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错拿HE剧本后》 第1页 [穿越重生] 《病美人错拿he剧本后》作者:呕花深处【完结】 文案 谭殊然倒霉催的穿成个病秧子,合约警示,当不上首富就会死。 隔天,京城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妆娘,妆娘还有一手治烂脸的独门绝技,街上一时热闹了起来。 貌丑被拒婚的世家小姐出了千妆阁,未婚夫哭着要挽回…… 被夫君嫌弃人老珠黄的夫人出了千妆阁,夫君忙不迭地道歉求原谅…… 千妆阁的妆娘也愈发明艷动人。 届时,杀神三皇子找上了门。 几大担红木箱子围着她的千妆阁绕了几圈都没有摆下。 谭殊然笑脸迎客:三皇子也来做护肤? 黎景舟脸黑:本殿是来娶你的。 谭殊然:??? 无心恋爱只想赚钱的戏精x禁慾多金,一心想要拿下妆娘的恋爱脑 ………………………… 黎景舟是be美学《夺嫡》中的帅男二,谭殊然简直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一朝,她手握he剧本,势必要拯救帅儿子惨死的命运,抱紧帅儿子的金大腿搞事业! 可搞着搞着,帅儿子对她不一样了。 红罗帐外,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无限放大。 谭殊然捂着砰砰直跳的心,逐渐唿吸困难:「黎景舟你等等,我好像是心脏病犯了……」 帅儿子轻笑:「是对孤心动了。」 ………………………… 谭殊然养了多年的弟弟凭空消失了,这一丢就是三年。 大燕君后大婚那日,北齐新帝带兵临城:「姐姐若是嫁给他,我便毁了大燕,将姐姐囚入后宫。」 眼前杀伐果断的少年正是她丢失的花瓶弟弟。 一边是禁慾自我攻略的高岭之花,一边是邪魅偏执会撒娇的弟弟。 谭殊然痛心疾首:小崽子,我把你当弟弟,你居然想娶我!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系统 穿书 市井生活he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景舟,谭殊然 ┃ 配角:隔壁预收求收藏! ┃ 其它:《你不是反派吗》文正在更新~ 一句话简介:可是不赚钱就会死哇 立意:有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 第1章 穿书了 京都城内阴雨连绵,细细密密的雨水顺着几处破败的屋檐滴落在地,泥坑里溅起一片水花。 一群百姓远远地围着,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人群中有几个老僕妇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幸亏公子同这短命鬼退了婚。」 「可不是,真是晦气……」老妇远远地朝着当铺门口的女尸啐了一口。 谭家多病的孤女死了激不起京城的半点水花,却因身败名裂该受人指点。 伴着几声闷雷,嘈杂的步履声和百姓们惊慌的声音传来。 「动了动了!」不知谁家的小丫鬟惊慌的喊。 小厮也吓得白了脸:「会不会是诈尸啊……」 谭殊然心口一阵绞痛,她缓缓坐起来。 要命了,应品牌商的要求,她连夜直播带货,美妆博主可真是不好干。 谭殊然一睁开眼,就见一群粗布短衣的百姓无不惊恐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妖怪一般。 远处几个老僕妇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恐惧,显然是对于她抱着极大的恶意。 面对眼前古里古气的一群人,谭殊然大脑突然宕机,扯了扯嘴角,强笑道:「诸位……」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带头尖叫一声,乌泱泱一大群人瞬间跑没了影儿,徒留她一个人感受着京城淅淅沥沥的细雨。 谭殊然撑起身来,忍着身子的不适,钻进一个离她最近的铺子躲雨。 铺子古色古香,鼻尖充斥着古朴的味道,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原木,繁体字题着四个大字:谭家当铺。 谭殊然消化着眼前的一切信息,勉强接受了自己英年丧命直播间的事实。 墙角缩着的小姑娘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哆嗦嗦的带着哭腔:「姑,姑娘……」 不待她开口询问,大脑中一阵嗡鸣,冷冰冰没有半点感情的机器声传来。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专属美妆系统,全名内调外养改造系统,请问是否选择绑定?」 谭殊然环顾四周,确认这是脑海中的声音。 系统仿佛能窥探她的内心一样,回答道;「宿主放心,我在与您的神识交流,美妆系统是赚钱系统,涉及多个领域,能保您身处古代也能大富大贵。」 眼前出现了一片虚拟光幕,一本本食疗古书,护肤品,大牌化妆品,一应俱全。 谭殊然难免心思一动,在古代发展这种美妆行业,兴许还能大赚一笔。 她承认有些心动了,当然是为了做推动古代时尚发展的鼻祖了,至于大富大贵…… 谭殊然轻咳一声,敛起了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笑意,一脸正色地暗道,钱财乃身外之物。 系统不等她犹豫,幽幽地道:「宿主的躯壳早已病入膏肓,绑定系统尚有活命的机会,系统会不定时刷京城富豪榜,待宿主成为京城首富,届时系统会帮您痊癒。」 「绑!」谭殊然生怕它反悔,忙连声答应。 这具身子确实有些不对劲,刚醒来时她就感觉到了,病入膏肓在古代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执着于首富,眼下是没有别的办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叮——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美妆系统,获得新手礼包一份。」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美妆图鑑。」 伴随着眼前光幕和各色的彩带落地,谭殊然的袖口微微一沉,脑海中自动收入一本基础食疗书。 翻了翻袖子里的大礼包,谭殊然微微瞪眼,识海里那么多的大牌,新手用具只有一瓶酒精,几块疤痕贴和一支酸性祛痘膏。 谭殊然一脸懵,不是说好的美妆系统吗? 靠这两样东西叫她逆袭首富,简直是天方夜谭。 系统冰冷的声音里似乎是掺杂了些委屈:「宿主现在一个欢乐豆都没有……」 幽怨的嘆了口气,谭殊然再一次注意到那个吓傻的小姑娘,便想打探一些这个朝代的相关事宜,看看这门生意怎么发展的好,俯身朝着她拱了拱手。 那姑娘见她行礼,忙不迭地朝她跪下磕头,吓了她一大跳:「姑娘是青禾的东家,青禾怎可受东家礼!」 万恶的封建社会。 原主留给她的记忆少得可怜,一切东西还得她自己慢慢弄摸索。 「我是怎么晕倒的?」谭殊然秀眉微微地蹩着。 青禾一噎,还是颤声道:「姑娘来京都继承老东家的产业,昨日刚到京城,今日突然就,就晕倒了。」 照这么说来,这家店铺就是她的了? 有产业继承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这灰扑扑的,怎么看也不像有钱样,反倒像欠了一屁股债的。 正是思量,心口处又是一阵绞痛,持续时间比她刚醒时还要长。 谭殊然面色苍白,差点没挺住就要倒下。 她不过是个极度缺钱的大学生兼小博主,每天赚点零花钱,命运偏偏要这么捉弄她,果然,苦命人就连穿越都是苦命的。 「姑娘与其在这愁眉苦脸,到不如赚些银子,实在没本事,左不过去春风阁卖身,说起来起码也算一条活路。」身后的楼梯上走下一个老妇。 哪里来的老太太,怎么老太太们都对她抱有恶意。 谭殊然轻笑一声,回怼道:「我倒是不知,这谭家当铺何时由你做主了?」 原主的爹身亡,眼下就当铺她一个有实权能做主的,还轮不到一个陌生老太太对她恶语相向。 「姑娘莫气,老妇也不过是为姑娘操心,说的话不中听了。」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谭殊然打断道:「既然知道不中听就不要说了,谭家当铺换了新主子,从前那批旧人看不惯我,自己走便是。」 老妇见她伶牙俐齿,句句不让,也不再对她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又转身去擦桌台。 女子被退了婚,在古代来说就是名节败坏,她虽说是没有招谁惹谁,这帮腐朽的老太太可没打算放过她。 原主本就是个早产儿,从小患有心疾,便一直在庄子里养着,母亲曾是个游医,在庄子的时候偶尔教一教她医术,不过好景不长,在她未及笄时母亲便去世了。 父亲常年在京城打理着当铺的生意,自母亲去世后,她的心绞痛越发的严重,钱全都拿去给她治了病。 古代医疗条件有限,得了心脏病就等于被判了死刑,谭爹的钱无法让她被根治,也只是续命而已。 对着模煳的铜镜,她抹了把脸上的污水,镜中映出姣好的面容,齿白唇红,秀眉微蹩,一看就让人心生怜爱, 谭殊然寻思着去换件衣裳,否则就这幅身子,待会稍稍吹一阵风,没准就染上风寒丧命了。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门外又热闹了起来。 「既然谭家妖女醒了,那便还一还你父亲欠我的银子吧。」店外是一个满脸痤疮的男子在叫嚣。 谭殊然挑了挑眉,看向身旁的青禾。 青禾苦着脸解释道:「这当铺本是老东家的,姑娘近年来频繁发病,谭老便把铺子抵给了林公子。」 林公子相貌平平,满脸的痤疮却红的骇人,致使他不论去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见谭家被退婚的小娇娘走了出来,林公子邪气地扫视着她:「长的是不错,反正你也交不上银子,本公子这就把你卖进春风阁,细皮嫩肉的定能大赚一笔。」 她说怎么当铺里那老妇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早早给自己找好下家了,台词都是一般无二。 谭殊然眼前出现一道光幕,显示出了林公子脸上的多重病症,痤疮,螨虫,系统提示声不断响起。 「重度污染,重度污染!」 身旁的两个壮汉就要上前来捆她,谭殊然慵懒清脆的声音响起:「若是我能医治公子脸上的痤疮,公子可否宽限我几日?」 林公子好笑地看着她,他这脸上的丑东西困扰他近十年了,岂是京城的妙医神手都束手无策,她一个柔柔弱弱,风吹即倒的孤女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见痤疮公子不信,身旁两个彪形大汉也要对她动手,谭殊然咬了咬牙:「要是治得好,公子宽限我几日,要是治不好,我给公子双倍银钱,如何?」 药是系统的药,谭殊然不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眼下只能先使出缓兵之计,银子的事稍后再作打算。 林公子并没有对一个孤女抱有期待,他笃定这张脸是治不好的,不过能有双倍银子拿,他还是笑着同意了谭殊然的建议。 谁会嫌银子多呢,林公子示意两个壮汉回来,对着谭殊然点了点头:「就按谭姑娘说的办,谭姑娘可想好了,双倍银子可是二百两银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谭殊然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仍带着微笑:「林公子这个月瞧好便是。」 多年痤疮起码得按一个月为一疗程,不管如何,缓刑一个月,她还有迴旋的余地。 痤疮公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店,指派着青禾给他打水净脸。 谭殊然薄薄的给他敷上一层药膏,微凉的药膏上脸有些刺痛,林公子拧着眉头威胁道:「你要是想趁机害小爷,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他的威胁,谭殊然没有多大反应,神色淡淡地收手道:「公子莫怕,我一个小女子还能怎么你不成,往后每日来我这里涂一次,另用牛奶炖煮红枣鸡子食用,一个月见效。」 食疗法还是对着脑海中的食谱念的,见她一本正经的开了方子,林公子似乎信了几分。 系统传来愉快的背景音乐:「恭喜宿主完成新人试验关,使用新人礼包,获得五十欢乐豆和基础化妆品一套,颜值加1分。」 谭殊然挑了挑眉,待看清所谓全套化妆品后,一张小脸青了青。 她从没见过这么抠搜的系统,专柜里的大牌捨不得拿出来给她,拿这些东西煳弄她。 「系统提示:如果宿主在三天之内收集不到一千欢乐豆,颜值将会减20。」 谭殊然瞬间暴躁:「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为系统卖命挣钱就会病死,会变丑,士可杀,不可辱! 大学还没顺利毕业,猝死在直播带货的谭殊然正式在古代当起了社畜。 谭殊然戚戚然地捂嘴,好不可怜地对着系统哭诉:「你难道没有听见他威胁我,要是真的没赚够二百两被卖进青楼,我就一头撞死了好了……」 系统永远是寄生状态,宿主要是死了,系统也是绝不能独活的。 系统有些犹豫,机械声有些迟缓:「那宿主打算怎么办,系统拿不出二百两白银。」 谭殊然收回了噙着的泪,清了清嗓子:「若是你能匀给我六十两银子,咱们还有的商量。」 送走了对祛痘膏将信将疑的林公子,谭殊然打算去街上转转,顺便用框来的六十两银子定做台妆镜。 南街没有京城正街繁华,杂铺颇多,不似正街以小食和衣料为主,偶尔路过几辆马车,便是哪家小姐游玩经过此地。 谭殊然正是闲逛,打量着周围,就见一群老妇窃窃私语,不知在扯谁家的老婆舌。 「听说她处处勾.引,可不就退婚了。」 「怎么勾引的,老姐姐给我们讲讲……」 第2章 玉面桃花妆 谭殊然方才就怀疑这帮老太说的是她。 几个老大娘像是没打算避着她,本来还以为这名声败坏的小女娘会不好意思,谁承想,她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凑上前来笑嘻嘻的问:「勾引谁了啊?」 面对突然放大的脸,吓得几个老太慌忙闭住了嘴:「妖,妖女……」 「几位婆婆如此说可真是污衊我,我就算是去官府告你们也是使得的。」谭殊然说着就要朝外走。 几个老太太不过是闲暇说两句闲话,一说要把她们告到官府,瞬间吓破了胆,咬死不承认:「小女娘定是听错了。」 「是了是了。」 谭殊然本也没打算跟她们多有争执,都是街里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有闹僵的必要。 她抬脚进了木工店。 古代的木工店跟她想的大相迳庭。 铺子里充斥着刨木屑的声音,一股木制品独特的味道萦绕周围,久久不散。 铺里的大小学徒都光着膀子,雕工的,锯木的,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一只小狸花猫没有被这震天响的声音吵醒,还蜷缩在桌角的一堆木屑里酣睡着。 老者见她进来,也没有起身,仍卖力地刨着手中的榆木疙瘩,只问她:「姑娘要定制什么东西啊?」 「我想让老伯帮我做个柜檯和妆檯。」谭殊然把柜檯桌子的示意图放到他的面前。 老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随便看了几眼图纸道:「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差事,姑娘的银钱带足了吗?」 谭殊然暗地里捻了捻手指,好说歹说跟系统借了些银子,先定做一个柜檯加一台妆檯还是绰绰有余。 「老伯若是加加紧做出来,我这就付您定金,待货到齐后把剩余的付给您。」谭殊然商议道。 有学徒朝她看来,许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付款的方式。 老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老朽照着半个月给你赶出来,到时候你来取便是。」 在这些妆檯柜子上,谭殊然加了传统的雕花,都是手工活,能许诺她半个月出货,那必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谭殊然应声付下定金,接下来就只有静待收货了。 街上格外吵闹,谭殊然出来就看见几个妇人三五成群,不知道又在议论什么。 「可怜这位小姐了,妆娘都无能为力。」大姐声情并茂地讲着。 妆娘? 谭殊然来了兴致,问那妇人道:「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妇人被称做姐姐,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也不吝啬于跟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讲两句:「是沈国公家的嫡长女……」 听了一会,谭殊然就搞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堂堂国公嫡女,后日就要嫁给二皇子,成为人人羡慕的皇子妃了,分明是大喜的日子,可今日偏偏生了事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方才沈国公家庶女买了糖葫芦,回府本是要跟长姐分享,结果一个不小心跌跤了,糖葫芦被摔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划伤了她的脸。 太医给瞧过了,说是慢慢养着就不会留疤,可后日就大婚了,谁家新郎愿意娶一个带着血痂的新娘。 就说是二皇子对她有情有义,不介怀此事,沈小姐心中也是难受的。 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却不能给心上人留下一个最美的样子,想来是难过极了。 沈国公为此叫来了全京城最好的妆娘,可妆娘们对于那道血痕也是无能为力,沈小姐泣涕涟涟要哭肿了眼,眼下沈国公府是一团乱麻。 谭殊然意识钻进了系统里,在美妆展柜挑挑拣拣,最终选中了一个相对便宜的遮瑕膏。 「支付成功!」 荧幕前出现了萤光绿的字迹,待看清余额后,谭殊然脸也跟着绿了。 狗逼系统,这玩意儿竟然不是明码标价! 她辛辛苦苦靠双手赚来的五十欢乐豆,就这么清零了。 谭殊然忍痛收起了化妆品,咬了咬牙,也罢,这钱她慢慢再赚回来。 沈国公府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界,谭殊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探到了路。 正红朱漆的大门上挂着几排铜钉,顶上悬着黑金木匾额,上面赫然题着四个大字:沈国公府。 真是好气派,谭殊然暗暗感嘆,等她有钱了,也一定要整个这么大气,奢华的宅子。 门两边有侍卫把守着,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也依旧是目不斜视。 「烦请大哥帮我通报一声,我是南街的谭妆娘。」谭殊然白皙的小脸上挂着笑,一脸的纯良无害。 见她年纪尚小,侍卫斜了她一眼:「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蒋妆娘都束手无策,莫要平白给国公府添乱。」 谭殊然要是没把握就不会跑这一趟了,她磨了磨牙,又笑道:「大哥还是先通报一声,万一我能行呢,难不成大哥要替沈国公府做主了?」 侍卫掂量了一番,看了她一眼,随即回府禀报去了。 没一会,侍卫就疾步走了出来:「谭姑娘,夫人有请。」 一进府就瞧见院中假山旁的郁郁葱葱,一股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于石缝之下,池内香莲也带着几滴露珠,可谓是娇艷欲滴。 绕过假山小塘进到正厅,上首间端坐着一位保养得当的夫人,正是满面愁云,见她进来眼神微微发亮,带着一丝期盼。 她的目光越过谭殊然,左看右看也不见身后来人,国公夫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谭殊然的脸上:「你是谭妆娘?」 「南街谭妆娘见过夫人。」谭殊然施施然地行了一礼。 国公夫人脸上有一丝犹豫的神情,她看着年纪比姎儿还要小些,属实是不让人信得过。 谭殊然看出了她眼中的不信任,一语道破她的处境:「国公夫人难道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红妆楼的京城最大的妆娘铺子了,现如今蒋妆娘都说没法子的事,国公夫人还真不知该找谁了。 「我知国公夫人见我小不信我,不妨让我试一试,我这一手可是京城独一份儿的。」谭殊然继续道。 国公夫人脸上重新挂起了笑:「谭妆娘哪里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姎儿。」 有了太医和蒋妆娘的话在前,国公夫人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沈小姐身为嫡女,住的大院极其奢靡风雅,谭殊然跟着夫人迈进闺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 屏风后的人还在啜泣,听得谭殊然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姎儿,母亲带谭妆娘进来了。」国公夫人忧心的擦拭了一把湿润的眼角。 女儿哭成这样,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 沈小姐吸了吸鼻子:「母亲,算了吧,没用的……」 谭殊然柔声道:「沈小姐不如给我瞧瞧,兴许我能遮得住呢?」 她语气温和软绵,颇有些镇定人心的意味,屏风后那人不再吭声,许久,缓步走了出来。 是个人难得的美人儿。 唯一可惜的就是脸上那道血痕了,如今已结了痂,幸而只是薄薄一层,估计两天就会脱落了。 见她不说话,沈小姐暗自伤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遮不住就算了……」 「沈小姐放心,我应该是有把握。」谭殊然瞧着她轻快一笑。 她选的是遮瑕力极强的粉霜,外加上有遮瑕膏的助力,区区血痂不在话下。 看她如此有把握,母女俩也像吃了定心丸。 被丫鬟带去净完脸,沈魅姎坐在化妆镜前,任由谭殊然摆布。 沈媚姎人如其名,气质又是大家族养出来的端庄,唯独眼睛肿的像个桃,与周身气质完全不符。 这边先拿冰毛巾敷眼消肿,谭殊然研究起了风格。 沈媚姎偏熟女风,化的太幼态反而违和,不如在冷艷御姐风上稍作修改,减少凌厉之气,会更适合她。 到底是大家闺秀,肤如凝脂,让谭殊然省了不少事,薄薄的涂上一层隔离后,她就开始着重遮那道血痂。 国公夫人寸步不离,起初她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见着谭殊然什么紫色黄色统统堆在女儿脸上,那道血痂竟然真的淡化了。 待整个底妆完成,国公夫人激动的看着谭殊然。 谭殊然没有停手,她有自己的打算,她想成为后日皇子妃的妆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沈媚姎的鼻子小巧挺拔,可正面看便没有那么明显,上过修容后,鼻樑瞬间拔地而起。 眼妆部分谭殊然用低饱和藕粉色代替了大地色,起到消肿的作用,大婚当日还是偏粉一点更衬喜服。 沈媚姎全程不敢睁眼,对于脸上这道血痕,她更多的是不接受,谭殊然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真是美若天仙,沈小姐不妨睁眼看看。」谭殊然示意沈媚姎身旁的贴身丫鬟上来给她盘髮髻。 沈媚姎带着期待睁开了眼。 镜中的女子面容姣好,皮肤光洁无暇,眼波流转尽是风情。 沈媚姎不可置信的缓缓抬起了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她贴上了脸颊。 谭殊然看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满意极了,她笑道:「沈小姐放心,这妆绝对牢固。」 「这是什么妆?」沈媚姎喃喃地问。 沈媚姎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个清清冷冷的玉面狐狸,这也倒是个好名字。 谭殊然不假思索:「玉面桃花妆。」 国公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这一次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端:「可真是太感谢谭妆娘了,芸桃,去给谭妆娘封银子。」 谭殊然笑着制止了国公夫人:「夫人不必忙了,若是夫人瞧着好,不若后日让我来为小姐化妆可好?」 国公夫人满口答应,直接封了银子,更是让小厮赶着马车把人送回。 谭殊然临行前嘱咐道:「夫人以清水煮琥珀莲子与肉桂圆,辅以桂花给小姐食用,食疗兴许好得快些。」 南街的摊主店主看着这小女娘拖着病体,出了一整天的风头。 入夜。 街上店铺都关了门,南街一片漆黑,微弱的月光照映下,地上婆娑的树影随风摆动。 谭殊然坐在当铺门口,浑身有些发冷,刚转身要朝屋内走去,一把寒凉的刀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第3章 中毒事发 一只咸腥的大手捂住她微微张开的嘴,脖子上的刀越收越紧,一阵痛楚袭来。 谭殊然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大脑飞速运转。 她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会是谁? 或许应该说谁都有可能,不是她恶意揣测邻里街坊,她与这些人都不相识,今日是她太过张扬,有人心中嫉妒也是有的。 男人扼住她的脖子,拎小鸡似的,将她七拐八拐的带进一处暗巷。 他把谭殊然抵到暗巷的小胡同里,压低声音道:「小蹄子,南街是谁的地盘你心里没数吗,胆敢蹦跶到爷的面前……」 要钱的,还是索命的? 谭殊然唿吸不到新鲜空气,眼睛都有些充血,再这么下去她怕是真要交代在这了。 鼻腔里满是难闻的汗臭味,她有些喘不上气,眼前是阵阵发黑,心脏病又要发作了。 嘴被死死的捂住,她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血腥味顿时瀰漫开来。 男人痛唿一声,一把松开了她,她双脚落地,趁机夺命狂奔。 谭殊然心头狂跳:「救命啊,失火了!」 「小贱蹄子,真是不识好歹!」男人三步两步即将追上她,那把明晃晃的刀近在咫尺。 谭殊然一头栽进一个硬邦邦的怀里,一股冷香将她包裹住。 隐约看清来人的装扮,谭殊然眼泪止不住的掉,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来人,她的亲爹啊,好巧不巧的,这不就有救了:「黎景舟救我!」 黎景舟,书中的炮灰男二,在书中为出征平反立下赫赫战功,偏做皇帝的哥哥担心他功高盖主,让他死在了回京的路上。 谭殊然为他流了整整一夜的泪,现在凭着书中对王公贵族衣服的描写认了出来,亲眼看到本尊,百感交集地嚎啕大哭。 涕泪横流,一点不落地蹭在了三皇子的锦袍上。 夜深了,月亮都渐渐敛去了光华,整个南街昏暗一片。 黎景舟紧紧的皱着眉,身后的男人被竹影一脚踢翻在地。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趴伏在地上,手腕被人死死地握住:「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竹影冷声道:「你冲撞了三皇子,该当何罪?」 男人愣了愣,哈哈大笑:「装也不装得像点,冒充三皇子,三皇子会跟你们这般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脆响,男人痛苦的哀嚎起来。 黎景舟推开怀中的小身子,那身子软趴趴的就往后仰了过去,黎景舟眸色一凛,又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巷子里很暗,微弱的月光下隐约能看见俏鼻樱唇,但这般看来,她应该是被吓晕了。 谭殊然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事了。 她微微睁开一条缝,刺眼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谭殊然又装死。 不是现代,睁眼还是当铺的陈设。 青禾嘤嘤啜泣着,哭的她心烦意乱。 她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大脑突然清明了。 她是怎么回来的? 只一瞬,谭殊然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翻了翻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好,她还是个花季少女。 「怎么,你还怕本殿对你做些什么?」黎景舟轻嗤一声。 谭殊然瞬间精神了,黎景舟怎么还在。 她有些心虚,连连摆手:「三皇子误会了,民女心中感激万分。」 许也是觉得她无趣,见她醒了,黎景舟带着竹影离开了当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黎景舟本也是觉得奇怪,他哪里认识这么一个孤女,被直唿名讳后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是亲自把人送了回来,谁知这女子还倒打一耙。 黎景舟瞥了一眼高处的牌匾,径直向皇城走去。 谭殊然捂着心口,还在回想昨晚遇刺一事。 听昨夜那男人话中的意思,想要她命的就是街里的人,南街谁有这么大的权力? 谭殊然大起大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还不等她这口气痛痛快快的吐出来,就听外面有人找上门来。 「巫女,竟然意图暗害沈国公府的嫡小姐,还不快快滚出来。」 谭殊然顿时呛得咳了起来,她要害沈媚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谭殊然是被押送到沈家大小姐的院内的。 院子里两个府兵强行按着她,迫使她跪在地上。 沈国公站在她面前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我沈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陷害我女?」 身旁府兵制止她要抬起的头,谭殊然暗骂,哪有不让人抬头说话的。 谭殊然沉着脸,语气坚定:「还请沈大人明鑑,民女没有理由害令爱。」 国公夫人带着太医走了出来,脸色十分复杂的看着她:「谭妆娘,我女儿是在你走后中毒昏迷不醒的。」 谭殊然眉头紧紧蹙着,沈媚姎莫不是过敏了,可不应该啊,敏感肌不影响使用的。 「夫人,可否让我进去看看?」谭殊然道。 谭殊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测,绝对不会是她的化妆品有问题,她要是没猜错的话,自己这应该是被卷进了一场。 国公夫人也是不相信谭殊然这么一个小女娘会无缘无故的害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的。 国公夫人示意府兵放开她:「你随我来。」 鹅黄纱帐里,沈媚姎昏迷着,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柳叶眉微微地蹩着。 谭殊然上前细细的看,沈媚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唇色惨白,显得异常灰败,如同行将就木之人。 谭殊然打量着她周围的陈设,看起来就是普通闺阁小姐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异常。 谭殊然的目光缓缓移到纱帐,夏秋交替的季节,蚊虫繁多,沈媚姎的床头上只挂了这一个香囊。 她爷爷经营着一间中药铺,儿时她算是闻着中药长大的,虽然不通医理,但个别药材她还是认识的。 伸手摘下那枚精緻的香囊,谭殊然打开了一个口子。 不对,这香囊里的东西都是无害的,驱毒虫大抵是都会用上这些,到底问题出在哪? 谭殊然一阵头疼,她一个会做美甲的妆娘,哪里能担得起福尔摩斯的职位。 可她若是找不出原因,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小姐可有吃过什么?」谭殊然问。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她同我们一桌用膳。」 那就不是饭食的问题,谭殊然一脸凝重。 沈媚姎身边的大丫鬟走到她身边,带过一阵香粉的味道,给床上生机不大的小姐擦着嘴角的药渍:「谭妆娘不用过于自责,夫人并没有怀疑您的妆粉有问题。」 挑拨离间? 谭殊然没头绪得很,听着这小丫鬟极其白莲的发言,一双杏眸暗沉沉地看着她。 要是国公夫人再来怀疑他,她可真没法自证了,沈国公可不像是个听解释的。 这是什么香粉,味道如此浓烈。 谭殊然一把捉住大丫鬟的手:「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大丫鬟脸青了青,一脸怒气地甩开她:「谭妆娘这是作何?」 国公夫人身边的芸桃依言凑近闻了闻,对着国公夫人道:「夫人,是您前不久给小姐的薰香。」 太医本在屏风后面坐着,他这一把年纪了,常年混迹后宫,给各位主子们看病,多少阴招损招也是见过的。 沈小姐这毒中的确实是怪异,他都没能找出缘由来,想来下毒之人心思不同常人。 不仅要做绝,还要栽赃的天衣无缝。 掺和别家的家事总是不大好的,可他是个医痴,一大把年纪了连怎么中的毒都没弄明白,说出去有点自砸招牌。 听见内室的小妆娘提及薰香,崔太医豁然开朗。 贵妃娘娘上次中毒也是因为薰香,他这老骨头竟然忘了。 「夫人,老夫想进去验一验那香粉。」崔太医话语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母亲不会去害亲生女儿,国公夫人现在迫切的想要找出真相,也不再顾忌什么闲话。 国公夫人一脸愁云:「崔大人进来验就是了。」 谭殊然观察着大丫鬟脸上的神情,见她仍旧是镇定自若,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崔太医拿香匙挖了一点香粉,轻轻地嗅了嗅。 是镇定安神的薰香。 谭殊然把手中的香囊递给崔太医:「大人,您再看看这有何不妥。」 太医拆开荷包,查看着里面的每一种草药:「怪哉怪哉!」 谭殊然收回手,崔太医忽地皱起了眉:「实在是不该如此,夫人府中可曾出现过麝香?」 麝香这东西,喜欢剧的她早就耳熟能详,对女子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她一个小小孤女,哪里用得起名贵的麝香? 国公夫人脸色也不大好了,此人心思可真是歹毒,竟然对姎儿这么小的姑娘用麝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崔太医又上前为沈媚姎诊了诊脉,沉吟片刻道:「沈小姐这毒,极有可能是麝香与驱虫的马钱子引起,且是长年累积。」 谭殊然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长年累月的使用麝香,还能不被亲友发现,那必然是极小分量的,定然也是用的隐蔽。 哪里还能藏。 焚烧麝香味道太明显,香料不是轻易就能改过的,或许这东西就在随身物品里放着。 「夫人,劳烦您亲自翻一翻沈小姐随身的东西,我怀疑麝香就在其中。」谭殊然正色道。 面前小女娘的脸上一脸坚定,事关女儿的性命,国公夫人不敢怠慢,不由自主的就听从了她的话:「好。」 床上的女孩跟原身年纪相差无几,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何故要遭受这样的事。 谭殊然同情地看着她,顺着她伸出来的白皙手腕看去,手上的银铃镯子,还有…… 她突然眸色一变。 第4章 被退婚的世家小姐 谭殊然伸手覆上了床沿下的一道痕迹,那道痕迹不甚明显,几乎可以说是严丝合缝。 这暗格做的隐蔽,还是只有女性的长指甲才能扒开。 谭殊然有些费劲的拉开暗格,果不其然,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圆润乌黑的药丸。 崔太医捏起药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笃定的看着国公夫人:「这便是那麝香了。」 而且看起来年头也不短了。 麝香这东西,放的时间越久药效越强。 大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对着国公夫人磕头认错:「夫人恕罪,奴婢不知小姐房中何时出现的这等东西。」 国公夫人脸色阴沉:「崔大人,那小女中毒一事也跟麝香有关?」 崔太医捻了捻鬍子:「正是,沈小姐长年累月用着麝香,再配合驱虫草药里的马钱子,致使药效加倍,出现了中毒症状啊。」 真是够歹毒的。 国公夫人看着地上不住磕头的大丫鬟,眸色愈发凌厉:「素环,你自幼跟小姐一起长大,内宅贴身也一直有你侍候着,如何会出这种事?」 素环一个劲儿的求饶,谭殊然知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揪不出来背后之人,她相当皇子妃妆娘一事怕是也得泡汤。 「夫人不觉暗格蹊跷?」谭殊然指了指毫不起眼的小抽屉。 「这床还是五年前派木工打造换的,跟徐姨娘那张一起抬进来的……」国公夫人像是想起什么,「芸桃,传徐姨娘。」 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亲眼见证大宅院里不见血要人命的斗争,谭殊然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谭殊然扫过地上的血迹,素环伏在地上呜呜的哭着。 「既然你不愿说出实情,这种叛变的奴才我们国公府是万万要不得的,待会叫人发卖出去就是。」国公夫人果断下了决定。 在国公府这等高门大院里当丫鬟,可远远比自己谋生强上许多,素环自小在这里长大,出去谋生怕是不易。 素环抖着身子哭求道:「夫人开恩,夫人开恩吶。」 谭殊然蹲在素环面前,眸色潋滟的看着她:「我是外人,本是不该插嘴的,可是今日我平白被卷了进来,倒是不得不说上一句了,我是没有见过哪家丫鬟害了自家小姐,转头去求人家母亲原谅的,素环姑娘说是也不是。」 国公夫人有些愧疚的对谭殊然道:「实在是对不住谭妆娘……」 家里出现这种腌臜事还要将外人卷进来,若不是谭殊然聪明,早也丢了性命。 人牙婆子听说是国公府的买卖,腿脚也利索得赶来。 素环见夫人是真要发卖她,这下才慌了神:「夫人,我说,是徐姨娘……」 徐姨娘是个美艷的女人,不同于国公夫人的端庄,她周身的媚气遮掩不住。 「姐姐叫我有何事?」礼数方面徐姨娘让人挑不出错,要不是素环亲口指认,谭殊然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娇弱的女人会有这么歹毒的心思。 国公夫人不理会她,徐姨娘的笑僵在了脸上。 看到素环她算是明白了一切,可谭殊然不想在看下去了,大宅院的勾心斗角无趣得很。 她甫一起身,国公夫人唤芸桃:「谭妆娘跟着辛苦半天,枉我们误会人家,快去好生送送。」 「夫人不必了,我自行回去就好。」谭殊然回绝道。 昨日国公府的马车听到南街口,夜里就惹来了祸事,她现在还没有自保的能力,万事还需得小心谨慎,不能大张旗鼓。 青禾是看着东家被压走的,昨夜东家先是受惊发病,今日就又被府兵裹挟了去。 她期期艾艾地哭了一上午,待到眼前出现了一道阴影,她都以为自己是哭瞎了眼。 「姑娘?」青禾抬了抬险些睁不开的眼。 谭殊然疲惫的瘫坐在榻上,看见她这副模样知觉傻的可爱。 「傻姑娘,我没事,快别哭了,」谭殊然从怀里掏出一块酥糖,「快吃个糖。」 她现在还没有能力给唯一的员工发奖金,先给颗糖甜甜嘴也是好的。 「姑娘拿我当小孩儿了……」青禾皱了皱小鼻子,还是接下了那颗糖。 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可不就是个小孩。 青禾腮帮子鼓鼓,含煳不清地道:「姑娘走后陈家小姐来过,她想姑娘给她化一个不同于他人的妆,说是下午便要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下午,不过一会的事。 玉面桃花妆只是她这里最基本的款式,京城的小姐夫人们爱美,若是人人都一样才显得无趣。 谭殊然心下有了主意,神识进了系统,在美妆专柜前选着。 或许她可以大胆尝试别的风格,而不是仅仅拘于素面妆。 现在还颇受局限性,倒是不如正规美妆店,让顾客看着一目了然。 眼下她一穷二白,还是得抓紧时间多做几个款式,等有了名气,请几个武功高强的护着她,她就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了。 身为美妆店老闆,她还是先给自己化个美美的妆好让顾客参考,人手不够也没关系,她跟青禾来凑。 她这新式美妆又是京城独一份,创新全在她,不愁起不来。 谭殊然拿清水净了把脸,开始熟练地给自己铺底妆。 化妆什么的,没人比她更熟练了,想当初为了直播带货,她一天换五次妆容风格也是有的,为了赶上直播,手速那叫一个快。 青禾好奇地从一旁看着,她昨日可就听说了,姑娘上门给沈家嫡女遮疤痕,那疤痕红妆楼都束手无策,姑娘一上手就给遮好了,真真儿是厉害。 感觉到青禾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谭殊然不由得笑出了声:「青禾,你可得好好学着姑娘我的手法,没准等哪一天我们千妆阁大火,你就是副东家了。」 青禾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可只盼姑娘大火,多给青禾开点工钱。」 说罢,青禾有神秘地凑了过来,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憧憬:「姑娘都起好名字了,看来是早有打算,等我们有名气了能不能给宫里的贵人画啊?」 谭殊然笑笑,想法是好的,可她哪有接触这些人的途径,花香蝶自来,还是先在京城慢慢发展着稳妥些。 「会的,青禾可要好好学。」谭殊然点了点她的脑门。 简易的化妆刷被她玩出了花,不一会便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娇弱美女。 这副皮囊本就有些绿茶的天赋在身上,谭殊然相信只要自己合理利用,生意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青禾惊嘆道:「姑娘,你的手怎么这么巧,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谭殊然本就貌美,加上妆容衬托她的长处,可谓是锦上添花,哪家公子能拒绝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这幅皮囊总有不错的市场。 自知技术不错,再听青禾这丫头一顿彩虹屁吹捧,谭殊然不由得飘飘然。 「谭妆娘。」 不等她得意多久,门口响起了一女子的声音,谭殊然转身就见衣着华丽的女子一脸忧伤。 「姑娘是来化妆的?」谭殊然忙起身相迎。 女子笑得极为勉强:「谭妆娘可有新样式,红妆楼的娘子们实在是拿我没了主意,我便来谭妆娘这里碰碰运气。」 谭殊然皱了皱眉,世家小姐们向来注重容貌,可哪里有这般损自己的。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既然姑娘信得过我,我来试试罢。」谭殊然示意她坐在木凳上。 陈小姐是典型的高级脸,这群迂腐的古代男哪里欣赏得来,不论如何,谭殊然还是要徵求一下陈小姐本人的意见:「陈小姐想要怎样呢,我可以把你化成任何你想要的漂亮模样,可那样就不是独一无二的陈小姐了。」 陈小姐有些怔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谭妆娘,我不想同她们长得一样,我只是想变漂亮。」 谭殊然看着她的眼睛,陈书妍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逐渐归于平静,就听见她说:「陈小姐,漂亮没有定义,你又何必被他人的言论所束缚,我们女子不必改变自己来迎合大众的喜好,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是独一无二的?」陈书妍眼角还挂着泪,抽噎地道。 京城都道,陈家小姐陈书妍最是貌丑,前不久也被退了婚,便是以她貌丑为由,简直是荒唐。 「我会给你画最适合你的妆容。」谭殊然拿帕子给她擦干泪痕,给她消肿。 谭家当铺不大,外面路过的人也能隐隐看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邻里街坊想来也是好奇得紧,前些天被蒋家一群僕妇指着鼻子骂的谭家孤女,如今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谭家孤女体弱多病,早年跟蒋家公子订了婚,蒋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是有着不少家财,许也是看不上谭家孤女这般小家子气的,便匆匆与她退了婚。 门外一群人围着,陈书妍脸色微微发白。 这群人聚众围在此处就是来看笑话的。 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在门口看了许久。 她不屑的看了几眼,高调地朝着屋内道:「这谭家当铺向来不正经,这般挂羊头卖狗肉的,也不知道这些被退婚的女子也能这般风光。」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妇人幽幽开口:「与那么多男子传出流言,丢尽了我们蒋家的脸,竟还出来招摇。」 第5章 她把人给治死了 这人她可是眼熟得很,这不就是险些成为原主恶婆婆的那位吗。 前不久原主在蒋家大宅被退婚还歷歷在目。 恶婆母伪善的嘴脸,未婚夫郎的冷淡,蒋家人让她受尽了屈辱,便是原主仅留存记忆的部分里,多数也是这几张面孔,可见原主被逼死是多有不甘。 谭殊然瞭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略过她朝着门外道:「谁家的狗开始狗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堂堂大宅院里当家的主母夫人,竟在大街被人辱骂,说出去还不知会被如何耻笑。 蒋家夫人脸色一青,叉着腰怒喝:「你竟敢骂我,果真是有娘生没娘养,我蒋家断不会要你这种少教的女子。」 谭家当铺围着一群看热闹的,陈书妍一阵不自在,微微低下了头。 谭殊然安顿好陈书妍,朝着门口走去,她歪歪斜斜的倚着门,轻笑道:「真是狗进茅厕一顿造,我与你有什么亲什么故,只许你骂我,不许我还嘴了?」 「小蹄子,你可掂量好了,说起来我到底还是长辈。」蒋夫人仰着下巴。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脸,竟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种话。 大燕崇尚孝道,孝大于天,谭殊然若是在这方面落了人口舌,刑罚才是免不了了。 谭殊然见当铺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双手覆上了心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让围观的人默默为她捏了把汗:「退婚折辱我的前夫郎家母亲,大伙说算是哪门子的长辈?」 谭殊然越说眼睛越红,长睫上挂着一滴泪,要落不落的,惹人心疼:「我不过一介身患重病的孤女,夫人趁着我爹身亡与我退婚,我哪里说过一个字,眼下又来我店门口来嘲讽,真是好没道理了。」 娇弱美人捂着心口泣涕涟涟,轻轻抽噎着。 人群中卖绣品的老媪啧啧嘆气:「是啊,何故为难人一介孤女,这事本就是蒋家不对。」 有人跟着附和:「谭小女娘这般不易,夫人莫要为难人了。」 有了出言带头的人,人群里嗡嗡的,多数都是在指责蒋夫人。 见不少摊主都贊成,蒋母冷笑道:「这话说的恐怕不妥,前些天你们大伙也没少跟着我骂,如今就变了风向。」 谭殊然挑了挑眉,舆论逼死原主的这帮墙头草也缩了缩身子,噤了声。 摊主们都是有目共睹,那谭家女娘被退脚步虚浮地出了蒋家大宅,刚挪到当铺门口就昏死了过去,还是蒋家几个大胆的老僕妇紧着上前,对着姑娘的尸身边骂边啐口水。 京城不乏爱看热闹的人,可一群人里却没人站出来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娘说话,都是窃窃私语的编排诽谤。 谭殊然噁心极了他们这番做派,人心不过如此。 「蒋夫人说的有理,我们这些被退婚的女子,就理应被唾弃。」陈书妍缓缓走了出来,她本就看着冷厉,这番沉下脸尽显威压。 陈家是世家,蒋家相比起来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蒋夫人没成想陈家小姐会为一个孤女说话,她方才确实是连带着陈家小姐一同骂了进去,听她挑起此事,蒋夫人脸色变了变。 她眼神飘忽地陪笑道:「陈小姐误会了……」 南街尾,一袭白衣华服的男子远远看着,深色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谁见都要道一声公子如谪仙。 杀人的谪仙。 黎景舟正欲入宫面圣,刚好瞧见这一幕,他凤眸微眯,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竹影知道,他最是讨厌热闹,这帮百姓又聚在一起生事,不疏散开恐惹怒了殿下。 不等竹影主动开口,黎景舟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谭家当铺那女子可真是能生事得很。」 「属下明白。」竹影点头。 一身暗沉的粗麻布衣极其不合身,紧紧地束着她娇小的身子,白皙的手腕十分惹眼。 谭殊然捂着心口,泪珠顺着脸颊流进衣领深处:「蒋家与我订婚,只是碍于我爹当年舍了银子,助蒋家渡过难关,可谁承想,蒋家却是那忘恩负义之辈,与我退了婚还要落井下石。」 谭殊然早已讲得口干舌燥,她全程哭哭啼啼,从盘古开天闢地讲到新中国正式成立,眼前的百姓们听完她的遭遇还不住地流鼻涕。 几个围观的年男子也偷偷地抹了把泪,不禁感嘆,这么一个美娇娘,偏偏是命运悽惨,为此受尽了委屈。 谭殊然丝毫没打算给蒋夫人还嘴的机会,话说的又是句句属实,几个邻里街坊也是亲眼见了此事,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时间百口难辩。 外环的人推推搡搡地嚷了几声,谭殊然抬眼就见一个冷面公子沉着眸子看着她,那公子腰间佩刀,像是个贵气十足的练家子。 再如何会装能演,说到底她也是个现代资深颜狗,谭殊然捂着心口的手不禁微微用力。 娘哎,霸道将军爱上我。 竹影见她盯着自己迟迟挪不开眼,心中冷然,这般轻浮的女子他可是少见。 连看都不再看她,竹影沉声道:「南街若是再不能安分些,我看还是将聚众之人惩戒一番,以儆效尤的好。」 南街摊主大都认识竹影,这活阎王向来都是如此,上来就打打杀杀,身后又是三殿下这般深处云端的人物,摊主们都乐意卖他个好。 竹影发话,聚众的摊主们也熘回了自己的摊位,蒋夫人还是一个劲儿的给陈书妍陪着不是。 没办法,陈家挥挥手就能让他们家的生意干不下去,要是真到那一步,当家的会打死她。 谭殊然没有分得竹影的半个眼神,不满地啧啧两声,撇下门口的老刁妇跟着大主顾回店内做造型。 摊主们还沉浸在柔弱孤女被逼着退婚的戏码中,蒋夫人在路上走着都能察觉到身后有人指指点点,她涨红着脸疾步回了宅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进屋看见儿子遛鸟侍花,她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大腿:「啊呀,还在这逗弄那几只鸟,你娘都要被那个小贱蹄子欺辱死了!」 鸟笼前清瘦的男子身形晃了晃,从石桌上拿起一把瓷勺。 他给笼中的鸟添了一勺米,不慌不忙地道:「母亲,我倒是瞧着她是个不错的,不如纳进来做个妾吧。」 蒋夫人恼怒地上前戳他的额头:「你就喜欢那个花瓶,想她进门给你做妾也不成,除非等我死了。」 蒋公子眼眸微闪,没再应声。 应着陈书妍的要求,谭殊然将双眼自然放大,结合现代模特妆容使整张脸更为生动。 陈书妍对着模煳的铜镜端详着自己。 与之前不一样了,却又不是判若两人,正是所说的独一无二。 陈书妍眼眶一湿,谭殊然手忙脚乱地给她递帕子,头疼地道:「再哭妆可就花了。」 陈书妍紧紧抓着她的手,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我是高兴的,我从来没有这般高兴过。」 谭殊然失笑,唤青禾给她盘髮髻。 古代的髮髻多华丽繁琐,品牌商要求她身着汉服化古妆,偏偏髮髻是她最大的短板。 因着给自己在直播间盘了个丑丑的髮髻,她还火了一把,可见也是是丑到了一定程度。 系统及时地响起了喜悦的铃声:「叮——恭喜宿主,获得欢乐豆一百个,颜值加2分。」 伴随着光幕的闪烁,电子萤屏升级,上方的欢乐豆也跟着蹭蹭暴涨。 陈书妍出手阔绰,原定化妆一两银子,私人订制便是五两,这人倒是直接拍了一个银锭子在桌上:「置办些店内陈设也好,权当感谢谭妆娘了。」 谭殊然不知道陈书妍走出谭家当铺后引来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她方才说的陈设倒是让她想起,这本就是当铺古董店,改换成偏现代的设施仅仅添些物件是不够的,她还需要充足的银子大改。 有些嫌弃地捻了捻身上的衣料,肚子也顺势的响起,谭殊然哀嘆一口气,哪里都需要银子啊。 人是铁,饭是钢,钱能慢慢赚,肚子却不能饿着,她还是多补充些营养的好,省得哪天昏死过去无人问津。 正街繁花迷人眼,是王公贵族大家小姐最爱逛的地方,谭殊然今日正是要奢侈一把。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挑了个干净的牛肉米线摊子,看到米线的那一刻,她的馋虫被勾了出来。 摊主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线,添了一大勺辣油与葱花,牛肉大片香浓,牛肉高汤的味道极其鲜美,配上米粉的爽滑,鼻尖满是浓烈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米线进肚的那一剎她才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人间烟火里,这才难得的放松时光。 她选的地段大都是老翁老媪居多,听他们闲扯唠嗑,谭殊然琢磨这自己的生意经。 「有这么一回事?」老媪脸上的褶子也跟着抖了抖,显然是不敢相信卖玉姑娘的话。 谭殊然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卖玉的姑娘后怕地轻轻拍着胸脯道:「可不是这回事吗,唬人得很,听闻前些天还是有些用的。」 「真让谭家孤女治死了?」 老媪话一出口,谭殊然最后一口牛肉汤直直地喷了出来。 第6章 公堂受刑 治死了,她又治死谁了? 老媪还以为是惊扰了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姑娘吃饭,歉意的笑了笑:「姑娘没事吧,老婆子声音大了些,你别吓着……」 谭殊然真是被吓到了,她连着咳了几声,险些没呛死,还是强撑着追问老媪:「阿婆,您方才说什么?」 老媪惋惜地嘆了口气:「你说那谭家小女娘也是,不会治就莫要治了,她偏要逞这个能,直接把林家公子给治死了。」 谭殊然登时眼前发黑,老媪的唉声嘆气让她心里一片冰凉。 原主是上辈子挖了谁的坟吗,怎么人人都要暗害她,现如今因果报应全轮迴到了她的身上。 谭殊然也没了再吃一碗的心思,付了银子就往回赶。 如她所想,她那可怜的小当铺又被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只不过这回围她当铺的还有几个官兵。 当铺门口躺着一具面容糜烂的男子,面部红的泛紫的痤疮严重道堪称腐烂,甚至发黄的脓包上还趴着几只白胖蛆虫。 离得近的女子拿帕子捂着唇不住的干呕,忙退了出去,男子们亦是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还是忍着干呕等待谭殊然的反应。 谭殊然别过了头,看到他脸上的蛆虫,很难不联想到那碗牛肉米线,差点把方才吃进肚的米线吐的一干二净。 地上的男尸正是前些天威胁过她的林公子。 林公子身旁的老妇人哭嚎着,不住的捶打着自己:「我的侄儿,你被害的好惨啊……」 哭了好一阵,老妇回过神来恨恨地看着谭殊然,干瘦的手指着她不住地哆嗦:「都是你,充什么神医,害死我侄儿,我要你偿命!」 谭殊然忍着噁心沉声开口道:「你侄儿,这可是你亲侄儿?」 老妇闻言一怔,随即应声道:「自然是。」 谭殊然冷声道:「我倒是想不通,哪有老妇人将自己死去的侄儿扔在地上讨公道的。」 老妇死死盯着她,许久怒声道:「怎么,老身还能讹你不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又瞥了一眼地上林公子的惨状,谭殊然抚了抚胸口,不看难受,看了难受一天。 她摇了摇头,无奈道:「那可未必。」 老妇又是哀嚎又是怒骂着:「天爷啊,有没有人管了,天子脚下出了这等事,老身要去敲鸣冤鼓,若是京兆尹不管,老身再去敲登闻鼓。」 敲登闻鼓便是去告御状了,谭殊然扬了扬眉头,这老妇要是知道敲登闻鼓得先挨二十大板,不知会不会吓得昏死过去。 登闻鼓歷朝歷代以来不为众人所知,这老妇如何能想起登闻鼓,怕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想起那天晚上被追着砍,谭殊然沉下了脸,又是南街的主事之人? 许是南街的动静太大,京兆尹竟然亲自过来了,老头儿捻着白须十分不悦地道:「将这两人带去公堂,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谭殊然蹙了蹙眉,补充道:「大人,把林公子的尸身也带去公堂找个仵作验一验吧,省的有什么误会。」 「那是自然。」京兆尹打量着她。 谭家孤女这两日可算是出了名,他倒是想看看这般柔弱的女子在公堂上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 谭殊然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还望大人替民女寻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民女也好自证清白。」 宫门口。 黎景舟冷着脸把手中密函递给竹影,拢了拢袖口:「明日送出去。」 竹影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藏于衣襟:「殿下,那边还盯着。」 「无妨,这就是给他们看的。」黎景舟淡然道。 父皇上了年岁,诸位皇子看似兄友弟恭,实则不然,九子夺嫡之战在即,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撕破这层薄纸。 「南街那边如何?」 南街是京城的闹市,里面多混杂着二皇子与四皇子两支党羽的人,两党每每都会趁乱勾结在一处。 这帮势力如硕鼠蛀虫一般烦人,无法彻底根除,唯有阻断南街闹事。 竹影如实道:「南街出了命案,当铺的谭家女娘被带去了公堂。」 黎景舟皱了皱眉,才一会的功夫,这女子可真是能惹事的很。 公堂之上。 匾额上题着正大光明,巨大的四个字飞凤舞,惊堂木一响,老妇趴跪在地上:「求大人替老身做主。」 谭殊然直直地跪着,也不叫冤,只等京兆尹问她。 仵作从偏门进来,将一纸结果递到京兆尹手中。 京兆尹白须颤了颤,随即冷哼一声,怒声道:「谭家女娘,你害死林家公子该当何罪?」 谭殊然沉下了脸,一字一句道:「大人,您如何判定是我害死的林公子?」 听她还欲狡辩,京兆尹身边的小吏把仵作的结果扔到她面前。 那纸上写着林公子药物中毒,引发痤疮发脓溃烂,最终承受不住毒性而死。 真是草率极了,谭殊然好笑的道:「请大人容我见一见郎中,让郎中一验我的药便可真相大白。」 老妇捂着脸痛哭,若不是在公堂上,她简直要撒泼打滚:「大人,这小女娘牙尖嘴利,大人可莫要被矇骗了去。」 京兆尹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郎中进来。 谭殊然从系统中取出一直给林公子用的祛痘膏,郎中拿着一支药膏翻来覆去的看着,小心挤出黄豆大点闻了闻。 京兆尹见他摆弄许久,开口问道:「李郎中,这药可有什么问题?」 李郎中伸出两根手指,微微摇了摇头:「大人,这两味药材实在毒辣,致使林公子两日内迅速中毒,只是不知谭小女娘哪里来的药性如此强烈的药膏,老夫从未见过。」 她现代的药膏里面超掺杂多少香料,这老头闻一闻就说有毒。 谭殊然唇角微微翘起,对上京兆尹不卑不亢:「民女以为,大人上了年纪,又是为官多年,理应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切莫被小人哄了去。」 李郎中闻言微恼,愤愤地怒视她:「谭小姐又何故往老夫身上泼脏水?」 京兆尹捏着眉头:「谭家女,证据确凿,你还是莫要狡辩的好,来人,将她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成年男子都未尝能撑得过去,她这弱柳扶风的病秧子非得当场死了不可。 谭殊然听他最终下了这么个决定,登时也不跪了,直接起身道:「大人这是要草菅人命?」 老妇忙对着京兆尹磕头:「多谢大人为老妇做主。」 京兆尹也不再理会谭殊然,示意外面的官吏进来拿人:「行刑。」 几个壮汉得了许可,上前就要拧她的胳膊将人按在长板上。 谭殊然咬着牙甩开要捉拿她的大手,怒极反笑:「大人这般如何服众,让人以为大人受了谁的蛊惑,要治民女于死地。」 「你大胆!」京兆尹惊堂木拍的啪啪作响。 「你胆子倒也不小。」身后冷冽的声音响起。 开堂期间谁敢来劫场? 看清来人,京兆尹颤颤微微的跪了下去:「殿,殿下,您来了。」 黎景舟斜睨了一眼气得有些微微发抖的谭殊然:「谁要草菅人命了?」 谭殊然见到他,也不下跪,仅微微福身淡然道:「还请殿下为民女做主,寻一位靠谱的郎中验一验这药,以还民女清白。」 方才都要行刑了,这女娘却还嘴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黎景舟眉头微挑,对竹影道:「去将王荣带来。」 书中有提及,王荣是三皇子府的府医,医术了得。 见他肯为自己做主,谭殊然又是一礼:「殿下肯为民女做主,民女实在感激不尽。」 话虽如此,这人脸上也没有半分感激之意。 前不久暗卫禀报,二皇子等人从京外调来部分势力,暗中安插在南街一带,而所谓的前不久,也正是谭殊然来京的那些天。 对夺嫡党一派,黎景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可黎景承招纳这么一个病歪歪的孤女,必定是这孤女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仅两日就搅得南街大闹,可不是寻常女子的作为。 他早已做好了两手准备,只且看这女子打算做些什么,最后再把党羽势力一网打尽。 王荣来得及快。 大燕人多爱八卦,早前他就听闻了,这么一个几近身败名裂的孤女引起怎样的争议,当真见到了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人只道谭家孤女不敬尊长,名声败坏,却不说她到底是如何的祸国殃民。 娇弱的菟丝花在公堂上没有丝毫的怯懦,直视着他道:「还望郎中先生查验一番,看看我这药究竟有没有毒。」 对上她的眸子,王荣下意识就要听从的去查看。 谭殊然对于中医只涉及皮毛,不能保证王荣到底能从药膏里查出什么,只暗戳戳的威胁系统:「老娘今天要是丧命,你也跟着完蛋。」 她可不似原主那般娇娇弱弱,大不了拼死一搏她也豁得出去。 王荣皱了皱眉,朝着黎景舟道:「药膏确是有两味药材有毒,只不过这两味混在一起倒是起了治痤疮的功效,一旦掌控不好剂量就会致人于死地。」 京兆尹冷汗涟涟,他要是知道三殿下来凑这个热闹,说什么也得查清楚,官途顺风顺水多年,偏今日折在了一个小女娘手中。 「下毒之人另有其人,大人不妨好好查查,民女既是被诬陷,便是要讨个说法的。」谭殊然微微顿首。 刚转身欲回当铺,谭殊然心脏突然一抽,绞痛如潮水般朝她袭来,她眼白一翻,倒在了地上。 第7章 玫瑰牛乳面膜 【身体受到严重损害】 【健康值减十】 谭殊然被困在了识海里,只能像游魂般看着外面一阵慌乱,她无能狂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一瞬间她都看见她太奶了! 系统听起来有些心虚:「宿主不要慌乱,是系统出了bug,一时间没有及时向您的心脏供给药物。」 得,她现在就是个妥妥的药罐子了。 谭殊然捏着眉心无奈地道:「要是再这么下去,我可能熬不到当上首富那一天了。」 她瘫坐在识海里的沙发上,透过荧幕看着王荣给她把了脉,有些疑惑地道:「心疾最是难耐,谭姑娘却无恙的熬到了如今,实在是罕见,像是有什么东西护着她的心脉……」 大燕的公堂为唿应正大光明,升堂都是公开的,见谭殊然倒地不起,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黎景舟扫了地上的小身子一眼:「如何?」 王荣拧着眉有些不确定的再次把了把脉:「怪了,应是受了刺激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二殿下招募人的眼光果然独特,竟是能硬生生的把自己气晕过去。 黎景舟对身旁的竹影摆摆手:「把她送回当铺。」 「是。」竹影应声走来,把地上的人打横抱起出了公堂。 谭殊然望着黎景舟那张俊脸看得入了神,该说不说,冷面高武力值战神皇子和忠犬侍卫真的好配。 南街掀起了一阵风波。 沈国公府家近些天鸡飞狗跳,妾室生了龌龊心思,竟然意图害嫡小姐,只为抢下二皇子的婚事。 这等丑事差点牵扯无辜,还是南街谭妆娘发现的。 据说谭妆娘化妆的本事早已出神入化,沈国公家的嫡小姐早已定下谭妆娘做大婚的妆娘。 吃过谭妆娘开的温补甜水方子,她今日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只待五日后大婚。 那陈家小姐出了谭家当铺也是摇身一变,出了街还碰上了当初退婚的殷公子,看的殷公子眼都直了。 南街多闲言碎语,这闲言碎语不过三日就在宫中不胫而走。 千禧宫。 沈贵妃身旁的宫女用浸湿的锦帕给她净脸,她幽幽的嘆了口气:「皇上又去了德妃的宫里?」 宫女轻柔的给她擦着,温言劝说道:「娘娘,您还是多顾顾您自己与小皇子吧。」 沈贵妃诞下小皇子不过三月有余,皇上却再也不留宿千禧宫,沈贵妃自知近些时日过于忧思,夜里又是时常失眠,如今脸色蜡黄,神态也不大好。 后宫不乏姿色出众的美人儿,这朵败了就会有新的顶上。 沈贵妃接过茶盏净了净口,对着铜镜抚着眼上的细纹:「老的可真快啊……」 「娘娘可听闻谭妆娘?」宫女轻轻的给她按着头。 沈贵妃睁开了半眯的眼:「你是说……」 南街的妆娘简直成了红人,关于她的流言不断,久居深宫她也听宫女们私底下说过。 召她一个名声败坏的孤女进宫,恐惹来德妃和那位的笑话。 宫女提议道:「娘娘召她进宫看看也无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屋外星光灿烂,一身雪白寝衣的女子上手松了髮髻,竟是无心欣赏外面的风光。 谭殊然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她,她现在最是发愁京城首富一事。 这帮人光把她传的是像神仙一般,却是没几个人来她这里消费,谭殊然彻底没了主意。 她瘫在破旧的小床榻上,舒服的长嘆了口气,别人穿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她穿越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孤女。 还好是不用担心茅屋为秋风所破,她苦涩地掖了掖被角。 翌日。 宫里来人的时候她还是蒙着的状态,丝毫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能与宫中娘娘们有交集。 青禾兴奋地眼里闪着光:「姑娘就能入宫见娘娘了。」 李公公待她客气,给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谭妆娘,跟咱家走一趟吧,莫要让贵妃娘娘等急了。」 大燕的皇宫比她前世去的故宫还要富丽堂皇,甚至可以说是奢靡。 阳光正好,透过一旁精緻的角楼,往高墙内洒下一抹晨辉,琉璃瓦也闪着耀眼的光芒。 上好的白玉作为地砖,清晨的阳光打在地砖上映着温润的光,朱漆大门上的木匾上正是写着千禧宫三个大字。 她对千禧宫里的这位沈贵妃有些印象。 本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偏偏是个恋爱脑,喜欢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皇帝也就罢了,时常精神内耗,儿子也不管,整天以泪洗面,早早的就殁了。 她穿书的时间比书中描述的早了许多,现在见到的还是十年前的沈贵妃。 年轻的沈贵妃是说不尽的温柔可人,行动举止自带一股贵气,娴静似娇花照水,唯独这娇花现在蔫蔫的,看着没什么精神。 「见过贵妃娘娘。」谭殊然福了福身。 上首端坐着的沈贵妃约莫比她大个五六岁而已,却憔悴的不成样子,谭殊然闭着眼也能猜得出来,估计就是恋爱脑又犯了。 「起来吧,赐座。」沈贵妃抬手,身旁的宫女给她倒了盏茶。 谭殊然捧着茶盏,见她迟迟不语,遂开口打破了这殿内诡异的安静:「贵妃娘娘召见民女有何事?」 沈贵妃抓着袖口的手紧了紧,衣袖的褶子十分惹眼:「本宫叫谭妆娘来,是想让你把本宫画的漂亮些,最好是,皇上能喜欢……」 听到她这番言论,谭殊然一时不想说话。 见她迟迟不应声,沈贵妃有些不悦地道:「谭妆娘可是有什么顾虑?」 「并非如此,」谭殊然放下了茶盏,笑道,「娘娘不若先做个保养,待皮肤状态好些了再召我进宫,届时民女好好为娘娘画个独一无二的,包您艷压群芳。」 沈贵妃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喃喃道:「真的有那么不堪入目吗……」 宫女忙出言安慰:「娘娘听谭妆娘的话,先好好保养。」 果真是同书中所说,沈贵妃是那动不动就暗自伤神的主,皇帝拿她都没办法。 谭殊然劝道:「不若我给娘娘做保养,待皮肤状态回来了,皇上也就回来了。」 听到皇上会喜欢,沈贵妃打起了几分精神,多了几分乖巧:「那你来罢。」 谭殊然往丫鬟取来的一盆温牛乳里撒了把玫瑰,找了块薄如蝉翼的锦缎做膜布,如此浸湿敷在了沈贵妃的脸上。 「娘娘每日用玫瑰牛乳敷脸,可以加些蜂蜜,这样敷出来的脸又白又嫩,肤如凝脂,」谭殊然又嘱咐道,「切不可暗自伤神,越是忧思过重,越会看着苍老。」 她身旁的丫鬟看着是认真记下了,谭殊然放了盏牛乳在她身旁:「娘娘每日入睡前喝盏蜂蜜牛乳羹即可。」 沈贵妃是个大方的主儿,谭殊然得了不少赏银才乐颠颠的出来,一路上笑的跟花儿一样。 要是每来一趟都有这么多银子拿,她愿意天天来给娘娘做保养。 李公公引着她往偏门走,迎面走来的不知又是那位妃嫔,伸手抚了抚头上一步一晃的簪子:「呦,千禧宫里出来的,本宫竟不知沈贵妃还有这样的亲戚,想来是物以类聚了。」 谭殊然并不记得书中提及过这么一个人物,看样子位分也不是很高, 安常在上下打量着她,谭殊然明显能感觉到她是嫌弃自己。 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沈贵妃在宫中树敌无数,被那些娘娘们逮着她从千禧宫出来,可不得拿她当沈贵妃的什么人磋磨一番。 安常在是德妃一党的人,成日里也是打着德妃的旗号行事,李公公早已司空见惯。 若不是安常在得了皇上几分颜面,德妃何至于收用一个小小常在。 「见过娘娘。」谭殊然微微福身。 安常在身边的宫女上前厉声呵斥道:「大胆,见到小主竟然不跪下行礼!」 谭殊然眉心蹩了蹩,平民百姓是要跪宫妃没错,可好端端的突然走出个年岁相仿的逼她下跪,她还真是不愿。 方才在千禧宫里她便是没跪,沈贵妃也没有说些什么。 万恶的封建社会。 李公公笑着朝安常在行了一礼:「安小主,这是南街谭妆娘,我们沈贵妃专程召见的贵客,安常在还是莫要耽搁正事的好。」 「区区妆娘,见到妃嫔却不肯行跪拜大礼,谭妆娘这是要藐视皇权不成?」安常在今日心情欠佳,出来正是要来寻些人为难为难的,本就没打算轻易放过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李公公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安常在这么闹就是在打他的脸,更是在打贵妃娘娘的脸。 宫女得了安常在的眼色,直接上前强按着谭殊然,竟就是这么要逼她跪下。 她一个没有背景势力的孤女,要是安常在有心为难,她也是逃不掉的, 若是在宫中被人挑到错处,她才是真正的难以自保。 谭殊然微微侧身躲过了宫女,脸上仍旧挂着淡笑:「小主恕罪,您莫要同我一个病弱孤女计较,属实是我这身子骨太弱了些,我跪便是。」 安常在唇角微翘,娇笑几声:「倒是识趣,那就跪足三个时辰再走吧。」 第8章 刁奴欺主 宫门口,常公公苦着一张脸道:「三殿下还是去一趟吧,皇后娘娘催得紧,不然老奴这里没法交代啊。」 皇后是他的嫡母,又是养母,说到底还是有母子之情,他与皇后算是亲近些,可她偏偏她操起了长辈的心,见着太子和二皇子成了婚,眼下催到了他这里。 提及此事,黎景舟不胜其烦地道:「母后给本殿的那些世家女画像,本殿一个也不喜欢。」 常公公一张老脸皱成了包子,皇后娘娘急也不过是因民间流言传入了宫中。 人都道三殿下小小年纪征战杀敌,是大燕的战神皇子,可战神皇子却是有龙阳之好,不喜女子,反倒跟男子亲近。 这话皇后娘娘不好发问,可殿下这般,就是做实了宫外的流言。 黎景舟敛着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常公公还是回去吧,本殿今日就不去看望母后了。」 「不好好教训一下,皇家的威严置于何地?」不远处又有妃嫔被教训。 自小在深宫大院里长大,他清楚极了女子的心思深沉,后宫宫斗一点也不亚于上战杀敌,他实在是厌烦这些看着娇滴滴,暗地就会勾心斗角的女子。 竹影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又是南街的谭妆娘。」 黎景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见她跪在地上被妃嫔训斥。 小小孤女倒是有些能耐,竟然还进了宫。 「倒是哪里都能碰上她。」黎景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个身影。 公堂之上坚毅的样子早已不復存在,她跪在地上尽显狼狈。 竹影见他没有出手的意思,只道:「殿下,皇子府的马车停在了承天门。」 他没有心思去多管闲事,左不过也是黎景承的势力,阴差阳错的被父皇的妃嫔磋磨也没什么。 公事还多着,朝堂大多开始分帮结派,早有人要入他的阵营,碍于皇后这层关系,他迟迟没有招纳。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略过地上跪着的身影,黎景舟刚欲上马车,就听那人唤他:「三殿下且慢!」 黎景舟步子一顿。 谭殊然本没打算能叫住他,抱着碰一碰运气的心态,谁知他真的转头看向她:「何事?」 安常在不悦地剜了她一眼。 听闻三皇子自小就唯独亲近皇后娘娘,对于其他妃嫔是冷脸相对,妃嫔们比他如瘟神,见他都是绕着走,方才避之不及,这野丫头竟然还把他唤了过来。 不顾安常在吃人的眼神,谭殊然咬了咬牙:「殿下明明说看好这门生意要发展至大燕,您不记得今日约我谈生意?」 可真是好大的口气,什么样的生意值得发展至整个大燕。 黎景舟眉头微挑,睨着地上的人:「那你跪着等什么?」 听闻他要直接被人带走,安常在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谭殊然正要麻熘地爬起来,膝盖处一阵蚀骨的疼痛,她又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这般爬起来都能摔一跤的人,黎景舟还是第一次见。 谭殊然想着他还能出手扶自己一把,见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简直恨得牙痒痒。 好歹才算是爬了起来,谭殊然也不再顾忌什么形象,一瘸一拐地先钻进了马车,动作极为不雅。 竹影是看着自家主子黑着脸,沉默了一番还是跟着上了马车。 皇子府的马车比寻常人家的还要宽敞,谭殊然和他中间隔了一大条缝隙。 黎景舟也没有看她,只道:「什么生意能让本殿发展至整个大燕?」 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惹得谭殊然十分不适。 她不耐地揉了揉耳朵,干咳一声后扯起一抹笑:「说到底,三殿下又帮了我一次,这将是殿下您今年最赚的一笔生意。」 黎景舟眸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便是戏弄本殿了?」 谭殊然哑然,本来所谓生意就是她一时编造出来的,他又不是不知情,何来戏弄一说。 也就是这时,谭殊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被她及时地捕捉到,她一拍手:「既然殿下感兴趣,那不若民女就与殿下好生谈一谈这门生意。」 她将美妆的好处和其行业的发展前景给他分析了一路,什么化妆养肤,再到三皇子投资她搞研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若是殿下与我合作开店,大赚一笔是必然的。」 身为女人,她确信极了夫人小姐们的消费能力,发展美妆行业是长久之计,当然了,前提是有一个好的金大腿。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黎景舟嗤笑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哪里来的那些新奇词彙,美妆不过卖些胭脂水粉,帮夫人小姐多涂抹些新奇养肤膏,又能赚多少。 夺嫡养兵需要一大笔银子,相比她赚的这些也不过杯水车薪,从夫人小姐们手中赚钱,黎景舟看不到任何价值。 「殿下,到皇子府了。」马车外,竹影提醒道。 「小妆娘,」黎景舟转头看向她,一字一顿地道,「你提出的获利打动不了本殿,下去吧。」 谭殊然没想到他一言不和就要赶人,合着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白费口水。 她仍不死心,见黎景舟要下去,忙拉住他的衣角:「殿下当真不再考虑一番?」 黎景舟眸色冷然地回过了头,若是眼神能作刀杀人,谭殊然的手估计早已被他削下来了。 她讪讪地缩回了手,跟着下了马车。 丢她一人在府门口后,皇子府的门房关紧了门。 谭殊然皮笑肉不笑地捏紧了拳头。 好,可真是好样的。 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人们后悔,尤其是黎景舟。 京城的路弯弯绕绕,谭殊然正要跟身旁的人打听回去的路,就听她道:「那谭家当铺的可有大本事,才几天就被围了三四次。」 「又被围了?」谭殊然跟一个夫人同时开口。 谭殊然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这本就脆弱的心脏经不起这么大的波动。 今日她哪里有好好喘一口气,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谭家当铺。 青禾望着水泄不通的门口,微微有些嘆息。 罢了,自从姑娘来了,她该习惯这种场面的。 翟媪趁着东家不在,也不擦洗桌台了,反倒偷闲起来。 青禾早就知晓翟媪找好了下家,可如今下家也死了,她却不知道开始盘算起了什么主意。 谭殊然一步一喘地好容易挪到当铺门口,就见照一张熟悉的面孔:「陈小姐?」 陈小姐脸上也没了那日的忧愁,嬉笑道:「谭妆娘,看我给你引来了多少人?」 谭殊然唿吸一滞,什么年轻的,年老的,貌美貌丑的,全是女子。 她强笑道:「陈小姐好本事……」 累死她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忙的过来,谭殊然脑海中一阵嗡鸣。 「重度污染,重度污染!」 「请宿主及时清理。」 系统机械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要不是系统与宿主共存亡,谭殊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谋好了下家,想要藉机累死她,好去攀高枝儿。 她跟青禾忙成了陀螺,才算是勉强在闭店之前安排好,魂不附体的揣着钱袋子才勉强踏实些。 「青禾,明日找些年轻的女子进店把,你我也好轻松些。」谭殊然有气无力,她现在真想死过去,这样就再也不用这么累了。 谭家当铺扬言闭店三天,竟是打算招工,东家开口也大方,暂定一个月一两银子。 多好的差事,那可是给沈陈两位小姐化妆,又是时常入宫为娘娘们做保养的谭家当铺。 在人人都在争着进去的时候,却有人哭着喊着想要出来。 谭殊然气定神闲地沖了盏劣质的大叶茶,屋内茶香裊裊,和店内的气氛格格不入:「翟媪,您也算是当铺的老人儿了,呆了这么些年觉得谭家当铺如何?」 翟媪被她叫来心中便有些忐忑,她那日也是见识到了,这小女娘确实是不简单。 能在公堂上翻转局面,后又被宫中贵人重视的人,又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老东家待我是极好的。」翟媪咽了口口水,不明白她的用意。 谭殊然翻着手中的帐簿,沙沙的声音充斥着当铺,让翟媪莫名有些心慌。 这当铺的旧帐簿还是她前些时日翻找出来的,随手一翻就见上面有不少假帐,一问青禾才知晓,这帐簿先前都是由翟媪管着的。 谭家老爹开当铺有二十来年了,青禾还是他捡来的小流浪儿,再除去谭爹死后走的一批长工,这么算来确实是翟媪呆的时间更久。 谭爹见她算数不错,担得起帐房先生一职,帐簿顺理成章就交给她打理了,可他没有料想到翟媪会盗用公款。 那些时日原主正病的严重,谭爹几近花光所有的银子来为女儿寻医,这种时候翟媪拿走那些银子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八月出帐二百两,十月出帐八十两,做什么能出这么多帐,」谭殊然每说一句,翟媪就越发的不安,「翟媪近些时日生活的倒也滋润不是?」 「做了亏心事,半夜可是有鬼敲门的。」 第9章 差点当场猝死 翟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中带着恐惧,仿佛眼前这个长相柔弱的小姑娘是什么恶鬼一般:「姑娘恕罪,老奴再也不敢了!」 谭殊然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合上了帐簿轻声道:「老太太,我饶得过你,死去的谭姑娘肯饶了你吗……」 青禾在前厅忙得热火朝天。 她刚引着一众姑娘们到了谭家当铺的里屋,就瞧见翟媪不住地跪地磕头,而谭殊然则是一脸惊慌:「翟媪这是做什么?」 青禾也被吓了一跳,翟媪最是倚老卖老,今日这是出了什么事? 翟媪浑身抖得似筛糠,嘴唇也跟着不住的哆嗦:「老奴不该偷拿银钱,老奴对不起姑娘和已故的东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人群中一阵譁然,青禾皱紧了小小的眉头:「姑娘,要不要报官?」 按照大燕的律法,翟媪理应重大二十大板,再将偷到的银钱悉数奉还。 重大二十大板,届时也就是留下一口气了。 谭殊然似乎有些为难:「可是,翟媪毕竟跟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青禾身边的姑娘听不下去了,义愤填膺地道:「还是报官吧,她欺辱主家的时候怎么没有顾及着昔日的主僕情分。」 「是啊,这种刁奴当铺是要不得的。」有姑娘小声回应道。 翟媪闻言像是疯了一般站了起来,神色癫狂,一把推开围观的姑娘们:「不要报官,谭家姑娘的鬼魂会找上来!」 她躲在一个姑娘的身后,弓着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谭殊然。 谭殊然垂着眼眸,长睫挡住了眼中闪烁的神情。 听着翟媪疯言疯语,有姑娘直接出门报了官,直到官府上前拿人,不顾她厉声尖叫把人拖走,谭家当铺才归于平静。 方才这场闹剧中,她看中几个能干的姑娘,是些个遇事不慌的性子。 专门留下了三个姑娘,谭殊然将前些天准备好的员工守则分发给三人:「你们也看到了,像这种背信弃义之人,我是断不会留的,三位若是打定了主意留下,还是忠心些最讨喜。」 员工手册是她一份一份手抄来的,虽是并不擅长毛笔字,但还是留下了一沓稚嫩的字迹。 只见那员工守则里写着,如何迎客,如何介绍妆面造型,诸如此类。 鸣蝉眼睛亮了亮,兴奋的样子不加掩饰:「姑娘,我们三人何时能上工?」 许是外面传的太神了些,这姑娘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谭殊然不禁失笑:「莫急,这一行可不像你们看着那般简单,这些天看着我如何化妆做保养,待上手熟练了,就轮到你们上工了。」 趁着这些天闭店,谭殊然也打算好好教教她们。 这几个丫头都颇为机灵,什么东西上手学的也快,青禾跟她们处的不错,谭家当铺难得的其乐融融。 「像我们青禾,就是典型的美人胚子,稍作打扮就能迷倒不知多少公子王孙。」谭殊然看着青禾越来越红的脸,笑的意味深长。 青禾羞得低下了头,嘴里还不住的埋怨道:「姑娘莫要打趣我。」 见她一副得逞的样子,青禾自知上当受骗,佯装生气地撇了撇小嘴。 谭殊然一个实际二十几岁的大学生,混在这群平均十六七岁的姑娘里充当孩子王也是乐在其中。 研究了几个丫头适合的妆容,谭殊然给她们一番大显身手,最初几个平平无奇的丫头,瞬间在她的巧手下变成娉婷窈窕的美人儿。 都是爱美的年纪,几个姑娘先是惊嘆后又嬉笑着。 谭殊然手里有了些银子,做事也雷厉风行了起来。 她带着几个姑娘上街置办了套新衣服作为工装,衬的娇滴滴的惹人爱,才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谭殊然都已经盘算好,等手里资金周转开了,就犒劳她们一番,带她们赚钱走上人生巅峰。 她做着出名的美梦,那边也到了沈媚姎出嫁的日子。 谭殊然寅时就爬了起来,感嘆着出嫁不易,昏昏沉沉的收拾完妆具,坐上了驶向沈国公府的马车。 整个沈国公府喜气洋洋,沈家嫡女今日嫁入皇家,给二皇子做正妃,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沈媚姎早已开面完毕,坐在妆檯前等她了,见着她进来,笑着招唿道:「谭妆娘,这几日辛苦你了。」 沈媚姎精神头好了许多,今日脸上带了些绯红,瞧着是含羞带怯。 谭殊然打趣道:「我们新娘子美极了,二殿下可真是好福气。」 那疤痕微微泛了粉色,旧的血痂已经脱落,上手也好遮了不少,谭殊然迅速上手给她打好了底妆,拍了定妆粉。 沈媚姎好奇地拿起那一盒散粉:「谭妆娘的香粉好稀奇,都是自己做的?」 「是了,这可是京城独一无二的。」谭殊然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沈媚姎任由她摆弄着,若有所思地道:「我用着是极好的,不若谭妆娘卖我些?」 谭殊然无奈的笑了笑,她倒是想卖,不过这可是现代的产物,她哪里有那么多欢乐豆去倒卖。 「沈小姐见谅,我这独家秘方所制,又内含养肤成分,现下实在没有多余。」谭殊然斟酌着给她解释。 沈媚姎有些惋惜的开口:「那谭妆娘哪日卖香粉记得给我留一些。」 「定会给皇子妃留些的。」谭殊然笑道。 新婚讲究明艷大方,端庄得体,红妆配婚服,沈媚姎今日是惊艷全场的那个。 推开作为遮挡的屏风,沈媚姎轻声道:「母亲。」 内室走出面若桃花的女子,却不同于别家新嫁娘,更精緻好看些。 看人只道一声:新妇美如玉骨奴,粉面桃花相交映。 外面天光大亮,顺应着大婚喜庆的氛围吵闹了起来,迎亲的队伍来了。 谭殊然得了沈国公夫人封赏的大红包作为随喜,打算回当铺好好补上一觉。 她绕过偏门,只差临门一脚时被人叫住:「你是姎儿的随身婢女?」 走个侧门还能碰上人。 谭殊然一头雾水的看着门外来人,一身红衣十分惹眼,骑着高头大马,不是二皇子又是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真是奇了怪了,她穿的那么像丫鬟吗。 谭殊然强扯起一抹笑,对着风光的那人福了福身:「二殿下认错了,民女不过一介妆娘。」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二哥不与谭妆娘是熟识吗?」 又是黎景舟。 是了,二皇子大婚,黎景舟身为皇弟理应来露面的。 他今日仍是万年不变的一身白衣,与眼前大婚一片片喜庆的的氛围格格不入。 一点面子也没给二皇子。 二皇子看他的眼神带了些怪异,终也是没说什么,骑着宝马去了正门。 这兄弟二人的感情简直到了冰点,谭殊然啧啧两声。 看过不少宫斗剧,她知道皇家最是凉薄,面上再过得去,等到利益发生冲突时,哪个也不会心慈手软。 逃也似的躲开了黎景舟这边的伴郎团,谭殊然忙是赶回当铺,生怕晚一步又碰上哪位熟识。 熟识是没机会碰得上,全程只有心绞痛陪着她,心脏处一抽一抽的疼痛险些让她昏死过去。 谭殊然惨白着一张小脸,捂着心口处的手加了几分力气。 二皇子大婚,也没有哪位娘家人敢拦着他不让进,他顺利地到了沈媚姎的房门口。 「本殿怎么不记得红妆楼有这么一个小妆娘?」二皇子沉声问着身旁的侍从。 他并没有明白黎景舟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这个弟弟惯会阴阳怪气,向来不与他明说。 随身侍从自然也给不了他回答。 谁又知道红妆楼何时来了个美娇娘。 京城内因着大燕的皇子大婚,满街撒了铜钱和喜糖,皆是喜洋洋的一片。 北界郊外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树林中白雾瀰漫,立秋的天儿,地上竟是起了一层霜。 林子里泛着凉意,迷雾中还依稀能看见几个打转的身影,仿佛是在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他娘的,这小崽子跑哪去了?」汉子恶声恶气地叫骂着。 一个声音粗嘎的男子道:「都说了换个地方,偏选这么个鬼地方,闹鬼似的把人丢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是忌讳出这档子事。 密林的接连几丛灌木都沙沙的响了起来,两三只兔子戏耍他们似的来回窜着。 冷风唿啸而过,呜呜的好似谁在呜咽一般,瘦子打了个哆嗦。 高个子的不以为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急什么,一个小崽子还能在这林子里活下去?」 大燕北郊多野狼,那野狼若是饿了,半途吃个小孩崽子也未尝不可。 把孩子丢在北郊,那必定是活不成了。 似是想到了那愁人的孩子被狼开膛破肚,壮汉怪声怪调地笑了两声,在这寂寥的林子里显得有些诡异:「他就不该挡了主子的路,小小年纪身死他乡。」 正是这般要紧的关头, 高个瘦子搓了搓双臂,被冻得打了个寒战:「别瞎扯了,先回去復命要紧。」 几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白雾没有消散,反倒是越来越浓。 不远处,一丛灌木中探出一颗脏脏的小脑袋。 第10章 捡来的脏孩子 谭殊然和系统打着商量。 她这副身子实在是有些撑不住,而系统每日只会在固定时间内向心脏注射补给药物。 谭殊然瘫在塌上哼哼唧唧,如同不久于世的老太太:「什么叫你也没办法,跟我一同归西你就有办法了?」 系统也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系统出手及时,宿主和系统已经归西了。」 气恼地翻了个身,谭殊然把头埋进枕头,闷声闷气地道:「没几天可活了,还是及时行乐吧。」 系统的强心剂药效快,但每天只有两针可用。 要是放前些天还好说,这几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又频繁受到惊吓,需要大剂量的强心剂。 她稍微缓了一缓,还是认命的坐了起来。 「啊!」门口的採薇一声尖叫,差点把她吓抽了去。 青禾也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她张了张嘴:「姑,姑娘……」 谭殊然脸色凝重,踩着布鞋到了门口,就见一个满身血痕的孩子站在门口。 他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那么直直的站在门口。 如今南街上没什么人,南街的摊主住户都去了正街捡铜钱收喜糖,唯独谭家当铺的店门大敞着。 那孩子一身满是血淋林的伤口,任谁蓦得见了都会害怕。 一阵秋风吹过。拖地的几根布条微微飘荡,像没有生机的孩子一样。 谭殊然不清楚他为何会遭受这般非人的待遇,褴褛的衣衫都被血浸湿了,现在血已成痂,彻彻底底的黏在了伤口处。 「小孩,过来。」谭殊然怕吓到他,声音温和的俯身招唿他, 她没有去伸手扯那个孩子,毕竟精神受到创伤的孩子容易产生应激行为。 小孩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那里,怎么唤也不动,採薇低声道:「姑娘,他是不是傻子啊?」 小小年纪,却是这般古井无波的眼神,像是歷经世间沧桑的老头。 谭殊然觉得不然,她柔声道:「你站在这里不就是希望我能帮你,进来吧,我给你处理伤口。」 那孩子还是站着不动,似乎是在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殊然也不急,就这么看着他,许久,他才像被注入了生命一般,一瘸一拐地跟着她进了当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谭殊然把人安排进了里屋,让採薇去找郎中,这边青禾已经照她吩咐的取来了一坛老酒。 「小孩,你怎么被打成这样?」谭殊然找了块干净帕子给他擦脸。 那孩子不应声,低垂着眼睫,又成了方才的木偶样子。 他被打的身上没一块好肉,唯独脸上还算是能看的过去,只不过鼻樑上的伤估计要留疤了。 谭殊然抬眸看了他一眼:「我要给你消毒了,忍着点疼。」 高度酒精的味道瀰漫开来,一张浸满烈酒的帕子擦拭着伤口的周围,奈何布料紧紧粘合着谭殊然狠了狠心,拿烈酒融掉血痂,勉强分离下几块布料。 出乎意料的,他不仅是一声不吭,甚至仍是木着一张脸。 青禾在一旁看得眼角不禁抽搐。 盆里融掉的血水越来越多,浓烈的血腥味被释放出来。 「呕……」青禾没忍住一阵干呕,踉跄地出了里屋。 谭殊然这才发现,不只是身上殴打出来的伤,脚腕甚至还有被兽类撕咬下的皮肉。 她强忍着干呕,用了半坛老酒才算清洗干净,可怜这孩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现在似乎精神也出了些问题,实在是让人头疼。 郎中只听说有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孩子,当见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一幕倒吸了一口气。 谭殊然不大放心,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怕郎中处理不到位,她守在那孩子身旁,寸步不离。 「谭姑娘还是出去吧,我好给他上药。」郎中意有所指的道。 顺着郎中的目光,谭殊然明白他说的是那孩子腹部的伤痕。 伤口扩散到了小腹处,谭殊然抿了抿嘴,还是听话的给两人留下了单独。 古人看中男女大防,男女三岁不同席,在她眼里是个八岁九岁小孩,在他们看来则不是如此。 「先生,您可在南街周围见过这孩子?」谭殊然想了想还是问道。 他伤成这幅样子,估计是被家里人打的,自然是不能送回去,要想留下他还是打探清楚底细的好。 「老夫还未曾见过,」郎中用白布给他扎好伤处,搓着白须道。 那就不是南街人士了。 「劳烦先生了。」谭殊然拿了银两客客气气的送他出门。 里屋里,那孩子眼中有水汽消散。 正街三皇子府。 无双跪地把密函呈上,书房隔间里气压低沉,黎景舟十指交叉,指骨不耐地一开一合:「黎景承这么说?」 无双沉声道:「还是皇子妃让二皇子改了主意。」 不过刚入门的皇子妃,竟然也能左右他了。 黎景舟半阖着眸子,轻嗤一声:「沈媚姎如何蛊惑的他?」 「皇子妃只说是想要谭妆娘手里的香粉。」 听他提起谭妆娘,黎景舟掀了掀眼皮,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本殿让你去查的,你这些时日可查到了?」 他不得不对南街的这位妆娘警惕起来。 看似不过一个小小妆娘,先是被黎景承招纳,后又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前些天甚至还虚与委蛇的要与他谈生意,他还是提防些稳妥。 无双正是对此不解:「属下查清楚了,她本是京外之人,来京继承谭父的产业,前些天被退了婚就昏死过去,多有传言说她被夺了舍。」 不过一个孤女,背景干净流言多而已,何劳主子为此大动干戈。 黎景舟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但王荣那日说的话他还记得,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疾活不到及笄。 他原本还有个五皇弟,因着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早早就殁了,死在了六岁的冬日。 他不信黎景承有那么大的本事,要是说现在的谭殊然被他那二哥掉了包,黎景舟更愿意相信她被鬼魂夺了舍。 「过些时日把护国寺的老方丈请来便是。」黎景舟眸子暗沉下来。 无双也微微睁大了眼,但还是应声道:「是。」 意识到黎景舟不对劲的不止无双,榕树上藏匿的身影许久才出了声:「主子不是最忌讳这些?」 往常皇后娘娘都不会与他提起这些,无双顺口说出去的民间闲话他反而上了心。 楼弃吐掉了嘴里的的叶梗,啧啧道:「竹影倒是还说过几句,那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子,看着主子和竹影好一顿愣神。」 「这些时日她出来的勤,搅得南街不安宁,许是惹了主子不快,你好好当差,莫要胡乱揣测主子的心思。」无双嘱咐道。 此时,不知羞耻的谭殊然正琢磨着如何安顿那小孩。 方才她已经给他取了新的名字,毕竟要在当铺待下去,总也不能没有名字。 郎中叮嘱卧床静养,他说什么也不肯上床休息,谭殊然摸了摸他的头,温言劝说道:「子渊听话,先好好养伤。」 子渊执拗的很,青禾採薇轮番上阵也没有说服得了他,直到鸣蝉把谭殊然叫了来,他才肯坐在床上。 心理受到创伤的孩子大都神经脆弱,谭殊然把店里小憩用的小榻搬到里屋给他睡,生怕他半夜出了岔子。 子渊眼神空洞的样子像极了破旧的布偶, 青禾是真心心疼他,为他跑前忙后的置办了衣服。 可能是同为捡来的,青禾对这个孩子自带了好感,她小心翼翼地吹凉了汤药餵到他嘴边:「快趁热喝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子渊眸子里一片死寂,就这样阴沉沉的盯着她。 药到嘴边撒下一处药渍,见他这幅样子,青禾一时没了办法。 「我来吧。」谭殊然接过青禾手里的汤药,只舀了一勺到自己嘴边。 子渊脸上仍没有过多的表情,谭殊然把勺子递给他:「姐姐帮你试了,没有毒的。」 见他不再抗拒喝药,青禾眨巴了眨巴眼。 她实在是不能想像,究竟是哪家的父母会这么对待孩子,以至于他喝药都要看看有没有毒。 「谭妆娘可在?」门口传来声响,谭殊然微微侧身就见一个脸色不是很好看夫人带着怒气走了进来。 找茬的? 谭殊然见她胸膛起伏,还是故作客气地跟她道:「谭妆娘想必也识得我。」 谭殊然没打算给她面子,温温柔柔的笑说:「这位姑娘说笑了,我与你素不相识。」 那女子是个爆脾气,谭殊然没打算陪着她演,她也不愿再装:「相不相识的,无非是早晚之事,我今日来是想跟谭妆娘讨方子的,谭妆娘开个价吧。」 「方子?」谭殊然掸掉了袖口处的一块血痂,有些好笑地道,「抱歉了姑娘,这方子我还真拿不出来。」 看样子是同行来光明正大的砸钱抢生意了,她倒是趾高气昂,只不过她打错了算盘,这现代的方子她还真拿不出来。 钱还没有赚到多少,先是一堆祸事找上了门。 一个两个的,都是盯紧了她的方子。 「你我毕竟同行,卖给我也不会辱没你的方子,」姜掌柜也不急,试图用价钱打动她,「我出一百两,你看如何?」 一百两就想换她的高档货,还是想的太美了些。 谭殊然也不应声,双手环于胸前静静的看着她。 「姑娘,我们红妆楼是京城第一大巨头,什么好东西是红妆楼没见过的,」见她没有反应,姜掌柜敛了怒色,轻声笑道。 「若是我说,这本就是红妆楼的东西,你猜他们会信谁?」 第11章 当铺的秘密 「掌柜的,您真是有意思极了,凡事都讲求一个证据,空口白牙的一套说辞谁又信呢?」谭殊然抽出一张帕子擦拭着。 给子渊处理伤口时溅了不少血在身上,有的则是大块的血痂,看起来脏兮兮的惨不忍睹。 姜掌柜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咯咯地笑着:「你以为我红妆楼是怎么稳保京城第一妆楼的名号的?」 红妆楼也算是京城一小股势力,姜掌柜的人脉资源自然是丰富,真要是硬碰硬,谭家当铺就是螳臂当车了。 「不如谭姑娘好好考虑一番,待想好了再给我答覆也成。」姜掌柜努了努下巴,示意她看向不远处那幢奢靡的红妆楼。 不同于往常,近些时日红妆楼里的姑娘小姐们少了许多,虽不至于说是门可罗雀,但照这样的形式发展下去也不远了。 正是要出门,姜掌柜就碰上门口一位熟客,她热情地招唿着:「金夫人,红妆楼新到了一批胭脂水粉,金夫人可要去看看?」 金夫人近些时日脸上的痘痘越来越明显,她抬了抬眼:「本夫人用了你家新到的水粉,脸都快要赶上林公子了,姜掌柜这是想害我不成?」 姜掌柜有些慌乱,忙摆手解释:「夫人误会了,我这水粉可是好些京城夫人都在用,又怎么会出岔子。」 金夫人本没打算提起这事,被姜掌柜叫住后反倒不依不饶了起来:「姜掌柜背后有人,可不代表我们金府没有人。」 两人吵闹就算了,偏偏又是在谭家当铺的门口。 为了避免再度发生谭家当铺被围观的惨剧,谭殊然面上带着得体的笑上前打圆场:「姜掌柜莫急,夫人也先消消火,不若我们换个地方好生说道说道。」 金夫人冷哼一声:「不必了,今日我是专程来找谭妆娘的。」 姜掌柜脸上的笑意彻底僵在了脸上,狠狠地剜了谭殊然一眼,不再顾忌金夫人刚才的威胁,扭身向红妆楼走去。 系统滴滴的声音响起:「中度污染,中度污染。」 「螨虫警告。」 金夫人应当是世家大族的贵妇人,可面部保养远不如谭殊然见过的任何一位夫人。 她脸色发黄,毛孔粗大,脸上多处痘痘有了发脓的趋势。 「谭妆娘,你看我这脸可有把握治好?」金夫人眼里满是希冀的望着她。 谭殊然示意她躺在小榻上,取出一袋混合泥膜:「夫人让我试试吧。」 混合泥膜是前些天系统搞促销囤下来的,相对温和些,不至于损伤金夫人的皮肤屏障。 见她把这灰扑扑的一袋粉末倒进碗里搅合的时候,金夫人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要不是沈国公府那边传的有鼻子有眼,她绝对不会进这么一个寒碜的当铺。 鸣蝉念娣在一旁看着,就见半碗难看的粉末瞬间变成一碗灰泥一样的浆煳。 金夫人显然抗拒极了,指着那碗浆煳问道:「谭妆娘要将这东西涂在我的脸上?」 她可是听说过的,沈贵妃敷的玫瑰牛乳蜂蜜煳,她要在脸上煳泥巴? 谭殊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压低声音道:「金夫人,您这脸跟别人可有所不同,有不少虫在您脸上安邦扎营了,还是交予我给您好生清理一番吧。」 金夫人脸色白了白:「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见她被唬到,谭殊然眼疾手快地煳上厚厚一层泥膜:「这唯有把那些小虫赶尽杀绝,夫人您的脸才能光洁如初啊。」 金夫人被她煳了满脸,遂不再动弹,声音里已带了哭腔:「谭妆娘一定要帮帮我,不怕谭妆娘笑话,我夫君都为此嫌弃我了。」 谭殊然眉头抬了抬,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 她实在是不理解这些成日以男子为中心的人,明明女子也可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偏要做那绕树而生的藤蔓。 藤蔓绕树,树枯蔓死。 灰泥一般的泥膜带着淡淡的香味,金夫人放心许多,只听谭殊然道:「夫人回府后把平日里盖的铺盖放到太阳下晒晒,每日多以盐水清洗脸即可。」 这几日阴着天,府内的丫鬟们确实是有些时日没有晒被子了。 「回去熬些红枣冬瓜莲藕汤喝,」谭殊然以毛笔浸了墨,对着脑海中的内调方在纸上写下几味药材,「配上这几味药材,过些时日便能好。」 金夫人被周边的姐妹劝来谭家当铺,本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成想敷了那泥巴似的丑东西,脸也是舒服了不少。 看谭殊然揭下那张完整的泥膜,金夫人也不觉得骇人了,只沉浸在脸色好看了些的喜悦中。 「说谭妆娘妙手回春也不为过,」金夫人喜滋滋地拍下一锭银子,「谭妆娘切莫推辞,快快收下。」 谭殊然也没打算推辞了,这袋泥膜的功效确实值这个价钱,毕竟在古代没有谁能在这方面做到立竿见影。 「金夫人这些天莫要涂胭脂水粉了,夫人肤质格外脆弱,使不得市面上的脂粉。」谭殊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将来要是卖些妆粉,金夫人许还能给她打通路子。 金夫人连连应声,对眼下的结果满意的很:「都听谭妆娘的。」 反常的是,系统没有提示欢乐豆获得数量。 谭殊然一阵疑心,系统从来没有延迟这么久过。 正是想着,系统悦耳的升级音乐突然响起,她就知道欢乐豆该暴涨了,乐呵的进了系统里,谭殊然彻底傻了眼。 神识系统里一片狼藉,那些她之前望而兴嘆的大牌化妆品,连带着玻璃柜檯被震得粉碎。 「这是怎么回事?」谭殊然崩溃道。 「宿主,周边磁场大变,震坏了柜檯和妆具,根据系统合同明示,宿主需赔偿一半的费用。」系统像是怕她听闻噩耗连带着它一起去了,忙供给了一针强心剂。 要不是强心剂来得及时,谭殊然都得带着它去见佛祖。 鼓起勇气看了眼右上角的欢乐豆剩余,正红的负两千那么醒目,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险些被灼烧。 「我什么时候签合同了?」谭殊然抓住了系统化的漏洞,追问道。 系统嘆了口气:「该合同不需要签字,宿主绑定系统时当场生效。」 他奶奶的,竟然是霸王条款。 「合着前些天我的钱全打了水漂,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谭殊然脸阴沉了下来。 什么样的磁场能影响到她的系统,谭殊然一阵头疼。 亏得她有先见之明,趁着前不久的活动屯了些化妆品,否则现在她靠什么赚回两千欢乐豆。 系统的光幕上显示了一张橙色的警告牌:「请宿主小心磁场攻击,磁场会损坏系统共计的物品,包括强心剂。」 损坏了强心剂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谭殊然正色道:「你能不能感应到是哪里的磁场,还是说,是什么人?」 木工店。 谭殊然定做的雕花妆檯和前台雏形展现了出来,老头仍和往常一样刨着木头,见她进来只说道:「验货来了,都在那放着,自己看就是了。」 谭殊然心里还存着事,略略的扫了一眼道:「老伯,帮我做个牌匾吧,抓抓紧赶出来。」 老伯身边的学徒站了出来:「做什么样的姑娘说就是了,师傅的单子满了,由我给姑娘做。」 「你?」谭殊然有些怀疑的看着这个跟她相差无几的男孩,「你能行吗?」 男孩也不恼,笑的温和:「姑娘放心交于我便是,我做的牌匾必不会让姑娘失望。」 谭殊然见他生的好看,也愿意给他个机会。 越看他越像家里的大金毛,谭殊然试图赶走这诡异的感觉,点了点头:「那就拜託给你了,刻上千妆阁三个大字即可。」 「待完工就给姑娘送去,姑娘先付定金。」小学徒道。 这是她上次来时说的话,小学徒还记下了。 谭殊然掏出了银子笑道:「好。」 谭家当铺是该好好收拾一番,她临出门前嘱咐青禾蝉念娣把东西收拾出来,该变卖的变卖些,腾出的空间好装修。 他们收拾得到也快,不过一会的功夫桌上堆满了典当的卖品。 谭殊然关注点全在最里间的小屋里,那间房像是封尘许久了,要是收拾出来还能做私人工作间。 青禾也从未见过这间屋子开放,自她进当铺以来,那间屋子就一直被东家拿纸煳上了。 最里间的小屋纸封掉落在地,房门虚掩着,好奇心驱使,谭殊然推开那扇门。 满地的黄纸堆作一团,像是多年前的信件。 角落里尤其乱,谭殊然把凌乱的信件推了推,随手抽出一张一目十行的看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不过是些极其平常的家信,贤良的妻子问候身处异乡的丈夫,家长里短,爱意满满。 翻来覆去的看了部分,谭殊然对原主的家境有了一定的了解。 只可惜幼年接连丧母又丧父,最后死于心疾,实在是可怜。 将地上的信件堆作一团,她打算收拾好烧掉,目光被墙角处吸引。 墙角处有一道不明显的缝隙,顺着门口的光线才能隐约发现它的存在。 鑑于先前沈媚姎床边暗藏的玄机,她神使鬼差的触上了那道缝隙,暗格被顺利的拉了出来,谭殊然瞳孔骤缩。 第12章 二皇子的诱惑 暗格里满是堆积的信纸,有封尘已久的密函,封条完好,至今都未被打开。 而最唬人的是一沓黄纸上的一只小小手骨,骨头旁边是带着血迹的匕首。 多年不见光的匕首也未曾生锈,在室内的微光下闪烁着寒芒,仿佛要告诉谭殊然它多么锋利。 谭殊然大着胆子拨开手骨,把最显眼的密信拿起。 这纸居然多年不朽,要是想得到完整信件,她只得拿起带着干涸血迹的匕首划开。 信里是她看不懂的密语,连翻多份亦是如此,不似大燕的文字。 原主的爹还与别国有所来往,莫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这个念头刚一出,谭殊然就连忙否定了。 一个商贩,联繫别国出售卖品也是正常,若他真是奸细,这些这些信件一旦被发现,谭殊然作为女儿也要被当做通敌叛国抓起来,根本逃不脱。 合上那个暗格,将地上的信件揽作一团,念娣匆匆走来:「姑娘,门口有人找。」 「我这就来,」谭殊然抱着信件起身,问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念娣微微点了点头:「她说是二皇子府的下人。」 当铺正房,那丫鬟直直的立着,正是沈枫眠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至于那个大丫鬟素环,应是照旧被发买了。 她见到谭殊然出来朝她福了福身:「姑娘,二皇子妃有请。」 沈媚姎找她做什么,莫不是脸上的伤復发了,过敏了? 谭殊然收拾了些妆具,丫鬟上前制止道:「姑娘莫要这般忙活了,皇子妃是想与姑娘说几句体己话。」 她不明白沈媚姎究竟是何意,在她有意识的情况下,两人不过才见过两面,不带妆具说几句体己话,她与她好像还没有相熟到这种地步。 毕竟对方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谭殊然也总要卖她个面子的:「那就走吧。」 丫鬟引着她通过一条静谧悠长的茵茵长廊,步廊两旁栽的秋菊含苞待放,几个洒扫小厮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院里杏墙环护,佳木茏葱,四面抄手游廊布局规整,尽显皇家气派。 丫鬟把她带到书房门口就止了步子:「姑娘进去吧。」 推开雕花琉璃门,谭殊然方才疑惑地想法消散殆尽:「二皇子。」 她本还想怎么不是沈媚姎的后院,原来约她过来的压根儿不是沈媚姎,而是眼前这位二皇子。 见她并没有惊讶,黎景承笑笑:「看来谭姑娘早就知道是本殿?」 「倒也没有,」谭殊然整了整衣襟,「只不过没有想明白二殿下为何要借用皇子妃的名义,大费周章的叫民女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黎景承示意她坐在对面,书桌上是一盘开局一半的棋盘:「不若谭姑娘先陪本殿下完这一局棋。」 谭殊然敛着眸子不语,她不知道二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她一个孤女有什么价值值得他这般打哑谜。 许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黎景承无奈地指了指:「不过一局棋,输了也没什么,谭姑娘也不必让我。」 围棋而已,她初中就拿过的奖,下一盘也不在话下。 黎景承的棋术尚可,谭殊然与他是棋逢对手,角逐了小半个时辰,谭殊然扬了扬眉:「殿下,承让了。」 黎景承似是有些不相信,惊诧一闪而过,淡笑道:「谭姑娘果然厉害。」 看他半天没有要说的意思,谭殊然有些不耐烦了:「殿下打算何时说?」 黎景承从黑棋里拿出两枚棋子,落在她的白子旁边:「若是我说,这局棋我没有说一人只能走一枚,现在输的是谭姑娘。」 谭殊然轻嗤一声:「殿下这是要与我一个小女子玩赖?」 黎景承一噎,失笑地收回了那两枚棋子:「谭姑娘说笑,不过一局棋,本殿想说的是,谭姑娘现在就是那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你便是方才那两颗棋子,若是跟我一起做事,我们则是强强联手。」 哪里来的什么强强联手,谭殊然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好没来头,我不过一介孤女,给不了你任何助力,何来两枚棋子一说?」谭殊然捻着一颗白玉棋子,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色。 黎景承摇了摇头,轻叩了两下桌面:「谭姑娘不必揣着明白装煳涂,你最清楚本殿的意思。」 夺嫡之战还有两年就要进行,黎景承从现在开始做打算确实不算早。 谭殊然心思微动。 她对上黎景承的眼神,见他是认真的,不由轻笑:「我倒是不明白,殿下不要打谜语的好。」 黎景承甚至是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收起了桌上的残局。 「你倒是个好说话的直性子,怪我,跟我那三皇弟学的尽会拐弯抹角。」黎景承腾出一片空,摆开一张地图在她面前,「那本殿就明说了,本殿想纳谭姑娘入我麾下,谭姑娘意下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书中是提及过,最后大燕的新皇是眼前这个男子,手段实在是了得,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杀太子,又是让黎景舟死在了征战路上。 黎景承註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要是助他夺嫡,后期少不了她的好处,首富离她不再遥远,自此躺平做咸鱼。 谭殊然没有不心动的理由,日后康復了,哪天心情好些招纳些面首养在府上,成日有美男围绕左右,那日子才是自在。 她收回了纤细的手指,一双水眸看着他:「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黎景承势在必得的把玩着手中的玉貔貅:「谭姑娘消息最灵通了,帮我盯着太子和三皇弟的动向,妆铺与我五五分来养兵,事成之后,我会让谭姑娘的妆铺变成京城最大的商铺。」 可真是狮子大开口,竟要跟她五五分。 「殿下容我考虑一番。」谭殊然敛了敛神色。 黎景承也不急:「自然。」 黎景承登基,她的二儿子黎景舟怎么办,又要死于非命了吗。 三皇子府。 黎景舟脸色黑的要滴出墨水来,桌上的宣纸皱了一块:「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为了有些势力助长她口中的女子商业平台,居然又把主意打到了黎景承的身上。 无双道:「是二殿下借用皇子妃的名号召进皇子府的,至于谭姑娘如何说尚未可知。」 如竹影所说的一样,谭殊然果真是一个不安于室的,丝毫不顾及男女大防。 谭姑娘那种贪财好色的性子,自然是答应的快些。 「主子还是先看看楼弃取回的密信吧,说是有要紧之事。」无双提醒道。 北齐之地近些时日多战乱,北齐夺嫡人为了增长实力,甚至是直接绑了贵族世家的儿孙作为要挟。 黎景舟把手中的信笺丢到烛台上烧灼,只留屋内一片烟火气。 他湮灭了烛台:「北齐那人不成气候,以儿孙作为要挟不过结茧自缚,不免侯爵群起而攻之。」 如此愚蠢的主意,北七皇子竟然做得出来。 大燕与北齐相邻,两国交战多年也没能争出个胜负,他那父皇估计早就打定好了主意,要趁那边夺嫡时进行宣战了。 趁着北齐最是内乱之时入侵,将北齐一举拿下,收入大燕的版图中。 「元清方丈可来了?」黎景舟出言问道。 那边竹影应声:「楼弃去迎了,约莫在路上。」 护国寺位居郊外,脚程不算短,方丈慈悲为怀不肯坐马车,眼下正在京城正街与楼弃慢悠悠的走着。 老方丈看着仙风道骨,拄着拐棍一步一挪,走了这么些时候也没说歇一口气,楼弃也不敢出言催促。 元清方丈捋了一捋长眉,脚步微微一顿,疑惑地往南边看去。 南边是一家牛肉米线摊,楼弃见他看着那边沉默许久:「方丈可要吃一碗米线?」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食荤腥,缘主还是尽快待老衲去寻殿下吧。」元清方丈微微摇了摇头,步子略微加快了些。 皇子府的侍卫一见方丈到来,忙回府禀报。 书房内,方丈一袭袈裟双手合十:「三皇子,久违了。」 黎景舟生母不受宠,幼年因宫中流言被送去护国寺养过一段日子,后来生母过世,他被过继到皇后娘娘名下,以嫡皇子的待遇接回了宫。 身在护国寺那些时日,元清方丈没少照拂过他,他也承这份情。 黎景舟虽不信神佛,但待元清方丈客气如尊长:「方丈请坐。」 元清方丈徒步许久,也不跟他客气,落座方才开口:「老衲看,殿下心中早有定夺了吧。」 黎景舟并不否认:「但本殿还是想听听元清方丈如何说。」 元清方丈缓缓摆了摆手:「殿下,万物皆有其命,神佛亦在心中,殿下不若放下顾忌,放手去做。」 「无所顾忌,」黎景舟眉头挑了挑,「顾忌那个女子?」 元清方丈挂着一丝笑不再言语。 「但本殿总觉得她有些问题。」黎景舟手中的毛笔靠在了砚台上,他确实不信什么鬼神。 他过世的皇弟带了娘胎里的弱症,却可以说身子比她康健些,平日里也不会犯病,还不是早早的就去了,再看谭殊然…… 弱柳扶风娇滴滴的带着病态,动不动就要晕倒几次。 两人才见过几面,黎景舟就亲眼见她晕过两次,拖着这幅身子撑到现在属实令人匪夷所思。 第13章 缘主是人吧 元清方丈手中的拐杖顿了顿:「殿下,天机不可泄露啊……」 谭殊然派青禾联繫了买主,今日收出来的卖品出售了一半,卖出的银子算是回血了。 黎景承的提议极其诱人,她还是打算考虑考虑再说。 毕竟,对方可是夺嫡之战中杀出重围之人,心机和手段极其了得,她稍有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落黎景承的文字陷阱。 与这种人合作她要当心被反噬,万一待他登上了九五之尊后反了悔,谭殊然就真成哑巴吃黄连了。 南街今日人多得很,大都是去不远处那家点心铺。 点心铺刚开张不久,因着店主为宫中的娘娘们做过些糕饼点心,今日开张生意格外的好。 谭殊然最是嘴馋,点心的香甜味道传遍了整个南街,抱着支持邻里生意的心态,她也买了些来给青禾她们尝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永福记的队排了老长,谭殊然刚站在队尾,就听闻店家吆喝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本店卖完打烊了,诸位下次再来。」 没买到的唉声嘆气,闻着空气中瀰漫的糕点香望而兴嘆,只得被馋的口水连连。 谭殊然有些悻悻的回了千妆阁,就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翁站在门口打量着,站了许久迟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老伯,」谭殊然上前叫他,「老伯是来……」 谭殊然卡壳,老头肯定不会来做保养,可她也不卖化妆品啊。 「缘主,」元清方丈双手合十,「老衲有几句话想对缘主说。」 这老者好奇怪,竟是专程找她来的。 四个丫头都被谭殊然遣了出去,说是让她们好好休整一天,妆铺里空着。 把人请进妆铺,谭殊然给他沏了盏茶:「老伯找我有何事?」 元清方丈待她坐下,捻了捻花白的长眉:「老衲从护国寺就感受到南边天生异象,若是老衲没猜错的话,这异象就是缘主吧。」 他不是发问,元清方丈语气肯定。 谭殊然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勾唇浅笑道:「我不明白,大师何出此言?」 元清方丈苍老的手指沾了沾那茶水,在木桌上划了几道水痕:「缘主与我们格格不入,缘主的到来改变了星象,是为囚凤之命,且是二龙争一凤。」 大燕具有凤命命格之人应是沈媚姎,堂堂正正的二皇子妃,她算哪门子的凤命。 谭殊然定定的看着他。 她藏于心底的秘密就这么被人捅了出来,谭殊然双手有些冰凉:「大师打算如何?」 她的到来改变星象和国运,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暴露身份被抬上刑场,作为妖女处死? 元清方丈看出了她的顾虑:「缘主,老衲是来提醒缘主,不要改变理应发生之事,否则将会改变缘主的命格。」 「大师能否不将此事告知他人?」谭殊然有些忐忑的开口。 「阿弥陀佛,一切都是缘主自己的造化,老衲不会透露任何人。」元清方丈净了净手指上的茶渍。 谭殊然直到老方丈出了门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缓和过来,里屋突然传来声响。 谭殊然身子微微一颤,子渊还在里屋,所以刚才方丈的话他听进去了没有? 「子渊,你好些没有,还疼不疼了?」谭殊然心里还虚着,出声问道。 走进里屋,她见那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子渊背对着门口早就睡着了。 谭殊然轻轻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给他掩上了房门。 里屋一片灰暗,混沌中,子渊睁开了双眼。 影衣赶回皇子府时,他们殿下正与一位道士做交谈。 黎景承脸色不大好看,那道士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殿下放心,三皇子那边许是生了怀疑,元清方丈刚还去过。」 黎景承瞭了他一眼:「你又为何如此说?」 他偷偷召见谭殊然,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道士来进来就说皇子府内有妖气。 府兵本要赶走这个满口胡言的道士,奈何他说的有头有尾,煞有介事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信。 二皇子平日里对些个道术有些了解,眼下道士一口一个妖气,他实在不能放心。 黎景承是不会让任何异象影响他夺嫡的。 道士压低了声音:「那女子太过稀奇了些,命格又太硬,恐克国运克君王。」 「克君王?」黎景承眉心蹩了蹩。 道士一脸凝重地点头道:「妖女出世,有损国运,尽早除之。」 三皇子府那边找来了元清方丈许就是因为这事,看来谭家当铺确实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黎景舟是个心狠的,若是元清方丈跟他说了些什么,黎景承相信他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影衣沉声道:「若是主子决心杀她,属下今夜就去办。」 黎景承沉吟片刻:「再等等,看黎景舟那边怎么说。」 黎景舟的皇子府离南街近些,今日他不觉走到了新开的永福记。 他母亲曾也是南街开点心铺子的,他对南街有种别样的情怀,离宫开府就选了南街旁。 「怎么又起来了,快快躺回去。」谭家当铺内传来一声催促。 里面无人应声。 干净清脆的嗓音復又道:「听话,乖。」 俨然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谭家当铺什么时候养了孩子,谭殊然又在搞什么么蛾子。 不等黎景舟多想,当铺里跑出来一个男孩,那孩子对屋内的说教理都不理,一张小脸冷着,看着倔极了。 黎景舟乍一看他就觉得有些眼熟,那名字就在嘴边,他却迟迟叫不上来。 那孩子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古井无波的眸子朝他看来。 谭殊然疾步走出来:「子渊。」 门口的身影就那么站着,谭殊然还在安抚子渊的情绪,勉强分给他一个眼神:「三皇子?」 黎景舟沉沉的看着她怀里的那个孩子:「子渊?」 「是啊,是子渊,」谭殊然眼中难得带了些警惕,「三皇子认识?」 黎景舟微微摇了摇头。 许是长得像哪个故人吧,他还是没能回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子渊仍紧紧地盯着黎景舟,眼神一错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黎景舟心头腾升了一阵怪异的感觉,他离得近了些,朝那个孩子伸手:「我是不是见过你?」 子渊眼睛中蓦地生出几分恐惧,对着那只越来越近的手就是一口。 细细的血流顺着黎景舟的手掌缓缓向下流淌,黎景舟眸色一凛,手上用了几分力气,一阵掌风把子渊甩了出去。 一个身受重伤的孩子哪里对的黎景舟。 子渊闷哼一声,重重的跌落在地。 「子渊!」谭殊然惊唿一声,把地上的孩子拦在怀里。 黎景舟手上的牙印极深,都泛了些淤紫,看起来骇人极了。 他沉着脸看着地上疼得爬不起来的孩子:「你敢咬本殿?」 子渊憋得一张脸通红,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如一只小狼崽般沉沉的看着他。 「三殿下,您不若先回去包扎一下伤处吧。」谭殊然一时不知先顾哪边。 照理来说,她现在算是子渊的监护人,子渊无故伤人她是要负责任的。 更何况伤的还是三皇子这个杀神,谭殊然心口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谭姑娘不打算与本殿解释解释,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黎景舟眼神冷得要杀人。 谭殊然毫不怀疑,她今天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要当场丧命于此了。 谭殊然压根抱不起来地上的子渊,只能任由他靠着:「三殿下,我表弟精神有些失常,殿下切莫怪罪。」 「精神失常?」黎景舟嗤笑,「一句精神失常就想打发本殿?」 谭殊然轻咬着下唇,腾出一只手捂住了阵阵抽痛的心脏:「殿下还欲如何?」 子渊哪怕是倒在地上也是那副脸色。 黎景舟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儿:「本殿要这孩子。」 「不行!」谭殊然果断拒绝。 开什么玩笑,把子渊交给他,不就等于把肉丢给野狼。 这孩子哪还能囫囵个儿的回来,是断不能活了的。 黎景舟右手抹去了手腕上蜿蜒而下的血迹,犹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看似清冷的杀人魔。 「谭家孤女,你哪里来的与本殿叫板的资格?」黎景舟凤眸微眯,尽显不悦。 谭殊然沉声道:「我表弟受了刺激精神失常,还请殿下放过他。」 似乎怕他在怪罪,谭殊然保证道:「民女定会看好他,不会再让他咬人了。」 子渊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谭殊然微微低头,就见子渊浅色的眸子闪了闪。 她沉下了脸。 什么意思,他还想让自己把他交出去,他难道不知道出去了就没命了吗。 谭殊然把他扶坐了起来,正色对着黎景舟:「三殿下,不若民女赔您些盘缠也成。」 黎景舟眼神微动,似是思索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本殿要你这铺子做抵押,并且每月盈利二八分。」 谭殊然稍稍松了一口气,倒也算不得什么过分要求,到时她再赎回来就是了。 见她脸上的神色松动,黎景舟顿了顿:「你二我八。」 谭殊然刚起身一个踉跄。 她这是说卖身为奴也不为过。 第14章 谭家妖女克国克君 谭殊然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殿下,不如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 「黎景承肯宽限你不代表你与本殿有商议的权利。」黎景舟周身是上位者特有的尊贵与冷冽。 谭殊然本还想据理力争,奈何自己现在确实没了理,她瘪了瘪嘴。 黎景舟淡淡地扫了地上的子渊一眼,随即看向心如死灰的谭殊然:「每旬将店铺的帐簿与银两送到皇子府。」 谭殊然目送着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离去,对着那背影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她蹲下身想要将子渊扶起,这身子不给力的反倒是把她给带的一个趔趄。 「姑娘!」身后传来青禾紧张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鸣蝉採薇一人一个的扶了起来,念娣急得涨红了脸:「我这就去叫郎中。」 对面买鱼老媪探出了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谭家孤女这是惹上了三殿下呦。」 谁不知道,三皇子的性子是最难捉摸的,对上三皇子哪里还有她的好果子吃。 郎中再次见到躺在床上的子渊,面色难看极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患儿,对着小儿他不愿说些狠话,火气自然发在了谭殊然头上:「谭姑娘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谭殊然一个头两个大,她还能怎么照顾。 现在为救子渊脱离虎口,她甚至赔进了铺子了身,她照顾的还不到位吗。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上了当,谭殊然一脑门官司:「我定会看好他的,劳先生费心了。」 见她态度诚恳,郎中也不再说什么,迅速给子渊写了一副药方子:「这孩子伤得不轻,方才被伤及了肺腑,好生休养哪里也莫要去了。」 怕这孩子不听话,郎中冲着他补了一句:「要是再乱跑,老夫可不管你了。」 子渊丝毫没有被恐吓到,一双浅色的眸子闪烁着不明的情绪,谭殊然抚了抚他的发。 黎景舟的府里来了人。 黎景承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给自己沏了盏茶:「还是三弟最得母后青眼,只是不知,到了夺嫡的最后一步时,母后是否还会这么关切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黎景舟靠在书房外长廊的栏杆上,端的是漫不经心:「皇兄今日倒是有闲情雅致。」 黎景承品了一口茶,咂吧了咂吧:「我看上了谭家当铺那丫头的生意,听闻三弟近日频频往那边跑,三弟不会夺人所爱吧?」 黎景舟眼眸低垂,把玩着手中的落叶:「皇兄这话好没道理,那分明是皇弟我的生意。」 本到嘴边的茶水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黎景承把茶盏撂在了桌子上:「三弟这是何意?」 他刚明说要将谭家当铺的生意收入囊中,黎景舟就要命抢不成? 黎景舟伸出了左手虎口上那骇人的咬痕。 「作为补偿,谭家孤女把店铺赔给了我,」黎景舟悠悠的开了口,「当然了,包括她每旬的生意。」 黎景承脸色松弛下来,他还以为是什么。 「那不若皇兄收购了这门生意,反正你也看不上不是?」黎景承试图提出一个能使他动摇的利益。 他掀起眼皮好笑地看着黎景承:「皇兄就这么执着于这门生意?」 黎景舟探究的目光向他投来,他状做无法的摇头:「你也知道,你那皇嫂就喜欢她那妆铺的东西,还不如让皇兄收下妆铺……」 要不是黎景舟了解他,恐怕能被他这幅假惺惺的样子唬过去。 黎景舟手中微微用力,那金黄的枯叶瞬间在他掌心化为粉末散落在地。 他轻笑道:「皇兄哪里像是深宫中养出来的皇子,简直比梨园唱得还要好。」 被比作梨园戏子,黎景承脸色一僵。 他这个弟弟的嘴皮子向来厉害,要是跟他扯,哪怕是说破嘴皮也夺不回谭家的生意。 黎景承不再扮作疼爱弟弟的兄长,沉下了脸:「三弟不信,那我便告诉三弟,那谭家当铺的分明不是人,而是妖女。」 他不知道元清方丈究竟与黎景舟说了些什么,一旦他把谭家要女的身份捅出去,黎景舟必然有所顾忌。 黎景舟没有半分惊讶,凤眸不耐地斜了他一眼:「妖女又如何,我从来不忌神佛。」 黎景承轻呵一声:「你不忌,我忌,谭家女我杀定了。」 「皇兄的算盘打得震天响,」黎景舟起身负手朝他走去,「拿不下就杀了,皇兄慎言,谭家女现在在我手里。」 黎景承倒是会做戏,也不知是不是该归功于他的生母陈淑妃好戏,偶尔叫戏班子入宫唱两曲。 黎景承戏班子那一套学的有模有样。 演这齣戏给他看,要么便是威胁,黎景舟最是看不上他这副小人样子。 黎景承没少在沈媚姎哪里听说这门生意的好处,他把茶盏推向一边:「皇弟不放好好考虑一番,那是个克国克君的妖女,毕竟为大燕考虑,我们谁也不应留她。」 黎景承不再与他争辩,转身出了三皇子府。 谭殊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危险的处境,她哪里知道,两位待选中的金大腿此时把她传成了祸国殃民的祸害。 子渊那边迷迷煳煳的昏睡过去,谭殊然上了冷毛巾他才有所消停。 嵴背一片冰凉,密林里一双墨绿莹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林子里隐隐还能听见几声狼嚎。 子渊抓起身边的木棍作为抵抗,野狼甩了甩头撞掉了他手中的木棍。 那野狼力气极大,像是饿极了,不顾他的抵抗张嘴就要咬他。 子渊慌忙躲闪,被野狼撕扯下一片衣料。 他没命的往前跑着,却终敌不过野狼的四条腿,被狼咬在了脚腕上。 蚀骨的痛贯彻了全身,他与狼搏斗,不慎被它一爪抓在了脸上。 子渊抓起身后的木棍,一举戳瞎了野狼的眼才得以脱身。 大燕的正街也布了部分眼线,子渊拖着伤腿挨到南街,偏南街正是空无一人。 他隐约想起今日似乎是哪位皇子大婚。 南街地上也有零零碎碎的爆竹,许是秋风吹来的,随着小巷里的一阵风打着旋儿,带着爆竹碎末转了几圈,萧条极了。 旁的谭家当铺深色的木匾摇摇欲坠,他想着,里面定是位和蔼的老妇人,应该是会收留他的吧。 门口正巧走来倒水的丫鬟,见到他便惊声尖叫,唯有后面看着虚弱不堪仿佛不久于世的女子淡定些。 可这么些年来谁有给过他好脸色,一旦有人示好,那定是要找准机会要害他。 这里有热水,她问他为何被打成这样,要他好好休息。 他是一只人见人厌流浪许久的野犬,女子收留他了,后来他有家了。 可是他不能长久在这里栖身,这反而会把危险带给她。 正堂一声震天的巨响,子渊勐地睁开了眼。 「姑娘!」青禾炸毛的声音又传了来。 姑娘笨手笨脚的,出了化妆什么都不会,却还喜欢帮她做这做那。 谭殊然见青禾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好青禾,我不过是想给子渊煮个蛋,好让他养养身子。」 那张本是俊俏的小脸堆着煤灰,青禾不忍直视:「还是我来吧。」 怪不得方才声音那么响,青禾掀开锅盖,只见里面的水煮蛋壳已经炸裂开来。 捞出那枚惨不忍睹的蛋,谭殊然抬眼就见子渊静静地站在屋门口看着她。 「子渊,快来吃。」谭殊然招唿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子渊眉头微微抽了抽,神色凝重的看着那被炸得四散开来的鸡蛋,没能做出什么表情来。 那口蛋被递到了嘴边,在谭殊然期待的目光中,子渊咬下小小一口。 谭殊然笑的像极了欣慰的老母亲。 真若是煮鸡蛋哪有那么大的爆炸声,分明是她系统里又有什么东西炸了。 果不其然,一进系统她就见器皿被炸得不知所踪。 两天,整整两天的她总算是研究出了所谓的古法护肤品。 谭殊然瘫在沙发上,古法护肤品稍作改良定会大卖,不枉她这么些时日把系统炸的面目全非。 照着古书研究了不少时间,这才勉强按照她理解的,将一些养肤成分混在一起组成护肤品。 谭殊然小心翼翼地抠出一点抹在手背上,滋润度过关,保湿度也相当可以,后期气味方面好好调整,再加上她的营销能力,一定会火爆整个京城。 匾额不出意外也就这几天到了,前不久她派念娣去催了小学徒,那边雕刻的也差不多了。 带着护肤品出了系统,青禾刚好凑过来:「姑娘,这又是什么?」 谭殊然点到了她的鼻尖上,笑道:「快涂抹开,试试怎么样。」 青禾吸了吸鼻子:「好香。」 鼻尖萦绕着说不出的好闻花香,青禾涂开这稀奇的东西:「这好像小姐们用的脂粉膏。」 谭殊然故作高深的摆了摆手。 她这护肤品可是奢侈品,怎么能用古代这种重金属超标的脂粉相比。 「我这叫脸霜,越用越漂亮。」 青禾明白了她的意思,嬉笑道:「既然姑娘又有了新的物件儿,一会儿我便装作不经意的跟熟客们提起就是。」 角落里收拾妆具的念娣神色蔫蔫,她这般多时了,脸色泛白好像不久于世似的。 第15章 一娶娶一双 青禾去散播新品不过下午,谭殊然不急于这一时,明日一觉醒来有她大赚的。 南街的夜里,街道上一片寂静。 偏今夜月光也黯淡了下来,谭殊然急于多生产復刻些面霜,早早就闭店进了系统。 里屋灰暗一片,小小的偏房里住着青禾一人,今夜屋里传出阵阵哭声。 念娣压抑着哭声,生怕惊动了闭关的谭殊然:「青禾姐姐,我真的不想嫁人……」 念娣的弟弟年龄尚小,又是家里的老来得子,父母自然疼得紧些,近些时日弟弟染了病,可家里哪有那么多钱给他治病。 于是,念娣的爹娘没了主意,把她嫁给正街小巷的酒肆老闆做小妾。 念娣见过一次那酒肆的老闆,一把年纪了又是大腹便便,上次她去为爹买酒,那老闆还色咪咪的打量着她,直看得她抬不起头来。 酒肆老闆虽不是多么富有,却愿意多出一吊钱来迎她做小妾,念娣想到他就一阵阵反胃。 娘先前还说多做些绣品,也给她找个本本分分的书生做正妻,现在却因为弟弟改了主意。 青禾也不知该如何劝,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念娣的爹娘上门说好了的,又接了人家的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哪有反悔的道理。 念娣哭道:「青禾姐姐,你借我些银两,我去上门说,把这婚事给退了。」 「这终究是不合理的……」青禾有些犹豫。 一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亲自去退婚,在京城是会被耻笑的,其二是她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被退婚的女子究竟有多惨,随意在街上走着都有人耻笑,甚至有些人要扔烂菜叶子的。 这些委屈,他们姑娘从蒋家大院出来时一点也没少受。 念娣泪珠大地大地的滚落:「青禾姐姐,我才十六岁啊……」 十六岁的姑娘被送给四十多岁的男人做小妾,青禾也替她委屈,她实在是没了主意:「要不你还是告诉姑娘吧,姑娘兴许还有些主意。」 姑娘那么聪明,定会有办法的。 谭殊然做到最后步骤,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神识顿时抽离系统。 见着念娣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刚开口欲解释什么,哭声先至。 压抑许久的哭声声音之大,惊动了里屋的子渊。 谭殊然再度给他掩上了房门,这才回头看她:「怎么回事?」 念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完全丧失了解释的能力,谭殊然看着青禾。 听完念娣父母这荒唐的结论后,谭殊然只手托腮。 这事在古代最是常见,她定是支持念娣的。 「多少钱,我借给你。」谭殊然忍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说出这句话。 她是守财奴是貔貅没错,可她不能让念娣因此丧失大好年华,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好员工。 「五,五两……」念娣哭的抽抽噎噎。 寻常人家五两娶一个小妾,谭殊然暗自咂舌,区区五两就把一个女子卖了出去。 五百两她没有,五两她还能没有吗。 只不过刚把自己典当了出去,谭殊然花钱还是吃力。 光她自己成日里待在系统里生产不出那么多面霜,她还是先把名气打下来,后面才有银两雇些靠谱的替她批量生产。 念娣得了五两银子,对着谭殊然连连磕头,谭殊然无奈的把她扶起来,还听她嘴里不停的念叨:「念娣定会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谭殊然好容易安抚好小姑娘的情绪,拖着疲累的身子仰倒在床上。 子渊的小榻就在她的手边,谭殊然摊成一个大字,另一只手摸了摸他乌黑的发。 她莫名有些感慨,多了个小的让她操心,她仿佛还真的对这孩子有了感情。 既然家里不要他了,谭家当铺养得起,她只要在研发多一些新品,就有钱让子渊和别的孩子们一样上学堂了。 打了个哈欠,谭殊然带着困意嘟囔道:「子渊就住这里吧,姐姐养你……」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子渊眨了眨眼。 青禾宣传得极为到位。 第二日大早,谭家当铺门口就有丫鬟小厮来排队了,甚至有些夫人小姐还亲自来了。 金夫人还笑呵呵地跟身旁的夫人道:「可不是厉害吗,你瞧我脸上不是好多了?」 谭家当铺的本事大伙都见过了,那夫人附和道:「可不是,现在又有了稀罕玩意儿,我们看姐姐这里有成效,赶忙来看了。」 谭殊然敞开了店门,给门前的人们一一介绍着。 金夫人的敏感肌最是严重,谭殊然昨夜连夜让系统查验了各项数值,直到确定敏感肌能用的配方才停手。 「像金夫人这般用些东西就皮肤刺痛,红肿长痘的,买我左手这罐敏感肌专用,」谭殊然扬了扬手,示意众人看清两个产品的区别,「反之用我右手这罐。」 她微微笑着:「想必诸位也听说了,这面霜越用越漂亮,今日限购十五罐,不日效果出众便会批量生产。」 丫鬟小厮们忙问:「谭姑娘卖的面霜价值几何?」 若是银钱带的不够,没有及时给家里的夫人小姐买回去,定会挨上一顿骂的。 谭殊然伸出一只手微微摇了摇。 众人嘆了口气,五两,还好。 「暂定十五两。」谭殊然轻声道。 声音不大,却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不少丫鬟质疑道:「不过那么一小罐,怎么这么贵?」 谭殊然瞪大了眼,这还贵,她熬的夜怎么算,还有这罐子,这可是系统加班运输出来的小木罐。 现代小木罐很贵的好吧。 「姑娘慎言,我这面霜长期使用,皮肤可是越用越嫩,说返老还童夸张了些,不过减缓衰老还是厉害的,我说五十两都不贵,」谭殊然顿了顿,復又开口,「往后是不是这个价可就不一定了。」 她也不想卖这么贵,可她还要跟黎景舟二八分,不仅如此,她现在还有个小崽需要养。 这边亲自招唿着定下十五罐面霜的阔绰太太,那边青禾四人在前堂为小姐们做着保养,忙得不可开交。 时间紧,面霜做的就少些,十五罐一下就卖了出去,自然了,大都是金夫人带来的各位夫人们消费能力惊人。 赚的那些银子在她怀中让她没有半分踏实的感觉,谭殊然长嘆了一口气,忙活一上午也不过净赚四十五两银子。 听起来是不少,可她还要找合适的地方订制小木罐,再加原料和加工费,貌似又不剩多少。 门口有个醉醺醺的男子叫骂道:「谁是李念娣,给老子滚出来。」 念娣正在给一位小姐敷面膜,听到外面有人叫她,脸色忽然一白。 外面的男子还在叫骂,引得不少人频频看向他。 谭殊然倚在门口:「影响了我的生意,你配得起吗?」 那男子看起来也有二十来岁,才临近中午就已经喝的站都站不稳了。 见着谭殊然出来,他打了个酒隔:「小娘子,你倒是漂亮得很,快过来让爷瞧瞧……」 谭殊然拿帕子掩鼻,试图挡住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的酒臭味儿。 念娣站在她身后,哆哆嗦嗦地道:「姑娘,这是酒肆老闆的儿子。」 谭殊然听说过这父子俩,一个是不折不扣的酒鬼,酒肆的酒自己就喝了一半。 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个色鬼,许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儿子不但沾染了酗酒的恶习,甚至流连勾栏瓦舍,实在是不齿。 醉鬼踉跄几步,就要走进当铺,当铺里的姑娘小姐惊叫几声,生怕被玷污了名声。 要是因出来做个保养失了名节,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站住,」谭殊然周身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她没指望同一个醉鬼讲道理,就见他真的听话的站在了那里。 男子笑的淫邪,谭殊然一阵倒胃口:「你来找念娣做什么,名义上来说,她可算你的小娘。」 念娣闻言身形晃了晃,噙着委屈的泪,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男子不屑的轻嗤一声,语气里都带了黏腻又噁心的暧昧:「她才多大,便宜了我爹还不如从了小爷我。」 说着,他就要上来扯念娣的衣袖。 身处古代,女子但凡是被男子碰到一点都要算是失贞,到时若不嫁人便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那醉鬼继续醉醺醺的道:「你个被退婚的小贱人作什么梗,怕是倾慕小爷我多时了,不若小爷一娶娶一双……」 店里这么多人,她得想个主意支走这醉鬼才成。 醉鬼可管不了那么多,奸笑着就要上来。 店内的姑娘们又是一阵尖叫,谭殊然带着念娣连退了几步,那醉鬼被身旁突然冲出来的人推倒在地。 刘公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经木工店小伙计一推搡就重重的跌倒在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他喝得烂醉如泥,一沾地就睡着了,任由身后的官兵把他架起来。 「又是你小子,这么能闹,牢里待几天吧。」官兵啐了一口。 看来也是处理惯了,谭殊然弯了弯眸子:「真是多谢你啊。」 分明是秋日里,一束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偏偏让词彙不多的小伙计想起来一个词,春风和煦。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也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第16章 给小狼崽编小辫 正午是有些热的,谭殊然从正厅端出一盏茶给他。 小伙计受宠若惊的结果那盏还温热的茶,慌忙间触到了她温软细腻的手指。 这下不仅是脸,连带着耳根也红了起来,谭殊然失笑道:「瞧你热的,快喝些去去暑气。」 店外还有一个木工店的伙计,看着年纪大些,今日两人是来给她挂牌匾的。 「辛苦师傅了。」谭殊然没有厚此薄彼,也给他端上一盏茶。 今儿天是热了些,不枉他们白跑一趟,喝盏茶也是好的。 南絮许是喝的急了些,被呛得连咳几声,眼角微红的看着她:「谭姑娘可要提防些,那位可是有名的醉鬼。」 见他这幅样子还不忘关心的提醒她,谭殊然勾唇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定会小心些。」 谭殊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越看越觉得南絮像个护主的大狗狗,她扼杀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待挂好千妆阁的招牌,她才有了这响噹噹的名头。 子渊今日仍是不听话的下了床。 他极其没有安全感,也许被抛弃过一次的孩子都是如此,他们害怕被抛弃第二次。 子渊已经不再牴触谭殊然的触碰了,正因如此,谭殊然才暗戳戳的起了念头。 今日她没有照旧给子渊束高马尾,反倒在他身后捣鼓了许久。 子渊有些不耐烦的拧了拧身子,面对他无声的催促,谭殊然应声:「快了快了,再等一下。」 那边刚停手,打算进来讨口水喝的青禾,一进门就见子渊冷着一张小脸,头上滑稽的被编上了各式各样的小辫,身后的谭殊然忙的不亦乐乎。 青禾嘴里还含着的那口水就这么毫无徵兆的喷了出来。 子渊见她这幅样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挣脱了谭殊然的束缚,立马弹下了凳子,跑到铜镜前就见自己被编上了女孩的小辫。 那张脸更冷了。 对上他不含任何情绪的浅色眸子,谭殊然腾升了一种心虚的情绪:「子渊,你听我说,这是最新实行的样式……」 谭殊然卡了壳,这怎么圆回来。 谭殊然眼眶微微泛红:「子渊,是我不对,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模特化妆练手啊……」 子渊本来脸还沉着,她莫名有些压迫,见她红了眼,子渊眼中似乎又什么情绪在挣扎。 谭殊然掉了两滴泪:「算了,你不愿意就罢了。」 子渊乖乖做回了小凳子,留了个背影给她。 青禾一脸不可置信,虽是相处了几天,可她知道这小祖宗多难伺候。 要说犟,她还真没见过谁能犟得过子渊。 她暗暗地朝着谭殊然投去了肯定的目光,还是他们姑娘厉害,姑娘最会拿捏人了。 子渊刚一落座,后面那抽抽噎噎的声音立马就停了,子渊还没想起来哪里不对,头髮又被人三下五除二的绑了起来。 谭殊然怕他反悔,嘴里念念有词:「子渊最乖了,一会姐姐给你买大鸡腿。」 子渊模样俊俏,带着些许疏离感,这种感觉放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就违合起来,像个故作成熟的小大人。 给他整理好髮型,谭殊然从系统中取出妆具给他打底。 子渊鼻樑上的伤口血痂已经脱落,粉色的新肉有了疤痕的趋势。 小孩底子好,没用多久,里屋就缓缓走出来一个冰山脸小美人儿。 谭殊然一手牵着他,一边又招唿着正厅的贵客。 金夫人买了面霜顺带做了次保养,见着谭殊然牵着一个小姑娘出来,感嘆:「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我那府里还有个年岁相仿的小侄子,谭姑娘你看……」 谭殊然京外的小表亲来投奔她的消息早就在京中传开了,夫人们都道这是个手巧心善的好姑娘。 金夫人上来就打算说亲,谭殊然笑着回绝道:「金夫人,她还小,亲事先不着急。」 子渊攥着她的小手微微用力,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居然不是先解释他是个男孩子。 谭殊然疼惜地摸了摸他手感极好的髮丝:「她幼年丧父母,我带着她也不容易,只盼着早些赚些银子为她攒嫁妆。」 金夫人同情地嘆了口气:「谭姑娘也莫急,千妆阁生意都赶上红妆楼了,定能为她攒够嫁妆。」 红妆楼可是京城胭脂水粉一类的巨头,谭殊然小小年纪就做出这份成绩已经令人出乎意料了。 「我那小表妹还病着,夫人,我带她出去透口气就回里屋养病了。」谭殊然拭了把眼角的泪,走向门外。 昨夜下了场小雨,空气中还充斥着芬芳的泥土味,谭殊然长吸了一口气。 子渊在一旁幽怨的看着她。 他还在因为谭殊然对他的性别造谣一事不爽。 「子渊乖。」谭殊然再度揉了揉他的发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小孩头顶毛茸茸的手感叫她爱不释手,她趁机多揉了一把。 蒋家大院。 蒋公子逗弄着笼里的鸟,对身旁的小厮道:「你瞧着这鸟是不是极有意思?」 主子发问,小厮连声应和:「是,公子这鸟儿欢实着呢。」 蒋公子凉薄的勾了勾唇,随手撒了把米:「这鸟分明被人囚在笼里,偏它好似不知情一般,难道不是有意思极了?」 「主子?」小厮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蒋公子不打算与他解释,独自回了房内。 窄小的书房里有些昏暗,蒋时泊从桌屉里抽出今日小厮送来的信。 这丫头远没有他母亲看的那么简单,倘若他没有同她退婚,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 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可惜是个不长命的,拿来玩玩也是好的。 蒋时泊一目十行的看完那封信,将它揉成个团。 他不知道二殿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信中提及谭殊然,竟是要暗中做掉她。 做掉一个美人儿换个殿下亲信的位置,怎么看也是他赚大了。 蒋时泊科考多年,至今还是个举人,他只觉一身抱负无处施展若是能得了二殿下的好,在朝堂上混个官当一当,看谁还敢再笑话他。 千妆阁总算是忙完,子渊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 谭殊然带着青禾从没正点吃过一次饭,自从带了个孩子,她们这饭点是越来越准时了。 饭桌上,一如既往的是清炒的素菜,今日例外多了一盘炒肉片。 子渊早就饿的不行了,待坐在桌前了却不肯动筷。 「这么大了吃饭还要姐姐餵?」谭殊然见他不肯吃饭,扬了扬眉。 子渊垂着眼帘不去看她。 她与青禾交换了眼神,青禾表示不知情,谭殊然一脸苦恼。 谁又知道这小祖宗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无动于衷,子渊指了指桌上那盘肉片,谭殊然马上上道地挪到他的面前。 子渊脸色一沉,更是不悦。 「小祖宗,你到底要什么,这不就是肉吗?」谭殊然揉了揉眉心,十分头痛。 谭殊然动作忽然一顿,她想起来了,鸡腿,是鸡腿。 子渊好说歹说才给她当了模特,还是用鸡腿收买的。 小孩子吃下她凭空画的大饼,现在正是生气。 谭殊然拍了拍他的发顶,从屋里取出一只油汪汪的烤鸡腿:「行啦,我不过是忘记了,你瞧,我可是给你买了。」 一只鸡腿八百文,古代物价也是够贵的。 她本还想着一人一只鸡腿,可这只能让本就不富裕的日子雪上加霜,谭殊然就此作罢。 子渊有些赌气,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她手中的鸡腿,精细的用筷子扒开了鸡皮,一点一点地夹着里面的鸡肉吃掉。 谭殊然看得直咂舌。 毫无疑问,她的子渊就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吃个鸡腿都这么讲究。 若是平头百姓,哪有那么多顾及,直接抓起来就啃了。 子渊虽是饿极了,吃的还是慢条斯理,以至于餐桌上的菜品早就被几个饿鬼夹得差不多了。 一顿饭下来挑挑拣拣,谭殊然又是一阵头疼。 孩子挑食怎么办! 念娣收拾着桌上的残局,千妆阁又来了人。 出乎意料的,不是来做保养的太太们,反倒是木工店的南絮。 南絮手中还捧着个油汪汪的纸包,上面绑着红绳,他人刚到店铺,那股点心的香气就沖了进来。 谭殊然刚打算坐下,见他这幅架势以为是他碰上了什么难处:「你这是?」 南絮一笑露出了整齐的白牙,献宝似的把糕点酥饼捧到了她的面前:「我见你那次去买糕点空着手回来,方才正巧路过,就给你买了些尝鲜。」 谭殊然怀疑的望了一眼门外,果不其然,永福记门口依旧是排长队。 好一个顺路。 「说到底,无功不受禄,」谭殊然从系统里拿出了罐护手霜,「这是我千妆阁预售的护手霜,送你好了。」 南絮连声拒绝:「不不……」 他早就听说了,千妆阁的东西什么都好,什么都贵,一个什么面霜就等同于他一年多的银两。 直到他心里过意不去,谭殊然道:「快拿着,没多少银子。」 小木罐塞到他怀里,南絮一阵脸热。 「呦,谭姑娘过得倒是自在,竟还带了个野男人回来。」 第17章 出了内鬼 谭殊然不耐烦的朝门口看去。 她这副身子不大受控制,看到蒋时泊的一瞬间就流下了两行清泪。 蒋时泊早就预料到一般,他与谭殊然早就是定了亲,以前送些定情信物也是有的,谭殊然视他如夫君,根本离不开他了。 「哪里有半点捨不得我,才几日,你就又寻了一个?」蒋时泊嘲讽的看着她。 眼泪不争气的哗哗直流,好像洋葱辣眼一般。 谭殊然狠狠地抹了把泪,南絮不等她反驳,直接挡在她身前:「你胡说些什么?」 蒋时泊不屑于看他,只嫌恶地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了?」 南絮死死的挡在谭殊然面前,不想让她接触到蒋时泊的眼神一般。 看不到蒋时泊,谭殊然的眼泪堪堪止住了,拿下了手帕道:「蒋公子最好有些自知之明,您貌似容貌算不得上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蒋时泊微微怔愣,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有半点那个百依百顺的样子,居然还诋毁他的容貌。 「谭殊然,你别太嚣张,当初明明是你苦苦纠缠我。」蒋时泊登时气得脸有些通红。 南絮常年做工比他健壮一些,蒋时泊在她面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这一挡,蒋时泊压根看不清他身后的谭殊然。 「倒不如好好说道说道,」蒋时泊试图扒开碍事的南絮,「人人都道谭家女对我痴情几许,谁知是个不守妇道背地偷人的。」 退婚都退婚了,他还来纠缠是什么意思。 南絮拧着眉看向他:「谭姑娘与你们蒋家早已断绝了往来,你何必苦苦相逼?」 蒋时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又对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了解多少?」 谭殊然皱紧了眉头,她根本没有那几年的记忆,丝毫不知道原主和蒋时泊之间发生过什么。 南絮见她不反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震惊的看着蒋时泊:「你对她做了什么?」 「谭家女倾慕我已久,求着谭父上门来讨亲,事成之后谭家女要以身相许以此困束住我,被我识破了诡计。」蒋时泊缓缓的叙述着。 谭殊然一度认为这是早就蓄谋好的台词。 「如此淫.盪的女子,也就你能看得上了,」蒋时泊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都是我不要的物件,既然你喜欢,给你玩玩就是了。」 南絮双手成拳,压抑着心中的怒气缓缓收紧。 谭殊然顿觉荒唐:「蒋公子今日来的目的不只是诋毁我吧?」 蒋时泊嘴角挂着一丝得意地笑,缓缓道:「你是有几分聪明的,只不过这聪明的不是正处,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蒋家正妻你是做不成了,不过若是你心意诚些,给你个妾室的位置也无妨。」 「不成。」南絮打断道。 谭殊然死死拽着南絮的衣袖,他的粗布麻衣勒的谭殊然手都红了。 她敢肯定,要不是她拽着,南絮能怒髮冲冠为红颜。 以南絮的武力值,打死两个蒋时泊也是绰绰有余,届时可真是闯下弥天大祸。 蒋时泊不解释清楚,她身上的脏水没人清理,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蒋时泊也提防着南絮,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他一拳挥在脸上。 「给你做妾室?」谭殊然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真是噁心极了。」 先前是百般羞辱,现在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竟是要她嫁过去做小妾。 蒋时泊那副施捨的样子丑陋至极,差点让她把隔夜饭吐出来。 蒋时泊咬牙狠笑道:「你可别不识好歹,现如今多少人要杀你,给我做小妾还能保下你一条命。」 谭殊然眉眼微凛,抓住了这话里的重要信息。 又有人要杀他,而且是不少人。 「我不过蒲柳之姿,可配不上蒋公子这做了三年的举人。」谭殊然笑盈盈地开口。 蒋时泊科考中举被赞扬为文曲星转世,可是这文曲星也仅仅够格一个举子了,这无疑是在戳他的痛处。 蒋时泊立刻被惹恼了:「你个小贱人,胆敢羞辱我……」 谭殊然不顾他的辱骂,松开了抓着南絮的手:「南絮,帮我把蒋公子送出去吧。」 得了谭殊然的许可,南絮直接拎起蒋时泊的衣领,拎小鸡似的把他丢了出去。 蒋时泊被勒的喘不上气,一张脸憋得通红,直到重重摔在地上才大口喘着粗气。 千妆阁的大门在他被扔出来的一瞬勐地关上,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正午南街上没什么人,蒋时泊不至于让人看到这样失态的一幕。 刚才分明是他大意了,竟然被谭殊然激怒。 蒋时泊眼中有暗芒闪过。 那就走着瞧好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里屋里是黑黢黢的一片,谭殊然把千妆阁的化妆品统一放在了避光处,老旧的柜子吱呀一声响。 小姑娘胆战心惊地朝着身旁两处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舒了一口气。 黑暗中,她轻轻掀开了柜子里的妆粉盒子。 为了不被发现,她只在手中早已备好的手帕中倒出了一点点。 妆粉的淡香萦绕在鼻腔,她似是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包上了手帕。 那人说了,事成之后会给她一大笔银子,有了银子,她就可以逃离酒肆老闆了。 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柜门,她才抬起了头。 门口光亮处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她惊恐的抬头看去,就见子渊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念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第一次大着胆子偷盗东西被逮了个正着,子渊就那么静静地背光站着,念娣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的孩子解释,嘴唇嗫嚅了半天却没有发出声音。 谭殊然轻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子渊,还有你们四个丫头,快出来吃糕点了。」 里屋迟迟没有声音,谭殊然张望了一番,就见子渊背对着她不知在看什么。 谭殊然心头暗叫不好,子渊该不会又应激了。 她刚皱着眉走了过去,就见念娣瘫坐在地上,见着她来直直地朝她跪下:「姑娘,是念娣对不起你…… 」 子渊站在她身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邀功似的。 「怎么回事?」谭殊然看两人这幅样子就隐约猜出了些什么。 她自认为待她们不薄,千妆阁怎么能出现叛变一事。 念娣颤抖着手指翻出那包手帕,打开后赫然是她的妆粉:「是我鬼迷了心窍,姑娘……」 她不敢说奢求谭殊然的原谅。 姑娘帮她在先,现在她反而转头就偷了姑娘的妆粉。 手中糕点的阵阵热气还在飘散,谭殊然脸色也僵了下来:「为什么?」 她从没薄待过任何人,这句话像是在问念娣,实则是在问她自己明明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她穿书了,还每天过着这么委屈的日子。 店铺被收,学徒叛变,危机四伏,吃不饱穿不暖,每日还得提心弔胆。 谭殊然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念娣胡乱的抹了把脸,又从袖口翻出一小盒面霜:「酒肆老闆威胁我爹娘,我若是不嫁过去,又拿不出五十两银子,他就报官把我们抓起来。」 青禾惊声道:「怎么又成了五十两?」 前天明明说是五两的。 念娣不敢再有所隐瞒:「我爹早早就欠下了一大笔钱,碍于这层交情才让我嫁过去。」 五十两银子够寻常百姓家过个十年了,竟是一下欠了这么多。 前些年李念娣的远方表亲来京里,说是做生意,说服着念娣爹投了些钱放印子,被人拿捏住了把柄,还是酒肆老闆肯出面借钱给他。 酒肆老闆帮过李家,念娣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念娣到底是凑不来五十两银子。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早有苍蝇臭虫盯上了千妆阁小丫头的动向,有这种情况他们是最好趁虚而入的。 「那边又怎么说?」谭殊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眸色复杂的看着地上跪坐的人。 念娣自然明白她口中的那边是指什么,轻声道:「红妆楼的姜掌柜说,偷一些妆粉面霜出来,事成之后就给我五十两银子。」 红妆楼的姜掌柜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不枉混迹南街多年,她的秘方纵是说百两也是担得起的。 念娣是可怜,可她最初不坦白,又动了不该动用的心思,千妆阁是容不得的。 她早就说过的,不忠心的人千妆阁万不会要,若是因着心软原谅了念娣,人们只当她会说空话而已,到时千妆阁才是乱了套。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谭殊然放下了要拿来给她们吃的糕点。 谭殊然不想把她送去官府,被冠上偷盗的名声,念娣这辈子才算是真毁了。 见她态度有些松动,念娣泪眼婆娑的表忠心:「我都听姑娘的,姑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们交易在什么时候?」谭殊然歪歪斜斜地靠着。 这事是必须要有个说法的,既然她现在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总有人可以。 某些人总不要白白想好事,坐在办公室里数钱,这不就该着他出手了。 谭殊然是爬墙进去的。 皇子府的侍卫不近人情,不论她怎么说,那侍卫只有一句,要殿下令牌。 这东西她哪里有,不过她倒是有脑子和胆子。 谭殊然一路绕到皇子府后墙,好容易攀上一棵大树,越进皇子府。 她附在大榕树上,只消往下看一眼,便头晕目眩。 这不完了,下不来了。 树下刚好有人走来:「三殿下派属下送出去的,果不其然被两位殿下截住了。」 黎景舟低沉的声音传了上来,一如既往的凉薄:「排除一切阻碍,一旦发现,杀无赦。」 榕树上的秋虫蛮多,谭殊然抱着树枝被树叶挡了个严严实实,压根没有手去驱赶,只一个不注意,那不知死活的小飞虫钻进了她的鼻腔。 伴随着一声震天响的喷嚏,树上掉落下来一个灰扑扑的人,暗卫反应及时的竖起了刀。 第18章 解锁副本牢狱之灾 谭殊然求生欲极强,堪堪抓住身边一件衣袍,黎景舟躲避不及,一身锦衣华服就这么被扯了下来。 一身新做的精制锦袍就这么给她当了垫子,谭殊然哀哀地痛叫了几声,撑着袍子爬了起来。 那袍子是要不得了,纯白无暇绣着银线的袍子上多了几个黑灰的手印脚印,被银线勾勒的鹤羽上带着几块草绿色的污渍。 真是脏极了。 谭殊然脖颈上横着一把利剑,她讪讪的笑了笑:「殿下,快叫您的手下撤了剑吧,别误伤了自己人。」 黎景舟脸色阴沉,眼中隐隐泛动着的情绪让谭殊然吞了口口水,他难不成真想杀了他? 这不合逻辑,书中明明说三皇子是杀人谪仙,但平日里也不过是个高不可攀的神坛人物。 今天怎么这么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我刚才什么也没听见!」谭殊然连连保证道。 闻言,暗卫也沉下了脸:「主子,杀不杀?」 谭殊然一脸哀痛的看着他,手掌微微用力抓起一片布料,这才注意到了下面的脏袍子。 谭殊然试探的看着他:「因为衣服?」 黎景舟不语,眸色沉沉的看着她,在等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谭殊然撇了撇嘴:「我赔你就是了……」 一件高档定制的长袍,咬咬牙几百两应该能买下来,无非她再出些新品卖的贵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黎景舟总算是给了点反应,嗤一声:「这是御赐之物,你怎么赔?」 御赐之物不得损坏,不得转卖,犯了以上可是要获罪的。 黎景舟是皇帝的亲儿子,这罪自然不是他获,那就只能是她谭殊然了。 谭殊然两眼一黑,当即就要晕倒,系统眼疾手快的给她上了一针强心剂。 她恨恨地咬牙,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挑着这个时候打。 系统有些兴奋地道:「恭喜宿主,成功激活副本黎景舟的主线剧情。」 她一个炮灰跟三皇子有什么主线的交集? 「什么剧情?」谭殊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系统却不再给她答覆。 她迟迟没回神,黎景舟见她这幅呆愣愣不知在想什么,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她倒是个心大的,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解锁副本,牢狱之灾。」 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剧情,系统还兴奋个什么劲。 谭殊然登时弹了起来:「等等!」 她还正是青春年少,她可不想为了一件衣服去坐牢。 黎景舟半阖着眸子,这几日好不容易把黎景承的把柄暗中呈到父皇手中,那边可是盯紧了他的动作。 帝王家的最是小心多疑,这边父皇刚上赐下来,那边就再也不见这身衣袍,不论怎么解释,他总归是要质疑一番的。 「等什么,等你再销毁一件御赐之物?」黎景舟话里带刺。 谭殊然扁了扁嘴,脑海中的进度条卡在了百分之十,她分秒必争:「殿下信我,让我做一件一模一样的我也是行的。」 吹牛而已,谁又不会,缓刑她最擅长了。 「哦?」黎景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挑了挑眉,「你让本殿如何信你?」 谭殊然缓缓地嘆了口气:「现如今我千妆阁在殿下手中,我亦是殿下麾下的人,我人都是殿下的了,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这话貌似没有什么不妥,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黎景舟脸色微微僵住,轻咳一声:「你若安分些是最好不过。」 本来谭殊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见他这幅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 「本殿自然清楚你是什么意思。」黎景舟烦躁地打断她。 谭殊然一噎,她好像隐约看见黎景舟脸红了,她可没胆在多看,查阅识海中的进度条,进度条停在了百分之五十的位置。 面前的黎景舟神色稍缓了些,进度条怎么涨这么多,难道是不可逆的剧情? 不等谭殊然开口,黎景舟先发问道:「你翻本殿的墙头又是居心何在?」 冤枉啊,这哪里是她的本意,进一次皇子府还把这一身新衣服给刮烂了。 「殿下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谭殊然眨了眨眼,看着单纯极了,「我分明是为着殿下的银钱着想,着急与殿下商议对策,故而出此下册。」 黎景舟瞥了她一眼,她惯会迷惑人的。 他起身往书房走去,身旁的楼弃亦是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难不成三皇子府中也有外面的奸细? 谭殊然心惊于他的生存环境之恶劣,平日里看着光鲜亮丽,却忘了这可是危机四伏的男二府上。 黎景舟的书房里挂着几张上好的字画,谭殊然虽是没有涉及过,也能看出来这是几幅稀世珍品。 紫檀木精雕的桌案上堆满了书卷,身旁还有只小香炉腾升起裊裊炊烟,一派文人墨客的儒雅之气。 「什么事?」黎景舟坐在书案前,手肘支在案上,端的是慵懒不羁。 谭殊然眼角微垂,只手掩唇,欲哭不哭地道:「有人觊觎我们的秘方,早已暗中朝我下手多次了,殿下难道要不管不顾吗?」 南街湘桂家接了一笔大单子。 京城最大的药材铺子里,陈老闆给她称完最后一份,叫小药童道:「快快帮香姐儿把药材送回店里。」 湘桂是京城做胭脂香粉最有名的铺子,一般都是自个儿做些新鲜物件儿成批送到红妆楼。 夫人们隐隐猜着是红妆楼被千妆阁比了下去,如今不甘示弱,花大价钱请香姐儿做些物件儿准备大卖。 药材店老闆家的夫人可是喜欢极了,忙问香姐儿是什么样的香粉,谁知香姐儿嘴严实得很,只是笑笑,说什么也不肯透露。 药材铺子里供应的仍是那几样,能是什么稀罕东西? 姜掌柜也满意的直点头,香姐儿头一次这么主动且自发的为红妆楼卖力,看来是把自己同红妆楼绑在了一起。 姜掌柜这几天被抢了生意,今日见她这般难得的欣慰,今日才想着去对家看看。 千妆阁除了闭店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都是爆满的状态,姜掌柜说不嫉妒才假。 见着她进来,青禾警惕了起来:「姜掌柜来作何?」 「千妆阁就是这般迎客啊。」姜掌柜不屑地瞥了青禾一眼,她是不屑于理人的。 谭殊然听见声响出来就见青禾沉着张小脸,胸膛起伏着,她笑道:「我不知姜掌柜大驾光临,何事能劳姜掌柜亲自来一趟千妆阁?」 正厅多数夫人小姐都曾是她红妆楼的常客,见着她进来也沖她笑了笑,行的面个礼。 姜掌柜笑的难看极了,要不是碍着面子,她真想闹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我们虽说是对家,平日里也是要关照关照彼此生意的不是?」姜掌柜从容地坐下。 姜掌柜最是小心眼了,当初她方崭露头角姜掌柜就有些坐不住,此番来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青禾敌意满满的看着她,先是暗地里贿赂念娣,现在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姜掌柜竟是来做保养的?」谭殊然故作惊讶的道。 她声音突然拔高,几个夫人朝姜掌柜看来,惹得她一阵不自在:「自然,有什么不妥吗?」 谭殊然为难地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姜掌柜上赶着来给我送银子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只不过姜掌柜用着我这东西不好,起了疹子可怎么成?」 金夫人才是这的常客,这几日别家贵妇都道,金夫人简直是长在了千妆阁,不过她也没有白跑,听了谭殊然的话,现下她气色好多了。 听闻起疹子,金夫人冷哼了一声:「咱们千妆阁的东西好用着呢,我都没起疹子,若是有人起在了我前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姜掌柜青着一张脸强颜欢笑道:「怎么能,我知晓谭妆娘的厉害,怎么会起疹子呢……」 「既然姜掌柜不计前嫌,为了展现我的诚意,就由我亲自给姜掌柜护肤。」谭殊然丑话说在了前头,又有这么多人为她作证,她也不再顾忌。 青禾不情不愿地帮姜掌柜去掉头上的钗环,铺平小榻让她躺下。 姜掌柜到底是不知道千妆阁的规矩,贵妇们做保养都是要指定功效,若是客人不说,千妆阁一律按全套保养算,价格自然也没的说。 谭殊然现在可是欠了一屁股债,对家上赶着挨宰她哪好意思拒绝。 谭殊然浸湿棉片给她湿敷,微凉的指尖手轻柔划过姜掌柜的脸,啧啧道:「姜掌柜气大伤肝啊,瞧瞧这脸蜡黄……」 谭殊然凑的她极近,姜掌柜有一瞬甚至觉得这是条吐信子的毒蛇。 气大伤肝,她可不是气吗,自己做了多年的生意就这么被人抢了。 姜掌柜阖着眼,轻哼一声道:「托谭妆娘的福,或者我该改口称唿谭掌柜了。」 谭殊然不管她语气中的讽刺,给她提拉面部道:「我劝姜掌柜,为人还是肚量大些的好,才几天,这脸垮的忒快了些。」 连着两句都是说她老得快,女子都是最注重容貌的,更何况姜掌柜还是卖胭脂水粉,上脸不好看谁还敢来买。 「您说也是,总有些人就爱使阴招,前些天我又丢了一套妆具,丫头们委屈极了谁也不承认,」谭殊然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无奈和委屈,「若是都像姜掌柜这般好说话就好了。」 红妆楼敢称京城第一妆铺的时候谁敢称第二,现在千妆阁的崛起,最受威胁的就是姜掌柜,众人不自觉地朝着姜掌柜看去。 姜掌柜感受到姑娘夫人都在看她,微恼道:「瞧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偷的。」 谭殊然贊成她说的这话,逻辑上确实是没有问题:「自然不是姜掌柜,我是说,有人生了龌龊心思,暗地里指挥着别人偷。」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笑道:「姜掌柜今日出门银钱带足了吧?」 谭殊然笑的狡黠,青禾顺势从柜檯下抽出一个空盒子。 姜掌柜说不上哪里有些不对,还是应声道:「自然……」 「我们千妆阁也是小本生意,姜掌柜还是先付了这七十两银子吧。」谭殊然轻飘飘地道出了价格。 姜掌柜勐地起身,脸上的泥膜跟着脱落一块:「什么?」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这都快要比得上一根玉簪的价格了。 谭殊然清澈的眸子带了些懵懂:「姜掌柜不会真没带够吧……」 第19章 自大的色鬼 姜掌柜也不再气定神闲的躺着:「谭掌柜这是看着我来了,註定要拿我开刀了?」 「瞧您说的,」谭殊然尽显小女儿的娇憨,如此看来倒像是姜掌柜得理不饶人了,「我给您做的是最好的全套大保健,诸位夫人还没试过呢。」 金夫人给她作证:「可不是,何止我们,贵妃娘娘都没做过,姜掌柜得了独一份儿啊。」 好像她捡着什么大便宜一般。 姜掌柜不忿地揭下脸上的泥膜:「仅这些东西你就想要我七十两银子,你当我傻了不成?」 这话一出,金夫人第一个不干,这可是千妆阁的招牌焕颜亮肤贴:「我这郎中都没能治好的脸,就是谭姑娘贴泥膜贴好的。」 「姜掌柜用都用了,又怎会赖帐呢?」谭殊然拉住了神情激动的金夫人。 这位现在可是千妆阁焕颜亮肤贴的忠实用户,最是听不得这些话了。 谭殊然给她递了台阶,偏这台阶得掏七十两银子才能下。 姜掌柜深知今日不拿出银钱来,被传出去她捞不到半点好,眼里满是愤懑:「叫你的小丫头跟我来取就是。」 青禾跟上那个疾步如风的身影,金夫人偷笑道:「谭掌柜小小年纪真是好计谋。」 「我这哪里是什么计谋啊,夫人可是抬举我了。」谭殊然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笑的明媚。 她这副皮囊是最具迷惑性的,金夫人这几天下来可是喜欢极了她,连连往千妆阁跑也有她的私心。 她试探的开口问谭殊然:「我娘家表弟去年中了秀才,你看……」 谭殊然眼疾手快的往她嘴里塞了块酥饼:「还是永福记的酥饼最好吃,金夫人多吃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她对此避而不答,金夫人只幽幽的嘆了口气,还是没再说什么。 她可是听说了,这丫头看着年岁小,实际都有十七岁了,今年要是再嫁不出去,那可就成老姑娘了。 本也对谭殊然不抱什么好脸色的金夫人,这几天越看她越喜欢,想着便宜了外人倒不如许给自家人。 总也是要嫁人的,她总不能自己过一辈子。 谭殊然每每见到金夫人都有些发憷,动不动就要催婚,她哪里能次次应付的过? 惦记她的不止金夫人,还有怎么赶都赶不走的苍蝇。 到了秋日正是蚊虫之多时,入夜是苍蝇们最按捺不住的时刻。 蒋家大院那只苍蝇早就按捺不住了,自被谭殊然羞辱一顿过后,他的心里就如煎炸油烹。 二皇子那边说好了的,这丫头万万不能留,日后便是祸国害民的妖精。 妖不妖精的,二皇子看重神佛,他可不怕这些。 蒋时泊收起脸上的神色,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又成了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当铺夜里只留青禾一个姑娘,谭殊然早就带着资源去了里屋休息。 现代青年熬夜是常态,谭殊然躺在床上压根儿睡不着,神识钻进系统研究起新品来。 前厅有人敲门,子渊拽了拽她的袖子,被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晚上的有人来找,准是没好事,不出声就是没人。」谭殊然小声在他耳边道。 子渊颇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谭殊然皱皱鼻子,这眼神分明是在控诉她懒。 谭殊然没打算顾那么多,转头就进了识海的系统。 前厅敲门的声音最开始还连续不断,后面见没人理会也就这么罢休了。 难得安宁。 刚把药材倒进培养皿里,系统突然产生了微微的动盪。 「恭喜宿主,解锁支线剧情,副本羁绊:地狱使者。」系统提示。 谭殊然顿觉不妙,忙回归了意识:「怎么回事,什么地狱使者?」 系统声音有些缥缈:「此人涉及后期剧情,系统无法过多透露剧情,宿主要万般小心才是。」 说罢,不管她再怎么唿叫,系统都处于断联状态。 子渊早就坐了起来,沉沉的盯着门口,像只护主的小狼崽。 谭殊然从枕头下拿出小刀,小刀锋利些,好歹还能防身。 留子渊一人在里屋,谭殊然拿着小刀躲在门旁,等着给外面的歹人一击。 屋外那人像是料到了她没有睡着,扬声道:「谭殊然,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听声音就让谭殊然想起那个渣男前未婚夫,心中想着系统说的什么地狱使者,谭殊然心中有了定夺。 她嫌恶地皱了皱眉:「你进来做什么,我已经闭店了。」 若是想进千妆阁,店外挂的大锁一拧即开,南街的门锁大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蒋时泊对于她的话丝毫不在意,映着烛光,他笑的莫名有些诡异:「谭殊然,你当真对我的话不甚在意?」 「什么话,你向来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谭殊然手中握的小刀紧了紧。 蒋时泊的眼里闪烁着精光:「你心悦小爷多年,何必又遮遮掩掩,不若你今夜从了爷,到时蒋家给你个妾的位置,你也不必如此辛苦。」 谭殊然心中一阵噁心,分明也是个自大的色鬼,还要装作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唬人。 「蒋公子想的太美了些,退婚后我们便是陌路人,你又何必苦苦纠缠?」正厅窗外的月光铺洒进来,衬得她那张小脸光洁如玉。 谭家孤女的容貌可是十里八乡称赞的娇俏,蒋时泊前些年为了科考和名声,丝毫不敢有什么早就逾矩行为。 此番有二皇子给他撑腰,既要杀她,倒不如也让她成了当年的心愿。 青禾不知怎么,今夜睡得很沉,外面的动静也没能让她醒来。 「哦是了,」蒋时泊笑将开来,「你那丫鬟啊,被人下了迷药,主子觉着杀你无需惊动他人,发了善心让她睡一觉。」 至于子渊这么点大的孩子,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蒋时泊也跟没想着对付。 精神失常的孩子,跟千妆阁曾经跑丢的老疯子没有什么不同,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谭殊然被逼得步步后退,直至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店门。 「你能逃到哪里去?」蒋时泊将她堵在门口,眸子里满是噁心的欲望。 谭殊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孩子,她那里不知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危险境地之中。 蒋时泊的算盘早就打得噼啪响,看样子他这是想来一招先奸.后杀。 到时就算被发现,谁又能想到是眼前这个平日谦和的文公子呢。 子渊起初是有了应激反应,蒋时泊的到来让他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可他上前把住谭殊然的手腕时,才发现自己彻彻底底的低估了这个小疯子。 子渊一口咬上了蒋时泊是胳膊,他发疯一般,力气极大,像是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块肉似的,蒋时泊惨叫着松开了谭殊然。 谭殊然得以挣脱,勐地打开了店门:「失火了,快来救火啊!」 南街少部分店主夜里会留在店内,谭殊然喊这一声有些成效,南街尽头卖吃食的老翁一家店屋里有了微微亮光。 蒋时泊听她叫喊,暗骂一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盪.妇,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我是要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这身子不争气极了,谭殊然一阵头晕眼花,想要挣扎都有些力不从心。 系统警示的声音响起:「心脏供血不足。」 【身体机能受到限制】 【健康值减15】 蒋时泊不顾她死活的把脸凑了过来,谭殊然本不想对他用刀,污了千妆阁就罢了,还恐惹上一身官司。 可再不动手就失了清白,谭殊然不再犹豫,一刀捅进了他的肩头。 刀子下去的那一刻,血溅了她一脸。 皎白的月光下,映衬的她更为白皙,如同嗜血的艷鬼。 「啊!」蒋时泊痛唿,待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双目猩红,「你他娘的,看我不杀了你个贱人!」 蒋时泊双手死死掐住谭殊然细白的脖颈,随着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谭殊然失声地微微张唇,试图唿吸到空气,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蒋时泊勐地拽开她寝衣领口,肩头一处不慎被撕裂,衣帛撕扯的声音充斥着千妆阁。 她拼尽全力才使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将小刀送进去更深几分。 蒋时泊则像着了魔一般,发疯了撕扯她的衣衫,蒋时泊是个文弱的,可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衣服不甚结实,不多时简直就要衣不蔽体。 破败的布条晃荡着,谭殊然胸口起伏,脑海中的系统警报声也愈发的远。 脖颈上的手忽的松开来,蒋时泊哀嚎着咒骂:「哪来的狗杂碎乱管闲事,我的胳膊……」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她看见蒋时泊的胳膊以一种怪异的形态弯曲着,竟是被人生生扭断了。 得以解放,谭殊然瘫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唿吸着。 心绞痛的痛感让她生不如死,若非还有求生的意识支撑着,她早就该昏了过去。 眼前的人她还是眼熟的,是曾经为她解围的帅跟班,谭殊然抬头仰视着他,来不及感谢,眼白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店门大敞着,夜空中是明月高悬,月光偏爱美人儿一般,莹莹柔柔的光大片铺在谭殊然姣好的身躯上,令人浮想联翩。 残破的衣料堪堪遮住了胸口以及大腿,藕白的手臂与纤细的腰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竹影没想到会见着这一幕。 主子派他近些时日好好监视着谭殊然,美其名曰护着她以免被对家弄死了,结果今日就来了活。 主子料事如神,他拧断蒋时泊的手爪子后又将其一记手刀砍晕,南街又恢復了寂静。 处理完这一切,竹影别过头不去看她。 方才随意一瞥,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莹白的身躯,竹影在如何冷情也是有着七情六慾的凡人。 放任她这么躺一宿,明日天大亮人也就躺没了。 他别着脸将人抱起,手上温软的触感以及鼻尖的女儿香让他心驰神往,竹影舒了一口气,把人放到里屋的床上。 他是不肯去看的,楼弃早前常年流连花丛间,后与他们回忆此事只道对于女子敬而远之。 女子如毒药,沾染上了就再也戒不掉。 可反应做不得假,竹影耳垂红得要滴血。 常年陪着黎景舟入宫,怎么娇媚的女子他也见过,谭殊然容貌算得上是上乘,甚至可以说是绝色,倒显得宫中净是些胭脂俗粉了。 怪不得主子要请元清方丈来看,怪不得人人都要朝她下手,这分明就是个勾人心魄的艷鬼。 避毒虫一般,竹影把手撤了回来。 他这才注意到,屋的角落里还有个昏过去的孩子,竹影正要把他捞起,床上那昏沉的人朝他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夜行衣。 他顿时身子一僵。 第20章 君子不夺人所好 系统的强心剂来的不是很及时, 但好在药效快,谭殊然睁眼就看到了好人做到底的侍卫。 「谭姑娘……」竹影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谭殊然得了几分力气,扯了扯被角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她眼巴巴的瞧着竹影, 像极了皇子府那只等着餵食的狸花猫:「能不能帮我转告黎景舟, 让他给我配备个保镖,不然我每日都这么性命攸关了。」 没能明白她口中的保镖是什么, 竹影微僵着脸, 还是应声道:「我会提姑娘转告给主子的,姑娘安心修养便是。」 说罢,冷面侍卫逃也似的离开了千妆阁。 谭殊然虽不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 但这毕竟是古代, 她方才裸肩露腿, 在竹影眼里就跟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 挪动着方才被磕碰的酸痛的身子, 她把子渊安顿好, 才昏沉沉的睡了去。 人都道她这是门好差事, 说起来是给宫里的贵人做活, 看着又是体面, 备受贵人的青睐,可谁又知道宫里才是最多险的。 她没少往宫里跑,自然也没少被人为难。 生活便是生活, 既然不是小说,自然不能期望有人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及时来拯救。 沈贵妃日日传召的勤, 她也就日日跑得勤,经她这么不断的折腾, 沈贵妃的气色养好了许多, 圣宠自然也是跟着起来了。 李公公早早就来了千妆阁,话里话外也似有意的捧她:「贵妃娘娘今日还说, 谭掌柜就是我们娘娘的贵人啊,现如今皇上来的勤了,姑娘自然是功不可没。」 谭殊然眼下一片乌青,强打精神笑着道:「李公公这可是抬举我,娘娘天生丽质,自然是圣宠不断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李公公心里赞赏着这姑娘,直到她小小年纪是个能应承的。 今日贵妃娘娘叫她来便是要添新妆,正午便是娘娘安排的赏花宴,到时世家贵女和夫人们也会到场。 今日这赏花宴名家居多,多数也是看着娘娘圣宠正隆,家里有事所求的。 贵妃娘娘也乐得卖夫人小姐们个面子,毕竟说起来,娘娘捡的是陛下乐意成全的小事,像什么成了哪家的婚事,结了哪家的案子。 双鲤戏珠的雕花木榻上卧着个慵懒的美人儿,秋日暖阳融融,琉璃窗棂大敞着,一束阳光落在美人柔顺的髮丝上,泛着微微的光。 美人儿生的如一朵冷艷的娇花,肤白唇红。 不同于寻常少女,她身上还带着一种成熟少妇的韵味。 她身旁躺着个小小婴孩,小婴孩依偎在母亲身边,睡得香甜。 见着李公公待谭殊然进来,沈贵妃才没了方才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笑着叫她过来:「谭姑娘来了,苏嬷嬷,把小皇子抱去偏殿吧。」 床上小婴孩被人抱起就惊醒了,知道要离开母亲也不闹,好似早就习惯了似的。 谭殊然例行给她补水洁面,沈贵妃舒服的眯着眼,开口问道:「本宫听闻,你近些时日又开始买新物件了?」 谭殊然听闻她提起这个,变戏法似的从袖口翻出两个小木罐,笑说:「面霜护手霜,都给娘娘留着呢。」 「你倒是识趣。」沈贵妃对她这番做法十分满意。 听沈贵妃语气中了些愉悦,她就知道,今日定是有一大笔赏银的。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竟也学着看人脸色了。 谭殊然心中极不是滋味,今日这批赏银不论多少,都会被规划到黎景舟的高档定制长袍里。 思及此,她就开始暗暗心痛。 今日沈贵妃开了场赏花宴,身居高位,她定是想艷压群芳的。 要说娇而不妖,她第一想到的就是牡丹,古人都喜爱牡丹,素来有牡丹真国色的说法。 但相比之下牡丹形容皇后更为合适,沈贵妃到底来说位份不够,谭殊然结合了芍药的元素,芍药也是娇粉有气场,相比牡丹更适合她。 嫩粉色眼影打底,像是秋日里的一抹春色,一抹新的生机。 沈贵妃在她手上熟练地变成当年刚入宫的娇娇女,她笑道:「本宫倒是真想让你住在这宫中了。」 谭殊然手上的动作加快,嘴上慢悠悠的应承她:「民女自知蒲柳之姿,留在娘娘殿内恐惹人笑话,累了娘娘的名声。」 她这话说的没错,现在手中有沈贵妃给的令牌,进出宫还方便些。 而留在宫中可不是她能考虑的,到时处处受限制,她的心绞痛和京城首府梦则会彻底泡汤。 沈贵妃这话并不是玩笑,她已经与她提起多次了,若是贵妃娘娘执意要让她入宫,以皇上对她宠爱的劲头,让她去千禧宫做小宫女也未尝不可。 沈贵妃听她婉言拒绝,轻声嘆了口气:「罢了,你不愿就算了,本宫不勉强你。」 明明入宫做她身边的宫女远比现在经营一家铺子更轻松体面,谭殊然就是这么死脑筋,说什么也不肯。 铜镜中的面容再度吸引了沈贵妃的心绪,这便是早些年她入宫的样子,皇上是最喜欢的。 「皇上最是喜欢本宫穿粉色蓝色的衣服了,素晴,给本宫把尚衣局新送的几套拿来。」沈贵妃欣喜的抚着那张脸,看的谭殊然一阵咂舌。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恋爱脑啊。 她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嘴:「不若娘娘试试嫩黄色,民女觉得嫩黄色衬的娘娘更为娇美。」 沈贵妃微怔,但还是打算听取谭殊然的意见:「把本宫那几身嫩黄鹅黄的也拿来罢。」 粉蓝的宫妃服制配着芍药妆容显得违和起来,看着没气色极了。 沈贵妃犹豫道:「可皇上是最喜欢看本宫这样穿了……」 谭殊然从小宫女手中接过那件嫩黄色的衣物,布料轻盈又保暖,工艺繁琐的云肩上缀着的几块盈亮的宝石和小珠子尽显奢华。 外层的淡黄薄纱透着阳光泛着流光,这正是千金难求的琉璃纱。 嫩黄唿应了今日赏花宴新开的秋日嫩菊,使沈贵妃看着温雅端庄却不失权贵者的风范。 「娘娘试试这个。」谭殊然往她跟前比了比,把衣服塞到沈贵妃怀里。 沈贵妃半信半疑,还是让素晴帮她换上了这件衣服。 当初她还觉得这件衣服太显小,颜色也不甚合适,谁知上身看着美极了。 这才是真正的人比花娇。 素晴不住地夸赞:「谭妆娘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娘娘倒像是刚入宫贵气小姐。」 沈贵妃任她将流苏珠钗插到头上:「谭妆娘不若今日留下来,陪本宫一同去赏花宴吧。」 对于沈贵妃的邀请,她莞尔一笑。 宫中虽是危机四伏,但有沈贵妃坐镇,她就有了明哲保身的本事。 那边多是贵族世家的夫人小姐,像这种宴会最是能打起名气了,世家小姐消费能力是最强的,如此就能让黎景舟的高定和她欠的帐加快进度。 谭殊然笑着朝她福了福身:「那民女便不再推脱了,多谢娘娘。」 沈贵妃准备的赏花宴别具一格,御花园中不只是应季的秋菊,还有花房培育的新品种,谭殊然竟一时叫不上名来,各种的稀奇花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御花园的长廊里是常绿的藤蔓,廊里满是柔柔的绿影,夫人小姐们早早的就都到了。 都知道沈贵妃最近常召谭妆娘入宫,众人自然也猜到了她身后那容貌不凡的姑娘是谁。 一番应承后,几个夫人上前给沈贵妃搭话,谭殊然也被几个夫人围了起来,一时难以脱身,还是陈小姐拉着她才得以出来。 沈贵妃眼跟前儿的红人,夫人小姐们还是愿意跟她闲扯两句的。 她向来不愿参与这些宴会,谭殊然没想到会在这碰上她。 陈小姐见她面上疑惑,也不避讳她,神秘兮兮的道:「你是不知,今日沈贵妃这边办赏花宴,那头皇上也召集文武官家的青年才俊来了。」 今日这宴会便是皇帝得知党与勾结,想要靠赐婚瓦解部分势力。 见谭殊然瞭然的点头,陈小姐继续道:「不仅如此,那个向来不喜宴会的,今日也跟着过来了。」 谭殊然一向敏锐,揶揄地看着她:「为了三殿下来的?」 不怪她这般猜想,黎景舟虽是他们口中杀人的谪仙,沾上谪仙一词,足以见姑娘们对他是又爱又怕,本就是生的俊美,陈小姐倾心于他也是意料之中。 陈小姐难得红了脸,嘴上还犟道:「战神皇子你不肖想?」 想到黎景舟拿走她铺子地契,还让她赔衣服的样子,谭殊然暗戳戳的给他在小本本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君子不夺人所好,陈小姐喜欢的我肯定不碰。」谭殊然撇了撇嘴。 男子们的宴厅离御花园不甚远,黎景舟是不喜热闹的,奈何皇帝召见,他才出来露面。 他此番召见文武官家的青年才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用心,无非就是打压结党营私之人。 丞相家的公子都被许配给了寒门嫡女,权贵人家的嫡女被许给平民之子,大小官都暗地里骂皇上人老了,办的事也荒唐了起来。 竹影自从昨日回来就有些不对劲,黎景舟隐隐觉得他有什么事要求自己,但无论怎么问,自己这位部下说什么也不肯开口告知。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谭殊然的身上。 竹影是他派去监视谭殊然的,昨夜她千妆阁遇袭,竹影就成了这幅样子。 什么事能让竹影缄口不言。 正是想着,抬脚出门就见花廊下,谭殊然被一女子拽着,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黎景舟一阵头疼,真是哪里都有她。 第21章 贵妃引蝶 谭殊然也感受到了远处的目光, 她好像见了猫的耗子小脸白了白,别过脸装作看不见。 每次见到他,她都会损失一大笔银子。 这人就是散财童子体质, 她还是避着一点的好。 如果黎景舟知道什么是墨菲定律, 眼前的这一切就解释的清了。 黎景舟眉头轻不可察地蹙了蹙,亦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身旁的竹影也没有像往常询问他, 只也是这么站着。 就这么站了许久, 黎景舟道出了竹影的端倪:「为何见到谭家那姑娘你就如此窘迫?」 竹影对他的突然发问怔愣一瞬,正要解释,黎景舟摆了摆手:「你若是不说实话, 本殿还是不听的好。」 花廊下, 苏夫人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茶盏。 话说也是奇怪, 正是秋日里, 竟然还有几只彩翼振翅而飞的蝶围绕着沈贵妃飞来飞去, 在座的各位小姐们也看的稀罕。 沈贵妃今日的妆是她们不曾见过的, 前几个月还脸色蜡黄形如藁木似的贵妃, 现下摇身一变成了秋日能引蝶的香妃。 苏夫人笑眯眯地赞扬道:「沈贵妃果真是气度不凡, 花儿也似的,你瞧,就是蝴蝶见着娘娘都来被迷倒了。」 秋日哪有那么多蝴蝶可见, 只沈贵妃往这一坐,就接连引来几只。 唯有今日的妆娘谭殊然明白这其中的奥秘。 系统内的多数化妆品因着磁场变动崩坏, 别无他法,谭殊然只得自食其力, 採购了些原料, 学着復刻养肤化妆品。 给沈贵妃用的化妆品便是她研究多时的香粉,她制粉时从中掺了蜜与香料, 养肤好闻两不误。 沈贵妃今日留谭殊然在赏花宴就是要与众人引荐她,她借着话头笑将开来:「想你们也都曾听说了,谭妆娘本事在红妆楼之上,把我这皮肤养的嫩得不像话。」 得了这么个机会,谭殊然自然要好好宣传一下千妆阁的产品。 听她这般讲述,不少夫人小姐动了心,千妆阁大火是势在必行了。 沈贵妃身边的蝴蝶逐渐从三两只变成数十只,饶是看着欢喜的姑娘都隐隐觉出不对劲来。 「娘娘的香粉许是太香了些,不知娘娘用的家铺子的?」苏夫人问道。 沈贵妃面色不显,实际心头也是觉出不对来,她笑道:「谭妆娘研发的新香粉,本宫今日托大就先拿来用了用。」 不知哪家小姐突然尖叫了一声,引得人们都朝她看去。 那是个胆小的姑娘,方才说话说得入了迷,身边飞过几只瘦小的蜜蜂也是毫无察觉。 直至蜜蜂飞到她眼前,她才吓得花容失色。 那几只瘦蜜蜂极不讨喜,围着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乱飞,还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御花园里的蜜蜂挑剔极了。 春日是各种各样的花争奇斗艳,养刁了蜜蜂们的口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到了秋日天凉,花都放在了室内,蜜蜂没得花粉可采,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也跟着赶来。 那个小姐歉意地道:「我不是有意的……」 另一边的几个丫鬟急急地给自家主子们驱赶着蜜蜂,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这些饿急的蜜蜂蜇伤。 沈贵妃惊惧交加的看着走过来的谭殊然,已经有两只蜜蜂在她的衣衫上爬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谭殊然一阵头疼,她这香粉的确是有引蝶的效果,可现在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哪里清楚? 再者说,这个时节蜜蜂早已不在了才是。 素晴的声音里已经染了哭腔:「谭姑娘,你快想想办法啊……」 这群蜜蜂来势汹汹。 前两只似乎是来探路的,见着沈贵妃后那几只像是得了令,唿朋引伴的带了一群来。 苏夫人拿长袖遮着脸,哎呦哎呦的直叫唤:「谭妆娘快快赶走它们。」 刚才一直是素晴在为沈贵妃驱赶着围绕过来的蜜蜂群,现在看来她被蛰的最是严重些。 素晴眼皮被蛰的肿了起来,脸上也是红红一片,倒也是个忠心护主的,自己都被这成这副模样,还是硬撑着睁开了那肿成一条缝的眼睛。 驱赶蜜蜂多用浓烟燻或是泼水洒水,御花园好歹是在皇家,每日又都被宫女太监们精心打扫,相比浓烟燻之,还是后者更为行的通。 谭殊然毫不犹豫地从系统中取出平日做研究用的雾化管。 她跟系统打了商量,关闭了水管地应用权限,在沈贵妃她们眼中,她不过是拿出个小喷壶,这东西她千妆阁也是有的,不便引起她们的怀疑。 见着谭殊然从袖口翻出个平日为她化妆用的小物件,沈贵妃不抱希望的挡住脸,就觉今日逃不过这一顿蛰了。 真是笑话,化妆用的东西还能驱走蜜蜂不成? 雾化器的威力很大,这边谭殊然按下了开关,那头蜜蜂们就沾了水,飞都飞不起来了。 夫人小姐们顺带着感受了一下这般细密的雾水,身上的衣物也跟着泛了潮。 相比烟燻火燎的被熏呛一番,谭殊然相信,她们更愿意湿漉漉的。 蜜蜂扇动着沉重的翅膀,不多时就败下阵来。 沈贵妃一身嫩黄的宫装,现下沾了水洇湿一片,彻底成了变了颜色。 蜜蜂都趴在了地上,沈贵妃还算好一些,至少脸是保住了。 夫人小姐们的尖叫声是不可低估的,居然把正殿的皇帝后惊扰了。 远在正殿的的皇帝听闻远处的声音的怔愣一瞬:「可视御花园出了什么事?」 他的贵妃还在御花园设宴,御花园又能出什么事? 刚刚跑来的小太监气喘吁吁:「陛下,您快去看看贵妃娘娘吧。」 素晴把沈贵妃扶回千禧宫后就去找了太医,沈贵妃受了惊扰,夫人小姐们也跟着退散。 千禧宫正厅只留下了等候发落的谭殊然。 皇帝来得及时,他早就听说谭殊然的传闻,现在京城人士谁还没有听说过她。 只是谭殊然的美貌是沈贵妃不曾提及的。 谭殊然在地上跪了许久,也没有听皇帝叫她起来,她偷偷抬眼打量,就见皇上布了些许细纹的老脸上带了另外的情绪。 像极了算计她的蒋时泊。 「陛下?」谭殊然唤道。 皇上回神,撩了一把龙袍,倚在书案前:「谭家女陷害贵妃,该当何罪?」 审都不审,问也不问,直接了当的给她盖了顶陷害宫妃的帽子。 「陛下,」谭殊然一脸悲戚,杏眼中是打转的泪珠,「民女若有心害娘娘,哪里有命活着出宫,陛下是一国明君,还请陛下明察。」 小小案子若是都了了掀过,谈何明君? 宫中不乏美人儿,可看的多了难免会疲累。 谭殊然是弱柳扶风的娇俏美人儿,身量亦是娇小,极易引发男子的保护欲。 皇上低头看着她,似是在思量:「你先起来吧。」 「陛下,」皇上身边的陈公公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皇上脸上的细纹也跟着牵动了一番:「让他进来吧。」 这个时候又是哪位娘娘来蹚这趟浑水? 谭殊然抬眼看着门口,来人却让她意外:「三殿下?」 黎景舟一袭暗色长袍,袖口精绣的暗花衬的本就清冷的仙儿禁慾极了,他眉眼中的嫌弃也没有被谭殊然忽视掉。 「给父皇惹了这么大的乱子,当是儿臣的不是。」黎景舟请罪道。 皇上眉头略略舒展开,三儿子近些时日忙着管北境征战一事,他是有些时候不见了。 今日靠着宴会把三儿子召进宫中,他却还似儿时那般不喜热闹,早早就离了场。 皇上也有些意外他的到来:「如何就是你的不是了?」 黎景舟不慌不忙地扬了扬下巴,对着谭殊然道:「儿臣不过一会没看住她,就生了这么大的乱子,可不是儿臣的不是?」 皇上鬍子微动登时抚掌大笑:「这丫头,竟还与你是相识?」 谭殊然眼中满是希冀地仰头看着他。 三皇子还算是有些良心,就算看在她为他卖命挣钱的份儿上,也得补救补救她。 这么一个小小孤女都能跟他的三儿子有些关系,皇帝不得不猜想是什么关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对上皇帝探究的目光,谭殊然虚虚的低下了头。 原书中,皇帝怀疑黎景舟结党营私,再加黎景承各种伪证的奏摺递到皇上跟前儿,原本的父慈子孝就这么被撕破。 黎景舟的圣母是不受宠,可他毕竟是养在皇后身边多年,皇上还是宠着他的。 黎景舟若是承认与她有生意合作关系,以皇帝多疑的性子,必然要弄清楚她的千妆阁究竟与怎样巨大的利益。 到时追根问底起来,她的身份才最是招人怀疑的。 小孤女乡下呆了那么些年,突然会做妆粉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黎景舟定不能撤出这层关系来,至少该看在她昨日大赚一笔的份儿上。 千妆阁的利益链让不少人虎视眈眈,黎景舟先下手为强,对于日后夺嫡只会有益处。 「是,儿臣与她是熟识,她生性良善,定不会害贵妃。」黎景舟说话间还有意无意地扫了谭殊然一眼。 似是为了证明黎景舟口中的良善,谭殊然挺直了腰杆。 她本就良善,黎景舟是个有眼光的。 皇上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寻常人家的父子一般:「何不早些告诉父皇?」 歷朝歷代多有公子王孙看上哪个平民女子的风流韵事,皇帝倒是不看重这些。 黎景舟若是喜欢,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做个通房也可行。 黎景舟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儿臣还是喜欢慢慢来。」 第22章 三殿下是绯闻男友 谭殊然虽是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 但看着那张薄唇吐出这句话,她还是险些被口水呛住。 大燕的战神皇子是多少小姐肖想的对象,对着她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话, 谭殊然难得的老脸一红。 话是假的, 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真的似的。 皇上也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爽快,随即正色道:「崔太医也在, 不若验一验着香粉, 好让谭妆娘自证清白。」 就算予以查验,也是看不出什么的,本身香粉就有招蜂引蝶的功效。 崔太医仅两根手指捻着香粉闻了些, 跪地道:「妆粉是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里面多添了些蜜糖, 确有养肤之效。」 「冬日哪里来的蜜蜂, 父皇不觉可疑吗?」黎景舟突然发问道。 荔妃喜花, 亦爱吃甜食, 为此请示皇上, 丹橘宫里有专门的宫女太监会养蜂, 以供荔妃每旬有新鲜的蜂蜜吃。 提及蜜蜂,人们第一想到的就是荔妃。 荔妃是德妃一党的,近来还算是颇受宠爱, 皇上哪里能想不到她,只不过这些宫斗事他见得多了, 若是能按下,他也不愿追究的。 「自然, 」皇上脸色凝重下来, 「不过那妆粉里确实有蜜糖。」 黎景舟捻了捻手指上的玉扳指,竹影知道, 他是有些不耐烦了:「不若父君好好查验一番,若是像我母妃那般一笔带过,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谭殊然按捺住那颗八卦的心,就听皇上轻嘆了口气。 谈及他故去的母妃,皇上气焰就矮了一截儿。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补偿自己这个儿子,只是他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厌倦与他的相处。 好好一对父子,生了这么些年的嫌隙。 「传荔妃过来。」皇上沉下了脸对着太监道。 皇上龙颜不悦,太监忙不迭地去叫另一位主儿。 南絮昨日还与她说了一声,今日正是定做的妆檯和柜檯送货的日子,照理说下午她便该付尾款交货的。 可她又怎知出来就有这么大的祸事等着她,眼下这可好,下午的货还要耽误些时候了。 没有让下人通传,荔妃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她一脸不悦,见到皇上就是一阵讽刺:「臣妾还不至于打主意打到皇上的心肝贵妃身上。」 荔妃入宫时候不长,还是皇上某次召集众臣办皇家宴,一眼定情缘的小官家女。 皇上已年有四十,荔妃心高气傲,自是不愿入宫委屈自己。 她多次以下犯上,皇上不但不怪罪,反倒是各种宠着。 皇上被她当众下了面子,不但不恼,还一脸的宠溺:「荔妃,朕并未出言怪罪你,叫你来是给你正清白的。」 荔妃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目光最终停留在谭殊然的身上:「陛下既知臣妾是清白的,何须多此一举。」 她的宫女早早就说了,贵妃娘娘被蜂虫蜇伤,理应最先怀疑她的。 荔妃一脸正气,谭殊然倒还不好猜测究竟是不是她了。 系统消失已久的声音再度响起:「恭喜宿主,解锁新剧情。」 「能不能跳过?」谭殊然这么问。 她实在是不想走剧情了,明明可以省略这一步骤,还不如直接达到最后的局面。 系统机械的声音里掺杂了些许无奈:「宿主,如果逃避剧情被检测员发现,宿主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宿主还是乖乖走剧情吧。」 以系统磨叽的性子,是不会告诉她究竟解锁的是什么剧情的。 谭殊然大胆猜测,定然不是什么好剧情。 系统向来不靠谱,逃不逃的谁又说得准呢。 「新剧情已开发,请宿主自证清白,完成任务即可获得强心剂两针的奖励。」 两针强心剂就像收买他,她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谭殊然心头掂量了片刻:「三针行不行?」 两针强心剂还不够她犯一天病,这笔交易不是很划算。 系统却不打算给她增加筹码,隐匿了声音。 「说来,本就是小妆娘的香粉有些问题,陛下的胳膊肘竟是往外拐的。」荔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皇上,道是一阵意味不明。 「荔妃娘娘此言差矣,」谭殊然挺直了腰杆,「那香粉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荔妃冷眼斜着她:「你的意思,是本宫有意要害她了?」 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谭殊然,荔妃最是善辩,不管有理无理她都能反转此举。 不过荔妃无心后宫,莫要说是害人,便是争宠她都是不屑于去做的。 「荔妃娘娘难道不怀疑,究竟是谁想藉此一箭双鵰?」谭殊然打算好当众道明真相。 皇宫大院的这群人,那个不是浑身长满了心眼子,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煳涂罢了。 荔妃秀眉微挑,还不等她开口,皇上疾声打断:「你这小女娘,还想攀附宫妃?」 「父皇不若听她说完。」默声已久的黎景舟开口道。 谭殊然眉眼依旧带着笑,不急不忙的道:「香粉是掺杂了养肤的蜜没错,可蜜哪里有这么大的功效,今日那蜜蜂分明是发了狂的。」 「不若我们好好想一想,谁能在沈贵妃身上动手脚呢?」谭殊然意味深长的看着荔妃。 正厅无一人应答。 谁都知道里面是有内情的,光看皇上平日里是多宠了沈贵妃一些,可出了事他是不打算彻查的。 皇上都不打算再多管的事,谭殊然上去就触了霉头,内监都为她捏了把汗。 「陛,陛下,」角落里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奴婢知道,是谁对贵妃娘娘下手的……」 皇上面色微沉,示意她说下去。 「安小主身边的露水近些时日跟彩月走的有些近,彩月今日还给娘娘上尚衣局取了几件新衣裳。」小宫女轻声说着,生怕惊扰了皇上招来杀身之祸。 黎景舟清了清嗓,掸了掸袖口毫不存在的灰尘:「既如此,父皇还是快些放我们走吧,儿臣府上还有些事。」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亦不好再不放人,只深深地看了黎景舟一眼:「这般把人放心上,父皇都不及一个小小女娘了。」 宫中之事理应说是是非常严,宫女太监个个都像锯了嘴儿的闷葫芦,最忌讳外传。 经过此番,她与黎景舟的风声传的京城沸沸扬扬,明显是有人刻意传出来的。 黎景舟对上她,脸上向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谭殊然一度认为他是不屑于去搭理她的。 暗自闷哼一声,谭殊然也别过了头。 传了他的绯闻,好像她谭殊然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木工店的南絮刚一得知她回了当铺,和师兄将那做好的精雕妆檯柜檯抬了过来。 秉持着顺路关照南絮生意,她还专门买下一个喜鹊报春的屏风抬到里屋,这么瞧着妆铺总有了点闺阁小姐的样子。 拖着疲累的身子打了桶水,谭殊然舒舒服服的把身子埋在氤氲的热水里,打算好好泡个澡。 小小澡堂被安排在了二楼,浴桶靠窗,她倚在浴桶里就能看见窗外的南街。 南街到底没有正街繁华,夜里漆黑一片,只有一角微明的月光可以欣赏。 木质窗棂微开,夜里微微凉的风灌了些许进来。 浴桶里那女子丝毫没有察觉,只沉浸在热汤浴的惬意中,青丝被一根老旧的木簪半挽,髮丝随风微动。 雪白玉颈处有一处不甚明显的小红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微微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因着水雾有些重的缘故,开窗也无济于事,她羽睫上挂了盈盈的水汽。 入秋水温凉的快,一双修长白嫩的腿卖出了浴桶,草草裹了件白布巾。 外面突然有些响动,谭殊然疑惑地抬眼朝窗外看去,就见街上静悄悄。 本还以为是听错了没在多想,待她刚背过身去,那窗棂发出脆弱不堪的吱呀声。 在她惊惧交加的目光中,黎景舟翻窗而入。 黎景舟没想到进来看到的会是这一幕,一时间怔在原地。 「流氓!」谭殊然裹紧身上的布巾恼怒骂道。 黎景舟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撇开了头:「本殿不是有意的。」 他哪里知道谭殊然是在沐浴,方才黎景承那边的人有所行动,接着闪身就不见了。 南街到了夜里没有摊位,自然就没有正街的灯火,黎景舟首先就怀疑那人是来找谭殊然报信的。 谭殊然的布巾极短,堪堪到了大腿,在他眼里跟光着能有什么区别。 那一夜仅有微明的月光,竹影看得朦胧,可今日不同,她燃了盏烛火,黎景舟明明就是把她看光了的。 「本殿今日是见了有人偷偷摸摸闯入南街,担心你有什么意外……」黎景舟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藉口。 谭殊然气极反笑,这算是个什么理由:「殿下何时这般关心民女了?」 黎景舟喉结滚了滚,方才那一幕在眼前挥之不去,他还从未如此直视过女子。 「不便打草惊蛇,否则你将牵扯到夺嫡之战中,」黎景舟嗓音有些压抑的不对劲,听得谭殊然也莫名脸红,「你还是躲起来为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黎景承那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谭殊然确实容易一个不注意陷入危机当中。 谭殊然今日不再是那个菟丝花,双手挡在胸前,眼尾微挑:「感谢殿下大半夜跑来提醒我,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黎景舟被她一番阴阳怪气自是无可反驳,刚欲再解释什么,突然脸色微变。 谭殊然就见他直接上前吹熄了烛火,紧紧把她束缚住,她刚欲开口喊就被他另一只布着薄茧的大手捂住了嘴。 昏暗的室内,是淡淡的馨香和乱了节奏的心跳。 第23章 把衣服穿上 手上温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分明屋子里的水汽还没有散去。 谭殊然狠狠地给他来了一脚, 黎景舟一时没防备闷哼一声,仍捂着她的嘴。 只听「嗖」的一阵尖锐的风划过身边,谭殊然身旁的墙壁上钉下一个铁镖, 那镖上还带了张信纸。 昏暗的房间里, 铁镖还隐隐闪着银光。 黎景舟眸色微凛,松开挣扎的谭殊然, 一把扯下那张信纸。 她心惊地抚着胸口, 天爷爷,这铁镖方才距她不过分毫,要不是黎景舟把她拖到一边, 这暗器现在就已经正中眉心了。 黎景舟越看眉心拧得越紧。 黎景舟难道夜里能视物不成, 屋里这么暗, 他倒也看得清。 「让我也看看。」谭殊然沖他伸了伸手。 黎景舟实在高了些, 她凑到他身旁还需踮起脚尖, 她刚受了惊吓还是不宜劳累的好。 黎景舟眸色复杂的把手中信纸递交给她。 她起身点燃方才险些被撞掉的烛台, 映着烛光一目十行的看着。 信上说, 要她三日之内传出一封密信, 且必须亲自交给那人。 信上沾了水渍,晕开了笔墨,好巧不巧的正是滴落在人名上。 她刚一回头, 就见黎景舟探究的看着她:「你要把密信给谁?」 谭殊然懵懂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密信。」 提及密信,谭殊然第一想起来的就是里屋隔间里藏着的那一堆信件。 不过都是些老旧的陈年信件, 有的甚至是异国文字。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原主爹在与人密谋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又或是说只有她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黎景舟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脸上的那一丝歉意早已散去,他一步一步把人逼到了墙角:「传密信, 你果然是他的人……」 谭殊然背后紧紧贴着带着水意的墙壁,人更是一头雾水:「谁的人?」 他疑神疑鬼的猜忌,谭殊然看得清楚,他眼底有一丝狠厉划过。 「谭殊然,你最好老实的跟本殿交代清楚,把他们给你的密信交出来,」黎景舟骨节分明的手掐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否则本殿不介意替对家杀了你。」 黎景舟身上的戾气很重,她毫不怀疑,今天如果自己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今天就要丧命于此了。 谭殊然双手紧紧把住黎景舟的手腕,若是大力挣扎,身上的布巾定然会散落。 「有话好说,你杀了我才是顺了他们的意。」谭殊然一张脸瞬间红了起来,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黎景舟如愿的松开了手,剎那间,时间好似定格一般。 「宿主……」 不等系统继续,谭殊然直接有气无力地打断道:「新剧情?」 被谭殊然摸透了路数,系统憨笑:「近期系统被持续开发,宿主将会不断解锁新剧情,系统提示将会在识海中进行。」 识海中一段提示铃响起,不顾静止的黎景舟,她神识转头钻进了系统。 系统内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朴素的荧幕也跟着花里胡哨起来,欢乐豆显示器下方比以往多了一行进度条。 点击进度条,小说剧情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前三次解锁的剧情被打上了对钩,唯有方才新解锁的剧情挂着红色感嘆号。 新的剧情点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攻略三皇子。 「这不是胡闹?」谭殊然惊恐的瞪大了眼。 她现在严重怀疑系统跟宿主是绑定关系这一理论是谣传,她的系统分明看不得她半分好过。 真要是她听从剧情安排,焉有命在? 「宿主是试验新版本中的幸运儿,新剧情的结果将由宿主自行承担,切不可出现逃避现象。」 机械的声音不顾她的歇斯底里,仍在一字一句地念着。 剧情条例详细说明要攻略下黎景舟,至于如何攻略就要看她个人了。 攻略那个散财童子,那个喜怒无常的三皇子,可真是要了命了。 提及黎景舟,谭殊然仿佛看到了大笔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 「若是没有攻略黎景舟,会有什么么样的惩罚?」谭殊然不耐烦地啧啧两声。 「宿主恶意逃避或是攻略失败,便会传送回三次元做植物人。」 系统暂停早就失效,不待黎景舟有所动作,就见谭殊然扭捏地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女现在人都是殿下的了,还能传什么密信。」 黎景舟知道她为人孟浪,却不知她会直接没羞没臊的说出这种话。 眼前的少女身裹短布巾,眼神巴巴的看着他,黎景舟撇过了头,咬着牙恶狠狠地道:「去把衣服穿上。」 得了令,谭殊然紧忙裹上了一件长袍,才觉得暖和了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谭姑娘可知这里面的兇险,」黎景舟声音喑哑,「贸然站错了阵营最终可是会丧命的。」 「我不过一介孤女,殿下拿了我祖传的铺子,我哪里能不对殿下唯命是从。」谭殊然把自己裹紧,依旧是那副可怜样。 黎景舟眯了眯眼,眸子里是刚才骇人的冷厉:「不用拿话堵本殿,你不愿交代也无妨,迟早有你求着来告知的时候。」 黎景舟只给她一个离去的背影,顺带着掸了掸袖子,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子渊刚落了店内的锁,如临大敌般的看着下楼的黎景舟。 碍着子渊上次被黎景舟重伤,谭殊然害怕子渊又产生什么过激行为,忙略过黎景舟匆匆下楼抱住子渊。 子渊在她怀里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依旧警惕的看着黎景舟。 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里甚至带了些恐惧,谭殊然记得他第一次见黎景舟就是这幅样子。 难不成两人真的认识? 谭殊然湿漉漉的发撩到耳后,安抚性地抚着子渊的发:「夜深了,三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深深看了一眼依偎在一团的大小糰子,黎景舟沉着脸出了千妆阁。 无双早已在外等候多时。 他见着主子完好无损的出来松了口气,仿佛妆铺里不是娇弱小女子,而是吃人的女妖精。 「主子,方才那人被楼弃擒拿住,不等问话就自尽了。」 无双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差,最终冷声道:「死了也罢,左右问来问去不过也是那边的人。」 三皇子的近侍与暗卫,谁人不清楚自家主子最近跟千妆阁那小妖精的传闻,主子还频繁的找上去过。 如今越传越不对味儿的时候,竹影坐不住了。 房檐上,楼弃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才幽幽地道:「传来传去,竟是把正主搞错了……」 「那该当如何?」竹影思来想去还是把此事告诉了他,指望着他能有些主意。 「倒不如你去向主子说清楚,有主子做主找媒婆替你下聘,谣言亦是能不攻自破,也不枉你看了人姑娘的身子。」楼弃拍了拍他的肩膀,啧啧两声,「你小子艷福不浅啊。」 竹影脸红了红,一掌拍掉楼弃的爪子。 谭殊然再怎么孟浪,到底是在他这里吃了亏。 毕竟是个姑娘家,他若是不娶,姑娘的名声就真被败坏了。 竹影暗暗下了决心,翻身下了房梁。 蒋时泊是个惨却不值得同情的。 好歹是南街有名的文曲星,一觉醒来手就折了,蒋母哭喊着找了多少郎中,大都是摇摇头搓搓须,直唿治不好。 昔日爱写诗作赋,遛鸟侍花的蒋公子,这一双手是彻底废了。 蒋时泊此次是打碎了银牙往肚里咽。 蒋母追问多次,他是绝口不提谭殊然。 谭殊然才不怕,蒋时泊本就是好面子,定是不会承认与她有关。 明面上蒋时泊撇的比谁都干净,这般心机深沉的,暗地里多少暗算可就说不定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谭殊然一整天心里腾升出些许怪异感,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似的。 任凭店里生意再忙,心头那阵危机感就是抹不掉。 与这边境况不同,二皇子府里来了招了个疯子进来。 老疯子蓬头垢面,花白的长髮一绺一绺的混合着泥土与枯草,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臭味。 那老疯子被拧进皇子府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一个角落里,抱着一棵老树死活不撒手。 「把她给我带过来。」黎景承一脸嫌恶的看着老妇。 她疯魔的拽着那棵树,不住地左右张望,像是在躲着什么。 此人不是谭家当铺的翟媪又是谁。 「嘘,」翟媪掀开遮在眼前的脏发,神色紧张地看着黎景承和他身旁的府兵,「谭家那妖女就要来了,她厉害着呢。」 影衣解释道:「这老妇先前是谭家当铺做事的,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疯了,只说对不起东家,还有……」 「还有妖女?」黎景承碾碎脚旁的一片枯叶,老妇跟着颤了颤。 疯子的力气是极大的,不顾翟媪的尖叫,几个府兵同时出手才得以按住她。 「谭家妖女跟你说了什么?」黎景承跟她扯开了些距离,生怕被老疯子误伤。 翟媪浑浊的眸子闪了闪,嘴里嘟嘟囔囔的道:「妖女,她就是个害人的妖女,大燕……」 到此,翟媪说什么也不肯开口,谁也不知道妖女跟大燕有何关系。 黎景承早已被她身上的臭味熏的没了耐性,翟媪身边的府兵看出了主子的不耐,一脚踢在翟媪的腿上。 「啊呀!」翟媪尖叫一声,趴伏在地上,「妖女让,大燕灭国!」 「疯言疯语,丢到柴房去。」黎景承背过身,影衣看得出,他是有了主意。 「哦,是了,我那三弟最是不信这些,那谭殊然又是他的人,不若把这老妇交给他处理吧。」黎景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老疯子大闹三皇子府,妆娘身败名裂。定是一桩有趣的戏码。 第24章 供奉的是鬼是神 黎景舟眸子里一片冰冷, 手中的信纸也被他攥成一团:「所以那年的暗阁到底是从谁手中夺取的密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楼弃叩了叩图纸上的暗区:「属下觉得,当年的暗阁就是现在的南街铺子。」 干收集密信委託杀人一行的,又能是什么善类。 当年暗阁威名远扬, 各个达官显贵要是想除去什么人, 大都是要委託暗阁的。 就连当年势力无边,功高盖主的丞相, 都是父皇暗中委託了暗阁将其除去。 父皇都得用委託一词办事, 可见暗阁当时的地位自是无法撼动。 暗阁阁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向来是不走寻常路的把人约去不知名的小地方,且须是只身前往。 阁主出手向来不会失手, 暗阁发展逐渐壮大, 直至后来夺嫡之战有了开始的趋势, 暗阁也就慢慢地隐了去, 成为百姓的茶余谈资。 黎景舟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暗阁已存在多年, 又怎会突然悄无声息。 这些时日他翻阅了多份当年暗阁的传闻, 他甚至觉得坊间传闻要比这些写下的东西有用的多。 他能确信, 当年的暗阁就在南街,只不过具体隐藏在哪家铺子是不一定的。 「属下倒是觉得的,那个小妆娘有些嫌疑。」楼弃沉思一阵总结道。 黎景舟叩击着桌子的手指微顿:「怕是牵强了些, 那么一个弱女子,怎能撑起偌大势力的暗阁?」 暗阁势力只是易主归隐, 又不是就此消失不见。 想到谭殊然那么个娇小的,动不动就心绞痛昏死过去的病秧子, 黎景舟压根儿不信先前的谭家当铺是暗阁。 可那晚谭殊然的的确确是接到一封密信, 铁镖传信是当年回信暗阁的方式。 老阁主立的规矩,暗阁收信一律按铁镖算。 如果千妆阁不是以前的暗阁, 即使对家有心威胁,昨夜那就该是一支长箭。 不待他多思量,就被府外一阵吵闹打断。 书房和门口还有一些距离,书房闭着门,在如何吵闹也不该传达到里面。 原本静谧的书房内如冷风灌窗似的,门口的哭叫一声接一声,惹人心烦意乱。 「主子,府外有个疯婆子开闹了,说是谭家姑娘祸国克君,」无双出声道,「要不要属下将她赶走?」 闻言,黎景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是最会惹是生非的。 好端端为何会出现这种言论,只当她是出去招摇了吧。 「这些小事还需要过问本殿,」黎景舟脸上不悦愈发明显,「不赶走她留着过夜不成?」 「属下这就去。」无双讷讷道。 书房外,竹影见他挤了挤眼,扬眉问道:「挨训了?」 无双竖起一根手指头,示意他别出声。 他后怕的斜了一眼刚闭上的书房门:「主子竟直接要将人轰走,这疯婆子又哭又喊的,难道不影响你那小娘子的生意?」 「你惯会口无遮拦。」竹影伸手给他来了个响儿。 什么就叫他的小娘子了,这说去让人听了才是误会,他还没与人提亲。 无双咂了咂舌:「看不出来你竟然上了几分心,外面那婆子交予你处理好了,也算兄弟给你个展现的机会。」 府门口乌泱泱的围了一大群人。 翟媪披散着脏乱发臭的头髮嚎叫着,她身上满是骯脏的鞋印,一看便是遭受过一阵毒打了。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翟媪突然偏着头咧嘴笑了起来。 她不笑还不要紧,这一笑,嘴咧开的一瞬间,就见一熘透明黏腻的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滴在油腻褪色的衣襟上形成一片油花。 「你,就是那妖女变的!」她傻笑了一阵,尖声指着远处的一个姑娘。 那柔弱的姑娘被她叫的这一声吓了一跳,不等周围人有什么反应,翟媪跑窜到姑娘身边紧紧抱住她。 「妖女,她就是妖女!」 皇子府门口闹闹嚷嚷,竹影眉头紧锁的抓过翟媪油腻滑手的衣领,一股浓烈的臭味席捲开来。 竹影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闻到过这么臭的东西。 饶是当年苦练功夫被困尸堆里,都没有现在这么刺鼻。 那一瞬间他好像想明白了,那个一向在主子面前崭露头角,最得主子青眼的无双为何要突然把这个差事交给他。 他完全想得到,无双满身臭味回到皇子府的时候,到时不只是三皇子,楼弃都得嫌弃的将人赶出去。 现在好了,被赶出去的是他。 不顾面前老疯子的拼命挣扎,竹影一记手刀直接将人砍晕。 门口的两个侍卫这才得以疏散开人群,仍是被竹影斜了一眼:「三皇子养你们两个就是为了在这儿杵着?」 他们倒是会偷懒的,眼下躲懒躲到了他面前。 正街这边的动静太大,南街备受议论的那位正主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风声。 「是翟媪?」谭殊然秀眉微挑。 本来前些天她还嫌千妆阁火爆的忙不过来,今日人就少了许多。 果然,这是经不住念叨的。 生意不好总是有原因的,可她没想到竟然跟消失已久的翟媪有关。 青禾还有些气喘吁吁,微微直起了一些腰道:「姑娘,我看得清楚,三皇子门口大闹的就是翟媪。」 真是荒谬至极。 翟媪是她吓疯的不错,可疯子的话这帮人居然也会信。 谭殊然头疼的发问:「黎景舟怎么处理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他总不能狠心的撇开她不管吧,好歹是两人的生意。 青禾小声道:「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将人砍晕了,丢在街上。」 谭殊然对于这种做法不置可否。 她这边生意败了下去,姜掌柜那边反倒热闹起来了,用黎景舟的话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脑海中的想法稍纵即逝,被谭殊然极快地捕捉到。 她突然想起来了,原书中其实是有提到这位姜掌柜的,不过是寥寥数笔从别的角色口中得知。 都道姜掌柜在生意场上是女中豪杰,跟男掌柜们当仁不让。 只不过红妆楼维持百年不衰自有她的门道。 原书中提及的都是往后十年发生之事,朝中权贵曾提及姜掌柜的红妆楼暗藏玄机,像是供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后期亦是寥寥数笔进行证实。 如今她被迫跟黎景舟绑在一起,听蒋时泊的意思,二皇子那边还要杀她。 老天哟,她可真是找谁惹谁了,那未来的皇帝她哪里惹得起。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黎景舟获得最后的皇位,唯有种种击溃黎景承,她才能保住命。 至于所谓的妖女言论,悠悠众口她是堵不住了,不若放任流言,她好藉此宣传一波。 既然她都是妖女了,那她研制的东西功效夸大一点也没什么吧? 青禾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自家姑娘哪有半分慌张,分明胜券在握。 「青禾,我们不如去红妆楼看看。」谭殊然狡黠的笑了。 黎景承最后是跟妆娘合作了,不过当然不是她,而是多年后的姜掌柜。 红妆楼的生意日渐红火,二皇子早就看中了这块肥肉。 既然如此,她就偏要提前打破这个突破口,看看姜掌柜到底偷偷地供了什么好宝贝。 红妆楼做了十来年,排场自然是比做多年当铺生意的谭家大得多。 见着她进来,姜掌柜洒然一笑:「谭掌柜来了,呦你瞧真是怪不好意思的,人太多了些我们都招唿不来了,谭掌柜自便吧。」 面对她明晃晃的挑衅,谭殊然不以为意的笑笑:「姜掌柜忙便是。」 唯有身后的青禾气鼓鼓的,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瞧着她要往二楼走,姜掌柜拦住道:「谭掌柜,二楼可都是些名贵的金银首饰,还有专门给宫里娘娘们定做的钗环,谭掌柜还是看看一楼的吧。」 青禾眉头皱了皱,这不是明晃晃的嘲笑她们付不起钱吗。 谭殊然轻笑道:「姜掌柜多虑了,我既然看得上就必定是买得起的。」 似乎是想到前些时千妆阁的盛况,姜掌柜脸色黑了黑,咬牙笑道:「那谭掌柜自便便是,二楼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好物件儿呢。」 红妆楼的二层不愧是大主顾们光顾的地方,尽显典雅奢华。 谭殊然一时看的花了眼,雕栏木器摆在高架上,一看便不是凡品。 姜掌柜竟还有这般品味。 二层满是能让贵妇小姐们沉浸的贵重首饰,青禾看得直了眼,早早就脱离她自己跑着看去了。 暗道一声孩子心性,谭殊然转头向楼上的拐角处走去。 楼上是个小小阁楼,倒是没什么可看的。就是格外阴沉。 黑乎乎的,怪怕人。 谭殊然隐约能看到角落里堆积的木盒子,还有废弃的铁器。 小阁楼上带着一阵幽幽的脂粉香,引得她总想去看看。 这股味道很是熟悉,却又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谭殊然从身后的木栏上取下一盏微明的烛台,好看请姜掌柜到底是不是如传言所说供了什么东西。 弯着腰越过杂乱的货堆,烛台逐渐照明了前方。 只见尽头面前挂着一张古怪的画像,一轴黑墨朱丹绘制而成的画卷十分狂放,隐约能看得出是一个小孩子。 一个极其狰狞的小孩子。 诡异的画像面前摆着一盒妆粉,几支古老的银钗,和一槐木簪子。 谭殊然轻轻掀开画轴,果然如她猜想一般,捲轴后面是空的,里面赫然放着一个盒子。 那股馨香的味道极为浓烈,像是从眼前的盒子里散发出来的。 那盒子足有一个枕头那么大。 神使鬼差的,谭殊然掀开了木盒的盖子。 待看清盒子里究竟放的是什么的时候,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木盒里装的不是什么散发异香的奇花异草,竟是一具小小干尸。 第25章 鬼婴是她儿子 谭殊然心口一阵抽痛, 却仍旧是大着胆子把烛台凑近,压抑着恐惧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像个刚出生就夭折的死婴,瘦瘦小小的如同个小老鼠, 但看得出五官姣好。 死去的小婴儿安详的躺在小小木棺里, 整个身子早已成了干尸的状态,勒出胸骨腿骨的完整形状, 黑色的干肉没有半分异味, 下方盖着块泛黄的白布。 诡异就诡异在了小婴儿的脸。 本该跟身子一样成为干尸的脸,竟然同活生生张开的满月小儿似的。 死婴的脸白里透红,眉眼上了螺子黛, 被人细细的描摹过, 小小的嘴也涂了胭脂, 粉面樱唇, 活像个精緻的瓷娃娃。 如果看不到下面干化萎缩的身子的话。 谭殊然见到供奉婴儿的一瞬间, 脑子里第一浮现的就是曾经某地金渡婴尸, 养小鬼的传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养小鬼会遭受极大的反噬, 并要求每日供奉, 否则婴尸怨气冲天将会压制不住。 姜掌柜居然为了生意场上的长盛不衰,在店铺里偷偷养小鬼。 她好歹也是新时代唯物主义女性,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可蓦的看见一具诡异的干尸还是害怕的。 死去多时的小婴儿的脸就这般栩栩如生的在她面前,仿佛下一秒就能活过来。 谭殊然转过身欲匆匆离去, 一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白脸。 极度的恐惧使她没能叫出声来,姜掌柜如尸堆里爬出来的恶鬼:「谭掌柜可真是让我好找。」 她不明白为何姜掌柜悄无声息的上来了, 青禾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丫头, 你胆子倒是不小,离娃娃远一些。」姜掌柜唇角挂着笑, 莫名的阴森森。 谭殊然大着胆子拿起那盒子。 她总是莫名觉得姜掌柜跟这婴孩有些关系,拿起盒子借势试探她一番。 姜掌柜见她拿起小木棺,突然眸色大变:「你要做什么!」 「姜掌柜为何如此紧张这小婴孩?」谭殊然喉咙微微干涩,她努力不让自己处于弱势。 姜掌柜亮出了手中的匕首:「放下。」 确信姜掌柜十分紧张她手中的小木棺后,谭殊然把棺里的她更近了些。 谭殊然眸色沉沉:「你怕是不知道,你这般做是在害你自己,这些时日你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可到了后期,你就会被小鬼反噬而死。」 「你在胡说些什么,娃娃怎么可能反噬我。」姜掌柜突然嗤笑一声。 显然她半分也不相信她的措辞,谭殊然秀眉皱了皱,为何姜掌柜一直称唿这婴孩娃娃? 他有个不敢证实的猜想,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太过噁心恐怖。 「姜掌柜,这娃娃是你的……」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去。 姜掌柜神色有些癫狂:「这是我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反噬我,你休想拆开我们母子俩!」 谭殊然神色有些凝重,把死去的儿子放成干尸供奉,这究竟是怎样的变态想法。 一瞬间她不明白姜掌柜的初衷究竟是为了不和儿子分开,还是拿儿子做炼鼎以保生意长久。 姜掌柜可不管他想什么,她是认定了谭殊然要拆散她们母子。 谭殊然躲避不及,被她一刀划破了上臂,一声布料开裂的的刺啦声响起。 被利刃割开的刺痛席捲而来,姜掌柜不似威胁她,像是真要把她置于死地。 「你的儿子届时反噬你,就是因为你把他弄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谭殊然躲开那柄尖锐至极的匕首。 方才堪堪划了一下,她便被伤到内里,若是躲避不及时既有可能伤到要害。 姜掌柜见匕首伤不了她,直接倾身扑了上去。 姜掌柜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谭殊然手上的力气一泄,小木棺伴随着一声脆响掉落在地。 唿吸越来越急促,谭殊然死死抓着姜掌柜的手腕,勒出一道道血痕。 一阵阵的绝望铺天盖地,系统的强心剂也无济于事,谭殊然死命的挣扎。 不会真要丧命于此了,可她两世还没有赚够钱。 谭殊然绝望的想着。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姜掌柜警惕的向后看去。 出乎意料的,来人竟是黎景舟。 他本是来找谭殊然商议生意一事,当铺的几个姑娘说她来了红妆楼。 红妆楼毕竟是她的对家,带个小姑娘就一去不回,谭殊然可真是胆大的。 胆大却没有自保的能力,只会让人不省心。 竹影出手极快,姜掌柜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任凭她怎么挥舞着匕首,最终都被竹影强行按在了地上。 谭殊然落在了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硬邦邦的胸膛有些硌,她伸手抵住。 算了,临死前看到帅哥也算了却自己的念想,黎景舟脾气怪了些也能将就看。 「谭殊然。」黎景舟咬牙切齿。 都这副样子了还如此孟浪,真是能叫他无话可说。 「都快死了,就别训我了,让我摸摸吧。」谭殊然话是脱口而出。 她才不要想那么多,死都要死了还顾忌那么多,她做也要做逍遥鬼。 黎景舟还要说些什么,谭殊然头一偏,竟是又这么晕了过去。 话就这么卡了壳,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竹影看着倒在自家主子怀中的谭殊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主子不是最讨厌这浪荡的女子,竟然就由着她上手,更何况,说到底这小娘子是该着他负责的,她却是丝毫不在意一般。 怎么能有女子如她这般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名节,竹影不解的想。 谭殊然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能被他笑死,真要是这么说,最该负责人的就是黎景舟。 「主子,这人……」竹影看向黎景舟询问道。 凉凉的扫了一眼地上抱着小木棺失神的姜掌柜一眼,黎景舟扬了扬下巴:「交由京兆尹处理。」 谭殊然是被脑海中的系统提示声吵醒的。 「恭喜宿主,攻略黎景舟进度条有所进展,奖励护肤品化妆品各一套,望宿主再接再厉。」系统愉快的音乐声传来。 谭殊然下意识扫了一眼右下角的进度条,惊异的发现竟然有百分之十的进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她好像什么也没干,这进度远比她想像的快。 只希望在攻略下黎景舟之后,她能赚个盆满钵满,最后与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系统得知她所想,幽幽的嘆了口气:「系统怀疑宿主得了厌男恐男症。」 「你可别告诉我最后攻略下黎景舟还要我委身于他。」谭殊然瞪眼怒道。 虽说黎景舟是个长得俊美的,清清冷冷气质佳,可这并不妨碍她看中了他背后的万贯家财。 她就是个只乐意搞钱的女貔貅,至于攻不攻略黎景舟先放一放。 系统道:「系统不会干涉宿主的选择,只要宿主按部就班的攻略下男二即可。」 退出神识系统后,谭殊然睁开眼就见青禾鸣蝉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身旁的採薇也是满脸崇拜:「姑娘,你可是瞒着我们办了件大事啊!」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是去探姜掌柜的红妆楼里到底有什么,结果就被人逮了个正着,被划伤后差点丧命她手。 不过好在黎景舟及时赶到。 谭殊然神色微僵,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所以那硬邦邦的胸肌腹肌她都摸了个遍? 採薇仍叽叽喳喳地讲着:「红妆楼的客人们都吓坏了,她们哪里知道平时用的妆粉都是要在鬼婴面前上供的。」 「姜掌柜人呢,她最后怎么样了?」谭殊然追问道。 大燕最是忌讳这些怪力乱神,她不知道翻出这件事能不能彻底扳倒姜掌柜,以此断绝黎景承的财路。 青禾插嘴道:「姑娘出来了以后,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就将人交给了京兆尹。」 「谁让姜掌柜做出此等事,京兆尹得了三皇子的吩咐,自然是要好好处置,我瞧着往后红妆楼可是开不下去了。」鸣蝉摇头嘆息着。 「姑娘经此还是洗刷掉了妖女的恶名,」採薇喋喋不休,「暗中供奉鬼婴的才是妖术,姜掌柜可是被唾弃死了。」 任谁想一想自己脸上涂抹的东西跟鬼婴有关,估计都要吓死过去。 红妆楼开了这么些年,勐地爆出姜掌柜死去的儿子被她自己炼成鬼婴供奉,曾经忠于红妆楼的老顾客也厌弃非常。 外面还有许多百姓议论纷纷,大都是说妖女如何,不过这个主人公早已不是她了。 金夫人是抚着心口进来的。 甫一见到谭殊然,她喘了口气道:「幸亏谭掌柜拆穿了那妖女的真面目,不然我们不知要被骗多久,怪不得我越用越不对劲,最后还伤了脸。」 金夫人越说越后怕,甚至最后还掉了两滴泪:「你也是个惹人怜爱的,听说你此次差点被害,夫人着实心疼你,我那小侄儿最是疼人……」 「夫人,」谭殊然无可奈何的给她拍着背,「您就看在我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份上让我歇会吧。」 后面三个丫头还在偷偷八卦,谭殊然顺风听了一耳朵。 念娣偷盗后谭殊然并没有将人送去官府,此事亦没有声张,还是念娣最后主动请辞了。 方才听坊间传闻,念娣最后还是嫁给酒肆老闆的儿子了。 感慨世事无常,门口就走进来一个素静的姑娘,不知是谁家的小丫鬟。 「谭妆娘,我们二皇子殿下托我与您交代,今夜邀谭掌柜珍馐楼一叙。」小丫鬟道。 谭殊然如五雷轰顶,孤男寡女夜里私会? 第26章 二皇子的邀约  她如今明摆着是三皇子黎景舟的人, 黎景承这般明晃晃,就是在打黎景舟的脸。 她要是去,黎景舟那里根本没法交代, 要是不去, 二皇子这边她也落不得好。 真是神仙打架,殃及她这个池鱼。 似乎是看出了谭池鱼的窘迫, 小丫鬟道:「二皇子在珍馐楼订下了包间, 今日三皇子亦会到场,不会有损姑娘名节的。」 他倒是安排的妥当。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谭殊然不便在拒绝:「我晓得了, 今夜会准时到场的。」 时候不算早了, 待她收拾个大概就该只身前往珍馐楼了。 毕竟黎景承是个心机极深沉的, 她怕应对不过, 思量一阵还是将小刀揣入袖口。 真要是到备受威胁的那一步, 她还能拼死一搏。 「诶, 你要做什么?」採薇在门口拦着一个男子。 男子下巴带了青色的胡茬, 眼下也是一片乌青, 看着颓废至极,双目虽无神,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满是怨毒。 他抬起手, 那原本的五指以极其怪异的姿态扭曲着,十分可怖。 「谭殊然你个小贱人, 背弃夫家,又将我害成这副样子, 科考无望, 我母亲如今在家整日以泪洗面。」蒋时泊眼中仿佛淬满了毒,怒声控诉道。 谭殊然害怕似的往后躲了躲:「蒋公子这话没来由, 如何就是我一个小女子害得了?」 蒋时泊冷哼一声,对着店里的几个吓得躲远的姑娘扬声道:「这小女娘看似娇弱,实则歹毒至极,就因为我家母要与她退了婚约,竟然暗中派人折了我的双手。」 店内几个丫头急着反驳,邻里街坊也是争相探出头张望着。 她们哪里信这小女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大燕的民风民俗就是乐意凑热闹,老弱妇孺都等着谭殊然解释。 「我们姑娘最是善良,这种事绝无可能,蒋公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青禾叉着腰,一副谁敢污衊姑娘就上去撕烂他的嘴的刁蛮架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蒋时泊也不着急,抬起那只扭曲的手:「你不信,可本公子拿得出证据,看看你忠心的那姑娘到底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有课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 「姑娘……」念娣凌乱的头髮被束成了妇人髻,脖颈上似乎还带着伤。 谭殊然觉得眼前人一阵陌生:「念娣?」 往日虽腼腆不多言的秀气小姑娘如今一身绛色朴素衣裙,不合年龄的妇人鬓和蜡黄的小脸衬得她极其灰败,不过几天而已,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李念娣,大家都见过吧,前不久被谭殊然赶了出去,后嫁到酒肆庄,觉着主家曾经对她实在是不好,咽不下这口恶气,便要我给她做主了。」蒋时泊对这一众人扬了扬下巴。 念娣瑟缩了一下,连连点头:「是,是这样的。」 鸣蝉愤愤地道:「蒋公子如此胁迫念娣,你以为会有人信?」 念娣瘦小的身子简直要埋在宽大的衣衫里,一声也不敢吭。 蒋时泊摊开了胳膊,两只断手跟着晃了晃:「本公子有胁迫你吗?」 「姑娘亏待于我,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念娣勐地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水,她哭得真切,「姑娘手段毒辣,这些伤口至今都未消下去。」 说着,她一把撩起袖口。 宽大的袖口下满是陈年旧伤,有的还带着血痂,看着得有还几天了。 「姑娘最是看不惯我,暗地里挑一些看不见的地方对我下手,」念娣纤细的手臂在凉秋的天中微微颤抖。 採薇一脸不可置信:「念娣你昏了头,姑娘待你一向是最好的。」 「姑娘恼恨于我,面上总是对人笑盈盈的,殊不知心里是最狠的。」念娣狠狠地抹了把泪,似乎是为了证明话的真实性,她扯开衣领的一颗扣子。 刚才若隐若现的骇人伤痕就这么露在大众眼前。 那是一道极深的勒痕,呈现出了黑紫色。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有些时日了,跟她在千妆阁做工的时间完全能对得上。 蒋时泊的话没那么多人信,可念娣毕竟在千妆阁做过工,人也是娇滴滴羞怯怯,大多人都对她有些印象。 见到念娣这幅样子,刚才跟谭殊然站在同一战线的夫人小姐们面面相觑。 「本公子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么娇的皮囊下居然这般骯脏,甚至就要对这小小姑娘痛下杀手。」蒋时泊怒斥道,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被打的是他一样。 在三个丫头的注视下,念娣根本抬不起头来。 蒋时泊对着一边躲躲闪闪的夫人小姐们伸出断手,引来一阵惊唿。 深宅中养出的姑娘小姐们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实在是唬人得紧,吓得一个个躲在一旁。 夫人们则是想看又不敢看,偷瞄了几眼那双手,又匆匆错开视线。 蒋时泊道:「这便是谭掌柜的派人,夜里趁着我睡着打断的。」 「倒是不心虚,」谭殊然听这两人唱了好一阵双簧才开口,「你说我心狠,像你这种负心之人,我若是有心派人动手,你今日焉有命在?」 微黄的斜阳洒在她的身上,莫名让人感觉有些正义凛然的样子。 坚毅而明亮。 蒋时泊神情有些激动,连声道:「瞧见没,这不会就承认了。」 谭殊然没工夫跟他多做纠缠:「蒋公子这般玷污我的名声,又是耽误我做生意,我少赚的银钱你如何赔我?」 蒋家好歹还有些祖上留下的小资产,蒋时泊不以为意:「本公子一切照赔也是赔得起的。」 当着一堆围观百姓得了他的肯定,谭殊然低低笑了一声。 「蒋公子,先是深夜偷偷熘进我千妆阁,后又对我横刀相向,今日这番恶人先告状又是何道理?」谭殊然没给他留半分面子,之久揭开了他那天的所作所为。 蒋时泊脸色微变:「你胡说些什么?」 他竟然毫不羞臊的把这些事儿给抖落出去了,这不是自己玷污自己的名声。 夜里被男子私闯闺房,至于里面有没有什么谁又说的清,往后哪家的男儿还敢要她? 谭殊然敢肯定,蒋时泊敢这么胆大妄为的公然陷害,就是看准了她不敢说明事情的原委。 那她便偏要说明,看他如何应对。 什么嫁不嫁人的,她是一点也不稀罕,她只要京城首富。 听闻横刀相向,夫人小姐们的脸色大变,震惊地看向蒋时泊。 南街的文曲星,平日最是温文尔雅,自从双手残废之后就变得阴鸷非常,居然做出杀人之事。 几个离他近些的姑娘小姐慌张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又是谭掌柜,您这是在聚众作甚?」竹影闪身插进人群,一张冷脸上尽显不悦。 谭殊然抬眼见他,便瞭然黎景舟亦是在附近。 这主僕二人向来都是形影不离,该当是到了时间,黎景舟正巧路过碰上她的小妆铺又被围了起来。 「竹影大哥来得巧,你瞧,我眼下正是被人诬陷脱不得身,还望你跟三殿下说一声,今日我晚些到场。」谭殊然脸上仍挂着笑。 既然她抱住了帅儿子的金大腿,那就得好好利用一下,狐假虎威谁不会。 她才不要藏着掖着,黎景舟得给她撑腰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蒋时泊脸色微凝,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不敢相信三皇子竟然看得上这生意。 难怪二殿下要派他杀了谭殊然。 「本殿怎么不知,你是想说本殿识人不清?」一阵凉薄的声音传来。 四周百姓纷纷让路,黎景舟缓缓走到她面前。 仅仅不带任何情绪的扫了她一眼。 蒋时泊微微低下了头,手心中是一片冰冷的汗:「殿下恕罪,草民并无此意。」 不理会他的解释,黎景舟看着一边抖成糠筛的念娣:「到底是不是主家打的你?」 念娣慌忙的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见她这幅样子,黎景舟心中早有定夺。 他凉凉的扫了趴伏的念娣一眼:「你若是说不出实话,自己掂量着办吧。」 他惯会威胁人的。 这招对念娣很是有用,她身躯颤抖着,抖着唇道:「蒋公子给了我夫家些银子,把我接出来来配合他陷害姑娘……」 蒋时泊低头不语,被她这般指认,自知再反驳也没有什么用。 「误了本殿赚钱,记得叫你家府上补回来,至于污衊本殿的人,」黎景舟顿了顿,「就该问问京兆尹应当做何处罚了。」 竹影眸色闪了闪,应声道:「属下这就将人送去府衙。」 说来京兆尹也是惨,上午是红妆楼鬼婴事件,下午又是跟她有关。 恐怕恨死了她。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黎景舟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谭殊然撇了撇嘴,紧赶慢赶的跟了上去。 她刚才透露黎景舟跟她合作的关系,黎景舟出乎意料的没有恼她。 「黎景承怕是看中你的生意多时了,而今红妆楼怕是办不下去,你便是他唯一的选择。」黎景舟步子微沉,「你最好识趣些,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书中对于黎景承的狠辣有详细描述,黎景舟当初为大燕出征,便是被他害死在回京的路上。 帝王最是疑心,更何况黎景承可是原书中的男主,怕是不易扳倒。 「在他面前,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丧命。」 谭殊然应声答应道:「多谢三殿下告知,民女知晓了。」 珍馐楼。 黎景承早已在雅间等候多时,待两人落座,示意身旁侍人倒酒。 「这可是百年佳酿,今日便是叫三皇弟与谭掌柜喝个尽兴。」黎景承笑意堆满了眸子。 一盏即倒的百年佳酿。 第27章 醉意 珍馐楼的菜式多样, 跟着黎景舟一同来的,谭殊然也不怕黎景承下毒。 毒死了大燕的战神三皇子,谁都跑不了。 黎景舟本是还担心她见到黎景承会说些什么, 结果身边娇娇小小的少女吃起饭来毫不含煳。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仿佛看到谭殊然眼冒绿光,如同一头饿狼胡吃海塞。 谭殊然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 这些时日碍着屋里多养了个小崽儿, 开销实在大了些, 她们一天都吃不上几顿肉。 黎景承上赶着要给她当韭菜,不割反倒是她的不对了。 几盘肉下去的极快,什么滷鸡腿酱肘子, 一会就不翼而飞了。 谭殊然嘴角挂着一点褐色的酱汁, 这才想起身旁的两位皇子, 抬起小猫脸招唿着:「你们快吃啊。」 全然一副主人做派。 黎景承笑意僵在了脸上, 那杯酒举也不是, 不举也不是。 他啼笑皆非地道:「谭掌柜慢些吃, 不够本殿再给你点。」 哪成想, 原本今日打算好好跟正主谈谈生意之事, 谁知这人自己先吃上了。 谭殊然吃完最后一口酥炸肉,又恢復了平时娇滴滴的样子,轻轻擦了擦嘴。 对于这些场变戏法似的饭局, 黎景舟微微挑了挑眉,眉眼中满是不明的情绪。 「真是抱歉, 民女失态了。」谭殊然带着些歉意的笑。 这哪里能怪她,今日忙成了什么样子, 外加一天天飢不果腹, 她实在不能看轻这些身外之物。 「谭掌柜的肚子倒是能装,是本殿小瞧你了。」黎景舟唇角微微翘起。 两人全程没怎么动筷, 只看谭殊然吃得起劲。 她吃东西的时候两个腮帮子鼓鼓,黎景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他没见过哪家姑娘这般没有吃相,原本在他眼中平平无奇的菜式看着都有了几分食慾,倒是……有趣得紧。 谭殊然丝毫不觉这话带了调侃,应声道:「心胸宽广之人胃口自然会好,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二殿下说是也不是?」 黎景承一噎,哪有人能这般,吃完他的饭就开始跟着黎景舟一起点他。 「谭掌柜所言极是,」黎景承举起酒杯笑道,「姎儿前些时日还说想买些妆粉,不知谭掌柜打算何时卖些?」 沈媚姎用了两次她的散粉后,就一直对那个细腻至极的触感念念不忘。 谭殊然没想到她还惦记着,无奈举起酒杯:「快了,劳烦皇子妃再等些时日。」 黎景承这酒喝得有诚意,一口下去见了底:「谭掌柜随意。」 她也不是个不能喝酒的,早前宿舍聚餐她一人喝倒一个宿舍,古代的酒不足以畏惧。 谭殊然在他惊异的目光中也跟着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承让。」 「今日叫三皇弟与谭掌柜来,便是要说千妆阁一事,」黎景承苦笑着,一副无奈的样子,「你也知道姎儿最喜妆品,说什么也要我跟谭掌柜卖个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谭殊然双颊带了些粉,她眉头微蹩,这酒的后劲着实有些大。 黎景舟看出了她的异样,回道:「皇兄这话不妥,这般就是明抢了,千妆阁已是皇弟的。」 「本殿本来看好了红妆楼,谭掌柜今日这一闹,彻底打乱了本殿的计划,难道不该弥补一下本殿的损失?」黎景承笑意清浅,不达眼底。 谭殊然挑眉,轻嗤一声:「民女本以为二殿下是个明事理的……」 红妆楼本来就是她的对家,黎景承抢不过黎景舟,跟她的对家成了盟友,她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她是变现的单纯了些,可她不是傻。 头有些昏沉,但利益方面她还是拎得清的。 如黎景承一样,谭殊然的笑意焊在了脸上,带着商人必备的素养叩了叩桌子:「感谢二殿下今日相邀共饮,可千妆阁早已归于三殿下了。」 今日她不过就是陪黎景舟走个过场,顺便揩了黎景承一层油。 蒋时泊那日说得清楚,黎景承这人,拿不下她就要杀她,今日她註定是要噁心他一顿的。 听她这般表态,黎景承意料之中一般,也不恼:「姎儿喜欢极了你的妆粉,谭掌柜若是改了主意,本殿能拿出更大的诚意。」 他公然抢人,黎景舟朝他敬酒:「千妆阁的是死契,皇兄歇了心思吧。」 黎景承不愧是后期能登上皇权顶端之人,谭殊然只觉得有些摸不透他的意图。 他甚至是笑着亲自谭殊然倒了杯酒:「是本殿唐突了,自该罚一杯。」 万没有皇子罚酒平民当坐的道理,谭殊然见状眸色微沉,刚要举起酒杯就被黎景舟按下。 「皇兄说了自罚一杯,你凑什么热闹?」他的声音清澈凌冽,在她耳边响起之时带了丝酒意,谭殊然略有些不适。 那双温热的大手覆在她拿起酒杯的手上,带了些冷香。 黎景承拭了把唇角的酒渍,眸子闪了闪打趣道:「难道真如父皇所说,皇弟还对谭掌柜有些意思?」 不给两人解释的机会,黎景承轻嘆一声道:「难怪谭掌柜如此死心塌地。」 谭殊然分明不是个爱脸热的性子,今日许是酒意上头,她连带着红了耳尖。 黎景舟见状,松开了那只手,淡然道:「皇兄的话真会无趣,皇嫂怎会看上你这般油嘴滑舌之人。」 这酒她鲜少喝的到。 与平时不同的是,这酒入口绵柔,虽度数大了些,此时她也仅是头晕而已。 谭殊然杯中还剩余一些,大燕的酒场规矩她还是懂得一些的。 以酒开头,就必须以酒结尾。 谭殊然是今日的主客,还需敬主家最后一杯酒方可散场。 她拈起酒盅,脸上的绯红为她平添了几分艷丽:「民女实在不宜久留,皇子妃所念的妆粉就快要出售了,还需尽快装盒。」 「本殿自知今日不一定商量的成,还望谭妆娘谅解本殿今日的唐突,往后所见仍是朋友。」黎景承表现得大度极了,满是尊者的宽宏。 哪里像是让她谅解他,倒像是他黎景承谅解谭殊然。 谭殊然仰起细白的脖颈,一滴不甚听话的酒液滑落进衣领,冰凉滑腻的衣领一片洇湿。 她再也不敢看轻古代的酒了。 没有现代的蒸馏技术还能如此醉人,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轻敌的结果。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只怕两个男子会趁机如何她,毕竟人心不可测。 黑黢黢的南街里,一个女子亮出了袖口里藏的匕首:「别动!」 黎景舟眸色渐深一掌打掉了她的兇器:「你喝醉了,本殿送你回去。」 方才竹影自请要送她,黎景舟觉着有些不对。 这小女娘还能怎么贿赂了他的近侍不成? 他不会给谭殊然可乘之机,只能暂且先委屈自己一些,亲自把人送回。 这人确实不识好歹的,竟排斥他的触碰,甚至拔刀相向。 谭殊然冷嗤一声:「我可是妖女,你就不怕?」 说着还要躲,身后那堵墙上是哪家摊主用来钉猪肉麻绳的钉子,眼看她就要戳上去。 黎景舟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拽了回来,她一头埋在那个坚实的怀抱中。 一股怪异的感觉唿之欲出,她竟一瞬间忘了反抗,呆愣了许久。 冷香不断地涌进鼻腔,莫名有股安定人心的意味。 怀中的人不再挣扎,黎景舟刚欲将人拎开,她就抬起那张小脸,水意朦胧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声音里也染了哭腔。 「你是石头做的啊,磕疼我了。」她小小声地抱怨。 莫名其妙的,黎景舟想起那日裹着布巾的小女娘。 夜里朦胧,唯有小鹿般的水眸看得格外清晰。 她的声音隐隐带了些撒娇的意味,黎景舟喉结上下滚了滚。 怀中的身子娇软,黎景舟一时没想将人在推开,吸了口凉气道:「你安分些,哪里还会磕疼你。」 见黎景舟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半分安慰,她还欲挣扎,却出乎意料地被紧紧抱住。 「谭殊然,你喝醉了,莫要再挣扎,本殿送你回去。」黎景舟清冷的脸上有了不悦的神色。 醉鬼哪里会听他的话。 谭殊然痴笑地伸出手触上了他的眉心:「别皱眉了,本来看着像是个清冷的谪仙,往后越皱眉越丑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今日的酒不足以他醉,但他还是说着醉话:「你喜欢清冷的?」 虽然喜不喜欢跟他是没有半分干系的。 谭殊然好像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娇憨地笑着:「喜欢黎景舟那种的。」 闻言,黎景舟唿吸微微一滞。 不等他在说什么,谭殊然神秘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朝着他笑道:「你可知,那可是我的帅儿子,我最爱最爱的帅儿子……」 「荒唐。」黎景舟冷着脸出言训斥道。 她竟是醉酒也要占他的便宜,他堂堂战神三皇子,何时成了她的儿子,果真是醉鬼的话信不得。 至于后面拉长声调的最爱,带着些慵懒的眷恋,黎景舟耳尖微微一热。 她本就是如此荒唐孟良的。 怀中是谭殊然温热的唿吸,那声让人酥麻的最爱乱了他的思绪。 黎景舟低头俯在她耳边道:「谭殊然,别招我。」 她听完有些恼:「只要我的帅儿子。」 微弱的月光下,谭殊然的水眸有些醉意的迷濛,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许是真的有些醉了,劳烦大哥把我送回去了,」谭殊然丝毫不顾及什么所谓的男女大防,捡回自己的小刀又埋在了他的怀里。 三皇子府。 已是深夜,塌上的男子支着头,眼中没有半分睡意。 黎景舟眸子清明,喃喃道:「你究竟是什么妖……」 第28章 少主啊少主 谭殊然就这么昏睡了一天一夜, 待醒来之时,天已黑沉下来。 「青禾,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谭殊然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今日生意极好, 闭店还晚些, 青禾从前堂走了出来:「姑娘,天都擦黑了, 已是未时。」 她竟是睡了一天一夜。 怎么回事, 她现在说是酒里放了安眠药,或是说蒙汗药也不为过。 谭殊然一阵头疼,哀怨的看着身旁的子渊:「臭子渊, 也不晓得叫醒我, 要是我就这么睡死过去你岂不是也不知道?」 子渊不甚在乎她这话, 他偏了偏头看着她。 对上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 谭殊然瞬间没脾气。 也罢, 他说到底还是个精神不大正常的孩子, 她不该指望子渊太多。 亏得她多招了些小伙计, 这几日她忙前忙后没怎么顾生意, 青禾三人将妆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些时日的帐簿瞧着是不错的,不多时她的散粉上市,前景便是一片广阔。 子渊只身去了小屋, 许是又发呆去了。 他向来如此,就喜欢自己在无人处发呆, 谭殊然的甦醒惊扰了他,他便又自己寻地方去了。 谭殊然撑起身子踢踏上一双鞋, 欲开柜门接着研究散粉。 里屋不大, 最里却有两个巨大的柜子,都是曾经堆积当品的地方。 最后的柜子里都是她堆积的妆品存货, 今日正式整顿一番,明日便可出售。 先前被黎景承以皇子妃的名义召去皇子府之时,她便知道这散粉在京城必会大卖,早就从那时开始准备散粉。 散粉贵在粉质极其细密,系统的机器打磨了许久,就凭这一点便能比得过多少妆铺子。 刚要伸手打开柜子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主。」 里屋本就有些昏暗,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谭殊然的心脏差点宕机。 心疼着系统刚给打的一针强心剂,谭殊然恼怒地回头看着他:「你是谁,擅闯姑娘家的闺阁,我报官也是使得的。」 被人威胁了一通,那黑衣男子一把扯下了蒙面:「少主不认识我了?」 谭殊然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怕是认错了,我不过一介孤女,可不是什么少主。」 黑衣男子疑惑地看了她几眼,最后确信道:「少主定是退婚是被伤了脑子……」 谭殊然当场就要发飙。 这是什么人啊,先是莫名其妙的进了她的屋子,又一口一个少主的叫着。 与他解释他非但不信,还断言是她脑子有问题,真是欺人太甚了些。 「少主,阁主不在了,但少主还要担起暗阁的生意,」黑衣男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暗阁已经多年没有接货了,少主不要逃避了。」 谭殊然轻笑一声:「我有什么可逃避的,我若真是你家少主,或许听了你今日这番话能给你点反应,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暗阁。」 黑衣男子听完她这番话,脸上满是伤感:「少主真的不识得云枫了?」 云枫这个名字她听着倒是有些熟悉,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个人物,只不过他到底是何人就不知晓了。 看她一副想半天也没有想起来的样子,云枫的难过写在了脸上:「少主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云枫了……」 他自顾自的哀怨道:「原来那些时日的情意,都是我一厢情愿。」 谭殊然绞尽脑汁的想了一阵,最终才道:「与我一起长大的云枫?」 她从那一点少的可怜的记忆里翻找了好一阵,才勉强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么一个人,那个与她一起在庄子上呆过几年的俊哥儿。 看着少主想起了他,云枫语重心长地道:「少主想起属下便好,少主可知,如今夺嫡之战在即,我暗阁不该一直避世了。」 因着谭殊然心疾时不时的发作,老阁主实在无心再办下去,只对外道避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暗阁势力通通被派去天南海北为她寻找治病的方子,唯留几个继续在京留观权贵的势力。 谭殊然默了一会儿道:「所谓的不避世是什么?」 云枫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他理应体谅少主头脑不清醒的。 谭殊然见他看着自己摇头嘆息道:「我们暗阁,自然是收集各式各样的情报,而少主你,要接的是杀人的买卖。」 谭殊然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叫我亲自去杀人?」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新时代新青年,别说是杀人了,就算是杀鸡杀鱼她都没有干过。 「少主唯有通过两位阁老的认可,方能继承老阁主的位置,成为新的阁主。」云枫理所当然得道。 谭殊然犹豫一瞬,试探的看向他:「你觉得,就我这副身板上去杀人,是敌先死还是我先亡?」 云枫也是一脸震惊,像是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 「少主,」云枫一言难尽的样子,「您有幼时一直习武,武艺虽不及两位老阁主,倒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不错。」 谭殊然暗暗咂舌。 她压根儿没有觉得出这幅身子有多么高强的武艺,否则她为何不会轻功,这东西在古代算得上是人人都会的吧。 再者说,前些时姜掌柜那一计暗算,她为何没有察觉到。 见谭殊然不信,云枫幽怨的看着她:「少主莫不是这些时日懈怠了,将师傅教的武功忘了个差不多吧?」 他这幅样子,谭殊然只能怀疑确有其事,不过是自己忘却了。 谭殊然讪讪的笑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云枫无奈,正又要说叫她,忽然眸色一凛,勐地朝身后看去。 子渊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眸子里不知是什么情绪。 谭殊然还以为是蓦的出现了生面孔,他要有应激行为,走到他身边  轻轻摸了摸他发顶柔软的发。 子渊似是纠结了一阵,抬起头来看着她:「姐姐,你真的是暗阁的人吗?」 干坤殿。 一袭精绣九爪龙袍的皇帝阴沉着脸,砚台的墨早已干涸,他无心再提诏书。 「你可确定?」皇帝沉声问。 黎景承确信的点了点头:「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看着怒极,他没想到自己如今还有的是精力,那边儿子们就开始准备夺嫡了。 皇家不论平日里有多么父慈子孝,最终都是要拔剑相向的。 可他不能接受,第一个准备拿剑对着他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儿子。 「皇兄在西北养了私兵,足有三支御林军,且都是精兵。」黎景承话只说一半,后面的他相信自己多疑的父皇完全能够想清楚。 足有三支以一抵三的精锐兵,届时真要是生了谋逆之心,只怕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好好好,朕的儿子可真是好样的。」皇帝怒极反笑,狠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父皇莫气,气大伤身。」黎景承忧心地看着他。 皇帝闻言转头打量着自己的二儿子。 他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满是猜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儿子,日后也有可能为了皇权成为伤他的利器。 他除了自己,谁也不愿意相信。 看了他许久,皇帝扯了个笑:「伤身?朕伤了身子,你们这帮小崽子岂不是更高兴。」 黎景承忙不迭的跪下请罪:「父皇怀疑儿臣,今日便可收回儿臣所有的权利,儿臣绝无二心,只求父皇莫要生气。」 皇帝暗沉沉的看着地上一脸正色的黎景承,最终嘆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承儿,那你呢,你又会不会有谋反这么一天?」 「父皇,儿臣绝无二心,」黎景承顿了顿,復又担忧的开口,「只不过,三皇弟与皇兄走得近些,不知三皇弟对此事知不知情……」 若是黎景舟早就知晓太子养私兵一事,知情不报便是大罪。 「舟儿?」皇帝眯了眯眼。 他的三儿子自小就与他不甚亲近,先前是因为他的母亲身份低位不受宠,他也受了牵连,儿时是在护国寺吃斋饭长大的。 可后来他生母去世不久后,还是养在了皇后膝下,他为此没少弥补黎景舟。 可父子之间的感情终究是在那几年里生了隔阂,黎景舟对他这个父皇避之不及。 他与太子走得近了些,两人才是真正的情同手足。 此事他是否知道,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准备谋逆,是打算辅佐太子上位,到时得个封王封地逍遥快活。 「太子一事,朕还需派人查探一番,若是属实,这太子的位子他不坐也罢,」皇帝眸色愈发的深,带着一丝狠戾,「承儿,朕还是喜欢听话的儿子。」 黎景承微微颔首,语气十分坚定:「儿臣明白,儿臣只盼父皇万寿无疆。」 皇帝将那只狼毫笔拿起来端详了一阵,扬声道:「朕记得,他这几天跟南街那个小妆娘走得近一些。」 「三皇弟像是有些心悦那个姑娘,」黎景承状似不经意的道,「从未见三皇弟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 皇帝搓了搓下巴上的小小山羊鬍,像是个真心为儿子感到高兴的父亲,他笑的和蔼,若是看的仔细,他方能看到自己的父皇笑意不达眼底。 黎景承微微低头,眼眸沉了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是他操之过急了,父皇是最不喜欢有人指手画脚。 皇帝不喜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坐在这么一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上多年,看透了人心,哪能不明白二儿子的意思。 「舟儿确实是看上了那个女子,不过身份比他母亲还要低微些,便找机会叫她入府做个通房吧。」皇帝沾了沾身边太监刚磨的墨,在诏书上写下几个大字。 谭殊然此刻还在惊异子渊如何会说话一事,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被别人註定。 第29章 小狼崽会说话 子渊被谭殊然紧紧盯着, 不悦地皱着小眉头。 这次是任谭殊然再如何说,他都不肯开口了。 谭殊然实在是对这小孩无可奈何。 问他姓甚名谁,父母是哪里人, 他只说不记得了, 再细细追问就是锯了嘴儿的小闷葫芦,怎么也不肯透露些什么。 云枫扬了扬眉, 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若是少主真的想知道这小孩的过去, 不若尽早接手暗阁,必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将人送回。」 子渊抿了抿小嘴,最终上前轻轻扯了扯谭殊然的衣袖:「姐姐, 我真的记不清了, 别把我送走。」 他软着声音叫了一声姐姐, 简直要把谭殊然的魂儿勾走。 她甚至都不再打算配合云枫恐吓他一下, 蹲下身柔声安抚道:「姐姐不会把你送回去的, 你乖乖的听话。」 子渊自被知晓会说话后完全和之前判若两人, 谭殊然抱着他他也丝毫不挣扎, 乖乖的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云枫正对着她怀中的子渊,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子渊抬起了头,对着他缓缓地勾了勾唇。 这小子太会演了,少主竟然被他骗了过去。 云枫咬着牙, 唤道:「少主少主,北齐的太子有意找我们做笔交易, 少主还要不要出去接见一下?」 大燕紧邻北齐,暗阁的名声震天响, 北齐太子找上门来也是无可厚非。 听闻接单子, 谭殊然身子一僵,丝毫没有察觉出子渊的不对劲。 暗阁说白了, 就是行走江湖干着刀尖舔血的活儿,她一个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怕是悬。 北齐严寒之地的人们最是兇残,长相粗犷以狼为伍。 据说皇族最是喜欢将狼皮穿在身上,抵御严寒的同时也彰显皇族的尊贵。 想到要接触这么一个人,谭殊然心里有些没底。 蛮夷之人最是兇残,要是谈不妥,她会不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她察觉到胸口那个抓着她衣领的小拳头紧了些,顿时低头看向怀中的子渊:「云枫,这单不接了吧,子渊也不愿意让我去冒险。」 笑话,她惜命得很,才不要跟那些茹毛饮血的蛮人做交易。 「姐姐,你去吧。」听她这么说,子渊懂事的松开了手,眼眸了满是对她的肯定。 谭殊然干笑两声:「其实倒也不必……」 云枫思索了一阵:「其实,北齐太子开出的千两黄金还是值这个价的。」 千两黄金,谭殊然咂了咂舌。 千两黄金虽不足以让她成为京城首富治好心脏病,但若是说扩张店铺还是可以的。 想起黎景舟那件让她肉疼的高定外袍和她的房产地契,谭殊然心中就微微绞痛。 可怜她没暖热的银子啊,可她如今的身家性命还掌握在黎景舟的手中,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谭殊然敛起了脸上的神情,一脸正色的回答道。 云枫点头笑道:「我就知道少主能担得起暗阁的重担。」 面对他的信任,谭殊然心中暗暗争斗了一番。 事成之后便是她大赚一笔,为了千两黄金赌一把,她便不那么牴触了。 这场豪赌若是赌赢了,她千妆阁的地契应该就能拿回来了。 谭殊然心中祈祷着,打开了京城首富表刷新,前五十名里依旧没有她。 黎景承倒是个能耐的,皇子府里虽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但京城首富第一赫然是他的名字。 原本被她认为极其富有的帅儿子,硬生生的被他与位列第二的满金钱庄挤了出去,堪堪排在第三名。 「你打算何时安排与北齐太子详谈此事?」 三皇子府。 黎景承笑看着他道:「三弟不必如此惊讶,父皇也是一片好意,有心成全你与千妆阁的小妆娘,三皇弟应该感谢才是。」 黎景舟唇角的笑意极其讽刺:「怕是我最该感谢的不是父皇,而是皇兄你了。」 闻言,黎景承微微顿首:「三皇弟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一家人,皇兄不过是尽自己所能成人之美罢了。」 一阵秋风顿起,庭院里刚飘飘洒洒落下的几片桂花雨纷纷扬扬被捲起,在角落里打着旋儿。 「多谢皇兄的一片好意,皇兄还是先顾及一下自己再来关心皇弟吧。」黎景舟意有所指的朝门外看去。 黎景承洒笑一声,像是对他的无奈:「皇弟惯是会威胁人的。」 黎景舟自是明白他的意图的。 若是娶一位世家大族的姑娘小姐做皇子妃,庞大的家族势力能在夺嫡之战为他提供极大的助力。 谭殊然的身份远不足做他的皇子妃,黎景承便企图让他先纳其为妾。 大燕都是讲究先娶妻后纳妾,若是有男子先纳妾再娶妻,妻妾之间就乱了称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唯有先将圣旨的名义搬出来,黎景舟领了皇上的一番好意,将谭殊然纳为妾室,这般先纳妾再娶妻的例子便会被许多世家排除在外,即使他是战神三皇子。 世家大臣断不会让自己的嫡女折在这种熬不出头的虎狼窝,像今日入二皇子府,要将自家嫡女送入他府上的比比皆是。 黎景舟虽是京城不少女子憧憬的对象,但若是真论起权利,眼下还是黎景承的胜算更大些。 贵族小姐入府做妾是有些抬不起头,可要是黎景承成功夺得皇位,先入府的便是位分较高的妃嫔。 贵为宫中的贵人,哪里还会有人在乎妻妾之分,受宠的嫔妃便是最能使家族得脸的。 以黎景舟现在的势力,远远不能对他有什么威胁。 「皇兄话不要说得太满,」黎景舟嘴角的讥讽逐渐扩大,「若是皇兄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自然是不用顾忌的。」 黎景承身边的公公上前与他附耳说了几句,他面色微微一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黎景舟:「三皇弟好本事,倒是我的不对了。」 「不及皇兄好计谋,这番计谋若是不用在我身上,许还能成大事。」黎景舟毫不客气的回怼道,脸上仍是那副他看不透的淡然。 冷哼一声,黎景承匆匆离了府。 黎景舟脸色冷了下来,对屋内隐着的谭殊然道:「出来吧。」 谭殊然顿了顿,还是依言走了出来。 她方才便是带了些近期的帐簿和银子来跟黎景舟商讨扩店一事,结果被竹影领去了小屋,说是黎景舟的意思,她便是好一顿偷听。 大燕民风淳朴,百姓喜欢吃瓜,她便也跟着入乡随俗习惯性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谁能成想她今日不虚此行,竟是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真是一群眼皮子浅的,」谭殊然不屑的嗤笑一声,「往后恐怕是会上赶着要嫁你。」 她还记得原书中大家小姐们对她的帅儿子多么憧憬,甚至到了疯魔的地步。 黎景承百般针对她,甚至要取她的性命,若是黎景舟保不住她,她便真要一命呜唿了。 想到面前五官精緻矜贵的皇子将死于非命,谭殊然心中一阵闷闷的抽痛。 书中的黎景舟被新帝害死在路上。 可按照他的实力,黎景承哪里能害死他,他为何还能死在回京的路上。 没有人能解答出她的问题。 「你也听到了,皇兄就是打算拿你来挟持我了,你怎么看?」黎景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希望她能有什么好主意一般。 谭殊然不以为意的扬起了眉头:「不如何看,我哪里能犟的过掌权者。」 系统一阵提示传来。 她打开神识中的攻略进度条,就见进度已经缩减到了百分之五。 谭殊然看着黎景舟那张冷淡的脸,咬着牙笑道:「小女倒是觉得如此甚好,小女蒲柳之姿,不敢奢望三殿下如何,时常能见到就心满意足了。」 黎景舟眸子里酝酿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最后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真是荒唐至极。」 他就是不该问谭殊然的,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只会看的人牙痒痒。 「如何荒唐,小女本就倾慕与三殿下。」谭殊然揶揄地看着他追问道。 面对她轻浮至极的举动,黎景舟眯了眯眼,凑的她近了些。 一股冷香暗暗朝她袭来,谭殊然难得的有些心虚:「此事不着急,我们还是先商议千妆阁扩张一事吧。」 「银子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黎景舟神色淡淡的脸上因着她这句话微微有些波澜,「届时若是真的再无迴旋之地,你就真的要入王府做妾了。」 银子怎么不重要,有了银子她才能离京城首富更进一步,否则日日这么心绞痛也能要了她的命。 谭殊然认真地想了想,入王府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成了王府的人,生意上再有什么那边也要掂量着她是黎景舟的人,入了王府就彻底将金大腿的意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给他做妾好像也没什么,逍遥自在的花着王府的银子,生意场上一切顺心,好像除了委身于他,没有什么让谭殊然接受不了的。 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竟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黎景舟额角青筋跳了跳。 「入府做妾,你当真不后悔?」黎景舟不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她应是知道跟着他会多危险的。 谭殊然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愿追随三殿下登峰造极。」 如今只有紧紧跟随黎景舟,她才能保住小命,否则走在路上都要提防着黎景承对她下手。 黎景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知晓千妆阁的价值,与它将来能给黎景舟带来多大的财力支持。 她这边正是想着,面前的黎景舟紧紧捏着她细白的手腕:「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本殿。」 第30章 奇怪的癖好 北齐之地最是严寒, 寒风在雪野上唿啸而过,冷冽的枝头上挂着一只冻死过去的寒鸦。 一只老鸦围着枝头上的僵硬的鸦身不断盘旋着,时不时扯着嗓子难听的叫几声。 冷风如刀, 将大地当做砧板, 视众生为鱼肉一般。 一辆马车驶由北向南的驶着,马车驶得极快, 碾碎了地上的混合着冰碴的厚雪,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齐宵袁暗色的狼皮袍子微微敞着,听完侍从的话后咧嘴笑道:「孤就知道阁主不会做事不管的……」 前些天给大燕的暗阁传信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 而今到了大燕的北林就正巧收到阁主的回信。 「小阁主说会在驿站会见殿下, 属下打探到驿站就在前方。」侍从毕恭毕敬地对着他行了个屈膝礼。 驿站里来来往往都是些邻国送货之人, 齐宵袁穿着低调了些, 在人群中并不是多么起眼。 丝绢屏风后是一缕看不甚清晰的影子, 齐宵袁顿了顿, 开口道:「我诚心与个主大人做交易, 阁主大人不打算出来与我详谈吗?」 谭殊然卡了声线, 一时间竟不辨男女:「暗阁向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道理,太子若是真心与本阁交易,这般详谈便好。」 齐宵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悉听尊便, 孤不过是想寻我那丢失已久的弟弟。」 谭殊然喝茶的手微微一顿,丢失的弟弟? 照理来说, 丢的是北齐的小皇子,这么长时间, 北齐皇室那边却从未传出过什么消息, 可见到底有多不重视这个孩子。 谭殊然细细追问道:「北齐殿下将你那皇弟的体貌特徵细细说与我听,倒叫我们还好找些。」 齐宵袁听完她这话便沉默了许久, 谭殊然也不急于催他。 齐宵袁最终嘆了口气道:「不瞒阁主说,我那弟弟并无什么胎记,也不同我们北齐人,他身上还淌着一半的中原血脉,是不好找了些。」 「殿下这便是为难我们暗阁了,」谭殊然皱了皱眉,纤细的指节扣了扣桌面,「暗阁可不是手眼通天的神仙。」 齐宵袁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孤那皇弟自小不受重视,确实没有什么显眼的东西,是带着伤偷跑出去的,瞧着约莫十岁孩童大小。」 北齐帝最小的儿子还是十几年前在民间接来的私,哪里有什么十岁的孩子,谭殊然扬了扬眉。 「原是孤的父皇外出体恤民情,就与民间一个大燕女子有了这个小皇弟,长到七岁就被接进了宫,」齐宵袁嘆了口气,不知是感嘆他的身世,还是什么情绪。 小小私生子的传闻大燕还是听闻过,毕竟大燕与北齐相邻,此时当时也闹了开来。 北齐大臣纷纷站出来反对,说那女子是中原血统,唯恐污了皇室血脉。 在小皇子被接进宫的前一夜,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就这么被人活活逼死了。 深宫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宫中过得好了便是衣食无忧,否则便会被磋磨的连灰都不剩。 那小皇子定是无依无靠的被磋磨了许多年,最终带伤偷跑出来的。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竟是先浮出了子渊那张小脸。 他那日也是带伤跑出来的,若不是年龄对不上,谭殊然真的会再细细比对一番。 谭殊然定了定神继续问道:「他生母给他取的乳名是什么,跑出的那天伤势又如何?」 屏风后的齐宵袁好像不愿再多透露些什么,她再次催促道:「还望北齐殿下知无不言,否则暗阁不能即使找到您那丢失已久的弟弟。」 齐宵袁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我们几个都与他不甚熟识,乳名是不知晓的,父皇一直唤他景鹤。」 景鹤,齐景鹤。 谭殊然心中默念,倒是个好名字。 巧到沖了大燕所有景字辈的皇子。 「至于身上的伤,倒是没多少……」齐宵袁凝声道,似是怕谭殊然不信,他又补了一句,「毕竟说起来是北齐的皇子,哪里敢有人真的伤了他。」 见过子渊那副触目惊心的样子之后,谭殊然便打心底里疼惜这个小皇子。 这帮孩子都不受家里人的宠爱,小小年纪就经受如此非人的虐待。 谭殊然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色,雌雄莫辩的声音道:「本阁知晓了,北齐殿下请回,若有消息本阁便会派人通知你。」 虽是早就知晓暗阁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齐宵袁没想到里面不男不女的阁主如此直截了当。 他自然知道事情的难度有多大,暗阁阁主接的倒快,是个直爽性子。 北齐太子许诺的千金,便是要事成之后亲自送上门作为答谢的。 揉了揉酸疼的脚踝,谭殊然垂下了眉眼。 出来一趟一分没赚到,驿站的屏风还是透了些,那北齐太子她也大致看清了样子。 是典型的异域相貌,跟子渊不大像。 也亏得她带了面纱与帷帽,否则今日暗阁的神秘阁主身份就这般暴露。 辛苦她一身遍地跑了。 前些日子与黎景舟商讨过,她那有钱的帅儿子居然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要她自己想办法扩店。 今日千妆阁的散粉正式售卖,仍旧是限量的五十盒。 谭殊然根式没时间去兼顾千妆阁的生意,昨个儿与满金钱庄的掌柜借了些银子,买下了隔壁一间空铺子。 今日那边就该动工把两个铺子打通了,千妆阁再好好修葺一番,也不至于出售新品顾客挤不进来。 如她所料,今日千妆阁又是人满为患。 谭殊然招唿着挤不进去在一旁埋怨的夫人:「李夫人莫急,这散粉您提前订下了不是,待会就叫青禾给您送出来。」 「哎呦谭掌柜,」听她说完,李夫人嗔怪地笑将道,「你如今赚了大钱,换个大些的铺子吧,真是挤得人恼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谭殊然轻笑着扶过她的手臂:「李夫人说的是呢,我正有此意。」 不待与李夫人再扯些家常,她就见前厅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南絮又是谁? 「南絮怎得过来了?」见着鸣蝉朝她走来,谭殊然不解地问道。 鸣蝉嬉笑的看着她,言语里满是小姑娘家的欢脱:「正巧今日木工店不忙,南絮瞧着我们忙不过来了,说来帮帮忙。」 店里的三个丫头都喜欢南絮,他长相讨喜,不想黎景舟那般有距离感,且每每来店里都会给她们带些酥饼糕点。 以至于鸣蝉这个小馋虫每每见到南絮后,都会不自觉的舔舔嘴唇。 丫头们心中早已默认,南絮来了就等于有好吃的。 南絮见着她回来,嘿嘿笑道:「谭姐姐快尝尝热乎的糕饼。」 谭殊然连连摆手:「何来姐姐一说,不敢当不敢当……」 她一个妙龄少女被眼前这位看着比她都成熟的奶狗弟弟追着叫姐姐,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 对于她这反应,南絮有些羞赧:「青禾说,你我年龄相仿,你生月是比我大些的,叫声姐姐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青禾没有半点心虚,就是想逗着南絮看他们拌嘴玩儿,仰着头道:「并无不妥,姑娘快尝尝糕点。」 今日註定是不能让她独自安静一会儿。 前厅是忙不完的,谭殊然前脚刚商议完扩店一事,黎景舟后脚就赶来了。 他身上那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白衫一尘不染,银丝勾勒着衣袖的花边,眼下背着手四下打量着。 妥妥一副视察工作的样子。 谭殊然对他这幅做派早已司空见惯,还没招唿他,就听他开口道:「你昨日在满金钱庄存了多少银子?」 听他这么问,谭殊然心中的火瞬间起来。 前不久黎景承威胁他之时,她刚带着帐簿与银两送去皇子府。 千妆阁所有的银钱她统统按二八分给他送了过去,她都如此真诚了,黎景舟居然还怀疑她。 「呵,」谭殊然轻哼一声,「说出来怕是能吓死你。」 黎景舟挑了挑眉头,对此不置可否。 「满金钱庄在我这里存了二百两银子。」在他玩味的目光中,谭殊然缓缓道。 黎景舟甚至都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为了确定黎景舟的想法,她一脸悲戚的点了点头。 是的,满金钱庄从她这里存了二百两银子。 谭殊然心里苦,谭殊然欲哭无泪。 她穷,但是穷人也有志,还给黎景舟的她绝不含煳,但是黎景舟派人跟踪她,在得知她进满金钱庄后就来这里质问她,属实是不应该。 谭殊然一脸失望的看着他:「这不是你还怀疑我的理由。」 她现在这幅样子活像个怨妇一般。 黎景舟轻咳一声,他怎会有这般荒诞的想法。 谭殊然脑海中传来一震嗡鸣。 系统的提示来的也及时。 她看到进度条再次龟速前进百分之二时,眼神里充满了怪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真是稀奇了。 她努力攻略百般撩拨的时候,也没见黎景舟有什么反应,顶多是羞恼地训斥她。 说她孟浪,荒唐,诸如此类。 可她越是气恼的时候,黎景舟的攻略进度条反而有所变化。 这难道是她帅儿子的什么癖好? 谭殊然看他的眼神极其复杂,黎景舟被看的一阵发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见状,她唇角扬起一丝笑,缓缓逼近黎景舟。 黎景舟心中还存着事,被她盯了一阵又见她这幅样子,正要开口说教她,就听闻谭殊然轻嗤一声,满是不屑。 她眉头微挑,眼眸里满是戏嚯,朱唇微启道:「喜欢我?想靠这些欲擒故纵引起我的注意?」 第31章 你不娶我娶 黎景舟蹩了蹩眉:「珍馐楼的酒倒是厉害, 如今都几天了,谭掌柜还醉着,该当好好歇息, 若是再这般影响了生意, 谭掌柜便不用干了。」 蒋时泊大闹千妆阁一事大都有所耳闻,黎景舟将这事提出来威胁她, 她是不打算接的。 闻言谭殊然又要哭哭啼啼:「三殿下有所不知, 千妆阁这些时日被人缠得没了办法才会影响生意,不若三殿下为民女助阵,他们定不敢如此。」 她眼巴巴地看着, 要不是黎景舟知晓她最是会演戏, 怕真要被她唬过去了。 「且本殿方才听闻你出了千妆阁?」黎景舟扯开了话题, 脸上有些不满, 「妆铺都要忙不过来了, 你还丢下生意对此不管不顾。」 谭殊然无力辩驳。 她哪里是不管不顾, 她是有心无力啊。 既是身娇体软的柔弱小妆娘, 又是狠辣果断覆了层神秘面纱的暗阁阁主, 这谁能不迷煳? 幸亏是云枫跟着她出了门。 云枫武艺高强,又是出身暗阁,对周围的事物极其敏感。 他早就察觉到暗处有人在观察着谭殊然的动静, 不用细想他便知道是皇子府的人。 黎景舟竟疑心少主到这般田地,还有专门的眼线盯着, 就连他们想悄无声息的出门都做不到。 暗阁向来神秘,既然在皇城下也能一直这般, 那便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云枫费了好大的功夫, 最终才把暗处那人甩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否则今日暗阁阁主之女的身份就这么公之于众,她不敢想像齐宵袁得知后会是什么表情。 暗阁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神秘组织, 要是都知晓幕后是她这么个连鸡都不敢杀的柔弱小女娘,估计都不敢来委託暗阁了。 不管不顾倒是没有,是她一人身兼数职,现在实在是分身乏力了。 「如今千妆阁散粉卖的是极好的,我打算再多多做些,不知殿下打算在这上面投入多少银子?」里屋里,谭殊然笑的狡黠。 黎景舟哪能看不穿她的意图,可说起来谭殊然确实是过的拮据了些,更何况千妆阁还添了一张嘴。 想到那日狠狠咬他一大口的小崽子,黎景舟眸子黑沉沉的:「那要看谭掌柜如实相告缺多少了。」 谭殊然面上一喜,还不等她开口,竹影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主子,不好了。」竹影面色有些难看。 黎景舟脸色微凝:「何事?」 竹影从来都不是莽撞的性子,能在他与人交谈之时打断,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事了。 竹影瞟了一旁的谭殊然一眼,试探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 「无妨,」黎景舟瞭了她一眼,轻笑道,「谭掌柜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本殿若是有什么事,你亦是逃不掉。」 谭殊然暗暗撇了撇嘴,面上信誓旦旦地道:「三殿下放心,小女至死追随三殿下,绝无可能干出背信弃义之事。」 谭殊然那张小脸上满是坚定,以至于两人都被晃了神。 竹影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复杂,徐徐开口道:「圣上那边来了消息,说三殿下将谭姑娘收为通房也无妨,他作为父皇自然是该成全的。」 这下,谭殊然的笑意彻底僵在了脸上。 那天她的确是觉得嫁进王府没什么问题,可那毕竟是她的设想,这下真要做黎景舟的小妾了,她反而有些接受不了的。 不,甚至连小妾都算不上,陛下说的是通房。 小妾本就够低人一等了,而通房就是面上为奴为婢,私下又要解决他的需求。 通房便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除非她有心在黎景舟这里争宠,许还能混得好一点。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黎景舟把她的反应一点不落的尽收眼底:「谭掌柜先前不是还挺愿意的吗?」 愿意?那是她没想清楚,满脑子都只剩赚钱治病了! 「三殿下,没有迴旋的余地了吗?」谭殊然吞了一口口水,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期望的答案。 在她盈盈的目光中,黎景舟微微摇了摇头。 「圣上还说,愿早日看到三殿下您开枝散叶,」竹影打量着黎景舟的脸色,「殿下打算如何?」 「既然谭掌柜对此并无异议,那便挑个日子尽快把人接进府吧。」黎景舟支着头的手就此挪开。 谭殊然后槽牙都快要碎了。 什么叫她对此没有异议,她就算有异议又能拧得过谁。 「依三殿下看,怎么安排妥当?」谭殊然似笑非笑地道。 她的话听起来都是格外的咬牙切齿,黎景舟却闷闷的笑了一声:「自然是挑个良辰吉日把通房接进府。」 原本不苟言笑的杀人谪仙,居然会在这种场合笑出来,谭殊然拳头捏的咯咯响。 这哪里是癖好,分明就是有病! 谭殊然现在严重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原书中描述的帅儿子,这到底算不算ooc。 她的帅儿子明明是清冷矜贵,帅且多金的存在,怎会有这种捉摸不透的样子。 他就不想想,要是真的入了府,千妆阁的生意如何保证,他黎景舟未来所需的正妃母家助力又从何而来。 见她还欲说什么,黎景舟打断道:「父皇都发了话,此事便是板上钉钉之事了,本殿会为谭掌柜求个侧室之位,定不会委屈了你。」 黎景舟犯不着为了她得罪皇帝,就算是能驳回,他亦不会这般做吧。 侧室听起来是比通房好上许多,可说到底也是个妾。 谭殊然几个唿吸间平復了心境。 她对黎景舟还有很大的用处,黎景舟自然不会做事不管的。 黎景舟那张平日里清清冷冷,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满是戏嚯。 「三殿下的大恩大德,我自是感激不尽,往后还盼着三殿下多多照拂。」谭殊然又换了副笑脸。 看着黎景舟的脸色,她算是搞明白了,这人只是为了单纯的噁心她。 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他噁心人。 癞蛤蟆形容黎景舟这幅好皮囊似乎有些不妥,但想起一张张送去皇子府的银票,谭殊然恼恨地翻白眼。 亏她还想凭藉着黎景舟的助力夺得首富之位,早早治好心绞痛,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离京城首富之间只隔着一个黎景舟。 真是亏大了。 不就是个侧室之位,黎景舟求得来,她便能应付得来。 待她入了皇子府,就能名正言顺的行使皇子府的职权了,届时势必早早拿下京城首富的位置。 「本殿会跟谭掌柜约法三章,毕竟谭掌柜是人尽皆知的机灵,」黎景舟轻笑几声,还是被她捕捉到了话里的讽刺之意,「以及会些小把戏。」 所谓机灵,定是说她的小把戏太多,没有蒙的过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被他看透了心思,谭殊然不在意的勾了勾唇,约法三章这种话无非就是文字游戏,至于最后谁有说得准呢。 约法三章又如何,反正入了王府,千妆阁的生意也是离不了她的,只要黎景舟还想靠千妆阁养兵蓄锐,就不会拿她怎么样。 此事面上两人虽已说通,但父皇亲口说的便不会那么简单。 谭殊然回了正厅,留黎景舟眉头轻不可察地皱了皱,独自思量着。 「主子若是觉得犯难,属下倒是有一主意。」竹影见他顾虑颇多,最终还是上前道。 黎景舟示意他说来,就听他道:「不若主子将谭掌柜赐婚于属下,此番既能成全二皇子的心意,又不会为难主子。」 话是他父皇说的,可他父皇何故惦记一个小小妆娘,不过都是黎景承从中作梗罢了。 只不过…… 黎景舟眯了眯眸子:「竟是你心悦谭殊然?」 第32章 狼牙坠 「主子恕罪, 」竹影当即跪地请罪,后背隐隐冒出些冷汗。 看着黎景舟脸色极差,竹影低下了头。 不论如何, 这件事他必须要告诉主子。 「那日谭掌柜遇险, 衣衫被蒋时泊撕扯得不成样子,后又昏迷了过去, 是我将她抱回的屋里……」竹影不敢再看他的脸色, 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他说的委婉,黎景舟却已经想到了那个场景。 衣衫被撕扯成了什么样子,竹影又看到了多少。 那日分明是蒋时泊先前私会了她一番, 不然为何半夜会对她行如此之事。 且蒋时泊又是黎景承那边的人, 黎景舟越想脸越沉。 先不说谭殊然此人心中如何做想, 只单单说未婚女子夜里私会便违背女德, 就连他的属下都看光了她的身子, 哪还有多少人没见过。 谭殊然哪里能知道, 此时自己在黎景舟眼里, 已经是如同青楼姑娘般骯脏的存在了。 云枫看得明白, 黎景舟虽说是将她看得严了些,私下却是暗暗的帮她解决了不少麻烦。 谭殊然不该被如此蒙蔽,她应该知道的。 在湘桂家定做的那些物件儿总算是送了过来。 香姐儿手艺了得, 这些时日为她批量生产了面霜散粉,另一头又着手准备着她新研制出的眼影, 属实不易。 她这些时日翻阅古籍才混得出眼影的原料,剩下的都是香姐儿自己寻来的秘料, 估计不日便能批量产出了。 青禾刚闲下来, 抱着她的美妆图鑑看得津津有味。 这丫头像是生来就是为了吃这口饭的,学得比别的姑娘快得多, 明显是喜欢极了美妆。 她正是钻研着森系妆容。 这些时日,千妆阁她虽是没有过多顾忌,但被她的得力助手小青禾打理得井井有条。 千妆阁的妆式层出不穷,大婚的玉面桃花妆,平日里的伪素颜,白开水,极其讨人小姐们的喜欢。 鸣蝉的手艺算不上是店里最好的,都被将军家小姐专门请了去聘为化妆师。 青禾如今算得上是半个小掌柜,不少小姐都得知千妆阁过不了多少时日又会出新妆,早就迫不及待了。 谭殊然轻舒一口气。 就算她进了皇子府做了小妾,这边还有青禾,定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姑娘,香姐儿来了。」鸣蝉脸上铺着淡妆。 早上便忙了许久,她方才刚抽出时间来为自己上妆。 湘桂信步朝她走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谭掌柜的方子果然不错,你瞧着,我用上了千妆阁的妆品,脸色也跟着好上许多。」 谭殊然眼眸弯弯:「那是自然,香姐儿手中的妆品哪有不好用的。」 「谭掌柜最是夸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湘桂环顾四周,轻声道,「南街满是你的传言,我便来看看正主到底不知晓此事。」 青禾疑惑地抬眼,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这几天她一直在千妆阁闭关一般,从未出过门,对外面之事一概不知。 「何事?」谭殊然心中早有判定,却等着湘桂的证实。 湘桂细眉稍稍皱了皱:「你当真不知,流言今日兴起的,只道是三殿下看上了你,皇上不计身份相差,已准许三殿下纳你为通房了。」 「确有此事。」谭殊然不抱希望的揉了揉太阳穴。 青禾手中那本宝贝的美妆图鑑应声掉落在地:「姑娘?」 谭殊然本以为青禾是为她打抱不平,没想到她眼睛亮晶晶的抱住她的胳膊。 「这般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她脸上满是兴奋,丝毫没有谭殊然所期待的神情。 没有人同情她。 这件事在他们眼中都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 也是,说起来黎景舟可是大燕的战神,又是皇嗣,这般如清风明月的人,他们这些平民平日里是连衣裳边儿都摸不到的。 眼下与他们一同在南街开店,又是身败名裂的孤女,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王府的人。 湘桂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你既是知晓的,就甘心做个小小通房?」 大燕素来就没有女子不婚的例子,谭殊然却极为不同,前些时日嚷嚷着不婚,眼下陛下的话传了过来,她总部能违抗圣意。 湘桂几番跟她接触下来,也是知晓她是个性子不同于寻常姑娘的。 心高气傲一心赚钱的姑娘,哪里甘愿被束缚在皇子府的小笼子里,只怕是恼恨极了却没有主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甘愿如何,不甘愿又如何?」谭殊然嘴角扯了一抹苦笑。 皇上发了话,她那还能犟的过去。 不过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两人约法三章,照样还能保持纯洁的生意伙伴关系。 倒是光明正大的借三皇子的势,将千妆阁的生意在京城扩大。 香姐儿见她这般便不再说什么,只轻轻的嘆了口气以表同情。 谭殊然復又想起什么,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布满墨迹的纸张,香姐儿眼睛亮了亮:「谭掌柜又有新物件儿了?」 她一见满满一大张,便知道这是一笔大单子。 现在面霜护手霜等保养用品有了,她还想再做些眉笔,不过成本会有些大。 市面上的眉笔大都是旋转出笔芯使用,古代就只能用木头竹子等物品代替,这便考验师傅的技艺了。 手工物件儿最是贵了,那两台雕花镂空的妆檯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古代夫人小姐们只注重眼妆,且还需是淡淡的才颇受欢迎,眼线笔的市场便不会多么广阔。 这单子上就是眉笔眼线笔通用,笔芯被做得软了些,到时亦可用两用笔调整眼形。 香姐儿看得直点头:「谭掌柜的主意真是多,这东西新颖极了。」 新颖是新颖,单注是不好做的。 「那可要多多麻烦香姐儿了。」谭殊然轻轻笑道。 辞别香姐儿,她正准备去里屋拿些东西,转头就见子渊在哪里怔怔的看着她。 「子渊?」谭殊然唤了他一声。 子渊浅眸里带着几分警惕,紧紧的盯着她手腕上的一枚狼牙坠。 谭殊然当即摘下递给他:「子渊帮姐姐拿着。」 这东西还是北齐的齐宵袁那里拿来的。 他委託暗阁找北齐的小皇子,却忘记将信物递交给她,还是后来他折路返回交予云枫的。 子渊接过那枚带了刮痕的狼牙坠,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子渊最是识货了,这狼牙一看就值不少钱。」谭殊然啧啧两声道。 北齐虽是蛮夷严寒之地,最是狼多,可狼确是非常聪明的动物。 在冷兵器时代能猎到狼,并选取最大的狼牙镶嵌一颗小小珍珠,是极为难得的工艺。 能自小佩戴这种东西,估计齐景鹤的母家并不像北齐太子所说那般。 「姐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子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小坠子蛮贵的吧。」 「这狼牙坠是专门找人用的,」谭殊然摸了摸他手感极好的发顶,柔声道,「姐姐在找一个走丢的孩子,还是个小皇子呢。」 子渊的笑容愈发灿烂:「姐姐当真不知他们找小皇子做什么?」 谭殊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摇了摇头。 这很重要吗,她要做的不过是完成齐宵袁委託的事,从而获利千两黄金成为京城首富。 「姐姐不晓得,我可是听说了,」小少年在这一瞬仿佛离她极远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小皇子才是太子最大的威胁,唯有小皇子死了,太子才能顺利登基。」 「为何,难不成小皇子手中还有致命的势力?」谭殊然不解。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势力,竟值得齐宵袁花费千金赶尽杀绝。 「姐姐难道不知道,小皇子的生母本就不是普通的大燕人,她可是大燕的公主。」子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看着眼前走出的那人。 黎景舟轻笑一声,眸子里满是探究:「本殿竟不知小小孩子对皇室的秘辛如此熟知。」 宫女太监们向来对宫中秘辛守口如瓶,可当年大燕的公主游歷北齐失身后,便被先皇找理由贬黜皇宫。 可到底说起来,她身上还流着皇室的血脉,堂堂一国公主,怎能顶着失身于骯脏的北齐人的名声。 此事仅有寥寥数人知晓,一旦泄露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谭殊然随手捡的小小孩子又怎么会知道。 「皇室秘辛又如何,姐姐不知晓市井流言最是厉害,若是真想打听些什么又怎么会不知道。」子渊攥着手中的狼牙坠,冰凉的狼牙已被他暖热。 黎景舟并不打算与子渊争论这些,他还急着回宫。 仅丢给她一个眼神,黎景舟淡淡道:「谭掌柜好好准备一番吧,三日后入我皇子府安心做个侧室,必不会亏待了你。」 三日后,竟是如此仓促。 不打算给谭殊然留半点辩驳的机会,黎景舟就这么离去。 按照古代的礼节,她一个无功无禄,无权无势的小小孤女,应是没有资格做他皇子府的侧妃的。 她这般容貌姣好的女子要是被当权者看中了,说是做通房给个名分便已是不错。 可小小通房是多少人都能随随便便来踩一脚的,还是处处受限制,若是真能求得来一个侧室的名分,那更是极好的。 「姐姐真要入皇子府,做人妾室?」子渊眸子里竟是有意思不易察觉的失望。 若不是与他一同呆了几个月,她哪里会察觉到这一丝情绪。 谭殊然将他环住:「子渊,姐姐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你放心,姐姐必然不会委屈了你。」 「姐姐,若是子渊不愿意让你嫁人,你愿意跟着子渊离开吗?」子渊的眸子里带了一丝希冀,对着她的眼睛。 第33章 她是他的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离开?她现在能去哪里。 她在千妆阁将当铺改成妆铺, 又创新了一堆妆品,好容易打下了名气,她要去哪里。 唯有在京城发展千妆阁的妆品, 生意才会有起色, 否则她便与京城首富榜无缘。 没有了京城首富榜,她才真的是命不久矣。 捂着又开始抽痛的心口, 谭殊然一脸痛色。 这些时日她心口疼的愈发频繁了, 即使系统注射了强心剂,还是无济于事。 只得拿真金白银兑换了些强效药剂,却是不可长时间使用, 否则对身体的危害极大。 她现在的身子无异于易折的菟丝花, 一旦没有了银钱和千妆阁所维持的欢乐豆, 她就真的要一命呜唿了。 「姐姐不必为难自己, 若是真的不愿意去我们走就是了。」看出了她脸上的犹豫, 子渊劝道。 谭殊然环着他的双臂缓缓收紧:「子渊好孩子, 姐姐知你不愿跟着去皇子府, 那也无妨, 跟着青禾姐姐也是一样的。」 她的话里明显是拒绝之意,子渊微微一怔,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人各有志, 她不愿意,他不勉强。 里屋只剩子渊一人, 他看着手中莹白的狼牙,拳头缓缓收紧。 「小主子, 我们该回去了。」暗处传来一阵没有感情的男声。 子渊垂着眸子应道:「再等等, 还不到时候。」 暗处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小主子要是再不走,等咒失了效, 那就真的暴露了,届时再想逃走也难言。」 子渊眸色沉沉,将狼牙坠珍重的放入袖口。 「本殿会早早做打算的,你且放心。」子渊轻声道。 姐姐救了他那么多次,他不安顿好她,如何能安心离去。 夜里。 黎景舟吹熄了烛火凝神看着窗外那株□□。 □□也衰败了,他该早早地打算好以后之事了。 正妻未定先纳妾,到时支持他,肯将嫡女许配给他的世家怕是望而却步了。 没有了妻室母家的助力,他便只能动用自己的势力了。 可现在夺嫡之事还不稳定,他不能拿着自己的势力去冒险,黎景承那里处处盯着他,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必然会知道,一切还需小心谨慎。 太子如今展露了锋芒,父皇自然是会忌惮他的势力,往后恐难行。 黎景承是个心机极深的,先是以皇后及皇后的母家威胁,引得太子不得不暴露出自己的势力,引发父皇的猜忌。 现在又将他限制住,不让他有半分夺得势力的机会。 谭殊然生意场上游刃有余,可她却不适合做皇子府的人。 看似无权无势的菟丝子,实际上可是有雄心壮志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被人豢养。 黎景舟眸子里的情绪浮浮沉沉。 他最后怎么会跟这么个小孤女扯上关系,分明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 是她本就孟浪。 先是夜里扑进他的怀里,后又各种撩拨。 他是大燕的战神皇子,她说她心悦已久,要做他的通房时转头就变了卦。 像她这般女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再者说,他本还纳闷竹影何故如此紧张她,没想到竟是靠着这种下作手段摄了竹影的心魄。 可那夜柔软的触感,以及小鹿般惊慌失措却又故作兇狠的眼神,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 谭殊然即便平日里是个爱演会作的浪荡子,却还是良善。 妆铺生意不错,却因着他收取了妆铺的地契与每月的八分银两,让千妆阁平日连定制新品的银钱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谭殊然也没有亏着千妆阁那个随手捡来的小崽子。 许是因着多了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千妆阁如今的饭桌上都有了些肉味儿,否则还会如往日那般清汤寡水,仅几根蔫哒哒的小菜。 提及谭殊然,他心中便是一阵异样的感觉。 原本这般浪荡子他是该避之不及,心头的感觉十分怪异,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黎景舟最是讨厌这般,让他对自己有种无力的感觉,甚至不能辨别这到底是何种情绪。 所以从她口中听来的,她说心悦,说喜欢,说她是他黎景舟的人,到底作不作得数? 好像作不作数也不重要了,过不了几日这人就彻彻底底是他的了。 翌日。 谭殊然还以为大婚一日能有些什么仪式,结果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多了些。 她是以侧妃之礼被请进的皇子府,也仅仅是坐了顶小红轿,没有聘礼与嫁妆。 原本想像中该有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只因她是个妾室。 皇上勉强答应了黎景舟的请求,同意她做个侧妃。 一个小小孤女能够坐上侧妃的位置,这边已经是天大的恩赏了。 确实是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的待遇,可这些待遇她一点也不想要。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来往宾客,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进了皇子府的侧门。 子渊不愿随她入府,青禾鸣蝉她们又仅仅是店铺聘来的小伙计,算不上她的丫鬟,自然也不能跟来,是她一人只身前往了皇子府。 黎景舟的皇子府她不是没有来过,当时她不过偷偷熘进来,这番她都因形势所迫成了他的小妾。 如今今非昔比了,换了个身份进来,也没有那么多人再看不起她,毕竟说起来皇子府后院仅她一人,她现在还算得上是皇子府的女主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她正对着铜镜发呆,门轻响一声被人推开。 今日她略施粉黛,看着比平时美艷了许多,再也不是之前千妆阁盘着个髮髻的小姑娘。 不在故作老成,这才有了些小姑娘的样子。 黎景舟看了她一阵,直到她不耐地斜了他一眼:「三殿下像是不认识了我一样。」 黎景舟轻咳一声,不满地看着她:「做戏要做全,在屋里倒是没什么,出去了可是要改口唤夫君的。」 谭殊然笑眯眯地咬着一口银牙道:「是,夫、君。」 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来咬他一口的样子。 「你虽是入了皇子府,可本殿知晓你是不愿的,但在人面前你定要恪守本分,不要忘了你现在侧妃的身份,你代表的是本殿的颜面。」黎景舟一副说教的语气,听得她想连连翻白眼。 「三……夫君放心便是,臣妾定会恪守本分。」谭殊然端的是皮笑肉不笑。 她在此事上作为一个受害者还没有为自己发声,黎景舟就先要求起来了。 她恼!她恨! 「本殿不会对你做什么,不管你是否真的心悦本殿。」黎景舟凉凉地斜了她一眼。 他是断不会喜欢上这种孟浪的女子,在他面前暴露就罢了,不知被多少男子看过了。 若是有人声张,她估计早早就被浸猪笼了。 这般不守妇道的女子最后居然做了他的侧妃,若不是千妆阁离不了谭殊然的经营,对于这种女子,他定然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殿下这话说的不妥,」谭殊然挑眉轻笑着,一脸的质疑,「人都道日久生情,我这般貌美,殿下若是最后不小心喜欢上我该当如何?」 「真是笑话,你怎能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本殿怎会心悦你?」黎景舟只觉好笑,她实在是太过自大了些。 谭殊然单手托腮,戏嚯地道:「不瞒殿下,我如今一心赚钱只想治病,断不会对殿下有什么逾矩行为,殿下放心便是。」 当初不知道是谁对他话里话外百般示好,如今入了皇子府就是这般态度。 黎景舟眯了眯眼,对此不置可否:「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说罢,像是带着气一般,转身离开了后院。 谭殊然撇了撇嘴,气性还挺大,谁能喜欢他这样的。 系统叫她攻略黎景舟简直是要了她的命,这又冷又硬的铁块就活该单着。 哀嘆一声世事无常,她一头扎进了喜气洋洋的桃红棉被里。 书房。 黎景舟脸色又冷了下来。 最后还是没能如了竹影的意,谭殊然到底还是入了皇子府,成了黎景舟的人。 竹影心中忐忑。 毕竟还说起来他是当着主子的面惦记了主子的侧妃,真是该死,要是主子有心,叫他千刀万剐也是不为过的。 他正等着主子的训斥与责怪,就听闻他道:「你这几个月在暗处保护侧妃着实辛苦,你便好好休息几天,这边的事先交由楼弃无双二人。」 「主子?」竹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他自小便跟着主子,两人最是形影不离。 人们都说他名唤竹影,最后还真成了三皇子的影子。 可主子现在是什么意思,因着他那一句无心之言要将他贬去? 主子不要他了。 竹影浸透在巨大的悲伤之中,眼中满是失望与不舍。 「你想得有些多,」黎景舟无奈地扶额,「本殿的意思是让你好生休息几天,这般才能回来好好效力,你放心交予楼弃无双便是。」 「……多谢主子体恤。」竹影不忘最后抬眼察言观色一番。 见黎景舟真的没有不要他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发誓势必要保护主子与侧妃,以报答主子的不杀之恩。 看着竹影离去的背影,楼弃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出言道:「主子不若先看看这封密函,又是跟二殿下有关的。」 今日算起还好歹是他们殿下的大喜之日,他本不该在这时候给殿下添堵。 可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他不能将此事压下去。 黎景舟一目十行的将密信拆开阅完,仍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若是仔细看才能看得出,他已经隐隐有了发怒的迹象。 「本殿在外征战不是为了养着这帮蠢材在这里内槓。」 第34章 先斩意中人 朝堂那帮煳涂的老货真是无事可做, 居然能因为谭殊然当众吵起来。 谭殊然入皇子府做他的侧妃一事本就备受争议,可父皇发了话,将她提为侧妃, 这帮老顽固竟还当堂反驳, 这其中定是黎景承在从中捣鬼。 「主子放心,江大人已将此事压下去了, 那些老臣并未翻出什么浪花。」楼弃道。 御史台的那帮老大人嘴皮子最是利索, 江大人早就投靠了他,此事由他出马能压下不少争论。 「本殿听闻,黎景承早几年在正街盘下的一个铺子, 如今已进进出出的装好了?」黎景舟捏着眉心道。 黎景承向来不关注生意上的事, 他最是看不起从商一行的, 如今反而自己开始开了铺子。 「这, 二皇子那边警惕的紧, 属下没有探出些什么, 」楼弃皱了皱眉, 「倒是见二皇子那府中来了不少女子, 金银铺去的也勤。」 黎景舟眼睛眯了眯,擦拭玉如意的手微微一顿:「金银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他定做金银作何,定不是买给沈媚姎的。 黎景舟最是清楚, 实际上沈媚姎并没有黎景承口中与他那般恩爱,二人虽是早有婚约在身, 可黎景承便是最易猜忌之人,这种人何来真心。 一切不过是沈媚姎一厢情愿罢了, 黎景承看中的不过是沈国公府的势力, 沈媚姎于他不过是个人藉口而已。 想到他频频提及千妆阁,黎景舟第一反应便是妆铺。 「怎么, 他还想再置办个妆铺不成?」黎景舟将手中那块丝帕放在如意后。 红妆楼的姜掌柜动用了巫蛊之术,大燕最是忌讳这些从北齐传来的邪术,红妆楼就此落寞。 反观千妆阁如今已经成为京城的巨头,大多妆铺产业都向千妆阁看齐。 不止黎景承,不少人都盯紧了这块肥肉。 千妆阁既然有作为肥肉的资格,那便是多少妆铺都望尘莫及的。 黎景承眼看着讨不到千妆阁的好处,这番便想同样开妆铺首饰铺,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黎景舟自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向来谨慎,从不会贸然做些没有把握的事。 门外,无双出言打断了他的思路:「主子,梁公公在门口候着,说是陛下传召您入宫一趟。」 父皇极少传召他入宫。 父皇知晓他因母妃一事不想与他再说些什么,此番传召定是因着朝堂的流言蜚语起了疑心。 不论真假,向来都是三人成虎,这边动静太大了些,父皇近些时日正是因着太子一事大怒,他与太子素来要好,定也会牵扯到他。 梁公公在门口候了许久,见他出来,脸上的焦急不加掩饰:「三殿下,陛下可是因着太子一事大怒,今日传召您是要顺便瞧瞧侧妃。」 黎景舟脸上的不悦愈发明显:「见本殿的侧妃作何?」 歷朝歷代素来没有皇子带侧妃入宫的道理,除非宫中传召,可父皇传召谭殊然作甚? 梁公公欲哭无泪:「殿下,您可别为难奴才了,陛下的心思奴才一个小小太监哪能猜得透,」 梁公公曾多照拂他们母子,黎景舟也不愿让他再为难,对身后的侍人道:「去将侧妃叫来,速速陪本殿入宫一趟。」 谭殊然早摘了头上沉甸甸的金玉簪,只一身素雅的淡色襦裙。 还没有好好感受一下皇子府的床榻,听着侍人来报谭殊然一个鲤鱼打挺:「皇上传召?」 她对那老儿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黎景舟自小就受尽了冷落,哪样不是因他而起? 且不说黎景舟,上次入宫荔妃与沈贵妃两人被人暗算一事,她就看得出当今皇上是个没担当的。 宠妃不过也是面上宠宠而已,谁能让这等人动了真格的。 「侧妃娘娘还是尽快准备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侍人以为她是被吓傻了,心中暗道小家子气,福了福身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屋里那个站了许久的小丫鬟怯生生地道:「侧妃娘娘,奴婢来给您束髮髻吧。」 谭殊然头疼地坐在了妆檯前:「好了,就你来为本妃束吧。」 小丫鬟看着平平无奇,手艺倒是极好的,三下五除二的便她束了个倭堕髻,配上一株简约的珠花小簪,看着婉约大方,颇有了些主子的贵气。 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谭殊然轻嘆,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今日这一身素色看着她明媚温婉极了,再也不是最初谭家当铺那个可怜的,连一身好衣服都穿不起的小孤女。 为着不节外生枝,谭殊然匆忙赶到了黎景舟的面前。 他还是一身白衫,这人虽是久经沙场,却不同将军们钟爱不易脏的黑色,偏爱白衫白袍。 她这一身素色襦裙倒是跟黎景舟的般配极了,谁看不得说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黎景舟看着她微微怔了一瞬,随即道:「还是素色衬你。」 谭殊然十分给面儿,笑着搭话道:「臣妾是瞧着殿下今日也是一身素色,自就跟着这般穿了,殿下不嫌弃臣妾就好。」 梁公公欣慰的看着二人:「殿下与侧妃感情是极好的,看殿下这般老奴便放心了。」 干坤殿。 皇上正端起一盏茶,殿内茶香裊裊,混杂着燃香的味道,颇有些镇定舒缓的意味,让人跟着放松了几分。 见着黎景舟与谭殊然进来,皇上威严的脸上带了丝笑意,莫名有些违和之感:「舟儿与侧妃来了,免礼赐座吧。」 同样被叫来的也有黎景承,他朝着黎景舟微微顿首,算是打照面。 「父皇召儿臣与侧妃前来有何要事?」黎景舟开门见山地道。 皇上意有所指的看了谭殊然一眼:「朕听闻皇儿的这位侧妃在经商与政史上颇有建树,今日便当是闲聊,将她也召来听听她如何看待此事。」 皇家最是忌讳女子沾染政治,尤其大燕,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 让谭殊然入干坤殿已经破了大燕的律法,女子涉及权政,在大燕可不会有什么好处。 黎景舟眸色微寒:「如何能让女子旁听政事,父皇三思。」 谭殊然自知里面的利害,笑着行了一礼:「父皇恕罪,妾妃实在是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怕是说出些令人贻笑大方之言。」 皇上像是不信两人这般言论,和蔼的对着谭殊然道:「无妨,你只管说便是,朕又不会治你的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妾妃不过一介孤女,哪里看得懂政史,父皇抬举了。」谭殊然无奈地扯了一抹笑。 千妆阁的生意愈发的好了,总会有人出来眼红。 她却是精通政史,可至于皇上能信她,背后是有人没少说些什么。 黎景承像是幸灾乐祸似的应和道:「三弟妹过谦了,如今京城人士谁人不知你冰雪聪慧,经商如此得心应手,政史亦没少读,自家人面前就莫要藏拙了。」 谭殊然面上笑着,心中沉了沉。 大燕提倡女子无才,便是要女子见识短浅,优秀的女子往往会衬托的男人一无是处。 黎景承这话她不能接,黎景承从中作梗让她作为侧妃,便是要断绝黎景舟夺嫡的可能。 她若是展露了锋芒,不用等到黎景承登基,当今陛下便不会放过她。 黎景舟扬了扬眉,对着他道:「本殿的侧妃今日心惶惶,总怕本殿嫌弃她不是什么世家小姐,可本殿倒是觉着,娶个世家小姐不如侧妃这般的解语花自在。」 谭殊然配合地低下了头,满是小女儿家的娇羞:「殿下莫要打趣妾身了。」 他纳了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小户女子做侧妃,正妃定不会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女,更不会对他提供什么助力。 谁人不知如今太子与二殿下的胜算更大些,大臣都愿意将自己的嫡女庶女送进这两位的府上,最后豪赌一把还许有意外收穫。 相比沈媚姎出身沈国公府这种一等公爵人家的女子,才是势力最大的。 黎景承脸色青了青,感受到父皇投来的目光,他忙道:「三皇弟这是何意,本殿与她早有婚约,虽娶了沈国公之嫡女,却也认为这些东西没有父子兄弟情义重要。」 皇上微浑的眸子打量着兄弟二人,谁也不知道他自思量什么。 谭殊然暗暗感慨皇家的可悲。 万人之上的皇家,看似过得纸醉金迷,实则个个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爬上来的。 面上看着皆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实际上过不了多少时日,京城便会有一场弒父杀兄的大戏。 「皇兄莫要这般说,我并无此意。」黎景舟轻笑一声。 「皇弟若是不信,不顾着沈国公的面子将她降为侧妃也是使得的。」黎景承咬咬牙道。 谭殊然没成想他居然会说这般狠话。 沈媚姎对他的喜爱她都看在眼里,还未上岸便要放狠话先斩意中人,这样的人是有了帝王的杀伐果断,这份狠心却是让人害怕极了。 黎景承失策了,皇上并不会因着他这句话打消对他的猜忌,反之必然会忌惮。 当着皇上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谭殊然忙出来打圆场:「皇兄,这可万万使不得,皇嫂并未犯错,到时沈国公大人不止要对殿下有所怨言,恐怕是整个皇家了。」 瞧着她这副样子,皇上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跟着笑道:「瞧瞧,虽是小小妆娘,可能得了舟儿与沈贵妃青睐的必然出众。」 三两句话便撇清了沈媚姎与沈国公,可不是有些口才在身上的,黎景舟嘴角轻不可察地勾了勾。 若是个男儿身,恐怕比御史台那帮老头还要难缠。 第35章 你可知太子谋反? 黎景承眸底一片阴寒, 看向谭殊然的时候忽的笑出了声:「提及此,本殿倒有一事想说。」 谭殊然笑意僵在了脸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就听黎景承接着道:「皇弟妹的铺子自然是归了皇弟, 可你那皇嫂是爱极了千妆阁的妆粉, 本殿瞧着她喜欢,便也开了间妆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何劳皇兄如此费力, 皇嫂要是喜欢,弟妹定是会送些上皇兄府上。」谭殊然笑着反驳,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出来。 哪有皇兄抢自家皇弟家生意的, 还是打着沈媚姎的旗号, 若是她知道不知该会如何作想。 黎景承根本没有与她说的必要, 谭殊然只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黎景承笑笑, 对此不做应答, 对着皇上道:「父皇, 儿臣这些时日铺子那边还忙着, 便先回去了。」 今日皇上本就是专程来召黎景舟二人来, 黎景承不过每日都来请安正巧赶上。 皇上摆了摆手道:「你便先回去吧,朕还有事跟舟儿商议。」 黎景承起身而过,路过谭殊然时步子微顿, 留与她一个眼神。 黎景承与黎景舟有个三分的相似,气质却大有不同。 一个是满身算计的未来皇帝, 带着令人忌惮的心狠。 他的眸子里满是令人看不透的算计,不待谭殊然细想, 他便转身出了殿门。 皇上面色微沉, 带了些试探:「你可知太子意图谋反之事?」 谭殊然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老傢伙果真不避讳她,是要当着她的面谈论这等杀头之事, 这等皇家之事她知晓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原书中,太子便是死于夺嫡之战,而夺嫡之战理应发生在十年后。 她不明白为何此事会提前这么多年,现在她已身为黎景舟的侧妃,两人自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与书中剧情不同,皇上尚未病危,边疆还未又敌国攻打。 这边已经脱离了剧情,发展的极快,留给谭殊然的时间不多了。 强心剂匮乏,且不能过多使用,一旦使用过多便会引起身体机能的损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她只能抓紧时间再多存一些,免得后期连可用的药剂都没有。 黎景舟眸色复杂的看了谭殊然一眼,凝声道:「儿臣不知,皇兄一向最是敬重父皇,怎会犯下此等大错?」 皇上这般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她如今名义上还是黎景舟的侧妃,如若犯了什么错,黎景舟必然也会被牵连。 她想着自己是否该申请迴避,那边皇上看向了她:「你如何看这件事?」 谭殊然袖中的手狠狠攥紧,她才不看,她压根不敢看! 「妾妃不好在政事上指手画脚……」谭殊然还在想如何措辞。 女子涉及政事,谭殊然哪里有那么多脑袋给他砍。 皇上鬍子跟着抖了抖,不耐的打断道:「你放心说便是,朕又不会治你的罪。」 皇上的态度强硬,闻言她扫了黎景舟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她那颗心才放回了胸口。 「太子殿下如何会造反,他最是敬您爱您,大燕百姓都知晓他是何等的忠孝。」谭殊然道。 太子万万不能倒台。 在所有人看来他们二人都是太子一党的,若是太子被拉下了水,便会加剧了夺嫡之战。 一旦没有了黎景烨这棵参天大树的遮挡,黎景舟必将暴露在众人眼前。 皇上闷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承儿早从西北一带发现了他早年养的私兵,原来竟是几年前就打定了主意要夺权。」 「可太子殿下早就坐在了这个位子上,何故夺权?」谭殊然接过宫人递过来的一盏热茶。 她如今手头上是没多少银钱,可黎景舟不同,他既是皇子,手中定是有不少势力与银钞。 光千妆阁每月盈利的那八分就够他养多少将士,羽翼未丰满的只有她谭殊然,而并非黎景舟。 只要他想造反,随时都能将皇帝与黎景承二人处置了。 可瞧着黎景舟现如今并没有这个念头,既然他不想,谭殊然便只能为太子开脱。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笑道:「那你告诉朕,西北那些私兵该如何解释?」 谭殊然一噎。 她怎么知道,原书中哪有这些情节? 黎景舟习惯性地叩了叩桌子,插道:「不若父皇将皇兄召来,看他如何解释。」 闻言,谭殊然心下瞭然。 黎景舟与黎景烨亲近,无非是因为自小在皇后膝下长大。 瞧着皇后的意思十分明显,便是黎景舟念及养育之恩,不在夺嫡一战中插手。 想儿子坐在皇位上之时,仍有黎景舟辅佐着平定边疆战乱。 可黎景舟又不是孩子,哪能看不穿她的意图,今日已是便是如此。 他并不想给太子收尾。 太子早就听闻了这边的动静,见到皇上的时候匆匆跪下:「父皇明鑑,这些兵本就是儿臣为大燕培养的人才,而并非如皇弟所言的私兵。」 这便是承认了。 谭殊然细细打量着这位获得书中极少描述的男子,眉眼像极了皇上,却带着些病气,与她像极了,身上没有半分帝王的气度。 皇上见他来,狠狠将身边一本摺子摔在他面前:「你看看大臣们是如何弹劾你的!」 他自然是恼极了,太子是他最看好继承大统的孩子,如今养私兵一事被人捅出,就是在打他的脸。 太子并未捡起身旁的摺子,而是从袖口中掏出一枚令牌,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父皇若是不信,有令牌为证。」 皇上花白的长眉微微扬起:「这又是何物?」 「此物正是调动西北军的令牌,儿臣自该把东西教交予皇。」太子正色道。 谭殊然看的一阵哑然。 太子是起了提早夺权的心,谭殊然本还以为他上来会先喊冤,结果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上来就交了兵权。 黎景烨把话圆的滴水不漏,又将这么一支精兵献给了皇帝,他便不要再揪着错处不放。 谭殊然直至出了干坤殿整个人还是蒙的。 马车上,她缓了缓道:「所以太子这是何意,不打算再争一把了?」 黎景舟丝毫没有介意她谈论朝政,脸上略显不屑地回道:「你便真以为太子只有一支精兵,到底是哪里的蠢货说你精通政史?」 谭殊然没心情再与他理论,今日这一趟她明显能感觉得出,不管这件事最后如何圆,夺嫡之战也是在即了。 可若是在这个时候开始,京城中的经济将会大大受影响。 首富榜怎么办,她的心绞痛又怎么办? 不管系统如何说,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每日这么心绞痛便是在靠着系统的特效药吊着一口气。 一旦夺嫡之战开始,她作为黎景舟的侧妃,必然会被卷进去。 到时要是再想靠着千妆阁赚欢乐豆与银子,怕是真的难了。 无法兑换系统的特效药,谭殊然已经设想过自己是如何惨死在那段时间了。 谭殊然满面愁云,闷声道:「若是夺嫡之战在即,你可有把握杀出重围?」 「你如何不问问本殿是否有意争夺那个位置?」黎景舟睨了她一眼。 现在谈及愿不愿争权夺位早已没有了意义,不论他争不争,胜者为王,赢了夺嫡之战才能活下来,否则就要成为赢家的垫脚石。 只要黎景舟最终不涉及到出征便好,如今她早已把握不住剧情,若是出征便有可能丧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黎景承不容小觑,以他的狠心,定然不会放过除去他们的每一个机会。 他现在与黎景舟早已绑在一起,唯有黎景舟好好的,她才不会有性命之忧。 正是想着,马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着远处的声音,黎景舟掀开了帘子,就见行色匆匆的来人:「有急报?」 高头大马上的人堪堪拉住缰绳:「回三殿下的话,边关告急,微臣需速速见陛下定夺。」 第36章 被掳走了 正是侧耳听的谭殊然, 闻言一口气便没喘过来,捂着心口一阵勐咳。 真是要了命了,偏老天就是爱跟她开玩笑。 耳朵听得出不得错, 边关告急, 所有的事都提前了十年发生。 而不出意外的话,届时出征的便是黎景舟了。 所以她还能否给帅儿子逆天改命? 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 黎景舟一旦死了, 她定然不能独活。 系统里黎景舟的好感还仅仅停留在三十,虽不知是何时增长的,但这个点数离系统要求的还差得远了。 马车帘子落下来的一瞬间, 谭殊然眼中早已蓄满了泪, 情绪激动地道:「黎景舟, 你能不能不去。」 见她这幅样子, 黎景舟怔愣了一瞬, 生硬地道:「莫要哭了。」 他自幼在宫中, 皇上子嗣稀薄, 宫中尚未有公主。 自小跟太子一同长大, 还未接触过半个姑娘小姐,便被安排镇守边疆。 数年如一日的在边疆征战,黎景舟哪里接触过姑娘, 更不要说哄姑娘了。 谭殊然小鹿般澄澈的眸子里蓄了一汪泪,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好像从这一瞬间开始, 他才有了些两人结为夫妻的真实感。 谭殊然不愿他出征,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黎景舟看着她在一旁落泪, 犹豫一瞬后将人揽入怀中。 两人名义上还是夫妻, 这般做并未于理不合,黎景舟暗暗想。 谭殊然也难得有这么真情实感的一面, 在他白色的衣衫上蹭出了一片洇湿。 想到她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现代古代各活了一次,这番还没活够就要死两次,越想越是悲伤。 不仅救不了帅儿子,甚至都不能自保。 被黎景舟微微揽着,闻着他身上那股淡香,她哭的声音更大了。 只听耳边哇的一声,谭殊然埋在他的肩头含煳不清地道:「别去啊傻子,去了我们都活不成了,你哪里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兇险……」 黎景舟伸出手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背:「有多兇险?」 「黎景承不,不会放过你的,要是你真的死在路上了,我可怎么办啊。」谭殊然断断续续的,险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谭殊然看不见的地方,黎景舟的眼底一片冷意。 「我还没活够啊,我还没治好心绞痛,」她越哭心口那一阵绞痛就愈发明显,「这一去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书中黎景舟便是死在回京的路上,黎景承做的很绝,就连他的遗体都没能运回京城。 他拍着谭殊然背是手蓦的一顿:「你从哪里听说的?」 谭殊然哭声立即收住,像是被吓了一下,小声打了个哭嗝。 哭声收的极快,如她往日变脸一般,只是那一声又一声令她尴尬的打嗝声在继续。 「到底有什么事?」黎景舟继续追问道。 谭殊然不再吱声,挣脱开他的怀抱躲得远远的,还带着鼻音:「别问那么多,对你没好处,别去就是了。」 黎景舟眸子眯了眯,俯身逼近她:「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本殿?」 谭殊然缩在马车一角,躲避着他探究的眼神。 她方才为了阻止黎景舟,居然险些剧透,若是黎景舟知晓她是异世人,会不会把她当妖女沉塘。 马车分明驶得极快,可谭殊然还是觉着煎熬极了。 黎景舟今日就是不问出来不罢休,谭殊然有些顶不住那审视的目光。 「若是不坦诚相待,千妆阁本殿收回,」黎景舟见她脸上有一丝迟疑,出言道,「还有那个孩子,还有你。」 谭殊然转头对上他:「我怎么了?」 「你真以为本殿不敢拿你如何?」黎景舟眸色暗沉地看着她,「你是本殿的侧妃,本殿若是真想拿你如何,难道还需过问你吗?」 谭殊然不禁吞了口口水。 帅儿子在书中可没有这么攻过,他便一直是个只会打仗的好看男儿,仅此而已。 拿她如何,他想拿她如何? 谭殊然的脑子一时有些乱,晕晕乎乎的。 黎景舟轻嗤一声:「若是将先前做的事都扯出来,沉塘也是使得的。」 谭殊然:??? 跟她想的不太一样,还有,什么叫她先前做的事。 如此想着,她也就这般问了:「我做的什么事?」 见她脸上没有半分心虚,仍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黎景舟只道她不知廉耻。 「这种事还要本殿帮你回忆回忆?」黎景舟面色十分不虞。 可笑极了,她分明什么都没做。 就算有什么,黎景舟又不会吃亏。 「殿下不愿说就莫要说了,」谭殊然也来了脾气,黎景舟月像是知道,她便越不想说,「方才我说的殿下也不必放在心上。」 黎景舟脸色差极了,明显是有些生气了:「谭殊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见马车一停,谭殊然飞快打开车门就要跳下去,却被黎景舟拎小鸡崽似的抓住了后脖颈的衣领。 她被勒的一阵翻白眼:「黎景舟,放开我!」 不理会她的挣扎,皇子府的下人们便见三殿下拎着侧妃回了府。 「从未想过,三殿下竟是对女子如此粗暴之人。」小丫鬟在身后战战兢兢地抚了抚胸口。 后院。 谭殊然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后怕的看着黎景舟:「你还想做什么?」 方才可是半点都没又顾她的死活。 「你最好如实招来,在马车中所说的到底是什事,」黎景舟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到底是谁与你说的?」 「臣妾会算命,算来的。」谭殊然笑了笑,谎话亦是张口就来。 「谭殊然,本殿不是任你哄骗的小孩子。」黎景舟怒极反笑。 谭殊然大脑飞速运转,她如今作为黎景舟的侧妃,在外人面前是与他恩爱非常。 他还不能够处置她,可如今剧情脱离掌控,谭殊然实在把握不住会发生什么。 谭殊然还想再辩驳些什么,黎景舟打断道:「不解释清楚,本殿便带你一同上战场。」 这人可真是一身反骨,刚说明不许他上战场,这边话头一转黎景舟还想带她一同前去。 谭殊然坐在榻边,双腿微微打晃着嗤笑道:「我实话实说你不信该如何?」 「信不信你说了本殿才知道。」黎景舟淡声道。 看他那副样子,谭殊然气不打一处来:「你本就是话本人物,话本子看过没,我看过你的故事,本就是为了帮你而来。」 黎景舟没有反驳她的话,只安静地看着她,听她如此说道。 谭殊然被看的一阵心虚,别过了头道:「黎景承原本是会登基为皇,但如今不知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东西都与话本里写的不同了,你便是被黎景承暗杀在了出征的路上。」 黎景舟就这般静静的听她讲着,看不出眸中到底是什么情绪。 谭殊然就没指望着他相信:「我说都说了,你莫要缠着我了。」 就算黎景舟不信,还要再缠着她,那她也说不出什么了。 「侧妃娘娘,府外有位姑娘找,说是千妆阁出了事。」门外那个小丫鬟唤道。 谭殊然心脏隐隐抽痛,真是早不来晚不来,现在强心剂没有了它便来了。 黎景舟听闻千妆阁的姑娘来了,也并没有迴避,似乎是在思考着谭殊然方才说之事。 谭殊然嘆了口气,若是有一天有人对着她说,其实一切都是假的,你不过是书中所描写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估计她也会崩溃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谭殊然总觉着今日黎景舟凌厉的侧颜带了些无力之感。 谭殊然等的心焦,千妆阁的姑娘们要是来找她,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没一会儿,小丫鬟领着来人进来,来人正是青禾。 青禾见着她的一瞬就如见了主心骨,大滴大滴的泪涌了出来:「姑娘,香姐儿不见了好几天了!」 第37章 北齐的疯狼 香姐儿向来神秘, 到处找药材做妆品,不见是常有的事。 「这几日她不是在湘桂家研制妆品,怎么又会不见?」谭殊然皱着眉道。 她记得香姐儿早早就收齐了妆铺所需的药材, 准备为她好好研制眉笔了。 青禾吸了吸鼻子:「採薇说, 怕是被人掳走了。」 千妆阁的生意惹人眼红,而湘桂家最是会做妆品, 红妆楼干不下去了, 湘桂家定会招商千妆阁。 想到今日黎景承所说的妆铺,现在香姐儿也跟着不见了,她好不容易研制的配方估计不保。 谭殊然死死捂着绞痛的心口, 竟这么昏了过去。 建昭二五年, 冬月, 那个曾与红妆楼抗衡的千妆阁就此落寞。 生意场上百花齐放, 红妆楼下场了有千妆阁顶上, 千妆阁下了场便有二皇子妃的凝兰铺映入大众的眼帘。 凝兰铺虽说是后兴起的妆铺, 确信这二皇子财大气粗的砸了不少银子, 这番生意已经火爆起来。 冬月里大雪纷飞, 覆盖住了三皇子府后院的金桂树,树下一片纯净的白雪,美中不足的是上面冒头的几根枯草。 一阵北风颳过, 树枝上抖抖的落下一片,砸到了路过的狸猫身上。 猫儿受了惊, 喵的叫了一声,弓着身子抖了抖雪便逃窜开来。 小院静谧极了, 如同无人居住一般。 屋门敞开一些, 闪身走出一个端着药罐的小丫鬟,嘆了口气便往膳房走去。 谭殊然卧在床上许久了。 自上次晕倒以后, 心口每日绞痛不止,还成日里喝着皇子府黑乎乎的药汤,要不是系统强行调来强心剂,她怕是早就一命呜唿了。 谭殊然强撑着坐了起来,便听见门口两个洒扫丫鬟嘀咕:「侧妃倒真是个病秧子。」 「是个可怜的,现在一身病气,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另一个压低声音道。 她卧床多时,除了小烟都怕被她过了病气,没人肯进来伺候她。 谭殊然无所谓这些,她又不是古代受这些耳濡目染的大家小姐,本就不习惯有人伺候,病了更是喜静,不愿有人来打扰。 千妆阁的生意早就败了下来。 黎景承绑走了香姐儿盗走了她的秘方,可夫人小姐们都认她,奈何她病了没有新品可卖,凝兰铺又是物美价廉,最终千妆阁还是不景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这么呆了三个月,她才明白为何夺嫡之战越来越近。 像是她每用一针强心剂,剧情就会快上几分,自她卧床没有了欢乐豆,大都是自己硬抗过来,仅一两日有一针强心剂可用。 那日本还有急报传于宫中,这番便像是两国休战般,北齐又没了动静。 「侧妃今日如何了?」门外是黎景舟的声音。 答覆他的是那声怯懦懦的声音:「回殿下的话,侧妃娘娘还是同以前一样……」 她本以为自己如今对他没有了什么价值,便会被他弃之不顾,没成想他不但给自己最好的太医,还每日探视一番。 生意合作伙伴仁义至此,她已是非常感激。 只是那天她所说的话本人物,他像是听了进去,每次都有些刻意躲着她似的。 谭殊然如今入了三皇子府,每每一打开京城首富排行榜,便能看见榜上已经将她和黎景舟两人合为一处。 本来还在五十名开外的她如今一跃到第二名,这才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京城首富赫然就是满金钱庄那位庄主,她与黎景舟跟钱庄还是有些差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追赶。 裹上一件绒绒的兔毛外衫,谭殊然攥紧领口出了门。 今日暖阳正好,外面刚下了一场雪,景色亦是正好。 黎景舟见着她出来,淡声道:「身子还未养好就跑了出来。」 隐隐有些埋怨,谭殊然这几个月早已适应:「今日风景甚好,不出来看看倒是我的错了,哪能天天卧病在床,不病也病了。」 「你向来会说,本殿不与你扯皮。」黎景舟唇角轻不可察地勾了勾。 谭殊然这些时日早就做好了拼一把的准备。 她还是将强心剂一事告知了黎景舟,黎景舟对夺嫡还是有些把握的,便出了不少银两供她买强心剂。 她本还想早早冲上京城首富榜,治好心绞痛一心一意帮他逆天改命,偏现在出了差错,只能待夺嫡成功再想治病一事。 现在系统中所存的数十只针剂勉强能让她撑过一段时间,应付这些天便可。 一旦她用上强心剂,黎景舟那边的动作必须要抓紧了。 两人是最后的放手一搏,剧情虽没有了什么变动,但黎景承仍是不可控因素,沈媚姎的凝兰铺让他如鱼得水。 「药不够需要银钱时去帐房取便是。」黎景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她。 黎景舟这下才明白为何同样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为何五皇弟早早地就去了,偏谭殊然带着如此严重的心疾活到了十八岁。 这番有理有据,哪怕他不肯相信自己是什么话本子里的人,见着这般匪夷所思的一幕不禁也有所怀疑。 谭殊然福了福身:「多谢殿下惦记。」 二人心知肚明如今的局势,黎景舟跟着她回了里屋,门刚关紧就听她道:「你那边准备好了没?」 他好歹还是大燕的战神皇子,真若是有心养些私兵,自然是不少人愿意追随。 不过是不少大臣都认为他无心夺权,是要助太子殿下登基后相辅佐。 仅有几个御史台与武将们的看好他,谭殊然自动将御史台的人理解成他在朝堂的嘴替,有什么事还有御史台的老大人给她顶着。 「只待侧妃一声令下逼宫了。」黎景舟眸子微闪,与平日里清清冷冷的三皇子判若两人。 谭殊然捂着冻得微红的耳朵:「我这里还差不少银子才能成为京城首富,若是有主意在夺嫡之前解决,我们还能更顺利些。」 「妆铺怕是有些悬,香姐儿现在还在黎景承的手中,我探查了许久竟不知他们把人藏在了哪里。」黎景舟眉头紧紧皱着。 谈及香姐儿,谭殊然的眉头也是舒展不开。 实在是令人不解,她暗中派出了云枫与暗阁的几人去寻,结果现在竟还杳无音讯。 怎会如此,暗阁从未失手过,怎会查不到京城中丢失的小小女娘。 云枫那边传来消息,若是是有暗阁都找不到的,估计就不在人世了。 黎景承心狠手辣,香姐儿又是个性子烈的,杀害的机率更大些。 谭殊然心中有些闷闷沉沉的,香姐儿是为了守住她的方子被黎景承掳走杀害的,现在暗阁连尸身都找不到。 见她这幅样子,黎景舟道:「你也莫要因此郁郁寡欢,本殿已派人暗中去寻了。」 可最终结果如何,二人心中大都有了定数。 香姐儿已经失踪三月有余,三个月都没能找到,往后怕是更不易。 北齐边境。 身影颀长的男子身披一件灰色狼皮斗篷,顺滑的长髮被分着束于脑后,额前带着一条五彩珐瑯而制的髮饰,颇有些异域贵族的气势。 男子的脸颇有些妖冶,带着北齐人特有的骨相,如同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曼陀罗。 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味不明,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冷意:「他还在找本殿?」 他还真是够执着的,竟然找了这么久。 也是,他在齐宵袁的眼中就是匹疯狼,齐宵袁若是无法除掉他,他必然会回去给他致命一击。 身前跪着的侍从双手捧上一张契书:「这还是属下从太子殿下那里拿来的,便是与暗阁所交易之物。」 男子俯身出了马车,习惯性地摩挲着脖颈上的狼牙坠,那枚坠子在冬日苍白无力的太阳照射下散发着冷光,如同嗜血的狼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舜华蛊解了,本殿这就该杀回北齐了,」齐景鹤抬眼看了北方的一片白雪,「他这么急着找本殿,本殿这就回去让他好好看看。」 前面几个着兽皮短衫的粗犷汉子欢唿着,欢唿着北齐的即将而来的动盪。 「主子,事不宜迟,南郡的精锐就等主子一声令下杀进王都了。」齐景鹤身旁走来一身黑衣的男子,脸也被蒙得严严实实。 齐景鹤步子微顿:「她最是爱财,知道我不在了定会伤心一场,你这便以太子的名义给她送黄金千两,也不枉这些时日对我的关照。」 「主子说是那姑娘?」陈瑞眉头皱了皱,带着一丝迟疑,「主子不该跟她有什么交集,如今说起来她还是您的堂嫂。」 树上的积雪厚极了,树枝隐隐承受不住发出一声脆响,带着大片的雪折在了地面的厚雪上。 「那是大燕的说法,」齐景鹤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狡黠,「在北齐,只要本殿想,父皇后宫的妃子以后也会是我的。」 「主子,不可……」陈瑞还欲说些什么。 齐景鹤压根不打算继续再听,打断道:「记得给她送千两黄金,替本殿那位好哥哥兑现他的承诺。」 陈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是长公主临终前留给齐景鹤的,为的是好生照顾他。 作为中原人,他仍不能理解北齐父死子继的传统,所有都是如此就连女人亦是如此。 黎景舟若是知晓自家堂弟这般狼子野心,居然打起了侧妃的主意,不知又会如何作想。 陈瑞无奈应声:「……是。」 三皇子府里正是欢乐一片。 ……欢乐的只有谭殊然。 心绞痛也不耽误她捂着心口,拽着黎景舟讨论了半天,最终打开京城首富榜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第38章 子渊不见了 灵敏的系统忙给她来了一针, 然后安安静静的等着谭殊然的夸奖。 没有了欢乐豆,强心剂便是真金白银兑换的,价格远远高出一大截儿。 那针稀缺的强心剂就这么被浪费掉, 谭殊然心中的抽痛愈发明显。 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 她又退了出去,刷新了几次。 首富榜第一名金色的大字赫然是她的名字, 她与黎景舟并列的三个大字错不得。 谭殊然深唿吸几口气, 稳了稳心神,神识问系统道:「我怎么成首富榜第一了,是不是系统又bug了?」 「恭喜宿主, 系统将在三日后採用超前高科技医疗技术, 彻底为您根治心脏方面的疾病, 到时您将会沉睡一整天。」系统的界面显示出一系类的流程。 谭殊然脸上的笑意就这么定格。 她满打满算, 大概就是三日后夺嫡之战在即。 「能不能推迟一些时日?」谭殊然沉思一阵道。 三日后夺嫡之战开始, 她便准备根据已知剧情好生辅佐黎景舟, 帮他避开一些剧情。 可偏偏赶上了这个时候, 若是她昏迷整整一天, 多少不可控因素都要由黎景舟自己去面对了。 并不是她不相信黎景舟的实力,而是没有她这个外挂的助力,黎景舟对上黎景承那么一个极其阴险之人, 终是胜算难料。 「殿下,北齐太子送了千金来。」门房前来禀报。 北齐前些时日还欲与大燕开战, 北齐大燕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分,北齐太子送千两黄金来有何意图? 不待黎景舟答话, 谭殊然插道:「北齐太子?」 她不得不再确认一遍, 今日就像做梦一般,实在是让她不敢相信。 更何况, 北齐太子所说的是待暗阁将小皇子找回,会亲自奉上千两黄金。 而今北齐小皇子还没有半点消息,她也并未暴露身份,千两黄金如何过来的? 谭殊然疑惑,门房也无法回答她:「回侧妃娘娘,那人只说自己是北齐太子身边的人,将箱子放在皇子府门口便走了。」 原来系统所显示的首富榜第一是因为北齐太子的黄金,她还当是系统的问题。 只是当时她与云枫一同前往的驿站,云峰如此敏锐,她又是全程躲在了屏风之后,北齐太子又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谭殊然抬头就见黎景舟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本殿怎不知道侧妃卖与过北齐太子?」 黎景舟竟是怀疑她与敌国开展对外贸易。 谭殊然一脸无辜:「臣妾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殿下太过英明神武,唬住了北齐太子,私下来求和了?」 听她一顿讨好的胡诌,黎景舟压住了上扬的嘴唇,撇过了脸道:「若你真是个男儿身,不知要在大燕掀起一阵怎样的风波。」 平日里胡搅蛮缠,若是被人问了什么不愿意透露之事便又开始胡言乱语,这种打诨之人最是该小心。 瞧这到了上朝的时辰,黎景舟也不与他过多计较,早早就出了皇子府。 听父皇的意思便是今日要为他们封王了,封王封地一旦下来,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夺嫡一事便会有人更加按捺不住。 朝堂之上,端坐在上首的九五之尊隐隐带了些老态,许是这些时日政务繁忙,他的脸上多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凌王府中侧妃病了多时,这些时日又忙于北齐征战的摺子,恐侧妃受了冷落。」皇上嘆道,「且不说你那侧妃如何,如今你也该娶正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皇家的四个皇子如今都已成家,除他以外的皇兄皇弟皆有了正妃,仅他每日守着个动不动就犯了心疾的谭殊然。 大臣们闻言面面相觑。 大燕的官员少有寒门,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大都是世家,家世显赫之人野心自然也是不容小觑。 黎景舟的才能却是难得,可最得官员看好的皇子最后竟然是个无心皇权争斗的,不少官员便不打算在他身上下注。 他们只等着将自己的嫡女庶女送进东宫或是益王府,看太子与益王整个头破血流,而原在王府的那批女子入宫便是妃嫔。 大臣们的算盘打的好,可皇上也不是傻子。 如今儿子们都已封王,皆是羽翼丰满,他最是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的。 皇家都是嗜血的,就像他曾经如何谋划逼宫进如今的干坤殿一样。 他是曾经弒父之人,一想到如今自己或许就要丧命在自己儿子的手中,便不免有些提防之意。 「凌王早早就改择选正妃了,」皇上笑得慈祥,像是真心关心儿子的父亲,「太子与益王都有了子嗣,你该早早为皇家开枝散叶。」 没有那个皇族仅守着一个女子,黎景舟亦是如此。 如今侧妃病着,自然是该娶个正妃来。 京中是有不少女子倾慕于黎景舟,可朝中大臣的嫡女庶女大都是想归置在太子府与益王府里。 四皇子本是有心夺权,但最终不知是何原因最后又与益王站在了一起,便是不足以畏惧。 如今益王的势力大涨,皇上为了平衡三个儿子的势力,自然是会从黎景舟身上下手。 太子有丞相之女,益王有沈国公之女,皇上自然不肯亏待他。 「朕听闻,江爱卿的嫡女心悦益王许久。」皇上这话是对着江御史说的。 江御史忙出来道:「回陛下,都是小女儿家的玩笑话,做不得真的。」 江御史哪里不知皇上是何意思。 他是出了名的疼爱女儿,哪里忍心自家女儿步入这等虎狼窝。 一入后宫深似海,他不愿女儿在后宫蹉跎一生来换取上的平步青云。 皇上的脸色微沉,仍笑道:「可朕曾在宴会上许诺江爱卿的女儿一道赐婚圣旨,朕记得那日她便有意凌王……」 江御史冷汗连连,今日皇上便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的女儿赐婚与凌王殿下了。 「陛下,老臣那小女自小被娇养的顽劣不堪,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若是叫她当了凌王殿下的正妃,怕是要让人贻笑大方了。」江御史拱着手道。 皇上扶着龙椅扶手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皮笑肉不笑地道:「朕倒是觉着爱卿的女儿知礼数得很,爱卿教导有方,做了王妃才不会辱没了她。」 「父皇,儿臣现在并无取正妃之意。」江御史招架不住,频频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黎景舟出言道。 皇上浑浊的眸子眯了眯,笑意收了起来:「凌王莫要胡闹,朕只望你能早早如同太子般有一对小儿女,父皇便可坐享天伦之乐了。」 朝中有大臣站了出来,看向黎景舟的时候眸中满是志在必得。 此人正是黎景承那边的大臣,兵部尚书。 李尚书为人极为滑头,一双精明的小眼滴熘熘的转着:「微臣倒是贊成,谁人不知江御史之女自小倾慕与凌王许久,是个痴情人儿。」 今日是谁出来为江御史之女说话不重要,皇上今天便只要黎景舟答应娶江御史之女一事。 「父皇,」黎景舟上前道,「儿臣心悦侧妃,如今侧妃犯了恶疾,儿臣自是会一心一意的为她寻医治病,并无半分别家女儿的心思。」 「凌王年龄不大,自是还不明白女子之好,若是娶了江御史之女……」 不等李尚书说完,黎景舟眸色渐冷,轻嗤一声看向他:「本殿倒不知,本殿与父皇说话之时,何时能轮到李尚书插嘴了。」 李尚书一噎,脸色微青。 他好歹也是大燕的老臣了,被黎景舟如此回怼,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江御史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在黎景舟辩驳之前跪在了皇上面前:「臣江渝和,叩谢陛下为女赐婚。」 朝廷一阵诡谲多变,后宫亦是如此。 各个皇子府中都有皇上的眼线,如今谭殊然刚好些,宫中便有娘娘传召她。 名义上是将人叫来关心一番,实则不然。 公公朝着她笑道:「谭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王府正门口便是一辆早早备好的马车。 皇后为何会突然想起传召她,估计便是因着太子一事,叫她过去探探口风。 还不待谭殊然上去,那边慌里慌张有人跑来:「侧妃娘娘且慢!」 谭殊然刚回头就见跑得气喘吁吁的採薇:「採薇?怎么回事?」 照理说,如今千妆阁经营的十分困难,本不该有什么大事值得姑娘们这般慌乱了。 「是子渊,子渊,」採薇喘了两口气,「子渊不见了!」 先前香姐儿不见了还没有找到,这厢子渊又丢了。 公公脸色也不大好,他是知晓谭殊然的那个疯表弟的,若不是他,谭殊然与凌王殿下也扯不到一起去。 公公脸上带着笑:「皇后娘娘那边还着急见侧妃娘娘,不若侧妃先过去,这边有老奴安排人帮侧妃找人,偌大京城找个孩子还不容易,侧妃放心就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公公说的十分有把握,谭殊然只对着採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去找云枫想想办法。 谭殊然倒了三个月,千妆阁跟着生意不景气了三个月,可暗阁却一直被云枫安排的单子不停。 暗阁的势力壮大,引起了多个国的注意,以至于妆铺的消息十分杂乱。 唯有可怜的云枫替自家少主担起了执掌掌印之位。 採薇瞭然,目送她回去谭殊然才放心上了马车。 凤仪宫内。 皇后等了许久,见着她来笑吟吟的:「本宫听闻侧妃好些了,本是该去探望的,可近些时日脱不开身,便让侧妃拖着病体走了一趟。」 第39章 更迭与情动 「劳娘娘惦记, 臣妾今日好多了。」谭殊然脸上挂着淡笑。 皇后从桌上拿起一个黄金彩镂的镯子,镯子成色极好,上面还缀着几颗珐瑯:「这镯子里是安神的药材, 你时常带着兴许能好些。」 谭殊然也不扭捏, 接过镯子道谢:「谢娘娘赏赐。」 她便知道皇后不会无事召见。 只见她扶了扶头上微微摇晃的流苏金簪:「太子近些时日郁郁寡欢,身子也不大好, 本宫听闻舟儿有意娶江御史之女为正妃?」 谭殊然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抬眼看向皇后。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前些时日她还听闻皇上有意赐婚二人。 入王府前,她心中摆明的自己的位置, 帅儿子的生意合作伙伴, 只是为了治病保命绑在了一起, 仅此而已。 可人往往都是贪婪的, 总是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饶是只猫儿狗儿, 相处几个月也有了感情, 更不用说是活生生的人。 可狠话也说了, 协议也定了, 她不该对黎景舟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正如她那日所说,黎景舟不过是个纸片人。 皇后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这幅样子只当是吃了醋。 「本宫知晓你不情愿, 」皇后同情地嘆了口气,「本宫也是女子, 自是明白你心中如何想的,自家床榻岂容他人酣睡。」 黎景舟若是前些时日纳个正妃她没什么意见, 毕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夺嫡。 可此人千不该万不该是江御史之女。 黎景舟身死京外之时, 痴情女便跟着一同去了,这等女子与沈贵妃有何区别。 当是最后为着男子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与她更是不能和平共处。 可不管她心中如何作想,那张嘴永远都是以利益为主:「臣妾本就是出身平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每日能看到王爷,至于正妃更是不敢肖想。」 皇后分明看到了那张脸有一瞬的情绪泄露,许是不甘,又许是别的什么。 她笑道:「侧妃看得开,可那人不一定肯容得下你,江御史之女最是娇蛮善妒,届时还不知要将王府闹得怎样天翻地覆。」 皇后的意思很明确,若是江御史之女做了黎景舟的正妃,一是实力上三人势均力敌,太子怕是不好掌控,二是提点她野心不该太大。 谭殊然沉默许久,最终对着她轻笑一声:「臣妾认为娘娘所言极是。」 既然有所念,她便不再委屈自己,放手一搏试试。 不论成与不成,此番都是对夺嫡一事无所影响,她不用顾忌太多。 * 系统安排好了今日的手术,谭殊然三日前说破嘴皮都无法延缓心脏手术的时间。 偏今日同她算好的一样,黎景承那边早早就有所动作,夺嫡之战便是今日。 谭殊然在昏过去的前一秒还在叮嘱黎景舟避开那些剧情,最后嘆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剧透这么多,不要让本妃失望,希望醒来便能看见你站在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黎景舟眸中带了些许笑意:「你不信本殿?」 「本妃的殿下最是厉害,此番又有本妃的加成,如何会输?」谭殊然勾起一丝笑,话中的调笑之意十分明显。 黎景舟看着她的眸色更深了些,那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头:「你且等着。」 心脏漏了半拍,谭殊然脸有些发热。 她好像明白子渊为何不喜被她摸头了,着实是有些怪异。 建昭二五年冬夜,大雪纷飞迷了人的眼。 二皇子黎景承逼宫,黎景舟前去营救,大军临宫,将人就地斩杀,保住了皇帝的性命。 二皇子身死,二皇子府破败,凝兰铺自然也跟着落寞。 只听闻那还有身孕的二皇子妃沈媚姎,竟是哭得晕了过去,可不论如何,二皇子谋反身亡,她与腹中孩子这两条命都是保不住的了。 只一夜,京城风云变幻,大局将定未定。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明明昨夜还与皇帝谈笑风生的二皇子,今夜就已逼宫叛变人头落地。 干坤殿里,老皇帝一身雪白的寝衣染了血,殷红的血早已干涸,在干坤殿长明的烛光下闪着暗红而诡异的光,瞧着十分渗人。 地上是黎景承冰凉的尸身,那双充血的眼就那般瞪着,显然是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事。 也是,他那一手好牌,放在所有人眼中都不会输,如何会死在这上面。 地上的虎皮被染的血迹斑斑,瞧着一片惨状,阴恻恻的风颳进干坤殿,带了几分阴凉之感。 老皇帝嘴角的一丝血迹缓缓流出,苍老的手抓着金丝楠木把手,蹭的光洁的把手上满是黏腻的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有他曾经从爱的二儿子的,还有他自己的。 几根银丝随着大敞的窗外吹来的寒风胡乱飘飞,一如他现在的心境。 看着眼前与他对峙的黎景舟,老皇帝笑出了声,嘴角的血迹流的愈发兇勐。 「舟儿可真是长大了,你母亲知道了定会欣慰的。」皇帝浑浊的眸子转了两转,笑道。 「你莫要提我母亲了,」黎景舟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我替她感到噁心。」 因着身份就将女子与自己的孩子弃之于不顾,任由宫人磋磨,这样的父亲他宁愿不认。 皇帝口中的一口血水被啐在了地上,拿起桌子上的帕子擦嘴,仍是上位者的矜贵:「既然舟儿做到了这一步,朕也该好好盘问盘问你了,这些兵是哪里来的?」 黎景舟扬了扬眉:「父皇要在此刻问儿臣这个,怕是不合时宜。」 他这位父皇心机最是深沉,如何会在这等性命攸关之时谈及此事,他难道真的不怕自己一剑杀了他。 只怕是他还留了一手。 「怎么,朕如何问不得,你这难道不算是养私兵?」老皇帝锐利的眸光直直的朝他射去。 不管哪国哪朝,最是忌讳皇子皇孙豢养私兵,养私兵意味着谋反,皇家大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的高位,自是最忌此事。 今日虽说正巧赶上黎景承逼宫,将人就地斩杀在干坤殿,但也暴露了他的兵力。 这亦无妨,按照谭殊然所说,他早就该如此。 「父皇以为,今日儿臣真是来救你的吗?」沉默良久,黎景舟轻笑道。 看着皇帝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黎景舟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寒风烈烈,吹熄了干坤殿的一片烛火。 那嗜血的笑意在阴凉的殿内显得异常诡异,他復又缓缓道:「还是陛下真的以为我不知母亲是如何死的?」 老皇帝脸色变了变,随即阴沉的道:「你母妃便是得了恶疾郁结于心……」 「陛下还想拿这套说辞堵住我的嘴?」黎景舟好笑的看着他,眸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若是熟知他的几个暗卫看见,定知他气得不轻。 「舟儿不信?」老皇帝好似被纨绔的儿子伤透心的老父亲,「舟儿要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弒父弒君吗?」 黑衣染血的谪仙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黎景舟毫不在意的拭去了脸上的血迹:「父皇当真未做过亏心事吗?」 那把寒凉的剑就这般横在老皇帝的脖颈上,死死抵住他的侧颈,好似他的回答一说出口便要同黎景承一般被就地斩杀。 老皇帝看她这副样子,也不打算再与他说些什么:「怎么,舟儿学了这么些年,难道不知弒君是何等大罪吗?」 怎能不知,他这位父皇便是弒君上了位,可多年来都不被世人所认可。 这等弒父杀兄的人做了皇帝,还不知到时会如何鱼肉百姓。 他这父皇最是好美色,在位多年引起诸多不满,若是早早下台百姓都不会说什么。 依照西凉的惯例,倒是可怜了那些要陪葬皇陵的女子们。 届时他那位养母皇后也是不得善终。 不过她听闻今日的谋反并未出头,定也是被太子束缚在了宫内,否则此刻定要与他演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 皇后收养他本就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将他培养起来打消了野心,到时便可辅佐太子上位。 到时即使是有什么事,他亦能作为太子的挡箭牌。 只不过皇后算盘打的太响了些,早早就被他看出了几分端倪。 皇家的情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说得准呢? 人心都是不可测的。 看着老皇帝的眼睛,黎景舟不免回想起当年那些不平等,他皮笑肉不笑地收紧了那把剑。 凉剑抵在脖子上用了几分力,老皇帝皮肉坠坠的脖颈顿时划出一道血痕:「陛下觉着,百姓是会信您是被皇兄所杀,还是被我所杀?」 黎景承展露的锋芒太过锐利,要是今日没有黎景承的逼宫,或许百姓还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可今日黎景承便是那个挡箭牌,在场的唯有皇帝知晓此事,若是皇帝都不在了,谁又有权澄清此事? 「陛下难不成以为我会像您一样蠢吗?」黎景舟愚弄的笑道。 弒君都是光明正大的还被人拿捏住了把柄,这等洗不白的污点,他自是会小心地不去沾染分毫。 老皇帝稀疏的鬍子颤了颤,那双眸子满是复杂:「是朕薄待了你,若是早早就知晓你有今日,估计此刻也不会这般了吧……」 「陛下最不喜欢缅怀过去,君主当以眼前为重,这可是陛下当年语重心长的教导我的。」黎景舟道。 他幼时便没了母亲,被接回宫的时候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那是皇帝便常与他说,皇家的子嗣,做事还不许回头的。 如今临了,皇帝竟会在他面前提及此事,真是可笑至极。 「陛下的话恐怕太多了些。」黎景舟眸子里闪着寒光。 所谓父子情在他这里是没有半分用处的,皇帝亏欠他的父爱是无法弥补的,他的父皇早在他被送去护国寺的时候便死了。 皇上眸色阴沉下来:「杀了朕,没有诏书你亦是不能名正言顺。」 「何须名正言顺,父皇当年不亦是如此?」黎景舟凉薄地扯了扯嘴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大军将破,与黎景承的军队一时难分彼此。 远处传来焰火的炸响声,一朵璀璨的光亮了一瞬:「陛下,你输了。」 建昭二六年春一月,二皇子逼宫叛变,弒君后被迟来的战神三皇子杀进重围斩杀。 京城诡谲变幻,与老皇帝设想的不同,京城并未有兄弟为夺皇权自相残杀。 太子称病,皇权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黎景舟的手上。 新帝铁血手腕整治朝堂,一时间人心惶惶,换了几批官员才就此作罢。 朝堂上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可三皇子府里那位侧妃娘娘却再未传来什么好消息。 谭殊然被接进凤仪宫,宣最好的太医以皇后之礼相待,可她却像睡过去了似的再也没有醒来。 太医束手无策,黎景舟在一旁乱了心绪。 朝廷换了好几波官员,而支持他娶谭殊然为皇后的臣子却寥寥无几。 望着下方跪倒一片的大臣们,黎景舟眼眸微眯。 「陛下三思,以谭娘娘的身份,入皇子府做个侧妃便实属不该,如今又怎好登上一国之母的位置。」礼部侍郎上前反对道。 「臣附议,」老臣出言,「谭娘娘乃是礼仪人也,怎好出格抬为一国之母,陛下感念糟糠之妻已是重情重义,此事还需再做定夺。」 上首一身龙袍的男子不言语,让人看不出情绪,许久才抬起眸子嘲讽的看着下首的一众大臣:「朕的后宫,无需过问尔等臣子。」 百官譁然,却看着他隐隐带了怒色,不敢出言反驳。 「朕养你们,是为着你们能给大燕出谋划策,而不是对着朕的后宫指指点点。」黎景舟扫视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沉声道。 到底还是有胆子大的老顽固出言劝诫:「可是陛下,后宫亦是关乎江山社稷……」 「朕听闻你那后院近些时日热闹得很,身为官员怎可如此,」黎景舟驳回了他的话。 那老臣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青一阵红一阵的:「陛下……」 「陛下三思,且不说谭娘娘身份合不合乎礼仪,眼下她昏迷不醒多时,将来如何还未可知。」礼部尚书道。 黎景舟的声音骤寒:「爱卿这是何意?」 大臣纷纷为礼部侍郎捏了把汗。 如今谁人不知,陛下跟着了魔似的,据说还是为着谭娘娘夺得的皇位。 皇家秘辛无人敢妄议,可偏有人要往火坑里跳。 「臣以为,陛下当立谭娘娘为妃,皇后之位应另寻他人以服众。」礼部尚书不卑不亢的道,,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既然爱卿对此颇有怨言,这官便换别人来做吧。」黎景舟云淡风轻的道。 谭殊然未醒,他不好在朝庭大开杀戒,她若是醒了知晓此事,必然会怪他,说他不是好君主,说他影响了什么剧情吧。 朝堂上与大臣们唇枪舌战,不欢而散。 黎景舟只手抚上了那张脸。 太医说他无事,可无事为何会昏睡不醒,谭殊然明明说好,做完什么手术便会醒过来的。 她不止一次欺君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没有心肠的,成日只会骗他的女子动心的。 那些时日她整日眨着满是算计的杏眸,缠着他绕着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心悦他。 入了王府又变了脸,说自己根本不会喜欢话本子上的人物,说他们註定没有结果。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动心,她浪荡,不被世人认可,那张嘴也只会说出骗人的话。 入王府前的话开始不被他放在心上, 只是夜里在她身旁,看着那安详的睡颜心绪飘远。 这情动的莫名,却恰好是她。 第40章 画中人 谭殊然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再醒来的时候, 她身着那身衣裙,眼前则是咔咔亮眼的闪光灯。 她呆愣的坐在镜头前,看着眼前的弹幕刷的飞快, 几月的时光也跟着飞过。 「小谭, 怎么还在发愣,快介绍产品啊!」一旁的营销商催促道。 「小谭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差?」莹姐问身旁的化妆师。 耳边的声响听得不具体, 不确切, 谭殊然只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世界了。 莹姐还在皱着眉低声责怪她,镜头中的自己一脸浓妆极其晃眼,弹幕则在催个不停。 苏餵:快挂小黄车啊, 不上连结等什么呢? 小团儿:我们然然小仙女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太对, 身体不舒服吗? 别管我啦~:主播是不是被自己美呆了哈哈哈…… …… 她安了安神缓缓开口道:「现在我手上的产品是美柒公司新研发的粉霜, 宝宝们可以看到上脸轻薄……」 一场直播下来, 她精神都有些恍惚。 所以, 黎景舟是一场梦吗, 这些时日的种种, 都只是她做的一个极其荒诞的梦? 拜託室友帮忙带了饭, 谭殊然裹紧了毛茸茸的大衣下了计程车,临了不忘对着司机道:「多谢大伯。」 计程车呵呵笑着:「姑娘说话怎么听着像我家媳妇看得什么古装剧,刚从影棚回来吗?」 她现在跟刚从影棚回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谭殊然微微一怔, 失笑道:「是啊,是我入迷了。」 直至看到自己那个小说迷室友的时候, 谭殊然才有了半分真切的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苏小雅指了指她脸上硕大的黑眼圈,语气夸张地道:「呀耶, 你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我说不要你这么拼吧,你还不听。」 「小雅, 那本夺嫡小说呢,快叫我看看。」谭殊然脱掉大衣便开始催促道。 苏小雅一脸茫然,但还是听话地从枕头下拽出那本小说给她。 翻开有些泛黄,带着口水印与褶儿的书页,谭殊然勐地呆住。 这书中的内容与她印象中的完全不同,整册书籍里女主的名字都已经被划去了,根本看不出先前女主的名字。 而男主哪里是黎景承,分明是她的帅儿子黎景舟。 「这,这书是怎么回事?」谭殊然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苏小雅瞧了一眼:「哦,这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这本书了,当时不是嫌弃的不得了吗?」 这本书还是她许久之前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当时疯狂给一宿舍人安利,谭殊然满脸嫌弃说什么也不看。 谭殊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喃喃道:「不,我记得我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本不是我印象中的夺嫡。」 「咱姐,你别说笑了,你在梦里看的吗?」苏小雅一掌拍在了她的肩上,谭殊然一个没站稳竟跌坐在床铺上。 「你记不记得黎景承,男主黎景承。」谭殊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苏小雅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大反应:「你今天直播时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黎景承沈媚姎你记不记得?」不顾她的质疑,谭殊然道。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煳,急需一个合理的解释。 「黎景承,不是那个死在夺嫡之战给男主当了挡箭牌的可怜虫吗?」苏小雅回想了一阵道。 谭殊然忍者手上微微的颤抖,匆忙翻开书页,这就见末尾一夜上写道:「大燕朝代更迭,属于年轻帝王黎景舟的新朝代就此拉开帷幕。」 黎景舟夺嫡成功,那她呢? 被划成一团的女主名格外显眼,只说是大燕的皇后沉睡在凤仪宫,而帝王后宫后宫里满是几个长相与她相似的人。 妈的,搁这儿给她玩白月光替身文学呢? 「我若是说,我做了个梦,梦到我才是书中的女主,你会信吗?」谭殊然犹豫片刻道。 苏小雅眉头挑了挑:「直播间里不让喝酒吧,你现在说话怎么古里古气的?」 谭殊然扶额:「我是认真的……」 「呵,不信!」苏小雅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脸认真地打断道,「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几天了,谭小然。」 谭殊然不死心的来来回回翻着那本书。 是她把这本小说的结局更改了,还是说原本就是她做了个衍生的梦? 谭殊然头疼的倒在了床上,长嘆一口气:「或许我真的该好好睡一觉了,我梦到自己险些跟黎景舟谈上恋爱了,这分明是一本剧情为主的文对吧?」 「哦莫哦莫,谭小然你听没听说过阴桃花?」苏小雅神经兮兮的凑了过来。 她这几天又在看道教修仙一类的书,开始对玄学感兴趣了,即刻就想到了这个词。 阴桃花,便是梦到了死人,在梦中与这人发生过些什么,醒来依旧记得模样,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你搞什么,不要乱说,」谭殊然白了她一眼,扯过被子蒙住了头,「书中人物怎么会是阴桃花呢?」 「可到底还是有次元壁垒的啊,古代跟现代现在看来本来就是阴阳两隔。」苏小雅道。 谭殊然混乱的蒙紧了头,却闻到一股呛人的消毒水味,为活命,她忙一把掀开了头上的被子。 「谭小姐醒了?」护士朝着她笑了笑。 谭殊然登时眉头皱紧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方才她明明在寝室跟苏小雅谈论着什么灵异事件,一转眼怎么到了医院。 带着唿吸机,看着自己吊着瓶水,谭殊然裁决者自己真的遇上灵异事件了。 护士给她拆开了头上的绷带,柔声道:「你可是昏迷了好几天,不过好在你足够坚强,硬是挺着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我……」谭殊然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 所有人都说他不是真的,可是只有她知道,那恍若隔世的怀抱,常年握着冷兵器的大手,这些都是她所经歷过的。 头痛愈发的明显,谭殊然耳边一片嗡鸣,还未听闻护士如何应答,伴随着耳边的一片杂音,她听到有个空灵的声音唤她。 「谭殊然,你的心可真狠。」 「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唯有这时,她的头脑才稍微清晰了些,可那声音太过空灵,压根找不到传来的方向。 在护士惊异的目光下,谭殊然喃喃道:「黎景舟,黎景舟在哪里。」 护士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轻声道:「谭小姐是不是不舒服,你昏迷的时候撞到了头部,要是觉得头疼一定要告诉我。」 脑海中的声音愈发清晰,生硬的机械声道:「检测到试验员001的异常。」 是熟悉的系统声,只是与先前唤她宿主的声音不同了。 「试验员001已通过考核,请试验员选择通关奖励。」 「奖励一,画中人,试验员将会被传递迴古代,继续在古代的生活,奖励二,回归现实,试验员将在现实生活中正常生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我要回去,」谭殊然斩钉截铁地道,「让我回去。」 夜幕沉沉,繁星满天。 凤仪宫里那人缓缓睁眼,忽又勐地坐起,就见黎景舟端坐在她身侧。 见她睁眼,黎景舟环上了她的腰身:「冒冒失失的,你可总算是醒了,叫朕好等。」 谭殊然呆愣愣的坐在塌上,回想着方才的一幕一幕。 所以到底什么是真的,现在她也成了书中的人吗? 今日经歷了许多,她实在是乱,眼前的景象仿佛都在晃动。 「黎景舟,你说,你是真实存在的吗,」谭殊然脸上还带着迷濛,「或是说,我也是假的,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的。」 「你怎会突然这么说,」黎景舟紧紧地抱住了她,「你是真的,朕也是真的,至少在我们彼此眼中便是真的。」 是啊,真的假的又何妨,她现在已经正式的站在了黎景舟的身边。 义无反顾的回了书中的世界,假的也要变成真的,只要她喜欢,真假都无妨。 谭殊然挣开他的怀抱,挑眉好笑的看着他:「殿下,哦不,行该是陛下,我可老远就听见你唤我了。」 「你可是犯了大罪,朕是该念叨你。」怀中空了,黎景舟扬眉道。 「哦?敢问陛下,我犯了什么大罪?」谭殊然好笑的看着他。 帝王的往日清冷不染尘世的眸子带了些别的意味,眸子里只有她的倒影。 他薄唇微启:「爱妃可是犯了欺君的大罪,依照大燕的律法,可是要处以极刑的。」 谭殊然饶有兴味地抱着双臂道:「那,还请陛下饶命?」 「向来没有这份先例,除非你讨好朕,朕免你死罪赐你皇后之位。」黎景舟清冽的声线低沉,挥灭了贵妃软榻旁两盏晃眼的烛光。 温热的唇瓣紧紧相贴,心中的情愫宛如雨后春芽,以不可蔓延之势飞速生长,独留一对不知情从何起的爱人彼此剖白。 红烛照映着,微亮的光跳动着,凤仪宫一夜长明。 帝后大婚极其隆重,以至于惊动了北齐新帝。 当齐景鹤兵临城下之时,慌乱而逃的百姓们给他腾出一个极好的位置,他亲眼瞧着谭殊然的手覆在了他那位皇表兄的手上。 「姐姐今日若是嫁给他做皇后,我便毁了大燕,将姐姐囚入后宫。」齐景鹤难掩怒色。 明明他计划的好好的,时机成熟后,被称为缩骨术的舜华蛊便得以解除,待他夺下北齐的皇位,便将姐姐纳入后宫。 偏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悄无声息的大燕突然传来她要嫁人的消息。 谭殊然眉眼如画,朱唇轻启:「子渊?」 眼前之人正是她丢失许久的花瓶弟弟。 自己养了多月的小狼崽儿居然真长成了一头大狼,一头嗜血的北齐大狼。 对于他的话,黎景舟轻嗤一声:「表弟或许有些痴人说梦了,她如今乃是我大燕的皇后,表弟带兵公然抢人,难不成是来宣战的?」 谭殊然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小崽子,我把你当弟弟,你居然想娶我!」 太过玄幻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一夜长成的养成系崽崽。 她心中只有找子渊,哪里能想到北齐新帝名齐景鹤,字子渊。 齐景鹤浅眸微动:「待孤将姐姐带回宫再好好解释。」 那一日被有命围观的百姓称作「百年难遇的双龙争一凤」。 人们哪里能见到这种阵仗,只道是那日本来大战一触即发,是皇后娘娘出面劝解才免了大燕与北齐的一场恶战。 应大燕广大夫人小姐们的要求,谭殊然最后还是将千妆阁的生意再此发展了起来。 有了系统与无限欢乐豆的助力,她如有神功,便是四国皆知的美妆界鼻祖。 四国都已能抢到千妆阁分店的化妆品护肤品为荣,毕竟此等奢侈又限量的物件,可不是人人都能用上的。 稀奇古怪的妆容也皆从大燕发展出去,后人看完《大燕美妆实录手札》,直唿老祖内行。 殊不知,如今自家老祖被人逼在了墙角。 某女双腿有些打颤,咬牙道:「你是真行啊,老娘不奉陪了!」 瞧着她这幅恼羞成怒的样子,某男在她耳旁喑哑的道:「皇后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 谭殊然张口还未说出什么,便被黎景舟堵住了嘴唇,室内只留下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声。 她就是又菜又爱玩,那又如何,黎景舟便是半分都不知晓要礼让她的。 黎景舟这人,丝毫没有书中说的那般,这人穿衣时是正人君子,没有了衣衫的遮挡,这才在她面前现出了原形。 昨夜不过是她因着此人太过激烈,埋怨的激了几句,没想到今日便自己讨了苦果吃。 这人可真是妥妥的大尾巴狼。 可是没办法,今日的游戏便是她输了,黎景舟步步紧逼,看样子即使她今日耍了无赖,这场必须有她奉陪的「游戏」也是躲不过了。 殿外是淅淅沥沥的雨,雨水起初还是滴滴答答的打在了一片柔软的嫩芽上。 随着殿内的声响,雨声也是愈来愈大,一阵疾风骤雨,颇有要将那片脆弱的嫩芽连根拔起打翻在地的趋势。 谭殊然伸手抵住他宽阔布汗的胸膛,抽噎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混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体育向来不好的她,方才觉着自己差点死在这场长跑马拉松里。 黎景舟隐忍的哑声道:「皇后这就不行了?长夜漫漫,再陪朕多玩一会儿……」 殿内是红浪翻滚,殿外是春雨打窗,一首晋江不允许播放的交响曲正在进行时。 芙蓉帐暖,春宵一度。 全文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