似乎察觉到了王托福与曦月这边的反应,就在那大胖话音落下之时,只见溪竹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后眉宇间正有数道黑线划过,又回过头去看着那正喃喃自语的大胖恶狠狠说道:“闭嘴!” 听溪竹开口,几个家伙见状很快又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连收敛了起来,倒是那一旁的瘦猴什么也没说,只是此时那家伙整个人却是突然怔在了原地,抬头看着远处的王托福还有曦月竟是痴痴地笑了起来。 那一幕,果真是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 “我去!你在干什么!” 溪竹见了这家伙的反应,即便是他也是一愣,直恨自己这上半辈子怎么和这几个没出息的家伙混在了一起,而后只见他用手狠狠地朝着那瘦猴脑门上敲去。 只听“咚!”的一声,那瘦猴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脑门正想惨叫,却回过神一眼看到了老大那双要吃人的眼睛,硬是给憋了回去! “他们是什么人?” 另外一边曦月开口问道,当看到那几个家伙的神情之后,她也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那几人断断续续的对话,然后下意识地往王托福的身后缩了缩。 “没事,他们就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也就是他们救了我俩。” 王托福见曦月的反应,又想了想眼前的几人,倒是表现得并不在意,不过等到他回过头朝着溪竹看去的时候却是不经意地再度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他与溪竹之间的第一次相遇,但自从当初他看到溪竹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再次相见的时候他还会有那种感觉。 不多时,溪竹终究是带着那几个家伙到了王托福的面前,但他第一时间瞧去的倒不是王托福,而是正站在他身后的曦月,口中又低声喃喃道:“她哪里比许家小妮子好看了!” 声音很低,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得到。 “溪竹兄弟......” 就在溪竹自言自语的时候,王托福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这一下子很快让他回过神来,于是其目光这才有那么几分不大自然地从曦月身上移开。 但在此过程中其目光正好与王托福的眼神相遇,不免又生出了一些尴尬之意,连忙解释道:“那......那个醒了,醒了就好......” “溪竹兄弟,你们可有什么事?” 王托福问道,溪竹愣了一下,又在心中暗自想道:“妈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紧张!” 正当他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那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小狗子却是抢先一步说道:“那个我们老大是专门过来问你们些.......” 话音还未落下,又是一阵敲脑门的声音响起,小狗子也是重蹈了覆辙,捂住头声音一下子压了下去。 “那个,那个我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请王兄解答一下,不知王兄可方便?” 溪竹用力清了清喉咙,又鼓足了气,别人不知道,可当初在边城之中的时候他可就见识过王托福的可怕的,这家伙在他心中的印象可不是什么善茬,而是一个煞星! “溪竹兄弟想问什么?” 面对着几个打闹的家伙,王托福只是继续平静地开口说道。 倒是在他心中这溪竹公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比起他来说显得总要青涩得多,因此他倒也是以兄弟称呼。 见王托福这么爽快,溪竹脸上的神情也是缓和了下来,这四下左右看了看之后又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 话说到这里王托福也自然知道了什么意思,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曦月,神色有些犹豫,而溪竹也是很快看明白了这些,又迅速补充道:“既然曦月姑娘已经醒了过来,不妨一起吧” 对方有意,王托福这才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告诉别人曦月的身份,在这偏远之地,还是一切小心为好。 之后大家也就一切再次沿着小路走了下去,自从当初南疆祸乱暴发之后,这大竹村中不久便多了许多人,除了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之外,其中还有许多是临时逃难至此。 其中最多的便是从蕲县逃难过来的,一路上王托福他们也是看到了很多简易搭建的房屋,还有许多人影在远处巡逻。 行进途中当王托福得目光再次落到溪竹背影之上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溪竹兄弟,你今年差不多快二十了吧?” 这一问来得很突兀,此时不光是溪竹还有大胖他们,就连一旁的曦月也是带着好奇地看向了王托福。 溪竹回过头来,脸上同样有些疑惑,不知道王托福怎么会突然问起他的年纪来,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问了,他也是随意地答了一句:“差不多了!” 话音落下,他倒是不在乎,又是自顾自地回过头走在了最前方...... 没过多久,转过几次小路,王托福来到了村子的后山,在后山的山坡上竟有一处山洞,平时的时候这里经常都会堆放一些村子里村名的杂物,可是自从村里逃难的人多了起来之后,这出荒芜的山洞便被人们给清理了出来作为临时安置大家的场所。 山洞入口处窄,可是越往里面走就越宽,最后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腹空腔,远远还能看到另外一处透过来的亮光,显然这里不止一个入口。 走进了这里,王托福不得不感叹这自然的鬼斧神工,竟形成了这样一处天然的避难所,这里足足可以容纳得下数百人,而且里面还有许多火光,显然已经有不少人入住到了这里。 就在王托福他们跟着溪竹刚走进这山洞时,前方已经有几道人影等候在了洞口之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老妇人,两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个清秀的姑娘。 “那个,人我带来了......” 一见眼前的几人出现,溪竹立马扯着嗓子说道,然后又回过头看向王托福还有曦月。 “不好意思王兄,其实并不是我想问你,而是他们听说你们是从边城那边赶过来的,所以非要我去找你,还希望王兄看在我们相知一场的份上能够.......” 说到这里,溪竹的目光又小心地看了看那扶着老妇人的那个姑娘,拉低了声音凑到王托福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原来这几人不是别人,他们全是那蕲县之上逃难至此的许家人,那老妇人正是许家老太君,而那姑娘正是当初独自一人前往边城的许家小姐许雯,至于旁边两人自然便是那许家的顶梁柱了。 其中一人正是许雯的父亲,而另一人也是她的三叔,在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胖子正蹲在那里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当他看到站在王托福身后的曦月的时候双眼一亮,可是接着目光一转,却又与人群之中的溪竹对视了在了一起,顿时两人脸色都变得铁青无比。 原来那家伙却是当初溪竹第一次偷偷闯那许家大宅时与他有过特殊经历的家伙,许家少爷许哲! “呸!” 一看到这家伙,溪竹脑海之中那段抹不掉的记忆再度浮上心头,马上又让他浑身发凉,特别是在许雯正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那种感觉更要人抓狂! “你们真的是从边城过来的?” 当那许家的老妇人在看到王托福与曦月的时候,语气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激问道,不仅如此,那同样站在一旁的许家家主也就是许雯的父亲许昊天,以及许雯的三叔许明也是用同样的目光看向王托福。 看着他们的反应,王托福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知道,这蕲县许家与那曾经的边城驭军统帅许汉飞之间的关系。 当南疆祸乱,这蕲县与边城早就相互隔离,由于边城被破之后,更是连任何一点消息都无法得知。 对于许家人想知道的事情,王托福也是将边城被破,然后又如何被宁王大军收复的消息告知了他们,至于许汉飞的事情,他也是丝毫不知。 当他最后回答完了许家老太君的话之后,也没有想到许家老太君竟也没有承受得住那种巨大的打击,竟摇头病倒了下去,而那许家老大老三也是双目之中失去了色彩。 想来他们心中的依靠和希望正在破灭,到了最后王托福和曦月才知道自己恐怕说错了话,虽然那是事实,可还是感到了一种内疚。 过了很久,他们又从那山洞之中走了出来,因为曦月身体不适,所以安排住在了外面的小屋子以便于调养。 “王兄,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没有给你说过许家人的情况,只是我也没有想到许将军他.......” 溪竹见王托福神色凝重,显然也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心中有了触动,他的脸上也是少有地出现了认真的神色。 “没事” 王托福抬头再度与溪竹对视,这时曦月也是再度抓紧了他的手臂。 又听见身后洞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溪竹的双眼之中又很快露出了喜色。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许家小姐许雯。 第一百零三章 诡异的死气 当许雯从山洞之中跟了出来之后,很快便看到了还未走远的溪竹几人,不过最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曦月与王托福二人身上,当几人纷纷回头时,许雯也是快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今天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王公子和曦月姐姐,刚才我的家人有些失态了,还望二位不要在意。” 话音落下,这时许雯这才继续抬头看向了王托福身旁的曦月。 也许是一种属于女子天生的本能与直觉,虽如今的曦月一身病态,但看上去却有着一种出尘般的气质,一看便知乃是出自大家族之中的大家闺秀。 不过话虽这么说,想当初许雯那妮子同样也是蕲县传闻之中的美人胚子,虽然如今有些落魄打扮,但依旧掩饰不住那种清秀动人。 当被许雯注视之时,曦月同样看看向了她,二人气质虽有所不同,但都是难得一见的可人儿,这一相见,心中竟都不自觉地生出了几分亲切好感。 “姑娘......” 正当二人对视之际,只见曦月有些苍白的脸上也是微微一笑地开口道,听对方声音响起,许雯这才回过神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对着溪竹说道:“奶奶身子不好,这段时间我可能要留在这里照顾她了” 话音落下,之前还喜笑颜开的溪竹却是一愣,随后双眼之中又露出了些无奈与失意般点了点头。 ...... 当一行人离开了山洞再度回到了临时给曦月与王托福安排的住所之后,溪竹带着大胖、瘦猴小狗子又去准备了一些吃的。 经溪竹那几个家伙的告知,曦月才知道当初王托福离开之后她便陷入了昏迷,后来被大竹村外巡逻的人给发现,于是第一时间带回了此地。 至于王托福,则是后来寻到了大竹村的人,跟着又寻到了这里才再度找到她,也幸亏如今在大竹村中避难的人不少,才找了些个郎中医师驱逐了她身上的寒气。 如今曦月可谓是大病初愈,但身子还是很虚弱,王托福扶她回房之后又端了些熬好的药汤给她喝下之后便又躺回了床榻上。 “多谢!” 安顿好了曦月,王托福再度与溪竹几人相见,通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也感受到这些家伙虽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实则都是一些热心肠。 只是当他再度看向溪竹之时,神色再度变得莫名地凝重了几分。 “王兄不必如此,当初边城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说咱这是不是就是缘分.......” “溪竹兄弟” 溪竹话音未落,王托福突然再度开口打断了他。 “嗯?” 溪竹愣了愣随后又抬头看向了王托福。 说实话,虽说如今几人聚在一起,但溪竹对于王托福这家伙同样有些防备与忌惮,同样也充满了疑惑。 他知道眼前这主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当日边城大街之上可是连那凶魂都能对付的狠角色。 倒是经历过了许家的事,王托福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太过直白,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当年有些事情尚不明白,想问一问” “王兄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溪竹倒是爽快,不过见王托福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心中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思,这才回过头与大胖几个小声说着什么。 至于那几个家伙从小就与溪竹穿的一条裤子,自然明白溪竹的意思,随后又纷纷起身寻了些理由快速离去。 于是在门前只剩下了溪竹与王托福。 “溪竹兄弟家可是这大竹村的本地人家?” 王托福突然开口道,溪竹也是愣了愣,没曾想这家伙神秘兮兮地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王兄为什么会这样问?” 溪竹说道,不过既然人家已经这样问了,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是我阿妈从小拉扯大的,当然是大竹村土生土长的人了” 听到溪竹这样说道,王托福再次皱了皱眉头,他之所以这样去问,还是因为当初在边城北城府之中手握那块不详金令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些零零星星的画面。 其中那个不断出现在画面之中的身影他可以断定那就是溪竹,而且那天晚上溪竹所出现的异常反应也足以说明了问题。 可是今日见溪竹的反应,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也不知自那晚之后他到底有没有察觉。 “这倒是没什么,只是因为我曾见过有人与溪竹兄弟长得十分相像罢了,其他的倒没什么” “是么?” 溪竹也是有些狐疑地看着王托福。 “王兄有什么事情还请明说。” 但溪竹虽看上去吊儿郎当,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却同样有那么一套,渐渐地他竟开始认真了起来,因为在看到王托福的眼神之时,他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但他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之间又会有怎样的联系。 听了溪竹开口,王托福眉宇之间褶皱更深,随后他的目光再度与溪竹对视,只是那一刹那,溪竹心中忽地一凛。 “你最近可有过一些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溪竹一惊,听到王托福所问的问题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细细回想了片刻,要说奇怪的感觉倒真的有一些,就前不久他出去巡逻的时候还曾半路晕倒,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太困的缘故。 可是自那时起那奇怪的感觉便一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他也会时不时地出现一种浑身无力且十分嗜睡的症状。 “王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奇怪的感觉?” 只是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最后在王托福的注视之下,他渐渐生出了一种被对方彻底看透的感觉! ...... 又是一天的夜晚快要来临,溪竹久久未曾离去。 “当初尸乱刚刚出现的时候,边城一片大乱,是许将军带着大军又冲杀了回来,可最终还是没能阻止那东西让他给跑了出去,后来边城还有周围的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行尸的踪迹,大家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溪竹喃喃说道,语气开始变得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随后他再度抬头看向远处天边的夕阳余晖。 “我从小在大竹村长大,当然不会选择就这样呆在边城之中的” “所以你又回到了这里”王托福说道; “许将军的本家也在蕲县,他自己不能够赶回来是因为他肩上又更重要的责任,所以他知道我的坚持,也答应了我的请求,可是、我还是来晚了!” 话音落下,溪竹双眼微微眯,似乎思绪又回到了曾经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有人被尸毒所伤,竟在我们之前便出现在了蕲县境内......” 后面的事情王托福也没有再问下去,仔细算来,离尸毒爆发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么多的人全部汇集到了大竹村,恐怕不用那些行尸赶来,等再过一段时间大竹村也会再次骚乱起来的。 因为人越多,就需要更多的粮食,若是没有外界的帮扶的话,最后所有人也得把自己给困死在这里,原来这青山绿水之地,也并非像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无忧。 “你有什么打算?” 沉默了少许,溪竹突然回过头来看向王托福,也许越是相处得久了一些,他对于王托福的忌惮也就少了许多,看上去王托福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当然溪竹很少去问关于王托福的一切,因为有些事情即便是说了他也无法理解。 “等她好了,我要带她回去!” “是边城么?” 溪竹再度问道,王托福点了点头。 “要先过边城!” 话音落下,溪竹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猛地回过头来看着王托福,双眼之中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 “王兄!” “溪竹兄弟可有什么事?” “我有一事相求!” 王托福看着溪竹的神色,想来也是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事先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回到了边城,一定会把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到时候如果南疆祸乱有了转机,大军一定会来这里的。” 溪竹看着王托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带着感激的神色。 “不管如何,王兄有这个心溪竹已经感激不尽,躲到大竹村里的有很多老弱病残之人,如果大范围转移一但遇到行尸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话音落下,二人也没有在多说,直到溪竹离开的时候,王托福看着你那背影,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与他有那么几丝相似的地方,在其表面大大咧咧之下隐藏的却是一颗淳朴的稚子之心。 可是王托福却是从那年不过二十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他也无法理解的气息,那是一种好似垂幕之年的腐朽之气,或者说是一股死气。 那股死气很奇特,并非是外界因素所导致,就像他的命里本来就缺少了什么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 王托福自语道,即便是他也只能感受到那股气息,却寻不到源头,所以他没有选择告诉溪竹把他留下的真正原因,即便是之前溪竹一直追问他也随便找了些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一天当溪竹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阿妈还是像往常一样等着他回家,似乎他们平静的生活也从来没有被那些外来者打乱。 第一百零四章 鬼笛再现 刚回到家还没有和阿妈多说几句,一种困意又爬上了心头,溪竹强行打起了精神,可是还是无济于事,只是看着阿妈那已经有些苍老的面庞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夜,王托福守在曦月的屋子之外,看着大竹村的夜色,他也是久久没有入眠。 时间过去了许久,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王托福一直守在曦月的身边,期间大竹村里的大夫来过几次,曦月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可是她的话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也总是会一个人独自发呆。 也许是当初所受的惊吓还没有完全从她的脑海之中淡去,王托福知道这种情况也不能强求,只是看着曦月恢复之后,他算着时间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但在最后离开之际他还是决定要去见一眼溪竹,不知为什么,自从那一日与溪竹交谈之后,溪竹他们也很少过来寻他,当王托福再度找到溪竹的时候,他震惊地发现溪竹身上那种诡异的气息又变得浓郁了许多。 见此一幕,王托福也是很无奈,他很想出手帮助他,却不知如何帮起。 又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在王托福与曦月商量之后他们终于启程了,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天,许多人都出现了,而那许雯则是和溪竹一起出现的。 看着王托福和曦月的背影,许雯的脸上竟露出了一种羡慕的神色,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的溪竹,见溪竹神色沉默地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 许雯问道,自从当初第一次遇见溪竹时候起,她还少看到过溪竹有过这样的神情,每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心中就一定有什么事情,至少当初她执意和溪竹离开边城返回蕲县之后她就已经发现了这个规律,他也因此在溪竹的身上发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地方。 “没......没什么?” 溪竹回过头看着许雯,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些微笑,对于他来说,越是这样越有些尴尬。 “你看他们就好像是天生的一对......” 知道溪竹心中又挂着心事,许雯也是很懂事地没有再问,却是突然说了一句让溪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溪竹愣了愣,等他回过神来时许雯已经转身离去了。 又听到身后传来几声窃窃私语的声音,溪竹再回过头一看正是瘦猴小狗子他们,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发威,只是看着许雯离去的背影,他第一次犹豫了起来。 王托福他们离去了,带着大竹村中的希望,直到过去了许久,在大竹村外,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看着眼前的大竹村,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而在他手掌之中正握着一块奇异的红色石头,此刻正有淡淡的红芒在闪烁。 见此一幕,那个陌生的家伙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守残之人!” 一阵幽幽的声音,就像是幽灵发出的鬼语在这风中回荡,当那声音消逝之后,那人也朝着眼前大竹村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王托福他们走了,大竹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这一日,溪竹再次一个人来到山后那块他常常独自一人呆的大石头上,看着远处没有阳光的天际默默出神。 自从南疆尸乱爆发以来,好像好久没有再见过那明媚的阳光了,如今天气已经有了些严寒,山间的狂风呼啸而来,刮在脸上不仅冰冷而且刺痛,溪竹的心头很乱,可是双眼却是不听使唤地有些疲了。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就在溪竹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又把他从那沉睡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回头睁眼一看,来人正是许雯。 这二人之间或许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如今早已是暗生情愫,加之当初他们回到蕲县的时候也是通过溪竹的百般努力才有今天的局面,在许雯的心中,溪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了! “老太君还好吧” 见到许雯的出现,溪竹强行打起了精神又坐了起来。 “村里大夫去看了,说奶奶得了心病,要好好调养,可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许雯脸上带着愁色,她缓缓来到溪竹的身旁坐下,然后双手抱着膝盖将下颌枕在了上面,就像是一个同样有心事的小女孩儿一般。 “一定会好起来的!” 看着许雯的落寞,溪竹突然说道,但许雯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见此一幕溪竹刚刚有些起伏心情又平复了下去,再次变成了一种失落。 因为在这村子之中对于如今南疆局势的了解程度,除了他之外,恐怕就要数许雯最了解了,就连那洛国南防大军都无可奈何,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怕么?” 过了很久,溪竹突然再次开口,许雯回过头看向他,却发现溪竹一直盯着自己,一时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但这一次她却是摇了摇头,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可当初她能够一个人千山万水去边城,又有勇气在最危急时刻与溪竹回到蕲县,这些经历都足已说明了她的内心并不是像表面那么柔弱。 “怕没有用的,只要和能够让我觉得安全的人在一起,我就不会害怕......” 在风中,溪竹的耳边终于响起了了这一句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语,那身旁的倩影也是在这个时候慢慢朝着他倾倒,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乱世之中有此一人相伴,对于他们来说,是幸运,也是不幸! ...... 在大竹村的每个白天夜晚都会有专门的人员进行巡逻警戒,这最先也是溪竹他们组织起来的,这一天的夜色来临时,夜巡的队伍也开始了像往常一样的巡逻,他们都是如今村子之中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组成的。 当他们正在平日里走惯了的小路上行走的时候,总感觉这一夜的风有些不同寻常,在这夜间寒风之中总有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他们一般。 “呼~” 夜风刮过,又好像是一阵起伏不定的呼吸声,让人心中更生寒意。 “你们听到了吗?” 突然那领头的人率先停下了脚步神色凝重地说道,但此时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也许只是风声吧!” 另外一个人开口,可是尽管他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镇定下来,但越是如此越是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记住,大家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那领头的家伙沉声说道,他脸色凝重,显然他的内心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所有人都点了点头,个个脸上都露出谨慎的神色,随时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但就在所有人紧紧前后靠在一起继续向前巡逻之时,突然那种簌簌簌的风声越发急促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黑夜之中飞快地窜动一般。 “啊~” 一道颤抖的惨叫声响起,有人终于在那种诡异的气氛之中再也没有忍住发出了胆颤的叫声。 “怎么回事!” 前面的几人纷纷回头,个个脸色大变,却见那走在最后的那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而且身子在不断地颤抖着,似乎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惊吓一般。 “有......有......”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家伙也好像抓住了一丝救命的稻草,声音继续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惊恐之中的他却是一直口齿不清。 但越是这样,大家越是着急,周围诡异的声音越发急促,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灵在疾行。 “不对!老陈呢?” 看着那受了惊吓的同伴之后,那走在所有人最前方的家伙环顾了一下四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原来巡逻的队伍共有六人,而如今这里却只有五人。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突然那站在所有人面前正惊恐得口齿不清的那家伙突然再度大叫了一声! “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大声吼道,只见那家伙只是脸色苍白地盯着大家的后方,冷汗正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渗出,终于他颤抖的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朝着众人的身后指去...... “呼~” 正此时,一阵低沉的呼吸声带着一阵腐臭和血腥的冷风从每一个人的身后刮了过来,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就像感受到了一头蛰伏的野兽正趴在自己的身后蠢蠢欲动。 “砰!” 就在那种可怕的气氛即将达到了高潮,突然又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这时所有人才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来,那却是一道浑身破烂的尸体已经不知在何时滚到了他们的脚下。 仔细一看,那正是巡逻队伍之中的第六人。 与此同时,黑夜之中,两道红芒在所有人布满血色的眼前正缓缓出现..... “啊~” 在这大竹村的边缘地带,又是一阵可怕的惨叫声猛地响起,但这声惨叫声对于整个大竹村来说,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这一夜的夜色很沉很沉,在大竹村远处的一座矮山山巅,一道黑影正静静地看着那黑夜之中大竹村的轮廓,随后他的右手缓缓抬起,那手中的一支长笛也是慢慢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 夜深了,在大竹村后山山坡之上,溪竹猛地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在梦中的他独自一人,周围所有人都消失了,他疯狂地寻找、呼唤,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十分孤独、可怕的感觉! 大梦惊醒,溪竹的呼吸变得很急促,尽管夜晚的凉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粗鲁,但如今的时节周围的温度一样很低很低。 溪竹努力让自己再度清醒了许多之后,刚想从地上坐起身来,又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些发麻,这才记起来自己的身边还倚靠着一个入睡的可人儿。 于是溪竹没有继续动作,是保持了之前的姿势,生怕惊醒了她的美梦,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闻着那夜风之中淡淡的体香,还有那依偎这自己身体的淡淡温度,溪竹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第一次好想好想这夜可以在长一些。 也许是真的有些太冷了,熟睡中的许雯身子下意识地往溪竹的身上蹭了蹭,然后突然又伸出双手抱住了溪竹的手臂,此时的那家伙更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般。 于是就这样又过了许久,许雯未曾醒来,溪竹只觉得那家伙抱住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用力,这样的天气二人依偎依然很是艰难,加上之前许雯前来寻他的时候穿得也比较单薄,更加难以忍受。 于是溪竹咬了咬牙,虽然有些扛不住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许雯的身子挪了挪,然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溪竹在一次静静地看着许雯熟睡之中的脸庞,在那微弱的夜光之下,那张脸蛋依旧那么迷人,于是他终于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朝着那迷人的脸上抚去! 但就在溪竹的手即将触碰到许雯的额头时,突然之间他浑身一顿,又迅速将手收了回来捂住自己的胸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一种挣扎之色。 因为就在刚才,一阵剧痛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心中,那种感觉就像是猛然间有锐物击中了他的胸口,剧烈的痛楚瞬间便勾动着自己的神经蔓延到了浑身上下! “你怎么了?” 似乎察觉到了溪竹的异常反应,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缓缓响起了许雯初醒的声音,也许是刚才的动作太过于突兀和剧烈,终究还是把她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就.......就像心里面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溪竹有些挣扎地地回过头看向许雯的双眼,这个时候许雯才发现溪竹的脸色很苍白,甚至在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往外渗透的汗珠。 “你......你的脸色!” 见此一幕,许雯脸色一变,脸上也开始出现了一阵慌乱。 “我怎么了?” 溪竹皱了皱眉头,再度开口时这才发现就在刚才的片刻之间自己已经变得虚弱无比,就连说话也开始变得艰难了起来,当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双眼又开始渐渐模糊了下去,身形一个不稳便又朝着一旁摔倒了下去。 “呜~” 同样也正在溪竹恍惚之间,突有一阵模模糊糊的的笛声正从远处悠悠传来。 ...... “这是?” 几乎在同一时间,当那笛声响起之时在南疆大地上另外一处荒原之上,又有一名年轻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随后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怎么了?” 与此同时在那年轻人身后紧接着响起了一道平静的声音,而那声音的主人则是一道白色的倩影,即便如今的二人皆有些狼狈,但当那年轻人再度回头二人对视之时他还是顿了顿。 多年的道心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已经开始东阳,因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掩盖得住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动人气质。 “好奇怪......” 那年轻男子继续开口说道。 “是术士还是行尸?” “不知道,不过那种感觉很不一般!” 话至此处,他又犹豫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的,既然遇上了我们就去看一下吧!” “嗯” 沉默了片刻之后,那男子最终再度与对方四目相对,很快二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便迅速起身朝着黑夜中那悠悠笛声响起的方向赶了过去! 此时在大竹村背后的山道之上,许雯扶着溪竹正跌跌撞撞朝着村子赶去,此刻的溪竹情况已经越发严重。 不仅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而且在迷迷糊糊中他还在不断地在重复着一些混乱不清的话语,绕是许雯就在他的身边也听不大确切。 “你再坚持一下不要睡,就快到了,药师一定有办法的!” 许雯神色焦急,经历过了南疆梦魇的她似乎再没有了一丝富家小姐的那种娇弱,更像是一个农家女那般的干练。 可是奈何这夜路很黑,她更不如这大竹村中土生土长的溪竹他们,在往回的路上走出不远之后,一个不留神两人竟是齐齐往路边倒了下去,山路崎岖,两边并无太多遮拦,于是二人又顺势朝下方翻滚了下去! 混乱之中许雯虽然用尽了全力紧紧拽着的溪竹的身子,可是最终二人还是在混乱之中散了开去,当周围的荆棘已经将二人折磨得凌乱不堪,地势也稍微变得平缓了一些,二人向下翻滚的身子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许雯早已经狼狈不堪,可是她也顾不了这么多,继续从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因为刚才膝盖被山间乱石划破,一个踉跄又摔倒了下去。 “溪竹......溪竹!” 无奈之下许雯只得开始四下打量呼喊,但周围一片漆黑,却始终不见了溪竹的身影。 夜色正深,似乎除了她的声音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于是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了起来,但就在此时她似乎又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 “救......救......救我......” 那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听上去虚弱到了极点,闻声许雯脸色再度一变,她再次尝试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此时更为糟糕的是她的双脚似乎已经脱臼,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些低沉的闷哼。 可是她依旧咬紧了牙,开始摸着黑,双手靠着一切可能抓到的东西朝着那虚弱的声音响起的方向扒去,那声音很虚弱,如果不是仔细听很难听得清楚,但许雯依稀能够辨认得出声音的源头就在她旁边不远处。 此时她的心中很着急,也很害怕。 “你.......你不要怕,我来了!” 许雯的语气已经颤抖了起来,毕竟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闻着等到那声音终于近了,但随之一阵血腥刺鼻的味道也是缓缓出现在了她的周围,那种直叫人作呕的气息让她心跳也更加剧烈了几分。 “救......救救我!” 声音越来越近,许雯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的鬓角已经被汗水浸透,但她的双手依旧在地上不断地向前扒去。 突然她似乎触碰到了什么,黏黏的,当她抬起双手之时,整个人再度一震,因为她的双手早已经通红一片,那竟是地上的鲜血! “不.......不!溪竹.....溪竹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 血腥味越发浓郁,这个时候许雯绷着的神经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她浑身颤抖了起来,但在她的呼喊之下那虚弱的呼救声终于再度响起。 那声音就在许雯的周围,可是因为她伤的太重,刚想再度挣扎着向前,只是双手扶住的石块突然间发生了松动,于是她整个人的身子便也同样一道朝着下方再度翻滚了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中许雯的双眼再次睁开,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自己的身上,当她下意识想要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推开之时,突然她脸色再度一变,因为竟是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 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许雯的双手再次朝着地上扒了过去,终于她碰到了一具有些冰冷的身体。 “溪......溪竹!” 许雯脸色苍白,她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又将那身体朝着自己这边使劲翻过来,可是当她再度尝试着挪动那身体的时候却发现那身体之上竟早已经布满了鲜血,而且整个身体早已经冰冷了下去! “溪、溪竹!” 好似一道惊雷在许雯的脑海中闪过,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从双眼之中滚落了下来,她抱着那已经冰冷下去的尸体,整个人彻底崩溃,谁曾想前不久二人还在后山之上好好的,这短短的时间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对不起你,是我是我害死你的!” 抱着那尸体,许雯就像失了魂一样,她脸色变得苍白得吓人,而且双目呆滞,她的浑身已经麻木得似乎已经忘记了所有的疼痛,只有泪水不断地在她双眼之中流出。 而此时在她怀中,那具早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确实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生机...... 第一百零六章 祸降 “噗~” 突然就在许雯抱着那尸体整个人哭得梨花带雨之时,一阵突兀得闷哼声再度自她旁边不远处的乱石间响起,似乎有人正在打着喷嚏,或者说更像是一个溺水的家伙突然从水中挣扎而出开始极力地呼吸着周围清新的空气。 “阿雯......阿雯你在哪里?” 紧接着一道同样有些无力的呻吟声响起,而后那个在黑暗之中的家伙又低语埋怨了几句,似乎是因为伤得实在有些严重,又像是一个大梦初醒的家伙在模糊地梦呓一般。 此时正心痛欲绝的许雯在听到那声音之后浑身一震,因为那声音虽然很虚弱,但她听得出那声音很熟悉,可是带她回过头循着那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之时,只听又是一阵哗哗的声音响起,之后一道黑影便又从她背后的坡上翻滚了下来。 尽管意识到了危险靠近,但许雯早已经失去了避让的能力,最后两个倒霉催的家伙便这样摔做了一堆。。 “呃~” 混乱之中那沉闷的惨叫声再度响起,随后那家伙又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急切地继续开口呼喊。 “阿雯!” 当二人再度纠缠一处时,溪竹的状态竟开始恢复了许多,清醒过来后的他也很快发现了许雯,然后又迅速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将她扶在了怀中。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显然溪竹已经发现了周围的不同寻常,可是他怀中的许雯这个时候却很平静,她只是伸手摸了摸溪竹的脸,平静地说道:“是你吗?” 听到那声音的时候,溪竹再次愣了愣,随后他抱住许雯的手越发用力 “傻瓜,当然是我了!” 话音落下,溪竹似乎又察觉到了异常之处,因为他抱着许雯的手却是黏糊糊的,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再次缓缓从相依之中分开。 发现了黑夜之中的不寻常之处,二人没有大难不死的欢喜,有的却是一种格外的凝重,因为在他们的面前的确躺着一道早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尸体。 “出事了!” 溪竹沉声道,几番挣扎,此刻的他已经彻底从之前那种诡异的虚弱状态之中挣脱了出来,整个人也比之之前精神了许多。 于是二人相互对视,皆是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那种恐惧和担忧。 但正在溪竹想要将许雯从地上扶起之时,许雯的身子却始终无法站起,溪竹这才发现许雯虽然并没有昏厥,但她的状态却是差到了极点。 “你的脚?” 溪竹有些紧张与担忧地抬头看向许雯。 “不碍事的,只是脱臼了,回去接上就可以了。” “我背你回去!” 许雯点了点头,溪竹终于是站了起来,在折腾一阵后终于小心地把许雯背了起来,又左右辨别了一番周围的情况,身为大竹村的人,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有他这般熟悉这山间的环境。 不过最后当溪竹的目光再度落在那地上血淋淋的尸体之上时,他却是再度皱了皱眉,双眼之中的不安与凝重越发浓郁,最后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这才背着许雯开始朝着大竹村的方向赶去。 “一定不要出事,一定不要......” 溪竹的心里不断地默念着,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平静下来,最后当溪他背着许雯几番挣扎之后终于回到了大竹村村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 此时溪竹抬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大竹村,那里的天空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但最让他最不安的是那空气中还弥漫着阵阵恐怖的血腥味道。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突兀地响起,溪竹猛地回过身。 “是谁?” “你终于出现了.......” 当溪竹话音落下之时,那脚步声也随之停止,而后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溪竹的后方不远处,而且开始用一种平静而诡异的声音说道。 当那人出现之后,却丝毫不理会溪竹与许雯二人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守残之人,跟我走吧!” “守残之人?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大竹村的人!” 溪竹双眼微眯,从对方的身上他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感觉,与此同时他背着许雯的身子也开始小心地向后退去。 那一刻,一种浑身上下被对方看透的感觉再度出现,那种感觉及其危险,因为那黑夜之中的家伙就像是一条隐藏在黑夜之中的毒蛇,随时都会跃起伤人! 看到溪竹和许雯的反应,那人却只是冷哼一声。 “这就是你的命,你是逃不掉的!” 话音落下,他终于缓缓将双手抬起,而此时他的手中正握着一只长笛被他缓缓送到了嘴边。 “呜~” 当笛声再度响起,溪竹神色再度一变,原来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那声音并不是幻觉,也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啊~” 笛声起,随后在二人身后的大竹村之中似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开始出现。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溪竹脸色苍白,而在他背上的许雯同样也开始浑身发抖,因为一种不好的预感已经在同时出现在了二人的心中。 但那人依旧不曾回答,只是始终在轻轻地吹奏着口中长笛,笛声幽幽,而在那笛声的刺激之下,四周的黑夜之中开始出现了阵阵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头头野兽在黑夜之中被唤醒。 可怕的嘶吼声出现,溪竹明显感觉到在他背后的许雯将他抱得很紧,那种可怕得气息已经开始刺激着二人的神经。 “吼!” 也就在此时,突然又有那么一道可怕的咆哮声再度响起,掀起一道腥风,一道巨大的身影便从天而降,落在了那奏笛之人身后。 紧接着,在一阵带着腐肉的恶臭之中两抹猩红的光芒缓缓出现! “行......行尸!” 当那身影出现的时候,溪竹忍不住再度向后踉跄退出了几步,与此同时他的心跳开始猛然加速了起来。 因为对于那东西他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他一生也挥之不去的梦魇,那是把整个南疆都带进地狱的罪魁祸首! 笛声停止,那男子的嘴角再度出现了一丝弧度,似乎对于溪竹和许雯那种恐惧的反应他很满意。 “你打算好了吗?跟我走......”那男子再次开口说道。 “能够控制行尸,你到底是什么人!” 溪竹说道,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在他的记忆之中,那东西从来都是六亲不认,没有一丝丝的人性,又怎么能够被人所控制,如果今夜之事被传了出去,恐怕整个天下都会为之一震! 那男子没有回答溪竹的问题,好似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只是这三人之间的风声变得越来越剧烈,溪竹的脚不断地向后退去,他背上的许雯也一语不发,因为她内心的震撼比之溪竹而言更加浓烈。 突然,溪竹猛地转过了身子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在他认为那男子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飞快地朝着大竹村跑去。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所作的反应那男子并不在乎,因为此刻在对方的眼中,他二人不过是砧板上的肉,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溪竹的心跳很快,但他脚下的速度却已经跟不上,就在这个时候,他背上的许雯却突然开口说道:“放下我......这样我们谁也跑不掉的!” “没事的!没事的!” 溪竹的浑身已经布被冷汗浸透,可是他依旧在不断重复着那三个字,像是对许雯的回应,也是在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把我......放.......” “你说什么傻话!” 突然许雯话音未落,溪竹的身子却是突然顿了片刻,他几乎是用一种很粗狂的声音吼出来的,就像是是我一个大人在训诫犯了错的小孩! “这样我会连累你的!” 许雯还是继续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很颤抖,明显是受到了惊吓,但她的身子却开始在溪竹的背上挣扎,可越是这样溪竹的双手就背得越紧!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溪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许雯整个人的身子在那一刻突然僵住了,她也停止了挣扎,但泪水却再次从她的眼中流出。 就在这时,继续开始了疯狂奔跑之中的溪竹突然再次发出了一声大吼,此刻的他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可是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哪怕是把牙咬碎了也要坚持下去。 因为许雯还在他的身边,村子里还他的亲戚、朋友、伙伴在等着他! 终于,跌跌撞撞之中,溪竹还是跑回了村子,而许雯却是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了再挣扎,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溪竹对他说过的话,可是溪竹还来不及喘一口气,身子却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下去,许雯也终于从他背上摔倒了下来。 当在地上翻滚出去止住了身形,二人艰难回头看去,那绊倒他们的明明是一具尸体,而沿着小路看去,这并非是唯一的一具尸体,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许雯的身子再度开始颤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溪竹迅速起身抱住了她并用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口中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不要看......不要看,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第一百零七章 丘城之地 “啊~” 但就在这时又一道惨叫声响起,就在眼前,就在不远处的大竹村之中。 溪竹那破绽百出的骗人把戏终究还是被拆穿了,那不是梦,那一切都是真的,此时他的手也终于被许雯颤抖着从眼前移开。 在他们的背后再度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溪竹缓缓回过头,原来那像是梦魇一般的男子依旧跟在二人的身后。 “为什么......为什么?” 溪竹大声吼道,他的拳头死死地捏在了一起。 “你想好了吗?” 那男子依旧是平静地开口,似乎面对这眼前再血腥、再残忍的画面他也无动于衷。 “我......跟你走!” 突然,疯狂之后的溪竹竟开始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连他紧紧捏起的拳头都已经缓缓松开,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麻木与无奈,或者说是一种绝望。 “但是......你要答应我,放过她,放过剩下的所有人!”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对于溪竹的话,那神秘的男子表现出的是一种不屑,溪竹缓缓抬头看着他,似乎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瞳孔之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渐渐破灭。 可就在溪竹沉默之时,那男子话锋一转再度说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 “不......不!” 在溪竹的身后,许雯也终于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异常之处,可是当她再度抬起头朝着溪竹看去之时,她只看到了溪竹的眸子同样也正平静地看着她。 那是溪竹与她最后的对视,一切似乎都没有那般短暂,之后一道黑影闪过,溪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不!” 许雯绝望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响起,但此时溪竹的脸上只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夜之中的大竹村再度陷入了一片宁静,也许还有幸存者,不过此刻的他们或许也正在某些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没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了......” 另外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大竹村前方的小道之上,率先开口的正是之前出现在南疆大地之上被大竹村中诡异的波动吸引而来的男子,他的语气很凝重因为感受着周围那浓浓的血腥味,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还有人活着!” 始终陪在他身边的那名白衣倩影开口说道,她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凭借着天生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在前方充满死寂的大竹村之中她依然感受到了许多虚弱到了极点的生机。 ...... 混乱、虚弱、疼痛好像所有负面的感觉都压在了溪竹昏迷过后的脑海中,可是他却无可奈何,他能感受到自己耳边呼呼的风声正带着他飞快地朝着未知而去。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他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快点从那梦中醒来,因为梦中的场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痛苦!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他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晰,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身子正在高速的移动。 偶尔磕磕绊绊,当他的双眼在模糊中感受到了一道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之时,他不得不努力地皱起眉头,紧紧将自己的眼睛护住。 可是他所做的努力还是徒劳无用,终于他的双眼试探性地睁开了一丝缝隙,然后又很快闭上,如此循环了数次之后,他终于再度感受到了一丝清醒之意。 但是当看清周围的一切之时,他愣了,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梦。 与此同时他的浑身上下被什么东西给绑着,晃啷晃啷的,是铁链没错了,不仅如此,周围还一阵刺鼻的恶臭再次传来,是血腥与腐臭的味道。 “这......这里是哪里?” 溪竹颤抖的声音响起,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丝挣扎的渴望,因为他的浑身上下都被铁链绑得死死的,而驮着他在摇晃中向前的,是一只巨大的行尸。 那家伙就像是一头可怕的野兽,四肢着地,而溪竹此时便正被那些铁链绑在行尸背上。 “哼~” 没有人回答溪竹的话,溪竹却突然失声笑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彻底疯掉的人,在这种绝望之中丧心病狂地笑着。 “呜呜呜~” 就在溪竹狂笑之时,那诡异的笛声再度响起,一阵苍茫的风刮过,那呼呼的风声很快便将溪竹的笑声掩埋了下去,又过了少许之后,溪竹再度咳嗽了起来。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垂死之人,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只是听着那笛声之时怔怔地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如果我不死......我会杀了你!” 话音落下,溪竹双眼之中渐渐开始出现了自打他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眼神,那是一种恨意、一种杀意、一种绝望的悲哀! 似乎是对溪竹的一种回应,那奏笛之人的轻哼声也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不过却是带着一种冷笑和不屑之意。 “我倒也希望看到那一天,不过在你杀我之前,你还得替我完成一件对我来说比取我性命更重要的事!” 溪竹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鲜血顺着他的手从铁链之上一点一点地滴落了下去,他的双目无神,心中只有一种复仇的怒火在支撑着他,支撑着他在这苍茫大地之上看着头顶的天空黑了又白,白了又黑,一直过去了很久很久...... 终于有一天,当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之后溪竹已经到了游离之际时,他感觉到周围的世界似乎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的身体也停止了晃动。 只是他却不知道,此刻他已经被带到了洛国西南那苍茫的大地深处,那里有一个古老的游牧族群叫做牧族! 同样在荒原最深处,有一座古老的城池叫做丘城,它就像是洛国王都与阿托滨海一样,乃是牧族唯一一座成了规模的城池,也是牧族圣地! 此刻丘城深处,在一个几乎从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一群身穿皮袄的人正颤颤巍巍地跪服在地,在所有人正前方,还有那么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同样正静静地跪在一张石床之前。 而那石床之上正躺着一道安详的身影,他双手放在胸前,身着一身布衣,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石床之上,没有一丝的声响,就连呼吸声似乎也停止了下来。 而那卧床之人的床头正端放着一个石盆,石盆之中一汪清水清澈见底,其中没有一点杂物。 “稀图博康邨......” 很快在密室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咒语声,此刻所有闭目之人纷纷睁开了双眼,包括那最前方的那个男子在内。 与此同时,那原本平静的一汪清水之中终于突然出现了一丝波纹! ...... 在丘城的大街之上,突然一队粗狂的牧族士兵骑着大马横冲而过,但凡大街上所遇之人也是纷纷避让,很快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当飞骑远去,所有人怔怔地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里好久没有过这样的动静了。 丘城的西边有一处土丘聚集之地,此地看上去倒是与丘城二字显得格外贴切,只是外人看去,这里更像是一个个巨大的巨人坟墓一般。 可是这些坟墓之上又是千疮百孔,不说外来人,就算是对于这丘城之中的原住居民来说,这里也是一处绝对的禁地! 但就是这样一处看似荒芜的地方,那土丘之下却是无数千回百转的地底隧道,其中更是埋藏了一些可怕的存在 有人在半夜中曾看到过那些土丘的上方出现过阴火、鬼影等一些可怕的东西,更是听闻每到夜色深时还有鬼哭之声响起,故此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变成了一处不祥之地,周围能有的人家也纷纷迁走,避而远之。 此时苍茫的大地之上突然有一阵狂风呼啸着从那片土丘之间刮过,那诡异的风声就像是苍茫之中的号角声再度响起。 也就在狂风过境之时,在土丘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紧接着在那土丘之上的无数孔洞之中无数可怕的眸子正缓缓亮起! 狂风过后,在这土丘的中央,一阵悠扬的笛声突兀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就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从远处咆哮着冲了进了土丘之间。 可是当那家伙穿过阵阵风沙出现在了那密密麻麻的土丘之间时,又突然猛地止住了身形,脸上很快露出了一种本能的警惕之色。 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终于嗅到了比它更加可怕的存在一般。 而在那头可怕的黑影之上正用铁链锁着另外一道与他的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身体,正是那已经陷入了昏迷许久的溪竹! “弟子牧达......” 一道冷漠的声音缓缓响起,可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在土丘之间又有一道怒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 “谁让你把这东西带来的!” 那声音有些嘶哑和苍老,听上去就真的像是从坟墓之中发出的厉鬼的嘶吼声,而且也看不到那说话之人的身影,不觉多了几分恐怖的感觉。 “能够控制得住这种等级的行尸,不愧是我巫灵族最出色的弟子,可惜......” 正当二人陷入冷漠的对峙之时,另外一道同样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再度自土丘之内出现。 第一百零八章 巫祖坐逝 “种尸反蛊,不是我族最后的结局,你们说的不可能我寻到了,请你们也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 站在一个土丘之上,牧达冷冷地再度开口,话音落下只见他突然将手中长笛收起,右手伸到了自己的胸前缓缓掏出了什么之后猛地朝着那土丘之下的一个黑洞之中掷去。 紧接着在那土丘之下,一道红光猛地亮起! “血缺石现,命里有残,守残之人......你真的寻到了守残之人!” 在那地底突然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声音,话音落下之时,在那土丘之中的那行尸背上,溪竹已经变得皮包骨的身体终于滑落了下来。 可就在他的身体刚接触到那地面的时候,突然周围的黄沙再度朝着他身体聚集了过来,他背后的大地也好像渐渐变成了一张鬼脸,张着血盆大口,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吞没了下去...... “看......那是什么?” 在丘城之中几乎所有人都似有所感,抬头朝着丘城以西的地方看了过去,因为那里的天空正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 “鬼怪!是荒丘的鬼怪!” 有人失声大叫,丘城之中很快开始大乱了起来,而在丘城最深处,那牧族王庭之中的一个祭坛之上,一名穿着羌族服饰的祭司口中正在念叨着什么。 当荒丘异变之时,突然那祭祀的双眼猛地睁开,而后迅速回身西方的天际,浑身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大司命!” 同样在王庭之中,一个男子盘坐在大殿之中,此时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而他的目光同样在此时看向了远处的天际,露出了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 “溪竹......溪竹......” 另一边,在溪竹的脑海之中,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他眉头紧皱,过了许久之后,他紧闭的突然猛地睁开双眼。 可是在他睁眼的同时一股强烈的光芒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让他忍不住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救我......” 就这样在他半睡半醒之际,那道奇怪的呼喊声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那种断断续续的感觉又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内心此刻充满了痛苦,眼角有泪水正在不自觉地往外流出,因为那些充满了绝望的声音他一直都不曾忘记过,那是大竹村留在他脑海之中最后的记忆。 “阿妈、阿雯、大胖......” 溪竹的手终于从双眼之上缓缓拿开,他声音哽噎着,可是浑身却是瘫软了下来,没有一丝力气。 在无数次尝试之后,他终于睁开了双眼,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片苍茫的天空,天边的晚霞依旧,充满了落寞和孤寂。 “这是哪里......我已经死了吗?” 溪竹失声道,紧接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了自嘲和无奈的苦笑,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之前那种剧烈的疼痛竟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轰~” 突然就在溪竹仰躺在地上双眼始终迷惘之时,在他头顶的天际猛地响起了一道炸响,就像一道惊雷乍起,于是他看到了一阵强烈的光芒从头顶的天空刮过,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那......那是!” 溪竹呆了,他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形,那是一块巨大的陨石从空中划过,带着长长的火尾,短暂而震撼。 可是震撼过后,天空还是那天空。 溪竹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在他的脑海之中一直认为的这里便是世人所说的地狱。 不管发生什么都只能让他短暂的挣扎,因为他根本没有了多余的反抗之力。 “阿搭布耶......” 迷迷糊糊中,溪竹的耳边再次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是一连串的咒语声,又像是一曲他完全听不懂的催眠曲,在他脑海中回荡了许久,直到带着他再次陷入了昏迷,也使他神经再度陷入麻木之中。 又过了少许,当世界再度陷入死寂之后,又是一道奇怪的声音开始出现。 “夫君,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周氏蒙王上之恩,四世三公,又世代单传,如今于我驻守这南疆之地,远离王都,愿我儿日后,能够传我周氏之鼎盛,又能出为父以右,就叫做周轶吧,哈哈哈~” 迷惘之中溪竹看到了一些零零星星的画面,画面中是一家三口,一个幼儿、一个产妇还有一个抱着刚出生孩子的男子。 可是他们的面容在溪竹的意识之中始终都很模糊,他挣扎着想要努力去看得清楚一些,可是越是这样,那画面也就越模糊,直到最后声音淡去,画面也变得零零散散,最后消失不见! 又过了不久之后,溪竹同样又睡着了,他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看到了七个星星,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一颗星星失去了光泽,从天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只是当星星坠落之后,他感觉到好像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缓慢地流失...... “命里守缺,我就要看你到底缺的是什么!” 在荒丘之下,一名头发枯槁,面如干柴的老者眯着双眼说道,在他面前摆放这一个石盆,石盆中有一汪清水在缓缓滑动。 话音落下之际,他渐渐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朝着那水盆之中按去! “是这样!竟是这样!哈哈哈......” 过了不久,荒丘之下突然发出了一阵有些失神的大笑,可这笑声持续了片刻之后便戛然而止,那狂笑之人就像是看到了足以令他癫狂的东西,可是在狂笑之中又硬生生地被打断,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当一切似乎已经结束,在荒丘之中一阵阴风突然刮起,随后又在那些孔洞之中形成了无数回响,就像一阵阵的鬼啸,给这片大地更增添了几抹恐怖的气氛! “巫祖......” 无数声惊叫声响起,在那盆清水之前无数道身影开始接踵而至,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之下,那些身影更像是一个个从地下走出的恶魔一般。 但他们的双眼此时都齐齐望着那石盆之后垂头静坐的老者,只是从那老者的身上他们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的生机! 牧达脸色苍白,至此他都不敢相信,他明明是按照巫灵古籍去做的,可是为什么,为什在他把希望带回来的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巫灵族三大巫祖的最后一人竟在这个时候撒手而去! “难道......难道这就是巫灵族最后的宿命!” 牧达喃喃道,他语气低沉,在这荒丘之下是他最想呆的地方,却也是他现在最排斥的地方,因为这里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只剩下了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不......我不信!” 突然牧达突然抬起了头,猛地朝着那巫祖前的水盆冲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见牧达的反应,所有人皆是脸色大变,可是无奈失去控制的牧达离那巫祖尸体不过数米的距离,而且他动作又极快,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那巫祖之前,站在了那水盆之前! “砰!” 就在他身后的几位巫灵族的长者正想出手阻止他的时候,牧达却是突然跪在了地上,他怔怔地看着那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巫祖身体,双眼再度陷入一种迷惘。 “告诉我!” 牧达开口,双拳狠狠地往地上锤去,此时不仅是他,连同这周围所有的人都已经被他的那种情绪所感染。 “种尸反蛊之术,耗尽了三位巫祖的生机,更是牵连了整个巫灵族,这究竟是为什么?” 在牧达的后方,一个巫灵族的长者缓缓道来,到了如今,即便是他也能感受得到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一股牵动着整个巫灵血脉的恐怖力量正在肆无忌惮地蔓延。 “呜呜呜~” 荒丘之下,那阴风回荡的声音始终未曾消失,巫祖的身体也在那风中渐渐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消散而去,仿佛化作了风中的黄沙,朝着地上洒落了下去。 “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又一声轻呼声响起,只见这原本昏暗的荒丘之下,突然有一抹猩红的光芒出现,自那一盆清水中射出,全部投射到了牧达的身上! “巫祖之灵......这是巫祖之灵!” 丘城西方的大地上,那暗沉沉的风沙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那苍穹再现,丘城王庭之中,牧族祭司从大殿之外疾步行来,跪在了那大司命的面前! “巫祖坐逝,巫灵族宿命已现!” “还有多久!” 年轻的大司命只是依旧微闭着双眼淡淡地说道,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在乎,因为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挥师东进将那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梦魇彻底踩在脚下! “三个月......” 就在这时,突然在大殿之外荒丘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一道飘渺之音,那声音悠远回荡,听在眼前,又似乎在千里之外,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大司命双眼之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而那跪在地上的祭司也是浑身颤怔住,脸色苍白! 第一百零九章 再回南山 “大司命!” 就在那声音落下之后,突然大殿之外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很快一名身材高大的牧族大将从外面匆匆行来。 当走进大殿之后,那名大汉先是看了看正单膝跪在地上的祭司,随后不再理会,而是接着朝那大殿之上的大司命面前走去,随后同样单膝跪下,抬起右拳横在自己的胸前。 “大司命,荒丘消失了!” 话音落下,大司命不语,大殿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丘城以西原荒丘之前正有数道身影骑着大马伫立在此地仅存的一处山丘之上,当看着那突然之间天翻地覆的荒丘之时,所有人的脸上全部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当荒丘异变之后,只见在所有人的前方早已经变成了一片苍茫荒原,原来的荒丘之地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大地之上抹去,磨平了这里曾经所有的土丘! ...... 日起日落,好像永远摆脱不了的轮回,在这片大地之上,有蛇虫鼠蚁、飞禽走兽,有烟雨楼阁也有苍茫荒野,但凡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就有一个属于他们的世界。 可是总有这么一些存在,他们会打破一切的平衡,寻求一个满足自己欲望和野心的世界。 “呼~” 在南山道口观云台之上,木子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从第一抹晨光之中睁开了双眼,在他双眼之中一抹淡淡的紫意持续了许久。 “师叔......师叔!” 就在这时,突然在他身后的南山小道之上响起了一道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喊声,来人是南山道之中的一名年轻弟子,看年纪与木子良倒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最后当那家伙来到南山道口观云台时,只见木子良依旧静静地盘坐在原地,始终沉静在那片浩瀚的云海之上,于是那名南山弟子急忙慢下了自己的脚步,也没有再冒冒失失地呼喊。 安静之中那家伙只是小心地来到木子良的身后盘膝坐下,同样抬头看向了远处的云海。 这一幕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些似曾相识。 “一切都还顺利?” 过了少许之后,突然木子良开口说道。 “一共有三十四人,全部都已经安置妥当,只是......” 听到木子良的询问,那名南山弟子这才回过神来,不过话到此处欲言又止,他皱起眉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仔细一看,原来这名与木子良看上去年纪相差无几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观陌上师坐逝之前到后山小院去寻过木子良的苏明。 “只是如今南疆大乱,道口中存储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恐怕撑不了多久”苏明继续说道。 终于再在苏明话音落下之时,木子良双眼之中的紫意也已经全部褪去,双眼恢复清明之后亦变得越发透彻清明。 结束了修行,木子良这才缓缓从南山道口的云台之上站了起来,但他的叔胺盐依旧看着远处的天际,也不知道其脑海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最后又见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去。 苏明看着木子良的背影,他眉头又皱了皱,也不知道是否是一种错觉,在木子良的身上,曾经观陌上师的影子越来越明显了。 不久之后,在南山道深处的一处道宫之外,木子良的身影再度出现。 那道宫依山而建,其中一半深深地嵌入到了其后的山体之中,整个道宫看上去给人一种古朴神秘之感,而在道宫之前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广场之上一个巨大的香炉更给此地添加了几分庄重。 这道宫便是南山道的禁地忘语阁,当年世隐上师也是从这里走进了道宫之中,从此闭了死关至今未出! 在那香炉之后有一个蒲团,也许是时间过去了太久,负责打扫的弟子也没有难么勤了,所以蒲团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灰尘,看上去也有些陈旧。 不过木子良倒也不在乎,当他来到蒲团之前时便直接坐了下去。 重新入定,木子良的的双眼却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忘语阁,直到过去了许久,那里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一丝的反应。 就像是南山的宿命一般,当年世隐隐世、观陌与魔同逝,到了木子良这一代,又遇上了南疆之乱,原来这看似平静的清修之地却从来不曾平静过。 又到了傍晚时分,山中寒夜将至,南山道上还有这么一道身影,此时的她正倚靠在一处窗栏之上,双眼静静看着手中沉沉浮浮的一颗珠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她的周围很清静,静得让她却有些不太适应。 自从回到南山道之后,她被安排在了这里,这里也是木子良曾经的住所,而自从她住进来之后木子良便很少再来这里了。 看着手中沉浮的白色珠子,她终于皱起了眉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打算,在她手中的珠子也在这时化作了一道白光在她的手掌之间消失不见。 可是就在那家伙刚从那窗边站起身来正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她的嘴角却是突然出现了一抹弧度,一种有些古灵精怪的笑意将她原来的天性显现了出来,似乎在察觉到了什么之后只见她这才飞快推开了房门。 原来不知何时起身穿一身青色南山道袍的木子良早已经出现在了院子之中。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终于再见到了木子良,可是在二人相见之时,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激动和喜悦都被她强行掩盖了下去。 “你的伤怎么样了?” 木子良开口说道,可是他的语气不管如何去听都能感受到一丝犹豫。 “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她没有回答木子良的话,而是重复着自己的问题,可她这一问木子良却是愣了,他愣在了原地,因为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反正那种感觉很奇怪,每次想到她的时候他的心中就会出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竟让他心中有些后怕! “是不是因为我是妖?” 她再度开口,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木子良却是猛地抬头朝着她看去,看到木子良的反应她眉头一皱却是再度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是了......果然还是这样,可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这样的,阿狸” 木子良终于摇了摇头再度开口说道,可他这一开口,其心头便猛地一怔,就像那苦守了多年的道心突然出现了一丝动摇,但是当他的目光再度朝着阿狸看去之时,却见对方也在盯着自己。 二者对视,阿狸似乎也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是对于木子良来说此时他的脑海之中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混乱。 “不......不因该是这个样子的.....” 木子良呢喃道,突然他猛地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修道者,道之所向,无欲无求,斩七情六欲方可问道而终......” 这是他转身之后的低语,又或者说这才算得上是他心中唯一的答案。 看着木子良再次离去的背影,阿狸脸上出现了一丝落寞之色,不过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什么,只听她低语重复着木子良的话说道:“无欲无求、七情六欲......” 突然她浑身一震,而后再度抬头朝着木子良的背影看去,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弧度。 “你是修道者,可我却不是......” “溪竹......溪竹......” 正在阿狸沉思之间,突然有一道虚弱的呼喊声开始从她身后的房中传出,那是属于另一名女子的声音。 听那声音响起之后,阿狸的的眉头这才再度微微皱起,当她回过身朝着房间之中的那床榻之上看去之时,原来那床上正躺着另外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身影...... 另外一边,在秦岭以北的官道一旁,王托福与曦月静静伫立,看着那路边的石碑,二人久久未语。 就在不久前,王托福与曦月二人找到了洛军南防随军谋士楚华公子,将阿托巨变和大竹村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们没有去见宁王,因为曦月的坚持,选择了无声无息地往北而行。 “你怎么了?” 王托福看着曦月落寞的背影说道,见曦月看着那石碑久久不语,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们很快就会重新回到王都,到时候你也可以回家,和你的父王团聚了!” “家?” 可就在王托福话音落下的时候,曦月却是突然回过头看着她,双目早已经湿润。 “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她终于没有忍住,语气中充满了落寞。 “你说......” 王托福虽然犹豫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没有能够战胜自己的内心,只是平静地说道。 “你能不能再陪我最后一段时间,让我做一个普通的人,就像你故乡的那个世界中的普通女子一样!” 王托福浑身一怔,在那一刻,曦月的身影好似变了,变得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她越来越像,就像是两个影子正在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他的神情在那一瞬之间好像出现了片刻的迷失,最后他终于不由自主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三个月匆匆而过,谁也不知道在洛国西南之地,那广袤无垠的荒原大地之上,一场即将改变整个天下命运的异变正在悄然发生着! 第一百一十章 身背棺木之人 终于,当那荒丘从大地之上消失之后的第三个月结束的最后一日,原本平静的荒丘之地竟突然开始震动了起来,只见遍地沙石滚动,黄沙扬起。 狂风呼啸之中裹挟着漫天沙尘朝开始朝着原来的荒丘中央汇聚而来,最后竟形成了一场龙卷风暴,开始在荒丘大地之上旋转肆虐。 与此同时,在那龙卷风暴的最中央地带则是形成了一处很奇异的真空地带,在此处地面之上的沙石全部都已经被狂风卷走,只剩下其下更为坚硬且毫无波澜的荒丘之土。 可就在突然之间在那风暴肆掠的风眼之中,忽有一只干枯的充满了血迹的手猛地从地底探出! 与此同时在丘城的上空,一阵闷雷声在黑夜之中响起,那王庭最深处,大司命从睡梦之中猛地惊醒了过来,当他他双眼猛地睁开之时却已经是满头大汗,即便常年运筹帷幄沉稳如他,此刻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咚......咚......” 同样也就在这时候,在他卧榻所在大殿之中一道奇怪的声音开始响起,那声音好似雨水滴落,又好像是有人在轻轻敲动着轻鼓。 “谁!” 那刚刚从大梦之中惊醒的牧族大司命双眼微眯开始大声吼道,但是在他所在的大殿之中却依旧是空荡荡的。 可明明什么也没有,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让他心中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慌。 “我族宿命已现......巫灵生......天下乱!” 少许之后,一道有些阴森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他猛地回过头,却见那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房间中央一道黑影正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在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盒子,或者准确地说那竟是一口棺材。 “你是谁?” 当那神秘人出现之后,大司命终于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波动,只见他小心起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双眼微眯,似乎充满了忌惮之意。 “我是谁?” 那人开口说道,但似乎他的语气同样带着一丝疑问,又过了片刻之后那家伙却突然又大笑了起来。 “我就是你要等之人,也是你最需要的人......” 话音落下,殿中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伴随着一阵阴森狂妄的笑声,那人影竟是再度被黑暗缓缓吞没而去。 来人诡异,若夜间幽灵,即便身为牧族大司命,那男子心中同样已经掀起惊天波澜,他的双眼缓缓转向殿外,却发现今夜的夜色漆黑如墨,连同周围的空气之中都似乎多了几分血腥的味道。 不久之后,待一切都平静下来时,突然在丘城王庭之中却再度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司命,荒丘变天了......” 一道带着惶恐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是当他听到那荒丘二字的时候,他的心却是突然开始越发急促地跳动了起来,也许他等了这么久的一切终于要实现了! 不久之后,在南疆洛国与荒原边境之上,那道奇怪的身影再度出现,此刻他全身隐藏在一道黑袍之下,背上更是背着一口看上去很陈旧的棺木。 荒原的狂风在他身边刮过,将他的衣袍刮得猎猎作响,可是他却始终无动于衷,而是静静地看着远方,似乎他的目光已经穿过了整个南疆大地,穿过了秦岭,一直到了那整个中原之地! “三大道门......” 他低语喃喃,最后嘴角再度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只是当他话音落下之后,他也终于迈开了自己的右脚,这一脚踏出从此便是洛国之地,而明明是很小的一步,可是下一刻他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了更远处的黑暗之中。 不仅如此,当那道可怕的身影所过之处,方圆数里之地似乎也能感受到一阵黑云压顶之感,若是存在那些隐藏在周围大地之上的行尸,也会匍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那一刻的它们就仿佛是遇到了鬼怪之中的上位者一般,仅仅是那种气息和威压就足已给他们的灵魂造成震慑! ...... 南阳县是南疆一个较为富饶的县城之一,气人口规模几乎可以抵得上足足两个蕲县,当初第一个携带着尸毒的人九死一生逃回南阳县时,也将噩梦带到了这片曾经富饶的大地。 到了后来,无数南防探子折损于此处之后,在边城大营之中的地图上,这里也变成了一处禁地之一,传闻这里竟出现了罕见的尸王盘踞,恐怖至极。 因为但凡成为尸王的存在,绝对是属于行尸鬼怪之中的上位者,拥有可怕至极的力量。 当初宁王之所以能够收复边城,除了因为边城尸王不过刚出现不久且被南防军队一次又一次试探之外,那时还有他从王都带回的诸多术士相助,更有来自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方木上师亲自出手才得以降服尸王。 可大军也只是堪堪收复了边城之后便从此停滞不前,相对于这并不知根知底的其余禁地依旧不敢冒进! 可不久之后在南阳县外,那名身背棺木的奇怪男子却是出现在了这里,只见他看了看那笼罩着一种阴森恐怖的南阳大地,脸上却是依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后他迈脚终于踏入了这片禁区。 当天空之中黑云密布之际,南阳大地上无数双眼睛中闪过了奇异的光芒,甚至是那些本不该出现任何情绪的行尸都好像受到了什么牵引,抬头怔怔地望着远方,浑身颤抖着发出阵阵哀鸣! “吼~” 过了许久,在南阳城最深处,随着一道愤怒的嘶吼声猛地响起,那是南阳尸王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可是一切又并没有在那种尸王之威下发生任何的改变,直到过去了许久,那尸王的嘶吼声竟渐渐平复了下去...... 没人知道南阳城中发生了什么,但当那道身影离开之时,南阳城中属于尸中王者的气息便也随之而远去。 “报......” 南疆边城之中,随着外出的斥候不断将一些可怕的消息传回,宁王的神色也越发凝重了起来,不仅如此在主军大营之中,几乎所有人皆是神色震撼。 “怎么会这样,那些家伙为何会无端躁动了起来!” 有人语气凝重地说道,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人群之中楚华同样皱起了眉头。 据那情报上看,如今在南疆之中已知的一些幸存者聚居之地已经被彻底划掉,而那些原本分布在南疆大地上各个方位的行尸竟像是无数支流一般开始汇聚了起来! “是牧族,一定是牧族!” 这时突然有人大声说道。 “不久前那些蛮子已经在边境之上聚集了大军,如今行尸躁动,看来是他们准备卷土重来了!” “是了,当初南疆祸乱也是因他们而起,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策划好的,可他们凭什么可以引动这一切,如今南疆炼狱不管是我洛国、阿托、牧族也好都不敢轻易涉足,他们又凭什么能够卷土重来!” 又有人开口说道; “除非......除非他们有能够驱动行尸的法子!”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楚华却是开口了,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如今牧族整军南疆躁动,他们也许也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所有人都不敢说出来,因为这样的猜测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是这样......” 沉默了许久,宁王终于开口,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在等着他的决定,当宁王的双眼却是在这时缓缓闭上,他整个人看上去也似乎疲惫了许多,只听他又平静地说了四个字:“天佑我族!” 南疆巨变,群尸躁动,更为可怕的一件事情便是在洛军专门派人监视下的其余八大尸巢更是发生了无法想象的变化,以至于此后派出去的军中术师也好,或是训练有素的探子也罢,均是无功而返,或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南疆边防紧急戒备,一条条十万火急的军情往王都送去,很快,这一恐慌终于越过了秦岭以南,蔓延到了整个中原之地! 在王都太傅府中,太傅乐师与一位朝中老臣相对而坐,二人脸色不是很好,眉头紧锁。 “阿托叛乱,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他们恐怕也只能独善其身罢了,一开始就不该指望他们!” 那老臣开口说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怒气,见乐师没有接话,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只要那些东西越过秦岭,那么很快就会殃及中原之地,到时候这天下恐怕......” 话至此处他也没有再往下说,或者说是不敢往下说去! 过了许久,太傅乐师终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见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宽大的长袍加在他消瘦的身子之上多了几分佝偻和苍老,但他只是缓缓转身走到了窗口将目光投向远方。 而那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望月峰占星一脉所在之地! “这一次的答案,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恐怕也只有他们才能给出一个结果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风寨灭 就在南疆之变开始之后,祸乱与惶恐席卷天下,但在那蕲县境内靠向边城的北边,有这么一处地方占据天险三面绝壁,唯有一条山上之路,至于那山腰再往上却成了一处世外之地。 与此同时在那山上又有这么一伙强人,当初太平的时候即便是蕲县的官兵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故此此地被称作黑风寨,说白了也就是一伙强盗的贼窝,为首的强盗被人称作黑老大,带着寨中的数百号强盗为恶一方,让人闻风丧胆!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平时里很少有人敢主动靠近这里,所以在南疆尸乱爆发之后,黑风寨竟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成为了一处由山中强盗组成的避难所。 “哈哈哈......” 即便是在乱世之中,地处天险之地的黑风寨中还是隐约传出了那些个悍匪的狂笑声,此时山口呼啸的狂风中还带着一些淡淡的酒味,那群家伙依然过得是潇洒快活。 原来黑风寨中的那些个草莽正因为知道这里是土匪窝子,所以以前为了防备官兵封山剿匪,早就已经准备了许多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光是山中储备也能撑上个一年半载的。 直到南疆祸乱之后,这些土匪活动地方也是飞快收敛,可日子过得也是舒坦的很。 “顾老兄,还是寨子里自在吧,你在外面快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只落得每天陪着我们这些土匪汉子,不过这样也不错,现在外面再乱也没咱们什么事!” 黑老大半躺在他土匪头子的大椅之上,右手抱着一个酒坛子大声吼道,在他面前更是数张大桌拼凑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各种酒食,许多土匪头子也正在大口吃着肉,大碗饮着酒,一片嘈杂声不断,更有一些家伙喝得醉了便横七竖八地到处躺着。 “嘿嘿嘿......大家对顾老兄的风流事迹可是如雷贯耳,管他老幼妇孺似人非人的一贯来者不拒,可真的是这样?” 就在黑老大话音落下之后,那土匪窝中又有一道大喝声响起,众人闻之大笑,这才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那正坐在黑老大右下方的另外一道身影看去。 只见此刻那里正斜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那家伙身穿青灰色衣袍,一身整洁自饰,且鬓眉清秀,倒是与周围那些袒胸露乳的大汉宛若泾渭分明,自带这一些文儒气息。 当然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那蕲县大牢中与溪竹相识的赏花人顾流风! 不过像顾流风一样的家伙在这这土匪窝里却并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不适,除了他与黑老大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之外,其赏花人的身份在这群土匪心中就和那些采花贼差不多,倒是没人觉得他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大家倒是说笑了,一时快活哪里比得上咱寨子里潇洒!” 顾流风也是面带尬色地说道,只见他也是双手端起手中的一碗水酒,朝着黑老大与一众匪众示意了一番这才继续大声说道:“祝黑老兄年年有今日,英姿胜当初!” 话音落下之时,他将手中一碗酒一饮而尽,很快寨中再次响起了一阵喧哗之声,原来这一天是这黑老大的寿辰之日。 夜色渐深,顾流风带着一身酒气从那黑风寨大堂之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看着夜晚灯火通明的黑风寨,他四下寻思了一番,沿着一条小路朝着自己住所的方向行去。 沿途顾流风遇到了许多夜守的人,但相互之间也是向往常一样打着招呼,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走着走着在这原本熟悉得不得了的地方他却突然一下子踢到了什么东西,本就不稳的身子便猛地朝着一边倒了下去,又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呼~” 当醉醺醺的顾流风再度艰难地翻过身子之后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时酒劲有些上了头,他也没有再爬起来的意思,索性躺在地上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睡意也是一上了头便不省人事,直到过去了许久,这黑压压的夜色之中突然下起了小雨! “大哥......大哥......” 昏睡过去的顾流风开始梦呓了起来,可是却一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那烈酒的后劲太强,还是他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得吓人,雨水和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全身上下。 “不.......不!该死!” 突然顾流风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发急促,躺在地上的身子也开始挣扎了起来,突然,他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只见眼前依旧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原来刚刚不过是在梦里。 “妈的!” 顾流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浑身冰凉无比,正待他想要挪动身子的时候这才牵动了刚刚留下的一些伤口,一阵细微的疼痛一下子袭上心头。 此刻他浑身已经被雨水浸透,在这样的夜里伴着凉风夜雨即便是他那身健硕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于是他接着清醒的劲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摸索着往上方爬出了一段距离这才回到了自己来时的小路。 “哈哈哈~” 就在顾流风终于站起来准备往回赶的时候,突然一阵诡异的大笑声从他耳边响起,而后又飞快远去后消失不见。 一切都是在电石火花之间发生,待到顾流风似有察觉猛地回过头的时候整个黑风寨已经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奇怪......难道老子真的喝多了!” 听那奇怪的声音远去,顾流风再度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两句之后,又用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这才皱起眉头回过头来继续朝着前方行去。 再向前不远处就是黑老大临时为他安排的住所了,一心想着尽快赶回去后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顾流风哪里还想得了这么多,一边在心头暗骂,一边飞快地赶了回去。 一进屋,还没有来得及脱掉自己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衣服,他便很快又睡着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妖影与尸影 这一晚顾流风睡得很沉很沉,他没有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直到第二天快要到了晌午的时候他才从梦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清醒过来之后那家伙这才觉得头很痛很痛,至于昨晚发生过什么他倒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在榻上又懒散地躺了少许他才终于起身,像往常一样出门在院子里随意找了点清水将脸抹过之后又觉得腹中空空如也。 想来是因为自己酒喝得多了,肉却吃得很少,所幸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不过如果是要去寨子里找点吃的还是简单的。 想到这里顾流风也是像往常一般就出了门,如今整个南疆不比太平时候,正如黑老大他们说的,这寨子里对于顾流风来说倒是快活得多。 凭他和黑老大的关系,有吃有住有酒喝,不过当他推开门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难道这群家伙昨晚全都喝大了?” 顾流风皱起眉头,之所以他会感觉到奇怪是因为今天的寨子显得格外的宁静,他却是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到了那夜守的值班亭边上。 终于发现在那亭子里面还有一道人影,不过那家伙正倚靠在一旁的木头之上,身子还偏偏倒倒的。 “嘿!兄弟!” 顾流风皱起眉头喊了一声,却发现对方没有一丝的反应,他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浓烈,只见他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值班亭走去,可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那人影突然朝着一旁倒了下去! “嗯?” 见到这一幕顾流风终于察觉到了异常,随后脚下速度猛地加快,三两下跃进凉亭之中,可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脸色大变。 只见那守夜人此刻正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身体的轮廓也不像顾流风平日里所见的一般魁梧,给人的感觉就像无端消瘦了许多,顾流风用手探了探其鼻息,发现他在早就已经没了生息! “呼呼呼~” 山中一阵凉风刮来,顾流风这才发现,这风里面夹杂了一阵浓浓的血腥味,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在爬上了他的心头,他从那凉亭中跑了出来,站在黑风寨中的青石路上,此时那种越发浓郁的血腥味道已经将他包围。 他双眼之中露出一丝寒芒,飞快冲向了寨子! “啊~” 过了许久,在黑风寨中,一阵愤怒的大吼声响起,顾流风猛地跪倒在了地上,他的浑身开始渐渐颤抖了起来,不仅如此,此时的他双拳紧握,双目已经布满了血丝。 因为此刻寨子离除了他,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都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死去了,包括黑老大与他手下的那些土匪头子全部都死在了黑风寨的土匪大堂中...... “是行尸......” 顾流风双手撑在地上,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过很快他又沉默了下去,在他周围除了他的声音之外也没有了其他任何可以回答他的声音,过了许久之后他又抬起了头,双眼之中露出了一种疑惑之色。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否决了是行尸的可能,若是行尸的话不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毁了黑风寨且不留下一丝的痕迹,突然顾流风的脑海之中又响起了什么,在他脑海深处,一阵模模糊糊的狂笑声隐约响起! “难道是......” 当那个想法出现的时候,顾流风脸色大变,他终于记起来了昨晚在他从路边爬起来之后听到的那声隐隐约约的笑声! 沉默了许久,顾流风扬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黑风寨终究还是没了。 ...... “不错,没想到在这里能找到这样的血食......” 此刻在南疆一处不知名的角落里,一道诡异的身影正静静站在一个山丘之上用一种阴森的声音自语道,话到此处突然他再度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际。 “早晚有一天本尊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话音落下之际,他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随后猛地抬头朝着前方看去,很快便再度用另外一种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样的存在,非人非妖亦非魂,有趣......有趣!” 而在他的前方,正是南疆大地之上的一处绝地所在。 自尸乱爆发以来,凡是能够称得上绝地的存在,除了会有数量庞大的行尸聚集之外,其中更加令人感觉到恐怖的还是在那成千上万的行尸之中隐藏的高阶行尸甚至是尸王那样的存在! 可就在那家伙察觉到了异常准备继续向前一探究竟之时,突然其双眼再度微眯,只感觉一股诡异的气息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笼罩在了自己的周围,不仅如此,甚至当他抬头时头顶的天空也暗了下来。 “能够搞出这等阵仗,敢问是何方神圣!” 他重新停住身形,随后用一种低沉且忌惮的语气开口说道。 但是这一次当他话音落下之时,却只见周围狂风呼啸,又有一股血腥之味扑鼻而来,而在这腥风之中竟让他也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之意。 “咻~” 突地一阵破空声响起,一道巨大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直奔那道诡异的身影而来,其携带的那种气势仿佛在要将眼前之人硬生生撕碎,在那道身影出现之时,周围但凡有行尸的存在皆是抬头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在他们的眼中就像是饥饿的野兽终于看到了食物一般,竟开始出现了阵阵躁动之意。 “哼!区区死物,也敢在本尊面前作祟!” 异变突生之时,那家伙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红芒,只见那具凶猛的高阶行尸刚一出现在他面前准备对着他捕食而来的时候,他也同样猛地伸出了双手。 下一刻当那行尸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之时,整个行尸庞大的身躯却是突然自空中顿了一下,似乎在其面前一道无形的力量猛地出现将其阻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裂缝出现在了那行尸摸背后且迅速朝着其身体的其它地方蔓延而去,于是仅仅片刻之间整至行尸的身体便在轰的一声之中猛地四分五裂,化作漫天的血肉爆发开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十万火急 “哈哈哈~” 一手撕碎那具高阶行尸,那家伙突然再度开始大笑了起来,在受到行尸攻击之时,也似乎将他灵魂深处的那种不羁给激发了出来。 当他面前那具高阶行尸身体崩碎的那一刻,他的身子瞬间便化作一道黑影,从那高阶行尸的身体之中一下子穿了过去。 “呜呜呜......” 就在他再度落地之时,突然耳边又响起了一阵悠悠的笛声,那家伙再度抬头随后双眼一眯,只见远处又有一道魁梧的身影缓缓出现出现,而后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即便隔得很远,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那种可怕波动。 笛声响起,幽幽而飘渺。 “吼~” 又是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只蛰伏着蓄势待发的野兽朝着他缓缓靠近,不错,那的确是一只与众不同的行尸,或者说那是一直及其可怕的行尸之王。 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可怕的气息,那家伙满脸凝重,又见那行尸浑身衣衫破烂,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庞,双手自然垂落竟直至自己的双膝,周身上下也散发着一种血腥腐烂的臭味。 不仅如此,当那只尸王出现之时,周围蠢蠢欲动的行尸也开始骚乱了起来,很明显,尸王的威压很明显,准确地说,当感受到那种可怕的威压之时,更多的行尸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哼!” 冷哼声响起,即便是面对尸王,那家伙凝重之中他还是保留了一丝不屑,只见他站在原地,双手慢慢捏成了拳头,一道道黑色的气息渐渐在他周身出现,他的身影也渐渐虚幻了起来。 “在本尊面前......” 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在其声音之中明显能够听得出一丝冰冷的杀意,话音落下他的脚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而这一步迈出之后,他的身子也一下子消失不见,彻底化作了一团黑影。 与此同时,在那道可怕的黑影之中也有两道红芒出现,随后便化作一抹流光猛地朝着那可怕的尸王俯冲而去! 随着那道黑影的猛然出手,那只尸王在片刻之间同样再度发出一道嘶吼之声,然后猛地自原地掠起,直奔那黑影而来。 “轰~” 随着一道猛烈的波动瞬间自那荒芜的南疆大地之上蔓延开来,一道魁梧的轮廓竟笔直地朝着大地坠落而去,然后又狠狠地砸进了大地之中。 如此碰撞,那可怕的尸王竟被那家伙直接击溃,此人的可怕可见一斑。 大地之上,一阵狂风刮过,那家伙的身影再次显现了出来,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穿灰色斗篷的人影,对方的背上背着一口棺木,手中却是握着一根长笛! 而不管是刚才的高阶行尸也好,还是之前的尸王也罢,便都是由对方手中的长笛所驱使。 “术士......” 当再度显露形体之后,那家伙嘴角忽地出现了一丝弧度,似乎击退一道尸王对于他来说并非一件难事,但他真正所忌惮的却是那奏笛之人。 当他开口之后,之间那裹藏在斗篷之下家伙也缓慢将手中的长笛收起,而后沉默了许久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妖!” 原来那黑影正是自铭锋之上大难不死逃至南疆的蝙蝠妖,而那身背棺木的奏笛之人正是从荒丘之中走出的巫灵族最后族人。 ...... 边城,虽说当初城池被攻陷后又被宁王率军收复,但城中早就已经人去楼空,或许当初曾有幸存者历经九死一生逃了出去,可是却再也不会有人再回到这里。 如今整个边城之中除了南疆大军驻防之外便再无其他人,有的只是一片肃杀之气更是充斥着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南疆的行尸躁动,已经开始往北而来,不出一月,那些行尸便会形成一股更大的尸潮逼近边城!” 此时南疆驻军大营之中,所有将士均是看着一张做满了标记的地图,其中那地图以北上的位置标记着一个明显的红点,与此同时共有足足八道箭头都朝着那个红点指去。 而那每一个箭头便代表了一股已经在逐渐壮大的尸潮,当然那红点所在之地,赫然便是整个洛国以南的门户之地,南疆第一城边城所在之地! “这些东西就像是一场瘟疫,一旦有一个越过了秦岭,到时候整个中原腹地也怕!” 楚华的脸色有些苍白,下面的事情他想也不敢想去,在南疆群尸躁动的第一时间他们便将情况上报了王都,同时他们也将此次变化产生的源头与牧族的情况一并给报了上去。 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唯一收到的命令便只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边城! “按照如今已成的尸潮规模来看,如果一月之后群尸真的汇聚到了边城之外,数量恐怕不会低于三十万,其中更有许多的高阶行尸,甚至还有尸王的存在!” 又一名守军老将犹豫着说道;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牧族再次在后方推动,那么恐怕光是用这些行尸大军就会彻底击垮我们所有人,看来这东西的出现就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只是殃及了整个南疆,多少人因此而丧命,其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知不觉间,在这大营之中一种无形的惶恐已经开始蔓延了开来! 此刻在边城北城府中,宁王正看着他面前墙壁上所挂的几个大字:“忠为人臣!” 四个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从那题字之人的手笔便可以看出其豪迈中却透露出几分沉稳。 可此时的宁王越看越是眉头微皱,他从那字中却是看出了几分不甘,这题字的主人不是他,也不是之前的北城府司,却是这经历过几次灭顶之灾的北城府第一任主人所留。 看到最后,宁王的拳头竟缓缓捏了起来,稳重如他此刻却是心潮起伏不定,这幅画能够保存至今本就是一件不易之事,如今却又让他瞧见,就像是一场宿命一般,他逃也逃不掉。 “周兄!” 最终宁王还是闭上了双眼,他的双拳渐渐松开,口中却是喃喃道,过了许久,他从那屋子之中转身走了出来,迎面又见一名军士急匆匆行来,见到他之后脸色一变,连忙单膝跪在了地上。 “宁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术者来援 不久之后北城府中,宁王高坐议事大厅首座之上,左右如今边城之中的几位老将也是齐聚在此,此时楚华公子也在人群之中。 只见如今在整个大厅的中央正站着一道有些苍老的人影,那是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从那老者身上自然而发给人一股仙风道骨之感。 能够给人这样的感觉,足已说明了此人身份绝非一般,因为他便是一名来自于王都之中的术士老者! “此番南疆尸乱,上师来次可有破解之法?” 楚华终于没忍住第一个开口问道,而那场中老者转过头看向他,脸上微微一笑,伸手自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带之中取出了一个方形的小木盒,然后又回过头看向宁王。 “这是王都带来的第一个好消息,希望能为宁王解忧!” 老者话音落下,一个军士迅速向前,双手接过老者手中的小木盒送到了宁王面前。 宁王面带疑惑之色,将木盒打开,只见其中却是一颗拇指大小的丹药,而在木盒开启后数息之间,这整个大厅之中便有一股丹香弥漫开来。 “此丹名为渡厄,出自化鼎峰丹引上师之手,有驱除世间百毒之用!” 即便那老者闻到这股丹香之后,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陶醉之意,随后他又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能解世间百毒,这么说尸毒也能!” 有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失声说道,只见那老者也是点了点头,丹引乃三大道门之一,其最擅长的便是炼丹一道,这渡厄丹更是出自丹引上师之手,恐怕绝非凡品,也难怪那老者这般自信。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宁王却是皱起了眉头说道:“即便此丹有解尸毒奇效,可南疆驻军数十万,面对的行尸更是不下三十万之众,大师可有多少丹药?” 话音落下,众将一听,原本已经有心激动起来的心情立马被破了一盆冷水,他们却是忘了,区区丹药,即便有逆天之效,可是他们需要的千军万马。 于是所有的人再度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老术士,即便是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抱着一丝渴望出现奇迹的心情。 “渡厄乃丹引上师于化鼎峰之上集天下奇草炼制而成,老夫能够带来的唯有九粒!” “九粒!这怎么能够!” “对啊,如果是这样,有和没有就没什么区别了” 听到那老术士开口说道,众人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再度破灭,一时间又开始相互始议论起来,甚至不乏有人压低了声音开始无奈摇头。 “不过......” 那老术士见状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一切或许在他到来之前已经料到,于是又继续说了下去。 “此物既然稀世难得,若一人服下多有暴殄天物之嫌,若化于水中,一人取其一瓢,一粒可供千人之用!” “什么!” 这一次不仅是在场的南疆驻军将军,就连那宁王也是一惊,看着手中的丹药猛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按照这老者所说,那么这九粒丹药足已供近万人使用。 “上师大德,若真如此,本王代天下黎民就此谢过!”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齐声拱手说道:“上师大德!” “宁王不必如此!” 那老者又捋了捋胡须,却是笑了起来说道:“如今邪祟祸乱人间,本乃我辈术门之责,除此之外,三大道门已经另有上师前来,更是向天下术门发出邀请共赴南疆,希望此次能够彻底解决这场灾难!” 众人听闻,脸上纷纷露出喜色,在这南疆驻军之中不乏许多随军的术师,当初宁王南归之时便是笼络了一批很强的术门高手,在收复边城之时可是有很多人见识过术士之能上师之威,其远非人力所为,绝对是这世上邪祟行尸的克星。 只要有三大道门的上师相助,那么就算此次有尸王出现,对于整个南防大军来说也会多了许多把握! “希望这次能够彻底将这场灾难结束!” 宁王捏紧了拳头说道,这也是整个南疆驻军之中所有人的心声。 ...... “以尸养尸,以整个南疆为代价,这等手笔难道就不怕上苍天谴!” 在边城之的大街之上,几道身影边向前走去边口中议论。 “我说莫青师兄,方木引雷闻名天下,如今你怎么也在说起这天谴之道了?” 在那最先开口之人身旁又有一名老者开口说道,话语中却是有几分调侃之意,听闻方木,那莫青闻之倒也只是摇了摇头未做争辩...... 另外一边,在边城之外,原来南疆大军驻守的之地,又有二人遥望边城所在的方向感叹道。 “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这边城之地,想必方木一脉的上师已经提前赶到,这天下术门之中应邀而来的术门之人也在竞相前来,相信不久之后天下术门蜂拥而至之时其盛况定不弱于当初望月之行了!” “这次是三大道门事先有约在先,邀天下术门也是为了救天下苍生而已,既然道门选择了出手,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时另外一人开口说道,那站在他声旁的那人刚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二人均是抬头朝着前方看去,想了想他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道:“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们是否要去这南疆大营之中与那王族统帅相见一面?” “不用了......” “你的意思是?” “凭你我二人,我想就算这南疆邪祟横行,也见不得哪里是我们去不得的!” 话音落下,人已经朝着前方掠去,另外一个老者依旧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些犹豫之色,但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没有反驳对方所说,即便他在前来南疆之时已经听闻了许多关于南疆之事,可试问这天下之大,能够阻挡二位上师连手的存在又会有多少呢?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在边城之中又出现了许许多多神秘的身影,他们或是直接寻路出城前往南疆大地,或是前往边城大军之中求见宁王。 原来在南疆群尸躁动的时候,在边城之中,另外一股由洛国术法百门所形成的暗流也在开始涌动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师再至 于是在各种暗流涌动之中,一个月的时间渐渐逼近。 期间边城守备军不断派出人马监控着南疆大地之上的变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边城之外数十里之地行尸的活动也开始越发频繁了起来。 终于有那么一天,在夜色降临之际,边城之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恐怖的吼声,那一晚整个边城中的人们都是在惶恐之中度过的,因为那是八股尸潮之中离边城最近的一股已经赶到了边城之前。 可是当那嘶吼声在持续了许久之后,又奇迹般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日,当所有人迎来第二日的黎明之时,有人开始小心地观察着城外的一切,却发现边城之外依旧平静得出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那家伙还未来得及窃喜,很快他的瞳孔再度收缩了起来,因为在他视野之中在那目所能及的南疆大地之上渐渐开始出现了第一只行尸的身影,之后又出现了第二只、第三只...... “尸......尸潮!” 当颤抖的声音在边城城墙之上响起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神色剧变,他们心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是不管如何,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此刻边城的大门紧紧闭合,但擂鼓声已经在城楼之上响起,这场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没有感应到尸王的存在!” 在督军台上,几位术士老者汇聚在宁王和一众将士的面前,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三只正在燃烧着的香,当擂鼓声响起之时,他的双眼也在那一刻猛地睁开,不过在沉思片刻之后又开始喃喃自语了起来。 “看来有术门前辈已经先一步出手了,可是能将尸王消灭或者说引走,一般的人绝对做不到,一定是有修为达到了上师的前辈大能在出手!” 话音落下,另外几人皆是相互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只因听到了上师二字,在不少人的心中不知不觉间觉得安稳了许多。 因为但凡修至上师的存在,在旁人眼中已经是超越了一般修行者的存在,可之前的方木上师已经离去,那么出手的上师又会是和人呢? “杀!” 随着边城之中一阵嘶吼声响起,随后当城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缺口之后,一股铁骑洪流便率先疯狂地自城门之中冲杀了出去。 准备了这么久,这是他们将面临的第一次考验,即便有上师出手,可到底上师并非是真正的仙人,最后要阻止行尸大军的还是整个南防大军! “有趣、有趣......” 在南疆深处,那蝠妖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在他前方的正是那个浑身都套在斗篷之下且背上还背着一口棺木的最后一名巫灵族人。 “呜呜呜......” 在那蝠妖冷笑之际,鬼笛声再一次在那苍茫的大地尽头缓缓响起。 “可真是让人讨厌的感觉!” 笛声起,蝠妖似乎也感受到了边城之中那些隐藏的术士气息,脸上露出一丝厌烦之色。 而后他又看了看身旁那诡异的家伙,脸上露出了同样不屑的神色接着说道:“那些术门老不死的称本尊为妖,而在本尊眼中,你却是一个魔,如今妖魔际会,我想接下来一定会很精彩的!” “妖人!”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突然在鬼笛声中远处一道低沉的道喝声猛地响起,紧接着在二人前方不远处便出现了三道身穿道袍的身影。 见那三人出现,蝠妖回头双眼微眯,同时其神色也再一次变得凝重了起来。 因为从那三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度威胁的气息! “没想到你们群老不死的这么快就寻来了,而且一下子就来了三人,倒是让本尊奇怪的是除了那三大道门之外,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些老东西!” 蝠妖话是这般说道,可是他却并没有抽身而退,因为此刻他的身边还有一人。 或许正是身旁那家伙身上那种让他也心生忌惮的气息,即便他如今伤势未曾恢复,实力不足当初全盛状态下的三分之一,但他依旧未曾退过半步! 当然,那出现在二人面的三位老者,除了修至上师的术士之外,恐怕也再无他人。 “呜呜呜~” 在那三名不速之客到来之时,笛声依旧未曾停息! “好重的煞气!” 那出现的三人均是年过花甲的老者,他们身穿三件互不相同的道袍,显然并非来自于同一术门之中,而能够修行至上师之境,无不是术门之中老祖一般的存在。 如今三人结伴而行,想来这天下任何邪祟见了之后恐怕也只有退避三舍,可是那笛声却并未被三人的出现所打断,而且从那笛声当中即便是他们也都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 “在老夫三人面前未曾仓皇而逃,就不知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此时三人之中一白发白须的老者走在最前方,其余两人左右而行,隐隐以这看上去修行最深的老者为首。 “这笛声有些古怪......” 就在三人看着眼前的妖与魔的时候,突然那老者左边的一位上师倒是语气有些凝重地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只是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黑袍之下那谁也未曾真正看清楚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于是笛声突然停了下来,可是风声却变得越发急促...... “不对!” 就在这时,那三位上师之中的最后一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狂风将三人的道袍刮起,与此同时在三人的前方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而就在那位上师话音刚落,三人脚下的大地却是突然震动了起来! “簌簌簌~” 突然几道破土之声响起,是那原本平静的大地之下有什么东西猛地窜出。 见此一幕,蝠妖静静地站在那身背棺木的奏笛人身后,双眼眯起同样在喃喃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吼~” 在南疆大地深处,阵阵恐怖的吼声响起,在风云巨变之时,天空也开始有雨水洒下,在南疆的另外几个方向,又有数道人影猛地抬起了头。 就在刚才,一种诡异的波动猛地袭上了他们的心头,那一刻就像是有什么恐怖东西伴随着风雨向他们冲刷而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恐怖的存在 “妖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血泊之中,一道身影摇摇欲坠。 也许作为一位上师,他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也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这般恐惧过。 但此时他唯一能道出来的却只有这两个字! 即便是那奇怪的家伙竟召唤出了尸中的王者,他们也不曾畏惧,可是谁又能想到,在三人信誓旦旦欲要除掉眼前妖魔,为天下除魔证道之时,他们恍惚之间感受到了一股让他们心神为之颤抖的气息。 能让上师感到恐惧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这个答案即使让那黑袍之下始终保持着神秘的家伙也终于动容,只见他缓缓将背上的棺木取下,随后又一掌按在了棺盖上面,口中开始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诵读着某种令人不解的魔咒。 直到在那奇怪的咒语声中整个棺木在他的面前同样颤抖了起来,在那一刻,那张隐藏在斗篷之下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疯狂之色。 “你在召唤什么东西!” 那蝠妖大惊,就在刚才,即便是他的浑身气血也开始翻涌了起来,整个险些失去了控制,若非在他身上隐藏的祖血被激发及时稳住了他的心神,恐怕他会陷入一种发狂的状态。 即使是这样,他也是向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胸口,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呼~” 就在那神秘人将手摁在棺木之上后,周围狂风越发剧烈了起来,而且风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郁,那几个包围在三大上师之外的尸王开始莫名地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嘶吼。 在他们的吼声之中明显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及其可怕的威胁和恐惧! “阻止他!” 三大上师如今有两人已经身受重伤,最后一人也是在如同做困兽之斗一般,脸色苍白,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里会遇上这般恐怖之人,而那些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尸王与高阶行尸也不下三具。 不仅如此,在他们与尸王相斗之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们,或者说一种说不清楚的危机感始终萦绕在他们的心中,影响着他们的道心。 对于任何术士来说,在与邪祟相斗之时若是道心不稳,则导致的结果便是术法有缺,后果不堪设想。 按理来说修行至上师之境后便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但他们却真真实实地被那股恐怖的气息所影响。 “妖孽!” 当那种可怕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顶点之时,三大上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吼道,三人同时出手,于是在漫天风沙之中突然出现了三股无形的波动,同时朝着那口念咒语的巫灵族人蔓延而去。 三大上师同时出手,这是何等罕见,即便狂傲如那蝠妖也是向后退了两步,做出了一番防备的举措。 此时即便他心中对眼前的那神秘人总有一种莫名的警惕,但如今的他身受重伤尚未恢复,即便那三人并非方木一脉的正统上师修者,只要触摸到了那个境界,也绝非一般邪祟可以抗衡。 “轰!” 三大上师的出手形成的那股无形的波动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气墙缓缓压来。 周围咆哮的尸王也明显感受到了威胁甚至是恐惧,阵阵吼声响起,伴随着那神秘的巫灵族家伙斗篷也被狂风刮得猎猎作响,此时的他也被被困在了中央。 “呵!” 在混乱之中,其中修为最深厚的那位上师猛地一脚踏出,随后双眼眯起,双手猛地合十,十指相互掐诀又快速向前指去。 随着那手决所指,只见在他的前方一道道虚幻的令牌缓缓凭空出现。 紧接着那虚幻的轮廓又在风沙的汇聚之下渐渐变得凝实了起来,那位上师口中也开始念起了一阵奇怪的咒语。 “去!” 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那令牌之上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猛地朝着那神秘人掠去。 “二位......二位道兄!助我镇魔!” 那上师双手响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大声吼道,另外二人见状,也是纷纷来到了他的身后用手搭在了其肩上,于是很快在三人之间竟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场,将所有的一切都摒除外在! “嗡~” 那令牌所带破空声在三人靠拢之时猛地响起,同时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渐渐放大,当最终出现在了那蝠妖以及那神秘人的上空时已经足足有丈许宽大。 其上光芒更盛,将那二人与几具尸王彻底笼罩在了其中! “镇魔!” 那位祭出令牌的上师再度大声吼道,在他额头之上已经有汗水滴落,想来祭出那等令牌之术对于他来说也绝对是一场不小的消耗,另外两人也是脸色苍白,但在他们的耳边依旧能够听得到周围尸王怒吼在不断地朝着他们冲而来。 可是他们都无动于衷,因为他们知道,尸王即便是在可怕,终究不过是死物而已,空有蛮力,凭他们上师的修为足已应付得过来,。 可是自始至终让他们感觉到威胁的一直都只是那两道似魔似妖的身影! 令牌缓缓落下,在那种诡异的光芒之中,在三大上师的加持之下渐渐达到了一个顶点。 “你还不出手么!” 蝠妖低沉地吼道,他脸色苍白,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慌不忙,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现在的状态破不了此局,但作为千年来唯一一个激活了蝠族祖血的大妖,他付出一些代价还是能够脱身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留下,去见证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那令牌越来越低,二人脚下的大地在令牌那种无形的压力之下似乎向下被压低了几分,就在最后的一刻,就在那蝠妖正准备脱身之际,突然,只见那神秘人摁在棺木之上的手猛地又撤了回来,然后双手向左右张开,宽大的袖口在风中猛地荡起。 紧接着在他面前的棺木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一股冰冷的气息迅速出现在所有人的身边,甚至周围的温度在瞬间也下降了许多。 而那些无形的冰冷气息却是最终朝着那棺木汇聚而去,直到那棺木之上甚至出现了一些冰凌! “吼~” 又是一道可怕的嘶吼声突然响起,那声音似乎无根无源,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这声音,却无法判别其方向。 “那是什么!” 三名上师几乎是齐声开口,他们心中的震撼已经难以描述,终于那空中的令牌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纹,当裂纹出现之后又飞快地蔓延了出去,最后在三人大惊失色之中轰然崩碎......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惊天下 令牌崩碎,首当其冲的那位上师再度喷出一口鲜血,因为就在那一刹那之间,似乎他浑身的生机也似乎被吸走了许多,让他的身子也开始变得越发佝偻沧桑了起来。 “退!” 只听一道低沉的大喝声响起,在那令牌崩碎之后被掀起的无形冲击之下,三人的身体竟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向后倒飞而去。 混乱之中整片大地也再次开始震动了起来,而在三人倒退的过程之中,他们皆是注意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那几只将他们包围在中间的可怕尸王身上此时似乎也在发生着某种诡异的变化。 尸王的怒吼渐渐变了味道,就像是感受到了比之他们更加可怕的存在一般! “呼~” 风声更甚,天空之中的乌云汇聚,使得整片苍穹也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之后那身穿斗篷的神秘人第一次抬起了头,可在他前方的那口棺木在不断吸收那种冰冷的气息之后竟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结束,因为在他身旁的蝠妖也开始渐渐眯起了双眼,因为更加可怕的存在也许正在缓缓苏醒。 此刻唯有大地震动,突然在那震颤大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处风漩,这风漩越来越大,最后卷动着大地之上的泥土竟形成了一个漩涡,而那漩涡一直通到了地下不知什么地方。 直又是一阵恐怖的尸啸再次响起,而后只见一道黑影从那漩涡之中猛地窜出! “那是什么?” 狼狈倒在地上的三位上师神色从未有过如此忌惮,其中那开口之人也再难以掩饰住心中的震动。 因为在那种可怕的波动之中,他们也许将会见证一个极端可怕的存在降临世间,但能够让上师道主心生惧意的存在又会是什么呢? “那是......尸王!” 其中一人再度开口,但话音落下,他又犹豫了片刻这才再次开口说道:“或者说是尸皇......” 因为那家伙的气息一般的尸王绝对难以比拟,甚至是那曾狂妄不可一世的蝠妖此刻心中也震动不已。 ...... 此刻在南疆大地之上,许多道术士的身影皆是抬起了头,就在刚才,他们又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就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被释放而出。 于是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不知为何,即便是在这雨天之中,他们还是觉得这天有些过于的暗沉。 不过许多人也没有多想,他们之所以选择了踏入这南疆大地,倒没有什么东西是让他们会有所退却的,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尸王!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很久,就像是上苍想要对这片罪恶的大地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一般,当雨水减弱之后,很快那些遍布在南疆大地之上的术士也好,南防大军的探子也好,他们都是发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不管那些汇聚起来的尸潮也好,还是遍布在他们周围的行尸零散也罢,他们都改变了各自前行的方向,转而朝着另外一个共同的方向行去! “到底是什么?” 同样在南疆之地上,莫青上师皱起眉头,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来到此处的上师、术士他们都充满了疑惑,直觉告诉他们,在那个方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正在酝酿着。 当那些行尸朝着那个共同的方向汇聚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也开始也开始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个同样的方向汇聚而去。 于是此刻在南疆大地之上,不时有恐怖的存在横空而过,或者另外一些可怕的家伙在大地之上带起一阵可怕的余波飞驰而去,那些是尸潮之中跑出来的高阶行尸甚至是尸王一般的存在。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在的在疯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掠去,谁也不会想到,一场即将改变整个天下,或者说整个术法界的风暴即将展开! 正当南疆大地上风起云涌之时,在边城之中,同样有那么许多人都时不时地抬头看向那远处的苍穹,只见在那里乌云密布,闷雷滚滚,仿佛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本就是一副末世图画。 这种压抑与恐怖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一天异变发生后的第七天,有人看到远处的空中开始渐渐有人影掠过! “看那是什么!” 有人惊呼,只见那空中人影速度极快,仿佛是御剑仙人横空而过,无数人抬头,只见那身影越过了城墙,冲进了边城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但那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这样的身影越来越多,后来再边城之外的官道之上也出现了许多奔驰向前的人影,他们速度极快,全部都一窝蜂地朝着边城冲来! “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 边城之上,一名年轻的洛国士兵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周围那些在见到那些宛若仙人一般的家伙时双眼之中充满了敬畏之色的同伴,又看了看那些朝着边城而来的身影。 一种可怕的直觉出现在了他的心中,只听他继续颤抖着说道:“他们好像是在逃跑......” “轰~” 只听那名边城守备军最后的话音刚落,突然远处的天际又有一道闷雷声响起,所有人闻声颤抖着抬头看去,只见头顶的天空再度暗沉了下来,明明是白昼,可眼前却似乎到了入夜之前。 不仅如此,更加可怕的空中的乌云似乎也在缓缓地朝着边城的方向移动而来,直到在狂风之中,一场暴雨终于袭向了这座古老的城池...... “咔~” 此刻不仅是在南疆大地之上,在洛国王都之中,随着一道惊雷声响起之后,风雨落下,望月峰上,点均上师突然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而后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当他透过那敞开的门看向了远处的天空之时,不觉眉头皱起,犹豫了片刻之后便起身朝着占星禁地点钟楼赶去。 当点均来到点钟楼前之时,发现那里已经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占星一脉的另一位上师周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溃败 “你也感觉到了?” 见周至已经提前而至,一种不好的感觉开始出现在了点均脑海之中,却见周至也是摇了摇头,二人就这么站在风雨之中,共同转过头看向了那点钟楼! “吰~” 不久之后,望月峰上钟声再度响起,而这一道钟声或许将预示着一场可怕的风暴即将彻底展开...... 铭峰之上,方木道宫之中求苍道主盘膝而坐,此时在他面前静静横放着一把木剑,那木剑正是方木一门的圣物松雷剑,至于在求苍与松雷剑的前方则是一个正在散发着缕缕青烟的香炉。 再往后便是方木一脉世代先辈的牌位! “哒......” 一道轻微的响动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求苍道主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其前方香炉之中原本静静燃烧着的三支香火却是从中间齐齐断裂,青烟止住香火灭去...... 同样在化鼎峰上,无念上师背负着双手,看着王都的风云默不作声,只是双眼之中时不时闪过一抹深邃之色。 此时弟子阿明依旧恭敬地站在他的身旁,不知为何,在无念上师的身上,阿明总会感受到一种比之从前更加不同的气息。 自当初铭峰灭魔之后,无念上师没有再回王宫,而是选择回到了化鼎峰上,也许当初无念上师从其师傅手中接过天木鼎之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们都是应该回到这里的。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半月之后,在离秦岭以北的山脚不远处有一个小村落,村中人人世代于此,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日子过得清闲宁静。 村子里平时许久才会有村中的人出村一趟,去那很远很远的城镇集市中换些生活必须品,可就在这样一个宁静祥和的村子之中,这一天,突然天空下起了暴雨,雷鸣闪电,在村口还有几人正在扛着肩上的锄头往回赶,个个神色急促。 如此之景,宛若末日将至,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洛国普通百姓记忆之中似乎很难见到过。 “轰~” 突然又一道闷雷声响起,几人大惊,一种越发不安的情绪渐渐开始在所有人心中滋生开来,按理说在这个季节之中不会出现这样反常的天气才怪。 就在他们心头开始有些惶恐之时,突然听到其中有一人大叫了一声,几人回过头朝着他看去,只见那发出尖叫的家伙此时脸色苍白,正用手朝着远处的天空指去,所有人顺着他所知方向一看,顿时浑身皆是一震! 因为在他们的前方,一阵漆黑色的乌云好似海中的巨浪,正在远方的天际翻滚而来,而在那乌云之中雷鸣电闪。 “看......那是什么!” 当所有人都处在那种震撼之中的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这才最先回过神来,他眯起了双眼突然浑身一震,又是大喊了一声。 众人被他的吼声惊起,这才发现,在远处乌云之前,有几道身影正在空中飞快地掠来! “仙人......是仙人!” 几人惊呼,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开始叩首,口中还在默默叨念着什么! “走!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一定要让三大道门的前辈知晓,一定要让天下术门知晓!” 在乌云之前,几道身影疯狂地朝着前方赶去,他们个个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作为术士,他们一生或许也未曾感受过这般的惶恐。 即便当年方木灭魔之战已震惊了整个天下术门,而如今他们所面对的却比之当年的更加恐怖! “完了!” 正在仓皇逃窜之际,忽然其中一个术士回头看着前方出现的洛国村落神色再度一变,那是所有人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他们最担心遇到的还是出现了。 当他们在飞速朝着前方奔行的时候已经避无可避,其中几个速度较慢一些的术士被那些黑云追上,他们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几经挣扎可还是免不了浑身的血色飞快消散。 之后他们也变成一具具的干尸从空中坠落而下,朝着下方的村落掉了下去! “啊~” 听闻身后惨叫声响起,几个冲在最前方的术士回过头,乌云吞没术者的一幕刚好落在了他们的眼中,有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再度开始破口大骂,但在那依旧不曾受到阻碍的黑色乌云之前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此时的乌云之中似乎有阵阵恐怖的嘶吼声在带着死亡朝着他们不断地靠近,他们之中有的人浑身颤抖,有的人则是低头看了看下方的村落,脸上露出果决之色! “我辈修术之人......” 终于其中一人大声吼道,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边其他已经快要成为强弩之末的术士,双手十指狠狠地捏在了一起接着说道:“誓与邪魔为敌,与天下苍生为伍!” 他的脸色苍白,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他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向前一步,许多人在听到他喊话之时,皆是回过头看向他,甚至有的人双眼中还露出了一种不可理喻之色。 毕竟在面对生死存亡之时,哪怕你修为再强,心静再高,也难免会心生恐惧,只是他们却忘了人在绝望到了极点之后,还有另外一种情绪,叫做不甘! 于是那开口之人没有理会身边的同伴,他知道,这妖魔之强世所罕见,甚至在天下术门典籍之中也不曾出现过,他不认为这里的谁能够全身而退,也不认为在他自己的身上会有任何奇迹的发生。 所以在所有人充满鄙夷或者震惊的眼神之中,他朝着自己的前方,朝着在所有人的选择之中相反的方向一步迈了出去....... “杀!” 空中寒风刮过,在他最后一道绝望的呐喊声中,一场如同飞蛾扑火般壮烈之举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 在大地之上的村子之中,许多人抬头望着天空,脸上都露出了或是敬畏或是恐怖的神色! “仙人......仙人掉下来了!” 随着又是一道惊呼声响起,紧接着天空中只剩下了狂风怒吼,还有那一声声的惨叫......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轮回 黑色的云雾之中一双恐怖的眸子若影若现,他藐视众生,裹带着黑色的云雾从空中呼啸而过。 终究那些奋起反抗的家伙在他面前依旧若蝼蚁一般,被他彻底抹掉了痕迹...... 过了很久之后,当一切再度回归平静之时,在洛国以南的以南的大地之上,两道人影并肩而立。 其中一人浑身隐藏在灰色的斗篷之中,身后背着一口棺木,而另外一个家伙同样一身黑袍,只是他浑身上下似乎总是笼罩了一层诡异的气息,始终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本来面目。 而就是这样的两个存在,他们将给这片天地所带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梦魇。 “只要本尊可以恢复八成以上的实力,那么你我联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等的脚步,到时候所谓的什么天下道门之首,我也会让他们尝尝满门被灭的滋味......” 蝠妖开口,似乎在他那低沉的话语声中同样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本能的血腥味道。 “你说的便是这里?” 听蝠妖话音落下,那身背棺木的神秘人只是静静看着前方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只听对方的声音无喜无悲,平淡至极,但若是仔细去听的话便能感受到发现其中似乎又带着某种说不清的魔力。 似乎他的声音在随着那家伙开口的时候也在不断地变化着,让人听不出他本来的面目是老是幼、是男是女,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所说之话尚可辨析,那更不像是一个属于人类的声音! 而此时在二人的面前是一处青山绿水之地,远远看去却给人一种平静祥和的感觉,与那两个绝世妖魔身上所携带的煞气与血腥截然相反。 “不错.....” 蝠妖开口,他舔了舔舌头,不过在他的语气之中似乎又掺杂着某种不悦。 他的性格向来狂妄,当初大闹天下王都,面对三大道门的上师之时尚不曾出现过任何一丝的收敛,即便如今他身受重伤,可他还是妖中至尊,更是已经激活了祖血的蝠族大妖,所以他有的是更加的高傲和狂妄。 可是他现在却选择了与身旁那来自荒丘神秘人走到了一起,对方似乎同样能够与其平起而论,故此言语之中始终充满了冷漠,不会掺杂任何一丝的情感。 或许是因为妖和魔都是天下术门的死敌,都被人称作邪祟,所以他们选择了合作。 但实际上,每当他看到那人背后所背那口诡异的棺木的时候,他始终会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自己为什么选择与之为伍。 因为对方也许有着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至少在他彻底恢复之前是这样的,所以他也知道,也许对方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妖诡异而多变,魔狂妄而多疑,他们之所以走到一起终究只是因为对方的实力。 “吸够了那些凡人之血,还是术士的血液更有味道一些,你说是吗?” 蝠妖的语气之中带着一种阴冷之意,只是他话音落下之时又看了看那神秘家伙,只见对方似乎从来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从怀中慢慢掏出了一根古朴的长笛! “呜呜呜......” 悠悠笛声响起,在青山空谷之中渐渐形成了一种回响,但此刻那笛声之中的阴森之意似乎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南山道观云台上,木子良缓缓睁开了双眼,在他双目之中因修炼紫云经而产生的紫意越发明显,只是在他睁眼之后,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其瞳孔之中的紫意也很快消失不见。 因为此时在他的耳边,同样有着笛声幽幽响起,那笛声很奇怪,在南山道之中他还从未听到过这样的笛声,但在他记忆之中那笛声却又似曾相识,因为曾经在南疆大地之上他曾听闻过同样的飘渺之音。 只是那一次,也是曾经那蕲县境内偏远之地的大竹村遭劫之日。 同样在南山道中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了那奇怪的笛声,无根无源,无法寻找笛声的源头,但在听到那笛声么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那么一瞬间出现了片刻的失神,甚至许多弟子双目迷茫,渐渐迷失了起来。 阿狸正在南山道后山的小院之中,在她面前是一个青涩水灵的姑娘,正是那从大竹村中被她们救回的许雯。 “嗯?” 阿狸突然皱起了眉头,她听到了那笛声,可是在听到那笛声的时候,她整个人却是一怔,一种本能的不安开始在她心中蔓延了开来。 “你......你怎么了?” 见阿狸的反应,许雯似乎同样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此刻的她很虚弱。 虽然自当初被救回南山道之后,阿狸始终对她照顾有加,但因为当初之事她所受的打击太大,所以至今虽然人已经恢复了过来,但心却始终未曾挣脱那种痛苦,直到她的身子也在那种折磨之中越渐消瘦。 “没什么,只是感觉很奇怪,你听......” 听到许雯开口,阿狸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当她再度回头时却见许雯此刻脸色苍白,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可怕的刺激一般。 “他......是他,他又来了!” 许雯声音颤抖地说道,她转过头看着窗外,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了起来,见许雯的反应,阿狸脸上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色,但在阿狸的字里行间她还是猜到了一些什么,她只是伸出了右手,轻轻抚在了许雯颤抖的手上。 “你放心,没事了!” 这一刻阿狸所面对的许雯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在心中梦魇再现的时候,需要的是一种安慰。 在笛声飘渺,木子良缓缓闭上了双眼,渐渐地,那笛声在他脑海之中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似乎又听到了一阵狂妄的大笑,那笑声他很熟悉很熟悉。 似乎在许多年以前,他就与那声音所纠缠,待他再度缓缓睁开双眼之时,在他前方,一阵黑色云雾不知何时已经再度遮挡了他的视野! 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当年发生在南山道口之上的一切似乎很快又要重新上演,只是当初面对这一切的是他师兄观陌,而如今却是他自己! 第一百二十章 上师道果 “你果然还是没有彻底消散!” 木子良终于开口了,他眯起了双眼,他的心中也开始波动了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这小小的隐世术门之中竟还能出现像你这样的人,也罢,当年那老头虽说让我惊讶,但也难啃了一些,今天就用你们这些所谓的后辈来弥补他的罪孽!” 那黑色云雾之中,一道巨大的蝙蝠轮廓越来越明显,那狂妄的话语声也让木子良越来越熟悉,这明明就是同一个存在,可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当初铭峰之上那家伙的气息会消失得如此彻底。 但即便是蝠妖再现,木子良并没有立刻出手,因为在黑雾来临之时,那笛声依旧还在。 而且木子良有一种感觉,那笛声并非是蝠妖所带来,此刻他独自一人盘坐在南山道口之上,狂风将他的道袍刮得猎猎作响,但他依旧面不改色。 与此同时在那狂风呼啸之中,那扑天盖日的黑色云雾似乎再度化作了大海之中的惊涛骇浪开始朝着整个南山道压迫而来。 在笛声之中,南山道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迷失了起来,一切又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当大妖卷土重来时,整个南山道再一次陷入了一种危机和恐慌之中。 在南山道后山,阿狸回头看着远处天空,她的脸色变得无比的凝重。 笛声悠悠,其中带着的魔力摄人心魄,阿狸再度回身看向了许雯,无奈秀手在她的面前一挥,随着一阵清香弥漫,惶恐之中的许雯则是很快昏倒了过去。 紧接着阿狸将许雯小心安置好,再度在一种不安的心绪之中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南山清修之地,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再踏足一步!” 南山道口之上,木子良沉声说道,当他话音落下之时,不仅在他双眸之中,甚至是在他浑身上下也有淡淡的紫光浮现。 此刻的木子良早已经不是当年童稚未开的少年,而是一名修至上师的南山道主。 南山道传道之术《紫云经》乃修身养性之秘术,作为天下术法之一,又有守护己身排斥妖魔邪祟之效,木子良如今修行至上师之境,浑身紫光透体,此刻在他周围更是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场,如同是一道气墙,将那些黑雾彻底阻挡在了外面。 “没想到这小小术门之中真的是人才辈出,你竟也有这般修为!” 黑雾之中,那狂妄的声音再度响起,面对木子良的阻拦,那蝠妖的语气之中竟带着一丝若长辈对于晚辈的赞赏之意,只是那声音中依旧带着冷漠。 但就算木子良修成了上师又如何,在他眼中,天下术法百门,能够让他心生忌惮的,除了三大道门之外,他谁也不会放在眼里! “咦?” 不过就在那黑雾再次蠢蠢欲动,欲将木子良整个人包裹进去的时候,突然黑雾之中的蝠妖发出了一丝轻咦之声,然后那蝙蝠的轮廓越发明显,最后在黑雾滚动之中,一道黑影慢慢在木子良面前的南山道口之上凝聚而出。 此时木子良双眼已经再度合上,他浑身上下的紫光越发明显,但耳边却清晰地传来了那蝠妖的脚步声,对方正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那脚步声虽然很轻很轻,但即便在这风起云涌的杂音之中也是那么清晰无比,而且似乎在那脚步声中也夹杂着某种诡异的节奏! 木子良脸色苍白,汗水从他的脸上不断地渗出。 “为什么本尊总能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倒不知这上师之血又是什么一番滋味!” 最终那蝠妖所化黑影一步一步走到了木子良的面前,他同样脸上露出些疑惑之色。 正如他所说,在木子良的身上,他总会感受到一种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门术士都不一样的气息。 这像是一种直觉,又好像是一种错觉,但能让他一代大妖产生错觉的不管是真是假,都绝对非比寻常! 最终那蝠妖再度皱起了眉头,他来到了木子良的面前只是那么平静地盯着他,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在他的感知中木子良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熟悉。 终于到了最后他却只说了两个字:“是他?” 当蝠妖话音落下之际,其嘴角竟再度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上师道果......你竟结出了上师道果!” 天下术门百家,凡修行至上师的修者皆可作为一门之祖,或者说上师之境实难修出,但纵观天下,除却三大道门之外,依旧存在着一些不出世的长修能够达到这个境界。 但即便达到了上师之境,在他们相互之间也会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距,因所修术法不同,上师所能拥有的能力也有不同,三大道门之所以能够傲世天下术门,除了道门之中惊艳者无数之外,三大道门之术更是冠绝术门之中。 故道门之中的术士一旦修行至上师,所拥有之力绝非一般的术士可比,更何况道门之中还存在着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存在,那就是术法界绝对的统治者:大士之修! 但还有这么一种术士,他们不需要修行至高至深的术法,依然能够超脱于一般的术士之外,他们被称为灵根之修。 拥有灵根者,世所罕见,灵根大成修至上师,则可结出道果,唯有结出道果之后,才有了一丝触及大士那一传说境界可能! “难怪......难怪你如此年轻便能够拥有这般修为,原来你也能够结出道果,只要吞了你,本尊彻底恢复之日便不会很远了!” 那蝠妖再度发出了狂妄的大笑,这南山道带给他的惊讶实在是太多了,当年他欲吞噬观陌,可是因为观陌上师修行至深,他亦未曾激活祖血,所以一直未曾如愿。 如今的木子良却是刚刚修行到上师之境,道基不稳,而他虽然身受重伤,但却拥有祖血之威,一切对他而言唯有用美妙二字方可形容! “哈哈哈~” 在木子良的面前,那蝠妖的大笑越发地狂妄,甚至出现了一丝隐隐的疯狂之意。 此刻南山道中,不管是门长者也好弟子也罢,他们都感受到了一阵更加可怕的惶恐之意,那种如临末日之感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越发明显。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南山道口之上的对决 在那摄人心魂的鬼笛声和那狂妄的大笑声中,无数人脸色苍白,甚至修为稍低的一些门中弟子已经出现了昏厥,修行稍微高一点的长老们也渐渐开始失控,他们的七窍之中也开始渐渐有鲜血流出。 在狂笑声中,那蝠妖突然猛地回过头,那双可怕的眸子再一次死死地盯着木子良,那种眼神就像在盯着一个让他垂涎欲滴的补药。 他终于没有再忍住,猛地向前一步,与此同时只见其大手一挥,那萦绕在他周身的黑雾也在这个时候被他所带动化作了一张巨大的手掌,朝着木子良一下子抓了过去。 也就在那手掌带着无法匹敌之威朝着木子良压来之时,始终盘坐在南山道口之上的木子良也在这个时候猛地抬起了头。 此刻在他再度睁开的双眸之中,那神奇的紫意就像是紫色的血丝,慢慢布满了他的瞳孔。 “怎么会这样!” 南山道口之上,突然有蝠妖的惊呼之声响起,随后一道紫色的光芒猛地冲破了那遮天蔽日的黑雾,映衬在了南山道的上空。 与此同时那笛声也在紫色光芒出现的时候猛地一顿! 那一刻木子良的身形终于从地上缓缓站起,在他周围紫意萦绕,他浑身的衣袍在那妖风之中猎猎作响,可他的背影看上去却越发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蝠妖的身影再度显现了出来,黑雾萦绕之间却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浓郁妖异,似乎被那突兀出现的紫光一下子冲散了不少。 “不愧是拥有灵根之人......” 蝠妖的声音接着响起,却有些低沉,就在刚才的短短爆发之中,他受伤了,尽管在承受巨大冲击的时候他再一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种本能的感叹还是将其心中的惊讶所暴露。 不过不管如何,那声音中还有一种带着疯狂的意味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或者说也可以是一种由贪婪所激发的疯狂! “不过越是这样,本尊越是要得到你!” 终于南山道的天际再次风起云涌,沉寂了许久的笛声再现,也在这个时候,南山道之中阵阵惨叫声也响了起来,那些惨叫声也彻底打破了整个南山道口之上似乎永远会保持下去的宁静。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木子良独立于南山道口之上,他面对着眼前的妖魔以及黑雾,在那悠悠的笛声之中竟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此时的他浑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紫意。 但凡他所过之处,黑雾退散,可是那蝠妖却是在木子良这样的状态之下发出了讪笑。 “哼!有意思......” 他同样不屑,在木子良向前的同时,他也开始向前而去,这一次黑雾再度翻滚,比之前的更加剧烈,天际如同风云变色。 那一日南山道口之中或有修为深厚的长者在这个时候挣扎着看向天空,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将整个南山道也覆盖了下去,最终在南山道口之上,在那蝠妖一阵尖锐的嘶鸣声中,黑雾终于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骨,将木子良一下子吞噬了进去! “不!” 在冲向南山道口的路上,阿狸浑身一震,就在刚才,她明显感觉到什么东西突然从自己的心中被剥夺了一般,那种感觉让她惶恐不安、甚至是出现了一种恐惧。 她再度抬头看向远处的南山道口,与此同时在其身上也渐渐开始有白色的光芒若隐若现,那双若秋波般的双眸也在那一刻开始变得越发妖异了起来。 但凡妖者,皆是通灵的存在,在天下术法百门盛行的年代,或许同样有鬼魅邪祟出没频繁,但妖却是十分罕见,而通灵之物总有着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 就在阿狸心中身为妖族的本能被激发之时之时,她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在临近南山道口的时候,她才终于不顾一切地出手了! “哈哈哈......” 此刻南山道口之上,黑雾吞噬了一切,巨大的妖影若影若现,不过在那妖影之中又似乎带着一些挣扎,一道紫色的光芒一直不曾消散。 这种状态对于那蝠族大妖来说,这就像是一块到口的肥肉,却是卡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上,他却又如此的急切想要吞下去,于是便也让他也越发疯狂了起来。 “子良......” 就在南山道口风起云涌之际,突然另外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白芒从远处袭来,冲向了那被黑雾笼罩的南山道口,顷刻之间便在整个南山道的上空也有那么一阵白芒一闪而过,与那压天的黑色云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终于出现了!” 那黑雾翻滚,其中却是突然再度发出了蝠族大妖的声音,他并没有因为那白芒的出现而产生一丝的慌乱,反而在那冷哼间出现了一丝意料之中的意味。 也许木子良结出的上师道果已经让他感觉到了惊讶与疯狂,但一开始他最初的目的原来是另有所图。 三大道门就像是三座大山压在了天下妖邪之物的心中,他虽激活了族血,但他认为还不够,他所要达到的巅峰便是得到另外一件圣物的帮助,那便是幻世珠。 “嗯?” 在南山道之下,那身背棺木的家伙再度发出了第二道轻咦之声,此刻他已经将手中长笛收了起来,笛声也终于消散而去,但在南山道的山下却同时出现了数道身影,那些家伙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浑身散发着血腥腐烂的恶臭。 就在那名最后的巫灵族人笛声突然停止的时候,那些身影双目之中的迷茫很快消失不见,随后那些可怕的眸子便被猩红所替代,于是他们又纷纷抬头朝着南山道之上看去。 然后那些被压制在他们心中的疯狂终于被释放了出来,在发出了一道道代表着他们尸王身份的怒吼之后,他们开始朝着南山道冲了上去! 在南山道后山的小院之中,许雯正虚弱地扒在院门之上,她远远地看着南山道口的方向,在那里正有一颗白色的珠子正在缓缓升空,如同一颗白色的太阳,在黑云压顶的南山道上空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惊退 而在那光芒之下,南山道之中许多正在挣扎着的人也缓缓抬头,他们脸上的挣扎痛苦之色终于渐渐淡去,双眼之中也再度出现了一丝清明。 “那......那是什么?” 当他们终于看清了远处苍穹之上所发生的一幕之时,有人终于开口问道,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幻世珠果真是好宝贝,不过在你这小娃的手中实在是埋没了!” 黑雾之中那蝠妖的身影再度凝聚而出,而这一次他的身影似乎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凝实,他抬头看着空中的幻世珠,双眼之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幻世珠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之所在,即便是阿狸也没有想到,当初蝠妖祖血在侵入幻世珠时便让蝠妖与幻世珠之间也出现了一种莫名的联系,这才让他即便是远隔千山万水也能感受到幻世珠的存在。 所以如今那家伙才会闻风而至,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还是在这南山道之上,如同多年之前一般,似乎也是因为她所以将灾难带来了这里! “对不起!” 阿狸的声音在木子良的耳边响起,此刻的木子良脸色苍白,浑身紫意盎然,他的身体竟是平静地悬浮在南山道口的上空,只是他双目紧闭,虽妖雾不得靠近他的身体。 但谁也不知道木子良能够撑得了多久,就在阿狸话音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他眉宇之间本能地动了动,但双眼依旧未曾睁开,紧接着在他的感知之中随着一丝熟悉的清香在他鼻息之间出现,之后他只感觉一只手渐渐抚上了他的脸庞。 “我向你承诺......我不会让这一切再次发生的!” 阿狸的声音很平静,但这声音在木子良的脑海中响起的时候,木子良却浑身一怔,一种不好的感觉猛地出现在了他的心中,当那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拂过之后,他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挣扎的神色。 只是无论他如何挣扎,他的双眼始终无法睁开。 “当年姥姥说过,我的一生背负着狐族最后的希望,可我却始终在逃避,也正因为这样才将灾难带到了这里,所以也应该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阿狸的声音在木子良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木子良的双眉也不断地跳动,当那手离开了他的脸庞,那清香也再度渐渐远去的时候,木子良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血色。 那是一种潮红,随后他终于未曾忍住一口鲜血喷出! “不~” 木子良的大吼之声再度出现在了南山道口之上,同时他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与此同时那覆盖在他身上的紫芒也伴随着他的睁眼而渐渐淡去。 可是木子良在最后一刻恢复清明之时,他只看到了一道白芒,一道瞬间将整个南山道的上空都变成了宛若白昼的白芒,在那刺目的白芒之下他没有忍住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蝠妖的狂啸声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响起,南山道周围那些尸王如同野兽一般的声音也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只是所有的这一切他都不在乎,他脑海中此刻只有一个声音,一个让他几欲发狂的声音! “以前......我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一切,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妖魔将你带走!” 紧闭着眼,木子良一字一顿地说道,渐渐他的眼角开始变得湿润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地抬起了头向前一步迈了出去! 南山道之下,那神秘的人影皱起了眉头,他抬头看着南山道口所在的方向,口中说出了之前与蝠妖相同的话语。 “有这样的事情?” “子良......” 阿狸的身子渐渐远去,她正准备强行催动狐族圣物幻世珠的力量,她知道,这或许是逼退蝠妖唯一的办法,因为她见识过的蝠妖的可怕。 当年的妖狐一族在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姥姥最后双眼之中的那种绝望如今依旧会回荡在她脑海之中,一切历历在目! 她回过了头,双目朝着那空中的幻世珠看去,她的身体也朝着那幻世珠不断靠近,而且在靠近的过程中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微风将她秀发和衣衫刮起,这一刻明明是去走向绝望的她反而多了几分出尘。 那一刻的阿狸就像是一个凌空的仙子,正准备去拯救苍生,可在她准备放弃自己的一切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同时一只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掌。 她浑身怔住了,当她再度一点一点地回过头时,那人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没有谁,可以阻挡本尊!” 突然就在这时,蝠妖的大吼声也再度响起,他怒了,这一次他彻底怒了,一切对他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却三番两次出现意外,他终于失去了仅仅的一点耐心。 可更令他愤怒的是,对于他的反应,他眼中的两个小辈这一次却是显得无动于衷。 阿狸回头看着木子良,那个少年终于长大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她的脸上终于没有了一丝的恐惧,而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次,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好吗?” 木子良开口,在阿狸的眼角同样有晶莹的泪珠落下,她能感受到那握着她手掌的温度,她的心在跳动着,似乎木子良的话带着一种魔力,让她无法抗拒。 终于,她点了点头,二人的脸上也同时露出了笑意。 紫光再现,而阿狸也回过头,她终于出现在了那幻世珠的面前,顿时,在南山道之上,白色的光芒之中,一点紫色的光芒出现。 这一次蝠妖终于变色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动着那密布天际的乌云疯狂倒退,那覆盖着整个南山道口上空的乌云在翻滚倒退中化作了一只只狰狞巨大蝠影,又很快被那股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 在冲向南山道的路上,那些突兀出现的尸王突然抬头望着天空,没有谁再向前进一步,那一刻他们都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恐怖至极的气息,让他们的浑身颤抖了起来,甚至开始不断倒退! 第一百二十三章 痴儿 “不!” 蝠妖的嘶吼之声响起,他汇聚出来的形体正在那无形的力量撕扯之中不断地变幻,在此过程中他抬头看朝着天际看去。 在其瞳孔之中,那紫色和白色的光芒相互交织,与他身后所携带的滚滚黑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那样的对碰之中,蝠妖的心中再一次出现了生死存亡的威胁。 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体不能摆脱那种可怕的撕扯之力,或许他便会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那种感觉非常的可怕。 可是无论蝠妖如何挣扎,那若潮水一般的侵袭之力依旧不断在存在,于是在他狂傲不羁的的心中终于出现了恐惧! “吼~” 就在蝠妖陷入挣扎之时,突然在南山道之外的苍茫大地之上再度出现了一道可怕的嘶吼之声。 那吼声震人心神,却又好似千里之外,但当那吼声响起之时,南山之上阿狸的脸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在另外一道伴随着那嘶吼声突然出现的可怕波动之中,幻世珠上被她所催动出来的白色光芒也开始渐渐暗淡了下去。 她终究还是无法彻底掌控幻世珠的力量,因为狐族圣物虽强,无奈阿狸本身的修为有限。 同样在阿狸身边的木子良在爆发出最后一击之后,也如同强弩之末般浑身灵力开始消退。 那远处可怕的吼声又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二人之间的共鸣打断。 “轰!” 当那可怕的力量散去之后,蝠妖的身子狠狠地砸落在了地上,这一次他也再度受到了重创,直觉告诉他,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曾蛰伏于南疆大地之上所恢复的修为再度被击溃,如果南山道中还有隐藏着的厉害术士出来收拾残局的话,那么对他而言将会很不妙。 此时的蝠妖心中那种生死存亡的恐惧并没有因为木子良与阿狸的败落而消退。 “你......还不出手吗!” 在那种挣扎之中蝠妖忽地再度抬头望向苍穹,随后竭尽全力发出了一道嘶吼之声。 正当其话音落下,突然一阵一道凌厉的寒风便至,随后一道人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那家伙身后背着一口诡异的棺木,当他来到此处之后只是眯起双眼,静静地看着空中的木子良和阿狸,并未选择立刻出手。 二人所爆发出来的余波将那巫灵族人的衣袍刮得猎猎作响,可他却依旧面无表情。 “我要、我要灭了此门!” 蝠妖低沉的话音再度响起,此刻其双眸之中有的尽是凶戾气之色,那灵魂深处的凶性已经被彻底激发,甚至已经开始让他丧失了一定的理性。 天空之中一白一紫,终究那紫光还是先一步淡去,阿狸看着木子良,看着他的双眼渐渐闭上。 “累了就休息吧......” 阿狸的声音也在颤抖,她抱着木子良,晶莹的泪光依旧闪烁,可是当她想要将手收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紧紧地握着,哪怕此刻他已经昏迷,但始终也不曾松开。 随后阿狸回头看向了远处的蝠妖还有那后来出现的巫灵族人,脸上却是再度平静了下来。 “你们如此千辛万苦,不过也就是为了得到我族圣物而已......” 此刻阿狸的声音很低落又带着一丝不屑,此刻的她就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但当其话音落下,那些劫后余生的南山道人只见南山道口的上空一道巨大的狐影一闪而过。 又是一道无形力量瞬间浩荡开来,这一次不仅是蝠妖,甚至是那神秘的巫灵族人也是脸色一变,猛地向后退去。 一切持续的很短暂,而那幻世珠也再次爆发除了昙花一现的热烈,而阿狸的双眼也在那种强烈的光芒之中缓缓闭上,仿佛是她正在驱动着一种无法想象的力量,与那空中么幻世珠一同升华!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从来没有过这般宁静,再度出现了一丝意识的阿狸神若游丝! “我死了么?” 她喃喃道,但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周围晃动。 对了那好像是一道光,又好像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背对着她,但无论她如何去挣扎也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庞。 “你是谁?这是哪里?” “痴儿......” 突然像是对阿狸的一种回应,一道慈祥而平缓的声音缓缓响起,于是阿狸的双眸再度渐渐迷惘了起来。 最后那道光的颜色也在她的瞳孔之中渐渐发生了改变,那是一种淡淡的紫色,而她那好似游丝的神识也在开始消失,只是在她神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好像看到了那个背影终于对着她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老者,一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老者,同时阿狸也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紫意从远处而来渐渐和她的神识融合在了一起,直到她的脑海再度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呼~” 南山道口之上,乌云散去,天色开始变得清明了起来,一场稀稀落落的雨水开始洒向大地。 当那冰凉的雨水洒在南山道中许多昏迷的弟子身上之时,许多人才开始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对于他们来说,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可是当他们睁眼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又是如此真实! 当昏迷之中的神识被那雨水的作用唤醒,木子良苍白的手在雨水的侵蚀之下终于出现了一丝知觉。 他清醒了过来,又挣扎着从地上翻过身子,口中的呼吸渐渐开始加重,最后其眼皮在不断的跳动中他还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可是此时周围却是空荡荡的,一切都好似不复存在。 于是木子良双眸之中仅有的一丝清明也开始渐渐地流失,最后变成了呆滞。 不知又过了多久木子良终于跌跌撞撞地地上爬了起来,失魂落魄的他再度来到了南山道的禁地,来到了依山而建的忘语阁前,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师傅......” 木子良的声音很低很低,那一天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跪了多久,只是从那一天之后,南山道上便没有人再见过他......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中凄影 行尸之乱侵入中原腹地,天下终于彻底陷入了惶恐之中,当尸王现世,天下术法百门终于也按耐不住纷纷出手。 原本繁盛了数百年的术法界也开始出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可怕征兆,许多未曾现世的术法门派开始出现并行走于天下,与行尸邪祟大战。 也正因为这样,一开始所有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像想象的那般发生,行尸在越过秦岭之后再次被阻挡,不仅如此,在之前与南疆大军大战之中尸潮也损失过半。 但付出的代价便是整个南疆大军也溃败了下去,不得不撤回了中原大地。 但失去了防线,即便有天下术门的参与,可行尸尸毒本就像是一场瘟疫,恐怕这种局面也不会持续太久。 除了尸潮侵蚀震惊天下之外,当初先行赶往南疆大地的那些术士偶尔有幸存者逃回了各自的门派之中,他们纷纷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让当初那场发生在南疆深处的大战揭开了神秘的一角。 如传闻,那场大战唯有可怕二字方可形容,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当时可是足足汇集了数位上师齐齐现身与妖魔大战,但依旧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后来所发生的一切。 而在那场大战中,许多幸存的术士唯一能够描述的便是在上师现身之后,他们躲在远处,在那种恐惧的战栗之中听到的无数声尸王的怒吼,还有妖魔的狂啸! 在这种蔓延天下的惶恐之中,更多的人终于将目光投向了王都,投向洛国的中心。 因为那里不仅仅是天下的中心,更是天下术门圣地!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将希望汇集到了天下三大道门的身上。 “完了完了,据说那些食人的鬼怪已经越过了秦岭,不日就要来到这咱们这里了!” 此刻在王都中的一处闹市上,有人在大声喧哗,唯恐天下不乱。 原本出现这种情况时很快便会有王都军队出现,将散布他们所谓的谣言之人抓走,但无奈在天下人的面前,一切都是纸包不住火。 当灾难降临之时,便是天下大乱之际! 看着大街之上已是满城风雨,在王都的一个小小酒肆之中靠窗的位置,有两人面对而坐,一男一女,他们此时都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衣服,看上去倒像是平凡人家的一对夫妻一般。 但素衣依旧难以掩饰脱俗的容颜,那女子便是当朝公主曦月,而另外一人则是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王托福! “咳咳咳......” 曦月皱起眉头,尽管她已经很努力想要去掩饰,但那苍白的脸色依旧将她虚弱暴露了出来,在她将茶杯放回到桌面上时那握杯的手更是出现了一丝颤抖。 “你......” 托福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自从南疆回来之后,曦月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暗地里王托福也会用自己那股柔和的力量为其疗伤,又或是走遍了王都城中的各个药堂诊所,但依旧无济于事。 他明白,曦月所得的乃是心病。 “没事......” 曦月打断了王托福,只是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窗外,脸上再度露过一抹愁容...... “咔~” 又是一阵闷雷声想过,王都的夜色再次降临,一场夜雨正准备开始侵蚀着天下王都。 在王都一处偏僻的山顶之上有那么一颗古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布条,这是一颗许愿树,在王都之中,许多人都会来此许下自己的愿望,他们或是平凡百姓,或是达官贵人,或是夫妻、情人,也或是老人、小孩,许下的心愿有好有坏,有的是为自己,也会是为他人。 此时曦月静静地站在那棵大树之下,她双手合在一起,双手之间有一条红色的布带,她的双眼轻轻地闭上神色平静,而王托福则是站在她旁边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眼见天上夜雨将至,王托福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不安,可是曦月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很久却未曾动过一下。 不过自始至终王托福没有选择催促,因为他知道她的心中装下的事实在太多太多! 夜风渐渐变得凌冽了起来,风雨欲来之前的王都却显得异常的宁静,回头看远处灯火通明,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最后的避风港湾,因为在天下惶恐之时,至少来到这里总会让人多了几分心安! 闷雷滚滚,好像这天也变成了一只蛰伏的野兽,在冷眼注视着天下之人。 终于,曦月睁开了双眼,尽管她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只见她双手捧着那条红色的布带慢慢地朝着那颗大树走了过去。 那颗苍老低垂的大树,许多枝丫已经开始垂落,就像是一个老人到了垂暮之年,也不知道承载这么多人心中的愿望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在王托福的注视中曦月终于将布带系到了一支低垂的树枝之上。 “哗~”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的夜雨终于按耐不住越发放肆地倾洒了下来,曦月也在这个时候回过头看向王托福,那一刻她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与曦月对视的时候,王托福愣住了,夜色之中,那是一种另类的凄美,在风雨的洗礼下变得惊心动魄,这一刻王托福甚至已经忘记了去区分这究竟是曦月还是张小晓。 他的心砰砰地跳动着,直到曦月缓缓对着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一刻,对二人来说就像是一瞬间时间的定格,风雨声从二人的世界之中渐渐淡去,在曦月双眼之中只剩下那道孤独伫立在雨中的身影,而王托福则是整个人彻底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曦月,在他的双眼之中两道不可能同时出现的身影正在慢慢重合了起来! 突然,在王托福失神的眼神之中,那缓缓伸出的右手又垂落了回去,那带着惊心动魄的凄美终究敌不过漫天的风雨。 就在曦月双眼微闭朝着一旁倒下那一刻,王托福终于回过神来,只见他脚下一动便快速来到了曦月的面前,在她倒下的前一刻将她抱在了怀中! “谢......谢谢你!” 曦月的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限,她一直以来的掩饰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病除了她自己天下没有人能治。 倒在王托福的怀中,她抬头看着王托福的脸,嘴角却是出现了一丝弧度,也许对于她来说,真的很想很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受阻 “不......不是这样的!” 此时的王托福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曦月,他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最后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慌乱。 那种面对生死的无力之感化作了最后的挣扎,王托福再次开始引导着自己体内那股特殊的力量朝着曦月的身体之中灌输而去。 但这一次他的努力似乎再也无法阻止那种可怕的虚弱继续吞噬着怀中的曦月。 而此时曦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王托福的脸庞,随后她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轻轻地触碰到了王托福的脸颊。 她的手已经变得十分冰凉,似乎在她手中那最后的一 来到了第二层。依旧是人山人海,二层没有资金要求。有千万富豪在此处打发消磨时间,也有江岚等人这样的,怀揣二十多个筹码就来碰运气的穷鬼。 话语当中,风林双臂抬起,腋下有黑风弥漫,直接托着他的身躯冲天,手持短柄狼牙棒,和姜子牙战在了一起。 听到这话,伊藤零顺势便扑通一声跪倒,他拽着江岚的手臂,无声的望着她祈求。 “三弟,你留下来,我去。”白少紫打断白墨紫,西门飘雪的话让他心底冰冷,的确如他所说,每一次唐唐陷入困境都是西门飘雪在救她。 张晓枫顿时走到青羽仙帝的面前,围着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大量了一番顿时一脸疑惑地问道。 看吧,明明关心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能把人气晕。沈薇真得很为她三姐姐未来夫婿担心,也不知那人的抵抗能力如何,能不能承受得住三姐姐的毒舌? 这样的问题在此刻正不断地冲击着秦翎和火焚的心绪,掀起了阵阵的惊涛。 他这不笑还好,一笑之后,其他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而且这笑声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道诀之强大,竟是使得天上的白日骤然变淡,就连四周的冰雪寒气,也都是在瞬息之间消失无踪。 只可惜,她的攻势发起还没有两分钟,我就发动了强烈反击,一把扯掉了她那件奇大无比的衬衣。 李子玉一愣,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个身高超过两米,大冷天光着个膀子的巨汉,不经有些纳闷,就现在的营养条件也能培育出这么高大的人来? “哈哈,那是,咱就是靠这行吃饭的嘛。”长天舞动大盾和那荒野巨魔杀在了一起。 出门的时候,老船员告诉千寻,要想治疗这些生病的船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药店里弄些维生素c回来。 他们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能耐,他们能做的,只能是见证,见证他们的婚礼。 “就算带人进来也没有用,他们的体质和我们的体质不同!”夜离染一语道破天机。 罂漓漓挫败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埋首在自己的膝间,有些懊恼地想,在那样意乱情迷地时候问出如此煞风景的话来,怕是任谁都会有那样地反应吧。 “把老子的充电器送过来!”赵强大吼一声,虽然手上只有刀,依旧义无反顾的追了上去。 普通剑士的档数是力量10、智力4敏捷7体质9。乍一看成长度并不是很高。敏捷长了2档,对于纯力量加点的独恋秋雨来说似乎有点不痛不痒,体质和力量各长了一档,涨幅也不算太强势。 比赛开始后,张茣这回彻底不要逼脸了,一上来就先突破打进一球,这两分立刻就让他的数据更好看了一些。 法正自然知道刘备的意思,更何况他见刘备的目的正是如此,怎能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因为身后的异动让她像是“冲浪”一样,那一个接一个的浪花打过来时,宛如置身于云端之巅一般,前所未有的畅kuai感觉。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生怒 “咻~” 随着一道夜风滑过,王托福的身形再度动了,他背着曦月绝地而起,越过了王宫外围古朴巍峨的的高墙,猛地朝着王宫深处掠去。 可就在王托福腾空而起的那一刻,在他周围猛地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像是磁石相互排斥一般在阻止着他。 “大胆!” 顶着那种可怕的压力,就在王托福背着曦月越过王宫高墙之时,突然一道略有些苍老的轻喝之声响起,紧接着在王宫深处,有数道人影闻风而动。 原来那种排斥着王托福的力量却是一种无形的结界之力,作为洛国王族所在之地,王宫之中自然会蛰伏着强大的术士,当王托福出现在王宫之外时对方已经早已锁定了他。 “何方妖魔,胆敢擅闯王宫!” 那大喝声刚刚落下,在另外一边很快又响起了一阵呵斥声,王托福皱了皱眉头,当那第二名术士出现之时,他双目一凝,又落回到了屋顶之上。 感受着那从远及近的气息,他的神色已经渐渐开始变得越发冷漠了起来。 “我要见洛王!” 王托福直接开口,他直接表明了来意,之前是因为曦月一直阻止,所以不愿意回王宫,也许是因为洛王同意她远嫁阿托之事一直心存芥蒂,又或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 但如今这种情况,即便是曦月再如何不愿意,这王宫他也得闯一闯! “妖魔邪祟,洛王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又一道似乎带着不屑的声音响起,最后来人竟是一名老妪术者。 话音落下,那三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王托福的前方! 三名强大的术士之修,散发着三道可怕的波动,虽未至上师,但恐怕离那个境界已经不远。 三人除了两名身穿道袍的老人之外,另外一人看上去头发花白盘在头顶,同样身穿一身道袍,却是一个老道姑。 来人出现之后便已经锁住了王托福的去路。 其实王托福或许早已经有了准备,作为洛国的王宫又岂会是好闯的,只是没想到这些蛰伏的术士出现得如此之快,而且第一时间竟已经惊动了三位术士长者联袂而至! “你是何人?” 三人出现,远远地锁定了王托福的身影之后,其中那最先出现的老者再度开口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但她是洛国公主,我们要见洛王!” “哼......” 听王托福话音落下,那老妪面露不屑之色,但当离得近了,她似乎也能够感受了到王托福身上所携带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老妪双眼微眯,这种气息与她所见过天下术法百门之中的任何一门都格格不入,不经如此,竟让她产生了一种天生的排斥与厌恶之感。 正待那老妪疑惑之际,三人之中那最后一名老者却是眉头一皱。 “你说的是哪一位公主?” “洛国曦月公主!” 王托福几乎没有多想便继续开口; “曦月?” 那老者双眼微眯,又深深地看了看王托福。 “你说的可是前往阿托和亲的曦月殿下?” “不错!”王托福说道; 那三人在听到王托福的回答之后却是相互对望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双眼之中看出了一丝疑惑,最后三人再次将目光落在王托福以及他背着的曦月身上。 “既然是殿下,那么便请你将殿下送上前来!” 听对方话音落下,王托福犹豫了片刻,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好说话,不过既是这样便再好不过了,他侧头感受着曦月的呼吸,她已经昏厥,只是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臂。 “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 王托福喃喃道,然后将曦月小心地抱在了怀中,随后再度转身对着那几位强大的术者说道:“不用劳烦几位前辈,便由我送殿下去见王上!” 王托福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曦月,如果不能亲眼看到她好起来,恐怕不管曦月身处何地,他也不会安心的。 但也就在这时,远处那老妪却是发出了一声冷哼,虽然声音很低,但却逃不过王托福的双耳,只见她上前两步用一种不屑与冰冷的语气继续开口喝道:“二位也不必再与这家伙多言,王宫有令,凡擅闯者,杀无赦,凡妖魔邪祟者,杀无赦,此人已经连续犯了两处禁忌,却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的!” 只听她这般说道,王托福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神色便越发冷漠了起来,倒是没想到对方竟会是这般反应,难道之前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不成。 “你说什么?” 王托福的语气越发低沉。 “天下谁人不知我洛国曦月殿下远嫁阿托,如今你随意带回一个女子便称殿下,还想见王上,如果她是真的殿下,大可光明正大进去王宫,又何必行这等鬼祟之事!” 那老妪再度喝道,此时另外两名老者也是眯起双眼,却也没有再阻止她,或许他们也想再度试探王托福的底细。 王托福再度回头静静地看着怀中的曦月,并没有理会那老妪,却是在这时他耳边再度传来了许许多多细微的响动,那是一阵阵的破空声从远处掠来。 想这王宫戒备森严,几人虽说都是异人,但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还是被其他的王宫守卫发现了。 此时王托福抱着曦月,双眸之中的寒意越发浓郁。 “再说了,王上如今谁也不见,莫说是公主殿下,就算是洛国太子想见王上也求之不得,你一邪祟竟口出狂言,真是不自量力!” 那老妪接着开口说道,此时那远处的破空声越来越近,王托福看了看怀中的曦月,他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将她给交出去! “放下你怀中的女子,我等可以放你离去!” 就在这时,三人之中为首的那位老者终于再度开口,另外两人皆是神色一凝,那名老妪正想说些什么,当她再度回头看向那名开口的老者之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呼~” 此时天空中的雨势已经渐渐停息,周围突然一阵阴凉的冷风刮起,此时王托福抬头再度看向了远处的三人。 如果真的像他们所说,他是不可能将曦月交出去的,只是他心有不甘,如今希望似乎就在眼前,可又被来人硬生生浇灭,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威慑 但即便如此王托福依旧在在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他现在不可能强行扭转,否则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当寒风起时,三名术法之修皆是感受到了异常,然后三人看向王托福的双眼之中皆是出现了一丝惊异。 “咻~” 就在双方僵持在那种诡异的气氛之中时,突然又有一道破空声响起,在黑夜笼罩的王城之上只闻其声却不见其影。 但也就在那破空声响起之时,王托福猛地抬起头,一道无形之力便瞬间以他为中心浩荡开来。 只见在黑夜之中,一支羽箭正带着箭尾的呼啸声出现在了王托福的前方,只是在那箭影出现之后,又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所制约,直到最后在离王托福的身体不过数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悬浮在空中! “咻咻咻~” 当第一道破空声响起之后,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开始出现,在王托福的周围开始出现了漫天的箭雨,但他依旧不为所动,但所有的箭矢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悬浮在了空中,不得近身丝毫。 直到所有的箭矢射出,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王托福能够感受得到,在他周围无数急促的呼吸正暴露着那些王宫护卫所在的方位,还有他们内心深处的惊恐。 王托福依旧静静地看着怀中的曦月,突然其脸上露出一丝决然,只见他再次将曦月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从那王宫的屋顶上站了起来,也就在这时他周围的那股诡异的力量终于开始消失,那些悬空的长箭也纷纷落了下去。 不过这一切他依旧是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转身,准备朝着王宫之外掠去。 “想走!” 那老妪见状再次沉声喝道,不仅是她,就连另外两位老者同样因刚才的那一幕双眼微微眯起。 或许此时在他们心中更加确认了王托福身为异类的身份,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有错。 不过面对着三大术法长者,王托福却并没有理会,他现在也明白自己太过心急了,明明知道王宫戒备森严,可他却未曾想过这些细节。 因为即便是曦月身为王族的身份,如此这般贸然闯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倒是在他觉得此法行不通时却是在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可就在他准备退出王宫之时,突然在他四周的那种压迫之力越发明显,在其身后的那名老妪则是最先忍不住开始出手! 只听得一阵破空声响起,那老妪虽然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暮态的老人,但在其出手之间却并没有任何的迟缓,带着一丝飘然便朝着王托福所在的方向掠了过来。 身为王宫之中蛰伏的术师,如果让王托福这般离去,那对于她们来说绝对算不得一件光彩之事。 同时王托福所在的那屋檐之下,无数脚步声响起,很显然王宫的护卫已经将此地包围。 在这天下不稳之际,整个王宫定然戒备森严。 不过面对身后三名术法长者的出手,王托福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畏惧之意,毕竟他相信自己即使不能闯入王宫,但他如果一心想要离去的话恐怕这几人还留不住他。 只是那老妪出手竟是贴身上前,见王托福似乎并不将她放在眼中,老妪心中也是隐隐有些不悦,她修行多年,也算得上是术门之中的修行前辈之列,虽未达上师之境,但一身术法修为依旧不可小觑,可王托福的反应在她眼中明显是托大了。 “好狂妄的东西!” 老妪其速度极快,片刻之间已经出现在了王托福的面前,只见她袖袍一展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根软鞭,软鞭七节,每一节上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长鞭却是件法器,她出手更是毫不留情,长鞭一挥径直对着王托福抽了过来,只见此鞭迎风便长,转眼七节短鞭又变成了七尺长鞭。 如此出手,若是任由她出手,难免王托福背上的曦月也会受到波及! “够了!” 感受到周围的天地波动以及那长鞭所带来的凌冽之意,王托福突然猛地转身,从一开始几人出现,这老妪便一直出言不逊,始终将他当做异类百般排斥,如今却又贸然出手,王托福一心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开来。 他背着曦月,面对着那破风袭来的法器长鞭神色冷漠。 同样也就在他开口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从他的身上再度爆发开来,对着那空中的老妪浩荡而去,于是那长鞭在抽到到他面前之时猛地一顿,然后一下子向后倒卷了回去。 见此一幕,那老妪终于脸色大变,但这猝不及防只觉得迎面好似一堵气墙猛地对着她撞了过来! “不好!” 感受到前方的波动,随之而来的两位老者皆是神色再变,于是二人纷纷出手,只见在二人前方那老妪如遭重击,身子被王托福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所横扫,正快速倒飞而回。 在其身后其中一位老者出手,猛地在那老妪背后轻点了几下,每一次他手指落下都隐约有点点星芒从他指尖闪过。 即便这样,二人也是纷纷后退,最后狼狈地自王宫外围的屋檐之上坠回地面,至此那老妪脸色已经面露潮红之色,她以为王托福轻敌,却不曾想是她自己小瞧了对方。 因为王托福仅仅是着一个照面所爆出来的气势,唯有可怕二字方可形容!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自王托福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体内的异变便从未曾停止过,或者说尽管他也在不断地熟悉着自己所拥有的能力,但他所拥有的能力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么强大。 至少当他未曾出现不安之时,他甚至不会惧怕任何存在。 “你!” 那老妪稳住身形,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忌惮之意,刚才王托福不过是回身大吼便有如此威能,足以见对方的可怕之处。 这一次那位老妪终于明白对方凭什么擅闯王宫,不仅是她,就在刚才那些包围着王托福所在之地的王宫护卫也是在第一时间如遭重击,被一股莫名之力给掀飞了出去! 片刻之间逼退众人,王托福只是远远地看向了那最后一位老者,甚至在逼退那老妪以及前来相助的另外一位老者之后他依旧不为所动,因为此地唯一能够让他感觉到一丝压抑的便是这最后一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异变 同样在感受到王托福身上所爆发出来的可怕波动之时,那最后一位老者依旧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并未感受到太多的惊讶。 但越是如此,越能够体会到此人的不凡。 “你来自何处?” 终于那最后一位老者缓缓开口,他的语气平缓,或许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人一般,但王托福却能够猜测得出,此人的修为恐怕已经达到了半步上师之境。 可是王托福却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他,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真正算得上是理解他所说的一切之人却唯独只有一个,那就是此刻昏迷在他背上的曦月。 只见王托福双眸之中依旧充满了冷漠,随后却是不再理会众人便再度转过身子准备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突然周围的空气之中再度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波动,紧接着在他的周围渐渐开始出现了一阵奇怪的风声。 王托福眉头皱起,因为在那风声之中他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他知道,那最后一个老者终于还是出手了,但如今他背着曦月却也无惧,虽说从对方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丝让他凝重的气息,但他也知道即便能够给他那种感觉,可对方还是还是留不住他。 或者说这种感觉比之当日他在大江边上时,那来自于方木一脉的上师所携带的压迫要弱得太多! “年轻人......” 可王托福这般想到,他的耳边却是再度响起了对方苍老的飘渺之音,当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之时,王托福脚下也猛然加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掠去。 他并非是在逃跑,因为他不想纠缠,他此刻心中唯一目标便是救下曦月,让她重新恢复过来。 可是就在王托福向前跃出不远之后,忽然其双脚悬空似乎猛然间失去了着力之地,与此同时一种柔和的束缚之力便若潮水一般再度涌来。 随后王托福抬头,只觉身前一道模糊的光影闪过,三指并至,对方的手已经点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天下术法百门,奇人异事数之不尽,故术者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那一刻王托福的周身上下再度被一道无形之力所束缚,其整个人便这般背着曦月缓缓自空中静止了下来。 而另外一边,搀住老妪的另外一名老者同样也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变化,迅速上前双脚轻点,在其在每一步点下之时同样会有点点星茫闪过,就是那一闪一闪的光芒将他拖起,横空踏向了空中的王托福。 “年轻人不管你来自何方,但今日老夫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留下了!” 那位修为最深的老者开口,正是他的手指在这一刻点在了王托福的额头之上,当他完成那一切的刹那之间,在他与王托福之间很快就形成了某种联系。 似乎此刻的他正在探寻着王托福身上的秘密,于是在其脑海之中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开始出现,那正是王托福脑海中的记忆所在! 在此过程中王托福的双眼也渐渐开始变得有些迷惘了起来,他的眼皮竟开始慢慢下垂,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睡去一般。 恍惚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力量正透过自己的额头涌入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同样当那老者将手指点在王托福额头之上后,他的双眼也开始缓缓闭上,直到那脚踏星芒的老者到了他的身旁。 那后来相助的老者看了看二人,随后眉头微皱,脚下一动便开始在二人周围来回跃动,在其跃动之间,其所过之处便同样会有点点星芒出现,随后又对着王托福的身体印去。 ...... 夜晚的微风将王托福面前的老者衣袍刮起,恍惚之间将那名出手制住王托福的老者那种仙风道骨之感衬托得淋漓尽致,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老者的额头之上正有丝丝的汗水不断地朝着外面渗出。 又过了许久,突然那窥探王托福神识的记忆的老者猛地睁开双眼,在那一刻他的双眼之中竟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 “怎么可能......” 话音落下,那老妪同样已经再度出手与另外一位老者共同封住王托福,但就在王托福面前那位修为最强的老者睁眼之时,另外二人同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震! 只见王托福的双眼正缓缓睁开,刹那间周围狂风大振,一双漆黑的瞳孔也渐渐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你!” 那定住王托福的老者终于发出了惊恐的失语,他浑身竟颤抖了起来! “吼~” 夜深如墨,在王都,王宫的边缘地带,突然一道大吼声响彻了夜空! 这一刻,在王都之中无数人被嘶吼声惊奇后抬起头看向了王宫的方向,在望月、铭峰、化鼎三大奇峰之上,同样有许多人从打坐修行之中惊醒,将目光同样朝着王宫所在的方向看去。 此时黑夜之中,一道身影正在飞快地朝着王都东面掠去,他正是王托福。 只是此刻的王托福双目漆黑,脸色苍白得吓人,黑瞳再现时当其所过之处,更是卷起一道呼啸狂风刹那远去。 至于在王托福离去之后,在他原来所在之地,王宫的一处宫殿已经彻底毁去,在那废墟之中,两道人影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而在他们面前,那最先制住王托福的老者正盘坐在地上,他双目无神,就像是一个失魂落魄可怜之人一般。 “师......师兄!” 那老妪声音颤抖着说道,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恐怖,毕竟眼前被她称作师兄的老者可是一位修行至半步上师的术法长者,可是即便是他却也没有能够阻止那个恐怖的年轻人。 最后在那黑瞳出现的时候,却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坚持下来,包括那些王宫的护卫也是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所有人皆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吼声给震晕了过去。 另一边,王托福背着曦月,他如今整个人的脑海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当那股奇异的力量冲进自己脑海之时,在他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也开始被再度引动了起来。 尽管他努力去压制,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他正疯狂地自望都的夜空之中朝着前方掠去,而那个方向正是望月峰所在的方位,冥冥之中王托福能感受到在自己的身上或许即将发生某种可怕的变故。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遇求苍 可王托福的心中此时依旧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曦月恢复过来,如今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地方便是望月峰。 因为只有那里才会让他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去试一试才知道! “簌簌簌......” 王托福的速度极快,尽管经历了之前的一切,可是对于他来说却丝毫未曾有任何影响。 这王城很大,虽然他速度奇快,但他离望月峰还存在着一定的距离,就在他疯狂地接近望月风所在之地的时候,突然在他内心深处一种本能的危机感猛地出现。 那种感觉好似让人汗毛竖立,王托福脸色一变,整个人一下子停住脚步,可就在他停下脚步的片刻之间,在他前方不远处突然一道银蛇闪电猛地劈下! 那一刻王托福浑身一震,若非他神觉率先察觉到了危险,如此贸然冲上去的话,那闪电也许正好会击中他的身子。 王托福停在了原地,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给碰上了。 如此威能,放眼天下却只有一门的术士可以做到,那便是身为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方木一门。 “是你......”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轻咦声响起,在王托福前方的黑夜之中,一名身穿红黑相间道袍的老者正一步一步地从夜色之中显露了出来。 当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压抑的气息之时,王托福双眼微眯,竟是本能地向后退出了两步。 方木一门引雷正法,乃天下术法百门之中攻击力最强之术,但要引动雷霆之力,非修行至深者不可为,甚至是要修行至上师的术士长者才能够真正掌控此术。 天下术法有强有弱,若有修习了引雷正法之人,一但修至上师,其威能绝非一般的人可以媲美,足以傲视同境界的修行者,称得上术者大能。 而王托福眼前之人不是别人,却是方木一门之中最为强大的上师之一,也是如今方木一门上师道主求苍! 想当初王都大江之上,上百术士围攻蝠妖依旧奈何不得,唯独方木一脉的上师出手,总能让蝠妖吃瘪,最后更是在引动雷霆之后将那狂妄得不可一世的蝠妖彻底降住。 不仅如此,王托福可始终记得那时他仅仅是在江边逗留片刻便被求苍所察觉,甚至是随意出手便让他快速退去,其可怕之处可见一斑。 也正是从那时起,方木一门在王托福心中已经成为了不可轻易接触的存在,足以让他常存警惕。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入宫不成,却又在摆脱王宫之中隐藏的术士之修纠缠之后遇到了当今术法界中的第一人! 求苍出现,当其深邃的目光终于与那双可怕的黑瞳对视之时,二人之间却再度陷入了沉默。 求苍轻咦之后没有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气血翻涌的王托福,就像在看着一个让他也觉得不同寻常的存在。 因为此时王托福身上所携带的气息实在是太过于与众不同。 非术、非魅、非妖、非魔,却又总与人格格不入! 王托福瞳孔之中一片漆黑,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在对上求苍之后的凝重,毕竟他所面对的乃是天下三大道门之一的道主。 不过王托福在退后两步之后终究还是再度停下了脚步,曦月依旧是昏迷的,她并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又或者是她冥冥之中也有了一些察觉,她抓在王托福肩上的手越发用力。 王托福侧过头感受着昏迷之中曦月的挣扎,犹豫之后他又转过头看向求苍说道:“请让我走!” 话音落下,见求苍眉头终于微微皱起,这时他始终古井无波的目光终于再度落在了王托福背后的曦月身上,凭他的修为自然很容易就能看出曦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凡女子。 因为她的气息与王托福有着本质的区别。 “你是谁?” 求苍终于平静地开口问道,不过在他前方的王托福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并且对于他所表现出来的警惕与戒备从未减弱。 王托福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终于在心中又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必须要救她......三月之后,我可以独自一人上铭峰!” 求苍依旧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他倒是没有想到王托福竟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之中做出这样的决定,唯一能够解释这一切恐怕也只有那女子在王托福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很重很重的位置。 所以他即便是束手就擒独上铭峰也要让求苍放过他这一次,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很恐怖,即便是他现在体内那中蛰伏的力量已经很强,但如今护着昏迷的曦月,他也没把握能够在此人面前逃脱。 “此女子气机已至弥留,且魂息暗淡,不出三月当命丧黄泉......” 求苍开口,话音落下王托福一怔,他知道曦月此时的状态极其不稳定,自从当初离开大竹村之后,一路北归,越是离得王都近了,她脸上的愁容和憔悴也越发地明显。 但这一切哪怕是在王托福的面前她也会极力去掩饰,直到那种煎熬彻底将她压垮之后,王托福也不会再任由她如此下去。 面对求苍的开口,王托福却没有再说话,也许他心中早就有数,求苍依旧静静地站在他的前方,准确地说是求苍的注意力始终在王托福的一双黑瞳之上。 在王托福身上求苍始终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属于正常人类的气息,这也是他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你不能离开王都,我也只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找你!” 突然求苍再次开口,话音落下后忽见他转过身子,朝着夜色之中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直到最后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见求苍远去,王托福神色凝重又有些无奈,他从未与求苍见过,却没想这方木一脉的上师竟如此恐怖,且对方既说了给他三个月的时间,说明对方也有降住他的本事。 第一百三十章 再临望月 求苍走了,他给了王托福一个机会,没人知道为什么。 但如今王托福早已经顾不得三个月后他将会面对什么,既然对方让步,那么三月之后那铭峰他便是无论如何也要走上一遭的,但从此以后那就如同是一把悬在自己头顶的刀,时刻在威胁着他! 求苍退走,王托福的黑瞳也渐渐恢复了过来,也怪他自己太过大意,不曾想到那位蛰伏于王宫之中的老者竟是一位修至半步上师的术士长者。 凡登临上师之位,无不是术士之中数一数二的强者,且对方竟修习某种独特的感灵之术,这才唤醒了王托福沉寂在心中的那种躁动。 虚惊一场之后,王托福侧身感受到背后曦月微弱的气息,心中那种焦急从未消退,再次催促着他朝着前方赶去。 最后,他来到了望月峰下,当初他第一次来到此地之时,便心生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后来又在望月峰占星一脉的山门之前遇到了那个奇怪的老者虚影,对方不过初次接触便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足已说明这一脉很不简单! 来到望月峰下,王托福再一次来到了那石阶之前。 这一夜,寂静的望月峰下没有任何一道身影,王托福犹豫了片刻,他正准备迈脚踏上那台阶,可是正在他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在他心头竟渐渐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似乎时那种熟悉的排斥之力再次出现,在这股排斥之力出现之时,王托福又将自己的脚步收回,抬头朝着望月峰山巅看去。 只见黑压压的望月峰上此时正有点点星火闪动,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双双眼睛,正在冷漠地看着他。 王托福再度犹豫了片刻,只见他最后还是将曦月从背上放下,抱在了怀中,用手抚摸着曦月那有些苍白的脸庞,而后再度抬头看向望月峰大声喝道:“我王托福,求占星上师出手......替我救救我怀中之人!” 话音低沉而悠扬,不断回荡在在黑夜笼罩之下的望月峰下久久不曾消散,直到继续传出去了很远很远。 可是过了许久,周围依旧空空如也,没有占星一脉的上师出现,也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语,唯有那夜色之中的星星之火依旧。 此刻在望月峰巅,周至上师正盘坐在点钟楼下,突然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眉头也微微皱起。 “没想到他竟出现在了此处!” 这时在周至身后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来人正是占星一脉的另外一位上师点均,其实这二人自王托福于王宫躁动之时他们便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只是这占星一脉并没有人前往王宫查探,又或许他们在冥冥之中早有一种直觉,直到那周至缓缓自地上站起身来时,点均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点均的面前,此时正摆放着一面棋盘,棋盘之上黑白棋子星罗而布,如同天上的星斗,形成了竟形成了一副诡异的格局! “看来你也感受到了......” 点均开口,过了少许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补充道:“如今道主入尘而去,这卦不详者又求山而来,我们又当如何?” “等!” 周至回头,二人对望一眼之后皆是点了点头,而后周至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论改命救人,他应该去化鼎才是,可是偏偏又出现在了这里,看来这一切果真是定数,道主入尘而修,或许他也算出过这一劫吧......” 夜色漫漫,曦月在王托福怀中的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有时甚至会咬上自己的嘴唇,口中更是说着一些模模糊糊的话语,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又或者那只是她在承受着痛苦时候的呻吟。 王托福用力抱着她,无奈中早已经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又不断地引导着自己体内的那股奇异的力量朝着曦月的身子之中灌输而去。 那股力量就像是一股暖流,从内至外,不断试图着将曦月体内的寒气强行给逼出! 夜色渐深,在王托福与曦月的周围渐渐开始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只见二人身旁数米之内的那些草木竟开始轻微地摇曳了起来,一点点新绿就像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时的景象。 只是这个过程被迅速地催化加速,接着再往外数米之外,却出现了另外的一种景象,原来在离二人远一些的草木之上点点的寒霜也开始慢慢出现。 时间过去了许久,直到王托福的额角也有点点的汗珠开始渗出,他脸色同样开始苍白了起来,曦月的身子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他所引导的那股力量在输入曦月身体之后,又以一种很是特殊的方式外泄了出去。 就像是一阵暖流在快速冲刷过曦月的身体之后,能够留下的片刻温暖很快就会流逝,他所做出的努力到头来依旧杯水车薪。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抱着曦月,王托福依旧跪在望月峰下,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他即便是体内的力量正在不断地经过曦月的身子流逝流逝,可是他依旧不曾撤回...... “秋色残兮人断肠,春无待兮草无芳,迟许君兮别离恨,恨得一身琉璃裳!” 不知过了多久,当浓浓的虚弱之感再度爬上了王托福的心头,迷蒙之中,王托福又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个身穿大红喜袍的女子,她正躺在一个长发男子的怀中。 那长发男子背着他,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女子,他的耳边似乎也正沉浸在那红袍女子最后的吟唱之中。 当王托福再次看到那个男子的背影之后,他的双眼变得更加迷茫了起来,因为在这一次,那男子的背影竟渐渐在他双眼之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但也正是这种从未有过的清晰,才让他变得更加迷惘,因为那背影看上去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种萧瑟、落寞还有无奈......种种情绪都在透过那背影,最后感染到了梦中的他自己! 第一百三十一章 梦境与现实 “你是谁?” 王托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也越发地浓郁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做着同一个梦,似乎着梦中的一切与他之间一直以来都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者说当王托福开口的时候,在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那种猜测甚至让他自己都不敢去相信,可是现实却是不断地朝着梦中的画面靠拢、重合。 当王托福话音落下之后,在他面前那梦境之中的男子低着头的背影一顿。 他终于动了,只见他抱着怀中的红衣女子缓缓地站了起来,随着对方的反应,王托福的心中越发波澜起伏。 真相即将出现,而王托福却有些怕了,他怕自己的猜测会成为现实。 因为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又或者是在不断地向他暗示着什么! 终于,那男子在重新抱着怀中的女子站起身后又突然停滞了片刻,随后他又开始动了,这一次,他竟是缓缓对着王托福转过身来。 王托福双眼微微眯起,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双眼始终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身影。 直到最后二人四目相对之时,王托福终于看清楚了那张熟悉的脸庞、还有那双漆黑色的充满了妖异的瞳孔! “哈哈哈!” 狂笑声响起,但王托福的脸色却变得苍白了起来,当另外一双黑瞳现世之时,他似乎在顷刻之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他后悔了,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追寻对方的身份,追寻隐藏在那道身影之后的真相。 当那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彻底倒影在王托福瞳孔之中,他也同样终于怕了,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成为了现实。 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梦,可是他更知道这个梦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梦,就像是他命运之中的一个节点一般,一切似乎早已经在命中注定。 “怎么......怎么会!” 回过神来的王托福很快要开始变得怅然若失,突然,他的双眼之中又露出了几许精芒,随后再度猛地抬起头。 “如果是梦,那就让它永远沉寂在梦中!” 一念至此,他不再去看那红衣女子的模样,即便他看清楚了又如何,他想要阻止的事情,即便是知道明明会发生,可是他还是要阻止的。 如果人定不能胜天,那么人所活着的意义何在,又为什么要在茫茫尘世中挣扎存亡!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 在那种诡异的气氛之中,突然王托福开始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此刻的呼吸声很急促,但他口中却是开始在念叨着一段神秘的咒语,原来那是清心咒中的一部分。 这一切全部源于其记忆深处,当初他还未曾来到这个世界之中的时候,h城那个奇异的组织之中一位茅山的正统天师曾经送过他一本佛家清心咒。 此咒默念,可让人心静平缓,有抵制心魔之用! 就在王托福闭目默念清心咒之时,他浑身那种躁动的情绪终于渐渐地趋于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内心坚信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所以在口中默念清心咒时一直保持着双目紧闭,即便他感受到了面前的那个男子正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他依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直到风声再度响起,他脑海之中的声音渐渐又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一阵清风从王托福的眉宇间滑过,他皱起了眉头,因为除了那风声之外,在他脑海中又出现了其他的声音,那声音很嘈杂,以至于他口中是所念清心咒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在他脑海中他自己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 而此时在望月峰下,王托福紧闭的双眼这才缓缓睁开! “命数......定数......” 在王托福睁眼之时,耳边再度缓缓想起了四字飘渺之音,然后他发现自己如今正盘坐在一个巨大的青石广场中央,此刻在他周围同样盘坐着许多人影,他们身上都穿着带着星纹道袍! 仔细一看,这围坐在他身旁的足足有二十人左右,其中在他前后更是有两个老者所落之位与其他弟子大不相同。 望月占星一脉招收弟子条件极为苛刻,即使如今占星一脉同样作为名扬天下的三大道门之一,但其弟子却只有二十二人,对应天干地支之数。 如今围坐在王托福周围的却是整个望月峰上所有的弟子齐聚于此! “这是......” 见此一幕,王托福脸上露出一丝惊容,在他怀中曦月依旧未曾苏醒过来,而头顶的天色却已经到达了初晨之际。 昨夜他们明明被阻在望月峰山脚之下,可现在他却已经出现在了占星道场之中,一切似乎都恍若隔世一般,占星一脉的神通之道果然非同凡响,竟有斗转星移之威! 此时不禁让王托福回想起了先前在王宫之中所欲那三名术者之中那脚踏星芒之人,也许对方也曾与占星一门有着某种说不清的渊源。 很快,王托福压制住了心中的震惊,他此刻心中有一种急切的期待,他努力说服着自己来这里不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天下三大道门,唯独对这占星一脉,他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之感,占星问卦之术,天下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却也没有人能够小觑他的存在! “请占星一脉上师前辈出手......救救她!” 王托福开口,他的语气带着恳求和敬畏,这种复杂的情绪即便是他在面对求苍道主之时亦不曾如现在一般。 也就在王托福开口请求之时,点均与周至二位上师几乎是同时睁眼看向了他,此时他们的眼神之中似乎充斥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洞察之力。 在被两大上师注视的时候,王托福感觉自己周身似乎正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锁定,一开始他的身体也本能对那道力量进行了排斥,可是当他再度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却是选择了放开一切,任由那目光审视着自己的一切! 过了许久,只听得一阵叹息声响起,点均周至二人皆是将目光从王托福的身上收回,随后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皆是再度摇了摇头。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山谷 “你走吧......我们帮不了你!” 周至上师率先开口说道,在他话音落下之际,王托福猛地一怔,他缓缓抬头,失神地看向了眼前的二人。 他最怕听到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即便是当初求苍说过曦月的命数不过三月既绝,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所以他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才来到望月峰下,可是这一切又像是一场梦一般,而这梦正在慢慢破碎! “她既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算是丹引一脉恐怕也无能为力,这世间之事,有可为或不可为,若一心所向,执意难改,就算是真正的仙人恐怕也无济于事......” 见王托福的反应,点均上师或许已经体会到了他心中的不甘,终究是没有忍住开口说出真相。 与周至不同,点均的语气充满了冷淡,好似即便人命当前他依旧可以不为所动。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王托福开口,他的目光又落回在了曦月的脸上,他颤抖的手缓慢地朝着曦月苍白的脸上抚去。 谁曾想,这短短数月,却早已经物是人非,他现在很恨,很恨,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也没有发现这一切,恨自己当初从南疆回来之后为什么要放任她如此下去。 可这一切都晚了! “啊~” 终于一道大吼之声再度出现在望月峰上,那掺杂着绝望的吼声震彻了山谷,他终于再度感受到了失去的痛苦。 “不要......不要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昏迷之中的曦月终于醒了过来,可是当她第一眼却只看见了正在发狂的他! 她无力的手渐渐抚上了王托福的脸旁,那一刻有些失魂落魄的王托福浑身再度一怔,紧接着二人周围的一切都好似在不断地变幻,直到那些盘坐在他周围的占星弟子正一个一个地消失不见、占星二老也在他双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待到一切再度清晰之时,原来他还是在望月峰的山下,在他周围青草白霜泾渭分明,同时他也能感受得到望月峰上,那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消失而去! 一切就好像是梦一般,可是直觉能够告诉王托福,这一切都不是梦,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曦月,他的手也在这个时候慢慢握住了曦月抚摸着自己脸庞的手。 看着王托福绝望的双眼,曦月突然笑了,她的笑容很美,却和那许愿古树下对着王托福笑时那般,绝美的笑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凄美,这更让王托福的心颤抖了起来! 抱着曦月,王托福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他不断地像曦月的体内引导着那股奇异的力量,如今自己也变得有些虚弱了起来。 但他不在乎,他抬头望着眼前的石阶,望着那石阶尽头再往高处走的占星山门,最终他还是犹豫了片刻,因为那种阻碍他的力量已经消失而去,可是他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依旧不甘,可是却只能选择离去! “吰~” 就在他转身的一刻,突然望月峰上,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似是送行,又像是告诫,那钟声好似敲在了王托福的心上。 此时在点钟楼前,周至点均二位上师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远处的天际!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周至开口说道; “如果师兄在......或者师傅在的话,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这个时候,点均上师也开口了,二人回过头皆是看向了身后的点钟楼。 他们皆是修行至上师的大能之辈,占星问卦,对未来之事却是所知茫茫,并非他们实力不够,确实是这一脉太过于与众不同。 洞悉未来之事,本就是一种逆天之举! 王托福离开了望月峰,前路茫茫,他本想去化鼎求助丹引一脉,但曦月却是阻止了他! “答应我......带着我离开这里!” 曦月开口说道,最终王托福停下了身子,他能够感受到曦月双眼之中的那种渴求,在这个时候,她或许唯一所求的,也只是能够安安静静地远离一切是非。 为了她,王托福一日之内闯王宫,遇求苍,至望月,她不想再让他如此去挣扎,因为就连她自己对于这一切也是坦然接受! 远远地抬头朝着丹引一脉所在的化鼎峰望去,王托福犹豫了很久很久,曦月也是一直沉默着,最终二人选择了离去。 曾经王托福答应过求苍,三月之内不得离开王都,可是现在他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带着曦月,一路东行,最后从王都得东门走了出去,又过了许久,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之中。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村庄,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王托福将曦月放下,二人来到了村子旁边一处被人遗弃的小院之中...... “我还有多少时间?” 曦月问道,可是王托福却选择了沉默,他没有回答曦月. 最终曦月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只对着王托福说了句:“谢谢!” ...... 时光飞逝,终于一个月后,一则惊人的消息在王都之中传开! 有术门中人在洛国腹地中发现了尸王的足迹,并且一路探寻至了一处很奇怪的山谷之中。 山谷之所以奇怪,或是说是一种诡异,是因为具那传出消息之人远远便能感受到一阴森恐怖的气息,而且偶尔有低沉得宛若野兽一般的吼声传出,震慑着周围的一切生灵不得靠近。 期间,有术法百门之中的前辈曾率先赶到那处诡异之地,更是仗着自己修为深厚,尝试着往那山谷入口走去,可是当他们在离那山谷入口还有不过数百里之地时,突然浑身颤抖,双目迷失。 最后就像是心神被什么给控制住了一般,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朝着那山谷走去,即便身后的人如何去提醒,他们还是没有再回过头,一时震惊天下! “听说了吗......那些东西要来了,完了我们完了!” 许多城池之中的洛国之民开始慌乱了起来,因为他们所在的城池离那山谷并不远,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很快也被周围的普通人发现,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惶恐情绪开始蔓延开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妖魔降世 在那种惶恐得气氛之下,甚至有许多人开始选择离开自己的故地,准备再度迁移,而大多数人选择迁移的方向几乎都开始汇聚到了一处,那就是继续往洛过深处的中州之地而去。 中州之地便是天下王都之所在,即便是末日将至,但王都便是所有人精神的寄托,他们相信只要进了王都,那么就算那些东西再可怕,也绝难以轻易突破洛国最后的防线。 不过也有那么一些人开始躲进了深山老林之中,希望寻找到一些与世隔绝之地度过灾难。 正在天下惶恐之际,洛国也终于做出了反应,在越是靠近中州的洛国大地上也开始有洛国军队出现,一道一道的防线再度被建立起来! 很快,越来越多的消息开始传出,这一次则是关于天下术门的消息,各地修行者终于开始再次有了大动作,更传闻多术法前辈赶往那山谷所在之地,欲要一探究竟,其中甚至不乏有上师出现。 不仅如此,且三大道门之中的前辈也同时出手,将那山谷方圆数里之地全部封住,想要将那妖魔彻底困在其中! 人心惶惶,各种各样的消息开始铺天盖地地传出,关于那山谷妖魔之事,众说纷纭,原本天下术门隐于世间,他们所行之事断不会被一般的凡人察觉风吹草动,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天下却已经彻底乱了。 行尸、鬼魅、妖灵、术士各种各样的存在开始出现,这片平静了不知久的大地难以再保持以往的那种平静。 在此之间天下术法百门之中也的确出现了不少高人行走世间,救苦救难,可越是这般世道所向,越是证明了情况的可怕! 当那传闻之中的神秘山谷出现后,那种惶恐再度持续了许久。 直到有一天,一道恐怖的尸吼声响彻天际,在那山谷的的上空,突然出现了魔云,更有尸王的身影在山谷入口之处闪动。 无数围困山谷的术士大惊,同一时间,那为封住山谷而布下的术阵也被启动,在上师大能出手围困之下,有人看到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那山谷之中往外冲出! “吼~” 尸吼声再度响起,可是却看不清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也正因为上百位术门中的前辈布下术法之阵严守以待,那里面的东西却一直未曾真正出现! 接下来的时间之中,山谷周围方圆十数里之内许多人心中都被那种诡异且恐怖的气息压抑着,凡是出现在这周围的术门之人,他们都好像能够感受到在那山谷之中好像有一种血腥恐怖的气息正在酝酿着。 而且那种气息也在慢慢变强! “不好了......” 就在术法百门的术士严正以待之时,又有一个恐怖的消息传出,在山谷周围一带竟出现了行尸。 原本在行尸越过秦岭之后,洛国大军依旧未曾放弃抵抗,加之后来天下术门的出手,尸乱蔓延的速度已经开始渐渐变缓,甚至一些地方已经有了被控制住的趋势,可是不曾想竟在这中原腹地之中发现了那东西的活动。 而且这并非偶尔的一起,在周围城池或是村落的周围行尸的身影越来越多,中原腹地竟已危矣! “不行......我们不能再拖了!” 那山谷之外终于开始骚动了起来,有人甚至想要去见三大道门之中前来的前辈或者同样守在此地的上师术士,试图说服他们出手,闯进山谷之中,灭了其中的妖魔。 虽然他们或许也能感受得到隐藏在其中分那气息的恐怖之处,但他们在内心深处更相信的是他们所敬畏的道门,所敬畏的上师之修! 可是尽管如此,在僵持了如此之久之后,依旧没有人选择出手,即便是那些守住此地的上师也不曾有所动作。 在其中据说有三大道门之中的上师出现在此处,但他们依旧不曾现身,他们也在等待着。 直到又一个月后,突然有那么一阵悠扬的笛声突兀地出现在了山谷之中,所有人面露震惊之色,那些修为高深的术者们也终于在这一刻变了脸色! “吼......” 一声长啸,不同于以往的尸王之吼,因为那声音更加恐怖,更加瘆人,甚至那吼声之中更携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 “那是?” 有人大惊失色,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他们内心深处竟不自然地产生了一种恐惧。 不过着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紧接着他们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那些近日以来一直徘徊在山谷入口之处的尸王之影突然动了,他们在那声长啸声响起之时竟是齐刷刷地止住了身形,然后抬起头朝着远处看了过来。 之后在所有人惊恐的双眼之中,那些可怕的身影又齐刷刷地仰头发出了怒吼之声,随后脚下一动竟朝着山谷之外开始飞掠! “不好!起法阵!” 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开始反应了过来,那人的的话语声如同奋力掷入水中的石子,在平静的水面上竟一石激起了巨浪。 当尸王异动之时,在那山谷的四周同样出现了许多人影,他们也在纷纷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法阵之外的几个方向数位老者皆是抬起了头,然后又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同一个方向,而在那里,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也终是抬起了头。 此人一头白发,手中握着一把青木之剑,也就在他抬头之际,在他前方,黑云翻滚,竟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蝠影。 “果真是你......” 一阵喃喃之音响起,饶是他修为冠绝天下但此刻也是眯起了双眼,双目之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哈哈哈......” 黑云之中,一阵狂笑声响起,所有人抬起头,修为低者脸色已是苍白无力,那股无形的威压猛地加强。 甚至在那种可怕的力量威压之下,有人的身子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但是,在那种威压之中却同样有人动了,那是一个老者,但他并非术门上师,而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术士而已,在他动作之时,只是只是口中长啸。 “我辈既于此封魔,便容不得妖魔邪祟作乱于此!”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惨烈之战 那长喝声很是响亮,许多人将目光朝着那名术者望去,只见他第一个站了出来,面对那些横冲直撞而来的尸影,他没有半点退去之意,反而迎面冲了上去! “吼~” 尸王咆哮,即便有法阵相阻,可是他们还是像发了狂一般地朝着山谷之外冲来,隐约之间,众人好像听到了那山谷之中巨大蝠影方向传来的不屑的冷哼。 冷哼声落下,甚至是那笛声也似乎更加急促了起来! “灭魔证道......” 突然,术士之中又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继那第一个冲出的老者之后,接下来又像是一道冲锋的号角,于是越来越多的术者开始纷纷出手。 法阵已经布下许久,但很多人却有一种直觉,似乎在尸王面前,法阵并非坚不可破。 可作为修行者,在那声呐喊声响起之时,他们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山谷之中冲出的尸影,最终还是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目之中露出一种坚定的神色。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硬生生地将自己内心的恐惧抛诸脑后,然后朝着那山谷冲了过去! “吼~” 又有一道低沉的吼声响起,那吼声很是奇特,感受着那种奇异的可怕波动,所有人都再一次将头抬起。 尸王是什么,那是行尸之中或许上万人中才会出现的上位者,恐怖之至,可是这一次不仅是他们所面对的术者,那些家伙同样也似乎明显地感受到了,在那声吼声响起之时,那些可怕的时尸王却是同样浑身震动! “天佑术法百门!” 在封阵之外,那方木一脉的上师突然低语呢喃,然后他将手中的青木剑慢慢抬起,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山谷的方向走去,在他周围的那些上师也好,术士也罢,见到这一幕时,心中也开始升起了一种凝重与激动混杂的情绪! 山谷灭魔之战开启,可那可怕的山谷之中存在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也许很多人并不知晓,因为之前进入山谷的术者再也无法将其中的消息传出。 面对着那些可怕的行尸,有人也或许开始思考,这很像是一个阴谋,其中的存在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在天下术法百门之前如此狂妄。 对于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两个答案,其一便是那山谷之中的家伙确实已经无力抵抗前来围困的术士只修,只得困于山谷之中等待死亡。 其二的话便过于可怕,对方也许正是想引来更多的术门中人,然后开始疯狂挑战天下数百百门的威严。 但不管其中因果如何,这场山谷灭魔之战,注定将成为这场浩劫之中不可忽视的一战,或许也将彻底改变天下走向。 ...... 在那震天的咆哮与嘶吼声中,在那天地之力浩荡而暴动之下,一道身影自远处慢慢走来,他步履坚定,双目之中同样充斥着一种深邃和坚毅。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那名年轻人来到了山谷之外,此刻在他周围早已经空无一人,但他脚下的大地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他似乎已经错过了什么。 周围的天地之间似乎依旧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缓缓抬头双目正视着前方。 微风刮过,这原本平静之地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山道传人木子良! 如此年纪的上师之修天下罕见,可他身上却带着一种即便是那些修行数十年的普通修行者所不具备的稳重,或者说是上师修者所带的一种独有的气质! 只见此刻的木子良神色肃穆,他的双目正视这前方,过了许久,他突然缓缓闭上了双眼,整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那风将自己的道袍刮起。 此时在他的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阵阵隐隐约约的嘶吼之声,是怒吼或是惨叫,又有狂笑和呐喊! 木子良的眉头缓缓皱起,他周围的风也在那种诡异的气氛之中变得越发地急促,到了最后甚至将他的衣服刮得猎猎作响。 在这个过程之中,木子良的双手竟缓缓地捏起了拳头,在他额头之上青筋浮现,鬓角有冷汗流出! “不!” 感受到那些可怕的波动,木子良的语气开始变得十分低沉,随后双眼猛地睁开,与此同时一抹紫光自他瞳孔之中若隐若现。 在那种冲击之中,他的浑身渐渐开始颤抖,那从他身旁刮过的风更加地不同寻常,那股刺鼻的血腥之味越发地明显,直到他脑海之中浮现出的一副如同是炼狱一般的场景渐渐清晰了起来。 与他此时面前的场景慢慢重叠之后,一副炼狱一般的场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山谷之战已经结束,但那血腥的一切却永远留在了世间。 木子良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即便是他,如今拥有了上师的修为,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却还是一种无力之感,因为在他脚下的大地,此刻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那些横七竖八且残缺不全的尸体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无数破碎的法器散落在地,这种瘆人的宛若地域一般的场景一直蔓延了出去,直到他抬头,看到了远处的那个山谷,在那山谷的上空,乌云正渐渐散去,可对于天下来说,这却并非是梦魇远去,而是妖魔正缓缓到来! 恍惚之中,木子良好似听到了那道自南山道口之上的恶魔狂啸,在他眼前的幻境还未彻底消失,幻世珠的力量再一次浮现在世人面前,似梦似幻中似乎要掩盖一切。 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妖魔带着狂啸,于是他再一次启程,朝着更远处掠去,那个方向,如今已是整个天下最后的乐土与圣地......王都! ...... 同样在洛国大地之上,一道狼狈的身影正在前行着,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面罩,手中驻着一根竹棍。 此刻的她实在是太过于疲惫,只见她步履蹒跚,双目涣散,散乱的头发下苍白的脸旁将她的精气神彻底掩盖。 可是即便是这样,在她瞳孔的深处,依旧有着一丝坚定! 突然,一阵寒风刮过,那家伙脚下不稳,终于还是没有支撑住直接朝着旁边摔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邺城 这一摔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她来说却十分致命,这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努力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无论她如何去挣扎,她的双手双脚依旧不再听她的使唤,直到挣扎中她脸上的罩布脱落,即便是那久经风霜后依旧不能掩盖住的精致的五官终于显露了出来啊! 她是许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当初大竹村之变后,她和其他幸存者被木子良和阿狸救回了南山道。 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净土,可是不曾想没过多久那里的宁静也被妖魔打破。 南山道口一战,当那熟悉的鬼笛之声响起的时候,在她内心深处,一种已经彻底消失的希望似乎又活了过来。 那虽然只是她的一种直觉,但不管结局如何,她还是要去求一个结果,她不相信那个身影会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彻底消失! 此时许雯所在之地已经临近了中原腹地,可是一路行来,她所见所闻之事却已经彻底颠覆。 南防大军溃败,行尸之乱已经波及到了秦岭以北的洛国大地,天下早已经大乱,而她所在之地仍在尸乱波及的范围之内。 此时的许雯也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倒下去,那么等待她的要么是暴尸荒野,要么是成为第一个发现她的行尸口中的食物。 这一路上她风餐露宿,早已经疲惫不堪,因为要尽量避开那些可怕的行尸,所以她走的都是一些很偏僻的小路,若非心中的执着支撑着她,恐怕她也挨不到这里。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会等我吗?” 在那种疲惫与虚弱的共同作用下,许雯的双眼缓缓闭上,在她脑海之中此刻只有一道身影,那道和她一直朦胧不清,从蕲县到边城,然后又从边城九死一生回到蕲县,之后后来又回到大竹村。 许多记忆的片段开始在她脑海之中闪过,直到那记忆又回到了二人最后相互依偎的那一夜! 都说人在快要面对死亡的时候,脑海中会闪过自己的一生,许雯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到了那一刻,直到后来她脑海之中的记忆再度模糊了下去,最后彻底陷入了一片可怕的黑暗...... “大家快些赶路,我们一定要在天黑前进城,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又过去了许久,一阵颠簸将许雯的身子摇晃着,她再度恢复了一些知觉,耳边率先传来的便是一道呼喊之声。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马车篷顶,紧接着耳边又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姑娘你醒了…” “这......这是在哪儿?” 许雯开口,那种颠簸还未停止,她的声音很虚弱,只觉得浑身无力,正在她准备挣扎起身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了她猝不及防的肩上。 挣扎之中的许雯浑身一怔,但当她回过头时却见那是一位穿着锦服,看上去端庄雍容的妇人正坐在自己的身旁。 她看上去四十来岁,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正用手扶着自己。 “别怕,前方便是邺城了,到了那里便安全了!” 那妇人看着许雯,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子女一般。 许雯想了想之后又抬头看了看那妇人,用那虚弱不堪的语气问道:“邺城?是你们救了我?” “唉......么水灵的姑娘,怎么会独自一人昏倒在那种地方,要是被那些恐怖的东西发现了那还了得!” 那妇人始终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许雯,然后又再一次扶着她躺下,随着马车的颠簸,许雯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混乱,在马车外不断传来的嘈杂声中她终于再度睡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等到许雯再度醒来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另外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和屋子里的大夫说着什么,随后又有人将一条毛巾搭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迷惘之中许雯缓缓睁开双眼,还是那妇人用那种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而她正躺在一张榻上,连自己的衣物也已经被换过。 “医师说了,你只是太过虚弱,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那妇人看着许雯,好似越看越是喜欢,也许是许雯长得太过水灵,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妇人身上,那妇人也好像懂了她的意思,伸手去扶着她坐了起来。 “谢......谢谢你!” 许雯说道,她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干枯,好似一个大病初愈之人连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 “醒了就好,这兵荒马乱的,既然遇上了自然要伸出援手的” 那妇人说道,只是这次她开口时语气之中明显带了一丝忧愁的意味,不过这种情绪又很快被她隐藏了下去,只是接着说道:“你如今身体虚弱,得好好静养,我已经吩咐下人去熬了一点粥饭,暂且等一等便好!” 那妇人话音落下,却见许雯神色又有些落寞,不禁有些微微皱起了眉头还是没忍住问道:“姑娘可有什么心事?对了,还没有问姑娘叫什么,为何会出现在那山野之路上?” “我......我叫许雯。” 许雯仅仅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没有往下说下去,那妇人看着,语言又止,最后也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扶着许雯躺了下去。 就这样,时间继续过去了三天,许雯的情况也开始渐渐好转,后来她才知道那妇人是温家夫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强人,几年前不幸丧夫,膝下无子。 温家本身又是洛国南部的贵族,因行尸之乱蔓延,才从故地举家搬迁至邺城,正好温家家大业大,在邺城之中也有相当大的产业。 那日也正好是因为温家为了避开行尸祸乱之地,走了一截小道,这才撞上了昏迷的他,然后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至于许雯,她倒是不知道那温家夫人对她可谓是一见如故一般,心头莫名地生出了好感,这些日子以来可谓是对她照顾有加,来到着邺城后更是请了城中最好的医师上门。 在温府下人的悉心照料之下,许雯也很快恢复了过来,对于温家夫人,许雯唯一透露的便是自己来自蕲县许家,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来了 邺城,在洛国之中的一座大城,因离王都不过数里之遥,可谓是王都脚下繁华之至,城中人口上百万,又因其位于王都以南,行尸之乱未曾蔓延至此。 不仅如此,在当今形势之下,邺城又有洛国重兵把手,也称得上是通往王都必经之门户,时至今日以来,已经有不少逃难至此的人纷纷涌入邺城之中。 由于这些人均是自行尸祸乱蔓延之地逃过来的,人数过多,且为了安全考虑,邺城之外更是设下了数道进城关卡,也正因为这样,许许多多的人被堵在了邺城之外,欲进城不得。 而对于城池内部而言,那些提前涌入邺城的难民又是遍布在大街小巷之中,对城中的秩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又有行尸之乱的消息不断地冲刷着众人的心神。 人心惶惶之下,邺城可以说早已经开始内忧外患了起来。 当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突然有一天,邺城里面出现了不少奇怪的人,他们行色匆匆,每一个人都面带凝重之色,在他们出现之后不久,一种无形的压抑也开始在邺城之中蔓延开来。 不仅如此,城中大街之上也开始出现了许多洛国士兵,城外布下的关卡也开始向内收缩! “不好了,那东西来了!” 突然,在那城外难民之中,一道大喝声突然响起,所有人躁动的情绪终于再一次爆发,看着眼前城防收缩,似乎那声大吼并非空穴来风,死亡似乎好像就在身后。 这一次,所有人都开始乱了,他们红着双眼,看着眼前的邺城开始疯狂地向前冲去! “拦住他们!” 洛国守军之中有人大喝,他们神色肃穆,可是难民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就好像是大海之中的巨浪,即便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还是在那恐怖的消息所形成的狂风之中奋勇向前。 “绝不能让那东西进城!” 此时在邺城城楼之上,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在他左右的守将闻言皆是脸色大变,不过最后他们还是低下头,果断地转过身。 那是军令,所以他们必须服从! “吱~” 在难民与守军的冲突之中,突然另外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一刻所有人浑身一震,包括那些还在城外阻挡着难民的邺城守军,他们缓缓回过头,却见身后那数丈高大的城门正在缓缓闭上! “不......” 守军之中有人开口大声吼道; “冲啊,城门要关了!” 有人大喝,也就在那些守城士兵一愣之际,在他们前方的难民突然变得更加疯狂了起来,他们所形成的防线终于被冲出了一个缺口。 也就在那一刻,那守军之中有人终于回过神来,双眼也开始渐渐布满了血丝,于是他们也开始放弃了抵抗,转身朝着那正在关闭的城门冲去! “咻~” 离城门彻底关闭还有不足一米的空隙,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第一个冲到了那城门之前,他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因为他知道,只要冲进那城门,那么他就安全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进城,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他整个人一怔,低头看去,只见此刻自己的胸口之上正有一支已经没入半截的长箭! 他瞪大了双眼,抬头朝着那邺城城楼之上看去,却只见一道冷漠的目光,还有那漫天的箭矢,至今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希望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那偌大一个城却容不下区区一个他。 临死之际,他再度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好像是在祈祷一般,可是在他面前的城门却还是如此冷漠地缓缓闭上! “不......” 这是那家伙此生吼出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的身子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朝着地上倒去。 在那个倒霉的家伙倒下之前,他听到了漫天的哀嚎,那种恐惧和绝望正他的四周蔓延! “不好了!” 温府之中有人从府外疯狂地朝着屋子之中跑去,过了不久,在温府的大院之中,几乎所有的温家仆人家丁全部都跑了出来,他们怔怔地望着那黑压压的天空,就像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不一会儿,温家夫人从屋子里走出,看着那远处的天,她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家仆。 奇怪的十她的脸上却没有温家下人那般的惊恐,即便是在这时她的那种平静始终给人一种女中强人的感觉。 “关上府门,所有人不得外出!” 最后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地说道,不少仆人闻声纷纷朝着她看了过来,当看到温家夫人那依旧肃穆的神情时,有人吞了一口唾沫却依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不快去!” 这时又有温家的管事回过神来,听到夫人说的话之后,强忍住心头的不安大声喝道,众人这才纷纷惊醒,然后又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就在这时,在温府之中的一处偏院之中,许雯推开了门,抬头看着那暗沉沉的天色,她的脸上却再度变得苍白了起来! 邺城之中人心惶惶,当那种情绪似乎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顶峰之时,突然在远处的天际,一道尸啸猛地响起,邺城之外,原本一片哀嚎嘈杂的声音在那声尸啸声响起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再度安静了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慢慢地在颤抖之中回过头去,看着那远处的天际。 “来了!” 在邺城城楼之上,一个洛国守将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四周皆是一片安静,那是一片恐怖的安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般。 所有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好像那声尸啸本就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在引动着他们的心跳! “看!”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到那种诡异的情绪之中的时候,突然在那邺城城楼之上又有人开口说道,那是一个守城的士兵发出的声音,他的双目此刻正紧紧地盯着远方在那里有一个光秃秃的山丘。 也就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在他身边的其他人很快也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背影 一人如此,两人如此......直到最后所有的人也是如此,这时所有人才将目光汇聚到了一处! “他......他是谁?” 在那种压抑的气氛氛之下有人开始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不大确定,只见那远处的山丘之上正静静地站着一道人影。 他背对邺城而立,且身子站得笔直,任由周围的狂风将自己的道袍刮起,但他无动于衷,似乎即便是面对那可怕的尸啸他依旧不曾出现过一丝的动摇! “吼~” 尸啸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那尸啸都好像是一道惊雷一般。 于是在那种惊恐之中,所有人的颤抖了起来,种种可怕的回忆让他们开始不知所措,当然此时也有人的目光始终落在远处那道奇怪的身影之上不曾离开! 紧接着,在那土丘之前更远的苍茫之中,忽有一阵幽幽的笛声开始在这片大地之上响起。 那笛声幽远而深邃,当有人在听到那笛声的时候皆是心中莫名一凛,可任凭他们如何去寻找,却依旧不能探寻出那笛声究竟出自何方。 也正在那笛声响起之时,周围的风声越发地急促了起来,在远处的大地尽头,有人看到了那里好似恶魔一般的身影正在缓缓行来。 与此同时,一道浓浓的血腥味伴随着那笛声与风声一起终于蔓延到了人群之中。 闻声而惧,几乎所有人的双目都迷惘了起来,因为在远处那些诡异的身影出现之后,他们也好似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 那中感觉就似乎是一种死亡的味道正在不断地朝着他们靠近! “是......是行尸!” 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开始再度失声说道,接下来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再度回过身开始疯狂地朝着邺城的大门冲去。 哪怕那城门已经关闭,可是他们还是奋不顾身地向前,一拥而上! 此刻在邺城城楼之上,不少洛国的士兵浑身颤抖但他们的双手始终紧紧地握着手中冰冷的武器。 是啊,他们最恐惧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可不会忘记,不久前洛国南防大军是如何溃败,数十万大军如何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如何在一夜之间数万将士皆沦为了行尸的食物! “吼~” 那吼声越发地急促了起来,只见远处在那黑雾之中闪动的身影越来越多,那就像是一头头饥肠辘辘的野兽正在用舌头挑着自己的利爪,可他们却又偏偏在原地来回晃动,一直不曾向前扑出。 那种情形,就像是在用一种带着血腥的目光残忍地注视着眼前的食物,也许正是要这样利用恐惧将猎物折磨到了精疲力尽之时,才是他们大快朵颐的盛宴开始之刻! “呜呜呜......” 幽幽笛声就像是演奏着末日的乐章,将死神一个一个地带到了这片大地之上,而他将收割的却是世人的恐惧和鲜血! 可就在在所有人疯狂地朝着邺城城门堵去的时候,突然之间,那笛声却是停了下来。 这一刻,无论是谁,他们都似有所感,他们颤抖着身子双目之中早已经布满了血丝。 在笛声停止的那一刻,好像他们的灵魂深处有一种东西也被永远地带离了他们的身体。 有人浑身颤抖地回过了头,也就在那一刻,那尸啸声再度响起,他们瞳孔猛地收缩,因为他们看到了更为绝望的一幕,那些尸影突然向前动了,就像是终于挣脱了枷锁的野兽,在饥肠辘辘中终于向他们眼中的食物发起了冲击! “不!”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停止了挣扎,他们的身子已经开始渐渐麻木,因为他们的心已经哆嗦了起来,他们的灵魂已经开始被恐惧彻底侵蚀。 “全军布防!” 也就在那一刻,邺城城楼之上终于有一道沉闷的大喝声响起。 话音落下,所有邺城将士猛地惊醒了过来,哪怕那一刻的恐惧如何令人颤抖,可是当那声军令发出的时候,他们也是开始纷纷行动。 因为他们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之地,只要守住了城,才会有希望! 但在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的时候,在邺城城楼之上还有那么一个人依旧一动不动,他的双眼依旧在静静盯着远处,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 “你在干什么!” 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了一声大吼,可是他此刻就像是木头一般,面对着守将对他的呵斥他可以做到充耳不闻,因为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一道背影。 那依旧伫立在远处小丘之上,挡在邺城与那些可怕的行尸之间一动不动的身影! “你!” 见那士兵的反应,他身后的洛国守将大怒,扬起手就要往他身上拍去,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在那欲要怒吼的守将耳边又响起了其他人的议论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双目又顺着前方看去,顿时浑身一怔。 只见远处小丘之上的那道身影竟渐渐盘坐了下来,面对那些疯狂向前奔行的行尸,他竟始终无动于衷! “他......他要干什么?” 城墙之上有人用颤抖的声音开始低语道,也有人怔怔地看着那一幕,也许在他们心中那个人已经疯了,或者说在死神面前他也许已经选择放弃了挣扎。 可是看着那道背影,他们总能感受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即将发生一般! 终于,那些野兽一般的行尸冲到了那小丘之前,那低沉的吼声好像在宣誓着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可是当他们抬头看向那小丘之上一动不动的身影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些凶猛的行尸竟慢慢放缓了两步,一只如此倒也罢了,直到第二只、第三只...... 当那些可怕的家伙全部冲到那小丘之前时竟全部开始汇聚到了一起,却没有一只行尸上前! 就像一群欲要对猎物进行疯狂厮杀的野兽,突然之间却又遇到了某种更加凶猛的存在或者说让他们同样感觉到不安的存在,一时之间竟僵持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师 “那......那是!” 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许多人呆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回过头朝着远处的小丘看去。 看着那道背影,看着在他面前不断低吼却始终不敢再向前一步的行尸,他们已经绝望的的心再度扑通扑通地开始了跳动。 此时哪怕是那些在邺城城楼之上正准备着防御的守军之中,也有不少人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那道身影,双眼之中开始由恐惧变成了疑惑。 就这样,在一阵恍惚之中,所有人似乎看到了一阵淡淡的紫光在那道背影的身上渐渐出现。 也就在那一刻,在邺城之外的难民之中,突然有人开始渐渐对着那远处的背影跪倒了下去,并且口中开始大声喊道:“仙人......是仙人!” 很快,这种情况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快地蔓延了出去。 一人如此,两人如此,十人也是如此,他们就好像抓住了似乎能够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无论如何也绝不能放弃! 而另一边,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在那淡淡紫光的映衬之下,众人听得真切了,那些行尸的声音渐渐开始变化,由之前的低沉狂暴开始收敛,他们的身子竟也在那种诡异的紫光之中缓缓后退。 直到最后与那土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之后,所有可怕的尸影开始了在远处对着那小丘之上的身影干吼。 行尸越来越多,直到在那小丘之前形成了一道呈现弧形的包围之势,但依旧没有第一只行尸再度向前。 见此一幕,就在所有人又开始了祈祷之时,突然异变再度发生。 “吼~” 突然,在形成那种僵持的局面之后不久,在那些行尸身后的苍茫之中又有一道更加可怕的咆哮声响起。 当那吼声响起之时,在邺城这边,不管是城内城外,所有人心中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悸。 同样,此刻那些之前出现在邺城之中的奇人异士也纷纷被那道嘶吼声惊起。 因为他们知道,那最恐怖的东西出现了! 邺城城楼之上,那守城大将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头,他双眼眯起死死地盯着前方,盯着那嘶吼之声刚刚响起的方向。 洛国南疆之乱震惊天下,可边城作为洛国南部第一城,别人不知道,他身为洛国将军自然知道当初边城第一次沦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那铁血沙场的守将心中也开始产生了熟悉的畏惧之意,因为那东西出现在哪里便会给哪里带去死亡的威胁! 接下来,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之中,又是一道可怕的轮廓开始自远处一步一步地出现,他披头散发,一身长袍垂落在地。 因为隔得太远,没有人看清楚那家伙到底长什么样,但那远远的轮廓却也能够猜想到对方身前定非常人。 只是此刻的他自远处行来,一步一步沉重无比,似乎每一次落脚大地都为为之而震动。 但那家伙没有其他行尸的那般狂躁,可是在他出现之后,不仅是邺城内外的普通人,甚至是在那小丘之前的其他行尸竟也渐渐颤抖了起来,只因为那东西的每一次落脚都好像是踏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口之上! “是尸王!” 邺城的边缘地带,也有人隐藏在人群之外正注视着场中发生的一切,不仅如此,那些术士之修也纷纷出现,而后他们又将目光停留在那小丘之上的那道身影之上,皆是神色一惊。 “上师之修!” 那可怕的尸王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土丘行去,突然在离那小丘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竟再度停住了身形,而后见其缓缓抬起头对着那小丘之上的人影,猛地发出了又一道大吼。 那大吼声极其恐怖,就像是一种可怕的示威。 可是那浑身带着淡淡紫芒的身影却是一动不动,哪怕他所面对的是天下极其恐怖的尸王,可是他依旧不曾退去,而在那尸王与他之间,那些之前出现的行尸每一个都匍匐在了地上。 面对着上位者,那种绝对的威压好似让人窒息! “吼~” 嘶吼之后,那尸王再度向前而来,他的呼吸声越发清晰,他双脚着地又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只是他所过之处,行尸避退。 可是最后当那家伙同样来到那道盘坐的身影面前之时,他的脚步也开始渐渐放缓了下来,直到最后彻底停下。 此时在那尸王周围所有的行尸全部都在瑟瑟发抖,唯独那家伙看着眼前的那道身影一动不动! 在远处,有隐藏在暗处的术士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让他们心神大振,在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与行尸打过交道,可以说自南疆尸乱北移以来,时常在行尸蔓延的地方出现结伴而行的术士与行尸大战,解救那些被行尸困住的普通人,也有不少人曾感受过尸王的气息。 那种气息即便是不曾正面撞上,也依旧足已让他们颤抖! 而在此刻,他们却亲眼见证了一个行尸中的王者在一名术士面前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而那人同样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上师之修! “吼~” 可是他们还没有在尸王被阻的那种情况下感到高兴,突然又一声吼声响起,这吼声与之前的那声尸王之啸如出一辙,许多人神色一凝,随之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只见在远处的大地之上,又出现了几道黑影,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温度都似乎再度下降了几分,因为那几道黑影身上所散发出的依旧是那种恐怖到了极点的气息。 那是属于尸王的气息! 原来不止有一只尸王....... 当那尸王之影再度出现的时候,那站在小丘面前的尸王同样似有所感,在他迷惘的双眼之中突然有红芒闪过,似乎一种潜藏在他脑海深处的东西已经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那是一种狂躁和嗜血的本能,在其身上那可怕的气息躁动之时,周围匍匐在地上的所有行尸全部都颤抖了起来,哪怕他们是一些极其可怕的高阶行尸,但在尸中王者的那种气息压迫之下,他们也都成为了尸王的陪衬!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幻世之力 此刻几乎所有人眯起了双眼,他们的神经似乎也同样跟着那些行尸的嘶吼一同颤动。 即便是这样,不少人在惊恐之中双目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小丘之上的那道背影。 直到那些将小丘围起来的行尸竟渐渐开始发出了哀鸣。 不过很快,似乎在某种可怕的力量驱使之下,那些宛若来自于幽冥的哀鸣声又很快转化为了一阵阵尖啸,最后所有几乎已经匍匐在了山丘之前的行尸全部从地上抬起了头,然后跃身而起便开始疯狂地朝着那小丘之上的身影冲去! 这一日邺城的天黑的就像是在水中滴入了墨色,很多人的耳边都不住地响起了阵阵恐怖的嘶吼,并伴随着狂风将那血腥的气息很快散播到了邺城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在邺城温府之中,许雯脸色苍白,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不顾温府仆人的阻拦走出了温府的大门。 但最后当她来到邺城大街之上的时候,所见周围的一切却是一片狼藉。 那一幕幕都似曾相识,就好像忽然间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边城,偶尔有行人从许雯的身旁朝着远处仓惶远去,可她最终却选择了与所有人奔行相反的方向,循着那恐怖的嘶吼声响起的方向而去! 温府之中,温家夫人静坐在温氏祠堂之中,双手握着一串念珠,此刻的她似乎正在祈祷着什么。 就在此时其身后突然传来了温府家仆急促的呼喊,她的双目这才缓缓睁开,争执此时恰好一阵寒风从祠堂外刮了进来,而她能做的却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邺城大街之上,许雯不断朝着前方行去,越是临近那邺城城防,她心中那种心悸之感便越发剧烈了起来,可是她却始终并未选择回头。 终于,连续奔行了许久加上她本身困疲乏尚未恢复,她终究还是难以再支撑开始放缓了脚步,最后又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呜呜呜~” 可就在许雯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突然在邺城的上空,同样也在她前方,又是一阵悠扬的笛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当许雯听到那笛声之时忽然浑身猛地一怔,而后她缓缓抬起了头再度循着那笛声响起的方向看去。 也就在那一刻,她看到了邺城上空恰有许多人影正在朝着前方飞掠而去。 而那些家伙他们身穿各式各样的道袍,竟全部都是修行的术士! 也许有人一辈子也不会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遥想当初望月道会,天下术法百门闻名而至,却依旧不会有今日这般震撼人心。 邺城之外风起云涌,只听得一道狂妄的长啸声再度响起,似乎伴随着一道无形的波动猛地朝着整片城池蔓延而至,在那种冲击之下,许雯终于没有忍住嘴角再度出现了一丝血迹。 随后她突然像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倒在了地上,在那种熟悉的压抑之下她的脑海开始变得越发沉重。 “不要看......不要看,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正在半睡半醒之间,似有一阵若有若无声音渐渐开始在许雯的脑海之中响起,伴随着她的双眼终于缓缓闭上,在她眼角却有几滴晶莹的泪珠正在缓缓滚落。 但是那回响在他脑海中的声音渐渐地又开始变得越发缥缈了起来,似乎某道身影也开始在她的脑海中渐渐远去。 “不......不......” 许雯在挣扎,在奋力地用手向前伸去,好像要努力挽留着什么。 即便那只是一个梦,她也要将梦中的一切给留住,只是她所做的一切在那种虚无缥缈的黑暗之中又显得是如此的徒劳无功,最终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是自己的心在颤抖着! “啊~” 突然,在四周彻底陷入黑暗和宁静之后,在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叫骂声,那声音带着些痞里痞气,而在惨叫声响起之后,她又似乎听到了紧接着骂骂咧咧的低语。 “哪里来的蠢贼,害死你家溪竹公子了!” 话音落下,许雯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什么人一阵摇晃着,她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一丝缝隙。 此时在她的面前那是一个略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他穿着一身很不搭调衣裳,正用双手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身子,不仅口中在对着自己骂骂咧咧的,那双眼神更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 可是当许雯看清那少年脸庞的时候,她愣住了 “嗯?” 只见那少年皱眉,那摇晃着她肩膀的双手猛地放开,脸上露出一阵吃惊的神色,整个人更是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又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大声说道:“你干什么!” 话音落下,他再度上下打量着许雯,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莫名地打了个冷颤,脸上更是渐渐憋起了一阵潮红。 “我的天啊......你......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那家伙瞪大了双眼,但是就在二者对视的那一刹那,似乎对方也再度察觉到了一丝异常,随后陷入了沉思。 “是......是你吗?” 终于,许雯开口了,而她对面那家伙却是彻底爆发了起来,更像是一个因为某些原因吃瘪到了极点的家伙,整个人险些暴跳起来。 “你.......我......我是十里八乡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溪竹公子,可是你这蠢贼.......你!” 话到此处,突然远处又响起了一阵很是凌乱的叫骂之声,那家伙闻声脸色一变,再度回头朝着许雯这边看了一眼,最后又在那种痞里痞气的谩骂声中转过身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始奔逃! 另外一阵叫骂声越来越近,而她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也越来越模糊,很快所有的声音又开始渐渐消失了过去,这一次许雯的意识也开始再次模糊了起来...... “哗哗哗......” 不知过了多久,当许雯脑海之中再度恢复了一丝知觉之时,她的耳边一阵清脆的流水声再度渐渐响起,她好像感受到了一阵冰凉的感觉。 当她睁开双眼后低头看去之时,却见一道狼狈的身影正仰躺着浮在自己面前的水潭之上。 那还是他,似乎从来都未曾改变。 那种感觉很奇怪,曾经的一幕幕开始不断在昏迷的许雯脑海之中渐渐开始浮现,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她那里还分辨得出那不过都只是幻觉而已。 她更不可能知道,造成这一切得始作俑者皆源于一种力量,那是一种属于幻世的力量! 第一百四十章 城前之战 邺城大街之上,所有人都陷入了那种诡异的状态之中,他们不再奔逃,也不再惶恐无助。 所有人都像许雯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眼,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各种各样复杂的神情。 似乎此时邺城的上空已经被被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没有人能够幸免于其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那邺城之中陷入了诡异宁静的大街之上,一道很轻却很清晰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那是一位身穿星纹道袍的老者,只见他神色平静,似乎唯有他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当他出现之后,只是平静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从邺城大街的另外一头走来,最后在头顶苍穹之上若有若无的尖啸声响起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终于他的眉头也开始微微皱起,最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很短的时间之中。 在驻足片刻之后,那老者还是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前方,而那里便是那隐约传出了阵阵尸啸的源头,当那名老者再一次迈脚踏出之时,随着清风徐来,在他周围那些满脸涨得通红的人影终于在挣扎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那一刻,所有重获新生的家伙就像是窒息了许久之人终于又接触到了自由的空气一般开始疯狂地喘着粗气。 其中便仅有那么几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当他们回过头时却只看到了一道背影正在缓缓离去! “我们......我们刚才是怎么了?” 在看到那背影之时,终于有更多的人回过了身来。 话音落下,另外的那些家伙也是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来说刚刚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 另外一边,随着那道背影远去,其所过之处,越来越多陷入幻境之人纷纷开始清醒了过来。 或是茫然或是震惊,当他们同样在见到那背影之时,所有人心中涌现出的确唯有一种迷茫与困惑。 倒在大街上的许雯紧闭着双眼,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怕,脸上挣扎的神色也越发明显,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她只觉得面前有一道清风滑过。 紧接着许雯的双眼缓缓睁开,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让她的双眼竟有些朦胧,但在那种朦胧之中她同样见到了那道模糊的背影。 而那背影远去的方向,也正是她即将要前行的方向! “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活着!” 许雯咬牙喃喃道,也许是梦中的情景太过于可怕,又或者是太过于让人不舍,她的声音颤抖着,哪怕明知再向前会九死一生,可是她还是不会选择放弃。 于是她没有犹豫,再度追随者那道身影朝着前方走去。 此刻邺城城楼之上没有任何一点嘈杂的声音,唯一能听得到的似乎只有那城楼之上燃起的火盆之中,那火苗跳动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些原本已经欲要拼死守护城池的邺城守军在刚才那种诡异的波动蔓延之下,便同邺城之中的百姓一般陷入到了无边的幻境之中,至此时还未曾有人从那种如梦似幻的状态之中挣脱而出。 而此刻在邺城城楼之上却还有那么另外一道人影,他静静地看着远处,双目之中正散发着一种深邃的目光。 远远看去,在那种仙风道骨的轮廓之中又透露着几分凌厉! 不多时,在他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没有回头,而另外一道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身穿星纹道袍的神秘老者。 说是神秘,其实对于天下人来说或许却也并非不曾听闻,因为他便是当今天下三大道门之一,也是占星一脉当代上师道主-无往上师! 至于此时站在他身边的那一位,一身青袍,背负双手,却是当今方木一脉,修为冠绝天下的上师道主求苍! 二人并立不语,却是将目光都投向了远处。 “我从来不信这天下的定势!” 终于,求苍开口,他的语气就像此刻他的神情一般充满了平静,哪怕他所面对的存在或许百年、千年亦不得一见,可是在这位天下术门首座面前却也勾不起其坚定道心之中的波澜! 只是这一次在这二人之间,无往上师却依旧不曾开口,他同样看着远处,甚至对于求苍所说之话他也似乎置若罔闻。 只见求苍终于回过头来,看着这位与自己一样同处天下道门之中最高位置的修行者再次开口说道:“可这一次,我还是想问你,在你们所见的未来之中,究竟是道高一尺......” 话至此处,求苍突然停顿了片刻,深邃的双目之中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还是魔高一丈?” 终于,无往回过头看向了求苍,二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对视到了一起,但面对着求苍所问,无往上师嘴角再度露出了那种风轻云淡的弧度。 于是二人站在邺城城墙之上,狂风更盛,可是二人却陷入了沉默,也许修行到了他们的那番境界,彼此之间言语的交流到并不显得那般重要,因为双眼之中的那种不同的道韵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吼~” 尸王怒吼,术法齐鸣,邺城上下,凡有清醒之人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那种宛若末日一般的绝望。 但也就在那时,在邺城之前那被黑雾笼罩的小丘之地上,一道紫光突然猛地刺破黑暗,在那紫光之前,一道哀鸣的身影正在疯狂倒退。 其的哀鸣震动四野,所过之处更是掀起一阵腥风。 此时在其周围所有术士若是亲眼见此一幕定会心中大惊,因为那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退的竟是一头尸中王者! “轰~”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倒退的尸王身体猛地砸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家伙再度抬起头,却见他那涣散的瞳孔正在不断收缩,最后在其瞳孔之中竟出现了一束倒影,而那倒影却是一道紫色的光芒。 而且黑暗笼罩的世界之中那紫芒是如此的耀眼和凝实,似乎是一般利剑,又好像是一道紫色的电芒,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猛地朝着那地上的尸王飞掠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结界之力 “咻~” 伴随着那突兀而至的破空声,下一刻似乎时间静止,那紫光色的光芒璀璨却也短暂,转瞬即逝。 但也就在那片刻之间,正想再度挣扎爬起的尸王浑身却是渐渐佝偻了下去,那双倒映着紫芒的可怕瞳孔再一次开始涣散,因为那道紫色的身影已经从他的身体之中透体而过! 那一刻,恍惚中似乎有一阵清风从那狂躁的大地之上缓缓抚过,清风所至周围所有的行尸再度齐齐发出哀鸣。 而那只遭受重创的行尸之王更是缓缓抬起了头,对着那黑压压的天际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了一道震动长空的嘶吼。 在那嘶吼声中夹杂着恐惧与不甘,然后那凌乱的身子便猛地瘫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尸王!有人......有人屠掉了尸王!” 当尸王倒下之后,许多人的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术门众人更是神色大变。 “真的成了吗?” 接下来不仅是术士,就连那些惊醒之后的常人也激动得开始了狂欢。 因为尸王被灭,他们也在绝望之中寻到了一丝希望! 而在那尸王倒下之后,在其身体砸落在地的后方,另外一道身着道袍的身影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面对着身后术法门人的呼声,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平静地抬起头继续朝着远处看去。 原来那只是一张二十来岁的面庞,而普天之下,术法百门之中,能以这般年纪达到这种修为的却只有一人,那便是南山道传人.......木子良! “吼~” 可是当第一头尸王被灭之后,所有人正士气大振之时,突然他们所在的四周其他尸王的怒吼之声同样再度响起,又像一盆冰水将所有人心中的激动浇灭。 在那些可怕的气息威慑之下,更多人的脸色再度变得越发苍白了起来,因为他们已经从狂喜之中回过神来,一头尸王的倒下对于如今的局势来说似乎还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同样在那其余的尸王吼声响起之时,在那场人与尸、正与邪的大战之中又有几人眯起了双眼,他们浑身同样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术者波动。 当其他的尸王的踪迹出现起,他们便第一时间锁定了其方位,开始戒备。 此时,木子良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他双目之中紫意未曾消散依旧看向远方,在他的身上似乎无处不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坚毅。 或许即便是尸王再度出现他也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却是在那苍茫深处,那让他追了大半个洛国的存在! “哈哈哈......” 突然,在木子良目光所及指出,又是一道熟悉的狂啸掀起了一阵冰冷狂躁的气息朝着木子良席卷而至。 异变突生,木子良依旧不为所动,但在其前方的天际却开始变得越发黑暗,最后当那种黑暗与大地相连时,又似乎将远处的苍茫也染成了一片黑色。 随后在那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竟逐渐浮现出了一道黑色的轮廓! “不错......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你!” 当那黑影出现之时,似乎周围整片天地的温度再一次下降,那种数次降临南山道口的妖魔之气再度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只是这一次那种气息似乎已经变得从未有过的强大! “把她交出来......” 蝠妖现身,木子良的脸色却是变得更加冷漠,他没有多余的话语,但那一字一顿的开口却是将他此刻内心的执着表现得淋漓尽致! “哈哈哈,妖物圣物,能够以身侍奉,便是她妖狐一族的宿命,不过......倒也成全了本尊!” 蝠妖冷笑道,那双可怕的眸子似乎早已经死死地锁定了木子良的身影,脸上缓缓露出了戏谑之色。 即便对方是上师之修,可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相反当他再度将目光落在木子良身上的时候又本能舔了舔舌头,双目之中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如果吞了你......” 话至此处,蝠妖突然停顿了片刻,随后话锋一转。 “那么这天下倒也再没什么能让本尊忌惮的了!” 话音落下,木子良眯起双眼,他的脸色终于已经冰冷到了极点,盯着那眼前的蝠妖,那瞳孔之中得紫意开始渐渐蔓延,直到他的身上同样渐渐有紫光浮现。 而在木子良的前方,感受着木子良身上那种属于上师术者强大的气息,那蝠妖却只是再度发出了轻蔑的冷哼,但那种贪婪的目光却从未消退,并且他的嘴角也在这时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弧度。 无形的力量开始缓缓汇聚,渐渐地在二人之间开始变得飞沙走砾,一种可怕的威压也开始蔓延! “发生了什么?” 此时,许多人心头开始再度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有人抬起头向远处眺望,却见前方已经是苍茫一片。 没有人看得真切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在木子良与蝠妖对峙之时,二人周围好似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结界,将所有的一切都封锁在了其中。 二者之间的对决开始了,木子良一动不动,但在他身上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正在疯狂酝酿。 而在他前方的蝠妖却是同样在冷笑中迈开脚了脚步,竟一步一步地从黑暗之中露出了本来的魁梧身形,随后又缓缓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木子良! 邺城之上,当今天下术门大能求苍与无念依旧只是平静地感受着远处所发生的一切。 即便身未至,他们似乎也能感受到在那苍茫之中气息的变幻。 “此子或许便是这场浩劫所赐予术门的希望......” 无往上师缓缓开口,在他一旁,当那种可怕的波动渐渐被推向了高潮之时,身为方木道主的求苍终于微微眯起了双眼,随后在那不羁的狂风之中突然向前踏空而去。 求苍做出了选择,而站在他身后的无往上师却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再度看向了天空,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踏星而至 “也许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无往上师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字字清晰地落在了邺城之前诸多术门之人的心中,有人似有所感,但当他们抬头看去之时,却只见一道青色剑芒破空而去。 求苍出手了,他再没有了犹豫,因为他做出的选择无论对错。 这一日邺城之外,尸啸震天,乌云蔽日,于是在邺城内外的每一个角落中的人们似乎都已经被那种可怕的波动惊起。 至于离邺城更远的洛国大地上,同样无数来自术法百门之中的术士开始闻风而动,循着心中那种直觉,开始踏上了前往那妖魔横行之地的旅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邺城之外突然再度爆发出了一道可怕的波动。 这一次,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瞬间朝着远方的邺城蔓延而去,甚至是依旧伫立在邺城城楼之上的无往上师也同样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咔~” 可当那种恐怖的尸啸声响起的时候,很快在那乌云避日的天空之中,震天惊雷炸响,随后一道银蛇从天而降,径直朝着那黑色云雾笼罩的深处结界而去。 惊雷之后,邺城之中无数迷惘之人终于被惊雷震醒,而后又在那种煌煌天威之下战战兢兢。 那一刻,同样又无数术士行者抬头看天,脸上再度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狂喜之色,因为他们知道的那惊雷所代表的是什么! 至于在那苍茫结界之中,木子良的身子终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嘴角有鲜血正在缓缓蔓延,双眼之中的紫色也在渐渐消退,可是他的双眼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头顶的苍穹,看着那苍茫深处。 因为在那里似乎正有一颗巨大的白色珠子正在沉浮。 但此时在那白色珠子的周围早已经被无数黑暗所包裹侵蚀,以至于它看上去竟有那么几分妖异之感。 但这一切木子良依旧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那白色珠子之中似乎有一双眸子正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哈哈哈.......方木求苍老儿,你终于还是来了,不过今日谁也阻止不了我!” 在木子良的耳边,蝠妖不羁的狂笑之声响起。 这是一只千年不遇的旷世大妖,在他面前,即便是上师又如何。 在木子良涣散的双眼之中,那白色珠子的轮廓正在缓缓消失,最后黑雾变幻,化作了一只无情的大手依旧朝着他铺天盖地地抓了过来! “来吧......” 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木子良的双眼渐渐模糊了起来,耳边不断地响起对方的狂笑还有那大手横空的破空之声。 他一生所修,也许已经真的到了一个尽头...... “破......” 就在木子良在那妖威之下意识模糊之际,突然在他耳边渐渐又响起了另外的一道平静而冷漠的低语,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开始破碎的声音。 那声音很是清脆,就像有人在敲击着某种铁质乐器。 在那种突兀而至的雷霆气息之中,迷惘之中木子良的双眼竟又睁开了一丝缝隙。 紧接着,他看着自己头顶的黑色天幕,在那天幕之上突然有点点星光闪耀! 一点、两点,每一次出现一点星光,便会有一道清脆悦耳的敲击声传来,再看那星光之间又好似有些一根根很细很细的线条彼此联系在一起,乍一看恍惚给人一种漫天星辰之感! 在木子良浑身的感知之中,那蝠妖的大手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此时蝠妖的狂傲似乎再度被一种愤怒所替代,似乎那笼罩天地的结界之力正在承受着另外一道可怕的力量。 于是在那蝠妖愤怒的长啸之中,木子良的耳边也同样听到了另外一道带着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红尘入世,道由心生,一世痴语且为执道......” 话音落下,木子良浑身一震,他同样听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的声音,那声音很是清晰,且一道接着一道很快便连成了一片。 随着那惊雷之声再度出现,伴随着那接二连三的破碎之声,在木子良瞳孔倒映之中那头顶天幕之上的星点越来越多,其光芒也越来越璀璨。 甚至那星点之间的丝线也越发明显,最后竟形成了一副浩瀚的星图。 也就在星图形成之际,木子良耳边那种破碎之声也越发急促了起来,终于在那声音达到了一个极点之后,他看到了,在那天幕之上竟出现了一道裂纹! “呼~” 突然清风刮过,在木子良与那蝠妖之前,想象之中引动雷霆之力的方木大能并未出现,却是一位身穿星纹道袍的老者率先出现在了结界之中。 看着那道背影,木子良双眼之中缓缓露出了一丝熟悉之色。 而那远处的蝠妖也是双目眯起,感受着那星纹道袍的老者冷冷说道:“没想到占星一脉竟也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望月峰上占星道门的上师道主无往上师。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出手,借助方木雷霆之力他在最后一刻踏星而至。 “轰~” 在邺城之外那宛若魔域的战场之中,一道可怕的波动再度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结界终于彻底破碎,木子良呆呆地仰望着头顶,那颗白色的珠子浮浮沉沉,其中若隐若现的眸子也似乎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是......你吗!” 木子良的声音很虚弱也很低沉,在他的眼角又有几滴泪珠正在缓缓滴落,即便此时在他周围妖风呼啸,尸王怒吼,可是他却始终盯着那珠子一动不动。 或许他一生所修的道心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沦陷,同样他的耳边便再度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叹息。 “即便是你们联手又能如何.......” 蝠妖狂啸,好似天下术法百门他依旧不放在眼中。 只听笑声响起,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那黑雾也再度翻涌,即便是无往上师的衣袍也在那狂风之中再度被吹得猎猎作响。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摇了摇头,那一刻在他道袍之上似有星纹游动,似有繁星点缀。 第一百四十三章 破界 恍惚之中在那道背影之上竟给人一种星空降世的浩瀚与深邃之感,无往上师没有继续理会那狂妄的妖魔,而是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了他背后的木子良。 “若你阻我,我必登临望月,灭占星一门!” 蝠妖的长啸震天动地,不得不说他的确很狂妄,狂妄得似乎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一妖能够如此。 当其话音刚落,突然四周风起云涌,那蝠妖恐怖的轮廓也在此时开始再度发生了变化。 天幕之上,一道新的结界隔膜即将再度出现,欲要将结界之外的另外一道身影隔离开来。 能够修成大妖,那家伙的心思自然不会像他表面那般狂躁,方木与占星两大道主联袂而至,即便他身怀祖血,并且掌控了狐族圣物,且在机缘巧合之下余那山谷之中借助那口棺木恢复到了巅峰。 但他依旧不可小觑结界之外那道凌空而立之人,所以这一次他已经早已预料到了一切。 “那老家伙本尊便先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结界之外的苍穹之上,求苍道主的耳边一道悠悠的笛声正缓缓出现。 而另外一边,在面对着那道足以令天下术者震撼的力量之下,无往上师依旧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重伤的木子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双眼之中那抹惊异之色便越发浓郁。 最终无往上师竟然依旧没有理会身后的旷世大妖,而是平静地朝着木子良走去。 “哼!” 蝠妖冷哼,语气之中带着些怒色,即便他面对的乃是望月峰上的占星上师,可对方的这种行为似乎也不把他放在眼中,或者是直接忽视了他。 这种被对方忽视的感觉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和奇怪的情绪。 “既然你爱多管闲事,那么本尊今日便成全了你……” 话音落下,只见那蝠妖的轮廓竟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随后在无往上师的身后,一道巨大的蝠影若影若现。 不仅如此,在那蝠影之中一束很特别的光突然激射而出。 说是一束光,可它漆黑如墨,又好似一束被激射而出的墨,带着冰冷死亡之意朝着无往上师的后背掠去! 在那种可怕的波动之下,无往上师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依旧静静地看着木子良,木子良也在注视着他,二人所修之术虽不相同,但此刻在二人之间有好似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鸣! “你......很好!” 无往上师突然再度开口,只是下一刻,木子良的双眼却是有些模糊了起来,他似乎在无往上师的瞳孔之中看到了另外一道场景,那里有繁星漫天,星罗棋布,好似一处空旷无云的夜空,又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轰!” 下一刻,在二人身形所在之地突然大地颤抖,飞沙走砾,随着一道轰然震动之后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大坑。 苍穹之中妖族狂啸,不过那宛若蜘蛛网的大坑之中却是空空如也,似乎二人便就这般在那可怕的妖族神通之下凭空消失。 “啊~” 那蝠影之中再度响起了一阵愤怒的大吼,随后两束猩红的光芒开始闪现了出来,因为在蝠妖的感知之中,木子良与无往上师的气息也同样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这片大地头顶即将成形的结界天幕之上,突然又有星纹流动。 那一刻,许多人似有所感,当他们抬起头时,却见远处的天空之上正有点点星茫闪烁,就像是一束蜿蜒曲折的电光,正在极速远去! “想走!” 当同样察觉到了那道正在急速远去的星芒之后,蝠妖突然变得冷静了下来,就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般,只见其那双红色的眸子突然抬起朝着远处看去,朝着那星纹远去的方向看去,突然四周的等渐渐开始朝着他慢慢聚拢。 于是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之中,一道狂暴的龙卷飓风渐渐成型。 随后那风暴绝地而起,又在原地未动,只是风暴的边缘正在向外疯狂蔓延,若有行尸或是术士避之不及,被风暴刮起,刹那之间也只会困得个身体四分五裂的下场。 于是在风暴聚集之处,宛若末日的场景正在上演! 无数人呆滞在原地,也有人惊恐后退,突然在那风暴之中,一道尖锐的嘶鸣声响起,有人透过风暴,好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绝地而起腾空而上,朝着那风暴的上空一颗浮浮沉沉的白色珠子掠去。 那黑影腾空的速度奇快,片刻之间已经来到了那白珠浮沉之处,然后他又好像变成了一只洪荒巨兽,张开大嘴,一下子朝着那珠子吞了过去! 下一刻,时间好像出现了片刻的宁静,众人呆呆地望着天空,似乎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就连那飓风也忘记的旋转! “啾~” 突然,嘶鸣声震天,一双巨大的翅膀突然一下子展开,明明那种场景只是出现在远处的天际,可是那一刻不管是谁,不管他离得有多远,只要看到了那一幕,听到了那一声尖鸣,在他们心中都会浮现出一种遮天蔽日之感! 巨妖横空,当那双翅膀自出现之后挥舞出第一下的时候,突然那之前聚集起来的龙卷风暴就像猛然间受到了某种牵扯一般猛地收缩,随后一种无形的压抑之感一下子出现在这片大地之上。 接下来众人又看到了此生难以忘记的一幕,只见那翅膀突然出现了第一次向前拍打的动作,那飓风的收缩也终于到了一个极点之后轰然爆发,携带着好似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不……不!” 所有看到了这一幕之人,都好似看到了末日一般,他们的声音连带着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面对着那好似末日一般的风暴,许多人忘记了一切挣扎,只得等待着被飓风吞噬! 当将灾难带来之后,那巨妖却早已横空而过,所过之处,好似天地变色,片刻之间却已经横过邺城的上空,其速度之快简直世所罕见,他追着那星芒,一路北去。 而北方,正是洛国王都,天下三大道门所在的方向! 第一百四十四章 皇者 大妖远去,但在邺城之外的战场之中还有一人,他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另外一道,即便是之前妖威横空之时他也好似不为所动,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那人的存在所吸引。 而他便是求苍,此刻在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却是一个身背棺木手握鬼笛的家伙,巫灵族最后的族人。 “方木之术,不愧为天下术法之首!” 终于,那神秘人突然开口说道;可是反观求苍却依旧沉默,他就这么看着对方,因为在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即便是他身为方木道主也似乎有些看不透。 特别是其身后所背的那口棺木,更是散发出阵阵恐怖的悸动! “不过今日并非是我与你相斗之时!” 突然那神秘人话锋一转,而后见他斗篷向上抬起,斗篷之下似乎有一双可怕的魔瞳正在注视着求苍! “这……由不得你!” 冷漠的声音却带有一丝浩然之意,似乎正在诉说着他身为天下术门首座的威严。 求苍的话语很简单,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将那种身为上师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若说天下术法百门之中,能够修行至上师修为者固然很少,但也并非没有,想当初南疆之战,到了那中原腹地山谷一站,皆是有上师的影子出现,但依旧不敌这眼前的魔与那远去的妖。 可求苍虽也只是上师之修,但他所拥有的气息远非一般上师可比,这也是他能够独自一人站在此地的原因,也是那神秘人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出手的原因! “哼!” 面对求苍开口,那神秘人却只是冷哼一声,他同样没有理会求苍,即便是面对这天下第一术法之门的上师道主,他也不放在眼里,且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听上去又有些奇怪,好像是无数声音在重叠,在求苍的面前,他竟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放心,天下三大道门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只是并非此刻而已!” 在他转过身子背对求苍之后他又侧过头开口说道,而面对着对方的狂妄,求苍却是眯起了双眼,倒不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是因为在那神秘人开口之后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二人之间,随后一道腐朽可怕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 那突然出现的家伙看上去身材魁梧,却始终低着头,他披头散发,一身衣袍更是破烂不堪,可就是这么一道身影却是让求苍本欲踏出的一步硬生生的止住! “不过……我也想瞧瞧,方木一门的上师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当那道可怕的身影出现之后,那神秘人继续开口说道,其声依旧似万语重叠,却依然带着一丝玩味之意! 邺城之外,尸吼震天,当那一道与众不同的尸吼声响起的时候,好像整个大地都一下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之中,因为那声音所携带威压甚至是那些所谓的尸王也略有不及。 如果说尸王乃是行尸之中万中无一的上位者,那么这发出吼声的存在便是当初整片南疆大地之上,行尸之中上位者中真正的皇者。 那便是行尸之乱爆发至今之后唯一出现过的尸中皇者……尸皇! “呼呼呼……” 另外一边在木子良的耳边,呼呼呼的风声不断地响起,那狂风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的脸旁刮过。 此时在木子良的脑海之中恍惚间依旧有大妖的尖啸声,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弱,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但又似乎是因为他的神智正在一点一点地模糊了下去。 空中星茫掠过,惊不起一点波澜,但其后妖影横空而过却带着灭世之威,二者早就已经远离了邺城,再往前便是王都所在,可是那妖影却丝毫没有停息之意! “哗~” 突然星茫所过之处,天空好似出现了一丝波纹,木子良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咦之声,可是很快他的意识便再一次沉寂了下去。 也就在木子良意识昏沉的一瞬间,那横空而过的星茫突然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光芒,而后在片刻之间又出现在了下方的一处山顶之上,无往上师与木子良的身形渐渐从星茫之中浮现而出! 只见无往突然皱起了眉头,当他现身之后,他没有回过头去理会其后追击而来的大妖,而是怔怔地朝着前方的天空看去,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道背影就出现在了远处! 过了片刻之后,无往上师神色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在他发现那道虚幻的身影之后,双眼之中竟出现了一抹敬畏之意。 然后只见他双手抬起,竟朝着前方行了一个道礼,那身影也似乎在回应着他点了点头,无往上师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而后他又看了看躺在他面前的木子良,然后再次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星茫闪过,二人再度消失不见! 也就在无往上师带着木子良消失后的片刻,突然在二人之前所处之地,妖影横空而至,最后同样化作了一道黑袍之影,落在了那山顶之上! “嗯?” 在蝠妖现身之后,他第一时间也是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也发现了前方的那道身影。 他一路从邺城追击至此地,方才无往上师不过是提前了片刻离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可是他却是在此刻硬生生地止住了那种继续追下去的冲动,一切仅仅是因为前方出现的那道背影! “你……终于出现了!” 蝠妖开口,他心中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因为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凝重,何曾想一贯狂妄至极的蝠族大妖在此刻却是渐渐收敛了起来! “天下虽大……你确实难得……” 终于,那背影的主人开口,其声音略显缥缈之意,又像是一个垂幕老人一般,他的身影也在那蝠妖戒备的双眼之中缓慢地转了过来,可是当他整个人转过身来的时候,蝠妖却是再度眯起了双眼。 因为即便是对方此刻已经正对着他,可是在二人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层看不透的隔膜。 所以蝠妖唯一能够见到的还是对方的一个轮廓,他看不清楚对方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也正是这种感觉,让他出现了一种危险的直觉! “哼!” 突然蝠妖再度发出了一道冷哼,随后强行向前踏了一步。 “既然你已经等不及了,那么本尊便成全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士 只听其话音落下,周围刹那之间便已经狂风大作,狂风之中又有黑雾浮现,遮天蔽日,其中有好似鬼影重重,卷动着一种死亡的可怕气息。 随后乍起一声尖鸣,蝠妖本体再现。 一双漆黑的翅膀,两抹猩红的红芒,仰头望去,若灭世冥尊! “是你又如何!” 一道大喝,他虽然迅速施展出了那震撼世人的手段,但语气之中却依旧带着一丝奇怪的不甘之意! 世间术门修者,虽所修之术法千差万别,但修为大成突破了那一道宛若天人一般的隔阂之后便可成为上师,超脱于普通术者之上,足以称得上术门之中的大能者。 但世间术之奥义深邃无比,修道之路自然不会就此而终,上师之上还有另外一类最为强大的存在,或者说只有修为达到了他们的境界,才真正算得上已经彻底脱离了凡人之躯。 而他们便被世人尊称为大士! 大士之修千年难得一见,但在当今术法鼎盛的年代,世上曾同时出现过三尊那样的传奇,于是便有了三大道门占星、方木与丹引。 物极而衰,当年紫气追星,占星大士坐化点钟楼前,后丹引羽化化鼎之上,依然存于世上的方木大士闭关不出,于是便有这天下妖魔作祟,世间重入水火之中。 当然,或许消失的大士并没有死去,而是以另外一种形态领悟到了某种生死奥义,但不管如何似乎他们终究不会再于世间出现。 但存于世上这最后一位传奇竟在这一日似乎再也不甘无声的修行。 在那旷世大妖面前,那道身影却是摇了摇头,只见其右手却是缓缓抬了起来,任由其宽大的袖袍在周围的狂风之中飘荡而起。 此刻的他看上去好似已经脱离术士的范畴,或者是他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好似一尊看不清真容的真仙,在面对着那铺天盖日而来的大妖之威时,他仅仅如此随意摆手。 一切随意而随性,却给人一种不动如山飘渺若仙的感觉! “啾~” 蝠妖尖鸣,红芒更盛,可是在那双猩红的瞳孔之中,他却看到了在那人影的指间,一抹淡淡的光芒真在若影若现,就像是一丝丝跳动的火花。 可是在那点点火花出现的时候,蝠妖那双猩红的瞳孔却开始飞快地收缩。 因为那火花在他的眼中就好像化作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但他还是不甘心,即便心中感知到了危险,可是他依旧不服。 也许他一直以来都不服,因为狂妄不可一世的他绝不会轻易低头。 “轰~” 终于在一道夹杂这尖啸与轰鸣之中,那道缥缈的身影终于被那遮天蔽日的大妖吞噬而去。 此时若是远处有人家的地方,当他们在惊恐之中抬起头的时候,他们能够看到的便是远处山巅之上,一只好似来自远古的洪荒巨兽,正一口吞噬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 “哈哈哈……” 也就在他吞噬了那道人影的时候,蝠妖狂笑再度响起,他的笑声之中竟带着一种丧心病狂,可是他的狂笑仅仅是持续了片刻便一下子顿住,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打断。 只见黑雾翻滚,其硕大的蝠妖本体突然开始扭动了起来,又好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 在其上空,乌云更盛同样也在不停翻滚,就像是大海之中的巨浪,时而传来阵阵轰鸣之声! “啊~” 在蝠妖挣扎之中突然他本体猛地展翅绝地而起,再度带起一阵狂风疯狂地朝着远处掠去,他在不断地奋力挣扎无果之后唯一的想法便是逃离那里。 其速度极快,甚至超越了之前他追逐星芒时候的速度,且时而发出阵阵尖鸣之声! 此时已经深入中原腹地之中,他若再向前横渡不远便真正能够降临王都,可他此刻正在疯狂地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赶,似乎是在逃离着什么! “咔!” 突然,当一阵尖鸣声响起之后,另外一道声音似乎震人心魄的声音便在他脑海之中响起,那是一道电鸣之声! 当电鸣之声响起之际,那遮天蔽日的妖影猛地一怔,只见一道浩大的电弧一下子从妖云中一闪而逝,但电光闪过,其留下的余威,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朝着整片苍穹蔓延了出去。 那一刻,遮天蔽日的妖影之中便不断开始有电光浮现,就像是一道一道的裂纹,很快便蔓延到了那遮天蔽日的轮廓中每一个角落! 大妖嘶鸣,在那红色的瞳孔之中,好像再次出现了那飘渺人影的倒影,只见他右手缓缓打开,手指只见的电弧闪动之间突然窜出,对着那妖体额头而去。 一切发生得极快,那画面很快又像是一场倒影一般,当那电芒与蝠妖额头接触的时候,便自内向外自其额间窜出。 电芒流动,似有其形,其上却还染着几滴妖异的鲜血。 那是蝠妖精血,也是其苏醒的蝠族祖血! “啾~” 蝠妖嘶鸣,带着一种挣扎。 这一刻,他怕了,即便他修行至今已经达到了蝠族巅峰,可是在面对着内心深处那心存忌惮的存在之时,他还是在那种力量面前感受到了畏惧。 因为那种力量早就已经超出了上师的范畴,那便是属于术法百门之中所传闻的大士之力! 那几滴大妖精血在离开蝠妖的身体之后很快又在那电芒之中不断翻滚沸腾,这烙印着妖物至尊精华的精血此刻就像是一滴滴滴落在烧红的铁器上的水滴,在沸腾之后竟化作了缕缕青烟消失不见! “啊~” 在蝠妖本体之中,一道挣扎的身影正在若影若现,就在那精血蒸发之际,在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被彻底剥夺了几分,那可是他力量的源泉之一,也是他能够成为妖族至尊的倚仗之一。 到此他终于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撞上他,他无惧上师之修,哪怕是方木一门的上师道主他也不放在眼里,可他所面对的可是大士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收场 “即便是本尊身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突然,在电芒加身之际,渐渐陷入绝望的蝠妖突然大声吼道,生死危机终于彻底激发了其血腥残忍的本性,即便是大士亲自出手,他也不可能就此屈服。 毕竟他可是妖族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以来绝世罕见的妖尊,即便是在大士面前,他的鲜血也绝对不会白流! 狂风呼啸,在那电闪雷鸣之中妖影再现,黑雾化云,其中虽早已经夹杂了那种无法抗拒之力,可蝠妖却是不再逃离或者说放弃了挣扎,而是猛然扬起头,迎着那头顶的天空,迎着那正在蓄势而降的天雷冲了上去! “咔~” 又是一道雷鸣电闪,大妖击空,二者疯狂靠近,当同样带着灭世之威的力量终于接触的那一刻,在二者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极其强烈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昙花一现,片刻之间又以一种诡异的状态猛地收缩! “轰!” 下一刻,天地震颤,哪怕是隔了很远很远,依然有人抬头朝着那个方向眺望而去,一股无形的波动猛地从远处而来,白芒再现,可天地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见大地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在大坑的周围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正朝着四周蔓延开去! 风若无声,一颗白色的珠子浮浮沉沉,从大坑之中缓缓升起,与此同时天际的乌云黑雾也正在渐渐散去! “咳~” 突然,在那地面的大坑之中,一双眼睛正在缓缓睁开,他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天空,双目之中却是布满了血丝,一切好似回到了当初的铭峰道场之上。 当初他未能做成之事,今日他还是失败了,可是能够让他重来的机会却不会有第二次! “妖……” 他看着天空,看着那浮浮沉沉的幻世珠,突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大笑,他的双眼之中终究还是带着不甘,可是四下好似狂野,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唯有一道笛声悠悠响起… 笛声悠悠,蝠妖的双眼之中那种不甘更加浓烈,他身为妖尊,但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相信,经此一战,即便对方修行至大士,功参造化,也一定不能够全身而退的! 远处山巅之上,那道飘渺之影再度缓缓出现,静静站立的他抬头看向了远处的苍穹,似乎在聆听着那笛声的韵味,又好似在回味着刚才遗留的气息。 远处,一道身影正在缓缓行来,其身后背着一口棺木,手中握着一根长笛,悠扬的笛声正是从他手中长笛之上传出,当他来到蝠妖坠地之处,双手缓缓放下,笛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他抬头望向远处那山巅之上的人影,而那山巅之上,那人影也在看着他,二者相视,各自的双目之中皆是露出一种深邃之色。 微风刮过,好似一切都已经落下帷幕,只见那山巅之上的大士身影在风中越发缥缈,直到最后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一切都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当见到这一幕之时那名巫灵族人或许才明白,那不过是大士的一个投影而已,他也明白了一点,只要大士守护之地,他们依旧无法涉足。 幻世珠依旧沉浮,妖尊自坠地之处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人影消失的地方他愣了愣,而后又回过头看着那道与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神秘人,双目微眯。 他本想强行稳住自己,可是还是没有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他以自己的妖尊本体硬抗大士引动的雷霆之术,没有在那种煌煌天威之下灰飞烟灭已经足已震惊天下。 可是即便是他活了下来,但其所受之伤却丝毫不弱与当初铭峰之上丝血远遁! 在他也感受到了有些心惊之时,那神秘人却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朝着远处走去,那一刻,在那道背着棺木的身影之上,他似乎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气息,那气息即便是他的心中也在悄然翻动了波澜! “我们……去哪里?” 蝠妖说道,他伤的很重很重,恐怕此刻就算是遇上一个术法百门之中修行稍微深厚一些的术法长者也能给他造成巨大的威胁。 看着那身背棺木的神秘人远去的背影他知道自己如今也是没得选择,可是如今他自己势弱,他谁也不会相信。 那身背棺木的神秘人却没有回答他,甚至连身子都不曾做片刻的停留,依旧朝着前方走去。 蝠妖皱起了眉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被漠视的感觉,即便是自这一妖一魔相遇联手以来,对方与他说过的话也不过十句。 他知道那人气息很奇怪,但能够与他同行,最起码的前提便是要有具备那种资格的实力,对方有,而且远远超过了他的直觉! 面对那神秘人的背影,身为妖尊的他心中竟有些后悔,他并不认为那大士之修退去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尊魔。 他甚至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不暂避锋芒,如今这被动之局让他很难接受,可是还是一句话,如今的他没得选择。 邺城之战他无暇顾及,但他知道,这周围恐怕已经是遍地术士! 最后蝠妖再度看向了空中的幻世珠,在他与那大士之修巅峰碰撞之时,若非他及时引动这幻世珠之威,恐怕此刻的结局又会大不一样。 不过精血被破,要想恢复却也变得十分艰难,此刻的幻世珠又好似成为了他最后的倚仗! 另外一边,随着邺城之外术法百门之中的术士越来越多,上师惊现,局势渐渐开始发生了回转,在术士围攻之下,又有尸王陨落,但在整片战场的中心,那里依旧有一处很可怕的地方,阵阵可怕的波动不断从那里面传出。 没有人敢靠近那里,因为那里的波动实在是太过可怕,甚至是在那处禁地之外,又有几道人影渐渐靠近,但到了最后他们又纷纷选择了停下脚步,许多人看向他们的背影,脸上皆是露出了敬畏之色。 因为他们都曾在之前的大战之中逼退过尸王! “咔!” 突然天际惊雷落下,所有人抬头望去,只听那战场禁地的中央,一道狂暴的吼声再度响起,那种可怕的波动甚至是让许多术门之人也开始浑身颤抖,邺城之外的那些普通难民更是匍匐在地!‘ 尸吼震天,可是下一刻一切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之中,那几个四身处禁地边缘的上师之修双目眯起,因为他们看到了在他们前方的苍茫之中,一道人影正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其身穿青衣道袍,手握松雷之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丹 又到了一个日落时分,在王都之外的一处小村落之中,两道身影相倚而坐,夕阳的余晖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好美……” 那女子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中却带着一丝疲惫之意。 话音落下,她也慢慢地倚靠在了旁边那男子的肩膀之上,可她的双目却始终盯着远处的夕阳,似乎在贪恋着那即将消逝的美好。 坐在她身边的男子闻言,缓缓回过头再度看向那张绝美的容颜,双目之中却同样带着一丝莫名的愁意。 他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嗅着那沁人的清香,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温度,他的心很乱很乱…… “你说…” 就在此刻,她终于在犹豫之后鼓起了勇气,同时也好似也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波澜,随后忽然抬起了头继续说道:“如果……如果你永远也看不到那个她了,你会……” 话到此处她再度犹豫了片刻,这才回过头去盯着对方的双眼。 “你会爱上我吗?” 话音落下,坐在她身旁的他浑身一震,他从未想过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过了少许,她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但她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尽管脸色苍白,但那笑意中依旧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家伙又开了一个玩笑一样。 然后只见她又缓缓坐了起来,回过头看了看身旁依旧愣在原地的家伙,其脸上那丝笑意渐渐凝固,终究还是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波澜。 于是她又颤颤巍巍地起身背对夕阳,再度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朝着不远处小村落的炊烟处独自离开 独留他呆呆地看着夕阳落下,他的双眼渐渐变得迷茫了起来,到底自己记忆中的世界是一场梦,还是现在自己以为真实的又是一场梦呢。 如果记忆是梦,那么自己又是谁,真的是梦中那个叫做王托福的人吗,自己又是从哪里来,这一刻的他很乱很乱…… 又过了许久,直到夕阳彻底湮没在了远处的天地交界之处,此时旁边佳人已经离去,王托福终于起身,他同样回到了小村落之中,回到了二人暂居的小院之外。 抬头看着那黑夜之中小院静悄悄的轮廓,王托福不知道自己如今应该做什么,又或者说自己还能够做什么,因为这已经是第三个月末了。 他想尽一切办法,似乎也没有能够阻止内心之中最怕的那一日渐渐到来,因为他也能感受到那种无法扭转的死气正在日复一日加重,同样也日复一日地侵袭着他的内心! 回到院中,王托福来到了屋子外的木桌旁再度坐下,似乎唯有周围的夜色能够让他感受到一丝慰藉。 长夜漫漫,而王托福的耳边似乎却依旧在回荡着曦月问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他的一生会是这样的,如果真的他做了一场大梦,那么他为什么还不醒来。 随着思绪渐深,王托福的的心已经开始刺痛,甚至连同着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 隔着那薄薄的墙,屋中的人并没有入睡,此刻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似乎再难有一丝血色,可是却始终有那么一道意志在支撑着她。 于是她努力聆听着屋外的动静,或许也想要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她不愿意做别人的影子,所以她的内心同样也充满了恐惧。 这一夜,对于二人来说都是一场不眠之夜,终于曦月的目光又移到了枕边,那里有一个包裹。 犹豫了片刻之后,伸手又将它抱在了怀中…… “哗~” 此时突然屋外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响动之声,似乎是夜色被人扰乱,紧接着又是一阵远去的疾步声。 曦月的浑身僵住了,她听得出来那确实是远去的脚步声,于是她的脸上开始渐渐出现了一丝慌乱,她很想很想推开门走出去,哪怕是看上一眼。 可是事实却是又似乎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始终在阻挡着她,直到最后她只能抱着那个包裹缓缓躺在了床榻之上。 夜色渐深,但那双依旧平静的双眼却始终未曾闭上,就这样怔怔地望着那漆黑的一片…… 这一夜的夜色同样黑的可怕,当最后王托福的身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座奇特的山峰之前,因为那山峰在夜色之中的轮廓就像是一尊大鼎一般。 此地便是这三大道门之中的最后一处,化鼎峰,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所在! 抬头看向化鼎峰,王托福突然他双腿弯曲,却是跪倒在了化鼎峰下。 此时化鼎峰上,随着王托福的出现一双眸子也在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他眉头微皱,却见道宫之中弟子阿明依旧恭敬地守护在一旁。 “师傅……” 见打坐中的上师醒来,阿明神色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只见无念上师缓缓起身,终于朝着道宫之外一步步走了出去! “既是魂灭,老夫亦无能为力!” 时间依旧缓缓流逝,突然在王托福的耳边终于响起了一阵缥缈之声,他抬头时,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老者,身边还带着一个丹童。 此人便是化鼎丹引一脉上师无念! “魂灭……” 王托福失声喃喃低语,随后他再度抬头看向了上师无念,那一刻他的双眼之中再度闪过一抹坚定之色,然后继续开口说道:“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话音落下,无念再度皱了皱眉头。 夜色之下,他平静地看着那张年轻却有些偏执的脸最后还是无奈第摇了摇头。 他本以炼丹观气之术闻名术法百门之中,王托福身上所沾染的死气他自然能够感受到,也正是因此,他才越是犹豫了起来…… “其命已定,但天下万事之间总存一线生机,只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再度沉默了少许之后,无念似乎做出某种决定再度开口。 “我愿意!” 但他话音未落之时,王托福已经做出了选择,因为此刻,就算是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只要能够把握住那一线生机,他也绝不反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梦境化实 无念上师看着他,似乎也感受到了王托福身上的那种执着,最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见在他面前突地出现了一道青光,好似夜色之中的萤火虫一般缓慢地朝着王托福飘了过去。 王托福抬头双瞳紧缩,他盯着那抹青光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散发着青色光芒的东西最后缓缓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其上青光渐渐敛,却是一颗青色的丹药渐渐显露了出来! “此丹名为护魂,只不过……” 话到此处,无念再度看向了王托福,看着对方脸上缓缓出现的一丝希望,但他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无奈。 “护魂不护命……” 话音落下之时,王托福再度浑身一震。 “什么意思……” 王托福开口问道,看着无念上师的双眼,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渐渐自他的心间出现。 “你自会明白的……” 无念没有回答王托福,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那你要我答应你的条件是什么?” 王托福收起了护魂,然后又看向了无念,当他再度抬头之时却只见无念已经转身而去。 倒是在离去之前,那弟子阿明再度回过头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托福,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想要从王托福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或许说他也想知道眼前此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因为跟随无念上师这么多年以来,他似乎从未在上师的脸上看到过之前那般复杂的神色。 “我自然会告诉你,但却不是现在。” 无念走了,那飘渺之音却依旧在王托福的耳边缓缓回荡…… 当天际似乎又有一抹鱼白渐渐出现,原来一夜便这样已经过去。 王托福回到了小院之中,在赶回来的过程中他将护魂丹放在了胸前,可是他的心中却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自从他接过护魂丹的那一刻,似乎冥冥之中某种因果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答应了无念,到时候来寻他的将不会只是方木求苍,而是他丹引无念! 也许是因为天色尚早,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一切似乎和王托福离开之前一般,什么也没有改变。 王托福抬头朝着那依旧很安静的屋子看去,他的双眼缓缓闭上,似乎是在捕捉着那唯一能够让他平静下来呼吸声。 可是过了少许之后,王托福的眉头微皱双眼猛地睁开。 只听吱的一声,那门却是在他目光所至之时似乎被一道无形之力推开,下一刻,王托福身形一动便已经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因为天色尚暗,屋子里的很黑很黑,可是他却能看到那床榻早已经空空如也,只在枕边整整齐齐地叠放了些衣物,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再度出现。 王托福快速来到窗边伸手朝着那叠好的衣服抓去,其上还有淡淡的清香。 “不……” 见到这一幕,王托福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开始飞快地转身朝着屋外掠去。 小院之后是一座小山,山顶无大树遮空,有巨石横卧,是一出观日出赏日落的好地方。 当王托福登临山顶的时候,正是初升的骄阳第一缕光芒自那云海与天想接之地射出之时。 那种光芒很是奇特,因为这初阳的光芒不应该如此刺眼的,可是这一日的初阳却是如此与众不同! “你回来了……” 就在王托福再度出现在山顶的时候,突然他的耳边缓缓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他浑身一怔,当他急切第抬头循着那声音看去的时候,那一刻他呆了…… 只见初阳之中,一道身穿大红喜袍的背影倒映在了他的瞳孔之中,她迎着朝阳,背对王托福,任由那清晨的风将她的长发扬起。 在初阳的映衬之下,王托福眼前的一切好似已经成为了一副绝美的山水之画! 恍惚之间,记忆另外一副似乎有些熟悉的画面出现在了王托福的脑海之中,他怔怔的双眼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挣扎,因为他的心在那一刻终于被触动。 也许他早就有了那种直觉,因为那个梦早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梦魇,无论他如何想要去摆脱,可每一次在他意识薄弱的时候又会重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就好似是一个轮回一般,冥冥之中王托福好似抓住了一丝什么,可是越是如此,他的内心也就越是疼痛! “不……” 站在那身穿大喜红袍的身影之后,王托福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可是他的双眼却始终盯着曦月,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回过头来。 于是绝美的容颜也在一点一点地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那一刻,迷惘之中的王托福双眼却也在开始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他似乎重新回到了那个梦境之中。 似乎在那梦之中,那张他始终看不清楚的容颜也终于在他的面前变得清晰了起来! “不……不会是这样的……” 当二人再度四目相对之时,曦月眼中的王托福却突然像是在顷刻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她从来没有看到他有过如此的落魄! “你……” 曦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只见她忽然朝着王托福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此时那宽大的袖袍依旧在风中凌乱。 她很想走过去把王托福扶起,但此刻二人之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一般,她还是没有能迈出那一步。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清晰地察觉到了王托福的双手在颤抖,那一刻一滴晶莹的泪珠终究还是从曦月的眼角渐渐滑落! “对……对不起……” 终于,她再一次开口了,在她开口之时,王托福用双手捂住的头也渐渐抬了起来,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曦月。 只见在那背对着朝阳的身影正对着他微笑着,但那笑容却带着一丝凄美,就好像是一朵在风雨之中飘荡的花朵。 甚至是那缓缓抬起的手也开始无力地地往下回落! “不……不……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突然一道声音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响起,仔细一听,那又好像是自己的梦呓一般,看着曦月即将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双眼之中突然闪过一抹精芒。 他最后还是动了,在那道身影倒下的最后一刻,他来到了她的身边猛地将她抱在怀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断肠 “别怕!” 王托福的声音颤抖,只见他用同样颤抖着的右手从自己的胸前迅速取出了一粒青色的丹药,他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那便是护魂。 此时曦月的双眼已经快要彻底合上,似乎每一刻对于他来说都是重若万钧,终于。 王托福最后还是将护魂放到了曦月的口中,可也就在那一刻,曦月的双眼却依旧彻彻底底地合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四周的山风已止,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王托福失神的喃喃声渐渐响起,可是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再睁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刻,最后的希望终于破灭,王托福的瞳孔之中开始布满了血丝,但他依旧在抱着那道身影始终一动不动。 初阳已经彻底升起,明媚的眼光洒在王托福与他怀中的曦月身上,但他却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温度依旧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道绝望的大吼声在那山巅之上响起。 那静止的山风再一次刮动,可那初升不久的朝阳之光却在那一刻诡异得变得暗淡了起来,只见王托福抱着曦月从那山巅站起,背对着朝阳。 此刻的他披头散发,神色呆滞,双眼之中却是早已经再度陷入了一片漆黑,似乎随着怀中曦月身体温度的流失,在他的周围整体天地的温度也开始变得很低很低。 最终他仰起头看着天空,在他再一次发出那绝望且不甘的嘶吼之时,两颗恐怖的獠牙也在他的口中渐渐显露了出来! 那一刻,他似乎变成了一头野兽,一尊妖魔,蛰伏在他体内的那种诡异力量也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可突然,在他漆黑的瞳孔之中又出现了另外的一个画面,他猛地低下头,看着怀中的曦月,看着那大喜红袍之下的白皙的脖颈,一种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甚至在他的挣扎之中,那种想法很快又化作了一种渴望! 寒风不止,在他脑海之中,另外的一个梦中场景再度出现,或者说那本来就是梦中的一个结局。 那绝望之人曾经想要咬破她的脖子,让她成为像自己一样的存在。 只要能够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王托福什么都愿意,可这一刻他却犹豫了。 梦始终还只是梦,可如今的他披头散发,却明明已经成了梦中的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缓缓低下了头。 当他的头在那种奇异的驱使之下缓缓埋进对方的脖子之时,似乎在内心深处始终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他! 快些,只要咬下去,一切都会发生逆转。 终于,他的牙齿已经印在了曦月的脖子之上,只要稍微用力,牙齿便会刺破她的脖子,这个时候王托福似乎已经闻到了一种血腥的味道,那种味道似乎对他有着一种近乎致命的诱惑。 “你难道看我一生的折磨还不够么……” 可就在王托福的獠牙正在一点一点地嵌入曦月苍白的皮肤之时,突然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一刻,王托福浑身再一次怔住了,他缓缓抬起头,只见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 她同样穿着一身大喜红袍,那双清澈的眸子正平静地看着他,可是那脸却是与王托福怀中之人一模一样! “月……月儿!” 王托福颤抖着说道,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嘶哑,好似瞬间失去了许多生机,也让他看上去似乎苍老了许多。 但在他前方的倩影依旧一动不动,那双瞳孔之中似乎充满了一种深情和不舍,月儿明明在他怀中,为什么又有一个她会出现在那里!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在王托福的面前,她似乎也看到了他内心的挣扎。 王托福突然抱着怀中曦月的身体站了起来,随后再度抬头朝着前方那好似近在咫尺的倩影走去,可是无论他如何去努力,二人之间似乎总保持着一种距离,他无法跨越! “不要这样…” 王托福的耳边再度响起了那飘渺的声音,最后那道残魂便就这样看着王托福再度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不!” 绝望的嘶吼声猛地响起,任凭他如何去努力却始终抓不住那道残魂,他知道自己的犹豫已经让他永远错过了什么,于是曦月最后的请求就好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记住……这一次的红袍是为你而穿……” 在风中,王托福的耳边再度响起了对方的呢喃,而在他怀中,那冰冷的尸体正在消散着最后一丝温度,直到最后,随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她彻底消散在了风中。 王托福浑身颤抖,耳边又传来了那最后的吟唱声。 “秋色残兮人断肠,春无待兮草无芳,迟许君兮别离恨,恨得一身琉璃裳!” 过了许久之后,在王托福的背后,一道年轻的身影慢慢走来,他神色有些紧张和拘谨,因为此刻在他周围弥漫着一股让他心悸的气息,那种气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来人便是化鼎峰上,无念上师的丹童弟子阿明…… “为什么?” 王托福抱着怀中彻底失去了温度的身体背对着阿明失声问道,他的声音此刻越发嘶哑得有些可怕。 在阿明的瞳孔倒映中此刻的王托福披头散发,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但在听到王托福开口之后,阿明依旧浑身一顿,随后双眼眯起,继续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 “护魂……不护命……” 阿明开口说道,话音落下,王托福浑身一震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沉默了许久之后只见他再度扬起头,似乎在静静第回味着那句话所代表的含义,曦月虽已经死去,但王托福似乎能感觉到冥冥之中她并没有彻底消散。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这便是护魂所在,可如今的她又会魂归何处呢! “我这次前来……是奉上师之命,来带公子走的!” 看着王托福的反应,阿明再度试探着开口说道,不知为何在眼前那道身影之上他竟感受到了一种很压抑很不安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章 遗迹 王托福依旧沉默,最后他再度缓缓低下头看着怀中曦月的脸,似乎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 只是在阿明的记忆之中,那一日的阳光再未出现过,直到夕阳再现,那道萧瑟的背影依旧呆在原地,他依旧静静地看着怀中明明已经逝去的人久久不语。 但是阿明也只是小心地站在王托福的身后,也没有再催促过,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时间或许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对于那伤神之人,不过只在片刻之间而已!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请给我三日的时间!” 终于,王托福开口了,阿明看着他最后也只得点了点头,因为在他下山之际,无念上师便已经告诫过他,可以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随后在阿明的注视之下,只见王托福抱起了那道身影,随后又转过身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山下走去。 王都以北有一片巨大的丘陵所在之地,这里乃是洛国王陵所在之地,有世代洛国之王沉寂于此。 那起伏的地表丘陵纵横,其中更有七个巨大的祭坛分布于王陵之上,以供洛国世代王臣祭奠先祖,因此此地也有专门的守陵之军日夜值守,寻常人等不得靠近。 夜深人静,王陵之上却是下起了连绵细雨,又有寒风刮动,那风声在丘陵之地开会窜动时渐渐变得诡异无比,就像是有无数的幽灵在窃窃私语。 不久之后,在那守陵大军之中有人很快发现了王陵之中的异常,很快一种压抑的气氛便开始便蔓延了出去,因为这一夜的王陵似乎正在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所笼罩着,直到空中响起了一阵闷雷。 不仅如此,在天雷之下,好似大地都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颤动。 “发生了什么!” 守陵军中有人大喝,更有守陵的将军出现,但他们皆是守护在王陵的外围并没有真正踏足王陵。 终于,又过去了许久,无数人皆是神色震撼,可是王陵又好像恢复了正常一般,那种异动并没有再发生…… 后来,那一晚的异变最后被认定为了地动之故,所谓地动,便是地震之意。 但直到第三天夜里,同样的情况再度发生,次日之后,守陵大军奉命开始进入王陵,随后一则像是飓风一般的消息突然传出,在建王陵的入口被封住了,有守陵军中的将军亲自前去探查。 最后发现在一处空陵之中,封陵机关已经被触发,王陵地宫入口被彻底封死…… 而就在同一时间,化鼎峰上,无念睁开了双眼,在通往化鼎峰丹引道场的路上,一道身影正在缓缓前行…… 另外一边,在洛国腹地西北之地有一处连绵不断的山脉,此地山势陡峭,崇山峻岭之中人迹罕至。 故老传闻,在山岭深处,有猛兽飞禽,毒潭深涧可怕无比。 但就是这么一处好似世外之地,却硬生生在洛国大地之上形成了一处与外界隔离的禁地,曾有一些匪人作歹之徒走投无路之时投身这茫茫大山之中,从此不见身影,最后即便是洛国的军士也无可奈何。 也有传闻山中多灵药奇草,惹得术法百门中的术士争相而至,进山采药。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却始终是一处禁行之地! 可这一日,在这山脉外围的一处山峰之上,突然有黑雾横空翻涌,随后一道可怕的轮廓又从黑雾之中化形而出,只是在他出现之后,他的前方却早有另外一道身影驻足而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苍茫大山! “这是哪里?” 那黑雾化形,正是前不久被方木大士重伤的蝠族妖尊,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人依旧身背着黑色棺木,不过他却并没有回答妖尊所问。 对于对方的反应,蝠妖再度皱起了眉头,但很快那种不悦又被他隐藏了下去,只见他的目光同样再一次投向了眼前的大山陷入了沉默。 忽地山中有猿鸣之声响起,空谷回荡,于是那神秘的巫灵族人身形突然动了,只见他竟在此刻迈开了脚步,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大山深处走去。 蝠妖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那道背影似乎步履坚定,可是他的每一步迈出都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他脚下流动,明明很远的距离在他的脚下都变成咯咫尺之遥。 那家伙依旧背着那口棺木,似乎没有再回头之意,只是蝠妖却是犹豫了起来,因为在他们真正踏足这片地界的时候,他总感觉到了此地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可是当蝠妖回过头,他双目之中又出现了一抹狠色,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在他们的后方似乎总有一些隐晦的气息在跟随着他们,他知道那些家伙来自于天下术法百门之中,而且修为深厚。 虽然曾经的他从未将那些讨厌的家伙放在眼中,但经过那一站之后他不得不暂避锋芒。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这才跟着那家伙开始朝着那大山之中走去! 蝠妖知道,是因为他过于心切,或者说还是小觑王都之中的存在,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下场,如今天下术法百门齐出,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无奈一步错,步步难。 山脉连绵,其中有不少参天大树荆棘藤蔓,地上也没有可以通行之路,越往深处走,地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枯枝落叶,又有蛇虫鼠蚁隐藏在其中。 一切显得古老原始,似乎从未有人涉足过此地,但谁又能知道,那枯枝落叶之下又掩盖过多少曾经的足迹。 二人的速度飞快,所过之处唯有一阵阴风过境,却没有在地上留下过任何的痕迹。 当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时,那身背棺木的神秘人也终于停下了脚步,片刻之后,蝠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身后。 当蝠妖再度看清前方的一切之时,他却是愣了愣,因为在他前方竟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之上早已经被藤蔓侵蚀,但其上隐约还能看到几条弯弯曲曲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一些诡异的符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祭祀开始 “这是?” 很快,蝠妖发现,眼前这块石碑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再其后,越来越多相似的石块接二连三地出现。 它们形状接不统一,但明显能够看得出来,那些轮廓的存在绝非天然而成,这里竟是一处遗迹,它隐藏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如今只剩下了这些断壁残垣! 蝠妖心惊,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他面前的那道背影之上,他这才发现,在此人身上似乎隐藏了太多太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也正是这样,看着那道背影他越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面对蝠妖的震惊,那身背棺木的巫灵族人却是无动于衷,只见他再一次动了,只是这一次,他迈出脚步时却与一常人无意,只见他一步一步地继续朝着那遗迹的深处走去,其脚踩着地上的枯枝也不断地发出吱吱的声音。 见此一幕,蝠妖再度犹豫了片刻,但最终他还是跟了上去。 “有点儿意思……” 越往前走,蝠妖的心中越是难以平静,这废墟覆盖面积之大,就好像是一处曾经辉煌的宫殿一般,可是这荒山野岭之中又那里来的宫殿呢。 在二人所过之处,有蛇虫鼠蚁被外来者惊起,那些枯枝落叶还有石缝之中爬了出来,那一幕看上去极其诡异,且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怖之感,还好这两人都是非常存在,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从容前行! 终于,那神秘人来到了整片废墟的中央地带,他解下了背上所背的棺木,这也是他身后的蝠妖第二次见他将那家伙取下。 此时在那神秘的家伙面前刚好有一个石台,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他专门选择了这样一处地方,只见他将那棺木缓缓平放在了那石台之上。 整个过程中那家伙平静而随意,似乎正在做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砰~” 棺木落下的声音很沉很沉,蝠妖眯起了双眼,他盯着那口棺木,自从他第一次与这个奇怪之人相遇之时起,他就从来没有看透过他背后所背的棺木之中到底封存着什么。 因为在那上面就好像永远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笼罩着整个棺体,每一次当他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时候,那棺体又好像会变成一个无底的黑洞,会自动吞噬着一切,包括落在它上面那些好奇的目光! 但在此时,似乎隐藏在其中的秘密也即将露出冰山一角。 以前对于这些,蝠妖从来都不会在意,因为那个时候他贵为妖尊,普天之下,除了三大道门之外也很少有其他的存在能够让他心生忌惮。 可是当他此刻站在那棺木面前的时候,他第一次在与他相似的存在之前感受到了一种似乎源自灵魂的忌惮。 自当初南疆初遇开始,不知不觉间,那棺木之上所散发而出的气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寻常!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蝠妖喃喃,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回到了那个神秘人的家伙背影之上,却见对方在放下棺木之后,身子自然端正了几分,似乎在那可怕的棺木之前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最为虔诚的信徒,在准备迎接着某种可怕的存在降临世间。 不过尽管如此,那家伙依旧将自己的身体裹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下,只见他背对着蝠妖缓缓地抬起了头,双手也在这个时候缓缓张开,准备开始着某种仪式一般。 也就在那时,一阵奇怪的咒语声开始从他的口中传出。 其声成叠音,断断续续,一人开口,又似千人吟诵。 吟诵声响起之时,在那片废墟的周围突然开始狂风大作,蝠妖神色凝重,在狂风之中他的衣袍被刮得猎猎作响,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正在慢慢爬上他的心头。 那种感觉让他很排斥,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威压正朝着他压迫而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在他衣袍激荡之时,一道属于他的妖力也从他的身上猛地散发而出。 是他在出手,欲将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变化都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蝠妖开始本能地向后退去,他的神色冷漠,但双眸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起了眉头,他的心中压抑的怒火终于在随着其出手之际发泄而出,因为他很不喜欢那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他乃妖族之尊,数百年不见的旷世大妖,即便是道门大士对待他时也不可小觑,但如今对方在他眼中不过与已同类,怎能让他不怒! 可就在他释放妖力抵挡那诡异的力量之时,突然另外一道奇特之力再一次自他身上爆发了出来。 只见一抹白光自他身体之中若隐若现,那竟是他体内的幻世珠在这一刻也被引动了起来。 “你!” 蝠妖大喝,他虽然在施展着浑身妖力,奈何他如今身受重伤,一身妖威十不存一,本已经被他所掌控的狐族圣物幻世珠也开始在对方那种力量的驱使下躁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即便他身为妖尊竟也开始疲于应付。 可面对着蝠妖的愤怒,那背对着他的家伙也依旧不动声色,不仅如此那吟诵之声反而越发急促! “阿咪索迪……” 那就像是一阵来自远古的祭司之声,于是在那大山遗迹之中,那些隐藏在枯枝落叶之下的蛇虫鼠蚁终于开始纷纷再度越发急促地躁动了起来。 若是有常人在此地的话定然会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所震动,只见在遗迹的何处缝隙角落之中,阵阵沙沙的声音开始传出,紧接地上的许多地方落叶开始翻动。 原来是那些生活在地下的虫子还有一些五彩斑斓的毒蛇开始往外疯狂地窜出。 异变渐渐开始发生,在那遗迹的四周渐渐也好似变成了一处毒蛊之地,而那些蛇虫鼠蚁在窜出地面之后,竟全部诡异地抬起了头,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而那里正是吟诵声传来的方向,也是整片遗迹的正中央! 终于那些沙沙声渐渐停止了下来,四周再度诡异地变得很是安静,那些吐血信子的蛇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个的信徒,它们一动不动,目视着前方。 就在那种再次出现的诡异寂静之下,突然,一道大吼声猛地在那遗迹的正中央响起,随后一道无形波动迅速朝着四周浩荡开来,一阵可怕的威压也猛地出现!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远古的吟唱 此时地上所有的存在都被那声大吼声震动,甚至可以看得到它们的浑身上下正在不停地颤抖着,因为那声音的主人在它们面前是绝对的上位者。 甚至一些离得近的存在在那吼声之中直接昏厥了过去,或是侧卧或是仰躺在地上不断地痉挛,但它们却没有后退,似乎前方对于他们来说既让他们畏惧,也有着致命的吸引! 当然,那携带着上位者威压的存在自然是蝠族妖尊,在那无形的侵蚀之下,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仰天大吼,好似一个深陷泥潭之人,他疯狂地想要去挣脱,却发现不管自己如何挣扎,既已深陷其中,便再难脱身。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猛地回过头来,双目之中红芒闪过,他盯着那道正仰头吟唱的背影,一抹杀意在他双眼之中浮现 一念至此,终于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解脱的方法,于是在那种冲动之下他开始迈着已经变得沉重无比的步伐再度朝着那背影走去! 他的每一步落下,似乎都很吃力,但那吟唱之人似乎依旧并没有理会蝠妖的行为,他只是笔直地站在那棺木面前,背对着身后的一切。 吟诵声不绝于耳,狂风也依旧大起大作。 终于妖尊来到了他的身后,他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好像此刻的他便代表着死亡。 “给本尊闭嘴!” 又是一道愤怒的咆哮之后蝠妖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因为他很想快一些阻止这让他不安的一切,于是他伸出了自己隐藏在黑袍之中苍白干枯的手,一下子朝着那吟唱者的后背抓去。 在他出手之际,他的嘴角也露出了几许诡异的笑容,一切或许都会结束了,可是当他的手在接触到对方的时候,他的笑容却逐渐开始凝固了下来。 因为他的手似乎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竟直接从对方的身体之中穿过,而那吟诵之声也并没有停止下来! “嗯?” 蝠妖皱眉,一种不好的感觉猛地出现在他心中,那或许称得上是一种直觉,一种属于妖族上位者的直觉。 当他的轻咦声落下之时,在他面前那黑色的斗篷也猛地四分五裂,但他看到了什么,那不是对方血淋淋的身体,而是一道道不断来回窜动的浊气。 它们相互纠缠,每一道浊气上都似乎有一张独特的五官,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幽灵一般,在黑色斗篷崩碎的那一刻,所有的家伙全部抬起了头,盯着其后的蝠族妖尊,盯着那双震惊的双眼! 妖尊的目的实现了么,答案是肯定的,因为那吟诵之声在黑袍破碎的时候也的确停止了下来。 但他依旧一动不动,原来那黑袍之下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的幽灵,这样的存在即便身为妖尊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谁能说得清这天底之下竟还会有这样的存在。 只见那些浊气所化的幽灵在盯着他的时候竟全部都眨巴眨巴了双眼,在它们的双眼之中竟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情绪,那竟是一种贪婪之色! 那种眼神,或许蝠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从未想过也许有一天自己竟会被那种带着魔性的眸子盯着,他震惊之余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抽身后退。 可是这一次当他后退之时,那些幽灵一般的存在好像是风中的飘絮,竟也跟着他一同退去,且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沿着他的右手,朝着他的身体之上缠绕而去! “给本尊滚开!” 蝠妖再度怒吼,随后在那遗迹之中又有一道恐怖的妖力猛地爆发出来,那些不知在地上堆积了多少岁月的枯枝落叶也在那股无形的力量之中朝着周围翻滚开去,露出了其下历经了多年风霜依旧不见天日的地面。 草木震动,有飞禽走兽战战兢兢,但那种波动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一切再度平静下来的时候,整片遗迹的中央却只有一道身影静静地现在那里。 他便是妖尊,而此刻他的周围黑雾翻滚,其中有诡啸有低语,那一道道浊气所化之幽灵竟已经顺着他的手臂,覆盖到了他的全身,他的双眼此刻已经是猩红一片。 可那猩红之中又有点点黑色的游丝若隐若现,它们就像是一条条小蛇,在那双眸子之中窜动,其数目越来越多,渐渐将那红色的腥芒一点一点地掩盖了下去! 四周的风渐渐弱了下来,整片遗迹之中,一妖、一棺,一切显得诡异而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那妖抬起了头,他仰往着天空,双目之中的猩红之色在此刻已经彻底地消失,一道低沉的咆哮再次响彻山林。 只是这一次,那吼声之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躁了愤怒,其声飘荡远方,好似空谷回响喋喋不休…… “砰!” 当山谷之中的回音消失之后,蝠妖的身子终于倒下,他的瞳孔一片漆黑,而在那黑色的瞳孔之中,一点点白色的光芒慢慢倒映了出来。 他的浑身颤抖,在他周围的一切似乎也在变化着,恍惚中他看到了一处远古的如同宫殿一般的建筑,那些建筑全部是由巨石雕刻而成的石柱支撑,在那些石柱和同样由石板铺就得地面之上还有许许多多诡异的符文! 不仅如此,他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吟唱着远古的祭司语,他又看到了很多人,他们都穿着一身奇怪的粗布衣裳,围着一处好似祭坛一样的祭司之地不断地来回走动。 他们口中的吟唱声不断,而他们所围绕的祭司之地的中央却是一个石潭,石潭之中乃是一汪清水。 那水很是清澈,可仔细去看,那水潭之中又好像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再看,那东西又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直到最后占满了整个水潭,分不清那到底是水中倒映还是水底的真实存在。 因为那东西竟是一个一个的头骨,堆叠成山,方寸之地似化作千里炼狱! 吟唱依旧不止,又似千里哀嚎,那躺在遗迹之中的身体也在那吟唱与哀嚎声中开始挣扎着。 风越紧,声音越发急促,当那种奇怪的知觉延续到了巅峰之后,那潭水突然翻滚了起来,在水面上突然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面孔。 随后其中的存在睁开了双眼,好似一个远古的巫灵从沉睡之中醒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巅峰师徒 “咔~” 也就在那巨大的面庞即将从潭水之中挣脱之际,突然又是一道惊雷之声再度猛地响起…… 惊雷乍起,所有画面中的人再度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道银色电芒从天而降,就好似一条苍龙,带着煌煌天威,似要破灭一切邪魔! 可诡异的是,当所有人抬起头的时候,那吟诵之声却并没有停止,哪怕所有生灵此刻都已经被恐惧淹没,更有甚者浑身已经开始在那天威之下颤抖了起来。 可是即便是在死亡面前,在那看似不可抗拒的天雷面前,那些诡异的身影还是在继续着自己的吟唱。 就好似一场献祭,即使是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所有,他们也会心甘情愿! 天雷惊魂,下一刻,画面突然从清晰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好似晴朗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阵风沙,遇挡了一切视野,也将那汪清水彻底湮没。 隐约中似乎听到了一道不甘的呐喊,但紧接着那呐喊声又戛然而止,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给击碎…… “咚……咚……咚……”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在一个月色当空的夜里,在那片遗迹的正中央,在那石台之上横躺的棺木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可那声音在持续了不久之后突然又渐渐弱了下去,到了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于是在那诡异的响动声消失之后,山间的夜突然再度变得安静了下来。 而那种安静却是死一般的安静,似乎再也没有了其他任何一丝的声响。 “砰!” 终于在那种死寂持续了很久之后,突然那横亘在遗迹正中央棺木的棺盖在一道清脆的响声之中瞬间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那不应在这样的夜色之中的月光在那个时候也照射到了那棺木之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棺木之中一双沉睡了许久的眸子猛地睁开…… 月色笼罩着整片洛国王都,此刻在望月峰点钟楼前静静地站着一道人影,他披散着头发,浑身散发着一种落寞和萧瑟。 “为什么要救我?” 终于他开口了,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很平淡,平淡之中似若无神,正如他此刻双目呆滞,就像一个心死之人一般。 “你不应该走上这条路” 在他身旁,一名身穿星纹道袍的老者说道,即便是在夜色之中此人看上去依旧多了那么几分仙风道骨,而他正是那占星一脉的上师道主无往上师。 当初占星道主入世而修,不曾想如今又回到了这望月峰上,这一去一回,似乎都因眼前这一人而起,此人便是如今站在点钟楼前的木子良! “我的道错了吗?” 木子良开口,他似是在询问无往上师,又好似在自问。 见木子良的反应,无往上师却是摇了摇头,如今大妖横空而出,尸乱席卷中原,似乎他从来都未曾放在心上。 可唯独只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他三番五次做出了他本不会去做的事,也闯入了他所修占星道之中。 “我没有答案……” 无往上师开口,话音落下只见他开始缓缓回过身去背对着点钟楼,背对着木子良。 正当无往上师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他似有所感,抬起头却见那明媚的月色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天空中的黑云吞噬。 夜色暗了下来,遥望星辰之时同样黯淡无光! “吰~” 望月峰点钟楼上,又是一道钟鸣惊彻世人! “也许……这只是一个漫长的开始……” 无往开口,他再一次说出了那一句话,然后便留下木然的木子良独自一人待在原地。 …… 铭峰之上,求苍道主独立于方木道场之中,他背负着双手,抬头怔怔地望着天空,双目冷漠而深邃。 此刻他的周围空无一人,当夜色暗淡群星不显之时,他也听到了那声钟鸣。 求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候,在空无一人的方木道场之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慢地响起! 此时求苍浑身一怔,按理说,他乃是当今方木一脉的上师道主,天下术法百门之中的第一人,即便面对天底下最凶的妖,最恶的魔,他的脸上也不会起任何波澜。 可是当那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不再是他了! “浩劫将至,我该做什么……” 求苍开口,若是有了解他的人在此,定然会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因为他的语气中竟也会出现疑问,出自于天下第一人口中的迷茫! “因果循环,既无挣脱之力,便入了其中,得其真果!” 在他身后此刻已经出现了一个老者,可是此人明明身在道场之中,闻其声却在道场之外,其身形飘乎好似本不属于人世凡尘。 “真果?” 求苍回过身来,此刻站在那老者面前,二人相对而视,但求苍的双眼之中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丝迷惑。 二人的身上似乎都带着某种相似的韵味,这种韵味或许可以称得上一种道韵,此道韵便是当初出现在铭峰之前,也曾出现在王都之外,多次将那不可一世的妖尊重创离去的道门之韵! “你幼时入道,修行至今,可是在你命中有缺,但你却能以方木之道破除自身的桎梏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老者继续开口,虽然面对的乃是天下三大道门之首的方木道主求苍,可是在他眼中的求苍始终却和当年入道时的道童没有任何的区别。 话到此处,那老者又停顿了少许,他再一次静静地看向眼前的求苍。 终他再度开口说道:“为师希望,在你的身上能够出现第二次奇迹!” 这一次求苍浑身再度一震,当他再度抬头之时,忽闻方木道场的上空雷声滚滚,似乎正在奋力地冲击着那笼罩着整片王都上空的黑暗。 “嗡~” 突然,雷声化作剑鸣,方木道场之中刮起了一阵凛冽的狂风,在其上空,一道电蛇若影若现,似乎是一位雷霆天神正在从沉睡之中醒来。 求苍双眼微眯,即便是他此刻双目之中也是露出惊容。 只见那银芒终于蓄势到了顶点,然后化作了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咔!” 在方木道场之中,在那天下道门之中最为巅峰的师徒之间,电芒闪过,一把松雷木剑直直地插在了那青石地面之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道门之殇 其上若有银丝游离不绝,其势携天雷之威,这便是方木一门大士圣物雷松剑! “你所悟雷松之意尚有余力,若有一天你能穷尽这松雷之意,方木可畏!” “松雷之意……” 求苍喃喃,此刻他的目光已经全部落在了那道场之中的雷松剑之上,双眼之中的迷惘之色更浓,耳边似乎传来世人低语、道人浅笑。 过了许久之后,突然在求苍的双眼之中露出几许精光,可是当他再度朝着前方那道身影看去之时,却发现此刻在他眼前的方木道场之中空无一人。 “术无先后……求苍道友,好自为之!” 茫茫夜色之中,求苍的耳边似是响起了那缥缈回响之音,只见那被黑云笼罩的天际,忽然有一抹月色渐渐刺破了黑暗。 其虽为一缕,但却格外显眼,它从天而降,直落到了铭峰方木道场之中,落在了求苍之前那依旧真实的雷松剑之上! “砰!” 也就在这时,在方木道场之中,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那道身影终于跪下,他对着那把雷松之剑,浑身却是颤抖了起来,其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句话语久久不绝。 “道友,好自为之!” 这一夜,王都的天变了,对于方木来说,他们的天却黑了,在求苍的心中似乎什么东西也在彻底流失。 世人只知道他乃是天下三大道门之首的上师道主,是天下术门之中的第一人,却不知在他自己的眼中,在那人的面前,他永远是一个道童。 不是因为他是大士的弟子,只因为他是求苍,一个永远为改变自己命运而奋力挣扎的人,一个在那背影之下永远会提醒自己去追赶之人。 在他心中,他们永远是师徒! 化鼎峰上,无念上师抬起了头朝着方木所在的夜空之中看去,最后他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在他面前,王托福静静地盘坐着,他心头却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就在刚才在王都的天空,似乎有一道无形力量正在消失。 那种感觉很奇怪,因为在那股力量消失之后,似乎王都的夜色都变得微凉了几分! “可惜了……那样的境界,又岂会在意生死宿命,即便我能练出再好的丹,在他们面前不过草芥,求苍……也许他能给你的东西,比大士的修为更加珍惜!” 无念上师话音落下之时,王托福则是再度一惊,他虽不知无往所言何意,但他却懂他口中“大士”二字所代表的是什么! …… “这……这是在哪里?” 另外一边,还是在那遗迹之中,一道人影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就在刚才,他似乎从昏迷之中恢复了一丝神智,可就在他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突然四周再度刮起了一阵刺骨的阴风,那种感觉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同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响动声,他努力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片冰凉的地面上。 可这并不是他所在意的,只见在他睁眼之后,他的瞳孔便开始猛地收缩! 在他面前是一口黑色的棺木,而那棺木之中,一道人影正在缓缓地站起来。 他披散着头发,浑身更是落魄不堪,但就是这样一道身影,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那道身影的心却是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随后在他的瞳孔之中渐渐布满了血丝,因为在那道身影出现之后,他似乎感受到一股末日的气息…… 只见那道身影在棺木之中站起来之后,那家伙的头却是在此时扬起怔怔地看着天空,就像是一个刚刚从地狱之中恶魔,在挣脱浑身的枷锁之后,在沐浴着难得的自由一般! 躺在地上残存的他一动不动,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法动弹,在自己的身上好似压上了千斤巨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唯一能动的便只有那双眼睛,他看着那恶魔一般的身影的头再次收了回来,那身影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似乎他的双目也开始打量着自己的浑身上下。 可是无论他如何去打量,却也找不到半点头绪,终于他摇了摇头,然后整个身子竟朝着那正惶恐中的家伙身体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 就在那一刻,那躺在地上的那家伙愣住了,因为他看到的并非是什么狰狞可怕的恶魔,而是一张年轻的、清秀的脸,甚至是那俊俏的脸上还带着几许迷茫。 “是你?” 他想起来,他是牧达,是荒原巫灵族的牧达,而那从棺木之中站起来的人影竟是他,竟是他曾经寻找的守残之人。 他同样也知道,那守残之人不过是洛国南部,一个叫做大竹村之中的小子,名叫溪竹! 溪竹醒来,可是他却与之前的那个年轻人已经大不一样了,只见他从棺木之中走出,一步一步地朝着牧达所在的方向走来。 他双目无神,似乎漫无目的,可是在他迈步的时候,牧达的神色却是一点一点地变了,因为他发现溪竹所过之处,地上竟泛起了阵阵白霜,周围的温度也在疯狂地下降! “呼呼呼……” 周围风声更烈,隐约之中牧达听到了阵阵鬼魅一般的笑声,他的心也在这鬼魅笑语之中开始颤抖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关于巫灵族之中的一条记载。 但凡凶灵降世,百鬼来朝! 突然,溪竹停住了脚步,那所有的鬼魅声、风声竟全部在此时一顿,四周再度被一种更加诡异的气氛笼罩,在牧达仅有的感知之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吞噬着。 恍惚之间又像是自己正掉入了一片沼泽,他的呼吸慢慢地变得困难了起来,一种窒息的感觉渐渐爬上了他的脑海,在那种感觉之中,他想要挣扎,一种求生的挣扎。 可是无论他如何去努力,他还是一动不动,好像他的身子早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此时他终于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 也就在那时候,牧达看到溪竹再一次抬起了头,随后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好像要去拥抱黑暗一般。 其身子也在那时缓缓地脱离了地面,就这样没有任何的依托开始朝着空中悬浮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远古巫族 “啾~” 突然,正当那道诡异而可怕的身影上升的时候,在那片遗迹之中,一道尖锐的嘶鸣之声瞬间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再回首,物是人非,他已经不再是他,巫灵族倾尽全族之力将南疆的怨气与死气全部汇聚至聚灵棺中所孕育出来的存在到底有多么可怕呢? 正此时牧达即将迷失的神识也再度因为那震人心魄的吼声被惊起,随着周围忽然狂风大作,无数黑影从那遗迹的四周开始疯狂地翻涌了起来,在其中又有无数双猩红的眸子若隐若现! “给本尊去死!” 又是一道大吼震彻长空,原来是妖尊再度出手了,只见那些黑影卷动着黑雾,最后又在一道可怕的力量之下不断收缩,最后在溪竹悬浮在空中的身体面前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骨。 妖尊真正倾尽全力的出手,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 只见他居高临下,好似一头苏醒过来的洪荒巨兽,再度张开大口携带着似乎无法抗拒的威势朝着那眼前与他丝毫不成比例的身子咬了下去! 可是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那空中那道可怕的身影只是缓缓抬起头,只见他双目清澈但却面无表情,面对着那任何人见了都会恐惧的场景时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过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却会发现此刻在溪竹的双眼之中正发生着某种更为诡异的变化。 不多时,只见他眸子之中那漆黑色的眼珠突然一分为二,然后那分裂开来的眼珠再度分裂。 如此以往,直到最后他的每一只眼睛之中都出现了七颗眼珠! “不可能!” 空中再度传来了妖尊的惊呼,不过一切并未因此而停止,那骷髅头骨依旧一口将溪竹吞了进去。 也就在刹那之间,周围猛地陷入了宁静。 “呼……” 见此一幕,此刻瘫软在地上的牧达终于长出了一口,因为在那道从聚灵棺中走出的可怕身影被妖尊吞没的一瞬间,似乎那道压迫在他身上的诡异力量也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 虽然此时的牧达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他的身体却终于恢复了短暂的自由,这一刻的他就好像刚刚从淤泥潭中脱身而出。 于是他努力将自己的身体仰躺在地上,然后重重地喘着粗气。 此刻的空中再没有了那种血腥之味,那清新的空气对于他来说竟出奇地新鲜! “嗯?” 也就在这时候,如释重负的牧达双目再度猛地一缩,因为他看到了在头顶那漆黑的苍穹之上,竟有那么一丝白色的光芒正在若隐若现。 他盯着那白色的光芒,刚刚才清醒过来的双眼之中又充满疑惑,最后甚至再度变成了迷茫。 “阿吖弥唉…...” 正在牧达陷入困惑之时,突然在他耳边再度隐约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吟诵之声,那种诡异的吟颂如同幻觉一般。 同样在那道吟诵声响起的时候,一种疲惫渐渐袭上了牧达的脑海,他感觉自己的双眼此刻已经变得沉重无比。 终于牧达的双眼开始缓缓闭上,可是那吟诵声并没有因为他的沉睡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急促和清晰了起来! 即使身处睡梦之中,牧达的眉头依然紧紧地皱到了一起,他的浑身开始挣扎,因为那声音似乎本就源自于他的脑海深处。 就像是一个梦魇,无论他如何去努力也无法摆脱。 牧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沉重,就像是一个濒临窒息的人在疯狂且贪婪地呼吸着身边仅存的空气一般。 突然当牧达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也许是生死挣扎的不甘与躁动,在最后一刻陷入迷惘的牧达终于忍不住双眼猛地睁开! “咚……咚……” 是水滴的声音,当牧达睁眼之后,他愣住了,他感受到一阵奇怪的冰凉之感,而此刻的他不知何时却盘坐在了一个水潭之中。 挣扎之中他早就已经满头大汗,而那汗水正顺着自己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水面之上,随后又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朝着水潭的四周蔓延开去。 当见到这诡异的一幕,牧达缓缓抬起头,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却已经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老者,正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谁……” 话音落下,牧达的双眼再度从那老者身上移开,又环顾了一下水潭的周围,随后他惊奇地发现周围还有许多同样穿着奇怪粗布衣裳的人也正用同一种眼神在看着他。 从他们的双眼之中牧达渐渐发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那是一种希冀的眼神。 而当那些身影出现之后,周围那些诡异的吟诵声也在此刻终于彻底消失不见! “这……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牧达几乎是用一种嘶声力竭的方式在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挣扎和不安,可是那一双双诡异的眸子却不为所动,依旧静静地盯着他。 “孩子……” 突然又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牧达猛地回过头,是他面前的那位神秘老者终于开口了。 那老者是离他最近的人,也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人。 “你…你是谁!” 牧达再次失声问道,他努力想要从水潭之中站起来,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盯着那老者,心中开始出现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不安,即便是当年掌控鬼笛游走于南疆之时也从未出现过的不安。 牧达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噬着自己,他努力要去摆脱这一切,可是在疯狂地挣扎之后,他再一次失去了希望! 在牧达挣扎的时候,他看到了那老者竟突然动了,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似乎对方佝偻的身子即便是隐藏在那身破旧的布衣之中,但依旧能够给人一种腐朽的感觉。 当牧达停止挣扎的那一刻,那老者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随后在他慌乱惶恐的瞳孔倒映之中,那老者竟缓缓对着他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慢慢地按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我们的族人……” 随着又是一道喃喃之声响起,牧达的脑海渐渐空白了下去来,当在那手贴在他额头上的那一刻,他的浑身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然后那些吟诵之声再一次开始响起,于是在牧达的脑海之中,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也开始渐渐揭开了关于那尘封多年的远古巫族神秘的面纱!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王都之夜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片漆黑的丛林深处,那夜色依旧黑得如此的可怕,但在那片遗迹的周围更是静寂无声。 此时哪怕是那些潜伏在地上的蛇虫鼠蚁似乎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呼~” 突然,四周风声再躁,又是一道突兀的嘶鸣响彻长空。 在那遗迹的中央,在那口棺木的面前,牧达睁开了双眼,也就在此刻,空中一道身影猛地从黑夜之中窜出,然后双目直视着王都所在的方向。 那双可怕的眸子平静之中却带着冷凛的寒意。 然后那诡异的魔影再度一动,刹那之间却已经消失不见! “哈哈哈!” 当那那魔影远去之时,牧达却是突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狂笑,其笑声之中似乎又带着几抹癫狂。 他笑自己,他笑自己一心要拯救的巫灵族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人,他笑原来巫灵族的源头竟是远古的巫族,他笑自己如今正躺在巫族祖地的遗址之上。 他也笑原来自己的宿命,只为当年灭族之仇而要去对付那屹立在天下术门之巅的庞然大物!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当年道门所行之事是对么,但巫灵族修邪灵之道,残害无辜苍生总归是错了,那这仇他还要去报么,如今剩下了他一人的巫灵族又能报么! 牧达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转过身子,他记不起了当初荒丘之变后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却能感觉到在自己身上已经布满了一种血腥之味。 梦醒来时,他已经不再是他! …… 过了许久之后,遥望着溪竹所化之魔远去的方向,牧达的双眼之中竟出现了一丝萧瑟之意。 他醒了,他终于醒了,那压迫在他身上的巫灵族全族的凶魂已经随着那魔去之时彻底烟消云散。 因为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而他牧达的使命却只是刚刚开始,他要亲眼看到道门的覆灭,然后继续将巫族一脉延续下去! 凶灵出,浩劫现,那么以倾尽巫灵族全族之力,吸收南疆数十万怨气、煞气于聚灵棺中孕育而出的尸魔到底有多么恐怖呢。 不过唯一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场对决之中,不管是天下术法百门也好,还是巫灵族、妖族,乃至于整个洛国、荒原、阿托恐怕没有一个是胜利者。 可事到如今,却已经不可能在阻止浩劫的到来,因为那魔已经从棺中放出! …… 天机不显,那夜很黑很黑,当又是一道突兀的吼声自王都得东方响起之后,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那一刻,在那些早已经被尸毒之祸折磨得战战兢兢的术法百门之中,但凡是修行到了濒至上师之境的那些老辈术士皆是从修行坐悟之中惊醒了过来,然后他们皆是以同样一种凝重的目光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而那里便是王都所在的方向! 在王都东面的一座矮山之上,一道身影孤独地站在那里,从他的背影之上能够看到的是一种萧瑟。 可此刻在其周围,蛇虫鼠蚁全部归于寂静,好似周围的天地都被他所感染,于是在他的周围便没有任何存在敢发出一点点的声响。 他的双目静静地看着眼前王都的轮廓,双目之中七颗眼珠正在缓缓流转,他便是溪竹,或者说他如今也不再是溪竹,而是一个被巫灵族从聚灵棺中孕育而成之后释放出来的绝世尸魔! “大胆妖孽!” 突然,在王都所在的方向,终于有人被惊起,然后只见几道黑影踏着夜空而至,他们的手中托着一个罗盘法器。 原来是凭着那法器所指他们率先寻到了此处。 至于来人自然是王都之中潜伏的术士之修,修为高深,虽然未曾修行到上师之境,但其修行之深厚,所修术法之强大让他们第一时间出现在了那尸魔面前。 凡妖魔邪祟者,术法百门之人遇之必诛,更何况此地乃是王都,天下术门圣地之所在,即便是修行再深厚的妖魔鬼怪也不敢来此造次,因为这里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的禁地! 当然,那率先出手的几人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们出手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们遇到的东西,修为越是深厚的长者越能感受得到其恐怖之处。 更让他们不可能想到的是即便是术门圣地,也将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 “咻~” 破空声响起打破了此处的平静,那率先出现的那名术士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也正是他手持罗盘领路而行,当他来到那矮山所在之地时,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那山顶上立着的一道身影。 可他仅仅是看了一眼,突然浑身汗毛竖立,就像是在片刻之间受到了某种非人的刺激一般。 于是那家伙的身子也被迫强行止住,在其身后,另外五道身影也是齐齐出现,不过当他们其中的每一个人在察觉到那矮山之上的身影的时候,心中皆是出现了一种相同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可怕、很不安! “他……他……” 其中一位术者开口时才发现他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得口齿不清。 “好凶的邪祟!” 就在这时,那手持托盘的男子突然上前一步,强行稳住自己的语气说道,可是很快他便后悔了,因为在六人的注视之下,那身影突然低下了头,他们的动作似乎才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六人瞬间感觉浑身一怔,随后似乎有一双眸子已经透过了他们的身子,直视到了他们的灵魂一般。 他们的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没有人再动一下,时间好像已经彻底定格在了那一刻! 就在这种诡异的状况之中,那人溪竹所化尸魔再度动了,他迈开了自己的脚步,可是当那看似平凡的一步迈出之后,他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却已经出现在了那六人之间。 可是他的目光在他迈脚的时候已经不再看向那六个修行深厚的术士,而仅仅是看着前方。 同样当他出现在六人之间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去理会六人脸上精彩的表情,而是再度迈了一步,然后整个人再度消失在了原地! 夜,依旧是静悄悄的黑,那六个意志满满的术士终于在夜风之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但见一道裂纹从他们身上出现,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直到他们的身子在那碎裂的声音之中普通冰雕一般彻底裂开。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对方只是看了他们一眼……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王宫出手 王都,此时王宫深处一间密室之中,一道身影平躺在一个石台之上。 此刻在那魁梧的身上缠满了铁链,那些铁链将他的双手、双脚、腰、脖子全部锁住,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无法锁住那令人压抑的可怕气息。 不仅如此,在那些冰冷的铁链之上皆是铭刻着诡异的符文,也不知道那被锁住的家伙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折磨,也许是太过于绝望,所以他选择了静静地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此时有人见到这一幕定然会心生感叹,因为他们实在是难以想象此人究竟是犯下了什么样滔天罪行,甚至于连死了之后的身子也被锁在了此地,永远不见天日。 的确,因为那躺在石台之上的存在却是如同一具尸体一般,他没有呼吸,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泛着一种属于死亡的苍白。 但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便认为那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的话便大错特错了。 因为就在这一夜,当王都东方那道可怕的嘶吼声响起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呼~” 同样当那家伙睁开双眼之后,在那间神秘的密室之中渐渐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呼吸声,随后又有铁链咣当咣当的声音渐渐响起。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他们很难理解那家伙体内的力量为什么会永远用不尽,就像是一头被困在此地的野兽,时刻在等待着最后离开囚笼大开杀戒的那一刻。 又过了不久之后,在那间密室的角落之中忽然再度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随后一股清新的空气瞬间涌进了密室之中。 一道脚步声缓缓传来。 “有反应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几道人影出现在了密室的入口之处,当他们的目光纷纷朝着密室之中那石台上开始挣扎的身影看去之时,所有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束灵铁链铭刻术门秘法,即便他是尸王之体,按理说也得油尽灯枯了才对,但现在……” 其中一人再度开口说道,就在几人神色凝重之时,那被锁在石台之上的家伙再度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嘶吼声,就像是一头落在囚笼之中的野兽,兽性正要发作。 “不对!” 随着铁链晃动的声音越发急促,这时有人也发现了情况有些异常之处。 话音落下,所有人面面相觑,丹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骇然之色。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可怕的波动,几名负责看守在此修为颇深的长者皆是缓缓抬起了头。 隔着那厚厚的密室屋顶,那种笼罩在他们周身上下的压抑气氛越发浓郁,他们的心中也开始变得越发不安了起来! “吼~” 密室之中尸吼声越发地剧烈了起来,石台之上的那道身影双目睁得很大很大,直到那涣散的双眼之中竟出现了一道道可怕的血丝。 血丝若血脉泵胀,渐渐开始在那本苍白的瞳孔之中汇聚了起来,最后又连成了一片,直到那双恐怖的眸子彻底变成了一片猩红之色! “砰!” 在铁链晃动之中,再度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闻声响起,门口的几位术士长者心头一凛,一种不妙的感觉瞬间开始出现在了他们的心中,待几人再度向那石台看去之时这才神色骇然。 因为那锁住尸王身体的铁链之上正有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缝正在疯狂地蔓延着! “不好!” 又是一道急促的吼声响起将所有人从那种惊骇之中惊醒了过来,也就在那一刻,几人几乎是同时出手,迅速朝着那石台掠去。 只听金属碰撞之声更剧,那铭刻着术门秘法的铁链终究未曾坚持住,在那股狂暴之力的倾泻之下率先轰然破碎。 于是在一阵可怕的力量席卷之下,几位出手的术门长者竟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铁链崩碎,石台之上的那道身影也竟在此时缓缓站了起来。 随后那双可怕的眸子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而那光芒红得可怕! …… 王都得大街之上如今空无一人,只有一些风中摇曳的灯火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自那道可怕的身影最先出现的那处山顶一直往王都方向蔓延而去的路上,尸魔所过之处,地上泛起寒芒,草木皆枯,周围更有鬼魅讪笑。 当那种阴寒一直蔓延到了王都那高大的城墙面前时,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城墙竟从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纹,不仅如此,就连城楼之上守城的王都士兵仅仅是在顷刻之间竟都变成了冰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双临死之前惊恐的瞳孔,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那震撼世人的一幕。 尸魔留下了简单的痕迹,甚至他还没有出手,一路上所遇之人,或是前来阻止的术士之修,他们几乎都在同一种惊恐之中化作冰雕,无一例外! 直到最后在那尸魔的前方,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身影。 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在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那种气息非一般人所有,那是一种修行到了上师之境的术士之修独有的上师之气! 他终于见到了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尸魔,而当他见到尸魔之后,尸魔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那上师之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在那尸魔脚下,阵阵白色的寒霜正在朝着四周蔓延。 甚至其所过之处,就连那青石地板上也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些可怕的裂纹! 那位术士上师皱起了眉头,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尸魔对着他抬起了头,然后他看到了那双眼睛。 但仅仅就是一眼却让他浑身再度一震,竟是朝着身后推出了两步。 多年所修道心在那一刻竟已经出现了一种叫做恐惧的裂纹! “这……” 那上师语气有些颤抖,可是在他注视之下,那尸影再次动了,似乎即便是面对着身为术者大能的上师之修,但对于他来说依旧无动于衷。 但也就在这时,空中开始渐渐响起了无数破空声,随后只听周围的屋顶之上瓦砾作响,许多身穿夜行黑衣的人开始出现! “王宫有令,活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殿外之战 那声音冷漠、干脆,话音落下,那本就漆黑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奇异的黑色大网。 其网依旧以金刚铁丝所制,其上更有符文铭刻,所遇妖邪被此网困住,则再难逃脱。 可这一次他们却错了,他们同样也发现了地上那位最先出现的术者之修的存在,但还没有人知道那是一位修行至上师的长者。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能够让一个上师之修驻足的存在究竟有多么恐怖,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可笑! 大网落下,在周围的屋顶之上了无数人影闪动。 那些后来者行动敏捷,训练有素,恍惚之间似乎听闻有人念咒施法,随后空中又出现了几道光芒开始加持到了那铁网之上。 那些诡异的光芒来自于出手的术士之修,沿着铁网而动,好似一条条附着在其上的电芒一般。 眼看那大网就要落下将那地上的尸魔困住,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尸魔抬起了头。 那一刻,似乎是周围天地包括时间都出现了一丝停顿,只见那大网竟停止了下落,随后其上电芒竟开始迅速暗淡了下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哗哗哗~” 像是水流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尸魔脚下的寒霜正在疯狂蔓延,沿着街面蔓延到了周围的墙角,然后又沿着墙低蔓延到了屋顶之上! “不好!” 其中有术士发现了不对及时做出了反应,可即便是这样一切还是都晚了,因为在他们准备后退的时候,他们的瞳孔也同样开始收缩。 那些绝望的术者瞳孔渐渐收缩,在他们的瞳孔倒映下周围的空气中竟开始凝凭空结出了一道道冰凌。 所有人的身子也跟着一动不动,直到所有人浑身上下的血液变成了血冰。 当他们的心跳彻底停止后,那些术者的身体之上开始有一道道裂纹出现,然后又轰然破碎! 地上那站在尸魔面前的上师依旧未曾出手,因为那种情形同样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身为上师之修,他到底还是从那种可怕的力量之中挣脱了出来,随后开始疯狂后退,与此同时其所修术法流转,奋力护住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乃至于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能够去阻止这一切。 也许这是他自修至上师之境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 可是当那位上师之修倒退之时,那些可怕的冰凌并没有停止,依旧在疯狂地朝着四周蔓延! “吼~” 又是一道嘶吼声响起,那上师之修猛地抬起头,他的瞳孔再度猛地收缩,一股无形的波动在他的面前猛地蔓延了过来,就像是水中的波纹,其蔓延至四面八方,让人避无可避。 在那波动荡漾来时,那位上师之修的衣袍在那股力量的冲击之下开始猎猎作响,但他双眼却是依旧紧紧地盯着那道可怕的身影,看着那家伙渐渐离开了地面,朝着王都的夜空而去! “咔!” 突然在王都的夜色之中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终于,那位上师之修惶恐的双眼之中开始出现了一抹平静,而那种平静又好似一种安详。 作为上师,他终究还是在最后关头恢复了他们超脱凡俗的定力,可这一切,却又只是一位术法长者的回光返照,因为那碎裂的声音是从他的身上传出的。 到了最后,在那魔威浩荡之下,他终究还是倒在了地上,将自己摔得粉碎! “哒哒哒” 在王宫一处宫殿之中,一道陌生的人影正低着头急匆匆地朝着大殿之中走去,当他脚步声停止的时候,他先是小心束了束自己的衣冠,然后却是朝着地上跪拜了下去。 在他的前方是一道垂幕,垂幕之后一道身影的轮廓正端坐在王椅之上,左右宦臣战战兢兢。 此时似乎这宫殿之中的温度也低得可怕! “王上!” 那跪在地上的身影故意扯开了自己的嗓子,似乎这样便能够将自己内心的恐惧消散几分。 可是话音落下他的语气又顿了顿,然后这才重新抬起头接着说道:“那东西已经到了王都,所有前去阻拦的异人术师……全军覆没!” 大殿之中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见左右宦臣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那跪在地上的家伙也低下了头,唯独那垂幕之后的那道轮廓依旧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好似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一般。 “王上…” 那跪地之人似乎心有不甘,还想说些什么,可此时的他语气颤抖,除了恐惧还带着一丝无奈。 但再度犹豫了片刻之后只见那家伙再度咬了咬牙,他的身子更是再度拜伏在了地上。 “尸乱祸及王都,那洛国便完了,天下也完了!” “吼~” 只是洛王依旧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却是在王城深处,那另外一道突兀的尸吼之声。 那跪拜在地之人浑身一震,随在他耳边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那声音很近很近,好似就在那大殿之外。 于是他的双眼之中露出了血丝,最后又抬头直视着那垂幕之后的轮廓,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毅然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深夜的王都被彻底惊醒,大街小巷之中都亮起了火光,无数人从梦中惊醒之后来到大街之上。 仰头望向天空,只见那漆黑的夜色之中,没有任何一丝的光亮,就像是一口深渊悬浮在王都的上空。 而在那深渊之中又好似有一双眼睛,那眼睛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可直觉中它却是存在的。 因为那种冰冷的目光似乎让每一个出现在他视野之中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寒之意! 王宫之中,在那大殿之内,所有的宦臣战战兢兢,可是他们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宫殿之外。 因为那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之声他们同样听得如此真切。 也许是惊吓过度,有人的身子已经颤抖了起来,但那大殿之中依然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在那种压抑的氛围之下一道咳嗽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化鼎魔影 那一刻,所有人回过头朝着那垂幕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垂幕之后的轮廓终于在此时缓缓站了起来! “王上……” 一阵已经不再整齐的响声出现,大殿左右的宦臣几乎在同一时间跪倒在了地上,那一刻如释重负的他们好像在片刻之间已经失去了浑身所有的力量。 于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匍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咳……咳咳咳……” 那咳嗽声继续接二连三地响起,紧接着,那垂幕之后站起来看上去依旧有些佝偻的轮廓再次动了。 只见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慢慢地抓向了他面前的垂幕,直到咔嚓一声响起,那垂幕被他扯掉,那普天之下站在权力最高处的存在终于再一次露出了他本来的容颜! 王,这是每一个洛国之人心中最近也是最遥远的存在,他代表着至高无上,可是当那垂幕落下,那道身影彻底显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看到的不是那种掌管天下的威严,也没有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有的却是一个看上去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洛王,自当初铭峰山下长生幻想破灭之后,他早已经因自己的执念和绝望耗尽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生机! “若不在本王手中,千秋大业又能如何……” 他的语气很平淡,只见他在那王座之前慢慢迈开了自己的脚步开始缓缓地朝着大殿之外走去,此刻在他左右的宦臣全部都在颤抖之中将自己的头紧紧地埋在了地上,没有一人抬头! “呼~” 一阵阴风自大殿之外对着他迎面吹来,可是当他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他的身子突然间顿住,因为在他的前方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对方手中握着一根白色的束带,那是属于儒门弟子束发所用的发带。 而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从宫殿之中走出的洛国之王的老师,也是洛国当朝太傅乐师! “这是子华的束带……” 乐师开口,他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似乎听不出其中任何的喜怒哀乐,因为此刻的他身上好像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气质,那是一种常人绝难拥有的气质! “哼……” 面对乐师的开口,他还是那般的无动于衷。 “他已经成全了自己的道义,和南疆的数十万洛国将士一起!” 乐师再度看着洛王,看着这个曾经他最为得意的门生,可是在他的那种不屑的眼中,他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洛王不语,他再次迈开了自己的脚步,朝着乐师走去,直到他走到了乐师的身旁,二人侧身而立,他突然转过了头,看着乐师的侧面。 “既然天不顺我之意,那我偏要逆天而行!” 语罢,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从乐师的身旁直接走过。 可是就在这师徒二人相错而行的那一刻,乐师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他猛地回头看向了洛王的后背。 那一刻,他怔住了,因为他从那萧瑟的背影之中看到了另外的一种东西,那是他至今为止从未察觉到的东西……死气! “你?” 乐师开口,可是洛王的身子没有在停留。 见洛王远去,乐师这才缓缓抬头看向天空,双目之中渐渐露出了一丝紫色的光芒。 谁能知道,原来这天下的主宰他曾经最为得意的门生,却是一个命中有缺之人! “呃~” 化鼎峰丹引道场之中,一道沉闷的、带着挣扎的声音突然响起。 此时的王托福正盘坐在丹引道场之中,他紧紧地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同时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鬓角和衣服。 而此时在王托福的面前,无念上师静静地站在丹引道场的边缘,双目一直未曾从他的身上离开过片刻,倒是站在他一旁的弟子阿明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他不时小心地朝着王托福看去,或者又抬头看向了头顶那漆黑的夜空。 “上师!” 最后阿明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却见无念上师依旧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如此一幕阿明不得不又将嘴边的话再度给憋了回去。 “啊!” 突然之间,挣扎之中的王托福猛地扬起了头,他的双眼也在那一刻睁开,那可怕的双眸漆黑如墨,面向头顶的漆黑苍穹。 丹引道场之中顿时狂风大作,在王托福的耳边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渐渐响起,就像那苍穹之中正有那么一个神秘的巨人正在呼吸着。 可那种气息之又让他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该来的……始终要来,既是这末世,度过之后便可生机无限,原你能够给出我所修之道一个真正的结果!” 看着王托福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无念终于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当王托福那种浑身的气势猛然释放之后,只见他竟从丹引道场之中站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阿明的眼中,他整个人早已经陷入了一片惶恐,他似乎看到了这天下第二尊魔正在被缓缓释放而出。 多年以后若是他回想起来,他只记得那道身影在起身之后,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再发出任何一道嘶吼,而是在他与无念道主的注视之下缓缓远去,走向了王都的夜色之中! “铛铛铛……” 劫之将至,在王都之中一道诡异的铃铛之声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也有无数的术法之修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直到最后,在出现了第一个冲向夜空的人奋力而起之后,其后又有无数道身影从四方而至,可是当他们仅仅是跃起一半的时候。 刹那间时空定格,所有人又好似静止在了空中。 他们死死地目盯着那苍茫夜空中的魔影轮廓,双眼之中露出了一种不甘和愤怒之色。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能够再进分毫! …… 占星道场之中,点均周至二位上师站在望月峰上,双目直视着远方。 看着远方天地之变,乌云压顶,身为占星一脉的上师,他们心中或许比天下任何人都知道那其中的可怕之处。 不过他们依旧还没有出手,同样方木一脉、丹引一脉都有人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们还是在等。 第一百六十章 占星 三大道门之中竟也没有一人出现在王都的大街之上! 但就在点均周至二人皱眉深思之际,在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二人猛地回头,却见来人同他们一般穿着星纹道袍。 二人一怔,皆是拱手行了一个道礼,口中齐称:师兄! 原来是无往上师出现在了占星道场之中,他看了看点均周至二人随后点了点头同样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际。 随着占星道场之中的夜风将无往上师的道袍刮起,点均周至二人对望一眼,每一个人的双眼之中皆是露出了一丝震惊。 因为此刻在无往上师的身上,他们似乎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息。 作为占星一脉的上师长者,虽然二人修为相对于无往上师来说略有不足,但在以往面对无往上师的时候,他们却从未出现过那样的感觉! “哗~” 也就在二人因无往上师身上所发生的变化而感到震惊的时候,突然占星道场之中,以无往上师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便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当那种波动所过之处,好似连同着周围空气之中的尘埃也顷刻之间被一扫而尽,道场周围那些早已经在夜色之中熄灭的灯火再度亮起了点点星芒! 点均周至二人见状,也没有再犹豫,二人迅速上前来到了无往上师左右。 同时,望月峰上,占星弟子夜修打坐的道房之中,当那波动荡过之时,所有人都都睁开了双眼,然后纷纷起身朝着占星道场之中汇聚而去! 占星一脉共有弟子二十二人,成天干地支而分,当所有人赶到占星道场之后,他们先是齐聚一处对着当今占星一脉的道主还有两大上师行了一礼,这才又各自分开,成八方之位盘膝坐下。 所有弟子就位之后,点均、周至二位上师也是相互对望之后分左右盘膝坐下。 此时整个占星道场之中,唯一站着的便只有无往上师一人而已。 只见他仰头看着天空,看着那茫茫夜色,其瞳孔深处渐渐出现了一抹深邃! “吰~” 就在这时候,点钟楼上终于再次响起了一道钟声。 那钟声悠扬回荡,似乎在告诉天下世人,这场浩劫终究还是开始了,同时这场旷世对决终于迎来了开端。 同样在钟声响起的时候,点钟楼前还有一人双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便是木子良! 点钟响,天下惊。 在无往上师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点星芒,当那星茫出现的时候,以他为中心,一条条白色的丝线又在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在那些泛着白色光芒的丝线所过之处,地上又出现了第二点星茫,直到出现了第三点、第四点…… 随着占星道场之中那奇异的变化发生的时候,那倒映在无往上师瞳孔之中的漆黑夜色之中也出现了一个光点,而那光点也开始以同样的方式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笼罩着整片苍穹的乌云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而去,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的星空月色! “这……这是!” 当第一缕月光洒落在王都之中的时候,在王都大街之上,有人抬起头,他们看到了头顶的乌云正在渐渐散去,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动着天上的云雾,让夜晚的星空再现。 一切看上去如此的梦幻,如此的不可思议! 同样在王宫的上空,当星空再现的时候,几道人影浑身一震,即便他们正在与眼前那恐怖的尸王相斗,他们也忍不住分出一缕心神朝着王都的另外一个方向感知而去。 而那方向所在之处,正是望月峰所在之地! “占星……是占星一脉的大能!” 其中一人大声吼道,尽管是心中的猜测,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正在几人因为这场巨变所感到震惊之时,其身后那王宫阁楼顶上的那具恐怖的尸影再度发出了一声大吼。 只是此刻在那吼声之中竟掺杂着一丝畏惧的神色,但也正是那种畏惧,所以让他变得更加疯狂。 在那尸王的周围,无数黑衣人正在伺机而动,想要再次将他压制,可除了那些修习术法的宫中术师之外却没有一人敢贸然出手! “哼!” 就在这时,那领头的几位术门长者突然回过了头,他们看着那从挣扎之中再度发狂的尸王,双眼之中露出了几抹凌厉之色,之前所有的忌惮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是了,道门既然已经出手,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毕竟此地可是天下道门圣地,这尸王就算是手段通天,也定然不能掀起风浪! 见那领头的术士长者再次出手,周围的众人也是顿时士气大振。 说实话,很多人只觉得头顶的天空变幻得像是一场幻觉,可他们却并不知道那到底所代表的是什么,只是觉得没有了乌云压顶,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了起来,且心头的恐惧也被冲散了几分。 不久之后在王宫深处,有一处被修筑得很高很高的石台,其上空无一人,直到一道有些疲惫的身影再次从一旁的石阶上缓缓走来,这石台沉寂了多年的宁静才终于被打破。 而那道来此的萧瑟身影正是当今洛国的最高统治者洛王,同时也是这天下罕见的命中有缺之人。 至于那石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占星台。 洛王抬头望着重现星空的苍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都说为帝王者,乃是天上星辰所化之圣人,可自从当年紫气追星而逝之后,那那代表他的星辰早已经开始黯淡了下去,就像他的命运一般! “哈哈哈……” 他的笑了,笑得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他能够拥有整个天下,却无论他如何努力却也换不来他唯一的敌人。 那便是时间,属于他生命的时间! “哗哗哗~” 就在他独立占星台上放声大笑的时候,在他的身后,数道身影在破空声中飞速而至,然后又齐刷刷地跪在了他的身后。 来人都穿着纹有诡异图案的衣袍,同时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气息,那气息给人的感觉竟有几分阴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视 王的笑声停止,他回过头看向那几道人影,双目之中渐渐开始露出了一抹有些疯狂的眼神。 只见那几人中居于所有人前方的家伙双手捧着一个漆黑色的盒子,正举过了自己的头顶,就像是一个在进贡着稀世珍宝的使者,在等候着王的青睐。 可是当王的目光落在那黑色的盒子之上的时候,他双眼之中的疯狂又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一种很诡异的平静! 可在此时的场景之下,那种平静给人的却是一种喜怒无常的不适。 或者更为准确地说那种感觉本身就带着一种矛盾,只是那几名黑衣人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就像是他最忠心的护卫。 可他们或许自己也不知道,也正是他们即将会把眼前这位世上最具权贵之人从天下最高的位置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见王再度动了,但他的双眼自从盯上那黑色的盒子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丝毫移动的可能,直到他来到了那几人面前,伸手从对方手中接过黑盒,然后转过身子。 他背对着几人在月光之下终于将那黑盒慢慢地打开,其中一个黑白相间的丹药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那一刻,他嗅到了一阵很特别的丹香,一阵让他几乎沉醉的丹香。 他的双眼缓缓闭上,脸上自然地露出了陶醉的神色,嘴角更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突然,当那种陶醉酝酿到了一个顶点之后,他的双眼猛地睁开,那一刻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果决而疯狂,然后他抓起了那颗诡异的丹药,猛地朝着自己的口中捂去! “砰!” 黑色的盒子掉落在了地上,而身为洛王的身子也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的浑身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此时守护在洛王身后的几人见状依旧面无表情,而是当洛王跪下之时迅速变幻了方位,将他围在了中间! 同一时间,王宫门外当朝太傅乐师心头一悸,随后他突然回头朝着王宫深处的方向看去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可是在他身后,唯有高墙轮廓。 乐师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再度转身,再度看向那王都的大街,其上正行人来往匆匆,有王都卫队匆忙奔行。 他还是信了有些东西靠普通人是根本无法去改变的,于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乐师终究还是选择了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而那个方向,正是占星一脉望月峰所在之地! …… 当天地巨变之时,王都的上空,依旧有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于苍穹之上,正当许多术法百门之中的高手在刚才的那种变幻之中士气大振的时候,依然有许多双来自不同方向的眸子,他们自始至终都在盯着那苍穹之上唯一的一道身影陷入了沉默。 因为只要有那家伙在,笼罩在他们头顶之上的那种压迫便始终存在! 可是自那道魔影携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出现在王都的上空之后,他便没有在继续动作,而是闭上双眼,抬起头张开了自己的双手,似乎想要去拥抱那头顶的夜空。 当月光将他的身影映衬在夜空中的时候,那更像是一尊当空的神明,而非从聚灵棺中被释放而出的尸魔! 望月峰上,无往上师回过头,他的目光从满天夜空再次投向了远处的天际,而此时在他瞳孔中似乎也出现了那样一道如神似魔的身影。 无往上师摇了摇头,心中如万般无奈,可他还是在占星道场的中央迈出了一步。 当他这一步落下,占星道场之中的星芒几乎一下子全部黯淡了下去,而那二十二个占星弟子也是在面色苍白中倒在了地上。 至于当剩下的点均周至二位上师睁开双眼时,他们的脸色同样变得有些惨白,他们遥望头顶的星辰,脸上皆是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色。 而道场中央,无往上师的身影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呼~” 在那空中的尸魔面前,清风拂过,空气好似荡起了一丝波纹,然后在那波纹之中,有人一脚缓缓迈了出来,紧接着一道身穿星纹道袍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那尸魔面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正是无往上师,当无往出现之后,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那道身影,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同时那一直闭着双眼沐浴在王都夜色之中的尸影也此时睁开了双眼,他的头渐渐收回,目光也开始汇聚到了站在他身前的占星上师的身上,而那双眼之中,又各有七颗诡异的瞳孔在相互旋转着。 那七颗瞳孔就好似天空中的七颗星辰一般! 二人相对而立,谁也没有率先出手,无往上师自然是到目前为止第一个能够来到这尸魔面前之人,当他的双眼与尸魔四目相对之时,他的双目之中同样似有星芒流转。 这一幕很诡异,似乎那出现在尸魔双目之中的七星瞳孔也倒映在了他的眼中一般。 于是在僵持了许久之后,无往终于还是动了,他的脚再一次迈出,踏着虚空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尸魔走了过去。 此时在王都的许多角落之中,许多双眸子都在注视着这一切,当无往上师的每一步落下的时候,他们的心神也会跟着紧张、颤抖,就好像那步伐似是踏在他们的心头一般! 一步、两步,虽然二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被拉近,但二人的眸子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一直在注视着对方。 终于,无往上师的身形终于停了下来,这也是他踏出的最后一步。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那尸魔的面前,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而已,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一幕,但在他们的心中却隐隐有些期待。 因为那出手的可是道门中人,是道门之中的大能之辈,就算那尸魔再恐怖,到现在或许也应该结束了吧! 可在所有有资格见证这一切的人注视之下,在这代表着正与邪的对峙之中,他们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在无往上师的双眼之中,那好似倒映的星辰流转开始变得越发明显。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星落 渐渐地,那尸魔的双眼之中竟开始出现了一丝迷惑,好似在他的面前,他所面对的已经不再是无往上师,而只是那双倒映着他自己双眼的眸子。 同样在那眸子中,他看到了七颗星辰流转,在那星辰流转中似乎又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看……那是什么!” 就在那双眸子之中七星瞳孔渐渐开始相互靠近的时候,突然一道惊呼声从二人的周围响起,那声音缥缈无根,似在眼前,又好似在九天之外。 当那声音响起之时,无往上师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在他面前,七星之瞳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当最后七颗瞳孔彻底融合在了一起的时候,那瞳孔之中倒映出来的场景却突然发生了改变。 随后一道奇异的光芒从那道尸魔之眸中射出,然后那瞳孔竟变成了一颗烈烈的火球,带着长长的光尾从苍穹之中横空而过! 大地之上,惊呼声不断,流星并非罕见,但那陨落的星辰却千年难遇,于是那一日,天底下凡有幸见到这一幕的人或许一生都难以忘记。 只见那流星拖着长长的火尾,朝着大地的西南方向而去,而整片天地都好像开始以那火球为中心,直到那陨落的星辰砸落在大地之上,整片天地都因它的到来而颤抖! 当然,既是那带着天威而陨的星辰再过于震撼,但对于普天之下的生灵来说,除了那一日的惶恐不安,他们的生活也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直到画面又开始飞速流转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地之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啼哭之声,那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在这个世上发出的第一道声音! “哈哈哈……” 当婴儿的啼哭响起之后,画面又开始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即便是背影看上去依旧那般英武不凡的男子。 此时他怀中正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他发出了激动的大笑。 但因为那道人影背对着一切,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模样,却能看到那婴儿的一只脚掌,因为刚从娘胎之中分娩而出,那柔弱的脚掌上还带着丝丝血迹。 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脚掌之上长着七颗奇怪的小黑痣,如同七颗星辰一般…… “呃!” 空中,那沐浴在夜色之中的尸魔双眼已经一片迷茫,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狂风将他披散着的头发刮得凌乱无比。 只是此时在他的那双眸子之中,已经不见了七星瞳孔,有的只是一个正在不断地旋转着好似要将崩溃的浑浊之瞳! 同样在他面前,观陌上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见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一刻,星纹道袍在夜色之中猛地刮起。 一切飘然似仙,那抬起的右手也在此时慢慢地朝着那陷入迷茫的尸魔额头之上按去,二人之间明明不过咫尺之遥,但观陌上师的动作却很慢很慢! 近了,所有能够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再次摒住了呼吸,那掌中纹络渐渐清晰了起来,离尸魔的额头不过三寸、两寸、一寸……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在了一起,甚至是有一些自持修为高深的术士长者已经忍不住从王都的各个角落之中绝地而起,朝着空中掠去。 他们出手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够在最后一刻,助占星一脉的上师大能降服魔头! 当许多道身影跃入夜空之时,突然在无往上师的手已经几乎贴在那尸魔额头之上的时候,他的神色突然一凝,浑身的动作也是一顿。 在那一刻,时间好像突然停止了一般,甚至是那星纹道袍也静止在了空中,四周那些跃入空中的身影个个更是脸色大变。 因为那一刻,他们浑身上下突然被一股无形的诡异力量所笼罩,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开始凝固了下来,甚至是那脸上的惊恐之色也在那一刻开始开始凝固在了他们的脸上。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在最后一刻,将那惊恐的目光朝着空中那两道身影看去…… “呼~” 王都的大街之上,又有一阵狂风突然刮起,无数人在惊恐之中奔行,也就在那一刻,那苍穹之上的月光突然开始渐渐黯淡了下去。 “这……” 有人神色惊恐地抬起了头,只见那恢复明朗后不久的星空突然开始渐渐消失,本就已经很黑的夜再度黑了下来! 夜空之中,无往上师再一次动了动了,只见他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在他面前,那尸魔已经垂下去的头渐渐抬了起来。 此时其双眼之中瞳孔旋转的速度已经变得缓慢了下来,而后在无往上师的注视之下一分为二,然后再分成三…… 直到最后再次恢复了那七颗瞳孔的眸子! “命也……” 无往上师开口,他摇了摇头,然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自始至终他的双眼之中都未曾出现过任何一丝出现在其他术法门人眼中的那种恐惧之色,有得仅仅只是一种无奈而已。 “吼~” 在那种诡异的气氛之下,突然又是一道大吼声开始响彻在王都的上空,也就在那吼声响起的时候,那些好似静止在夜空之中的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后掀飞。 无一例外他们全部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王都的大街之上,无数人在吼声响起的时候一下子匍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空中,无往上师首当其冲,不过他没有做任何的抵抗,只见他的双眼依旧盯着那七瞳之眸,其身着的星纹道袍还有须发皆是被那股威势向后卷动,然后又在这夜空之中变得渐渐虚幻了起来。 最后就像他来时的那般,连同着无往的身体也渐渐透明了起来,最后好似一阵黄沙一般一点点地被那夜空之中的狂风吞没。 至此,占星一脉上师道主彻底消失! 望月峰上,点均周至二人脸色大变,他们抬头看向天空,好像在那一刻,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地从他们的心头消失不见,就像是望月峰苍穹之中的星辰一般。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业障 而王都之内,当无数人匍匐在地上的时候,那呼啸在王都大街之上的狂风之中突然开始响起了无数鬼魅的讪笑。 不仅如此,甚至是在王都之外那些周围的荒野之中,草木在风中摇摆,在那些看得不太清楚的轮廓之中似乎也同样正有一些诡异的身影若影若现! “不好,那东西竟破坏了王都的风水之气,引动了魅惑鬼灵!” 王都之中有人很快发现了异常,开始大惊失色。 所谓魅惑鬼灵那样的存在通俗的说也就是那些鬼怪幽灵,历代王朝更替,莫不是通过尸山血海所造就,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之众,当年洛国建国之初亦是经历了血雨腥风的战斗。 于是当无数的怨气堆积之后便形成了一种业障,所以在建国之初王都选址必然要有所讲究,这风水五行便显得极其重要。 要压制业障怨债,换句话说,这恢宏的王都之下镇压的却是一片尸山血海的炼狱,虽然那些存在在王国历经悠久岁月后已经被渐渐磨灭。 但即便是所剩残余之力,加上多年来的一些孤魂野鬼等存在被引动,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场噩梦! 此时远在在洛国大地的四面八方,无数人抬起头望向王都所在的夜空,他们既所修百门之术,亦能感受到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与不安。 其中更有无数人早已经在赶往王城也是天下术门圣地的路上。 于是当王都巨变之时,八方术士也在齐齐而聚! 王都之中那道惊恐的失语落下之后,王宫所在之地,突然另外又有一道大吼声响起,似乎对那可怕的猜测给出的回应。 随后一道带着恐怖气息的身影突然之间似乎被彻底激发了浑身的凶性,只见他猛地撕裂了那冲到自己面前的一道人影,然后仰头朝着王都夜空之中望去。 下一刻那家伙更是绝地而起,直奔空中而去,而那家伙正是自王宫之中逃出的尸王。 此时即便是周围继续冲上来的王宫军队也好,还是术士也罢,全都被其爆发出的可怕之力掀飞了出去。 尸王之威尽显无疑! “呃…” 另外一边,在王都大江边上一道人影正跪在地上不时发出了挣扎的沉吟,他双目紧闭,挣扎之余口中更是不断地念叨着一阵似有些熟悉的咒语。 此人正是自化鼎峰离去的王托福,而他口中所念之咒正是清心咒。 此时王托福的脑海之中很乱很乱,那笼罩在王都上空的气息似乎对他有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压迫之力,正刺激着他的神经,又或者说似乎正在吞噬着他最后的理智。 所幸的是自从他离开化鼎峰后,脑海之中很快便响起了另外的声音,那便是清心咒。 清心静神,那或许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努力了,但他依旧感觉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地从他的身体中窜出,也许那个时候他便不再是他! 那种未知的感觉很可怕。 王都大乱,天下术法百门乃至于整个洛国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挑战,甚至是当初妖族大能大闹王都之时也没有这一次来得如此可怖。 正在王托福脸色苍白且浑身颤抖地跪在王都大江边上的时候,突然空中那道尸啸声再度响起。 那道嘶吼声出现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他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在挣扎之中达到了一个极限。 清心咒固然能够起到一丝效果,但此刻却再也不能让他平静,只见他猛地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瞳孔也随之投向夜空之中,随后他同样发出了一道不一样的大吼! “嘿嘿嘿……” 当王托福体内的疯狂再度宣泄之时,清心咒的声音已经在他脑海之中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他周围那回荡在王都大江江面上阵阵鬼魅的声音。 只见那平静的江面在此时突然翻涌起了阵阵波涛,同时也泛起了阵阵诡异的雾气,而那雾气之中一道道诡异的身影若影若现。 那竟是一些水中的鬼怪,或许通俗地说那便是水鬼! “大胆邪祟!” 正当百魅丛生之际,突然在王托福的耳边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王托福缓缓回过头,在他的瞳孔倒映中只见几颗漆黑色的珠子正朝着他飞了过来。 其后几道人影如影随形,就在那珠子被掷到王托福面前的时候,突然猛地炸开,随后一阵刺眼的光芒便在那大江边上亮起,而且很快化作熊熊烈火飞快地朝着四周蔓延了开去。 似乎黑夜在变成了昙花一现的白昼,周围那些鬼魅的讪笑也是突然一顿,然后那些家伙似乎很快便遭受了灭顶之灾,那些鬼魅之语很快便化作了风中无数尖锐的惨叫声! “哼!” 空中传来一道冷哼,那出手之人见状并没有丝毫的停留,在那黑色珠子炸开之时,他们也来到了那熊熊烈火之前。 在他们料想之中或许王托福早就已经灰飞烟灭,当然这也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因为他们的目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镇压王都之中的各类邪祟。 虽然如今鬼魅横行,但像他们这样自天下术法百门之中汇聚而来的术士又岂在少数。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次遇到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邪祟而已! “嗯?” 就在几人刚一落地之后,有人很快便发生了不对劲,只听一声轻咦,然后几人皆是眯起了双眼向前看去,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因为在那火光之中,一道身影正在缓缓地站起来! “这东西……”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另外几人也是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双眼之中纷纷露出果决之色,随后各自再度祭出了手中法器,欲要再度出手。 虽然一击无果,但他们却不会轻易放弃,在其中一人示意之下几人齐齐掠出,可当他们出手之际,几人却几乎同时瞳孔猛地收缩。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充斥着黑色的眼睛!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都之祸 风更烈,这一夜的王都将彻底陷入炼狱之中,铭峰道场之中,方木道主求苍静静地跪在那插在青石地板上的雷松剑之前。 此时的求苍看上去神色落寞,又或是陷入某种挣扎之中,因为在他脑海之中其师陨去之前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在回响着。 “占星已落,浩劫已至!” 就在这时,在求苍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 只见来人身穿褐色道袍,神色肃穆地看着道场之中的求苍道主,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一位上师之修。 若是洛国王族宁王在此的话,定能认得出此人正是当初收复边城之时力战尸王的方木上师卫生! 方木一脉,除了求苍之外,当初华一上师与蝠妖大战陨落与王都大江之上,莫青上师深入南疆与妖魔相斗之后便再未归来。 上师凋零,可以说如今的方木一门已经开始由辉煌走向了落寞。 更甚者,当大士之修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的时候,天下三大道门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道门了! 那上师卫生话音落下之后,在如今这方木一门仅存的两大硕果之间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那站在求苍身后的卫生上师摇了摇头,随后又见他转过身子走向了那漆黑的夜色之中。 求苍知道,卫生也知道他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了…… “咔~” 夜空之中惊雷声响起,许多人抬起头,或许这煌煌天雷给他们再次带来了一丝希望,可是当他们抬头之后,那惊雷声却很快又消失不见,好似惊鸿一现的蛟龙再次潜入了那夜色所化的大海之中。 似乎即便它再惊人,纵使是天威却也翻不起任何的波澜! 空中,那道让人心悸的身影在雷声想过之后却已经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何处。 倒是此时在王都的一条大街上,一人神色苍白,在这末世面前的他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只能战战兢兢地在周围的人群之中奔行着,甚至已经失去了判断方向的能力。 此时只要大家往哪里走,他便往哪里去,也许在他心中只要人多的地方便是安全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或许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最安全的地方在哪里。 “呃……” 在那仓皇的家伙向前奔行的过程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给推了一下,然后本就惶恐的他身形不稳,一个踉跄便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的模样。 因为在慌乱之中是脸着的地,那家伙一时之间弄得满脸血迹,可是此刻的他却丝毫顾不得这些只是快速抬起头,用袖口抹了一下鼻子,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可就在他抬头之后忽然浑身一顿,整个人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因为在他整个人顿住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脚,可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当他看到那陌生的双脚之时,耳边也随之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即便是呼吸之中也带着一种血腥的味道,只要让人一听到便会浑身汗毛竖立! “啊~” 也就在这时候,在那倒霉的家伙身旁突然响起了其他人惊恐的尖叫声,也许旁人也发现了异常,就在那尖叫声落下之后,那家伙能够感觉到周围那些原本就凌乱的脚步声越发地凌乱了起来。 此时在他周围就像是一个刚被人捅了的马蜂窝一般,惨叫奔行之声此起彼伏!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因为周围大乱的时候,他盯着的那双脚却始终一动不动,因为也许引动骚乱的本就是那双脚的主人。 于是在浑身颤抖中那家伙抬起了头,当然他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勇气抬起头沿着那双脚往上看去。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他作为第一个与那双红色的眸子对视之人的时候,当他第一个在别人面前流干鲜血的时候,他便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他。 于是在这王都之中,那家伙也将成为继那双脚的主人之后第一个行尸! “砰!” 当第一个人抽搐中倒在了地上,那双越渐模糊的双眼之中看到了很多东西,他看到了那双脚在离自己而去,他也看到了有许多像自己一样躺在地上的人,随后他的双眼开始缓缓地闭上。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还会睁开,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上!” 当那道身影出现后不久,周围随之追逐而来的是一些零碎的脚步声,那屋顶之上,大街之中,数道人影闻声追击至此。 但当他们看到那一地的尸体之后,几乎每一个人都开始脸色大变,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切他们已经无法阻止。 但尽管如此,在震撼之余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们更加明白的是,如果不将那源头根除的话,即便他们如何努力,终究也只能走向毁灭! 不过当那些术门中人再度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行而去之后,他们很快便发现了那道震撼的身影,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停留在了原地,在他的面前竟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 一位也正是因为那道身影的出现让他停留了下来。 见此一幕,所有人惶恐的脸上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丝缓和之色,因为那再次出现之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让他们一接触便心生敬畏,那竟是一位上师之修! “吼!” 尸王之吼震彻夜空,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大街之上却还有这么一道人影,她正在疯狂地朝着前方跑去,只是她所前行的方向与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或者说她所前去之地正是所有人欲要逃离之地。 在逆向人流之中,她的身子显得格外的单薄,可不知为何她能够如此不顾一切或者说不畏生死地向前而去。 直到她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是你么……” 她在心中默念着,整个人却是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脸色苍白,汗水已经将她鬓角的头发彻底打湿,额头前面的发丝凌乱地趴在那额头之上,让她看上去疲惫之中更多的是一种狼狈,可是她还是没有放弃向前的步伐。 也许只是心中的一种直觉始终在支撑着她,可越是近了,那种直觉便越发强烈。 因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会放弃的,于是她再一次将她已经几乎麻木的脚抬起,继续朝着前方追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变的路 越往前走,四周变得越发昏暗了起来,此刻在那个狼狈的家伙前方能够看到的是一片破败狼藉,期间仅仅依靠着周围有的楼房中那些明灭不定的灯火光芒,她才勉强可以辨别出前方的道路。 就在那道执着的身影继续向前时,她的身后突然开始响起了一道有些奇怪诡异的脚步声。 “谁!” 她脸色一变,猛地回过头,可是在她的身后,依旧空空如也的街道上却没有发现任何一道身影。 在胸口起伏之时她再度看向了地上,看着自己身后那明灭不定的影子,一种更加不安的感觉开始渐渐出现,似乎总有那么一双看不见的眸子在那街道左右某一处角落之中静静地注视着她! 大街之上,风声依旧,只是此刻的风声却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起来,在那风声之中似乎隐藏着阵阵诡异的讪笑,若是仔细去听的话,那笑声便开始变得越发地明显。 犹豫了片刻之后,那家伙咬了咬牙这才再度将目光循着那些飘渺之音响起的方向看去,似乎要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可是每一次当她似乎就快要要寻得一丝蛛丝马迹的时候,那些诡异的笑声又会与那风声悄然之间融合在了一起。 无根无源,让人无法寻觅! “你出来……” 就在那种神经紧绷的状态之下,她的身子终于出现了一丝崩溃的迹象,毕竟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而已。 虽然从她当初毅然踏上前往王都的道路之时,她已经将一切抛之脑后,若是换了寻常女子,说不得此刻已经放声大哭或者夺路而逃,但如今她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 可即便是她凭借心中的执念出现在了这里,却也撑不了多久,因为在那种诡异的气氛压迫之下,她还是双腿渐渐弯曲跪倒在了地上。 她低着头,开始越发急促地喘着粗气! “哗哗哗……” 可就在她已经开始渐渐被绝望所吞噬之际,突然在她耳边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响起,于是那已经开始麻木的神经再一次出现了一丝缓和。 在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她抬起了头,却看到在她面前的街道尽头之处,一道黑色的影子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来人身材魁梧,但行动却有些僵硬,与常人大不相同。 如今此地早已经人去楼空,她一人出现在此地本就已经违背常理,这后来出现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又或者说那真的是一个人吗! 当那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的影子出现的时候,那脚步声也越发清晰了起来,很快那家伙便来到了她的前方不远处,然后又停了下来。 她已经无力挣扎,甚至也没有再度抬头去仔细看一看那恐怖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弧度。 可笑的是自己明明已经猜到了结局,可她为什么还是那般异想天开,她心中的那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或者说他根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一切或许只是她心中的一丝执念而已。 “溪竹……” 在这场旅程的最后时刻,她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当然她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蕲县许家的小姐许雯。 而她心中的那个他自然便是曾经在大竹村中被巫灵族人牧达所掳走的溪竹了。 到现在许雯并不知道在溪竹的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曾经那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如今早已经化作了天下的梦魇,所以支撑着她来到这里的力量本就是一种直觉。 当然那也是世间最为神奇的力量之一。 脚步声停止,许雯也不再挣扎,曾经南疆尸乱让她经历了家破人亡,那夜大竹村中她最后的亲人和心中所念皆已破灭,或许她本就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上。 如今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行尸邪灵,都来吧,这对于她来说或许更算得上是一种解脱。 生死一念,豁然洒脱,可也就在许雯在那种可怕的力量面前终于昏厥之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 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昏迷后的许雯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看到了那个让她追寻了很久的身影。 是当二人越来越近的时候,那张熟悉的脸却变了,变得冷漠而残酷,就像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任凭她如何去呼唤,可是对方的眼神依旧空洞无情! “溪竹……” 许雯的眼角开始有泪水缓缓流出,那梦呓的声音让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渐渐颤抖了起来。 在那种莫名的悲伤之中,当她湿润的双眼再度缓缓睁开之后,映入眼帘的却还是那漆黑的夜色! “你……你到底在哪里?” 梦醒了,对于许雯来说却是依旧如同活在梦中一般,那带着绝望的声音让人闻之心碎,她终究还是没有再找到溪竹。 挣扎之中,许雯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当她挣扎着抬头之时,她却浑身一震,因为在她的正对面正盘坐着一位老者。 那老者他须发尽白,满脸褶皱,此时正闭着双眼。 仔细看去,对方双唇发紫,嘴角更有丝丝残留的血迹,给那原本仙风道骨的气质染上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您是谁?” 许雯开口问道,脑海之中那昏迷之前的记忆开始飞快涌来。 可是在许雯的呼唤下对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是一位早已经坐化在此地的道人一般。 见此一幕,许雯再度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依旧在王都的大街之上,并非她内心所想的那般已经下了阴曹地府之中。 可是过了少许之后见那老者依旧没有反应,许雯眉头这才再度皱起,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四周的那种鬼魅讪笑声再度响起。 惊恐之中的她猛地回过头,却见远处大街一旁的房屋之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黑影。 那种熟悉的不安弥漫上了许雯的脑海。 虽然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清醒,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清醒便越能感受到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怖!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炼狱 “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在许雯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苍老的声音,是她前方那盘坐在地的老者终于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是对于许雯来说,那老者的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是…是您救了我?” 许雯开口说道,可这一次对方依旧没有回答她,此时许雯只是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夜空,隐约之间又有阵阵野兽嘶吼一般的声音响起。 她犹豫了片刻之后再度开口说道:“晚辈……许雯,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话音落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昏迷醒来之后整个人之前的虚弱之感已经消退了许多。 她看了看那老者,知道自己是遇见了世上的奇人,可她无论如何却也想不到,此刻在她面前的长者,却是刚刚与那让天下都为之惶恐的尸王相斗的上师之修! 面对着这位上师的劝阻,许雯只是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最后她再度回过头,朝着更远处。 不知为何,那可怕的尸啸对于她来说既感受到了恐惧,却还有一种莫名的召唤。 所以,她不会退! 可是当许雯恢复了自由之力,托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再度准备向前离去之时,那四周的鬼魅讪笑却是猛地再度开始变得剧烈了起来 远处鬼影晃动,许雯的脸色便开始变得越发难看,她的心中还是升起了恐惧,因为当那些东西盯着她的时候,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无数双眸子之中所散发出来的贪婪。 可不知为何,那些东西却没有一个敢向她靠近。 许雯脚步顿住,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老者,看来那些东西是有所忌惮,但对于她来说,她又有什么值得让对方忌惮的呢。 唯一的答案便是她身后的老者了,可是那老者依旧盘坐在地面之上一动不动,见此情形许雯犹豫了片刻,又回到了那老者的身边。 看着那老者嘴角的鲜血,或者那已经说明了什么! “前辈……” 许雯犹豫了片刻之后再度开口道,她欲前行,可是前方的路已经被那些东西挡住,她知道凭她自己却是过不去的。 可是那位上师老者依旧不为所动,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被困在了此地。 可就在许雯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周围有响起了许多破空声,只见那屋顶之上又有一些黑影出现,顿时在周围开始再度响起了阵阵鬼魅尖啸之声。 当许雯察觉到了黑夜之中再度出现的那些家伙之时,在她的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她回过头,却见来人身穿黑袍,行动敏捷而迅速。 那些家伙来到了许雯与那老者的身后,然后又停住了脚步纷纷抬起了双手,对着那老者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许雯发现周围的黑影越来越多,他们行动迅速,很快便将周围的那种阴森之气一扫而空。 当然能够做到如此,显然他们也并非普通之人,只见那盘坐在许雯面前的上师终于从静坐中睁开了双眼。 只是他没有去回应那些突然出现的家伙,而是目视着前方,那个方向也正是许雯想要去的方向。 可此时即便是那位上师之修在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脸上唯有的依旧是那种凝重之色!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此地!” 最后当那位上师老者站起之后,那些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人突然开口对着许雯说道。 他们乃是王城术师,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许雯身上并无任何一点不寻常之处,所以态度十分冷漠。 如今王都大乱,他们的使命便是与邪祟大战,虽很少有余力顾及普通人的安危,但若是遇上,也会尽量去做。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许雯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也不知道她一定不会退去的决心! 突然在前方的王都苍穹之中,那尸王的咆哮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更是夹杂着一些人惊恐的惨叫之声。 随着一股腥风迎面扑来,那些黑衣术士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许雯之后毅然转身朝着那尸吼声响起的方向掠去。 与此同时在左右屋顶之上,其余的人也是闻风而动,紧随其后! 可在所有人都行动起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那尸吼声响起且腥风扑面的时候,许雯的心中却是一怔。 因为在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在她心中更是引发了一种冲动,一种一定要去看个究竟的冲动。 于是她回头再度看向了那上师长者,却见对方双眼之中露出一种深邃,最后却是再度叹了一口气之后向前迈出了一步! 一步落下,许雯只觉得在自己的面前一股清风刮过,瞬间将那种血腥的味道也冲散了不少,可是那老者在她的视野之中也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片刻之后,许雯站在原地,但四周早就已经空无一人,她看着所有人远去的方向,心中的那种莫名的呼唤越发浓烈,于是她双眼之中渐渐出现了一种果决之色。 她再次行动了起来,而她所去的方向依旧没有改变! 王都的街道很宽,却也很长很长,如此长街一眼似乎也看不到尽头,可是这空旷的大街上却看不到任何一道人影,只是那种血腥的味道越来越重,甚至已经到了让人欲要作呕的地步。 当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此地的宁静之后,在那街道的另一边,许雯的身影渐渐显露了出来。 “呼呼呼~” 腥风刮过,街道一旁一片摇摇欲坠的屋檐终于倒下,阵阵火光从那屋檐倒下的地方亮起,紧接着那星星之火在风势的助威之下很快便朝着四周蔓延了出去,当火光照亮了这条大街的时候,那火红的光芒映衬下的许雯脸上,露出了一种几乎呆滞的神色! 在她的面前,许多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甚至在周围的房屋之上也出现了许多尸体。 他们死状极为惨烈,有的人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活生生撕裂,身首异处,鲜血染红了整片大街,在那熊熊烈火的印照下,此地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见许汉飞 许雯脸色苍白,似乎在见到眼前那一幕时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这是一场浩劫,一场无人可以回避的灾难,即便是王都,即便是作为天下道门圣地亦不可避免。 在那种炼狱般的惨状之下,许雯无力地向后退出了几步,脚下不稳,又在踉踉跄跄中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不……不……” 许雯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在那种直欲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中她再次抬头向前看去 很快那双被恐惧所占据的瞳孔再度收缩,因为此刻在那尸山血海中央,还静静地站着一道可怕的轮廓。 那家伙一身破烂的长袍垂落在地,披散着头发,似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可是当许雯发现那家伙的时候,周围血腥的味道开始变得越发地浓烈,似乎那家伙的存在便是造成此地惨状的原因! 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王都大街此时变得十分的安静,许雯的心跳得很快,因为在那道恐怖的背影之上,她恍惚中竟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因为在那恶魔的身后,也许自己很快就会和那些地上的术门修行者也好还是普通人也罢同一个下场。 阵阵烈火燃烧的声音在风中开始加速,其中夹杂的还有许雯自己心跳的声音,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后退,因为在她心底始终存在着一丝渴望。 那或许是一种疯狂,因为此刻在她的心底深处竟生出了一种想要看看那恶魔到底是谁的冲动。 当然许雯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恐惧,但那种诡异的冲动却始终在驱使着她。 但既然她走到了这里,那么她便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不久之后,似乎是察觉到了新鲜血液流动的味道,在许雯前方那尸山血海中的家伙突然开始动了,只见沐浴在鲜血中的他竟渐渐地朝着后方转过身来。 腥风将其长袍吹得猎猎作响,其一头披散的黑发也在风中飘荡! 许雯的心颤抖着,最后,在她紧缩的瞳孔之中,她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眸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苍白到了极点的脸。 那一刻,许雯再次愣住了,她的头脑之中更是陷入到了一片苍白! “二……二叔!” 许雯终于认出了对方,她颤抖着喊出了对方的身份,原来冥冥之中她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只是那种直觉并非她心中所想,那竟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因为此刻站在那尸山血海之中的他竟是她的亲叔叔。 也是曾经那镇守南疆第一城的将军许汉飞! 可悲可叹的是,当初的南疆第一守将,当初立誓以身报国的将军,却落得过如此下场! 化身尸王,成为王都乃至于整个洛国的梦魇。 “怎么……怎么会这样!” 当认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许雯呆在了原地,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边城一别之后自己竟会以这样的一个方式在此与之相遇。 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令天下人惶恐不可终日的家伙竟是自己的亲叔叔,原来许家的天竟也塌了! 许雯看着那双已经没有了任何亲情的红色眸子,看着那正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带着杀戮的身影,她只是待在原地,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可能。 此时什么恐惧、悲哀全部都被她抛诸了脑后,甚至在生死危机之前她已经失去了逃生的本能! 终于,那道身影已经来到了许雯的面前,那双无情的眸子就这么平静地盯着她,就像是野兽在平静地盯着到口的食物。 可是这一次,化作尸王之后的徐汉飞却是没有立刻出手,因为即便是作为神智具丧的尸王,他红色的眸子之中却也出现了一丝迷惑。 或许此刻在他眼前的食物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因为她没有表现出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和颤抖,也没有那种欲要求生的挣扎和错乱,她就这么呆在那里,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一般。 可越是这样,那种不同寻常才让许汉飞所化的尸王也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一面! 许汉飞双眼微眯了起来,就像是一头杀戮的机器突然拥有了人性的一面,只见他盯着许雯的时候,脖子渐渐朝着一旁偏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是这天下之大,凡被尸毒侵染之人无不神智具丧,成行尸走肉之躯,他许汉飞身前虽然贵为镇南大将军,但脱掉战甲,他还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当他思索片刻之后,突然那双红色的眸子之中再度露出了本能的、血腥的光芒。 于是他终于抬起了手,猛地朝着前方的许雯抓去! 时间好似在那一刻停止,许雯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此刻谁也救不了她了,即便是之前她所遇到的那位上师也不能。 因为她所面对的可是不同于一般的尸王。 那凛冽的手已经出现在了许雯的面前,也许片刻之间,她便会命丧这尸王手下,因为那家伙早已经不再是许汉飞,也不再是她的二叔,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而已。 想天下术门高手阻止不了的存在,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将自己的双眼缓缓闭上! “咻!”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度出现,突然一阵破空声想起,在许雯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命运的时候,在她面前似有一道身影猛地出现。 那一刻许雯浑身再度一震,闭上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再度睁开! “吼……” 又是一道突兀的大吼之声猛地响起,因为离得太近,当那声音响起的时候,许雯整个人顷刻之间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向后掀开,然后又狠狠地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许雯面无血色,当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其嘴角已经有了一丝血迹。 可是当她的目光再度朝着前方看去的时候,在她与许汉飞所化的尸王之间已经出现了第三道人影! 那人同样披散着头发,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到许雯依旧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甚至在那种诡异的气息笼罩之中,前一刻还狂性大发的许汉飞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身子,那双红色的眸子之中竟出现了一丝罕见的忌惮之色!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临方木 “你……” 许雯刚想开口,在其瞳孔之中那突然出现的人影却是缓缓抬起了头,也就在那一刻,周围整片天地的温度似乎都瞬间下降了几分,甚至是周围那些房屋燃烧时所发出的火苗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暗淡了下去。 而同样在许汉飞所化尸王猩红的瞳孔之中,一双漆黑色的眸子渐渐显露了出来! 黑色的瞳孔,诡异而神秘,与那双红色的尸王眸子似乎有些本质的区别,甚至是那凶如尸王在黑瞳出现的时候,也本能地再度发出了一道奇怪的吼声。 那种低沉的怒吼,就像是一个上位者突然遇到了前来撼动他威严的挑战者一般,又或是一种无形的示威与压迫。 然而,面对着那对着自己显露了敌意和威胁的尸王,那黑瞳的主人却是随意地扬起了头,对着夜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是一个在令人窒息的环境之中呆了太久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了一片清新的空气之中 只见在他张嘴呼吸的时候,那口中两颗晶莹剔透的獠牙也显现了出来。 在那种血腥的刺激之下,他终于再一次打开了那片本就属于自己的世界,而那家伙竟是体内那道可怕的力量再度苏醒过来的王托福。 尸王怒吼,许汉飞终于动了,当那双獠牙出现了的时候,他所面对的威胁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于是他再也忍不住对着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冲了上去。 因为他是尸王,是早已经失去了人性的行尸,所以他自己并不知道在面对那个奇异的存在之时,自己表现出来的本能竟是一种害怕,一种来自于尸王灵魂深处的恐惧! 面对他许汉飞的出手,那双黑色的眸子之中却没有半点的波澜,唯独在其身后不远处,那双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眼睛却再也不能平静下来,因为她将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活着看到了另类的王者彻底觉醒之人! “轰~”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夹杂着低沉的野兽般的吼声在王都的大街之上响起,伴随着又是一道可怕的波动蔓延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了那个方向。 与此同时更多汇聚而来的术门中人似有所感,开始抬头看向了头顶的苍穹。 突地随着几道闷雷之声响起,一场酝酿了许久的暴雨即将落下,可在那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却已经让整个王都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在铭峰道场之中,求苍依旧盘坐在方木圣物雷松剑之前,即使如今天翻地覆,他却依旧心如止水一般! “咔~” 当那闷雷之声到达了一个顶点之后,突然在那漆黑的夜空之中,一道闪电如同一头被激怒的蛟龙一般猛地从空中劈下。 那一刻,王都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在瑟瑟发抖中抬头看着天空,因为那道闪电就像是上苍在忍耐了许久之后终于发怒了一般。 当面对的那种真正的天威之时,那些进入到王都之中的术士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同于先前因方木一脉上师在施展引雷之术所散发出的气息。 因为那可是天地之间最为纯正的惊雷! 惊雷虽让人震撼,却只是出现了短短的片刻,而一些稍微警觉之人也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因为那惊雷落下的方向,竟是天下三大道门之首,方木一门所在的方向。 此刻铭峰之上,所有的方木门人全部被雷声惊起,虽雷法乃方木一门正法,但这一道惊雷却着实不太一般,于是所有人在那种恐惧中凭借着一股本能朝着方木道场之中寻去。 可是当所有人赶到道场之中的时候,却见除了那一片焦黑的道场之外,其中早已经空无一人,也不见了那一把方木一脉的圣物,雷松之剑! 当惊雷平息之后,在铭峰之外的夜空之中,突然黑云翻滚,所有赶到铭峰道场之中的弟子皆是在此刻抬起了头,伴随着阵阵带着哀怨的惨叫声突然响起,所有热开始心潮澎湃。 那声音很是奇怪,就像是在那黑色的云雾之中正有千百个在不断挣扎的身影,而他们正全部疯狂地欲要朝着铭峰而来。 在那些鬼魅的嘶吼声中,铭峰道场竟有阵阵阴风乍起,所有人脸色大变,更有方木一门修行长者从铭峰之上的不同角落之中被惊醒了过来! “放肆!” 随着一道低沉的长啸声震彻长空,与此同时又一道些苍老的声音大声喝道:“起阵!” 话音落下,静立与黑夜之中的铭峰之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嗡鸣之声,紧接着黑夜之中一道散发着淡淡白芒的光幕突然从铭峰之上缓缓升起! 多少年了,即便是当年蝠族妖尊大闹王都的时候也不曾出现过这般场景,即便是那大妖妖力通天也不过是徘徊在铭峰之下。 因为天下没有任何妖魔邪祟敢真正登上铭峰之巅,那天下道门的圣地,可是这一天,它出现了! 当那笼罩了铭峰的黑暗彻底遮住了天幕的时候,在那黑暗之中,一道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夜空之上。 此刻在那家伙双眼之中,各有七个星眸缓缓流转,而那星眸冷视着眼前的铭峰,不掺杂着丝毫情感! “哼!” 当那最终的魔影现身之后,在铭峰上空的结界之中,突然也在同时荡起了几道波纹,随后几位身穿道袍的长者也出现在了铭峰上空。 那是方木一脉作为天下术门之首,历经多年岁月之后积累下的硕果,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至强的气息。 其中数人虽未达到真正的上师之境,但离那个境界恐怕也不过是一纸之隔,甚至身为方木一脉的长者,他们所修之术,恐怕已经足已媲美一些术门作祖的上师之修! 然而面对这几位方木长者,那魔影似乎也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波澜,只见他突然动了,踏着夜空,他竟一步一步地朝着铭峰走去。 似乎随着那家伙每一步落下,那漫天黑幕便会往下压低几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晋上师 结界之下的所有方木弟子也纷纷抬起头,当他们再度看向自己头顶的苍穹,看向那道魔影之时,他们的心跳也在跟随着那踏着夜空的步伐不断地跳动着,且那种频率越来越快! “噗!” 终于,在铭峰道场之中有方木一脉的弟子在脸色煞白中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倒在了地上。 自此,在这场灾难之中,第一个用自己的鲜血染红方木道场之人终于出现。 此时结界之上,几位联袂出手的方木长者脸色大变,因为当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周围竟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力量,那种将他们束缚在了原地。 就像深陷沼泽,无处借力一般! “砰……砰……砰……” 几人再度震惊地抬起头,随后他们似乎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心跳之声,但当他们仔细去听的时候才发下那心跳声又好像本就属于他们自己。 可悲的是,他们身为方木一门的术士长者,修行了多年,当他们一生之中第一次正视妖魔之时,他们却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只能被困在原地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甚至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那家伙已经用脚踏碎了他们的道心! 大士不显,天下还有谁能够阻挡尸魔的脚步! “啊~” 突然在那几位方木一脉的硕果长者之中,一人仰天长啸,此刻他浑身被困在结界之外,可是在他身上却出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量正在不断地聚集,似要冲破所有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 不仅如此,在那位发出长啸的长者头顶风云骤变,此时另外的几人震惊地回过头看向了他,甚至是铭峰之上的所有弟子也将目光全部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甚至在同一时间王都之中许多地方,也有人抬头朝着铭峰的天空望去! “那是……上师之兆,有人……有人修至上师业位!” 有人惊呼,当所有人渐渐分辨出了那异兆出现的方位之时皆是心惊,因为那新晋上师之修竟出现在铭峰之上,也就是说那位新晋的上师乃是天下第一道门方木之修! “轰~” 铭峰的上空再次出现了闷雷蓄势之音,那几位方木长者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激动之色,他们虽然离那个境界不过一步之遥,但即便他们一生潜修下去,恐怕也永远不会达到那一天的。 可如今在他们之中,奇迹发生了,在方木一脉上师殆尽之际,他们再一次亲眼见证了一位方木上师的诞生! “咔~” 当那闷雷之声持续到了一个顶点的时候,突然空中一道惊雷再次落下,那道魔影终于第一次停下了脚步,他抬头静静地望着天空,也不知心中所想! “哈哈哈……老夫今日成上师业位,定要灭了你这妖魔!” 空中再度传来一声长啸,另外的几人更是大喜过望,因为在雷霆落下之际,那束缚着他们的力量也在惊雷洗礼之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得不说,方木一门无愧天下第一道门之称,当天术法百门之中,论术法之强,气运之盛,无一能够与之媲美。 在当今乱世之下,即便是方木大士坐化天地,但大士不显,论天下术门之中的第一人,除方木道主之外再无他人。 如今更是再出上师之修,若是在天下术门太平的日子之中,实在是普天同庆之事,世间术门莫不为之而震动! 另外一边,当所有人身上束缚被打破,他们纷纷抬起头,此时那位修至上师的同门已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前方。 其须发尽白,道袍飞扬,浑身上下气质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更与其身后的几位长者之间似乎开始出现了本质的区别! “恭喜师兄荣登上师之境!” 在那名新晋的上师长者身后,几人纷纷行礼,虽然曾近他们也许本来是师兄弟的关系,可是当真正有人迈出那一步之后,他们之间便从此变成了两类人。 以上师之修为,自然能够获得所有人的尊重! “今日,我代方木一门,以灭魔证道!” 打破了修为的桎梏,那位新晋上师长者心中已然豪气倍增,只听其话语之中同样带着隐隐霸气。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身为方木一脉的上师,在这铭峰之上,他有资格这么说,因为那个境界所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以至于在面对这绝世之魔时,他竟无丝毫忌惮与退缩之意! “方木……引雷正法!” 那上师独立在所有人前方,他仰头看向天空突然口中大声喝道,修为的突破让他在方木一脉术法领悟之中同样取得了本质的变化,以上师的修为引动雷霆之力自然不在话下。 只听其话音刚落,在所有人的周围狂风再作,方才那因上师之兆而出现的雷霆再度响动,似有雷霆蛟龙隐藏于其中。 方木一门傲立天下术法百门之中的百术之首再度显威,引动天威之力,只有达到了上师之境才能够真正体会其中奥妙,如今的他却是做到了,同时第一次引动那种晃晃天威的力量让他内心已经自信到了极点! “轰!” 闷雷声轰鸣不已,狂风将那尸魔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依旧没有半丝情绪。 只见空中的尸魔突然再度抬起头将目光朝着那新晋的方木上师望去,那一刻那双可怕的星眸之中竟出现了一丝迷惑。 但在那迷惑中却是对那惶惶天威无动于衷! “嗯?” 就在那位方木上师预要引动惊雷灭除尸魔之时,他突然浑身一怔,因为那双星眸面对引雷正法时依旧平静地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浑身上下竟出现了那么片刻的汗毛竖立之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被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顶上了一般。 在那种隐隐的不安之中那位上师之修再度回过头看向远处的那道魔影。 可这一眼,却让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因为他第一次看清了那七颗星眸,就像是七颗旋转的星辰一般! 仅是一眼,他便如遭雷击一般,心中那种浩然信念瞬间崩溃! 第一百七十章 绝望的恐怖 “师兄!” 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在其身后,那另外几位带着敬畏之色的方木长者也是一愣,他们也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位新晋上师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甚至那酝酿着迟迟未曾落下的引雷之术也顿在了空中。 最后雷声越小,竟有渐渐消退的迹象! 在所有人再一次陷入震惊得时候,那尸魔再次动了,在此过程中他的双眼依旧平静地注视着那位新晋上师。 或者说在如今的铭峰之上,唯一能够引起他注意的也唯有那一位上师之修而已。 “怎……怎么回事!” 在那新晋上师之后其余的方木长者个个神色剧震,甚至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因为他们发现,当那魔影再次动作的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 于是所有人都凭空漂浮在了铭峰之上,因为接下来除了他们恐惧的神识之外,除了那位依旧让他们敬畏的上师背影之外,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再参与这次大战! “砰砰砰…..” 心跳声越是剧烈,便说明了内心的恐惧越是到了极点,当星眸再现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东西能够出现在铭峰之上,为什么他能够视天下道门圣地于无物。 因为天下术法百门之中恐怕已经没有了可以将他降服之人,至少以那位新晋上师的直觉也是这样的! “不!” 在那位山师之修瞳孔收缩的过程中,在他被那星眸所震惊之时,那位上师终于在挣扎中发出了一道不甘的长啸。 这是属于一位上师之修以数十载潜修的道心的挣扎,只见在生死存亡之际他再次猛地抬头仰望天空,与此同时张开双手口中疯狂地道出了那倾尽其所有力量的几个字。 “方木…….引雷!” 话音落下,空中原本正在缓缓散去的闷雷突然再次翻滚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酝酿,所有抬头望向铭峰的人都再一次看到了空中的那一道惊雷! “哗哗哗……” 待到一切再度平静,在那稀稀落落的雨水敲打着的铭峰之上,同样也在那结界的上空,一道身影正在无力地向下坠落着。 即便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那空中黑发飞扬的魔影,因为那双魔性的眸子也彻彻底底地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真的……没办法了吗?” 望月峰上,点均周至二人望向铭峰所在的方向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不知为何,这一夜的王都夜很长很长,或者说在那乌云避日之下,黎明永远不会来临! “师傅说这是一场劫……可即是劫数,难道没有破劫之道了吗?” 过了许久之后周至上师再度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的平静,他们修行至上师之境,都是心智坚定之辈,但如今他们心中的波澜丝毫不比那些在王城之中与邪祟相斗的普通术士要弱。 无往上师已经被那尸魔击退,此时早已经消失不见,唯一可能与尸魔相斗的求苍却迟迟未曾现身。 他们也许还未知那东西乃是巫灵族举族之力祸及天下而炼出来的,但他们却知道那样的存在已经绝非一般的上师可以对付。 自荒原至南疆,再到如今的王都,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其可怕之处! “若要凭借人力将其压制,除非……” 点均上师话到此处却没有再说下去,周至上师却是一怔,他自然明白点均所说,因为他们的师傅便是那个境界,可惜自天下最后一位方木大士消失之后,再无人能够拥有那样的修为。 身为占星一脉上师之修,他们心中对那个境界只是心存敬畏,甚至超过了一般的术士对于上师之修的那种敬畏! “放眼天下术法百门,或许也只有他一人会有一丝的希望了!” 沉思了片刻之后周至上师再度开口。 他所指之人自然便是如今方木一脉上师道主,同样为大士亲传弟子的求苍了! 就在二人眉头紧锁之时,突然望月道场点钟楼上,一阵清脆的钟声再度响起,二人大惊,皆是回过头朝着点钟楼的方向看去。 “是师兄?” 点均开口说道,周至沉默不语,脸上却是露出疑惑之色,如今天下风雨飘摇,这点钟楼乃是占星一门历代修行长者归寂之地,却依旧难得安宁! 钟声长鸣,此时在点钟楼前还有一道身影正盘坐在地,他闭着双眼,脸色却是苍白到了极点,他便是木子良。 当尸魔现世之时,在天下所有人都陷入到那种惶恐之中的时候,在他内心深处却陷入了迷茫。 他盘坐在那里,即便是身后点钟楼的钟声也不曾让他睁开双眼。 可是这一次的钟声却有那么些与众不同,当钟声响起之时,那点钟楼上竟有有点点星光闪动,就像是黑夜之中的萤火一般! 随后只见那萤火星光闪烁而动,竟渐渐自点钟楼上一点一点地蔓延了出去,又像是一双一双的诡异的眸子一般,在那钟声的余音之中,又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喃喃低语。 与此同时木子良眉头紧闭,脸上似乎又有些挣扎,在他的脑海中他听到了许多声音,恍惚只见他似乎也看到了一些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画面。 他端坐在风雨之中,任由其打湿了自己的道袍和黑发,整个人却如同归寂一般! “年轻人……” 突然,在木子良挣扎的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与其他的呢喃低语之声又似乎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木子良听得很清楚,就像是一位长者正站在他的面前用和蔼的声音在呼唤着他一般。 在那一刻,木子良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也就在他睁眼之时,点钟楼上那些点点星光突然相互之间开始出现了联动,光芒更盛,刹那之间竟又变得刺眼无比! 在那种刺眼的光芒之中木子良本能地再度将双眼闭上,随后他又一次尝试着慢慢打开双眸,可是当他真正彻底地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他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此时在他面前那漫天的风雨已经消失不见,而他正身处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那里没有黑暗,没有妖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得道 “你醒了……” 突然那道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木子良浑身再度一震猛地抬头望去,只见此刻在他前方正静静地站着一道人影。 其身穿星纹道袍,满头白发,双手负于身后,正背对着他! “您……你是?” 木子良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话音落下耳边又传来了那老者的笑语。 “何为道?” 木子良又听到了同一个问题,一个他一直在追寻着答案的问题,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到底是什么,或者说这个问题是否真的有准确的答案! “道……” 当在此听到那个熟悉的字眼的时候,在木子良的脑海之中再度闪过了许多画面,那是自他从学会记忆开始,然后便跟随着世隐师傅修行,后来又回到了南山道,遇到了师兄观陌上师。 再到后来蝠妖的出现…… 那一幕幕都是他一生之中所经历过的画面,直到那画面之中显现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道让他无法自拔的身影! “我的道……错了么?” 回忆被勾起,木子良再度开口问道,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在那平静之中很明显地能够听得出一丝绝望。 也许迄今为止他一直所追寻的道虚无缥缈,当离得越近越无法抓住,可是当术者的本心远离它的时候,它似乎又总会在关键的时候提醒着追逐它的人回归到正确的道路上。 “何为道?” 三个字不断在木子良的脑海之中回荡,同样那如梦似幻的人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开口说了同样的三个字! 当那三个字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木子良迷惘的双眼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深邃,随后他的目光再次透过了那背影,似乎看向了更远处。 与此同时那回忆之中属于他的一生再次从脑海之中快速流转。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当初南山道口观云台上,观陌师兄曾望着远处天际的云海,嘴角露出了淡淡笑意。 也许在那一刻,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又或者说在那一刻他曾找到过自己的道。 道是什么,真正有人明白过么,天下术法百门,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可是谁又能够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呢,当初望月峰论道之时,无往上师也曾提过同样的问题。 甚至在木子良记忆之中不曾有过的当世隐上师入世而修之前的南山道讲道盛会之上,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可相同的结果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得到过自己想要的答案! “道……” 木子良再度犹豫了很久,当他开口说出第一个字之后,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而是再度陷入了沉默,他的双眼之中由深邃再度陷入迷茫,又在迷茫之中时而出现一抹深邃。 “我不知道……” 最后,木子良再度开口但却只说了这样的四个字。 是了,哪怕如今的他乃是一位上师之修,哪怕他身怀世人梦寐以求的修道灵根,可他还是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话音落下,木子良的双目很快便暗淡了下去,或者说那是一种失落,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位上师双眼之中的失落。 与此同时那道背对着木子良的身影也在木子良给出的,不算是答案的答案之后渐渐地回过了头来。 虽然那一刻二者未曾真正对视,但木子良却能够感本能地受到对方的目光已经注视到了自己。 可是当他终于抬头看向那道身影的时候,却发现那老者的脸依旧是云里雾里,怎么也看不清楚。 “那么……什么又不是道呢?” 就在木子良黯然失神之际,对方再度开口了,只是他接下来这一问却是让木子良没有想到的,以至于当他开口之后,木子良浑身一震,脑海之中也瞬间陷入了空白。 世人求道,却不知道何为,当让他去解释什么不是道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甚至比之之前那老者所问何为道的问题更加难以回答! “什么不是道?” 木子良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他猛地抬头朝着天空看去,只听耳边那老者的声音越发缥缈,又好像变成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风雨之声。 不仅如此在那面前那道白色的身影也开始渐渐消散,待一切再度结束之后,他头顶的苍穹又很快变成了漫天的星辰! “簌簌簌……” 稀落的夜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木子良真正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依旧盘坐在点钟楼前,而那点钟楼依旧静静伫立在风雨之中的望月峰上。 但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在木子良的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 随后在那望月峰的之上的苍穹之中似乎出现了一道诡异的波动,那波动最后就像是被石子溅起的波纹飞快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那道波动所过之处,乌云避退,苍穹再现,一缕金色的光芒也开始从东边的天际射出! “这……” 王都之中,许多人不解地抬头望向头顶的天空,他们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但当朝阳再现的时候,他们知道,黎明来了! “雷……道!” 在乌云散去之时,在一个所有人都无法触及的地方,一道身影也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身穿青色道袍,静立于苍穹之上。 当他睁眼的时候,那双深邃的瞳孔之中却有淡淡的光芒闪动,就像是远处的电芒倒映一般,可在他的面前却没有所谓的电芒,有的只有一把静静悬浮着的雷松木剑! “轰~” 也正当那道人影话音落下之后,他的身子也渐渐开始动了起来,让人震惊的是在他动作的时候,在他周围竟有阵阵闷雷之声响起,那些因朝阳之光而喜出望外之人突然神色再变。 因为那被朝阳照亮的苍穹之中竟响起了晨雷之声。 似有所感,方木上空,那道踏空而来的可怕尸魔也缓缓抬起了头,七星之眸望向朝阳出现的方向,很快在他瞳孔之中竟开始出现了第八个光点。 而那光点越来越大,直到近了,其形才渐渐显露了出来,那竟是一把乘着晨光而来的剑的倒映。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镇魔 只见那那剑尖之上,一点电芒正冲破所有的阻碍疯狂朝着那七星瞳孔刺来! 那一刻,天地俱寂,唯有一剑,恍惚间,那飞剑之后又出现了一道人影,其形缥缈似仙! 铭峰之上,所有的方木弟子浑身一震,包括那些气若游丝的方木长者,还有铭峰道场之中,那一双属于上师绝望双眼的主人。 他们皆是怔怔地看着天空,甚至浑身的气血也开始澎湃了起来,似乎心中本命之息被已经被那惊天一剑引动。 “这……” 有人瞪大了双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甚至王都之中那些蠢蠢欲动的邪祟全部都开始躲入了黑暗的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望月峰上、化鼎峰上包括那王都之中的所有术士心中都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他走出了那一步!” 无念上师开口说道,站在他身后的弟子阿明脸色苍白,却不知无念上师所说的那一步是什么意思。 但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那稳重的无念脸上出现过那样精彩的神色! “咔~” 当所有人都陷入震惊之时,铭峰之上,一道紫色的雷霆从天而降! 紫色,代表王者之色,那紫雷便是雷中王者。 剑逼雷至,铭峰之上,那尸魔七星瞳孔之中终于发出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随后一道可怕的嘶吼再度伴随着紫雷的落下响起。 当魔体与惊雷相碰撞的时候,空中一道刺目的光芒再度瞬间朝着四面八方散开,那但在那惊天对碰之中紫色雷霆只是一顿,然后继续朝着方木道场之中劈落。 在此过程中当其接触到铭峰之上的结界之时,那方木护山结界也在一瞬之间破灭而去! “轰!” 铭峰道场之中,一道巨响湮没了一切,甚至那时大地都震动了片刻! “是时候了……” 化鼎峰上,无念上师突然开口说道,在其身后,阿明由震惊变为吃惊,只见在惊雷震撼王都之时,无念上师竟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小木鼎。 此鼎乃是化鼎峰上世代相传的大士圣物天木鼎,当无念上师将天木鼎取出之后,周围突然刮来一阵清风,在清风之中竟带着淡淡的丹香之气,让人闻之心神一振。 那青色的天木鼎在清风之中却是缓缓飘了起来,朝着空中升去,无念上师的目光也是一直伴随着天木鼎,直到其寻着惊雷的方向,消失在了化鼎峰上! “呼……” 伴随着惊雷散去,铭峰的上空,一道身影渐渐显露了出来,只是他再不是之前的那道魔影,而是一道身穿道袍之人。 其手握雷松圣剑,正是当今方木道主求苍。 此时铭峰道场之中,同样有一道人影单膝跪地,披头散发之中浑身散发着一种血腥的气息! “道……道主!” 此刻在铭峰之上,所有方木门人在看清楚那空中的求苍身影的时候,皆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甚至全部都拜伏在了地上,浑身在那种威压之中瑟瑟发抖! “咔……咔咔……” 可就在所有人因求苍的出现而震惊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铭峰道场之中,那道单膝跪在地上的魔影竟再度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之中,骨骼摩擦清脆的响声就像是世间最可怕的旋律,那身受重创的尸魔低着头,黑发在风中飞扬,那隐藏在黑发之下的嘴角两个獠牙渐渐显露了出来。 不仅如此,那七星瞳孔之中也渐渐出现了血丝! “吼~” 突然他猛地抬起了头,再度对着空中的那道身影发出了一道愤怒的吼声。 这声怒吼,就像是一头被彻底激发的野兽,让天下术门胆战心惊,无人会信,他竟能够再次存活了下来! 此时空中的求苍面无表情,他平静地盯着方木道场之中的那一道魔影,或许普天之下,也唯有如今的他才能够如此淡然地看着那道身影。 “咻~” 但就在那一人一魔再次陷入对峙的时候,突然在铭峰的上空,一道青色的光芒猛地出现,随后一个巨大的青色大鼎出现在了空中。 “那……那是天木鼎!” 有铭峰的长者认出了此物,因为此鼎他们并不陌生,那可是与方木一脉圣物雷松剑相媲美的存在。 当天木鼎出现之后没有任何的停留,只见它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正从求苍的身旁继续朝着那方木道场之中的魔影缓缓压了下去。 鼎器虽小,但鼎落之时似乎便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像是一座大山正缓缓向下压去。 那尸魔虽然恐怖,但却也并非表面一般在那惶惶惊雷之下毫发无损! 只见那家伙突然再度扬起头,看着那压落的天木鼎再度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吼声。 甚至在扛着那种来自道门圣物的压力之时,在他脚下的青石地板上已经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正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吼~” 低吼声此起彼伏,铭峰之上,所有人脸色苍白,有人更是忍不住七窍之中都流出了鲜血。 他们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空中的天木鼎。 此时不知为何所有人心中都开始出现了一种认知,似乎唯有鼎落,才能结束这一切。 可是心中越是期盼,那鼎落的速度却越是缓慢,直到最后天木鼎竟再一次僵持在了铭峰道场的上空。 鼎身发出了一阵嗡鸣,即便圣物,亦不能轻易压制。 此魔,天下绝有! 见到这一幕,求苍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他握住雷松剑的手缓缓松开,那手中圣剑也似是受到了牵引一般,缓缓悬浮在了他的面前,剑身不断颤抖。 随后在求苍的最后一声叹息之中,那剑终究还是发出了一道属于剑的哀鸣,然后猛然围绕着求苍窜动了起来,就好像是一道通灵的雷魂一般。 之后剑似有灵,竟开始朝着那坚持在空中的天木鼎掠去,在一阵青光之中,两大圣物碰撞之后,两股似曾相识的力量自此合二为一,猛地朝着那方木道场之中的魔影镇压而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 镇魔二 那一刻,七星瞳孔之中的挣扎之色更浓,绕是这尸魔再过逆天,在那可怕的力量之下也只有落得过被镇压的下场。 于是那天木鼎也毫无意外地第二次落到了铭峰的道场之中,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鼎中多了一把剑,一把与那鼎身似乎有着相似本源的圣剑! 鼎落,镇魔! 两大圣物齐出,加上空中已经突破自我的求苍道主亲自加持以及那鼎身之上所携带的化鼎之力,尸啸声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终于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洛国王都以西那处神秘的远古遗迹之地,远古巫族或者也可以说是其后裔巫灵族最后一个族人牧达顷刻间脸色煞白,嘴角也渐渐有血迹开始出现。 “不!” 那绝望的嘶吼带着不甘,随后他惊恐地抬头朝着看向了王都所在的方向,只见那里朝阳正缓缓升起,洛国的天空也再次亮了起来。 这场看似无解的浩劫竟以这样一个方式达到了短暂的平息。 ……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当第二日终于来临之后,天下术法百门之中的诸多术士修者已经再度出现在了王都城外。 这场浩劫以行尸祸乱为根源,最后造成了的结果却是天下皆殇,也给这昌盛了许久的术法百门带来了一场巨大的冲击。 这是一场人间之劫,即便那最为可怕的存在已经被圣物镇压,但一切并没有因此而结束,王都依然处在黑暗的侵袭之下。 当更多应劫之人终于踏入王都之后,更多的术者也开始再度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想这天下道门圣地,天下王城,竟早已变得破败不堪! 而他们的任务,便是收拾接下来的残局! 铭峰之上,求苍道主的身形缓缓下落,在众方木弟子的眼中,这位高不可攀的道主越是近了,却越发不同寻常,因为那种感觉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 但这并非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赢了! 作为天下道门之首,引雷正法再一次向世人证明方木一门的可怕之处! “拜见道主!” 随着一阵齐呼声响起,所有残存之人皆行道礼,求苍却是不语,只见他依旧平静地按着那方木道场之中的天木鼎,而后再度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瞳孔之中的电芒已经消失不见,同时他身上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收敛了一切气息,返璞归真后的求苍看上去就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般,不仅如此,在他的脸上的褶皱也开始变得更加明显,让他看上去更显得苍老了几分! “呼~” 方木的道场之中渐渐开始刮起了阵阵清风,在那风声之中,越来越多的人似乎依旧能够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低吼声开始响起。 那可怕的声音似乎很远很远,但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却越来越清晰,似乎还有妖魔正在朝着铭峰疯狂地赶来。 在所有人脸色微变之际,只见求苍依道主却是缓缓回过身去背对着方木道场之中的天木鼎,然后见他似乎犹豫了片刻突然朝着方木道场之外一步踏去。 下一刻只见空中泛起点点波纹,求苍道主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道场之中。 论天下之大,任何一名术士之修出现在此地定然也会因求苍的这个举动而心惊,因为能够做到如此,这般修为,已经绝非普通的上师可以为之! “砰!” 不久之后,在王都的一条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尽管朝阳已现,但另外一场大战却还没有结束,只听一声巨响,一道身影正被一道可怕的力量击退,随后狠狠地砸落在了地上。 那被击退的家伙身材魁梧,双目通红,只是那种可怕的猩红之色却在不断地暗淡下去。 当其落地之时,在地上更是砸出了一个大坑。 他依旧在疯狂地怒吼,只是那种吼声同样也开始渐渐地弱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那双猩红的瞳孔倒映之中,一道身影正悬浮在他前方的空中背对着他一动不动,那空中的家伙浑身更是散发着一种更为恐怖的气息。 至于那空中的存在,一双黑瞳漆黑如墨,正是陷入了那种让人不安状态的王托福,当然此刻被他轰击在地上的家伙也正是自王宫之中脱困而出后狂性大发的尸王许汉飞! 许汉飞的身子砸落在地之后,这一次即便身为尸王他也依旧没有再能够爬起来,他看着空中的那道背影,就像是向上位者挑战失败后的野兽一般,而失败的代价便只有臣服。 于是那可怕的嘶吼之声最后又开始变得低沉了起来,作为一只凶性十足的尸王,他终于放下了那种凶性嗜血的姿态,第一次朝着空中的王托福低下了头颅。 可是就在尸王许汉飞失落之中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其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另外一种本能的直觉让他浑身竟有些颤抖了起来。 一代尸王,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于是当他再次朝着空中的王托福看去的时候,只见其身前的空气竟荡起了丝丝波纹,一道苍老的身影渐渐显露了形体。 在那位老者出现的那一刻,似乎周围的天地之间也瞬间出现了一种另类的威压。 而那种威压却是与此地周围那种血腥煞气截然相反,那是一种浩然之气。 而来人正是方木道主求苍,求苍在出现之后,甚至没有留意过地上的尸王许汉飞的身上,而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盯着眼前那黑瞳的主人! “真不知……到底是不是你……” 王托福不明白求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他的那双漆黑的瞳孔倒影之中,求苍那有些苍老但却挺拔如青松的身子却开始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在这个过程中,王托福依旧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或者说在二人的周围,时空似乎已经在无形之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彻底禁锢。 甚至此时狼狈地躺在地上的尸王许汉飞也一动不动,整片天地之间唯有求苍的身影离王托福越来越近。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巅峰与落寞 最后当求苍来到王托福面前的时候,那双深邃的眸子之中再度开始出现了一丝电芒,然后只见他的右手开始缓缓朝着王托福的额头之上按去。 当他的手与王托福的额头接触的那一刹那,一道奇异的力量也开始顺着他的手掌开始朝着王托福的身体之中涌去! 求得了心中的道,求苍的修为早已经超越了上师之境,即便是依旧没有踏入那个境界,但半步大士的修为也是此时的王托福所无法抗拒的存在。 “呃……” 王托福的双眼缓缓闭上,口中发出了阵阵挣扎的声音,甚至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禁锢着周围时空的力量也在不断收缩,最后在王托福的身体之中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锁链,将他的四肢百骸全部锁住! 还是在那一片狼藉的大街之上,当尸王许汉飞双目之中的红芒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的双目之中也出现了一丝迷惑之色。 但那种迷惑只是持续了片刻,随后他的双眼就像是一个弥留之际的家伙终于迎来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然后永远地失去了色彩。 也就在那一刻,许汉飞也听到了此生属于他的意识之中最后的一道嘶吼之声,那是来自那空中王托福发出的不甘嘶吼! “劫由劫磨、道由道生,我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面对着面前那不断挣扎的王托福,那位天下第一的术士右手终于从王托福的额头之上缓缓滑落。 即便是修为已经冠绝天下的求苍双目之中也再度流露出了一丝无奈。 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与此同时那道禁锢着周围的力量也彻底消失而去,或者其说已经彻底湮没在了王托福的身体之中。 求苍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纵使如今的他已经达到了当今天下术门之中绝对的巅峰,达到了令所有上师术士都仰望的境界,但他却知道,他命中少了一样东西,那便是灵根,所以他也只能达到半步大士的境界。 虽他以自己的力量平了这场劫,但他本身也只能成为一个走在巅峰后黯然落幕的应劫之人! “呼……” 当王都的清风滑过,求苍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之意,最后又一点点地随着风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随着在求苍消散之后,王托福披散的头发也被那清风刮起,他的身子静静悬浮在了空中,直到周围所有的气息都开始消失得一干二净,黑瞳终于渐渐开始恢复清明,而他又变成了那个来自他乡的迷惘少年。 恢复了清醒之后的王托福再度抬起头看向了铭峰所在的方向,心中却开始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牵引,似乎那里正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地的宁静,数道人影小心翼翼地朝着王托福与尸王大战之地赶来,只是当他们赶到此处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 在那些家伙的身后,还有一道狼狈的身影也在蹒跚而来,那便是痴人许雯,当她远远地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尸王许汉飞尸体之后,整个人很快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跪在了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另外一边,王宫的高楼之上,还有这么一双眼睛,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王都,看着那远处的硝烟,最后又悄悄地隐没在了高楼的角落之中。 在其身后,数道人影小心翼翼地跪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而他便是天下之主,洛国王上! 此战,天下术法百门皆惊,无数人汇聚王都圣地,而王都的天空也彻底少了些什么,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铭峰之上,因为那出手阻止这一切的人是方木大能。 他用真正的方木引雷之术证明了方木仍是天下第一道门,可是没有人知道,那却是一位惊艳的道主一生之中的最后一次绽放。 劫起之时,一时间天下术门百家纷纷赶往王都,赶往属于天下道门的圣地! …… 时间过去了一月、两月,直到三个月匆匆而过。 但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之中,天下惶恐,所有人都不曾忘记过那一夜的噩梦,唯一能够让人稍微安心的便是从此王都的大街小巷之间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人。 他们或是手持法器,或是飘然而行,将那些蠢蠢欲动的邪祟鬼魅一次又一次地降服破灭,力还这王都一个安宁! 同时在洛国大地上,洛国的守军再次组织了起来进行了反击,再一次抵抗住了那些祸乱天下的行尸,更有洛国大军回守到了王都之地,不断地再试图恢复着王都曾经的一切。 可是许多人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些人他们一直在等,因为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直到三月之后的有一天,在铭峰之下,一个老者出现在了一个狼狈的身影之后。 “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摆脱这一切……” 那年轻人问道,但他身后的老者几乎想都没想便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话音落下,那年轻人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沧桑和无奈,而他却是数月前来到铭峰山下的王托福。 当他因那种牵引来到铭峰之下的时候,他的心中竟产生了一种恐惧,他终究还是没有踏上前往方木的路,或者说他明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因果,却不敢走进去。 所以他站在了铭峰之下,一站便是三个月,他虽然没有离开此地,但心中却是一直在挣扎。 而此刻出现在王托福身后的老者正是丹引一脉道主无念上师,其身后依旧跟着他唯一的弟子阿明! “我要怎么做?” 王托福再一次问道; “向前走下去!” 无念开口,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最后王托福回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铭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迈出了那三月以来都没有敢迈出的脚步! “应劫之身,不入劫去,何以劫出…” 在其身后,无念上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王托福再也没有任何的停留! 第一百七十五章 齐聚铭峰 同一日,铭峰方木道场之中,一道年轻的人影出现在了天木鼎之前。 但奇怪的是当他出现的时候,周围镇守在此地的方木弟子竟无一人察觉,整个道场之中唯有一人似乎有所感,对方这才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双目之中带着紫意的年轻人。 从那年轻人的身上,那位唯一察觉到对方出现的术门长者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种气息很特别,对方的修为早已经达到了上师之境,但同样在修至上师的那位老者感知之中对方的身上似乎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道韵。 最后面对着那突然出现的年轻人,那位方木如今仅存的硕果也唯有点了点头,但那年轻人依旧不语,只是继续朝着那天木鼎走去,最后当他来到了所有人最前方之时这才盘膝坐下,并且闭上了双眼。 至此,那位方木上师见状也唯有渐渐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原来天下术法百门之中,能够修至上师之境的人少之又少,无一不是经历过多年道心的磨砺,直到最后一朝问道,突破自我的束缚。 可是这名在方木道场之中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几许的模样,却能有这般修为,放眼天下,除了身为世隐上师的弟子木子良之外,却再难寻出这第二人了! 当木子良盘坐下之后不久,铭峰之上亦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其他的一些身影,那些守护着方木道门的弟子门人也开始发现了异样,原来这些来人个个都身负超然气质,绝非一般人可以媲美。 此时他们虽身为方木弟子,却也心生敬畏,因为能让他们出现那种感觉的,除了来自天下术法百门之中的大能之修外,再无他人! 不过那些术门长者在登临方木道场之后,皆是静静地对着那道场之中的天木鼎一拜。 在这天下第一道门之中,且面对大士之修所持之圣物,即便是其中有那么些存在已经身为上师,但对于他们来说也唯有敬畏长存! 当年蝠妖之祸,方木一门广邀天下术门佼楚铭峰灭魔,如今方木再度封魔,八方术士闻风而至。 可谁也不知道此时在方木道门之前,王托福却是静静地盯着那山门之处的方木二字沉默不语。 过了少许之后只见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自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一切所行之事似乎都在遵循着某种特殊的轨迹,直到今天他也想不明白冥冥之中究竟存在着何种因果。 三大道门、蝠妖、曦月…… 最后他的思绪又回到了第一次出现在望月峰上,在那亭中所遇的占星残影。 “不详之人……应劫之身……” 思绪至此,王托福忽然浑身一震,冥冥之中他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但那种感觉不过转瞬即逝。 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来到了这里,他心头的躁动却反而开始平息了下来,于是他再度迈开了脚步踏进了铭峰方木山门! 就在王托福踏入方木的那一刻,方木道场之中木子良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很快又舒展了开去,再度缓缓闭上了双眼。 望月峰上,点均周至二位上师看着远处的夕阳,以及夕阳旁边的一个初星,心中百感交集。 “砰……砰……砰!” 方木道场中,那巨大的天木鼎在夕阳的映衬下不断地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那是因为其中被镇压的恐怖存在依旧在挣扎着。 那种冲击着方木鼎身的碰撞,就像是一次次敲打在方木弟子心中的魔啸,很多汇聚于此的术门之人都开始沉浸在那种与之而来的恐惧之中! 终于,当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再次被大地吞没,黑夜再度降临,只是这一夜,空中布满了星辰,月光傲立夜空。 似乎王都的夜好久好久没有过这般的明媚了。 当星空再现的时候,点均周至二人站在望月峰上遥望着王都的灯火,一切就像是头顶那苍穹的倒映一般,至于沿着那些连绵不断的灯火而去的方向便是那天下第一道门方木道门所在之地。 此时身为上师的二人神色肃穆,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你说……如果师兄还在的话,会答应他么?” 周至突然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但既然他选择了出手,我相信我们也不会错的” 点均知道周至上师口中的他是谁,他的名字叫做无念,但在他们的心中却知道,此人并非无念,却心中有着一道永远永远也抹不去的执念。 因为他想做的事实乃逆天之举,却偏偏与他们避之不及的浩劫相连,甚至身为方木、占星道主的求苍、无往也被卷入了其中,如今终于也轮到了他们! 当点均上师话音落下之后,周至不再多语,但在他们身后的占星道场之中,所有的占星第子竟已经盘坐在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二人最后转过了身子,再一次回到了占星道场之中,与此同时那些铭刻在占星道场之中的星纹也开始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似乎此时的占星道场早已经变成了一片平静的水面,其上倒映的是漫天星辰一般。 而同一时间,在方木铭峰道场之中,当占星有所变化之时,所有人头顶的星空也突然间似乎变得更加明媚了几分。 不仅如此,那星辰月色似乎同样受到了一丝牵引映衬在了那青色的鼎身之上,使得鼎身纹络再次显现了出来,且相互连接,亦如星辰一般! 铭峰道场之外,王托福终于来到了这里,当他抬头他看向了那道场之中的天木鼎之后,一切种种、一生执念,或许也唯有今日才会有最后一丝实现的机会了。 于是他再度迈开脚,朝着那天木鼎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至于此刻天木鼎中似乎早已经形成了了一片独立的世界,那是一片血红色的汪洋,散发着阵阵让人作呕的血腥之味。 所谓纳百川于一壶之中或许是对这种情景最好的诠释,但是那一片看似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上,没有波涛汹涌,有的只是风平浪静,而在那平静的海面上却静静地漂浮着一道身影。 第一百七十六章 鼎中魔影 那家伙他双目紧闭,就像一具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的尸体一般,他的身体因为长期浸泡在血海之中已经变得苍白无比,好似那汪洋中的所有血色都是从他的身上流淌而出。 空中灰蒙蒙的,在这样一片世界之中,没人任何一丝生机的可能,唯有在那压抑的空中不断有隐隐的闷雷在响动,就像是一条隐藏在雾海之中的蛟龙在静静地注视着脚下的血海世界。 “呼~” 就在那诡异的场面持续了很久之后,突然在这一天,那血海之上刮起了一阵飓风,或者说是一阵可怕的腥风,使得那原本平静的血海也开始缓缓流动了起来,其上亦开始有阵阵波澜起伏。 当血海发生异变的时候,空中的闷雷之声也越发地剧烈了起来,且见数道光芒自那空中灰色的云雾之中激射而出,紧接着便朝着那血海之上静静漂浮的身影刺来。 似雷霆降世,更似几道剑芒,又像是从天而降的银蛇蛟龙,只是当那可怕的雷霆之力将劈落到那道身影之上的时候,突然承载着那道身影的血海突然开始沸腾了起来。 最后有血水喷涌而出,在那身影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血幕,将那道身影彻底包裹在了里面,同时也将那数道光芒强行阻挡在了外面! 但那光芒携带着的无与伦比的凌厉,在被血幕阻挡的时候,它们有好似变作了有型的银丝,渐渐与那血幕之上的鲜血相容,一直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了出去。 最后那些光芒竟化作了一条条散发着银芒的铁链,狠狠地朝着那血幕勒了进去,将其锁在了那片血海之上! 而在那血海之中,漂浮在血水之上的身影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依旧未曾改变,只是当他身体之下的海面开始沸腾之时,那身体也开始脱离了血海的浸泡。 于是那家伙渐渐离开了那猩红的海面,但其身衣袍却不沾一丝血水,甚至未曾留下一丝猩红,妖异得若出血海而不染! 虽然那自血海中上升的家伙虽肤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却能够看到其脚底之上竟出现了七颗黑色的痣点。 其形如星,参若北斗! “翁嗡嗡……” 当他的身体彻底脱离那血海之后,那头顶天幕之上闷雷之声响动得越发剧烈了起来。 也就在此时,那道可怕身影的的眸子终于缓缓地打开了一丝缝隙…… 其发,漆黑如墨,其肤,苍白如雪,其瞳,七星共显! 这样一头绝世的魔,再一次从沉寂之中苏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天木鼎外,无念上师缓缓睁开了双眼,当他再度看向那天木鼎之上的铭文之时,其双目之中渐渐流露出了一丝任何人都不曾拥有过的深邃。 似乎他的目光早已经穿过了那天木鼎的鼎身,穿过了那片奇异空间中笼罩的云雾,还有那云雾覆盖之下的那一片巨大的血幕,看清楚了那血幕中所包裹着奇异身影! 可奇怪的是,当血幕之中那双七星瞳孔再度现世之后,即便是无念上师那深邃的瞳孔之中也出现了片刻的迷茫。 尽管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但他身为上师道主,那片刻失神之中所感受到的东西却也能让他再难以忘记,只见他的目光最后再度落在了天木鼎上,看着那鼎身之上游动的星茫开始变得越发冷漠。 最后无念上师终于转过了身子对着其身后的所有人抬起了双手,然后深深地行了一个道礼!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无念的身上,不知为何,即便是其中身为上师的他们,心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的隐动。 任凭在场众多术门修者修为如何高深,道心如何坚定,那一刻,他们都出现了一丝的失神。 但除了一人,那便是木子良,因为他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只是在那额头之上,却有点点汗珠在滑落! “嗡~” 突然,当所有人失神之际,那天木鼎上再度发出了一道低沉的颤鸣,一股无形的波动猛地以天木鼎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了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些来自天下八方道门之中的上师之修分分出手,他们的双手或是结印或是掐诀,阵阵术法的波动在他们的周围升起,所有人都开始极力将那股来自天木鼎身的波动给压制下去,或者说给封印在其中! 而天木鼎之中,那血海之上平静早已不复,那些猩红的血水已经翻涌起了滔天巨浪,而在血海的上空,雷鸣之声不断,一道道闪电的光芒不断闪过,好似一条蛟龙隐藏在那暗沉的天际正在不断地搅动风云。 一切都如同一场末日之景一般,可这一切的中心却都是那血海之上,暗空之下的一个巨大的血球。 血球之中,那道人影的双眼已经彻底睁开,那双眸子之中,七颗星辰再现,可是当七星之眸再临人间的时候,却带着一丝迷惘! 在那种诡异的状态之下,突然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周围那些翻天覆地的躁动突然间似乎都出现了短暂的冻结,整个世界之中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一人而已。 最后只听得哗的一声,那在雷锁之下却不断向外膨胀的血球终于达到了一个顶点,然后又毫无征兆地破灭而去,簌簌地落回了那血海之中! 自此,那道魔影再次出现,他仰头望着天空,但那迷茫的七星魔瞳之中再度倒映出了一把青色的木剑。 此剑加上他身处的这片诡异的空间便是将他封印的关键。 但尽管那道魔影如今苏醒了过来,但在他的身上,仿佛依旧背负着无数的枷锁,牢牢地将他锁在此处,但他却没有任何的躁动,也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是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双手。 随后在那血海之上,其身衣袍鼓荡,黑发飞扬。 “呜呜呜……” 当他张开双手之后,在那血海之中,突然响起了无数此起彼伏的诡啸声,血海再一次躁动了起来,只见那猩红的海面之上,一道道的白色骨爪开始从猩红的血水之中伸了出来,一道道鬼影也从血海之下爬了出来。 血海无边无际,鬼影更是数之不尽! 第一百七十七章 魔决 天雷惊荡,海化幽冥,以大海之力,对决这绝世封印,世间能够做到如此的恐怕也只有这绝世之魔才可以! “轰!” 就在那尸魔出手的时候,铭峰之上方木道场之中,一道瘆人的腥芒突然自天木鼎中激射而出,鼎身之上更有丝丝猩红的血迹开始出现。 似乎两种世间极致的力量开始碰撞,当代表魔性的腥芒出现之后,那映衬在鼎身上的白色星芒也更盛了起来。 或者说那星茫似火,那血液似油,当火上加油的时候,火也会更加地剧烈燃烧去将那油彻底湮灭耗尽。 只可惜的是,那血液的背后,却是一片血海,焚之不尽! “吼~” 那熟悉的魔啸再度自天木鼎中响起,这一次,即便是如今三大道门之中唯一存于世上的丹引道主,无念上师的瞳孔也飞快地收缩了起来。 其身后,那些天下术法百门之中仅存的硕果都纷纷睁开了双眼,神色凝重。 此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瞳孔之中都倒映出了那天木鼎身之上的星辰之影,或者说在他们的世界之中,他们本身已经化作了那鼎身之上一颗颗的星辰,欲要联合起来将那鼎中的魔彻底地封印下去! 术法百门之力联合镇压,这是一场世间正与邪的终极对决,失败的一方注定将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刻王都之中一些阴暗的角落里,那些蛰伏下来的邪祟再度开始蠢蠢欲动,也许当那魔啸之音震彻世间之时,他们也在其中嗅到了致命的诱惑。 大魔将出,世间百祟而起,那些存在于王都之中的普通人也开,还是那些穿行在王都之中的术士也罢,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心悸和惶恐! 可是当浩劫再至之时,没有了超脱的大士之修,也没有了方木一脉惊艳世间的大能求苍,谁还有能力一战,又有谁还有资格站在那欲要破封的魔之前,去破除这场浩劫呢! 月光之下,王托福终于出现在了方木道场之外,此刻的他看上去与一普通人一般无二,可是当他出现在此地的时候,那方木道场之中始终紧闭着双眼的木子良却睁开了双眼。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一刻在那双紫意弥漫的瞳孔之中,竟开始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 或许身为世间最为年轻的上师之修木子良冥冥之中已经看到了什么,所以即便是以他的修为却依旧不能平静下来。 只见他缓缓回过头,看向了那站在方木道场之外的王托福。 与此同时,无念上师的目光也开始朝着那突然出现的王托福看去然后点了点头。 “砰……砰……砰!” 感受着周围天地之间的震荡之力,王托福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散发着强大魔力的天木鼎,此时在他的双眼之中也有迷惑也有震惊,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牵引之力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似乎在那大士圣物天木鼎之中,一种可怕的力量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的心神,终于在那种冲击之中,王托福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下子跪在了方木道场之外。 “劫由劫磨,道由道生!” 就在王托福脸上再次出现挣扎之色的时候,他脑海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是大能求苍在最后一刻对他所说之话。 此刻那原本已经消失的话语就像突然拥有了某种魔力一般,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他挣扎中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无念,看向了无念身后的天木鼎,同时他也似乎看到了七颗正在旋转的星辰。 但当王托福再一次看到星辰之时他的浑身猛地一震! “这……这难道是……” 王托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当他感受到那星辰存在的时候,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那种感觉正如同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睁开双眼时所见星辰时一般。 只是那个时候他看到的是六颗星辰,而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七星! “应劫之身,不去劫去,何以劫出!” 震惊与挣扎并存,在王托福的耳边又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那是无念上师对他说的。 是的,冥冥之中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种种都已经踏入了一条固定的轨道一般。 “劫由劫磨,道由道生。不入劫去,何以劫出!” 可为什么,却是他! 王托福捂住自己的胸口,他低着头,当所有的声音在他脑海之中回荡不以的时候,他竟开始颤抖着站了起来,在无念上师与木子良的注视之中缓缓抬起了头。 月光之下,王托福的身体似乎给人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但在他再度起身的一刹那,铭峰之上,一阵属于夜的清风刮过,将周围的温度再度减去了几分。 但谁也不知道,当那微风从王托福的身上抚过的时候,似乎在他身体之中的某种禁锢也开始渐渐破裂! 此时王都之中,许多人开始在惶恐之中不自觉地收了收自己的衣襟,当他们抬头看向夜空之中的月色之时,恍惚间似乎那月色也变得越发明亮了几分,将周围的大地印衬得一片苍白。 “啊~” 正当王都的天地的异变悄然发生的时候,铭峰之上,突然发出了一阵嘶声力竭的呐喊,此刻的王托福双拳紧握,浑身青筋暴起。 他仰过头,双目狠狠地朝着那空中的月光而去,在他体内,一道道破碎的声音响起,随后他的身子也在那个过程中竟缓缓离地而起,朝着铭峰的上空缓缓升起! “是你……” 木子良瞳孔紧缩,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饶是他也心惊不已。 对于王托福木子良并不陌生,当初他第一次来这王都参加论道会的时候就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更是数次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还会在这里见到他,而他竟也是这场劫中的一个关键! “呼……” 铭峰之上,夜晚的风刮得越发凛冽了起来,在那冲天的血光之中,整片星空都似乎染上了几分猩红之色。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还我 随着王托福的身影缓缓朝着铭峰的上空而去,最后彻底沐浴在了那带着腥味的月色之中,在他的双眼中也渐渐倒映出了那漫天星辰,而那星辰之后的苍穹也在慢慢变得漆黑了起来。 直到那黑色将那些星辰一点一点地吞没而去,他的瞳孔也在那时一点一点地被黑色吞没,黑瞳终究还是再次在星茫被彻底吞没的时候出现了! “那……那是什么?” 王都之中,突然有那么一人开始怔怔地望着头顶苍穹的变化,随着一阵阴风从他背后刮起,星空下的夜色也开始渐渐变得暗了起来,而在他的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发现了异常,纷纷抬头朝着王都远处的天际看去。 甚至是此刻在王都那巍峨的城墙上,那些洛国的守城将士同样也是个个脸色煞白,因为他们听到了属于自己内心一直在恐惧着的声音! 月色苍茫,王都之外的大地渐渐陷入了一片漆黑,在那被夜色笼罩的大地之中,仿佛有无数双饥肠辘辘的眼睛,正在盯着这城墙之上的人。 那些宛若野兽低吼的声音,似乎在告诉着众人,他们终于来了,他们竟越过了无数固若金汤的防线,出现在了王都之外。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们已经到了一种无孔不入的地步,洛军的防线虽然密集,但却总有那么些无法防御的漏洞。 而现在,当那些可怕的家伙从那些漏洞之中成为第一批到达此处的恶魔之后,他们便将成为王都中所有人的梦魇! “戒备!” 无数大喝响彻那王都巍峨的高墙之上,然后在漆黑的夜中,一把明亮的火光猛地亮起,紧接着第二把、第三把,直到这火光一直蔓延了大半个王都的城防。 “啊~” 王都之中,有人或许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随后在那种无声的压抑之下他们终究还是发出了绝望的呐喊,然后开始在王都的大街上疯狂逃窜。 可是当围城之时,当世间最后的圣地与乐土即将失去之后,他们却又能往哪里而去呢? “呼呼呼……” 风声越烈,当王都的城防被惊醒之时,更多的人开始感受到了绝望,在那阴凉的夜风之中,他们的心在无声地颤抖着。 正当他们准备着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挡住那可怕的梦魇的时候,突然有人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头顶的天空,因为那天再一次暗了下来,似有乌云横空而过! “那……那……” 有人语气颤抖着说道,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那双充满惊恐的双眼中很快又添上了几分诡异的疑惑,因为在那乌云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道道人形的轮廓开始出现。 与之而来的还有无数诡异的呢喃之声。 “还我……还我……” 其声幽远回荡,缥缈无根,好似一个个背井离乡的旅人,在追寻着回家的路,又像是一个个失了魂魄的人,在寻找着前行的方向。 王都之中有术师抬头望天,当他们听到了那无数虚无缥缈的回荡之音时,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无与伦比的震撼! “是幽魂……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幽魂!” 有人大喝,因为当他们意识到那些横空而过的东西的时候,整片星空夜色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在那遮天蔽日的幽魂大军之中,一切都会被遮挡。 而这股洪流,从王都的四面八方而至,已非人之力可以阻挡。 自此,王都的天黑了,彻底地黑了! 谁也不会想到,那些无根的幽魂同样来自于远方,他们游过南疆大地,越过秦岭,跨越千山万水,如清风一般自洛国大地之上无孔不入,就正如当初洛军朝着那失落的边城进军之时便曾经出现过的那般。 铭峰之上,当王托福的黑瞳再现的时候,他的耳边也再一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听到了那似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呢喃与哀怨。 与此同时,木子良、无念、以及方木道场之中的其他方木弟子或是上师之修他们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浑身一震,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那一刻在他们的同样耳边传来了那两个虚无缥缈的字眼:“还我……” 望月峰上,点均周至二人睁开双眼,那被二人引动的星辰之力也在二人睁眼的时候消失不见,头顶的星空被遮蔽,那些占星第子也是纷纷惶恐。 也许即便是数十上百年之后他们也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因为在那一夜修行占星大术的他们,冥冥之中感觉似乎天要塌了! “你们……到底还是来了……” 重新化作黑瞳的王托福并没有失去神智,当铭峰之上几乎所有人都被那种突然出现的异变所震撼的时候,唯有他双眼之中却出现了一种深邃的哀思。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但谁也不知道,那些无根的幽魂大军之中无数熟悉的气息似乎同样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在那些无数的呢喃之中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之中。 那里有他的朋友、亲人还有那个她,可她还好么? “吼……” 天木鼎中伴随着那魔的嘶吼声猛地响起,那种躁动越发剧烈,被镇压在天木鼎中的大魔即便是在两大圣物加上天下术门之中的上师联手镇压之下依旧魔威盖世。 当夜色之中明媚的月色因幽魂的出现而开始变得暗沉下来的时候,乌云渐渐汇聚,又好似有无数的哀嚎声在起伏。 此时盘坐在方木道场之中的木子良怔怔地望着空中王托福的身影,他紫色的瞳孔之中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画面,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天下苍生皆殇皆苦! “不……” 此时即便是身为上师的木子良语气也再一次颤抖了起来,同时在那种众生哀嚎的声音之中,他双目迷惘再现。 修道至今,他一直索问何为道,而今在他已经快要接触到道的答案的时候,一种新的疑问又出现在了他的心中,那便是道为何! “你们……到底要我还你们什么!” 突然空中的王托福再次开口了,面对无数幽魂的索问,他双目之中由哀思化作了迷茫。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入鼎 只听王托福话音落下,铭峰的上空,突然风声更烈,那些夹杂在风声之中的幽魂低语也越发急促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渐渐开始出现在了空中,在那血色腥芒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诡异和恐怖,仿佛一道大门正在被缓缓打开。 也就在那一刻,时空仿佛再一次静止了下来! 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那一条通向前方的路,王托福的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整片天地安静得可怕,唯有他一人怔怔地看着那漩涡。 那一刻,王托福似乎回到了记忆之中的很久很久以前, h城地底古墓之中所看到的那一条打开时空的大门再现之时,可是当这道大门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在他面前的,也许就是梦醒的最后一刻,踏进去,他或许就会醒来,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忘记一切烦恼。 可是让他选择去忘记一切的时候,他犹豫了! “如果……如果你永远也看不到那个她了,你会……你会爱上我吗?” 在天地万籁俱寂的时候,王托福的脑海之中再度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已经辜负了一次她,还要再一次辜负她吗,无念告诉过他,她并没有彻底消散,那便还有一线希望,哪怕只是让他再见她一眼而已,他还会走吗! “啊……” 挣扎之中的王托福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他的浑身再度开始颤抖了起来,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才是真实。 就在那种不断交杂的情绪共同作用下,他渐渐开始低下头看向了方木道场之中的天木鼎,双目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疯狂之色。 “劫由劫磨,道由道生。不入劫去,何以劫出……” 这一次是方木道场之中的无念开始喃喃自语。 当其话音落下之后,方木道场上空的王托福身子也同时动了,可是他没有朝着那似贯通古今的界门之中走去,而是回过了头,朝着那方木道场之中的天木鼎一步踏去! “轰……” 空中再度传来一道轰鸣,无数幽冥哀嚎之声越发剧烈地响起,那空中因幽魂汇聚引发的古今界门也在王托福转过身子的那一刻开始加速旋转了起来,似乎竟有了开始崩溃的迹象。 那道贯通古今的界门因王托福一人而改变,似乎这一切都只为他而来。 但此时只见王托福的身形极快,仅仅只是在那么一刹那间便已经那方木道场之中的天木鼎一跃而去。 随后面对着那震彻人心的尸魔怒吼,他终于一脚踏入了天木鼎之中。 自此,那酝酿了许久的界门终于彻底崩溃,无数幽魂似乎在追寻着王托福的脚步,也开始朝着那天木鼎之中疯狂地涌去! “噗噗噗……” 方木道场之中,甚至是那些上师之修也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喷出了鲜血,每一个人都已经脸色煞白。 但当他们震惊的目光再一次汇聚到天木鼎之上的时候,只见其上那些星芒与血色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那满天的乌云与血色也在疯狂地朝着天木鼎之中汇聚而去。 直到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再一次消失不见,道场之中,一切又似乎回归了平静! “生生死死,再入轮回……” 迷惘中,王托福听到了一道似乎有些模糊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他很熟悉,似乎是一个老熟人在他的耳边低语诉说。 更为奇怪的是,那声音似乎在曾经的某个时候王托福曾清晰地听到过,又或者说对方一直以来都在陪伴着他,自始至终都在他的身边。 当初h城古今界门开启的时候,那声音的主人就伴随着他一直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 “你……是谁?” 迷茫之中,王托福终于再次开口了,只是他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那奇怪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 可是当他开口询问之时,那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回答他,周围又再一次陷入了一片哀嚎之声中。 “哗哗哗…” 阵阵海浪翻涌之声响起,他的身子就好似掉进了一片浩瀚大海之中,一种冰凉夹杂着血腥的感觉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又好像有无数双手在他身上疯狂地撕扯着,在拽着他不断地朝着水下沉去。 当那未知的冰凉即将彻底湮没他的身体的时候,王托福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起来,一种窒息的感觉渐渐弥漫上了他的脑海,他的身子开始颤抖,开始挣扎。 “轮回……” 正当开始陷入到了一种无尽的挣扎之时,突然在王托福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两个字,他浑身一怔,双眼也在那一刻猛地睁开! 就在王托福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只手,一只不知从何处伸出的手一下子朝着他抓了过来,搭在了他的肩上,然后在那无数双宛若幽冥的手抓之中将他猛地往回拽去。 紧接着在王托福的瞳孔之中逐渐出现了一道光,一道不断变得刺眼的光芒! “啊~” 当那光芒让他已经睁不开双眼的时候,王托福终于再度发出了一道可怕的嘶吼之声,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挣扎之中竟开始变得轻盈了起来,似乎自己已经脱离了那冰凉的液体。 不仅如此,那些无数双撕扯着自己身体的鬼手也在顷刻只见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释重负之后的王托福在眼皮跳动了两下后双眼再度睁开了一丝缝隙,紧接着,周围的一切也开始倒映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灰蒙蒙的天,没有一丝的生机,偶尔有闷雷滚动,却又像是幽冥之中的刑罚,此时在王托福的脚下,一片大海无边无际,而那大海之中的不是海水,却是一片猩红的液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血腥。 那竟是一汪血水之洋,使人哪怕是看山一眼便会为之震惊,因为究竟要多少生灵的血,才能染红这一片大海…… 第一百八十章 朔源 王托福再一次怔住了,他漆黑的瞳孔之中也充满了震撼之色,独立在这血海的上空,任由那狂风将自己的衣袍鬓发刮起,他的胸口在起伏,耳边又传来了那让人绝望的呐喊之声。 在那血海汪洋之中,似乎有成千上万的恶灵在挣扎。 “咔~” 突然,就在王托福沉浸在眼前的震撼之中时,头顶那暗沉沉的天空之中,再度有一道闷雷声响起,他抬起头,却见在他的前方还有一道身影,就这么凭空悬浮在苍穹之上,双目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当发现那道身影的存在之时,王托福黑瞳猛地一缩,心中再一次翻起惊涛骇浪! “是你!” 王托福用一种平静而诡异的语气说道,只见那道人影披头散发,衣袍破碎,但浑身却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气息。 更为让人惊讶的是,在那家伙的双瞳孔之中,七颗星眸正在缓缓旋转。 但对于王托福来说,他即便是现在也无法相信,那令天下惶恐、术法百门更是闻风丧胆的绝世之魔,竟是一张如此熟悉的面庞。 他没有想到,当日他与溪竹大竹村一别之后,再相见时,却是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 “怎……怎么会这样!” 王托福失声说道,可是在他对面的溪竹却始终冷漠地注视着他,终于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终于引起了那七星之眸的注意。 一个追星而来,一个应星而生! 当王托福震撼之余,他似乎一下子再度触摸到了些什么,原来自己的命运一直就与眼前这个七星少年紧密相连着! “还我……” 当二人对峙的时候,周围风声更烈,在那风声之中再一次夹杂着那陪伴着自己跨越古今界门而来的幽魂呐喊! 王托福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溪竹,与此同时二人周围的天地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在王托福的瞳孔之中渐渐倒映出了另外的一番场景。 只见二人脚下的血海渐渐淡去了颜色,其中挣扎着的那些尸骸渐渐从血海之中爬了出来,整片大海渐渐被森森白骨所替代,那血海竟变成了一座座由白骨堆积而成的尸山,而他二人又各自站在了一座尸山的顶上! “我虽然不知道欠你们什么,但我也希望给你们……还有我自己一个答案!”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王托福忽然缓缓抬头看向了头顶那那暗沉沉的天空,感受着那些萦绕在他身旁的呐喊,他开口了,同时他也终于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一直以来似乎就被一条线牵引着,当自己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终于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想要摆脱这一切的冲动。 他不允许自己的命运被固定的轨迹所禁锢,也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因自己的命运轨迹而走上与自己相同的路,于是当他回过了双眸,再一次看向了眼前的溪竹之时,竟朝着他迈出了一步! “轰!” 雷云翻滚,血海成山,那远处的尸魔在面对突然出现的王托福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与自己相似的存在。 可即便是如今的他神智俱丧,但在他的心中,却依旧不容有任何人挑战自己作为真正上位者的威严。 作为尸中之魔,他的诞生自古至今是唯一的,在今后也将是唯一的,即便是天下术法百门联手起来也无法阻止他。 大士不出,尸魔不灭,可这天下已经再无大士之修! “吼~” 面对着王托福的率先出手,化作尸魔的溪竹同样也动了,只见他同样向前迈了一步。 但这一步落下,其脚下尸山瞬间变成粉末。 于是很快在周围这片奇异的世界之中,猛然出现了两道流光,那是两道不一样的流光,在携带着让天下颤栗的气势疯狂地向着对方碰撞而去。 黑瞳对上星眸! “轰~” 当一道剧烈的碰撞声响起的时候,在那奇异的世界之中,时光再一次如同竟止了下来,头顶的天也突然一下子再度暗了几分。 这一切像极了世人所说的天塌末日之景猛地降临世间了一般。 随后以那二人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动便开始缓缓朝着那个世界的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所过之处,尸山成灰、幽魂破灭,天塌地陷! …… “呜呜呜……” 当一切归于寂静,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渐渐响起了一道悠扬的笛声,与此同时一幅幅陌生的画面也开始在他脑海中闪过,似乎要带着他去追寻一切的源头。 那是苍茫的大地,一道人影独立在黑夜之中,看着眼前的村落,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在他的身边,突然有几道身影窜过,在那笛声之中趁着黑夜朝着那与世隔绝的村落之中掠去。 紧接着,一道道惨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长笛,慢慢地朝着眼前的村落之中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道嘶声力竭的呐喊声从那村落之中响起的时候,那家伙的身子再一次出现在了那村落之外,这一次在他的身边多了几道更加恐怖的身影,而在那身影的背上,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年已经被他带出。 那长笛的主人甚至从未回头看过身后的一切,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画面到了这里,突然猛地发生了改变! “以我巫灵族全族之力,唤醒远古巫灵!” 同样在一片漆黑的地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还有无数声呢喃声连绵起伏,仔细一听,其中似乎又掺杂着一种水滴滴落的声音,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远古的祭祀一般。 不过当那声苍老的声音落下之后不久,那些呢喃声很快也渐渐湮没了下去,那唯有那水滴的声音依旧尚在,直到再一次过去了许久,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出现。 在那片天地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可那光无论如何看上去也不像是黎明的光,反倒是像夕阳欲要来临时候的光芒一般,带着阵阵沧桑和死气。 而在那光芒的映衬下,一道身背棺木的人影从大地上站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双魔 那家伙全身裹藏在黑色的衣袍之中,浑身没有一丝的生气,可是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沐浴在那昏昏欲沉的光芒之下,直到夕阳再次落下,他终于动了,他背着身后的棺木,开始走向了一个已经沦为人间炼狱的地方。 可那里对于他而言,却如同天堂一般美妙! 行尸,以生灵血肉为食,无魂无魄,有的只是一身的凶气、煞气还有死气,当他们魂魄离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走向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同时也释放了他们被诅咒的身体残食这片大地之上的一切。 当那道身背棺木的人影出现的时候,他终于第一次仰头看了看天空,露出了那一张属于巫灵族最后一个族人的面容。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因为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于是他再一次低下了头,开始行走在那一片大地之上的每一个角落。 后来那家伙所过之处,那些游荡的魂魄与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衰败之气竟全部如同受到了吸引一般汇聚到了他身后的那口棺木之中! 这是一次大胆的,甚至是疯狂的尝试,封棺聚灵! 于是在那家伙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污与秽都变成了那棺木之中的养料,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即便是上师也不可以。 直到最后一刻他来到了那深山遗迹之中,在那月圆之夜,释放出了那让世间所有人都畏惧的身影! “为什么……要这样!” 当那道于聚灵棺中孕育而出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一切就此终结,所有的画面烟消云散,最后彻底湮灭在了一双漆黑色的瞳孔之中。 而王托福的身子也在所有的一切结束的时候宛若断线的风筝一般疯狂地朝着大地之上坠落而去! “轰~” 一道巨响在这片世界之中响起,在耳边呼呼的风声结束之后,王托福的身子终于狠狠地砸进了那尸山粉末之中,可他的双眼自始至终都在盯着那道独立在空中的魔影。 那不可一世无人敢于挑衅的绝世魔影! 只要他存在一天,这天下便会永无宁日,可在天下人的惶恐之中,除了他王托福外,谁又能知道这让人颤栗的魔影曾经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而已。 谁又能知道,此刻在铭峰之下,还有那么一道身影正抬头怔怔地望着那铭峰的山巅,管他末日可怕,她依旧还在怀揣着最后的一丝信念在苦苦追寻着! “吼~” 在那可怕的魔啸之下,天地俱颤,无数的幽魂在那可怕的力量之下灰飞烟灭! 王托福的双眼越发模糊了起来,面对那可怕的魔,他也终于感受到了绝望,一种与那万千生灵一般的绝望,那种绝对的力量从他的身体冲击到了他的灵魂之中,黑色的瞳孔也开始涣散开来! “还我……” 同样在王托福的耳边,在那无数幽魂的嘶吼声中,那两个字依旧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荡,那种跨越古今的念力不断在冲刷着他的身体。 可就在王托福感觉到了自己即将达到了一种即将崩溃的边缘之时,突然在他四周的天地之间竟再度出现了一道可见的漩涡。 只见那些已经化作飞灰的尸骸再一次在那漩涡之中渐渐开始重新汇聚成了一个个的骨架,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行来。 恍惚中,王托福再度抬起头看向了他头顶的苍穹,看着那一道道幽魂的形体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他们化作了一个个身穿古服的人,同时他们的双眸也都在全部注视着他。 随着时间继续推移,在王托福漆黑的瞳孔中开始倒映出了一道又一道不同的人影,那一双双陌生的瞳孔之中全部都带着同一种渴望。 “如果……我真的欠了你们什么,那你们尽管来取便是!” 失魂落魄之下的王托福终于发出了一道带着自嘲的笑语。 只听他话音落下,那些围绕在他周围的幽魂竟开始动了起来,似乎那些无穷无尽的家伙都已经听懂了他所说的话。 于是在那在无数幽魂之中有那么一个双目之中带着无与伦比的渴望的幽魂突然动了,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他们全部都朝着双目涣散的王托福开始掠去。 最后当那些家伙即将接触的王托福的身体之时,他们先是一顿,然后其形体又在那漩涡之中渐渐散去,最后变成了一道道灰色的暗霾,朝着王托福的身体汇聚而去。 接下来,王托福的身体似乎变成了这片世界的中心,又或者说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因为当那些灰色的暗霾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便很快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渐渐消失,或者说被他的身体全部吸收! “还我……” 同样的幽怨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无数的幽魂不断地通过同样的方式汇聚到了王托福的身体当中,他就好像是万千亡灵的最终归所,那双本就漆黑的瞳孔越发地深邃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也开始疯狂暴涨,在他周围所浩荡的可怕波动也开始变得越发地可怕了起来。 “啊~” 终于当那些幽魂不断灌输到王托福身体之中之后,他原本已经快要失去所有知觉的身体开始痉挛了起来,一道嘶声力竭的长啸再度响起。 不仅如此,在他张开的口中,那两颗瘆人的獠牙再度展现,且变得晶莹剔透,就好比世间最为冰冷的寒芒一般,他的身子也开始在那种幽魂之力所化的漩涡之中开始朝着苍穹升去! 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威胁的气息,此刻在王托福头顶的苍穹之中,那七星尸魔低下了头颅,看着再度从自己的脚下绝地而起的王托福,星眸中先出现了一种疑惑,但很快便再度被冷漠所取代。 世间之事便是如此变化莫测,当天地浩劫来临,甚至那道魔影已经将整个术门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另外一个同样可怕的家伙也在缓缓出现。 无数怨魂的声音在那尸魔的耳边响起,在他的身上,那种煞气已经达到了几乎肉眼可见的地步。 于是他同样张开嘴,发出了另外一道震人心魄的怒吼,然后只见那感受到了挑衅的尸魔便身于苍穹之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绝对气势,朝着下方的王托福俯冲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最终的对决 “轰……” 此时若是有人有幸能够见到这一幕,必定终身难忘,只见那可怕的鼎中世界之中,一抹暗红色的流光带着呼啸之声,就好似天空中的星辰陨落大地般疯狂朝划过天际。 那种威势足已让任何人退避三舍,可是当那流光携带着滚滚魔威朝着王托福疯狂砸落的时候,在王托福那双黑得深邃的瞳孔之中同样开始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在那种诡异的色彩出现之后,王托福竟在那生死千钧一发之际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双手。 以那被万千幽灵汇聚的胸膛去迎接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吼~” 尸啸震天,当那流光出现在王托福面前之时,那种暗红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无比,于是那双黑色的瞳孔之中除了倒映出死亡之光外再无其他的光芒存在。 仅仅一经接触,王托福所有的神识也在那一刻全面崩碎,然后他便再也感受不到痛楚、畏惧甚至是自己身体的存在。 他就像变成了那毫不起眼的空气一般,直至他所认知的一切都全部烟消云散! “等我……”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平静的声音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渐渐响起。 那是在一片空无之中,王托福似乎嗅到了一阵不一样的清香,耳边传来静夜之中的虫鸣。 那是一个盛夏之中凉爽的夜晚,一只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在他的脸上,如此熟悉的感觉,却又如同梦一般的缥缈,他的眼角竟已经有些湿润了起来! 王托福开始不断地挣扎,最终在不断颤抖中还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一个明知自己身在梦中依然能够让自己努力醒来的痴人。 可是当他睁眼的那一刻,他浑身一怔,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让他魂牵梦绕的眼睛,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托福……” 那是一道足以让他在这个世界之中魂牵梦绕的倩影,那也是他曾始终在无数个夜晚梦到的熟悉的呼唤。 “真的……是你吗?” 王托福的语气之中带着些哽噎,仿佛是一个流浪的孩子再次回到了家和爱人的怀抱,再次回到了他熟悉的校园,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回到了那个他第一次爱上的女孩的面前。 但是面对王托福失神般的问,对方没有回答他,那双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眸中有些晶莹在闪动! “对……对不起!” 王托福再次哽咽着说道,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渴望回家的孩子一般,他的心很痛很痛。 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那张苍白却动人的脸抚去,可是当他的手刚触摸到那冰凉的脸庞的时候,突然在他的双眸之中倒映出了一丝波纹,那魂牵梦绕的容颜正在缓缓模糊! “不……不……不!” 王托福的心中开始出现了慌乱,他的手更加努力地朝着前方伸去想要留住这一切,可是一切却又是镜中月水中花。 随后他的双眼之中渐渐开始出现了血丝,映衬在黑瞳之上显得格外诡异,直到在他的瞳孔之中又出现了一道身穿大喜红袍的身影。 那两张容颜如此的相似,真的会有这样两朵相似的花吗? “啊~” 渐渐开始陷入了疯狂之中的王托福开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头疯狂地挣扎着。 但耳边风声依旧呼啸,那红袍身影仅仅是片刻后便开始消失不见…… “记住……走下去!” 突然,在王托福的神识已经混乱不堪,即将彻底沦陷的时候,在他耳边又响起了一道另外的声音,一道让他格外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只见周围的一切都全部消失不见,唯有一道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长发披散,萧瑟苍凉。 又是那一道同样的身影,那道似乎伴着他穿越古今而来的身影! “你终于出现了……你到底是谁!” 王托福怒吼,一直以来,他都感觉自己似乎活在一个影子之中,一个永远无法从黑暗之中爬出的影子之内。 而现在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让他一直都有这种感觉的存在便是眼前或是梦中的这道人影! “我?” 终于,那人第一次对王托福有了回应。 只见在已经即将失去了所有理智的王托福前方,他的身子动了,他对着王托福缓缓地回过了头来,而王托福也终于停下了所有的挣扎,就这么看着那道人影,看着那张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的容颜一点一点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不……不可能!” …… 暗沉沉的鼎中世界内,在千钧一发之际,王托福那张开了双手迎接尸魔惊天一击的真身终于猛地睁开了双眼。 随后伴随着一道大吼响彻天地,他本悬浮在空中的身子竟猛地加速,迎着那道魔影冲了上去! “轰!” 天地轰鸣,幽魂哭诉,空中更出现了宛若蛟龙的圣剑哀鸣! 同一时刻,天木鼎外,铭峰之上忽狂风大作,天地变色,归于平静的天木鼎上再度亮起了一道一道的腥芒,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天木鼎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地浩荡开来。 那可怕的力量所过之处,来自术法百门之中的那些术门长者之修全部口吐鲜血,其身子更是被那道突然出现的力量疯狂地掀飞了出去! 道场之中,木子良双目之中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在那股波动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在他身上,同样有另外的一股奇异的紫芒出现,竟让他在原地没有后退。 似乎在那道可怕的波动出现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只见木子良皱起眉头,却回过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而当他目光所至,无念上师的嘴角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随后只见上师无念竟迎着那道可怕的力量,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的天木鼎走了上去! “上……上师!” 方木道场之外,尚有一丝残余气息的丹引弟子阿明浑身颤抖着,在他即将昏厥过去的时候,双眼之中却倒映着的是无念上师一步一步走向天木鼎的背影,直到那背影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那片猩红的光芒之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结束与开始 “爷爷……那是什么?” 在王都之中,一个小孩正眨巴着双眼看着头顶的夜空,只见在那漆黑的苍穹之中忽有一抹流光正从空中划过。 随后一只苍老的手缓缓牵住了他的小手,此时周围所有瑟瑟发抖的人们也纷纷抬起了头,看着空中横空而过的流星。 直到黑夜之后,星空再现! 同样此刻在洛国的边境之上,一个男子抬头看向夜空之中的流星,双目之中竟流露出了一丝疯狂之意,其以往的沉着稳重也在那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准备了这么久,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具备,只等他一声令下,他等待的那一刻就将来临。 于是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再度回过头看向身后倚靠在一颗大树旁边的身影。 “我说过,你不敢做的事我来帮你完成,洛国的气数已尽!” 话音落下,他的右手也缓缓落下。 煞时,黑夜之中亮起了无数的火光,无数道身影从他身旁掠过,冲向了黑夜之中的洛国大地! 而那树下,那头发披散的落魄之人也缓缓抬起了头,朝着大地北方看去,谁又能知道,那里曾经是他极尽大半生去守护的地方! …… 铭峰之下,许雯仰望着头顶的夜空,当流星划过天际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她的心颤抖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波动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面对着那星芒的余晖,她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扣于胸前,闭上了双眼! 故老传说,对着流星许下愿望的时候,便是最能让上苍最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之时…… 一切似乎都将结束,当那流光划过天际之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划过了不同的震撼。 “愿一切安好……” 那一刻的许雯心中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而平静之后,她的脑海之中便只剩下了这这样一个念想。 可是当她缓缓睁开双眼之后,她的面前却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你是?” 不知为何,从那道身影之上,许雯感受到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我虽然还是没有改变这一切,但我却能给他留下最后一丝留恋的东西,封住他三十年的命数,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最后的时光,三十年后,他再不会是他…”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许雯的耳边响起,紧接着在她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当一切结束之时却发现在她的前方正静静地躺着一道脸色苍白的身影。 当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许雯浑身一震! “这……这是真的吗!” 那躺在地上的家伙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虽然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过那清秀的脸看上去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但在其左脚脚底之上却有六颗宛若星辰一般的黑色痣点! 方木道场之中,几乎所有的术门大能之修全部都昏厥了过去,无念上师的身影自己彻底消失不见,唯有一座早已经失去了光泽的天木鼎自然静静地立在方木道场之中。 鼎前,木子良静静地盘坐在那里,浑身被紫色的光芒所包裹着! 突然,空旷且安静的道场之中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木子良的双眼也在那一刻缓缓睁开……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一道带着沧桑味道的声音出现在了方木道场之中; “你把他带去了哪里?” 木子良开口,出现在他前方的那道人影看上去很特别,不过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可是此刻其身上所带着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息却是木子良平生第一次所见! 而那家伙,却是已经从天木鼎之中走出的王托福,只不过此刻在那双黑瞳之中更多了些深邃与沧桑之意,那种气息给人的感觉又好似他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人。 “以你所修之道,恐怕已经能够看得清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王托福平静地看着木子良,当其话音落下之时,木子良却是双眼微眯。 “可是我还是看不透你……” 方木道场之中此刻便只有这二人,但二人之间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入劫去,何以劫出,总有那么一天你会看透这一切的。” “为什么?” “因为轮回……” 话音落下,在木子良前方的王托福突然转过身去。 “我会等着你们,在此之前我把她还给你……” 在离去之前,方木道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光芒,只见一颗白色的珠子从空中凝聚而出,缓缓飘到了木子良的面前,赫然是狐族圣物幻世珠。 只不过此时在那珠子之上却多了一道狐形的印记! “她身已陨,唯有魂魄化作器灵,望你珍重!” 木子良看着那漂浮在方木道场之中的幻世珠,过了好久好久,直到一阵失魂、落魄的声音在方木道场之中响起…… 王托福走了,他最后来到了洛国王陵所在之地,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泛着白色光芒的丹药。 丹出,药香弥漫四野,草木若逢春生,可是过了许久,他还是将那颗天下仅有的丹药收了起来。 “你们本已经捕捉到了未来,为何不肯放下执念……” 王托福的话语之中带着无尽的惋惜之意,他口中的他们包括很多人,三大道门、巫灵族还有妖族。 在这场大战之中没有任何所谓的胜利,大士凋零,三大道主的消逝,还有妖族与巫灵族的落寞,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了他手中不该存于世上的逆天之物。 那是无念的执念,即便是葬身这场天下之劫,他也要完成自己的执念。 “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抬头望向夜空,王托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直到最后他再度过身去,走向了一片黑暗之中…… 清晨的南山道,宛若世外的仙境一般,忽听到推门声响起,一双浑浊的眼睛渐渐睁开,双目已经无神。 “回来了…” 一道从容却疲惫的声音响起,话音落下,另外一道身影已经跪在了他的面前。 “南山……南山……” 老者无力地重复着两个字,所有人听着南山二字,全部垂下了头…… 过了少许,那老者似乎已经越发有些乏了,声音渐渐虚弱,跪在地上的那年轻人已经有了一丝哽咽,因为这里对于他来说就和他的家一样,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亲人。 “人生无常缘未定,可是你的一生,从当年落子之时便早已经注定,经历了这一遭,从此以后,你便是南山之主……” 那老者继续说道,手中的蒲扇再次扇动,可是这一期的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所有人都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那眼神中,有震惊、有失落、有惊喜也有嫉妒。 “希望在这场轮回之中一切都可以结束?” 老者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似乎永远充满了慈爱,让人听了总会那么平静,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得到答案,他的双眼一直看着上方,似乎透过屋顶,已经看向了无尽的苍穹。 终于,他的嘴脸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欣慰的东西,他的双眼在这中欣慰之中终于渐渐闭上…… 至此,天下南山道主世隐终于在这一日彻底消逝在了天地之间,那一刻南山道口之上一道紫色的光芒自远处的天际而显,但很快也同样消逝在了朝阳之前。 …… 时光如梭,自铭峰之变后很快三十年便匆匆而过,此间洛国与牧族之战也持续了三十年,天下皆苦,民不聊生。 突然有一天,在洛国的一处小山村之中,一道身影突然从一座茅屋之中冲出,他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双目涣散,口中发出了一道嘶声力竭的吼声。 随后风云变幻,在他的瞳孔之中再次出现了七颗诡异的瞳孔! 七瞳再现之后,他之前那种带着挣扎的疯狂很快又陷入了平静,他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一切,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他居住了三十年的地方,也离开了那道一直陪伴着他的身影…… 同一天,南山道之上,紫霞翻涌,沉寂归隐之后数十年的术法百门之中无数人浑身一震,新的时代到来…… 而此刻远在洛国与牧族对峙的那片炼狱之地上,一道落魄的人影也正从无数死人堆之中爬了起来,不过很快其瞳孔猛地一缩,因为在他的前方正静静地伫立着几道冷漠的身影。 “你们?” 当见到那些散发着冰冷寒芒的武器之时,那家伙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弧度,而后又见那似乎玩世不恭的双眼之之中正飞快露出了一丝寒芒,随后在聚集了自己所有力量之后准备发动那最后的挣扎。 正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看来你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长进啊,老四!” 只听那最后两个字落下,那早已经变成了强弩之末的家伙突然浑身一震,随后只见其前方那些身影正朝着两边三开,另外一道人影正骑着一头黑色战马缓步而来。 “是你……” 老四瞳孔再度一缩,原来那战马之上令天下人惶恐不已的牧族大司命竟是是他。 “你认错人了,老子可不是什么狗屁老四,老子是赏你奶奶的花顾流风……” 原来这家伙,竟是曾经蕲县之上与溪竹有过一段交际的顾流风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话音未落,突然在他前方那牧族大司命之后又有一道奇怪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包括那大司命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朝着两边缓缓退开。 那是一个木制的轮椅,其上正坐着一道安详垂目之人,当见到那最后一道人影之时顾流风浑身再度一震。 “怎么……可能!老大……” 似乎早已经料到了顾流风的反应,一旁的大司命突然再度开口说道:“起来吧四师伯,和我一起,为师傅报仇,为我那小师弟夺回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拾珠 白石村,自其由来已经不可考究,只是村中年长一辈的老人们时常会讲起一些匪夷所思的故事,世代流传至今,为这个村落增添着一道神秘的色彩。 因为人们对于鬼神充满了敬畏,所以那些故事也就变得或是更加可怕,或是更加神秘。可在当今人们的眼里,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掺杂了各种封建迷信以及对自然的愚昧所造成的思维落后。 人们可以把故事当成是故事,渐渐的故事也就变成了故事,但谁也不知道,十二年前的一个夜晚,村子里一个人的命运已经完全颠覆了人们的认知… “轰~” 一道闷雷响彻在七月傍晚的天际,空中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在崖背山上的一条小路上,老王正扛着锄头匆匆地往回家的方向赶去。 本想乘着凉快的傍晚多干点农活,却没想这天气变得这么快,前一刻依旧空旷无云的天空很快便被突兀的乌云笼罩,而那闷雷声更像是一道道野兽的怒吼,似乎就要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一般。 “咔!” 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从空中劈下,来得很突然,几乎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的惊心动魄。 崖背山之所以被人们这样命名,是因为此山的环境比较特殊,山的四面都是绝壁悬崖,只有一个上山的方向,而此刻老王正走在和尚坪下的一条蜿蜒小路上,和尚坪是一个小山包,也是上山小道所必经之地。 远远看去,崖背山唯一上山的路刚好被和尚坪全部挡住,但是三面绝壁的崖背山顶却是难得一大块肥沃土地,人们为了耕种硬是在和尚坪的山腰上开辟了一条上山的小路,故此和尚坪也就成了通往崖背山上的必经之道。 老王匆匆忙忙地赶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些莫名的紧迫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了一般。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已经开始在那条弯曲的小路上开始了疾驰。 “咔!” 又一道闪电再次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毫无征兆地劈下,在那宛若银蛇的电芒之下,整片天空也随之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和尚坪顶上的一颗大树在那道无情的闪电之下瞬间蹦开,树干化作木屑顿时四散开来。 不仅如此,大树底下几块有些松动的巨石在那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之下终于再也撑不住,随着坍塌的泥土一道变成了滚石落下。 在突然出现的天灾之下,心绪不宁的老王一个踉跄便摔倒了下去,被他抗在肩上的锄头也被顺势丢了出去。 随着几道闷哼声响起,翻滚在地上的老王好不容易在慌乱之中止住了身形,可还未等他定神,几块大石头带着破空的声音已经从他的身边滚过,瞬间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那石头滚过的地方离他只有不足一米的距离,如果石头滚落的方向再偏那么一点点的话,那可就实打实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有怪莫怪...” 老王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心惊肉跳的他没有再敢停留,迅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丢在地上的锄头便疯狂地往家的方向赶,因为在他的心中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已经变得越发浓郁。 “哗~” 突然左侧山坡上再度出现了乱世滚落的声音,随着何尚坪山顶的垮塌,一块黑色的巨物突然随着滚石自高处滑落了下来。 那东西与滚石不同,其速度极快,宛若黑夜之中的幽灵一般,一路滑行之下不偏不倚正好再度砸落在了老王前方的路上。 小路本就窄而曲折,那东西又正好完全挡住了老王前方的路。 狼狈且慌乱中的老王哪里会料到再次发生这般变故,慌乱之中便一头撞在了那如同一截黑色巨木一般的物体上。 因为受到冲击,那漆黑色的物体再次朝着一边翻倒了下去,最后直接横亘在了小路之上。 老王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海中又想起了一些可怕的故事,他用手胡乱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想翻身自那奇怪的物体之上跨过去,不料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哪是什么木头,分明是一口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棺材,因为受到了过度的碰撞,那口黑色的棺材再一次朝着一边滑出了一段距离,然后便轰然散了架。 老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突然遇到这么一幕,让他背再度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凉意。 “啊~” 当惊吓过度之时,老王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大吼,而后顾不得其它便开始逃离此处。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一道亮光从那已经散了架的棺材里射出。 漆黑的夜,刺眼的光,如此明显且诡异。 老王浑身一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再度转身朝着那散架的棺木看去,可那棺材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遗骸,却是只有一颗拇指大的白色珠子! “这...这...夜明珠!” 老王一脸震惊,从老一辈的人们那里老王曾听说过一种稀世宝贝,看到白色珠子那一刻,一切又变得如同一场梦幻一般。 人也许生来便有着某种贪婪的天性,更何况宝物就在眼前,即便是急于奔命的老王最后还是一咬牙便迅速把手伸进了那散架的棺材里,抓起了那白色的珠子开始疯狂奔跑。 由于太过于着急与惶恐,在老王碰到珠子的那一刻,他的手便似乎是被针扎了一下,一阵轻微的刺痛牵动着他的神经,但他并没有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回家! 过了和尚坪就到了白石村的村子,这个时候虽然说只是傍晚,但天上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天早就黑了下去。 村子里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大多都姓王,此时在村头的一户老瓦房外,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正在门口遥望着崖背山的方向,天空的闷雷声不断,中年妇女的眉头越皱越紧。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正骑在门口的门槛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幼小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详 在漫长的等待中,远处的路上终于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轮廓,当那道熟悉的轮廓出现的时候,中年妇人脸上焦急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缓和。 “看到要下雨了就快点回来,这鬼天气也不知怎么的说变就变,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快洗一下吃饭,托福走进屋,你爹回来了。” 边说着那中年妇人边回头往屋里走,刚走了几步,突然她又似乎察觉了有些不对便回头看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紧随着一道尖叫声也在白石村中突然响起。 另一边,好不容易赶回家门口的老王看到自己的老婆的反应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开口,这时却突然感觉到手心里再度传来了一阵刺痛,一股血腥味也突然渐渐开始出现在了自己周围。 依旧不解的老王皱着眉头低头朝着自己的手中看去,只见自己手心里捏着的白珠早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血珠。 那珠子依旧只有拇指大小,但老王捏着那珠子的右手早已经变得有惨白,没有了一丝的血迹。 “怎......怎么!” 因为这诡异的的变故吓了一跳的老王在慌乱之中本能地便将手里的珠子丢了出去,紧接着一阵眩晕的感觉瞬间便袭上了他的脑海。 最后只感觉两眼一抹黑,老王的身子便再也支撑不住轰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孩子他爹!” 急促的呼喊声响起,连带着同样慌乱的脚步声,那中年妇女在老王摔倒之后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不断地朝着老王靠近,但老王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就好像被什么吸干了浑身的血液精气一般。 摔倒在地上之后的他脑海也渐渐被疲惫与黑暗所笼罩,最后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也许是命中早有注定,那颗红色的珠子被老王扔出之后,不偏不倚正好朝着那门口的王托福滚了过去。 年幼的王托福很害怕,但孩童的恐惧大多都是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影响,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害怕。 当看着那正朝自己滚过来的红色珠子,恐惧夹杂着本能的好奇,王托福最后还是朝着那珠子伸出了稚嫩的小手。 可当他右手在触碰到那颗血色珠子的瞬间又好像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异动,红色珠子似乎早已经不再是死物,而带着某种天然的灵性,且依旧散发着丝丝余温。 那种感觉很奇怪,当然那一刻发生在王托福身上的一幕也变得十分的诡异,原本带着哭腔的他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而那颗珠子也渐渐消失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托福!” 在珠子消失在王托福掌心之中的那一刻,王托福的脑海同样开始渐渐被浓郁的疲惫所取代,那双清澈的眸子渐渐开始变得涣散与模糊,直到最后彻底变成了漆黑一片。 … 和尚坪,据说很久以前山顶是一处寺庙,庙里还有不少的和尚故此而得名,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寺庙衰败,和尚也就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只留下寺庙的残骸,如今已经杂草丛生,一切都几乎已经消失不见。 “哗~” 在酝酿了许久之后,一场暴雨终于来临,在和尚坪的山顶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正站在大雨之中,他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穿蓑衣,当这位有些消瘦的老人怔怔地看着眼前因为闪电而造成的一片狼藉之时,最后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来了!” 莫名的叹息声似乎是带着一种解脱消失在了暴风雨的夜里...... 次日,天还没有亮,整个村子已经沉浸在了一片嘈杂声中,王天明被他媳妇背回了家中,连同着昏迷不醒的王托福一起父子二人始终紧闭着双眼。 此刻王天明的媳妇李氏面色惨白,她就坐在老王所躺的床边,只见她双目无神,早已经憔悴到了极点。 李氏怀中抱着脸色同样苍白的王托福,双眼空洞地盯着床上的王天明,一夜的折腾,没有改变什么。 一切只能说天有不测,王天明躺在床上,浑身冰冷且一动不动,早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 “唉……” 李氏的背后站着一群村子里的乡亲,或是同一王氏族人,或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早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孤儿寡母怎么办,今后的日子恐怕很难说,况且如今这孩子还能不能保得住还不知道; “有救了,有救了!” 就在众人愁眉苦展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大伙儿回头一看只见村头的王二正匆匆忙忙地从屋外跑了进来。 “你怎么才回来,叫你去找城里的医生,现在才回来,医生呢?” 一群人的目光全部都朝着王二看去,其中一位年长的老者开口说道。 “你们懂什么,天明哥是中邪了,城里的医生管什么用!” 话音落下,王二的目光朝着李氏方向看了看,下意识地又压低了声音。 “我今天啊,遇到了一个老神仙!” 王二接着小声说道,只见他回头朝着屋外看去,而紧随着在他身后,一个老头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个走进屋子的老头看上去大约五六十岁的模样,身材偏瘦,面色有些枯黄,又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像极了一个古时落魄的老先生,但看他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身子也毫无佝偻之态,仔细琢磨倒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也许他的年纪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苍老,只是多年的风餐露宿让他显得过于憔悴了一些。 “唉……别管这么多了,救人要紧!” 就在这时,村里的老村长来到了王二与那老者的面前,他仔细朝着那道士模样的老头打量了一番,最后也只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之后又对着那老道鞠了一躬说道:“这位道长,若是能救这一家子,我代表我们村的乡亲父老,定会不忘道长的大恩大德!” 听得老村长这般说来,眼看那道士模样的老头微眯着双眼,目光透过众人,径直朝着那床上的王天明看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春来 接下来他没有回答老村长的话,而是直接迈步走到了王天明的面前。 此刻的王天明脸色苍白,浑身冰冷,早已经是断了气许久,不过当看到王天明那显得有些诡异且可怕的躯体之后,那老头的眉头再度皱起,伸手朝着王天明的身上摸去。 只是当他的手刚一碰到王天明的身子之时,却是又一下子缩了回来,眉宇间已经皱成了一团。 “魂已归西,身僵如铁,不是一个好兆头!” 话音落下,那老道又将双手背起,站在王天明的面前不住地摇头。 “这位道长,这王天明平日里老老实实的,也没得罪什么人,这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难道真的……” 这话村长没有说完,可是在场的众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阵莫名的情绪,他们知道老村长说的最后几个字会是什么,其实在他们很多人心中早就认为王天明是中邪,而非得了什么顽疾。 “嗯?” 那老头扶了扶眼镜,抬头看了看老村长,突然间只见他的袖袍一挥,似乎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而后快速转过身子又来到了王天明的身边。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弟子春来,扰动清尊……” 只听他口中突然一阵念念有词,绕着王天明的床边来回走动,周围的人除了李氏抱着王托福之外,其他的人纷纷散开,而那老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又脚步一定,然后他那长袍之中的右手猛地伸出,中指与食指并拢,一下子朝着王天明的额头点去。 当他的手再度移开的时候,王天明的额头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形状古怪的朱砂印记。 “笔墨纸砚!” 做完这一切,那老头突然回头对着众人说道; “好嘞!” 此刻站在众人之间,那领着道士老头回来的王二飞快地应了一声,然后不知何时已经将东西早已经都准备好了。 只见他快速转身去到屋外,将一沓黄纸,一支毛笔,还有一个用碗装着的一些黑色的墨汁勉强当做砚台端了进来放到了屋中唯一的一张木桌上面。 那道士老头也来到了这桌边,众人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突然再度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然后脸上没有一丝的犹豫便直接一口咬破,一滴鲜血便顺着他的指尖滴进了那墨汁之中。 滴血入墨,又见其迅速伸手捏住了一旁的毛笔,沾了沾碗中的墨汁,又在碗的边上捋了捋,这才用左手轻捋着右手的衣袖,在那黄纸之上写了下去。 但见他龙飞凤舞之间没有丝毫的停顿,一道黄符已经画出,当最后一笔落下,他的脸上恍惚间好像一下子苍白了许多。 “把这道安魂符烧成灰烬,融于水中,喂那小孩喝掉!” 老道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不过也正是他疲惫的声音将众人再度从发呆之中惊醒过来。 “至于大人,已经没救了,但我说过,他的身上有不祥缠身!” “道长……那怎么办呢?” 老村长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的脸上都露着不安的神色。 “烧了他,最好是在明天中午,日正映顶的时候!”老道说道; “好好好……” 老村长连忙点头,然后又迅速吩咐人去找了空碗,打了清水,化了黄符灰烬,喂了王托福喝下,但那李氏依旧是双目之间失魂落魄,乡里乡亲的也是十分无奈,任谁一夜之间遭逢这样的人生变故,恐怕也会受不了。 完事之后,那道士被老村长招呼着走出了王天明的家,而村子里的人除了一些选择了留下来帮助处理后事之外的,经过了一夜的折腾,也纷纷选择了离去。 村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加上大家各自心中都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整个白石村就好像突然之间笼罩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在这一整天里,似乎连天空的颜色都变得灰蒙蒙的,像是暴雨将袭,不过始终未曾落下,但奇怪的是原本酷热的盛夏却让许多人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在这七月的时节之中会出现这种现象也是十分罕见,但因为那春来道长口中的不详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此刻除了那一直抱着王托福不肯撒手的李氏之外,所有人都在迫切地第二天早一点到来! 到了傍晚时分,王天明的尸体已经被从房中抬了出来,此时的李氏很疲倦,虽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乡里乡亲帮忙完成的,但他抱住王托福的双手也未曾有一刻的放松。 心理上的绝望让她脸色苍白,甚至一天下来,任由旁边的人如何劝说,她可以说是滴水未进,连同着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已经有一些发紫的王托福,二人就像真的失了魂一般。 周围的人劝说了很久,总算是把王托福从李氏的怀里抱走,喝了那春来道长画的安魂符和的井水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依然没有丝毫的好转,王托福的全身已经冰冷,乡亲们可是吓坏了,又就着王托福忙活了起来。 大的已经走了,要是小的再出点什么事的话,恐怕村里的这一家子就真的完了…… 夜色再度降临,只是这一日的夜色与往常却大不相同,空气的那丝凉意越发明显,在白石村外的一处小道上,一个身材消瘦,身着黄色道袍的人影正在匆匆赶路。 看他的神色有些慌张,不是那白日里才到白石村中的春来道长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的他边走边回头望着身后白石村的方向,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的神色,与白日里那种仙风道骨的神态完全不同。 “道长……道长!” 就春来道长匆忙赶路的时候,春来道长前方的小道一旁突然传出了一阵掩声,生怕被别人发现。 听到呼声,那春来道长也是快速止住了身子,朝着那小道旁看去,只见一道黑影正快速从小道旁的庄家地里窜了出来。 夜色太黑,虽然看不清这人长得什么模样,不过从声音也能辨别出此人正是村里的王二。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心 “你怎么在这里?” 春来道长眉头皱起,对着突然出现得王二神色似乎有些不大耐烦; “哎,道长,咱们不是说好的么,要是得了好处,你七我三的,看你今天晚上鬼鬼祟祟的,难道你想一个人溜了嘛?” 那王二脸上露出冷笑,双眼之中再度露出了些贪婪之色,一边盯着春来身上的包袱一边走到了他的面前。 春来道长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那副老花眼镜,看着走过来的王二,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这七月的夜空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几乎已经遮住所有的亮光。 “早知道是这样,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听你的!” 王二出现,但春来道长似乎依旧并没有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对方的身上,只见他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罕见的愁容,之后他看着王二继续说道:“乌云压月,那一家子可真够晦气的!”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骗骗那群傻子算了,我王二可不信这些,快拿来吧!” 王二再度冷声说道,话音落下,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在这大热天里,王二突然觉得一阵发寒,虽然有些诡异,但他倒也不在乎,身子向前跨了几步便来到了那春来道长的面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唉......” 见王二的反应,春来道长反倒是变得平静了下来,但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之意又摇了摇头。 “自我当年出了师门之后,见的鬼怪不多,可所见人心中的鬼倒是不少,如今没想到我自己也着了道......” 话音落下,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白石村双目之中的那丝不安越发浓郁,这才从身上取下一个布袋,反手便朝着朝着王二扔了过去。 “这是他们给我的,我想了很久,这东西还是沾不得…” 春来说道,而那王二在接过春来扔过来的布袋之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见他快速打开了布袋,快速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又将手伸了进去掂量了一番。 至于村里人支付给道长的东西倒算不得什么奇珍异宝,皆是由老村长出面,可对于王二来说却是相当满意。 “你这老家伙,既然你不要那就便宜我了,嘿嘿嘿……” 于是王二快速将布袋束在腰间,而后又抬头带着几分不屑地看了看春来道长,这才快速转身再度朝着那庄稼地里跑去,很快便在一阵簌簌的响动之中消失了踪迹。 见王二离开之后,春来道长倒并没有表现出怒意,此刻在他脸上所流露出的只有担忧与无奈之色。 “唉,希望祖师爷保佑......” 话音落下,春来道长便再度准备着离开此处,可就在这时,突然另外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却是突兀地响起。 “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着急着走呢?” 当那声音落下之后,春来道长脸色微变,迅速转过头循着那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漆黑的夜色之中,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另外一道轮廓。 “你是什么人?” 那春来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又定下神来眯着双眼仔细朝着对方打量而去,只见对方却是一个看上去与他的年纪差不多的老者。 不过那家伙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身子却站得挺直,且穿的是一身破旧的中山装,但显得整洁而干练,与他那有几分狼狈的身形倒正好形成了反差。 在春来道长发现对方之后,对方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过凭借天生的直觉,春来道长已经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能够如此与自己对话的只有两种存在。 一种便是人们最为惧怕的鬼怪之物,而另外一种便是难得一见的同道中人。 很显然,对方属于后者,只是天下驱邪斗怪的道门众多,一时间春来也看不出对方的身份来历。 “我行走这七乡八镇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的,但愿这村子的人可以熬得过今晚!” 春来道长接着开口说道,话音落下,对方却突然再度开始朝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你觉得你的能力不够,所以你选择逃避?”那老者说道; 春来道长浑身一怔,随后沉默了少许又接着说道:“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茅山外门道士,连滴血破邪都做不到,今日这个地方我又能做什么?” “原来你是茅山的道士,不过滴血破邪是茅山天师才可以做到的。” 听到对方这般说道,那春来道长脸上疑惑之色更加浓郁了起来。 “你是?” “虽然你未达到天师,不过以你的道修,遇事而退,却是丢了茅山一脉传承数百年来的威名!” 对方似乎早已经看透了春来所想,话语之声也渐渐开始变得有些低沉了起来。 听对方这么说道,春来道长的脸上却是再度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片暗沉沉的天空,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转身,继续朝着远离白石村的方向走去。 但没走出多远,他再度背对着身后的老者停下了脚步。 “我来晚了一步,今日那东西肯定很凶,我劝你还是早一点离去!” 话音落下,春来道长便再也没有回头,但离去之时他的拳头却始终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咔~” 七月的夜晚,暗沉沉的天空中再度响起了一声闷雷,在白石村外的一处庄稼地里,一道黑影正急匆匆地朝着前方奔行穿梭。 在这风雨欲来的黑夜之中,他的腰间束着一个布袋,神色也略显慌张,不时回头朝着身后的方向看去,而那家伙正是村头的王二。 “臭道士,不要白不要!” 在钻出一块玉米地的空隙之后,一脸焦躁的王二突然停下了身子,弓着腰扯起了胸前的衣裳抹着满头的大汗,口中还不忘恶狠狠地说道。 他没有走乡间小路,而是选择了专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七月天气平时热的很,虽然这两日有些反常,不过他还是只穿着一身短袖布衣,在这庄稼地里穿梭的时候浑身也是被周围茂密的枝叶挠得难受。 这时的王二并不知道,他即将经历的将会是自己一生的梦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惶恐 算算时间路程,在王二的感知中自己已经奔行了很久,不过他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太踏实,再停下来短暂休息之后便准备再度开始赶路。 可是又过了好一会儿,当王二再度扒开了眼前的一簇庄稼叶子的时候,他再一次疲惫地停了下来,口中喘着粗气,想这平日里没有多远的路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 随着额头的汗水不住地渗出,王二的双眼也因为汗水的侵润而开始变得游戏刺痛,他开始再度弓下身子用双手蹭在了自己的双膝之上,显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不过当他再次低头看见自己束在腰上的布袋之时,他的脸上便又很快露出喜色,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因为对他来说,有了这些收获,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再度驻足了少许,王二心里面也是渐渐放心了下来,重新站起了身子开始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可突然之间,一阵微凉的寒风却突兀地从他的身后刮了过来,一丝凉意也顺着他的身子掠过。 “嘶~” 在那种突然而至的感觉中毫无防备的王二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的身子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谁...谁!” 王二猛地回身喝道,刚刚才放松的神经也再度变得紧张了几分。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在他的身后依旧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在风中摇曳的庄稼作物显得诡异而可怕。 不过随着王二的转身,刚才那种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神色有些明灭不定的王二再度用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汗水,摇了摇头这才转过了身子继续朝着自己原来的方向走去。 可当他没走出几步,突然又有一阵诡异的阴风从他身后刮了过来,这一次的感觉比上一次更加诡异,就像有人在他身后故意用扇子扇他一样。 那一刻,王二浑身的毛孔一阵紧缩,一种不好的感觉从他的心头升起。 “他妈的,到底是谁!” 强行鼓足了勇气,王二再一次转过了身子朝着自己的后方看去,可一切又都还是老样子,四周空无一人,倒是那些庄家摇曳的影子看上去似乎多了那么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心头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发浓郁,王二双眼微眯,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握成了拳头的双手手心之中也开始变得有些湿润了起来。 可是周围的一切却很快又再度安静了下去。 “咕~” 但这一次那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便被突然的一道蛙鸣声打破,王二浑身一怔,又听得那声音正是从旁边的小沟子里传来,可听上去总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那声音就像……就像有人躲在一旁正在吞咽着口水一般。 “出......出来!” 终于在王二心中开始渐渐出现了一丝慌乱,他的右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腰间的布袋,左手却是随着他不由自主的后退本能地朝着身后探去。 七月,田野山林间,草木旺盛,更有虫鸣蛙叫搅动着整个夏夜,可是此刻在王二的周围,除了刚才的那声蛙鸣,似乎就再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这夜确实静得可怕,静得似乎已经能够隐隐听到空中带着丝丝寒意的风声,一种莫名的恐惧也在渐渐侵蚀着王二的心头。 在这盛夏的夜里,他的身上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那种诡异的气氛即将达到了一个顶点之时,恐惧中的王二终于发出了一声大吼,而后猛地转身开始疯狂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逃离这里。 “轰~” 空中再度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闷雷之声,王二朝着前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他前方平日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今天却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啊~” 终于,那种恐惧从王二心中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再次忍不住发出了咆哮之声。 可是在他的周围除了他的声音之外还是那么安静。 又有一阵带着凉意的微风从他的身后刮来,这一次王二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浑身的冰凉,因为他身上的汗水早已经变成了冷汗。 “砰!” 随着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王二的脚突然被什么绊住,或者更确切得说就像是被什么给扯了一下,本来就已经心神慌乱渐渐失去了方寸的的他身形不稳便猛地向前扑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腰间的布袋也顺势掉在了一旁。 “你到底是谁!” 王二回头大吼,他的声音颤抖,却已经开始有了一丝丧心病狂的味道。 “簌簌簌~” 好像在回应着王二,他周围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像是风吹稻谷,又像是有无数的脚步声在不停地赶路。 王二的脸色大变,他从小也会听许多长辈们说起一些灵异方面的故事,什么鬼打墙、鬼夜行之类的,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的处境竟与那些故事之中的如此相似。 因为恐惧,他浑身颤抖得越发剧烈,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可无奈他的双脚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要……不要!” 王二颤抖的声音响起,他开始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翻过了身子,趴在地上,双手抓住了地上的泥石与杂草,奋力地朝着前方爬去。 可他的耳边风声依旧,而且似乎变得更加阴冷,在恐惧之中人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幻觉,可是那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一切,却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恍惚之间,当那阴风突然止住的时候,挣扎中的王二也突然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因为在他脑海之中又响起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嘈杂笑声…… “救…...救命…...” 当那诡异的笑声响起之后,王二脑海终于彻底被恐惧占据。 他开始拼命地朝着前方爬去,突然间慌乱之中他的双手又似乎抓住了什么。 那东西很冰很冰,他的双手就像是抓在了冰块之上一般,不仅如此,一股阴凉的寒气也开始自他双手开始朝着他的身体之上蔓延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消失的王天明 王二的身子突然僵在了原地,他的喉咙开始不自觉地蠕动。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他开始缓缓抬头,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却能够清楚地听得到自己牙齿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当最后王二的头彻底抬起之后,他的瞳孔却是猛地收缩了起来,然后整个人便彻底瘫在了原地,因为不知何时在他前方已经静静地站着一道魁梧的身影。 夜色虽暗,却能够辨别得出对方那高大的轮廓,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他的脸色同样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乱发之下的双眼却是空洞无神,连同着整个眼眶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而那眼眶的周围早已经布满了毫无生气的死黑之色。 “天......天......” 王二挣扎着,可是他口中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说出来,但在他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那家伙的身份。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已经断了气许久的王天明! 此时王二双手抓住的东西也并不是石头或是冰块,而是王天明赤着站在的双脚。 “嘿嘿嘿……” 似乎是因为王天明的出现,周围的阴风再次变得越发剧烈了起来,且风中夹杂着的那种诡异笑声也同样变得更加急促。 王二浑身颤抖着,正在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呼吸着自己所能够汲取的最后的空气。 终于在他最后的记忆之中,他看到面前的王天明缓缓张开了嘴。 同样,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也第一个亲眼看到了那王天明嘴里隐隐约约闪烁着的血腥光芒的獠牙....... “轰~” 漆黑的夜,天空中闷雷声开始大作,春来道长已经远离了白石村,但在最后离去之际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再次朝着白石村所在的方向望去。 无奈地摇头是他对这个村子最后的告别,因为这可能也是他最后一次来到这里,今后的他恐怕再也不会有回到这里的打算。 “不好啦......不好啦!” 另一边,一道突兀的尖叫声自白石村之中突然响起。 此时黑夜中的白石村边缘,那身穿中山装的老人也猛地抬起了头,只见他双眼微眯,脸上很快露出了从未有的凝重之色,不知不觉间他疾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见了……不见了!” 在王天明家中,那惊恐的呼声不断,村子里很快亮起了许多灯火,周围的村民也都闻声而动,当众人纷纷再次赶到王天明家中的时候,见到的却只是一块空荡荡的木板,至于王天明的尸体早也已经消失不见。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大变。 “完了……完了,难道真的尸变了,完了!” 人群之中开始出现了骚乱,许多村民也开始惊恐地议论了起来。 “大家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老村长的声音突然自人群之中响起,他那张苍老的脸上布满了褶皱同样也露出了稳重沉思的神色,只见他缓步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再度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村长对着众人问道,可是人群之中却没有人能够答得上来,于是大家开始纷纷将目光朝着那最先发现了王天明尸体消失的那家伙看去。 “我......我也不知道,他......他怎么就不见了!” 那是村子里王天明家隔壁的一个妇人,因为两家关系要好,便留了下来帮衬着处理王天明的后事。 如今的她的声音颤抖,神色更是惶恐到了极点,显然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那妇人话音落下,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老村长则是再度皱起了眉头,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木板。 此刻的他纵然是村子的一村之长,平日里沉稳冷静,可是到了这个时刻,他的心里面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安了起来,因为冥冥之中即便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到了现在也似乎可以预感到不详的降临。 “好好的尸体怎么就不见了,肯定是……闹鬼了!” 人群之中又有人在嘀咕,很快那种惶恐的气氛便再度朝着众人的心头开始蔓延。 “这可怎么办!” 正在众人惶恐无措之时,突然有人终于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开口说道:“对了,白天那个道长呢?” 听有人开口提醒,众人这才纷纷想起,然后又都开始齐刷刷地将目光朝着村长望去。 那春来道长最后去的是村长家里,可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没有看到那家伙的身影。 不过见事有转机,不少人还是像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带着希冀的目光等待着村长开口。 “村长,那春来道长呢,快喊个人把道长请来,他一定有办法的!” 一人终于忍不住上前对着老村长说道,见状这众人也是纷纷附和。 可还不待老村长开口,只见人群外又有人正急匆匆地从远处赶了过来,在村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众人再度安静了下去,却见老村长的眉宇间反倒是皱得更深了,于是一种更加不妙的感觉再一次在大家伙儿的心里开始出现。 “我……我不久前好像看到那道长好像已经出了村......”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人群中再度有一人小声地说道,其话语声断断续续,就像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样。 “什么!” 听那人开口,人群之中耳尖的一些村民浑身一震。 “村长,那道长真的已经走了!” 有人再度上前问道,语气之中的不啊越发浓郁。 “可这一次老村长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完了……完了!” 人群再次慌乱了起来,在这时又有人颤着声音说道:“对了,王二呢,那道长是他请来的,再让他去请一次,一定要把道长请回来!” 于是众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始再一次寻找王二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发现。 “王二呢?” 老村长的目光也在人群之中来回扫动,他也没有看到王二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身材有些发胖的妇女身上,而那妇女正是王二的媳妇儿。 “他……他天还没黑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第一百九十章 不安 王二媳妇的这句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二没找着,可他一同消失的消息却让众人的种恐惧再度加重了几分。 “啊~” 就在众人全都惊魂不定的时候,王天明的家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尖叫声,那是王天明的媳妇李氏的声音,众人这才想起了一直不曾露面的李氏,又纷纷朝着李氏的房里跑去。 夜里灯火暗淡,当乡亲们感到李氏房中的时候,不少人却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狭窄而昏暗的房间里,只见此刻的李氏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并且她的怀中还抱着同样脸色铁青且紧闭着双眼的王托福! “救救我的孩子……” 宛若失魂落魄的李氏终于缓缓抬起了头,这是一天下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只是此时她的声音已经彻底沙哑,加上她凌乱的头发和没有一丝血色面容,在这昏暗的房间之中显得分外吓人。 即便是许多人一同冲了进来,还是有不少人被吓得不轻,不少人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朝着身后退去。 “救救我的孩子!” 在众人惶恐之际,李氏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抱着王托福,坐在那罩着灰沉沉的蚊帐的床边上,一双湿漉漉且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可是此时的村民们先是因为王天明的消失依然惶恐不安,如今再见到这一幕,却纷纷站在原地竟没有一人敢走上前去。 “唉……” 最后,唯有那老村长再度叹了一口气,他第一个站了出来,也是第一个迈着那有些蹒跚的步伐开始慢慢朝着李氏走去。 在他的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老他的背影,似乎他的每一步都能牵动着他们的心神。 没有人能够猜到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敢继续想象这一夜将会发生什么。 “来,天明媳妇,把孩子给我!” 老村长说道,可那失魂落魄的李氏却没有丝毫的反映,她额头上乱糟糟的头发自动向下垂落挡住了她的半张脸,而那发丝间的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村长,口中依旧不断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语。 一切显得皆是如此诡异与可怕。 “救救我的孩子……” 李氏嘶哑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狭窄的屋子里,也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中。 “把孩子给我!” 终于来到了李氏的面前,老村长缓缓地伸出了自己那消瘦苍老的双手,那一刻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更有甚者已经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也许换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在面对那样的目光注视之下连保持基本站立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那种平静而诡异的气氛之中,李氏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的挪动,从老村长的脸上渐渐移动到了老村长的双手之上。 “来......给我......” 那一刻村长的声音变得很平静,一切似乎很快便会结束,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阴风却不知从何处刮来,原本闷热的屋子里,不少人再度感觉到了浑身一凉,同时那原本静静燃烧着的蜡烛也开始在风中摇曳了起来...... “怎么回事!” 惶恐之中许多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慌乱了起来,迅速将那种压抑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快给我......” 即便稳重如老村长,早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可如今他的语气之中也带着几分胆战心惊。 可当屋子里大乱之时,李氏的目光却也再度从老村长的双手之上移开,而是朝着众人望去,那双布满血丝的湿漉漉的双眼在忽明忽暗的屋子里显得越发的恐怖。 此时当老村长见到李氏的反应后也是浑身一怔,脚下不自觉地朝着身后退了两步。 “不…...不......不!” 突然,失魂落魄的李氏再度发出了诡异的呼喊声,只见其瞳孔紧缩,似乎在慌乱的人群之中突然发现了什么。 而紧接着,她的身子快速向着身后转了过去,好像在躲避着什么,她浑身开始颤抖,抱着王托福的双手也更加用力了起来。 “咻~” 正在此时,屋子里摇曳着的烛火突然之间灭掉了一盏,所有人惊恐地回身看去,整个房间之中却是一下子变得雅雀无声了下去,但若仔细去听的话却能够发现那无数惊心动魄的心跳。 “鬼......鬼啊!” 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声音打破了死寂,然后率先开始朝着屋子之外冲去。 当然,那声绝望恐惧的大吼声也彻底将那种无形的恐惧推向了高潮。 所有人脸色苍白,紧随其后开始疯狂地朝着屋子之外涌去,可由于那房屋的门口比较窄,一时之间相互拥挤踩踏,场面混乱不堪! 终于,有了那么第一个人从屋子里率先冲了出去,再度接触到屋子外面的空气,一切似乎如沐新生一般,可是还来不及让他露出喜色,他却被自己的身后其他抢着冲出来的村民一推之下便朝着前方扑倒了过去。 而就那么不巧的是,他正前方却正是之前放置王天明尸体的地方! 那是用两张木桌拼凑之后再在其上搭上一块木板做成的简单横塌,那木板的边上有菱有角,而当那第一个冲出房间的家伙在向前扑倒的同时,其额头正好对着那木板的一角撞了上去。 一切发生得极为突兀,那被推挤的力道也让他做不做不出过多的反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那木角在自己的瞳孔之中不断地放大! “砰!” 在最后的一刻,他整个人的脸已经扭曲,他的双眼本能地闭上,对于他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宣告着结束,甚至连恐惧的时间也没能给他。 可下一瞬间,那脑海之中血腥的画面却没有发生,却是什么东西一下子拍在了他的额头之上,那股力道很大,甚至直接将他的身子给掀翻了开去,人仰马翻地倒在了一旁。 耳边混乱的呼喊声不乱,那家伙脸色煞白但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当他的双眼缓缓睁开,却发现自己的前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风雨夜 那是一个老者,他穿着一身陈旧的中山装静静地站在房门之外,而他的目光却是平静地盯着那众人发了疯似的从里面涌出的房门,只是那种平静之中似乎蕴藏着某种更为凌厉的深邃。 终于,当所有人都冲出了屋子之后,此时所有的蜡烛都已经全部熄灭,那可怕的屋子里面便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同时也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这种情况却并未持续太久,当众人惊魂未定之际,突然身后那漆黑的屋子之中再度传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那是那李氏的声音,声音疯狂而尖锐,可此刻那尖叫声落在众人的耳中却如同世上最恐怖的声音一般。 “不......” 有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其中的一些妇孺已经开始啜泣,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敢再度踏足那间屋子,因为那种未知的恐惧正在吞噬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村......村长呢?” 终于有人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再度反应了过来,原来混乱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冲了出来,之前离得李氏最近的老村长还留在屋子之中。 “哼!” 就在这时,那正站在房门之外的陌生老者却是突然发出了一声冷哼,所有人再度纷纷回头看去,大家伙这才开始注意到了这位从未见过的陌生长者。 “魑魅魍魉,如何敢作祟人间!” 话音落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那老者竟突然迈开了双脚开始朝着那漆黑的屋子走去。 “别......快回来!” 见到这一幕,有人脸色一变惶恐地喊道,而更多的人则是绷紧了神经呆在了原地。 他们不清楚这名突然出现的老者是什么来历,因为村子不大,他们并没有见过对方,但当见那陌生老者的反应之后,许多人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开始变得越发苍白了起来。 原来当大家伙靠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面对着从未见过的可怕存在,那种恐惧也许会蔓延,但却还不会将一个人逼到发疯! 渐渐地开始以村子之中的男性为主,大家伙再次小心翼翼地靠在了一起。 俗话说人多的地方阳气也会变盛,即便是遇见了真的妖魔鬼怪对方也不敢随意肆意妄为。 可就在这时,随着老者彻底走进去了之后,那屋子之中突然再度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打斗声,夹杂着什么东西被摔破的声音越发剧烈。 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甚至不少人都已经闭上了双眼开始祈祷。 “李......李氏已经被鬼上身了,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人颤抖着小声说道,可当其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那原本敞开的房门却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摔上。 人群之中再度发出一阵骚乱,大家伙也都再一次朝着身后退去,此时所有人的额头鬓角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但所有人的双眼也都在死死地盯着那道可怕的房门。 他们的心都在随着屋子里的动静在疯狂地跳动着,这个时候,因为恐惧,没有人再敢大声说话,于是这屋子之外便再一次陷入到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吱~”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门终于开了,最先走出来的还是那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而他的身后,苍老的老村长也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的怀中却正抱着年幼的王托福。 只见此时的老村长神色有些呆滞,就像是真的失了魂一般。 “村长!” 见老村长再度出现,村民之中的几人也快速迎了上去。 “每逢凶尸降夜,总有鬼魅伴生!” 那穿着中山装的老者说道,随后他站在那屋子门口,又回头看了看老村长,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村长双手之中抱着的王托福身上。 当看到村长怀中年幼的王托福时,他的双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怜悯,或者说更是一种无奈。 最后那中山装老者再度叹了一口气,又突然将手伸到了自己衣服的口袋之中,取出了一道被红绳系住的小锁。 “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话音落下,这位陌生的老者便将那小锁放到了村长怀中的王托福身上,随后他的目光这才再度朝着众人环顾而去。 “老仙人......救救我们!”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老人不简单。 面对着众人的祈求,老者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他抬头看向了天空,却见空中依旧乌云密布,一道闷雷再度响起。 无奈之中,他又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便与之前春来道长一般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嘴边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之后,他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丝毫因为痛楚而表现出的挣扎,随后又突然转身将手按到了那之前安放王天明尸体的木板上。 以手代笔,以血代墨,不一会儿便在上面勾勒出了一道巨大的符文。 “将这木板立起来,今晚谁也不要离开这里!” 这是陌生老者最后对大家所说的一句话,而后在这乌云密布的深夜之中,他便开始再度循着心中的感觉,朝着村子另外的一个方向赶去,因为他明白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在老者走后,众人依旧战战兢兢,但老者的话也成为了他们所有人坚持下去的希望。 只是从那以后,那位穿着中山装的老者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这也只是后话了..... 不久之后,那位中山装老者从白石村里面追了出来,当其再次停下身形之时,四周已是阴风阵阵,隐隐之中,在那风声里还夹杂着许多若有若无的笑声。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可就在此时其前方一道黑影忽然凭空闪过,快得无法想象。 老者双眼一凝,便再度向前跃出,循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只是那黑影始终如同夜色之中的幽灵一般,但在每当他即将丢失对方踪迹之时它便会再一次出现,似乎是在故意吸引着他一般。 最后,老者终于来到了白石村外的庄稼地里,而那黑影也终于再也不曾出现,可是他的脸上依旧保持者凝重,因为刚才那道黑影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甚至与他生平所见任何异类都有所不相同。 “簌簌簌~” 突然旁边的杂草丛中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他的一旁匆匆赶路,可正当老者欲要再度向前之时,突然他的右脚却是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 当他低头看去之时浑身却是猛地顿住,原来在他的面前正趴着一道一动不动的人影。 老者双眼微眯,又小心地蹲了下来,伸手探去只觉对方浑身已经僵硬,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把那人的身子朝着一边翻了过来,却见对方瞪着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但此刻依然气若游丝,却并没有死去。 当然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二。 “多谢!” 就在这时,突然在老者的身后响起了一道平静的声音,老者浑身一怔,而后迅速转身回头,却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另外一道人影。 “你是谁?” 老者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但越是如此,却越能够从他的身上发现一丝不安,因为凭借他的一生道行,竟不知对方是何时出现,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任何一丝气息。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一切,或许我也永远不会相信我是谁!”那人继续开口说道; 老者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又再度抬头开口道:“如今此处大凶之势已成,不管你是妖灵也好、邪修也罢,今日之事我不希望你插手!” “你错了,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而已……”那神秘人继续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隔着不足丈许的距离二人四目相对,在头顶闷雷翻滚的惶惶天威之下,神秘人竟让老者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感。 “你是……” 老者的双目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他总觉的眼前之人好像的确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但冥冥之中那种想要去看清这一切的冲动却不断地在他心底出现。 “他我带走了,今晚过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恢复正常的轨迹……” 沉默了许久对方再度开口,只是话音落下其轮廓已经渐渐隐没在了黑夜之中,与此同时突然一阵凛冽的阴风再度刮过,在那神秘人消失的方向,两道红芒一闪而过…… 那一刻,老者心头再度一凛,因为那红芒出现之际,他的心中竟出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似乎多年修道之心也在那一刻出现了一丝动摇。 不为别的,只以为对方仅仅一缕气息便有摄人心魄之力。 “哗~” 阴风散去,一切皆已消失,随后这场酝酿了许久的倾盆大雨终于落下,周围所有的声音也终于被暴雨之声彻底淹没。 当老者恍然惊醒回身看去之时,黑夜中白石村的轮廓依旧,但那种压抑的气息却已经渐渐消失不见…… 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终那老者这才摇了摇头转身同样消失在了风雨之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h城惨案 时光飞逝,在一个社会发展异常迅猛的年代中,一切都将被时间所掩盖。 遥望五千年历史文明的发展,却远比不上这短短一百年中的翻天覆地,而在如今车水马龙的喧嚣之中,当年的故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夜色笼罩着h城的上空,此刻在h城北郊一处废弃的工厂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周围夜的宁静,数道行动有素的人影正在小心地朝着前方空荡荡的工厂飞快靠近。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依次贴着墙角,快速翻过了那早已经生锈废掉了的铁质栅栏,每一个人都尽量保持着动作足够小心,但相互配合之间又极为默契,且身形步伐十分的矫健,一看便知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结果。 “砰!” 突然,正在众人保持着快速移动的时候,前方漆黑的厂房里面猛地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在所有人最前方的那道身影迅速抬手示意,其身后所有人也是快速停下了脚步,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开始小心地朝着前方打量。 过了少许,那奇怪的声音并没有再出现,也许是厂房里面的老鼠或是夜猫不小心打翻了那些早已经年久失修的砖瓦,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只是没有亲眼看见谁也不能够妄加断定。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继续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因为他们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工厂里面,极有可能隐藏着他们此行最终抓捕的对象。 而那个家伙早已经被认定为极端危险人物。 七月十八日晚,在h城北城区莲花巷中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受害者是一名十八岁的少女,当她的尸体被人发现之后迅速惊动了整个h城重案组,因为作案者手段极其残忍,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罕见的恶劣案件。 被害者脖子被咬破,现场更是惨不忍睹,一切就像是被凶猛的野兽扑倒啃食过一般。 不过这只是表象而已,当法医经过反复的鉴定与dna对比之后竟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行凶者并非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人!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人?怎么可能,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也不可能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报复,食其肉饮其血,甚至连受害者的某些部位至今都还未曾找到,这种情况让人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凉。 为了不引起社会的恐慌,h城重案组决定先将所有的报道全部封锁,然后专门组织了专项调查组进行立案侦查,并且将这一恶劣案件级别上升到了最高级别。 虽然他们在第一时间便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可是一切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头绪,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三天之后,七月二十二日凌晨,又一起同样的命案再一次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几乎同样的惨状、同样的作案手法,但受害者却是两个没有丝毫关联的人。 重案调查组收集了两名死者的所有资料,经过严格审查和筛选,依旧没有任何的线索。 阴霾开始笼罩在了所有知情者的脑海之中,直到第三场同样的命案再度发生... “无论如何,五天之内一定要破掉这个案子,把那杂碎找出来,绝对不允许同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这是h城最高案件处理机构下达的是命令,甚至不惜动用一切代价。 经过不断的追根寻底,严密布控,所有专项调查组的成员通过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资源加上日以继夜地在对整个城市进行搜寻,终于在第五日整个案件出现了转机。 但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h城北郊一处早已经荒废了多年的废弃工厂,为此h城最高指挥中心专门调动了由八位全副武装的特种警员组成的突击小队来到了这里进行搜索。 不过对于这支行动队的所有队员来说,他们所面临的最大难题便是他们对于对方的任何信息都无从了解,甚至是其性别及体格特征都一无所知。 当一切动静都平息之后,只见领头的那名特种突击小队队长再度转身抬起了右手快速地在众人的面前做出了数个连续的手势,之后成功潜入这种废弃工厂的八人又迅速散开分成了四组。 每两人一队开始分散行动,从已经探知的四个入口继续开始准备进入厂房进行搜索。 这八人每人都佩戴了附有红外探测功能的夜视头盔,当他们成功潜入到工厂之后,他们所看到的所有数据都会同步上传到本次行动的指挥中心,同时他们相互之间的位置也会时刻在指挥中心的屏幕上显示出来,以便于指挥中心的远程调动。 通过立体扫描技术,整个工厂的地形也会在第一时间向他们反馈,不仅如此,针对此次抓捕行动,在工厂的外围同样已经被布下了天罗地网,如果线索是真的话,那家伙就算是插翅也绝无可能再逃出去。 “呼呼呼......” 夜风在空旷的厂房之中不断地发出阵阵奇怪的声响,进入到了厂房之中的每一个特种队员都几乎摒住了呼吸,连同着远在指挥中心的所有人都在死死地盯着现场传回的画面。 随着八个红色的小点在指挥中心的屏幕上缓缓移动,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指挥中心再度发出了指令。 “各队请注意各队请注意,一楼厂房已经搜索完毕,请立即前往二楼继续搜寻over” 随着耳机之中的通讯结束,所有人再度加快了脚步朝着前往二楼的几个通道开始迅速转移,红外探测仪传回的画面也开始迅速变换了起来。 指挥室的所有后勤人员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就在所有人迎来了这短暂不到数秒的松懈之时。 “嗡~” 突然,在那连接着八位特种队员的通讯设备之中一道刺耳的麦鸣声猛地响起,紧接着连接着特种行动队员那一头的通讯装置中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大家小心,有情况......” 第一百九十三章 阴霾与恐惧 可是那话音还没有结束便像是突然被什么给硬生生给打断了过去,在指挥中心的屏幕上,原本通过红外探测仪传回的画面其中的一个也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3号3号,发生了什么请回话over!” “啪~” 一道清脆的枪声瞬间打破了工厂之中的死寂,指挥室之中所有人皆是一震,紧接着3号特种队员的探测头盔突然掉在了地上,屏幕上的属于3号的画面也已经彻底模糊了下去,但依旧能够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在不断地从那通讯装置中传回。 其中除了那正在渐渐消失的惨叫声之外,便是一阵宛若野兽般低沉的咆哮,还有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咀嚼声...... “全员注意全员注意,急援3号急援3号......” 话音落下,屏幕上剩下的七个红点都在开始疯狂地朝着3号的位置汇快速移动了起来,其中4号特种队员一直与3号保持着不远的距离,当那道枪声响起之后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最先赶到的时候,地上除了一个破损的头盔之外便只剩下了一滩浓稠的鲜血还有被拖拽过的痕迹,而3号队员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危险危险,大家小心,3号......” “嗡~” 正在此时,那种尖锐的麦鸣声再度响起,指挥中心屏幕上所有的通讯都开始受到了莫名的干扰,所有人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了起来...... “哒......哒......哒......” 而此时另外一边,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那废弃的厂房之中响起。 此时在那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死寂的厂房中,循着那地上残留下的血迹,一道身影正在小心地向前寻去。 即便是经历过多年的特殊训练,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之下他的鬓角依旧有冷汗在缓缓渗出,他不知道3号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并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更不知道这一次他面临着的敌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目标往二楼办公区转移,目标正往二楼办公区转移over” 4号特种队员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可是通讯装置中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停止了呼叫,他再度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地上的血迹却始终未曾消失,一股血腥的味道也开始出现在了他周围的空气之中。 “救......救我......” 正在4号小心地朝着前方的办公区靠近之时,突然一阵虚弱的声音在前方的黑暗之中传了过来。 4号特种队员浑身一震迅速开口呼道:“3号3号,是你吗?” 话音落下,他再次加快了脚步开始循着那声音寻去。 可是正当他刚走出去没有一段距离时,那微弱的求救声又再度消失了过去,而此时他也刚好进入到了那工厂废弃前的办公区域。 因为早已经废弃了多年,当年搬迁之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收走,空旷的办公区里面除了那早已经布满了灰尘的办公桌外也就再没了有其他的东西。 夜风刮过,面对着那再度变得一片死寂的房间,4号再一次放缓了脚步,手中的枪械也握得更紧了些。 通讯装置里面依旧是一阵沙沙的声音,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面对着那种未知的危险让他的喉咙也开始忍不住蠕动了起来。 “唰~” 突然,一道诡异的声音猛地响起,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一旁快速闪过。 “谁!” 4号迅速转身沉声喝道,可是那奇怪的声音转瞬即逝,当他转过身子时在他的周围依旧是一片死寂,唯有那夜风刮过窗口的声音夹杂着自己的脚步声继续在周围空旷的办公区里回荡着。 “出来!” 4号抬紧紧地抱着手中的枪械开始继续朝着之前那声音消失的方向一步一步地靠近,可是过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 “呃......” 在4号前方的黑暗之中又是一阵无力的呻吟声开始响了起来,好似一个垂死之人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又像是一个被人割开了气管的人正在绝望中与死神抗争。 那种呻吟声轻很轻,可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落到了4号的耳中却变得很重很重。 终于,在绕过了前方的一个转角之后,始终让自己保持着镇定的4号特种队员突然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更是愣在了原地。 “救......救......” 那无力的呻吟再度变成了一种绝望的哀求,此刻在4号的面前,在那废弃办公区一侧的墙角下,一道早已经变形的身影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他的双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搭在了一旁翻倒的椅子上面,脖子伸得很长很长,而且早已经被啃掉了一大半,不仅如此,他的小腹上面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刺穿,花花绿绿的流了一地。 浓浓的血腥味直让人作呕,那双瞪得很大很大的眼睛更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 而那家伙便是才消失不久的3号队员。 “呼……呼……呼......” 见到这一幕,4号的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很明显此时的3号特种队员已经没得救了,但却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气息未曾彻底消散。 “救......” 还是那个字,可是却比之前千百倍地刺激着4号的神经,也许他曾亲身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片刻之后,当已经变得冰冷的夜风再次将4号从那种恐惧之中唤醒之时,他猛地抬起了手中的枪械,开始疯狂地在四周搜寻了起来。 “砰!” 就在这时,在离那厂房办公区不远的地方又一道枪声猛地响起,紧接着一连串的枪声又开始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杂碎~”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那突然响起的枪声刺激中变成了4号特种队员口中一道愤怒咆哮,可正当他准备转身朝着那枪声传来的方向赶过去的时候,突然那枪声又变成了另外一阵阵惊恐的呐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夜下行者 “什么东西......啊......” 一连串惨叫声开始此起彼伏,办公区外就像之前3号失踪之时所发生的那一幕再次上演,而这一次面对着那未知存在的却是除了4号之外的其他特种队员! 在那疯狂的参加声中,4号特种队员再一次停下了脚步,一股凉意彻底侵占了他的脑海,甚至让他的脸色都开始变得苍白了起来。 很快,那些嘈杂的打斗声再度消失了过去,办公区外再次变得死一般的安静。 4号的双手在颤抖,双脚更是下意识地开始朝着身后退去。 可是没退出几步脚下又突然被什么给绊了一下,低头一看那却是一条血淋淋的大腿,当然也是3号身体的一部分。 “咯咯咯......”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咀嚼着猎物,在那安静的环境中变得十分的清晰,也同样十分的可怕。 也许那真的是一头野兽,一头正在享用着大餐的野兽...... 4号的喉咙同样随着那咀嚼声开始用力地吞咽着,可就在他缓缓后退的过程中,旁边那破旧办公桌上一堆同样被遗弃的杂物被他的身子碰到之后突然顺势掉在了地上。 “哗~” 那声音很小,但就在那一刻,后退之中的4号队员一僵便立在了原地,因为当那声音响起又消失之后,隔着不远处那堵墙后的咀嚼声也突然停了下来。 夜风依旧,4号队员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可是他依旧在死死地咬着自己的牙齿,保持着前一刻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而他的双眼却在死死地盯着那进入办公区唯一的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直到那办公区外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便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一开始很慢很慢,似乎在试探着什么,可是很快又渐渐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而且也开始离那办公区的入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当那脚步声似乎下一秒就会冲进办公区时,僵在原地的4号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了身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准备开始逃离此地,但就在他转过身子的那一刹那,突然其瞳孔再度一缩,在那夜视探测仪镜片的倒映下一道陌生的黑影在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啊~” 还没有等4号反应过来,对方的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嘴上,至于另外一只手则是死死地钳住了他正准备扣动扳机的右手。 然后一股大力猛地出现将他一下子拽到了旁边的另外一个角落之中。 翻倒在了地上,带着几分疯狂之色的4号特种队员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那张陌生的脸,但自始至终也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响。 随后见那人这才缓缓收回了双手对着惊魂未定的4号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便再度抬起了头朝着那办公区入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空旷的废弃工厂之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疯狂地响起,当最后那脚步声终于出现在办公区入口处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 也许那双可怕的眸子,或是那热衷于血腥气味的鼻子正在寻觅着什么。 面对着那种未知的恐惧,4号再度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正死死地盯着办公区入口处的那道身影,之后他突然再度咬了咬牙,那原本充满了恐惧的双眼之中也随之露出了一抹坚决。 深吸了一口气,可正当他准备起身放手与那血腥的杂碎干上一场的时候,一只手同样再度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夜色里,那道陌生的身影再度回过了头来,借着微弱的光芒,4号特种队员的目光再次与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了片刻,但他终究还是再度坐了回去。 除了那双眸子,他依旧没有完全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可是却能感受到从那陌生的轮廓上所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即便是对方也许已经看清了那恐怖存在狰狞的一面,可依旧只是平静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吼~” 漆黑的办公区入口处,一道低沉的咆哮声响起,就好像真的是一头野兽一般,随后那沉重的脚步声再度缓缓响起。 越来越近,似乎对方的每一步都狠狠地踏在了躲在黑暗之中的4号心上,他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是时候了.....” 突然,就在那种快要将人逼得发疯的压抑气氛之中,4号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低语呢喃,因为此刻正蹲在他旁边的那家伙似乎早就已经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话音落下,在4号震惊的目光之中他却猛地从原地纵身跃了出去。 “你!” 4号话音未落,耳边那震耳欲聋的大吼声便再度响起,直震得他浑身一软,便再度瘫在了地上。 至此,他依旧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已经似乎变成了一头待宰的羊羔一般,只能蜷缩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这样的一幕却发生在了一个训练有素的特警队员身上确实很难想象,可事实就是这样。 “砰砰砰!” 激烈的打斗声,连同着整个办公区的楼层都开始了轻微的震动,那股血腥的味道也越发地浓郁了起来。 在4号的记忆之中,那种情况持续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可对于他来说却漫长得好像经历了煎熬的数个时辰,直到最后所有的声音再一次消失,整个废弃的办公区之中也再度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呼呼呼~” 4号特种队员浑身一怔,但他的呼吸的速度比之前却更快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突然又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一切又似乎再一次回到了起点。 “啊~” 终于,当那种恐惧就快要将其逼疯的时候,4号终于开始猛地蹬着那已经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脚挣扎着从地上疯狂地爬了起来,双手也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枪械。 不管如何,绝对不能够这样窝囊地倒在这里,就算那杂碎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魔,就算是落得个和其他队员那样甚至更惨的下场,他也决不能让那家伙继续这样放肆下去。 “走!” 可是就在他转身正准备用力扣下扳机的时候,耳边再次响起了那道低沉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二十年后的少年 在他前方不远处,在那一片狼藉的办公区正中央,一道有些消瘦的轮廓正低着头背对着他。 “你!” 4号浑身再度一震,口中欲言又止的他这才低头朝着那地上寻去,只见那些破碎的桌椅木屑堆之中,另外一道诡异的身影正在缓缓挣扎着。 虽然看不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却能够依稀看得到一只粗壮的胳膊,还有胳膊一端那只血淋淋的大手。 “呼~” 夜风再次从那破碎的窗户之中刮了进来,在那幽幽的呼声之中似乎又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响了起来。 似乎是一阵诡异的笑声,或者准确地说是源自一位陌生女子的笑声。 “果然还有......” 在4号面前,那道消瘦的声音再度抬起了头,好像正在默默地寻觅着什么,可那笑声无根无源头,却又很难辨别得出具体的方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再度朝着四周小心了环顾了片刻,4号的目光终于再度回到了那道陌生的轮廓身上,声音依旧止不住颤抖着问道。 可是面对他的疑问,对方却并没有回答,只是那原本抬起的头又缓缓放了下来。 “离开这里......那东西你们可对付不了......” 话音落下,也不待4号做出任何的反应,对方身形再度一动便再度转过了身子,又朝着那漆黑厂房的另外一个方向快速寻了过去。 “嘿嘿嘿......” 当对方离开之后,突然那风声之中夹杂着的诡异笑声也再度出现,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几分。 4号心头一凛,被恐惧支配着的他终于也不再犹豫开始快速地朝着办公区外转移,可是当他走出办公区之后,整个人却是再度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在那同样一片狼藉的走廊之中,他发现了其他几位成员的尸体,鲜血染了一地…… 而在另一边,当那道陌生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废弃工厂的另外一个走廊之中的时候,他也终于再度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的前方,一道红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低着头,黑色的长发自面部垂落挡住了整张脸,但依旧可以看到那血肉模糊得似乎只剩下了一半的脖子,还有那正顺着其凌乱的衣裙正缓缓滴落的鲜血。 当亲眼见到眼前这道恐怖的身影之时,那道有些消瘦的人影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唯有那双眸子突然之间变得深邃了几分。 “嘿嘿嘿......” 诡异的笑声,更像是一阵阵嘶哑的哭泣,当4号特种队员刚狼狈地逃出工厂大门之后,在慌乱之中他的脑海中又突然出现了片刻的失神,脚下也被什么东西给猛地绊了一下便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当然除了那个神秘的家伙。 ...... 不知过了多久,在h城北城区一老旧居民宿舍楼三层的一间房门猛地被推开,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在随手将门摔上之后没来得及开灯便直接倒在了房间之中。 对于h城来说,这一夜将是一个极不寻常的夜晚,但至少所有的一切终于再度告了一个段落...... 次日,喧嚣声再度将h城自朝阳未出之前唤醒,人们又开始了往常熟悉的生活。 “嘟嘟嘟......” 一阵急促的闹铃声突然响起,在那房间之中躺在地上依旧无人过问的那道人影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不过此时却还有些苍白。 “咳咳咳......” 身上的剧痛还未彻底消失,一阵连续的咳嗽声更加暴露出了他此时的虚弱,昨晚发生的一切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不曾想那东西的可怕还是超出了预期,不过所幸的是他依旧安然回到了家中。 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又小心地将身体挪动到了沙发上再次躺下,在那自窗户里射进来的晨光里,他突然抬起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似乎隔着衣服抓住了什么。 沉思了片刻,这才见他又将手挪到了脖子上一根红色的绳子上轻轻一扯,一把银色的小锁便从其胸口那里被扯了出来。 看着那银色的小锁,他再度出了出神,这是他的护身符,自他懂得记忆开始便一直戴在了他的身上。 当他的目光再度汇聚到银锁上面的时候,其眸子也瞬间变得深邃了几分。 休息了少许,他才从沙发上再度站起了身来,走进浴室简单进行了一番洗漱,然后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又在洗漱台前的镜子面前对着自己凝视了片刻,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出门。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h城的天空似乎总是那么干净,虽身处在喧嚣的闹市之中,却随处可见绿草如茵,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三个年头了。 谁也不会想到,二十年前那个不幸的小男孩如今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便是二十年后的王托福...... 二十年前,因为白石村之中的那场变故,王托福变成了孤儿,不过所幸的是一切自那一晚开始,也最终自那一晚便又匆匆结束,他的生活也渐渐再度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之上。 不过也并不是全部,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当他渐渐开始懂事了之后,曾有一段时间他也曾经困惑过,因为他似乎能够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那些很可怕的东西。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一个人躲到了漆黑的小房间里面三天三夜未曾出门,那时候不管村子里面的长辈们如何劝说,如何去哄他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从村外边的一个小寺庙里面请来了一位老僧为他祈福之后,他的生活才迎来了短暂的光明。 不过后来当那些东西再度找上他的时候,他便再也无法继续逃避,他也曾自己偷偷去过那个寺庙,可据说里面那位老僧在从村子回去不久之后便圆寂了,于是一切便再次回到了原点。 第一百九十六章 都市异人 阴阳眼这东西总会出现在一些灵异之中,究竟在现实生活之中是否存在从未被证实过,也许很多人对此始终会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但对于王托福来说他自己便是活生生的例子,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能够看得到那些东西。 在他十二岁那年,白石村里面来了一个老道士。 说是道士倒不如说是一个老乞丐,因为在那个年代里,游方的道士僧侣日子过得也着实狼狈,很多时候都是过着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只凭借心中的一丝信念便开始了漫漫无期的风餐露宿。 不过也不得不说缘分这东西确实来得十分的奇妙,那老道士只是一眼就相中了王托福,说他是天赋异禀,有着罕见的修道灵根,硬是要收他为徒。 当然了,现在想想他确实算得上天赋异禀了,拥有着罕见的阴阳眼本就注定了他一身的不平凡,既然上天赐予了他这项天赋,那么便索性就好好利用吧。 所以后来的几年他便真的就成了那老道士的徒儿。 但世事无常,这一切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托福啊,师傅该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老头子我修了一辈子的道,唯一的憾事就是遇见你迟了些......” 直到四年前老头子躺在病榻上对王托福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教导。 老道士会的东西很多,其中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就是算命占卜之术,可他始终在告诫着王托福,那玩意儿有违天道,算得多了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不过既然报应已经来了,他也不在乎了,所以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他才转过了头,对着跪在床榻前正深埋着头的王托福看去。 那一眼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咽了气也没能闭上,王托福他不知道老头子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已经不会再有人回答他了。 老道去世了,王托福也再次回到了白石村,在村里面又呆了一年的时间,终究独自一人无所牵挂,这才在熟人的介绍下来到了h城闯荡。 所谓山中一日,世上一年,当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之后,无一技之长的自己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几番起伏之后,他最终在一家火锅店里面安定了下来。 三年里,他渐渐开始融入到了城市生活之中,也开始发现了隐藏在城市黑夜里的另一面。 原来一切都在变化着,唯一不变的便是那些黑暗的角落,不过对于这一切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老头子教给他的东西他也始终没忘,同样昨晚在h城北郊废弃工厂中发生的那一幕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第一次。 至于他在火锅店里面的工作也就是平时端端盘洗洗碗或是打扫卫生之类的。这年头没有正规的文凭,想要找个靠谱一点的工作确实很难。 不过对于他来说倒不在乎,虽然工作待遇不高,可好在平时时间也比较自由,而且由于是熟人介绍过来的,老板平时也比较照顾。 “你们听说了吗,前几天在北城区这边闹得很凶的那场杀人案凶手已经抓住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这你们都不知道,就在昨晚......” 刚走进大门,王托福的耳边就听到了大家伙在谈论着什么,因为是在上午,店里面基本上没什么客人,大家也就比较闲,这才聚到了一起,而正在谈论着的正是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情。 不过最终报道出来的内容却是很含糊,当然这一点王托福也早就猜到了。 “据说这一次为了抓住那家伙,h城警方可是出动了上上下下好几十号人......” 听大家正大声谈着,王托福倒是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一旁,正准备换上上班的衣裳,一旁又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粗犷的声音。 “那个......小王你来了......” 说话的是店里面的管事郭叔,这时候正坐在不远处清洗着一大盆的海鲜肉类。 “郭叔” 一边换着衣裳,王托福也在一边和对方打着招呼。 那郭管事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好几的样子,全名叫做郭刚,听说也是店里老板的什么亲戚,h城本地人,别看他长得一身肥膘,样子看上去有些粗犷,不过待人却是很好。 见对方一来便喊着自己的名字,很明显是有什么事情,在换好衣服后王托福也是很快来到了他的面前,从旁边拖过一个凳子随意坐下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知道王托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郭刚这才又坐起了身子,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那几个正在闲聊的家伙,确定只有王托福在自己面前之后这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王,那个上次你给我的那黄符还有么?” “没了” 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郭刚会问的问题,王托福倒也回答得干脆。 听到王托福的回答,郭刚又皱了皱眉头。 “真没了?” “真没了。” 王托福抬起了头又接着郭刚的话问道:“怎么了,郭叔你那恶症又犯了?” “这个倒没有,只不过最近听说北城区不太平,想给家里面的娃求一个带在身上。” 话音落下,郭刚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失望之色。 前些日子郭刚精神状态突然变得很差,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做些奇怪的噩梦,虽然到了他这种年纪做做噩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关键是很多时候他都在做着同一个噩梦,这才让他渐渐开始感觉到了有些不安。 他也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他的这种症状是由于轻微的焦躁与抑郁导致的睡眠质量下降,还专门给他开了些有助于睡眠的药物让他调养,可这一去二来他的症状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 说实话郭刚自己也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怎么就焦躁抑郁了,那可不是他的作风。 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就着挺着,想着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了,可没想到事实却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好转。 直到他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在店里边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没劲,却没想到王托福这小子竟给他带来了意外的帮助。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该出现的存在 那天下班之后王托福走得比较晚,恰巧店里管事的郭叔也因为一些事情落在了最后,二人一起下的楼,期间也就闲扯了一会儿。 “王叔,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太好,还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不得不说,王托福这个问题一下子就问到了郭刚的心坎上,又见王托福这家伙老实,他这才第一次对店里边的人说起了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 而且正巧二人住的地方离得不是太远,王刚也就驱车顺便载了王托福一程。 下车之前,王托福很随意地把一个折成了三角形状的黄符递给了他,说是什么可以保平安的,叫他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也许会有些帮助。 起先郭刚根本不信这些,不过既是小伙子的一点心意也就收下了。 但他却没想到,就是王托福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馈赠,却让那始终缠绕着他的恶症出现了一丝缓和。 自从他怀着尝试的心态将那黄符放在枕头下之后,一连几天真的就再也没在做那个奇怪的噩梦了。 于是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那黄符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去老家一个观里面求的,只有一道。” 为了不引起郭刚的怀疑,王托福继续补充道,现在的他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唉......既然是这样的话就算了,不过这一次还是多亏了你,自从你给了我那东西之后,我放在枕头底下真的就成了” 郭刚继续说道,其实不用他说王托福也能看出来,这家伙的精神状态的确好了许多。 “没事” 王托福依旧表现得很随意,正准备收拾着站起身来突然郭刚想了想又叫住了他。 “郭叔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看你小子比较踏实,还有个事忘了给你说了?” “嗯?” 王托福有些疑惑,见王托福的反应,郭刚继续说道:“年轻人处对象了没?” “这个......还没有……” 话音未落,郭刚便继续开口说道:“这样啊,最近我听老家一亲戚说他家那闺女......” 似乎突然反映了过来,王托福赶忙说道:“那个.......后厨还没有打理,我先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客人就来了。” 说完也不待郭刚继续说下去他便快速起身朝着后厨走了过去。 “你这小子?” 郭刚一愣,想着这可是一件大好事,那家伙怎么跟撞了邪似的跑得飞快,他又回过头看了看店里面的另外几个家伙,想着要是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到了其他几个家伙身上,他们还不一窝蜂地往他这里靠。 不过吧,也正如他所说的,自那日王托福给了他黄符之后,他是越看王托福这家伙越是觉得有些不凡,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就是感觉那小子很顺眼。 可是这种事情,既然对方没那想法,自然是没法勉强的,于是这才又直了直身子摇着头吆喝道:“干活!” 听郭刚粗犷的声音再度响起,旁边那几个正聚在一起讨论着关于h城惨案进展的家伙这才纷纷应和着开始散开忙活了起来,其中几个家伙还一个劲儿地朝着他这边赶了过来。 王托福上班的这家火锅店位于北城区夜市街口,平日里生意火爆,虽然工作并不是很复杂,但一天忙活下来还是多少感到有些疲惫。 明天休假,所以当下班之后王托福也并没有急着赶回家,而是独自一人走到了北城区公园里边。 他比较喜欢独处,这也是他和别人不大一样的地方,早年的经历加上他天生的阴阳眼让他始终与周围的一切保持着一种无形的隔膜,也许是因为自从老道士过世之后他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与黑暗为伴,便注定了他的不平凡...... 夜晚,h城的公园人影稀疏,远近不一的路灯下蜿蜒向前的绿道突让人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孤寂,或者说是一种幽深的感觉。 可这对于王托福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或许早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的人,他的父亲王天明。 虽然当年的那一切发生的时候他尚还年幼,记忆也有些模糊,但随着他渐渐的长大,他也开始从同村长辈们那里了解到了当年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个至今为止依旧未曾解开的谜团。 他的父亲王天明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 因为他特殊的经历以及对这个世界不一样的认知让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也许王天明还在世上,不管他以怎样的状态存在,只要一天不能够找到他的尸体,那么他便会继续寻找下去。 所以他才会无数次出现在漆黑的角落之中,无数次与那些可怕的东西打着交道。 这不仅因为他是一个学道之人,也不仅仅是因为老道士身前对他的引导嘱咐,更为关键的便是他冥冥之中那种似乎永远会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直觉。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公园的中心小湖边上,沿着湖边走了少许之后便来到了之前常来的长椅上,卸去了一天的疲惫,总算又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时刻。 看着面前平静的人工湖,听着周围远远近近的虫鸣他再次想起了关于昨晚所发生的那件事情。 鬼魂之物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是出现了作恶厉鬼他也不会太过在意,可是h城怎么会出现僵尸。 老道士曾经告诉过他,万事万物总有其存在的道理,但凡有灵,皆有好坏之分,但却独独有一种存在,只要出现便必为祸,那便是尸,又或者说僵尸。 尸者本为死物,非常罕见,以活人或者说活物之血肉为食,凶残成性且力大无穷,每当有其身影出现之地,必为大凶。 从其修道至今可以说昨晚那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那玩意儿,根据他毕生所学加上亲眼验证,它能够十分肯定那的确是一只僵尸。 不过所幸的是对方不过是一只初级僵尸,还未成气候。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晚的歌声 但即便如此,王托福在对付那东西之时也是身受重伤,虽极力掩盖但还是会让别人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这还不是让他最担心的一点,因为僵尸的可怕之处可并非仅此而已,除了力大无穷,以血肉为食之外,自那东西出现开始便会产生一种及其可怕的尸毒。 一旦被其咬伤或是抓伤的话,尸毒便会顺着血液进入到人体之内,即便是没有被那东西当场啃食之死,一旦感染尸毒下场也会很惨,全身腐烂甚至是化作新的感染体。 前段时间当那东西第一次行凶之后的现场恰巧也被王托福撞见,因为一开始便心生怀疑,所以这才一直追查了下去,直到昨夜在那废弃工厂之中第一次真与那东西碰上。 不过正如他推测的一般,那东西虽然可怕,但却尚未成气候,他之所以担心的是那玩意也许并非是第一代。 关于僵尸,民间总会流传着一种说法,那玩意儿嗜血如命,作恶越多,其能力也会随之而增强,甚至传闻之中有着什么年代久远的千年老尸,一旦出现必起血雨腥风。 遇到那样的存在,即便是如今世上隐世门派茅山、龙虎山亦或者是一些寺庙道观之中的得道高人遇到之后也都只能敬而远之。 所以如果真的出现了其上一代母体的话,恐怕会更加难以对付。 王托福自认并非什么圣人,可是话虽如此,身为修道者,若真的遇上了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越是想,王托福的心里边也就越是有些不安,最后只得再度仰躺在了长椅之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希望是我多想了......” 话音落下,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也就在这时,突然他的耳边隐约间又响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 那歌声属于一个女人,似远非远,似近非近,带着一种缥缈朦胧之感,又像是那微凉的轻风一般,让人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安静。 夜空中明月高悬,而那歌声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才会出现。 听歌声响起,王托福的脸上也渐渐开始露出了一丝安详,或许这也正是他经常独自一人来此的原因。 世间万物,即便是世人始终心怀恐惧的鬼怪之物也并非全都那么可怕,总有一些很特殊的存在,正如那歌声的主人一般。 鬼魂乃生者的执念,或凶、哀、恨、爱,总之它们的存在都有着其特殊的原因,在她们始终所眷恋之地也一定会有一个属于她们的故事。 终于,当歌声渐渐停止的时候,王托福缓缓睁开了双眼,此时在他面前的湖畔正坐着一道孤独的身影,她穿着一件素裳连衣,黑发轻盘又披肩而下,其上别着一更精致的发簪,背影婀娜楚楚动人。 从上到下似乎都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又不知到底来自于历史上的哪一页之中。 “你又来了......” 她开口,声音很轻也很动人,但始终带着一种无形的落寞。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多久,但她却清晰得记得,王托福是这漫长岁月之中第一个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之人。 “每逢月圆你便会出现,我突然很好奇,你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 王托福开口问道,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地方。 “我不知道...” 也许早就猜到了对方的答案,王托福也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失望,只是接着说道:“万一他不会回来了呢?” 话音落下,对方没有立刻回答,甚至是当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周围所有的声音也都突然安静了许多。 那女人曾告诉过他,她在等一个人,可是她却已经记不得那人的模样,甚至是那人的名字,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直等下去。 这是一种怎样的执念,身为旁观者的王托福却并没有感到荒唐和可笑,相反在他见到那道背影之时,心中也会莫名地出现一种伤感,至于这个问题也是他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才终于问出的...... 那一晚,她背对着王托福,最后缓缓低下了头却始终没有回答王托福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也许她会一直等下去吧。 过了许久,王托福终于从长椅上站起身来。 也许那湖底之下曾经埋藏着的是一个太过于伤感的故事,不过他并没有继续用自己的想法去拆穿那可能存在的残酷现实。 “对不起” 过了许久,王托福这才从长椅上站起身来。 “我会一直等下去……” 可就在王托福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一道很轻的声音却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王托福的身子顿了顿,最后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或许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是当那句话真正从对方口中说出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同样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或许是同情、可怜,又或许是被对方的那种执念所打动,那种情绪很奇怪,似乎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但他却又真实地感受到了那种失落。 王托福继续朝着远处走去,他感受得到那时对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直到就像那哀怨的歌声一般渐渐在他的耳边消失而去。 三年之中,王托福在月圆的时候便会经常出现在那幽寂的小湖边上,虽然二者之间的话总是不多,因为他们之间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可相互之间却渐渐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默契。 每一次当王托福听到那歌声的时候,不管心里面有着怎样的烦恼他也会很快平静下来。 同样对于那道背影来说,或许上百年、几百年又甚至是上千年的岁月之中,王托福是第一个能够感受到她存在的人,也是第一个与她有了交流的人,或许这便是传说中上天对于她这份执念的一种恩赐。 王托福离开了,那道只会被他看见的身影却依旧静静地坐在小湖的边上。 谁也不知道,当王托福的身影渐渐远去之后,她忽然回过身来,那双迷惘的双眼继续朝着王托福远去的方向看去,似乎心中也出现了一种很奇怪,即便是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波动。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秩序者 歌声依旧,在那深夜灯火稀疏的公园之中,早已看不见了其他的人影,可就在这个时候,在王托福之前呆的那个长椅的地方,突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渐渐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人影便从那被树荫所遮挡的角落之中开始缓缓出现。 当此时,那依旧流转在周围的歌声突然再度一顿,之后四周便又彻底安静了下去。 “你是?” 湖畔那道孤独的倩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因为在她的歌声停止的时候,那不知已经平静苦守了多少岁月的心中竟渐渐开始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波澜。 …… 继续走进了回家的巷口,不知为何,王托福似有所感,再度回头朝着身后的方向看了看,可是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也许真的是有些累了才会出现那种很奇怪的错觉吧。 因为就在刚才,在他的脑海中同样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波动。 走进那深幽的夜巷,继续着独自一人前行,关于h城出现僵尸的事情王托福琢磨了很久,但始终没有任何头绪,最后也只能先搁在一旁。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神秘的存在,即便是在这h城中那样的存在他也曾察觉过,而且那东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说不一定已经被其他人给盯上了。 不知不觉间王托福已经来带了宿舍的门口,正当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间他又再度皱了皱眉头,双眼微眯之后这才将钥匙插进了锁孔之中。 “吱~” 房门被打开,王托福却并没有立刻走进客厅,而是用一种充满了戒备的眼光朝着屋子里看去,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有些异常。 “不错,不愧让我们足足追查了一年的时间才将你给寻出来。” 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有些低沉又带着几分冷漠。 话音落下,客厅之中那泛着昏黄之意的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 王托福双眼再度一眯,因为此刻在他前方,在他家的客厅沙发之上,一道奇怪的人影正背对着他。 根据之前声音传来的方位判断,开口之人正是那沙发上的家伙,他似乎早已经察觉到了王托福的归来。 “你是谁?” 王托福开口问道,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凝重之意,只见他又小心环顾了一下客厅的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开始小心地踏进了客厅的房门。 “我和是你同一类人。” 对方依旧不曾回头,可是听他那般开口也让王托福更加疑惑了起来,也让他心中的凝重之意越发浓郁。 “我倒确实没有想到你竟会如此年轻,王托福……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 话音落下,王托福已经彻底走进了房间,再确认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之后他这才反手将房门关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托福再度试探道。 “这三年,h城一共大大小小发生了27次灵异事件,其中有足足19件都留下过同样的痕迹,虽然那留下痕迹的家伙每一次都有意将那些痕迹抹掉,不过经过我们足足一年时间的追查,加上重新对之前两年的资料进行了整理,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话音落下,王托福再度皱了皱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后这才继续朝着客厅沙发走去,绕过前方的茶几,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此时,那家伙才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他。 那是一个看上去约有四十岁左右的成年男子,奇怪的是对方一头黑发却有两抹灰白的眉毛,那张看似有些白皙但实际上却很粗糙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 可是当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王托福身上之后,其瞳孔深处又难以掩饰地表现了一丝诧异。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托福再次问道,在面对着眼前的这个神秘来人之时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超过了他这般年纪应该有的镇定,当然这也是让对方有所惊讶的地方。 不过若是那家伙再仔细回想一下这三年来他们所收集到得蛛丝马迹,一切也就释然了。 因为有些人不能够光从外表与直觉便做出定论,而他眼前的年轻人很显然便是那样的存在。 但对方既然已经道出了自己的底细,王托福觉得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h城反灵异组织秩序者,张洪!” 那人依旧盯着王托福,同样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秩序者?” “不错。” “那你又为什么找到我?” 王托福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察觉到了你的不一样,你很特别!” “所以呢?” “所以我需要你加入我们。” 张洪继续说道,但当他最后一句话说出之后,王托福却并没有继续开口,而是就在张洪的对面缓缓坐了下来。 当王托福再度抬起头时,发现张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还在等待着自己的答复。 “你走吧,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对那所谓的反灵异组织没兴趣,自然对秩序者也没什么兴趣。” 张洪眯起了双眼,很明显这个答案他也许已经大概猜到了,但他既然来到了这里,可并没有准备着空手而回的。 只见他再度沉没了片刻,这才又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王托福说道:“关于昨晚那东西,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话音落下,王托福浑身一震,这也是他自遇见张洪之后第一次所表现出这种情绪。 “为什么你一定会觉得我会出手?” 沉思了片刻,王托福这才继续保持着一种同样平静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是唯一一个直接与那东西接触之人,想必你也一定察觉到了什么,那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h城。” 话到此处,张洪犹豫了片刻之后继续补充道:“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那家伙出现在这里对于h城来说将代表着什么……” 最后这一句话,张洪虽然表现得依旧平静而冷漠,但王托福却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话语之中的凝重之意。 第二百章 熟悉的梦境 话音落下,张洪发现王托福始终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即便是刚才的惊讶也是再度转瞬即逝,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想你是修道之人,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坐视不理的,而且一旦那东西再度出现,死的可不会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 这一次似乎为了足够引起王托福的兴趣,张洪继续用一种凝重的语气说道:“我们确实已经发现那东西的源头,不过很棘手......” 王托福依旧不语,只是那双眸子开始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张洪的脸上最后也只能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然后又用双手撑在膝盖上很随意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托福之后便转过身子竟就此准备离开。 “三天后我会再来找你,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就在张洪正准备伸手打开房门之时,突然王托福终于再度开口道:“我想知道反灵异组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张洪的身子略微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三日之后,不管你是否答应我们的邀请,我也会再次解答你所有的疑问......因为这个世界需要像你我这样的人......” 随着房门轻微闭合的声音响起,张洪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了王托福的视野之中,但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却说得很重很重。 “秩序者......” 王托福喃喃道,正如张洪所说,自当初他第一次在h城出现之后,他们便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关于他的蛛丝马迹,这三年来,他也对那个隐藏在暗中的组织了解过不少。 只不过可惜的是对方一向神秘,且每一次出现之后都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即便是他很多次与之擦肩而过,但到目前为止所了解到的信息依旧不是太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的存在对于h城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因为这个世界需要安宁,那些隐藏在黑夜之中的一切也需要有人将其掩盖。 回头看向窗外,h城的天空之中,明月高悬,远处霓虹闪烁的高楼夹杂着城市夜里稀稀落落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很平静而祥和。 王托福不知道张洪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但他有一种直觉,他们所知道的那些东西一定非常可怕,不然也不会专门找上他。 不仅如此,也许他们还会再继续寻找下去,将那些隐藏在h城之中的奇人异士全部给找出来,共同去对法那神秘的存在。 思绪越深,王托福的脑海也就变得越乱。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几年前老头子在临终前始终凝视着他的目光,他还记得在自己年幼的时候老头子就经常再说自己的一生命途多舛,就算是学完了他的所有本事也不一定避得开去。 如今老头子的话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开始印证。 也许这一次,真的会是他命中的一劫。 不知不觉间,他的右手再一次握住了自己胸口上的银色小锁,既然避无可避,那么他也想要看看究竟他将会面对的又将是怎样的存在。 一念至此,忽觉窗外一阵微凉的夜风突然刮了进来,一股莫名的凉意突兀出现,王托福心头一凛,猛地抬头朝着窗外看去。 可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看到。 “难道是我的错觉......” 王托福双眼一凝,瞳孔之中很快又露出了一种凝重之色,因为就在刚才,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般。 快速起身来到窗边又往外看了看,发现一切如常,又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一阵搜索无果之后,他再度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明月,感受着那透过窗户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月光,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很奇怪,每当月圆之时在他心中总会出现一种莫名的躁动。 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他还是选择关上了窗户又回到了客厅之中。 张洪的出现虽然让他感觉到了有些不大适应,但其实他也早就算到了有这么一天,老头子精通占卜,不过却也始终相信一点,该来的迟早要来,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顺其自然。 感受着脑海中渐渐出现的疲惫,王托福倒也干脆,直接又回到房间之中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秋色残兮人断肠,春无待兮草无芳,迟许君兮别离恨,恨得一身琉璃裳......” 夜色深睡意浓,一阵幽幽的声音再一次在王托福的脑海中悠悠响起,这一晚王托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他似乎已经置身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之中,循着那声音的源头看去,他似乎看到了一名穿着大喜红袍的古代女子…… 在梦中的王托福双眼微眯,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去看,却依旧无法看清那道容颜,只是不知为何在看到那陌生的身影之时,他的心中竟不自觉地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凉。 “你是谁?” 王托福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当他话音刚落,却觉周围突然之间又开始天旋地转,他随即脸色一变,脑海之中也出现了眩晕之感。 当他定睛再度朝着前方看去之时,恍惚间又见那红裳正渐渐远去。 “你到底是谁?” 王托福开始挣扎,直到那眩晕的感觉终于消失之后,眼前的画面却早已经发生了变化,那红裳倩影依旧,可此时她却已经躺在了一名长发男子的怀中。 王托福双眼微眯,虽然那男子正背对着他,但他却不知为何又在对方的背影间出现了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我不要你死……” 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失魂落魄的癫狂,话音落下,又见他突然将头埋进了他怀中女子的香肩。 “不要......” 女子无力开口,而那男子却是浑身一怔,随后他的浑身便开始颤抖了起来,似乎正在忍受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痛楚! “对不起…...” 女子缓缓将手伸到了男子的鬓角,静静地看着眼前那熟悉的面庞,那一刻,虽然王托福依旧无法看清那道容颜,可是他却能感受到那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最后在那男子的怀中,红衣女子的双眼缓缓地闭上,她的手也在对方的鬓角缓缓地滑落而下...... 第二百零一章 白塔山 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还没有大亮。 “奇怪,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王托福有些困惑,可是当他努力再去回想那梦境的时候,越想优越觉得模糊,似乎总有那么一丝隔膜在阻挡着他。 不过那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梦,即便是他醒来之后,但那种萦绕在他心头的奇怪感觉依旧未曾完全消散。 …… 白塔山是h城一处很特别的地方,坐落于h城西北城郊,山上共有三座高塔耸立在那葱葱郁郁的山林之间,因为本身地势较高,即便是在身在h城的闹市远远也能看得到一些轮廓。 山上很清静,又有许多小道石阶蜿蜒而上,有心虔诚之人便会步步拾阶而上,前往山上寺庙之中烧香礼佛求个平安,当然也会有很多人在周末空闲之余前往白塔上徒步健身。 作为h城一处景点及城市象征,如果来h城度假旅游的话,白塔山也是一处不容错过的地方。 而今天恰好正是一年一度的香会,所以原本清静的白塔山上人流也会激增许多,刚好王托福今日休假,所以他也早就打算好了准备上山走走。 当然,这也并不是他第一次前往白塔山了,来到h城这浑浑噩噩的三年里,像这样的香会他之前也曾经历过一次。 “吰~” 刚来到白塔山山脚,只听一道洪亮的钟声便已经悠悠响起,不觉让许多人皆是浑身一震,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人,食五谷杂粮,在喧哗闹市之中重复着似乎总是一成不变的生活,有这么一天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切苦恼,只为登山之后求得心中的一丝平静倒也不错。 平心静气,不骄不躁,这也许正是佛家所追求的修身养性。 王托福本就是一个喜欢安静之人,天生异禀的他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登上了山,来到白塔寺那庄严的大殿之中,焚香而拜,绕佛三圈,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虔诚的信徒,在那寥寥青烟之中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礼毕,跟着大家的脚步按照次序依次走出大殿,又见一旁走廊之中有这么一个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的老僧正端坐在一张木桌之后,正微眯着双眼似乎在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可仔细一看对方又似乎正在闭眼微憩。 正在王托福从他旁边经过之时,那老僧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开口说道:“施主留步.....” 王托福浑身一怔,然后这才循声回头,发现正是那老僧正眯起双眼打量着自己,见对方一身黄色僧袍,脸上也是布满了褶皱,那长眉之下的眸子又显得有那么几分浑浊。 “您是在叫我么?” 王托福有些惊讶,又见对方桌上一张黄布绣着五行八卦,其间还放着一些黄色小纸卷和一筒卦签、一本已经泛黄了的古籍。 对方见王托福转身,这才点了点头。 关于占卜解卦的奇人,似乎在每一个城市的某些角落里都会有他们的身影,可是在这个高速发达的文明社会之中却已经很少有人再会信这些东西了。 不过在许多像白塔寺这样的大型寺庙之中,许多德高望重的老僧也会替信徒香客专门看相解卦,不管在平常的生活之中是怎样的状态,只要出现在了此处,心中也会不自觉地受到其中的影响,所以许多人也会主动问祈。 “阿弥陀佛,施主礼佛即为有缘者,老僧想为你相上一卦。” 话音落下,又见对方缓缓抬手将面前那些黄色的小卷纸在同样黄色的桌布上依次排好,这才又再度看向了王托福似乎意有所指。 王托福犹豫了片刻,这才自桌上那些纸卷中随意挑了一卷。 “多谢师傅......” 看到王托福如此随意,那老僧依旧面色和蔼,然后便当着王托福的面直接将那卷纸打开,可随着他的动作,那苍老的脸上神情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直到彻底变成了一种凝重之色后才再度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见对方的反应,王托福的心中竟隐隐生出了一些不安。 “如何?” 王托福问道,又见对方再度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又缓缓将那纸卷收起。 “施主非常人,命中自有因果连身。” “嗯?” 王托福双眼微眯,听老僧开口,似有欲言又止之意,但越是如此,他便也多了几分凝重之意。 “晚辈不太明白,还希望大师指点。” 过了少许,那老僧再度合上了双眼。 “阿弥陀佛,逢七化七乃下下之选,难之将至......” 王托福浑身一震,沉默了少许之后他又再度开口问道:“可有什么破解的法子?” “凡是有因必有果,卦象已成,至于破相之道便在于施主自身……” 话音落下,老僧便不再多言,王托福皱了皱眉头,算命占卜之道不可尽信,可是对方的话却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见询问无果,王托福最后却也只能再度转身离去,可就在这时,那老僧无奈的叹息声却是再一次自他的身后响起。 “施主,度厄之道在于趋吉避凶,万事好自为之……” “多谢大师” 王托福顿了顿,最后点了点头之后这才再度走了出去。 离开了白塔寺大殿,却因为老僧的一番话让他的心中多了几分警惕,在山上徘徊之际他又想起了昨晚关于张洪之事,也许老僧乃得道大师,真的已经看出了什么也说不一定,毕竟这个世上奇人异士虽十分罕见,但还是有这么一些存在的。 再度登上白塔,俯瞰h城的盛景,他为什么选择了这座城市,冥冥之中也许并非巧合..... “大师能否给我算上一算?” 就在王托福离去后不久,在那白塔寺大殿之外的走廊之中,突然又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在那闭眼修行的老僧之前不知何时却又突然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 因为来人正背对着阳光的缘故,当老僧闻声抬头时,竟瞬间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感,同时在他灵魂深处竟也突然出现了一丝莫名的压抑..... 第二百零二章 白塔上的年轻人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王托福站在白塔顶层久久不语。 之前也许他还没有留意到,如今俯瞰整个h城时才突然生出了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老道士交给他的东西不少,这寻山看势之道也算得上其中的一项,如今再观这好似镶嵌在群山之间h城之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 王托福喃喃道,h城乃两江汇合之地,城间多支线干流,将整个城市分成了大小不等的几个区块,其中以北郊地势较高,依次向南递减,这等地势走向倒是罕见。 只可惜视野受限,许多地方依旧无法看得太清楚,所以即便是王托福如今有心观摩一番却也有些力不从心。 正踌躇间,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微变,前不久尚且空旷晴朗的天空已经飘来了几朵浓云,又正好挡住了刚出头不久的朝阳,四周的天地也变得暗淡了几分,只见几道透过云层缝隙的霞光投降远处,多有几分不一样的动人韵味。 当见到这罕见的一幕,王托福再一次眯起了双眼,心中悠远之感油然而生。 “怎么样?” 突然,耳边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瞬间打断了王托福的思绪,待他转过头去只见旁边不远处不知何时起正站着另外一道身影。 对方个子与自己差不多,身材偏瘦,肤色白皙,又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衣裳,短发,额上还束着一根白色的带子。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看上去年龄差不多也在二十几岁,只是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冷漠,这便是王托福对他的第一印象。 “你是?”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整个白塔最顶层除了他与旁面那名陌生男子之外便再没有了其他人。 听到王托福开口,对方缓缓回过了头来,二人四目对视,恍惚中那双眸子给他一种深邃到了极点的感觉。 只是一眼竟让王托福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就好似那双眸子竟能够看透自己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灵魂一般! 修道数载,王托福被老道士看做是一名颇具修行灵根之人,如今更是道心坚定,即便是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幽魂或是嗜血成性的黑暗生物他也很少会出现那样的感觉。 “终于找到你了,可是从你的双眼之中我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平静而冷漠的声音再一次从王托福的耳边响起,片刻失神后他终于猛地惊醒了过来,再度看向对方之时双眼之中却出现了一丝戒备之意。 “你……你认识我!” 王托福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两步,脸上的戒备很快又变成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 “我是一个本不该存在可却又不得不存在之人……” 话音落下,对方的目光终于从王托福的身上移开,又像之前那样开始打量着远处的h城。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虽然王托福还没怎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以及那话语之中的意思,但他冥冥之中却有一种直觉,也许对方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此地果然是一处宝地,这些年我走过无数名山大川,江河湖海,没想到还是回到了这里……” 听对方继续开口,王托福越发感觉到了困惑,那人的一身打扮皆与他身边的人不大一样,其言语间又始终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神秘而诡异。 这个时候他不禁又想起了一个地方—反灵异组织。 “观山河走向,此地却是不凡,可越是这种地方便越难得宁静……” 王托福开口道,话音落下之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对方身上,只见那男子沉默了少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些岁月以来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那男子再度自语道,冷漠之中竟带着一丝落寞与沉重,那种感觉又似乎与他所表现出来的年龄很不相符,更像是一个久经岁月沧桑的老人在感叹着世事无常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任,真的认识我?” 王托福再度眯起了双眼,而后那双盯着对方侧影的眸子也开始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似乎正要从对方身上寻找着什么。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看,对方给他的感觉都是白纸一张。 “本来认识,可是当你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又开始有些不认识了。” 话音落下,对方稍作停顿,而后又继续补充道:“我看到了你在这里出生的地方……还有这许多年来在你身边的一切,唯独那一晚我却怎么也看不透……” “什么……” 王托福浑身再度一震。 “怎么……” 对方回过了头,再度与王托福对视,那一刻王托福竟从对方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紫意。 “现在的你有很多的疑问,就如同当年那具消失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一般,我说的对吧……” “你……你真的能够看透我的过往!” 王托福的心中早已经开始波澜起伏,他又怎么能想到,这天底之下竟有这等人物,恐怕就算是老头子在世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甚至想都不敢想。 而且,说出这种话的,竟是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 至于那些话,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对方又怎么会知道,而那具尸体很明显指的就是他父亲王天明的尸体。 四目相对,王托福心跳越来越快。 “但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为什么?” “因为还不是时候……” “那又是什么时候?” “不久之后……” 王托福一愣。 “不久之后后,你会去到你该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你,也在等着我……” “什么意思?” 王托福再次追问道,只是当对方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后,不知为何他的双眼竟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脑海之中随之而出现的是一阵眩晕的感觉。 在其瞳孔的倒映之中,那道人影也越来越模糊。 “你……” 王托福心中开始出现了一丝紧张与慌乱,可是正当他准备朝着对方走去之时,突觉一阵刺眼的光芒猛地出现,让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风声依旧,空荡荡的白塔之上却只剩下了王托福一人的身影,当他再睁眼时对方早已消失不见…… 第二百零三章 暗流 “幻觉?” 王托福喃喃低语,双眼之中充满了困惑,可是突然间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间抬头望去,只见远处h城的上空浓云正在缓缓散去,太阳的光芒正一点点地吞噬着蓝天。 不仅如此,遥望h城东方的天际,隐约有一抹淡淡的紫意久久不散。 “紫气?” 王托福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对方离去之时的那一句话:“不久之后,你会去到你该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你,也在等着我……” 他是谁?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为什么那双眼睛似乎能够洞穿一切?他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一连串的疑问开始充斥着王托福的脑海,这种经历他从未有过,当然他也相信,这个世上也不可能有人会遇到。 一切似乎早已经注定,那双时常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眸子也许正是此人。 再度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天空,王托福的心情很沉重,但他并不知道,几乎在同样是时间,同样在h城的芸芸众生之中,另外一道人影同样正抬头看着头顶的那片蓝天。 更准确地说,那神秘的家伙一双瞳孔之中也倒映出了那来自东方天际的淡淡紫意。 “你果然还是来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常人无法琢磨的意味。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再次收回,看着身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但沉思了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又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于是他继续向前,沿着那人来人往的闹事继续走了下去,融入其中,外人便再难以发觉其与众不同之处。 …… h城,反灵异组织分部一间空旷的会议室之中,此刻正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到目前为止,从里面已经逃出来了八只灵异存在,我方镇守伤亡惨重,如果不能尽快将这个问题彻底解决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道压抑的声音率先打破了会议室之中的宁静,可接下来所有人再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从我们探测到的结果显示,地宫规模十分广阔,有前殿、中殿及后宫等,而且越往深处,所有的探测设备都是失去效果,似乎被某种力量所限制!” 另外一人开口,之后又有人开始补充道:“不仅如此,大墓之中的异能波动越发剧烈,里面的东西似乎已经开始陆续苏醒,恐怕仅靠我们的力量就连墓口镇守都撑不了多久,那些已经从里面逃出来的东西到目前为止还有三只逍遥法外,而且据我们追踪的结果显示,那几只家伙恐怕已经达到了三星!” 话音落下,许多人皆是在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许这将会是自h城的反灵异组织诞生以来所面临的最大的考验,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朝着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哒……哒……哒……” 此刻在整间会议室最前方的位置,忽然响起了一阵手指敲打着桌面的声音,当这道声音响起之后,所有人再度陷入了安静,似乎正在等待着对方最终的抉择。 但对方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也许要结束这一切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 突然在会议室一旁另外一道声音缓缓响起,此时所有人皆是浑身一震,而后又纷纷回头循着声音看了过去,连同那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也是顿了下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付那些东西只能斩草除根!” 话音落,会议室里面先是一阵安静,随后便很快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其他的声音,当然几乎都是一些反对的言论。 这个方法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太过直白,因为那座大墓刚开始被发现时已经有一批秩序者曾组织探查过,但结局是没有任何一人再从里面出来,其中更是包括了曾经h城反灵异组织之中最为出色的五阶秩序者! 所以那里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经被列入了一处禁地,到目前为止,以h城分部的实力,也只能做到被动防守而已。 “继续……” 可正当所有人开始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之时,突然整个会议室的前方,另外一道声音却是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所有人再度安静了下去,当然此时的他们心中更多的还是不解。 这时那之前开口之人似乎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也并不是从未有人从里面出来过……” 所有人浑身一震。 “哒……哒……哒……” 手指带着某种节奏敲打桌面的声音再度响起,过了少许之后这才被一阵冷漠声所取代。 “此事已经上报总部,记住,在最终的决定下达之前,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封死墓口,还有继续组织人员进行探查,不能漏掉任何一处与墓内相连的通道!” “是!” 所有人齐声道。 “就先这样吧……” 话音再落,所有人皆是相互对望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接触过那里的可怕。 即便是身为h城反灵异组织之中行动有素的秩序者,但这一次的压力几乎已经达到了一种即将令人窒息的地步。 也许这对于h城来说将会是一场可怕至极的风暴,而现在便正是这场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而另外一边,随着白塔山香会结束,但王托福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甚至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些很模糊的但是很不好预感。 占卜之术他学的不多,所以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前路始终都无法预测,直到今天,他开始相信自己的直觉。 “白塔上的年轻人……” 王托福喃喃自语。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始终在王托福的心中萦绕着,让他的脑海之中也越来越乱,最后他又想起了那老僧的预言还有张洪以及之前发生在废弃工厂之中那场可怕的灵异事件。 冥冥中似乎有着一条很长很长的细线正在将这一切一点一点地串联了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 被改变的轨迹 正当王托福沉思之际,一阵奇怪的微风忽然从远处袭来,让他猛然一怔,当他瞬间回头时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还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一双奇怪的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可是任凭他如何去寻也无法寻到对方的存在。 带着一种困惑,王托福最后无奈准备离开,可就在他将自己的目光收回之时,却在无意间看到了白塔之下的另外一道身影。 此时的白塔之上并没有其他的人影,而在那白塔之下正准备离去的身影同样也是独自一人,但最为奇怪的是当王托福发现那道人影的时候其心间再度出现了一丝奇怪的波动。 那种感觉的确很奇怪,但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却并不陌生,因为当他在反复做着同样一个奇怪的梦时他的心中便会出现那种感觉。 “怎么会这样……” 一念至此,当王托福再度回过神来之时对方的身影却已经快要消失不见。 于是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竟开始出现了一丝慌乱之意,他快速转身离开了白塔,循着对方离去的石阶便追了下去。 白塔山虽以白塔为名,但很多地方依旧保持着比较自然的景色,人文气息相对较少,当王托福沿着石阶一路寻来,周围可见的人影越来越少,最后当他来到一处石潭边上的时候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你为什么跟着我……” 突然正当王托福失神之际,在他身后再度响起了一道宛若风铃一般的声音。 话音落下,王托福快速转过身子,此刻站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对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黑发披肩,那双清澈的双眼让她看上去更有几分说不出的气质。 不过当王托福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他却再度愣了愣,因为谁也不知道在那一刻王托福的心中竟猛然传来一阵莫名的震动。 “我……” 王托福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当他开口之时却很快暴露了自己的紧张。 不错,那的确是一种莫名的紧张,即便是在他的记忆之中在面对着其他女子的时候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情绪。 见王托福的反应,对方秀美微皱,脸上多了几分警惕之意,随后又小心地朝着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便要转身准备离开。 “你……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王托福再度开口问道,话音落下,那转身准备离去的女子却是浑身再度一震,随后她又回头看了看王托福。 “别跟着我了……” 这一次,对方终于快速离开了此地,留下了依旧沉浸在那种奇怪感觉之中的王托福。 “为什么会这样……” 当王托福回过神来之时,他缓缓抬起手发现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湿润,心中那种莫名的悲凉之感再度出现,但当他准备再度去寻对方的身影之时却发现她已经再度消失。 王托福再度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自己与那陌生的女子一定是第一次相见,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来得如此猛烈,于是一种莫名的冲动似乎正要驱使着他继续循着对方消失的方向而去。 不过这一次,无论他如何去寻找,却还是没能够再见到对方。 无奈中他终究还是走下了白塔山,但从此之后他的心中似乎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秋色残兮人断肠,春无待兮草无芳,迟许君兮别离恨,恨得一身琉璃裳...” 过了许久之后,王托福猛地从睡梦之中醒来,还是同样的声音,还是同样的画面,他依旧满头大汗。 喘着粗气,他开始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在他脑海中开始出现了许多断断续续的画面,又似乎有一道奇怪的声音正在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之中呼唤着他的名字。 “我尝试过很多种方式,但从来没有尝试过斩断一些东西,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成功过,要想获得,便需要舍弃一些东西,你舍不得那我便替你完成,改变你本来的路……忘了她……” “呃!” 躺在床上的王托福浑身开始痉挛,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双眼正在变得模糊,脑海之中画面流动也开始渐渐加速。 直到最后一切模糊得就像连成了一条线,又或者说是一道光。 那光很长很长,不知其原点,可当它在不断蔓延之后又开始变得凝实了起来。 仔细一看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点,或者准确地说是一颗白色珠子的模样。 白珠现,痉挛之中的王托福浑身一怔,而后又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下子瘫软在了床上。 寂静的夜,整个h城终于迎来了难得的一丝宁静,月光带着一种诡异的凄冷之色投射进了王托福的房间,隐约间那双依旧未曾闭上的眸子已经彻底被黑暗所取代。 “簌簌簌……” 当那双黑瞳出现之后,在h城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之中,一些被世人所畏惧的存在皆在那一刻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开始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那明月高悬的夜空。 同样在白塔之上,就在之前白天王托福驻留的位置,此时却多了另外一道奇怪的身影,他面朝着h城的方向正微闭着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突然,他浑身莫名一震,那有些过于苍白的脸上所具备的冷漠也渐渐被一种疑惑所取代。 当他再睁眼时那双眸子同样开始变得深邃无比。 “再等等……” 此时还是在王托福的房间之中,一道轮廓无声地出现在了他的床前,平静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正陷入诡异状态的王托福似乎也听懂了对方那奇怪的话语。 话音落,王托福的双眼终于开始缓缓闭上。 月光依旧,只是伴随着王托福的闭眼,之前的那种躁动正在缓缓褪去,那些隐藏在黑暗角落之中的存在也纷纷低下了头,双目之中又开始被茫然所取代。 不仅如此,当那话音落下之时,甚至在白塔上,那道奇怪的人影同样缓缓皱起了眉头…… 第二百零五章 他回来了 次日,当王托福从睡梦中醒来后只觉得浑身诡异地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可是无论他怎么去揉自己的脑袋,关于昨晚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 王托福低语,最后也只能摇了摇头,也许是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太多,竟让自己精神出现了恍惚。 可正当他放弃去回忆的时候,突然脑海中却猛地闪过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就好像被什么给盯上了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 清醒之后的王托福再度皱起了眉头,但面对着四周依旧空荡荡的房间,这个问题却没人能够回答他。 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始着自己普通至极的生活,王托福知道,自己的前路已经渐渐开始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匆匆结束了心绪不宁的一天之后,他又来到了公园里同样的地方。 奇怪的是今夜再没有了那幽幽的歌声,只有一道落寞的背影。 王托福依旧坐在长椅之上,二者却久久不语,那种平静持续了很久很久。 “你怎么了?” 虽然王托福时常会出现这种一个人沉思发呆的情况,但对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王托福开口道,但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自己前方的地上,又过了少许,他才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对方。 “你?” “我看到他了……” 王托福浑身一震,随后双眼微眯。 “你看到谁了?” “就是他,不会错的……他回来看我了……” “什么!” 王托福的疑惑瞬间变成了一种震惊。 他呆呆地看着她,从今晚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发现了对方身上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直到现在他才抓住了一丝什么。 可是怎么可能! 王托福的目光越发深邃,之后又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因为他更愿意相信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个误会。 “他真的出现了……不对,你什么都忘了,会不会搞错了?” 王托福再次问道。 这一次,对方缓缓低下了头,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 可越是如此,王托福的内心便越发不能平静,一种奇怪的冲动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因为此时那背影看上去似乎突然多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你……” 王托福欲言又止,很快便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只是此时对方的身影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无奈王托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对着那寂静的小湖凝望了少许,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 h城北郊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这里有许多上世纪遗留下来的老式建筑,巷里巷外也具有着浓厚的h城地方民俗气息,置身其中又能够清晰地看得到远处的高楼霓虹。 就像是一片正在被现代气息吞噬,但却始终拥有着顽强生命力的世外之地。 当然,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有它的味道。 走进熟悉的巷道,王托福却也不知道这种安静还能持续多久,自他真正见到第一具僵尸之后,他便已经预感到了情况肯定会变得不妙,即便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的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夜风微凉,不知何时起小巷之中除了王托福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人影,四周静得出奇,甚至此时他那如平时一般丝毫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脚步声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那双漆黑的眸子之中同样露出了一种不一样的光芒。 “呼~” 风声渐起,王托福眯起了双眼,可除此之外那张平静的脸上并没有更多的情绪。 因为这种情况他并非第一次遇到。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那种感觉似乎比之前要强烈许多。 在原地驻足了片刻,王托福再度迈开了脚步向前走去,暗自已经开始戒备了起来。 也许不一定要等到张洪,现在他便能够弄清楚一些事情了。 “呼~” 一道沉重的呼吸声渐渐响起,就好像是一头正蛰伏在自己身后伺机待发的野兽。 “孽畜!” 当那声音响起之时,行走之中的王托福终于咬牙做出了反应,当他猛地回头之时,一道黑影也猛地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许久之后,夜色下的h城西北郊外,一片尚未开发的荆棘丛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破空声,随后又见草木摇摆,夜栖的虫鸟皆振翅而起。 忽地,那动静持续了片刻之后又猛然安静了下去。 “吼~” 低沉的吼声带着一种血腥的气息再度出现,让那月色下的夜更多了几分阴森可怕。 从h城小巷中赶到此地的王托福正死死地趴在地上,此时早已经脸色苍白的他正贴着一簇荆棘的根部并且小心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前方。 自北城区小巷出现在此地,他足足与那东西纠缠了一个半小时,如今在其脸上已经明显能够看到一种很少见的凝重与忌惮。 趴在地上的同时,他的右手正死死地摁在了自己左手的手臂,尽管如此,他的指尖还是有隐隐的血迹渗出。 “簌簌簌……” 紧随着那吼声响起的方向,另外一道有些嘈杂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在王托福的前方也开始有一阵夹杂着血腥的恶臭正随着夜晚的凉风迎面飘来。 越来越近,就在王托福再度皱起眉头的时候,对方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透过前方荆棘之间的空隙,王托福继续将头小心抬起,借着月光很快便有一道披头散发的魁梧轮廓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红色的眼睛,青面獠牙,腐烂见骨的皮肤还有那一身同样已经扯得稀烂并且泛着一种腐朽气息的长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警告着别人,它很可怕。 不错,那是一只僵尸,而且竟是一只成了气候的古尸! 至于为什么在北城区会出现这东西,王托福并不清楚,也没有时间让自己去弄明白,尽管他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感知以及作为一名修道者的特殊手段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他还是受了伤。 第二百零六章 母体 而且王托福知道,这种伤很麻烦,甚至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小时他已经从自己左手上嗅到了一种腐臭的味道。 尸者本就是死气与煞气相辅而成,对于正常人来说绝对是剧毒之物,哪怕是沾上一些也会十分不妙。 狠狠地咬紧牙齿,王托福没有再继续出手,因为他知道这东西的可怕之处恐怕已经超出了他从白石村到现在毕生所见。 他开始继续小心向后退去,可是正当他有所动作之时,那古尸在第一时间便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那狰狞的脸上顿时凶光大盛,也是在那一刻猛然加速动作朝着他这边冲了过来。 异变突生,但王托福依旧让自己保持着镇定,而后又见他双手快速收回正欲从地上跃起。 但就在此时他的动作又是一顿,因为另外一道声音突然在他旁边响了起来。 “动手!” 只听二字落下,夜色之中几道似乎早就已经提前埋伏好的黑影便猛地从一旁窜出,正欲出手的王托福循声望去之时,那几道黑影已经从不同的方位快速冲向了那具可怕的僵尸。 “秩序者!” 王托福很快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脸上却依然未曾有过半分松懈。 只见那几人在冲向那僵尸之时,相互之间每一次脚下所踏方位皆相辅相成,配合更是从容不乱,显然已经相互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 “出锁!” 就在几人即将接触到目标的时候,那沉声发布指令之人再度开口,所有人脚下用力皆是奋力跃起,手中一道暗红色的锁链便也随之给扔了出去,另一端又被另外一人接住。 如此,共同出手的合计九人,九根暗黑色的锁链片刻间便由几人在空中结成了一道黑网,而大网中心正好将那具可怕尸影笼罩在了其下。 “锁!” 九人自空中落地,那铁网也顺势锁了下来,伴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那古尸的怒吼,那家伙终于被几人快速锁住,一切水到渠成。 “成功了吗?” 有人问道。 “不……继续!” 话音落下,初获成效的九人再度纷纷将手中的锁链抬起,同时转过身子,开始围绕着那已经被几人锁住的古尸飞快地旋转了起来。 “吼!” 古尸好似吃痛怒吼,因为当那锁链落到其身上的时候,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便已经响起,同时阵阵青烟也开始从他的身上冒了出来,就好像是烧红的烙铁烙在了生肉上一般。 显然那铁链乃是经过专门处理,对付这等邪祟之物有着极佳的效果。 若是换了一般的鬼怪,又或者即便是之前王托福在那废弃工厂之中所遇到的那具僵尸,在这等围困之下也断无任何脱身的可能。 但对于此尸,即便有秩序者联合出动,冥冥之中王托福的心中也有些不大放心。 果然,当锁链越绷越紧,九人的速度也开始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经再无法前进一步,额头间也开始变得湿润了起来。 “吼~” 吼声依旧不断,所有人手中的锁链都已经绷得笔直,连同着几人浑身上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好,这东西太凶,恐怕镇不了多久!” 一人大吼,语气之中也多了几分慌乱之意,显然作为当事人,他能够比别人更加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可怕。 “此尸便是从那墓口之中逃出的古尸,实力已达三星,所以凭我们自然还不够!” 那领头之人开口说道,当他话音落下,旁边另外一人急忙道:“那怎么办!” 犹豫了片刻,那领头的家伙终于咬了咬牙,然后忽然回过头朝着王托福藏身的方向大声吼道:“王兄弟,我们约定的世间恐怕是等不着了,这就是母体之一!” 话音落下,王托福浑身一震,因为他已经分辨出来了,那声音的主人竟是他所见过的h城反灵异组织秩序者张洪。 而且似乎对方也早就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 可是那么这一切真的就只是巧合么? 王托福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他的目光并没有去瞧那包含张洪在内的九名秩序者,而是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具奇怪的古尸,似乎想要从它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母体……之一……” 王托福低语,显然他已经明白了张洪的意思。 “不错,今晚绝不可放过这东西!” 张洪的声音很重很重,只是其中依旧夹杂着一种力竭之感。 因为那东西的确很可怕! 沉思了片刻,王托福双目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果断,只见他身子一动便瞬间向前跃出,同时抬起右手食指飞快送到了嘴边。 “嗤~” 指破血滴,同时在他前方不远处,那道可怕的身影也猛地再度发出一声咆哮,而后竟负着周身的锁链猛地爆发出了更加恐怖的力量,拖着几人继续朝着王托福窜了过来! 那野兽般的嘶吼震彻长空,王托福亦是狠狠地咬紧的牙关,只听耳边咣当咣当的声音夹杂着那九名秩序者被震飞出去的沉闷声,在王托福瞳孔倒映之下,二者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对于王托福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很容易便会错过的机会。 同样如果他错过了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说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给我……退!” 终于到了最后,王托福双眉微皱,猛地发出了一声长啸,与此同时只见其右手食指染着鲜血猛地向前指出,强行顶着那股血腥迫人的气息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奇怪的符文,随后又猛地朝着那古尸的额头点了过去。 “吼~” 古尸怒吼,当王托福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他的额头之时,一道符文也在瞬间印在他的脸上,那符文由鲜血勾勒而成,似乎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味。 可是始一接触,王托福的脸色便瞬间苍白了起来,又在那种可怕的力量对撞之下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而去。 “小心!” 四周传来了秩序者们的疾呼,唯有张洪的目光收缩,依旧盯着那空中同样朝着大地坠落下去的古尸。 第二百零七章 地宫 “快,那家伙已被再次制住,上灵拘!” 话音落下,在其身边另外八名秩序者皆是对望一眼,又纷纷点头不敢再做过多犹豫直接跃出再度朝着那古尸冲去。 而在此过程中每人双手间已经再度探出了一个奇怪的铁环。 “砰!” 另一边,王托福的身子在那股大力的冲击之下再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喷出,他的右手正在缓缓颤抖。 当耳边再度传来了张洪的吼声之后,他这才缓缓出了一口气,一切也许已经结束。 可正在王托福准备缓过神来之时,突然他只觉心头一寒,一股毛骨悚然之感瞬间弥漫全身。 “还有!” 王托福低喝,这时旁边不远处的张洪正朝着他这边赶来,当王托福口中那两个字落下之时,他也瞬间察觉到了不对,然后猛地抬头朝着头顶的夜空看去。 “呼呼呼~” 不知何时起,周围的风声渐渐开始变得越发狂躁了起来。 当那八名秩序者纷纷将手中的锁环掷出之后,在他们的操控下很快准确无误地套在了那具古尸身体之上,但众人还来不及露出喜色,片刻间每个人也是心头一寒,与此同时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本能的恐惧之色。 “大家小心……” 那是所有人耳边传来的来自张洪的最后一句呐喊,但话音未落张洪的声音便已经被那越发急促的风声给压了下去。 “啊~” 接下来,在那古尸附近惨叫声开始此起彼伏,剧烈的狂风越发粗暴,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漫天黄沙,隐约间又好似形成了一道人行的轮廓直接抬手朝着那巨可怕的古尸抓了过去。 “那……那是什么?” 当那可怕的未知存在出现之后,怔在原地的张洪竟出现了片刻的失神,随后便被一阵粗暴的狂风直接给刮得倒飞了出去。 “走!” 耳边王托福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很快又将张洪惊醒了过来。 同样听着耳边其他秩序者的惨叫,再度被狼狈地摔翻在地上的张洪最后狠狠地咬了咬牙,继续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仓皇起身朝着王托福掠去,而后快速将重伤的王托福扶起飞快地朝着远处逃去…… 这一夜,注定是可怕的一夜,甚至是在张洪最后与王托福疯狂逃窜之前他们也并未看清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裹带着风沙而出现的家伙很恐怖! 两个小时之后,王托福家客厅的房门被打开,两道人影便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 努力让自己翻过身子,王托福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劫后余生的窃喜,有的只有无尽的凝重与压抑。 “不知道……” 张洪开口,此时他的语气变得很轻很轻,当然也暴露了其心中的波澜起伏,再度失神过后他才又补充道:“那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 “h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王托福话音落下,二人皆是转过了头,四目对望。 “h城快乱了。” 张洪说道,而后他又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不行,今夜的这一切必须马上上报总部!” 之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托福。 “你……考虑得如何?” 不过还未等王托福回答,张洪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皆来自于我们所发掘的一座大墓,或者说是地宫!” “地宫?” 王托福浑身再度一怔。 “什么样的地宫?” “不知道,但那东西便来自于其中,而且即便是像它那样的存在更不止一只!” 张洪话音落下,王托福微眯双眼却没有继续开口。 “那地宫位于何处?” 又过了少许,听王托福再度问起,张洪眉宇间突地露出了一丝疑惑,而后并没有做过多的犹豫便如实说道:“北郊……” 听到此处,王托福隐约间已经猜到了什么。 “那后来出现的东西又是什么,难道也是从那墓里边出来的?”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但我肯定那东西很可怕,顷刻间灭我八名秩序者,还能够掳走三星古尸,其实力……” 说到这里,张洪双眼更露出了几分忌惮,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这便是一场劫,那古墓之门不知被何人所启,根据我们的推测,其中沉睡的东西正在纷纷苏醒!” 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而此时王托福脑海之中又突然想起了当初站在白塔之上俯瞰h城山势走向的场景,心中也开始越发不能平静下来。 如此他才发现,原来h城本就夺天地之造化,隐隐中他也明白了什么,能够在此建起大墓,并葬身其中本就乃非常之人。 同样他又想起了那老僧与那白塔之上的年轻人。 “难道……” 王托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旁的张洪显然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去问,只是依旧在等待着王托福的答案。 “就算我是修道之人,但对于你们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不,我找了这么久,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存在!” “什么意思?” 王托福不解张洪话中之意。 “正因为那里过于可怕,所以要想解决这一切便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王托福问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那里面最可怕的东西尚未苏醒,只要能够赶在它醒来之时将其除掉便可!” 说道这里,张洪犹豫了片刻索性又继续毫无保留地说道:“这么说吧,在我们之中曾有七名秩序者进入过古墓,最后有一人从里面逃了出来,这也是唯一一个正真探寻过古墓之人,而那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正当王托福犹豫之际,张洪继续说道:“古墓危机四伏,其中的那些东西皆是蛰伏了无数年月,甚至化作阴巢之后还因为里面的阴寒之气更吸引了诸多外来者栖居其中。” 王托福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跌跌转转地走向了客厅的沙发,张洪同样站起在原地。 “即便是加上我,恐怕也不能改变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异指南 王托福终于开口,但张洪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 “为了这最为关键的一击,不光是h城分部,整个反灵异组织都十分的重视,所以即便其中是真正的炼狱,我们也不得不一试,况且这些年我们各处搜罗奇人异士,到现在只差一点!” 张洪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迫切了起来,王托福也在此时再次抬头看向了他说道:“差什么?” “一双眼睛!” 二人对视,从对方的双眼中王托福终于明白了对方一定要寻自己的原因,一切都只因为一双眼睛,而恰好,他天生异禀。 见王托福不再多语,张洪这才缓步朝着他走了过去,然后这才在身上拿出了一本小黑册子放到了王托福面前的桌上,其上有三个大字《异指南》,之后他又取出了一瓶蓝色的药液体放在旁边。 “这些也许对你会有帮助,你已经感染了尸毒。” “我能够应付,所以不管如何我的选择并不重要,所以当那东西出现的时候你们才回在第一时间赶到对吧……” 王托福话音落下,张洪却是浑身一怔,但最后也只能无奈点了点头。 “为了这次行动,我们必须有那双眼睛,这也是那唯一一名曾经从古墓之中逃出的秩序者一再提醒的地方!” 这一切不用去说王托福自然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度沉思了片刻之后他这才开口说道:“如果我答应了你,那么你们准备何时行动?” “万事俱备,如果有那双眼睛,很快便可!” “不久之后?” 王托福猛地想起了白塔之上那神秘年轻人说过的话,算算时间似乎刚好与之所说契合。 “难道那便是他说的地方?” 这一次,王托福真正开始犹豫了起来。 “有多大的把握?” 张洪皱眉,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说道:“不足三成,但如果不去一试的话,待古墓阴巢大开,h城,乃至方圆千里必乱!” 二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王托福也开始沉思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当张洪双眼之中的急切渐渐变成了失望,他终于缓缓转过了身子,可就在这时,王托福抬起了头。 “老头子说过,有的东西是躲不掉的,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王托福再度开口,张洪总算松了一口气再度回过头看向了王托福。 “你说。” “古墓之事若有完结之时,那么我便会脱离你们,与秩序者再无瓜葛!” 张洪皱起了眉头,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毅然转过身子。 “多谢,两日之后将会出现满月之夜,届时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话音落下,张洪终于再度长出了一口气,拖着疲惫重伤的身子离开了王托福的宿舍。 “两日之后,月圆之夜……” 王托福回味着张洪最后的话语,又缓缓抬起了手中的药水还有那本异指南。 正如张洪所说,他被那古尸所伤,尸毒已经开始发作,如果不能及时处理的话轻则皮肤溃烂蔓延,重则尸毒攻心,神志俱失,不过好在他本身便是修道之人,对于他来说尸毒即使可怕,也尚未达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倒是那本异指南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 当张洪走后,王托福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走进了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些平日里早有准备的香土、黑墨还有黄纸,又取出了一碗糯米开始忙活了起来。 自从第一次在h城遇到那具僵尸之后,他便已经开始准备,没想到这么快便真有用上的这一天了。 张洪给他的药水被他放在了一边,收拾好了一切之后,他这才终于再度拿起了张洪给他的那本异指南看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便是手册整个的一个大纲目录,其内容大致分为三部分:反灵异组织简介、世界灵异划分、国际缉榜。 看到这里,王托福略微皱了皱眉头。 第一部分,反灵异组织的简介,其中重点了反灵异组织的历史部分,原来反灵异组织最先组建的苗头竟在民国时期就已经出现。 自民国初期,华国大乱,那是一个十分黑暗的时代,因为那时候战乱所带来的怨死横祸实在是太多,可谓是民不聊生。 当然,当人间祸乱之时,暗地里鬼怪也是横行,由此在那片本就千疮百孔的大地上更增添了许多黑暗的角落。 所幸的是在经历了那一场噩梦般的战乱之后,许许多多沉寂下来的术士奇人也是纷纷复出,一股近乎于传说中的暗流也开始渐渐涌动了起来。 到了新国成立之后,大家面对的不仅仅是在反抗侵略和反抗反动组织中遗留下来的社会现状的衰败,而且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灵异事件的频发,为了不影响整个社会的正常运转,反灵异组织便在此时应运而生。 看着手中对于反灵异组织的简介,王托福的心中也开始渐渐出现了一丝波澜,他的内心似乎也在跟着这个组织的出现而一点一点地对他所存在的世界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接下来的内容按照时间的顺序便开始叙述了反灵异组织如何成立,然后又如何与国际接轨。 最终,当整个文明在科技的推动下不断向前发展之时,在世界上更是形成了国际四大灵异组织区域,分别为亚洲反灵异组织、北欧反灵异组织、美洲反灵异组织和北非反灵异组织。 而在四大国际反灵异组织之中,华国反灵异组织便是整个亚洲反灵异组织的中心。 除此之外,在书中又重点介绍了反灵异组织之中的一些人物和事迹。 自十九世纪开始,不断频发的战乱逐渐朝着全世界蔓延,人间祸乱,异类复苏,一些鬼怪开始出现踪迹,但他们又往往只在一些偏远地带又或是战场遗址出没。 自那个时候开始,不同地域之中同样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奇人异士,其中在华国大地上,隐于世间的茅山、龙虎山、佛教等不同教派的道士、和尚们也开始活动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夜君 矛盾本就是这个世界所有事物本身的哲学。 当在这片大地上出现了令人恐惧的灵异鬼怪,便会出现与之对立的存在,他们始终在暗地里与灵异界的鬼怪斗争,也许百年、千年始终不曾停息。 一直到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那么些举足轻重的存在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后,许许多多这方面的奇人异士才开始被新成立的反灵异组织召集起来。 反灵异组织通过聚集各种不同教派的奇人,让他们不在三三两两地出现,而是有组织有秩序地维护社会的稳定。 到了如今,经过多年的经营整个反灵异组织已经趋向于成熟,而很多拥有着极强能力的人更是彻底融入到了这个组织之中,一代一代地传承到现在,也不再隐于世间。 在今天的华国反灵异组织之中,上层领导者基本都以一种共同的排序而定,按照个人能力或者是机构之中的重要性,大致可以分为九个层阶,分为一阶秩序者、二阶秩序者……一直到九阶秩序者。 与之相对应的,他们的权限同样分为九个等级。 越往上,能力或者说权利也就越大,如今在整个华国组织之中表面上仅仅存在一位九阶秩序者,而且多年来一直坐镇于整个华国组织的总部,很少有人能够接触到,始终保持着神秘感。 除此之外,在华国反灵异组织之中明面上还有三个八阶秩序者,至于再一层一层往下,人数由少变多,到了最后分布在各大城市分部之中的主要负责人基本上都在七阶以下。 所谓秩序者,顾名思义,也就是社会秩序的维护者,他们大多数都是反灵异组织之中由建立之初传承下来的那些奇人异士的学习者,其目的都是以对抗灵异鬼怪为最终任务。 …… 或许这些内容在常人眼中这一切本就如同一本灵异一般,可对于王托福来说,他知道这一切本就是他身边的现实,因为对于那些存在他并不陌生。 王托福飞快地翻过书中关于国际反灵异组织的简介,而后又看到了第二部分:世界灵异的划分。 这一部分的内容与前一部分虽然有些重合,不过介绍的内容倒是越发详细了不少,其内容大概就是介绍了一下四大国际反灵异组织区域的特点。 在华国反灵异组织之中有秩序者的存在,同样在北欧反灵异组织中也有教徒、美洲组织中有拯救者、北非组织中有奉行者的存在。 不过他们虽然称谓不同,但其组织性也都大同小异,因为他们成立的初衷始终是一致的。 当然,因为地域同样也会带来诸多的差异。 至于全书的最后一部分,当然也是最让王托福特别留意的部分:国际辑榜! 前面对各地域之中的反灵异组织的大体情况做了简单的介绍,而这一部分讲的却是关于灵异界中一些鬼怪的情况,其中的重点内容则是对目前灵异界中存在的一些即便是对反灵异组织都造成了极大困扰的存在进行介绍。 其中介绍得最多的便是目前反灵异组织已经接触到的一些极端存在的基本信息,他们将当今国际之中一些顶尖的鬼怪进行了资料整理,并且将之进行严格的分类。 看到这里,王托福发现其中竟有凶灵、吸血鬼、僵尸、木乃伊甚至还有妖、怪等一些即便是他也没有见过的存在,其分类的标准大多结合于那些存在的形式、地域以及实力而定,越是往后即便是他心中的波澜也开始变得越发明显。 虽然书中某些部分对那些灵异界鬼怪的描述有的详尽有的模糊,但对他们最重要的衡量都是以星级而定实力,由低到高对应着一星到五星。 但凡上榜的鬼怪都是非常厉害的存在,即便是有反灵异组织的制约,它们之中许多存在依然逍然于秩序之外,或者说始终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黑暗之地。 其中更有描述,到了三星以上的鬼怪,则必须得反灵异组织之中的大佬出手才有可能单独对付! 虽然对于它们的排序以星级为大的划分,不过即便是同等星级的鬼怪,按照其不同的属性或者分类,力量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在面对那些东西的时候,稍有不慎下场很难想象。 不过所幸的是,虽然世界上灵异界的鬼怪虽然有很多很多,但能够处在辑榜排序顶端的五星鬼怪也只有寥寥几个,这就类似于一种金字塔状的结构,越厉害的鬼怪也会越少。 当然,按照星级对鬼怪的划分不免会存在着一些争议,有的存在即便是在当今整个国际反灵异组织的联盟之中也无人能够准确衡量。 王托福很快注意到在国际辑榜的五星鬼怪之上却还有一栏:夜君,出没地域华国组织,来历不详,实力不详! 接着往下看去,后面还有几行关于夜君的描述:魅夜从行九州过,背对幽冥踏众生...... 读到这里,王托福的心中突然似乎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因为那两个字眼似乎仅仅是简单的描述便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 “夜君?” 沉默了许久,当王托福最后合上异指南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整片城市也再度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异指南内容算不上太多,但是那些内容也足以颠覆任何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虽然在第一次接触到张洪开始王托福的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个组织给他带来的信息确实还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其中很多东西还需要时间给他慢慢消化。 独自一人的夜晚,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异指南中的那些内容,辗转了许久,王托福这才开始感受到了一丝困意,起身收拾好一切,依旧怀着沉重的思绪躺在床上又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在不经意的疲惫之中缓缓睡去。 异指南扩大了王托福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同样也似乎将他带进了更深的漩涡之中…… 第二百一十章 再见春来 次日,当王托福自沉睡中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拖着疲惫的身子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所幸的是经过自己专门的处理之后果然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只是不知为何,当他苏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周身已经被汗水打湿,一股隐隐的燥热徘徊在自己的心头尚未散去。 来到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然后将头埋了下去,任由那冰凉的冷水冲刷在自己的脸上,过了许久他才再度抬起头,可是现在那熟悉的梳洗镜前时,他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怎……怎么会这样!” 王托福失声道,因为此时在那镜子之中,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了一丝的血色,甚至那种苍白已经蔓延到了自己的双唇之上。 大为震惊的他迅速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仔细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手臂之上的经络也变得明显了几分。 ”尸毒没有被克制?” 王托福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瞬间失去了浑身所有的力量。 “不可能!” 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咬了咬牙之后快速转过身子便来到了他平时存放自己常用物什的柜子前方开始寻找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脸色越发苍白的王托福再度躺在了沙发之中,他的状态却并没有得到任何一丝的好转,到现在他始终不相信,为什么会这样。 无奈之下张洪给他的蓝色药水也被他服下,但依旧没有太大的作用。 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他一人独自静坐,窗外已经是日晒三杆,期间他的手机也响过几次,但他却并没有理会。 不知何时起,王托福的眼皮越发沉重,那种始终未曾消失疲惫也越发浓郁,同时宛若幻听般虚无缥缈的声音也开始自他的耳边响起。 “还我……还我……” 那声音悠远而杂乱,好似一人绝望的呐喊,又好似千万人不甘的哀鸣,正狠狠地朝着王托福已经变得脆弱无比的神经压了过来,终于在最后一刻终于让他再度闭上了双眼。 沉睡中,王托福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他看到了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而在他的脚下也是一片焦土,还有无数躺在地上的尸体。 一切就好似置身于一个古战场中一般。 “还我……” 还是那两个字,却来自于他的四面八方,王托福并不明白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迷茫之中的他沉默了许久也只能迈脚朝着前方开始漫无目的地寻去。 “你来了……” 突然王托福浑身猛地一震,在他的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黑色轮廓,对方正背对着他,话中的冷漠与深沉让王托福如遭重击。 “你是谁?” 王托福眯起了双眼问道。 “看来你的确已经变了……” “什么意思?” 那人没有回答王托福的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千百年的寻觅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不过虽然你已经不再是你,但我相信你我因果尚在,所以你到底还是会去的……” “去哪里?” 王托福再次一顿,冥冥中又好像抓住了什么。 “我等你……” 话音落下,王托福周围的景象开始疯狂倒退了起来,他的瞳孔之中更是天旋地转。 “你!” 王托福沉声,但他脚下已经不稳,整个人也开始跟随着四周的变化开始左摇右晃,直到一切渐渐再度平静下来之后,他震惊地发现自己面前的一切已经被一道奇怪的青铜铁门所取代。 门高五丈,宽三丈,正牢牢地镶嵌在一处陡峭的山腹之中。 “我等你……” 还是那三个字,王托福的心中已经开始掀起了惊涛骇浪,那双与众不同的眸子也渐渐微眯了起来,露出了一种难得的深邃目光。 不仅如此,当那道青铜巨门出现之时,他的心中也莫名地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悸动,又或者准确地说是一种无形的召唤。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铜巨门,似乎正在努力地去窥探门后的存在,但顶着那种无形的压力,即便是他在继续坚持了少许之后双目也开始渐渐刺痛了起来,最后无奈只能闭上双眸,口中大声喊到:“你到底是谁!” 话音落,空荡荡的客厅之中王托福终于再度睁开了双眼。 “竟有通灵之能,不错……” 客厅之中突然又响起了一道奇怪的声音,在他的背后,一老头子正静静地看着他,王托福迅速侧过头,只见其房门已经再度被打开。 “你是谁?” 王托福沉声道,一连串的怪事让他的脑海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混乱。 “你果真感受到那古墓的存在了?” “古墓?” 王托福再度皱眉。 “听说行动组那小子竟然真的寻到了我们想要之人,忍不住所以就先过来了。” 听对方这般说起,王托福自然已经能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如今的他状态并不是很好,但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秩序者?” “准确的说,我与他们并不一样,小伙子你中的可是三星古尸之毒,并不会像你想的那般好对付的……” 那有些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之后对方也终于缓步走到了王托福的面前座下。 那是一个身材偏瘦的老者,见他面色有些枯黄,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像极了一个古时落魄的老先生,可乍一看的话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来到了王托福的面前,扶了扶那副已经有些花掉了的老花眼镜,这才不紧不慢地坐下。 二人第一次见面,王托福皱了皱眉头,因为那老头给他的第一感觉竟有些熟悉,就好像又见到了当初他的师傅一般,当然至此他也猜出对方的身份。 与他一样,乃是修行者。 “敢问前辈道出何门?” 老者又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又捋了捋那有些花白的胡须这才毫不避讳地开口说道:“茅山……春来道长!” “茅山派?” 王托福浑身一震,又听对方接着开口道:“王托福,洪县白石村来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因果 听春来道长这般问道,王托福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白石村…” 明确了王托福的来历之后,春来道长同样双目微眯,其盯着王托福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至于对方主动询问自己的来历,王托福倒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想到对方既然身为反灵异组织之中的存在,对于自己的底细恐怕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有此一问其实本身就很多余。 “王托福……王托福,王家的人,这些年那个地方可有什么变化?” “嗯?” 听对方再度开口,王托福感到了一丝诧异,随后再度有些疑惑地问道:“您所指的是?” 原本想着对方会问一些关于自己这些年来在灵异方面的所见所闻,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却未曾想到对方却是先问起了自己的家乡白石村。 春来道长面带微笑,而后便在王托福的面前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那么您所说的变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到对方的反应,王托福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心中自然多了几分警惕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王托福再度皱了皱眉头,二十年前那会儿自己不过一两岁,虽然当时的具体情况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可是要说村子里的变化,这些年来足以用翻天覆地方可形容。 不过每当提及二十年前,对于王托福来说却是他心中一个过不去的坎,如果村里的长辈们说得没有错,亦或是自己年少时候的那些记忆不是那么模糊,二十年前他印象中自己或许比现在过得要快乐,因为那时候他的父母都还在。 年幼的他虽然在村里叔伯的照顾下长大,后来又遇到了自己那老道师傅,可他心中却总少了些什么,因为有些东西外人或许永远没有办法弥补的。 “村子变化很大......” 王托福说道,声音很平静,但明显带着一丝隐晦的伤感,也许那样的感觉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更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样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背后隐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不错,说起那个地方,二十年前我倒是去过一次,可是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给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原本永远都不再回忆起那里的一切,可是如今又遇到了你,或许冥冥之中真的存在一些因果吧。” 见王托福的反应,春来道长的语气之中却同样出现了一丝感叹,也许是同为道门修者的惺惺相惜,即便忘年亦有同感。 但更重要的是因为那个地方也是在他的记忆之中难以抹掉的一部分。 “您去过白石村?” 王托福发现春来道长自他出现之后目光便从未在他的身上离开过,似乎要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些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过了少许之后,对方似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加入我们,你做好准备了吗?”春来道长再次开口道; “确切地说并没有,只不过有些东西既然遇上了便无法置身事外,身为茅山一脉的前辈您应该明白。” 这一次,倒是坐在他面前的春来道长浑身一震,那双始终盯着王托福的眸子忽然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的……的确。” 春来道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感叹,谁又能知道,当王托福那句话在他耳边响起之时,在其脑海深处的一丝记忆也在被隐隐勾动。 “二十年前……若是前辈真的去过白石村,那么晚辈有一问可知前辈是否有所耳闻。” 但王托福话未说完,春来道长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 “此行凶险万分,若你已经决定那么务必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春来道长话锋突变,王托福微眯起了双眼,话到嘴边却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需要做什么?” “从里面活着出来!” 春来道长的话音突然变得很沉重,而后他又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虽然我们的确非常需要你这双眼睛,但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我春来定会护你周全!” 王托福一惊,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春来道长的态度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一切最终又只能化作四个字:“多谢前辈!” 二人皆是面朝着对方沉默了少许,而后春来道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有些陈旧的书递到了王托福的面前。 “这个你拿去。” 王托福小心地接过了那本老书,想了想又说道:“托福必将尽力而为!” “嗯” 春来道长点了点头,但又似乎在自嘲一般道:“最近人老了,记忆力不行,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是驻h城反灵异组织首席顾问,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可以来找我。” 王托福再度点了点头,对于春来道长的身份他虽然已经有所猜测,却不曾想到对方竟如此特别,不过对于那个心中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组织,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他曾从很多地方听说过一些关于鬼怪的传说,因为自身异于常人的经历让他一直相信那些被人们传述的灵异故事肯定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但在故事之中让他无数次遐想过的那些可以制服鬼怪的奇人异士他生平所见却是很少。 同时在那些奇异的故事之中,其中关于茅山道士的事迹有很多很多,可王托福也从来没有想到今天他竟真的见到了一个茅山正统老道。 对方竟然能够成为h城反灵异组织的首席顾问,其身份自然不用怀疑,但就不知对方到底身怀着一些怎样的奇方本事。 在王托福出神之际,春来道长也已经缓缓站起了身子,又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等王托福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身影。 王托福摇了摇头,便也拿起手中春来给他的那本泛旧的书却久久不语。 缘分或好、或坏,或浓或淡,谁能想到,当年一碗安魂符化的井水结下的缘,二十年后在茫茫人海中又在这样的情景下再相遇......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追逐 “古墓、地宫……” 不觉间,王托福心中那种燥热之感越发浓郁,他所受尸毒若不快些处理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为今之计最紧要的还是要让自己快些冷静下来。 拿起春来道长给他的那本书,那竟然是一本佛家的清心咒,至于开头便有: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 春来道长明明是茅山的道士,可是却给了自己一本佛家的清心咒倒是让王托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又想起了梦中的那扇大门,如果如春来道长所说,那扇大门真的是古墓之门的话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睡梦之中。 冥冥中他总有一种感觉,也许正如他所说,这古墓之劫中定有他的一条线掺杂其中。 …… h城反灵异组织分部,所有分部行动科的人再一次聚集到了一起,在他们的正前方是一副清晰的h城电子卫星地图,其中有很多光点正在闪烁。 那是许多信号源正在h城正在不停的移动,而在那些信号源所包围的范围之中,一个红色的警报正在不停地闪烁着。 “各位,半个小时前h城西北方向传来了一条求救信号,可在信号传出十几分钟之后发出信号的行动组同志便已经失联!” 在那屏幕的前方站着一个体态健硕,鬓角又掺杂着几许白发的男子正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他又环顾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再一次转过身去看着那屏幕上的信号标志。 “我们的人正在赶去,但情况恐怕比大家想象的还要糟糕!” 就在大家沉默之时,另外一道充满了凝重的声音响起,大家循声看去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洪。 “如果是失联的话,那么发出信号的同志也许已是凶多吉少,看来那地方恐怕不久还会发生异变......” 就在张洪开口的时候,他一旁的另外的行动组的组长也是纷纷开口,感受到了大家的不安,那屏幕之前的壮硕男子再度皱了皱眉头。 “安静!” 所有人再度陷入到了沉默之中,那男子依旧静静地站在众人的面前,他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卫星地图之上。 “开始吧。” 话音落下,只见那地图上的那些信号源很快便由点化作了线,而那每一条白色的线都代表了一个信号源移动过的痕迹。 “这是?” 当那些轨迹出现的时候,许多人的双目之中皆是出现了凝重之色。 “说吧......”壮硕男继续沉声开口道; “他们行动的轨迹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隐隐之中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地方汇聚,这是……返巢!” 在场的所有人浑身一震,皆是死死地盯着那些行动的轨迹,果真所有信号的轨迹就像是化作了一张正在收拢的网,而那大网的中心正是古墓所在! “我们没时间了!” …… 夜色笼罩着整个h城,在h城偏北的方位是一片尚未被开发的城郊荒地,没有都市的霓虹照射,但夜晚的月光却将这一片的大地照射得一片湛白,伴随着夜晚的虫鸣声就像是一场夜间山林的演唱会。 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感到一种心烦意乱,因为那就像是曾经的一位名人笔下的百草园一般,充满着让人敬畏的神秘。 倏地,一阵夏夜的狂风刮过,远处那些低矮的树木在风中摇曳着,像是夜色下的幽灵,给人一种安静而可怕的感觉。 同时在那风中一道身影正快速闪过。 他的速度飞快,就像是乘着风远去一般,等到他身子再度停留下来的时候,在他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片空地。 沐浴在月光之下,双手缓缓打开,面部上扬,双目微闭,露出一副陶醉且享受的神色,他的身材看上去有些佝偻,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一般,可他的动作却很诡异。 在他沐浴着月光的同时,周围稀疏的风声再度变得急促和嘈杂了起来,就像是有人在风中窃窃私语,又像是远处摇曳的树木在议论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簌簌簌…….” 就在那道鬼魅的身影沐浴月光之时,在他旁边不远处又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声,丛林中,几道黑影如影随行,他们行动迅速,更像是在夜色之中奔行的野兽。 当二者靠得近了,很快那些后来者又突然停了下来,开始蛰伏在一旁以草木为掩护。 “追了这么久,终于逮到了!” 夜色之中一人小声说道; “嘘~” 在他开口之后,很快便有经验老道的同行者开始提醒道,而后四周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但见那空地中那道沐浴在月光中的身影原本微闭的双眼突然打开,而在他双眼睁开的时候,两道绿色的光芒充斥了他整个眼廓,而在这绿色之中隐隐又能发现几抹带着红色的光芒! 不仅如此,当那家伙睁开双眼的同时,似乎周围的风变得更加急促,就连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吼~” 一阵低沉的吼声响起,让空气似乎都染上了丝丝血腥的气息,当其张开嘴时,锋利的獠牙便再也无法掩饰地从他的嘴中露出,就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露出了它的犬齿。 不仅如此,在那家伙脸上露出了那狰狞的一幕后,他的身子竟然渐渐开始凭空飘浮了起来,仿佛正在脱离大地的束缚朝着空中缓缓升起。 “是时候了!” 冷漠地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另外一人一声“放”的时候,伴随着一道像是弓箭离弦的破空声响起,而后一团黑色的物体便在电石火花间窜上了高空。 它的目标并不是那道悬浮于空中的恐怖身影,而是直接冲向了那到身影的头顶! “开!” 黑夜中又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声音,话音落下,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空中那团黑色的东西瞬间便被引动,在轰的一声中轰然朝着四面八方崩了开来,竟瞬间便化作了一张大网。 大网呈五星状,有五个角,每一个角上都套着一个铁球,当那五个铁球朝着五个方向将整个大网撑开的时候,黑夜之中也随之窜出了五道黑影。 第二百一十三章 郊外的战斗 那五道黑影出现会后,又快速分成了五个方位各自以及其敏捷的身形接住了一个铁球,双手用力牵引着那大网落下。 至于那悬浮在空中沐浴月光的恐怖身影正处在大网的正中间! “吼~” 又是一道低沉可怕的声音响起,在被大网罩住之后,那身影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便被几人朝着地面被压了下去! “定!” 这时,那握住铁球的五道身影几乎在同时开口喝道,只见他们各自将手中的铁球朝着地上按下去,而后快速起身一脚踏在上面,随后身形再度一跃便开始朝着大网的正中央掠去。 五人的动作极快,一切皆是一气呵成,相互之间的配合也极其娴熟。 当他们来到大网中间的时候,只见那道身影正趴在地上且面朝地面,周身已经在大网束缚之下,虽看不清相貌,但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颤抖的频率越发急促。 “现在怎么办!” 有人再度沉声开口说道; “这家伙让我们追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困住,上头的意思是最好活捉!”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地面上的那道身影看去。 “他吸收了月光,双眼已经有变成红色的征兆,如果变成红眼凶尸的话恐怕就不好对付了!” 说着那领头之人很快又从身后取出了一个金属套环,那是由反灵异组织特殊打造的工具,专门为对付鬼怪研发,叫做拘,上面刻满了一些术语的同时还有一些奇怪的符文。 那是来自于组织之中某些强大秩序者的加持,对于灵异存在都有极强的镇压作用。 所以一但被上拘,那么一般的鬼怪也得束手就擒! 随后手握拘锁的那名秩序着开始小心地再度朝着地上的那凶尸靠近,而几乎所有人的神经都在那一刻再度紧绷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要将那东西活捉回去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呼~” 在这h城夜晚的城郊,夜里的风就像是无根的浪,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重新来临,所有人围困着地上的那头凶尸,可就在那手握拘锁的秩序者来到被网困住的凶尸面前的时候。 忽地一阵冷风刮过,正当他刚想弯腰加上拘锁,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原本在那明朗的月光之下的影子却飞快地黯淡了下去。 “不好,乌云遮月!快!” 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手握拘锁之人却下意识地抬头朝着空中看去,只见空中那原本朗朗赤月此刻竟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嘿嘿嘿……” 随着月光隐去,他的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幽远而尖锐,让人闻之心头一寒,但是却不能分辨出具体的方位。 “小心!” 那名秩序者身后再度传来了另外几人急促的喊声,当他回头时只见另外的四人皆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或者准确地说,是盯着此时自己身后的方位,瞬时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便弥漫上了他的周身,让他心头一寒之后猛地回头! 当那名秩序者回头之后才发现,在其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 她低着头,黑色的长发从其脸上自然垂落,但透过那发丝间的空隙又能隐约看到那双翻白的眼睛,没有看到瞳孔,但可以辨别出一些已经快变成黑色的血丝。 那身大红的衣服随风而动,而迎面扑来的是一阵充满了血腥、腐烂、刺鼻的恶臭。 “嘿嘿嘿~” 幽远诡异的笑声响起,任何人若是毫无准备见到这一幕必然心惊胆战,即便他作为h城反灵异组织之中一位即将突破到三阶的强大秩序者,且手中正握着专门对付鬼怪的拘,但在面对这样惊骇一幕之时却依旧再也无法以其超乎常人的定力而保持着片刻的冷静。 经过特殊训练的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其手中原本准备着对付身后恶尸的拘锁猛地抬起。 他知道,这么近的距离,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因为只要是他曾经遇到过的那些鬼怪一但被拘锁上,那么他就是胜利者! 或者说如果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反应快速做出正确的应策,那么他便可以全身而退,可就在他的手刚抬到一半之时,其浑身突然一顿,因为在其右手手腕上已经出现了另外两只苍白的手爪死死地抓住了他。 那手爪之上上没有丝毫的血色,指尖上顶着已经发黑且看上去就快要脱落的指甲,但其上所传来的力量让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被冰冷的铁钳钳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恐惧让他开始脸色苍白。 “你!” 他开始疯狂挣扎,使出了所有的力量,可最终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乃至于浑身上下都被无数只同样苍白的手扣住。 很快在他的耳边传来了其他人的惨叫之声,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惨叫也无法发出,只能在原地颤抖。 冷汗打湿了其鬓角,到现在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存在,只是在其生命即将结束之时,他终于看到了那黑发间发黑的嘴唇渐渐裂开,腐烂的肉撕扯间还能看到裸露在外面的牙齿,一切都那么瘆人! “咔~” 似乎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那种响声又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四周的风变得更加急促,似乎正在在伴着那种死亡的旋律,让人毛骨悚然。 那名秩序者无力地低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起,一只苍白的手已经从自己的腹部穿了出来,那手掌的手指之间还拖着一根一根的肠子! “呃~” 他想叫,可是开口的时候嘴已经被鲜血灌满,来不及出声便已经再也不能出声了,于是他的身子终于瘫软了下去,手中的拘也掉在了地上。 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终于看到了那双猩红的双眼,还有几颗世上最凶残野兽的獠牙,还有同样躺在血泊之中还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另外四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强大的组合 “你很少过问过组织之中的事,这一次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h城反灵异组织分部之中,一壮硕的的中年男人右手指尖夹着雪茄,口中正吐出了一阵白烟,之后这才又将左手的红酒送到了嘴边闻了闻却没有立即喝下。 在其面前,一名白发男子正坐在沙发之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如果让它出来,凭你和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那夹着雪茄的中年男人再次问道; “当年……” 白发男子有些犹豫,而他便是当今h城反灵异组织之中除了面前那个家伙之外唯一一名六阶秩序者丁力,也是当年唯一一个从那古墓之中走出之人。 沉默了片刻,丁力再度深深地朝着那壮硕的中年男人看去继续说道:“这不光关系着我们h城分部的命运,也关系着整个华国组织的命运!” “那么你有多大把握?” 丁力面前的那男人再度开口问道,自始至终其语气都表现得很平静,而那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如今h城反灵异组织分部部长,也是整个h城分部地位最高的存在。 “不足一成!” 话音落下,屋子里再度陷入了安静,直到那部长缓缓将手中的红酒放到了桌上。 “你需要的人我已经替你找到,还有总部已有高阶秩序者赶往h城,一成把握......总比没有要强些!” 部长开口,而后又见他将手中的雪茄缓缓摁在了桌上的烟灰缸里,起身准备离开,至此时才发现这位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部长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都市中人。 房门被打开,过了许久另外的一阵脚步声这才渐渐响起,只是到了门外却不再动作。 “进来吧......” 丁力开口,话音落下,这时门外才转来了一道成熟却不失尊敬的声音。 “前辈!” 来人不失别人,正是那h城反灵异组织组长张洪。 “你去请春来道长。” “是!” 原本张洪正准备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此时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丁力的双手早已经捏成了拳头,过了很久才缓缓松开,不过却始终有些颤抖。 风雨欲来,总有人无法入眠,辗转反侧之中那一夜终于来了。 月光被乌云隐没隐有闷雷翻滚,一场暴雨即将到来,h城北郊之地,有两道人影并肩而立,他们其中一人穿着黑色风衣满头白发,正是丁力。 而另外一人看上去却有些消瘦与佝偻,他正是春来道长。 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春来道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种场景对他来说可谓似曾相识,那是他还没有成为天师之前,准确地说是二十年前。 “怎么样?” 春来道长开口,语气却很平静。 “当年进去的共有七人,而只有我九死一生逃了出来,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封住入口才拼死将我送出,为的就是想让我将里面的消息带出来!”丁力说道; “可是这么多年来,关于那东西你为什么从未给任何人提过只字片语?” 春来道长话音落下,丁力却沉默了下来。 “只需要站在其陵寝之前,便可以感受得到它的可怕,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丁力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但不管如何,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够再度置身事外了。 “簌簌簌……” 正在二人沉默之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 “果然乃大凶之地,实在是贫僧生平所见!” 低沉的话音落下,在春来道长与丁力身边一道陌生的身影便随之出现,不仅如此,在对方出现之后,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再度传来,又有三道人影飞速而至。 当所有人到来之后,加上春来、丁力合计六人共同出现在了此处。 “还差一人…...” 春来道长眯起双眼开口说道,只不过话音刚落下不久,最后一阵脚步声应声而起,所有人闻声皆是回头看去,只见一道年轻的人影终于在最后来到了此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托福,至于在他身后不远处张洪早已经提前停下了脚步,远远看着前方的几人,脸上露出了敬畏之色。 “当年古墓初现,我等七人合力而进,却不知自不量力,今日有劳各位了!” 丁力开口,当王托福出现之后,终于他要等的所有人已经全部到齐,分别是他丁力、茅山天师春来道长、王托福还有一名老僧、三名来自于华国反灵异组织的强大的风衣秩序者! “阿弥陀佛…...” 老僧点头,便与春来道长点头示意,想来二人一佛一道,倒是有些渊源。 “如何进墓?” 在那三名来自于华国反灵异组织之中强大秩序者之中的一人开口问道。 话音落下,身为此次行动的主要核心丁力却将目光投向了最后到来的王托福身上。 “小兄弟,你可坚持得住?”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王托福所受尸毒之事,可古墓情形变化太快,一切已经由不得他再等下去,这才让张洪千方百计找到了王托福,并且不惜一切代价说了他把它带到了此处。 “如果不能置身事外,不管如何托福尽力而为,前辈何必如此一问。” 王托福说道,之后他又转头看了看春来道长。 “多谢道长!” 春来道长点了点头,一旁的丁力同样点头说道:“沉睡在大墓深处的东西便是一切祸之源头,不管结局如何,就算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安宁,请大家务必竭尽全力!” “哼,我倒想亲眼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孽畜,死就死了还敢作祟!” 此次行动的七人之中除了身为六阶秩序者的丁力与早已经修至天师业位的春来道长外,那老僧乃是一名游方至h城的强大行僧,另外三人其中两人与丁力一样皆是六阶秩序者,其中一人更是已经达到了七阶秩序者的实力。 这等阵容及其可怕,除了王托福之外,可以说每一个人在异人之中都绝对算得上精英一般的存在,即便是遇上了鬼怪之中的四星存在也足以应付得过来,但今日他们出现在了此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凝重。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尘封的世界 但正如丁力所说,即便王托福修行尚浅,若是以反灵异组织之中的等级评定的话其实力最多也就差不多是一名三阶到四阶的秩序者而已。 可因为天生阴阳之眼,拥有看透阴阳的特殊之力,他却是现七人之中最为关键的一人,因为如果一旦进入古墓,那么他便是所有人的眼睛。 只听那名七阶秩序者话音落下,便不再犹豫直接率先向前而去,所有人皆是皱了皱眉头,同样跃起跟上。 一切似乎早有注定,当年七人入墓一人生还,如今再探古墓却又是七人,恐怕此时除了丁力之外,外人便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得出其心中的感受。 “轰~”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在一片漆黑的地下空间里,一丝亮光正透过一条正在变大的缝隙从外面投射了进来,在一股清新气息的冲刷之下,那埋藏在地底多年的宁静终于被再度打破。 因为此地早已经被h城反灵异组织控制,他们已经掌控了地宫的很多信息,所以选择在此地进入地宫也早已经准备好,七人并没有遇到过多的阻隔便打开了最外围的地宫之门。 而当那些动静再度消失之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却随之而响了起来。 当外来者刚踏足这片门后世界之时,只听哗的一声,一道火光便突兀地自发亮了起来,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一直朝着前方蔓延了出去! “这等手笔与规模,墓主身份定然不凡,可为何却始终无法在任何史书上寻到哪怕一丝相关的蛛丝马迹,一切似乎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春来道长感叹道。 “这只是通往墓室的通道,当初我们进墓走的是大墓侧门,可那处入口已经被彻底封死,如果我们的探测数据没错的话,这次我们将会由大墓真正的入口进入墓室。” 丁力的声音响起,当那道被尘封的大门彻底打开之后,七人也全部进入了墓道之中。 在那那些昏暗的火光,众人发现那墓道笔直向前延伸,随后又借着提前准备的照明工具,一切终于彻底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瞳孔之中。 那墓道长、宽、高约三丈见方,规模恢弘,当外面的气息涌进墓道之后,同样一股浑浊之气也迎着众人反馈而至,呼呼的风声宛若幽怨的低吟不断响起。 “你们看!” 突然一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一旁被尘封多年的墓壁说道。 众人快速将手中的照明工具朝着那墓壁转移,只见那墓壁上竟是一幅幅连绵不断的壁画,至于画中的内容很奇怪,乃是一道道趴伏在地上的身影。 他们体态不一,但皆是朝着同样一个方虔诚叩首,而那个方向正是大墓深处。 “这......到底是谁的墓?” 其中一个的六阶秩序者沉声说道,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回答,就连那带头的七阶秩序者也是沉默不语,至于王托福同样也是默默不语,因为当他在进入大墓的那一刻起,其心中便已经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很诡异,像是一种无声的呼唤,似曾相识,让他的心中开始生出了一种奇怪的不由自主,还有一种隐隐的焦躁。 “王侯将相贪恋权贵而已,即便是生死亦不甘归于尘土,可惜并无他们所渴望的另一个世界......” 此刻春来道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罗盘平静地开口说道,而他的注意力没并没有太多被两边的壁画分散,而是似乎在默默推算着什么。 春来道长乃是茅山天师级别的术士,与组织中的其他人有所不同,反灵异组织有一套专门的融合了各方术士的术法而形成的驱灵体系,再加上现代思维技术的突破,许多秩序者已经不能纯粹地称之为术士,只能说是为了与鬼怪战斗的战士了。 当春来道长话音落下,只见他忽地抬起了头朝着前方看去,这时一边的王托福也同时开口说道:“在前面......” 只听王托福话音落下,所有人脸上皆是露出了凝重之色,也都开始继续小心地朝着前方走去。 虽然大家都尽量保持着足够小心的动作,但因为地底墓道之中实在是太过于安静,加上地上那些早已经腐朽的箭矢时不时地会被他们踩上去时刻便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 此时七人之中以丁力的神色显得格外凝重,看来当初他们也并非是第一批进入古墓之人,因为这墓道之中的机关已经被触发,显然是前人所为。 不过不管是否真的有人曾经也进入过古墓,他也很清楚一点,在他们前方最为可怕的并非是周围的机关暗器。 此地被掩埋上千年,之后地势风水被破,早已经变成了一处阴巢,所以里面沉睡的那些东西才最为可怕。 “有东西!” 正在大家继续向前时,始终沉默不语的王托福突然再度开口说道,在众人之中虽然他的修为稍低,但因为天生异禀,所以他对于那些阴暗角落之中的家伙感知力却是远超众人。 与此同时在他一旁握着罗盘的春来也同样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众人朝着春来道长看去,只见此时他手中罗盘的指针突然间也开始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呜呜呜……” 就在众人前方的通道之中,忽有一阵奇怪的声音渐渐响起,那声音阴森悠远,似乎是风声,可仔细一听又如同阵阵凄惨幽怨的哭喊之声,让人闻之不觉心头一凛。 可是当众人欲要寻找那声音源头的时候,却又发现那声音似乎来自于四面八方,无根无源,让人无迹可寻。 “宵小邪祟!” 正在几人谨慎打量着前方之时,人群之中那名强大的七阶秩序者却是忽然发出了一道冷哼,这一切似乎并没有被他所放在心上。 即便来者诡异,极有可能乃是藏身于阴巢之中的强大鬼怪,不过还不足以阻挡众人。 因为他们本就是那些邪祟之物最可怕的敌人与克星,更何况是七人联袂。 第二百一十六章 壁画 春来道长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他突然向右转身,走到墓道右边的墙壁面前,借着大家的光源以及墓道之中的长明灯火开始端详起了那墙壁上的壁画。 那些壁画虽然被尘封了不知多久的岁月,不过此时看上去依旧未曾蒙尘,还能给人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 只是当春来道长与大家的目光开始朝着那墓壁上的壁画看去的时候,恍惚之间那画中跪伏着的人影身上似乎又多了一些东西。 “呜呜呜……” 周围的那种似阴风般的哭声越发剧烈,当同在七人之中的王托福仔细观察着那些壁画之时,其双目也开始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些奇怪的声音竟让王托福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怪却也无处可寻。 “壁画之中定有家伙已经变成了凶灵,其隐藏在这繁多的壁画之间一时半伙也并不好捕捉,不过都只是一些最为低等的邪祟之物而已。” 一位来自于反灵异组织总部的六阶秩序者开口说道。 春来道长不语,又见他再次将手中的罗盘抬起,看着那依旧不停地旋转着的罗盘指针皱了皱眉头说道:“不……不是一个!” 话音落下,众人再度皱起了眉头。 周围的哭声越发剧烈,正如那位六阶秩序者所说,那些凶灵乃是从壁画之中产生又附着在壁画之中,诡异多变而且声音涣散无源,一般人实在是很难捕捉到。 “阿弥陀佛......” 此时的七人当中唯有那名老僧此时依旧面带和善,可正当他准备开口之时,另外一名秩序者却是抢先一步沉声道:“区区邪祟之物,日后也是祸害......” 话音落下,又见他将忽地将手别到身后,再出手时指间已经夹住了几道寒光乍现的星镖,其中每个星镖之都呈四角状,其上皆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 “住手!” 可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在他一旁的那名七阶秩序者却是突然喝道,他浑身一怔回头看去,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前辈?” 正欲说些什么,却发现那名七阶秩序者的目光已经越过了从他身后的春来道长、老僧还有王托福身上扫过,最后却停留在了春来道长的身上。 “三位既为道门传人,那么你们认为该当如何?” 在反灵异组织之中,七阶秩序者乃是绝对强大的存在,可对方竟然有此一问,足以看出他对三人的重视,即便像王托福一般修为与能力远不及他,但其作为道门正统传人的身份却足以让他获得足够的重视。 “凶灵虽然也是鬼怪的一种,但它却不同于鬼,更像是怪,只是鬼怪虽然可怕,但他们各自都有各自存在的因果,驱魔除恶不能一概而论!” 春来回头看了看王托福,然后又与那老僧对视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说道。 众人沉默不语,倒是始终站在春来道长旁边的丁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只见春来说完,终于将手中的罗盘收起,这才伸手从自己的衣袋中取出了一个不大的铃铛。 “尘归尘,土归土,因果断,前生苦楚皆已散……” 清脆的铃铛声夹杂着一阵吟唱,春来便开始率先迈起了步子,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倒是那老僧面带慈祥同样开始诵经跟随。 二人出手,墓道中的幽怨哭声似乎开始有所变化,就如同悲伤失意的苦人终于找到了心灵的慰藉,开始在诉说千年的悲伤。 直到那哭声连成了一片,连同着整个墓道之中的长明焰火也越发剧烈了起来。 可是过了少许之后,在那嘈杂的声响之中,忽有一阵金属晃荡的声音便随之而响起。 “怎么回事?” 有人说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开始朝着左右看去,只见那壁画中的人影再次发生了变化,那一个个跪伏在地上的身影之上竟开始渐渐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线条。 那竟是一条条黑色铁链的轮廓,串联着所有人影的手、脚...... “看来每一幅画上都有属于他的主人!” 丁力说道,因为看到这一幕时不仅是他,在场的几人都已经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此地墓底地宫的主人定然非凡,自古殉葬之礼并不罕见,那些被困于墓中的许多存在也许也便是由此而来。 “不……他们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主人!” 王托福的话打断了丁力,与此同时所有人再度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照明工具全部指向了前方。 而那里竟出现了一堵墙,准确地说是一扇门,一扇封住了整个通道的门,而那些锁住壁画的铁链最后竟汇聚成了两条巨大的总链,接在了门上! 当那大门出现,王托福浑身一震,口中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那一刻,他的双眸越发深邃,似乎已经透过了那沧桑古朴的石门,看向了地宫世界的深处,看到了一些很奇怪很奇怪的存在。 “僰!” 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随着那铁链的出现,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前方出现的那一道青铜巨门,门高五丈,宽三丈,竟与王托福之前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那青铜门之上也随之出现了一个大字,尽管被尘封了无尽岁月,可依旧清晰可见,苍劲有痕! “这的确是僰,只不过这字的形体……” 这时又有人开口道,并且每一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那的确是一个僰字,可却带着一种沧桑的岁月之感,再一仔细看,石门并非紧闭,在其中央已经被那些铁链牵引打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很窄却可容一人通过。 在发现石门被打开过后,除了王托福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丁力。 “这里或许才是古墓真正的入口!” 丁力说道,春来眯起双眼,他手中铃铛的声音再度响起,与此同时一旁的老僧吟诵之声同样开始继续,伴随着二人的出手,一阵若有若无的金属晃动的声音便跟着响了起来,那从壁画之上蔓延到青铜门之上的铁链竟再一次动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可怕的轮廓 无数低幽的呐喊,又好像是岸边纤夫口中的号子声,那声音嘈杂而有力,似乎其主人正隔着岁月在齐齐发力。 铁链缓缓收缩,整个墓道便开始渐渐抖动了起来。 “轰~” 低沉的轰鸣声伴随着那石门的缝隙越来越大,最终在壁画之灵的牵引下,青铜门再度被打开! 所有人动容,即便是丁力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前方。 没有人能够想到,春来道长竟然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成功地勾起了那壁画之中远古之灵的共鸣,进而打开真正的古墓地宫之门! “走!” 那位七阶秩序者率先开口,于是大家相视一望,皆是不再犹豫开始径直朝着那石门的入口掠去。 “道长……” 当所有人再度前行时,丁力有些犹豫地对着春来道长开口道。 “走吧,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在我们所有人面前便只剩下了一条道路。” 春来说道,只见他将手中的铃铛缓缓收起。 与此同时在春来道长身旁的老僧闭口,二人皆是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石壁,随后又见春来道长脸上露出肃穆之色,双手举过头顶,对着那石壁上的壁画拜了拜之后也是朝着青铜巨门入口走去。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所有人走后,那石壁上原本阵阵哀怨之声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它们依附在墙壁之上最后又从那壁画中脱离而出,就像是人的倒影,朝着那通道的出口缓慢地移动。 伴随着哀怨声的消失,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一种解脱般的欢呼,只是如何去听都有一种淡淡的恐怖之感…… 虽然当年丁力与他另外的几个朋友也曾进入古墓知晓其中的一些奥妙,且这一次的阵容也远非当年他们七人可比,可丁力的心中依旧有些不安。 冥冥之中这古墓总是弥漫着一种压抑,同时又充满着某种魔力的感觉。 至于这种感觉,或许在七人之中的王托福心中尤为明显。 因为不知为何,越是向前,王托福越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呼唤,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古墓的深处静静地等待着他,甚至他更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想起了当日白塔之上所遇到了那个瞳孔中带着紫意的年轻人。 似乎如今他正在经历着的一切与对方始终存在着某种说不清的因果联系。 进入了石门便真正进入了古墓,四周依旧有长明灯火自动亮起,只是在这暗沉的地下前方视野依旧模糊。 “是兵俑!” 有人开口,只见前方很快出现了一片宽广的空间,所有人瞳孔微微收缩,因为在面前的那片空间之中,竟陈列着无数陶俑。 以兵俑镇守陵墓,在古代并非是什么怪事,可但凡以兵俑为伴,皆是地位崇高之人。 只见那些陶俑与真人一般大小,整整齐齐地陈列在四周,而且但凡陈列在此的陶俑形态各异,通过远近稀疏的长明灯火可以估计出恐怕有不下千百之数。 这样的一幕,若是放在考古界来说绝对是一个震惊世人的发现。 可惜的是这次前来的几人乃是反灵异组织之人,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远远比不上那些隐藏在地宫之中的鬼怪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 兵俑中间有一处通道,沿着通道走下去,便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排列整齐的兵俑神情面貌各不相同,且每一个兵俑手中都握着各自的长矛,这也是古代军队最为善用的兵器。 没有人开口说话,兵俑列阵之间依旧保持着亘古的安静,它们就好像是地宫世界最为忠诚的守护者。 来到兵俑之前,但就在众人继续行进之时,王托福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春来道长发现了王托福的异常,所有人也在此时纷纷回过头看向了王托福。 “我......似乎能感受到他们。” 话音落下,所有人皆是一震,随后又各自都露出了凝重警惕之色。 “什么意思?” 丁力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面对丁力的困惑,王托福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忽然抬起了头朝着前方看去, 大家也在那时纷纷抬起了头顺着王托福目光所至之处看去,只见在那有些昏暗的角落之中,一道奇怪的轮廓若隐若现。 所有光源迅速聚集到了一起,这才看清楚了那竟是一个浑身被黑布包裹着的奇怪身影,或者说就像是一个蝶蛹未曾破壳。 但仔细看去,那裹布上又有着一块一块的黑色渍迹,显得阴森而恐怖。 “这……这不可能” 一名来自于反灵异组织总部的六阶秩序者开口说道,因为这个场景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在他脑海的深处,在他加入反灵异组织之后,曾有一个伴随着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六阶秩序者的画面,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是一段关于直面裹尸的可怕回忆,那是一个曾经几乎夺走了他一切的裹尸。 “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有人开口道,显然他们已经明白了那位强大的六阶秩序者的意思。 的确,在世界四大灵异组织区域之中,鬼怪之物也因地域不同而生出了很明显的差异,裹尸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出现在华国之地,乃是北非奉行者的头号死敌,如今出现在了这古墓之中显然有些说不大过去。 那形似裹尸的轮廓出现,七人之中另外一名六阶秩序者突然上前一步,只见他缓缓抬手,一把篆刻这铭文的匕首便出现在了其手中,而后猛地向前跃出。 能够成为秩序者绝非普通人可以比拟,只见其速度极快,几乎化作了一道黑影,而他的目标自然是那可怕的轮廓。 “噗!” 没有丝毫的阻力,匕首刺进了裹尸的胸膛,可是那裹尸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丝黑色的液体沿着匕首从裹尸的胸膛中一点一点地渗出,又在那原本就血渍斑斑的裹尸布上不断地朝着四周蔓延。 第二百一十八章 致幻之力 “有血?” 见到那一幕丁力忍不住开口道,同时其双眼之中的疑惑之色也更加浓郁了起来…… 据他们所知,裹尸乃五行属土,断不可能还会流出这样的血液才对。 漆黑的血液,就像是下水道中腐臭的沟水一般,掺杂着腐朽血腥的气味,始一出现便瞬间朝着四周弥漫开来。 “有些古怪!” 丁力再度沉声说道,因为当匕首刺进对方胸膛之后,那具奇怪的尸体并没有倒下,也并没有像其他人事先想象的那般如行尸暴起发难,而是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血水朝着其脚下渗去。 “嗯?” 那名手握匕首的六阶秩序者脸色一凝,随后似乎又发现了什么迅速将手收回,整个人更是在第一时间抽身后退,但一切似乎依旧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那名后退之中的六阶秩序者猛地瞪大了双眼,下一瞬间其瞳孔之中又浮现出了无数血丝。 “救......救我......” 话音未落,其后退的身子已经瘫软了下去,自空中开始无力地朝着地上坠落。 “不好!” 一切皆是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待所有人反应过来之时,唯有来自与那名贸然出手的六阶秩序者的惨叫疯狂地响起。 千钧一发之际,那名七阶秩序者率先做出了反应,与此同时只听他沉声吼道:“退!” 至于说话之时他便已经向前掠出,直奔那后退之中的那名六阶秩序者而去。 “不可!” 春来道长终于发现了一丝异常,同样在其一旁的王托福神色也是一变,但他的注意力却是瞬间转移到了那具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裹尸之上。 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响起,那声音很轻很轻,却在王托福的心中变得很大很大,直到在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那被裹尸布裹住的脑袋上突然也开始出现了一丝血迹,而且正在不断地朝着周围蔓延了开去。 “小心尸体!” 虽然当王托福发现异动之时便在第一时间提醒,就如春来道长一般,终究还是太晚,那名七阶秩序者的手已经碰到了那名后退的秩序者。 始一瞬间,那名强大的七阶秩序者双眼一凝,即便是他心头也是瞬间升起了一股凉意,因为隔着那名秩序者的衣服,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已经彻底化作了一滩烂泥一般的存在。 也许换做了此地的任何一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已经中招,可对方毕竟乃是一名强大的七阶秩序者,在最关键之时,其掌间瞬间爆发出了一道无形的力量向前排山倒海而去。 见救人不行,那就直接杜绝所有一切妄图近身的可能。 在掌力作用之下,那名六阶秩序者的身子便在空中被止住,而后又朝着前方不远处的那具裹尸而去。 “噗~” 地宫之中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在毫无征兆之中,那名六阶秩序者的尸体轰然四散,化作血水直接洒在了那道裹尸的身体之上。 那一幕很血腥,也很突兀,一名强大的六阶秩序者,即便是三星鬼怪亦可抗衡的强者便这样倒下。 或许正是因为那些新鲜血液的刺激,那原本静静立不懂的裹尸的头忽然动了起来,其僵硬的身子也在那一瞬间开始发生了极其扭曲的变化。 然后只见一道红芒闪过,那周身的裹布开始越发收缩。 而后,在一道刺耳的嘶吼声中,那具裹尸竟猛地向前跃出,一道可怕的力量瞬间出现直奔那名最近的七阶秩序者而去。 “是尸变!” 众人大惊。 “这......这是起码已经达到了四星级别的超级鬼怪!” 当然,容不得几人有更多震惊的时间,那位强大的七阶秩序者首当其冲便再度迎了上去。 “大家一起上!” 随着又是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闻声迅速止住了后退的身形,就算是四星鬼怪又能如何,他面对的可是一群来自于反灵异界的精英存在,即便是其出其不意竟害了一名六阶秩序者的性命,剩下的六人它定也难以抵挡。 可谁也没有想到,一切并没有想象得那般简单,当所有人包括王托福皆是在危及时刻选择反抗之时,新的异变再度产生,那地宫的大地忽然开始震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所有人再度稳住身形,只听一阵沙沙的声音很快便若流沙一般响起,隐约间还夹杂着一阵诡异的狂笑之声。 “哈哈哈…...” 地宫之中灯火开始闪烁,一股狂风不知从何处刮来。 “风沙?” 所有人一怔,包括那名正与那具四星裹尸纠缠的七阶秩序者心中也是一凝。 “这难道是!” 话音未落,那开口的秩序者耳边又响起了老僧的吟诵,阵阵摇铃声,还有另外几人轻斥之声也相继响起,包括那具裹尸的嘶吼。 只是那些所有的声音都在渐渐弱了下去,至于他的双眼则开始迷惘了起来! 那道无形的力量似乎引动了地宫之中某种可怕的异变,所有人似乎都开始在那种无孔不入的诡异力量之下陷入到了内心最为可怕的世界当中。 “咔…” 七月的天空闷雷响动,春来站在一片庄稼地的边缘,他眯着双眼,看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看着缓慢地朝着远处的那个好像被世界遗弃的村落走去。 夜晚就像是一张大口,要吞噬掉他所看到的一切。 “就算是茅山的天师,去了恐怕也回不来了,茅山的名声重要,还是保住性命更重要,可我此生却从未见过这么凶的!” 这是一直在春来道长心中回荡的话语,二十年前他拼命离开的地方,这二十年来,即便他的修为已经足以位列天师业位,更是不顾一切地加入了反灵异组织,可他还是忘不了那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要忘记,他心中越是感到畏惧。 直到二十年后他再次遇到了那个从那里走出来的年轻人,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令自己解脱的理由,可是今天,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是会站到这里。 第二百一十九章 醒来 “呼……” 七月闷雷之下,却又有如此诡异的阴风,吹得春来道长的心乱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不知为何,在他眼中的村子好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知是自己在向着村子靠近,还是那村子在向着自己靠近,那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有那么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影响着他的心神,即便是修行至今他的道心依旧感受到了一丝动摇。 可是能够让一位修为到了天师业位的修道者心中始终无法放下,又或者说隐隐不安的存在会是什么呢,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那是他一生的梦魇。 “救救我……救救我们……” 春来道长的耳边隐约传来了阵阵嘶声力竭的呐喊。 那种未知的恐惧,那种连空气中都透露着凶煞的气氛,让他的右眼的眼皮在疯狂地跳动着…… 同样,此时在丁力的世界里,他的面前正疲惫着盘坐着六道脸色苍白的人影,那是他曾经的伙伴,也是陪着他第一次踏入地宫未知世界的伙伴。 六个人用同一种眼光看着他,那是一种充满了绝望的眼神,即便他们曾经都是纵横在都市之中的猎人,但谁人没有贪生怕死的本性,在死亡面前他们同样会恐惧与害怕。 丁力挣扎着,他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可是他的六个同伴却渐渐开始用一种绝望中透露着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记住,你要逃出去,要么就去找到你认为可以破解格局的人,要么让此处的秘密永远地埋藏下去!” 丁力的视野模糊了,他的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 …… 空旷的地下兵俑之中,静得连那长明灯火燃烧的声音都显得那么震耳欲聋,充斥了整个兵俑列阵,让整个地宫的气氛变得诡异而急促。 在那种恐怖的气氛之下,在那些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守卫地宫的兵俑之间,六个人,六道身影静静地站立着,他们都闭着双眼,神色宁静,可是谁也不知道在他们宁静的表情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你来了......” 同样是一阵低沉的声音,无数次在王托福的脑海中响起。 此时唯独他睁开了双眼,但他发现自己仍旧身处地宫之中,可是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消失。 烛光依旧,那些列阵兵俑整齐地排列在他的身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王托福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另外的五人正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形态神色各不相同,皆是保持着奇怪的姿势。 而且他们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紧闭着双眼。 “咔!”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王托福的身后响起。 像是扭动关节的声音,又像是砖瓦被敲碎的声音,王托福缓缓回过头,却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石台,而石台上面正安静地横放着一口石棺。 没错就是石棺,那诡异的声音也正是从那石棺之中传出! “你到底是谁!” 王托福皱眉,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石棺,周身神经也开始紧绷了起来,准备随时做出应对。 “装神弄鬼!” 说话的是那名七阶秩序者,他是第二个从凶魇中清醒过来之人。 作为一位达到了七阶的秩序者,就算是遇上了四星的鬼怪依旧有能够保持冷静。 因为只要不是遇到了达到五星绝世凶魂,他都有一战的能力,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了王托福身上之时,那瞳孔中也露出了一丝深邃。 在此地仅存的六人之中,他绝对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即便那春来道长多年潜行究道,已经达到了天师业位,恐怕也不能及他,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还有人在他的前面苏醒了过来,而且还是几人之中最不起眼的王托福。 至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他还不太清楚,不过在他看来,一切恐怕皆是因为那裹尸引动了地宫之中的某种禁制所至,而且此时那裹尸已经不见,说不得便正藏身于那石棺之中。 置身于所有人的前方,也是离那石棺最近的王托福并没有因为那名七阶秩序者的醒来而感到惊讶或者是缓和,因为此时他的所有注意力已经彻底被那具诡异的石棺所吸引。 似乎在那里面正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不断吸引着他,又或者说是一种召唤,既熟悉也可怕。 “哼!” 同样环顾了一下四周,那名七阶秩序者的脸上再度露出了一丝不悦,又或者说是对于眼前那毫不理会自己的家伙的不屑。 只见他忽地脚下一动,便猛地向前跃出,很快便越过了王托福的身子直奔那石棺而去。 当他离那石棺越来越近,地宫之中的阴风也越发急促,但他依旧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要打破周围那种诡异的气氛,关键还是具石棺。 也许只要将其打破,那么一切便迎刃而解。 “咚!” 突然间,当他的身子即将接触到石棺之时,那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源头依旧是那石棺之中,只是此时竟像是有人正奋力敲击着石棺的棺体,欲要从其中脱困而出。 越是如此,石棺之前王托福的双眼便越发模糊,甚至他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石棺迈步而去。 可当那名七阶秩序者在摆脱那困住了所有人的凶魇选择出手之时,一切变似乎早已经不可扭转,因为在王托福之前,他的手已经按在了石棺之上! 整个地宫再度突然安静了下去,甚至连那长明灯火燃烧的声音也随之消失,整个地宫变得死一般地寂静。 与此同时,那原本成列阵守卫着地宫的兵俑,不知何时起已经全部改变了方位,全部面向地宫中央的石台,准确地说是面朝那石台之上的石棺! “既然已经归于尘土,那就不要再不瞑目了!” 那位七阶秩序者沉声说道,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被他用手按住的石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就像是突然之间发生了一场地震。 第二百二十章 星将守灵 “杀……” 恍惚间似乎又有阵阵若有若无的喊杀声响起,就像是曾经浴血的千军万马,在冲向敌军的过程中,所涌现出的一种视死如归的疯狂。 “轰!” 在那种剧烈的晃动之中,另外四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自梦魇之中苏醒了过来,但之后的片刻之间再度个个神色大变。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怒吼,只不过当其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便在他的身后袭来,随着本能的反应,他身子一闪便在仓促之间险而又险地避了开去。 再回身时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因为那竟是一把铁戈,而铁戈的主人却是一尊兵俑! “铛铛铛……” 又有无数金属敲击的声音响起,动了,所有的兵俑在这个时候动了,他们好像突然之间有了自己的灵魂。 喊杀声越来越大,整个地宫充满了一种煞气。 除了王托福与那名正置身于石棺之前的七阶秩序者之外,春来等四人开始迅速后退靠拢,不过很快在几人之中春来道长也注意到了依旧伫立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王托福。 只见最后春来道长再回头面对着那尘封了无数岁月依旧透发着瘆人气的铁戈,无奈之中他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一种果决。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春来道长忽地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一口咬了下去。 他已经到了天师业位,拥有滴血破邪的能力,但他不知道这招到底在这里有没有用。 那鲜红的血液似乎还有淡淡血腥的气息,但春来道长脸上却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猛地将手一甩,便朝着王托福点去,天师之血滴在了他的额头,又顺着其鼻梁向下滑落。 “杀!” 那喊杀声越发剧烈,可王托福却并没有苏醒,春来大急又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之前他使用过的那个铃铛。 伴随着摇铃之声,春来也开始念起了醒神咒。 “噗!” 终于在春来道长的努力之下,王托福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但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当他再度抬头,那双迷茫的眸子已经彻底变成了漆黑之色。 “退!” 一人喝道,期间再度打碎了几尊兵俑,可是这里的兵俑实在是太多,那种似乎来自于缘故的喊杀声丝毫没有减弱。 “轰!”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从大家的身后传来,所有人猛地回头,却见身后石台之上,那口原本静静呈放在上面的石棺的棺盖已经被掀翻在地。 随着石棺被掀开,那位七阶秩序者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兵俑竟在此刻也再度停止了动作,那些喊杀声也再度缓缓消失而去。 周围燃烧的长明灯火烧得越发地旺盛。 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却是一件黑甲...... “衣冠冢!” 石棺之中,没有尸骸,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只有一件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甲,一件漆黑色的已经布满了灰尘的战甲! “衣冠冢!” 当那三个字落下之时,所有人也都再一次从刚才的状态之中挣脱了出来,当然除了那依旧伫立在被掀翻的石棺之前的王托福。 “看来这棺木的主人便是所有兵俑所守护之人,可按照地下的构造,墓主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丁力开口说道,他刚才同样陷入到了凶魇之中,当年的一切恍若昨日,虽然此时的他已经恢复清醒,但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有字!”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指着那石棺盖说道,众人随之将目光移去,只见那石棺盖上的确刻着一些篆文,只是在内侧,所以刚才没有被发现。 几人快速来到了石棺之前,那位强大的七阶秩序者也是伸手轻轻朝着那石棺棺盖刻字上抚去。 自古墓被发现之后,反灵异组织便一直对它进行研究,对于曾经见过的字体之类的线索进行解读,可是能够得到的答案很少很少,少得似乎h城过往的历史上从来不曾有过关于古墓的影子。 “星将守灵!” 当那名七阶秩序者开口读出那四个字的含义之时,所有人再度浑身一震。 不仅如此,就连那位七阶秩序者的神色也开始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因为就在刚才在他打开棺木的那一刹那,一种由衷的心悸便瞬间遍布了他的周身。 不知为何,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看来他并非此墓的主人,也是一位守墓之人,难道刚才的裹尸便是这黑甲的主人?”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家伙又为什么会从此棺之中走出,而他又去了哪里?” 所有人开始议论,他们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那棺中黑甲,至于几人之中的那名老僧索性已经开始诵起了经文。 “星将?” 那名七阶秩序者喃喃自语,随后他忽然开始伸手突然间朝着那石棺之中的黑甲抚去。 “啊~” 突然,安静的地宫之中另外一道吼声突然响了起来,那名七阶秩序者伸出的手也是一顿。 不仅如此,即便是春来道长等人也是脸色大变,这才纷纷回头朝着王托福看去。 因为石棺黑甲的出现以及地宫兵俑的突然平复,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王托福似乎依旧未曾摆脱那种诡异的状态,此刻正独自一人跪倒在一旁。 当所有人的目光朝着王托福看去的时候,王托福也在那一刻忽地再度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是那名七阶秩序者也是皱起了眉头。 只见此时的王托福已经满脸苍白没有一丝血丝,关键是那双已经变得漆黑的瞳孔之中似乎带着某种魔性。 之前混乱之中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而今近距离见到这一幕,每一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他怎么了!” 有人问道,话音落下,嘶声力竭的吼声再度响起,只见王托福竟渐渐从地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整个地宫之中再度弥漫起了一股压抑阴冷的气氛。 “应该是凶灵附体,可......” 丁力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但很快便被春来道长所打断。 “阻止他。” 众人闻声而动,皆是迅速朝着陷入了诡异状态的王托福合围而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黑甲 “哼!” 那名七阶秩序者更是冷哼一声,原本伸向了黑甲的手也是收了回来,随后只见他突然起头再度朝着王托福看去,下一刻其目光也是与那黑瞳直直地对到了一起。 很快,站在原地的王托福便被另外的五人围在了正中央,但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最后在所有人的警惕的注视下,王托福忽然动了,只见他突然迈出了脚步,竟径直地朝着他面前的那名七阶秩序者走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皆是再度皱起了眉头。 “小子醒来!” 春来道长喝道,可是此时的王托福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闯王陵者死~” 突然就在王托福与那名七阶秩序者之间不过三尺距离之时,一道诡异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声音缥缈幽远,久久未曾消散,最后一个“死”字的回音更是不断地来回在古墓之中回响。 当回响之声结束,地宫的地面又开始抖动了起来。 “不好!” 所有人再度浑身一震,原来是那些停下的兵俑又开始动了起来,只见它们四肢再度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活动了起来。 一块一块的陶土从他们的身上开始掉落,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木讷,每一尊兵俑身上都好像忽然有了某种活力。 “退!” 春来大喝道,此时除了那位站在王托福面前的七阶秩序者之外,所有人都在往后退去。 “现在该怎么办!” “这兵俑太多了” 嘈杂声此起彼伏,那位七阶秩序者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王托福,直到王托福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不足一步距离之时,他才冷冷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话音落,王托福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来到了他的身旁,与其并肩而立,然后低下了头,看向了那地上的黑甲。 接着地宫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黑影,似乎是那些隐藏在角落之中的幽灵们开始趁乱而动。 “真正的守灵者要出现了!” 春来开口,与此同时在那名与王托福并肩而立的七阶秩序者的身后一道破空声忽地响起,其中的一道黑影竟直奔那名七阶秩序者而去。 寒意与杀气近身,那位七阶秩序者再度皱眉,正当他欲要做出反应,那种破空声却再度接二连三地响起。 这一次那些破空声并非来自于同一个方向,更是来自于四面八方。 “小心!” 有人喝道,而那名七阶秩序者却是回过头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怔怔盯着黑甲的王托福双眼之中露出了一抹莫名的寒意,随后这才见他忽地自原地跃起,开始躲避对抗那些奇怪的存在。 打斗声不断,面对着面前无数的兵俑和那若隐若现的黑影,那名七阶秩序者退出石台,又见他双手猛地抬起,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一闪而没, “驱邪!” 话音落下,所有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那位七阶秩序者的前方竟然出现了一道悬空符文,恰似金笔勾画! 一直未曾真正出手的这位华国反灵异组织总部而来的高阶秩序者终于倾力出手了,在他面前,那些原本面无表情手握铁戈的兵俑被符文光芒照射,顷刻之间便如一滩散沙般瘫倒了下去。 “守住!” 另外的几人纷纷上前,以那位七阶秩序者为中心围成了一圈,可地宫之中兵俑甚多,实在是难以应付。 所幸的是对方只是一些普通傀儡,虽然数量众多,倒是没有一些高阶的鬼怪来得难对付。 可是还未等众人喘息,一阵阴风袭来,春来道长手中的铃铛也开始剧烈地响动了起来。 “吼!” 突然的一道巨响再度响起,所有人猛地抬头,只见黑暗之中好像突然亮起了两点红芒,两点、四点、六点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甚至已经占据了黑暗的每一个角落。 伴随着兵俑破碎的声音响起,越发恐怖的气息便开始疯狂地在这片地宫之中再次回荡。 “有东西从兵俑之内出来了!” 一人说道,身为秩序者,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在他开口的瞬间,立刻又有人接着他的声音往下说了下去:“是尸体!” “杀!” 有人畏惧,但也有人果断,最后的结果是围着那七阶秩序者的四人,除了春来之外,包括丁力都是各种选择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黑暗中,宛若野兽的低吼声此起彼伏,突然一道黑色的尸体被抛到了春来和那个依旧支撑着手中符文的七阶秩序者的面前。 那是一具干尸,他的四肢全被已经风干的肉皮包裹,消瘦得就像干枯的已经发黑的枯柴,看上去又好像就算是普通摔一跤就会被摔得散架。 可是从它那干枯的手指上长出的像是野兽的指甲,还有他干裂的嘴唇后露出的比野兽更加锋利的獠牙以及那双眼中正退去的红芒可以看出,他比人想象得更加恐怖和强壮! “孽障~” 黑暗中再度传出了一声惨叫,是那位老僧的怒斥,因为终于有一人再度倒下了! “我们该怎么办?” 丁力焦急地说道,那位七阶秩序者依旧支撑着手中的符文,在春来焦急的喊声中,他终于动了。 只见他的脚向前迈了一步,与此同时,之前落在他面前的那只干尸突然发出一阵嘶声力竭的吼声,之后竟开始奇怪地燃烧了起来,化作飞灰。 “走!” 见深陷重围,那位七阶秩序者突然沉声说道,他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但他所过之处,所有阻挡在面前的兵俑也好,或是从黑暗中一下子窜出的干尸也好,纷纷避让。 有避之不及者,只落得个化作飞灰的下场! “快退!” 黑暗中传来了丁力的声音,几人奋力出手,飞快地朝着七阶秩序者靠近,春来同样将手中的铃铛祭出,口中吟诵着不知是什么咒语,紧跟着朝着出口掠去! 在几人即将回到出口之时,春来道长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见他猛地回头朝着之前王托福所在的方向看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巨俑 只是一眼,他忽然浑身一怔,因为不知何时王托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至于在那高台之上,那黑甲竟已经悬浮到了空中。 此时黑甲鼓荡,似乎已经被那无形的主人穿在了身上。 “嗡~” 又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即便是那名七阶秩序者似有所感也是再一次停下了脚步,不仅如此,他旁边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只见那位强大的七阶秩序者手中符文颤抖,而且春来道长手中的铃铛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什么东西!” 所有人,但凡是手中握着破邪器物皆是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波动,连同着他们的内心也开始忍不住跟着颤抖了起来! “难道……难道有五阶凶魂出现了吗?” 一人颤抖着说道,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便忽地在所有人的前方出现。 所有人皆是双目微眯,待看清楚前方的东西的时候,全部都脸色巨变。 那是一把剑,一足足有丈许长尺许宽的石剑! “小心!” 当所有人脸色巨变之时,只见那名七阶秩序者右脚已经在巨剑出现之时后蹬在地上,然后双手向前推去。 即便是他手中符文颤抖,但他丝毫没有任何准备避让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退了,那么符文一散,面对着成百上千的兵俑,他们就算再强恐怕也会力竭而死! “轰!” 又一道巨响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又伴随着无数兵俑破碎。 迎着迎面扑来的阴风呼啸,所有人的双眼皆是一阵模糊,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后掀飞了出去。 但尽管如此,在倒退的过程中依旧有无数兵俑被他们硬生生击溃。 “砰!” 低沉的脚步声,好似重若千钧的压力让那名七阶秩序者同样在后退,且每向后退一步,其脚下便会出现一个清晰的脚印,显然那种巨大的冲击让他也有些扛不住! “擅闯王陵者……死!” 又是那道声音,只是这一次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当那低喝声结束,那位七阶秩序者已经再次用脚抵住身后的地面稳住了身形,此时即便是他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砰……砰……砰!” 一阵阵巨大的声音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当黑暗被扒开,所有人看到了此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那是一个约数丈高的兵俑,就是他提着一把巨大的石剑,将包括那位七阶秩序者在内的所有人击退! “星将,莫非你就是星将!” 那位七阶秩序者抬头,虽然被眼前那个巨俑的力量所震撼,不过他的脸上乃至于他的语气中依旧充满了冷漠,因为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直觉,似乎地宫之中最可怕的家伙并不是那尊巨俑。 他的手缓缓放下,同时他手中的符文竟也开始缓慢消失。 当这一幕出现,地宫之中原本被震慑住的兵俑和干尸就像是再度受到了什么刺激,发出了刺耳的吼叫。 众人闻之色变,虽然已经身受重伤,但还是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再一次对抗这地宫之中成百上千的干尸和兵俑。 再说那位七阶秩序者,在他手中符文消失的时候,他的脸变得更加冷漠,那巨大的兵俑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而后又低下了头,好似一个君王正在俯视着地宫中的一切。 但它的双眼中始终没有丝毫的情绪,脸上更谈不上任何的表情,它唯一做的,就是再度举起手中的石剑! “生是王侯,死了还想做帝王梦!” 面对这一幕,那位七阶秩序者沉声说道,只见他似乎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捕捉到了一丝机会,脚下一动,却是不退反进,径直朝着那巨俑跃起。 他本身穿着黑袍,而且速度极快,相比于地宫之中的干尸,他更像是一道幽灵…… “吼!” 嘶吼之声依旧,面对着无数的兵俑和干尸,所有人早已经脸色苍白,除了与巨俑战斗的七阶秩序者,大家都且战且退,最后又被逼回了陈放石棺的石台之前。 “道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丁力沉声说道,他看上去脸色同样疲惫到了极点,他们虽然说都是秩序者,但他们毕竟也是人,是人就会感到疲惫。 可是春来道长也没有回答他,最后三人已经背靠着背贴在了一起。 “砰!”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地宫再度狠狠地震动了一下,三人抬头看去,却是那个巨俑应声竟倒了下去。 它虽然大,虽然拥有过人的速度,但它到底还是不能阻挡一个七阶的秩序者! 随着巨俑倒下,整个地宫的地面再度剧烈震动,之后一阵破空声传来,只见一道黑影正自那巨俑倒下黑暗之中跃出。 当然,那道黑影正是那位七阶秩序者,只不过此时的他嘴角已经出现了血迹,而且脸色更是苍白到了极点。 “走!” 没有多余的话语,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的他只能自顾朝着那石门掠去,其余人见状也是纷纷跟了上去,准备强行离开这个地方。 至于古墓深处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能力再度探寻,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七阶秩序者出手也还是不行,可就在左右人狼狈后退之时,忽地所有人心头一悸。 四人包括已经冲在了最前面的那位七阶秩序者也是同样察觉到了异常,所有人再度回头看去,当他们再度看清身后的存在之时,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在那石台之上,悬浮着一道浑身冒着黑气的身影,又像是一块隔着很远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冰冷气息的寒冰。 “黑甲!” 春来道长双眼微眯,再度注意到那黑甲之时其上已经再一次发生了变化,那不是什么黑影鬼怪,那分明是一套黑色的战甲,那石棺之中的战甲,只不过此时已经变得越发充实,就是其间正有一个恐怖的存在正在缓缓诞生! 战甲再次出现,地宫之中那些来自于兵俑、干尸的吼声皆是好像遇到了真正的上位者一般开始渐渐消失。 所有人脸色再次一变,随着地宫的再度安静,却又有另外一道奇怪的声音悠悠响起,由远及近,由小到大。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可怕的后来者 对了,那是一种哀鸣,一种似乎是来自于千万人的哀鸣声! “呼呼呼~” 那声音被夹杂在地宫的风声之中,随着风声的越发剧烈也开始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退!” 那七阶秩序者再次喝道,所有人在听到他开口的同时已经纷纷做出了反应,他们几乎本能地散开,到此时谁也再顾不上谁,只能各自施展手段离开此地。 可是当所有人都各自展开行动之时,他们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 随着那种哀鸣似乎到了一个极限,所有人到了最后竟如身陷泥潭一般,不得不再度僵在了原地。 此时即便是几人之中最为强大的那名七阶秩序者,他的嘴角也开始再度流出了泛着黑色的鲜血,显然在之前的出手中他也已经受了极重的伤。 他是最后一个回头的人,当然他的目光最终也与其他人一般最终留在了那悬空的黑甲之上! “星将守灵!” 至此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也许他们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星将本就在石棺之中。 最后,连同所有的哀鸣声也开始渐渐消失不见,此时所有的兵俑终于停了下来。 黑暗之中,那些可怕的红眸也在渐渐消失,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那被打开的石门依旧在远处,那悬浮在空中的黑甲还是悬浮着! “哈哈哈……” 但就在此时,不知是笑声还是风声,一道诡异的声音突然开始从地宫之外传了进来,阵阵狂风开始从那石门的外面疯狂地回窜,风刮到了地宫之中,刮到了那些恢复了宁静的兵俑之间。 在万分危急之时又有东西出现了! 但却不再是那黑甲,而是来自于地宫之外。 那种突然出现的力量很强大,很快又将地宫之中的一切淹没。 突然,在那种躁动之中一道清脆的响动声出现,随后很快又蔓延了出去。 “咔!” 那奇怪的呼啸声越来越大,无数兵俑晃动的声音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不一会儿便充斥了整个地宫。 终于在那些残存的兵俑之中有那么一尊浑身充满了裂纹,最后竟在毫无挣扎之中轰然崩碎,而后竟又在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飞灰。 一尊、两尊、三尊…… 凡阴风所过之处,竟无一尊兵俑可以阻挡。 直到最后地宫之中只剩下了六道身影,其中两人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息,而另外的四人一动不动,已经变得如同雕像一般。 风越来越大,最后再度化作了风沙,将所有人的衣袍都吹得猎猎作响,直到后来那原本无形的风沙又渐渐化作了一个张开了大口的骷髅,朝着所有人一口吞没而去。 没有人能够抵挡,包括那个七阶秩序者同样在顷刻间便被风沙吞没,消失不见。 “呼~” 风沙过后,整个地宫沉寂千年的一切都像是被清洗过了一般,空荡荡的地宫之中风沙渐弱,然后又渐渐汇聚到了一起,最后竟形成了一道人形的轮廓。 借着昏暗的光芒,只看得到他的背影,而他的浑身上下似乎正被一条条发黑的布带所包裹着,竟与最先出现在地宫之中的轮廓一般,形似裹尸。 那家伙抬头,看着其面前唯一还存在且悬浮在空中的黑色战甲沉默了许久,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做,那渐渐平息的风声再度响起,他的身体也开始在渐渐模糊中再度化作了风沙,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 “还我......还我.......” 又不知过了多久,若隐若现的声音不断地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回荡,既熟悉也陌生,忽近亦忽远。 迷茫之中的王托福的双眼在不断跳动之后终于猛地睁开,此时他的头很痛很痛,恢复知觉后的他很快又察觉到了自己浑身似乎出现了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他挣扎着抬起手,只觉得双手指间也是黏糊糊的,就好像是沾上了什么浆糊一般。 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等到恢复清醒后的王托福彻底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时,他却是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红色的,他的双手,乃至于他的全身上下全是红色的,那红色之中还带着让人作呕的腥臭。 没错,那是血,是已经快要发黑的血! “呃~” 王托福忍不住发出急促的呻吟,他挣扎着却浑身无力,突然一阵腥风乍起再度让他浑身一凉,同时在那种刺激之下也让他整个人再一次清醒了许多。 暂时放弃了挣扎,王托福开始无力地仰望着自己的头顶,那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还有一片血淋淋的大地,无数的尸体,无尽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还我......” 那若隐若现的声音再度出现,王托福的脑海中似乎突然出现了许多陌生的画面,好像有无数的人在嘶吼,无数的人在尖叫。 他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脸庞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连同着那些诡异的声音一起在不断围绕着他。 “我不欠任何人的......我.....还你们什么!” 在那种几乎让人崩溃的压抑之中,王托福开始挣扎着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头痛的感觉越发沉重,就好像有人正无情地拨动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可王托福越是挣扎,越是明显地感受到似乎有那么一道无形的枷锁正锁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他的四肢已经开始痉挛,在承受着这种痛苦的过程中,他的眼角不自觉地已经出现了热泪。 “为……什么!” 王托福很痛苦,至此他依旧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可就在他的神智只剩下最后一丝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贴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那手很冰凉,那种冰凉的感觉竟似乎让他正承受的那种痛苦有了一丝的消退,顺着这种感觉,他近乎扭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缓和。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 隐隐约约间,王托福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吟诵声,声音幽远而缥缈,好像是来自远古的低语,让人听了之后竟出现了一丝心平气和的感觉。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地宫中的呼声 那吟诵声王托福很熟悉,同时他紧闭着双眼的眉头微微皱起,突然间他好像感受到了一阵光。 “清心咒……” 王托口中呢喃着,在那种诡异的洗礼之下,他渐渐开始忘记了痛苦。 就在这时,他紧闭的双眼终于再度打开了一丝缝隙。 此时他的眼前的确是出现了一道光,很刺眼,让他刚刚打开一丝缝隙的双眼忍不住再次闭上,随后见他又本能地将右手抬起遮在了自己的眼前。 当他尝试着再次睁开双眼之时,那光还在,可却依旧刺眼让他不能准确地分辨出光真正源头。 但在那光影之中王托福却渐渐发现了一道轮廓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你……你是谁?” 王托福有些犹豫,但还是有些断断续续地开口问道,可对方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光影中的轮廓忽远忽近,近时好似近在咫尺,远时又好似远在天边。“你?” 突然间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对方似乎终于开口了,但当听那声音响起的一刹那,王托福突然一下子再度僵在了原地。 那种感觉很熟悉,很奇怪,让他双眼微眯,再度死死地盯住了对方的背影。 终于,在王托福的注视下,对方终于动了,似要转过身来,王托福的心也开始砰砰地跳动了起来,浑身的血液也开始渐渐加速。 王托福死死地盯着对方,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的身体又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以至于他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变得扭曲了起来,就像是一副宁静的水面倒映被飞石打破,甚至连同着那道身影也在开始模糊了下去。 “嗯!” 王托福皱起眉头开始挣扎,可是随着对方身影的模糊,连同着四周的光芒也在开始暗淡了下去。 “噗!” 王托福一口鲜血喷出,他的双眼再度猛地睁开,四周却是依旧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点光亮,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彻底消失。 一切都似乎只是一场幻觉,但那种遍布周身的剧痛依旧。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王托福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平整且坚硬的地面上。 挣扎着从地面上坐了起来,可无论他如何去回忆也想不起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地方的。 努力让自己再度平复下来,王托福开始小心地朝着四周打量了起来,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周围的地面是由一块又一块方形的地砖铺就而成。 地砖之间紧凑而平整,其上面还篆刻着一些奇怪的鸟兽图文,带着一种古老的气息。 王托福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似乎又渐渐回忆起了一阵奇怪的风声。 不错,在他记忆之中的确像是出现过那么一阵狂风,就好像是一只大手一般将他带到了此处,其中似乎夹杂着一种让他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量。 忍着浑身的剧痛,最后王托福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借着远处几点幽幽的灯火之光,他开始试探着朝着前方走去。 也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过于安静,当他每一步落下之时都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周围回荡。 “咳~” 重伤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咳嗽声,但他始终都在尝试着寻找其他人的身影,无奈回敬给他的只有回声,似乎除了他之外所有的其他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眼见四周黑暗似乎无边无际,王托福的双眸之中竟开始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芒,那种奇怪的感觉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似乎在前方的确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 刚想循着直觉向前寻去,忽然其脚下又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王托福眉头微皱,低头一看顿时浑身一凉,又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在他面前竟然是一具尸骸。 不仅如此,在那尸骸的四周还散落着一些破旧的衣物,或许对方不知已经死去多久。 在重新镇定之后,当王托福再度朝着四周打量之时,恍惚之间他又发现了一些其他的存在,那是一些其他骸骨,散落在四周。 “怎么会这样......” 王托福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最后他发现周围总共有六具尸骸,每一具尸骸相互之间都离得不远,其中有两具还紧靠在一起。 又想到了之前的他们进墓之时也刚好是七人,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他的脑海之中渐渐产生,不过在他继续打量了一番之后又是摇了摇头,想来对方恐怕也是与他们一样进入了古墓,却又被困死在这墓中之人。 一念至此,王托福再度皱了皱眉头,又在那些尸骸面前小心蹲了下来,发现对方的衣物虽然已经腐烂不堪,但通过一些细节却能分辩得出对方的衣物都是一些现代服饰。 这不禁又让他想起了之前张洪曾给他说过关于第一批进入古墓的秩序者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你们,可是你们又到底遇上了什么样的存在?” 就在王托福的注意力都落在地上的骸骨之上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刮起,他猛地抬头,突然见到一道红影正飞快地在自己的面前闪过,由于光线太暗,那红影只是一闪而逝便很快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王托福瞳孔紧缩,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他从小天生异禀,拥有着罕见的阴阳眼,对于不干净的东西有着极强的捕捉力。 刚才的那个红影他敢肯定是一个幽魂,而他也不难猜出现在的自己定然还身处古墓地宫之中。 “嘿嘿嘿......” 正当王托福的注意力开始从地上那些尸骸之上收回,再度保持警惕之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却又突然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仔细听,那是属于一名女子的笑声,只是听到那笑声之时,不知为什么王托福脑海之中再次本能出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怪。 双眼微微眯起,王托福脸上戒备之色越发浓郁,他继续小心向前走去欲要寻找其他人,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在缓缓抬到了自己的胸前想要握住银锁。 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银锁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王托福眉宇间褶皱更甚,沉默了片刻,他这才又从身上取出了一块折叠在一起的黄符,那是之前他事先准备好的符纸,将符纸握在手心之中,既然无法脱身,那么便循着那声音而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那笑声似乎就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但越是向前,王托福心中便越发有些不安,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过那种感觉了。 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应付得过来。 阵阵阴风带着有些刺骨的寒意,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之中,即便是王托福身为道门传人,此时的他鬓角也开始出现了冷汗。 古墓奇深,里面的存在恐怕早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猜测。 王托福始终相信,即便当年丁力曾经经历过古墓的可怕,但他能够带出去的消息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正在向前探寻之时,王托福忽然停下了脚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忽然闭上了双眼,似有些无奈,但在沉默片刻之后突然之间他的双眼又猛地睁开双眼,其身子也在那时快速向后转了过去。 下一瞬间,王托福的脑海之中很快便陷入了一片空白,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另外的一双瞳孔。 一双惨白的,没有一点血丝的瞳孔。 “嘿嘿嘿……” 那种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是王托福便看到了那双瞳孔之下缓缓裂开的嘴,只是随着对方的动作,直将其嘴唇上的腐肉也一并扯开,露出了其中黑漆漆的牙齿。 见到这一幕,王托福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他一动不动但五指却已经狠狠地捏在了一起。 正在此时,又有一簇簇黑色的毛发从他的背后缓缓爬上了他的脖子,那种感觉,就好像浑身突然间爬满了蚂蚁。 黑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紧,甚至到了最后王托福的呼吸都开始变得越发困难了起来,就像是被绳子勒住了脖子一般。 “呃!” 又过了许久,王托福原本有些迷茫的双眸之中忽然再次变得漆黑,恍惚间其中又多了几分清明之色。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还是让自己及时清醒了过来,只见他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将手中的黄符朝着自己的脖子上压了上去。 “啊!” 尖锐的惨叫声伴随着一阵刺鼻的青烟,那双原本布满了血丝的瞳孔中竟开始出现了一丝恐惧与慌乱,然后又在片刻之间向后退去,再一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所有束缚着自己的毛发消失,清醒过来的王托福疲惫地喘着粗气,最后又抱着自己的肚子蹲在地上开始呕吐了起来。 “你来了……” 就在王托福整个人狼狈不堪之时,突然在他的脑海之中又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开始响了起来,王托福浑身一怔,当他抬起头朝着身后看去之时,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竟出现了一点光亮。 离他不远,在这周围漆黑的环境中就像是一处突兀的指明灯,且那奇怪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画中人 “你是谁?” 那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虚弱、无力甚至还有一种绝望。 “你到底是谁!” 王托福再次重复道,只见他再一次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本就已经身受重伤的他再经过刚才的呕吐之后更加显得虚弱。 但他并没有选择退却,而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竟选择循着那丝光亮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来吧……” 越来越近了,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似乎又带着某种吸引,可是王托福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当他当他终于看清楚前方光源的时候。 他愣住了,那竟然是三根蜡烛,三根镀着金色粉末的蜡烛。 三根蜡烛放在一个有三个烛座的灯盏之上,而灯盏又放在一个石台上。 至于在那石台的面前,一道佝偻的身影正垂头而跪,浑身还在不住地颤抖,好死一个虔心叩首的信徒在诉说着自己的罪恶。 “你是?” 正当他想再度开口询问,忽然又觉得脑海之中一阵眩晕,当他再度清醒过来还是,那道身影又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 王托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其目光这才再度朝着那烛台看去,只见那烛台后是一块光滑的石壁,而石壁之上竟然挂着一副奇怪的古画。 画虽陈旧,其色彩却依旧清晰可见! 借着三根蜡烛的光芒,王托福开始仔细地端详那副画中的内容,虽然那副画看上去很古老,但是却能看出那画的是一个人,一个侧身端坐的女子,长发盘髻,红袍加身。 越是看得仔细,突然间王托福的双眸便开始变得越发深邃,这一次甚至他的身子也是蹬蹬向后退了两步,他的心也在那一瞬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阵无声的颤抖。 因为当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王托福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那种感觉很奇怪,似曾相识又始终看不清楚。 画中人,侧身坐,看不清面容,她的脸上的色彩已经模糊了,就像是一个失魂的人儿,没了魂,没了那画龙点睛的一笔! 目光随着那画中的线条游走,王托福的呼吸也开始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甚至在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水竟然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中滚落而出。 那一刻,他的世界好像因为这幅画的出现忽然变得有些失控! “怎......怎么会这样,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双眼模糊,内心更是莫名地刺痛,王托福脑海猛地抱着自己的头,他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可是那种混乱的感觉早就已经让他不可自拔。 一切就好像是命中注定,曾经他无数次在梦中看到过的那条线似乎已经真的变成了他生活的轨迹! 幽幽的歌声响起,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公园,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张熟悉的长椅之上。 听着那歌声,让他平静,也从未有过的放松。 可王托福却无论如何不可能想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在那奇怪的古画之中! 而且当再一次认出对方的时候,似乎在王托福的脑海之中开始有那么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正在缓缓苏醒,支配着他的情绪,让他本能地出现了一丝失控。 “不可能,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王托福失声道,可那画中的轮廓又如此的熟悉,除了那一双空洞的瞳孔之外,所有的一切竟与公园之中那道来自古代的倩影一模一样。 当他亲眼面对着那古画之时的情绪,与曾经的祥和平静早已经大不相同。 “为什么会这样?” 王托福用手摸着自己已经被泪水滑过的侧脸。 那幽幽的歌声不断,王托福却再一次抱住了自己的头,思绪若潮水般在他的脑海之中袭来,又好似浑浊的河流一般不断冲刷着他的识海。 “嘿嘿嘿~” 诡异的笑声接着出现,打断了他脑海之中回荡的歌声,王托福的身子也在颤抖之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再度抬起头,在那阵阵阴风之中双眸再次变得漆黑无比,整张脸上也多了几分木讷。 听着烛火猎猎作响,感受着周围阴风之中的寒意,王托福的身子本能地向后退去,似乎在有意回避着什么,突然又见他转过了身子朝着一旁的黑暗之中掠去,也许只要离开这里,那么便可以逃脱这一切。 但一切却远非如此,当他转身重回黑暗之时,在他的身后一道奇怪的咳嗽声突然又响了起来。 王托福浑身一震便再度停在了原地,缓缓回头,只见在他背后,在那烛台之前,那道已经消失的佝偻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再度出现在了那里。 “你......到底是谁!” 王托福沉声吼道,在目光离开那副古画之后,很快他的状态也得到了恢复,渐渐迷惘的神志也被他强行给拉了回来。 古墓诡异,其中又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存在,也许在别人看来他身后那一幕只是一场幻觉,可他却不那么认为,因为他的那双眼睛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道低沉的叹息声响起,似乎是对王托福的回应。 只见那佝偻背影的头却越发埋了下去,越是如此,越如先前那般,似乎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正在对着自己的信仰朝拜。 可当那家伙对着那副古画低头的时候,却显得很奇怪,或者说那不是朝拜,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忏悔。 王托福双眼微眯,同时其瞳孔也再度越发深邃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那道轮廓又好似正俯身在自己的面前。 “还我......还我…...” 幽幽的呐喊,似一种跨越时光的哀求,王托福微眯着双眼,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看着他跪伏在地上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竟让他的心中再次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怜悯。 那像是一种同情,可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愧疚。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喃喃声起,或许王托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那一刻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朝着那道奇怪且诡异轮廓的头颅抚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五阶王者 “还我…...还我......呜呜呜......” 哀求越发急促,最后竟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哭泣,当王托福的手即将触碰到对方那宛若枯槁一般的长发之时,突然对方在关键的时候又猛地抬起了头。 在那一刻,王托福浑身再度一怔,因为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神秘的面孔,那脸上的皮肤就好像枯木的树干,已经褶皱得不成人样,那双眼睛没了瞳孔尽显苍白,那发黑的血渍已经遍布到了他的全身上下,还有那两颗泛着寒光的可怕獠牙! “你!” 王托福浑身一震,但奇怪的是接下来他并没有继续表现出任何的不安,相反,当他的漆黑的双眸之中倒映出了那恐怖的一幕之时,那种怜悯与愧疚的情绪却变得越发浓郁。 那是一只鬼尸,一只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的鬼尸,可当他抬头看向了王托福的时候却并没有立刻暴起发难,而是依旧跪伏在他的满前,怔怔地看着王托福朝他伸出的右手。 一人一尸,便这样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状态对峙在了一起。 然后王托福顿在空中的手再度动了,却没有收回,而是继续朝着对方抚去,轻轻按在了那可怕的头颅之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哭喊声、哀求声、咆哮声再次涌进了王托福的脑海,而他的面前似乎又开始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奇怪的面孔。 漆黑的墓室之中,烛火依旧,那烛火之后的古画依旧,唯有王托福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低沉的吼声终于再度响起,将那周围所有的平静彻底打破。 “孽畜!” 那声音有些苍老,但在此时的王托福脑海之中却宛若惊雷一般响起,然后他周围的烛光在拼命跳动了两下之后便又无声灭去。 而王托福的身子也在那一刻似乎被另外一道无形的力量冲击,随后突然倒了下去,他的脑海之中也很快再度失去了知觉。 周围再度被黑暗所吞没,直到一缕似乎不应该属于这片空间的火光开始渐渐出现,随后一道苍老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出。 来人背着一个布袋,当他发现躺在地上的王托福后,又看了看那副挂在墙上的古画,这才唯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那群老家伙竟还敢用人探墓……” 老者低语,隐隐带着一丝怒意,然后又在略微沉吟之后便带着躺在地上的王托福消失在了这里。 …… 另外一边,在古墓地宫的更深处,伴随着又是一阵诡异的风沙刮过,在另外一处地底空间之中,从遥远的古代沉寂下来的长明灯火一盏一盏地亮起,将其中充斥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黑暗驱散。 一切重见光明,可周围在已经布满了灰尘和不知被遗弃了不知多久的蛛网,这里曾经的狼藉也再度显露了出来。 只见地面上散落了许多祭祀用的器具,还有许多碎裂的已经腐朽了的青铜器具和兵俑。 周围空无一人,没有一丝的生机,除了在青石地面和墙壁上篆刻着的许多奇异符文绘画始终透露着说不清的诡异。 那风沙越来越大,最后就好似化作了一场风暴,欲要将地面上那些厚厚的灰尘刮起,在风沙之中,那些废旧的蛛网更像是一簇簇发灰的毛发,亦或是一条条想要握住风沙的手爪在风中凌乱挥舞。 风的回响像是一场自然的呐喊,终于彻彻底底地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砰!” 在风沙越烈之时,又有一道沉闷的声音伴随着响起,而后这种声音更是接二连三地连城了一串,在地上扬起了阵阵灰尘。 越来越多已经昏迷过去的身影被无情地扔在了地面之上,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四周。 到了最后,风沙所过的速度猛地加速,又有五道身影从空中掉落了下来,但这几道身影之中却有那么四人有些与众不同,又或者说在他们的身上依旧能够让人察觉到久违的生机。 只见他们在落地的瞬间或是翻滚,或是跌撞而动,皆是纷纷后退。 当其中一人最先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其余另外的几道身影也是堪堪稳住了身子,可在他们终于摆脱风沙之后却都是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然后便再一次纷纷倒了下去。 “五阶……凶灵!” 那依旧支撑在有人最前方的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此时的他单膝跪倒在地面上,仔细一看正是那个七阶秩序者,而他的身后的另外三人,正是春来道长、丁力还有剩下的最后一位秩序者。 除了被落在地宫角落之中的王托福之外,那名老僧同样也已经不知踪迹! “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到此时四人都已经没了再挣扎的力量,连同着春来道长手中的铃铛和其他所有人身上的驱邪法器都已经全部破碎。 当那种绝望的气息在所有人之间疯狂地蔓延的时候,四人之中那名唯一的七阶秩序者突然再度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然后便彻底倒在了地上,生机已经十不存一。 这一幕,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希望彻底崩碎。 五阶鬼怪,那种存在已经能够称得上鬼怪中的鬼王尸王,即便是七阶秩序者全盛之时也不能对付,因为那可是足以覆灭任何一个反灵异组织的分部的存在。 那呼呼的风声似乎对于他们的反应丝毫不在乎,或者说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清洗着这里的一切。 随着地面上的灰尘被一层一层地掀起,风沙再度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在空中竟开始形成了一具具由沙土汇聚而成的骷髅,在嘶吼同样也在挣扎。 所有还残留着意识的人都颤抖了起来,连同那个七阶秩序者也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风沙,他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丝颤抖。 他知道,自己也有了恐惧,即便曾经自己也是许多人眼中的超级强者! “咣铛咣铛……” 就在所有人心中已经震惊或者说惊悚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时候,突然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在地底空间之中响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被锁的蝙蝠 众人循着那突然出现的诡异响动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所有的灰尘都已经被狂风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了丝毫的杂物。 可在在那片空地的正中央位置却出现了一片空地,而那声音正来自于其中。 那诡异的风不断地以来回刮动,最后又化作了一处风漩涡,就像缩小的龙卷风依旧不断地在那片空地之上来回刮动,然后八条沉寂在地面之上的铁链终于彻底裸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 春来等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八条铁链沿着八个方向延伸出去,在八条铁链的正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趴在地上,又或者确切地说是被锁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因为那诡异的风沙将地上的灰尘卷起,谁也不会注意到那几乎已经与地面融合到了一起的存在。 所有人开始强行仔细看去,当看清楚那地上的存在之后,几乎每一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竟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一只被锁在地上的蝙蝠。 它的翅膀、脚、头等身上八处地方被铁链锁着,就好似一个可怕的囚徒。 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到如今,整个蝙蝠的身体趴在地上,就好像是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大力所碾压,致使它的身子竟紧紧地贴在了地上,好似化作了一张早已经干枯的巨大肉毯。 不仅如此,在那蝙蝠尸骸的周围除了那些依旧牢牢锁住它的铁链之外,随着灰尘被卷起,一道道诡异的符文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这是怎样可怕的一幕,当巨型蝙蝠出现之后,所有人的呼吸都开始加速了起来,同时周围呼啸而过的风沙似乎也因为被锁蝙蝠尸骸的出现而开始渐渐平息了下来。 也许刚才的种种,都只是为了让对方重见天日而已。 “呼~” 风声渐弱,最后又在不断收缩之中汇聚到了一处,然后在那被锁在地上的蝙蝠尸骸之前,一道浑身被布带裹住的身影开始渐渐从风沙之中显露了出来。 而那家伙,竟与王托福一行人最先在那星将守灵的地宫之中所见的裹尸一模一样。 “裹……裹尸!” 就在这道诡异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丁力连同着他旁边那名同样半躺在地上的六阶秩序者皆是瞳孔猛地收缩,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们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甚至连他们的身子也在那时越发瘫软了下去。 同样在丁力开口说出了那几个就好似梦魇一般的字眼之后,那名七阶秩序者也却无力地垂下了头。 也许这便是命运,曾经强大的秩序者,终于遇到了让他们感到窒息与绝望。 再次出现的裹尸,与之前他们所见的裹尸之间似乎多了些不大一样的地方,又或者说那裹布之下所散发出了的那种气息已经变得更加的纯粹。 他们又如何能够想到,那家伙本就不属于这里,至于之前出现在地宫之中的裹尸也的确就是它的一部分,也是它曾经被困在此处的一部分。 而今当那家伙再度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再度来到这个即便是曾经巅峰的它也曾落荒而逃的地方,二者便循着本源再度融合到了一起,所以才会引动了之前的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那阵古怪的风沙曾经也出现在h城的北郊之外,因为它本就是来自何止千里之外。 “它......它是如何避开奉行者,来到了我们的大地!” 那名六阶秩序者再度绝望地失声道,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有了猜测。 对方并不是什么裹尸,而是一具木乃伊,国际四大反灵异组织之中来自与北非的木乃伊! 四大反灵异组织位于四个区域,因为每个区域的地俗不同,因此而孕育出的鬼怪也各有不同,而木乃伊形成的条件在各类鬼怪之中又极为苛刻。 可一旦出现都会是三星以上的存在,极其恐怖。 尽管四大反灵异组织中有奉行者乃是木乃伊的头号天敌,可自古以来他们在与木乃伊的对抗之中大多都处于下风。 此时所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探寻这华国大地的古墓之时竟会遇上这样的存在! 神秘的木乃伊出现,但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小心观察着他的另外几人,仅仅是静静面对着其前方不远处被那铁链锁在地面上的巨型蝙蝠尸骸,一动不动。 从他身上垂落了很多已经腐朽断裂的裹尸布头,加上他的脚下散落了一地的黄沙,再一次映证了几人的猜想。 “哼!” 就在那种压抑的气氛即将达到了一个顶峰之后,突然一道黑影猛地从那木乃伊的身后中窜出,倏地掏出了半截黑色的匕首,径直朝着其身后刺入。 那是一把由灵异组织专门打造的破邪器,只为驱邪除怪而生,而出手的人正是丁力身旁的那名既恐惧也疯狂的六阶秩序者。 因为种种缘故,此时他的状态竟是几人之中保存最好的。 “噗!” 说时迟那时快,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目光之中,匕首毫无阻拦地刺进了木乃伊的后背。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去,没有人再度妄动,那名七阶秩序者还有春来与丁力,他们的双眸都在死死地盯着那道可怕的背影。 “去......死吧!” 那位出手的秩序者也是果断之辈,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匕首,一击得手之后,再一次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将手中的匕首朝着对方的身体之中推了过去。 殊死的一搏,便不会在意对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就算曾触及到了自己内心之中最为黑暗的一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将其撕破。 这便是作为一名秩序者最终的选择与归宿。 他不指望自己能够亲手除掉一个即便是七阶甚至是八阶秩序者都难以对付的家伙,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整个人便再度顺势朝着对方的身子倒去。 他的双手再度用力,也许下一刻,说不定那木乃伊就会丧失在他的手中。 可是等他整个人倒在了那木乃伊的背后的时候,那木乃伊竟然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咔!” 突然一阵骨骼作响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朝着那个一动不动的木乃伊头上看去,只见他那被裹布包裹着的头忽地开始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转了过来,与此同时阵阵裹布断裂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那名绝望一击的秩序者瞳孔开始放大,同时他脸上的神色又开始情不自禁间变成了一种惊恐,他看着那把被自己亲手插进木乃伊背后的匕首竟然慢慢地变了颜色,那是黄沙的颜色。 直到匕首最后也变成了黄沙,无力地从那木乃伊的背上洒落,洒在了那已经近乎呆滞的秩序者身上。 “尼加提密……”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因为对方整个脑袋都被裹布缠住,分不清五官,但也能大致分辨出这奇怪的话语确实是从那木乃伊的口中传出的。 紧接着,在所有残存者的注视之下,那裹住对方浑身的裹布竟开始诡异地摆动了起来。 “那……那是什么?” 丁力颤声道,而春来道长也同样眯起了双眼,脸上布满了凝重。 那布带就好像变成了一条条毒蛇在对方的身上来回窜动,而对方口中那种奇怪的声音也不断地重复着。 “呼~” 突然以那个木乃伊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一阵剧烈的波动猛地出现,携带着风中凌乱的黄沙,朝着所有人疯狂涌去,在那种力量的波及之下,早已经失去了反抗力的几人就好像化作了风中的飘絮直接被掀飞了出去,然后又狠狠地砸落在了地上。 黄沙过后,在所有人愈发模糊的双眼之中,那被裹布包裹的木乃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子。 他光着头,赤着上身,生着一副异域的容貌,甚至还有渐渐的黄沙从他身上滑落。 他平静地看着场中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又落在了那个绝望出手之后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秩序者身上。 即便是再强大刚毅的存在,终究还是会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屈服。 那名秩序者喘着粗气,见证了发生在他面前的不可思议的一幕,在那变成了异域男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突然一股燥动便从他的身体之中开始出现,他浑身的血液开始渐渐加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他的身体之中窜出来一般。 “救……救我!” 他艰难地从地上回过头朝着另外几人望去,虽然他已经预示到了结局,但那种求生的渴望还是让他疯狂地哪怕抓住一丝希望。 可是在他绝望中带着渴望的目光中,他的希望并没有出现。 面对达到了五阶的鬼王,无力便是所有人甚至是那名已经精疲力竭的七阶秩序者最为直接的感受。 渐渐地,在那神秘的男子诡异的咒语以及那名秩序者的恐惧之中,他的双眼、鼻、口乃至于七窍之中都有鲜血流出,连带着他的生机也在一点一点地开始流逝着。 第二百二十八章 恐怖律动 “给......给我......住手!” 倒在地上的那位七阶秩序者终于再度开口,话音落下,他的头已经开始缓缓转了过去,那双疲惫中依旧透露着深邃的双眼看向了一旁的春来道长还有丁力。 三人对视,皆是从对方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丝果决与冷漠。 如今身陷绝境,可他们都曾是反灵异组织之中的精英者,又岂能如此坐以待毙,即便是五星木乃伊也不能让他们如此。 然后眼看着奄奄一息的三人也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力气,竟都挣扎着自地上坐了起来。 那名七阶秩序者捏成了拳头的双手缓缓松开,在他身后,春来与丁力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又相互点了点头,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贴在了那名七阶秩序者的后背之上。 “异邦来者......诛之!” 那名七阶秩序者忽地开口颤声说道,然后只见其双手忽地和到了胸前,快速捏出了一连串不断变化的奇怪的手势,最后双手十指并拢,猛地朝着木乃伊男子指去。 恍惚中,在这片地下空间之中,竟似乎有那么一道光影忽地自那名七阶秩序者的身体之中掠出,带着一阵破空声,径直来到了木乃伊的面前。 “噗!” 光影的手碰到了木乃伊所化男子的身上,和之前那把匕首插刺的位置如出一辙,直到此时,那个异域男子才缓慢抬起头,将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的七阶秩序者的身上。 然后那家伙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正在缓缓消散的光影。 随后他再次扬起了头,双手突然向左右两边展开,那漆黑的瞳孔很快便像深不见底的漆渊一样开始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呼~” 原本平静下来的风沙再次出现,随着突然从那男子身体之中涌出的吸扯之力,那道三人合力打出的光影也在那种伟力之中轰然崩碎。 “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然后三人纷纷被一道可怕的力量再度掀飞,狠狠地砸在身后的墙壁之上,最后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待一切结束之后,只见那木乃伊所化的男子依旧还是站在原地,但他的胸口之上还是出现了一个洞穿整个身体的大洞。 但那伤口之中却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的血液,唯有黄沙翻涌....... “哗哗哗......” 伴随着黄沙滑动,在持续了少许之后,那木乃伊男子胸口之上的伤口竟再度开始愈合了起来。 三人联手,耗尽所有力量给他造成的伤害仅此而已。 这便是一位五星鬼怪所能给人带来的震撼,这样的存在即便在整个世上都足以排在金字塔的顶部,他便是异指南中王托福所看到的最为顶尖的存在。 也许在如今的反灵异组织之中只有八阶,甚至是那位亚洲反灵异组织之中的九阶超级大佬才能够对付。 但这样的存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墓底空间之中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丝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会时不时地响起。 此时躺在地上的尸体足足有十几具,他们大多数都是镇守在古墓之外的秩序者,当黄沙刮过之时,他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被掳到了此处。 此时很多人已是生死未知。 当木乃伊男子胸口的伤口彻底修复之后,又见他依旧不紧不慢地缓缓回过身去,对于之前那名七阶秩序者以及春来道长等人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看向了前方不远处被锁在地上的巨型蝙蝠。 “西瓦哆泥......” 又是一阵奇怪的吟诵之声响起,那木乃伊男子继续缓缓抬起了双手,与此同时,在他身旁风沙再显,那名最先出手对付他的秩序者尸体因为离得最近,便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所托动,缓缓悬浮到了空中! “救我……救我......”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当这诡异的一幕发生之时,那名原本已经昏厥过去的六阶秩序者似乎又有了一丝反应,但一切都仅此而已。 只见他已经漂浮到了空中的身子开始朝着那名木乃伊男子靠近,虽然此时的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但在那股力量的挤压之下,他七窍之中的血液再度开始滴落。 不仅如此,他的脸上也再没了一丝的血色,开始变得狰狞而恐怖。 或者说此时的那名秩序者,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从地狱之中走出的鬼怪! 但即便如此,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名木乃伊男子依旧对于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当那名六阶秩序者的身来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拘到他面前之时,他的目光这才缓缓自那蝙蝠的身体之上收回。 然后他的手忽然开始朝着那名秩序者的身体移动,缓缓自其脸上抚过,最后便又停到了对方胸口的位置。 呻吟之声越发明显,那名秩序者浑身的抽搐也变得越发急促,但那名木乃伊男子的手依旧放在他胸口的位置未曾再度挪动过分毫,似乎在默默感受中那种来被恐惧支配所带来的心跳。 最后只见那木乃伊男子似黄沙化作的瞳孔开始莫名旋转,然后那黝黑的手臂轻轻用力,便插进了那名秩序者的胸口之中。 “呃!”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切便再没了然后。 当那名木乃伊男子的手再一次抬起之时,他的手中已经捏住了一个血淋淋的心脏,而那名失去心脏的秩序者就好像被水噎住了喉咙,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生机,然后直接摔回了地面! “西诺比布瑞吉……” 做完了这一切,又见那名木乃伊男子缓缓将手中的心脏举过头顶,口中再次念叨起了那奇怪的咒语。 那声音好似正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祭祀,又仿佛是一阵阵来自远古的吟唱。 血液自那指间缓缓滴落,当接触到地面之时又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开始朝着那中央的蝙蝠尸骸缓缓流动而起,但仅仅是一位秩序者的心头之血自然远远不够,那血液还未靠近蝙蝠尸骸三尺距离时便再度干涸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祭祀 心头血,是一人血液最为精华纯净的一部分,介于清浊之间,因心脏是每个人血液动力的源泉所在,所以这里的血液最为纯净且充满了活力。 故此心头之血,多有镇邪破凶之用,可这个时候,一个秩序者的心头血,竟被一只鬼怪捏在了手上! 如此一幕本就骇人听闻。 当血液干涸,那名木乃伊男子始终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又或者说是一阵无形的疑惑。 不过很快,那种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再度消失,只见他捏着秩序者心脏的手缓缓松开,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便自然从其手中滑落,只是还没有接触到地面便诡异地化作了灰烬。 也许早已经算好了一切,此时谁也不知道这位来自异域的鬼怪之王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见他展开双手,仰起头,口中奇怪的吟诵之声再度出现,准备着将那场仪式推向高潮。 “哗哗哗......” 随着那名木乃伊男子接下来的动作,在其身后,所有人的身子竟全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开始渐渐悬浮了起来。 与那第一位秩序者所发出的呻吟如此相似,为了保证仪式的成功,原来所有被这位异域鬼怪之王掳来的秩序者竟全部都未曾死去,他们都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的生机。 因为需要以他们的身体,提供最为新鲜的血液,才能将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家伙彻底唤醒。 “噗噗噗!” 沉闷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无声的杀戮,此时没有再遇到任何的反抗。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有人再度从昏迷之中被惊醒了过来。 “是......是血......血祭!” 开口的是春来道长,只不过话音刚落之时他便再度在那股近乎无法反抗的力量中再度失去了知觉。 如今所有人皆是身受重伤,仅仅凭着本能开始挣扎,只是一切都显得如此徒劳无功,他们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浑身血液流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乃至于周身的毛孔都开始不由自主地舒张了起来,似乎有血液渗出。 在五星木乃伊面前,哪怕是茅山的天师,哪怕是与鬼怪为敌的高阶秩序者,都感到了绝望,只能成为对方的祭祀之物。 血腥味,呻吟声,充斥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也正是如此,那木乃伊所化男子的脸上竟也开始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在挣扎之中,终于有稍微弱一些的秩序者胸口的肌肤开始渐渐湿润,那心头的血液竟开始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随后又被那种莫名的牵引之力所引导着朝着地面滴落。 鲜红的血液开始自地面一点一点地汇聚,最后形成了一道道诡异的纹路,全部朝着那地面上的巨蝠流淌而去。 最后,当血液的牵引最终突破了重重阻隔接触到了那蝙蝠残骸之时,又开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被那蝙蝠的身体吸收了过去。 这是一场血腥的祭祀,目的只是为了让另外一只沉睡的恶魔从死亡的边缘解脱。 “咻~” 可就在所有人即将彻底沦为恶魔的祭祀之物时,突有另外一道破空声自这片墓底空间的另外一个角落之中响起。 闻声起,一截黑色奇怪的光影一闪而逝,直逼那名正沉浸在血腥之中的木乃伊男子而去。 因为事发突然,即便是身为一名五星的鬼怪之王也没有立刻察觉,当那光影瞬间来到了他身后之时,他那始终无视一切的可怕瞳孔之中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好似人类的情绪。 “吼~” 一道怒吼声起,一股无形的力量也以那木乃伊男子为中心猛地朝着四周浩荡开来,直接将其身后悬浮着的所有秩序者身体再度给震开了去。 但这一次,仅仅是那木乃伊男子本能所爆发出的可怕力量似乎并不能阻止那道奇怪的光影。 “噗~” 沉闷的声音响起,那光影如约一般直接刺进了那名木乃伊男子的后背,但其没入部分却也不过寸许。 仔细看,那是一把由红绳将铜钱捆绑在一起组合而成的小剑,长约一尺而已。 这一次并非如之前那名六阶秩序者突发偷袭那般简单。 随着那木乃伊男子身上宛若流沙组成的肌肤开始缓缓流转,那铜钱小剑又开始了继续朝着他的身体之中刺去,让后另外一头又从他的胸口之中透出。 在突然发生的状况下,那名木乃伊男子的双手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丝颤抖,然后见他五指又开始弯曲,捏成了拳头。 始终漠视一切的鬼怪之王终于被彻底激怒。 “吼!” 又是一道剧烈的吼声,尘封多年的墓低空间之中恐怖的风沙再度刮起,猎猎的风声之间出现了金属的震鸣声夹杂在其中,那把铜钱剑上的红绳也在顷刻之间终于全部崩碎! 铜钱从那木乃伊男子的身体之中激射而出,落地之时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 与此同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地面上已经汇聚成了一条条血色纹路的鲜血也终于止住,然后血色纹路被打乱,四散流动的血液也将地面染成了血红之色。 血腥的祭祀被强行打断,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地面之上那原本一动不动已经枯萎了的蝙蝠残躯突然间又好像动了一下。 仅是这一下,那散落满地的鲜血好像再一次受到了牵引,便继续朝着巨蝠涌去。 “就知道你这老鬼不会死心!” 一阵苍老的轻斥之声响起,当那些散落的铜钱掉落在地之时,又似乎被另外一种奇异的力量所引导,然后遵循着某种特殊的规律以那木乃伊男子为中心化作了一个简易的八卦图案! 八卦图成,那愤怒的木乃伊男子的嘶吼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只见他的双手猛地朝着自己胸口捂去,随着他的动作,漫天的风沙再一次朝着他汇聚而去。 渐渐地,他赤裸的躯体之上似乎突然间多了些什么东西,那是一抹一抹的黄沙,是他的身子被黄沙一点一点地附着了上去,直到最后那些黄沙再一次化作了一层一层的裹布。 第二百三十章 守护者 那男子最后又变成之前那个裹尸模样的木乃伊! 当木乃伊真身再度出现的时候,在那地底空间的入口之处,另外一道苍老的身影也终于迈步闯了进来。 老者出现,只见他的双眼很快便死死地锁定了场中的木乃伊。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只见在老者来到此地的入口之处,一道黑色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跟了进来。 那家伙看起来很年轻,可是脸色却十分苍白,当然他便是王托福。 他最初也是被风沙卷走,可是在中途不知什么原因竟掉落到了那间诡异的墓室之中,还好被那位老者救了下来,可最终他还是跟着来到了这里。 “北非的邪灵之王,你为什么要来我华国!” 王托福出现之后,老者没有过多的理会,而是依旧盯着场中的木乃伊。 随后又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缓步走到了那些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家伙之前。 再度变成裹尸木乃伊之后,那名来自于北非的鬼怪王者终于安静了下来,随后整间墓室之中的风沙也渐渐恢复了宁静。 他正对着这个老者,在二者不远处的角落里,王托福也是怔怔地看着墓室中的一切,只见那位突然出现的老者看上去风尘仆仆,倒更像是一些流浪街头的算命先生。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是一个驱邪大师,他也来到了这个古墓之中,还救了王托福一命。 在老者的声音响起之后,这片墓室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阵阵的呻吟声响起,虽然那木乃伊男子停止可以血祭的动作,但那老者的目光同样也注意到了他身后那个正在发生着诡异变化的巨蝠! “你想救他?” 那老者说道,他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随后只见他又皱起了眉头接着说道:“可是你们不该打扰这墓主人的安宁!” 木乃伊男子依旧沉默不语,只见他被裹布彻底包裹住的头突然缓慢地抬了起来,带着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当他的头抬起的时候,那位老者的双眼同样微眯了起来,他的心跳莫名地开始加快,因为对方的气息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可怕。 “不愧是北非之王,你就是撒也?” 那老者说道,与此同时,他的手中也开始了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成八卦图案的铜钱之间好像突然出现了某种联系,开始在地上跳动了起来…… “咔~” 另外一边,随着一道闷雷从h城北郊的上空响起,豆大的雨珠终于落下。 风雨之中,远离h城灯火通明的漆黑北郊,就像是一条同样幽冥的路,又像是无数匍匐在地的野兽,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撼和敬畏。 但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即便是那些奉命驻守并隔离此地的诸多秩序者也无人察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地走向北郊古墓。 他所走的路是一条直线,在他的前方好像没有任何东西或是障碍能够对他造成一丁点的阻碍。 而在这片大地上,或有凶魂隐藏在黑暗之中,面对着夜空中的天威瑟瑟发抖,但在这道身影出现的时候,那些家伙皆是浑身一震,随后又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变得突然兴奋了起来! 只见那道黑影所过之处,无痕无迹,最后他来到了那古墓的入口处,站在那里,黑袍下的双眼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雨交加之中,空中电芒闪过,照亮了他有些苍白的下颌,等电芒消失的时候,他也同样消失不见。 不久之后,当那道黑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已经出现在了古墓之中,出现在了那入口处的“僰”字面前。 看着那道沧桑古朴的大门,他再一次停下了脚步,过了许久,他似乎再度摇了摇头继续朝着地宫深处走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他又来到了那兵俑破碎了一地的地宫,那里还有一件漆黑色的战甲漂浮在空中,散发着黑色的光芒。 一步一步地从入口处走向了石台,这一次,那家伙的脚下终于出现了脚步声,当那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那漂浮在空中的黑色战甲竟开始缓缓落了下来。 一切显得诡异无比,最后当那家伙缓步走到了石棺的面前之时,那黑甲已经回到了石棺之中。 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石棺中的黑甲,久久未动,最后他的手终于伸了出来,朝着那棺中的黑甲抚去。 可就在那家伙的手刚触碰到黑甲的时候,那黑甲突然动了,原本冰冷的铠甲突然像是变成了流动的黑色液体,沿着他的手朝着他的身上涌去! 随后,那家伙的浑身好像有些颤抖,连同着片地宫之中的空气突然都出现了一些抖动,他的黑袍在那黑色的液体涌上他的身体的时候突然化作了飞灰一般从他的身上飘落而下。 而当那黑色液体在覆盖了他的全身之后,又开始不断涌动,最后渐渐出现了轮廓,又变成了一道黑色的战甲! 他就这样站着,任由那黑甲爬上自己的身体,最后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就像是在享受着这一切,享受着那种在他记忆之中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那种阔别重逢的感觉。 突然,当那家伙的双眼再度猛地睁开之后,整片地宫之中便再度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是那些破碎的兵俑碎片,还有地上的那些黄沙。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全部又开始了诡异的晃动,最后竟是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相互靠近。 过了许久,在那地宫之中,已经几乎全部破碎的兵俑竟再度出现,他们静静地陈列在地宫之中,手中握着各自的兵器,比之前更加栩栩如生! 而那道诡异的身影也终于穿上了战甲,就像是那地宫之中所有兵俑面前的将军,它们的王! 原来星将真的存在! 过了许久,面对着眼前的兵俑,那家伙的双眼中好像出现了一丝的落寞,而后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他面前的兵俑轰然间再度化成了满地的碎片和沙尘散于无踪。 …… “吼~” 另外一边,古墓深处,那种剧烈的吼声再次响起。 此时的王托福脸色苍白,他也许这一生也不会忘记今天的这一幕,他的四周被风沙淹没,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无数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些前不久还在和他一起守卫北郊的反灵异组织的秩序者。 春来、丁力还有一些他之前并没有见过的秩序者,他们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浑身又被血液浸湿。 至于在王托福的旁边正是那个七阶秩序者,同样那家伙依靠着自己的强横,竟再度恢复了一丝知觉,而在他们的面前,那个老者的身子就这样笔直地站立着,他本该佝偻的身子在此刻却是像是年轻了数十年那样的挺拔。 他背后的布袋早就已经丢在了地面之上,老者也是一位道人,而且是一个高阶修道者。 如果用反灵异组织对于术士能力的划分,他也许已经算的上是八阶秩序者的存在了。 而此时在老者四周的风沙都化作了一具具正在风中飞舞晃动的骷髅、骨骼,就像是一个个不甘惨死的灵魂,在围绕着他,在不断地朝着他伸出自己绝望的双手! “当年你们两鬼擅闯禁陵,搞得一个重伤而归,一个被困此地,这也多年了你们还是忘不了这里,想要救回这死蝠,必须先过了老夫这一关!” 那老者低沉着声音说道,在他的面前一块八边形的布皮被他祭出,上面刻的是乾坤八卦,对应着天南地北八个方向。 而当他祭出那张八卦布皮的时候,周围围绕着不得寸进的骷髅沙怪再次向后退去,老者也是面露凝重之色,只见他将手中八卦图一下子按在地上,又伸出自己的食指毫不犹豫一口咬下。 修道者的血,有驱邪破凶之用,就像是春来道长,只要他达到天师业位,那么他的血液便会让普通的鬼怪极其难受。 或者说只要他行走在路上,凭借着本身的气息,普通的鬼怪都会自动远离。 而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老者的道行显然比之春来道长还要高出一大截,不然也不会抵挡得了这木乃伊的力量。 只见他一口咬破食指,随后又朝着那地上的八卦猛地摁去,在接触到八卦图案的时候,他指尖之上的血液就像是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吸引,疯狂地沿着八卦的纹络蔓延而去。 随后那八卦图案好像突然之间有了生命一般,因为那些图案竟也有出现扭动的感觉。 “八卦补八方,滴血困阴芒!” 在那种诡异的情形出现的时候,老者双手齐动,在那八卦图案的中间又补充了一个图案,最后食指一点。 完成这一切,他整个人的脸色也一下子越发苍白了下去,甚至那挺拔的身子也开始变得佝偻了起来。 而在那裹尸木乃伊的周围,之前散落的铜钱突然全部在地上跳动了起来,顺着那地上的纹络疯狂地开始移动,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很深的痕迹。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守陵一脉 随后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竟从那些铜钱的移动痕迹之中显露了出来! “前辈!” 王托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到那老者一下子佝偻下去半蹲在地上的时候,他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想要扶住对方。 “你……你们走吧,这家伙重伤恢复之后比多年前凶了许多,老头子我也困不了太久,以后再也不要再回来!” 老者说道,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而后又回过头看向那些倒霉的秩序者。 “既然他自己都把自己埋了,你们又何必再来打扰他!” 他在自语,或者是对着整个反灵异组织的告诫。 “啊~” 阵阵刺耳的嘶吼声开始在那算命老者话音落下的时候猛地响起,那围绕着二人的风沙骷髅像是一下子受到了某种牵引,在那些骷髅虚影疯狂的挣扎下吸扯着它们的身子,把那些家伙一点点地吸扯了回去。 那地上的铜钱全部颤抖中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就像是在火种被烧得快要融化。 最后连同它们的轨迹也变成了一道道火红色的轨迹,将那个木乃伊困在了中间。 王托福沉默不语,他用手扶着那名老者,是对方救下了他并且还把他救醒带到了这里。 “走!我撑不了多久!” 对方再度摇了摇头,神色很快变得严厉了起来,他再度回头看向那些秩序者,此时即便是他也生出了无力之感。 王托福知道对方恐怕已经快不行了,仓促之间他再度抬头朝着那被铜钱阵法所困住的木乃伊看去。 那是他毕生所见最为强大的存在,即便是对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便足已经让他心惊胆战。 “多……多谢前辈” 无奈之下,王托福双眼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果决。 古墓地宫的可怕超出了所有人、哪怕是整个反灵异组织的预估。 这是一场灾难,是一场让人感受到了无力的灾难,王托福知道这或许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如果地宫之中的存在真的醒了过来,那么一场不受控制的阴霾便会狠狠地冲击地宫之外的世界。 “吼~” 被八卦阵法配合铜钱之力困住,那可怕的异域鬼怪之王的怒火已经被彻底激起,当又是一道可怕的嘶吼之声响起之后,一道可怕的力量猛然自地宫之中爆发开来。 “坏了!” 老者脸色一变,下一刻,即便是他与那正在准备转身的王托福也再度被那道可怕的力量直接掀飞了出去。 二人翻滚在地,皆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随后当那位老者再度抬头时,只见那八卦困局已经开始不稳,其中所困住的风沙正在向外疯狂倾泻,最终再度充斥了整片地宫。 也就在这时,王托福的耳边再度响起了对方无力的自语。 “从我祖爷爷开始,我就知道记自己未来的命运,我们的一脉守护为王陵而生,而我也不过是第一次进入到这王陵之中,当年为了阻止他们闯陵,我的父亲就已经以身侍陵,而今又轮到了我,可没想到当年的他们还会再来!” 话至此处,老者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我虽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今日的结局定好不过当年我的父亲,八卦封阵乃远古时求得一奇人之手,终究却是撑不了太久!” 原来这位老者便是这王陵的守陵者! 听了老者的话之后,身受重伤的王托福再度浑身一震,先前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那阵怪风带进了王陵之中,可没想到的是这眼前的老者竟是王陵的守墓之人。 或许反灵异组织早就注意到了这h城的不同之处,从h城分部向总部汇报的一开始他们就十分重视,要不然也不会派出达到了七阶的秩序者前来。 千算万算,他们除了小觑了地宫之中的危险程度之外,还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还有着活在当世的守陵一脉,而且是一脉强大的修道者。 一切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守陵一脉的神秘,当然也就说明了关于古墓地宫的可怕。 突然在那风沙之中再度出现了一丝响动,有人再度自昏迷之中恢复了一丝知觉,随后那苏醒之人艰难地伸手在自己的身上连点了数下,这才面前睁开了双眼。 醒来的还是那名七阶秩序者,当他再度恢复知觉之后,很快他也注意到了地宫之中的一切,其目光最终有落到了王托福与那位老者的身上。 只是当他再度见到王托福时,双眼之中流露出了一丝惊异,而在见到那位老者之时其瞳孔才猛地一缩。 “我已禁术激发自身的潜能,如果三日之内没有找到组织中的前辈为我解禁,那么我便会七窍七窍流血而亡,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把这里的秘密带出去,组织的力量连我也无法想象,这里的葬封不稳,鬼怪出世是迟早的事!” 那位七阶秩序者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人力量开口说道,即便是生死边缘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这一点倒是让一旁的王托福心中对那个组织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但守陵老者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八卦封阵之中的吼声再度传来,整个墓室都在震动。 或许很难想象,身为守陵者,这古墓对他来说也很陌生,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传到了他这一代,第一次进墓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 一念至此,那守陵老者再度回过头看向了王托福,不知为何前不久刚刚在古墓之中第一次见到王托福时他便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到现在看来,这个年强人的身上似乎真的隐藏着什么。 那是一种直觉,修为如他那般强大,冥冥之中感知之力已经到达了一种说不清的地步。 可不管如何,二人也算得上是有缘。 “也罢……你把他带走!” 话音落下,守墓老者忽然从身上掏出一颗奇怪的药丸朝着那名七阶秩序者扔去。 只见对方双眼微眯,艰难地接过药丸,犹豫了片刻之后直接吞下。 第二百三十二章 脱困的蝙蝠 那药丸果真有神奇之力,当那名七阶秩序者吞下之后只觉得在自己体内突然有那么一股暖流瞬间融化开来,他的状态也得到了恢复。 “前辈何不一起出去?” “只有我能够再困住他一些时间。” 话音落下,那位七阶秩序者双目之中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感谢之意,这一次反灵异组织可以说损失巨大,h城反灵异组织分部的行动组精英,还有来自于华国反灵异组织总部之中的代表可以说得上是全军覆没。 对于守陵老者的请求,这个七阶秩序者没有拒绝,只见他走到王托福和守陵老者的身边,一手放在了王托福有些颤抖的肩上。 “总会有办法的!” 王托福急促地说道,可是那个守陵老人依旧摇了摇头,一股大力一下子从他的身后传来。 “前辈……保重!” 那个七阶秩序者说道,话音落下便一下子拽起王托福,借着药丸与禁术之力让他再度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朝着出口的方向掠去。 但这对于他来说本就是一种燃烧自己生命的行为。 “哈宁嘎也……” 可就在那位七阶秩序者刚刚出现在出口之地时,突然地面上流向那个巨大蝙蝠的血液猛地加速。 老者再次看向那个被困到八卦封阵中央的木乃伊,只听那种像是祭祀的声音再度响起。 墓室之中的铁链声疯狂地回荡,突然那贴在地上的巨大蝙蝠的身体动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吸收了太多血液的缘故,在他的身上竟散发出了一阵猩红色的光芒。 不仅如此,那原本已经干枯得像是一张黑色的毛皮之上竟有丝丝的纹路凸起,而且渐渐地蔓延到了他的浑身上下,那竟是他身体之中的血管! “孽畜!” 守陵老人自然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可是他如今祭出八卦封阵,以自己的术士血液为引,在加大封阵想要困住那场中的木乃伊的时候自己也是如同强弩之末。 但无论如何,他不会看着那可怕的蝙蝠被救出! “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老者忽地一口鲜血喷出,瞬间以鲜血将面前的八卦图染成了血红色,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再度猛地向前按在地面的八卦图之上,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便就这样苦苦地支撑着自己的半个身子,与妖魔抗衡。 “轰!” 突然在老者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火光,那些烈火伴随着地面上的符文一下子蔓延了出去,那个困住木乃伊的八卦封阵之上,顷刻之间便蔓延出了熊熊烈火。 “吼!” 这一次,那个木乃伊的吼声一下子剧烈地响起,他就像是一头一下子被彻底激怒后发狂的野兽。 “轰!” 被七阶秩序者带着疯狂向外冲去的王托福只觉得身后传来了一阵轰响,一道巨大的轰塌声传来,随后便是一股巨大的气流猛地从二人的身后涌来。 在那可怕的嘶吼中王托福只听到了身旁那位七阶秩序者沉闷的低哼,随后二人的的身子便直接被被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整个地宫在那一刻突然发生了崩塌,只是在崩塌的过程中,无数黄沙涌动,那个守陵老者最后也开始摇摇欲坠。 此时老者的脚下在疯狂地震动,他瞳孔紧缩,但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崩得七零八落的八卦封阵。 只见一道裹尸的轮廓从里面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他的浑身裹布被烈火点燃,脸上更是露出了裹布之下的骷髅。 那家伙到底还是破了封阵,接下来,裹尸木乃伊所有的顾忌已经全部消除,一名真正的五星鬼怪的实力被他酣畅淋漓地展现了出来。 “咔” 就在这个时候,那被锁在地面上的蝙蝠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而那锁着他的铁链同样在不断的晃动之中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随着四周一些落石砸下,那已经存在了许久岁月的铁链竟直接崩断了数根! 似乎有所察觉,木乃伊缓缓回过头,看着苏醒过来的蝙蝠,口中奇怪的声音又开始出现,并且随着铁链的断裂,那种声音终于来到了一个极点。 “啾~” 于是在轰塌的墓室之中,又是一道尖锐的尖叫声一下子出现,瞬间响彻了整个古墓! 随后在那那坍塌的墓室中心一股飓风猛地刮过,守陵老者的双眼终究缓缓闭上。 在一阵黄沙之中,一只巨大的黑影正缓缓展开宛若恶魔一般的黑翅,在亮起的两道红芒之中,猛地冲破上方的阻隔,朝着墓室之外冲去! …… h城,一座位于西南方向的中等城市,都市的夜晚充斥着不输于白天的繁华,当所有生活在现代文明中的人们都在纵情声色地享受着夜生活的时候,谁也不曾感受到那远在北郊的大地上传出的波动。 此时大雨已经诡异地停止了下来,唯一让人感觉有些奇怪的只是今天的夜晚。 雨后又见到了月光,而月光之下,一只巨大的黑影猛地一下子出现在北郊的上空。 大地之上,无数隐藏在黑暗角落之中的魅影都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很多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在它们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种恐惧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面对上位者时候的畏惧。 在光明小区不远的公园里,在那平静的湖边上,一个成年男子坐在长椅之上,他的面前扔了许许多多的易拉罐,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瓶啤酒。 今天对于那家伙来说可是很糟糕的一天了,他浑身湿漉漉的,下雨的时候他也没有找地方避雨。 因为今天他失去了自己的工作,也许在他的心中并不是他的错,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错过了人生最黄金的时间,奉献了自己那份卑微的工作,可是还是敌不过一个小小的错误。 未来的路不知通往何方,他很迷惘,索性借酒消愁吧。 “哈哈哈……” 又灌了一口酒,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这个时候他很难受,可是他却是笑出声的,手中酒已经喝完了,随手又一个酒罐被他扔在了地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失意的家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后他猛地回过头,只见身后的湖面上,突然有阵阵的水纹从湖面掠过,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只苍白的手从湖水之中慢慢伸出。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另一个世界 “嗯?” 那家伙使劲使自己清醒一些,这一切就像是幻觉,也许就是幻觉吧,他并不应该看得到那些东西的。 只是在那家伙以为一切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的时候,突然他的脚一冰,就像被什么抓到了一样…… 这样的情形在h城的很多角落里都在悄然发生着! 在h城的一座大厦里,一年轻人静静地站在一个会议室之中,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一手夹着雪茄,可是整个人的身体却是瘫软了起来。 在两人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屏幕,而此时在那屏幕之上一个又一个的信号停止了闪烁! …… 王托福感觉自己的身子之上被什么东西给压了下来,而后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一种窒息的感觉充斥着自己的脑海。 四周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光亮,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他有一种感觉,一种突然掉进了水里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爬上了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充斥了他的鼻口。 终于那种窒息的感觉让王托福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在那中坍塌和震动中,他终于昏迷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 昏迷之中,王托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一个个诡异的画面疯狂地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最后,他看到了一副画,一副画着一个红衣女子侧身而作的画。 那不正是他在古墓之中看到的画吗,只是在他看着那画的时候,那画中的红衣女子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在王托福的眼中那又好像不再是一副画了! “呃!” 王托福一下子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你到底是谁!”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他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而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了自己的眼角有泪水滑落…… “啊!” 王托福突然发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可是很快他再度浑身一震。 因为此刻的他正平躺在地上,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的身上也没有被东西压住。 他缓缓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的伤口,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挣扎之中王托福依旧感觉不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此时自己的眼角已经有些模糊,他刚才的确是落泪。 “这是?” 王托福站了起来,而且他的浑身上下也没有任何一点疲惫的感觉,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唯一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的就是自己的眼睛,除了之前莫名流出泪水,他的眼睛现在还感觉到有些干涩。 他再次努力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一些,渐渐地,他在黑暗之中好像看到了一些光点悬浮在他的头顶之上,那些光点越来越多,零零散散没有规律,但很快蔓延了出去。 数量之多,就像漫天繁星一般。 王托福震撼,也许是逐渐开始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他终于渐渐看清了这里的一切。 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轮廓隐藏在繁星映衬之下,如同一个传说中的巨兽趴在大地之上。 而此时在王托福的四野苍茫一片,看不到边界,只知道大地一直延伸到了黑暗之中。 “嗯?” 就在王托福发现前方巨大的轮廓的时候,却又发现那巨大的轮廓之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点点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湾银河。 似有一种莫名的吸引之力,自他踏入地宫之时便已经出现,使得他忍不住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可是等到他向前走了不一会儿之后,他的脚下突然传来了咔咔咔的声音,低头一看,王托福瞳孔再度猛地一缩。 因为在他脚下,不知何时竟已经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类骸骨! 不知过了多久的岁月,当王托福的脚踩上去的时候,那些骸骨瞬间崩溃成粉末。 王托福一脸惊骇,他猛地再次抬头向着前方巨大的轮廓看去。 越是清晰,他心中的波澜便越发难以平静。 因为那并非是什么远古的巨兽,也并非是黑暗之中的大山,而是一堵巨大的城墙。 那是一座城! “你……去了哪里?” 突然,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王托福一惊,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随后开始疯狂地寻找这声音的源头。 “你是谁?这是哪里?” 王托福眯起双眼,用一种极端戒备的语气回应道。 “你……” 那声音再度响起,只是好像在面对着王托福的疑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有一个答案,你不是也很想知道吗……” 那声音响起,其中竟有一丝的落寞,王托福朝着前方看去,只见那宛若银河边上,竟站着一个身影,在他的万般寻觅之下终于找到了说话之人。 “你……和我?” 王托福在震惊中带着一丝疑惑,而后又紧接着再一次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在你的身上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沉默了许久,王托福的耳边突然再度传来了对方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依旧很陌生。 随后,王托福远远地他看到远处河流边上的人身后有一座桥,而那家伙在开口之后则是朝着那桥上走去,朝着那对面的城池轮廓走去。 “难道这里便是同样阴曹地府的路,那莫非就是奈何桥!” 王托福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场景与他心中所想的传说中的场景实在是太像了。 “可是他又是谁?” 心中回想之际,王托福又看向了那个奇怪的背影,如果说自己真的已经死了的话,那倒反而没有了更多的顾忌。 反正已经死了,还能有更坏的吗! 但奇怪的是对方的气息却不似幽魂,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想到这里,王托福抬头看着前方,脚下倒也不在顾及是否踩到的是什么东西,直接朝着那城池的轮廓走去。 如果逃不掉,倒不如去见识一下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教士 那宛若银河的河流看似不远,可是王托福走了很久才来到那河边上,等他看清河中的一切的时候,饶是自己之前以死亡安慰自己,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那并非是自然发光的河流,而是因为河中的水将那宛若漫天星辰的光反射了出来。 而那河流中的也并非是水,而是一湾水银筑成的河流,一条用水银灌溉的护城河! 但是这一切被王托福看在眼中,而让他更加震惊和惊骇的,并非是河流的本身,而是河流之中浸泡着的一具一具的尸体。 他们全部穿着古人的衣服,长发披肩或是盤髻而梳,所有人紧闭着双眼,但尸体肉身并未有一丝的腐烂,看上去依旧栩栩如生! “这!” 王托福忍不住倒退了两步,这种场景,怎能不让人惊骇,怎能不让人为之动容,那一具具的尸体在水银河流中并非静止,而是缓缓流动。 一切都像是他们身前的一般未曾改变。 王托福抬头看向了这河流之上的唯一一座桥梁,那是一座横跨在乱数丈水银河流之上的石桥,石桥并没有护栏,光秃秃的。 至于石桥的对面,那倒背影站在那里,依旧背对着自己。 也许是因为近了,一切在王托福的眼中变得更加清晰,他看到那个背影,看到那头披散在其身后的长长的头发,还有那身散发着乌黑光芒的一身黑甲! “走吧!” 那人说道,王托福这个时候的心怦怦地跳动了起来,因为他认得那黑甲。 “星将!” 走得近了,王托福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听着他陌生的声音,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加速。 他突然迈开了自己的脚步,也许他的眼前正是一个引导着他走向幽冥地府的使者,但他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终于走上了那条石桥朝着对岸走去。 只是在他踏上石桥的时候,对岸站在那城池面前的那道背影没有再继续移动,似乎在等着他。 看着那背影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近,那城池暗沉沉的城门终于近了,王托福的脑海再度变得迷茫了起来,这真的是同样阴间的路,自己真的已经告别了人世了吗? 一种悲凉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滋生了出来,他回过头,只见自己的身后还是空荡荡的漆黑,好像开时的路已经消失不见。 终于,他来到了那道身影的背后,那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庞,只是能够辨别出那人正抬头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城池的轮廓,看着那进去城池的城门! “你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吗?”那人说道; “我要记起什么?”王托福问道; “哼……” 那人突然笑道,只是他的冷笑中终究带着一丝苦涩。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冥府?”王托福问道; “冥府?不……对于你和我,永远没有冥府,走吧,我们去见他!” 那人说道,而后不待王托福回答,他已经迈开了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轰!” 一道轰鸣声传来,王托福只觉得大地一阵震动,他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他眼前的城池巨大的城门突然动了,只见那城门之上有一个“僰”字。 只是这个“僰”字正在从其中间缓缓地裂开,高约数丈的城门在这个时候竟自动打开了! 在王托福震惊的同时,他又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同样出现了一阵轰鸣,待他回头,那石桥竟开始了断裂,不断有巨石落去水银河流之中,然后飞快地消失不见。 既然后路已无,他能做的,就只有朝着前方走去,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既然已经来到了他心中的冥府,那么他倒要看看,这冥府之中倒低有什么! 想到这里,王托福抛开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犹豫,再度朝着前方径直而去! 当城门彻底打开,一种苍茫之感便缓缓迎着面扑了过来,那种诡异的感觉嘈杂在一阵狂风之中,把王托福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头顶的天,星星点点的光芒,让他辩析着眼前的路,走向了那城池之中! …… 而另外一边,h城之外,黑夜月光之下,一道巨大的蝙影猛地出现,带着一阵狂暴的风沙,自北郊而起,发出惊天嘶鸣,伴随着风沙之中一阵诡异的咒语声,突破黑暗,朝着h城边缘飞快地靠近。 此时有人从黑夜中醒来,也有人从现代文明的夜生活之中被猛地惊起。 而就是短短地这么一刹那,他们的一生就此而定格。 那道疯狂的嘶鸣宛若死神的镰刀,在他们的脖子之上抹过,带起一抹绯红,让他们就此成为恶魔脱困之后的第一次大补。 就在那吸血恶魔正在享受着这种疯狂的时候,在他双眼的瞳孔中倒映着远处那霓虹闪烁的都市中,他的神情突然一顿,眼神之中一下子红光更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最为厌恶的东西。 h城北部,都市的边缘地带,这里介于北郊和城区之间,城市的蔓延还未将此处的宁静打破,只是在这里的大地之上,有着一栋与众不同的建筑,有着美轮美奂的欧美风格。 那是一处教堂,在世界文化日趋融合到一起的大时代背景下,这种欧美式教堂在东方城市之间出现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曾有新人在此地珠联璧合,也有恶人在这里诚心忏悔,更有平凡的人们于此安心祷告。 教堂之中有一个教士,多少年前自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他曾在心中无数次神往的东方古国的时候他就留在了这里,从老教士的手中接下了祈福渡恶的圣经。 这一晚教堂之中,那个教士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他站在十字耶稣的面前,一遍一遍地翻阅圣经,手一遍一遍地在自己的额头和胸前游走…… “呼~” 一阵诡异的风从教堂的外面刮了进来,一阵诡异的嘶鸣声响起,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急促。 闻声起,那教士额角的汗水疯狂地渗出,他用手也开始紧紧地握住了胸前的十字。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该隐与撒也 “砰!” 突然间,那教堂的顶上,主体由玻璃建造的顶棚随着一道清脆的巨响后轰然破碎,从上方唰唰唰地砸落了下来。 而后几具干瘪的尸体被人直接扔到了教堂之中。 “呃~” 那个早已经青筋耸起、冷汗直冒的教士突然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惨叫,随后其身子更是如遭重击一般向后退去。 教士的双手疯狂地颤抖,口中诵读圣经的声音也被彻底打断。 此时在他面前,那本安静放在桌上的圣经竟自动开始疯狂地翻动,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有那么一双无形的手真在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在操控着这一切。 教士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一种可怕到了极点的感觉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这时他又感觉到似乎什么东西正滴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回过头,随后那位虔诚的信徒便看见了此生最为恐怖的画面。 只见身后那被定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神像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七窍流血! “no!” 教士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恐惧已经开始占据了他的全部,但一切尚未结束。 因为他身后那圣经翻页的过程竟瞬间疯狂地加速了起来,最后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然后便轰然崩碎化作漫天的纸屑! 而当那些纸屑从空中飘落的时候,在教堂中突然出现了另外一道陌生的人影,他浑身隐藏在黑袍之中,静静地站在教堂那一排排的座椅中间,一动不动! “恶魔!” 见到眼前的一幕,那个教士用带着外国腔调的中文颤抖着说道。 随后面对着突然出现的恶魔,教士惊恐且仓皇间快速将手中的十字伸到前方,正对着那个黑袍恶魔。 与此同时,他再一次疯狂地念起了圣经中的内容。 “嘿嘿嘿!” 可就在那个教士用自己仅所能做的方式正准备对抗眼前恶魔的时候,那个隐藏在黑袍之下的家伙却是用一种极其嘶哑的声音狂笑了起来。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一丝毫的作用,只见他双手猛地展开,瞬间又化作了两张巨大的翅膀,与此同时两道红芒也开始在蝙蝠翅膀前方闪烁了起来。 随后那巨大的蝙蝠翅膀仅仅是随意一扇,教堂之中瞬间便开始狂风大作。 随着无数叽叽叽的声音响起,在那教士早已经遍布血丝的瞳孔倒映之中,只见无数的红芒闪过,然后一阵刺骨的阴风刮到了他的面前。 接下来蝙蝠翅膀崩散,化作无数蝙蝠,疯狂地对着教士窜了过去。 “砰砰砰……” 桌椅与玻璃破碎的声音掺杂着教士的惨叫声在教堂之中响起,那些蝙蝠很快便将那教士彻底包裹住。 “啊!” 教士的身体在惨叫声中又被抛了出去,此时的他浑身早已经布满了伤口,一身的教士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 随着教士的耳边呼呼呼的破空声响起,之后又狠狠地砸落在地上,把那一排一排的座位砸得稀烂。 “呃~” 奄奄一息的教士挣扎着,他的脸上布满了鲜血,乃至于他整个人的身上的衣服全部被鲜血打湿。 但是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只见他浑身颤抖却依旧从地上挣扎爬了起来,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但他的口中还是在念叨着经文。 因为那是他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叽叽叽……” 待一切结束,那些蝙蝠再度缓缓汇聚到了一起,再一次化作了一道黑袍人影。 当那可怕的恶魔再度出现,教士吟颂圣经的声音也已经突然中断。 或许此时在他的脑海之中已经开始渐渐放弃了信仰,因为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一切已经全部化作了恐惧。 他挣扎着往后退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碰到了什么。 那是一双脚,教士惊恐中抬头看去,原来那脚的主人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长得眉清目秀,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 教士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奇怪的是此时那突然出现在教堂之中的年轻人却是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你……你走!” 见此一幕,教士脸色大变。 此刻的教堂,因为他口中恶魔的出现已经变成了地狱。 “神……不……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能够庇护任何人的神!” 但是在教士惊恐的神色中,那名突然人却突然开口了。 此时那家伙的脸上依旧保持着诡异的平静,即便是之前那蝙蝠的所作所为他都已经看在了眼中。 然后在那教士绝望的瞳孔之中,那年轻人却突然开始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 教士呆了,看着那个背影,他的神情突然开始出现了片刻的迷惘。 “该隐?” 年轻人终于走到了那穿着黑袍的恶魔面前,口中依旧很平静地说了两个字。 世界四大反灵异组织,各个地域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现状,连同鬼怪的诞生都有着不一样的形式,而此刻在这教堂之中的恶魔,原来正是刚从那地底古墓之中脱困的绝世恶魔。 当然,也是让欧洲教徒闻之色变的巅峰吸血鬼始祖该隐! “你……是谁?” 该隐用着同样不太标准的语调说道,不知为何,在眼前那个年轻人的身上他竟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之意。 该隐在世已经活跃上百年,地域对他的限制已经很小很小,可谁都没想到的是,一直神秘莫测的那家伙,竟会出现在这里,竟会被困在h城下的古墓地宫之中。 “除了你,还有北非撒也,既然有本事来华国,那么就一起出来吧!” 青年话人音落下,随后一阵风沙刮过,在另一个方向,随着一阵诡异的黄沙铺浩荡,裹尸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那家伙很快又变成了那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 撒也没有说话,因为不懂华国文明,但他的出现,让那个原本已经惊恐万分的教士脸上更是绝望到了极点,因为他明白那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撒也,北非木乃伊之王,他也来了! “华国的秩序者……我……很期待,你的鲜血!” 当撒也出现之后,该隐突然再度冷声笑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追寻者 “当年那家伙屠了北美丧魔,激起了你们的不满,你们来华国就是为了找他的吧,可是你们并没有挑战他的资格,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有资格杀死他,他也必须死在我的手下!” 年轻人继续开口说道,当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神色冷漠的该隐突然脸色微变,他听得懂那年轻人说的话,他也似乎明白了对方口中的“他”是谁。 一个让他们即便身为各自地域的王,也感觉到了恐怖的存在! “你到底是谁!” 该隐双眼微眯说道,此时的撒也也发现了情况的变化。 “我……是世间鬼怪永远的敌人,唯一一个追杀了他数千年的人!” 年轻人平静地开口说道,话音落下,他缓缓抬起了头。 但正那张看上去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庞,却是让两个堂堂鬼怪之王心中同时一凛。 他们从眼前那个年轻人类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或许即便今日两个存在逃离了此地,可是从此他们永远永远也不会再踏足华国。 因为在这个东方古国之中,不仅有让他们为之震撼的同类,还有让他们更为震惊的敌人! 那个教士浑身颤抖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他多少年来一直苦守、一直被他视作上帝行宫的地方,在风暴个无数恶魔化身中彻底崩溃。 他也看到了那个看似年轻稚嫩的背影在走向恶魔的过程中,那种平静,在被狂沙吞没的过程中,那种依旧保持着的冷静。 似乎那道单薄的身影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在世间存在的人,也许他心中曾信奉的神的身上,才有那等风采! “吼……” 在h城的边缘,从黑夜中回归的月光之下,嘶吼声、凶鸣声疯狂响起,可是谁也没有真正注意过夜晚的变化。 都市文明的世界,磨灭了大多数人能对任何灵异的幻想。 直到恶魔离去之后,人们也永远不会察觉到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事情。 一个平静的社会需要的是安宁,可是安宁的背后,又有多少人能够感知到那种残酷! 恶魔走了,两位异域的鬼怪之王狼狈地逃窜,他们拥有闯荡任何危险地带的能力,可是在这区区一个h城,他们受伤了两次。 不久之后,那名年轻人再一次出现在了教士的面前。 年轻人走了,教士已经麻木了,那个背影他永远不会忘记。 教士放下了手中的十字架,他一下子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他的信仰有了动摇,他终于能够真正地告诉自己,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这个东方华国! 后来那个年轻人走了,他的方向是h城的北郊,他感受到一股让他熟悉的气息,在那里,有着他宿敌的气息。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月光照射在他身边的大地之上,地面上好像起了一层霜白。 不知过了多久,大地上传来了一阵震动,就像是一场地震,在地底的深处,一道怒吼一下子传出! …… “不!” 在王托福的面前,那个黑甲男子发出了一道疯狂的怒吼,那并非是一座城池,而是一座大墓,一座修建在地底下的大墓。 以发光宝石为天地星斗,以水银为河、尸骨为山,兵俑为侍,更震撼人心的是以城池为寝! 就是这样一座宛若冥府的大墓,王托福最后走进了城池,走进了城池中的陵宫,他跟随着那道背影,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最后,他看着那个背影停留在了那陵宫最深处,贡于整个陵宫之中宛若神明一样的位置,就像人间帝王的王座一样。 在陵宫大殿之上,集天下生杀大权于一身的位置上,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之前文武拜,边疆夫足日夜守护! 可是那位神秘人走进宫殿的时候,似乎带去了另外一种东西,他也许真的是那黑甲的主人,但却不是那棺下之臣。 “身有帝王命,却无帝王心。” 一阵轻吟在王托福的耳边响起。 “是你一手将我从命运中带出,可是我又陷入了另一场折磨,我就像看看,是否真的有天上神明,让你如何为自己的孽而忏悔!” 那神秘人口中喃喃,走向了那死后一样居于宫陵最高处的石棺! 可是当他打开棺盖的时候,他整个人怔住了。 王袍加身,千年不腐,面带祥和,骨露威严。 虽然一切只停留了开棺的数息之后便尘归尘,土归土,可是那种从容的消逝,那种带着生前的一切而消亡,让他突然陷入了疯狂。 “为什么!” 他仰天长啸,震得一切都在颤抖,因为那种不甘被他吼了出来。 “你倒低是谁!” 王托福内心颤抖,在对方好似发疯的时候,他似乎也随之浑身一凛,虽然声音满是颤抖,可他还是要问。 当王托福开口之后,那个黑甲男子终于回过头再度看向了依旧伫立在陵宫之中的王托福。 对于那个男子,虽然对方已经回头看向了自己,可是在王托福与他之间好像永远隔了一层隔膜,让王托福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问我是谁?” 那个男子慢慢地开口说道,只是这声音很奇怪,还是带着一种悲凉的感觉,明明很陌生,却让王托福听到男子的反问之后蓦地后退了两步。 他注视着王托福,一步一步地从那王棺之前走了下来,也许他自己也是迷惘的。 “我不相信轮回,你……” 说道这里,他又沉默了片刻,似乎陷入到了某种思考。 “不会的,哈哈哈,不会的!” 他狂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真的好像疯了,可是在他半疯半醒的时候,整个人又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好像在感受着什么,等到他再次猛地睁眼的时候,王托福好像听到了一阵悠悠的呐喊,又好像是千万声的呐喊。 只见他前方不远处的那个黑甲男子猛地起身跃出。 下一刻,王托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流瞬间从自己的面前迎面扑来,将他的身子一下子震了出去。 当到他摔在地上,挣扎着再次朝着那个黑甲男子看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暗沉沉的地宫之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曾经的影子 h城北郊的大地上,一个年轻人静静地站立着,天上的月光洒落在地,他闭上了双眼,神色冷漠,却依旧可以看得出他那张脸上的稚嫩和清秀! 不久之后,当那年轻人再度睁开双眼之时,他的面前已经出现了另外一个男子。 来人身披黑甲,加上一头长发让他整个人似乎与周围的黑暗产生了一丝诡异的融合。 只是在那明媚的雨后月光之下,黑甲之上反射出的淡淡光泽让他看上去又有那么几分神秘,好似黑夜使者。 “你的执着……毁了你,那些你的追随者也终将被你毁去!” 黑甲男子开口说道; “尸王不死,南山不灭!” 年轻人看着他,双眼之中渐渐开始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紫意。 二人沉默,冷目相对,于是二者之间的夜色也突然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一夜,h城的天变了,无数从黑暗角落之中爬出来的存在展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也许今日之后,对于整个华国,对于整个反灵异组织来说,都将会是一个永远不能忘记的夜晚! 黑夜之中的黑甲男子沐浴在月光之下,缓缓张开了嘴,露出了那多少年不见的獠牙。 但在这个过程中在他对面的年轻人脸上依旧保持着稚气和平静。 “你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你是夜中的君王,我是道门最后的信念,所以必须由我来带你离开……” 黑甲男子对面的年轻人再度开口说道。 在h城内外,几乎所有邪魅的心中都出现了颤抖,包括那两只才从h城苟且逃窜的鬼怪之王。 这一刻的它们似乎也被打下了王座,遇到了真正的上位者! 地宫之中,王托福看着头顶稀稀落落的光点,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了,也许是幻觉,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开始慢慢地变化了起来。 “呵呵……” 王托福听到了阵阵欢笑声在其身边,他的眼睛闭上,好像感受到了一场糜烂的盛宴,宴上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那种声音很奇怪,让他的灵魂好似也跟着不断地松弛了下来,在精神放松到了极致之后,他倒下了,睡在一场梦里。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王托福似乎又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不!” 那是一阵哭喊声,似乎有黎民万千在同时哭恸,震撼人心。 他的眼角再一次变得湿润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浑身上下好像在被什么撕咬,他挣扎着,最后所有的视野再度模糊,他的脑海之中一下子再度变成了空白一片。 所有的一切回到了原点,慢慢地汇聚、收敛,到了最后,所有的空白全部积攒成了一点,那是一颗白色的珠子! 于是在那一刻王托福的心似乎在突然之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托福……”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唤声,那声音中带着慈祥,只是到了最后越发模糊。 王托福浑身开始颤抖,直到那声音最后终于也消失不见了。 “不!” 王托福大吼,吼得嘶声力竭,他的双眼猛地睁开,只是此刻的他站在地宫之中,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一双震慑人心的黑瞳出现了! 当黑瞳睁眼的时候,王托福眼前的一切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望着在那地宫至高之处的那口石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也许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他。 王托福一步一步地朝着石棺走去,他脸上的神情全部消失开始变得麻木。 每走一步,地宫之中的空气都好像会跳动一下。 终于,王托福来到了那地宫之中的石棺之前,就像之前那身穿黑甲的男子一样,在他眼前那早已经快速干瘪的尸身还在。 那死后同样贪图天下之主的贪婪依旧! “呼呼呼~”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不知从何处而来,无根无源,化作黑瞳的王托福缓缓回过头。 但下一刻他怔住了,似乎此刻在他面前,文武朝拜,千军为马。 只是这一切并非他所要的,他唯一看见的,是同样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那里又出现了一人。 那是一个男子,长发披肩,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遮掩了容貌,或者说那道身影在他的眼中本来就是模糊的,但他又却是偏偏存在着。 那男子缓缓抬起了手,对着王托福似乎在微笑,又好像在说着什么。 突然之间,一种血液崩胀的感觉瞬间充斥了王托福的全身上下。 痛,一种难以言明的痛苦让王托福即便是空白的脑海中也感受到了颤抖,他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开始痛苦地面对着眼前那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城! “还我……还我……” 一阵诡异的声音渐渐开始再度充斥着王托福的脑海,他艰难地抬起头,黑瞳之中竟出现了血丝。 他浑身痉挛,在他眼中,那向他伸出的手中越来越多,那声音越来越嘈杂。 “啊~” 王托福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当他发出疯狂的呐喊之时,其口中两颗雪白的獠牙同样渐渐显露了出来,似乎隐藏在其灵魂深处的存在终于被彻底释放而出。 h城上空,原本雨后月光沐浴着h城的大地,在这一刻忽然间风云变色,那黑甲男子从空中倒退,先是浑身一震,随后脸上奇怪地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进而变作了一种狂笑。 黑甲男子再度缓缓扬起了头,在他口中同样有两颗獠牙露出! h城的天变了,一场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场景突然出现,那个年轻人从黑夜之中一脚踏出,他脸色苍白,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一丝畏惧的神色。 “你……终于回来了!” 黑甲男子沉声说道,待他话音落下,他面前的那个青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面对着这突然的变化,他依旧能够做到一往无前的执着。 因为他只有一个目标,杀了眼前的这个存在,完成自己的使命,或者说这样,他才可以放下自己的执着! 风云变色的天,h城终于彻彻底底地乱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古今界门(大结局) “啊!” 地宫之中,王托福猛捶打着地面,他脑海中一片混乱,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彻底陷入了一场疯狂。 地宫震动,无数落石从空中砸下,无数鬼魅的笑声伴随着那些远古的嘶吼声响起。 地下城池在崩塌,水银之河开始上涨,那河流的对面,无数被岁月掩藏的骸骨突然从黑夜中爬了起来。 兵俑动了,那些被雕刻在石壁之上的壁画也动了,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受到了刺激。 为什么,来自远古的怨灵全部苏醒! “啊~” 王托福还在颤抖,还在怒吼! “生生死死,这便是轮回……” 迷惘中,王托福再度捕捉到了一道模糊的声音,一只手缓缓按在了他的肩上。 王托福浑身猛地一怔,就这一刻,好似天旋地转,那些刚站起来的骷髅一下子又倒了下去,水银下沉,兵俑归位,连那些壁画也重新沉寂了下来。 四周的所有声音好像都消失不见了,王托福缓缓地抬起头,他的身后依旧是那道身影。 “你是谁?” …… 北郊之上,在一阵狂笑声中,黑甲男子和那个年轻人再一次后退。 这一次那黑甲男子似乎再度感受到了什么,风云变色之后,忽地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整个h城,初露獠牙的所有鬼魅突然之间全部安静了下来,他们的浑身开始颤抖,就连那黑甲男子也是猛地后退! “呼~” 当那消失的风声再度响起的时候,那神秘的年轻人和黑甲男子同时抬头看向了北郊的上空。 只见那里出现了一个漩涡,一个好似要吞噬所有的漩涡。 仔细看,那又好像是一道门,一道不知通向何方的大门。 “这是?” 黑甲男子终于动容了,似乎记忆之中的某一处再度被勾起。 而在黑甲男子对面的年轻人始终冷漠的脸上同样露出了一丝震惊。 这一刻,对于所有人来说,都足以震撼,无数苟且在暗处的存在都在震撼着。 当那空中的旋涡出现的时候,身在地底王陵中的王托福抬起了头,他黑色的瞳孔之中,血丝渐渐消散,他似乎已经透过厚厚的大地,看到了那突然从北郊之上出现的奇景。 待到周围的一切在恢复了平静之后,地宫之中的王托福站起身来,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再次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他无力地抱着自己的头颅开始挣扎,最后,一副永远定格在他脑海之中的画面出现了,一座被血液染成了红色的城池,一道无力垂下的倩影! “啊!” 他已经不再是他,突然爆发的嘶吼声中,王托福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了地宫之中,一步来到了那北郊漩涡面前。 那是一扇门,而他此时王托福的身后,无数嘶吼声由远及近,他们似乎都在准备跟随着他,朝着记忆中的故土而去! 那是界门,一道贯穿古今的界门,只要带走了所有的一切,h城将从此获得安宁! “轮回……” h城北郊上空,那与黑甲男子相战的年轻人怔怔地望着那道界门,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双手始终在操控着一切,我且称之为命运” 喃喃之音响起,在黑甲男子与那神秘的年轻人之间缓缓出现了第三道人影,而他便是最后一个在地宫之内出现在王托福面前的家伙。 当他出现之后,黑甲男子与那年轻人皆是双眼微眯,随后再度恢复了沉思,似乎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一般。 “王兄,终于回来了?” 黑甲男子说道。 “应劫之人,不入劫去,何以劫出,原来便是这个意思……” 那年轻人同样开口。 “我曾六次踏入轮回,亦不能阻止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这一次你们可助我?” 神秘人话音落下,黑甲男子双眼微眯,而那年轻人犹豫了片刻之后再度开口说道:“命运是什么?” “是一种规则,操控一切的规则,即便是你修为大士亦不能打破。” “那你有多大把握?” “不足两成……” 话音落下,三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 直到那神秘人缓缓抬起了头,于是在那双七星之眸以及那双泛着紫意的瞳孔倒映之中,一双黑色的眸子再度出现。 “走吧!” 黑甲男子表现得最是洒脱,而那年轻人最终也同样点了点头。 因为即便得道,终究失去了最好的东西。 界门旋涡即将消失,而三道光影也同样随之远去…… …… “轰!” 一颗巨大的流星拖着长长的火尾从空中远去,将原本快要暗去的天空一下子照得比白天还要白。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起了古松下正在纳凉的老头,他睡眼稀松地看着流星远去的方向,嘴角却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丝好似明悟的笑意……(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