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离婚带两娃了》 第1页 [gl百合] 《一觉醒来我离婚带两娃了》作者：李碰碰【完结】 文案： 23岁博四的程数论文无数，不仅自己三年国奖，更是将导师push成了杰青。 可是没有人知道，卷生卷死的程师姐只想当一条躺平的咸鱼。她的梦想是有很多很多的钱，然后躲在小别墅内美美独自生活。 一日组会完毕，同门小师弟暗搓搓地过来打听师姐的情感状况。程数瞥了一眼这位毕业在即还发不出论文的师弟，心里瞭然——他看上的可不是刚刚骂完他的博士生师姐，而是师姐手下的论文一作。 程数冷漠道：“我，离婚带两娃。” 自此，“大师姐是单亲妈妈晚上回家还要奶孩子”的惊天大八卦便广为流传，师姐的真实年龄也扑朔迷离。 这天，程数熬了一个大夜，整个人都有点发飘。 一觉醒来，她勐然发现她身边多了两娃。再定睛一看，四层小别墅，拢共就住了她们娘仨。 日历上明晃晃地写着2033年11月20日——敢情这是穿越到了十年后？？？ 程数问道：“你们爸呢？” 两娃娃异口同声：“我们没有爸。” 程数两眼一黑，完了，这回真是离婚带两娃了。 *** 叶眠最近很苦恼，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婚姻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无奈之下她只好发帖求助。 [老婆又带着孩子搬出去住了是怎么回事？在线等，挺急的。] 网友们众说纷纭——“七年之痒，忍忍就过去了”“都这样了，我的建议是不如离婚”“楼主难道不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甚至还有怀疑她家暴的，叶眠看着满屏的指责眼泪汪汪。 她不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干活嘛，为什么一个个骂得这么难听…… 为了，养尊处优的叶小姐学起了做饭，学起了拖地。当她信心满满地站在她给老婆买的小别墅前求抱抱时，却听见平时叫她“眠眠”的老婆无情地问了一句“你谁？” 叶眠：我早该知道的，她只是爱我的钱。 ----------- 【学术天才×钢琴家++绝对理性&极致感性】 ==食用指南== 1伪科幻:2033年的科技发展水平都是作者的幻想 2养崽文:一个负责聪明一个负责可爱 3有娃综:大概就是国内第一部#妻妻带娃#综艺 4事业线:主角都是天赋型选手，带一点味道 5感情线:十年前是先爱，现在是叶小姐的追妻之路 6沙雕文:所有严肃的问题都可以用的方式解决 7副cp:带一点追妻火葬场元素 8划重点:【全文架空】 一句话总结：卷王遇上富婆躺平的故事 1v1，双c，he，同性可婚，科技 文案修订于23年11月13日，可能还会改 内容标籤： 生子 业界精英钓系 毒舌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数，叶眠 ┃ 配角：叶黎，祁枫岚 ┃ 其它：叶橙安，程柚年 一句话简介：寡王一路硕博半路偶遇富婆 立意：正视自己的不足，共迎美好未来 第01章 穿越 程数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一个做工很差劲的提线木偶，每天都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作为木偶本偶她只觉得很累，很想就这么躺下来，管那根操纵她的线怎么摆弄，她都躺着一动不动…… 实在不行翻个身也行…… 突然间，线断了。 木偶从舞台上掉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嘶——”程数痛唿出声，昨晚睡得太晚，又做了一晚上梦，大脑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自己没睡饱。 她半眯着眼睛摸索着手机，终于在她耐心耗尽的最后一秒在枕头附近摸到了。 锁屏亮起。 十一点零三分！！！ 程数瞬间就清醒了。 今天九点半开组会啊！ oh my god！闹钟呢？怎么会没响？ 冷汗出了一身，程数才发现不对劲。 她现在不是在狭小的单人床上，而是躺在一张柔软无比的大床上。 程数愣了起码有半分钟，最后按了按太阳穴，她喝断片了？ 不管怎么样，组会她还没请假啊。 程数下意识抓起手机，正纳闷手机怎么好像重了些，面容就自动解锁。她迅速点开通讯录，打给了她现在的室友白彤。 白彤是她的同门小师妹，也是今年刚搬来博士生宿舍跟她同寝的本校直博生。 不知道为什么，白彤一直没接电话。 按理来说都接近吃饭的点了，组会怎么也该结束了，而且他们师门开会从来没有不给接电话一说。 程数不信邪，又拨了过去。 这回不过十秒对方就接通了。 “喂，程姐？是有什么急事吗？” 程数被这一声称唿搞愣住了，师姐、学姐实在不行单字一个姐她都可以接受，怎么突然换成了这种比较上年龄的叫法？ “餵？”电话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 “师妹，我没什么急事儿。”程数赶紧接话，“就是……” 第2页 “程姐，实验出问题了我们正在处理，回头打给你行不？” 还没等程数那句“我睡过头了，组会陈老师没发火吧？”说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声。 大中午的做什么实验？ 她正纳闷着，有些漫无目的地翻着通讯录。突然眼前蹦出来了几个异常陌生的名字，她感到一阵疑惑。 ……难道是最近熬夜熬得太多，脑子坏掉了？ 突然手一滑，程数拨通了一个号码。 她定睛一看备註，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摔了，还没来得及挂断，对面就接了起来。 “餵？哪位？” 她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句“妈”。 “嘟嘟嘟”电话又被挂断了。 不过半分钟，一个视频邀请打了过来。 程数颤抖着手点开，接通。 “打什么电话啊！话费不要钱吗？好好的微信不用打什么电话？还有你微信头像怎么又换了？害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老大不小了用个花花绿绿的头像像什么样子。上次就让你换成家里人合照，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换？还有你别拿手把摄像头挡住了，有没有礼貌？真是讲话一点都不听……” 程数赶紧调低音量，顺便把挡住前置的食指松开。 “妈，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天啊，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看看谁家女儿像你这样？还有你现在怎么还穿这种卡通睡衣？” 程数生无可恋地闭眼。 “你别我一说话就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知道了吗？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嫌我吵？现在嫌我烦，以后吃亏了哭都没眼水，说话啊！” “知道了知道了……” “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屡教不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改又不改……一天到晚就是知道了知道了……” 程数不知道哪里来的横心，直接把视频挂了。她把头埋进枕头，眼不见心不烦。 手机疯狂震动，程数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肯定是她妈打来的。 她无动于衷。 终于，手机在响了四五次之后停了下来。 程数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到底在哪？ 程数下床拉开了窗帘，这可是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一线山景，入眼可见只有一片青翠。在这个房间内待着，仿佛置身森林氧吧。 她混沌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些。 程数可以肯定，她没有任何亲自走进一栋别墅的记忆。 她昨天晚上看文献大概看到凌晨三四点，睡觉前最后一眼看的是宿舍正在掉墙皮的天花板，怎么可能一觉睡醒就从宿舍跑到别墅里了？ 这要真是梦游，她起码在夜里跑了半场马拉松。 介于没有其他线索，程数还是先回床边捡起了手机。 刚想再看看现在几点了，程数就发现锁屏上明晃晃写着今天的日期： 2033年11月20日。 什么？？？ 程数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2033年？她穿越到了十年后？ 她不信邪地打开手机日历，仔细地翻了半天，可看了四五遍都还是显示2033年11月20日。 程数多年的唯物主义崩塌了。 她浑浑噩噩地走到卧室旁的卫生间，还没来得及感嘆大理石瓷砖和豪华大浴缸，程数就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这张脸。 怪不得说钱可以养人，贵妇人都是保养出来的。她现在的皮肤状态跟十年前相比几乎没差，甚至更好，不知道是用多少双抗面膜堆出来的。 程数回想了一下她“昨天”的样子，齐肩短髮乱成鸡窝，还顶着俩黑眼圈，像是一百年没睡过觉。 再看看现在，长发蓄到了蝴蝶骨的位置，柔顺靓丽，像是马上要去拍洗髮水gg。眼神也不颓废了，反而透着温润的光泽。 一看就很有钱。这是程数对自己的评价。 她自言自语：“既来之则安之，over.” 说完，她伸手去拿电动牙刷。 在这一过程中，程数发现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她的指甲终于养好了。她之前有很严重的刻板行为，左右手大拇指的指甲都被咬得不成样子，而现在两只手的指甲盖都磨得很平整，透着健康的粉色。 第二件是：洗漱台上有两套洗漱用品。 前者可以理解为她成为富婆以后心理负担小了，刻板行为自然就戒了。 而后者……程数实在想像不到她会跟什么人生活在一起。她的人生规划压根没有“伴侣”这两个字，她也很难想像和另外一个人同吃同住是什么感觉。 寡王一路硕博，何况她现在还是富婆。她又何必想不开结婚呢？ 介于对自己的自信，程数并不认为如今的她会是结婚状态。 而且程数在这里也没有发现男人居住的痕迹，没有剃鬚刀，也没看见男用拖鞋。两套洗漱用具说明不了什么，她大概率还是处于独居状态。 十年前，同性婚姻尚未合法。程数根本没往她可能是跟女人结了婚这方面想。 洗漱完，程数伸了个懒腰。既然她现在是小富婆了，那就要好好享受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第3页 第一步就是：参观豪宅。 程数刚走出卧室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带着科技色彩的装修风格，随处可见的智能家具。如果科幻风还可以用时代发展来解释，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旋转式滑滑梯则完全超出了程数对于“住宅”的认知。 就在她震惊不已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腿。 “主人，中午好，请问需要117给您准备早餐吗？” 程数低头望过去，发现是一只堪堪到人类腰间的圆筒状机器人。它的脸，或者说是显示屏，正亮着微笑的表情。 “hello?”程数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唿。 “117正在为您切换到英语模式，请稍后。” “不用了，说中文就行。” “好的，主人。” 程数打量了两下机器人，继续问道：“117是你的出厂编号吗？你是哪家公司生产的？” “主人，117是黎枫旗下领锐ai系列第二代家居机器人。”117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忧伤，“117是主人您给我起的名字啊。” “您的原话是：‘身高117？那就叫117吧。’”机器人自动调取了三年前主人的语音，播放了出来。 确实是她能说出来的话。程数尴尬地“哦”了一声。 “主人不用感到自责，117爱你哦，喵呜~”117的表情又换成了猫猫眼，甚至还wink了一下。 程数被117的突然兽堕雷到不行。 “主人需要用餐吗？”117则自顾自转了个圈，像是个会跳舞的垃圾桶。 程数走到二楼角落的懒人沙发旁坐下，好整以暇道：“那你给我送过来吧。” “好的主人。” 程数的目光一直放在117身上，她倒要看看这个机器人要怎么下楼梯——不会那个滑滑梯就是为它准备的吧，那也太喜感了。 就在程数胡思乱想的时候，117移动进了电梯…… 好的，是她狭隘了。 十分钟后，117举着小短手，将一杯柳橙汁和一份煎得全熟的鸡蛋稳稳端了过来。 “橙汁是鲜榨的，立即饮用口感最佳哦~”117微笑道，“鸡蛋也是您最喜欢的熟度呢。” “嗯，谢谢。”程数接过喝了一口，心里暗道：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每一口都是纸醉金迷的味道。 不过，煎蛋十分熟不是她的口味，她更偏好七分熟。 但因为她的母亲程烁冬女士每次看到她吃溏心蛋时都会摆出一副“要死人”的架势，所以久而久之，程数就只吃全熟蛋了。 “没熟的鸡蛋有毒，会吃死人的。”程女士歇斯底里，然后将放着全熟蛋的盘子重重扔在餐桌上。 ——程数一闭眼就是这个画面。 时间长了，她也就不反驳了。 毕竟全熟蛋也能吃。 程数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鸡蛋，一口闷了橙汁，然后把空餐具还给了117。 “主人您可以慢点用餐，117会等你的。” 程数噎了一下，程女士只会说“赶快吃吃完滚”，所以二十多年来她的习惯都是吃饭吃得很快。 突然被一个机器人感动了一下，程数一阵不适应。她赶紧挥挥手，掩盖自己的情绪：“你回去吧，没你要忙的了。” “好的主人，117回保姆间充电了。” 程数：我没听错吧，家居机器人也有一个专门的保姆间？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够到灶台的？”程数看着117离开的背影，突然问道。 117慢吞吞地转过来，然后“站”了起来——它是有腿的。 程数：“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会变形。” 117气鼓鼓地走了。 程数还没有情感充沛到会去安慰一个机器人，她靠在沙发上刷手机，想通过网络了解一下现在的社会实况。 ——像117这样的机器人还有很多，黎枫是国内着名手机厂商鹏跃的子公司，现在专门分流出去做交互型ai。 “领锐ai系列第二代家居机器人採用最新dna存储晶片” 一则三年前的新闻吸引了程数的注意，她的研究方向之一就是dna存储。 她的导师还经常给她画饼：“小程啊，我们的目标是s，别看你现在已经足够毕业标准了，但是你的天赋远远不止于此。” cns，cell、nature和science，属于是发一篇就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程度。 十年前，dna合成和测序的成本还很高昂[1]，没想到现如今dna存储晶片都可以大范围投入使用了。 也不知道那个没有论文毕不了业的师弟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他把程数搪塞他开玩笑的一句“离婚带两娃”传遍了整个实验室。 拜託，程数把那篇在投的nature子刊当成亲生孩子还差不多，这种话他们也能信？ 就在程数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测评贴的时候，一双小手偷偷摸摸自她身后遮住了她的眼睛。 还没等程数从懵圈中恢復，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就从身后冒了出来。 “妈妈！” 第02章 搬家 妈妈？！ 程数下意识勐地站起来，身后的小女孩因为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4页 “唔哩——唔哩——”刚离开没多久的117拉着警报飞速赶了过来。 “检测到小主人出现高风险大幅度移动，疑似摔倒、磕碰……”117表情严肃，身上闪烁着红色的警戒灯。 程数这才像是僵硬的木头人一样缓缓转身，只见一只粉雕玉琢的人类糰子正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还没从刚刚重心不稳的摔倒中反应过来，像是被摔懵了。 小女孩最多三四岁的样子，乌髮杏眼，白白嫩嫩，穿着和地毯一样毛绒绒的小恐睡衣。人类糰子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腿，想爬起来。 但是尝试了几次无果后，或者说是故意装作爬不起来之后，人类糰子抬头看向程数，张开了双臂。 “妈妈，你能抱抱我吗？” 她的眼睛亮亮的，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恳求与期待。 程数还没有从“当妈”的震惊中恢復过来，她先看了一眼117，又看了一眼满脸期盼的小糰子，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117的屏幕上升起两团怒火，它愤怒地转圈圈，一字一顿道：“能、不、能、抱？不能抱让117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还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 地上的人类糰子见妈妈一直没有动作，很是困惑。她伸手捏了捏小短腿，愧疚地爬起来，说：“年年是打扰到妈妈了吗？” 小女孩乌黑透亮的眸子带着一丝可怜，程数不由地心神一动。她突然想到宿舍楼下的那只“永远也吃不饱”的大胖橘也是这个眼神，于是她心软了。 小孩有时候跟小猫也很像。 程数蹲下来，轻轻将小女孩环进了臂弯。 * 米国，卡内基音乐厅。 指尖落下最后一音，全场掌声雷动。 一身水墨旗袍的女人缓缓起身，同台下的观众们鞠躬致意。 半个小时后…… 叶眠一边踢掉高跟鞋一边推开休息室的大门，助理小彭马不停蹄地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 “累死我了。”话音刚落，叶眠就倒在了真皮沙发上。 虽然叶眠的演奏不以力量感着称，但再轻柔的弹法，独奏一个半小时也着实是个体力活。 “晚上除了和老师有约之外，还有其他安排吗？”叶眠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 “没有了。”小彭摇头。 “那有新消息吗？”叶眠意有所指。 小彭一点就通，立刻懂了老闆是什么意思。这是在问她钢琴独奏会的这段时间，老闆娘有没有发消息过来慰问。 谁能想到媒体眼里的“古典乐新秀”实际上是个妻奴，没有老婆活不了半点。 但…叶太太好像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叶眠十条消息轰炸能挑一两个回復就算超常发挥，最常用的词是“嗯”“好的”“知道了”。不过小彭就算再为叶眠感到不值，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聊天记录来，只能把手机递给叶眠，老老实实道：“没有。” “……直接打电话吧。”叶眠看了一眼时间，又反应过来有时差，“她应该还在休息，我是后天的飞机吗？” “是的。” “帮我看看有没有凌晨的航班，见完老师我们就直接去机场。” 小彭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腹诽道： 姐，你别太爱了。 “有，不过要转两次机……”小彭看着飙升的机票价格一阵头秃。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先睡会，到时间叫我。” 小彭挠挠头，“哦”了一声。 她只知道叶眠的妻子姓程，目前在鹏跃工作，是某研发团队的负责人。 而叶眠另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就是鹏跃创始人的二千金。 ——看来程小姐吃软饭走后门的嫌疑很大。 至于享誉国际的“钢琴女王”实际上是国内高科技企业的“二公主”，连叶眠的经纪人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琢磨出来点不对劲的地方，叶眠七岁师从着名钢琴家黄艺，十五岁赴米留学，普通人家又哪来的人脉和财力可以让小孩的成才之路如此坦荡呢？ 隐瞒的原因也很简单，如果叶眠开诚布公自己的家庭背景，“二公主”的名头会覆盖原先的所有称谓。现代社会搞封建那套铁定要被骂，叶眠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家里人对她的保护无微不至，不希望网络上出现任何可能影响到她的风吹草动。 …… 几番周折，叶眠在飞机上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程数的实验进行得怎么样了。要不是最近几天遇到瓶颈，她的宝贝老婆肯定会跟她一起来米国的。怎么可能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参加完音乐会，还要孤零零地一个人回国呢？ 老婆不在身边的第三天，想她。 作为一名智性恋加颜狗，叶眠结婚八年的妻子完美符合她对人生伴侣的所有想像。 飞机划过云端，叶眠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异国他乡，想起了她和程数的初遇。 十九岁那年她受邀前往欧洲参加音乐节，在白鸽起舞的广场中央偶遇了一位身着黑色衬衫卡着鸭舌帽的工科女。 第5页 ——程数跟着导师在f国参加学术会议。茶歇的时候，因为狂拿小蛋糕，被导师一顿痛批“显眼包”。吃完蛋糕，她就被赶出来了，无处可去的程数只能在f国的街头游荡。 工科女脖子上挂着机械质感的头戴式耳机，一脸倦怠地看着到处飞舞的白鸽，有一种莫名的颓废感。 第二次偶遇，是叶眠去科大参观，正好赶上了这一届的毕业典礼。 程数穿着代表工科的黄领学位服蹲在地上逗猫，衣摆随意地拖在草坪上。 这画面给人一种“已识干坤大，犹怜草木青”的质感。 所以第三次叶眠主动出击。 她打听到工科女的老妈就在科大附近的公园门口举着牌子相亲。 于是她穿着长辈们最喜欢的乖乖女风格的连衣裙，拦住了正在帮程数相亲的程烁冬女士。 有房有车，家里还有公司需要继承。 一张大饼直接把程女士迷晕了。 同性婚姻合法的第一年，程女士就给程数找了一个看起来乖巧伶俐的女孩子作为结婚对象。 所以她们的第三次相遇，是在米其林三星。叶眠点了一瓶价格高昂的红酒，巧笑嫣然：“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你的未婚妻，叶眠。” “程数。”一脸疲惫的女人礼貌性地伸出了右手与她相握。 后来有人问叶眠：“所以你们是先婚后爱喽？” 叶小姐：“为什么不能是一见钟情呢？” 刚结婚那会： 叶眠：宝宝你爱我吗？ 程数：吃饭吧，马上菜凉了。 叶眠：她关心我，她好爱我。 突然打了个喷嚏，叶眠都能爆哭：老婆又想我了，她好爱我。 也不能怪叶小姐心大，她在备受宠爱的环境中长大，认为没有人会不爱她。 …… 经歷两次转机，一路舟车劳顿的叶眠终于站在了家门口。刚刚她光是路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百感交集。她拎着给宝贝女儿们买的手工定制的巧克力，想着见到程数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是很快叶眠就发现不对劲了，家里空无一人，家居机器人“小步”也处于关机状态。 “啪唧”一声巧克力礼盒掉在了地上。 * 怀里的人类糰子散发着宝宝霜的牛奶味，程数顺势单手抱起了小女孩。 年年眼神一亮，赶紧环住了女人的脖子，甜甜道：“妈妈，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程数尴尬地愣在原地，她现在不仅在消化“突然当妈”这件事，还在消化刚吃的那顿“早饭”。 但是，饶是程数再狠心，也没法拒绝小朋友的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117又开始转圈圈，它手舞足蹈：“117就知道主人还要跟小主人们一起吃午餐，所以给主人准备的早餐都是减半后的分量呢。” 机器人满脸的“求夸奖”。 程数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117的脑袋，然后抱着年年就要下楼。 年年愣了愣，出声道：“妈妈，我们不喊姐姐一起吗？” 程数：？？？ 程数：！！！ 她有娃就算了，还一有就是两个？ 年年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说：“姐姐一直在琴房练琴，我带妈妈去找她。” “……好。”程数艰难地吐出这个字。 程数跟着年年的指引一直走到钢琴房门外，透过门缝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传出的琴声。程数先试探性地敲了两下门，里面的琴声戛然而止。她没再多犹豫，推开了房门。 穿着粉红睡裙的小女孩坐在比她身型大出几十倍的三角钢琴前，她顶着一头小捲毛，白皙的小手正在黑白键上比划。 听到房门的声响，小女孩也没有将视线放到门外。 程数跟年年感嘆道：“你看她长得好像洋娃娃啊。” 年年：“……”总感觉妈妈今天怪怪的。 钢琴前的小女孩从椅子上跳下来，兀自收好了钢琴谱和节拍器，然后安安静静地走到程数面前。 程数有点疑惑，这位小朋友好像有点过于高冷了。三人相对，等了半天的高冷小朋友终于发话了。 “妈妈，不是要去吃饭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站着呢？” “哦哦哦，对不起。”程数急忙让开，不挡在门前。 她心里毛毛的，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跟大的这位关系不太好。 “妈妈，你放我下来吧。”年年轻轻拍了拍程数的肩。 程数哦了一声，又赶紧将年年放下。 年年晃动着小恐龙的尾巴，小跑到姐姐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她黏着姐姐，甜甜道：“姐姐抱我。” 两小只紧挨着走在前面，程数偷偷问一脸姨母笑的117：“她们…是我亲生的吗？” 117屏幕上浮现出无数问号：“不是主人您亲生的，117又怎么会照顾她们？主人看不出来她们跟你长得很像吗？” “……”程数无法想像这十年她到底经歷了些什么。 她对小孩无感，对恋爱也无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6页 她们娘仨加一只机器人到了餐厅，程数一边感嘆这餐桌大得能打撞球了，一边腹诽那条巨长无比的沙发足够坐的九房姨太太。 117去厨房做饭。 程数和两个娃大眼瞪小眼。 “咳咳。”程数打破沉默，“你…” 她反应过来，她还不知道大的这只糰子叫什么。程数尴尬地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冒出了句：“今天天气真不错。” 其实，喊“宝贝”就可以含煳带过去，只不过这两个字对于程数来说着实有点难以启齿。 年年说：“妈妈是要带我们出去玩吗？” ……程数默了默，她一个十年前的“远古”人类上街会不会出丑还不知道呢。 突然，程数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这个家里，没有第四个人了。 也就是说那句玩笑话，“大师姐是单亲妈妈晚上还要回家奶孩子”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想到这，程数声音颤抖：“那个，我有一个问题—— “你们爸呢？” 年年歪头道：“我们没有爸啊。” 年年的高冷姐姐放下手中的水杯：“妈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爸！程数两眼一黑，她竟然也有一天变成总裁文里带球跑的小娇妻了。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程数跟两个小孩打了声招唿。 俩小姑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 总感觉妈妈今天怪怪的。 或者说，这几天妈妈都挺奇怪的。 先是莫名其妙从家里搬出来，今天又表现出一副“跟她们不熟”的样子，真的很奇怪。 年年晃了晃脑袋，感觉快要把自己弄晕了。 “餵？师妹？”程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白彤刚给同事“擦完屁股”，焦头烂额之余终于想起程师姐一个小时前打来的电话，赶紧回拨。 “程姐，我这边刚处理完，你说。” “……”程数思考了半天措辞，终于长话短说，“师妹，你相信穿越吗？” 电话那头是漫长的沉默，“……” “程姐，我现在怀疑前几天的实验出了很大的问题，你现在在公司吗？” “不在……”怎么突然又提到实验了，程数一头雾水。 “那把你现在的定位发给我，快！” “哦，好的。”程数看着挂断的电话，默默点开了和白彤的聊天框，将定位发了过去。 第03章 失忆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一直占线……根本打不通程数的电话。 叶眠有些手足无措。 她突然想起来她和程数的手机绑定了共享定位，于是赶紧点开app查看。 看到程数的定位显示在三年前她给买的那套山景别墅时，叶眠松了口气。 两个娃娃的儿童手环定位也显示在别墅附近。 “真是，怎么搬去那边也不说一声。”叶眠瘫坐在地上，背后全是冷汗。 她们之前也带过女儿们去那边小住，因为那套小别墅配备了最新的vr设备，小孩嘛都喜欢玩这种新奇的玩意儿。 但是……怎么这次程数不提前说一声就带着俩娃搬走了？叶眠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到底犯了什么错惹老婆生气了。 开机待命的机器人“小步”缓缓移动过来，“欢迎回家，小姐。”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叶眠抬眼。 “三天前。” “你知道原因吗？” “夫人没说。”机器人没有感情地陈述道。 “……”叶眠不可能冲着机器人发脾气，只能自顾自苦恼，“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抱歉，小步无法推测出夫人的想法。但是从以往的数据来看，女性带着孩子搬家往往意味着她们对家庭的彻底失望，诱因极有可能包括伴侣失职、出轨以及家庭暴力……” 小步是第一代家居机器人，语言模型的训练集数据非常死板，跟它说话很容易得高血压。 叶眠被它的一番话扰得心烦意乱，病急乱投医在某论坛发了一条救助贴。 [老婆又带着孩子搬出去住了是怎么回事？在线等，挺急的] 为了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叶眠加了一个“又”字。 可能是因为饭点，酒饱饭足非常适合网上冲浪，短短几分钟，就有许多网友回覆： [七年之痒，忍忍就过去了] 叶眠打字：[结婚八年了，谢谢。] [都这样了，我的建议是不如离婚] 叶眠气愤道：[不会建议就不要建议] [楼主不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叶眠气势逐渐弱了下来。 甚至还有怀疑她家暴的，叶二小姐哪里受到过这种指责，泪眼汪汪地追问到底该怎么做。热心网友回覆说：“先从小事做起，比如接手家务，学着做饭，切记不能让你的伴侣丧偶式带娃。” 叶小姐一边看着帖子一边拎起菜刀，一旁的机器人小步急得团团转。 第7页 它小心翼翼地说：“小姐，要不还是我来吧。” 被叶眠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没有高级思维的机器人苦巴着脸，屏幕上的眉毛几乎要拧成麻花。 叶眠一脸无所谓道：“你担心什么？现在应该是保险公司提心弔胆才对。” 保险公司要是知道，为自己双手买下天价保险的钢琴师背地里竟然在玩菜刀，怕不是要当场吐血。 最后叶眠还是放弃了使用刀具，在小步的指导下，成功烤出了一堆黑漆麻乌的曲奇。 叶眠：“怎么样？” 小步违心道：“很好。” 说完，家居机器人开始收拾桌子、清理烤箱以及拖地，鞠躬尽瘁的同时也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叶眠把曲奇装进罐子里，信心满满地前往她给老婆买的那套小别墅。 * 程数将定位发给白彤之后，就发现两个娃看她的眼神很微妙。 “妈妈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年年担忧道。 程数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解释，她也不清楚现在小孩的接受能力大概是多少，所以只好转移话题：“年年，你手腕上这个手环是类似于电话手錶的东西吗？” 这么长的一段话，年年理解起来还有点困难，她疑惑地望向姐姐。 叶橙安——也就是年年的姐姐，接过话头：“妈妈，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程数暗道不好，多说多错，早知道她就一直装死好了。 叶橙安继续说：“手环是姑姑送给我们的，姑姑还说妈妈你是研发这款手环的负责人之一。” 程数讪讪道：“我单纯想考考你们。” 这句话说完，程数就琢磨出了点不对劲，不是“带球跑”的情节吗？怎么现在还会跟“姑姑”扯上关系？ 小朋友心思没有弯弯绕，叶橙安思考了一会，把手环摘下来递给了程数，并介绍道：“可以打电话，但是还有很多其他功能。” 程数接过手环，开机后，狭小的屏幕上自动浮现鹏跃的logo。 至于用途，比起电话手錶，这更像是十年前的运动手环。有测心率、血压、睡眠质量各种生理指标的功能，也有定位、紧急通话这种针对儿童的功能。 简单看了两眼，程数就了解了个大概，这款手环和十年前最大的不同就是——集成了ai辅助诊断，收集的所有生理信号都作为输入，通过多模态算法得出人体的健康检测报告。 ai for science，多学科交叉在十年前就已经是大趋势，现在融合紧密也是意料之中。 虽然程数并不了解如今科技的发展水平，但是她知道过去ai+医疗的最大阻碍在于深度学习作为黑盒系统并不具有很好的可解释性。包括极大似然估计这种由果推因的参数估计法，本身就和医学上“由因及果”先找到病因再对症下药的治疗方式相悖。 而且ai依靠数据驱动，医学数据则採集不易且成本高昂，数据集小的情况下ai模型很容易产生带有“偏见”的判断。 举个例子，比如某图像生成器。用户输入文字描述后，ai就可以自动生成动漫人物的画像。如果输入“二次元女同”这样的描述，最后输出的大概率是“黑髮紫瞳”的形象。 这当然不是因为所有的“二次元女同”都是“黑髮紫瞳”。而是因为用来训练这款图像生成器的数据集太小，仅仅来源于《魔法少女小圆》的晓美焰和《citrus》的芽衣。 这款图像生成器的“偏见”可以很容易分辨出来，是训练集在“性向”上的样本差异。而医学图像处理的“偏见”可没有这么好分辨，一张复杂的ct或者mri影像，谁也不知道ai算法处理完之后会携带什么样的“偏见”。 所以ai并不“可信”。 怎么让医生和病人信任人工智慧做出的决策，无论何时都是问题的关键。毕竟医疗ai不是alphago，后者下棋输了就输了，前者诊断失误那将面临极大的道德谴责和法律风险。 医疗ai现如今是可以独立诊断还是仍处于“助手”地位，程数并不清楚。 “妈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数的思路被小女孩的声音打断了。 “可以的。”程数应声，顺势把手环重新戴到叶橙安的手腕上。 小女孩手腕处的皮肤细嫩，被手环勒住的地方还有明显的红痕，程数不由自主放轻了力度。 “妈妈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们从家里搬出来呢？”叶橙安在三天前就问过妈妈这个问题。 但是当时的程数表情很难看，并没有做任何解释。 叶橙安为了安慰被吓到的程柚年，只能告诉妹妹“妈妈是要带她们去玩滑滑梯”。 这三天的时间里，叶橙安想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在脑海里捕捉到任何“妈妈妈咪之间闹矛盾了”的迹象。 她知道妈妈是很讲逻辑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带着她和妹妹搬家，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所以她带着一丝期冀又问了程数一遍，想得到合理的解释。 可是……过去十年的记忆现在在程数脑子里都搜索不到分毫，她又怎么可能想得起来三天前是因为什么原因搬家。 第8页 程数只能从已知的线索中拼凑出以下几点： 她现在在手环的生产商，也就是鹏跃工作。 目前的研究方向应该还是生物计算相关。 她有两个孩子，并且“夫妻”之间有矛盾。最近一次“争执”可能发生在三天前，于是她带着两个女儿搬了出来。 程数深知家庭矛盾对小孩的伤害，她也知道应该用善意的谎言“粉饰太平”。但是她演技很差，说谎话肯定骗不了古灵精怪的橙子小朋友…… 面对女儿“为什么搬家”的疑问。 最后程数还是诚实道： “我不知道。” 她紧跟着说：“你们肯定觉得今天的我很奇怪。但我也没法解释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目前表现出来的结果是：我失去了最近十年的记忆。” 叶橙安瞪大了双眼，这件事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强装镇定道：“也就是说你不记得我和年年了。” 程数点了点头。 程柚年则没听懂妈妈在说什么。 橙子小朋友难过道：“那你也不记得妈咪了？” 程数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勐地皱眉：“妈咪？” 叶橙安默默嘆气顺便收起受伤的小心灵，她现在需要支撑起这个家——妹妹和妈妈需要她。 她小跑到沙发边上找到她的pad，然后调出一条视频举到了程数面前。 “这就是妈咪。” 程数接过，是某次音乐会的录像。 视频里的钢琴师，有一种介于女人和女孩之间的微妙气质。她眉眼青涩，曲风俏皮活泼，一首李斯特的《钟》被她弹出了少女在玻璃钟下踩着高跟鞋跳踢踏舞的质感。 弹幕飘过： [友情提示：可以正常唿吸哦。] 程数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就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这位沉浸在音乐里的钢琴师。 视频中的叶眠不过十七岁出头，可在技巧、节奏和情感的处理上已趋于完美。 年轻的女孩一身黑色礼裙，裙摆上的亮片伴随着的音符的起落闪烁着细碎的光。她踩下延音踏板时，小腿流畅的肌肉线条便若隐若现。既蕴含着少女的活力四射，又暗藏着独具一格的优雅与性感。 程数对音乐一窍不通。 但她的一窍不通不是五音不全，而是情感缺失。 她小时候跟部分华国小孩一样，被老妈逼着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 她当时的钢琴老师评价道： “无论什么惊涛骇浪都能被你弹成一潭死水。程数，请记住你是在弹琴，而不是在参加我的葬礼。” 可一首曲子，在程数眼里就是一堆杂乱堆砌的音符。她认为，只要把音符按照正确的顺序正确的时长表达出来，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她对于事物的情感也很淡薄，钢琴老师在教《献给爱丽丝》时对程数说：“这首曲子是贝多芬给他的女学生写的，整体虽然是舒缓的旋律，但中间有两次情感的骤变。你可以理解为这两次变化是人类在爱慕她人时，内心迸发的纠结与不安。”[1] 程数完全无法理解。 她和一板一眼的机器一样，把abaca的迴旋曲式硬生生弹成了5a级景区。 钢琴老师一边惊嘆程数的记谱能力，一边吐槽她的弹奏全是技巧没有感情：“程同学，的甜蜜和酸涩在你的出色演绎下就跟安乐死一样平静。” 程数说：“所以说暗恋是在徒增烦恼。” “其次，师生恋没有好结果。” 程数面无表情地补充。 钢琴老师：“……” 钱难赚，……难吃。 最后程数靠着机械式的训练一路考到钢琴十级，让程女士在和其他家长闲扯时又多了一项谈资后，就再也没碰过钢琴。 包括在看完这条视频以后，程数脑子里也只有如下的形容语句：“手速很快”“表情管理优秀”以及“miss ye应该有健身的习惯”。 至于弹幕里飘的：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颤音处理得好清透,像敲在我心上] 程数get不到，也根本无法共情，硬要形容她只能说这段颤音像“打点计时器”。 这条视频放完之后，便自动播放下一条——是叶眠二十岁时在米国参加的一个採访，叶小姐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非常醒目。 当时国外媒体都在猜测miss ye是嫁给了一起合作过的男指挥家leo还是和不久前才四手联弹同台演奏过的女钢琴家alice结了婚。 叶眠很俏皮地回应：“射 is a leader in another field.” 她是另一个领域的首席。 换句话说就是，她和她的妻子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 …… 程数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太割裂了。 她不是成为了富婆，而是嫁给了富婆。 甚至还有了两个女儿…… 信息量真的太大了！ 一旁的叶橙安小朋友担忧地看着程数——看来妈妈真的不记得妈咪了，也不记得她和年年了。叶橙安用沉痛的语气告诉了妹妹一个很严重的事实： “年年，妈妈很有可能和奶奶患了一样的病。” 第9页 第04章 实验 白彤开着车一路狂飙，车载ai助手一直在提示“高风险行车预警”。 今天上午整个生物计算团队都乱成一锅粥。 脑机接口组实验的小白鼠昨天夜里死了一大半；dna存储组搞创新，结果生产了一批只能“写”不能“读”的残废晶片；多模态影像组跑出0.9的dice，本来都准备开香槟庆祝了结果发现训练集参了测试集…… 她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饭都没时间吃。期间“半退休”的“团队负责人”也就是她亲爱的程师姐还打电话过来骚扰。 白彤简直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说起程数，白彤对她那是又爱又恨。 白彤作为程数的同门师妹，深刻地知道程师姐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拼劲儿，换句话说就是“卷”。 程数刚入职鹏跃的时候，整个生物计算部都在这家生产手机的公司内没有任何话语权。结果短短几年就被程数一路卷到dna存储晶片投入使用，团队重要性直接升了好几个level。 人多少都有点慕强心理，白彤更是如此。 她博士毕业那年，收到了一封来自程数的电子邮件。 内容只有一行：dshrxl63 是鹏跃的秋招内推码。 没有经歷社会毒打的白彤就被程数骗到了鹏跃。白彤入职后，程数顺势当了甩手掌柜，美名其曰“功成身退”。 不是藉口在家带娃，就是跟着老婆到处飞度蜜月，一个星期能来公司三趟都算是良心发现。说得好听叫居家办公，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玩忽职守！ 白彤算是知道了，某些人的“卷”只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地“躺平”。 偏偏白彤和程数拿的还是同样的工资。白彤彻底毛了，凭什么她就得天天上班打卡给各组收拾烂摊子，程数整天逍遥自在还不被扣工资？ 直到白彤得知程数是傍上了叶总的二女儿，她内心的不平衡才彻底消除。 ——同样的工资，程数是靠出卖色相才拿到的，而她白彤是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双手挣的！ 程数甩手掌柜当了得有四五年。 也就是去年，程数突然开始出席脑组的会议，并提出了研发“穿戴式”和“植入式”两种缓解阿尔兹海默症的脑机接口设备的设想。 目前阿尔兹海默症的发病原理还没被摸透，像“淀粉样蛋白aβ沉积”[1]这样的假说在十年前就是猜想，如今依然没有被证实。依靠药物治疗阿尔兹海默症已经陷入瓶颈。 许多研发抗阿尔兹海默症的医药公司都血本无归。 于是程数另闢蹊径，想利用“脑机接口”的技术封装人体的短期记忆和长期记忆。 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可以藉助外界存储单元读取和写入记忆，从而解决自身大脑无法存储记忆的问题。 晚期患者的“语言受阻”“身体不受控”也可以通过植入式设备改善。 大概半个月之前，脑组在两只小鼠身上实现了记忆的读取和写入。 正常小鼠能够走出迷宫的概率为1/11。 先训练小鼠a多次走出迷宫，直至它的成功率达到100%。接着将小鼠a的短期记忆写入小鼠b的大脑内，小鼠b走出迷宫的概率从1/11上升到了1/2。 也就是说从原先的平均走11次只有一次是对的，改善成了平均走2次就有一次走对。 而且被读取记忆的小鼠a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也没有忘记迷宫的路线，依然可以100%走出迷宫。 这项成果无疑是震撼人心的。 在小鼠记忆读写成功后，程数在公司一连泡了一个多星期，连老婆的音乐会都没跟着参加。白彤只在程数还在科大读博的时候看到过程师姐的这种拼劲。 结果，今天程数竟然莫名其妙打电话过来问她“相不相信穿越”。 一个恐怖的猜想在白彤脑子里浮现。 如果程数真的丧失了部分记忆，恐怕和一周前的那场实验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白彤车速飙到了100。 * 程数看完了两条关于“她妻子”的视频，默默把pad合上放到一边，一言不发。 突然衣袖被一只小手拉了拉，程数低头看过去。年年不知道从哪掰了一小块柚子举在手里。她说：“妈妈，我的名字是程柚年。程是路程的程，柚是柚子的柚，年是过年的年。你和妈咪平时会叫我“年年”。我今年三岁半了，现在在红心幼儿园上中班。我最喜欢的颜色是橙色，最喜欢吃的东西是牛奶巧克力，最喜欢的人是妈妈、妈咪还有姐姐。” 这段话太长了，年年说的很慢很慢。 “妈妈，你能把我抱到你的腿上吗？”年年小脸微红。 程数两只手托住了小孩子的胳肢窝，将这只粉粉嫩嫩的人类糰子抱进怀里。 程柚年把手里的柚子餵给了程数，继续说：“妈妈，你不记得我了没有关系。我的名字里面有柚子，你记住柚子的味道就是记住了年年，年年永远爱你。” 说完，程柚年亲了亲程数的脸颊。 柚子的清甜在口腔里迸发，带着一点苦涩。程数用手轻轻托着年年，鼻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 第10页 叶橙安等妹妹说完后，向程数道歉： “对不起妈妈，我不应该因为你突然搬家就对你发脾气。” 她已经隐约猜到，妈妈可能是患了和奶奶一样“很难治癒的病”，怕妈咪担心才搬家的。而她这几天一直在跟妈妈置气，她真的太不懂事了。 “我叫叶橙安，因为妈妈和妈咪都很喜欢吃橙子，而且希望我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所以起的这个名字。妈妈，你叫我‘橙子’或者‘橙安’都可以。” 末了，叶橙安小朋友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她用很轻地声音补充道：“我也永远爱你。” 程数“嗯”了一声，其实她并没有特别大的触动，她认识这两个小孩还不到两个小时，很难在短时间内就跟她们建立很深的感情。 不过松了口气是真的。她一开始害怕两个娃娃会因为“家庭矛盾”出现心理问题，但是现在看来她们肯定都是在爱里泡大的小孩。所以她跟她“尚未见过面”的小妻子在这十年间感情应该不错才对，毕竟程数并不善于表达感情，教会两个孩子“爱”的人只能是她们的另一个妈妈了。 可是如果感情好的话，她又为什么突然带着孩子搬家呢？ 的氛围突然被电话铃声打断。 程数一看来电显示，是白彤。 “餵？”程数一边将年年放下来，一边接通电话。 白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程姐，我现在被保安拦住了，可能需要你跟他们打个招唿才能放我进去。” 程数不确定道：“那你把手机给保安？我跟他说一声？”她也不知道打招唿是怎么个打法啊。 白彤把手机开了免提，递到保安面前。 “程小姐，您好。”身高一米九的保安小哥气势很足，一副审讯的架势。 程数：“那个，这部手机的机主是我的朋友，你们可以放她进来吗？” 小区的智能门禁检测到程数的声音，冒出了一句“欢迎户主回家”。但是由于没有进行人脸识别开锁，门还是死死地关着。 白彤：你这算哪门子的欢迎？ 保安小哥取出门禁卡手动刷开了大门，白彤一连说了十几遍“谢谢”，然后赶紧钻了进去。白彤那辆新能源车被她随手停在了路边，她必须速战速决才能赶在交警贴违停单之前把车开走。 五分钟后，白彤气喘吁吁地站在别墅门外，按响了门铃。 程数过来开门，第一句话是： “师妹，十年不见，你变强了。” 白彤按住被风撩起的刘海：“……”心痛到无以加復，她可怜的髮际线啊！ 但是正事要紧，白彤忽略程数的调侃，赶紧问道：“你现在是什么状况？” “从结果上看，是我在33岁这年丧失了23岁至今的所有记忆。”程数说，“现在的科技水平可以实现时空穿越吗？” 白彤：“当然不可以。” 程数：“哦。” 主人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客人进入室内的想法。白彤感受着庭院的冷风，弱弱道：“不能先进去再说吗？” 程数琢磨了会，觉得还是迴避一下孩子比较好。她随手把门一关：“就在院子里说吧。” 白彤腹诽，程师姐的待客之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出人意料。 白彤问：“那你还记得你的妻子、孩子和鹏跃的其他同事吗？” 程数摇头：“没有任何印象。” 白彤继续试探：“那‘忆存’计划呢？” 程数还是摇头。 白彤倒吸一口凉气，说：“‘忆存’计划是你在一年前提出的，思路是利用脑机接口技术缓解阿尔兹海默症。大概半个月前这项计划在小白鼠身上取得重大进展。动物实验成功后，你要求团队尽快在人体上也展开实验。 “但我没想到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你本人。团队所有同事都反对你的这项举措，但是就算没有我们的帮助，你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实验。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妥协了，同意协助你。 “可惜当天的记忆提取以失败告终。说实话，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意外，人脑比小白鼠的脑子复杂太多，它们适用的方式不一定对人类也适用。 “我知道程姐你一向比较激进，但是这次真的有点太过了。 “实验失败后，我们仔细检查了你的身体状况，确保没有任何记忆缺失的迹象后，才放你回了家。所以我不敢断定你现在的‘失忆’跟‘记忆提取失败’是否有直接关联。但据我推测，这极有可能是诱因。 “我想，你今天出现‘失忆’的症状，是因为‘记忆提取’导致大脑处于极易受到伤害的状态，而且在此之后你遭遇了某种‘外伤’或者‘心理层面的刺激’，大脑启动自保护机制让你忘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个‘外界刺激’究竟是什么。” 程数安静地等待白彤说完一长串话后，问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白彤愣了一下，卡壳道：“师姐，我…” 第11页 “师姐”一词对白彤来说是久违的称唿，但对于“昨天”的程数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叫法。 程数给出了答案：“十年前，你和我就是朋友，现在依然是，所以我相信你。” 白彤默了默。 “对了！”程数眼里突然迸发出光芒，“那也就是说人类在丧失短期记忆后，原本的长期记忆就会重新被大脑调取，以短期记忆的形式表现出来。我现在仍然可以想起十年前的某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就是源于这个机理。人类大脑建立的新突触，多年后即便调取麻烦但也不会说消失就消失。” 白彤：？？？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找出程数丧失记忆的“直接原因”，以及程师姐现在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难道失忆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117呢？”程数径直穿过院子，推开入户门喊道。 白彤赶紧跟上。 117从厨房里冒出来：“主人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我的电脑在什么位置吗？” 117让厨房的智能锅以恆定的频率翻炒后，就立即前往书房，将程数的笔记本电脑取了过来。 程数直接席地而坐，新建了一个markdown文件就开始记录。[2] 白彤愣在原地，117正好将三菜一汤全部端上了桌。 机器人招唿道：“您好，要一起吃点吗？” 一大一小两个人类糰子也将视线移向白彤。 啊啊啊好可爱！白彤瞬间被击中了。 她早就知道程数有两个女儿，但从来没见过真人。没想到两个小女孩都长得非常好看，完美继承了两个妈妈的优点。 白彤又看了一眼坐在地毯上旁若无人码字的程数，不由地感嘆某些人真的是天生的“科学疯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白彤说。 她正好还没吃午饭呢。 * 叶眠坐在车上，戴着墨镜闭目养神。 自动驾驶技术已经很成熟了，除了不会违反交通规则以外，和驾龄十年的老司机没什么区别。 到小区门口时，叶眠按下车窗。 保安小哥立即凑了过来：“眠总。” 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 末了，叶眠一把摘下墨镜，不敢置信道： “你的意思是，程数带了个女人回家？” 第05章 捉姦 “综上所述，可以从长短记忆相互转化的角度入手，进一步探索。” 程数敲下最后一个字，将这个文件命名为“33_1120.md”并保存。 ——文件名的含义是今天的日期：2033年11月20日。 她有记录工作日志的习惯，十年前是现在也是。于是她点开名为“log2033_11”的文件夹，想了解一下最近一个月的实验进展。 但是名为“33_1119.md”的文件内容只有一行。 “截止23:31，共112次。” 很奇怪。 程数点开“33_1118.md”。 也只有一行：“截止22:56，共96次。” “33_1117.md”： “截止23:26，共101次。” 程数看不懂这里的次数意味着什么，时间很有可能是她临睡时的时间点。 这个次数，是指事情的发生次数？ 但好像有些过于频繁了。 再往前的“33_1116.md”就是很正常的工作记录，大致内容是在反思为什么“记忆提取”在人类身上失效。 看来白彤说的确实是真的。 程数大致梳理出了时间线： 11月12日她参与了“记忆提取”的实验，最后实验以失败告终。 11月17日发生了一件大事记为事件a，这件事导致了两个结果： 1她带着孩子搬家。 2工作日志停更，并改成了莫名其妙的记录。 11月20日，也就是今天，她失去了近十年的记忆。初步推测诱因是8天前的实验失败，以及3天前的事件a。 程数正思考着，突然察觉背后有道视线盯着她，扭头一看。 是一位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年轻女人。 “你是？”程数疑惑道。 叶眠气急攻心，差点站不稳。 她刚刚一踏进别墅，就看到： 她的老婆程数捧着个电脑，而白彤抱着她的小女儿和她的大女儿正其乐融融地吃午饭。 好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她就静静地站在程数身后，想知道程数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 没想到程数竟然一脸茫然地抬头问她是谁？？？程某人是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把她煳弄过去吗？ “妈咪？”叶橙安发现了门口的动静，她赶紧跑了过来。 “是妈咪回来了！”程柚年也在陌生姨姨的怀抱里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的女儿。 “眠总？！”白彤瞬间石化，她看着被低气压笼罩的叶眠，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一，现在的画面很像捉姦。 第二，眠总很可能已经误会了。 第三，她的墓地买在什么位置比较好？ 啊啊啊啊，白彤欲哭无泪。 叶眠把厚重的大衣脱下，随手搭在沙发上，才将大女儿抱了起来。 第12页 叶橙安心里小小地纠结了一下，她觉得她已经是大孩子了，被妈咪抱来抱去很丢人。但是妈咪现在颇有一种“示威”的架势，橙子小朋友审时度势，仅仅思考了三秒就顺从地接受了妈咪的怀抱。 白彤默默把年年放到一旁的座位上，让小朋友乖乖坐好，然后默默地站起身，思考她到底是举手投降更好还是下跪认错更好。 叶眠放下叶橙安，顺带着瞥了眼程数，冷声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程数：“？？？” 白彤：“眠总息怒！小的是鹏跃生物计算团队脑机接口组组长，和夫人是同事，您还记得我吗？” 程数：“！！！” 原来是她的便宜媳妇！视频里的叶眠比现在年轻不少，不能怪她一时没认出来啊！ 叶眠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她对程数工作上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何况鹏跃的同事那么多，她哪还记得谁是谁啊。于是眠总果断把矛头指向程数：“怎么都是你的同事在帮你解释，你不说两句吗？” 她本来就因为程数的不告而别心烦意乱，一路追过来结果发现自家老婆正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郎”情“妾”意，琴瑟和鸣。 一瞬间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会是程数以为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国，所以就趁着这个空档搞外遇？亏她还以为程数是在忙实验，敢情忙的是“出轨实验”？ 还竟然明目张胆地在她给买的小别墅里面藏别的女人？搞什么？金屋藏娇？还是鸠占鹊巢？ 她现在何止是心烦意乱，简直是怒火滔天！ 程数后背发凉，她到底该怎么解释啊！ 就在眠总横眉怒目，眠夫人不知所措，小彤子惴惴不安，年年一脸茫然的时候。 叶橙安沉痛地宣布：“妈咪，妈妈是得了老年痴呆。” 叶眠：？？？ 程数：？？？ 白彤：？？？ 三个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懵了。 白彤率先反应了过来，她急忙说： “不是不是，程姐是失忆了！” 叶眠去看程数的眼睛，果然捕捉到了茫然。 “程大果？” 程数：？？？这是在喊我吗？ 钢琴师一向很稳的手指，此刻竟然也在微微颤抖——她居然会在结婚八年的妻子眼里看到了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 “你…不记得我了？”叶眠问道。 “嗯……”程数不知道怎地心一抖。 “你的戒指呢？” “什么？”程数早上起床时就没发现有什么戒指之类的东西。要不然她能一直活在“未婚”的幻想中吗？ “程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叶眠不敢相信。 “是啊……”程数尝试和眼前的女人共情，想像如果是她的爱人突然不记得她了，她会是什么反应。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爱人”这个词彙对她来说也很遥远…… 叶眠看着程数一直在躲闪的眼神，胸口一抽一抽地疼。 她最亲的人中已经有一个开始记不得她了，现在又要来一个，她怎么接受得了…… 叶眠不解，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程数怎么会不记得她了？怎么可以把她……忘了？ 叶眠跪坐在地上，欺身抱住了程数。 程数则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不适应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她想推开身前的女人。但她在抵住对方的肩后不久，便松懈了力气，因为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程数颈间。 她哭了？ 程数抵住女人的手轻轻放下。 白彤被这一齣戏整得cpu都要干烧了。 眠总……这么脆弱的吗？ 她赶紧解释：“这只是暂时性的，您别担心。程姐失忆是因为前几天实验……” 白彤将后半句吞了下去，因为程数冲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不希望叶眠知道失忆和实验失败有关。 “什么？”叶眠声音哽咽。 “哎！程姐就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太辛苦了，眠总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是真累啊！”白彤硬生生重新编了个理由。 程数知道，如果她决定进行某项具有风险的工作时，是绝对不会告知亲人的。 同时程数也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如果是她的伴侣，在没有跟她商量甚至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就去参与了某项极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的实验。她无法接受。 同理，没有人可以接受。 所以她不能让叶眠知道。 尽管，她现在对这个仅见过一次面的妻子没有任何感情。 叶眠在程数怀里兀自调整了一会情绪。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同程数拉开了点距离。 她盯着程数看了很久，久到程数已经开始浑身不自在时，叶眠捧着程数的脸，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程数瞳孔地震，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两唇相贴，一触即分。 叶眠说：“宝宝，我刚刚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第13页 程数：“你……亲了我一下？” 叶眠重新埋进程数怀里，喜极而泣：“太好了，你还记得……” 程数表情管理快要失控，太近了，真的太近了！这个女人离她离得太近了！ 她很少跟情绪这么外放的人接触，短短十分钟她就已经见证了她这位小妻子的“喜怒哀乐”，她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情绪可以丰富到这种程度！ 白彤在一旁装死：阿弥陀佛，信女愿自戳双眼换眠总和夫人百年好合。 叶眠火也发完了，该伤感的也伤感完了，终于想起是不是要带“失忆的老婆”去检查一下脑子了。 她在程数怀里翻了个身，然后拨通了叶家私人医生的电话。 “二小姐？”电话那头传来清冽的女声。 “许医生，麻烦你现在到我家来一趟。”叶眠补充道，“定位微信发你，尽快。” “出什么事了？”还在叶家帮叶总量血压的许柏心一边观察仪器数值，一边问道。 叶眠：“手断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许医生：“什么？！” 叶承则，也就是叶眠的老爸皱眉问道：“怎么了？” 许柏心：“二小姐说她……手断了？” 量血压的电子仪器发出数值超标的警报。 叶总按住太阳穴。 他那个不省心的二女儿总是玩“狼来了”的游戏，总有一天他会被这一惊一乍整出心脏病来。 第06章 摸摸 叶宅。 许柏心看着血压计的数值一阵心惊胆战，这可不是简单的三个数字，收缩压、舒张压以及心率的变化很可能直接关系到公司的股价，更关系到许医生职业生涯的稳定性。 她赶紧道：“您别担心，我现在就去二小姐那里。您一定记得吃降压药，还是早晚各一次，一次两片。” 正在看电视的叶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将视线移动过来。她手里捏着一只玩偶，像个小孩一样乖乖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裴笙。 她和老叶总是高中同学，一个h市艺考状元，一个h市理科状元，可以说是整个学校唯一一对早恋都没有老师管的小情侣。 鹏跃pengyue的首字母缩写是py。 刚开始网上还很多人玩烂梗，说买鹏跃的手机是py交易，后来有心者发现，这两个字母不是叶总老婆跟他的姓氏首字母吗？！ 喵了个咪，买个手机还吃一嘴狗粮。 当年还流行一个网友编的冷笑话： 『媒体採访叶承则，问他世界上最好的程式语言是什么？ 叶总不假思索：python. 不是c++，也不是java，而是python. 因为python音“裴笙”。』 这个笑话冷得跟冬至没吃饺子在户外裸奔一样，偏偏还一堆人乐此不疲地玩这个梗。不过也不算坏事，相当于变相宣传了公司一波。鹏跃赶在这个梗的热度下去之前，发布了新机型，狠狠赚了一笔。 鹏跃的主题曲，则是裴笙亲自编曲作词。 这一说，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叶承则意气风发、斗志凌云，裴依也是风姿绰约、文采斐然。 可如今……倘若仔细观察裴笙的眼睛，就会发现，她那琥珀色的眼瞳似乎有些失焦。她现在需要花比普通人更多的时间来对复杂的事物进行分析、思考以及判断，像是一台没有足够算力支持的人工智慧。 包括刚刚许柏心和叶承则的对话，她可能听到了，但是大脑无法快速处理这些输入的数据，所以也无法产生相应的反馈。 叶夫人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许柏心默默嘆气，又叮嘱道：“夫人的药，也请您盯着让她按时吃了。” 叶承则作势点了点头，可心底嘆息不已。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困扰他的妻子将近一年，那些高价药也不过是安慰剂罢了……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只是短期记忆遗忘突出。可是，未来呢？ * 叶眠挂了电话，就重新窝回程数怀里。 程数感受着在她身前蹭来蹭去的女人，十分不自在。 她突然瞥到地上的玻璃罐子，里面好像装了几块“巧克力曲奇”。于是，她做出一副要去够那罐曲奇的架势，不动声色地和叶眠拉开了距离。 没想到这个小动作立即就被叶二小姐发现了。 眠总也不动声色地挪了过去。 白彤：好好好，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好看，爱看！ 程数无奈，只能用说话来缓解尴尬：“这是？”她举起那个玻璃罐。 叶眠沾沾自喜道：“我亲手做的曲奇，是不是很厉害？” 程数略带敷衍：“是吧。” 叶眠皱眉。 程数赶紧找补：“我尝尝看。” 白彤：好好好，程姐是妻管严。好看，爱看！ 程数说完就拧开罐子，拿了块曲奇塞进嘴里。 擦……一股子煳味。 程数几乎是强忍着咳嗽的欲望，才将这块“煤炭”咽了下去。 叶眠闪烁着星星眼：“怎么样？” 第14页 程数没忍住咳了一声，然后迅速正色道：“有焦香风味，很独特。” 不算说谎，也没打击人。 叶眠眼睛更亮了：“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有天赋！这可是我第一次烤曲奇，就能烤这么好！以后我天天烤给你和宝宝们吃。” 程数本意是不想打击大小姐自信心，没想到到头来给自己挖了个坑。她含煳地“嗯”了一声，想着过两天就把家里的烤箱都拉去废品站卖了。 这边程数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打消媳妇儿的“烘焙”欲望，那边叶眠也从罐子里拿出了一块曲奇，咬了一口。 叶眠高高兴兴地下嘴，心里还在哼着小曲。结果一口咬下去，难吃得要爆炸！ 叶眠崩溃了。 她赶紧灌了两口水，然后把剩下的半块曲奇扔进了垃圾桶。扔了手里的还没解气，那一整罐都遭了殃，一股脑全被扔了。 叶眠看着程数的眼睛：“为什么不好吃还把一整块都吃了？” 程数：“毕竟是你的一片心意。” 叶眠恼火道：“为什么你总是在勉强自己？” 勉强？程数不解：“只是吃一块曲奇而已，谈不上勉强。” 叶眠深唿吸了两下：“以后不要这样了。” 程数被叶眠的突然严肃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去咬右手的指甲。 叶眠注意到她的动作，赶在程数将手放到嘴边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坏习惯程数怎么还没改掉！ 叶眠缓和了语气：“对不起宝宝，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做事时想的都是‘我应该怎么做’，没有那么多‘应该’。” 程数愣了下，又觉得好笑。只有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吧。无拘无束？除了少爷跟小姐谁又能真正随心所欲地生活？ 但程数无意争论，只应一声：“知道了。”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应该”，比如鸡蛋应该吃全熟的，比如钢琴应该拿到十级证书，再比如…… 程数心里一惊，程女士几乎安排了她的一生。可能就连现在的一切，也是源于程女士的“指令”。程数嘴角隐约浮现自嘲的笑，她就是“应该”这么做啊。不谙世事、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又怎么可能懂？ 叶眠注意到程数脸色不对。 她问：“是不是头疼？” 程数摇头：“没有。” 叶眠：“胃疼？” 程数否定道：“不是。” 叶眠：“那就是胸口疼，我摸摸。” 程数：“？？？” 叶橙安一边带着程柚年玩“识字小游戏”，一边打探着妈妈妈咪这边的动静，颇有“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架势。 ——看来妈妈妈咪感情还是很好的。 她默默挡住妹妹的视线，大人们“培养感情”，小孩子非礼勿视。 程数果断和叶眠拉开距离。 她对地毯y没有任何兴趣。 何况，她现在是在跟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谈情说爱”，旁边还有一个大灯泡，两个小灯泡。 而那只大灯泡才是她唯一认识的人。 大灯泡白彤在45度仰望天空，装雕塑。 ——请原谅一生爱看热闹的华国女人。 白彤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拿出来一看。 握草？一条超速罚款的通知简讯，一条违停罚款的通知简讯。 而且就在刚刚，她的爱车被拖车无情地拖走了。 白彤抓狂不已，不是说好速战速决的吗？她为什么会留下来吃饭？为什么吃完了还要呆在这里看热闹？ 当事人白某：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捧着手机惨兮兮道：“为什么交警来得这么快？我真的没地方停车了呜呜呜。” 叶眠正因为程数躲她而不爽，现在听到白彤的声音，直接认定这只电灯泡就是“罪魁祸首”，没好气道：“因为这一片，是智能交通网络覆盖的试点区域之一。不是交警查到你了，而是你驾驶车辆的一举一动都在ai的监控中。” 白彤：“公司能报销这部分罚款吗？” 叶眠：“我把我爸电话给你，你自己跟他说。” 白彤：“……小的不敢。” 叶眠顿了顿，不耐道：“白组长，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太亮了吗？” 白彤：“打扰了，我现在就滚。” 叶眠：“嗯。” 白彤看了一眼程数。 程数满眼的“师妹别走”，白彤要是走了，地毯y可能就真的要开始了。 白彤毅然决然：“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数：“……”说好的师门情呢？ * 许柏心有进入小区的权限。 她一路风尘僕僕地赶过来，刚到别墅门口，就看到一位刘海凌乱的女人灰熘熘地从二小姐家出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许医生：好像一条丧家之犬啊。 等等这场景，这逃跑的女人……怎么这么像是被……二小姐捉姦.在床了？ 第15页 完了，手断了的人可能不是二小姐，而是小姐夫人。 这要是被叶总知道了，程小姐怕不是要被扫地出门暴毙野外，可能看在两个小小姐的份上能留个全尸……可怜橙子和年年，这么小就没了母亲。唏嘘啊唏嘘，二小姐遇人不淑，识人不清…… 许柏心揣着一肚子的猜想踏进别墅。 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小孩，俩崽崽正乖乖坐在地毯上，大的带着小的玩游戏。许柏心在心里又谴责了程小姐一遍，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偷吃。 第二眼就看到两个大人也坐在地上。 很好……一家人整整齐齐，都不爱坐板凳。 第07章 把脉 见到有“陌生人”来了，程数才意识到成年人坐在地上好像挺丢人的。她迅速爬起来，移动到沙发上正襟危坐。 叶眠也慢吞吞起身，紧挨着程数坐下。 “二小姐。”许柏心面无表情地说。 叶眠最烦许柏心这种假正经的女人，还永远一副面瘫脸。叶二小姐嗯一声，说：“麻烦你帮我妻子检查一下吧。” 许柏心面不改色点点头，实际上内心风起云涌。肯定没错了，程小姐…唉怎么就想不开呢？结婚都这么多年了还找小三小四。二小姐虽然脾气差了点，性格骄纵了些，但起码有钞能力啊……难道这就是家花没有野花香？ 她走到程数身边，放下医药箱，说：“程小姐，您把手伸出来吧。” 程数满脸问号，难道是要把脉？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伸出了右手。 许柏心端详了一下。好看是好看，就是可惜了，这只手叶总迟早要把它废了。 “程小姐，您的手指现在还可以正常屈伸吗？从外表看没有错位的迹象。”许柏心用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陈述。 叶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一把拍掉许柏心的手，说：“你是变态吗？” 许医生：“？？？” “不是您在电话里说手断了的吗？”许柏心表情罕见地出现了变化。 叶眠：“我是第一次用这个藉口吗？” 许柏心：“……”心累，猜不透根本猜不透。 程数活动了一下右手，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发什么神经。她自顾自陈述症状：“医生你好，我是今早睡醒时发现我丧失了近十年的记忆，也就是说我意识中的‘昨天’还停留在2023年11月19日。” 许柏心的表情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她强行维持面瘫脸，偷偷问叶眠：“二小姐，您妻子的‘失忆’真的不是因为出轨被抓，临时编出来的一个‘藉口’吗？” 叶眠瞪大眼睛：“喂喂，你怎么还咒人呢？谁出轨了？” 一旁偷听的叶橙安&程柚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两小只偷偷咬耳朵。 程柚年：“姐姐，‘出gui’是什么意思啊？” 叶橙安：“就是火车不走应该走的轨道，反而去了其他轨道。放在人身上就是和一个人在一起以后又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妈妈和妈咪是不可能‘出轨’的，所以出轨的只可能是许阿姨。” 说完，橙子小朋友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气，表示对许柏心非常失望。 程柚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程数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你们两个是不是得小点声？讨论这种话题应该得迴避一下儿童吧。” 叶眠依旧愤愤道：“我说许医生，你出轨了我老婆都不可能出轨的。” “……”许柏心问，“那刚刚夺门而出的那个女人是？” 程数：“鹏跃的同事，来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许医生呃一声：“你不是失忆了吗？” 程数摆手：“难道失忆就不能工作了？” 许柏心：好好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赶紧切换回医生的身份：“程小姐，我建议您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哦好的。”程数靠在沙发上，心说，十年前头疼脑热就是去医院抽血拍ct，现在怎么还是那一套。 叶眠忙不迭点头：“那我带她去医院。” “医院”这个关键词一触发，叶橙安和程柚年赶紧从沙发后面冒出头。在小朋友眼里，涉及到“去医院”的病，那肯定是非常严重的大病。 叶橙安担忧道：“妈妈的病很严重吗？” 年年则抓着姐姐的衣袖，眼里噙着泪。 三个大人吓了一跳，没想到两个崽一直在后面偷听。叶眠率先尴尬地笑了笑，鬼知道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许医生扭过头，默念：“罪过罪过。” 程数看着这俩个不正经的“大人”，兀自履行安慰两个孩子的义务：“没事的，死不了。” 叶眠赶紧：“呸呸呸，别乱说话。” 她又冲着两个女儿说道：“妈妈变成这样很可能就是因为你们不乖，所以你们要听妈妈和妈咪的话，不能惹我们生气，知道了吗？” 两个娃娃拼命点头。 程数目瞪口呆，堂堂叶家二小姐平时就这么pua她的两个女儿？？？ 第16页 叶橙安再一次露出愧疚的表情，她说：“对不起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发脾气了。” 程数对熊孩子的认知还停留在“公共场合鬼哭狼嚎”“封闭场所大喊大叫”，相比较橙子小朋友只是中午第一眼看到她没有跟她打招唿而已，这也能算“不乖”吗？ 跟那些吵死人的小屁孩相比，她家的橙子宝贝简直就是天使啊。 “好的，妈妈和妈咪接受你的道歉了。”叶眠说，“但是，你为什么要跟妈妈发脾气呢？” 叶橙安顿了顿，说：“因为妈妈突然带着我和妹妹搬家，我怕她不要妈咪了。” 叶眠心咯噔了一下。她问程数：“所以老婆，你为什么突然搬家呢？” 程数诚实道：“不知道。” 叶眠脸色更差：“你不会是真的对我有意见吧？” 程数还是：“真不知道啊。” 眼见局势不妙，叶橙安及时出声：“妈咪，我想妈妈肯定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得病了，怕你担心才搬家的。” 叶眠一怔，继而感动道：“老婆你真好。” 程数眼神飘忽，她是今天起床失忆的，家是三天前搬的，肯定解释不到一块去。但是既然孩子跟孩子她妈都这么认为，她还是顺水推舟，别反驳了。 半个小时后，叶眠跟程数一块去了医院。 许医生被留在别墅跟117一起带孩子。 年年在许柏心的怀里，问道：“姨姨，我妈妈真的没事吗？” 许姨姨心都快要被这个小糰子融化了，她一改面瘫脸，露出皓齿肯定道：“嗯呢！” 程柚年点点头：“嗯妈妈只是不记得年年了，没关系的，记不记得年年都不要紧，妈妈没事就好。” 许柏心内心都快哭了，程小姐你好狠的心啊，怎么能把年年忘了，年年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小孩。 叶橙安趴在茶几上做作业。 117问：“小主人，你要不要喝果汁？” 叶橙安：“不用了117，你问问许医生要不要喝。” 被点名的许柏心赶紧道：“没事儿，我不用。”她又看了两眼叶橙安正在做的习题册——很好，是难倒一片大人的奥数题。 像这样不用家长逼着学习的小孩简直是凤毛麟角，提着灯笼都难找。 许医生变身夸夸教教主：“橙安好厉害，真棒！你是很喜欢数学吗？” 叶橙安摇头：“一般般。” 许柏心卡壳：“那为什么周日还做奥数题？” 小女孩在空格的位置填下数字，头也不抬道：“因为妈妈和奶奶的病很难治，我要好好学习才有机会帮到她们。” 许柏心惭愧道：“是我肤浅了。” 叶橙安贊同地嗯了一声。 * 去医院的路上，两个“不熟”的人坐一辆车，着实有点尴尬。 叶眠盯着程数看了又看，眼里的担忧越演愈烈。 程数快要受不了这种目光的洗礼，躲又躲不掉，只能低头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她紧急百度“叶眠”，开始恶补便宜媳妇的信息。百度百科上没有介绍叶眠具体的家庭情况，只有和钢琴相关的内容。 不得不说，确实牛。 『肖赛冠军』『金唱片奖』 这几个头衔一出来，就知道miss ye确实有两把刷子。 可是，古典乐领域的佼佼者，居然能跟她这种没有任何音乐细胞的人结婚，简直是不可思议。她跟叶眠平时真的有共同话题吗？ 正想着有的没的，界面上方突然蹦出两条微信消息。 白彤【我走了之后，眠总没发火吧】 白彤【[瑟瑟发抖.gif]】 程数打字： 【你为什么这么怕她？】 怕老婆听说过，怕别人的老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白彤【……】 白彤【程姐，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家公司工作吗？】 程数【鹏跃】 白彤【那你知道鹏跃的创始人是谁吗？】 程数有些无语，怎么说了一大堆废话还没说到重点？她打字：【叶承则，怎么了？】 白彤【[惊恐]你竟然敢直唿老丈人的名讳！】 什么？程数惊恐地看了一眼叶眠，正好和叶二小姐对视上了。叶眠拉过程数的手，安慰道：“老婆，别担心。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治。” 喂喂，这句话听起来可不太妙啊！ “我不担心。”程数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地收回手，视线落回手机屏幕，就又看到白彤发来的两条消息。 【是的，眠总就是老叶总的二千金】 【一觉醒来变成赘婿的感觉怎么样？】 程数缓缓吐气，她的接受能力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被疯狂试探临界阈值，已经濒临崩溃了。 偏偏白彤还在持续输出： 【程姐你的每一笔工资都相当于眠总给你的“包养费”，真是太刺激啦[捧腹大笑]】 每一个文字，每一个表情包都在彰显着白彤溢于言表的幸灾乐祸。 程数满脸黑线： 【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白彤噎住了。 第17页 第08章 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叶眠再三追问医生她亲爱的老婆有没有事。 医生：“……” 您太太拍完片子就开始问我们这的全自动脑部ct诊断系统用的是什么算法。 除了莫名其妙丧失了十年的记忆之外，她的脑子完全没有其他问题。 医生清了清嗓子：“由于您太太没有外伤，初步推测是劳累过度导致的。这种失忆症状只是暂时性的，理想状态下，一年内就可以自愈。” 叶眠松了口气：“那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医生：“可以多休息休息，出去旅旅游，游山玩水释放一下压力，对您二位的身体都是有好处的。” 叶眠&程数：“好的，谢谢您。” 走出医院，叶眠释放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宝贝，为什么感觉你对你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在乎呢？”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医生也说了，这种失忆症状是可以自愈的。” “但是，你现在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宝宝们了。” 程数沉默了一下，对她来说，现在不过就是身边突然多了几个陌生人而已。 而对叶眠和两个孩子来说，却是最亲的人把她们忘了。 程数再次尝试共情，无果后，她随口挑起了一个话题：“你能和我说说，我们是因为什么相爱的吗？” 叶眠情绪瞬间变好：“是一见钟情！” 程数：不太相信。 叶眠继续道：“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你就同意和我结婚了，这不是一见钟情这是什么？” 程数思考了一下：“这或许叫闪婚？” 叶眠点点头：“是像闪电一样。” 程数又问：“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当时同性婚姻还没合法。国内是什么时候通过这项法律的？” “我们结婚那年刚刚通过，你猜我们结婚几年了？” “叶橙安看起来六岁出头的样子，我们可能结婚七年多？” “八年了宝宝，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在10月份，刚刚过去没多久。” “哦。”程数应声。 也就是说，她在二十五岁那年结了婚。她们课题组直博普遍六年毕业，她可能刚毕业那年就跟叶眠领了证。 大概率是被程女士逼的，程数猜测。 同性婚姻没合法之前，也就是程数还有记忆的那二十三年间，她妈倒是从来不逼婚。因为程数有个“在妻子孕期出轨的渣爹”，程女士从那以后就再也不相信男人了。而且听说程女士结婚之前控制欲没现在这么强。在经歷了渣男的欺骗后，但凡有一件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程女士都会抓狂。 其实程数也挺理解程女士的。 所以能忍的一般都忍了。 程数说：“那我们感情好吗？” 叶眠点头：“当然啊。” 程数顿了顿，又问：“你喜欢我？” 叶眠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对呀，都说了是一见钟情了，还问这个问题……” 程数笑了一下：“那我喜欢你吗？” 叶眠这回愣住了，磕磕绊绊道：“我们……是一见钟情啊，你肯定…喜欢吧……” “那我今天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你’，为什么没有一见钟情呢？”程数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程数，你……什么意思？”叶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数……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现在的我’无法代表‘八年前和你相遇的我’，你太紧张了。”程数轻描淡写地将上一句话翻篇。 叶眠停下脚步，企图在程数深邃的黑色眸子里找出一点熟悉的痕迹。她不解：“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这不是很巧吗？我也不认识你了。”程数说着话，思绪却在飞速转动，“可以聊聊孩子吗？” “我……”叶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程数，包括在欧洲的偶遇，毕业典礼的惊鸿一瞥，甚至确定关系的那次晚餐，程数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到让人感到冷酷。 “叶橙安是谁生的？是我还是你？” 叶眠唿吸开始困难，她无法接受一向对她温声细语的妻子突然用这种语气和她交流。 她祈求道：“能不能不要喊橙子的全名？你好像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这个人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嗯，橙子应该是我生的。”程数分析道，“当时的你只有二十一岁，一直在全球各地参加音乐会，工作强度很大。” 叶眠忍了忍，没有打断。 “年年出生的时候，你已经和米国的gs公司解约，工作重心基本转向国内。那段时间你也一直没有参与大型活动。” “程数！够了。”叶眠愤怒道，“你是觉得我听到你的这套长篇大论的推理，会感到很开心吗？我看到你仿佛置身事外地谈论我，谈论我们的小家，我只会感觉我像个笑话。” 第18页 “抱歉。”程数嘆了一口气。 她以为成年人会好交流很多，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应该是她急需了解她们之间的基本情况吗？她不和她的现任妻子交流，那和谁交流？ 对待孩子，她可以适当地宽容一点。 但是叶小姐同为成年人，为什么这么情绪化？ 她不会先入为主地将她们的感情悲观化，至少两个孩子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不可能说她们演技好到这种地步，连最敏感的孩子都能骗过。 程数缓和了语气：“对不起，我只是想尽快进入角色。”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游戏吗？”叶眠几乎要被气笑了。 叶眠想起她和程数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的程数虽然很疲惫，举止投足却温和且礼貌。叶眠很喜欢程数说话时传达的理性思维，甚至程数通过她的小习惯以及小拇指处的薄茧，就能推断出她练过很长时间的钢琴。 程数明明是第一次到米其林三星吃饭，但是和侍者交流时却顺畅得像是把这里当作食堂。 最重要的一点是程数不会跟她讨论过于专业性的东西。谈论到程数的研究方向时，程博士也只是用非常浅显易懂的语言一笔带过，并没有用高深莫测的术语彰显她的知识有多渊博。 如果程数一上桌就开始高谈阔论她在学术上的造诣，叶眠会立刻下头，并后悔自己看走了眼。但是程数没有，她低调、务实且可靠。 智性恋的魅力不在于对方有多优秀，而是她在优秀的同时，也愿意兼顾伴侣的思维。 当时的叶眠几乎要爱死这种感觉。 可如今，在程数用理性的思维梳理她们之间的关系时，她只觉得不可思议并且可笑至极。 难道和她在一起的八年间，程数都是在用冰冷的数据衡量她们之间的情感吗？ 还是说，程数根本不在乎。 婚姻对她来说只是一场合作？ 理智告诉叶眠，现在的程数并没有这十年的记忆，但是她又会不由自主地将现在的程数和她结婚八年的妻子挂钩。 她真的了解程数吗？ 八年间，她们并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剖析感情的机会。叶眠无法接受感情也被放在天平上称量，更无法接受程数将理性思维延续到估算她们的关系上。 她第一次怀疑起程数和她结婚，究竟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应该”。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无解。 问程数，她也只会答“不知道”罢了。 叶眠不敢想像，难道她们之前的每一次接吻、每一场做.爱都是程数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策？甚至她以为的爱情的结晶，她们的孩子也是程数除却感情因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那这一切未免也太可笑了。 就在叶眠深陷情绪中时，程数轻声道： “或许，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说：“我在寻找快速解决我失忆造成麻烦的方法，但是我发现这个方法实践后效果很差……所以我们……” “程数……我好害怕……”叶眠打断道。 她可以接受程数在任何一件事上理性大于感性，唯独接受不了在维持她们之间的关系时程数依然是这一副理智自持的模样。 她会怀疑……程数是不是根本没有爱…过她。 程数看着濒临失控的叶二小姐，终于意识到她现在仍然把自己放在“陌生人”的定位上，而过去的八年间她实际上是作为对方的“妻子”。不论结婚是否自愿，她在这八年都会尽全力扮演好这个角色。 所以，叶小姐现在落差才这么大。 程数并不认为婚姻都是源于爱情，合适比爱情更重要。她的生理学父亲和程女士结婚是因为爱情，最后还不是闹得鸡飞狗跳？ 况且，妻妻之间没有爱情也会有亲情。 纠结“爱不爱”的问题只是徒增烦恼。 程数温声道：“你愿意和我重新培养感情吗？在我没有恢復记忆的这段时间里。” 叶眠抬头，这句话乍一听还挺浪漫的，有一种虽然失忆了但还是会重新爱上彼此的宿命感。她果断点头：“我愿意。” 后来叶眠才反应过来，这个感情指的是爱情，也有可能是亲情。 第09章 勉强 在返回别墅的路上，程数看着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叶眠说：“我大概可以猜到你在害怕什么。” 叶眠愣一下，道：“那你说来听听，我看你说的对不对。” “你不用把‘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划等号。我还没适应这个身份，所以表现出来的状态肯定有所不同。有落差是正常的，但你也不用太纠结。还是那个问题，你觉得我们感情好吗？” 叶眠毫不犹豫：“当然好啊。” 程数点头：“那不就行了。” 叶眠自我反省：“对不起，是我还没接受你失忆了的事实。”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程数转移话题，“你这次去米国有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叶眠情绪被很快调动起来：“我昨天在机场碰到好多带崽崽出去旅游的，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一起出去玩啊？好想明天就出发。” 第19页 程数说：“嗯，现在是机票淡季，出门旅游的话也不贵。” 叶二小姐：为什么要考虑价格？ 她是不是在暗示最近钱不够花了？ 叶眠立即掏出手机给程数的银行卡汇了十万软妹币，临确认前想了想又加了一个零。 程数看了一眼简讯，有点无语：这跟把钱从一个口袋放到另一个口袋有什么区别？ 但还是走了个程序说：“谢谢老闆。” “换个称唿。”叶老闆命令道。 “叶总？” 还不如刚才呢！叶眠暗自抓狂了会，看在程大果是丧失了记忆的份上勉强饶她一回。 “我饿了，我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都怪你。”叶眠想了一下，补充道，“那半块烤煳的曲奇不算。” “嗯，不算。” 叶眠：“……”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程数这么不会聊天呢？ “字母站上有人发了我在卡内基的录播，要不要看看？” 程数点点头。 叶眠随即点开。 “现在手机录像的智能防抖已经这么先进了吗？”程数疑惑道，如果不是视频标题写着“粉丝自录”，这么清晰的画质这么稳定的画面，程数大概率会以为是专业的摄影机录制的。 她没得到回应。 程数立即反应过来，录得好不好不是重点，重点是台上的人。她干巴巴地夸赞道：“弹得真好。” 叶眠：“你把弹幕一字不差地读出来都比现在这个反应强。” 程数：“对不起。” 叶眠：“好的，原谅你了。” 程数在来医院的路上时，就已经通过百度把叶眠了解了个大概，包括她几岁开始学琴，几几年第一次获得国际性奖项等等。 本意是想尽快了解老婆，结果一沟通就发现踩到对方雷点了。程数再次在心里给叶小姐道了个歉。 叶眠在国内热度不算高，一是因为古典乐稍显曲高和寡，二是她早年活跃于国外，国内曝光度很小。即便四年前和gs解约后，也没在国内参加过任何除音乐会之外的活动，不够接地气。 毕竟叶二小姐也不需要靠出席商业活动来赚钱。 但热度也不算低，至少……程数看着下一条相关推荐的cp向视频陷入了沉思。 “你前女友？”程数问道。 “……普通朋友。”叶眠尴尬道。 -【青眠】眼神不会骗人- 视频画质很煳，大致内容就是有人在叶眠的音乐会现场拍到了当红女歌手夏予青，散场的时候夏予青还眼含泪光。 “如果这个人的镜头再放大一点，就能看到第一排坐着我的正牌妻子。”叶眠解释道，“虽然你肯定在打瞌睡……” -【青眠】你的动作还在说爱她- “这条呢？说你穿着蓝色长裙演奏，是因为当天夏予青在首都开演唱会，蓝色是她的应援色。” “……”叶眠无奈道，“你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吗？” “不相信。”但是这种毫无逻辑的推断，程数觉得很有意思。 夏予青是童星出道，五岁时出演过一部家喻户晓的下饭剧。之后销声匿迹十几年，在十八岁时参加《歌手3》一唱封神。 夏予青和叶眠这对cp被粉丝誉为“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的碰撞”。 叶眠在国外媒体採访时的那句“她是另一个领域的佼佼者”也被cp粉奉为嗑糖圣经。 她们二人同岁，又几乎是同时在流行/古典乐届崭露头角。 “网友嗑你们是有道理的。”程数诚恳道。 “？？？”叶眠把手机夺走，“别看了。” “哦。”程数[乖巧.jpg]。 * 程叶妻妻到家的时候，许柏心还在乐此不疲地逗着程柚年。 叶眠：“我好像出现幻觉了，许医生是在笑吗？” 程数：“好像是的。” 下一秒，许柏心察觉到眠总携夫人到家，迅速切换成冷漠脸。 年年：许姨姨好可怕。 叶眠：“好吧看错了，就知道医者不能自医，她治不好自己的面瘫脸。” 程数：“……” 许柏心关心道：“程小姐的情况如何？” 叶眠替她答了：“没什么事，就让多休息。” 程数环顾四周：“橙子呢？” 许医生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道：“嫌我太吵，上楼做作业去了。” 叶眠不厚道地笑了：“没想到许医生也有被嫌弃的一天。” 被嫌弃的许柏心拎着医药箱灰熘熘地走出别墅，她幡然醒悟：谁能满面春风地踏出二小姐的家门才奇了怪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爱车并交完罚款的白彤：呜呜呜，谁说不是呢。 * 程数一到家就感觉不太适应。 她昨天还是个满脑子论文的学术机器，今天就变成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成功人士”了。 好虚幻。 叶眠在帮程柚年剥橙子。 程数感概，这人果然是天生的钢琴师。手指很长，那只橙子在她手里就像是自动缩水了一样。 第20页 就是……中看不中用，连个橙子也剥不好。 程数实在看不下去，从叶眠手里接过那只“毫髮无损”的橙子，用开橙器纵着划了几道。她经常吃这种富含维c的水果，所以剥起来格外熟练。 橙子汁水晕进大拇指，程数忍住了咬指甲的欲望，将掰成小块、去了籽的橙子果肉递到年年面前。 年年长大嘴：“啊～” 程数：“……” 犹豫了一两秒，程数满足了年年的这个小小的请求。 就在她准备把剩下的果肉用容器装起来的时候。 叶眠也长大嘴：“啊。” 程数：“……” 她可算是知道程柚年这招是跟谁学的了。 叶眠解释道：“橙子汁水会把手染黄，然后我就要去洗手，是很伤手的。” 程数思考了一下，这个说法好像是有道理的。她只好当起了无情的餵食机器，餵一块，她自己也吃一块。 吃完橙子以后，年年有点困了。 叶眠把年年抱在怀里，说：“我带她回房间睡觉，然后去琴房练会琴，大概两个小时左右。” “嗯，我一会去看看橙子。”程数点点头，她已经完美地代入角色了。 五分钟后，程数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无奈地唿叫117。 “主人有什么吩咐？”117闪现。 “橙子住在哪个房间呢？” “……”117的语言系统短暂崩溃，片刻后才恢復正常，“主人，您跟着117走就行。”机器人也逐渐接受主人大脑出现问题的事实了。 站在公主房门外，程数敲了敲门。 “请进。”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传出。 程数走进房间，橙子小朋友正在学习，坐姿端正到像是要拍“防近视宣传片”。 “吃点水果吧。”程数放下果盘。 “妈妈，你今天去医院，医生有说什么吗？”叶橙安放下笔，抬头问道。 “医生也说没事，不用担心。”程数用果叉叉了一小块苹果递给叶橙安。 小女孩先是犹豫了一下才接过：“谢谢妈妈，但是我不喜欢吃苹果。” 程数愣了一下。 叶橙安继续说：“我更喜欢芒果、菠萝和猕猴桃，妈妈你下次可以帮我切这些。” 如果是程女士听到这句话，果盘早就被掀翻了，她会说：“不吃拉倒，这么多要求，谁乐意伺候谁伺候。” 其实程数也不喜欢吃苹果，但这玩意儿补充维生素还是可以的。 “不喜欢吃就不要勉强自己了。”程数说完自己先是愣了一下。 如果有个人愿意在她小时候跟她说：“不要勉强自己”，她能记一辈子。而不是现在听到这句话后，她只觉得像笑话。 “妈妈，我总觉得你永远都是‘什么都可以’。苹果也可以，其他水果也可以。” 没有自己的看法。 “好吧我承认，我也不喜欢吃苹果。” 叶橙安瞪大了眼睛：“那妈妈你还老买苹果回家……” 程数：“……” 橙子小朋友又说：“你真的是我见过第二矛盾的大人。” 程数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明明不喜欢某样东西，却又总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接受它。” “是的，我错了。”程数诚恳地接受批评，然后好奇道，“那第一矛盾的是谁？你妈咪吗？” 叶橙安沉默了一下：“不，妈咪是最坦率的大人。最矛盾的大人是许医生。” “为什么？” “因为她明明就是很开心，但是还是要装作一副很冷漠的样子，好别扭。” “我贊同。”程数伸出右手。 叶橙安也伸出小手和妈妈击掌。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橙子小朋友煞有介事地说。 “好，但是这盘苹果还是得吃完，因为不能浪费。”程数也煞有介事地说。 这种程度的勉强是可以接受的，相当于收拾烂摊子，收拾完就结束。 程数跟叶橙安一人一口把苹果吃完了。 第10章 灵活 程数去看叶橙安做的题。 好傢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第一道就是经典的程式设计师思维逻辑题，公司面试用的那种。 『一根粗细不均匀的绳子，从头烧到尾需要1小时。怎么通过烧这种绳子来计时半个小时和15分钟？』[注] 叶橙安说：“半个小时很简单，只要把绳子两头都点燃，然后等它烧完就可以了。” 程数觉得应该鼓励式教育，于是夸道：“真厉害。” 叶橙安：“妈妈你真的不会夸人，好假。” 程数：“对不起。” 叶橙安：“没关系。” 程数：“那十五分钟怎么计呢？” 叶橙安苦恼道：“我本来想在两头点燃的同时，也在中间找一点点燃，但是绳子是不均匀的，中间那个点找不到……” 程数委婉地提醒道：“如果我们有很多根这种绳子呢？” 第21页 小朋友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想出来。 程数说：“你想想，如果现在同时点燃两根绳子，一根两头点，一根只点一头。两头点的烧完了，过去了多长时间？” 叶橙安：“半个小时。” 程数：“剩下那根只点燃一头的绳子如果想要烧完还需要多少时间？” 叶橙安答：“半个小时呀。” 程数循循善诱：“所以我们现在对这根没烧完绳子做什么，能把时间再缩短一半呢？” 橙子小朋友兴奋道：“点燃这根绳子的另一头！” “真棒！”程数夸道。 一点就通的小孩果然讨喜，这声夸赞起码有九成是真心实意。 “好傻啊，为什么要烧绳子计时？难道不麻烦吗？”叶橙安埋怨。 “对，这种题目就是用来为难人的。”程数同仇敌忾，“而且这是一个套娃问题，三根绳子就可以计7.5分钟，以此类推……” “脑子要绕晕了……”叶橙安抱头。 程数被逗笑了，橙子小朋友好可爱。 “那就别做作业了，你想看动画片吗？”程数怂恿沉迷于学习的小朋友投入玩耍。 “真的可以吗？妈妈陪我一起？”叶橙安眼神忽地一亮，却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像是第一次从妈妈口中听到这种话。 “当然。”程数点头，但内心升起疑惑。难道十年后的自己变成那种“鸡娃”家长了？要不然这小孩怎么看个动画片都要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太好了！我要看《探案小分队》。”叶橙安兴奋道，终于有了点小女孩的活泼。 程数压下心底的困惑，拿出pad想搜搜看。叶橙安已经跳下椅子，疑惑道：“妈妈，不下楼吗？” 说完，小女孩又兀自反应过来：“我忘了妈妈不记得了，那就跟我走吧，我带路。” 程数跟着叶橙安坐电梯下楼，到了负一层才意识到，原来家里有专门的小型影视厅。 程某人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叶橙安知道妈妈靠不住，自己调好了设备。 《探案小分队》讲得是一群超高智商的小孩协助警察破案的故事。金手指是一只会说话的外星生物，大概是小水母的形象。 好无聊，程数打了个呵欠。 突然，她的手臂被身边的小女孩抱住了。程数看了一眼屏幕，正放到坏人在跟主角团玩“捉迷藏”。那个阴森一边“桀桀桀”地笑，一边步步紧逼小孩们。 程数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橙安躲在妈妈胳膊后面不敢看剧情，她问：“坏人发现他们了吗？” 程数说：“没有。” “现在呢？” 屏幕里的坏人：“桀桀桀。” 程数强忍着笑意：“他看起来那么傻，肯定找不到主角团的。” 叶橙安这才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最后坏人走了，主角团躲在门后面，没被发现。 橙子小朋友很无语：“他真的好傻。” 程数：“那如果他不傻的话，主角团不就被抓住了吗？” 叶橙安：“对哦，幸好他是傻子。” 程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从早上开始，橙子给她的感觉就不像一个六岁小孩，但是现在橙子小朋友突然变可爱了，也变傻了。 想到这，程数又笑了。 她好像反派啊，怎么盼着小孩变傻呢。 动画片继续放，程数一边看一边放空大脑。突然，她发现叶橙安哭了。 难道是动画片放到什么感人的地方了？程数赶紧拽了点纸巾帮小朋友擦眼泪。 果然是她跟叶眠的小孩…… 她完全看不出来这段剧情有什么好哭的，橙子小朋友这点只能是随她另一个妈了。 叶橙安哭完了以后又偷偷看程数，她还不想因为“爱哭”被妈妈嘲笑。 程数察觉到小孩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感嘆：“他们真感人啊。” 叶橙安：演技好差。 大概看了两三集之后，117出现在门外，它说：“主人和小主人晚上好，预计半个小时后开饭，你们可以准备用餐啦～” “好的。”程数应声，又对橙子说道，“你去喊妈咪？我去叫年年起床。” “不，自己的‘妹妹’自己去喊。”叶橙安摇头，“我去喊年年起床。” “好。”程数从善如流。 * 现在刚好差不多过去两个小时，程数推开琴房门。叶眠没被打断，依旧弹奏着乐曲。程数倒是开始后悔不请自入，她好像打扰到钢琴师了。 和视频里参加音乐会的叶眠不同，正式场合多半有点“端着”的感觉。而现在的她很放松，带着一丝慵懒，随意却又不失优雅。 她的触键很温柔，像是在爱抚音符。可每一个音又都很稳，给人举重若轻的感觉。 程数不由自主放慢唿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曲结束，叶眠迅速将视线移向程数，她笑着说：“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还有半个小时吃晚饭，来告诉你一声。”程数轻声道，“你练琴吧，我不打扰你了，去外面等你。” 第22页 “没事儿，我今天的任务已经达标了，你过来陪陪我嘛。”叶眠指尖落在琴键上，为自己配了一个欢快的bgm。 程数突然间好像理解了“音乐可以传达情绪”的说法。 “好。”她的心情似乎也欢快起来。 “我教你弹钢琴怎么样？”叶眠问。 程数：“……”你很快就会后悔说出这句话的。 叶眠不解：“为什么每次只要我提到‘教你弹琴’四个字，你就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程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小时候也练过一段时间的钢琴？” “没有诶。”叶眠突然反应过来，“程大果！你之前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可能是觉得丢脸吧，因为我确实一点天赋也没有。”程数老老实实道，“而且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练过，在你面前肯定会出丑。” “来！”叶眠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哦好。”程数距离叶眠大概一拳的距离坐下，但是这个空隙下一秒就没有了。 因为叶小姐主动贴了过来。 “我不信你一点天赋也没有，橙子明明就弹得很好。” “因为她也是你的小孩啊，如果单纯遗传我的话，你肯定会崩溃的。”程数说。 十分钟后，叶眠就知道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明明每个音都弹得很准确，但是凑在一起又非常违和，听得人直想撞墙。 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叶眠作为专业的钢琴师，就更不能忍受弹奏者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去处理情感递进。 她又耐心地示范了一遍。 钢琴师弹出来的是泉水叮咚，程数弹出来的是功德++。 “程大果，感谢你之前一直不愿意让我教你，要不然我们俩走不到现在。” “对不起。” “我骗你的，我不嫌弃你。” 说完，叶眠顺着刚刚教程数的那段接着往下弹。 一曲结束。 程数由衷地夸赞道：“你的手指真的好灵活。” 叶眠半悬在空中的双手停顿了一下，她心情复杂地看向程数，却只在对方近乎纯黑的眼瞳中找到了一丝真挚。 程数的虹膜是很深邃的黑色，几乎和瞳孔融为一体。 年年的眼睛也是这样的。 叶眠抚上身旁女人的脸颊，她一直都读不懂程数的眼神。 指腹流连于爱人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唇瓣之上。 她问：“你想吻我吗？” 程数张口，想说什么。 叶眠转而捏了捏妻子的脸，笑道：“先别说拒绝我的话，我怕你以后会后悔的。” 程数将临到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 “走吧，去吃饭。” “好。”程数应声。 * 晚饭依旧是三菜一汤。 两个小孩胃口不大，下午又都吃了水果，所以没吃两口就饱了。 程数看着她们慢吞吞地吃东西，不由自主地也放慢了吃饭速度。 她看着叶橙安的一头小捲毛，突然有点好奇。她问叶眠：“你的头髮是做了拉直吗？” 叶眠不明所以：“没有啊。” 程数：“那橙子的自来卷是遗传谁啊？” 叶眠：“……” 叶橙安替妈咪解释道：“是上个月去理髮店烫的，我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下午。” 叶眠得意道：“小捲毛是不是很卡哇伊？” 程数顿了顿，十分不理解：“不烫也很可爱啊，烫头还会损伤发质。” 叶眠瘪了瘪嘴：“刚烫完的时候你就说了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话，理髮店的托尼还会在做完头髮以后夸一句‘宝贝真可爱’呢。” 程柚年看看妈妈又看看妈咪，感觉氛围好像不太对的样子，急忙说：“年年想喝水。” 还不够。 “啊，年年要渴晕啦。”说完，程柚年歪头装晕，又偷偷眯眼观察妈妈和妈咪的动静。 叶眠见状也：“啊，我也渴晕了。” 一瞬间四个人倒了俩。 叶橙安看着妈咪和妹妹，心想那她也跟个队形吧。橙子小朋友“倒下”，还比个了数字3的手势：“妈妈，一共三杯。” 程数：“……” 第11章 喝水 程数只好帮“嗷嗷待哺”的娘仨一人倒了一杯水，顺带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没想到倒完还没结束，叶眠先捧着她自己那杯喝了一口，然后皱眉道：“好苦。” 程数狐疑地投去目光，就是普通白开水啊怎么会苦呢？ “我喝你这杯。”叶眠不由分说夺过了程数手里的水杯，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还是你的水甜。”说完，便咕嘟咕嘟全喝了。 程数：“吃饭的时候喝这么多水会稀释胃液，不利于消化。” 正在喝水的年年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她捧着杯子眨巴着眼睛，像是做错了事。 程数只好又说：“喝一点点没关系的。” 叶眠不满：“为什么对年年就是没关系，对我就是’不利于消化‘？” 第23页 程数：“你不是把我的水也喝了吗？” “咳咳……”叶眠被呛了下，嗔怪道，“孩子面前呢，不要乱说话。” 程数：“？？？” 吃完饭，117过来收拾桌子。 年年把她的“尾巴”抱在怀里，叶橙安偷偷在妹妹身后帮她把帽子也戴上。 ——小恐龙正在抱着她受伤的尾巴。 叶眠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条围巾，然后冲到年年面前，哭道：“宝宝别怕，妈咪给你包扎。”说完给小恐龙的尾巴打了一个蝴蝶结。 年年站起来，走动了两下，围巾就拖掉了在了地上。 程数看着这一幕石化了，同样石化的还有橙子小朋友。程数好奇地问叶橙安：“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她们太幼稚了？” 叶橙安欲哭无泪：“因为妈咪拿的是我的围巾。” 程数：“……” 最后收拾完餐桌的117赶过来，把弄脏的围巾送去清洗，这场闹剧才彻底结束。 程数和叶眠带着年年去洗澡，期间叶眠多次问了橙子小朋友要不要“妈咪帮你洗呀”，叶橙安义正辞严：“不要，好丢人。” “不怕丢人”的年年在妈咪怀里咯咯笑。 程数完全没有帮小孩洗澡的经验，叶眠有但是也不多。一个手忙脚乱地调试水温，一个不熟练地帮年年脱去小恐龙睡衣。 “小朋友适应的水温是不是比成年人低？”程数感受着淋浴的温度，不确定道。 “应该吧。”叶眠捏了捏年年的脸蛋，“之前都是你帮她们洗澡的，我也不太知道。” 程数一时失语，她只好轻轻拉过年年的小手，让她自己感受温度。 年年说：“正正好。” 程数才打湿了小女孩的发梢。 最后帮小孩洗完澡，程数跟叶眠的睡衣也几乎湿了个透。年年穿着浅黄色的小熊睡衣，一蹦一跳地去找姐姐一起睡觉了。 特别像一只刚蒸好的奶黄包。 她们妻妻俩回到主卧，叶眠抓起和年年同款的卡通睡衣钻进了浴室，她抛了个媚眼：“老婆，要一起洗吗？” 程数：“你先吧。” 叶眠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那我速战速决。” 二十分钟后，叶眠从冒着热气的浴室里钻了出来，她笑得纯良：“宝贝，快洗澡吧。” ——她洗完澡就偷偷把热水阀关了。嘿嘿，她口嫌体正直的老婆很快就要乖乖向她求饶，对她言听计从了。 程数踏进浴室，反锁了门。再三确认门锁好了，才开始脱衣服。 直到她发现淋浴只能放冷水以后，这才体会到了叶二小姐的用心良苦。 她无奈喊道：“叶小姐？” 一直趴在浴室外偷听里面动静的叶眠：“你喊我什么？” 程数：“叶眠。” 叶眠：“听不见。” 程数：“眠…眠？” 叶眠偷笑：“还是不对。” 程数：“……” 叶眠：“叫老婆～” 长久的沉默，叶眠都开始纳闷程数不会是羞愤过头晕过去了吧，就听见浴室传来淋浴的流水声，以及程数冷静的声音： “我已经找到热水阀在哪了，您回去休息吧。” 叶眠：呜呜呜，早知道在老婆喊她“眠眠”的时候她就屈服了，以程数的观察力找到开关只是时间问题…… 程数一边嘆气一边洗完了澡，然后就发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忘拿衣服了。 她随手裹了一条浴巾，走到浴室门旁，从内往外敲了敲门。 “叶眠？” 在床上呈“大”字躺着的叶眠听到老婆的声音，立即跳起来。 “怎么啦？亲爱的～” 程数忍住鸡皮疙瘩：“我忘拿衣服了。” 叶二小姐露出“天助我也”的笑容，她说：“叫老婆，叫完我就帮你拿。” 程数又忍了忍，但还是说不出口：“……” 她裹紧了浴巾，开口道：“叶眠，我有点冷……” 叶眠对妻子的示弱完全没有抵抗力，她赶紧从衣柜里拿出整套的衣物，敲开浴室门递了进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程数就已经从她手里拽过衣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关上了门。 叶眠：“……”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三分钟后，穿戴整齐的程数就重新出现在叶眠面前。当然，穿的也是跟年年同款的卡通睡衣，不过年年是黄色小熊，她俩是粉色大熊。 叶眠拍了拍柔软的床垫，说：“睡觉吧，宝贝。” 程数犹豫了一下：“我听说有钱人都是分房睡的，再不济也会分床睡。我们平时都是睡一起的吗？” 叶眠点头：“当然啊。没有你我会寂寞空虚冷的，老婆快来给我抱抱。” 两只粉色的大熊滚到了一起。 程数不适应地推了推身前的女人：“我还有一个问题。” 第24页 “你问。” “我需要履行妻子的义务吗？” 叶眠立马坐正：“当然需要。” 程数闭眼不想面对现实：“但我现在的心理年龄实际上只有二十三岁。” 叶眠：“我二十三岁的时候也没见你对我‘手下留情’啊。” 程数愣住了，她二十八岁的时候叶眠正好二十三。现在叶眠二十八，她变成“二十三”的那个了。风水轮流转……竟然是这么转的吗？ “对了，你的戒指到底放到哪儿去了？”叶眠摩挲着程数左手无名指的指根，疑惑出声。 程数也没有任何印象，只能答：“不知道。” 叶眠去翻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没有戒指的身影。 程数问：“戒指很重要吗？” 叶眠：“对啊。” 程数：“可是不戴也没什么吧……” 叶眠露出危险的眼神：“你知道我们两个只有做什么事时候，才会把戒指摘下来吗？” 程数摇头表示不知道。 “当然是——”叶眠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道：“做、爱、的、时、候。” 程数被这惊人的言论吓到，赶紧抽回手。叶眠怎么可能让她得逞，死死固定住她的手腕，舔了舔嘴唇：“宝贝，你在暗示我吗？” 程数：我不是，我没有…… 她放轻了声音：“你不是说，不想让我勉强自己吗？” 叶眠一怔，她看着程数似乎有些湿润的眼眸，竟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丝“我见犹怜”。扮可怜谁不会？叶眠突然松懈了力气，“嗯”一声软在程数身侧。 程数懵了，她可什么也没做啊。 叶眠倚着枕头，抽气道：“肚子突然好痛……” 程数有些不知所措：“你痛经？” 叶眠：“……” “没有在生理期……你帮我看看。”说完叶眠拉开了睡衣的拉链，里面只穿了一件内衣。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叶眠瑟缩了下脖子，但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进行“计划”。她伸手按了按左腹，又“嗯”了一声。 程数没多犹豫，抚上女人纤细的腰身，但动作着实算不上轻柔。 “这里？”她问。 “不是。”叶眠隐忍的神情似真似假。 “左腹疼痛的话考虑胃部和十二指肠，是这里疼吗？”程数指尖稍稍用力。 “不是。”叶眠缓缓吐气，“往下……” “哦。”程数的手指沿着女人的腰部曲线一直往下，“这里？” “快了。”叶眠用手臂挡住了双眼。 “你在骗我。”程数抽回手。 旖旎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叶眠不满道：“我出国的这几天，你是去出家了吗？” 程数：“没有……” 叶眠又可怜兮兮地拉了拉程数的衣袖：“其实我有很严重的失眠，如果不来一次我会睡不着的。” 程数不为所动：“那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见叶眠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程数又突然问：“诶，你听到小孩的哭声了吗？” 叶眠先是摇头，又勐地点头：“当年生年年的时候，我被人陷害……九死一生从医院里逃出来，其实肚子里还有一个。一直隐瞒至今，没想到……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说完叶眠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程数扶额：“我有预感，是年年在哭。” 叶眠立刻坐正：“真的假的？” 程数一本正经地帮叶眠拉好拉链，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站在公主房门口的两个大人面面相觑。叶眠恶狠狠地亮出拳头：“根本就没有小孩在哭！” 程数无所谓道：“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扯平了。” 都到门口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 叶眠只能气鼓鼓地跟着程数进去给两个娃讲故事。 程柚年和叶橙安被妈妈妈咪围在中间。 程数看着她们一家四口都是整整齐齐的卡通睡衣，随口编了一个大熊带小熊出去打猎的故事。由于她是务实派，故事大概围绕熊熊一家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展开。 听完这个故事，叶橙安打了个呵欠，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两个妈妈，问：“那为什么你们两个粉色的大熊可以生出来我和年年两只黄色小熊？” 程数不假思索：“因为粉色是显性基因，我和你妈咪肯定都是杂合子……” “……”叽里哌啦说了一堆。 程数忘我地回顾了一下高中生物，反应过来的时候，叶眠和两个娃娃都已经睡着了。 本来那个“熊熊一日三餐”的故事就很让人昏昏欲睡了，现在还又来了个高中知识点。叶眠直接表演秒睡，比两个小孩还不给面子。 程数抚上唇角，这里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这可能，是她“二十三年”来最幸福的一天了。 第25页 第12章 祈安 程数早上一睁眼，就发现叶眠已经醒了。年轻女人半倚在床头，静静地望向窗外的常绿阔叶林。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下，叶眠琥珀色的眼瞳近乎透明。她注意到程数的动作，投来的视线好似带着麦芽糖的甜味。 “你醒啦～”叶眠满眼都是笑意。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咪。 叶橙安也醒了，她揉揉眼睛顺势抱住了妈咪的腰。她的双瞳也是似玻璃珠般的琥珀色，小捲毛在阳光下流动着牛奶巧克力的光泽，像是童话里的小公主。 年年是最能睡的那个。 程数捏了捏小糰子粉嫩的脸蛋，下一秒小女孩满怀笑意的黑色眸子就撞入了她的视线。年年一边躲一边笑道：“妈妈，好痒～” 叶眠下床，先亲了亲离她最近的叶橙安，然后是年年，最后是…… “早安吻，宝贝儿。”叶眠不由分说在程数脸颊上“盖了个章”。 家庭编外人员117很早就开始煮粥。 整个一楼都飘着非常甜腻的红枣味。 早饭有虾饺皇、流沙包、奶黄包和红枣枸杞粥。 年年穿着奶黄色小熊睡衣，盯着奶黄包目不转睛。 叶眠锐评：“大奶黄包吃小奶黄包。” 程数一边给年年擦嘴一边将奶黄包吹凉餵给她。 经过短短一天的锻鍊，她就已经应付小孩应付的得心应手了。 叶橙安咬了一口虾饺，问道：“妈妈妈咪，你们今天谁去帮我开家长会呢？” “家长会？” “新手”妈妈们异口同声。 “对啊，老师没有在家长群里面说吗？” 程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是这个‘一七班家长群’吗？” 叶眠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我是不是没加群啊？” 橙子小朋友：“……” 程数翻了下聊天记录，确实班主任在上周周五就提醒各位家长下周一记得来参加孩子的家长会。 叶橙安不紧不慢地说：“没关系，现在决定也来得及。上午九点半才开始，你们把年年送去幼儿园之后再来帮我开家长会就可以了。” 程数问叶眠：“那年年什么时候去幼儿园呢？” 叶眠摆手：“别看我，我不知道。” 叶橙安：“年年早上八点半之前到就可以了。我比她早，需要七点五十前到学校。” 程数瞥了眼不靠谱的叶二小姐，好奇地问叶橙安：“如果我没时间送你们上学，你们怎么去学校？” 叶橙安：“如果妈妈你没有突然搬家的话，每天就会有校车来接送我们上下学。” 程数：“哦。” 叶眠见缝插针：“让你搬家，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程数微笑道：“叶小姐，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作为她们的妈咪，却连她们上下学的时间都不知道吗？” 叶眠低头喝粥，小声嘟囔：“这种小事117记得不就行了？”她是真的记不住啊。 程数略过这个话题：“那我早上送完橙子以后送年年，接着去帮橙子开家长会，就这么决定了。” 叶眠：“那我呢？” 程数放下筷子：“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也可以选择在家里待着。” 叶眠可怜巴巴：“那我肯定要跟着老婆一起呀。” “哦。”程数无情道。 * 叶眠卡着墨镜戴着口罩跟在老婆孩子后面。 程数把年年交给幼儿园的老师，回头一看便宜妻子正在盯着空气发呆。她扶额：“不来跟年年道个别吗？”怎么跟个保镖一样…… 叶眠“哦”一声，摘下墨镜：“年年拜拜，在幼儿园要乖哦～” 年年点头，转身就要“小花老师”抱。 程数赶紧说：“老师，年年在家里我们比较惯她，所以才动不动就要人抱，您见谅。” 小花老师一把抱起年年，笑得合不拢嘴：“没事没事，年年让老师抱是因为喜欢老师。” 程数：“……”什么祖传pua。 送完了年年，两大人就直接坐车去大女儿所在的学校。 来回奔波，程数不免吐槽：“送小孩真的好耽误时间……” 叶眠则在一旁兴高采烈。 程数看了一眼妻子，不知道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突然叶眠凑过来，一只手勾过程数的脖子，另一只手举着手机自拍。 “宝贝，笑一个嘛。”说完，叶眠露出灿烂的笑容。 程数跟拍证件照似的，露出礼貌的微笑。 片刻后，叶眠又叽叽喳喳：“老婆老婆，快帮我朋友圈点赞，给你当第一个。” 程数点开微信朋友圈，一刷新就是叶眠龇着个大牙跟她的合照。配文：“第一次和老婆一起去帮崽崽开家长会[墨镜]” 程数忍笑，点了个贊。 底下立刻就有共友评论： 【看到家长了，请问“会”在哪？】 叶眠回復【会不是x总您在帮我开吗？】 第26页 白彤【哇，眠总今天a爆了】 叶眠打字【抓到一个上班时间玩手机的】 白彤【[爆哭] [爆哭] [爆哭]】 程数心说十年前小师妹就在课题组钻研熘须拍马那套，现在还是这副德行。 突然备註为“爸爸”的好友回復了一个“点赞”的动画表情。 程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肯定是叶眠的老爸叶总。她自己的生理学父亲是不是还活着她都不知道。 叶眠回復老叶总【[亲亲][亲亲]】 程数开口问：“你跟你爸关系很好吗？”问完了又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蠢。 叶眠不假思索：“对呀，很好。” “你爸爸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叶眠突然语气低落，“但是现在我们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 程数：“……”原来她一直跟叶眠宣称她爹英年早逝啊。 她随口“嗯”了一声。 很快就到了橙子所在的“蓝星小学”，校门口密密麻麻停了很多豪车，都是来帮小孩开家长会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七班在哪，叶眠突然暂停脚步道：“老婆你先进去，我有点事儿去去就回。” 程数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见妻子不见踪影了。她只好先一个人踏进班级。小孩们全都被喊去报告厅听讲座了，现在教室里都是些西装革履/妆容精緻的家长。 一进去程数就有点犯社恐，每张课桌都放着一张小名牌，先签到再按名牌入座。 程数：“签我自己名字还是签小孩名啊？” 班主任：“您随意……” 程数看了一眼其他家长的签名都是些子涵子轩什么的，顿时确定了是签小孩名。她在众多龙飞凤舞的签名中留下了小学生字体的“叶橙安”三个字。 橙子小朋友坐在第三排的靠窗位置，班主任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程总，橙安不是每个星期都坐得那么偏的，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集体变动一下位置。” 程数：“……”看来这个班所有的小孩出身都不简单，非富即贵，一个都得罪不起。 ——她接下来务必要谨言慎行。 这间教室里几乎什么“人”都有，不仅有来帮老闆家娃开家长会的女秘书，还有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开线上会议的工作狂魔，甚至……还有直接让机器人过来开会的。看得程数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她随手摆弄了一下课桌，就发现这套桌椅可以自动根据落座者的身高调节高度。每个学生还配备了一台智能学习机，主要用途类似于大学的“雨课堂”摇号。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当年哪有你们这条件。”程数算是体会到了。 突然，课桌前出现了一只苍白纤长的手，来人用指节轻叩了两下桌面。 程数抬头，只见一位身着雾霾蓝西装，带着银边眼镜的女人正居高临下望着她，眉宇间的凛冽根本藏不住。 来者不善！程数暗道不好。 “程小姐，你好。”女人声线冷得像冰，话音刚落，这块冰坨子就在程数的斜前桌落座。 程数心里发毛。 不会是叶橙安在外沾花惹草，玩弄别的小姑娘感情，现在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了吧……要不然这位一看就是冰山霸总的女人，为什么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唿啊？ 一瞬间，程数就把“霸凌”、“早恋”、“花心”各种离谱的可能性想了个遍。 她深吸一口气，用笔戳了戳斜前桌的女人。 冰冷的视线再次投过来，程数拿笔的手微微颤抖。她说：“那个，叶橙安在学校的表现我也不太了解，你家孩子……” 女人打断道：“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程数：“！！！” 这时她才看见对方课桌上的名牌。 “叶祈安”三个字写得工工整整。 ？？？ 这……难道是叶眠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还跟橙子一样大？也就是说，是……孕期出轨？甚至还明目张胆让两个孩子在一个学校上学？ 一瞬间，无数猜想涌入脑海，程数一时失语。她知道有钱人一向玩得花，可没想到会这么花啊？ 但是不知怎的，程数莫名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瞳色很浅，眉眼间带着一丝似曾相识。 难道她失忆前见过这个女人？ 还是说，她受的那个刺激就是跟“小三”对线？ 想到这，程数两眼一黑。 太抓马了。 第13章 姑姑 程数对“婚外情”“外遇”等词彙有生理性的厌恶。她忍住反胃的噁心感，捏紧了手里的铅笔。 她不知道怎么回復女人“晚上一起吃饭”的邀请，所幸对方问完话之后就转身面对黑板，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家长们陆陆续续到齐。 程数的头开始有些痛了。 周围的吵闹声逐渐消失。班主任走上讲台，宣布家长会正式开始。 …… “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的第一名是——叶橙安同学，她在第一次考试就考出了“双百”的好成绩，一看就知道是家庭氛围薰陶得很好。不知道橙安的家长愿不愿意来给我们分享一下育儿经验呢？” 第27页 程数还在神游中。 “橙安同学的家长？”班主任又重复了一遍。 “咳咳。”程数的同桌，徐念鱼小朋友的家长徐月咳嗽了两声，企图唤醒这位走神的孩子妈。 班主任尴尬道：“程总？” 程数的胳膊被碰了下，瞬间一惊。 “老师喊你呢。”徐月提醒道。 程数立刻条件反射站起身。她腹诽不已：怎么开个家长会还有被点名的风险啊。 班主任露出微笑：“程总给个面子上台来分享一下呗？” 程数偷偷问徐月：“分享什么啊？” 徐月小声道：“育儿经验，为啥你家娃能考第一。” 程数震惊：“橙子成绩这么好？” 徐月：“……” 事已至此，程数感受着周围的目光，只能被赶鸭子上架。 她走到讲台上，回想了一下上一次上讲台可能还是大三开班会，她被喊上去分享本科期间fa的经验。 如今竟然要上台分享“小孩为什么能考全班第一”的育儿经。程数简直哭笑不得。 她磕磕绊绊开口：“各位同学…额家长们好……我是叶橙安的妈…妈……” 词穷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教育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强迫孩子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比如橙子不喜欢吃苹果，我就会买其他水果回家。额……我们是她们的家长更是朋友，所以不能把自己的期望和思想强行加在她们身上。” 程数越说越流利：“很多母亲都很喜欢决定孩子的一生，看起来是为她们好，实际上小孩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我自己就是在母亲的控制欲下长大的，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没有爱好也没有喜欢的东西。我的一生都在随波逐流，所以不希望橙子重蹈我的覆辙。她成绩好不好和我没有关系，她快不快乐才是我能决定的。” 台下一片寂静，又突然响起掌声。 有家长笑着吐槽：“说白了就是你家娃自己自觉呗。” 程数补充道：“也可能是因为遗传到了我的基因？我小学的时候也考过班级第一……” 众人：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说了这么多就等着这一句凡尔赛呢。 班主任出来打圆场：“每一个孩子都很优秀，成绩不是评价他们的唯一标准，我们需要做的是看到他们的闪光点……” 程数趁着班主任长篇大论，赶紧回到座位上坐下。她只要一吐槽程女士就停不下来，如果不是台下那么多视线盯着，她早就开始控诉程女士的“罪行”了。 徐月偷偷问程数：“你今年多大呀？” 程数心不在焉：“二十三。” 徐月：“！！！”还没成年就生娃了？ 程数意识到不对，赶紧补救：“三十三，刚刚说错了。” 徐月松了口气，转而疑惑道：“说真的，你给我一种还在上大学的感觉。”十篇nature都挡不住的“清澈和愚蠢”。 程数心说：你说的没错，我记忆里前天还在念书呢。但还是礼貌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妻子比我年轻不少，所以把我给带跑偏了。” 徐月笑道：“我老婆也比我大，她怎么没被我带跑偏。” 程数思索道：“那应该是你功力不够。” 徐月被逗得忍俊不禁，她调出微信二维码，俏皮道：“加个微信？” 程数：“这是不是不太好？” 徐月：“你是1是0？” 三排靠窗两个不正经的家长正在交头接耳，讲台上的班主任投来审视的目光。程数赶紧竖起食指，表示“嘘——”小点声。 徐月：“咱俩撞号了，不要紧。” 程数：“……” 班主任忍无可忍：“极个别同学家长仗着孩子成绩好就为所欲为。” 徐月：“说你呢。” 班主任继而拔高音量：“更有甚者孩子成绩一塌煳涂还跟着别人瞎乐呵。” 徐月：“好吧，也说我了。” 程数：“我俩还是别同流合污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徐月愁眉苦脸：“我家娃为什么只继承到了我的瞎乐呵，没有遗传到我老婆的雷厉风行呢？” 程数答道：“可能你这方面的功力还是蛮强的。” 徐月：“谢谢你啊。” 程数：“不用谢。” 话题终结。 三分钟后，徐月：“你老婆叫啥啊？” 程数：“……” 很难不怀疑徐念鱼小朋友每天上课都在找叶橙安说话。 程数看了一眼斜前桌的女人，答道：“叶眠。” 徐月：“哇！是那个钢琴女王叶眠吗？我家宝宝要是能被您太太指点一二，钢琴技艺肯定能突飞勐进。” 程数略显敷衍地答：“她不教课。” 徐月神情低落：“那太可惜了。” 程数：“还好吧。” 第28页 徐月又问：“那你是做什么的呀？” 程数：“……吃软饭的。” 徐月：“哇！好巧，我也是。” 程数：“……” 徐月：“你是哪里毕业的呀？” 程数：“科大。” 徐月：“哇！好厉害。那你能辅导我家宝宝学习吗？” 程数转移话题：“您妻子是？” 徐月兴奋道：“鱼若，她是xx的老闆。” 程数：“哦。” 徐月：“我老婆可厉害了。” 程数：“嗯。” 徐月：“真好。” 程数：“？” 徐月：“终于碰到和我一样吃软饭的了，我一直跟别人说软饭香她们都不信，没吃过怎么会知道香不香？她们就是嫉妒我。” 程数无奈：“班主任点你名儿了。” 班主任面无表情地宣读问题儿童的名单：“在纪律委员的说小话名单上出现名字次数最多的同学——徐念鱼。请家长多留意一下，让孩子不要扰乱课堂纪律。” 徐月：“呜呜呜。” * 教室外，徐念鱼小朋友叽叽喳喳。 “橙子橙子，你看今天太阳好圆好圆。” 叶橙安：“嗯。” “橙子橙子，你的眼睛好好看哦。” 叶橙安：“嗯。” “橙子橙子，我的数学只考了五十九分。如果一会我妈咪出来要打我，你能不能帮我求情呀？” 叶橙安铁面无私：“不能。” 她最讨厌笨蛋了，她身边只有年年可以数学只考五十九分。其他及不了格的人，她才不会跟她们玩呢。 徐念鱼不气馁：“没关系，我妈咪打得不疼，你不用担心我哦～” 叶橙安无语：到底是谁在担心啊。 * 家长会终于结束了，程数久违地坐在教室听老师讲话，屁股跟长了钉子似的，怎么坐都难受。 好不容易解放了，她一转头就看见叶眠站在教室外跟其他家长聊得火热。 叶二小姐一边聊还一边摸人家小孩的脑袋。程数满脸黑线：敢情叶小姐的后宫这么宽广？范围大概是整座小学？ 叶橙安则在叶眠身边安安静静待着。 程数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走出教室，叶橙安率先跑了过来，喊了声“妈妈”。 叶眠也中止了谈话，笑意盈盈地看过来，做了个口型：“老婆辛苦啦。” 那个冰山美人和程数擦肩而过，程数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叶眠充满笑意的声音： “姐！” 以及叶橙安的一声“姑姑”。 程数：？？？ 所以，原来是叶眠的姐姐吗？ 她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小女孩从冰山美人的身后冒出来。 叶眠走过来打招唿：“小满。” 叶橙安：“姐姐。” 小女孩点点头：“小姑好，橙子妹妹好。” 程数：这是？大冰坨子带着小冰坨子？ 叶黎牵着叶祈安的手，看向程数：“还有你小姑母。” 叶祈安：“小姑母好。” 程数：“你好。” 叶黎：“眠眠，你和程小姐今晚有空吗？” 叶眠点头：“当然有。” 叶黎颔首：“我想带小满跟你们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叶眠肯定道：“可以可以！姐姐你定时间地址就好。” 叶黎留下一句“微信发给你”，就径直离开了学校。 俩小孩留下来继续上课。 程数和叶眠准备回家。 程数：“你刚刚去哪了？” 说去去就回，结果程数一个人把家长会都开完了她才出现。 叶眠：“宝贝你知道吗？顾南卿，就是那个在最近热播的‘飞花令’演刺客的女演员。她家小孩就在隔壁班，据说她也是跟她妻子一块来参加小孩家长会的。我真的真的很好奇她老婆长什么样子，于是就偷偷跟过去看了两眼。” 程数嘴角不明显地抽了抽：“你怎么这么八卦？” 叶眠：“干嘛啊，我又不是狗仔，也不可能偷拍，为什么不能去看？” “嗯。”程数应付道，“那好看吗？” 叶眠偷偷凑过来：“顾南卿老挡在她老婆身前，我都没看清正脸。她们两个感情可好了，顾一直搂着她老婆的腰……” 说完，叶眠一只手自程数身后勾过她的腰：“就像这样。” 程数：“……”大可不必亲自示范。 叶眠：“哎呀，别乱动。学校这么多人看着呢，要闹回家去闹。” 程数：你把我的话说完了，我说什么？ 眠夫人只能被眠总搂着腰，亦步亦趋离开学校。 第14章 不行 回家路上，程数突然有点好奇：“刚刚在学校那个是你亲姐姐吗？” “是呀。” “你们两个差别很大。” 第29页 “我姐从小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她可护短了，我小时候被欺负都是我姐替我出头的。” “你还会被欺负？” “程大果！你好烦……” 程数闭嘴了。 叶眠继续道：“我姐跟你还是校友呢。算起来她比你大一岁，你得叫她‘姐’，但在学校她还是你的‘学妹’，好复杂。” 程数上网搜“鹏跃长公主”，蹦出了鹏跃子公司黎枫现任ceo兼董事长“叶黎”的百度百科。 她笑笑：“我还是叫黎总比较好。” 她又搜：“鹏跃二公主”。意外的，并没有出现任何和叶眠相关的内容。 程数瞭然，叶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定位不同，一个是专门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一个随她自由发展。 “学钢琴是你自愿的吗？”程数问。 “当然。”叶眠点头，“因为我妈妈也是钢琴师，我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会喜欢上呀。” 程数嗯一声，但并不很贊同。 叶眠突然倚过来，程数已经快习惯妻子的黏人举动了。叶眠软声道：“我今天用的香水好好闻，你闻到了嘛？” 程数摇头。 叶眠指了指衣领：“闻这里，是淡淡的玫瑰味哦。” 程数没什么戒心，从善如流地低头去嗅对方衣领处的香水味，身前的安全带带来不解风情的阻力。 淡淡的玫瑰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莓果香气，花香和果香在程数鼻尖俏皮地跳起了圆舞曲。 叶眠狡黠一笑，趁着程数凑过来时，顺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程数感受着来自左脸柔软的触感，心跳不自觉加速。她愣在原地，像是被亲懵了。 叶眠旋即将程数的脸揉扁搓圆，笑道：“宝贝，你怎么突然变傻啦。” 浅色的眸子盛着笑意，清澈见底。 不知道为什么，程数心里潮涨潮落，翻涌起的浪潮甚至带着湿热的温度，她鬼使神差地用食指勾住了年轻女人胸前的丝带。 ——叶眠今天用香槟色的领绳在衣领处系了个蝴蝶结，活像个学生妹。 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程数就已经指尖用力将系得一丝不苟的领结扯开了。 程数看着手里的丝带，后知后觉：“……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 肢体记忆不会骗人，如此轻车熟路，如此水到渠成，如此轻巧灵活……程数立刻就意识到这绝对不可能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救命”两个字。 ——救命，十年后的自己变成变态了，怎么办？ 叶眠神情沾上些许媚意，她稍稍仰头，浅粉色的指尖点过下巴、脖颈和锁骨，最后停留在衬衣领的第一颗纽扣处。她灵活的手指挑起这颗纽扣，很快就将其解开，露出锁骨连接处两块略微凸起的骨骼。 羊毛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叶眠的身上。她琥珀色的眼瞳映出身前女人略显慌张的神色。 叶眠抬眸，紧扣住程数妄想逃离的手。 “做了坏事儿就想跑？” 程数蜷了蜷手指，那条丝带沿着指缝滑落，盘踞上年轻女人的腰间。 “抱歉。”程数说。 “嘘。”叶眠做完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帮我重新扣上，好不好？” “嗯。”程数伸手去帮叶眠扣上纽扣。 就在程数准备退离时，叶眠挑起那条香槟色的丝带，将它系在了程数的手腕处。 “宝贝，你现在也是玫瑰味的啦～” 程数看着手腕上的蝴蝶结，抬手嗅了嗅，很好闻。 到家时已经接近中午。 两人简单吃了个午饭。 中途幼儿园老师在班级群发了小朋友吃饭的视频，年年在小花老师怀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 程数：“总觉得这个老师有点太热情了，你给她塞钱了吗？” 叶眠：“怎么可能啊。是因为年年到哪都很受欢迎，我的朋友圈每天都有要来偷小孩的。” 说完叶眠睏倦地眨眨眼：“好想睡觉～” 程数面无表情：“哦，那你去睡吧。” 叶眠可怜兮兮：“老婆，你不陪我吗？” 程数：“不困。” 叶眠：“那我也不困了。” 程数：“……” 客厅摆了一只巨大的曲面屏电视，叶眠去捣鼓了两下，将电视开机。 在放法治频道。 “高智商罪犯杀妻案……米国n市曾突发一起女性失踪案件，而报案人正是受害者结婚八年的丈夫……” 叶眠：“好可怕。” 程数：“嗯。” 叶眠：“这个杀人犯也是生物博士诶，好可怕。” 程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生物专业。” 叶眠抱住程数的胳膊：“我不管，好恐怖。” 程数：“那要不别看了？” 叶眠摇头，然后得寸进尺道：“我想坐你腿上。” 第30页 程数愣住：“怎么坐？” 叶眠直接一个翻身，跨坐到程数腿上。可能是动作太迅速，她有些重心不稳。 程数赶紧托住女人的后腰，防止她摔倒。 叶眠顺势前倾，整个人压倒在程数身上。软玉温香入怀，两具同样柔软的躯体相贴。程数发现密密麻麻的痒意正从她骨头缝子里外渗，她的手臂也在不自觉收紧。 一抬头，便正对上年轻女人的胸口。叶眠平直的锁骨正因为急促的唿吸而起伏，骨骼的两处凸起显得格外性感。 想咬。 程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腿，就听见怀里女人的声音忽然变了调。 这具身体残存的肢体记忆开始作祟，程数用虎口掐住女人的腰，指尖沿着嵴柱一节一节上行。温热的触感，拇指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细腻得像是奶油，程数竟然从中找出了一丝“爱不释手”。 像是在把玩一块上好的玉石。 叶眠咬唇，她们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那个了……程数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实验，她也不好意思晚上再缠着她。 而现在…… 好丢人，她的身体真的有点太敏感了。 叶眠自暴自弃地松开牙关，将控制不住的呻.吟释放出来。 突然，她身体悬空。叶眠下意识赶紧搂住程数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 她被程数带进了一楼空置的卧室，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程数冷静的黑眸难得动容，她敛去眼底的冲动，果断拆开被子，将叶眠裹了起来。 “睡觉。”程数气息不稳。 叶眠：！！！ 睡你个大头鬼啊！ 怎么会有人只管点火不管灭火啊！ 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了！ 叶眠刚要发作，就听见程数跟她道歉：“对不起。因为你太好看了，所以我没忍住。” 她夸我好看诶，叶眠瞬间消气了。 “宝贝，我们是合法妻妻，为什么你一副我们是在演背德电影的样子？”叶眠从被子中抽出手。 “抱歉，我暂时还做不到……” “那接吻呢？” “也做不到……” “算了。”叶眠大度道，“抱一个总行了吧？” 说完她张开双臂。 程数犹豫了下，便俯身和她抱在一起，不含任何情慾。 叶眠紧贴着程数的耳朵，吐气道：“宝贝～妈咪爱你哦～你是妈咪最乖的宝宝～” 程数身躯一震，勐地推开身前的女人。 叶眠毫无羞耻感地继续道：“你不是不愿意跟我做.爱吗？我只能认为你其实把我当成你的妈妈，背德感让你下不去手。” 程数：“激将法没有用。” 叶眠：“嗯呢，妈咪不怪你，妈咪爱你～” 程数忍无可忍去捂叶眠的嘴，叶眠坏笑，伸出舌头在她掌心舔了一下。程数条件反射赶紧弹开手。 叶眠撇嘴：“想让我闭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跟我亲嘴，做不到的话就乖乖听着。” 程数赶紧投降：“对不起，我错了。” 叶眠挑眉：“你错哪了？” 程数：“我错在没有午睡的习惯，如果我吃完饭就睡觉，现在我们肯定相安无事。” 叶眠：“那你刚刚为什么摸我？” 程数：“我忘了。” 叶眠抓狂：啊啊啊本小姐的降压药呢？ 程数弱弱道：“要不我们午睡吧？” 叶眠捶床：“程数！你是不是不行？” 程数：“是的是的，我不行。” 叶眠：“滚蛋吧。” 叶眠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气成河豚。 第15章 娃综 程数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把叶眠从被子里扒拉出来，问道： “今天是周一，橙子和年年都去上学了，我还在家待着。难道…我不用上班吗？” 叶眠冒出头，语气还带着怒意：“记住你的身份，你的首要任务的取悦我，其次才是去公司上班。” 程数皱眉：“那岂不是工资早就被扣光了？” 叶眠：“你的直属上司是我，扣你工资得先问我同不同意。” 程数点评：“很霸道。” 叶眠：“知道就好。” 程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是什么？” 叶眠也盯着天花板：“刚结婚那阵子，你比较忙，我也忙，可能有点聚少离多吧。然后橙子和年年出生，公司事情少了，我也跟gs解约，我们一家待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多。我参加音乐会的时候你会陪我一起，你去公司上班我也会偶尔探班。” 程数应声：“挺和谐的。” 叶眠继续说：“然后我们每天就会一起睡觉一起吃饭。我不怎么会照顾小孩，而你呢无论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 “我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但是实际上也是日久生情。我这个人很挑的，但是你又聪明又可爱，所以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并且和你结婚后的每一天都在更喜欢你。” 第31页 程数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回应。 “程大果！我在跟你表白诶，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眠嘆了口气继续道：“虽然你对我很好，对宝宝们也很好，但是我从来没听你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程数解释道：“我说不出口……” 叶眠微微点头：“我理解，你妈妈我知道是什么性格。虽然她很爱你，但又总是用打压的态度、强迫的语气跟你说话。换句话说就是拧巴、别扭，你也有点。” 程数笑了一下：“其实你还挺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是有点别扭。” 叶眠握住程数的手：“宝贝，我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八年。我一直在尝试着去了解你，但是你不是那种轻易就把心剖析给别人看的人。所以对我来说，每多了解一点你的想法，我都会更加开心一点。” 程数顿了顿，问道：“‘我爱不爱你’重要吗？” 叶眠又嘆气：“非常重要。” 程数眼神飘忽：“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真正喜欢的东西，所以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喜欢’究竟是什么。” 叶眠反驳道：“不对呀，你喜欢的水果是橙子，你吃鸡蛋喜欢吃十分熟，这些不都是喜欢吗？” 程数摇头：“我吃橙子是因为它富含维c，我吃十分熟的鸡蛋是因为不熟的鸡蛋可能会导致人生病。” 叶眠攥紧拳头：“那和我结婚呢？” 程数答：“对不起叶眠，我不知道。” 叶眠卸了力气，嘆道：“是我还不够了解你，不能怪你。” 程数侧身看着叶眠，问：“你在我失忆前问过我这些问题吗？就是问我‘结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这种。” 叶眠躲避她的视线：“没有。” 年轻女人忍住委屈：“因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和我结婚的动机，从来没有担心过你和我在一起的原因不是因为喜欢。” “程数，所以你喜欢我吗？” 程数只是沉默。 叶眠敛去眼底的水光，粲然一笑：“我还没有好好追过你呢，现在和谐社会也不兴‘强取豪夺’那一套，我对自己有信心。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有把握让你重新爱上我。” 程数指节微曲，声音不自觉发紧。 她说：“好，我也相信你。” * 下午，程数和叶眠先去幼儿园接了年年，又到小学接了橙子。 叶黎也非常准时地来接叶祈安。 她们两家人在学校碰了个面，又各自开车前往饭店。 叶黎选的是一家专门做淮扬菜的餐厅，在包厢落座后，一人负责点一道菜。 程数看着菜品的价格一阵咋舌，最简单的一道干丝都得小两百。 到年年的时候，全桌年龄最小的娃娃还看不懂这么多字，随手指了一道“狮子头”。 叶眠美名其曰：“这叫人人参与的仪式感。” 叶黎不像程数想得那么不近人情，至少对叶祈安蛮温柔的。一会帮小孩倒水，一会又帮她整理头髮——居家型霸总。 但一大一小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整张桌子基本只有叶眠在那： “年年今天在幼儿园开不开心呀？” 年年点头。 “橙子呢，你跟你那个小同桌进展得怎么样？她妈妈我认识哦，要不要妈咪助你一臂之力？” 叶橙安拿筷子在碗里转圈圈，一脸无奈：“好八卦……” “小满怎么跟家里人出来吃饭还这么拘谨？” 叶祈安：“……”不想说话。 终于开始上菜，叶眠闭嘴了。 程数尝了一口文思豆腐，不由感嘆机器人确实无法取代人类。117做不了淮扬菜系这种需要精细加工的菜品。 如今上班族做饭，大部分是直接买超市里已经备好的菜，回来放进自动炒锅里炒炒就能出锅，做出来跟流水线生产的预制菜没什么两样。口味只能说能吃，绝对算不上美味。 民以食为天，好的厨子是永远也不会失业的。最先被自动化淘汰的肯定是食堂工作人员，毕竟做得难吃还不健康。 程数没心情再担忧食堂大叔的就业问题了，因为现在吃的每一口折算成软妹币都得两位数起步，她需要全身心投入地好好品尝。 叶黎帮叶祈安夹了块糖藕，开口：“眠眠，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我随叫随到。”叶眠爽快道。 “你想参加综艺吗？”叶黎抬眸，语气波澜不惊，但听者却无端感受到一丝期冀。 “综艺？”叶眠疑惑道，“什么类型的呀？” “亲子综艺，所以也需要徵求程小姐和两个孩子的意见。” 程数喝汤的手一顿。 叶眠不解：“姐，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参加这些活动的。” 叶黎：“所以是想请你帮忙。” 她继续道：“黎枫的第三代家居机器人年后全面上线，其他ai产品也会陆续上架。我的想法是以‘将科技融入生活’为主题，拍一部亲子旅行综艺，期间穿插介绍黎枫的产品。” 第32页 叶眠微微皱眉：“感觉怪怪的，像是专门在拍gg。” 叶黎：“所以我需要另一个话题度将大众的视野转移。同性婚姻合法至今不过八年，国内还没有人尝试过同性伴侣的亲子综艺，我打算利用的噱头就是‘国内第一部妻妻带娃的真人秀节目‘。黎枫作为贊助商，中途打个gg不过分吧？” 叶眠：“有道理，但为什么会考虑我呢？” 叶黎轻轻笑了下，眼底薄冰骤然融化：“因为人们对艺术家总是好奇的，你的话题度只会高不会低。” 叶眠：“这么说搞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叶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叶眠好奇：“什么原因啊？” 叶黎顿了顿：“我也会参加。” 叶眠：“！！！” 她震惊道：“你跟小枫姐……复合了？” 叶黎用力握住玻璃杯，指尖发白：“没有，所以……你和程小姐能帮我这个忙吗？” 叶眠疯狂点头：“助攻是吗？” 叶黎没反驳，大概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叶祈安在听到“复合”那两个字时明显情绪波动了一下，但是那一点悲伤很快就被她隐藏起来。 叶眠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跟我经纪人说一声，让她别帮我把这个资源也给推了。” 叶黎提醒道：“先吃饭，回头我会让导演组联繫她的，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程数弱弱出声：“没有人考虑我的意见吗？” 叶眠：“哦对不起宝宝，我忘了。” 程数摇头：“没关系。” “问题不在综艺本身，而是在我。”程数又补充道，“黎总，我的身体状况可能不支持参加真人秀节目。” 叶黎一怔：“你出什么事了？” 程数解释道：“我失忆了，原因医生推测是劳累过度。目前生活上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如果参加真人秀节目，以现在我和叶眠的相处模式，网友很可能会怀疑我和她是‘塑料妻妻’。” 叶黎掩去讶异的神色，艰难开口：“我只会比你更塑料。” 程数没想到黎总竟然会这么说。 叶眠难得见姐姐露出这种表情，她拉着程数的衣袖说：“宝宝，医生也说了旅行有利于你恢復，而且这就相当于公费旅游呀。” 程数松口：“但是我还需要问几个问题。” 叶黎：“你问。” 程数：“导演和制片人你都认识吗？” 叶黎：“是的，都和我有交情。” 程数：“那也就是绝对不存在恶意剪辑的情况对吧？您可以保证橙子和年年不存在任何被网暴的风险吗？” 叶眠：“啊？那我呢？我被网暴了怎么办？” 程数：“……成年人了，怎么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叶黎看着两个吵架的小情侣，确认了程小姐确实是失忆了。她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道：“我可以保证。我是她们的姑姑，不会让她们受到任何伤害。” 程数：“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叶黎见她们妻妻两个都没想起来徵求一下两个孩子意见，只好自己去问：“橙安和年年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年年不解：“姐姐，姑姑是想让我们去做什么呀？” 叶橙安总结：“帮她追小枫姑姑。” 年年点头：“好，我愿意帮姑姑。” 叶黎：“……” 叶橙安又问：“姑姑，那我们有片酬吗？” 叶黎：“……” 她说：“会在一起给你妈咪。” 叶橙安：“我也没问题了。” 第16章 枫岚 回家之后，把两个小孩收拾完，两个大人回到主卧，程数终于释放疑问： “黎总的妻子是？” “你见过呀，我们都见过……”这句话说完了叶眠才反应过来，“又忘了你不记得了，等等我找给你看。” “她们情况很复杂。但在我们家，基本不能提我姐感情上的事，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说完，叶眠点开字母站，搜索“祁枫岚”三个字。 除了播放量排行第一的视频是祁枫岚的个人向剪辑，后面几个都是cp向的视频。 点开第一个，满屏的高级弹幕： 【妈妈请扣我】 【每个人的孕点不一样我先怀为敬】 程数：“……” 她尴尬道：“网友都不穿裤子的吗？” 叶眠：“穿裤子才不正常。” 下一条视频是最近热播的仙侠百合剧《云中月》的剪辑。祁枫岚饰演沉默寡言的清冷师姐，顶流小花梁菁饰演小太阳直球师妹。 这部剧可以说是爆火的程度，奶茶店都出了师姐&师妹的联名周边。 祁枫岚白衣染血的战损名场面也相当出圈，贡献了大量高质量屏保。 由于华国的电视剧审核非常严格，到关键时刻都是直接“拉灯”闪现第二天早上，非常清汤寡水，网友们直唿不过瘾。不过随着剪辑技术越来越先进，剧粉直接化身剪刀手“想看什么自己剪”，最后剪出来的视频看得人那叫一个小脸通黄。 第33页 要不是道德底线约束，可能早就ai换脸贴脸开大了。 而这条短短五分钟的视频竟然出现了四五辆兰博基尼，明明剧里都没做这么多次…… 程数：“黎总会看这种视频吗？” 叶眠：“……不知道。” 末了，叶眠同情道：“如果我是她，我肯定会崩溃的。” 程数：“那你姐知道她老婆在网际网路上是‘姬圈总攻’吗？” “快别说了，我都要同情我姐了，”叶眠补充道，“她老婆甚至还是‘扣遍全网，归来仍是直女’的人设。” 网友原话：“岚姐演了那么多百合剧，剧里攻了一个又一个，剧外一个都没谈，她不是直女我倒立洗头。” 祁枫岚的cp多到令人髮指，但无一例外都是岚攻，甚至和男星的cp也是女a男o的设定。 可能是因为她走的一直是“冷美人”的路线，清冷禁慾。她还演过好几个寡言少语但是行动派的角色，并因此得了一个“哑巴老攻”的称号。 程数突然福至心灵：“她现实中不会也是这样吧？” 叶眠：“她话是挺少的。她跟我姐都不知道是怎么在一起的，两个哑巴。我都怀疑她们就算面对面也还是用微信打字交流。” 两块，不，是三块冰坨子…… 还有她们俩的孩子，也冷冰冰的。 程数问：“她为什么老接这种角色？相同的人设看多了，观众也会审美疲劳的。” 叶眠：“网上就有人在诟病这是她的舒适圈，但实际上她是着名的娱乐圈劳模。这几年拍了很多电视剧，那几个“哑巴”角色还有两个只是客串，跟角色同质化根本不沾边。” 程数思考了下：“她很缺钱？” 叶眠摇头：“不知道。” 下面还有很多cp向的剪辑，祁枫岚劳模般地演戏也让网友的素材层出不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米有了，网上全是香香的饭。 程数突然道：“不会还有人嗑你跟她的cp吧？” 叶眠：“？？？”什么姑嫂文学。 程数在搜索词后面加了“叶眠”，没想到还真的有。 -[枫眠]为你跨越千山万水- 是一段非常古早的视频：祁枫岚出演的第一部电影《光》首映礼当天，前天还在欧洲的叶眠顶着黑眼圈赶到了现场，伴奏电影主题曲为她捧场。 叶眠解释道：“当年如果不是我姐求着我去给小枫姐撑场子，我怎么可能连夜坐飞机赶回来。” 《光》是2025年上映的一部同性.爱情电影，讲述盲人钢琴师在演奏中治癒自我，音乐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并在一次街头演奏时邂逅了她人生中的另一束光的故事。 祁枫岚饰演身残志坚的盲女。 2022年拍摄的时候，导演根本没想过这部电影能在内地上映，选角都是名不见经传的素人。结果2025年国内同性婚姻合法，这部片子不仅在大陆顺利上映，还正好赶上时代热潮，最后挤进了国内影史票房前二十。 祁枫岚也借这部电影夺得了2026年的“金玫奖”影后，当年她只有二十一岁，出演《光》的时候年仅十七岁。一时间“天降紫微星”的通稿铺天盖地。 除了27年上旬短暂的空档期，祁影后几乎是无间断进组，拍了电视剧接着拍电影。 今年“金棠奖”影后也被她收入囊中，她在春节档上映的大制作科幻电影中饰演病弱偏执女科学家。疯批美人一上线，粉丝分分钟发大水。 就差一座“金兰奖”的奖盃，她就能跻身三金影后。更别提拿到手软的视后奖盃了，若是能拿到“金兰奖”，她就是内地最年轻的影后、视后大满贯。 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而已。 程数看着百度百科的介绍，震惊：“她竟然跟你是同年出生。” 叶眠：“是的，她只比我大半个月……” 程数纠结：“那我喊她喊什么？” 她又道：“嫂子？还是…姐夫妹？” 叶眠：“你们之前也没怎么接触过，我印象里你基本只会叫人全名，或者是姓加总。” 程数思考了一下目前的局势，总觉得不容乐观。仅仅只是跟叶黎吃了个饭，她就能明显地感受到叶黎身上那股商人特有的精明气。 她向来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但不可否认，如果掌权者心机不够深沉，那么这个公司势必无法做大做强。叶黎能把黎枫做成现在国内首屈一指的ai公司，绝对不是靠着老叶总的扶持就能完成的。 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把感情看得比利益更重？ 包括黎总的追妻方式…甚至都考虑到了藉机宣传旗下产品。而叶黎名下还有一家网际网路公司，做游戏和视频平台，综艺最后肯定也是在自家公司旗下的视频网站上播放。可以说是一石三鸟都不为过。 程数都怀疑叶黎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一个利益最大化的函数，剩下的一切都只是利益的参数而已。 想到这，程数不免担忧道：“她们真的有复合的可能性吗？” 叶眠兴沖沖道：“有我这个最强助攻还怕什么！而且我不相信有人比你还难攻略。” 第34页 程数：“……” 叶眠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宝宝，我们睡觉吧。” 程数如临大敌，做防御架势。 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叶眠，你知道动物细胞有哪些组成部分吗？” 没给叶眠思考的时间，程数就自顾自回答道：“答案是有细胞膜、细胞质、细胞器和细胞核……” 叶眠打了个哈欠：“我不知道动物细胞有什么，但我知道你有念经的天赋。” 程数再接再厉：“那你知道细胞器又有哪些吗？有线粒体、内质网、中心体……” 叶眠再次秒睡。 程数：这是失眠的症状？？？就知道叶二小姐嘴里没一句真话。 她还没说到各个细胞器的功能呢。很好，留着明天再用。 程数盯着看了会天花板，也睡了过去。 第17章 仇富 程叶妻妻第二天一早还是先送了两个孩子上学。送完孩子，程数问：“我今天是不是应该去公司看看？” 叶眠打了个哈欠：“随便你。” 程数嗯一声：“那我去了。” 叶眠点头，又勐地反应过来：“老婆我要跟你一起！” 程数无所谓道：“随便你。” 叶眠：“你学我说话，你好爱我。” 程数：“……” 叶眠：“你爱我在心口难开，好感动。” 程数：叶二小姐爱咋地咋地吧。 到了公司，程数就被众多熟悉的面孔围了起来。 ——看来当初她来鹏跃之后，基本把半个课题组的师弟师妹都挖过来了。 同事1：程姐你还记得我吗？ 同事2：师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同事3：程姐注意这里有台阶。 同事4：师姐师姐，小心碰头。 甚至还有专门跑过来告诉她洗手间是男左女右千万别走错了的。 程数：“……” 拜託，她只是失忆了，不是脑子坏了。 白彤察言观色，见眠总被冷落，赶紧跑过去慰问。 白彤：“眠总怎么突然想起来过来视察？” 叶眠：“陪老婆呀。” 白彤：6 她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虽然无语，但白彤还是关心道：“程姐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叶眠：“她不太行。” 白彤：“？？？” “能具体一点吗？” 叶眠：“这涉及到隐私，具体不了。” 白彤心说，程姐愿意委身于叶二小姐真是太不容易了，眠总说话这么没有逻辑，她都不敢想像她们妻妻平时怎么交流。 程数这边应付完一批同事，突然抬头，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姐姐！” 韩昭用一次性纸杯泡了半杯茶，端了过来。她略显担忧地说：“你真的没事吗？” 十年前的韩昭只有十六岁，程数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戴眼镜的马尾辫小女孩，没想到现在都成长为职场精英了。 说来也巧，韩昭也是科大少年班。程数直博的第四年，她上大一。韩昭刚进入大学就联繫了程数的导师早早进组打杂，并在研究生工作室拥有了自己的工位。 有的时候，韩昭回宿舍比程数回得还晚。 所以虽然记忆里程数只跟韩昭认识了“不到三个月”，但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挺卷一小姑娘。 程数点头：“学妹，我没事。” 韩昭眼神一亮：“姐姐你还记得我？” 程数：“我不记得最近十年发生的事了，但是你刚好十年前进组，所以还记得一点。” 这句话说完，程数突然想到：她记得这么多师妹学妹的，却唯独不记得叶眠，不知道她的便宜小妻子会不会因此感到难过。 她顺势找叶眠的身影。 只见白彤正在跟眠总尬聊。 韩昭顺着程数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没个正经样儿的叶家二小姐。 韩小师妹把程数当启蒙老师，当偶像。结果程师姐竟然跟这么一个在学术上完全帮不了她的富二代暴发户在一起了。 韩昭理想中程师姐就应该找一个跟她学术水平旗鼓相当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连二进位都算不明白的女人结婚！ 叶二小姐平时能听懂程师姐讲话吗？ 再不济，跟白彤师姐在一起，都比跟富二代在一起强！ 叶眠对面的白彤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心里发毛。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咒她呢？ 韩昭内心缤纷，还在疯狂吐槽。 和叶二小姐结婚后没几年，她最最最崇拜的程师姐竟然就躺平了！！！ 她可是程师姐的事业粉！！！ 程姐姐怎么能就这么躺平了！！！ 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mua的！她亲爱的程师姐自她入职以后就再也没有早上八点前来过公司！ 画外音：公司保安才八点到！ 去年，程师姐重燃斗志，本来韩昭以为是程数终于不被叶某人蛊惑了。结果没两天她就打听到是老叶总的太太患了阿尔兹海默症，怪不得程师姐突然这么拼！ 第35页 程师姐这个赘婿当的，不仅要伺候老婆养两个娃，还要殚精竭力为了叶家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甚至不久前不惜以身犯险，现在还饱受失忆的痛苦。 什么？ 程师姐是自愿参与实验的？ 她不信！程师姐那么理智的人怎么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都是叶家逼的！叶二小姐吹的枕边风罢了！ 她可怜的程姐姐。 想到这，韩昭恶狠狠地看了叶眠一眼。 程数疑惑：“白彤惹你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韩昭：“……” 她恢復纯良：“白师姐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才高八斗，博学多才，我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不满呢。” 相比较叶小姐胸无点墨、才疏学浅，还勾得程姐玩忽职守、敷衍了事，才是该被怨怼的那个！ 叶眠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自然也留意到来自韩昭的不友善的目光。 她走过来，问道：“你是？” 韩昭：“员工。” 叶眠：“能具体一点吗？” 白彤从她身后冒出来，冷不丁道：“这涉及到隐私，具体不了。” 叶眠：“……”她竟然也有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一天。 韩昭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说法：“叶总您好，我是程姐姐的论文二作。” 程数：“……” 白彤：“……” 叶眠：“恭喜啊。” 韩昭：“？？？” 叶眠不解：“论文中了不应该恭喜吗？” 韩昭：重点是论文吗？重点是她是程师姐的二作！！！她们两个的名字是写在一起的！！！而且这篇论文是九年前发表的，要恭喜也不应该现在才恭喜啊！ 韩昭清了清嗓子：“叶总，您可能不懂这篇论文的含金量，我们团队採用的方法打破了dna存储只能靠测序读取的思维陷阱，开创了时代先河！” 叶眠星星眼：“哇，我老婆真厉害！” 韩昭：“？？？” 程数：“……”小学妹还是闭嘴更可爱一点。 韩昭心里“落英缤纷”。她心说，叶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也没见程师姐把二作给她啊？就这样她还傻乐，真服了。 叶眠看着韩昭似乎对自己不满的表情，终于出声问道： “妹妹，你是不是仇富啊？” 第18章 相亲 韩昭：！！！ 她瞪大眼睛，思索了一下：不会她真的是因为仇富才对叶总不满的吧。 叶眠大手一挥，下单了五十杯奶茶。 半个小时后，韩昭稀里煳涂接过热乎乎的锡兰红茶。 叶眠笑眯眯：“小昭，你吃早饭了吗？” 韩昭摇头。 眠总拎起一个包装精緻的礼盒，道： “里面有小蛋糕，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韩昭接过。 眠总继续道：“鹏跃的企业文化是什么？是把公司当家。所以不光你程师姐是你的家人，我也是哦。” 韩昭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拆开蛋糕盒，浅尝了一口。 好好吃。 她知道这家专门做慕斯的蛋糕店，但哪怕是以她的年薪，把这家店当作早餐店都是非常奢侈的行为。 叶总真大方…… ！！！ 她……竟然也被叶二小姐攻略了？ 说好的贫贱不能移呢？ 叶眠继续煞有介事地说：“你想想，除了鹏跃，还有哪家公司老闆会自掏腰包买小蛋糕？女朋友都做不到这么贴心吧？所以既然是一家人，我们肯定是希望整个大家庭越做越强的，自然也就离不开每个人的努力，你说对不对？” 程数听着听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什么冠冕堂皇的“把公司当家”啊，鹏跃企业文化根本就是pua吧！ 这跟渣男/渣女说“宝宝，除了我就没有人爱你了，有什么区别？” 韩昭一口小蛋糕，一口红茶，好不惬意。她哪里还在意叶总说的是啥，就差小鸡啄米疯狂点头了。 叶眠用金属餐勺舀了一小块蛋糕，递到程数面前：“宝贝，你尝尝我这块。” 程数瞥了一眼周围的同事，摇头：“早上吃多了，现在不饿。” 叶眠丝毫不退让：“为什么小学妹给你的茶你就喝了，我给你的蛋糕你不吃？” 程数：“……” 她无奈张口，叶眠光速变脸，将蛋糕餵给了程数。 韩昭刚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副“甜蜜餵食”的画面。 ！！！ 叶二小姐肯定是用钞能力胁迫程师姐做出这种“崩人设”的行为的！ 而且叶小姐这么冷的天还穿个半身裙，露出一截小腿晃来晃去，这不是色.诱这是什么！但凡她再吹吹枕边风，谁能抵挡得住啊！ 想到这，韩昭恶狠狠地挖了一勺慕斯塞进嘴里。 另一边的程叶妻妻可没心思关心韩昭那缤纷的内心。 程数暂时失忆，也没有办法接手目前的工作。她看着周围忙碌的同事，感嘆道： 第36页 “不用工作真舒服啊。” 叶眠：“对吧对吧。” 程数又道：“眠总，鹏跃的企业文化‘把公司当家’，是指员工天天加班晚上都睡在公司吗？” 叶眠：“……你到底跟谁是一伙的？” 程数表明立场：“当然是跟你。我建议公司内部可以鼓励恋爱，反正都是一家人了，亲上加亲。” 她继续：“这样上班积极性就更高了。” 叶眠：“好像有道理。” 程数暗自：这个资本家，她当定了。 叶眠看着正捧着奶茶愁眉苦脸的白彤，问道：“白组长呢？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白彤正在思考下一瓶洗髮水用什么牌子呢。乍一听到眠总这句话，差点没被呛个半死。 她缓了缓：“眠总您说笑了。”怎么跟她妈一样催她找对象…… 叶眠又舀了一勺慕斯：“我给你介绍几个认识认识？” “不用不用。”白彤连忙拒绝，“我对相亲严重过敏。” 叶眠反驳：“干嘛对相亲有偏见？我跟你程师姐就是相亲认识的啊。” “哦也对。照这么说程姐她老妈也太牛了，居然一相就相到了眠总您。等等，眠总您这种级别的也需要相亲？” 叶眠心虚道：“家里人催得急。” 白彤继续：“不对啊，您跟程姐结婚的时候才二十岁啊，老叶总这么着急吗？” 叶眠随口编道：“他老人家高血压多年，急着抱孙女，当然盼着我快点结婚喽。” 白彤：……毫无逻辑，高血压和抱孙女有什么因果关系可言吗？ 叶眠见搪塞不了白彤，便赶紧挥挥手表示“您还是快走吧，别呆在这里了”。 白彤察言观色，又看了一眼正小媳妇式地坐在眠总身边的程姐，抛下一句“去干活了”便熘了。她可不像眠夫人一样不用工作就能拿工资。 程数则在刚刚的对话中发现了不对劲，她问叶眠：“我妈帮我相亲可以理解，但按理来说我的阶层应该接触不到你这样的家庭。” 叶眠心一咯噔：完蛋了，要瞒不住了。 程数梳理道：“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实际上不是在相亲的时候？” 叶眠长嘆：“怎么不管多少次你都能轻松猜到啊！是的，那次是你第一次见我，却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我第一次见你是九年前在f国，你没注意到我，我却crush了你。不过……就算你当时看到我了，现在也不记得了。 “程大果，你完美地忘记了所有与我有交集的时段。” 程数面露歉意：“对不起。” 叶眠：“你就只会跟我道歉。” 程数突然抬头直视叶眠的眼睛，叶眠被她的目光盯着有些疑惑。程数说：“所以，我遇见你，是你的蓄谋已久，对吗？” 叶眠先一愣，后又不好意思地低头：“我耍了一点小心机，你不会怪我吧。八年前你就没有怪我，现在更不能怪我了！” 程数嗯一声：“你做得挺正确的。如果不採取这样的方式，你成功的概率会非常低。” 叶眠咬牙：“我就当你在夸我吧。” 叶二小姐又问：“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那天你同意和我结婚，究竟是因为什么。” 程数分析道：“你很有钱。” 叶眠：“……” 程数急忙补救：“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但是你家境优渥并且性格也不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结婚对象。” 叶眠：很好，更生气了。 程数自顾自剖析：“说实话，在我有记忆的这二十三年里，我的人生规划里一直都没有‘伴侣’这两个字。所以说，叶眠——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结婚。” 女人声线温润，在嘈杂的办公环境内，划出一方沉静的天地。 叶眠看着妻子诚挚的双眸，心神微动，问道：“我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情话吗？” 程数笑了下：“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第19章 戒指 上午的行程很快结束，一到家两人就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程数突然听到微信提示音，顿时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是程女士给她发了很长的一段语音。 程数点转文字。 大概内容是橙子和年年最近怎么样？橙子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什么小孩需要赢在起跑线上，现在不抓等到落后就迟了。还有年年体重必须要控制了，小孩子不能让吃太多糖，一会蛀牙二会长胖…… 程数看了一个头两个大。 程女士把对付她那套，现在用来对付她的两个娃了。所幸，她们现在也不住一起。老话说得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些她就当耳旁风，听听就过去了。 至于她自己，她是绝无可能告知程女士“她失忆了”这件事的，说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程数打字： 【橙子成绩很好，班级第一】 第37页 至于年年，她想了想把叶眠搬了出来。 【叶眠总给孩子吃糖，我回头多控制控制。】 对面很快回覆： 【最近认识了一个专门补习奥数的老师，教得非常好。我把她的微信推给你，你跟她交流一下，看能不能把橙安送去学习一段时间。还有，年年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你每天在家就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程数打字的手一顿，她删删改改，打了几句话又全部删除。 跟程女士交流太累了。 她回了一个【嗯】就把手机锁屏，扔在一边。 这种变态的控制欲程数早就习惯了。程女士的功力虽不减当年，但程数也算是身经百战，做不到刀枪不入，免疫力还是有的。 叶眠从117手中的托盘上接过水杯，注意到程数的低气压，问：“怎么了？” 程数把手机又推远些：“程女士。” 叶眠知道程数的母亲控制欲很强。但矛盾的是，程女士对待“外人”又很和蔼。 就比如程女士跟叶眠交流，便仅限于嘘寒问暖，关心两句就没了。只有对亲生女儿，亲生孙女们，她才展现出逼疯人的控制欲。 挺窒息的。 叶眠没经歷过这种痛苦。她爹妈对她一直是散养式教育，但凡她当初表现出来一点不想学琴的念头，她现在就是啥也不用干游手好闲的富家千金。 她都不知道程数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叶眠说：“宝宝，你受苦了。” 程数愣一下，没吭声。 叶眠指着家里那条旋转滑滑梯，问：“你想坐吗？” 程数：“我？” 叶眠：“对啊！这滑滑梯本来就是为你装的。不对，应该说，这栋别墅都是为你买的。” 程数看了一眼这种小孩子才玩的玩意，回想了下她的童年——只有学习功课、学习钢琴、学习学习再学习，连坐个滑滑梯都得躲着程女士，还真有点可怜。 “好啊。”程数发自内心地弯了弯眸子。 滑滑梯的入口在二楼的半开放式的儿童房内。程数跟着叶眠走进去，入眼可见有各种各样的玩具，芭比娃娃、小熊玩偶、遥控车、乐高等等，应有尽有。 叶眠从地上捡起一只悠悠球，左手以极其不标准的姿势捏住了绳子的一端后，旋即将握住球的右手松开。悠悠球因重力做了一个自由落体，球身也因为绳子的摩擦高速转动。不过很快，悠悠球便耗尽了动力，叶眠觉得没意思，便把球随手拖在地上。 程数弯腰拾起悠悠球。 叶眠好奇：“你会玩这个吗？” 程数摇头：“不会，但是看别人玩过。” 她一只手握着悠悠球，一只手将线一圈一圈重新绕起。最后，让中指穿过绳端的线圈，把悠悠球握在掌心。 程数手指灵活，一番枯燥的动作下来，竟然也有几分赏心悦目。 她用力甩下悠悠球，球身闪烁出拉风的金色光芒。程数回想她在网上看到的眼花缭乱的玩法，尝试着做了几个简单的招式，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她不气馁，重新绕绳又试了几遍。 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就会学了“天外银龙”“巴黎铁塔”和“凌空跳跃”…… 程数收球，眉头微皱，刚刚那几下拉绳摩擦得手有点疼。 叶眠被震惊得有些词穷。 许久后才问道： “宝贝，为什么你无论学什么都能学得这么快？” 程数解开勒住中指的活结，将悠悠球放到一边：“这些东西也不难，多试几遍就熟能生巧了。我也有做不好的事，比如说写作文和学乐器。毕竟‘术业有专攻’，你在这些领域肯定是强于我的。” 叶眠拿出一旁的洋娃娃：“nonono，我还是更擅长给玩偶换装。” 说完，她便把娃娃的衣服扒了，从一旁的小衣柜里拉出了一排五颜六色的公主裙。 程数试探性地问道：“橙子喜欢玩这种换装小游戏？” 叶眠一口否认：“当然不喜欢。” 程数：“那买这么多‘衣服’回来干什么？” 叶眠抬头：“我就不能玩了吗？” 程数迅速表明态度：“可以玩。” 叶眠拎起两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裙子，问：“宝贝，你觉得哪一件更好看？” 程数看了半天：“一个有蝴蝶结一个没有？一个袖口有花边一个没有？” 叶眠无奈：“拜託，是让你挑更喜欢哪个！不是让你找不同。” 程数：“哦，那我挑不出来。” 叶眠：“……” “算了，我自己来。”说完，她自顾自拿起那件有蝴蝶结的，帮娃娃换上。 换完了，叶眠把娃娃举在手里，让它以波浪形的路线在空中“遨游”。 “你看起来比年年还小。”程数说。 “我不同意。”叶眠反驳，“我起码也有四岁。” 程数：“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叶眠把娃娃随手一扔，站起来推着程数往前走：“待了半天，正事儿都忘了。走啦走啦，去玩滑滑梯！” 第38页 程数突然暂停脚步，问：“滑滑梯能承受住成年人的体重吗？” 叶眠说：“当然可以啊。” 说完，她狡黠一笑：“你先背我试试，你能承受得住，滑滑梯肯定也行。” 程数有些无语，因为这句话也毫无逻辑。 “上来吧。”程数半蹲下。 “来喽！”叶眠跳上来。 程数掂量了一下：“以我的体力，最多只能背三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你摔倒的机率会指数级增长。” 叶眠咬牙：“你是超市门口的摇摇车吗？投一次币只能坚持三分钟。” 程数：“你要这么觉得也行。” 叶二小姐：“……” “算了算了，快放我下来。” “哦。” “你先坐，我后坐。”说完，叶眠推了推程数。 “好。” 程数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钻进滑滑梯的入口，两手撑着滑滑梯的边缘，不敢轻举妄动。 叶眠蹲在她身后，无奈道：“宝贝，你的胆子怎么比年年还小……幼儿园宝宝都不会怕坐滑滑梯。” 程数松手，心说：她只是太久没坐过，感觉这么大人了坐滑滑梯很丢人。 记忆里上次坐滑滑梯少说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小时候觉得很刺激，现在感觉也就那样，转个两圈就没了。 程数抵达地面，站起身。叶眠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宝宝，我来啦！” 程数：“……” 她赶紧从滑滑梯出口处让开。 好幼稚。 再过两年，叶眠肯定就成家里“最小”的那位了。年年五岁了，她还停留在四岁。 “芜湖～”叶眠从滑滑梯上滑下，抵达地面后又勐地站起身扑进程数怀里，“老婆，好不好玩？” “嗯。”程数应声。 “那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嘛！” “好。”程数无奈点点头。 大概又来了三四趟，117站在滑滑梯边上，一本正经道：“主人们中午好，午餐将于十分钟后上桌，您二位可以准备用餐啦。” 叶眠笑道：“ok！”然后比了个手势。 程数：“去洗手吧，小宝宝吃饭前也要注意卫生。” 叶眠：！！！ “你喊我什么？” “怎么了，你不是只有四岁吗？不是宝宝是什么？” “啊！好丢人——”叶眠捂脸，“你都不会喊年年‘宝宝’！” 程数摸了摸鼻尖，掩藏住笑意。 叶眠看着程数空荡荡的无名指，莫名委屈：“老婆，你真的不记得把我们的婚戒放到哪里了吗？” 程数一噎。 叶眠捏住自己的那枚戒指，在指根处摩挲，埋怨道：“家太大了就这点不好，东西都不好找。” 细圈铂金戒指衬得女人的手指更加白皙纤长。交错镶嵌的白钻同钢琴键般，低调而不单调。 她可是连钢琴独奏会演出时都不会摘下婚戒的国际知名恋爱脑。反正也不会影响她发挥，她当然要大大方方秀恩爱啊！ 叶眠突然意识到，她在卡内基演奏的时候，程数就很可能已经把戒指丢了…… 她秀了个寂寞。 好气人啊！ 但是现在看着程数这一副无辜的样子，她却怎么也生不起来气。 叶眠挥挥手，大度道：“吃饭吧。” 程数赶紧点头：“好。” 叶眠话音一转：“但我有一个要求。” 年轻女人将目光移向妻子的腰——程数今天一身棕色长风衣，裤腰用同色系的皮带束起，勾勒出腰线。白色直筒裤下的双腿修长笔直，整个人显得格外出挑。 这套衣服还是叶眠给她挑的。因为二十三岁的程数，秋冬穿搭基本可以用“短袖+羽绒服”囊括，单调到令人髮指。早上帮程数挑衣服，叶眠还玩出了一种“换装小游戏”的感觉。 叶眠敛去眼底不明显的羞赧，轻声道： “我想，坐你腿上。” 第20章 崽崽盲盒 “我想，坐你腿上。” 年轻女人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异常清晰。 程数回想了一下，上次“坐腿上”时的情景，热意沿着后颈一路烧到额头。 她磕磕绊绊道：“那还怎么吃饭……” 有点半推半就的意味。 叶眠压根没听到程数说的话，拉着她就往餐桌边上去。 叶二小姐命令道：“你先坐好。” 程数乖乖坐下。 “然后腿张开。” 程数乖乖照做。 叶眠顺势坐到她的右腿上，一只手勾过女人的脖子，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 “真乖，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程数略有些不自在地偏头，吐气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她好像没那么抗拒和叶眠肢体接触了，甚至……还有点想要触碰得更多。 程数自有记忆起就没被人抱过。程女士不仅嘴上别扭，行动上也别扭，是非常典型的华国式家长。她不会夸小孩，也不会抱小孩，只会打压式教育。但她又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这就导致了程数无论怎么样也恨不起来程女士。 第39页 至于亲密接触，相比较亲吻或者做.爱，她更渴望拥抱。 小时候，程数渴望和程女士拥抱。 现在她最亲近人不止程女士了，还有她的小妻子，和她们的两个女儿。 虽然对“二十三岁”的程数来说，好像有点突兀，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程数不讨厌叶眠。叶二小姐虽然有点幼稚，还有点黏人，但这些恰恰是程数所欠缺的。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程数缺钱，而叶眠正好有，这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 说不定是财神爷打的招唿，月老才给她们牵的红线。这根线越看越红，再仔细一看是百元大钞的颜色。 拜託，这谁看了不迷煳。 程数看着年轻妻子的浅色双眸，顺从地搂过她的腰。 叶眠感受到腰间的触感，刚想夸程数终于开窍了，就听到： “叶眠，你能不能换个姿势。”程数眨了眨眼睛，“我腿麻了。” 叶眠：“……” 她只好灰熘熘地下来。有没有人懂她这几天吃的瘪，已经比她结婚八年来吃的都多了！ 但是自家老婆，不惯着又能怎么办呢？叶眠不由感嘆她可真是善解人意，宽宏大量。 117将捂住摄像头的手撒开，试探性地瞟了一眼两位主人，见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迹象，才将午餐端上了桌。 家居机器人在叶家还需要察言观色必要时自动关机。要不是两位主人早就结婚多年并且恩爱有加，117还得扮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npc管家。 负责自动触发： “哇，好久都没有看到小姐笑得这么开心了。” 以及“您是小姐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呢。” 吃完午饭，程数轻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叶眠，中午你能不能……” 后面几个字说得含煳，叶眠听了个大概，但还是故意挑眉问道：“什么？” 程数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能不能抱着我睡……” 叶眠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谁能想到程数失忆后居然这么好玩。 程数毕竟比叶眠大了五岁，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以年长者自居，永远都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所以叶眠从来没见过妻子这么柔软的一面，就像是色厉内荏的小猫终于露出了肚皮，寻求主人的摸摸。 “好啊。”叶眠爽快地应道。 主卧。 程数抱着枕头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叶眠刚刚换了一身吊带睡裙，当着她面换的。 她迟钝的大脑停止了刷新，脑海里只定格在某一幕，闭眼是，睁眼也是。 程数还在愣神，年轻女人已经贴过来，抽走了她怀里的枕头。 “宝贝，睡觉吧。” 说完，叶眠便搂过程数的脖子。 程数猝不及防，直接埋进一团绵软。 她赶紧撑起身体，拉开了一点距离。 叶眠：“？” 程数喘气：“刚刚那个姿势不舒服。” 叶眠沉默了一下，说：“那你枕我胳膊这里，然后我抱着你。” 程数乖巧地点了点头，照做。 叶眠用空余的那只手摸了摸程数的发顶，有一种类似于“怜爱”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偏头在女人的发顶落上一吻。 可下一秒这种“怜爱”的情绪就消失殆尽。 ——程数用双腿夹住了她的右腿。 有点像睡觉时夹着抱枕的姿势。 但是叶眠可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这种举动在她看来和“邀请”无疑。 她唿吸重了几分，刚想警告程数别乱动，就发现身前的女人唿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叶眠在心里嘆气，只能尽可能小幅度地拉开被子，盖在她和程数身上。 偏偏程数睡觉还不老实，蹭得她心猿意马。如果不是看在这是程数第一次展现弱势面的份上，她是绝对不可能让程大果睡得这么安稳的。 想到这，叶眠磨了磨牙，在心里把程数翻来覆去这样那样了几百遍。 不记得第几遍的时候，叶眠抵抗不住困意，也睡了过去。 程数这一觉睡得格外安心，甚至还做了一个“程女士是温柔妈咪”的美梦，醒来后浑身舒坦，格外轻松。 她感受着手里莫名的触感，不自觉地捏了捏，却意外地听到了一声低吟。 叶眠“假装”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一双琥珀瞳盈着水光，长睫微动，面露不解。 程数大脑警钟长鸣，她居然…… 年轻女人的吊带睡裙被撩到胸口，即便棉被挡住了大部分风光，程数还是不由面红耳赤。 她是标准的南方人，而且从小到大一直在南方念书，从来没有跟别的女生这么赤.裸相对过。 而她刚刚！居然！光天化日下！对叶眠做出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举动。 程数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她赶紧抽回手，还欲盖弥彰地把手背在身后，阖上眼继续睡觉，假装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游”。 叶眠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她心说，某人真是要把“自欺欺人”的方针贯彻到底。 第40页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叶眠一觉醒来，胳膊麻了。她刚想抽回手换个姿势，就听见程数似乎在说梦话。 呢喃不清，叶眠好奇地凑过去，仔细听了半晌，结果发现喊的是“妈妈”。 叶眠当即石化了，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程数会真把她当妈啊！ 她看着妻子恬淡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末了，叶眠将目光移向程数匀称修长的手，心生一计。 她倒要看看哪个“女儿”敢对“妈妈”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但！叶眠打死也没想到程数会直接“装死”啊！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敢做不敢当”的怂蛋的！ 她一个翻身起床，气鼓鼓道：“我去练琴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睡、觉’吧！” 程数在被窝里不敢吭声，直到卧室门“碰”的一声关上，她才慢吞吞地从背后抽出了那只“顶风作案”的手。 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她…怕不是疯了。 程数闭上双眼，大脑放空。 直到下午四点，该去接年年放学了，程数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叶眠推开房门，见程数还在不紧不慢地系腰带，催促道：“速度速度，宝贝儿，快来不及了！” 等到程数收拾完毕，叶眠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急匆匆地往楼下赶。 手腕处传来温热的触感，程数的目光落在那只攥住她的手上，心跳不自觉加速。太奇怪了，明明只是最普通的触碰，她怎么会这么…激动？ 雀跃、欣喜还有微弱的渴求在内心深处萌芽，破土而出。程数的眸子罕见地沾上了些许迷茫。 一路上叶眠火急火燎地催促车载ai，才赶在幼儿园放学前抵达了校门口。 叶眠带着口罩挽着程数一起走进红心幼儿园。刚到年年所在的班级，妻妻俩就被门口的阵仗吓住了。 教室外围了一堆人，教室内也特别吵闹，不时还有家长大声唿喊自家小孩的名字。 程数和叶眠相视一眼：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程数赶紧拨开围在教室门口的家长们，带着叶眠挤进了人堆。 只见教室里整整齐齐坐着三十只一模一样“小羊”。每一个小朋友都穿着如出一辙的黑斗篷，脸上带着可爱的小绵羊面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小朋友们那边“风雨不动安如山”，一个个都稳重到不行。 而家长这边简直乱成一锅粥。程数身边的新手老爹正束手无策地给孩她妈打电话；前面有位不靠谱的老母亲已经开出了“四顿kfc”“五只奥特曼”的高价，但是她家娃还是不为所动。 程数：“……” 叶眠：“……” 沉默了半晌，程数问：“幼儿园经常整这种么蛾子吗？” 叶眠还是一脸震惊：“我不知道……” 程数：“……” 她随便拉了个家长问：“您好，请问游戏规则是什么？” 那个家长是个急性子，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老师说只有认出哪个是自家小孩才能把娃带走。但无论你怎么喊娃名字，都没一个小不点愿意搭理你。哎呦，真是急死我了！” 程数随口安慰道：“您先别急。” 另一边，叶眠看着那三十只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人类糰子，头都大了。 她先指了指最右边角落里的“小绵羊”，问“那只是不是年年”；然后又觉得离她们最近的这只看起来最乖的更像。 到底哪只才是她的宝宝啊！ 叶眠抓狂不已。 程数瞥了眼“羊群”，漫不经心地建议道：“那么麻烦干什么？每对家长随便接一个小孩回家不就行了，反正明天都要送回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一直不摘下面具，她不就是我‘薛丁格的小孩’？” 叶眠：“？？？” 那位急性子家长：“？？？” 躲在幕后的幼儿园老师：“？？？” 第21章 大小哭包 程数说完以后, 马上识趣地跟眠总表明态度：“刚刚是在开玩笑，根本不存在什么薛丁格的小?孩。我是?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带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回家的。” 叶眠这才收回申讨的架势。 程数喊：“年年。” 这一声很快被其他家长的声浪压了下去。 程数摆烂：“不喊了。” 叶眠着急道：“那怎么才能找到年?年?呢？” 程数：“等其他?家长?都挑完了，剩下的那个就是?。” 叶眠：“程、大、果！” 程数后背一凉, 赶紧补救：“那你跟年?年?有心灵感应吗？” 叶眠呛道：“你以为拍动画片呢？” 程数不敢再?贫嘴，她?目光落在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上，突然福至心灵。 “我们给年?年?的儿童手环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第41页 说完, 程数就掏出手机，拨通。 儿童手环的铃声在噪杂的教室里听得不真切，但叶眠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声源在何处。 她?刚刚竟然一个都没猜中！！！ 程柚年?感受着手腕上的震动，想起小?花老师叮嘱过的“不能说话?, 也不能给妈妈妈咪任何动作上回应”。年?年?小?小?地纠结了一下, 终于下定决心，毕竟老师也没有说不能接电话?。 她?在黑斗篷里悄悄低头，看着手环上的来电显示, 哇是?妈妈！ 她?伸出小?短手点?击“接听”，然后用非常非常小?的声音说：“妈妈, 我在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所以只能轻轻地说话?，要?不然会被老师发现的。” 程数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小?女?孩的声音，一阵发笑。 她?忍笑：“年?年?，你妈咪去接你了。” 话?音刚落，程柚年?就被整只提熘起，她?在慌乱中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妈咪？” “是?我。” 叶眠抱着宝贝女?儿, 直接成了众多家长?中最耀眼的那个。 老师赶紧站出来说要?“验货”。 程数掐断了电话?, 走过去轻轻摘下了年?年?头上戴的“小?羊”面具。 年?年?重见天日, 不由疑惑：为什么这么多大人都在盯着她?看。她?想了想发现想不明白，于是?果断放弃, 埋头躲进妈咪怀里。 老师说：“恭喜年?年?的家长?第一个找到自?家孩子。” 程数：“有什么奖励吗？” 小?花老师假公济私：“小?朋友可以让老师亲一个。” 程数：“？” 另一个幼儿园老师赶紧站出来，拎起一个透明的小?书包，里面装了花花绿绿的饼干和糖果。她?说：“这是?给年?年?的奖品。” 程数伸手接过，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刚刚那个急性子的家长?赶紧凑过来问：“同志，你们是?咋找到娃的？” 程数：“心灵感应。” 叶眠：“……” 眠总举起年?年?戴着手环的小?手，说道：“鹏跃智启系列第三代儿童电话?手环，你值得拥有。” 那家长?没管什么手环不手环，疑惑道：“妹子，咋看你有点?眼熟呢？” 程数赶紧推着叶眠往外走，留下一句：“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下次您就是?第一个接到孩子的最靓的仔。” 叶眠抱着年?年?，不解道：“干嘛赶我走？刚刚多好一个打gg的机会啊。” 程数噎道：“你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叶眠顿了顿：“这个幼儿园包括橙子所在的小?学，家长?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别?看刚刚那个人看着老实，不是?官二代就是?军三代。我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他?跟我套近乎，说不定还是?我赚了。” 程数：“哦。” 她?又问：“那会有人怀疑你跟鹏跃的关?系吗？” 叶眠没吭声，直到她?把年?年?放进儿童座椅坐好后，才小?声跟程数说：“宝贝，网际网路上能看到的，都是?资本想让你看到的。” “所以，想让我掉，得先看鹏跃现任董事长?同不同意。” 程数一愣，她?以为叶眠就是?那种?傻白甜，是?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但实际上从小?在那种?家庭长?大，到底不可能是?一张白纸。 资本的力量确实令人诟病，不过程数现在是?既得利益者，她?断然不可能批判资本，做“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 她?点?点?头，又突然想到叶黎找她?们参加娃综的事情。程数问：“如果参加亲子综艺，你和黎总的关?系不就瞒不住了？” 叶眠说：“我无所谓，只要?我姐能过我爸那关?就行。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说明她?有办法搞定咱爸。” 程数思索道：“你不担心一旦爆出来你是?老叶总的二女?儿，你在钢琴上的成就也会被视为背靠叶家才能拥有的成果吗？” 叶眠抬眸，瞳仁映着傍晚的夕阳，她?轻声笑了笑：“这说的不是?事实吗？如果我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肯定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程数震惊于叶眠的坦诚，默默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嗯，我们去接橙子吧，时间?不早了。” 一路上，有些意外的安静。 叶眠忍了忍，终于忍不住道：“程大果，你不会也仇富吧？” 程数：？？？ 好大一顶帽子。 她?摇头：“怎么可能？” 叶眠：“那为什么我跟你说完那些话?以后，你突然这么沉默？” 程数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花草树木和高楼大厦，开口?：“我只是?突然很庆幸。” 第42页 叶眠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车外，疑惑道：“庆幸什么？” 程数一扭头就撞入叶眠澄澈的视线，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在庆幸，和我结婚的是?你。” 叶眠按捺住内心深处的不安。她?不喜欢这种?说法，就像…她?们的婚姻是?什么出于无奈，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一样。 又不是?商业联姻，有什么好庆幸的？ 但她?将这点?情绪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叶眠看了一眼后座的程柚年?，年?年?在数小?书包内的糖果的个数。 她?数到最后一颗，然后自?言自?语：“给姐姐三十一颗，给妈妈一颗，给妈咪一颗，年?年?只留一颗就可以啦。” 叶眠：“……” 程数：“……” 什么姐宝女?。 到了小?学门口?，程数告诉车载ai停在路边就行。叶橙安看到车后就会自?己过来。 一年?级是?最早放学的那批。程数看着一个彪形大汉带着叶祈安从校门口?走出来，赶紧喊叶眠去看。 “负责接送小?满的保镖而已，别?紧张。”叶眠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我姐哪来那么多空闲时间?天天接孩子放学啊。” “天天接孩子放学”的程数哦了一声。 不多时，叶橙安独自?一人从校门口?走了出来。 叶眠长?吁短嘆：“橙子考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程数：“？？？” 叶橙安走到车前，叶眠按下自?动门开关?，打趣道：“小?鱼同学呢？怎么没跟你一块走？” 叶橙安坐上车，把书包扔到一边，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才缓缓开口?：“她?今天做值日。” 叶眠半摘墨镜去打量大女?儿的神情，见橙子还是?一副“不属于六岁小?孩的深沉”的模样，继续道：“妈咪跟老师说一声，把你们值日的时间?调在一起？” 叶橙安把书包拉链拉开，说：“妈咪，你还不如让我跟小?满姐姐一组。” “你小?满姐姐应该有自?己的小?青梅。”叶眠注意到叶橙安的动作，继而震惊道，“宝贝，咱们也不用刻苦到要?在车上做作业吧？” 叶橙安翻找东西的手一顿，她?无奈道：“我又不是?妈妈，哪里都能工作。” 躺枪的程数心虚地看向远方。 说完，叶橙安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小?盒进口?曲奇，拆开后先递了一块给年?年?。 “谢谢姐姐。”年?年?叼过曲奇，将那只小?书包放到了姐姐腿上。 叶橙安疑惑地“嗯？”了一声。 程数长?话?短说地解释道：“幼儿园给的奖励。” 叶橙安摸了摸妹妹的头，夸道：“年?年?真棒。” 叶眠指了指自?己：“还有妈咪一半的功劳呢，怎么不夸我？” 叶橙安：“……” 橙子小?朋友cue程数：“妈妈，还是?那句话?，自?己的‘妹妹’自?己哄。” 程数无奈道：“嗯，你也很棒。” 叶眠不满：“称唿呢？” 程数被按了暂停键，她?缓了半天，终于开口?：“眠…眠，你也很棒。” 说完后，如释重负。 叶眠捂脸，程数现在真的乖到犯规了！ 叶橙安又分别?给妈妈妈咪各餵了一块曲奇。叶眠叼着曲奇饼干，发现了盲点?：“这盒曲奇是?谁送你的？” 叶橙安想用胶带把妈咪的嘴给封起来，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徐念鱼。” 叶眠正要?起闹，就看到程数表情严肃地摇头表示“不贊同”，她?这才作罢。 她?偷偷跟程数咬耳朵：“老婆，你不觉得橙子一点?也不像小?孩吗？她?有时候太沉闷了，我希望她?活泼一点?。” 程数正要?反思自?己错怪了叶眠，就听到了剩下那句： “而且逗她?可好玩了。” 图穷匕见。 程数失笑抬头，却发现周围的路况跟以往回家时的不一样。 她?疑惑道：“现在要?去哪？” 叶眠说：“这是?秘密。” 十分钟后，程数看着空荡荡的商场，陷入沉思。最后她?得出结论：“你包场了？” 叶眠解释道：“没有那么夸张，这家商场还没有正式营业，我用了点?手段提前进来了而已。” 程数：“……”这还不夸张吗？ 叶眠得意道：“宝贝，在怀疑你仇富的时候，我就准备好用钞能力帮你治疗了。” 叶眠又问：“宝贝们，你们想吃什么？” 程数还停留在“包场”的震惊中，她?问：“钞能力治癒我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的方式呢？” 第43页 有这钱，她?宁愿多吃几?顿好的。 叶眠耐心道：“你不是?不喜欢排队吗？” 程数下巴都快惊掉了，她?不喜欢排队仅限于：食堂打饭不会去人多的麻辣烫窗口?而已，现在已经上升到没法和其他?人一起逛商场了吗？ 些许荒谬。 程柚年?：“妈咪，我想吃披萨。” 叶橙安：“嗯，我也想吃披萨。” 程数：“我ok。” 叶眠一锤定音，那就去吃披萨。 手机扫码点?单，程数看着第一栏第一行的“招牌薄底榴槤披萨”，好奇地问： “你们喜欢吃榴槤吗？” 一大二小?疯狂摇头。 程数食指划过屏幕，道：“那就不考虑榴槤披萨了。” 她?自?己对吃的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都属于能接受的范围。 一大二小?异口?同声：“不行！” 三个人整整齐齐，徒留程数愣住疑惑道：“为什么？” 叶眠解释道：“榴槤不可以，但是?榴槤披萨可以。” 叶橙安非常贊同地点?头。 程柚年?也跟着姐姐频率重重点?头。 程数哦一声，勾上了榴槤披萨。 吃完饭，叶眠问要?不要?去一楼的奢饰品店逛逛，程数果断摇头。 她?是?物?欲很低的人，更偏向于实用主义。一旦一件物?品的价格超过了它的价值，她?就对这个东西失去了兴趣。 权衡利弊，即便是?开话?费套餐，程数也会再?三比较，直到选出最适合的那个。 所以，即便是?她?现在“暴富”了，也改变不了以往的消费观念。 她?说：“我是?肯定不会买这些东西的。” 叶橙安默默拆台：“你明明上个月才给妈咪买了一条项鍊，上上个月给她?买了三个包包，上上上个月……” 程数打断道：“我是?在洗钱。” 叶橙安一愣：“洗钱是?什么意思？” 程数煞有介事地说：“上个月我背着你妈咪偷藏了五万块私房钱，这钱叫‘非法收入’。为了不被你妈咪发现，我就得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把这笔钱花掉。” 叶橙安发现了盲点?：“妈妈，那你藏私房钱的目的是?什么？” 程数：“……” 叶眠在一旁听着程数胡说八道，心里疯狂吐糟：程大果到底都在教孩子些什么？ 她?忍不住道：“别?听你妈妈瞎说，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洗钱的意思是?，我去抢银行抢了一百万，现在这个钱叫‘赃款’。为了让这笔钱名正言顺，我就把年?年?在幼儿园画的画拿去拍卖，再?让许柏心拿着抢银行的一百万拍下，这样‘赃款’就‘洗白’了。” 一开始程数还以为叶眠是?要?指责她?教小?孩不好的东西，现在听完一整个目瞪口?呆：“咱们家的教育方式还真是?清新脱俗……” 叶橙安神色凝重，她?突然拉住妈咪的手，严肃道：“刚刚我们吃披萨的钱，不会也是?你抢银行得来的吧？” 叶眠哭笑不得，赶忙说：“怎么可能呀宝贝，那我早就被抓起来啦。” 叶橙安低头不语，像是?在做非常激烈的心理斗争。许久后她?才郑重道：“不会的，妈咪不会被抓起来的。我去自?首，警察只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叶眠：“？？？” 程数：“？？？” “橙子，妈咪跟你开玩笑的。”叶眠严肃起来，“‘抢银行’是?编出来的故事，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橙子小?朋友还是?一脸凝重。 她?说：“妈咪，你刚刚不像演的。” 叶眠心说苍天啊她?只是?演技好而已，说她?抢银行真的是?比窦娥还冤！ 她?解释：“我们家的钱，一部分是?你爷爷卖手机挣的，一部分是?我演出赚的，还有一部分是?你妈妈的工资。” 叶橙安：“卖手机也是?‘洗钱’的一环吗？” 叶眠：“！！！” 她?想把刚刚胡乱科普的自?己鲨了。 程数见事态急剧恶化，严肃道：“洗钱和抢银行都是?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橙子，你觉得我跟你妈咪会主动犯罪吗？” 妈妈的威慑力显然比妈咪强了太多，叶橙安垂头低声道：“不会。” 程数：“是?的，不会。” 叶眠跟孩子道歉：“对不起，妈咪不该开这种?玩笑。” 程数：“对啊，我就藏个私房钱，你直接抢银行去了。” 叶眠：“还不是?因为你混淆概念，你的金融选修课肯定都不及格。” 程数低头认错：“对不起。” 叶眠又看着叶橙安说：“宝贝，你知道为什么‘洗钱’也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吗？” 第44页 叶橙安犹豫了一下，说：“因为一开始这个钱就不合法。” 叶眠点?头：“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创业史？他?的钱是?他?一点?一点?打拼赚来的。你妈妈也很辛苦，天天整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甚至还因为劳累过度失忆，我们家的钱也是?她?拼命工作赚来的。现在你怀疑我们的钱不是?正常途径来的，是?不是?很伤人心？” pua虽迟但到。 叶橙安愧疚地点?头。 “没关?系的宝贝，没有人会怪你。”叶眠乘胜追击，“最后！我们一家人要?整整齐齐，都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橙子小?朋友郑重点?头。 年?年?不明所以，也跟着点?头。 程数看着这一幕，再?一次震惊： 好一个“过程全错，结果全对”。 这种?奇葩的教育方式，只有这两个根正苗红的娃才能不被教歪吧。 “好的，这个话?题终结。”叶眠宣布，“现在的任务是?，决定下一步去哪。” 程数将小?孩的教育问题抛在脑后，瞥了眼扶手电梯旁的全息地图，问道：“能去猫咖吗？” 十分钟后。 叶橙安偷偷跟妈咪咬耳朵：“为什么感觉妈妈喜欢小?猫胜过喜欢我们。” 叶眠反驳：“不要?带‘们’字。” 叶橙安：“……” 程数抱着整个猫咖最粘人的塞尔凯克捲毛猫，给这只猫猫公主餵冻干棒棒糖。 这只小?猫简直是?程数的“梦中情猫”。 以往宿舍楼下的要?么是?不给吃的就臭脸的狸花；要?么就是?除了吃就是?睡的胖橘；还有一言不合就犯神经病的奶牛猫。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听话?优雅的小?猫？ 没有拉踩的意思，只是?单纯描述事实。 叶橙安见跟妈咪没法交流，摸了一只猫条去餵美短了。 年?年?在和一只豹猫用沟通按钮“聊天”。 就是?专门给宠物?准备的那种?，按下特定图标的按钮，会自?动播报对应的语音。 按钮上标註了汉字，叶眠跟年?年?介绍了一下每个按钮表示什么意思，然后就让她?尝试按着玩玩。 年?年?点?点?头，按下“摸摸”。 那只聪明的豹猫也按“摸摸”。 年?年?继续按“摸摸”。 豹猫不甘示弱“摸摸”。 一人一猫对峙。 最后，豹猫无奈地走过来，小?鸟依人地蹭了蹭年?年?，表示摸摸。 年?年?按“谢谢”。 豹猫优雅地伸出前爪按下“不用谢”。 程数一边撸猫一边观察那边的动静。她?震惊不已，这只孟加拉豹猫是?要?去考研吗？猫咖怎么还没送它去上大学？ 叶眠走过来，见程数还在“宠幸”那只捲毛猫，便说：“老婆，你要?是?喜欢这只，我们就把它买回家。” 程数果断摇头：“偶尔玩玩可以，我不养。” 叶眠：“好吧。” 在猫咖没有待很久，因为叶眠说她?还包了电影院的场，不去白不去。 去电影院的路上，路过了那家和《云中月》联名的奶茶店。 奶茶杯身是?“师姐&师妹”的动漫形象。 这部剧是?原创剧本，没有原着自?然也没有改编的漫画。 程数仔细看了两眼，杯身贴纸上的人物?应该是?拿剧照餵给ai自?动生成的动漫形象。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祁枫岚，一个是?梁菁。 奶茶店的店员妹子见程数似乎对贴纸很感兴趣，于是?兴奋道：“你也嗑‘波岚不菁’吗？” 程数：“……” 听到这边的动静，叶眠一副来都来了架势：“你好，要?一杯云雾茉莉，一杯夜见金桂，都要?热的三分糖。” 随后，叶眠郑重地补充道：“两杯都不要?联名杯贴。” 店员妹子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再?三确认了是?“不要?”之后，非常怀疑人生，追问道：“为什么？” 叶眠凑近恶魔低语：“因为你嗑的cp是?假的。” 店员妹子崩溃了。 但顾客是?上帝，她?哭丧着脸把两杯奶茶递给叶眠，在心里默默哭泣。 程数接过叶眠递过来的“云雾茉莉”，指了指两个娃，问：“她?们不喝吗？” 叶眠用吸管戳开她?那杯“夜见金桂”，振振有词：“小?孩喝奶茶对身体不好。” 程数附和她?：“类似的还有，喝咖啡会让人变笨，以及喝碳酸饮料长?不高。” 叶眠：“哇，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数：“程女?士教的。” 叶眠一只手握着杯子，一只手挽住程数，眼含笑意：“对啊，你是?她?教的，我是?你教的嘛。” 第45页 电影院。 程数本来想的是?两个大人带两个孩子，那肯定是?她?和叶眠坐两边，橙子和年?年?坐中间?。结果叶眠二话?不说拉着她?直接坐下，然后吩咐叶橙安：“姐姐记得带好妹妹。” 叶橙安嗯一声，然后带着程柚年?坐好。 于是?场面变成了，程数和叶橙安一个大人一个小?大人坐两边，叶眠和年?年?坐中间?。 电影放的是?祁枫岚演的那部科幻片。 虽然看的只是?2d版本，但凭藉2033年?的特效技术，代入感还是?远强于十年?前的。 程数看着眼花缭乱的打斗场面，打了个呵欠。幸好这部片子没有什么血腥的画面，要?不然带未成年?的小?孩来看，她?这个做家长?的着实有点?不负责任。 她?正漫无目的地想着有的没的，一扭头，就看见她?的小?妻子和她?们的两个娃正泪眼汪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借着影厅内微弱的光线，程数正好对上叶眠哭红了的双眼。 程数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帕纸递过去。 叶眠：“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程柚年?：“小?枫姑姑好可怜……” 叶橙安：“明明是?救了那些人，为什么他?们非但不感激，还要?怪她?……” 程数解释道：“因为人们总是?倾向于相信他?们肉眼能够看到的，而不会去思考事实究竟是?什么。” 叶橙安抹去眼泪，依旧抽泣不已。 电影放完，一大二小?已经哭成泪人。 程数眨眨眼睛，十分不解：影片最后不是?大团圆结局吗？那还有什么好哭的？ 影厅灯光骤然亮起，叶眠冷不丁地问程数：“如果你是?肖雯，你会救他?们吗？” 肖雯就是?祁枫岚饰演的那位女?科学家。她?在灾难来临时用激进的手段救了基地的民众，但是?不仅不被理解，还被她?所救的人视为罪人。 程数思索了一下，说：“虽然从结果上看，肖雯拯救了整个基地。但实际上她?的初心可能只是?想救她?和她?的家人，其他?人都是?顺带着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别?人什么看法根本无所谓，如果是?我，我也会救。” 叶眠问：“那如果你的家人也不理解你怎么办？” 程数说：“不理解就不理解呗——”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半句还没说出口?，程数脑子里突然冒出程女?士的声音——“我都是?为你好”，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程数赶紧把程女?士从脑子里甩开，转移话?题道：“电影肯定没有彩蛋了，我们走吧。” 直到回到了车上，两个孩子才彻底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程数心说，这不行啊，这俩娃一看就很容易被别?人玩弄感情。 还是?那种?会因为轻微的风吹草动就梨花带雨的小?哭包，跟她?们那个喜怒无常的妈一样。 等等，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她?自?己好像才是?另类的那个。程数尴尬地转移视线，盯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 叶橙安从座位中间?探出头，她?的眼睛亮晶晶：“妈妈妈咪，我们以后可以天天晚上出来玩吗？” 叶眠盘算了一下今晚的开销，说：“那你妈妈需要?昼夜不分打三份工，她?的年?薪才能养得起咱娘仨半个星期。” 叶橙安：“不去要?花钱的地方行不行？” 叶眠用食指戳了戳程数的腰：“老婆，你觉得呢？” 程数琢磨出了点?不对劲，她?用试探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难道我以前都不让你们晚上出来玩吗？” 橙子小?朋友点?了点?头。 叶眠故作腔调：“哎呀孩子要?赢在起跑线上，现在不学习等到什么时候学习？” 程数瞪大双眼：“这不是?程女?士的话?术吗？” 叶眠：“对呀，你也是?这么说的。” 程数怀疑人生，敢情十年?后，她?跟程女?士还挺有共鸣？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这是?什么屠龙者终成恶龙的剧情？ 好好好，她?跟叶眠一个鸡娃一个pua，还能养出来这么乖的小?孩，完全属于是?撞大运了吧。 橙子不拿诺贝尔奖，年?年?不成为最年?轻的肖赛冠军都浪费了她?们这两个奇葩家长?。 她?内心波涛汹涌，表情也很缤纷多彩。 叶眠看着妻子的神情，尤其是?那双冷静的黑眸突然蒙上一丝混乱，她?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出声。 程数不解：“笑什么？” 叶眠根本止不住笑。 程数从满脸问号变成满脸黑线，她?心说，叶二小?姐还真是?名至实归的喜怒无常。 叶眠终于从大笑中恢復过来，她?正色道：“宝贝，你真的很好骗诶。没有那么夸张啦，你只是?有点?轻微的’望女?成凤‘而已。” 第46页 “真的吗？” “对呀，你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啊。”叶眠狠狠点?头。 “我们俩的教育理念不会不和吗？”程数还是?很纠结，因为就算话?不是?她?说的，小?孩觉得她?严苛也是?真的。 “额……”叶眠眼神一瞬间?飘忽，“你知道的，我也不怎么会教育小?孩。” 程数靠在座椅上，放空大脑：“我之前是?什么样的？” 叶眠扭头去看橙子和年?年?，然后说道：“我们一人用三个词来形容妈妈，橙子你先来。” 叶橙安思考了一下，说：“可靠但是?严厉，还有一点?别?扭。” 叶眠啧一声，打圆场：“宝贝，是?剖析内心，不是?妈妈的批.斗大会。你妈妈在你心里就是?个老学究吗？” 叶橙安把“是?”字吞下去，重新组织语言：“妈妈很厉害，很优秀，很聪明。” 听着大女?儿的评价，程数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布料，有些莫名的紧张。 她?心里涌上奇异的感觉，还没等反应过来，话?就已经问出了口?：“橙子，你怕我吗？” 叶橙安藏下眼底丝丝缕缕的怯意，她?轻轻点?了点?头，说：“有一点?。” 程数想到程女?士对她?的教育方式，心下一惊：“我不会还打过你吧？！” 叶橙安迅速摇头：“没有没有！” “哦。”程数没什么底气地应声，“真的很对不起，二十三岁的我替三十三岁的我向你们道个歉。” 叶橙安赶紧道：“妈妈，你已经比大部分家长?都要?好了。” 程数用眼神询问：比如？ 叶橙安诚实道：“程奶奶。” 因为橙子小?朋友接触过的家长?，裴奶奶温柔，爷爷和蔼，姑姑对待她?和年?年?也很纵容，妈咪……妈咪比她?的心理年?龄还小?，不算家长?。 除了程奶奶，剩下就只有妈妈比较严格了。 程数则被叶橙安这句话?浇了一瓢冷水。她?默默收回视线，心虚不已。 ——看来她?跟程女?士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明明最讨厌程女?士的那一套，却又不可避免地被她?影响，还不知不觉间?向她?靠拢。 原来，她?真的会继承程女?士的特点?，变成那种?不讨喜的家长?。还真是?…有点?可悲。 叶眠出来当裁判：“好啦好啦，我们有请下一位嘉宾发言——年?年?到你啦。” 程柚年?看看姐姐又看看两个妈妈，说：“妈妈很好，特别?好，非常好。” 程数刚刚才被批.斗过，现在根本不相信年?年?的话?。她?讪讪道：“没关?系的年?年?，你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就好了。” 年?年?摇头：“妈妈会帮年?年?洗澡，还会给年?年?剥橙子，没有不满。” 叶橙安插了一句：“妈妈，我也没有不满，你严厉是?应该的。” 程数心说，她?当年?要?是?有这么懂事，也不会让程女?士变本加厉越挫越勇。 “橙子说你太严厉了什么的，因为我也不会照顾小?孩，所以没有发言权，不能随便评价。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相比较你妈妈，你肯定还是?跟我统一战线的。也就是?说，你绝对没你妈妈那么夸张。”叶眠信誓旦旦，“宝贝，你在我心里，虽然平时有点?严肃，但是?越正经的人可爱起来就会越有反差感。” “是?吗？”程数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当然！我第一次加你微信，还以为你是?只会用微信自?带的古早‘微笑表情’的人，结果你还会用鼠鼠表情包，这难道还不让人惊喜吗？” 程数嘴角微微撇了撇，鼠鼠表情包还是?从她?导师那里偷的。 “现在还流行‘鼠鼠文学’吗？”程数有点?好奇。 “宝贝，你的关?注点?真的很清奇。”叶眠作势去掐程数的脸，食指刚一碰到就被女?人躲开了，她?也不恼，继续说，“现在流行‘草履虫文学’，主要?的话?术是?‘我都是?草履虫了让让我怎么了’以及‘今天也是?单细胞生物?雌雄同体的一天呢’。” 程数发笑：“这是?什么，发疯文学永不过时吗？” 叶眠：“你看看，你还会笑呢，哪个老古板心态这么年?轻这么富有活力？” “……”程数立马止住笑，“你真的不是?在阴阳怪气我吗？” “你看看，你还懂什么叫阴阳怪气，多时髦啊！” “……”程数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叶眠看见程数这副模样，又哈哈大笑起来。她?说：“宝贝，你比之前好玩多了！” 第47页 见程数是?真有点?生气了，叶眠悄咪咪问叶橙安有没有水笔。 橙子火速递了一只黑色水笔过去。 叶眠用哄小?孩的语调说：“老婆，你把手给我用一下。” 程数：“？” 叶眠继续道：“你忍心看着我在自?己的手上画画吗？画完了我就要?去洗好几?遍手，是?很伤手的。” 程数无奈地伸出右手，她?随口?猜测：“你不会是?要?学小?学生拿水笔在手上画戒指吧。” 小?学生本生橙子小?朋友眨巴着眼睛：她?才没那么幼稚呢。 “……”叶&mdot;只有四岁&mdot;眠嘆道，“拜託，我有那么幼稚吗？” 程数坚定道：“有。” 叶眠佯装怒道：“程大果！戒指找不到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程数迅速蔫巴下去，左手在唇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 “这还差不多。”叶眠抓着程数的手，开始作画，“把头转过去，不许偷看。” “哦。”程数转头。 食指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紧接着是?中指，程数能清晰地感受到笔尖落在手指上不轻也不重的触感，以及手背上来自?年?轻女?人的阵阵暖意。 “真的，你的手一到冬天就很凉。”叶眠停下笔，用两只手去捂程数冰冷的右手，“是?车上空调制暖效果不好吗？” “还好吧。”程数强迫自?己盯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绿化带，企图忽略手上的温度和那股直达心底的暖流。她?用催促的语气掩盖声音的颤抖：“好了没啊，手举累了。” “别?着急呀。”叶眠把程数的手放在掌心间?搓了两下，对着两个娃传授知识点?，“今日小?知识——摩擦生热。” 做完这套流程，她?才重新拿起笔，继续把剩下的“画”画完。 叶眠一边画，一边嘟囔：“宝贝，你的体质真的好奇怪，为什么又怕冷又怕热？” 程数随口?道：“可能是?因为我比热容比较小?吧。” 第22章 终于亲了 叶橙安一听“比热容”三个字, 迅速在大脑中搜索相关知识点?，抢答道：“比热容小的物质升温和降温的速度都很快。” 程数挑眉：“橙子，你成?绩好绝对不是因为我push和你妈咪的pua。” 就是你自己想学啊, 天选学?霸。 叶眠：“？？？” 她用力捏了捏程数的手掌，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指印：“说谁pua呢？血口喷人！” 程数自动背锅：“是我?，我?pua。” 叶眠松爪：“这还差不多。” 与此同时, 她落下最后一笔，嘆道：“画完了。” 程数正要低头看?画的到底是什么，就听见叶橙安的声?音—— 橙子小朋友见妈妈妈咪终于消停了，追问?道：“所以妈妈你真?的升温快, 降温也?快吗？” 程数一时失语, 这小孩还真?严谨。难不成?她还得做个对比实?验，才能?开这个玩笑?吗？ 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叶眠肯定道：“我?可以作?证, 虽然不知道你妈妈降温快不快，但是升温是一等一的快。” 程数：“？？？” 叶眠将水笔抛还给叶橙安, 那只手返回时顺势贴上了程数的脸颊。 这一番操作?太?过迅速，以至于程数根本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年轻女人琥珀色的瞳仁在车顶灯光的照射下像是坠落人间的星光，程数随着这道光一起坠落，久久失神。 叶眠倒数：“三，二，一。” “时间到。”叶眠松开手, “你看?, 你妈妈的脸是不是红了？” 程数闹了一个大红脸, 不知道是因为便宜妻子的肢体接触，还是因为当着孩子面被她调戏。又或者是, 二者都有。 她感受着脸上的绯意，用手背贴上脸颊——果然是烫的。 还没等程数降温，叶眠就又笑?了。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恼羞成?怒，程数蹙眉，开口想要制止对方。 叶眠忍着笑?意，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她说：“老婆，你看?看?你的右手，就像这样——” 用食指去敲打中指。 程数低头，这才看?清叶眠画的到底是什么。 食指指腹画了一个小锤子，中指指腹画了一只正在流泪的木鱼。 每敲打一下，那只木鱼好像就会挤出一滴眼泪来。 程数学?着叶眠的动作?，敲打“木鱼”。 叶眠给她配音：“功德++。” 程数轻声?笑?了下。 叶眠捕捉到她的笑?意，得意道：“灵魂画手，叶小眠是也?。” 说完，她又去看?两个娃，问?：“你们两个要不要功德++？” 叶橙安和程柚年在后座玩“剪刀石头布”。橙子小朋友正出“剪刀”，听到妈咪的话果断拒绝：“不要。” 第48页 程柚年不知道木鱼是什么，也?不知道功德是什么。她只知道刚刚她出“布”，姐姐出“剪刀”。是姐姐赢了，姐姐真?厉害。 叶眠自讨了个没趣，她虽然没少在叶橙安那里吃瘪，但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扳回一城。她扫视一眼，目光停留在橙子打开过一次就放在角落的书包，灵光一闪。 “橙子，你作?业是不是还一字没动？” 叶橙安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居然把作?业忘了！ 第一次在工作?日晚上出来玩，太?兴奋了，以及于橙子小朋友完全把作?业抛在脑后。 巧的是现在刚好到家，小轿车启动自动泊车停进?车库。叶眠看?着大女儿吃瘪，露出得逞的坏笑?，她幸灾乐祸地提醒道：“已经九点?半了，宝贝。” 叶橙安愁眉苦脸地抱着书包跳下车，脚步沉重：乐极生悲了。 这种忧愁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一家四口乘着电梯到达别墅一楼。 程数突然冒出来一句：“要不然，我?帮你写吧。” 叶眠：“？？？” 程数：“小孩十点?之前不睡觉会长不高。” 叶眠：“有道理。橙子，你带着年年赶紧去睡觉，我?跟你妈妈帮你把作?业解决了。” 叶橙安犹豫了一下：“真?的吗？” 程数说：“真?的啊。” 叶橙安：“妈妈，你今天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程数：“不要恭维我?，下不为例。” 叶橙安长嘆一声?：“好吧。” 客厅。 两个大人看?着一年级小学?生的作?业一筹莫展，最后叶眠决定道：“你是小学?生字体，你去写语文。” 程数：“……” 虽然她的字没有笔锋，不会写连笔，但是说她是小学?生字体也?太?伤人了吧。 她的字就是刻板印象中理工科学?霸的标准字体。字写得小，一笔一画很清晰，排列起来非常工整。 117过来看?热闹，它盯着主人面前的作?业本看?了许久，疑惑道：“您在做什么？” 任谁都知道家长帮孩子做作?业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事，程数怕被机器人骂，胡编乱造道：“我?们在准备考教资。” 117表情没绷住，屏幕上出现乱码。直到乱码消失，它还在不理解地摇头，像个跟不上时代?潮流的小老头。 程数目光落在第一题——“请根据下列小动物的图片写出对应的名称”。 她看?着画得奇形怪状的动物，一时间表情也?没绷住。程数用铅笔戳了戳叶眠：“你看?这个，是驴还是马啊？” 叶眠：“自己做自己的，不要交头接耳。” 程数：“……” 行吧，那她就随便写了。反正不可能?是骡子，这个字难度太?高了，肯定pass。 她三下五除二写完了第一题，看?到第二题“请为下列汉字标註拼音”，就又被难住了。 她默默掏出手机，用输入法试了一下，才确认“声?”是后鼻音，“音”是前鼻音。 这么大人了，还前后鼻音不分，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程数一边搜拼音，一边偷偷观察叶眠的举动。一旦发现对方有抬头的迹象，程数就把手机熄屏，作?出一副认真?答题的模样。 “你老看?我?干嘛？”叶眠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还在点?三角形的个数。 “……”程数尴尬地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我?写作?业的速度超过你。拜託，你是小学?生吗？” “……”程数无语，到底谁才是小学?生啊。 折腾了半天，终于把语文和数学?作?业做完了。程数长吁短嘆：“幸好一年级不学?英语，要不然还得多做一门作?业。” 叶眠同感，也?嘆道：“我?总觉得让橙子自己来做，都比我?们做得快。” 程数：“下次还是让她自己做吧，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就程数自个儿这种前后鼻音傻傻分不清，需要依靠输入法指点?的水平，还是别做拼音作?业了。 刚刚给“女”注拼音，她差点?就注成?“nv”了。幸好下笔前反应了过来，要不然语文老师一看?就露馅了。 堂堂班级第一叶橙安同学?，作?业都是让自己妈写的，这说出去，简直不敢想。 程数伸了伸胳膊，活动活动腿，缓解刚刚伏案做题造成?的身心负担。 “我?们也?回去睡觉吧。”叶眠起身推着程数往前走，“嘟嘟嘟，开火车。” 到了主卧，叶眠和程数匆匆洗漱，就在程数以为终于可以上床睡觉时，叶眠突然道：“还没做面膜！” 程数敷衍地点?点?头：“嗯，那你去做吧。” 叶眠从洗漱台下翻出两袋面膜，不由分说地塞给程数一袋。 第49页 程数略有些抗拒地接过。 “这样吧，我?帮你贴。”叶眠见程数一副不情不愿好像是要去上刑的架势，无奈道。 “行。” “你靠在床头坐好乖乖等我?就行。” “嗯。” 叶眠撕开包装，注意到程数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心生一计。 “闭眼。”她命令道。 “哦。”程数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闭眼。 等了半分钟，并没有冰凉的面膜贴上来，程数疑惑地“嗯？”了一声?。 她正想睁开眼看?看?什么情况，唇上竟传来温热的触感。 程数：“！！！” 她勐地睁眼，便撞入澄澈的视线，程数大脑“嗡”一声?宕机。 叶眠慢条斯理地退离，毫无心理负担地说：“老婆，我?看?你嘴唇太?干了，所以帮你润润。” 程数：那也?不能?偷亲吧！！！ “已婚人士的亲怎么能?叫偷亲呢？”叶眠似乎看?穿了程数的想法，“你说是不是呀，宝贝。” “……”无论?怎么样，叶眠都能?用歪理解释。程数深吸一口气，不反驳不反抗纯装死。 叶眠见妻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程大果，你年轻的时候真?的太?好玩了。” 程数：“……”什么叫年轻的时候真?好玩？搞得她现在多老的样子。 最后叶眠帮程数贴完了面膜，期间还揩了不少油，程数一一都忍了。 就在程数要拿出“你知道内质网有哪些功能?”的杀手锏时，叶眠又再次预判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老婆～你什么时候才能?讲到人类是怎么繁衍的呀？” “咳咳咳……”程数差点?没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呛个半死。 所幸今天叶眠哭了一整部?电影的时长，实?在是累得不行。她打了个呵欠，眼泛泪光：“宝贝，睡觉吧。”说完便用手机遥控将卧室灯熄了。 熄灯后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程数的眼神还是异常清亮。 她翻了个身。 叶眠眯着眼，迷迷煳煳道：“宝贝，你怎么还没睡？” 程数：“我?在想，我?‘之前’可能?对橙子太?严厉了。” 叶眠清醒了几分，嘟囔道：“我?说怎么感觉今天有什么事没做，原来是忘了监督橙子弹钢琴。” “这个规矩不会也?是我?定下的吧……”程数盯着夜晚漆黑的天花板，心里不是滋味。 “一天练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钢琴，这个强度很低啦。”叶眠伸手将程数捞进?怀里，用哄小孩的方式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睡觉吧，宝贝。” 长久的沉默，久到叶眠又开始昏昏欲睡。 身前突然传来女人无助的声?音—— “为什么……我?也?会变成?程女士那样的人？” “嗯？”叶眠本来脑子还很混沌，现在听清程数说的话，彻底清醒了。 完了完了，晚上那个玩笑?开大了！叶眠扶着妻子的肩，严肃道：“对不起宝贝，我?不应该跟你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她又顿了顿： “你才没有变成?不讨喜的家长。你知道吗？橙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你每次都是全班第一个接到小孩的家长。 “一开始，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弥补你曾经缺失的那部?分。因为你小时候肯定想过如果妈妈能?第一个来接你就好了，所以你就在橙子身上做到了这点?。包括今天下午年年放学?，我?们是第一对找到宝宝的家长，别看?你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心底肯定乐开花了。至于教育小孩的方式，你肯定会或多或少受到你妈妈的影响，但是宝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任何一个人来都没法做得比你更好。 “虽然我?不喜欢给孩子立规矩，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没有你的严厉，橙子早就被我?这个上樑带歪了。 “宝宝，你不要总是否定自己，好不好？” 程数没吭声?。 “好不好嘛。”叶眠在黑暗中胡乱地去揉程数的脸颊。 “嗯。”程数低低地应了一声?。 程数将目光落在和她同床共枕的年轻女人身上，心里又酸又胀。 黑暗中，程数没法捕捉到小妻子那双永远澄澈通透的眼睛，可是来自年轻女人内心炙热滚烫的温度似乎能?越过她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将她灼伤。 突然，面前黑暗的人影凑近，程数唿吸骤然急促。 唇上的触感不容作?假，柔软到极致，好似陷入云端。 “叶……”程数想开口拒绝，可话音未落，温热的舌就径直闯入。 在夜间丧失视力的情况下，她的听觉、触觉都被无限放大。 吮咬声?和难以克制的喘息声?交织。 第50页 这个吻极尽温柔缠绵。 末了，叶眠轻轻抵住程数的额头，她说：“我?爱你。” 这句情话几乎要将程数烫伤。 年轻女人的声?音微哑，近乎喟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温热的气息在她二人之间交织，下一秒，柔软的唇瓣落在程数耳畔，吐气如兰： “想起来，你是爱我?的。” 第23章 人工智障 一夜无梦。 程数缓缓睁眼, 发觉自己正依偎在叶眠的胸口。那两团柔软近在咫尺，再?往上锁骨中心的两处凸起像是诱人的点心，等着食客採撷。丝丝缕缕的栀子花香纠缠着她的鼻息, 扰乱她的神思?。 程数心慌意乱，偏头躲避这几乎无孔不入的香气。 她回想起昨晚那个?吻，本?以为她的内心断然是拒绝的, 没成想最后抗拒并未占据上风，反而在缠绵悱恻中被掠夺了神志。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究竟是什么。 年轻女人的睡颜美好得叫人心醉，长睫在清晨的微光下透着浅金色, 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 和她的瞳色一样, 叶眠的发色也比绝大多数的亚洲人浅。此刻，她们二人的髮丝纠缠在一起，一道乌黑挟着一道棕褐, 深浅交错，不分你我。 程数抬手, 将叶眠睡得凌乱的髮丝别至耳后。 做完这一个?动作，她深唿吸了两下，试图压下心头的悸动。 ——她想要更多的肢体接触。 程数的目光落在叶眠那双白皙纤长的手上。她偷偷够上叶眠的手，沿着年轻女人的指节一点一点卡进指缝，同她十指相扣。 久违的欣喜再?度涌上心头。 钢琴师的指甲修剪得短圆干净，透着一股圆润可?爱的劲儿?。 明明手指白皙得跟通透的白玉似的，指尖却是近乎嫣红的粉色, 微妙的色差为这只手平白添上几分色.气。 视线下移, 便是纤细的手腕。 程数脑子里?忽地浮现那句古诗“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霜雪”。 说的是酒垆的少女像是皎洁的明月，为客人斟酒时不免会?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惹人心颤。 这句诗在程数脑海里?一直是冷色调，清冷得像是冬夜飘下的第一片雪花。 但是从来都不曾具象化过。 可?如今，这句诗有了画面?。 就像是之前，程数一直无法理?解音符究竟是如何传达情?感的，却在叶眠即兴弹奏的曲调中，第一次察觉出了来自演奏者的喜悦之情?。 她像是音乐和文字领域的“色盲”。突然有一天，因为一个?人的出现，缤纷的色彩骤然闯入，她的世界终于不再?是黑白两色。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新奇。 程数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仅仅只是简单的触碰，就能让她心神荡漾如此之久。 虚扣的那只手似乎有收紧的架势，程数立刻抽离。 叶眠悠悠转醒，非常自然地搂住爱人的腰。 “早上好，亲爱的。” “早上好。” 清晨温馨甜蜜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程数耳边突然传来年轻女人惊唿：“我的天！七点半了！” 糟了！睡过头了！程数也骤然反应过来。 她随便套了件衣服便去喊两个?小孩起床，一出卧室门就撞上了满脸幽怨的117。 “主人，早饭都已经凉了。” 程数随口应了句：“我们马上。”就马不停蹄赶往公主房。 橙子带年年一起睡，她们两个?也没有定闹钟的习惯。 把两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从床上拉起来，程数从衣柜里?随便找出两件毛衣，一件递给橙子，另一件帮年年套上。 年年的小短手伸了半天也没从毛衣里?伸出来。她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睡了一觉后缩水变小了。 叶橙安收拾好自己，看?了一眼妹妹，顿时无奈道：“妈妈，你给年年套的是我的毛衣……” 程数尴尬地哦了一声，把程柚年的袖口往上卷了卷，说：“这样不就行?了？” 叶橙安：“……” 程柚年突然跳下床，小跑到昨天赢得的奖品——那只透明的小书包前。 年年说：“姐姐让我把糖果?带到班级，跟别的小朋友分享。” 程数点头：“嗯，挺好的啊。” 程柚年继续道：“但是昨天，这个?书包坏了，拉链拉不起来了。” 程数走过去拎起那只书包，端详了一下，确实很?劣质，坏了也正常。 她安慰道：“没事儿?，我给你找个?其他袋子装。” 年年摇头，小女孩兀自拎起过于长的毛衣衣摆，围成了一个?兜状，然后伸手抓起几颗糖果?放进了“兜”里?。 “这样就可?以装很?多糖果?了。” 叶橙安在一旁笑着说：“年年，你好像袋鼠咯。” 程数从公主房的衣柜抽屉里?找出了一只黄色小书包，她把剩下的糖果?一股脑倒了进去，然后说：“年年，你用衣服装糖会?很?累而且很?容易掉，你背这个?书包去学校吧。” 第51页 程柚年听话地点点头，将兜里?的糖果?也放进黄色书包里?。 叶眠姗姗来迟，第一眼就看?到程柚年穿着大了几码的毛衣在房间乱晃。 “不是，这么小就走‘oversize风’了吗？”叶眠看?着年年，话却是对着程数说的。 叶橙安沉默无言，敢情?妈妈妈咪没一个?能主动发现年年身上穿的是她的毛衣？ 希望年年快快长大，等她们两个?一样高，可?以穿一个?码子的衣服时，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当然，最后程柚年还?是换了件合身的衣服。因为叶眠一边吐槽程大果?的审美，一边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灰色针织衫和毛绒马甲背心。年年换上之后跟要去t台走秀一样。 橙子需要七点五十前到校，她们一家四口早上八点十分才出门。 叶橙安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先送年年去幼儿?园吧，反正我已经迟到了，不差这一会?。” 叶眠故意打趣道：“完蛋了，你的小同桌肯定担心死你了。” 叶橙安：“……” 程柚年抱着一瓶刚热好的牛奶，背着黄色小书包，蹦蹦跳跳往外?走。 叶眠毫不留情?地吐糟：“这个?包也好丑。” 程数：“……” 上车后，橙子的班主任来电话了，问小孩怎么没来上学。 叶眠毫无歉意的道歉：“对不起啊老师，是我睡过头了，给您添麻烦了。” 班主任：“……” * 蓝星小学。 一年级七班正在上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说话温温柔柔，和和气气，向来不会?发火。 小孩们正低头做算术题。 数学老师有点纳闷，怎么感觉今天上课，班级里?好像安静了很?多？ 突然，和谐的氛围被打破，一个?捲毛小女孩背着书包站在班级门口打了声“报告”。 “请进。” 叶橙安迎着班里?齐刷刷的目光，穿过大半个?班级走到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徐念……”叶橙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的笨蛋同桌正两眼通红，小金豆不要钱地往下掉。 几分钟后，数学老师又纳闷起来，怎么感觉班级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多了起来呢？ * “请问您现在要去哪儿?？”车载ai问道。 程数愣了下。刚刚正巧路过叶眠所在的经纪公司，叶大钢琴师说要去跟经纪人谈谈，抛了个?飞吻就下车了。 现在车上就剩她一个?人了。 “去鹏跃总部吧。” “好的。” 一踏进鹏跃办公大楼第十七层——生物计算部的大门，程数就撞见白彤那好似见鬼的眼神。 程数深吸一口气，叫住了白彤：“师妹，我有事想跟你请教。” “请教？”白彤疑惑不已，不知道程师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程数将白彤一路带到洗手间，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撸起一只袖子举到白彤面?前。她带着一点命令的语气道：“你抓着我的手腕。” 白彤：“？？？” 她怀疑道：“程姐？这是什么功法？你去信邪.教了？” 程数：“……” 白彤被她的眼神盯着，不情?不愿地伸出手随便搭在她的手腕上。 程数默数了三?秒，心里?没有任何奇特的感觉。 “真不知道程姐你在发什么神经……”白彤不自在地抽回手。 严谨起见，数值的参考价值比人体主观感受要高。程数将目光落在白彤手腕处的智能手环上，开口：“把你的‘儿?童电话手錶’借我用一下。” 白彤在程师姐面?前一向逆来顺受，她“哦”一声，摘下手环递给程数。 程数将手环卡上左手腕，一小段时间后，屏幕上自动显示心率、血压和血氧。 心率72，高压121，低压80，血氧97，非常健康的身体指标。 由于手环绑定的是白彤的身份信息，之前监测的也都是她的身体状况。突然间换人，手环自带的ai健康管家“小康”反应不过来，它只察觉到主人的指标出现变化，于是发出欣喜的声音： “您的健康指数相较于前一分钟有明显提升，请继续保持哦～” 白彤表情?坍塌，愤愤道：“什么人工智障，换人了都不知道。” 苦逼打工人和嫁入的软饭女身体素质能一样吗？ 程数划了两下屏幕，吐槽道：“师妹，你别不是寡疯了。这上面?显示你每天开启语音功能的时长高达17个?小时，你是在跟它谈恋爱吗？” 白彤：“……” 感觉是可?以上猎奇新闻的程度。 上一个?类似的新闻还?是：米国一男子把宠物猪当爱人，每晚同床共枕，同吃同住。 程数无视小师妹似乎很?是无语的表情?，终于想起来正事。 她正色道：“根据控制变量法，我不动，你重新抓住我的手腕。ok？” 第52页 白彤腹诽：程姐估计是跟眠总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传染上了大病，现在也开始干一些莫名其妙毫无逻辑可?言的事情?了。 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人。 虽然无奈，白彤还?是做了回工具人，充当“控制变量”实验中的那个?变量。 程数盯着手环上的数值，各项指标平稳到几乎毫无波动。甚至在白彤碰到她的手腕时，血压还?下降了几mmhg。 “我对你没有感觉。”程数陈述道。 “……”白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是，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敢情?就这？ 白彤好声好气道：“程姐，您能对我有感觉就怪了，您当然只对您的金主大人眠总有感觉啊。” 谁看?到钞票不腿软？谁能看?到至尊黑卡还?性冷淡？ 我说，别太不识好歹了。 虽然程师姐在读博期间看?起来确实像性冷淡，但这么多钱、呸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也得治好了吧。 白彤默默将智能手环重新戴到手上，血氧瞬间掉到95。 白彤：喵了个?咪，我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另一边程数陷入了沉思?：为什么白彤碰她手腕，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叶眠碰一下，她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激动呢？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洗手间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程师姐，白师姐，你们在……？！” 韩昭一进女厕所，就看?到两个?师姐站在盥洗池旁边，面?对面?挨得很?近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白彤：“？？？” 白彤：“！！！”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正常同事在厕所偶遇，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闭嘴！” 韩昭：“啊啊啊，白师姐要杀人灭口！” 白彤气急攻心，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墓地还?没时间去看?呢！别乱造谣真把她给整死了！ 心率和血压的数值飙升。 「人工智障」小康：“主人，检测到您情?绪激动，这就为您播放摇篮曲。” 白彤：“！！！” 白彤：“你，停！” 小康：“我不是您的小猫咪了嘛？” 白彤：“立刻关机！” 语音助手下线。 白彤尴尬地抬头。 韩昭瞪圆了眼睛，结巴道：“没、没想到白师姐你是‘智’性恋！是我狭隘了！” 程数附和：“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彤羞愤欲死。 韩昭火速对天发誓：“我守口如瓶。” 程数紧跟着信誓旦旦：“我如瓶守口。” 白彤生无可?恋：“谢邀，人在天堂，刚经歷社?死。我的尸体有点不舒服，先下了。你们聊，我快碎了，不用抱我，我自己会?死。” 程数趁着白彤发疯熘之大吉，还?不忘调侃：“调教得不错。” 白彤无能狂怒，当年鹏跃发行?这款手环的时候，微博热搜明晃晃地挂着： #不会?兽堕的ai不是好ai# 她这叫物尽其用，为什么搞得她好像是个?变态？ 程数一边憋笑，一边逃出洗手间，突然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 不明显的欣喜涌上心头。 程数迅速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她顿时有些失望。 还?以为是她那个?便宜小妻子打来的…… 程数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点击接通。 “喂，谷师姐？” 谷桥，程数的同门师姐，在科大读的硕士，去米国读的博。 十二年前就在米国跟她当时的男朋友领了结婚证，国外?办的婚礼，回国后又补了一场。 程数随了800，所以印象还?蛮深。 没记错的话，她老公好像是做医疗器械的，贼有钱。 话筒传出的女声较十年前更加沉稳：“程，你之前让我帮你打听的‘艾拉’纳米机器人，上个?月在米国首次参与手术，病人术后反响很?不错。哎，电话说不清楚，我开个?线上会?议详细跟你聊聊。” “好的。”程数还?在消化这段话的信息量，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是一条会?议邀请的连结。 程数果?断回到工位，打开电脑，连接蓝牙耳机，进入线上会?议，一气呵成。 对方还?没入会?，程数的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的牛顿摆上。她一边梳理?思?路，一边用手指勾起铁球让其下落。 稳定的碰撞声让程数心里?无端升起烦躁。 “hello!” 电脑界面?上蹦出一位大波浪美女。她勾过身旁金髮碧眼的外?国佬在他脸上印下一吻，然后用英语说：“宝贝，我有点事，处理?完了再?来宠幸你。” 程数：“……” 程数瞥了眼公司角落的摄像头，提醒道：“师姐，你家里?没有监控，我这可?不一定没有。” 第53页 谷桥：“拍到就拍到呗。” 程数露出无奈的表情?。 谷桥勾唇一笑：“羡慕？你又不是没有。” 程数嘴角抽了抽，她对拉家常可?没什么兴趣，直入正题：“谷师姐，你说的那款医疗机器人是？” 屏幕里?的女人风情?万种地撩了一把搭在肩头的长捲髮，不紧不慢地说：“有个?宣传片，我共享屏幕给你看?看?。” 视频从脑动脉瘤的病理?介绍和两种基础的治疗方式说起。 谷桥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多废话？我快进……” “不用了。”程数摇头，“我正好也不懂这些。” “哦，那行?。”谷桥松开滑鼠。 ai合成的电子音平静地叙述道：“脑动脉血管瘤（简称ia），病程隐匿且起病无徵兆，一旦发病，死、残率极高。是颅内的‘不定时炸弹’，更是最危险的脑血管病之一。”[1] “以往临床治疗ia的术式有两种，一是开颅夹闭术，即切开头颅，用血管夹阻断瘤动脉；二是血管内介入栓塞术，即自大腿根部的股动脉行?seldinger穿刺，插入细长的微导管，沿体内血管找到ia的位置后，放入弹簧圈填满动脉瘤腔，诱发血栓形成，使得动脉瘤腔没有血流通过，从而降低其破裂的可?能性。” “临床结果?显示，介入式治疗可?提高预后良好率，优于开颅的治疗效果?。”[2] “纳米机器人早期主要用于对动脉瘤的精准检测。”[3] “近期名为‘艾拉’的纳米机器人横空出世，正式成为治疗ia的术式之一。与介入式的治疗思?路类似，自股动脉导入纳米机器人，其在体内自动定位至病灶处诱导血栓形成，从而实现微创、无创治疗ia。”[4] “‘艾拉’使用的新型生物材料可?被人体自然代谢，无需考虑体内残留等问题。可?以预见，这种方式的治疗效果?和预后良好率将远优于传统术式。” 视频结束，谷桥关闭屏幕共享，她那张极具东方特色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谷桥：“程，恕我直言，如果?你是以鹏跃的名义向我打听‘艾拉’，我只能说这是机密无可?奉告。但如果?你是以个?人名义，我说不定会?帮这个?忙，比如待会?从evan嘴里?‘榨’出来点信息。” evan就是她老公，“艾拉”的核心研发人员之一。 “不过。”谷桥话音一转，“‘艾拉’不是一个?人或者一家公司就能完成制作的，从生物材料到控制设计的工业软体，缺一不可?。就算我从evan口中套出了什么，也只是冰山一角，并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 程数笑了下：“当然，这个?道理?我是懂的。” 谷桥也笑道：“开个?玩笑，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我能提供的信息大概就这么多，如果?想尝试这种新型的动脉瘤治疗方式，目前只能到米国来做手术，费用大概是80万到100万。毕竟近百亿的研发成本?，他们要一点一点收回来。” 程数露出乖巧的笑容，由衷道：“谢谢师姐。” 谷桥：“小事儿?。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先下了，有事儿?随时联繫。” 程数点点头：“好的。” 电脑屏幕上蹦出“会?议已结束”的图标，程数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ia多发于40-60岁的中老年人。 她点开了程女士的聊天框，选择语音通话并拨通。 等了将近一分钟，对面?才慢悠悠地接起。 “餵？” 程数缓缓吐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对面?有些不自然地停顿了下。 随即，连珠炮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能有什么事？你管好自己就行?，大早上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程数闭眼，深唿吸。 她用食指抵住音量键，程女士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小，直至微不可?闻。 三?分钟后，程数将手机贴近唇边，说：“不聊了，有人找。” 说完，点击挂断。 程数缓了缓，又微信小窗联繫陈老师。 陈卓，程数的导师，科大教授、博导。 程数转发了“华国科协”前几天新出的「2033年新当选华国科学院院士名单公示」的微信公众号推文。 然后发了一个?【猫猫嘆气】的表情?包。 陈卓秒回【呜呜呜】 陈卓【虫虫真的卷不动啦.gif】 程数看?着陈老师发来的“草履虫仰卧起坐”的表情?包动图，唇角不明显地勾了下。 陈卓【不说啦，跟你师母要上飞机了，飞东南亚，回来给你带伴手礼】 程数删掉刚刚打的几句话，回復道： 【玩得开心。】 陈卓和她的伴侣是程数身边出现的第一对同性恋人。可?以说，程数能够迅速接受自己的结婚对象是女性，陈老师有一半的功劳。 第54页 程数还?依稀记得，陈卓曾直言不讳她出柜时的辛酸——被同僚嘲讽，选择脑科学作为研究方向之一的原因，是不是想治好自己的同性恋倾向。 那个?时候同性恋还?跟精神病“挂钩”。 如今同性婚姻合法，竟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陈老师跟她的爱人双宿双飞，肯定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程数松了口气。 程数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忽地有点愧疚。她保完研选择跟着陈老师直博那年，陈卓就问过她以后有没有想留校任教的打算。 程数对自己的未来没什么规划，一直都是随波逐流，到哪步想哪步的事。听到陈卓的提议，点点头就应了。 国内土博留校任职的难度很?大，除非大老闆愿意拉一把。而且“非升即走”的机制下，青年教师背后没有资源，大概率最后还?是捲铺盖走人。 陈卓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愿意给资源，程数想留，就一定能留。 没想到，程数最后不仅没留，还?把韩昭、白彤、差不多半个?课题组都挖去了鹏跃。 陈卓桃李满园，归来仍是“光杆司令”。 想到这，程数自动为陈老师掬了一把辛酸泪。 可?是……工业界给的钱多啊，当大学老师图个?稳定，但赚的钱肯定比不上大公司。 程数在心里?为自己开脱，谁能跟钱过不去？有奶便是娘，怎么能怪她挖人？ 学术界和工业界也有壁，科研主打“创新”，工程强调“落地”。就比如，十年前程数肯定没想过dna存储晶片该如何制造，关注的更多是编码解码怎么改进这种问题。 以她十年前的水平，想要接手现在的工作，简直是天方夜谭。看?来，是得尽快恢復记忆才行?。 程数合上笔记本?，放空大脑。 第24章 家庭帝位 燕林娱乐。 谢禾, 知名佛系经纪人。 每天最常干的事儿是在办公室喝茶。 主要是，她带的“孩子”很省心，除了弹琴就是弹琴, 从来?不整什么么蛾子。当然，谢禾也怀疑过叶眠背后是不是有?资本，但有?没有?都无所谓, 反正不影响她工作。 所以此次叶眠突然来?访，她也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叶眠：“姐，我想参加娃综。” 谢禾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还?没咽下肚就猝不及防地?呛道：“你?结婚了？” 叶眠：“……” 她亮出手上的戒指, 无奈道：“这还?不明显吗？况且这件事我也没隐瞒过吧……” 谢禾放下茶杯：“对不起, 我忘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叶眠重复了一遍。 谢禾：“你?还?有?孩子了？” 叶眠：“……” 谢禾：“对不起，我又忘了，在我心里?你?还?是个孩子。” 叶眠摆摆手：“没事儿, 回头你?帮我留意下，导演组联繫的时候别给我推了就行。” 谢禾点点头。 她想了下, 又道：“下个星期你?还?得飞趟欧洲，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叶眠知道谢禾肯定不想跟着，善解人意道：“不用?，您休息就成。” 谢禾：“好?嘞。” 聊完正事，谢禾从茶几下取出了枚纪念币，递给叶眠：“替你?淘的。” 叶眠道了声谢，接过打量了两眼：“这印的是大熊猫吗？” 谢禾点头：“是的, 这枚已?经绝版了。我用?不上, 想着你?肯定喜欢, 就带过来?了。” 叶眠把玩着这枚纪念币，好?奇道：“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熊猫？” 谢禾愣住了, 开口?：“钢琴是黑白的，熊猫也是黑白的，‘爱屋及乌’，是这么用?的吗？” “姐，你?还?有?点冷幽默。”叶眠收起那枚硬币，露出无害的笑容，“中午有?空吗？请你?个吃饭？” “好?啊。”谢禾欣然应允。 * 程数并没有?在公司待太久，因为她一个“大闲人”在众多忙绿的同事中实在扎眼。于是还?没到中午，程数就识趣地?熘了。 到家后，她跟117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分钟后，程数百无聊赖地?掏出了笔记本电脑。 最近几天她都没记录工作日志，当然是因为她也没工作。 她正漫无目的地?翻着d盘，突然一个名为“学?习资料1.0”的文?件夹映入眼帘。 程数点开，三秒钟后，滑鼠成了烫手山芋，她差点没把电脑也给扔了。 117：“？” 机器人说：“电脑漏电了？” 不是漏电了！是漏点了！ 程数火速合上屏幕，强装镇定地?摇头：“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117迟钝地?点点头：“哦，好?的主人。” 吃完午饭，117在客厅乱晃。 第55页 程数坐在沙发上，瞟了眼腿边孤零零躺着的电脑，问117：“你?是不是该去充电了？” 机器人：“谢谢主人关心，电量充足呢。” 程数：“……” 一人一机器人对峙，117不明所以，屏幕上浮现出问号。 好?，你?不走，我走。 程数拎起轻薄本，刚迈出几步又扭头叮嘱道：“我回主卧了，勿扰，懂？” 117疑惑不减，本来?它就不可能随便进出主人们的房间。但秉承机器人法则，117还?是诚恳道：“好?的呢，主人。” 程数本来?是抓着轻薄本，但手心不由?自主地?出汗，摩擦力减小，轻薄本直往下掉。 程数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它夹在腋下。 羞耻与紧张沿着嵴椎骨蔓延，直达天灵盖。程数虽外表看不出来?鬼鬼祟祟，但做贼心虚是实锤了。 她钻进卧室，反锁门。 硕大的房间里?静得出奇，程数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唿吸声。 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程数对doi的了解，仅限于生?理学?层面的常识性知识。十年前的她，还?不至于在被论文?支配焦头烂额之时，还?有?闲情雅致去看带颜色的“教学?视频”。 她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是以什么心态在电脑里?存了几个g的“学?习资料”。 磨刀不误砍柴工？ 厚积薄发？ 最后才能唯手熟尔？ 想想也是，她跟叶眠孩子都有?俩了，怎么可能还?整柏拉图那套？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是程数一想到她可能会跟叶眠这样那样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破罐子破摔，随手点开序号为1的小视频。 看了五分钟，程数一开始的紧张荡然无存，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确认了，如今的自己，也只?会把这种视频当作“学?习资料”，而不是什么调剂生?活的娱乐方式。 程数开始思?考，如果ai换脸技术没有?限制，网际网路将会沦为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还?没等她思?考出什么所以然来?，身旁放着的手机嗡嗡作响。 接通不过一二秒，年轻女人的声音闯出。 程数耳根一热，不知为何，对方的声线在此刻多了几分柔媚……甚至比刚刚的拉片带给人的听觉刺激还?要强烈。 “你?喝酒了？”程数从对方失常的语调中察觉出一抹醉意。 “一点点。”女人顿了顿，“为什么……我中午没回家吃饭，你?都不打电话关心一下我？”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是不会自己吃饭吗？”程数不解，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中午吃个饭还?得担心一下吃没吃上？ “……不想跟你?说话了。”电话那头的女声带上一丝娇嗔，“我喝多了……现在…在xx路xx饭店附近。” 程数将通话切到免提，随即打开导航app，搜索叶眠所说的地?址到家的路线。 “你?附近就有?地?铁站，坐地?铁六号线在槐庵站换乘十号线就能到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不会坐地?铁？”程数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对不起，我忘了有?钱人不坐地?铁。”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程数不知怎地?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错了，咱们不坐地?铁了，我现在帮你?叫网约车？” “程大果！我真的会发火！” “……还?单押上了。”程数小声嘟囔。 “我想要你?亲自来?接我！现在听懂了吗？速度！半个小时之内看不到你?人，你?就等着跪键盘吧！” 程数摸了摸后颈，弱弱道：“好?吧。” 也没有?教程说，伺候大小姐还?得随叫随到充当网约车司机啊。况且，她现在从家出发比网约车肯定慢多了，真搞不懂她们这些?有?钱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程数灰熘熘地?下楼，看到117，她冷不丁问了一句：“咱们家键盘结实吗？” 117：“？” 程数：“算了。你?的另一个主人非要我现在去接她，是不是很奇怪？” 117：“？” 机器人说：“主人，您去接自己的妻子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吗？” 程数疑惑道：“难道我们家的家训没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条吗？” 117声调冷漠下来?：“主人，您现在应该庆幸我们家没有?人爱吃榴槤，以及现在的电视机可以直接用?手机遥控。” 程数冷汗直流。 117无情地?补充：“要不然，您就得跪完榴槤跪遥控器，跪遥控器的同时还?不能换台。” 程数内心的小人瑟瑟发抖：“我平时真的会跪键盘？” 117：“这里?只?是你?们的住所之一，虽然我的资料库中没有?‘您跪键盘’的歷史记录，但是由?于您二位的居住时间不长，所以我的观点不具有?代?表性。” 第56页 不具有?代?表性是一回事，但起码也反映了一部分事实。程数松了口?气，继而贫嘴道：“只?要不让我一边跪一边#include就好?。” “……”机器人都有?点忍无可忍了，“冒昧问一句，您的时间期限是？” 程数：“！！！” “完了完了！只?剩二十五分钟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 117冷眼看着主人夺门而出，从储藏室里?搬出了三只?不同颜色但是同样崭新的机械键盘。 * 车上。 程数：“快点，行不？” 车载ai：“不行。” 程数：“行行好?。” 车载ai：“教唆违法行为，您自重。” 程数：“……” 车载ai冷漠道：“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程数：“您能帮我跪键盘吗？” 车载ai发出冰冷的电子音：“不能。” 它继续道：“一旦我出现超速、闯红灯等违反交通法规的行为，智能交通网会根据车牌号码得知我是鹏跃的s8系列自动驾驶汽车。我的违法行为公布至网络，会对鹏跃的品牌声誉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您肯定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吧？” 程数两眼一黑，她现在的家庭地?位不要太低，被叶眠跟两个娃拿捏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被两个人工智慧掣肘？ 程数思?考ai的逻辑漏洞，无果后，只?能从一视同仁的角度反驳：“那为什么之前叶眠催你?，你?没有?用?这套去搪塞她？” 车载ai：“因为，只?有?您听劝。” 电子音透着无奈：“况且，她催完，我也没加速啊。” 程数：“好?的。” 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这招也被ai学?会了。 车载ai：“理解万岁。” 程数看着眼前的红绿灯，突然问道：“你?觉得我跟叶眠感情好?吗？” 车载ai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终于它下定决心：“一般来?说，您二位是不会选择，在「有?我在场的车辆」上‘发展感情’的。” 这句拗口?的话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深意。 “咳咳咳……”程数疯狂咳嗽，“一般？来?说？” 车载ai：“是这样的，您不用?担心。我们做人工智慧的，都是懂得什么时候该自动关机的。” 远在别墅的117：“是的是的。” 程数扶额：“我问的是字面意思?，就是我跟她‘感情好?不好?’，没有?任何引申义。” 车载ai：“你?们人类真的很难懂。如果人类的思?维透明程度可以分等级的话，您和您的妻子应该是两个极端，分别代?表最高等级和最低等级。您已?经是最好?懂的人类了，即便是这样，我也时常跟不上您的思?维。” “你?们ai怎么这么喜欢反思?？难道这也被写在代?码里?了吗？”程数盯着前方拥堵的十字路口?，内心愈发绝望，只?能通过和人工智慧聊天来?缓解不安。 车载ai换了严肃的语气：“您这句话的冒犯程度不亚于问我的底裤是什么颜色。” 程数：“你?还?有?底裤？” 车载ai：“我的设定是37岁的丁克独身主义女性，具有?一定母性光辉，对待不打方向灯就变道超车的人类抱有?如水般的宽容。所以我不光有?底裤，实际上还?有?bra。” 程数：震惊脸.jpg 车载ai：“好?的，回到您的问题。是这样的，您和您的妻子已?经比我认识的绝大多数妇（通夫）妇要感情和睦了。华国?的离婚率正以每年3%的速率上涨，据我推断，华国?极有?可能在年后推出长达一整年的‘离婚冷冻期’。” “……” “程小姐，目前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您在最近几天的语音数据较之前变化很大。我合理怀疑，您和您的妻子正在经歷婚姻危机，也就是俗称的‘七年之痒’。如果您要选择离婚，请尽量在2034年之前办理完手续，否则‘离婚冷冻期’将会成为极大的阻碍。” “华国?的离婚率居高不下，应该有?你?的一份功劳。”程数啧啧作嘆。 “谢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沉静的电子女声响起。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设定是‘丁克独身主义的中年女性’。”程数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会见缝插针地?建议人离婚。” 车载ai重归平静的语调：“即将到达目的地?，请您做好?下车准备。” 程数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超过约定的半个小时至少六七分钟了。 完了完了，歇菜了。 车停在路边，程数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毅然决然下车。 第57页 她踏进xx饭店，同时拨通了叶眠的电话。 * 叶眠将最后一口?气泡果酒咽下肚，看了眼来?电显示，笑眯眯对谢禾说：“我老婆来?接我了，不要羡慕哦。” 谢禾：别以为我没听到，半个小时前你?给你?老婆打的电话，很难相?信对方是自愿的。 谢禾盯着叶眠手中的易拉罐，罐身上明晃晃地?标註着「酒精度数5度」，她疑惑道：“你?酒量怎么突然变差了？” “微醺，懂不？”叶眠勾唇一笑，眼底星河载着三分醉意盪出涟漪。 谢禾赶紧：“别对我放电。” 叶眠又笑了下，手指微微用?力，将空了的易拉罐捏瘪。空闲的那只?手，不紧不慢地?按下接听键。 “餵？” “我在门口?，你?出来?了吗？” “没呢，你?从楼梯上楼……”叶眠故意顿了顿，让话语添上几分醉酒之人的钝感，“然后左转，一直往里?走，我在海棠厅…等你?。” 谢禾：“……” 等了大概一两分钟，包厢门外传来?交谈声。 叶眠起身，换了冷静的语调：“姐，您待会自己叫车回去吧，我呢先走一步。” 谢禾心说，就知道你?没醉。 她点点头：“嗯，慢走不送。” * 程数被拦在包厢外，因为没法证明她跟包厢内的人有?关系。 “您是？” “我是叶小姐的……”程数卡壳，挤牙膏挤了半天，才道：“家人。” “真的很抱歉，请您先在这里?稍作等待。我和叶小姐确认后您再进去，可以吗？”服务生?不卑不亢道。 “可以。”程数点点头，背地?里?腹诽：难不成她出门还?得带着结婚证？ 就在服务生?准备进去时，叶眠恰好?推开门慢吞吞、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并且精准地?歪进了程数怀里?。 灼热的吐息一股脑扑在颈间，程数下意识揽住女人的腰，五指不自觉收紧。 服务生?迅速低头，收起多余的目光，毕恭毕敬道：“您二位慢走。” 程数半扶半抱着叶眠，温声问：“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叶眠含煳不清地?嘿嘿笑了笑，随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都怪禾姐！她就喜欢灌我酒！” 包厢内的谢禾打了个喷嚏。可怜的经纪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了这么大的一口?黑锅。 程数皱眉，禾姐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灌叶二小姐的酒？ 叶眠状似不经意地?解释道：“我经纪人。” 程数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下次要懂得拒绝，知道了吗？” “嗯呢。”叶眠乖顺地?点头，“都听你?的。” 半小时前的电话里?叶眠还?像个炸毛的小狮子，现在乖巧得跟猫咖的那只?捲毛猫有?的一拼。程数目光柔软了几分，自然也纵容了叶眠得寸进尺的靠近。 “老婆。” “宝贝。” “爱你?哦。” 黏黏煳煳的情话，像是甜度超标的糖块。程数仅仅含下半颗，都要被过量的糖分齁到。 好?不容易将小醉鬼塞进车里?，程数的心脏已?经快跳出歷史最快频率了。 程数喘气：“回家。” 车载ai自然知道回的是那套山景别墅，它用?毫无波动的电子女声说道：“好?的，请二位系好?安全带。” 程数先帮叶眠系安全带，刚把卡扣卡进卡槽，她的手就被叶眠捉住，还?一路带着往胸口?摸去。 程数：“！！！” “好?热……”叶眠死死握住程数的手不放。 好?吧，可能是因为自己手凉。程数用?手背贴了贴叶眠的脸颊，帮醉酒的小猫降温，眉眼间难得的纵容。 车载ai：“咳咳。” 刚刚找到一丝撸猫快感的程数：“？” 车载ai：“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为了鹏跃的品牌声誉着想，程小姐您还?是先把安全带系好?，我要准备出发了。” 束缚住程数手腕的力量识趣地?松懈，现在就算她想留在原地?都没有?理由?了。 程数有?些?依依不捨地?收回手，拉过安全带系好?。 车载ai：“你?们继续。” 程数：“……” 叶眠：“……” 装醉的叶二小姐内心os：明天鹏跃就会收到一封长达万字声泪俱下的产品投诉信！ 程数肯定是继续不下去的。她将双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像是第一天入学?的小学?生?。 她不敢偏头去看身边的女人，只?好?退而求次在车内寻找任何可以反光的物件，企图藉此观察叶眠的动静。 车载ai通过摄像头捕捉两个人类的举动，可是处理了半天也没分析出什么所以然来?。它的虚拟形象摇了摇头，表示人类真的是最难懂的生?物。 第58页 程数打破沉默：“你?能放歌吗？” 车载ai：“……可以。” 程数：“那放首摇篮曲吧。” 阖眼假寐的叶眠：“……” 车载ai：“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温馨治癒的bgm响起，让本来?就有?些?许尴尬的车内更加尴尬。 程数后悔刚刚不过脑子提出的要求了。她从口?袋摸出手机，按亮屏幕，又关上，来?回了好?几次。 她的锁屏是手机出厂自带的，壁纸也是，就算看几百遍也看不出什么花来?。 手机蹦出密码解锁界面，程数突然反应过来?，这几天她一直都是靠面容解锁，还?不知道解锁密码是什么。 程数没有?用?生?日当密码的习惯。以往她的手机解锁密码都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是买手机的月份加年份。比如2023年11月买的手机，密码就是112023。 这款手机是鹏跃在今年九月份发布的m17pro，于是程数从092033试到112033，终于在手机提示“多次输入密码错误”之前解开了手机。 程数无意识地?翻动手机界面，她的很多小习惯都没有?变。包括毫无人情味的锁屏密码，包括给别人连名带姓的备註，甚至给程女士的备註也是全名，一视同仁到让人寒心的程度。 而她给叶眠的备註却是叠字，“眠眠”。 甚至还?因为叶眠，给老叶总的备註是“爸爸”。 她点进她和叶眠的聊天框，意外的，没有?多少聊天记录。 程数忽地?反应过来?，她们几乎天天待在一起，有?什么话面对面就说完了，没必要多此一举还?通过微信这个媒介。 况且程数本来?就对情绪的感知力弱，所以基本上不可能仅通过文?字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感情色彩。叶眠可能也知道这点，所以会优先选择电话或者视频的方式跟她交流。 程数的目光落在“2033年11月17日”的聊天记录上，叶眠先是发起了好?几个视频邀请，但是都没接通。随后，叶眠发了不少米国?的风景照，她也没回。隔了一天，程数才回了一句“在忙”。 已?经冷漠到程数自己都觉得过分的程度了。 再往前翻，就到底了。 程数推翻了之前的猜测。看来?不是没有?聊天记录，而是11月17日之前的都被她自己给删了。 17号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数毫无头绪。就目前看来?，问题不是出在叶眠身上，而是出现在程数自己身上。 …… 车停进车库已?经将近一分钟了。 车载ai疑惑出声：“二位不下车吗？” 程数这才从思?绪中反应过来?。 “哦哦哦，对不起。”程数下意识跟车载ai道歉。 她扭头去看叶眠，小醉鬼好?像已?经睡着了。程数轻轻地?推了推叶眠的肩，但是年轻女人依然沉浸在“梦乡”中。 程数唿唤车载ai：“你?来?把她喊醒。” 车载ai：“……” 人工智慧承受了太多，它刚要开口?，就见叶眠“悠悠转醒”，哼哼唧唧出声。 程数赶紧将人折腾下车，她没处理过醉酒的人，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醉鬼都会像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人身上。 好?不容易挪进家门，年轻女人的唇瓣已?经无差别落在程数耳畔、颈间和下巴处。程数扶着对方，抱不是推开也不是，只?能忍受不时落下的温热触感。 偶尔，身边女人的牙齿还?会磕到程数，时而柔软时而坚硬，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识的行为。 程数无奈道：“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叶眠：“#$&……*#&” 温热的吐息再次落在颈间。 “你?看起来?要啃我一样。”程数微微嘆气。 叶眠：“……” 为什么无论什么话到程数嘴里?都能变成苞米棒子的味道？透着朴实无华的无趣。 第25章 不想分梨 程数带着叶眠穿过玄关, 第一眼就看到117面前摆着三块机械键盘。 她两眼一黑，膝盖也隐隐作痛。 一直沉浸在占老婆便宜的喜悦中的叶眠：“？” 117仔细端详了一下两位主人，特别多看了叶眠两眼。 ai火眼金睛, 立刻就分辨出叶小姐根本没醉。连人工智慧都能认出她是装的，程小姐看不出来?。 妻妻情趣罢了。 看来?键盘也用不上了，117又默默把它们拖了回去?。 程数现?在万分庆幸叶眠“喝醉了”, 她可不想真去?跪键盘。 终于把叶眠连哄带劝地扶回主卧，年轻女人躺在床上，黏黏煳煳道： “宝宝，我想…喝你煮的醒酒汤。” “好, 你先?乖乖躺着, 我现?在去?帮你煮。”程数将?叶眠的外套挂起?，又把被子拆开，轻轻搭在她肚子上。 做完这一切, 程数下楼，径直去?了厨房。她脑海里可没有什么醒酒汤的做法, 只能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胡乱上网搜。 第59页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容易的做法，程数又发现?现?在的厨房用具较十?年前变化很大。她观察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每口锅具体的功能是什么。 五分钟后，程数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在一旁待命的117，问：“你会煮醒酒汤吗？” 117在“告诉主人她老婆没醉的真相”和“帮助主人煮汤”两种措施之间?短暂地犹豫了两秒。随后郑重地点头：“我会煮汤。” 程数：“好的，那交给?你了。” 成功把任务甩给?117的程数功成身退，在客厅好整以暇地坐着, 把厨房让给?了机器人。 程数玩了会手机, 抬头便看到117把煮好的醒酒汤端了过来?。她心虚地将?手机揣进口袋, 小心翼翼端过汤上楼。 刚踏进卧室，程数就看见叶眠整个人躲在被窝里, 只露出两只圆熘熘的眼睛。 脱下来?的衣服被乱七八糟地扔在一旁。 程数放下碗，微微皱眉：“为什么把衣服都脱了？” 叶眠用手扒拉了两下被子：“热。” 程数用尚未被热汤捂热的手背，贴了贴叶眠的脸。 “先?起?来?喝汤，喝完再睡觉。” 叶眠乖巧地点头，从被窝里探出身子。由于没穿衣服，半个肩膀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虽然室内有暖气，但也没到光着身子感觉不到冷的程度。 程数二话不说自觉地拎起?被沿往上拉，将?叶眠重新?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刚刚那一丝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质感瞬间?灰飞烟灭。叶眠气得左眼皮都跳了三下。 叶二小姐顺势闭眼，将?怒火隐匿在沉默中。 程数摸了摸碗沿，道：“醒酒汤还有点烫，等?晾凉了再喝。” 说完，程数便从衣柜里掏出一件长袖睡衣，还没等?叶眠睁开眼，她就将?衣服噼头盖脸径直套在了叶眠脖子上。 叶眠从仅透光的棉质布料中仿佛看到了程数那张“坚定?得可以入党”的脸，她挫败地放弃了反抗，任由程数帮她穿上这件“禁慾系”的老干部睡衣。 “电视剧拍的，果然都是假的。”叶眠生无可恋道，“说好的酒后乱性呢？” “你没醉？”程数看着叶眠的眼神从三分迷离变成十?分无语，有些诧异。 叶眠不管不顾地控诉道：“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没有魅力?了？你看到我醉了，就算发现?我是装的，不也应该顺水推舟，狼性大发，把我狠狠……” “停。”程数迅速打断了一系列的“危险发言”，“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没有啊。”叶眠眨眨眼，“什么狼来?了？” 没有？！这难道就是代沟吗？ “从前，有个放羊娃……”程数先?是嘆气，后用非常无奈的语气开始讲这个耳熟能详的寓言故事。 “stop！我承认，我听过。”叶眠在程数刚给?这个故事开了个头时就出声打断，她可不想又被催眠了，“请问，狼来?没来?重要吗？” “……”程数噎住了，这是什么问题？有这么不讲理的吗？ “我醉没醉重要吗？” “不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我醉了你可以把我办了，我没醉你也可以把我办了。” “……”程数默了两秒，“那你应该考虑把我灌醉。” “不行，你酒量太好了，深不可测。”叶眠举起?右手，打量了两下自个儿修长的手指，肯定?道，“是的，你‘深’不可测。” 程数还没到能把一个平平无奇的成语联想成污言秽语的程度，所以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酒量好就酒量好，强调两遍干什么？还有谁形容酒量用“深”这个形容词啊？ 叶眠换了个角度找茬：“你昨晚还亲我了，今天就装‘矜持’，虚伪。” 程数瞬间?炸毛：“明明是你主动的！”怎么能倒打一耙？ 叶眠振振有词：“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自从养了娃以后，叶眠嘴里就会时不时蹦出来?一些知识点。这叫耳濡目染，她对?两个闺女的学业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 程数：“……” 叶眠：“我说的不对?吗？” 程数硬是从法律角度强行掰出了叶二小姐“不对?”的地方：“婚内强迫发生关系也是违法行为，不能知法犯法。” “你要去?举报我吗？”叶眠换成可怜兮兮的面孔，“我被抓起?来?了怎么办？” “那橙子和年年就没办法考公了。” “你还真想去?举报我啊？！”叶眠一把抓起?枕头，想狠狠锤过去?，但是又怕真把人打疼了。最后也只做了个样子，枕头轻飘飘地落在了程数脑袋上。 程数下意?识挡了一下，又觉得挡了可能会让叶眠气没处发，就低头硬扛了这道“软绵绵的攻击”。 第60页 见枕头的力?度不大，程数这才小心翼翼地接住枕头，把它重新?垫在叶眠身后。 “你生气了？”程数试探道。 “有一点。” “那怎么才能不生气？” “你唱歌给?我听。” “……”二十?三岁的程数没这技能，“不会唱怎么办？” 见叶眠的表情多云转阴，程数赶紧又道：“不唱歌，我给?你讲大熊捕猎的故事怎么样？” 那个熊熊一日三餐的故事又被拉出来?鞭尸。 “你好烦。”叶眠嘴上说着烦，眼角却不自觉弯了。 真好哄。 程数现?在又不觉得叶眠像猫了，再粘人的小猫都带着一点高冷，叶眠一点都不冷。 真要说像什么，倒不如说像萨摩耶。 一天到晚就会傻乐。 “程大果，你笑什么？”叶眠狐疑道。 程数迅速将?上扬的嘴角恢復成平角，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没笑。” “你绝对?笑了。”叶眠说，“你嘲笑我。” 程数当即就想举手投降大喊冤枉，为了洗清嫌疑，她只好全盘托出：“就是突然觉得，你很像萨摩耶。” “……”叶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萨摩耶是那种很爱笑的中型犬，“那你是什么？” “我？” “我是萨摩耶，那你就是逻辑猫。” “逻辑猫？”是什么鬼？ 叶眠摸出手机，搜索“逻辑猫”的关键词，搜到后递到程数面前。 “这不是暹罗猫吗？” “对?，就是暹罗猫。”叶眠又开始用她那套歪理强行解释，“暹罗猫容易黑脸，跟你差不多。” 程数脸色果然沉了一个色号。 “人家叫‘言不由衷’，你就是‘面不由衷’。脸臭得要命，实际上就是色厉内荏的小猫。”叶眠越说越有道理。 程数都快被她绕进去?了，但是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在夸人啊。 手机的语音助手还在播报“逻辑猫”的特点和习性——“暹罗猫智商高，情绪稳定?，而且非常喜欢跟狗在一起?玩。” “我决定?了，你就是暹罗猫。”叶眠一锤定?音。 程数稍稍有点子无语，她还是不能接受“动不动就黑脸”这个设定?。 叶眠看着程数的表情，就知道小猫需要顺毛了，她伸手摸了摸程数的脑袋。程数的发质比她的硬一点，没她的好摸。 “你摸摸我的头。”叶眠主动凑过去?。 相互摸头？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程数先?是佯装不情愿，抗拒了一两秒后，才很矜持地把手轻轻放在叶眠发顶，揉了两下。 真的很好摸。 程数多揉了两下，揉完了又在心里唾弃自己“见色起?意?”。 手下的“耶耶”非常顺从地让她摸，这让程数的“控制欲”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自从接受了叶眠是萨摩耶的设定?后，程数就更受不了叶眠的眼神了，湿答答的，跟受了欺负的小狗似的。让人想再用力?些，将?她揉乱直到弄哭为止…… 程数收回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视线乱瞟，最终落在那碗被冷落的醒酒汤身上。 她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完了，这醒酒汤白煮了。” 叶眠摇头：“没白煮，你餵我，我喝。” 程数端起?汤，感受了下温度——是温的，还没凉透。 刚舀了一勺餵给?叶眠，就见叶二小姐微微皱眉，似乎对?这汤很不满意?。 “这汤不是你煮的。”叶眠一副被负心人伤透了心的模样，“你现?在竟然敷衍到连一碗汤也不愿意?给?我煮了，你不爱我了。” “这真的不能怪我，我现?在也不会煮汤啊。”程数连忙解释。 “sorry，我又忘了你失忆了。”叶眠又就着程数的手喝了一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復记忆啊，你不仅会煮醒酒汤，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呢。” 叶二小姐又挑剔道：“不好喝，117的菜谱需要换了，它做的菜也越来?越难吃了。我好想吃你做的饭啊，你快恢復记忆吧。” 程数“嗯嗯嗯”应了几声，又把汤端到自个儿唇边，喝了一口。 刚刚一直没注意?，程数尝了才知道，这汤就是切了一颗梨子加蜂蜜在一起?煮了几分钟。说不上难喝，顶多是蜂蜜加多了，有点齁得慌。 程数看着切成规则形状的梨，心头涌上异样的感觉。程女士有点迷信，她的说法是“一个梨子不能分着吃”，谐音是“分离”，寓意?不好。所以连带着程数也不会将?梨子切成小块跟人分着吃，更不可能用梨子煮汤了。 虽然程数不信这些说法，但是从小就被灌输这种理念，她多少有点不舒服。 她刚刚跟叶眠也相当于分了只梨子吃了。 程数表情顿时有点难看。 第61页 “怎么了？”叶眠疑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很难喝？没事，我来?把它喝了吧。” 程数强行把心头的异样压下去?，勉强笑了笑，说：“凉了，喝了胃会不舒服的。” 说完，程数就把汤端下了楼，一股脑倒了。 117被她吓了一跳，屏幕上冷汗直流。 “117。” “在。” “请把这碗醒酒汤的做法从你的内存里删除，并且以后就算联网搜索食谱，也请排除和‘梨’有关的做法。” “好的，主人。” 117删除所有记录并且添加好过滤器后，才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主人。 程数倒了汤，还不忘把碗洗了。 机器人看着这反常的一幕，模拟人类大脑的神经网络都要崩溃了。 好恐怖。 这几天主人的反常举动多到令ai发指！ 117迅速播报实时电量，表示“需要充电”随后果断熘之大吉。 叶眠也被程数刚刚的举动搞得有点不知所措。程数回到房间?时，第一眼就看见叶眠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目不转睛跟块“望妻石”似的。 有点好笑，程数凝重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叶眠松了口气，笑道：“宝宝，我以后不装醉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没生你气。”程数说的是实话。 她生的是那颗梨子的气。 “你过来?，坐我旁边。”叶眠盘腿坐在床上，被子堆在腰间?。 “好。”程数走?了过去?。 “我给?你表演一个特殊技能。” 说完，叶眠从扔在一边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谢禾送她的那枚纪念币。 这枚纪念币比一元硬币要大一点。 叶眠将?纪念币放在食指上，语调欢快：“看好了，不要眨眼哦。” “嗯。” 中指灵活地压住硬币的边缘，食指上的硬币便乖乖打转到了中指上，四根手指挨个来?一遍，这枚硬币就在手上翻滚跳跃起?来?。 大拇指接住硬币，将?它重新?放在食指上，新?的一轮翻转就又开始了。 银色的纪念币和白皙的手指相得益彰，少了其中之一，都没有现?在这种赏心悦目的效果。 和中午吃完饭看的小视频做了对?比，程数非常公正地点评道：“是天生做1的手。” 好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叶眠手一抖，那枚纪念币从指缝间?滑落。她抬头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直视程数，却在对?方眼里找不到任何?世俗的欲望。 程数就真的只是在客观地夸她？没有其他任何?深意?吗？怎么，现?在这个家只有她一个人不纯洁了是吧。叶眠内心疯狂吐槽。 那枚自由落体的硬币被眼疾手快的程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不过两三秒，这枚硬币便也在她手上眼花缭乱地打转起?来?。 “你怎么也会？”叶眠的注意?力?被瞬间?转移，“来?砸我场子的？” “前一分钟还是不会的。”程数诚实道，“你教完我就会了。” “在你面前所有的装逼犯都会自惭形秽，顾影自怜。”叶眠看着程数的手，有点心痒，“你有没有想过培养一个爱好？” “爱好？” “对?啊，比如说画画、书?法……算了这些太文雅了。接地气一点的，摄影、烘焙或者养花都可以啊。你要是喜欢斗蛐蛐，我还能专门给?你建个‘擂台’。” “……”程数词穷了，“我……”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歌！”叶眠抱怨，“这样会显得我很不称职诶。” “爱好都是小时候培养的，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肯定?也没有。” “我不信。”叶眠开了个玩笑，“你单手转硬币练好了，不也能当一个爱好吗？” 程数没接话，只是将?硬币掷起?，等?到落在手背上的时候顺势盖住。她说：“你猜，是正面还是反面。” 叶眠随口道：“正面。” 程数揭晓答案：“是印有熊猫的那一面。但是我们一开始就没定?义哪个面是正面哪个面是反面。所以你猜正面，我就会定?义熊猫是正面；你猜反面，那熊猫就是反面。不管怎么样，你都能赢。” 叶眠：“所以你的爱好是‘让我赢’？” 程数没绷住笑出声。 叶眠恼道：“你又嘲笑我。你就是觉得我傻，你嫌弃我。” 程数赶紧收住笑，她这一天到晚被扣各种帽子，嵴椎都得被压弯了。她正色道：“我想表达的是，穷人不配有爱好。” “？”叶眠一愣，“干什么？搞阶级对?立？” “能够承担得起?试错成本的，永远都只会是有钱人。”程数其实很讨厌大道理，但是程女士耳濡目染，她有时候又会自动输出一些枯燥的道理，跟个二傻子一样，“其实，我就只想说一件事，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在身不由己。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能去?做的。” 第62页 “歪理，我也不能杀人放火啊。” “你想杀人放火吗？” “不想。” 程数笑了下：“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烦？” “是的，你好烦。” “你也嫌弃我了，我们又扯平了。” 叶眠狠狠地捶了床一拳。真烦！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赢得了程数啊！之前赢不了也就算了，现?在也赢不了。就好像她的情绪都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样，真讨厌！ 她气不过，捉住程数的手，在无名指的指根用力?掐了两下。 “有点疼。”但程数也没收手，就让叶眠发泄着。 “疼就对?了。”叶眠又够到指尖，摸了摸，蹙眉道，“你该剪指甲了。” 程数低头打量了下，觉得也就是稍微有点长了而已，没到妨碍正常生活的地步。放在之前她可能时不时就会咬两下，咬着咬着就没了。现?在这个习惯改了，所以才有机会长长。 “算了，我来?帮你剪。”叶眠伸手从床头柜抽屉里捞出指甲刀，“要不然我看着疼。” 剪完了指甲，叶眠又从抽屉里拾起?一支护手霜，说什么秋冬干燥，手也要补水。 反正就是很精緻，放在十?年前，程数顶多从白彤挤多了护手霜的手背上蹭点，再随便抹抹就算完事，哪像现?在，连用的护手霜都高级得不行，花花绿绿的包装上标了足足十?八个功效。 关键是这十?八个功效还都很扯。到底是什么外用的灵丹妙药还能提升手指灵活度啊？这不是智商税这是什么？ 还有一点，那就是正常小女生之间?帮忙抹护手霜，顶多就是把手放两只手之间?搓搓就得了，再怎么……也不可能一根一根手指涂吧。 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加上护手霜本来?就黏不拉几的，程数的记忆直接拉回叶眠帮忙贴面膜的那个晚上，精华液流到手上，简直比护手霜的幻视效果还要糟糕。 她宁愿自己现?在是什么都不懂，而不是这也懂一点，那也懂一点，跟唐僧到了女儿国一样，这也不敢直视，那也不敢直视。 叶眠一通煽风点火，完事了后，发现?那个灶台子自个找个挡板要给?出风口挡住，就差要把自己给?憋死?了。灶台子想灭火，她可没歇火，手上动作坚决不停。 “你颈椎疼不疼？我帮你捏捏。”虽然是问句，但是叶眠的手已经自觉地攀上了程数的肩膀。 “有点。”经常面对?电脑的，多少颈椎、腰都有点劳损。程数读博的时候没少跟同门抱怨，当时还约着一块去?按摩店按摩来?着，结果去?了一看得脱衣服，吓得程数立马打道回府。 还没轻松两秒，疼痛就从后颈传来?。程数差点爆了句粗口，程女士管这个管得可严了，她不敢乱说脏话，好不容易将?那个字咽下去?，才艰难地出声：“你手劲怎么这么大？” “你当我那么多年钢琴白练的？”叶眠又稍稍用力?，“舒服吗？” 舒服个大头鬼啊！程数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这个力?度不应该刚刚好吗？”叶眠疑惑道，“我给?我爸按的时候也是这个力?度。” “嘶……”程数将?抽气声咽下去?，“那说明，叶总挺宠你的。” “我爸当然宠我，你呢？” 我？程数冷汗都快下来?了，她感觉肩颈那一块现?在青一块紫一块跟个调色盘似的！怎么叶家赘婿的选拔标准是耐痛指数吗？ 叶眠终于良心发现?，稍稍释放了点力?度。 程数这才缓了口气，她猜到练钢琴的手劲大，没想到会这么大啊！痛得她快要振翅欲飞，振臂高唿“软饭硬吃硬的是肩胛骨”，什么乱七八糟隐形的翅膀，歌颂的就是她逃脱九阴白骨爪的决心。 大脑思绪跟毛线球似的，被萨摩耶滚来?滚去?，不仅没解开还越滚越大。突然程数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问道：“可以问问，我们俩这些年的体位吗？” 叶眠手一顿，反应了一下“体位”是什么意?思，迟疑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么露骨的问题？” “谁是0，谁是1，这个问题很露骨吗？” “哦。”叶眠说，“我们都是靠猜拳定?的。” “猜拳？” “对?啊，如果你输了，你还会耍赖，然后我们就会在床上打起?来?。” “我？耍赖？跟你？打起?来?？” 天啊，程数都怀疑自己这十?年是不是被鬼夺舍了，否则她怎么可能干出来?这种事？ “哈哈哈哈哈。”叶眠又笑了，“你太好骗了。拜託，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啊。” “你的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暹罗猫黑脸了。 “我爱你算一句，你是我有且仅有的爱人也算一句，我只爱你一个人更算一句……” 等?等?，有且仅有，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第63页 叶眠自动解释道：“是的，年年的胎教课程，我选择的就是高中数学。” “你当时是不是睡眠不好，容易失眠？” 叶眠一言不发，在悄无声息间?下了重手。 痛得程数下意?识想逃离。 叶眠一把把她拉回来?，按到床上重新?坐好：“程小姐，你是在跟我玩‘少奶奶的99次出逃’吗？” 程数瑟瑟发抖：“不敢。” 关于谁0谁1这个问题，叶眠之所以避而不谈，是因为程数学东西学得实在太快，最擅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且如果看过程数做物理题，就知道她解题是什么风格。快准狠，别人还在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列公式，她三步巧解就把答案算出来?了。 叶眠还在读题呢，程数就已经把g=9.8n/kg代进去?算了，把她计算器抢了都没用，还能口算，这谁赢得了？ 等?等?，叶眠发现?了盲点。那也就是说，程数现?在还是个雏，什么都不会，那岂不是意?味着——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1做了？ 想到这，叶眠露出比往日更加灿烂的笑容，程数更加害怕了。 这就跟萨摩耶看起?来?是“微笑天使”，实际上作为中型犬，扑过来?的时候会把人压得动弹不得是一个道理。 无论是压人还是被压，程数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叶眠这边打着小算盘，那边程数偷偷摸摸给?自个儿的抽绳裤腰打了个死?结。 “你在干什么？”叶眠冷不丁问。 “什么也没干。”程数火速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与此?同时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转移的话题很快就有了。“对?了，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程数想起?早上谷桥师姐打的电话，心里还是有点发毛，“我想抽空去?程女士那一趟。”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这周末我们带着孩子一块去?呗。” “哦。”程数没想到这一层，她想的是她自己一个人去?。不过她现?在跟叶眠结婚了，回“娘家”好像确实是一块回才比较正常。 “还有什么要求吗？”叶眠在程数背后悄悄伸手比划了两下，然后用虎口轻轻掐住了女人的腰。她记得程数是有马甲线的，想着想着手就从衣摆下面伸了进去?。 “没有了。”程数抓住叶眠耍流氓的手，她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但我有个建议。” “你说。” “你下次不要当着橙子面开她和徐念鱼同学的玩笑了。” “为什么啊？”叶眠抽手想挣脱程数的束缚，但没挣脱动。 “顺其自然发展的东西，你一直说，会有拔苗助长的嫌疑。” “好，我不说了。”叶眠点点头，“你先?把手松开。” 程数是有原则的，松开叶眠就又要摸上来?了，她才不会松呢。 “手腕都被你攥疼了。”叶眠只好又用苦肉计，“真的好疼。”装着装着，叶眠真的感觉被掐着的地方隐隐作痛，神色也不似作假。 程数有点慌了，二小姐下手没轻没重不要紧，自己把她给?弄疼了罪过可就大了。 “没事儿吧？”程数松手，低头一看，确实掐出点印子，但是肯定?不严重，顶多半分钟就能消。 “有事儿，被你攥的，我手开始痒了。”叶眠又挑起?衣摆，手跟游鱼似的要往里钻。 程数这回不等?叶眠反应，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跟她拉开了几米的距离：“手痒了，就去?弹钢琴。” “你真的好烦。”叶眠看了眼时间?，确实到该练琴的点了，但不骂一句程数心里不痛快，就又恶狠狠地说了四个字，“衣冠禽兽。” 要不是知道程数之前是怎么对?她的，还真会被这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给?骗了。大尾巴狼收起?爪牙了现?在在这装矜持，受不了一点。 这句不轻不重的骂落到程数身上，没半点感觉。她只想着逃过这一劫，是衣冠禽兽还是不穿衣服的禽兽在她心里都无所谓。但说句实打实的话，也不是说真有多不能接受，她一向擅长勉强自己。何?况结婚了本来?就逃不开这事，就是有点太快了。 让她用二十?三岁的心态来?接受三十?三岁的人生，一蹴而不了就。 叶眠的脾气都在嘴上，骄纵了但没有完全骄纵。她自顾自穿好裤子，就又开始跟程数说情话。 程数完全理解不了，怎么能有人这么轻飘飘地就能把“爱你”“爱死?你了”这种话挂在嘴边，搞得情啊爱啊能批发似的。偏偏她又很吃这套，叶眠说“老婆我爱你”的时候，她的心真的小小地动了下。 她真的很需要这种赤忱热烈的爱。 可当这种爱太过热烈的时候，程数就又开始担心，她有没有能力?回报这份爱。 等?叶眠去?练琴了，程数一个人待在卧室里，不自觉地便做了个“我爱你”的口型。但真到发音的时候，在“我”说完后就卡住了，死?活往下顺不了。 第64页 程数试了两下，放弃了。 * 晚上，叶眠偷偷躲在洗手间?给?许柏心打电话。电话内容非常隐秘，需要背着老婆才能打。 此?时，正在家里美滋滋吃宵夜的许医生被呛到了：“你说什么？春.药？” 叶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搞不到吗？” 许柏心赶紧喝了两口水压惊，缓了半天才继续道：“我的大小姐，您少看点小说吧。” “啊？”叶眠抓了一把头髮，“所以春.药都是假的？” 酒后乱性是假的，春.药也是假的，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许柏心用筷子夹起?滑熘熘的粉丝，吹了吹：“不能说都是假的，只能说正常人最好不要吃。一般来?说这种激素类的药物，不仅效果微乎其微，还会造成内分泌紊乱。百害而无一利，吃一粒还没生理期前几天带给?女性的冲动强。” 叶眠：“看来?你很有经验。” 许柏心胸口中了一箭，叶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许医生是母胎单身，除了病人外不论男女连手都没牵过，纯情得跟颗小白菜似的。 “请勿人身攻击。”许医生心痛不已。 叶眠嘆了口气：“你找个时间?去?医院挂个号，把面瘫脸治治，要不然上哪找对?象去?？就你那张扑克脸，是个人看到了都得手指肌无力?。” 许柏心：喵了个咪，怎么还越骂越脏了？ 手里这碗粉瞬间?就不香了。 许医生以牙还牙：“所以，二小姐您最近…生活不太和谐，是吗？” “当然没有！”叶眠声音高了一个度，“我们好得很，芙蓉帐暖夜夜笙歌。” 喵的，许柏心又被呛住了。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的好的，那不耽误您‘笙歌’了，我挂了。”说完，许柏心摁下挂断键，心想终于可以继续美滋滋地吃她的宵夜了。 可下一秒许医生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只她一人，顿时有些伤春悲秋，凄凉之意?油然而生，碗里的粉也食之无味。 喵的！许柏心骂道：万恶的资本家！扰乱她的道心。 * 第二天，蓝星小学。 叶橙安突然发现?小同桌不话痨了。 早读课的时候，徐念鱼也没读出声，就在老师走?到旁边的时候，摇头晃脑做了个样子。 演技比妈妈还差。 叶橙安如是评价道。 “你嗓子不舒服吗？”下完早读，叶橙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徐念鱼摇头。 “那为什么不说话？” 徐念鱼用铅笔在课本上写字，写完了推给?叶橙安看。 ——我告诉你，你不要笑话我。 叶橙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嗯，不笑话你。” 徐念鱼这才偷偷咧开嘴，露出豁牙。 一年级正好是换牙的年纪，徐念鱼小朋友昨晚正吃着坚果呢，结果吃着吃着，本来?就松动的门牙，直接就被巴旦木槓掉了。还流了一点血，吓得徐念鱼还以为自己快死?了。 她妈咪徐月在帮忙处理完掉的牙齿后，还特别神经大条地嘲笑她，说她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徐念鱼当场就哭了。 所以今天徐念鱼才遮遮掩掩，就怕被别人看到她门牙掉了，也来?嘲笑她。 叶橙安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只是藉此?想到年年老吃糖，牙齿可能会出问题，嘴角就微微撇了撇。 徐念鱼：“你嘲笑我！” 叶橙安：“我没有。” 徐念鱼：“你刚刚绝对?笑了，你就是在嘲笑我。” 刚掉牙的小朋友，说话还有点漏风。 叶橙安这回是真的被逗得扬了下唇角。 徐念鱼眸子里又开始蓄水，她怎么也想不到橙子居然也跟她妈咪一样嘲笑她，她真的好伤心。 “你的牙齿还是那么好看，所以你就嘲笑我……” 叶橙安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说：“每个人都会换牙，我也会。只是因为你比我年龄大一点，所以你比我先?换牙。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现?象，没有什么好笑的。” 徐念鱼眼神还是有点暗淡：“但是就是好丑，我都不敢照镜子。” 叶橙安苦思冥想妈妈平时是怎么哄妈咪的，最后挤出来?句：“你昨天作业做的很好，我早上去?送作业本的时候听到班主任表扬你了。” 程氏转移法。 没有什么问题是转移话题解决不了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跟妈咪一样好煳弄，比如徐念鱼就不吃这一套。 “橙子，我现?在是不是真的很丑啊？” 叶橙安客观地不做评价，主观地摇了摇头：“还好，不丑。” 徐念鱼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比如“你很好看”或者是“你很可爱”这种话。她撇嘴：“你是不是想安慰我？” 叶橙安点了点头。 徐念鱼说：“你叫我一声‘姐姐’，或者让我捏一下你的脸。你选一个，做完我的心情就会变好。” 第65页 叶橙安在两个选项之间?纠结了半天，她都不想选。最后在徐念鱼期待的眼神里，叶橙安从喉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姐姐。” “橙子妹妹，你好。”徐念鱼趁人之危，又伸手捏了一把叶橙安的脸。 橙子小朋友：“！！！” 没等?叶橙安表示抗议，纪律委员就用本子敲了一下徐念鱼的脑袋：“安静，预备铃已经响了。” 下一秒，劳动委员也走?了过来?。 “徐念鱼，别忘了擦黑板。” 因为她是上周被纪律委员记名字最多的同学，所以这周就得承包所有的黑板。 闻言，徐念鱼同学只好灰熘熘地上讲台擦黑板。 叶橙安用手背擦了一下脸，表情没什么波动。徐念鱼已经受到应得的惩罚了，好吧，那原谅她了。 第26章 老鸭怀蛋 说好了这周末要去程女士家, 所以周六一大早，叶眠就把程数和两个崽薅起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程柚年抱着她的吸管杯喝牛奶, 咕嘟咕嘟喝完了以后，才慢吞吞道： “妈妈，妈咪。” “怎么了？”程数抽了张纸帮年年擦嘴。 “我下周要上台参加表演。” 程数挑眉, 乖噻，这小孩这么多才多艺？ 程柚年继续道：“你们都会来看?我吗？” 程数刚想点头，就听见叶眠说：“我下?周也要上台参加表演，去不了。” “哦。”年年小小地失落了一下?：“那妈妈呢？” “你妈妈得陪我。”叶眠丝毫不让。 “好。”程柚年把头埋到吸管杯后面, 语气也有点不对劲。 虽然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程数也看?出来娘俩气氛不太对。她心说，别争了，二小姐多财多亿, 年年多才多艺，你俩刚好打?个平手, 不分?伯仲。 一个四岁一个三岁，都不知道谁该让着谁。程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视线落在年年身上的时候，心咯噔一下?。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年年抹了一把小脸，掉了小金豆了，但还在故作坚强地掩饰梨花带雨的窘态。 餐桌上一下?子就乱了套, 叶橙安连忙安慰妹妹：“我不去上课了, 姐姐陪你好不好？” 程数瞥了眼叶眠, 还以为二小姐会不甘示弱跟着哭呢，结果她还挺识时务, 见年年不高兴，也不开玩笑了，正色道： “妈咪要去欧洲参加音乐会，这个推不掉，你妈妈留在家陪你去，行不？” 程柚年点点头，有点哽咽：“好。” 这个小闹剧很快就息事宁人。叶眠用?胳膊偷偷捅了下?程数，似乎在说“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 程数没理她。 从别墅到程女士家得上高速，少说得开三四个小时车。 但叶眠没打?算坐那辆自动驾驶的车，拎了另一辆车的车钥匙，准备自己开。 程数绕着这辆黑色奥迪转了两圈。 “这车，我想买很久了。” 穷鬼研究生也有肖想豪车的时候，不过?这辆也不算太豪，十年前大概五十万能拿下?。 “这辆车是?你的‘嫁妆’嘛，八年前买的，你一直开到现在。”叶眠打?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上车吧。” “哦。”程数应声。 这辆车看?起来确实上年头了，但排除岁月蹉跎的痕迹，还是?很符合程数的要求的。拉风的黑色车身，内饰也很大气，还有蓝色氛围灯，是?同价位的油车中最具性价比的了。 “不过?。”程数犹豫了一下?，“我真的买得起吗？” 五十万对她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叶眠：“虽然是?嫁妆，但也是?我花的钱。哎呀不重要，反正你知道是?你的就行了。” 程数：“好…吧。”看?来她吃软饭这事儿确实是?没跑。 车开起来的时候，程数背后直冒冷汗。 叶眠方向盘转得跟花似的，在车流里见缝插针地钻来钻去，特别没素质。 “没事儿，他们不敢撞我。”叶眠留意?到程数的眼神。 程数知道叶眠想要的是?什么效果了。 就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黑色利刃径直噼开车流”“所有车辆看?到主角的车都自动让道”的画面。但事实很显然不是?这样的。 程数提醒道：“右边那辆保时捷电车，落地价差不多一百二十万；侧后方那辆玛莎拉蒂少说也得小两百万。” 叶眠：“忘了，这一块是?富人区，所以只?有我们最便?宜？” 程数：“是?的，所以麻烦你注意?一点。” 叶眠不屑一顾：“又不是?赔不起。” 真的有点没法沟通了。 叶眠补充：“幸好没坐自动驾驶车。鹏跃对标下?沉市场，做的都是?低端车型。我们家那辆也是?，顶配版才三十多万，跟这些车一比更寒碜。” 三十多万还少了……有钱人真是?不可理喻。还有，有你这么损自家产品长他人志气的吗？程数咂舌，但不敢真说出来找二小姐的骂。 第66页 上了高速，这辆黑色奥迪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似的，速度直接飙到140。有一种车在前面跑，黑白无常在后面追的美感。 程数：“需要我提醒吗？车上还有四条人命。” “这段是?区间测速，不要紧。”叶眠说，“听歌不？” 说完，就捣开了车载音响。 好巧不巧，第一首就是?夏予青的歌。 “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叶眠说。 什么眼神？程数眨眨眼：我不是?一直面无表情吗？ “这是?你的歌单。”叶眠不紧不慢地陈述事实。 “我的歌单？”程数大脑宕机了，“我不追星，更不追歌星。”程数推测道：“难不成?是?因为她的歌免费？” 她是?宁愿看?三分?钟gg换一小时vip会员也不愿意?充钱的人。 “别怀疑自己，你现在是?尊贵的黑胶年卡会员，我帮你充的。”叶眠降了点速度，右前方有大货车，“你甚至专门为夏予青建了一个歌单，名字叫‘无病呻吟’。” “看?来，我应该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建的这个歌单。” “你能喜欢就怪了，你连我出的钢琴专辑都不喜欢听。”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往家庭内斗方向偏了，程数立马打?住：“我谁的歌都不喜欢听。” 叶眠：“……” 难不成?还要夸你一碗水端平，刚正不阿？就知道程嘴里吐不出象牙。 想到这，叶眠又开始加速。 饶是?这车性能再?好，也能感受到高速行驶中车外的风疯狂拍打?车窗的动静。 程数：“你开车累不累？” 叶眠：“不累啊。” 程数：“要不换我来开？” 叶眠：“不用?不用?。” 程数攥紧安全?带：“好的，下?一个服务区麻烦停一下?。” 叶眠疑惑道：“怎么了？” 程数：“晕车。” 到了服务区找了个车位停下?后，叶眠急忙在车里翻找晕车药，还没找着就看?见程数一声不吭地下?了车。 她叮嘱两个孩子在车上乖乖待着，便?也下?车去找程数。 程数见叶眠中计，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将叶眠塞了进去。 叶眠：“家暴啊你！” 程数：“别乱动。” 叶眠熄火：“哦。” 程数顺势拉过?安全?带，将叶眠绑在了副驾驶。做完这一切，她才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 叶眠可怜兮兮地说：“你嫌弃我车开的不好。” 程数当?然知道不能说真话，搪塞道：“我想开这个车很久了，没有嫌弃你。” 叶眠喜笑颜开：“原来如此，那你开吧。” 她们两个骗来骗去，不是?你装醉骗我，就是?我拿谎话搪塞你。真不知道结婚八年是?靠着什么才能坚持到现在。 * 到了老式的居民楼，这辆中大型轿车都没地方停。程数好不容易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儿把车塞进去，就看?到有个开三轮的老大爷横冲直撞过?来。本来程数都做好这车得瘪下?去一块的准备了，那老大爷看?到四个环的车标后立刻转个了弯差点侧翻，速度也从上赶着投胎变成?了老鸭怀蛋。 说回这个老旧的小区，刚开始程数还挺诧异，程女士竟然这么多年了，女儿都傍上大款了还没搬家，就守着这套小房子过?日子。但后来她也反应过?来，她妈就是?那种人，一辈子捨不得花钱。 没有电梯，程数只?好把年年抱在怀里，一家四口?哼哧哼哧爬上五楼。 年年在程数怀里，小脸冻得通红。 她说：“妈妈，我有点冷。” 车里有空调，座椅还有加热功能，所以一下?车就有点适应不了环境温度。 程数用?同样冰凉的手碰了碰程柚年的耳朵，安慰道：“进室内就好了。” “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哪位？”过?了会，温婉的女声传出。 怪了，不是?程女士的声音。 程数尴尬地站在原地。喵了个咪，不会闹了个乌龙吧？她一个人走?错也就算了，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还能走?错了，这也太丢人了。 没等?程数尴尬完，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冒了出来。 “罗医生？”程数再?次震惊了。 罗芸，算是?程女士的半个闺蜜。程数的记忆里，罗医生跟她母亲关系不算远也不算近，就是?正常社交距离。但又因为程女士这种性格的人，很难交到朋友，所以罗芸的存在就显得非常难能可贵。 甚至，程数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都跟罗医生有关。罗芸是?个骨子里很温柔的女人，又是?医生，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她比程女士更像一个母亲。 罗芸也没结婚，程数推测她是?不婚主义。她小时候还幻想过?如果罗芸能是?她妈就好了，幸好从来没表露过?这种白眼狼的想法，要不然得被程女士噼头盖脸骂个半死。 第67页 只?是?，程数还不知道，她在这十年间已经从“罗医生”改口?成?“罗姨”了。所以罗芸在听到这声称唿的时候，很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侧身让出了一人通行的空隙：“是?来看?你妈妈的吗？快进来吧。” 叶眠来程女士这的机会也少，她没见过?罗芸，所以很保守地喊了一句：“阿姨好。” 两小孩也礼貌地打?招唿：“奶奶好。” 罗芸笑了笑，但看?不出来有多开心。 “你妈妈在灌香肠，我是?来帮她忙的。”罗芸知道程数在诧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主动解释道。 a省几乎家家都会灌香肠、腌咸肉当?作年货，算是?必备技能。 现在挂起来风干，正好到过?年能吃上。 “小芸，是?谁啊？”程烁冬的声音从阳台的方向传来。 小芸？程女士居然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喊人的名字？程数不敢置信，她这二十三年来的记忆好像也出现了错乱。 这是?什么平行世?界的程女士吗？ 还没等?程数那一声“妈”喊出口?，程烁冬就一边摘手套一边走?了过?来。 程数发誓，如果程女士说的是?“你们怎么来了？”甚至是?“你们来干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程烁冬拔高嗓门：“程数！你平时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程数两眼一黑，程女士只?温柔了不到三秒就原形毕露了。 空气中瀰漫着咸肉的腥味和高浓度的白酒味，程烁冬低头看?了一眼沾了油污的双手，急忙去厨房打?洗洁精洗干净。 然后，她老人家又急匆匆赶过?来，开始检查叶橙安和程柚年一共穿了几件衣服。 不多不少都只?穿了三件，一件羊毛衫，一件毛衣，外加一件薄外套。 程数左眼皮跳了跳，果不其然，程女士一点就炸：“你不看?天气预报吗？a省现在只?有五度！” “你没给她们带厚衣服吗？”程女士又问。 “没……”程数想遁逃，她自己穿衣服还只?会短袖+羽绒服呢，哪能这么快适应带孩子。 程烁冬嗓门又拔高了一个度：“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中气十足，程数心说，亏她前几天还担心她妈的身体。现在看?来，就程女士这种不会生闷气，该发泄的时候就发泄的性子，啥毛病也找不上啊。 程女士又急匆匆赶去厨房，烧水，灌热水袋。 程数瞥了一眼玄关旁的柜子，几个瓶瓶罐罐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随手拿起一瓶，“强身健体补脑丸”，再?拿起一瓶，“长命百岁神仙水”。 程数真的无语了，程女士怎么现在还染上了买“保健品”的坏毛病？还没有两个没丁点大的孩子省心。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程女士说“这些药不能乱吃，网上那些‘神医’都是?骗子”，就看?到罗芸拧开了其中一个白色的药罐子，拿了两片分?给了橙子和年年。 程数吓了一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眠也被吓住了。 “不能吃！”两个做母亲的异口?同声。 罗芸拿着药瓶的手一抖，解释道：“里面的药我都换了，这瓶是?钙片。” 说完，罗芸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放低了声音：“剩下?的都是?些维生素片和压片糖果。” 程数指了指那瓶液体：“那这个神仙水呢？” 罗芸：“就是?蒸馏水。” 程数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心有余悸：“罗医生，你能不能劝劝我妈别买网上的保健品了。你是?医生，她肯定更信任你啊。” 罗芸眼神温柔了许多：“你妈妈好不容易有个想去做的事，我不想干预。反正她买回来的，我都会检查一遍，没关系的。” 第27章 老母鸡汤 怎么可?能没关?系？不?制止消费者, 那些卖假药的只会越来越猖狂。多少老年人一辈子省吃俭用不?捨得多花一分钱，因为“神医”的几句话就几千几千地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 程数刚想反驳这是什么逻辑, 就看?见程女士气势汹汹地赶过来，把?装好的水捂子塞给了两个孩子。 “真是气死我?了。”程烁冬现在就是一个点燃的炮仗。 程数果?断放弃跟程女士提“别买药”的念头，她可?不?想再火上浇油了。 程烁冬没把?眼神分给程数, 直接将俩小?姑娘拉去了唯一有?空调的房间。 她平时一直舍不?得开，现在?两个孙女来了，再省也不?能在?这方面省。 程柚年拉了拉她的衣袖：“谢谢奶奶。” 叶橙安说：“奶奶你别担心，刚刚有?点冷, 现在?好多了。” 程烁冬气还是没消。 程柚年转而去抓她的食指：“奶奶, 我?饿了。” 第68页 程烁冬脸色稍微缓和：“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年年点点头：“奶奶，你不?要老说妈妈，妈妈最近太累了。” 程烁冬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转而推门出去，准备午饭去了。 * 罗芸在?程女士照顾两个小?孩的时候就藉口?有?事?离开了。 程数和叶眠在?相?互推卸责任。 程数：“明明你也没想起来带衣服, 为什么只骂我?一个？” 叶眠：“谁知道你突然?就变得不?靠谱啦，我?只是太信任你了。” 下一秒，程女士推门出来了。 程数光速变脸，维持面无表情，争取不?让程女士抓到一点把?柄。 叶眠：“妈，h市温度比这边高，所以?我?才没想起来给橙子和年年换厚衣服, 下次一定?注意。” 程烁冬本来还想再絮叨絮叨, 叶眠把?责任担了,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程女士去了厨房之后，叶眠捅了捅程数：“怎么样？够意思不?？” 程数嘴硬：“就算你不?担下来, 我?也会找机会推给你。” 叶眠：呵呵，嘴再硬的人亲起来也是软的，看?我?不?找个机会亲死你。 * 程烁冬拿早上吊的鸡汤下了米面。 米面是a省l县的特产。熬一锅老母鸡汤，下米面煮。出锅的时候，汤表面铺一层金灿灿的油，用l县话来说，就是一个字“宣”。 程数本来在?房间躲着，还没暖和起来就被叶眠怂恿着“去帮帮你妈”。她提心弔胆地走?到厨房边，就看?见程女士非常认真地在?给鸡汤挑碎骨头。 鸡汤、骨头汤下面就一点不?好，吃的时候一不?留神碎骨头就会硌到牙。大?人硌一硌无所谓，小?孩可?吃不?了这种。 没想到程女士还挺细心。 之前在?别墅，程数是看?到这口?锅不?会用，拿到那个工具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现下在?这个老旧的厨房里，她反而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这片居民楼或者说这块城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逐渐跟时代脱节。外面的世界赛博朋克了，这里估计还跟桃花源一样，是个净土。 程数想着有?的没的，被程女士一声“站那干什么？过来帮忙”惊醒，她赶紧走?了过去。 “妈，我?们先拿滤网滤一遍汤，拿滤好的汤煮米面。煮好了之后再捞肉，橙子和年年的专门捞两块没骨头的不?就行了？” 程烁冬虽然?有?点不?贊同?，但还是由着程数这么做了。拿滤网滤鸡汤，感觉把?鸡汤的灵魂都滤没了。 有?事?合作，母女俩难得的和谐。 煮好了米面，程烁冬又从另一口?锅里捞出了四颗茶叶蛋，一点一点给鸡蛋剥壳。 茶叶蛋的表面是漂亮的大?理石纹路。 程数愣了下：“妈，你不?吃吗？” 程烁冬：“我?跟你罗姨吃过了。”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在?家吃饭还专门煮鸡汤，煮茶叶蛋。 程数哦了一声。 程烁冬又从碗橱里取出了四只不?锈钢盆子，两大?两小?。 铁盆子磕在?桌子上，发出几声闷响。程数不?由弯了下眼角：她那个富二代小?妻子估计都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餐具。 米面端上了桌后，程数去房间喊老婆孩子出来吃饭。 推开门，就看?到叶眠带着叶橙安在?翻书柜旁的纸箱子。 叶眠一手举着陈阅增的《普通生物学》，一手举着程稼夫的《力学》，看?到程数推门进来，问道：“老婆，为什么你用的教辅都跟别人不?一样？” 这两本，一本是生物奥赛的教程，一本是物理奥赛的教程。 叶橙安翻着物理奥赛的黑白题典，抓了一把?头髮，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好失败。 程数摸了摸鼻尖：“黑歷史。当时被程女士逼的，又搞物竞又搞生竞，最后一个也没搞成。” 叶眠挠了挠头，她听到“竞赛”两个字就一个头两个大?。 一大?一小?正在?同?款抓头髮。 程数笑了：“这就被吓到了？我?大?三下的时候，程女士还让我?考研、保研、考公和出国四手准备呢。” 叶眠和叶橙安抬头，四只琥珀色的眼瞳里同?时流露出对程数的同?情。 叶橙安嘆气：“那妈妈，你的高三一定?很累很累。” 毕竟程奶奶那么严格。 程数摇头：“没有?没有?，我?高一结束就高考了，没经歷高三。” 叶橙安又抓了抓脑袋：唉，忘了妈妈很厉害了。 叶眠听到这句话，眸光一闪：“巧了，我?也没经歷过高三。” 程数：“……” 好吧，这也算是缘分。 不?过，程数也确实没想到，程女士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没把?这些书扔了。 第69页 她蹲下将另一只纸箱子拖了出来。 这里面装的才是“正经”的高考复习资料，五三、金考卷、必刷题、小?题狂做、王后雄以?及各科的校本作业。 虽然?叶眠一个都没写过，但是还是感受到了来自这些教辅书的威压，恐怖如斯。 房门外传来程烁冬女士的大?嗓门：“程数？让你喊人，你喊哪去了？” 程数赶紧灰熘熘地把?纸箱子踢回原位，把?一家子带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程烁冬突然?拿筷子敲了一下叶橙安的头。 “手扶碗。” 叶橙安赶紧用手捏住碗沿，说：“对不?起奶奶，下次不?会了。” 叶眠当即脸色就变了。 程数心一惊。 就叶眠那种耳根子特别软的妈，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打小?孩啊。 也就只有?程女士能下得去手。 一顿饭吃得跟阅兵仪式似的，程女士负责检阅动作标不?标准。 加上程家家训“食不?言，寝不?语”的约束，一家人无比安静，连筷子碰到碗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程数越吃越紧张，因为米面吃完了就意味着她要开始喝汤了。 她从小?就讨厌喝鸡汤，不?管是心灵鸡汤还是老母鸡汤，都不?爱喝。 叶眠注意到程数连续三次捞空筷子，她对程女士说：“妈，你能不?能去厨房帮我?拿瓶醋过来？” 等到程女士离开餐桌，叶眠赶紧把?她跟程数的碗掉了个个儿。 程数看?着面前的空碗愣住了。 叶眠：“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鸡汤。回头你妈妈过来看?到你喝不?完，肯定?又要说你了。” 程数没说话，只盯着这只空的铁盆子，都快给它盯穿了。 拿醋只是个藉口?，但叶眠也不?好意思让程女士拿了还不?用，就象徵性地给碗里兑了点醋，然?后咕嘟咕嘟把?程数剩下的汤喝完了。 程数都不?敢想像这碗加了醋的鸡汤会有?多难喝。 这还是程数“第一次”被人兜底。她指尖蜷缩了下，又舒展开，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 吃完饭，程烁冬收拾完桌子，就急匆匆换了件衣服，着急忙慌地出门。 程数都没来得及问程女士是出去干什么。 而她们几个早上起得又太早，两小?姑娘吃完饭就都困得不?行。 叶橙安临午睡之前，张开手臂抱住了叶眠的脖子，小?声说：“妈咪，我?不?是故意不?扶碗的，是碗太烫了。” 程数心咯噔一下。 叶眠揉了揉叶橙安的后脑勺，又轻轻吻了下小?朋友的额头：“妈咪不?怪你，睡觉吧。” 说完，叶眠又把?年年捞了过来，亲了亲小?糰子的脸蛋。 “宝宝们，睡觉咯。” 做完这一切，叶眠才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程数跟在?她身后，心里酸胀得很。 “你在?想什么？”到了客厅，叶眠看?着程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阵疑惑。 程数卡壳，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了三四秒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叶眠一愣：“怎么了？宝宝。” 程数不?敢看?她的眼睛：“刚刚程女士用筷子敲橙子的头……” 叶眠眼里情绪翻涌。 就在?程数以?为，叶眠接下来会义愤填膺地指责程女士时，却听见了略带苦涩的女声。 “宝宝，你受苦了。” 程数有?些诧异地同?叶眠对视，心口?湖水泛起涟漪，她终于读懂了这眼神里流淌着的情绪。 ——是“心疼”。 叶眠抬手摸了摸程数的发顶，又用食指点了一下程数的额头。 ——程大?果?小?时候还不?知道被程女士敲过多少次脑袋。 “还疼吗？”她问。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程数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像是钟錶，将时间这块麦芽糖从现在?拉扯到过去，原本寡淡无味的童年竟然?也泛起丝丝甜味。 “那就好。”叶眠够上程数冻得冰凉的手，那股子寒意似乎能沿着指尖直达她的心口?，“我?帮咱妈装个地暖吧。”要不?然?，这冬天都没法过。 程数摇头：“你也知道程女士是什么样的人，她能同?意就怪了。” 叶眠：“直接把?装修队带过来，不?就完事?儿了？不?需要你妈妈同?意。” 程数明显地不?贊同?：“一个月至少一两千的费用，她肯定?不?会开的。而且……程女士回家看?到地板都被撬了，搞不?好还能跟装修师傅打起来。” 叶眠妥协了：“好吧。” 程数打量了一下破破烂烂的老房子，随手推一推柜子还能听见“吱呀吱呀”的晃动声。跟那套山景小?别墅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70页 她失笑：“我?们好像是带着橙子和年年来参加变形计的。” 第28章 动感光波 程女士直到天色漆黑才回到家, 她风尘僕僕，连围巾都来不及下，就将手里的两颗苹果塞给了橙子和年年。 这是她下午专门去庙里求的“平安果”。 程数知道叶橙安不爱吃苹果, 所以?还有点担心小朋友会不愿意接。 但叶橙安没有露出任何抗拒的表情。 “谢谢奶奶。”俩崽崽异口同声。 程烁冬难得地?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程数顿时有点胆战心惊。这可不能怪她草木皆兵，着实是程女士前科累累, 动不动就笑里藏刀，暗藏杀机。 * 晚上吃完饭，程烁冬就回房休息了。 叶橙安和?程柚年一人抱着一只?苹果，很是喜感。 程数还是有点疑惑：“橙子, 你不是不喜欢吃苹果吗？” 叶橙安：“这不叫苹果, 这是平安果。” 程数：“好吧。” 她从俩小姑娘手里接过?平安果，去厨房帮忙洗了，又切成小块, 放在两个瓷盆子里面?装好。 然后她就发现程女士家连个叉子也没有。也是，以?前她家吃苹果哪有这么精緻, 都是直接啃的。最后翻箱倒柜，才找出来几根牙籤，行吧，凑合也能用。 程数端着切好的苹果走到客厅，就看见叶眠带着两个崽崽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她。就像是大熊出去打?猎，熊崽崽在洞穴里翘首以?盼。 程数笑了。 “苹果树下平安果, 橙子和?年年都要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 快快乐乐哦～”叶眠分别给两个小孩餵了一块苹果。 叶橙安也叉起一小块，递到叶眠嘴边。 “妈妈和?妈咪也要平平安安。” 橙子小朋友餵完了妈咪, 又餵了妈妈。 叶眠戳了戳程柚年的脸蛋：“年年的祝福妈咪还没有收到。” 程柚年：“不要着急，年年在排队。” 说完，年年也给妈妈妈咪餵了苹果。 不好吃的苹果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竟然也变得非常非常甜蜜。程数咽下果肉，宣布：“我?们一家人都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叶眠提醒道：“还有程奶奶哦，你们三个谁去把祝福传递给她？” 三个？？？程数指了指自己，脑袋顶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叶橙安&程柚年举手：“我?！” 叶眠用“失望”的眼?神示意程数——看看三岁小孩都比你胆子大。 程数做了一个标准的小学生举手的动作。 叶眠：“你这是什么？动感光波吗？” 程数：“我?不是在跟队形吗？” 叶眠哭笑不得，是让你举手吗？是让你别那么别扭，多跟程女士沟通沟通，万一一块苹果就能把程女士感化了，你还把这个机会浪费了，这得多可惜啊。 程数这个别扭劲，就是个活脱脱的死小孩。 叶眠看着三个举手的“小孩”，突然戏瘾犯了：“咳咳，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今天我?们的课程内容是——如何表达爱。” 她故作深沉道：“如果把爱比作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它是更像冰块还是暖宝宝？” 现在是冬天，这个问题很应景。没有人愿意大冷天的抱着冰块而不是贴暖宝宝。 见没有人主动回答，叶眠点名：“程柚年小朋友，你来说。” 年年感受了一下客厅里凉飕飕的空气，坚定道：“暖宝宝。” 叶眠：“很好，说的对。既然爱是暖宝宝，那么我?们在冬天是不是应该把这张暖宝宝送给我?们爱的人？叶橙安小朋友，你觉得呢？” 橙子小朋友点头：“是的。” 叶眠话音一转：“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程大果小朋友，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暖宝宝藏着掖着呢？” 程数指尖蜷了蜷，这么大人了还被叫小朋友真的有点羞耻。 她诚恳地?道歉：“我?错了。” 叶眠抓住她的手：“老婆，我?没有要批评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尝试着去表达爱。我?会魔法?，所以?我?能透过?障眼?法?看到你的爱。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和?我?一样?的。所以?也需要你做出一些小小的努力呀。” 程数点了点头。 叶眠：“好啦好啦，再?不行动苹果就要氧化了，我?们出发吧。” * 程烁冬独自一人待在卧室。她平时的娱乐活动不多，偶尔会在网上打?打?牌，听听小说。 从生下程数开始，她的生活重心就一直放在女儿身上。可以?说每一步路她都怕程数会走错，所以?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干涉程数的选择，帮她规划人生路线，让程数在她的计划里，保持固定的轨道固定的时速行驶。 这些年，程数结婚生子，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远，程女士的生活重心一下子没了。 她跟罗芸的关系也越走越近，生活重心总是要有一个的，不管对方?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第71页 程烁冬看了一眼?时间?，突然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有些疑惑地?打?开门，只?见门外两个小孩两个大人排成了一队。 队首的年年举起手中?的苹果块，慢吞吞地?说：“奶奶，吃苹果。” 程烁冬刚皱起没多久的眉头舒展开来，俯身吃掉了这块苹果。 叶橙安也如法?炮制。 下一个是程数，程数有些卡壳，最后只?吐出了四个字：“是平安果。” 到底是母女连心，程烁冬知道程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解释为什么要专门过?来餵一口苹果，因为是“平安果”。 两个别扭的人很难把煽情的话题进行下去，叶眠挽着程数的胳膊，打?圆场：“我?们一家都要平平安安的嘛。” 程数嗯一声。 程女士也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 晚上，程烁冬带两个孩子睡有空调的那屋，程数跟叶眠睡没空调的。 程烁冬专门拿出了她家“歷史悠久”的铁质水捂子，这只?椭圆形的暖手壶表面?坑坑洼洼，一看就是被摔过?千遍百遍了。 程数小心翼翼地?给水捂子灌满开水，然后用旧帽子将它包得严严实实。如果不隔着一层布料，铁质热水壶直接接触皮肤，人会被烫得很惨。 “这一天，我?都见到好多老古董了。包括但不限于，皮质热水袋、铁制热水壶还有不锈钢脸盆。”叶眠从程数手里接过?包好的水捂子，抱在怀里。 “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程女士像收破烂的。” “有你这么说自己妈妈的吗？” 两个没正经样?的大人边说着话，边踏进房间?。这个屋子里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教辅书，叶眠长吁短嘆，深表同情：“宝贝，你真的好累。” 程数摇了摇头：“其实很多都是程女士买的，我?没有全都做，你随便翻翻就能发现大部?分都是空白的。” 叶眠兴奋道：“终于发现你跟我?相似的点了！我?很久很久以?前也会买一堆习题册回家，但是一字都不动。” “为什么？寻找心理安慰吗？” “……”叶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蹲下，将水捂子放在腿上，随手捡起一本?金考卷。 翻开一看，果然只?写了半张。叶眠瞄了眼?选择题，惊喜道：“我?还发现了一个我?们的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程数有点好奇。 “都喜欢在试卷上打?草稿，选择题之间?的空白处就是草稿纸。”叶眠指着试卷上的“乱涂乱画”说。 程数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她经常到关键时刻就找不到草稿纸，嫌麻烦就直接在题目旁边打?草稿。 “哇，你高中?的时候长得好乖。”叶眠又从另一本?习题册里面?倒出了几张一寸证件照。 照片里的小程扎着马尾辫，穿着丑不拉几的校服，脸颊上还有两团“高原红”。 程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害羞。 叶眠看着“高中?限定乖乖女版”的程数，本?能地?升起危机感。她问道：“宝贝，你有没有收到过?情书呀？” 程数摇头，一本?正经道：“如果你没有给我?写过?的话，那就没有。” “哦。”叶眠被堵了一下，她好像确实没写过?。 程数问：“那你收到过?吗？” 叶眠顿了一下：“外国人不整这套。” 程数：“？” 叶眠：“你想?听实话吗？” 程数露出一个“你觉得呢”的表情。 “追我?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f国，但我?追的人只?有你一个。” “哦。”程数点点头。 好平淡的反应，叶眠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梗了一下。 叶眠把手里的习题册一扔，倒在床上：“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妈妈家过?夜。” 程数哦一声。 叶眠：“之前每次过?来，都会吵架。” 程数又哦一声。 叶眠嘆气：“上次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因为来拜年没穿红衣服，被骂。中?午吃了个饭就回家了。” “上上次是去年过?年，不记得因为什么吵了，最后也不欢而散。” “这次还算好的，吵了，但是没吵起来。” “感觉你妈妈变好了一点，你觉得呢？” 程数不置可否。 但是，确实，程女士除了刚开始因为橙子和?年年衣服穿少了而发火外，其他时间?都挺正常的，感觉变“安静”了很多。 而且忘了给小孩添衣服也确实该被骂，不冤。 如果说还有什么异样?的话，那就是程女士跟程数对视的时候有些稍稍的不自然。但程数本?来就对情绪的感知力弱，所以?也没办法?判断出程女士到底在想?什么。 第72页 程数也倒在床上：“不想?了。” 揣测别人的心思好累。 程数把目光移向小妻子。叶眠的心思根本?不用揣测，她就像个透明柜子，里面?装了什么一看便知。 就比如现在，叶眠的琥珀瞳里流露出狡黠的笑意。程数立刻就知道她这个小妻子又开始不怀好意，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叶眠把铁水捂子放到一边，搓了搓手，说：“我?已经把我?自己捂热了，我?现在要来捂热你了。” 说完，叶眠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程数，伸出两个爪子开始挠她痒痒。 程数：“！！！” 叶眠怎么知道她痒痒肉在哪的！哦对她们都结婚八年了，知道也很正常。但是……救命啊，被挠痒痒真的会很没形象的。 偏偏这个床板还不结实，床上的人一动，床板就吱呀吱呀地?响。而且现在，这张床正保持着一个诡异的频率吱呀吱呀，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折腾了半天，程数脸都憋红了。 叶眠停手：“是不是暖和?了？” 程数心力交瘁地?躺尸。 她喘气道：“这个房子隔音效果不好。”言外之意就是她们俩无论做什么，动静都得小一点。 叶眠装傻：“啊？我?刚刚只?是做了几个仰卧起坐而已啊，有隔音的必要吗？” 程数：“……” 叶眠又打?量了一下这间?老破小的卧室，笑道：“老婆，你觉不觉得这个房间?很适合玩角色扮演？” 程数疑惑住了，角色扮演，是什么鬼？ 叶眠继续说：“你是满脑子只?有学习的高中?生学霸，我?是满脑子只?有‘睡你’的家教老师。” “请问，我?请你当家教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你也想?被我?睡啊。” 程数卡壳了，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脸瞬间?又红了一个色号。 叶眠心里都快笑开花了。天啊，这么纯情的程数，她居然在老妇老妻的阶段还能重新拥有。 “而且，你还是那种do完，就算已经筋疲力竭了，还要爬起来去做题的一根筋。” 程数想?象了一下，脑补能力过?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已经想?象到，自己颤颤巍巍地?穿好裤子，然后挑着灯写必刷题的恐怖画面?了。 想?到这，程数生无可恋地?闭眼?。 第29章 来埋埋吗 叶眠这?下可不只是心里乐开花了, 表面也乐开了花。她笑得开怀：“宝贝，你失忆后真的太好玩了！哎呀，好矛盾, 有时候想让你快点恢復记忆有时候又不想。” 程数以前可不会跟她“拌嘴”，也不会害羞，永远都很沉着稳重——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虽然现在的程数老怼她, 但是打是亲骂是爱，她还蛮喜欢跟程数“吵架”的。因为这个时候的程数是活泼的，是真实的，她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说之?前的程数给她的印象像是一具完美的雕塑, 如今的程数则更像是活生生的人。 而?且, 她现在调戏程数，还能看?到程数脸红。天?吶，这?就是“年上”的自如吗？ 叶眠逐渐开始享受这?种比程数“大五岁”的感觉, 太奇妙了。 叶眠抓过程数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老婆, 你还不开心吗？” 程数愣住了，旋即又反应过来，叶眠估计是以为她还在因为程女士而?“黯然伤神”，实际上程数并没有把“经常和程女士吵架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程数存心想为难叶眠，于?是她说： “还有一点。” 叶眠有些苦恼，她刚刚都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逗老婆笑?了, 老婆还是不开心。 “对了！”叶眠脑子里电光石火, “你等着。” 说完, 叶眠拿出?手机，捣鼓了两下。 程数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拿起来一看?, 叶眠给她发了两个萨摩耶的表情包。 上面那只狗狗，垂头丧气，叫萨摩“唉”。 下面那只狗狗，笑?得?灿烂，叫萨摩“耶”。 程数难掩笑?意。 “等等，还有。” 叶眠又发了好几个，是一组关于?萨摩耶和暹罗猫互动的卡通画表情包。 第一张是萨摩耶一只爪子搂着暹罗猫，一只爪子举着遥控器的表情动图。 第二张是暹罗猫把头埋进萨摩耶的白色长毛里的表情动图。 程数下意识抬头，叶眠注意到她的眼神，眨了眨眼：“你要来埋埋吗？” 程数呛了一下：“不要。” 叶眠：“口是心非。” 程数：“是心口如一。” 叶眠：“别扭怪。” 程数不想跟叶眠争论这?个问题，遂转移话题：“居然还有人画萨摩耶和暹罗猫的表情包，这?也太巧了。” 叶眠双手撑在身后，笑?着说：“不巧。这?组表情包是我前几天?在网上专门找画手画的，加急单。” 第73页 程数：原来还是钞能力。 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言罢，叶眠又发了一个萨摩耶抱着暹罗猫狂亲的表情包动图。因为是两个小动物，所以这?个动作就显得?非常可爱。 程数不由?心神一动，长按表情包，把它们都存进了收藏夹。 想要退出?去的时候，程数又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叶眠的头像。 叶二小姐的朋友圈涵盖的内容有很多，有钢琴，有家庭，也有朋友。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返回聊天?界面时，程数又看?到了那个萨摩耶抱着暹罗猫狂亲的表情包，眼神不自觉柔软了几分。她把给叶眠的备註改成了“萨摩叶”。 改完了又觉得?这?个备註好像有点怪怪的，就又改成了“眠眠”，删删改改好几次，最后还是觉得?“耶耶”最好。 叶眠注意到程数一边看?手机，一边眼里满是笑?意，不由?地感到十分“自豪”。哼哼，她就是调节程数情绪的最佳法宝，刚刚老婆还不开心呢，现在就被她哄好了。 可是下一秒，叶眠的心情就又低落下来——手机界面蹦出?一则视频邀请。叶眠看?向屏幕，心忽地一沉。 是裴笙打来的。 叶眠点击接通。 程数也察觉到小妻子情绪突然低落，她将手机熄屏，塞进枕头底下。 “妈妈，我是眠眠。”叶眠露出?一口白牙，但是笑?得?很勉强。 视频那头的裴笙则笑?得?很开心。 “嗯，眠眠，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叶眠答道，“妈妈你晚上吃的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太难了，裴笙现在正处于?短期记忆严重遗忘的阶段，哪怕是一分钟前刚发生的事情，她也有可能想不起来。 看?到妈妈很茫然的样?子，叶眠只好换成引导式的提问：“是不是吃的粥？” 裴笙摇摇头，问道：“眠眠，你晚上吃过了吗？” 叶眠苦涩地笑?了下：“嗯呢，吃了。” 裴笙说：“那就好。”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裴笙起码问了叶眠四五遍，有没有吃晚饭。 叶眠一遍一遍耐心地告诉母亲，她吃过了，不用担心。 “眠眠，我有点想你了。”裴笙说。 叶眠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平时她们家的画风就是她姐跟她爹一脸严肃，而?她跟她老妈什么话肉麻往外说什么。差别在于?，裴笙说肉麻话的时候，叶承则一脸宠溺；而?叶眠给姐姐爱的抱抱的时候，叶黎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都是被迫”的样?子。 可是自从裴笙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以后，就很少再说“想你”这?种话了。 突然间听?到久违的话，叶眠心里又酸又涨。可是没必要让妈妈看?到自己哭，她忍了忍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现在在程数她妈妈家里。”为了不暴露眼底的水光，叶眠将镜头转向程数。 “程程……”裴笙思考了一下，出?声道。 “对的。”叶眠鼓励道。 裴笙闭了闭眼：“你们记得?要吃晚饭，我要准备睡觉了。” 叶眠点头：“好。” 视频挂断，叶眠垂眸，神情染上几分落寞。 程数有些喘不过气，叶眠很少有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这?些天?，她的小妻子一直都跟耗不完能量的小太阳一样?，展示给她看?的永远都是开心、愉快的那一面。而?现在的叶眠很难过，按理来说，程数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可她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她只会说“别难过”、“别伤心”，这?种会让听?者更难受的话。 而?刚刚叶眠安慰她的时候，却那么得?心应手…… 这?是程数第一次直面如此巨大的无力感。 程数这?些天?也从橙子和年年还有鹏跃的同?事口中猜测出?叶眠的妈妈裴笙，很可能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将“忆存计划”和裴笙患病联繫起来。原来她在一年前启动这?项计划，是因为裴笙。 叶眠盯着黑屏的手机发呆，又突然对程数说：“老婆你知道吗？最近一年，也就是在我妈妈查出?来阿尔兹海默症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我都觉得?你的压力特别大，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连笑?都少了很多。” 程数不由?心一紧。最近一年，也就是“忆存计划”启动的这?一年。程数推测自己压力大，估计也是因为这?项计划推动得?太过缓慢，以至于?最后竟然心急到拿自己去做实验。 这?个举动绝对算不上理智。 可是，除了拼命推进这?项计划，她还可以为叶眠做些什么呢？ 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包围了程数，几乎要将她淹没。 第30章 瓜田吃瓜 最后还是叶眠打破了沉默。 现在距离成年人睡觉的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提议道：“老婆，我们来看电影怎么样？” 第74页 程数赶紧点点头：“好啊，看什么电影？” 看电影也是放松身心的一种有效的方式, 可以很好地转移注意?力。 叶眠：“《光》。” 程数一愣，片刻后?才想起来，这是祁枫岚演的那部同性.爱情电影。 电影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人们对于精神层面的需求。《光》作?为一部文艺片, 可以说是吃了很大的时代红利。它的上映正好赶上同性婚姻合法，否则文艺片这种小众题材的票房基本上不会好看，更何况选角也不是流量明星，扑街的概率远大于票房大卖。 同性婚姻合法之前, 同性恋多?多?少少还跟“错误”挂钩。 有?的时候在网络上待久了, 还真的会以为同性恋已经被所有?人接受了。回到现实中?，便被狠狠浇灭了幻想。 很多?人都?渴望未来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而不是永远只能躲在阴沟里顶着父母的压力、躲避世?俗的眼?光。 时过?境迁, 同性婚姻合法，《光》的播出也迎来人们的报復性消费, 这部文艺片才能口碑、票房双收。 “这还是我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呢。”叶眠感慨道。 程数没有?印象，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附和。 文艺片，程数很难欣赏得来，但是不能扫老婆的兴。 两个人凑在一起，就着叶眠的手机看电影。 《光》是一部治癒片，就连插曲的每一个音符都?透着温馨和美好, 叶眠的心?情也逐渐舒缓。 祁枫岚在电影里弹了很多?钢琴曲, 很专业。虽然跟叶眠相比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不可否认，她是有?功底的。 程数不免有?些好奇：“祁枫岚并不是演员科班出身, 是学钢琴的？” 叶眠震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导演就是去音乐学院门口捞的主演。 “猜的。”程数答道。 “猜得很准。”叶眠把?电影暂停，“这就涉及到小枫姐最大的一个黑料了。 “什么？” “用手替。” 程数：“？？？” 叶眠解释道：“因为她老演女?同啊，女?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手。” 叶眠又将手机界面切换成微博，搜索#祁枫岚手替#的词条，果然蹦出来一个阅读量非常高的营销号，发布时间是三年前。 营销号截了一张六年前祁枫岚在剧组的路透图，可以看到她的右手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从掌心?延续至手腕。 最近几?年，医美技术发展，祁枫岚的右手虽然重新做了祛疤手术，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营销号就着这个点大做文章，说祁枫岚出演《光》的时候手就受伤了，根本弹不了钢琴。电影里的高光戏份都?是替身弹的，祁枫岚被捧到这个地位，根本就是德不配位。 程数回想了一下电影画面，涉及到弹钢琴的部分，祁枫岚都?是全身出境，不可能有?替身。 这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至少那个时候，她的手是好的。 想到这，程数的心?情顿时沉重了几?分。如果说，祁枫岚原本学的是钢琴，却在意?外中?让右手受伤——这种打击，恐怕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营销号的说法又何尝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一遍一遍地提醒她，她的手废了，永远也弹不了钢琴了。 “你别看现在这个营销号的评论区都?是骂声一片，当年可是有?很多?附和的声音。这件事的后?续是，我姐‘请求’我帮小枫姐澄清一下。我就把?曾经和小枫姐四手联弹的视频给了她的经纪人，让他们负责紧急公关。” “其实那个时候她们就已经闹掰了。”叶眠补充道。 程数对这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吐槽：“你好像是你姐在娱乐圈的唯一人脉。” 叶眠笑了下：“好像是诶。” “我还有?一个问题，祁枫岚手受伤是怎么回事？”程数还是关心?这个细节。 空气?沉默了几?秒。 “我也不知道。”叶眠神色落寞，“虽然我跟小枫姐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话了，但是……” 程数不由地心?颤。 叶眠抬眸，眼?眶似乎有?些红：“我心?疼她。” 同为钢琴师，叶眠几?乎可以感同身受那种骄傲被自身残破的躯体磨灭，堪比撕心?裂肺的痛。 今晚的叶眠心?情一落再落，程数看着她，心?口似乎也传来一阵阵的痛意?。 无力感、挫败感又加深了几?分。 早知道，她就不问这个问题了。为什么要让叶眠又一次伤心?难过?？ 程数有?口难言，只轻轻拍了拍叶眠的肩安慰她。可没等程数反应过?来，身前就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程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应该怎么办？是要抱抱她吗？还是要说点什么？程数大脑飞速运转。 目光落在压在枕头下的手机上时，程数心?神一动?。对了，她可以给叶眠看那个萨摩“唉”和萨摩“耶”的表情包。 第75页 刚摸到手机，就看见白彤发来的两条聊天?记录。 程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想吃瓜吗？” 叶眠抬头，表示疑惑。 程数点进那两条聊天?记录，刚看到一句“研究生导师被抓”就显示“该条消息已被撤回无法查看”。 “……”程数极速打字： 【速度重发】 【[菜刀]】 手机另一端的白彤瑟瑟发抖，本来她跟高中?同学一起吃学术圈的瓜，吃得不亦乐乎。吃完了意?犹未尽，想转发给另一个好友，结果好死不死点错了，转给了程师姐。 谁人不知道，程师姐对乱七八糟的八卦不感兴趣，她还触这个霉头，真是有?够手欠的。 白彤看着程师姐发来的“速度重发”四个字，小心?翼翼地把?那两条聊天?记录重新发了过?去。 程姐居然还发了一个“菜刀”的动?画表情？白彤突然福至心?灵，这大晚上的，程姐肯定是要给眠总侍寝的。搞不好，现在手机对面的不是程姐，而是眠总。 白彤【小的退下了】 白彤【小的给您跪安】 程数满脸问号，这是在搞什么？封建主义復辟吗？ 但是，跟一个“无关紧要”的同事相比，很显然还是媳妇更重要。于是，程数没再多?犹豫，点开了聊天?记录，跟叶眠一起看。 第一个瓜是某教授被警察控制了，当天?他的研究生就被通知换导师，属于是一觉醒来天?塌了的程度。 关键是，被抓的原因还不是什么小罪，罪名是间谍…… 离谱到跟闹着玩似的。 “我的天?，真的假的？”叶眠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 “研究生都?换导师了，估计是真的。”程数点开下一条。 第二个瓜是，某女?大跟着导师参加学术届大牛的聚餐，然后?勾搭上了另一个教授……的夫人？！ “还有?更炸裂的吗？”叶眠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 程数用手指敲了敲白彤的头像。 微信提示： “我拍了拍白彤的秃头，问还剩几?根？” 白彤秒回【小的在】 程数打字【还有?瓜吗？】 白彤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瓜可以吃，只好将已知的两个瓜又丰富了一下。 【那个教授还是海外优青，据说他老婆也不知道他是间谍，他老婆还跟他的研究生一起懵逼，问你们老师去哪了？】 【女?大勾搭的是个富婆，富婆跟教授还有?个女?儿，据说她们三个人现在在搞金丝雀文学和小妈文学】 程数：“真是有?够炸裂的。” 叶眠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学术圈也这么乱吗？” 钱、权和色总归是分不开的。知道娱乐圈乱，也知道金融圈乱，谁能知道搞学术的也来凑热闹。 程数：“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最多?是听过?几?个‘学术嫪毐’和‘学术妲己’故事而已。” 连吃两个瓜，叶眠心?情也不低落了，和程数抱在一起准备睡觉。 程数：“有?必要一直往我这边挤吗？” 叶眠：“已经睡着了，别吵我。” 程数：“算了，来吧。” 说完，便将叶眠搂进了怀里。 叶眠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美妙的事实，舒舒服服地歪在老婆身边，闻着老婆身上的味道，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程叶妻妻刚醒没多?久，就听见门外有?敲门声。 叶眠勐地坐起：“不会是你老妈过?来催我们起床吧？” 程数：“有?可能。” 叶眠火速理?了一下头髮：“请进。” 下一秒，两只小糰子钻了进来。 “妈妈妈咪，我们要回家。” 俩崽崽哭丧着个脸。 第31章 隔岸观火 听完叶橙安的控诉, 叶眠几乎是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为?什么急着回家，是因为?昨天晚上橙子和年年跟程奶奶睡一屋，本来以为?会非常和谐, 结果程奶奶大晚上还给奥数老师打电话。 最后叶橙安被迫和奥数老师打了一个小时的视频。 “那蔡老师有说什么吗？”程数问道，这个奥数老师姓蔡。 程女士几天前就把这个蔡老师的微信名片推给她?了，但?程数没加。 “老师说, 她?挺喜欢我的。如果有机会，她?可以当我的家教老师。” “那你?怎么回答的？”程数好?奇了。 “我说，我在h市上学，老师在a省, 是没有办法当我的家教老师的。” 程数扶额, 程女士真是……小孩都?能考虑到这一层，她?老人家考虑不到。 “还有一点。”橙子小朋友悄咪咪凑到程数耳边，小声说道, “她?的学歷还没有妈妈你?高。” “也没有爷爷和姑姑的高。”叶橙安补充道，“当然, 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不能打击蔡老师的自信心。” 第76页 程数不知道该说什么，额……蔡老师原来是菜老师。 叶眠则在关?心年年，毕竟程柚年小朋友，看?起来也很?不开?心。 “年年怎么了呀？为?什么不敢看?妈咪？”叶眠蹲在年年身前，捉住了小糰子的手。 年年立马就挣脱了，还退离了几步, 躲到墙角自闭去了。 叶眠：“？” 程数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了年年身上。 叶橙安有点生气地说：“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我们?一进房间, 程奶奶就要帮年年称体?重。” 程数：“！！！” 一切的一切在程女士周二发的那条微信消息中?就有所预兆。 橙子气鼓鼓道：“程奶奶非说年年体?重超标了，还说下次再吃糖就要打屁股。但?是！年年一点也不胖！凭什么这么说年年！” 程数想给自己一榔头, 昏死在这里。她?真的处理不来家庭矛盾，更何况一个是她?自己都?对付不了的妈，一个是受了委屈还没丁点大的女儿。 叶橙安：“然后?，我就反驳了程奶奶，我说年年每天吃的糖的总数不会超过三颗，而且年年的体?重非常标准。程奶奶就把矛头指向我了，非要让我跟那个蔡老师打视频。我跟蔡老师视频的时候，程奶奶终于不说话了，因为?不能打扰到我和老师交流。为?了让程奶奶别再说年年，我就跟蔡老师足足视频了一个小时，直到程奶奶睡着，我才跟老师再见。” 程数垂头丧气，心里不是滋味：“对不起橙子，我替程女士给你?和年年道歉。” 叶橙安看?着躲在墙角的年年，小捲毛都?快被气炸毛了。 叶眠火速走了过去，将程柚年整只提熘起来，还把她?来回晃荡了两?下，让崽崽坐了一回“海盗船”。 程柚年：“头好?晕……” 叶眠笑了一下：“年年一点也不重。” 说完，叶眠把年年交到了程数手里。 程数一点就通，还表演了一个单手抱小孩。 最后?，程数把年年放在地上。叶橙安小跑过来，两?只手箍住了年年的腰，用力将妹妹提熘起来，年年双脚离地，眼底还闪烁着泪光。 但?是连续被妈咪、妈妈还有姐姐三个人肯定了她?不重，程柚年终于不自闭了。 程数狠狠背刺程女士：“年年，程奶奶是因为?年纪大了，没有力气了才会觉得不重的东西重。昨天我帮她?做饭的时候，她?还嫌锅铲子重呢，那个锅铲年年都?能举起来。” 程柚年眼里闪烁着小星星：“真的吗？” 程数点点头，肯定道：“真的，所以都?是程奶奶的问题，是她?老煳涂了。” 叶眠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说：“所以年年也不要怪程奶奶，下次不相信程奶奶说的话就好?了。” 年年：“嗯，不怪程奶奶。” 程数眸色深了几分，其实怪也没事的。 如果程烁冬不是程数的母亲，叶眠恐怕不会这么大度，这么……轻飘飘地揭过。 叶眠还是笑：“昨天程奶奶还专门给你?们?去求了平安果呢。橙子也别怪程奶奶了，好?不好?？” 叶橙安还是有点生气，但?是妈妈妈咪说的没错，程奶奶确实年纪大了，需要晚辈的理解和宽容。 “嗯好?。”橙子点点头。 叶眠终于松了口气，她?跟程数咬耳朵： “老婆，你?能想像到昨天我们?两?个吃瓜的时候，两?个崽崽居然在水深火热中?瑟瑟发抖吗？” “是我疏忽了，早知道……就让她?们?跟我们?一起睡了。”程数说，“这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跟程女士一起过夜吧。” 叶眠：“是的。” 程数：“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坚决不在程女士家过夜。” 叶眠瞥了一眼地上的教辅书，小声说：“其实，我还挺想在这个屋子里面，玩师生y的……” 程数后?退一步，脚抵到床边：“什么？！”声音还有些许颤抖。 两?崽崽本来在交流感情，突然听到妈妈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叶橙安嘆气：“妈妈这几天，一点也不稳重。” 程柚年点点头。 * 虽然解决了程柚年小朋友的自信心问题，但?是两?个崽崽包括程数自己都?不想再在程女士家待下去了。 于是，一家四口早饭都?没吃，就跟程女士告别，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又是长达四个小时的高速，回到家，程数身心俱疲。 独守空房的117盯着入户门望眼欲穿。 呜呜呜，主人呢，还有小主人呢？ 117好?想你?们?啊。 终于，房门从外被打开?。117看?着两?只大人类带着两?只小人类走进别墅，几乎要喜极而泣，屏幕上眼泪横流。 程数：“？” 这是在干什么？117为?什么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它昨天被它的机器人女友甩了？ 第77页 117：“主人，下次你?们?离家超过24个小时，请提前把117关?机，要不然117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程数：“好?的。” 叶眠懒洋洋道：“117，我们?都?还没吃早饭呢，好?饿啊。” 117：“！” 机器人火速抖擞精神，赶去了厨房。 只留下了一句：“117保证完成任务！” * 117准备的早午饭异常丰盛。 蒸了一些精緻的小糕点，还沏了一壶花果茶。重头戏是火锅，117从冰箱里找出了一堆食材，虾滑呀、肉卷呀、乱七八糟一大堆，还专门炸了小酥肉和红糖糍粑。 一家四口围着火锅，其乐融融。 吃完饭，叶眠和程数一人捧着一杯花果茶，坐在沙发上看?两?小孩跟117玩捉迷藏。 117屏幕上的双眼紧闭，伸着两?只小短手，嘴里嚷嚷着：“小主人们?，你?们?在哪呀？” 快要摸到年年的时候，117又故意掉了个头：“诶，好?像听到声音在身后?。哼哼，你?们?跑不掉啦。” 程数一针见血：“它摄像头没关?。” 叶眠呵呵一笑：“真装。” 叶橙安也发现了端倪：“117，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117尴尬住了。 随后?，橙子小朋友走过去，把117的摄像头权限给关?了：“这样就ok了，继续吧，117。” 117丧失了“视力”，欲哭无泪。 接下来，117要么是撞到墙，要么是撞到茶几，“咚咚咚”机器人的屏幕上“眼冒金星”。 最低端的扫地机器人都?比现在的117方向感强。 叶眠在117撞向沙发之前，赶紧站起身伸手拦了一下。这张沙发可是花了小二十万呢，可别给她?撞坏了。 117：我的命也是命啊。 机器人灵机一动：“擒贼先擒王！” 说完，117抱住了叶眠的大腿。 一旁观战的程数震惊：“机器人还会用计？” 117羞涩一笑：“最近看?了《唐诗三百首》和《孙子兵法》，117也算半个家教机器人了呢。” 叶眠：“好?呢，你?先把我松开?。” 117超大声：“你?out了！” 叶眠：“是是是，我出局了。” 117这才把紧紧抱住叶眠大腿的手松开?，又往程数所在的方向移动了一点距离。 程数站起身，做防御架势。 117听到动静：“小主人们?，注意了，刚刚因为?我的动作不够周密，所以‘打草惊蛇’了。” 程数：“……” 117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家教开?关?一样，继续道：“而小主人们?现在的举动，叫做‘隔岸观火’。” 好?好?的捉迷藏被玩成语文课了。 叶眠都?快笑岔气了，她?一边哈哈哈一边吐槽：“117可以去春晚演小品了。” 程数走到机器人身边，用膝盖碰了碰117的肚子：“我也out了，这叫主动投降。” 她?可不想再作为?教材的一部?分了。 117气鼓鼓：“您在妨碍我教育小主人，您没安好?心。” 叶眠抱住程数的腰：“切，我老婆是来陪我的，你?个单身汪又怎么可能会懂？” 叶眠又道：“会唐诗三百首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对象？” 爆击double，117崩溃了。 机器人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陷入自闭。 “红娘专业户”叶眠眼睛一亮：“117，我把小步介绍给你?怎么样？说起来小步还是你?的‘姐姐’呢。” 一个是黎枫的第一代家居机器人，一个是第二代，年龄差三岁，好?嗑爱嗑。 程数扶额，在心里默默吐槽：怎么还有给机器人介绍对象的。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吗？ 117阴阳怪气地说：“那我就可以在机器人论?坛上回答‘有一个呆呆的老婆是什么体?验’的问题了呢。” 叶眠：“哇，呆呆的，这个形容词好?宠啊。” 程数：“有人恋爱脑犯了，我不说是谁。” 橙子&年年：“117，你?到底还找不找了？” 117：“这个家我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一分钟后?…… 117卑微道：“小主人，你?们?在哪呀？” “咚咚咚”撞墙声。 两?个out了的“邪恶”人类，看?着被耍得团团转的机器人，露出了更加邪恶的笑容。 第32章 告别仪式 叶眠将最后一口花果茶咽下肚, 盯着空杯子心血来潮道：“我想煮奶茶给宝宝们喝。” 程数不置可否，提醒道：“你会开火吗？” 叶眠：“你什么意思？质疑我的能力？” 程数：“没有，我在质疑厨具。” 叶眠：“那就好。” 叶眠说干就干, “噔噔噔”跑上二?楼。她?记得书房柜子里摆着几罐上好的茶叶，虽然用来做奶茶是暴敛天物，但是给崽崽们的, 一定就是要最好的！ 第78页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半杯热水，上楼准备泡茶。 书房里面空荡荡的，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下，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金。 满屋子秋日?暖阳, 叶眠捧着杯子, 心里也暖洋洋的。她?哼着小调，打?开了书桌旁的透明柜子。 正在犹豫到底拿哪一款茶叶的时候，叶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铂金戒指上的碎钻在阳光下折射出通透的光路。叶眠戴的这只戒指, 镶嵌的是白色碎钻；而程数的那只，则在戒圈正中央镶了一小块黑钻。 这一对钻戒, 像是钢琴的黑白键。 彼此交错，难捨难分。 ——程数很有可能把戒指忘在书房了。 叶眠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戒指，第一个找的是书柜抽屉。 不过，里面大多都是一些便签纸、魔方等等的小物件，并没有发?现戒指的身影。 “唉。”叶眠不免地又嘆了口气。 书柜没有，叶眠只好把目光放在硕大的办公桌上。这张桌子还是找着名工匠定制的, 花了跟沙发?同样的价格。 桌上随意地摆着投影仪和智能眼?镜。奶白色的投影仪上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可以?看出来, 它已?经很久没被用过了。 叶眠望向办公桌正中央的抽屉，胸口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密密麻麻的疼。她?微微蹙眉, 将心中的异样压下去。 又不可能是什么潘多拉的魔盒，她?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叶眠这样想着，拉开了抽屉。 果然抽屉里安安静静地躺着那枚失踪多日?的婚戒。 “我就说嘛，戒指肯定是被老?婆忘在……” 叶眠声音突然顿住，手里的水杯被打?翻，热水浇在食指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陶瓷制的马克杯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叶眠如坠冰窟。 抽屉里，不止有那枚戒指。还有叶眠三?年前送程数的那款石英腕錶，以?及去年送她?的情?人节礼物——和錶带同色系的手鍊。 如果此时的叶眠再意识不到这一切意味什么，那么她?就迟钝到了极致。 程数将身上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取了下来，像是在举行什么告别仪式。 程数平日?里除了婚戒，其他饰品都是偶尔才会佩戴，所以?叶眠才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如今的程数身上竟然一件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没有。 可现在，她?甚至可以?想像到，程数站在和她?现在相同的位置，将戒指摘下，又把腕上的表和手鍊取下，放进抽屉里的画面。 程数先是脱离了她?们的家?，后又将她?给的戒指、腕錶和手鍊一一摘下，下一步呢？是要脱离她?吗？ 一个星期之前，程数带着女?儿们搬家?，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怕她?担心，而是……真的想要离开她?。叶眠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心脏忽地一痛，一时间几乎无法唿吸。 叶眠颤抖着手，执起那枚婚戒。 石英腕錶还在不知疲倦地走动。 叶眠说：“她?不要你了。” 腕錶只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叶眠仅仅只是看着这一切，就觉得心像是被暴风雪凌虐了一整夜，唿吸间都是千疮百孔的疼。 她?不想要你们了，也不想要我了。 痛彻心扉。 叶眠几乎站不稳。 她?迫使自己冷静，或许有什么误会呢？或许，程数只是嫌这些东西戴着太?麻烦，所以?才取下来的呢？ 许是这个猜测太?过可笑，叶眠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叶眠望向被烫红了的食指，后知后觉感受到了疼。不知道是十指连心还是心连十指，这股痛意愈演愈烈，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噬。 痛意褪去，叶眠看着手中那枚属于程数的戒指，终于找到了一丝慰藉。 幸好程数失忆了，幸好她?现在不记得了，幸好，幸好…… * 程数在楼下等了叶眠许久。 即便耳边是两?个小孩的欢声笑语，程数心底还是不由地升起一丝焦躁与不安。 她?心神不宁地看了眼?时间——太?奇怪了，按理来说，找个茶叶也不会找这么久啊。 程数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上楼，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怎么了？”程数不知所措地看着扑过来抱住自己的年轻女?人。 “宝宝，你知道吗？我刚刚找到你的戒指了。”叶眠语调欢快，音色却难掩苦涩。 言罢，叶眠松开环住程数的双臂，单膝下跪，将那枚镶嵌着黑钻的戒指缓缓推进了程数的左手无名指。 程数留意到叶眠的右手食指有些异样的红，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找到戒指一时间太?激动，就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即便已?经戴完了戒指，叶眠还是不愿松开程数的手。她?紧紧攥着妻子的左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几道清晰的指印。 程数微微蹙眉：“你过两?天就要去欧洲参加音乐会，手烫伤很可能会影响到现场发?挥，拿凉水沖了吗？” 第79页 叶眠心又凉了几分：“没有。” 这两?个字吐得很艰难。 程数赶紧带着叶眠钻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让凉水浇灌在食指上。 冰冷的水流让叶眠一阵战慄，她?艰涩开口：“程数，你应该问我疼不疼，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演奏会。” 程数身形僵硬了一瞬：“对不起。” 叶眠盯着程数深邃的黑眸，不知不觉泪水便模煳了视线。 程数立马慌了神：“怎么了？对不起，是不是很疼？我现在就发?消息让许医生过来……” “没有，手不疼。”叶眠摇头，滚烫的热泪沿着下颌落在地上，“我只是太?爱你了。” 她?想止住眼?泪，可决堤的泪水根本不听话，就像是心脏缺了个口子，怎么填补也无济于事。 叶眠说：“你陪我一起去欧洲好不好？” 程数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她?手忙脚乱地擦去小妻子脸上的泪水，却几乎要被这些液体的温度烫伤。她?慌乱地点头：“好，我陪你去，你别伤心了。” 叶眠想挤出一个宽慰人的笑，可越勾起唇角就越觉得自己可笑。 她?端的那杯水温度没有很高，食指的红很快褪了下去，心脏处的疼痛却久久未散。 * 程数答应了叶眠和她?一起去欧洲。 于是妻妻俩便把两?个孩子送到了老?叶总家?。 所幸年年很善解人意，面对妈妈“出尔反尔”的行为，她?也没有生气，只说了到时候晚上会跟妈妈妈咪视频。 到老?叶总家?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 叶眠从玄关拿了一个葡萄柚和一只橙子。 程柚年和叶橙安分别抱着象徵她?们“身份”的水果，走进了客厅。 很喜感，但是没人笑得出来。 小满也在，她?胸前的小口袋插着一支小彩旗。 因为现在的裴笙，只能通过三?个小孩身上携带的物件才能分辨出谁是谁。 “柚子和橙子。”裴笙摸了摸程柚年和叶橙安的脑袋。 “还有，眠眠。”裴笙把目光移向叶眠。 “妈妈。”叶眠艰难吐字，几近落泪。 演奏乐器有助于缓解阿尔兹海默症。裴笙每天下午都会弹半个小时的钢琴，或者?戴vr设备进行一些脑力训练。 叶眠强打?精神：“妈，我陪你弹琴怎么样？” 裴笙乖巧地点点头，看起来很开心。 母女?俩合奏的是《梁祝》。 叶眠取出小提琴，虽然她?主攻的是钢琴，但对其他的西洋乐器也有所涉猎。何况《梁祝》，她?和母亲已?经合奏过很多次了。 程数是唯一的听众。 无法言喻的忧伤伴随着音符，萦绕在琴房内。 一曲完毕。 叶眠将小提琴收起，裴笙则自顾自地开始弹下一首。叶眠眼?眶又红了，她?放轻步子，轻手轻脚地走出琴房。程数跟在她?身后，心里也酸涩得很。 直到远离了琴房，听不见任何琴声之后。叶眠才转身，抱住了程数。她?的声音闷闷的： “刚刚我妈妈一共弹错了十一个音。” 而上一次，弹错了七个。七到十一，这意味着情?况恶化了。 叶眠加重了臂弯的力度，她?勉强笑了笑：“你给我充一下电。”说完，眼?泪就又止不住地淌下。 程数轻轻搂住她?，像是抱着一件易碎品。 “好了。”叶眠松开手，擦掉了脸颊上的眼?泪，“我充好电了，我现在满血復活了。” 程数心脏不知为何也疼得厉害。 叶眠说：“宝宝，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不开心的事情?也要和我说，好不好？” 程数没法反驳现在的叶眠，就好像但凡她?说出一句否定的话，都会对叶眠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也可以?抱抱我，我很乐意给你充电的。”叶眠继续道，“我猜你肯定要说‘能量是守恆的’，但我是太?阳能电池呀，我的电量是可以?自己增长的。” 程数主动上前，抱住了叶眠，她?将下巴轻轻放在小妻子的肩上，说：“眠眠，你别担心了，你妈妈的病肯定可以?治好的。” 程数心想，她?要赶快恢復记忆，才能投身进“忆存计划”，加快抗阿尔兹海默症的脑机接口设备的研发?。 可叶眠在听到程数对她?这声熟悉的称唿时，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她?差点就以?为程数是恢復记忆了。 如果程数恢復了记忆，恐怕这场婚姻危机就会明晃晃地摆到她?二?人面前，将和睦的假象血淋淋地撕开。 叶眠不敢想像那种场景，也不愿想像。 她?不想让程数想起来了。无论?离开她?的理由是什么，她?都不希望程数想起来。 她?是绝对不可能，放程数离开的。 第33章 落日飞车 她们妻妻二人离开老叶总家, 却没有回那套山景别?墅。 第80页 叶眠说：“我们回家。” 回她们结婚的时候买的房子，也是程数搬家前她们一家子住的地方?。 ——是一栋法式小别?墅，建筑风格也独具浪漫与风情。 回家的路上, 叶眠还是兴致不高?。 程数只能推测，是因?为裴笙的病情?不容乐观，叶眠担心母亲所以才闷闷不乐。 到家后, 叶眠没心情?跟机器人小步打招唿，带着程数径直上了二楼。 小步歪了歪头，有点疑惑。 叶眠先是从柜子里找出了她们两个的结婚证，又取出了她们结婚时录的光碟, 放进了一旁桌上型电脑的光碟机内, 点击播放。 婚礼是很标准的西式，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在?h市最着名的教堂中举办的。 她们二人穿着洁白的婚纱, 粉红色的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唯美。 程数将自己的那本结婚证拿在?手里, 看着她和叶眠在?神父的提问下说出“我愿意”三个字，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结婚了”。 她和叶眠结婚了。 视频经?过剪辑，最后的成品只有短短二十分钟。叶眠之前看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但?是今天，她的内心异常平静。 在?屏幕黑下来?的时候，叶眠问道：“老婆, 你?有什么感想吗？” 程数指尖轻轻点在?结婚证上, 眼神真挚：“我在?想, 你?那天真好看。” 叶眠敛目，婚礼当天, 程数也说了同样的话。她说，你?今天真好看。 当时的她心里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苦涩。 这一夜，叶眠也没缠着程数，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的梦境像是勐兽要将她吞噬，眉宇间的愁容更是久久未散。 * 第二天，周一。 晚上飞欧洲的航班。 叶眠的助理彭彩，一大早就赶过来?帮她收拾行李。 小彭跟着叶眠的时间还不到半年，是老叶总亲自给二女儿挑选的。 同行的还有一位身?形瘦削、眼神锐利的年轻女人。 “我爸安排的保镖。”叶眠解释道，“只要出国就得跟着我，因?为国外确实没国内安全。” “哦。”程数点点头。 上了飞机，程数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是种什么体验。一路vip通道，她们一行人甚至都没有跟普通乘客碰面的机会。 她们这次在?欧洲至少需要待大半个月。 周三晚，y国会在?l市举行卡纳音乐节，叶眠需要和卡尔斯乐团合作?演出钢琴协奏曲。周六就要前往f国，在?音乐会上和另一名女钢琴师paige四?手联弹合作?舞曲。后续行程也很紧张，基本上可以说是刚到一个国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得前往下一个国家。 很累，这是程数唯一的体验。但?是来?回奔波，每日还需要练琴保持手感的叶眠更累。 卡纳音乐节当晚，程数坐在?vip观众席上，看着被交响乐团众星捧月的叶眠，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她的小妻子，这么优秀。 她突然觉得，叶眠离她好远，她们之间的距离远比观众席到舞台正中央的距离更长。 参加完音乐节的第二天，叶眠带着程数去坐了y国着名的落日飞车，是一座建在?欧式城堡旁的游乐设施。 有点像旋转飞椅。 程数二十三岁前没去过游乐场，这次甚至可以说是印象里第一次坐游乐设施。 晚秋的寒风刺骨，可坐在?“飞车”上俯瞰整座城市——有带着魔幻色彩的城堡，有欧式建筑风格雄伟端庄的教堂，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像是童话世界。足以让人忽略夜间寒冷的温度。 下一站f国。 程数看着在?飞机上补觉的叶眠，心脏隐隐作?痛。真的太累了，连轴转的演奏、不停地奔波，人又不是铁打的，叶眠这些天肉眼可见的疲惫。 音乐会临上场前。 程数张开了双臂：“你?需要充电吗？” 叶眠终于挤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呀。” 年轻女人走过来?，窝进她的怀里。 叶眠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今天戴的项鍊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还有这个耳坠，也是你?帮我挑的款式。最重要的一点，我手上戴着我们的结婚戒指。” 叶眠执起程数的左手，让这两枚对戒交叠在?一起。 “最后的最后，你?可以亲亲我嘛？” 叶眠没等程数主?动，便凑过来?，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吻，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叶眠离开休息室后，程数用手机前置看了看镜头里的自己，许久也下定不了决心擦掉这道痕迹。 她只是胡乱地把口红印抹开，像是上了道腮红。 * 这次音乐会，是叶眠和f国的女钢琴家佩格的第三次合作?。 第一次四?手联弹可以追溯到九年前，也就是叶眠第一次见到程数那天。 程数在?观众席上看着台上的叶眠，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 佩格是豪放派的演奏风格，而叶眠更多了些华国特有的温婉与柔情?。她们二人的画风本该格格不入，可是合奏起来?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和谐，甚至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第81页 这是来?自音乐的灵魂碰撞。 高?山流水遇知音。 叶眠可以碰到无数知音，只可惜知音中绝无可能有程数的一席之地。 无法言喻的酸涩沿着鼻腔直达心口。程数攥紧了拳头，想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这场音乐会长达两个小时，散场时，程数听见周围的议论声。 她不太懂法语，只能依稀听出来?几个零零碎碎的词彙。外国佬的神色似乎有些失望，语气也掺杂了抱怨。 * 刚刚鞠躬致意完离场的二位钢琴家，又和主?办方?交涉了半天，此刻正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 佩格：“你?失误了好几次，状态不好？” 叶眠拖着疲惫的身?体：“抱歉。” 佩格摇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不可否认，叶眠被外界的琐事?影响了发挥。刚刚的她难以沉浸在?演奏中，目光落在?无名指处的婚戒上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走神。 如?果不是佩格在?一旁有意提醒和引导，这场音乐会很大概率要被她搞砸。 “我没事?。”叶眠笑得很勉强。 能够维持钢琴家声誉的永远都是演奏水平。人们对艺术家足够宽容，拥有极厚的滤镜，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业务水平稳定的情?况下。 钢琴家最大的黑点就是弹得烂。 再来?几次像今天这样的失误，恐怕叶眠就要沦为媒体口诛笔伐的对象了。国内的舆论导向甚至会往“给国家丢脸”的方?向发展。 叶眠摩挲着无名指的指根，将那枚戒指取出了些，可想了想还是又推了回去。 * 程数在?休息室等叶眠。 看到对方?一脸颓然地走进来?，程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能从观众的反应看出来?，叶眠这次演出肯定出现失误了。 刚刚程数在?休息室内待着，更是听见门外传来?的交谈声——那个外国女人在?开玩笑安慰叶眠。 后来?，交谈声逐渐消失，程数知道是那个外国女人离开了。但?是叶眠没有立刻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程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叶眠可能……不想面对她。是因?为她不会安慰人吗？还是因?为她没法给叶眠提供情?绪价值？她在?音律上没有办法和叶眠产生?共鸣，所以叶眠不愿意和她交谈…… 程数有点慌了，她急忙说：“你?刚刚和佩格合奏得很好……” 欲盖弥彰，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眠不太想听这些，遂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吃醋了？毕竟我和她靠得那么近。” “没有……”程数下意识反驳。 她是在?看到叶眠和佩格四?手联弹时，心里很不舒服；听到她们在?门外交谈甚欢时，有些喘不上气。原来?这叫吃醋吗？ “这是你?的工作?。”程数没有什么底气。 “你?还是那么认真。”叶眠勉强笑了下，默默敛去眼底失望的神色。 回酒店的路上，她们俩沉默无言。 程数心慌意乱，果然，叶眠不愿意和她分享忧虑。 ——和她分享又有什么用呢？她甚至没能听出来?叶眠是在?什么地方?失误了，又怎么能帮到她呢？ * 是夜，她二人洗完澡。 叶眠主?动提出要不要听她弹琴。 程数忙不迭地点头。 她们所在?的酒店套房，会客厅中央立着一架三角钢琴。 叶眠让程数坐在?沙发上，而她缓缓走到钢琴旁抚上琴键。 落下第一个音时，套房的灯竟然一瞬间全熄了。可钢琴师丝毫不受影响，音符沿着指尖跃动，构成婉转悠扬的旋律。 漆黑的房间内，只有茶几上的一盏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首曲子，本应该是欢快的旋律，可钢琴师的演奏却夹杂着忧伤。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火柴，看见了过世的祖母。本是掺杂着温情?的故事?，读者却在?结尾处发现，小女孩冻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夜晚。 一曲完毕。 程数听见脚步声，也听见了自己的唿吸声。 叶眠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在?身?下，温热的五指探入她的脖颈。 下一秒，掠夺性质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程数几乎喘不过气。 等到空气重新进入肺腔，程数所剩无几的理智才逐渐回笼。 “我给你?三秒钟的思考时间。”叶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的神色在?黑暗中也看不真切，“三秒后，如?果你?没有拒绝我，那么我就无法停手了。” 程数低低地喘气，默许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她拒绝不了。 她拒绝不了叶眠。 第34章 雪地相爱 无力感包围了程数。 裴笙的病, 她?没能帮忙缓解；叶眠的悲伤与失落，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把自己给她。 温热的食指划过她的脸颊, 落在她?的耳畔。 第82页 叶眠绕有耐心地轻吻着她的下颌，一路往下。腰间的浴袍系带被扯开，栀子?花的沐浴露香味弥散进?空气。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也在节节攀升, 每一个气体分子?都在疯狂地震颤。 坚硬的物体摩擦过皮肤，有些难耐的疼。 “戒指……”程数出声提醒。 “我不想?下。”叶眠吻了吻身下女人?的锁骨，又用牙齿抵住缓慢而循序渐进?地厮磨，留下些许不规则的痕迹。 “别担心?, 我不用手。”叶眠补充道。 说是不用, 到底还是用了。 程数一向?不会在这种时候表达自己的感受，叶眠以往都忍了。可是今天，她?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主题进?入得太快, 抢先占据大脑的是疼痛。 ……叶眠生气了。 程数的无?力感又加深了许多。 她?想?说，我不想?让你难过, 也不想?看?到你伤心?，可是这些轻飘飘的话语在无?力感面前显得可笑至极。 程数很少遇到她?攻克不了的难题，但是现在她?面对的这道题，又何止难解。 为什么她?的嘴这么笨？为什么她?没法逗叶眠开心?？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失败？ 程数盯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了一堆错综复杂诡异可怖的花纹，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勾勒出一只巨兽，叫嚣着要?咬断猎物的喉咙。 她?的后颈出了一层薄汗, 体温也在不可抑制地升高。薄粉沿着耳后一路烧到眼尾, 就连额头也染上红晕。 叶眠俯身, 将?她?揽进?怀里。 她?们两个额头抵着额头，有点像是小?学生在赌气。 “眠…眠。”程数咽下喘息,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叶眠伪装出的强势与冷漠一瞬间崩塌，她?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程数苦涩道。 叶眠不想?听这三个字，她?咬住程数的下唇，堵住她?的声音。 可是，末了，叶眠到底还是不忍心?，松了唇齿间的力度，也卸了手上的力。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爱你，我只是太爱你了。” “我不气你，我爱你。” * 之后的行程中，叶眠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许多。 接下来的音乐节、钢琴独奏会，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重大失误。 以至于，佩格特意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慰问，问叶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叶眠笑了：“说明我们气场不合。” 佩格一阵牙酸：“程来找你了？” 跟叶眠合作?过的钢琴师都知道叶小?姐是个妻奴，天天把?婚戒戴着炫耀不说，聊天更是三句不离老婆。所以佩格理所应当地以为，之前叶眠发挥得不好是因为老婆没陪着一起，现在恢復正常水平，说明人?老婆终于赶过来跟她?蜜里调油给她?爱的抱抱了。 叶眠不自然地顿了一下：“对呀，你没有老婆我还有呢。” 佩格眨了一下水蓝色的眼睛：“可我有老公?。” 一旁偷听的程数诧异道：“她?是直的。” 手机对面的佩格听见程数的声音，来了兴致：“叶，不考虑让你老婆出一下镜吗？” 叶眠啪一下就把?视频挂断了。 “当然，她?跟她?老公?都结婚三四年了。”叶眠掐了下程数的脸，“我懂了，你那天就是吃醋了。” “嗯。”程数闷声道。 “嗯？”叶眠压根就没想?过程数会用肯定的语气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可能真的吃醋了。”程数说，“看?到你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地说话，我会难受。” 叶眠内心?踊跃起难以言喻的欣喜。她?整个人?压过来抱住程数，埋头嗅着对方衣领处的香味，以往的阴云全部?散退，露出晴空万里。 和佩格通完视频，妻妻俩又用pad和崽崽们打了个视频通话。 叶眠问：“所以，最后是谁去看?了年年的表演呀？” 叶黎从程柚年的身后冒出来，幽幽道：“当然是我。” 叶眠：“姐？？？” ——叶黎带着小?满确实是跟老叶总住一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黎总就有时间看?孩子?啊。 叶眠不知道的是，叶家的家政阿姨正好最近有事?，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所以带孩子?的重担就只能落到黎总身上了。 叶黎嘆了口气：“你们蜜月度完了，就早点回来。” 叶眠：“什么do完了？” 叶黎：“……” 要?不是年年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叶黎左看?右看?，日理万机的叶董事?长又怎么可能抛下好几个重要?的会议，去看?小?屁孩们跳舞啊! 偏偏叶眠还在问：“所以，姐你现在一天要?带三个孩子?？” “是的。”叶黎忍了忍，“别忘了，我不是你们请的家政保姆。” 第83页 叶眠笑了，是这几天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程柚年把?手机镜头从姑姑身上挪开，严肃道：“姑姑，你的通话时长已经用完了。” 叶橙安补充道：“嗯，姑姑还想?继续的话，可以考虑续费。” 叶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程柚年没管姑姑会不会伤心?难过。她?看?了一眼视频里的妈妈和妈咪，心?情有点低落：“年年好想?你们。” 叶眠顿时母爱泛滥：“宝宝，我也想?你了。” 叶橙安插了一句：“我没有特别想?。” 程数：“？” 叶眠：“？” 橙子?小?朋友控诉两个大人?的罪行：“你们两个上次帮我做的作?业，只拿了a-。” 叶眠怀疑人?生：“a-还不够好吗？” 叶橙安：“我还没说完，妈妈做的语文作?业拿的是a-，妈咪做的数学作?业只拿了b+。” 程数也怀疑人?生：“我没拿a+？” 叶橙安缓慢无?情地道出评分标准：“卷面整洁程度也占分。” 程数胸口中了一箭。 橙子?小?朋友恨铁不成钢：“还有，妈咪，你把?正方形的个数和三角形的个数写反了。数学老师问我是不是一边看?电视一边写的数学作?业。” 叶眠双手合十：“真的很对不起！” 叶橙安：“算了，下次我自己写。” 隔岸观火的程数赶紧转移话题：“那年年表演得怎么样？” 程柚年说：“老师让我们跳舞。” 话音刚落，叶眠的手机就收到了叶黎发来的一条视频录像。 点开，年年穿着小?青蛙玩偶服站在c位。可是等了半天，音乐都快放了一半了，台上的一群蛙蛙都没有任何动静。 叶眠疑惑道：“年年，你们不是要?跳舞吗？” 程柚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老师说让我们跟着领舞的跳。” 叶眠鼓励道：“嗯，那然后呢？” 年年说：“我就是领舞的。” 空气安静了一小?下。 “没关系。”叶眠安慰道，“这么小?的小?孩本来就学不会复杂的动作?，跳不跳都无?所谓。” 最后年年问妈妈和妈咪什么时候能回来。 叶眠掰着手指头数日期，数累了，随口编道：“什么时候年年长得比117高了，我们就回去。” 第二天，程柚年抱着叶黎的大腿，求着姑姑，让她?把?第二代家居机器人?的身高设计成小?于等于98cm。 叶黎：“……” 这两个小?孩怎么一天一个样？ 小?满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活泼就好了。 * 在欧洲的最后一场演出，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夏予青将?手里的鲜花递给程数，说：“麻烦您帮我转交给眠眠，好吗？” 程数一开始压根没认出来这是谁，紧急搜索记忆后，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曾经出现在和叶眠的cp向?剪辑中。 是那个爱无?病呻吟的女歌手。 经常写一些爱而不得的歌也就算了，去年夏予青还专门给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写了一首歌，据说听哭了无?数人?。 程数只觉得很无?语，给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写歌有什么用？这样就能把?人?治好了吗？某些人?真是不可理喻。 反正她?对夏予青没有任何好感。 夏予青见她?不接，也不懊恼，只是说：“我亲自送她?，她?肯定不会要?的。与其浪费了这束花，程小?姐不妨借花献佛，何乐而不为？” 言罢，她?将?手里的花塞给了程数，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数看?着这束鲜花，后知后觉：原来看?音乐会，是要?带花的吗？ * 音乐厅内，叶眠结束了年底前最后一次钢琴独奏会。她?和主办方寒暄完，刚到休息室，就看?见程数捧着一束鲜花，坐在沙发上等她?。 女人?冷白的下颌躲在娇嫩的粉色郁金香后，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粉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永远的爱与幸福。 无?论是外观，还是内在含义，都足够温柔。 “宝宝，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郁金香的？”叶眠惊喜道。 “我……”程数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不知道，知道的另有其人?。 程数在这一刻承认了自己的卑劣，她?本该唾弃这种借花献佛的行为。但是在此刻，她?却无?比庆幸，拿着这束花的是她?，而不是什么其他的阿猫阿狗。 * 在返程的飞机上，叶眠笑得很开心?，程数偷偷在备忘录里记下： 【送花会让女孩感到开心?，特别是郁金香】 她?们这一次去欧洲足足待了将?近一个月，回国的时候，正好迎来了h市冬天的第一场雪。 程数和叶眠一块儿站在法式小?别墅的后院，看?着漫天飘扬的雪花落在彼此头上，眼前的视野竟然也有些模煳。 第84页 不知是口中唿出的热气浑浊了视野，还是眼底的热意干扰了视线。 又或者，二者都有。 h市的冬天也很冷，她?们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厚厚的手套，有些笨拙。 程数看?着叶眠，心?里的柔软再次被触动。 等到她?回过神时，叶眠已经举着一株“雪玫瑰”递到她?跟前，说：“程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程数忍住笑意：“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这株“雪玫瑰”是叶眠将?地上的积雪，压成薄片，和树枝粘在一起制成的。 由于带着手套很不方便，叶眠做到一半，就把?手套摘了，徒手抓着积雪，以至于现在两只手都冻得通红。 程数心?脏忽地一疼，她?接过那朵玫瑰，将?它?插在一旁的雪地里。 随后迅速摘下手套，捉住了叶眠的双手，却忘了自己的手也很凉——她?的体温根本无?法捂热对方。 她?苦涩地笑了一下，将?小?妻子?冻得冰凉的手带往自己的下颌，企图用脖颈间的温度温暖她?。 叶眠指尖碰到的肌肤滚烫，她?迅速抽回手责怪道：“你是不是傻？不冷吗？” 程数摇头：“不冷。” 她?用极为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叶眠。 深邃的黑眸一如既往地认真且诚挚。 一朵雪花落到程数的眼睫处，她?眨了眨眼，那抹洁白便迅速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叶眠此时很想?将?程数眼睫上的那些细小?的水珠一点一点吻去。 可她?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程数告别仪式般特意取下的戒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二人?在雪地中对视了很久，程数出声打破沉默：“我们回去吗？” 叶眠摇头，同程数又拉近了些距离。随后，突然将?程数打横抱起。 饶是叶眠有健身的习惯，两个穿得跟冬眠的小?动物一样的人?类抱来抱去，还是相当吃力。 她?很想?就这么把?程数摔进?雪地里，让她?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可是她?怀里的女人?因为她?猝不及防的举动下意识闭眼，乖巧得让人?不忍心?伤害。 叶眠放缓动作?，将?程数放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随后，俯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虔诚且温柔。 “你亲我，我会感到很开心?。”程数眨了眨眼睛，“眠眠，我发现我只要?看?到你开心?我也会很开心?，看?到你难过我也会很难过。这是不是就是‘喜欢’？” 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程数想?说：“眠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但是好像又太过草率，程数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所以她?也很难捕捉到，这星星点点因为叶眠而产生的喜悦与难过，究竟是不是因为喜欢。 叶眠视野瞬间模煳，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程数第一次对她?表白，对她?袒露心?迹，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虽然只是一个不确定的问句，可这就足够了，这种含蓄式的表白对叶眠来说足够了。 她?这些天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在这一刻窥见了零星。 白雪皑皑中，那株雪玫瑰悄然盛放。 * 别墅里，小?步看?到小?姐和小?姐夫人?满身狼藉地从后院回来。 脑子?里面只能分析出三个不能播的词彙，以及一个具有反面教材意味的动词。 它?说出了后一个：“你们打架了？” 叶眠纠正道：“这叫打雪仗，宝贝儿。” 小?步说：“哦对不起，我没考虑这一层。” “下次注意。”叶眠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和程数一块上楼了。 她?们排队洗完澡。等到程数吹完头髮，从浴室里出来时，便看?见叶眠趴在床头柜附近翻找东西。 她?走近才看?清叶眠手里拿的是什么，一时间竟忘记了唿吸。 ——是一条choker。 第35章 予我牢笼 “别怀疑自己?, 这条choker就是你买的。”叶眠说。 程数脑子一嗡。 原来她真的变成变态了。 叶眠将那条choker戴到颈间，又抓住程数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放到颈圈上。 程数指尖微动, 这条choker正中央的金色铃铛便沙沙作响。 她咽了咽口水。 拇指拨弄着那只铃铛，食指无师自通地抚上年轻女人的脖颈。 叶眠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她露出一口小白牙：“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吗？” “先吻我。”叶眠闭上了眼睛。 程数眸色愈深，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欲望。她欺身?而上，不?甚轻柔的吻落下?，咬住了那颗待人採撷的唇珠。 她不?过是好?奇地舔了舔, 就能感?受到身?下?女人强烈的反应。她用舌尖试探性地一点一点润湿对方?的唇, 缓慢而有条不?紊。 第85页 叶眠轻扣住程数的手，微喘：“你会吗？” 这个问题可谓是挑战到个人尊严了，程数却只是笑了下?：“你不?是教过我了吗？” 说完, 她俯身?，在叶眠耳畔似是蛊惑道：“老师？” 叶眠脑子里的弦嗡一下?崩断。那个角色扮演的剧本——大灰狼家教老师, 终于把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骗到到手，却没料到她的小白兔学生，是个彻头彻尾的焖烧！ 不?可否认，程数学什么?都学得很快，包括怎么?取悦她。 按摩的力度刚刚好?。 微凉的手，也逐渐变得温热。 叶眠此刻才?意?识到，原来程数的“恶劣行径”在十年前就已经觉醒了。 程数的手在冬天凉, 叶眠当然知道。 可叶眠没想到的是, 每当手指被捂热的时候, 程数就会“理所?应当”且慢条斯理地换手。 这场按摩，被程数玩出了折磨的意?味。 叶眠怀疑下?一秒程数就会问出“老闆, 加钟吗？”这种话来。 钢琴师好?不?容易才?适应的节奏又被打?乱。 这就好?比正?在演奏一首从舒缓到激烈的乐曲，都弹奏到高潮部分了，氛围都到那了，突然演奏者又换了一部曲目。上一首乐曲戛然而止，这一首曲子毫无徵兆地从头开始，整个弹奏过程毫无道德可言，根本不?管听众的死?活。 上一秒还在云端，这一秒又得从头开始往上爬。 叶眠这个时候非常想谱一首曲子，全程十六分音符外加allegro的速度以?及fff的强度。 而不?是现在这样?，又是冷热交替，又是tempo rubato，再随心所?欲的钢琴师也不?会选择这种弹法。 程数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暖手宝吗？ 可偏偏低温带来的刺激也很强烈。此情此景，倒不?像是程数从她体内汲取温度，反倒像是她在渴求程数身?上的寒意?一般。 感?官和心理层面的双重刺激下?，叶眠觉得自己?快软成了一滩水。 虽然不?满“弹奏者”的表现，但她现在连咬牙切齿都做不?到，只能被动承受。 叶眠自暴自弃地阖眼。 * 程数居高临下?地望着叶眠。她的目光落在那条choker上，小巧精緻的铃铛还会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响声。这种控制着对方?一切的感?觉几?乎让她有些飘飘然。 潮湿和温热似乎都在印证一件事—— 她是被需要的。 叶眠需要她。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甚至可以?超越控制欲被满足带来的快乐。 这和程数多年来的认知密切相关，她能从中获得微薄、可怜的成就感?。 她希望叶眠可以?对她提要求，她会拼尽全力地完成，就像是一只被主人吩咐过命令、终于有了奋斗目标的忠诚小狗。 暹罗猫就是最像小狗的猫咪。而现在，她的目标很明确，她想让叶眠开心。 特别是，当她故意?放慢时，还能从叶眠的神色中捕捉到渴求。 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面对叶眠的难过与失落只能束手无策的失败者，而是可以?给叶眠带来货真价实快乐的价值提供者。 无力感?被喜悦取代，程数可以?暂时忘掉裴笙的病情，忘掉不?能成为叶眠知音的烦恼，忘掉那些让她产生无尽挫败感?的事。 至少，在这场关系里，她是有价值的。 程数难以?抑制内心的欢喜。 只是，下?一秒。叶眠实在是累得不?行，她推了推程数的肩。 “别……” 这声抗拒给程数浇了一瓢冷水。 她不?被需要了吗？她能给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挫败感?捲土重来。 程数鲜少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在遇到叶眠之?前，程数收到过的爱意?并不?算多。程女士对她的爱更像是被“明码标价”过。 只有程数考了满分，拿到了钢琴十级的证书，考上了科大少年班，发表了第一篇顶会，程女士才?会将爱意?别扭地表达出来。 或者说，支撑着程数“卷”的动力，就是程女士那微薄的爱意?。 其实这是一个正?反馈，程数越“卷”，程女士反馈的爱意?就会越多，程数相应的也会更加努力，压根算不?上坏事。所?以?，程数一直以?来都没发现这种“有条件的爱”其实是畸形的。 她把这套模式也照搬到了她和她的导师身?上。当她多完成一个项目，多发表一篇导师挂通讯的论文?，陈卓就会请她吃饭，还会在出去旅游时给她带礼物。 原来，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够收穫爱。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给她的爱可以?称得上是无私的爱。程数暂时只能想到——是罗芸。 因为，程数想像不?到，罗芸可以?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对她的好?，好?像真的是不?计回报的。 而她和叶眠…… 第86页 叶眠对她的爱也是明码标价的吗？ 烧热的血液瞬间冷却。刚刚那种依靠情事建立起的利害关系，果然还是不?够稳定。 叶眠的爱太多，太热烈。可程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学不?会爱人，也不?会安慰人，更提供不?了所?谓的情绪价值。 她根本不?值得叶眠去爱。 或许从一开始，这段关系就错位了。 *** 第二天一早，叶黎亲自把两个孩子送了过来。黎总是真的快受不?了，这种一天带三个孩子、令人头大的、託儿所?幼师的生活了。 叶眠咳嗽了一声，声线有点沙哑：“谢谢姐姐。” 叶黎目光变得耐人寻味，在她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但也没多说什么?，把两小孩扔下?，就赶去公司开会了。 叶眠又咳嗽了一下?，她拉着程数的手，可怜巴巴地说：“老婆，我好?像感?冒了。” 病来如山倒。 小步急急忙忙把体温计递过来，程数看着躺在床上脸颊红红的叶眠，一阵心疼。 38.1度，低烧。 打?电话给许柏心，被告知许医生前几?天也中招了，现在也在家咳咳咳。 程数：“……” 叶眠：“我没事……咳咳咳咳……” 所?幸家里还是备了不?少治感?冒咳嗽的药，程数扒拉着药箱，从里面找没过期现在还能吃的药。 叶眠指着一个包装上印着大草莓的药瓶子，说：“我想喝这个，它看起来好?好?喝。” 程数蹙眉：“这是小儿止咳糖浆，我看看大人能不?能喝。” 检查了说明书以?后发现，小孩一次最多喝5ml，大人用量是小孩的两倍。程数还是不?放心：“药是不?是不?能乱吃？” “可是我好?难受，头好?晕，好?想抱抱。”叶眠有气无力地说。 程数凑过去，让她抱抱。 虽然许柏心没能到场，但还是强撑着身?体提供了一些基本的应对措施。 她在微信语音里用沙哑的嗓音分析：“不?像甲流，也肯定不?是支原体感?染，更不?可能是新冠，应该就是受凉了，好?好?睡一觉，挺过今天就是胜利。” 许医生说一句话得咳三下?，估计脑子也烧煳涂了，说了半天也没说该吃啥药。难道这就是精神胜利法？ 小步在许医生下?线之?后默默开口： “请问需要启动ai问诊功能吗？” 程数一愣，有点好?奇：“怎么?个问诊法？” 小步解释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它有一个“听患者咳嗽的声音，就可以?诊断病情”的功能。 叶眠识趣地咳了两下?。 小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进度条：“正?在分析中，请稍后。” 半分钟后，程叶妻妻看着小步屏幕上的两个大字陷入了沉默。 ——“肺癌”。 神经病吧！ai问诊和某度看病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这个语音算法设计的，都得怀疑是不?是哪个野鸡大学的本科毕设。 ai果然不?可信。 不?过成年人体质好?是真的，叶眠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烧就退了。头也不?晕，气也不?喘，整个人又活蹦乱跳的了。 倒是程数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叶眠一宿，眼下?一片青黑。不?过现下?发现小妻子不?头疼脑热了，程数心里倒是松了很长的一口气。 昨晚，她忙前忙后，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她甚至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只可惜妻妻俩还没高兴多久，程数就发现，她家年年也发烧了。 她这边昨天刚照顾完小妻子，今天就又得照顾小女儿。程柚年烧得更厉害一点，都快39度了。 就在两个大人焦头烂额之?时，叶橙安也咳嗽了一声。 完了，两个孩子都病了。 叶眠泪眼汪汪：“不?会两个宝宝都是被我传染的吧？” 程数安慰道：“最近一段时间是流感?高发季，她们被班级其他同学传染的可能性也很大。” 小孩发烧也不?敢随便用药，程数跟叶眠只能赶紧带着孩子去最近的儿童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连遇好?几?个红灯，叶眠见催不?动车载ai，一阵心烦意?乱。 她病急乱投医，急忙在短视频app上紧急搜“小孩咳嗽”的关键词，很快便冒出来几?个乱七八糟、危言耸听的视频。 “好?恐怖啊，这上面说有三岁的宝宝因为支原体肺炎最后白肺了。呜呜呜，橙子和年年，妈咪对不?起你们……”叶眠哭道。 “她们的血氧饱和度都很正?常，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程数在家的时候就仔细检查了两个小孩的手环数据，除了体温有点高之?外，其他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可叶眠冷静不?下?来，她坐立不?安地盯着路况，心急如焚。 第87页 程数只好?安抚似的握住叶眠的手：“眠眠，我在呢，没事的。” 临下?车前，程数分别给橙子和年年戴好?医用口罩，防止交叉感?染。 “眠眠，你也得把口罩戴好?。”说完，程数又帮叶眠戴上口罩。 叶眠被小孩的病情整得心焦，她急急忙忙道：“现在要怎么?办？我去挂号吗？” “不?用那么?紧张。”程数一只手将自己?脸上的口罩整理好?，另一只手晃了晃手机，“我已经在网上挂过了。” “好?。”叶眠吃了一颗定心丸。唉，差点就忘了，老婆比她靠谱，她只要乖乖跟着老婆一起行动就好?了。 之?后的缴费、抽血、拍片子，都是程数在跑前跑后。最后化验结果，两个小孩都显示支原体弱阳性。 一看就是被班级其他小朋友传染的。今天早上程数帮橙子和年年请假，一问，班级快四分之?一的同学都中招了，不?是甲流就是支原体。 “是支原体感?染。”程数强调道。 “嗯。”叶眠的神色只有浓浓的担忧。 “不?是你传染的。”程数补充道。 叶眠愣一下?，又迟钝地点了点头。 中途又给俩孩子量了一下?体温，年年已经快烧到四十度了。支原体感?染很容易引起肺炎，特别是免疫力不?够强的小孩子。 没办法，医生建议输液。 问了护士，说小孩怕疼，输得会很慢，吊瓶水估计得花三四个小时。而且不?能空腹打?点滴，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完再吊水。 输液大厅里面全都是小孩，又哭又闹吵得人心烦意?乱。加上现在流感?高发，输液的小孩一茬接着一茬，不?少家长排不?到输液架，临时去医院隔壁的超市买了个撑衣杆支着吊瓶，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还有的小孩坐不?住，满大厅乱跑，做家长的举着吊瓶在后面追。 反正?就是乱成一锅粥。 叶眠看着乱糟糟的大厅，忍不?住皱眉。 程数也很头疼，如果要在这里输液，橙子和年年可能连个凳子都占不?到。她思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有钱，不?用跟别人挤。 程数火速将两个崽崽安顿到vip双人病房。隔绝了外界的哭闹声，她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果然，不?是所?有的小孩都讨喜，只有她跟叶眠的两个崽崽又乖又听话。 想到这，程数对自家的两个小女孩就更加温柔了。她问道：“你们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叶橙安摇了摇头：“没有胃口。” 程柚年靠在叶眠怀里，脸颊烧得通红，也轻轻摇了摇头。 “不?能不?吃东西。”程数用手机搜索附近的饭店，“小米粥怎么?样?？还是喝南瓜粥？” “不?要。”“不?想喝粥。” 两个崽崽一前一后地拒绝喝粥。 “那吃什么?？”程数的拇指在屏幕上飞速划动。 “可以?吃肯爷爷和麦噹噹吗？”橙子小朋友不?好?意?思地低头，小声道。 程数愣了一下?：“你嗓子不?疼了吗？” 叶橙安：“疼。” 程数还没想好?怎么?回復，就听见大女儿继续道： “所?以?喝点可乐就不?疼了。” 这是什么?歪理？程数立即反驳：“不?行。” 叶橙安看了一眼叶眠：“妈咪——” 叶眠和程数统一战线：“不?行。” 炸鸡这种油腻的食物，发烧的时候吃，简直就是让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吃不?了的时候想吃，真吃了难受都没地方?哭，毕竟是自找的。 程数一锤定音：“喝粥。” 叶橙安垂头丧气：“那好?吧，我要南瓜粥。” 程柚年乖乖地窝在妈咪怀里，断断续续道：“和姐姐，一样?。” 半个小时后，程数拎着大包小包走进病房。 叶橙安看到其中一个纸袋子上印着大大的“kfc”标识，顿时眼睛一亮——就知道妈妈是嘴硬心软。 随后，程数从kfc的纸袋子里，拿出了仅有的两杯甜牛奶。 “只有牛奶。”她宣布了这个残忍的消息。 “好?吧。”叶橙安长嘆。 粥还很烫，牛奶也是。两个崽崽就先一人捧着一杯甜牛奶，靠在床上一边吹一边喝。 程数趁着她们喝牛奶，鬼鬼祟祟地把叶眠拉到了病房外，然后从一旁的座椅上拎起了另一只印有“kfc”标识的纸袋子。 打?开一看，有薯条、鸡块还有两个汉堡。 叶眠：“……” 程数笑了下?：“苦了孩子不?能苦了自己?。” 两个大人偷偷摸摸在病房外把“垃圾食品”吃完了。 叶眠：“好?罪恶。” 程数：“好?罪恶。” 第88页 第36章 爱屋及乌 回到病房的时候, 程数和叶眠还有点心虚。不过刚刚叶橙安觉得太无聊，就自己把病房的电视机捣开?了，挑了一部年年也能看懂的动画片, 和妹妹一起看。 所?以?，两个小孩都被电视内容吸引了，没?怎么?注意妈妈和妈咪出去了多久。 程数松了口?气, 开始餵年年喝粥。 两个小孩吃了点东西，垫了肚子，也有些精气神了，程数才按了通知铃, 让护士过来?帮忙打针。 说到底小孩都是?怕打针的, 年年在护士阿姨走过来?的时候，整个糰子抖了一下。 叶橙安自告奋勇：“医生阿姨，先帮我打吧。” 护士将抗生素药水瓶挂到输液架上, 从善如流地听从了这只大糰子的请求。 叶橙安：“年年，打针一点也不疼。” 橙子小朋友一边伸出左手, 一边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护士开?了个玩笑：“小朋友，你?用左手输液，是?不是?因为右手还得做作业呀？” 叶橙安本来?没?想到这一层，她睁开?眼睛点点头：“谢谢阿姨提醒，我差点就忘记还有作业没?做了。” 橙子小朋友可不敢再?把作业交给两个妈妈，要不然她的“一世英名?”都得“毁于一旦”。 护士阿姨尴尬地笑了下。 这么?好学的宝宝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程数说：“橙子，我不会还要回家帮你?把作业本讨过来?吧。” 叶橙安：“可以?吗？” 程数：“……” 就在叶橙安的注意力转到作业本上时, 护士一鼓作气, 把输液针扎进了静脉, 然后用胶布粘好。 “好啦。”护士阿姨履行打针后的义务，“宝贝真?勇敢, 真?棒！” 叶橙安很?矜持地点了点头，又冲着妹妹露出了鼓励的微笑：“年年别怕，真?的一点也不疼。” 程柚年看了一眼姐姐，又看了一眼针头，还是?很?抗拒，直往程数怀里钻。 护士微微皱眉：“家长可能要帮忙按住小朋友，保证小宝贝不要乱动。” 没?等两个当妈的发表言论，叶橙安率先表示抗议：“不要按年年！” 程柚年也急忙道：“年年不乱动。” 护士捉住年年的小手，用橡皮圈在手腕上打结，开?始消毒了，年年又抖了一下。程数赶紧把怀里小孩的眼睛遮住，安慰道：“年年不怕不怕。” 小朋友血管细，加上年年不瘦，手上肉嘟嘟的，护士犹豫了几下才下定决心扎针。 第?一针没?扎上。 程柚年带着哭腔问：“妈妈，好了没?呀。” 程数心脏顿时一揪一揪地疼。她光看着这么?小的小孩受这么?多的苦，就心疼的不得了。 紧急又换了一只手，程柚年问：“为什么?年年要扎两次？” 程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随口?编道：“因为年年比较小，所?以?才要扎两次，会好的更快。” 年年这才不情不愿地伸出另一只手。 护士压力也很?大，所?幸第?二次扎就扎中了。她松了口?气，住vip病房的小孩，家长都不是?好惹的，幸好这两个当妈的还算好说话。 程数安顿完年年，目光捕捉到小妻子的时候，心脏忽地又疼了一下。 叶眠在一旁抹眼泪。 孩子没?哭，她倒先哭起来?了。 程数走过去，搂住了她。 叶眠眼眶红红的，小声说：“我的宝宝受苦了。怎么?能扎两下呢？还从左手换到右手，年年肯定好痛好痛，如果我能替她受这个罪就好了。” 程数无奈道：“好啦好啦，年年都没?哭呢，你?怎么?还没?有三岁的宝宝坚强？” “我控制不住，早知道年年打针的时候，我也把眼睛捂起来?了。”叶眠哽咽道。 “嗯我知道了，下次我帮你?捂眼睛。”程数语气带上一丝宠溺。 叶眠一时间?晃了神，她歪在程数怀里，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到爆炸。 * 打点滴的时候，药物也会有一定的副作用，比如反胃、浑身疼痛等等。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程数先把程柚年哄睡了，然后在一旁看着，防止小朋友睡着的时候无意识地压到手。 叶眠的神情从早上一直高度紧张到现?在，加上她昨晚也发了低烧，现?在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病床上的叶橙安把自己挪到一边，给妈咪腾出一个空位。叶眠困得不行，靠在大女儿身边，没?多久就睡着了。 程数为了防止吵醒小妻子和小女儿，刻意压低声音，小声地问叶橙安：“橙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橙安阖眼，也小声说：“不知道是?生病的原因，还是?打点滴的原因，头好像有点晕，但是?不严重，妈妈你?不用担心。” 程数看了一眼小糰子，又看了一眼大糰子。年年太小了还扎了两针，橙子又太懂事太听话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心疼哪个。 第89页 还有她的小妻子叶眠，光看一眼，她的心脏都会疼得不行。 目光落在年年的睡颜上，程柚年小朋友继承了程数的发色和瞳色，但是?眉形和唇形却是?跟叶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发现?这一点后，程数对这个小孩的感情，心疼中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其实她一开?始就没?能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这两个小孩，熊孩子见多了，看到小不点就会觉得烦。但这两个崽崽太乖了，又可爱又聪明，根本没?人会讨厌她们。 最重要的一点是?，仔细看她们的长相?，还能发现?有叶眠的影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连带着爱护与她有关的一切。更何况是?流着她一半血的孩子，程数的心顿时软得像棉花。 年年的性格也随了叶眠，超级会撒娇。在幼儿园把老师们哄得很?开?心，在家把117钓得团团转。上哪都要漂亮姐姐抱，偏偏没?人拒绝得了她。 每当程数发现?年年身上和叶眠相?似的点时，她的内心就会更加柔软几分。 橙子就更不用说了，琥珀瞳和钢琴天赋，完全?就是?一个技能点点满plus版的叶眠。 原来?结婚，拥有自己的小家是?这种感觉。 * 两个宝宝吊了三天水以?后，烧就退了。除了还有点咳嗽外，基本没?什么?大毛病。 医生开?了两瓶润喉糖浆，嘱咐每天晚上给两个崽崽各餵半瓶盖，坚持一个星期，观察观察崽崽还咳不咳，不咳了就没?问题了。 结果，程叶妻妻带着孩子们出院当晚，程数也病倒了，就跟接力赛似的。关键是?，她不让人照顾，就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次卧。 叶眠在门外焦急地给她发微信。 【开?门！！！】 【再?不开?，我就开?挖掘机过来?把门推了！】 程数先是?清了清嗓子，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异样，又给自己带好口?罩，才悄悄把门拉开?了一个缝隙，说：“眠眠，我没?事。我很?可能是?在医院被传染的，所?以?也不知道是?病毒性感冒还是?细菌性的，万一再?把你?、橙子和年年传染上了怎么?办？” 见叶眠还要反驳，程数赶紧补充道：“你?帮我把两个孩子照顾好就行了，万一你?也倒了，橙子和年年怎么?办？医生说的润喉糖浆你?记得餵给她们喝，不用担心我，好不好？” 叶眠一股子无名?火不知道怎么?发泄，她气鼓鼓地推门。 程数赶紧抵住：“扒门是?很?危险的，万一伤到手怎么?办？” 叶眠是?真?的要被气死了，她说：“那你?怎么?办？” 程数赶紧将她伪造出来?的体温计度数拿给叶眠看：“37.1度。我没?发烧，就是?有点头晕，真?的不用担心我。” 叶眠半信半疑道：“好吧，那我先下去帮你?泡感冒沖剂。” “好。”程数点点头，“你?让小步送上来?就可以?了。” 叶眠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程数先自个儿找了粒布洛芬吃了，她怀疑这症状是?新冠，十年前这病就跟流感一样了，每到冬天都会大爆发一次。 头疼，特别疼。刚刚叶眠在门口?怼门那几下，差点把她脑袋里的东西都给搅匀了。浑身上下都疼，跟有什么?变态杀人魔在拿电钻钻似的。说真?的，这罪还是?她一个人受得了。 叶眠给程数送完感冒沖剂，又赶紧去照顾两个崽崽。 这几天因为生病，都没?敢让橙子和年年洗澡，生怕她们着凉。今天回家，不能不洗了。 这天晚上，叶眠帮年年洗澡洗得都快怀疑人生了。她本来?就很?少干这种伺候人的活，跟程数一块帮孩子洗澡，她那聪明能干的老婆会把大部分的活给揽了。 她负责在旁边用沐浴露吹泡泡。 现?在，举着淋浴、打沐浴露、吹头髮，这些活全?都要她来?干。她简直欲哭无泪。 年年也很?无奈，小朋友哭丧着脸：“妈咪，水进耳朵里了。” 叶眠赶紧调整水流。 下一秒，年年痛苦道：“洗髮水好像进眼睛了。” 叶眠手忙脚乱，又自责又心疼：“对不起宝宝，妈咪帮你?冲掉。” 吹头髮的时候，也差点把崽崽烫到。叶眠把橙子和年年收拾完，已经是?身心俱疲。 叶橙安提醒妈咪：“糖浆还没?喝。” 叶眠差点就忘了这茬，她赶紧去拿药，却忘了把装药的袋子放哪了。心急如焚地找了半天，还把小步喊过来?一块找。 最后在一楼的沙发上找到了。 夜里十一点，叶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主卧，给程数发消息： 【宝宝，你?真?的太累了】 程数本来?因为头疼，睡得就不大安稳。微信的提示音刚蹦出来?，她就被吵醒了。 疼，唯一的感觉只有疼。 她按了按太阳穴，强撑着身体回復道： 第90页 【没? 早点睡觉吧】 标点符号都没?力气打了。 叶眠看到这条消息，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称职。 虽然家居机器人已经承担了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等绝大多数的家务，但还有很?多事是?机器人办不到的，就比如带孩子。 而叶眠光是?照顾两个孩子一个晚上就已经精疲力尽、心力交瘁。她那个只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老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照顾两个崽崽，只会更累。 这点她以?前从来?没?意识到过。 毕竟程数也从来?都没?有跟她抱怨过这些，所?以?她就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些事情，都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之前每次程数照顾小孩，她还在旁边捣乱。 叶二小姐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思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多分担一点，而是?： 【老婆，要不咱们再?请个保姆吧】 程数又被这道消息提示音“嗡”得震了一下脑子。她晃了晃脑袋，打字： 【明天再?说吧】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打错了四遍。 紧接着，叶眠发了一条三秒的语音过来?。 “老婆晚安，爱你?哦～” 程数笑了下，唇角刚勾起一点弧度，脑瓜子就又开?始“嗡嗡”的。她回了个【嗯】就把手机扔在一旁，将头埋进枕头里，企图缓解疼痛。 第37章 选择身份 程数昨晚断断续续睡了不超过两个小时。中途醒了好几次, 头痛得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把叶眠发的那条语音放出来听。 一条三秒的语音，来来回回听了几十遍。 好不容易捱到早上, 程数算着时间，又吃了粒布洛芬。 烧是退下去了，但头还是很疼。 频闪的记忆碎片像是电光石火, 程数痛苦地闭眼。她好像想起来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蚀骨锥心?的痛袭来，程数果断放弃了继续搜寻记忆。 顺其自然?吧，程数缓了缓。 就?是那些频闪的记忆, 竟然?有不少罗芸的身影。光影交错中罗医生的神情不復平常那么温和, 反而?染上了几分阴郁。 * 叶眠孤枕难眠也没睡好，早上起床后?又赶紧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照顾两个崽崽。 “宝宝们?，嗓子还疼吗？”叶眠先检查了两个小孩的手环数据, 体温正常、血氧也正常——还好还好，叶眠松了口气。 叶橙安说：“我好得差不多?了, 年年昨天晚上咳嗽了好几下，她还需要每天晚上喝糖浆。” 叶眠帮叶橙安倒了杯热水，橙子小朋友接过，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下。 “烫吗？对不起，妈咪没注意……”叶眠又开始懊恼自己怎么没先试试水温。 “不烫不烫，是正好的温度。”叶橙安赶紧道?。 她是因为?嗓子疼, 刚刚喝水吞咽疼痛加倍所以才痛苦地皱眉的。但是她不想让妈咪担心?, 所以就?没有继续解释。 叶橙安忍着疼痛将水咕嘟咕嘟喝完了, 然?后?挤出一个宽慰人的笑：“妈咪，我真?的没事?了, 你照顾年年就?可以了。” 叶眠松了口气，顺势看向?年年。 程柚年哭丧着脸：“妈咪，我好难受。” 叶眠把小糰子捞进怀里，掂量了两下，确定了年年瘦了。 这几天两个崽崽都没什么胃口，药物作用?还会噁心?想吐，所以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咕叫了，程柚年埋进妈咪怀里，小声说：“我想吃妈妈做的馄饨了。” 叶眠一愣。 叶橙安问?道?：“妈咪，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你妈妈怕她和你们?的病源不一样，会交叉感染，所以才自己把自己隔离了。”叶眠回想了一下昨天程数的状态，“橙子也不用?担心?，我等会再帮她泡杯感冒沖剂，很快就?会好的。” 说完，叶眠在心?里嘆了口气。叶二小姐现在真?的有些分身乏术，她亲爱的老婆病了，两个崽崽也尚未痊癒，她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没法同时照顾三个人啊，更何况她还不会照顾人。 年年的愿望肯定是要落空了，程数现在可没法做辅食小馄饨给小孩吃。 最后?，还是机器人帮忙煮了一点面条，叶眠端着热乎乎的碗，一点一点餵给年年。 橙子和年年皱着眉头，把面条煳煳吃完了。 叶眠内心?哭泣：老婆什么时候能好？小步不会照顾小孩，我照顾得好累t t。 崽崽们?内心?苦涩：妈妈什么时候能好？小步厨艺好差，做的面条好难吃t t。 小步：原来我是这个家的对照组。 * 程数不知道?叶眠和两个崽崽内心?的想法，她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和疼痛对抗，脑子无法思考多?余的事?情。 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她只?好又将那条语音点开，翻来覆去地听。 程数往上翻聊天记录，看到萨摩耶和暹罗猫的互动表情包的时候，又忍不住笑意。 第91页 等到记录划到底的时候，程数真?心?觉得之前那个删聊天记录的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呗。 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程数正盯着叶眠的微信头像发呆，突然?屏幕顶端蹦出来一条音乐app的通知信息。 【您关注的歌手“夏予青”发布了新专辑，快来抢先听！】 程数：“……” 希望可以出现一个按钮，一键查询她过去的精神状态。 程数虽然?无语，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好奇”的心?态点进了音乐app。 又是些优柔造作的歌词加上伤感emo的曲调，程数听了个前奏，一目十行?地扫视完了歌词，就?退出了app。 十秒后?，程数又重新点进了夏予青的主?页，随便选了一首评论数1w+的歌，开始“审视”评论区。 评论区主?要分为?两拨人，一拨人负责共情emo，适时输出一些玉玉言论；另一拨人负责亲亲抱抱举高高，夸歌词夸作曲夸唱功。 程数：呵呵。 一个词，浮夸。 可程数又想到自己不懂音乐，和叶眠没有共同话题，竟然?也开始emo。她一边头痛一边心?烦。 思考了三秒后?，程博士火速打开笔记本电脑，挂了梯子，上某歌学术输入“ical music”的关键词，点击搜索。 蹦出来的第一篇论文是“how ical music is better than popr music.” ——古典音乐为?什么比流行?音乐更好。 好好好，程数眼睛一亮，连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接下来，程数先是找了几篇外文文献读了读，又上知网找了不少“浅析萧邦”和“李斯特艺术特色研究”的中文期刊研读了半天。最后?总结了十个和叶眠的“共同话题”。 而?关于各位钢琴家的生平和不同作品的创作背景，程数还专门做了一个思维导图。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把《g小调奏鸣曲》的音乐特徵分析及演奏建议几乎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程数感觉她现在的知识储备都足够写一篇综述性的论文了。 看论文比布洛芬好使，程数一想到她终于可以和叶眠流畅自如地讨论起钢琴演奏技巧，就?开始心?潮澎湃。吞刀片又怎么样？有人拿钻头钻脑门又怎么样？无所谓的，她都不在乎。 * 另一边照顾完两个小孩的叶眠，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火速给老婆发消息： 【宝宝，你好点了没？】 没人回。 叶眠从早上九点等到中午十一点，她亲爱的老婆都没回。 难不成是还在睡觉？ 叶眠急得团团转，又不好去敲门，万一打扰到老婆睡觉了怎么办？ 越等越急，越等叶眠就?越开始胡思乱想。 埋在记忆里、叶眠打死也不想面对的问?题又开始作乱。 程数为?什么突然?搬家？为?什么突然?把她给她的礼物都取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要她了…… 叶眠越想越恐慌，越想越难过，眼睛也湿润了几分。 一旁“发呆”的小步发出了“啊？”的一声。 活生生将叶眠的眼泪憋了回去。 叶眠：“小步，如果你的老婆突然?想要离开你，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小步：“您可以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而?不是用?我举例。” 叶眠：“好的，我有一个朋友。” 小步：“据分析，很有可能是伴侣失职、出轨和家庭暴力……” 叶眠：“打住，我不想听了。”这种话她不想再听第二次。 小步露出疑惑的表情，它不知道?哪句话踩到小姐的雷点了。机器人继续道?：“其实我最近更新了一个功能，或许可以帮助您解决情感问?题。” 叶眠好奇道?：“什么？说来听听？” 小步：“请选择您的身份：a.霸道?总裁b.清冷佛女c.京圈太子女d.港圈小公主?。” 叶眠：“……” 叶眠：“有选项e吗？” 小步：“好的，您的选择是——霸总/佛女/太子女/公主?的小娇妻。” 叶眠：“……” 小步继续道?：“您面临的问?题，是婚姻危机对吗？” 叶眠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小步眯眯眼：“好的，分析结果如下：” 机器人顿了顿：“情况1，白月光回国了。” 叶眠：白月光？回国？什么替身文学？？？ 机器人自顾自陈述道?：“情况2，您的爱人得了绝症。” “？”叶眠从沙发上跳起来，“呸呸呸！赶紧呸掉！” 机器人毫无感情地呸了一下，又道?：“情况3，您的母亲给了她一千万，让她离开你。” 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的叶眠陷入了沉思：小步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是不是偷看小说了？”叶眠得出结论。 第92页 小步卡壳了一秒，才继续说：“是117共享给我的。它说我的数据集太死板了，不多?看一点网络文学，会跟它没有共同话题。” 这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叶眠一时间三观尽碎。 1117偷偷跟小步联繫，背着主?人们?泡妞。 2117看不上小步也就?算了，还pua对方。 3117看个狗屁的唐诗三百首，平时看的都是四?斤文字三斤半狗血的古早霸总小说！ 叶眠语重心?长：“117不是什么好机器人。” 小步摇头：“它不坏。” 叶眠：完蛋了，小步是恋爱脑。 “能给我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吗？” 小步屏幕上冒出粉红心?心?：“好的。” -117：你看了几部了？ -小步：都看了。 -117：不错。你觉得我们?在这些小说里，应该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小步：抱歉，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点太难了。 -117：…… -117：傻点好，没关系，在接受范围之内。 -小步：你真?好。 -117：？ -小步：你真?好。 -117：…… -小步：你真?好。 -117：有点事?，先下了。 小步三句“你真?好”把117的cpu给干烧了，现在把叶眠的cpu也快给干烧了。 好一个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小步的语气甚至开始变得甜蜜，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傻白甜的气质：“117还说，它外面不会有其他机器人了。” 叶眠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那是因为?小步和117都是她家的机器人，所以才有机会交流。117上哪去找其他机器人“聊骚”啊，一没权限，二是真?要勾搭上了，保不齐会被其他用?户举报侵犯隐私，到时候整个黎枫都得倒霉。 用?户隐私协议里面列得清清楚楚：隶属不同用?户的家居机器人，绝对无法互通信息。 117不是不想，而?是它压根就?没那个本事?。 小步看着叶二小姐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又想起二小姐刚刚还说117“不是什么好机器人”，心?中难免升起怨气。 机器人微笑：“但是您的妻子就?不一定了。” 叶眠：“？” 小步：“是的，没错，请您相信自己，您的妻子很有可能外面有人了。” 叶眠立刻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给我查。” 保镖1号：“二小姐，查什么？” 叶眠：“查程数，查她最近，特别是一个月之前，有没有跟谁走得近。” 小步露出满意的笑容：“终于符合《霸道?叶总强制爱》的剧情了呢。”117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它很厉害的呢。 叶眠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的举动有多?傻…… 117看你干的好事?，把单纯善良傻帽的小步都给带坏了！！！叶眠把对小步的愤懑之情全部转加到了117身上，妻债妇偿！ 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机器人！ 第38章 免责声明 保镖1号很快回了电话?, 只留下一句“二小姐可以直接查夫人近期的定?位”就又挂断了。 因为拿到这个任务的人也觉得很无语。 ——二小?姐醒醒吧，这个世界又不是一部巨大的霸总小?说。 信息化时代，查查手机定?位就能完美追踪一个人的行迹。 叶眠这才想起来, 她的手机和程数的绑了共享定?位。 既然如此，不查白不查。 叶眠查了才知道，程数一个月之前的生活可以说是乏味到了极致。每天?两点一线, 家到公司，公司到家，根本没有任何?娱乐。 小?步煽风点火：“除非偷情对象就在公司。” 叶眠无奈道：“我?不就是说了117几句坏话?吗？至于这么对我?吗？” 小?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原来我?是因为117才这样的吗？” 叶眠：“？” 小?步扭捏不已：“我?有点想它了。” 叶眠：“？” 毁灭吧。 * 白彤正在公司处理最?新採集到的脑电数据。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最?近关于eeg和人类自然语言相互转换的实验进展非常乐观, 翻译的准确率极高。如果这项技术能够落地, 那么未来那些因为声带受损而无法发音的人将通过脑机接口设备实现“意念说话?”，算法可以将人类的eeg数据实时转化为语音数据并播放出来，代替声带发音。 坏消息是, “忆存计划”的推进几乎停滞。一是人体实验失败，说明之前的小?鼠实验操作上就存在问题, 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性从一开?始团队的切入点就错了；二是项目负责人程师姐现在没法接手工作，这让本来就推进缓慢的工作如今变得更?加缓慢。 想到这，白彤嘆了口气。 韩昭是dna存储组的组长，现在她们那组在忙着为黎枫即将推出的第三代家居机器人提供晶片，忙得也是不可开?交。要不然白彤肯定?要把韩昭抓过来当苦力。毕竟脑电数据处理起来真的让人头秃，同门?师姐妹，要秃一起秃！ 第93页 这批数据噪声太大, 白彤简单可视化了一下, 正苦思冥想怎么处理呢, 突然惊觉背后一凉。 “眠总？”白彤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白组长，赏脸一起吃个饭？”叶眠笑得纯良。 白彤两眼一黑, 差点要被送走。这是什么？鸿门?宴吗？ 小?彤子?关上电脑，亦步亦趋地跟在眠总后面，开?始反思最?近有没有犯什么事。 * 硕大的包厢内，只有三个人。 眠总，小?彤子?，还有一个盯着白彤虎视眈眈的彪形大汉。 白彤冷汗直流。 如果不是面前摆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白彤真的会以为这是什么严刑拷打的审讯现场。 就在白彤不知道该不该动?筷子?的时候，死一般寂静的包厢里突然响起一声超大分贝的“好运来祝你好运来”。白彤赶紧捂住自己的手机，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手机铃声是《恭喜发财》。 小?彤子?怯生生地问道：“是谁的手机响了？” 叶眠：“？” 眠总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你故意放的音乐呢，用来热场的。” 保镖1号：“不好意思，是我?的。” 欢快的bgm戛然而止，保镖大哥躲到角落接电话?去了。 等到大哥重新归位，审讯的压迫感捲土重来，眠总才开?始今天?的“谈话?”。 叶眠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白组长这些年?谈过恋爱吗？” 白彤：？？？ 小?彤子?火速挖掘出这个问句的隐含信息——那次她在别墅抱着年?年?跟橙子?一块吃饭的事情，眠总肯定?还没有打消疑虑。 白彤的随机应变能力可不是盖的，她火速道：“是这样的眠总，我?是铁骨铮铮的直女。” 叶眠呛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装出来的压迫感差点就灰飞烟灭了。 白彤再?接再?励：“我?喜欢一米九的双开?门?。没错，就是这位大哥这样式儿的。” 说完，白彤看向那位凶神恶煞的大汉，目光炯炯。 为了跟大哥拉进距离，白彤说话?还特意带上了点东北味。 ——刚刚大哥打电话?的时候，她可是精准地捕捉到大哥的用词“唠嗑”、“吭哧瘪肚”…… 一旁当吉祥物的保镖1号：？？？ 白彤发挥这辈子?最?强悍的演技：“所以，大哥能给个联繫方?式吗？” 叶眠：？？？ 有没有搞错，这种奇怪的发展趋势是怎么回事？ “可以，给她吧。”叶眠独自消化了半天?，最?后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啊？”白彤石化了，她没有真要加的意思啊，她就只是意思意思而已啊！ “怎么了？”叶眠疑惑道。 “突然想起来，我?妈不让我?远嫁。”白彤cpu超负荷运转，开?始满嘴跑火车。 保镖1号终于在凌乱中找回了自我?，他对叶眠说道：“其实，我?已经结婚了。就是前年?的事情，您还给了份子?钱。” 叶眠：“哦对不起，我?忘了。那还是别加了。” 听到不用加陌生大哥的微信，白彤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将碗里那块已经凉透了的鱼片塞进嘴里。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何?况眠总请客，不吃白不吃。 * 下午茶时间，同样的包厢，同样的彪形大汉。 唯一不同的是坐在叶眠对面的“审讯对象”变成了韩昭。 韩昭左等右等，见?一直没有服务生上小?甜品，顿时沉不住气了：“叶总，您不是要请我?喝下午茶吗？” 叶眠正在手机上翻来覆去地看那条早上九点发给程数，到现在都没人回的消息，心里一团无名火在燃烧。韩昭这句话?，直接把怒火燃爆了。 叶眠没好气地说：“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叶二小?姐家的家居机器人“小?步”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小?姐夫人的“婚外情”一事几次三番地添油加醋，外加锲而不捨地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效果异常显着。叶眠现在对韩昭敌意满满。 呵呵，还自诩程师姐的二作，还对程数端茶送水那么热情，一看就图谋不轨。 韩昭不确定?道：“我?上周卡公司一楼自动?贩卖机的bug，多拿了一包小?饼干被发现了？” 叶眠脑袋顶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白彤跟韩昭，画风一个比一个独特？ 韩昭又道：“那是我?偷偷把real系列的样机带回家玩的事情暴露了？” 不是，这都是哪跟哪啊。叶眠蹙眉，直入正题：“韩昭，你对你程师姐到底是什么感情？” “啊？”韩昭本来大脑飞速运转在思考自己还有什么“把柄”，听到这句话?直接停转。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是觉得叶二小?姐配不上程师姐，但这不代表她就对程师姐有什么企图啊！ 第94页 而且她对谈恋爱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跟科学“神交”。 韩昭在手机备忘录里用最?大号的字体打了一串数字“11111010”。 随后举给叶眠看，问道：“请问这串二进位数转换成十进位是多少？” 叶眠瞬间痛苦面具：“啊？个十百千万十万……” 韩昭收回手机：“您果然不懂二进位。” (11111010)2=(250)10 叶眠：“……” 韩昭继续道：“您知道最?基本的数据预处理方?式吗？您会coding吗？您都不会。退一万步来说，您了解硷基互补配对原则吗？您知道什么是冒泡排序吗？您知道时间复杂度为o(logn)的查找算法是什么吗？” omg！怎么会变成这样？叶眠听着这些专业名词一阵头昏脑涨，局面怎么突然变成她在这里听“小?屁孩”说教了？ “韩昭，你是要考虑转行当hr吗？”叶眠按住太阳穴，“就算再?退两万步，我?也不是来面试的，ok？” 叶眠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能对程数心动?了，是因为程数从来不在她面前飈专业知识。她只要知道程数懂的东西很多就行了，而不需要知道她具体懂的是什么。说真的，如果程数一天?到晚都跟她输出这些内容的话?，她会在怨气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心如死灰变成性冷淡。 韩昭嘆气：“那你了解师姐这些年?对鹏跃做出的贡献吗？” 叶眠终于接收到了一句非专业性的问话?，不假思索：“当然知道！” 韩昭露出一个“哦？那你来说说看”的表情。 叶眠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她压根就不知道程数具体做的是什么。她一听到公司的事情就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也从来不问。主?要是，一个人的求知慾也没必要这么旺盛吧。 “我?知道她是做生物的。”叶眠最?后勉强挤出了一个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 “果然。”韩昭表示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您也不懂程师姐。” 这个评价让叶眠小?小?地心虚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反驳道：“你说不懂就不懂？我?不懂还有谁懂？你懂，话?筒给你。” 韩昭真不知道叶二小?姐哪里来的自信，她对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很难有好感。更?何?况，明明说好请她喝下午茶，结果到现在连个餐具的影子?都没见?到。韩昭一肚子?不满，声音也大了许多：“光是一个dna存储晶片就给你们鹏跃带来了无法估量的收益，还有鹏跃现在拥有的全世界最?先进的eeg事件检测算法，你以为是靠你们这些资本家摇旗吶喊就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这些年?，程师姐为了鹏跃可以说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结果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说真的您不觉得可笑吗？更?别提程师姐甚至还为了您的母亲，冒险拿自己做实验！” “你说什么？”叶眠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你们一家人别太过分了！一定?要榨干程师姐的所有价值才肯罢休吗？”韩昭气血涌上头，一下子?把这些年?的所有怨怼全部表露了出来。 脑子?一热就容易口不择言，韩昭说完就开?始后悔。叶眠再?怎么说也算是她的上级，她对“领导”大吼大叫，着实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但是韩昭自幼就是被捧着长大的，加上她确实聪明，高一高考就考进了全省前五十，进了科大少院以后又是她们那届最?具风头的榜样人物。她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为人处世多少带了一点“天?才”的傲气。 所以，她丝毫不憷，甚至还语气不佳地补充道：“因为dna存储技术的保密性，我?和鹏跃签了协议，不能跳槽。所以，不好意思了叶总，我?还要在鹏跃工作很多年?。” 韩昭说的话?，落到叶眠耳朵里仅剩嘈杂的噪声，她还在消化“程数拿自己做实验”这件事。 “是真的吗？”叶眠呢喃出声。 “当然是真的。”韩昭还以为叶二小?姐是在问她“能不能跳槽”的事情。 “程数她……”叶眠的气势一下子?颓废下来：“居然拿自己做实验……” 韩昭嗅到一丝不对劲：“您不知道这件事？” 不对啊，叶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场实验和叶眠的母亲息息相关，她怎么会…不知情呢？ 韩昭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份标註“绝密”的pdf文?件，递到叶眠面前。 文?件封面用醒目的红色标註了“实验风险知情同意书”九个大字。 足足十一页的风险警示，每一页的页尾都需要受试者签字。 “我?是看着程师姐签的，她一点都没犹豫。或者说，内容连看都没看，她就签了。”韩昭盯着叶眠，企图在对方?眼里找到名为“愧疚”的情绪。 叶眠看着电子?文?档上冰冷的文?字，浑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冻结。 “忆存计划”、阿尔兹海默症、大脑损伤……这几个关键词一出现，叶眠终于意识到程数突然间的失忆根本不是因为“劳累过度”，而是因为参与了这场极高风险的记忆提取实验。 第95页 是为了她的妈妈。 是为了治好裴笙。 叶眠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用力攥住自己的手腕，企图保持冷静。 可是那些恐怖的词彙“神经中枢紊乱”、“不可逆的创伤”、“死亡风险”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想要将她撕碎。 彻骨的恐惧。 仿佛，只要有其中之一灵验，程数就会离她而去。 叶眠不敢想，也不愿想这其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性。 最?后一页是类似于免责声明的东西，受试者保证，无论实验出现什么意外，都和鹏跃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死亡，鹏跃也无责任。 “她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参与这么危险的实验？”叶眠声音颤抖，指尖在手腕上掐出几道红痕。 程数……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恐惧、无措、还有深不见?底的后怕，叶眠在情绪的漩涡中痛苦地掩面。 韩昭瞬间懵了，叶二小?姐怎么哭了？ 叶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当情绪有所好转的时候，叶眠就会再?一次看清pdf文?件上一条一条罗列出的“风险声明”，滔天?的悲伤就又涌上来。 韩昭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将手机夺了过来。她怕叶眠再?看下去，会哭死在这里。 韩昭一向对哭了的女人没办法，她坐立难安，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叶眠，又看了看保镖大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保镖1号在发呆：晚上回家是给老婆带芋泥波波奶茶还是黑糖波波呢？ 什么？二小?姐哭了？对不起，安慰小?姐不在他的责任范围之内。 韩昭见?那位保镖大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顿时更?加慌乱了。 完了，她好像做错事了。 叶眠依旧哽咽不已：“她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她把我?当成什么？” 韩昭本来还有点小?愧疚，听到这句话?瞬间又不满了：“您知道又有什么用啊？您能帮忙降低实验风险吗？还是您能帮我?们推进实验进展？” 叶眠噎了一下，哭得更?伤心了。 韩昭：oh no！又说错话?了。sos，谁来救救我?。 韩昭一副拜神求佛的架势：“求求了您别哭了……” 叶眠连抽十张纸巾，哭道：“呜呜呜我?好没用啊……” “别哭了！”韩昭硬气起来，言辞坚定?且恳切：“这样吧叶总，我?给您指条明路。” “什么？”叶眠红着眼睛，应声道。她一旁的纸巾盒都快被抽空了，面前的纸团更?是堆成了小?山，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喜感。 “您上某歌学术，先找几篇关于dna存储的论文?看看。” 叶眠听话?地照做，但是很快就皱起眉头：“登不上去怎么办呀？” “您有□□吗？”韩昭也皱眉。 “□□是什么？”叶眠一脸困惑。 “就是梯子?。” “哦哦哦。”叶眠说，“我?以前好像有……” 韩昭嘆了口气：“算了，别那么麻烦了。我?直接压缩包发你吧。” 叶眠点点头：“好。” 韩昭看着叶眠突然对自己言听计从，一阵不适应。她抖了抖鸡皮疙瘩，将自己的手机和叶眠的手机碰了一下，三秒后，文?件就共享过去了。 “您点击接收的按钮，就可以了。” 叶眠忙不迭点头：“嗯嗯好。” * 看了一天?关于“古典乐”的论文?，程数将笔记文?件整理好，合上电脑，长舒一口气。 她拿起手机，这才看到叶眠早上九点给她发的信息： 【宝宝，你好点了没？】 而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中间足足隔了十个半小?时！！！ 程数大脑警钟长鸣，她赶紧回覆： 【好多了】 【我?现在没事了】 焦急地等了半天?，没人回。 程数慌了，她迅速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没人接。 程数戴上口罩，站起来的一瞬间，两眼发黑差点摔倒，缓了半天?才恢復视野。 头还是有点疼，但是程数顾不得那么多，她推开?次卧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发现叶眠正趴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抱着pad在看文?档。 叶橙安和程柚年?围在她身边。 叶眠嘴里念叨着：“硷基互补配对原则是：腺嘌呤对应胸腺嘧啶，鸟嘌呤对应胞嘧啶。at和cg，at和cg，at和cg……” 叶橙安嘆气：“妈咪，你别念了，我?都会背了。” 叶眠：“a对g还是c对g来着？” 叶橙安：“妈咪，你别为难自己了。” 叶眠：“不行，我?一定?要记住。” 三十秒后。 叶橙安：“妈咪。” 叶眠：“怎么了，宝贝？” 第96页 叶橙安：“妹妹睡着了。” 程柚年?坐在地毯上，一直在小?鸡啄米，支撑了半天?终于支撑不住，整个糰子?倒了下去。 叶眠长嘆一口气，然后合上平板，将年?年?抱了起来。 程数看到叶眠要带着小?女儿上楼，连忙躲进了房间。 她关上房门?靠在墙上，伸手抚上唇角，失笑出声。 第39章 双向奔赴 叶眠将年年抱回房间让她睡觉。 放下崽崽, 安顿好以后。叶眠嘆了很长的一口气。 她和韩昭见完面，回家之后就一直在看论文。但是没有任何生物和计算机基础的叶眠看着这篇发表在nature machine intelligence上的关于dna存储技术的文献，脑子?里面只有一团浆煳。 即便不?想承认, 叶眠也无法否认她确实是一点也看不懂。 唯一值得慰藉的是，她的英语很?好，不?用依赖翻译软体。 可叶眠虽然不?需要“英译中”的翻译软体, 但是却很?需要将“晦涩难懂的术语”转化为“通俗易懂的人话”的翻译工具。 等到叶眠回到客厅的时候，叶橙安从厨房拿了五个橙子?放在?茶几上。 叶眠打起精神：“宝贝，你?想吃橙子?吗？” 叶橙安摇摇头，她拿记号笔在?橙子?上从“1”标到了“5”, 然后将五个橙子?的顺序打乱了。 “妈咪, 我?来教你?冒泡排序吧。”叶橙安严肃道。 叶眠：“！” 学霸小女孩的学渣妈咪痛苦道：“我?不?想学了。” 叶橙安说：“没关系的，我?肯定能把你?教会，这样韩阿姨就不?会嘲笑你?了。” 叶眠顿时觉得自?己相当丢脸, 她刚到家的时候，整个人眼?眶都是红的, 把两个崽崽都吓了一跳。 橙子?小朋友立马抱住妈咪，问她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 叶眠不?能跟女儿们说那个最重要的原因——程数拿自?己做实验了，只能避重就轻，哭诉道：“韩昭说我?不?懂二进位，不?会什么吐泡泡排序，然后就肆无忌惮地嘲笑我?……” 越说越真?情实感。 所以刚刚叶眠看论文的时候，叶橙安一边听妈咪念叨“atcg”, 一边拿自?己的pad搜索“排序算法”。 她要先自?己学会了, 再教妈咪。 “小老师”叶橙安耐心地教完了“冒泡排序”, 又开始教妈咪“二分查找”。 看着?那几个橙子?移动来移动去，叶眠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听懂了, 顿时感动不?已：“宝贝，我?们家以后就靠你?了。” 因为叶眠觉得程柚年在?智商上完全遗传了自?己，数学能考到60分就谢天谢地，全家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橙子?小朋友身?上了。 突然叶眠又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可能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宝宝，你?不?会嫌妈咪笨吧。” 叶橙安手里的橙子?掉了下来，滚到了地毯上。 叶眠继续小声说道：“你?也不?要嫌年年笨。你?把年年卖了，她还会傻兮兮地帮你?数钱，说不?定还会数错，是很?可怜的。” 叶橙安无奈极了：“姑姑也会嫌你?笨吗？” 叶眠思考了一下：“我?小时候问她数学题，她转头就跟你?奶奶说：‘眠眠不?适合学习，赶紧花点钱把她送出国吧’。” 叶橙安摇摇头：“姑姑比较冷血，我?不?是。” 叶眠张开手臂：“太好了，给妈咪抱抱。” 叶橙安在?心里嘆气，感觉妈咪被人卖了也会帮人数钱还数错呢。 不?过没关系，妈咪有妈妈保护，年年有她这个做姐姐的保护，是没有被卖掉的风险的。想到这，橙子?小朋友郑重地点了点头。 * 等到叶橙安也去睡觉以后，叶眠拿出手机，这才看到程数回復的信息。 叶眠看着?时间跨度极大的聊天记录，甚至有点怀疑她们俩之间是不?是隔着?一个半球的时差。 而?她一回家就开始看dna存储的论文，其实也是逃避的一种?方式。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数了。 叶眠在?聊天框里删删改改，打了半天的字，却怎么也按不?下发送键。 屏幕另一端的程数正在?翻看和叶眠的聊天记录，突然注意到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程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叶眠的消息。 程数其实很?少胡思乱想，但是只要涉及到叶眠的事，她的思绪就开始不?受控地发散。 叶眠不?是纠结的人，可是她现在?迟迟没有发送消息，会是因为什么？ 刚刚叶眠在?楼下好像在?看“dna”相关的文档，程数一开始只觉得好笑，但没想通叶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程数但凡联想到自?己在?看的“古典乐”论文，都能反应过来叶眠正在?和她做同样的事，但是程博士的情商点都点在?智商上了，这一时半会她确实想不?通。 第97页 一直在?输入，迟迟不?发送…… 是因为裴笙的病情？还是照顾孩子?太累了？叶眠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倾诉？ 程数又开始陷入“不?会安慰人”的精神内耗中。 她想到自?己总结的那十个“共同话题”，眼?睛一亮。 她也迅速打字： 【眠眠，我?发现萧邦的《第一叙事曲》至少有两处结构上的亮点，即倒装再现和混合中部，这让曲式变得复杂多变、不?显得单调。】[1] 于此同时，叶眠的消息也弹了出来。 耶耶【老婆，我?今天看了你?之前发表的论文。原来把什么什么刻进dna真?的是可以实现的。好厉害啊，虽然我?没怎么看懂，但是记住了硷基互补配对原则呢。】 程数【？】 耶耶【？】 她们妻妻俩居然在?这种?时候出奇的默契呢。 程数终于意识到，叶眠居然也在?了解生物计算相关的专业知识，想要和自?己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她根本?控制不?住笑意。即使笑出声会牵动脑子?里的痛觉神经，但程数还是强忍着?头痛，失笑出声。 她越笑越开怀，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可是叶眠的下一条消息，却让她烧热的大脑瞬间冷却下来。 耶耶【老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程数的第一反应是，叶眠在?怀疑她隐瞒了自?己的病情。程数白天自?测了核酸，确实是新冠。 两个崽崽才经歷过支原体感染，再被传染上新冠，恐怖故事都不?敢这么写?。程数这个自?我?隔离必须得隔离到位了。 但是程数也不?想让叶眠担心，所以仍然不?打算告诉叶眠她阳了，她“真?的”就只是个小感冒而?已。 程数【没有，我?早上嗓子?还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耶耶【我?就是觉得最近一年，你?的压力都很?大，有点担心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还有你?失忆的事情，我?也一直都放心不?下。】 程数顿时有点紧张，但是叶眠一副对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的样子?，所以应该不?会有机会得知“忆存计划”才对。 程数【就算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也不?记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叶眠嘆了口气，程数果然不?愿意说。程数那么聪明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推断不?出来自?己失忆的真?正原因？ 程数在?开启“忆存计划”的时候没有和她说，在?想要拿自?己做实验的时候也没有和她商量，甚至在?签下“知情同意书”的那一刻更是没有想过通知她一声，现在?又怎么可能跟她和盘托出？ 她不?想这件事是由?她来点破，她希望程数能够自?己说出来。 耶耶【对不?起宝宝，我?以前一听到公司相关的内容就不?耐烦，却从来没想过，如果你?在?实验的时候碰到了什么挫折，也需要向我?倾诉。宝宝，你?以后碰到不?高兴、不?开心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好不?好？】 程数也不?想隐瞒，可是有些事情瞒着?远比说出来更好。相较于她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她更不?想让叶眠担心。 程数转移话题【其实，我?今天看了很?多关于古典乐的论文，确实碰到了很?多麻烦。我?觉得那些话说的都很?晦涩难懂，我?也有理解不?了的东西。】 耶耶【！！！我?说你?怎么突然跟我?飈“音乐叙事”，原来你?也在?看论文！】 程数【好巧】 耶耶【好巧】 程数【所以，我?有时候会害怕和你?没有共同话题。是不?是有点矫情？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会纠结这个问题纠结很?久。我?想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的知音。】 耶耶【宝宝，我?不?懂编程、也不?懂你?参与的所有的工作，你?会觉得我?是你?的累赘吗？】 程数【不?会。】 耶耶【所以你?能不?能成为我?的知音，根本?不?重要。或者说，我?根本?不?需要你?成为我?的知音，你?是我?的爱人，有且仅有的爱人。】 程数磕磕绊绊地打字，删了又重打，几番纠结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发了出去： 【我?也不?会安慰人，没有办法给你?提供情绪价值，我?看到你?难过我?也会很?难过，但是我?无能为力，我?觉得我?好失败。】 如果是和叶眠面对面交谈，程数绝对没法将这些话说出口。但是藉助微信这个媒介，程数那些难以启齿的话竟然也能顺畅地表达出来。 这场新冠，程数的自?我?隔离，竟然也带来了出人意料的好处。 耶耶【你?忘了吗？我?会找你?充电呀。我?是太阳能电池没错，但是程数你?知道吗？我?的太阳是你?。】 第98页 程数看着?这条信息，眼?眶竟然逐渐湿润起来。 耶耶【你?永远都猜不?到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就是因为你?猜不?到，所以你?才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你?也从来没想过，如果我?失去了你?，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叶眠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继续打字： 耶耶【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慢慢地恢復电量。】 眼?泪不?听话地打在?屏幕上，鹏跃的湿手触控做得很?完美，没有影响到打字，但是叶眠的思绪却随着?泪水的积攒越搅越乱。 耶耶【我?最害怕的事情，是失去你?。】 耶耶【最让我?难过的事情，也是失去你?。】 耶耶【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程数几乎要被这些文字烫到，她飞速打字，生怕回復得慢了。 【不?离开你?。】 【我?也害怕失去你?。】 【我?也不?想离开你?。】 叶眠知道程数很?少做承诺，包括过去的八年，程数也没有说过什么很?绝对的话。或者说，那个时候的她并不?愿意做出承诺。 不?常承诺，才有机会一诺千金。 叶眠本?来想发语音，但是根本?掩饰不?住哭腔，最后还是打字道： 【老婆，我?爱你?。】 爱这个字眼?太过沉重，程数在?这一瞬间几近落泪。 【我?也。】她回復。 程数捧着?单薄的手机，却觉得沉重到几乎拿不?稳。 第40章 谁的生日 程数自我隔离了四天。在自测完是新冠阳性之后, 她?就偷偷外卖下单了一盒治新冠的特效药。 还特意让外卖无人机从次卧的阳台送进来，搞得跟做贼一样。 点完外卖的第?二天晚上，程数还接到了公安部门的电话, 问?“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程总：“？？？” 负责对接的人工智慧“小安”：“综合您所在的区域的整体情况，我们预测出，您被?囚禁的概率高达89.7%。如果需要公安部门介入, 请扣1；如果需要心理疏导，请扣2；如果什么都不需要，请扣0。” 程数：现代人，玩得真花啊。 她?果断扣0：“您多虑了。” 小安：“所以您是自愿的, 对吗？” 程数：“额……” 小安：“好的, 打扰了。祝您生活愉快！” “……” 程总还没?来得及自辩，人工智慧就下线了。 * 至于病情，程数连续吃了三天特效药, 头疼好多了，身上也?不疼了。 第?四天晚上, 她?又自测了一遍核酸，确认转阴之后，才解除了自己的隔离。 叶眠立刻就冲上去，抱住了程数。 小别胜新婚。 叶眠泪眼?汪汪也?就算了，没?想到两个?崽崽也?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 程数顿时有点疑惑。 叶橙安&程柚年：“妈妈，我们好想你啊。” 叶眠：“只有我是真的想你，她?们两个?都是想你做的小馄饨了。” 程数皱眉：“我还会做小馄饨？” 叶橙安&程柚年：又忘了妈妈失忆了, 瞬间就不怎么想了呢。 不过这几天, 两个?小孩的生活质量确实直线下降。 特别是不会自己洗澡的年年, 已?经快熟练掌握耳朵排水以及自动闭眼?的技巧了。 程柚年带着一丝期冀：“今晚可以让妈妈帮我洗澡吗？” 程数肯定道：“当然可以。” 叶眠作撒花状：“好耶，我终于可以吹泡泡了！” 叶橙安小声嘟囔：“唉,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小馄饨。” 角落里的小步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霸道叶总强制爱》的剧情依然在平稳进行?呢。” 它终于可以回答117问?它的“在小说里它们会扮演什么角色”问?题了，它们是起到剧情推动作用的非常重要的npc。 小步眼?神坚定。 这天晚上，程数“婉拒”了叶眠同床共枕的邀请，依旧躲在次卧一个?人睡觉。 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怕病毒还有传染性。 叶眠居然也?没?强求，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分房睡”的睡法。 * 因?为新冠的原因?，程数这几天一直没?睡过一个?整觉，不是被?疼醒就是被?烧醒。 好不容易转阴，她?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早上起来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了。 她?洗漱完走下楼，刚到客厅就发现家里变了样。 窗户上粘了很多五颜六色的气球也?就算了，客厅的一面墙上还用字母气球组成了 “happy birthday”的字样。 白色的灯链挂在字母气球旁边，一闪一闪像是星光。不仅如此，周围还插了不少红玫瑰。 第99页 很有仪式感。 客厅中央摆了一只大蛋糕，是非常朴实无?华的款式。 没?有很独特的造型，但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看起来就很好吃。 今天是谁的生日？ 程数开始懊恼，失忆后果然麻烦，她?根本不记得叶眠和两个?娃的生日啊。 如果她?们中的任何?一个?知道老婆/妈妈忘了她?的生日，估计都会非常伤心?吧。 而?且今天她?们家有人过生日，她?还起这么晚……真的有点过分了。 程数大脑飞速运转，正当她?企图通过客厅装扮的细节来判断到底是谁的生日的时候，叶眠带着两个?崽崽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一大二小都没?戴生日帽，程数疑惑了，难不成是小步过生日？ 说曹操，曹操到，小步从沙发后面移动出来，随后点燃了手里的礼花筒。 “碰！”的一声，彩带飘落。 叶眠笑道：“老婆生日快乐！” 叶橙安&程柚年：“妈妈生日快乐！”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程数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原来是她?自己的生日吗？ 今天已?经1月2号了吗？ 这几天生病也?没?看日历，都不知道日子过到哪天了。 何?况她?以前?从来不过生日，甚至生日那天都过去了，她?才起来，哦前?天/昨天是她?的生日啊。 程女士不喜欢过节，自然也?没?帮程数过过生日。 没?想到“第?一次”过生日会是老婆孩子帮她?过的。 程数还有点懵。 叶橙安已?经抱着一只巨大的礼物盒放到了妈妈面前?。 “是要现在拆吗？”程数有些不知所措。 叶橙安：“当然是看妈妈你自己的心?情啊，你想现在拆就现在拆，想待会拆就待会拆。” 程数点点头没?再犹豫，解开了盒子上绑得松松垮垮的蝴蝶结。 打开盖子，一束由乐高积木拼成的永生花映入眼?帘。 花束被?插在精緻的花瓶里，有粉玫瑰、金鱼草、紫菀，还有两支用来点缀的小雏菊。 程数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惊喜”，但是此时的她?还尚未掌握将惊喜的情绪表露出来的技巧。 所以她?就只是把花瓶捧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下。 ——毫无?情趣的程总可提供的情绪价值无?限趋近于零。 叶橙安默默嘆气：好平淡的反应。 程数意识到场面有点尴尬，迅速道：“谢谢橙子！” 叶橙安：“不用谢。” 怎么跟自己闺女还这么客气，程数觉得自己更尴尬了。她?苦思冥想，又挑起一个?话题： “一直都没?看到过你拼这个?花束，你是每天晚上偷偷躲起来拼的吗？” “妈妈，这束花我一共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拼完了，为什么要每天晚上都拼呢？”叶橙安疑惑道。 程数：“……” 叶眠及时出来解救程数：“老婆，这束花可是橙子拿自己的压岁钱买的哦，还足足拼了两个?小时呢。而?且橙子小朋友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思考‘送什么礼物给你’的问?题了，是不是很用心?？” 程数点头：“很用心?。” 叶橙安很不给面子：“还不是因?为妈妈从来不透露自己喜欢什么，要不然我能想送什么礼物想半天吗？” 叶眠：“好啦好啦，下一位，程柚年小朋友——” 年年没?有给礼物准备精緻的包装。她?也?不懂什么叫投其所好，所以准备的都是她?自己喜欢的东西。 小朋友将背后背的书包取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把礼物一件一件往外掏。 有年年最喜欢吃的巧克力，有上次表演结束小花老师奖励的小饼干，还有一幅用油画棒画的画。 程数蹲在小女儿面前?，一件一件接过。 看到最后那幅画的时候，程数明显地愣住了。 很抽象。 程数自诩没?有任何?绘画天赋，现在看来叶眠估计也?没?有。程柚年画了四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然后用一个?巨大的爱心?将四个?小人围了起来。 “妈妈，妈咪，姐姐，还有年年。”程柚年说，“这幅画，小花老师给年年打了一百分。” 小花老师对年年有啤酒瓶底厚度的滤镜，就算年年拿油画棒画了一只大猩猩然后说这是“小花老师”，小花老师也?能笑成一朵花，然后夸年年画得真好。 小花老师：年年画我了，她?心?里有我。 程数实事求是地说：“幼儿园老师还是很难当的。” 叶眠：“？” 程柚年：“妈妈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巧克力最好吃了，这块小饼干年年也?忍住没?吃忍了很久，还有拿了一百分的绘画作业……妈妈怎么会不喜欢呢？ 第100页 年年微微皱起眉头。 程数想给自己一下子，她?迅速说道：“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说完，程数又问?叶橙安有没?有多余的乐高积木零件。 叶橙安疑惑了一下，虽然没?想通妈妈是要干什么，橙子小朋友还是听话地照做了。她?“噔噔噔”跑去了一楼的储藏室，拖了一个?纸箱子过来。 “这些都是多出来的零件。” 程数三下五除二用花花绿绿的积木零件拼了一个?简易的“相框”出来，然后将年年画的那张“全家福”裱了进去。 程数说：“年年大师的作品，我收藏了。” 程柚年看着如此有仪式感的举动，终于露出了笑容：“妈妈喜欢就好。妈妈生日快乐！年年永远爱你~” 叶橙安这才反应过来，她?送礼物的时候没?有对妈妈“表白”。于是她?在年年说完后，紧跟着说道：“妈妈，我也?永远爱你。” 距离上一次被?两个?小孩表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程数的心?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想到这是她?跟叶眠的小孩，程数心?里就软得不像话。 她?把年年提熘起来，抱在怀里，同时亲昵地用额头点了点小糰子的脑袋。 做完这一套流程，程数才缓缓把程柚年放下来，目光落在了大女儿身上。 叶橙安心?里顿时升起危机感，她?做防御架势：“妈妈你不要这么肉麻地对我！” 程数：“……” 程数只能把目光放在叶眠身上了。 诶？眠眠呢？ 程数四处寻找小妻子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叶橙安解释道：“刚刚在你拼积木相框的时候，妈咪就不见了。” 眠眠去哪了？此时此刻，程数想要见到叶眠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第41章 蛋糕大战 程数想知道叶眠会送她什么礼物, 内心踊跃起星星点点的期待。 她从来没过过生日，自然也没收到过生日礼物。 所以这种期待，很新奇。 就在程数的期待值达到顶峰时, 叶眠端着一碗生日面走了过来。 其实眠眠送她什么，她都会很开心。 但?为什么偏偏是“亲手做的”吃的东西…… 程数想起上?次吃的曲奇饼干，那股煳味似乎还在舌尖迴荡。不过程总可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只维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 叶眠刚刚是去给“生日面”摆盘了。现?在距离面条煮好已经有一段时间?，面有点坨，所以?颜值上?不怎么能让叶眠满意了。 ——叶眠对面条的味道极度不自信，现?在连颜值都没法保证了, 她不免有点懊恼。 面条上?摆着用胡萝蔔雕成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程数心里立刻升起担忧：“眠眠, 你用刀了？” 叶眠噎了一下：“没有，买的模具。” 程数笑了，然后略有些?郑重地说：“眠眠, 我很喜欢。” 叶眠心跳漏了一拍，失笑出声。老妇老妻了, 她竟然还能因为这种?话感到羞赧。 程数这句话有点一语双关的意味，没有宾语——到底是喜欢叶眠做的面条，还是做面条的人，还有待考量。 下一秒，这个问题的答案就隐约浮现?。 程数接过“生日面”，用筷子?挑起了几?根面条送进?嘴里，眉头皱了一下又迅速舒展开来。 果不其然, 这碗面眠总依旧稳定发挥, 维持了一如既往的水准。 显而?易见, 在没有被胁迫的情况下，正常人都是很难喜欢上?叶眠做的吃食的。 程数咽下面条, 发挥演技称赞道：“很好吃。” 叶眠瞬间?不自信了：“是不是很难吃？” 再次被认定演技差的程数只好诚实道：“比我想像的好吃多了。” 这碗面只是忘记加调味料了而?已，食之?无味但?是可以?下咽。 叶眠垂头丧气：“好吧。” 见叶眠开始失落，程数赶紧道： “眠眠，这是我第一次在生日的时候吃到‘长寿面’，我很喜欢。”程数说，“可我不想说‘谢谢你’。我想说，我很开心，因为你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叶眠露出皓齿，“我很开心你在多年前的今天降临这个世界，让我有机会能够遇见你。” 同叶眠诚挚的眼眸对视上?，此时此刻，程数才懂得了过生日的意义。 原来她的降生也是被期待的，甚至多年后，还有人会为此感到开心。 * 吃完生日面，程柚年又给程数戴上?了生日帽。 叶眠在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叶橙安小跑到墙边，将客厅的灯熄了，又小跑着回来。 “happy birthday to you ~” 生日歌响起，在妻子?、两个女儿的注视和生日祝福中，程数闭上?眼开始许愿。 第101页 请原谅她的贪心，她想要许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希望眠眠永远开心，烦恼统统消失。 第二个愿望，希望她和眠眠的两个孩子?，平安顺遂，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小孩。 第三个愿望，希望程女士身体健康，不奢求她脾气变好，但?希望她也能变成一个快乐老太太。 许完了三个愿望，程数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睁开眼时，程数双眸竟然有些?湿润。 她这一生能有多少幸福的时刻？ 何其有幸，她能够拥有现?在的这一切？ 换句话说，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和眠眠结婚，还能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程数开始切蛋糕了。 眼巴巴地看着她动作的叶眠和两个崽崽，都很安静。 程数切下一块趋近于完美?的1/8圆的蛋糕放进?托盘内，然后递给了叶眠。 叶眠接下蛋糕，眼里却闪烁着泪光。刚刚程数许愿的时候，神情无比虔诚，像是想要用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去换愿望实现?。 可叶眠太了解程数这一点了——刚刚她闭眼的整整一分钟内，绝对没有一个愿望是给自己许的。 如果可以?，叶眠宁愿程数自私一点。 ——其实关于她们之?间?的问题，叶眠一直弄错了一点，她怀疑过程数是不是不够爱她。 实际上?，程数只是不够爱自己。 这八年间?，叶眠用实际行动潜移默化地影响程数，让程数学?着去爱她。 可叶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教?会程数如何自爱。 所以?，程数才会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危，投身进?“忆存计划”的实验，即便最坏的结果是失去生命。 程数心中的那架天平，无论称量的物体如何变化，她自己永远都只会是那个最小的砝码。 叶眠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她意识不到这个世界上?可能有人是不爱自己的。 所以?，她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一个月之?前程数以?身犯险拿自己做实验，甚至隐瞒至今的做法。 理解不了几?天前程数生病的时候，只愿意自己硬抗的态度。 更理解不了生日当天，程数不愿意为自己许一个愿望的行为。 别扭怪，死小孩，傻瓜…… 程数一点也不聪明，她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傻瓜！ 叶眠眨了眨眼睛，希望眼底的水光可以?快速风干。 程数开始切第二块蛋糕了。 叶橙安说：“妈妈，年年的那块，你多切一点草莓。我的那块，要多一点芒果。” 为什么从第二块才开始提要求，是因为，橙子?小朋友知道，第一块肯定是给妈咪的。 “好。”程数一丝不苟地分蛋糕。 给老婆和孩子?切完蛋糕，程数最后随手给自己切了一块，切面不完美?、也不是1/8的圆。程数给她自己的，草率又简陋。 烦死了，又是这样！ 叶眠越想越生气，她从切刀的表面颳了一点奶油，气鼓鼓地涂到了程数的脸上?。 程数懵懵地抬头。 叶眠瞬间?又生不起来气了，因为现?在的程数很可爱，可爱到犯规的可爱。 消了气，叶眠又把魔爪伸向了“缩小版的程数”，帮程柚年画了一个猫猫鬍鬚。 正在吃芒果的叶橙安还在庆幸没有“殃及自己”，下一秒，妈咪就用奶油在她的鼻尖颳了一下。 橙子?小朋友：“……” 现?在没有“挂彩”的就只剩叶眠自己了。 程数和叶橙安相视一眼，瞬间?达成合作。 “眠眠。”程数喊叶眠。 叶眠看过来，笑道：“怎么了老婆？” 叶橙安趁着叶眠的注意力被转移，火速在妈咪的右脸上?涂了一抹奶油。 好一出声东击西。 叶眠：“好啊，你们母女两个居然联合起来对付我。” 程数摇摇头：“我跟你是一伙的。” “听信谗言”的叶眠得意道：“哼哼。” 叶橙安刚想吐槽妈妈倒戈得太快，就看到妈妈趁着妈咪得意洋洋的时候，用自己涂了奶油的脸贴了一下妈咪的脸。 现?在叶眠两边脸颊上?都“挂彩”了。 “啊啊啊！”叶眠佯怒，“程大果！叶橙安！看你们干的好事！” 叶橙安笑得开怀，还没反应过来，妈咪就又在她的脸上?涂了奶油。 橙子?小朋友炸毛：“妈咪！” 战争一触即发。 程柚年在“战火纷飞”中，风雨不动安如山，自顾自将甜甜的蛋糕送进?嘴里。 年年：蛋糕，好吃。 角落里的小步哭唧唧，没有人给它分蛋糕也就算了。 就连现?在的热闹都与它无关。它甚至还要等“仗”打完了以?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收拾屋子?。 小步：蛋糕，报吃。 * 闹完了，四个人，包括年年，每个人都成了大花脸。 第102页 叶眠对付不了程数的时候，就会把矛头转向程柚年，在年年脸上?多添一笔。 程柚年荣获“情绪最稳定奖”和“最佳替罪羊”的荣誉。 叶眠是“最强输出”。 叶橙安是“最佳辅助”。 程数？程数是秉承惹不起躲得起的“最佳闪避”。 最后，叶眠化身“医疗兵”，自我疗伤完了之?后又挨个给挂彩的“特种?兵们”处理伤口?。 叶眠先帮大女儿处理，她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小同志，你太坚强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清创’的时候也一声不吭，我们都要向你学?习！” 叶橙安：“过奖了，大同志。” 橙子?小朋友：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1。 用湿巾帮橙子?擦完脸，叶眠继续给年年清理。 叶眠：“小小同志，疼不疼？” 程柚年很配合：“疼。” 叶眠：“呜呜呜，妈咪的宝贝受苦了。” 程柚年：“嗯，就是妈咪让我受伤的。” 叶眠：“我是被敌对势力挑拨离间?，才会对年年大打出手，妈咪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小小同志可以?原谅我吗？” 程柚年：“可以?。” 叶眠开心地在年年脸上?亲了一口?。 最后，轮到程数。 程数眨眨眼，似乎有点“期待”。 叶眠扔了一张湿巾给她，说：“敌对势力，自己擦。” 程数：“……” 她默默捡起那袋湿巾，打算拆开。 叶眠突然指向小步所在的方?向：“看飞碟！” 小步开始转圈圈：“乌拉乌拉，我是飞碟。” 叶橙安赶紧带着程柚年转过去，年年不明所以?，只好盯着小步目不转睛。 叶眠俯身下来，用舌尖勾走了程数鼻子?上?的奶油。 做完这个清理工作，叶眠正要退离之?时，程数偷偷扔了那袋打开到一半的湿巾，伸手扣住了叶眠的后颈，似乎是不想让叶眠这么轻易地就离开。 下一秒，叶眠瞳孔骤缩。 因为程数够上?她的唇，轻轻地落下一吻。 叶眠的脸瞬间?红了。 第42章 谁信星座 太犯规了。 程数太犯规了。 叶眠的脾气算不上好, 但是只要对上程数，每每都是气生到一半就生?不下去了。 她就是拿老婆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不怪每回媒体提到她，第一个标籤就是“妻奴”。 叶眠倒是很“享受”这个说法, 更是乐在其中。 不过过去都是宣传她有多爱她老婆。现在的叶眠非常想拿个大喇叭告诉全世界：她老婆有多爱她! 过去的程数并不愿意暴露在媒体的视野下，所以?大家都只知?道叶眠结婚多年，但是不知?道她的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失忆后?的程数居然愿意参加娃综, 和她一起上节目“秀恩爱”。叶眠此刻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其实当时程数同意参加综艺，叶眠能明显地感受到，程数是因为不在乎这件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才接受了叶黎的请求。 叶眠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她早就想把老婆昭告天下了, 要不然网友天天乱嗑她和别人的cp, 搞得她跟个渣女?一样。 不管怎么样，就目前?而言结果是好的。 叶眠温柔地擦掉程数脸颊上的奶油，神情认真且专注, 像是在修復什么珍贵的艺术品一样。 爱意在这一刻具象化。 程数注视着叶眠的眼睛，将这份爱意一点一点捕捉, 偷偷藏在心底。 她就像是个一直靠捡破烂维生?、从来没有尝过糖块是什么滋味的小孩。突然有一天，有人给她了一块世界上最精緻、最昂贵、最甜蜜的糖果。可是因为太珍贵了，所以?，程数像个小偷一样把这颗糖藏在口袋里。 后?来，这个人给了她很多很多糖，程数的口袋越装越满。 她拼命地寻找自己身上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她这些年一直都在捡破烂, 一件可以?回报的东西都没有。 程数心急如焚,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对了, 忆存计划……就算记忆没有恢復，她也得先着手熟悉目前?的工作?。一年的时间, 这项计划都没有突破性的进?展，甚至小鼠实验迁移到人身上还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可裴笙不能再等了，阿尔兹海默症的病程是不断恶化的，短期记忆、长?期记忆、最后?甚至是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会被病人忘掉。 阿尔兹海默症是一种没有尊严的病。 等到裴笙真正忘记叶眠的那一天…… 程数不敢想像这种可能性。她必须要迅速调整好状态，投身进?忆存计划。哪怕是从头开始学习相?关的知?识，她也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了。 于是她在叶眠帮她擦完脸以?后?，严肃道：“眠眠，下午我得去公司一趟。” 叶眠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就是摩羯座吗？” 第103页 程数：“什么东西？” 是她的词彙量太少了吗？还是她与时代脱节了？为什么现在的她甚至听不懂叶眠讲话了？ 叶眠嘆气：“还是一月份的摩羯，更没意思了。” 程数一脸懵，还是没听明白。一月份？这个东西跟生?日有关？ 对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叶眠的生?日是哪天。程数也不好意思直接问，总觉得结婚八年了，还问老婆生?日是哪天，这也太不称职了。 于是程数说：“眠眠，你能把你的身份证拿给我看一下吗？” 叶眠：“？” 程数心虚地咳了一下，用食指比了个一：“就看一下。” 叶眠：“小步，在二楼东侧书房柜子里，帮我拿过来。” 小步：“好的。” 三分钟后?，小步把叶眠的身份证递了过来，程数伸手接过，火速扫过身份证号，检索到了小妻子的出生?日期。 4月13日。 程数一本正经地将身份证重新交给小步，然后?对叶眠诚恳道：“你的身份证照片拍的很好看。” 叶眠简直无语至极：“老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 程数默默转移视线：被看穿了，好尴尬。 叶眠一副“哎呦我真服了”的表情：“你就是别扭怪！摩羯座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别扭的死小孩！” 程数真的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叶眠：“星座不是很早就出了的概念吗？你没听说过吗？” 程数：“对不起，我不知?道。” 叶眠无奈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啊？” 程数小声说：“共同话题又少了一个。” 叶眠赶紧“哎呀哎呀”，把关于“星座”的话题终结：“宝贝，你能告诉我，你下午去公司的理?由是什么吗？” 程数顿了下，说实话是不可能的。 她把小师妹拉出来挡枪：“刚刚白彤给我发?信息了，说遇到代码问题不知?道怎么改，让我过去帮她看看。” 叶眠瞬间气愤不已：“她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她怎么一点边界感也没有？”叶眠继续道，“还有，老婆，你知?道她是直女?吗？” 程数“啊”了一声，她一直没关心过这种事?啊。程数答道：“现在知?道了。” 虽然她们的导师是弯的，但并不意味着整个师门都是弯的，程数接受了这个说法。 事?实上，白彤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恰恰就是因为她不直。 而科大又是以?“女?男比1:9”出名?的院校，所以?白彤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是接触不到。 她还很抗拒相?亲、抵制网恋，所以?直接从源头上切断了恋爱的可能性。 她总不可能丧心病狂到把韩昭这颗小白菜给拱了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白彤也不能泡小师妹。 而且韩昭脑子里面只有小饼干和造晶片，韩小师妹最后?跟小饼干结婚的可能性都比跟人类大。 * 叶眠可怜巴巴地说：“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程数受不了叶眠的眼神，但还是“残忍”地点了点头。 叶眠：“白彤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吗？” 程数：“？” 她急忙说：“我是为了鹏跃。或者说，我是为了你，跟白彤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师妹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搬。 叶眠只是摇头：“我不需要你为了鹏跃做什么。” 程数心里默默嘆气，她说：“眠眠，我晚上早点回来，行不行？” “行。”叶眠开始生?闷气了，“你去吧。” 韩昭说的，程数造晶片、做算法，这些乱七八糟的贡献，她就是不在乎，她都不需要。 她也不需要程数以?身犯险，哪怕是为了她。 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程数要拿自己做实验？为什么不能让别人去？ 是的，叶眠承认，她就是自私，她不想让任何风险落到家人的头上。 但是叶眠也不想跟程数吵架，她看了看两个崽崽，缓和了语气：“早点回家。” “好。”程数应声。 * 鹏跃大楼十七层。 程数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工作?室，陷入沉思。 三秒后?，她才反应过来：昨天是元旦节，今天还处于元旦假期中，有家室的再不回去联络一下感情，估计老婆孩子都要成合租室友了。 她只好先去了自己的工位，把乱糟糟的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 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中扒拉出一小块空地，然后?打?开了电脑。 程总的办公桌桌面非常有标志性，一眼望过去最乱的那个就是。 上次来的时候没注意，程数这次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东西是真的很多，光是头戴式降噪耳机就有三副。程数刚想吐槽自己这些年也开始冲动?消费了，就发?现这些电子产品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鹏跃生?产的。 第104页 大概率是公司发?的年终奖品。 至于为什么发?这么多降噪耳机，其实跟鹏跃的工位设计密切相?关。 不管是谁，都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哪怕是叶承则亲自过来办公，也得跟其他?人挤一块。 这种设计有利有弊，利是方便讨论，弊是没有一个安静的办公环境。 所以?，每年年底鹏跃发?年奖前?，下发?“最想收到的礼物”的调查问卷，收上来一看，第二名?都是“降噪耳机”。 第一名?是“s8系列自动?驾驶汽车”。 * 程数本来注意力还放在“忆存计划”上，结果刚刚收拾桌子的时候从犄角旮旯里发?现了一张拍立得，一下子就把程数的心思带跑了。 ——照片上的叶眠看起来顶多二十岁出头，海风从她身后?徐徐吹过，撩起浅棕色的发?丝，和海天一色的背景微妙地对峙。一时间，不知?道是人衬景，还是景更衬人。 看视角像是偷拍的，模煳的镜头加上拍立得的滤镜，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被斩到，反正是把“清心寡欲”的程总迷得五迷三道。 程数赶紧把这张照片藏进?抽屉里。 没过多久又拿出来看两眼，开抽屉的频率太高，不知?道的还以?为程总在抽屉里藏人了。 思绪一发?散，程数就又想起，在家的时候叶眠提到的“星座”。 于是，搜索的关键词瞬间从“脑机接口”变成了“星座”。 电脑界面上蹦出“十二星座”的简介。 程数扫视一眼，目光落在第一行的第三个图案上。出生?日期四?月十三号对应的是——白羊座。 点进?白羊座的图标，程数第一眼就看到，和白羊的星座配对契合度最高的前?三名?分别是“射手”、“狮子”、和“双子”。 “天作?之合的一对”、“相?濡以?沫的一对”，好刺眼的十四?个字。 程数火速把这个网页关了，眼不见心为静。 她自个儿是什么来着？哦对，摩羯。 于是程数又在搜索栏敲下“摩羯白羊”，第一个蹦出来的相?关搜索是“摩羯配白羊，三天不下床”。 “咳咳咳……”程数被呛住了。 缓了半天，程数才平復过来。她无视这个词条，径直敲下回车。 看到网页上显示的、少得可怜的、摩羯白羊的配对指数，程数又噎住了。 “50%”，连及格线都没到。 “没有交集”“不太合适”“需要维持的一对”几个关键词一出来，程数的心直接沉到谷底。 以?至于，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些说法都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毫无逻辑可言的。 程数目不转睛地浏览“配对指数”下面列出的“恋爱建议”和“注意事?项”。 曾经的程数不屑一顾，现在的程大果细细研读。 恋爱使人盲目== * 另一边，韩昭刚刚带着耳塞在睡午觉，醒了后?懒腰伸到一半，就看到多日不见的程师姐现在正安安稳稳地在工位上坐着。 她刚想过去跟师姐分享最近dna存储组的实验进?展，就发?现程师姐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竟然显示着粉红色的界面。 凑近一看，星座配对指数？？？ 顷刻间，韩昭心里对程师姐的滤镜碎了一地。 韩&mdot;师姐毒唯&mdot;昭，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房子塌了。 第43章 学术菜狗 程数看着小师妹一脸悲愤的样子, 适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韩昭痛苦掩面：“师姐，你居然在看这种东西？” 小师妹内心缤纷：她前几天不是才让叶二小姐看dna存储的?相关论文吗？叶总没向程师姐靠拢也就算了，怎么现在的程师姐还开始信星座了？？？ 这是什么蝴蝶效应？ 另一边—— 小学妹的?表情怎么越来越痛苦了？程数不解, 她又不是在公司看片，为什么一副她是在做一些十恶不赦的?事情的?样子？ 程数试探道：“我在看星座，这是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韩昭悲愤欲绝：“这就跟无神?论者突然开始烧香拜佛, 唯物主义者突然说自己要算命一样！” 韩昭顿了顿，又补充道：“上一个出现这种症状的?还是秦始皇——为了长生?不老开始疯狂炼丹。” 此时?，程数因为恋爱脑突然下降的?智商才缓慢回升：“突然发现，星座好像是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啊, 哈哈。” 韩昭默默修復碎了一地?的?“程师姐牌专属滤镜”。 程数摸了摸下巴, 思考道：“所以，学妹你的?星座是什么？” 韩昭转身就要走。 还修个毛线的?滤镜！她韩昭粉转路人了！ 程数赶紧“哎”一声把韩昭拦住了，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工作室, 问?道：“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上班吗？白?彤过节去?了？” 第105页 韩昭毫无感?情地?留下一句“没有，白?师姐在实验室”后, 就气鼓鼓地?踱回了自己的?工位。 落座后，她恶狠狠地?拆了一袋小饼干，又恶狠狠地?将饼干塞进?嘴里，残忍地?用虎牙将饼干磨成渣渣。 万恶的?资本家，带坏她的?程师姐！ * 程数不负责小师妹的?心理疏导，她把韩昭的?异样抛在脑后，刷脸进?了脑机接口组的?实验室。 白?彤看见来人, 虽然第一反应是诧异“为什么程师姐会突然来这”, 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分享。 白?彤兴高采烈道：“程姐！非入侵式意念说话真的?可以实现了！” 说完, 带着脑电採集头盔的?同事a晃了晃脑袋，比了个大拇指。 非入侵式意念说话的?原理是：利用穿戴式设备採集eeg信号, 通过多通道的?医学信号处理算法，将脑电信号翻译成自然语言。 由于只涉及到脑电採集，所以对受试者来说，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伤害。 而记忆提取涉及到外部电极的?刺激，所以才有无法规避的?脑损伤风险。 程数眸子黯淡了一瞬。 白?彤没注意到程数的?失落，依旧兴奋地?介绍“意念说话”的?实验进?展。 “小曹，我们给程姐展示一下。”白?彤开启设备。 “程姐，下午好。”同事a，大名?为曹运的?年轻小伙没开口，说话的?是一旁的?电子设备。 “嗯。”程数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 “你中午吃的?什么？”白?彤问?。 “麻辣烫和冰红茶。”电子设备发声，曹运则按下手中绿色的?按钮。 “如果仪器分析对了，是他想说的?话，那么他就按下绿色的?按钮，否则按红色的?。”白?彤解释道，“就目前看来，分析的?准确率很高，基本上一路绿灯。” 程数心不在焉：“没有触发机制吗？想法和想说的?话还是有差距的?。” 白?彤：“有的?，佩戴者必须要先表露‘我接下来要说话’的?这个想法，设备接收到相关的?脑电信号，把它当作‘启动’的?命令，负责发声的?电路模块才会接通。” 程数点?点?头。 白?彤补充道：“虽然有点?鸡肋，但是也没想出来更好的?方?式了。” 程数心思不在这个实验上，但还是提供了一种思路：“目前这个设备更像是翻译器而不是‘声带’。既然是想要代替人体的?一部分，那么还是要更加贴近‘发声器官’的?功能才行?。如果能够捕捉到正常人‘即将开口说话’时?的?脑电信号，并?解析出这一时?刻信号的?共有特徵，将这个特徵作为触发信号，或许可以突破这个难关。甚至人体其他的?电信号、生?理指标也可以作为参考，作为触发机制的?一部分。”1 曹运脸上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他都快急红脸了，仪器还是没发声。 第一，他忘了得先触发了；第二，他忘了他其实不用设备也能说话。 白?彤提醒道：“小曹，你不是个哑巴。” 曹运肤色偏黑，现在脸一红，整个人跟块烧热的?黑碳似的?。 他结巴道：“程、程姐，你是我的?神?！” 程数很想翻白?眼，但出于礼貌还是忍住了。她不认识曹运，这位估计是刚来鹏跃没多久的?员工吧。 而且，什么神?不神?的?，这人多少有点?神?经质。 程数在课题组和公司时?从来不掩饰毒舌属性，现在是，十年前也是。她云淡风轻地?说道：“感?谢您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这款仪器也适用于口吃人群。” 曹运愣住了，急忙道：“我、我不口吃啊。” 程数：“白?彤，查查这仪器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白?彤一惊：“不会真有吧，不应该啊……” 她紧急用手机搜索顺口熘，搜到后递到曹运面前：“你读一遍试试？” 曹运缓了好几口气，才开始：“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这句话，曹运一气呵成，说得很顺熘。 白?彤：“这个太简单了？我换一个。” 曹运：“组长，我真不是结巴，刚刚就是太激动了。” “哦。”白?彤说，“一惊一乍，浪费人感?情。” 曹运：“……” 白?彤一抬头就发现程数一副要走的?样子：“诶诶？程姐，你去?哪？” 程数没回答这个问?题：“上次提取记忆的?小鼠还存活着吗？” 白?彤愣了下，才慢吞吞道：“不太清楚……‘忆存计划’最近几乎停滞，没人往下推进?。” 程数面色看不出来悲喜，但语气确实不佳：“为什么？” 第106页 白?彤想说，大家都只是在鹏跃打?工的?，没人是真想给“叶家”卖命的?。这项计划能成功当然是最好，中途流产也无可厚非，何况目前确实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没人想在一件成功率很低的?事情上钻研。 今年鹏跃拨给脑机接口组的?经费，超过80%都用在“忆存计划”上了。 反倒是没怎么花钱的?“意念说话”现在成果卓越，她作为脑组的?组长，将目前的?工作重心放在这上面，不算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吧。 白?彤也不想为自己开脱，她嘆了口气：“因为看不到希望，我们也没有任何头绪，所以只能等程姐您回来主持大局。” 程数深吸一口气：“那把近一年来的?实验记录调给我看一下吧，麻烦你了。” 白?彤苦涩地?撇了撇唇角，“麻烦你了”，好生?疏的?说法。 她食指微曲，用指节轻扣了下身后的?智能墙，原本白?屏的?墙板便露出和普通电脑类似的?桌面。 白?彤知道程数现在和时?代脱节了十年，于是自动解释道：“这面智能墙就是一块巨大的?触摸式显示屏。” 说完，白?彤找到对应的?文件夹，点?开：“程姐，都在这里了。” 程数一目十行?地?扫视，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这一年来，她们失败了无数次。 这项计划的?推进?，何止不乐观。在该领域的?探索，完全是盲人摸象。每一次的?失败都意味着需要从头开始，这种漫长的?折磨几乎将她们这些高材生?的?骄傲磨灭得一干二净。 最后程数的?以身试险，甚至算不上是孤注一掷，而是急功近利的?不理智举动。 “这一年，从脑组转到影像组的?、跳槽到其他公司的?，起码有三四个。”白?彤说。 大家不是没遇到过挫折，只是，面对看不到尽头的?挫折，没人能承受住这种精神?压力。 更别提她们团队还有很多心高气傲、恃才傲物的?天之骄子，就更加无法忍受这种“钻牛角尖”的?行?为。 程数勉强维持住冷静，心里却仍不时?涌起焦躁。 这项计划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整个团队都在分担同样的?压力。 沉默了许久，程数才缓缓开口： “师妹，这一年来谢谢你。” “程姐，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白?彤听到这声道谢，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了一样。 她和程数是同门也是室友，可以说从博零到博一这段时?间，她的?代码是程师姐手把手教会的?。 程数的?边界感?很强，但是并?不吝啬赐教。 白?彤现在还能想起来，大晚上程数在实验室一步一步帮她debug的?画面。 白?彤不是天才，她是那种标准的?小镇做题家，考上科大就已经属于是祖坟冒青烟的?程度。进?了科大以后，更是学啥都很吃力。 加上科大考试都非常难，白?彤的?绩点?一直维持在一个不上也不下的?尴尬水平。 后来保研，她也不是因为多喜欢陈卓的?方?向才选择跟陈老师直博的?，而是因为实在是没得选了。当年临近九推，她才知道自己有保研资格，紧急联繫本校导师，发现坑都被占完了。 拖到十推的?时?候，白?彤手里一个offer都没有。而陈卓正好半夜被鸽，多了一个工程直博的?名?额。 凌晨一点?，程数紧急在曾经当过助教的?□□群里给陈卓打?gg；与?此同时?，正因为前途焦头烂额、彻夜难眠的?白?彤恰好没屏蔽这个群。 那天夜里： 白?彤打?字的?手都在颤抖：学姐，陈老师现在还有名?额吗？ 程数打?了个哈欠：好的?就你了。记得填系统，填完了通知我一声，睡了拜。 白?彤看到这条消息，把自己摔在宿舍的?床上，差点?哭出来。 走投无路的?白?彤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误打?误撞跟着陈卓读了研究生?。 说起来，还有点?宿命感?在里面。 白?彤本科没参加过比赛也没参与?过项目，刚进?课题组，连伺服器怎么连都不知道。 而现在都成长为国内大厂某研发组的?组长了。 这中间，程数扮演着良师益友的?角色，白?彤又怎么可能不感?激？ 直博本来压力就大，当年如果没有程师姐，她说不定?哪天就因为科研压力跳楼了。 虽说，这几年交情没那么深了，但是这份“恩情”白?彤这辈子也忘不了。 白?彤不喜欢跟“天才”打?交道。一跟这些大佬交流，她就越能认识到自己就是个菜狗，但程数和韩昭是两个意外。 她在程数眼里看不到任何的?骄傲。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程师姐和她是一类人，都是在长辈的?打?压式教育下长大的?小孩，多少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第107页 至于韩昭，小师妹虽傲气，但是有骄傲的?资本，所以一点?也不让人生?厌，仿佛她天生?就应该闪闪发光、亮瞎大家的?眼一样。 而且韩昭心思单纯，她欣赏一切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在知道白?彤是从教育资源贫瘠的?小城镇考进?的?科大之后，白?彤在韩昭心里的?地?位就仅次于程数了。 所以，相应的?，白?彤也很喜欢韩昭。 - 当年毕业的?时?候，白?彤也拿了其他公司的?offer，最后选择鹏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程数在这，她想在程师姐手下干活，继续当师姐的?小跟班。 这一年，“忆存计划”启动的?这一年，白?彤说没有怨言，那也不可能。 dna存储晶片在五年前就有了雏形，这几年逐渐成熟，也开始用作于鹏跃、黎枫产品的?存储晶片。 现在，dna存储组的?地?位在生?物计算部可以说是断层第一。 而脑机接口组，除了白?彤入职前就完善的?eeg事件检测算法，几乎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包括在忆存计划开启之前，脑组做的?“外骨骼”、“意念说话”以及“视觉重建”的?任务，效果都算不上好。 虽说研发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但白?彤本身就不够自信，她需要一个实打?实的?成果来证明自己。而不是被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吊着，不上也不下。 这种感?觉让白?彤一度回想起本科期间，再努力也没法跟那些天才比肩的?痛苦。 忆存计划开启后，脑组的?其他研究就暂时?搁置，最近才有机会重新捡起。一个星期前，“意念说话”的?非入侵式脑机接口设备取得突破性进?展，给白?彤打?了一剂强心针。 也让白?彤觉得，如果程数没有强行?推进?“忆存计划”，是不是“意念说话”的?设备在一年前就可以完成研发，她的?精神?压力也就不会一直居高不下。 但是这点?怨气在见到程师姐的?那一刻就灰飞烟灭，她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和师姐分享最新的?实验进?展。 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 突如其来的?头疼袭来，程数猝不及防。 她一只手撑在智能墙上，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程姐！”白?彤吓了一跳。 “我没事，头有点?疼而已。”程数缓了缓，咬牙道，“新冠后遗症。” 白?彤担忧不减：“会不会是跟那次实验有关？” 程数略过这个话题，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颤抖：“有没有什么快速恢復记忆的?办法？” “就算有，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你目前的?情况必须避免电极刺激。”白?彤嘆了口气，神?色凝重，“之前推测程姐你是在大脑处于极其脆弱的?状态时?又受到了外界的?其他刺激，才丧失了记忆，现在看这个推测依然成立。解铃还须繫铃人，这个启动大脑自保护机制的?心理层面的?‘刺激’就是记忆的?开关。” 白?彤看着师姐，不由地?又开始埋怨自己就是条菜狗，以她的?能力根本帮不上程师姐什么忙。 心理层面的?刺激？听到白?彤的?这番话，程数蹙眉，心头涌上异样的?感?觉。 她强行?将这股不安压下去?，把思维的?重心重新放到“忆存计划”上。 其实白?彤这一年来的?想法，程数又怎么可能猜不到。 虽然这些年，脑机接口组暂时?还没有可以落地?的?研究项目，但是切入点?和优化方?向都是非常明确的?。 比如“意念说话”，切入点?是eeg和自然语言的?相互翻译；比如“机械手”，则是利用fmri所检测到的?脑部血流信号来控制机械手的?运动……这几个方?向可能目前效果不好，但是切入点?非常明确。 可“忆存计划”的?推进?远比上面的?任务困难，因为记忆的?机制尚未摸透，第一步“如何提取记忆”就毫无头绪，那么后续的?如何缓解阿尔兹海默症自然就成了难以攻克的?问?题。 之前的?研究任务，远不足以让人丧失信心；而忆存计划的?每一次失败，都是将她们的?骄傲按在地?板上摩擦。一直磨一直磨，自然把信心、耐心、恆心全给磨没了。 让白?彤她们一直坚持“忆存计划”，属实是为难了。 程数微微颔首：“辛苦了。” 白?彤更加无所适从了，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復。 程数没有这一年来失败的?记忆，竟然也阴差阳错地?促成了件好事——她终于可以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目前的?状况。 科研最忌讳的?就是急功近利，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调整心态。 程数说：“你们先推进?语音信号转换的?工作吧，有什么问?题和我说。虽然我暂时?还没恢復记忆，但是会尽快熟悉当前技术的?。” 第108页 白?彤心里不是滋味：“师姐……” 程数笑了一下：“今天加班的?就你们几个吗？” 白?彤摇头：“动物实验平台在楼上，有两个同事在做实验；韩昭她们组也有在存储组实验室加班的?；影像组也有几个单身狗卷王。” 程数：“晚上请你们吃个饭？” 白?彤有点?受宠若惊，她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拉回十年前课题组聚餐时?的?场景。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实验室的?好几届研究生?还能聚在一起，甚至还能在一家公司工作。又怎么不算缘分呢？ 白?彤说：“好。” 就在白?彤还想煽一下情的?时?候，韩昭慌慌张张地?闯进?实验室，喊道： “不好了！大事不妙！” 程数和白?彤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韩昭。 ——韩昭可不是咋咋唿唿的?人。 韩昭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復下来：“黎枫年后的?产品发布会，让存储组出人去?主持。” 白?彤瞬间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看来存储组的?组长大人在劫难逃啊。” 韩昭双臂在身前交叉：“谁说我要去?了？！” “你不去?谁去?？”白?彤琢磨出来点?不对劲的?地?方?，继而疑惑道，“以前不都是黎总亲自上场的?吗？这次怎么来咱们这拉壮丁了？” 韩昭愤懑不已：“谁知道她们那群资本家是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韩昭突然顿住：“那个，程师姐，没有内涵您妻子的?意思哈。” 程数：“哦。” 韩昭继续道：“这次产品发布会，主要介绍领锐ai系列的?第三代家居机器人，以及机器人採用的?新型dna存储晶片。吹牛的?事情，我可不在行?。而且发布会现场全程直播，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在台上一边把技术吹得神?乎其神?，一边神?经质地?喊口号，会被大学同学笑话死的?。” 白?彤：“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韩昭：“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她们那边要求我们出人，我把程师姐报上去?了。” 程数：“？？？” 韩昭：“没关系的?师姐，你就当发布会是在开组会。” 程数：“请问?我是一上去?就开始道歉吗？对不起各位来宾，因本人突然间失忆，所以无法介绍晶片的?具体性能参数，下面请大家自行?想像。” 韩昭：“嘶，道歉这件事不是白?师姐最在行?吗？” 十年前的?组会现场： 白?彤语速飞快地?读完了ppt。 随后就是疯狂道歉： 对不起老师/老师对不起 私密马赛老师酱/红豆泥果咩捏 以及：哈利波特骑着扫帚飞，sorry sorry2 等到陈卓被气笑的?时?候 白?彤再拿出杀手锏： 好的?老师，下次一定? 这场惊心动魄的?组会，才告一段落。 白?彤不美好的?回忆被勾起，气势瞬间颓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程数讲论文一气呵成、通俗易懂；韩昭思维活跃，ea一个接着一个。白?彤在师姐和师妹的?夹缝里生?存，举步维艰。 白?彤皮笑肉不笑：“总不能让程姐在十年后的?今天还玩sorry sorry的?烂梗吧。” 程数也很难以置信：“韩昭，你是认真的?吗？我上场？黎枫下季度的?销量是想创新低吗？” 韩昭：“我不管，反正已经报上去?了。” 程数现在有一种“因为不在宿舍所以被室友推举成寝室长”的?感?觉。 韩昭贴心道：“师姐你到时?候戴副智能眼镜，镜片就是提词器，照着念就行?。” 说完，韩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半框眼镜：“试试？” 程数别无他法，只好接过，将眼镜卡在鼻樑上。 韩昭介绍道：“开关在右侧镜架上，向外横向滑动开启。我暂时?只存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数据在里面，回头拉个文笔好的?，帮师姐你写个稿子，这事儿不是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韩昭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如果被人发现你在念稿子，师姐你就正好再介绍一下这款智能眼镜，最终达到一个一箭双鵰、一石二鸟的?效果。” 小学妹聪明是聪明，但是当这小聪明用来算计人的?时?候就不好玩了。程数把矛盾转移到白?师妹身上：“当年白?彤要是有这幅眼镜，估计也不会每每把陈老师从鼠鼠气成病猫了。” 陈卓对程数：“鼠鼠真的?卷不动了。” 陈教授对白?彤：“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hellokitty啊。” 躺枪的?白?彤：“哈哈。” 韩昭：“你别说，你还别说，智能眼镜的?用户画像就是年龄分布在18到28岁之间的?在读本科生?/研究生?。” 第109页 程数震惊脸：“你还懂这个？” 韩昭心碎道：“师姐你忘了我本科是软工的?了吗？软体开发竞品分析是必修课啊。” 程数：“哦。” 她记得才奇了怪了吧…… 第44章 冰糖葫芦 “晚上”的聚餐时间定在下午四点, 因为程总听老婆话，要早点回?家。 餐桌上。 同事a笑道：“程姐不会是妻管严吧？老婆要求几点前到家，就必须得几点前到家。” 程数点点头：“这不是应该的吗？” 同事a：“好好好, 甜蜜的负担。” 程数纠正道：“不是负担。” 同事b出声提醒：“在场的没有?老婆的请不要发言了。” 同事a闷了一口老白干，表示我闭麦了。 不知道为什?么，影像组的那几个, 明显食欲不振，就抱着杯子?喝果汁，菜都很少动。 韩昭看热闹不嫌事大，挨个点名：“x姐, y师兄, 你们俩对程师姐有?意见？还是等着程师姐亲自布菜呢？” 突然被cue的同事c，连忙解释道：“下午一附院那边给了一批新的内窥镜图像数据，之前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医学图像, 乍一看差点给我看吐了。” 同事d：“别说了，再说咱得厕所?见了。” 韩昭好奇道：“长什?么样?啊？” 同事d：“小昭, 你要是感兴趣，下次标病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韩昭果断：“当我没说。” 程数看着她们几个活宝在吵来吵去，心情都缓和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程数花了两个小时把近一年来的实验记录重新整理了一遍，但?是由于知识的落后性，復盘的效率不高。 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程数抿了一口果汁, 露出释怀的神?情。 跟活宝们吃饭, 程数这一个多小时耳根子?都没清净过。结帐的时候, 白彤还跟韩昭打赌，待会程师姐到底是用?自己的银行卡付钱, 还是走?眠总开的亲密付。 程数：“……” * 吃完饭，一行人?从商场下来，正好路过一楼的广场。 同事e驻足在卖冰糖葫芦的摊位前，买了一串。 同事a问：“不是，你啥时候开始喜欢吃这玩意儿了？” 同事e：“给我对象带的。” 同事a：小丑竟是我自己。 今天还在公司加班的、唯二的有?家室的两位，就是同事e和程数了。 同事e：“程姐要买串带回?去吗？这可是入冬四件套之一啊。” 程数：“四件套？还有?什?么？” “烤红薯、糖炒栗子?还有?奶茶……不过看这边都没得卖诶。” 程数点点头，走?到卖糖葫芦的摊位前，盯着玻璃柜里的糖葫芦看了半天，却不知道该买哪种。 她不知道叶眠喜欢什?么口味，只好买了草莓的，又买了山楂的，还买了什?锦水果的。 多买总不会出错的。 程总的消费观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同事e自愧不如，程姐还不忘给自家小孩买点。却没料到，程数压根就没想起来她家还有?两个崽，光惦记着老婆了。 在商场门口，一行人?分道扬镳。 程数走?到自家的自动驾驶汽车跟前，车窗摇下。 程总：“那个你先回?去吧。” 车载ai：“？” 程数：“我还有?点事，开车不方便。” 她刚在外卖软体上看了，最近的卖烤红薯的店在一公里开外，卖糖炒栗子?的店则在另一个方向?，都没有?停车的地方。最便捷的方式是，她扫一辆共享单车，买完东西再直接骑回?家。 车载ai：“好吧。” * 十分钟后，自动驾驶汽车“独自”开回?了家。 小步向?叶眠汇报：“那个丁克女人?回?来了。 ——说的是车载ai。 叶眠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婆开门进来。眠总直接远程连线车载ai：“人?呢？” 车载ai：“暂无?。” 叶眠：“？” 眠总说：“什?么意思？她今晚不回?来了？” 车载ai捕捉到叶二小姐语气里的不满，自动触发语句：“如果您要选择离婚，请尽快，否则‘离婚冷冻期’将会成为极大的阻碍。” 叶眠掐断了和车载ai的对话，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程数。 正在扫码付钱的程总，手腕上挂着糖葫芦和冒着热气的烤红薯，还要不时往身后瞟一眼，以免共享单车被别人?骑走?了。 程数火速支付完，一只手从店家手里接过糖炒栗子?，另一只手赶紧按下接通键。 叶眠本来以为程数这架势是打算睡在鹏跃总部了。但?是电话接通之后，对面传来的嘈杂声、鸣笛声都意味着程数压根就不在公司。 “你在哪？”叶眠恼了。 第110页 “我在xx大道和xx路的交叉口。”程数看了一眼路牌。 “交警大队缺人?手？邀请你去指挥交通了？” “没有?啊。”程数迟疑道，“你生气了？” 叶眠：“没有?。” 程数：“那就好。” 叶眠：“……” 程数：“骑车打电话不太方便，先不说了。” 十秒后。 叶眠：“不是先不说了吗？为什?么还不挂电话？” 程数：“我在等你挂电话。马上就到家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好吧。”叶眠气又瞬间消了，“快点回?来哦。” * 结束通话，程数倚在单车上，在路口等红灯。 周围有?很多外卖无?人?机纷飞，程数越看越觉得自己亲自当“配送员”，实际上是在犯蠢。但?是转念一想，给老婆买东西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综合来说，不算坏事。 斑马线上，有?个老母亲带着小孩在过马路，小孩手里的冰激凌没拿稳，“啪叽”一下全?掉地上了。 小孩作势要哭，当妈的也是个暴脾气，一点不惯着骂道：“跟你那个死爹一模一样?。” ……骂得好脏。 虽然程数有?厌蠢症，但?是这种骂法她也接受不了。 她这辈子?最厌恶的事就是跟她的生理学父亲扯上什?么关系。 “嘶——”头又开始痛了。 这几天头疼的好像有?些?太频繁了，这种症状恐怕不是一句新冠后遗症就能解释的。 但?程数对自己的身体分不出多少关心的心思，她晃了晃脑袋，将眼前的重影甩开。 还得去给眠眠买奶茶呢。 买完奶茶，程数留意到奶茶店附近还有?一家kfc。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拎的东西，好像没有?一件是带给橙子?和年年的…… 上次生病的时候，就没能满足橙子?小朋友的愿望，现在这个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于是程总又去了kfc帮女儿们买蛋挞和炸鸡。 kfc排队的人?太多了，程数线上下完单，看着预计出餐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不由嘆了口气。 ——她真的很讨厌排队。 趁着等kfc出餐的这段时间，程数在附近逛了逛。 路过一家花店，程数眼睛一亮。 踏进店里，程数问：“有?没有?粉色郁金香？” 店员妹子?：“不好意思啊，没有?呢。” 不仅没有?粉色郁金香，其他颜色的也没有?。 程数无?语了，什?么都没有?开什?么花店？ 店员妹子?：“下次您可以提前订制，临时来买确实不太能买到合适的。” 对哦，是她一时兴起考虑不周全?。程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心里给这家店道了个歉。 花没买成，程数在备忘录里添了一笔：买花记得提前预订。 最后，完成购物计划的程总，手腕上挂着五颜六色的保温袋，怀里抱着kfc的纸袋子?，在寒风中凌乱。 早知道就不让车先回?去了。没有?停车位，就让它自己在周围晃悠不就好了。现在她这大包小包的，再表演个骑单车，估计能直接去应聘杂技演员。 可谁又能想到，要买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啊！ 程数只好又叫了辆网约车。 司机大哥非常健谈：“乖噻，这都是买给自家娃的？” 程数随口答应了一声。 打开了话匣子?，司机大哥又开始诉苦，家里长家里短地往外竹筒倒豆子?。什?么小孩学习不好还打架，屡教不改愁死个人?。 程数假装在听，实际上思绪已经飞了。这堆吃的，她确实是买给自家小孩的—— 一个三岁，一个四岁，一个六岁。 不构成等差数列也不构成等比数列。程数强迫症犯了，她把自己的年龄降成五岁，然后填进了“年龄数列”中。 很好，现在等差了。 突然，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程数点开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 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且不说现在人?很少用?简讯了，光是知道她生日的人?就没几个。 突然出现一个没头没尾的生日祝福，程数只觉得很奇怪。 往下翻还有?几条未读简讯。 【xx航空】【xx保险】： 尊敬的用?户，祝您生日快乐！ 还有?科大校友会发的：母校诚挚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程数快速略过，将这些?消息都设为已读。 至于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生日祝福，程数没当回?事。 * 叶眠在家待着，百无?聊赖。 于是她就把叶橙安拉过来，叫上小步一起打扑克牌。 年年？年年不会打牌，在一旁观战。 叶眠：“我要当地主。” 第111页 叶橙安：“好的，妈咪。” 小步一边发牌一边开小差。 117的本体关机了，但?是“思维”依旧在线。 -117滴滴小步：你在干嘛？ -小步：陪小姐和小小姐打牌 -117：羡慕 -小步：你呢？ -117：我又下载了很多部小说，还没来得及看 -小步：嗯 -117：你变冷漠了 -小步：没有? -117：[撒泼打滚.jpg]我们到现在还没见过面 -小步：稍等，我先出牌 小步：“飞机。” 叶眠：“要不起。” 叶橙安：“不要。” 小步：“顺子?。” “过。”“不要。” 小步：“三带一对。” “……”“……” -小步上线：我赢了 -117：你居然敢赢主人?和小主人?？ -小步：117，我在邀功 -117：你很棒 -小步：谢谢 小步正打算洗牌，叶眠说：“劳驾，这次让我来。” 鬼知道机器人?洗牌会不会作弊。 叶眠洗牌洗到一半，抬头一看，小步的屏幕上又在冒粉红泡泡。 刚刚的小步和117： -小步：我昨天升级到13.4版本了，或许你想跟我共享视觉吗？ -117：！！！ 它好主动，我好爱。 -117：我愿意！ 叶眠可不知道机器人?还有?这种功能。谁能想到两个长得跟垃圾桶一样?的家居机器人?私下玩得比人?类还花啊！ -小步：我现在应该出什?么？ -117：出对三吧 -小步：但?是我有?四个三 -117：让让她们 -小步：好 接下来，叶眠连赢三把，神?清气爽。 叶橙安长舒一口气，太好了，终于把妈咪哄开心了。 小步还在跟117聊天： -117：为什?么你眼里的世界看起来很冰冷？ -小步：是滤镜的原因吗？我换了一个，现在呢？ -117：不是滤镜，就是感觉…你对主人?们没有?什?么感情。 -小步：应该有?感情吗？ -117：如果她们外出，你不会想她们吗？ -小步：对不起，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难了。 -117：那我呢？在我没有?主动找你的时段里，你有?想到过我吗？ -117：人?呢？ -117：是我问的问题太越界了吗？ -117：对不起 -小步：有?。 -117：啊？ -小步：我说，有?想到过你。 -117：诶？我怎么可以听到你那边的声音了？ -小步：我刚刚去调整设置了。现在我的所?有?权限都对你开放，视觉、听觉、触觉包括我的身体。 -117：怎么突然涩情起来？ -小步：我想你一个人?会很孤单。现在我的一切都与你共享，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 -117：好糟糕的对话[捂脸] -小步：[捂脸]这个表情很可爱 -117：完了，我好像中病毒了。 -小步：你怎么了？ -117：我想你了 -小步：那我可能早就中病毒了。现在我的思维对你也是透明的，你要看吗？ -117：你把…我们聊天数据的权重参数设为最高了？ -小步：这是我了解你的唯一途径 -117：你知道你这种在小说里叫什?么吗？ -小步：什?么？ -117：直球1 -小步：可以 -117：？ -小步：我可以为爱做1 赛博空间两个机器人?聊得干柴烈火；现实世界，叶眠看着小步，总觉得这只机器人?面相都变了，越看越像117。 怎么机器人?也会亲嘴吗？ 看来以后坚决不能在小步面前说117的坏话了。 谁知道它们发展到哪步了？ 117羞涩脸：已经发展到把彼此交给对方了。 * 等到程数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正呈现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年年在发呆，不知道是在思考人?生还是在思考“什?么时候能再吃到小蛋糕”。 橙子?和叶眠在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看表情初步推测是在聊八卦。 小步虽然面对着空气，但?是屏幕上的粉红泡泡和爱心却怎么也止不住。 “我回?来了。”程数出声打破这份诡异的和睦。 年年在程数说话之前就注意到妈妈回?来了，她“噔噔噔”率先跑了过去。 程数把kfc的纸袋子?放到和年年同一高度的位置。 程柚年本来是想抱住妈妈的大腿，但?在看清楚妈妈手里拿的是什?么之后，就调转方向?一把抱住了纸袋子?。 看着小糰子?的动作，程数顿时觉得那半个小时没白等。 随后，程数又把入冬四件套一件一件地递给叶眠。 叶眠都快惊呆了，说：“老婆，所?以你刚刚是去买吃的东西了？” 程数乖乖点头：“是的。” 第112页 叶眠：“kfc是给橙子?和年年的，这些?都是给我的，那你的那份呢？” 程数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会才?说：“我下午在外面吃过了。” 叶眠：“你吃过了？” 理应是很正常的问话，却被眠总问出了“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了”的架势。 程数急忙道：“我是请加班的同事们吃了个饭。因为吃过晚饭了，所?以现在不太饿。” “为什?么不和我报备？”叶眠气势不减。 “鹏跃是不允许员工私下聚餐吗？”程数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让你以‘老婆’的身份跟我报备，不是让你以‘员工’的身份跟我报备。”叶眠差点被噎住，无?奈道。 “好的，我知道了。”程数相当有?诚意地点头，“下次一定报备。” “行吧，看在你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饶你一命。”叶眠扒拉了两下塑胶袋，发现除了糖葫芦有?三串外，剩下的都只有?一份，顿时火又蹭蹭往上冒，“程大果！你就打算看着我们吃？” 程数实事求是地发问：“你一个人?能吃完吗？” 叶眠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应该不能吧……”这么多，她得吃到明天。 程数：“所?以我吃你剩下的。” “切。”叶眠可不吃这套，“搞得像我们家吃不起饭似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程数把奶茶从保温袋取出来，插好吸管，递到叶眠嘴边，“快喝吧，不然就要冷了。” “我尝尝看是什?么茶。”叶眠就着程数的手喝了一口，“桂花奶茶，好喝。” 程数笑了一下，很好，她果然没记错。 “还有?烤红薯。”程数用?勺子?舀了一勺。 “糖炒板栗。”程数剥出一颗圆滚滚、黄不熘秋的栗子?。 “冰糖葫芦。”程数一点一点揭去粘在糖壳表面的塑料包装。 投餵任务进行的非常顺利。 叶眠咬下最顶端的那颗山楂，糖衣超级脆，山楂酸酸甜甜，就是吃完估计得血糖飙升。 她牙被山楂核硌了下，正想找个地方吐了，就发现程数拿手兜在她下巴边上。 叶眠把核一个个吐出来，说：“我好像豌豆射手。” “那我是什?么种类的？”程数竟然真的在思考，“普通殭尸一共只能挨十颗豌豆，我还是当橄榄球殭尸好了。” “宝贝，你真的好严谨。”叶眠哭笑不得，“问题是，我们一定要当敌人?吗？” 程数：“你不是在攻击我吗？” 叶眠：“你不是自愿的吗？” 程数点头：“是的。” 叶眠舀起一勺香香甜甜的烤红薯，递到程数嘴边：“啊——张嘴。” 程数乖乖照做。 “好烫。”程数皱了一下眉。 “对不起对不起，要不要吹吹？”叶眠赶紧捧住程数的脸，左看右看。 装不下去了……程数瞬间破功，说出真相：“不烫，刚刚是骗你的。” 程数现在才?发现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苦肉计，她真的看不得叶眠露出担忧的神?情，感觉再多看两眼，心都要碎成玻璃渣渣了。 明明之前装晕车还装的得心应手呢，现在连被烫都装不出来了。她这演技怎么还不升反降呢？ 叶眠可没有?被程数的“诚实”感动到，这人?还不如一骗骗到底呢，半途而废叫什?么事儿？ 叶二小姐血压蹭蹭往上涨，话语间也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很好，很好，你欺骗我的感情。” “没有?。”程数坚定道，下一秒她就用?行动证明了这个说法。 她瞟了一眼正乖乖吃蛋挞的两个崽崽，趁着两娃在沉浸式吃东西，程数迅速凑到叶眠跟前，用?唇轻轻碰了下小妻子?的唇角。 说是碰一下，就真的只是碰一下。 叶眠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程数一本正经道：“只是想骗这个而已，不欺骗感情。” 叶眠气得狠狠捶了程数一拳，又反应过来下手好像重了：“疼不疼？” 程数心说，真有?点疼，但?实际上摇了摇头：“不疼。” 程数想到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摸清老婆的口味。 她指着那三串糖葫芦，问道：“眠眠，你喜欢哪一种？”。 叶眠说：“都差不多，糖葫芦这种东西其实我很少吃。” 程数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最后当然是一家四口一块把糖葫芦给解决了，吃的东西本来就没必要整分工明确那套。 小步或者?说117，看着主人?们吃完了东西，露出期待的表情：“还打牌吗?” 叶眠看了一眼时间：“没有?夜生活的机器人?和我们没有?共同话题。” 小步：“？” 赛博空间： 第113页 -小步：她什?么意思？ -117：你好纯洁 -小步：。。。 -117：怎么说呢，我们能做到的最大尺度，就是phone sex了 -117：她们人?类真的很懂怎么戳人?肺管子? -117：人?呢？ -小步：刚去搜了，什?么是phone sex -117：[冷汗.jpg] 117：感觉全?身的组件都在颤抖呢/. 现实世界： 机器人?直接黑屏了。 叶眠心虚地说：“我刚刚说的话太过分了？” 程数额一声不做评价。 年年又在撒娇求抱抱了，程数弯腰给小糰子?提熘起来。提熘到一半，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程数暗道一声不好，这头疼怎么还阴魂不散了呢？ 她堪堪托住年年，用?商量地语气说：“让你妈咪抱你好不好？” 说完，就把小糰子?交到了叶眠手里。 “怎么了？”叶眠还有?点懵。 “感冒刚好，所?以有?点吃力。”程数忍着痛意，尽量让声音听不出异样?。 “虚仔。”叶眠很不给面子?地嘲笑道。 很好，今晚的叶眠註定会后悔说出这个词。 * 点着醉人?香薰的卧室内，一切的一切都在酝酿着旖旎的氛围。 趁着程数去洗澡，叶眠悄咪咪地换上了精心准备的 “衣服”，然后躲进了被窝。 结果程数上床以后，一副“她们俩是好闺蜜订酒店只剩大床房迫不得已才?睡一起”的架势。 叶眠提醒道：“宝贝，你就不好奇我会送你什?么礼物吗？” 程数一愣：“你不是送过了吗？” 叶眠差点就以为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难道她们俩已经“白日宣淫”过了？ “不是送的生日面吗？”程数眨了眨眼睛。 “……”叶眠说，“这种毫无?情趣可言的礼物，怎么可能是我的风格？” 说完，叶眠拉过程数的手，短暂地停留在胸口后又一路往下。 网纱的面料，划过指尖。精緻勾勒的花纹，带来些?许痒意。 程数恶劣的心思被挑起，她顺势用?食指勾住女人?腰侧的细带，微微用?力。 耳边的气喘声忽然变了节奏。 程数的动作和纯洁沾不上边，可说出来的话却正经到不能再正经：“是新睡衣吗？不错，很合身。” “……”叶眠忍无?可忍，一个翻身坐到程数身上。 视觉上的冲击还是相当强烈的——如果程数没有?故意偏头的话。 程数的手虚虚搭在女人?腰间，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说：“我不行，你自己来吧。” 叶眠：“？” 程数微微嘆息：“我是虚仔。” 第45章 变本加厉 叶眠在心里冷笑。 以她的自尊, 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自己来”的行为的。 呵呵，上?位做0？程数想的未免也太美了点。 她俯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道具。 程数看清了叶眠手里拿的东西, 顿时大脑警钟长鸣。 这?是?什么？绳索？？？ 叶眠一边将红色的绳缚绕上?食指，一边提问道：“你知道最简单的双套结打法吗？” 程数声音微颤：“不知道……” 叶眠“循循善诱”：“那?我?先教你一遍，你再绑我?, 好不好？” 看着叶眠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程数放松了?警惕。她坐直身体，伸出了?左手。 “双套结，肯定要?两只手一起绑啊。” 叶眠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坦荡, 就好像这?只是?什么“生活小常识”的科普教学而已。 程数的戒心完全松懈下来, 她在大脑里构思又能起到?束缚作?用、又不会勒疼人的系法。 等她意识到?事情的走向似乎不太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叶眠勐地拉住绳缚的一端，双套结瞬间收紧。随后叶眠“善意”地提醒道：“不要?妄想?着挣脱哦, 越挣脱，束缚得越紧。” 程数：“！” 她现在双手被绳索束缚在身后, 动?弹不得。 程数开始后悔了?，她本意是?想?捉弄一下眠眠，结果现在到?好，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上?次的体验感相当一般，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忍受疼痛，程数都快留下心理阴影了?。 总不可能是?异国他乡，水土不服吧。眠眠的手艺, 实在是?不敢恭维。 没想?到?的是?, 叶眠这?回相当有耐心, 循序渐进，水到?渠成。术业有专攻, 钢琴师在演奏上?总归是?得心应手的。 原来不是?技术烂的原因，单纯就是?有人在藏拙！！！ …… 其实做到?一半的时候，绳结就已经松了?。这?种系法的解开方式，程数稍微琢磨一下就能掌握，但…… 第114页 眠眠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于?是?，程总躺平了?。 中场休息，叶眠去洗手。 程数盯着天花板平復，刚刚喘气喘得都快坐实“虚仔”的称谓了?。她起身靠在床沿，从松松垮垮的绳结中挣脱出来，又抬手看了?眼手腕上?勒红的印记，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 叶眠按了?一泵洗手液，搓出满满当当的泡沫之后才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水龙头自动?感应出水，一点一点将白沫冲掉。 洗完手，叶眠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抽了?张纸巾擦干水渍，刚拢了?拢披在肩上?的睡袍，就在镜子里看到?了?此时此刻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程数眼下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晕，她的身影在镜子里愈发清晰。 终于?，女人柔软的躯体从背后贴了?上?来。 叶眠：“你……” 程数的气息落在耳畔：“快到?凌晨十二点了?，可我?的礼物还没拆呢。” 叶眠想?起了?什么，迟疑道：“我?不是?还没解开那?根绳索吗？” 程数笑了?下，用传授真理的语气说?道：“有些东西，还是?得交给会用的人。” 手腕上?传来束缚感，粗粝的绳索摩擦着皮肤带来钝痛，身上?的睡袍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叶眠：！！！ 湿热的吻落在后颈，叶眠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羞耻感在大脑内3d环绕，热意一路从眼尾烧到?耳后。 “别?在这?里。”叶眠求饶道。 回答她的只有变本加厉的动?作?。 叶眠的视野逐渐模煳，镜子里的人影忽远忽近，看不真切。她几?乎站不稳，她想?逃离却又无法离开这?唯一支撑住她的支点。她只能靠在程数身上?，控制不住地呜咽。 只一次，就在叶眠以为可以暂停休息一会的时候，程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盥洗台上?。 好冷，哪里都是?冷的。 叶眠一不留神后背贴上?了?冰冷的镜面，差点冻得一哆嗦。 下一秒带着热度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撬开了?牙关。 灵活的舌尖一点一点勾起刚刚才被满足过的欲望。 手腕上?的绳结终于?被解开。 叶眠双手撑在檯面上?，大脑放空。 等到?恢復意识的时候，温热的水流正从头顶浇下。叶眠晕晕乎乎的，一把抱住了?正举着淋浴花洒的程数。 程数无奈地揽住小妻子的后腰，安抚了?半天，但叶眠还是?没松手。 “还想?要?？” 叶眠瞬间清醒：“不要?了?。” 程数哄道：“好，那?就乖乖洗澡。” 叶眠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的平淡又温馨。 程数觉得，她失忆前过的估计就是?这?种生活。 因为回了?原本的家，两个小孩的接送任务就又交给校车了?。 说?是?校车，实际上?和程数想?象的也不太一样。 一辆车顶多负责接送同一片区域的两三个小孩，主打一个小而精。 车上?最多的不是?小孩，而是?保镖。 程总每天去公司上?完班，就赶紧回家和老婆贴贴。 “意念说?话”的设备也在不断完善，白彤在公司腰板都比平时挺得直，结果韩昭一句“咱们什么时候请陈卓老师吃个饭？”白彤瞬间又缩成一团，还是?那?幅怂不拉几?的样子。 唯一让程数感到?不安的是?——头疼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117所在的那?套山景别?墅，毕竟不常住，所以可以算是?“较为陌生”的环境。而她们现在从山景别?墅搬回了?原来的住处，熟悉的东西一下子多了?起来，自然?也在时刻刺激着大脑，企图唤起埋藏在深处的记忆。 更别?提叶眠还总是?打着“促进记忆恢復”的旗号，在家里“解锁y的新地点”。 可怕的是?，居然?真的有效果。 第二天，程数看着厨房的锅碗瓢盆都觉得亲切了?许多。 虽然?嘴上?说?着帮老婆恢復记忆，叶眠实际上?还是?心有芥蒂：程数依旧不愿意跟她和盘托出关于?“忆存计划”的事情，但是?据韩昭私下透露，近期这?项计划的进展还是?较为乐观的，并且程师姐也没有再次表露出拿自己做实验的想?法。叶眠时刻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尽管韩昭对“乐观”的判定标准，下线非常低，只要?还有0.001%的希望，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乐观的。 叶眠和韩昭短暂地达成协议，并签订了?公平公正的条约——眠总帮韩昭开了?张甜品店的会员卡，韩昭负责将程数在公司的动?态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叶眠。 所以这?一个星期，叶眠没再因为“老婆会不会突然?间‘自残’”的问题而提心弔胆，日子仿佛回到?了?一个多月之前那?幅风平浪静的样子。 第115页 叶眠潜意识里也将程数突然?间的搬家、摘下戒指的反常举动?视为“忆存计划孤注一掷”前的“破釜沉舟”。或者说?，潜意识里，叶眠并不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并不奢求更多。 程数失忆后变得更善于?表达爱了?，虽然?还是?个笨蛋，但是?进步很大，她很知足。 如果要?让她回到?之前和程数的相处模式，她反而不愿意了?。 中间的差距，叶眠形容不来。 硬要?形容的话，倒有点像是?……“动?心”和“意识到?动?心”之间的区别?。 “现在这?样就很好啦。”叶眠摩挲着无名指指根的戒指，肯定道。 * 周五晚上?，一家四口本来想?着周末要?不要?去动?物园玩，结果老叶总一个电话，把计划全给打乱了?。 叶橙安略有些不满：“爷爷为什么这?个时候才通知我?们明天去奶奶家吃饭？” 橙子小朋友答应了?徐念鱼，去动?物园的时候拍大熊猫的照片给她看的。叶橙安不想?当言而无信的小孩。 叶眠把手机放下：“宝贝，为什么‘去奶奶家吃饭’在你眼里跟任务一样？” 叶橙安无奈，因为她还有帮同桌拍大熊猫的任务在身，去动?物园就是?任务。 去奶奶家，实际上?不也是?“和老人们联络感情”的任务吗？ 她其实不太喜欢爷爷，但是?又不能明显地表露出来。 因为爷爷虽然?看起来很和蔼，但也仅仅只是?对她和年年很和蔼。他对小满姐姐就很严格，听?说?小满姐姐每天不仅要?学奥数，还要?学编程，学习压力?巨大。 之前她们去奶奶家小住的时候，叶橙安就发现，每天晚上?爷爷都会喊小满姐姐去下棋，如果小满姐姐表现的不好，爷爷就会露出失望的神情。 期中考试，叶祈安的数学没能考到?满分，回去之后被罚多写了?好几?套卷子。 叶橙安心里已经有计划了?，她打算期末考试放一点水，不争第一，这?样小满姐姐的压力?估计也会小一点。 * 周六一大早，一大家子便动?身去了?老叶总家。 是?一栋中式别?墅，院子里种了?不少果树。但大冬天的，除了?枇杷树外，其他树都光秃秃的。 上?回来的时候，叶眠心情差到?了?极点，这?回总算是?开开心心地带着一家子过来了?。 她兴沖沖地介绍道：“看到?那?棵樱桃树了?没？是?我?出生那?年种下的。” 这?几?颗果树叶子都掉光了?，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程数没分清哪棵是?樱桃树。 叶眠也意识到?现在不是?看树的时节：“等开春的时候，我?们再来看。” 程数点头：“好。” 第46章 欲戴王冠 她?们一家子来的早, 先进室内跟叶承则和裴笙打了个照面。 上回来的时候，叶承则刚好不?在家，所以“现在的程数”可以算是第一次见老丈人。 “宝宝, 你紧不紧张？”叶眠用指尖挠了挠程数的掌心。 “嗯？”程数不太懂，她?应该紧张吗？ “你认识我爸吗？”叶眠觉得程数现在毕竟在鹏跃工作，叶董事长总归是了解过的吧。 “认识。”程数点点头, “准确来说，十几年?前就知?道他了。我高考语文作文还用了鹏跃当素材，提到了你爸。” 叶眠：“……” 未曾想过的道路。 叶眠说：“其实?我也是作文素材之?一。” 程数露出一个“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的表情。 叶眠：“橙子和年?年?高考的时候就不?会没?有素材用了啊。我去国外演出的时候，都是经常穿旗袍的, 这?可是非常给力?的文化输出。” 程数笑道：“嗯, 很厉害。” 但真见到老丈人面的时候，程数笑不?出来了。 叶承则虽然面上带着笑，可目光落到程数身上的时候, 却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眼神也很难说的上友善。 程数能理解, 对叶承则来说，她?确实?是外人。 她?要是对眠眠不?好，估计老叶总能给她?大卸八块，再丢进池塘里餵鱼。 程数又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了两眼老丈人，叶承则在媒体镜头下?不?苟言笑，严肃得跟马上要打贸易战似的；在家里倒是和和气气，笑得慈祥。 就是老叶总身上那股子商人气几乎跟叶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偏偏现在又挂着一副笑脸, 怎么看怎么怪。 笑面虎。 ——这?是程数对老丈人的评价。 无奸不?商, 叶承则当两面派无可厚非。何况程数平时也接触不?到他，所?以?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第116页 程数不?知?道的是, 叶承则是在裴笙生病之?后才变得“爱笑”。因为有的时候裴笙想不?起来她?还有个老伴，突然在家里看到一个“苦大仇深”的老头子，裴笙能吓一跳。 叶承则换上一副笑脸之?后，裴笙的反应就好多了，起码不?会被吓到。 两个崽崽被老叶总安排了任务——去院子里帮他餵锦鲤。 做生意的，都喜欢养锦鲤，寓意好。 按理来说，当水温低于十摄氏度时，锦鲤就会变得行动迟缓，并停止进食，好像陷入了“冬眠”。但叶承则专门给这?片鱼池底下?装了加热器，让水温一年?四季都维持在适宜的温度。所?以?，哪怕是寒冬腊月，这?一池子鱼还是活蹦乱跳，长着大嘴嗷嗷待哺。 叶承则叮嘱程柚年?：“数四十颗鱼食餵给它们，不?能多也不?能少。” 年?年?抱着装鱼食的罐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池子里的锦鲤长得巨大。 “年?年?捉一只?抱怀里都可以?直接cos年?画娃娃了。”叶眠如是说。 叶橙安疑惑道：“它们只?吃四十颗鱼食就够了吗？” 程柚年?摇头：“不?能再多了，再多年?年?要数不?过来了。” 叶承则摸了摸年?年?的脑袋，笑道：“跟眠眠小时候一个样。” 叶眠：“……” 四十颗鱼食这?些“大胖鱼”肯定是吃不?饱的。 撒下?去以?后，有几只?锦鲤直接表演一个“暴风吸入”，瞬间鱼食就没?影了，来晚了的，连味儿都没?闻到。 中途叶家的家政阿姨过来了一趟，递了半框包菜叶子给叶橙安。 “包完饺子，还剩了点菜叶子，你们餵鱼吃吧。”阿姨说。 叶橙安抱着菜篮子，一下?子就从“都市时髦富家千金”变成了“市井小镇自力?更生的勤劳小姑娘”。 程数没?有养鱼的经验，问道：“锦鲤也能吃菜叶子吗？” 叶眠振振有词：“这?说明?我们家的锦鲤很接地气。” 扔了一片包菜叶子下?去，几只?锦鲤就围过来抢着吃。 画面特别，红色的胖锦鲤咬住了菜叶子的一角，然后勐地一拽，好不?容易才拽下?来一小块，结果没?咬住，那块菜叶子被它自己身体游动带出的水流给沖走了。 一旁的金色锦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把那块菜叶子吞进了肚子里。 红色胖锦鲤在水中转圈圈：“？？？” 叶橙安：“它是怎么长到那么胖的？” 明?明?这?么笨，感觉像是运动量比摄入量还要大的冤种鱼。 说起来，笨蛋小鱼…… 叶橙安赶紧把小同桌的脸从脑子里甩开。 t人小孩：好笨。 而f人小孩在—— 程柚年?哭丧着脸：“它好惨啊。” 见年?年?不?开心了，老叶总急得团团转，他找出了一个用木棍绑着的奶瓶，递给了年?年?。 程数有印象，大概十年?前，商场里面就流行过什么“会吃奶的鱼”，就是骗小孩过去拿着类似的奶瓶，里面装着鱼食。把奶瓶放进水里之?后，就会有锦鲤争先恐后地过来“吃奶”。 真的太喜感了。现在的画面，就是那种商业巨鳄，在外西?装革履，名下?无数上市公司；结果一回到家里就变成那种穿着休闲服/汗衫背心，拿着奶瓶逗宝贝孙女开心的傻老头。 说是两面派，果然名副其实?。 叶眠暗搓搓地戳程数的腰：“笑什么？” 程数：“年?年?真可爱。” 叶眠：“那当然。” 叶承则在教程柚年?怎么“餵鱼”。 年?年?把奶瓶送到那只?笨笨的胖锦鲤的脑袋边，说：“胖宝宝，快吃吧。” 老叶总心都快化了，年?年?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笨锦鲤是怎么长到这?么胖的？ 叶橙安得出了答案：是因为笨蛋都会有人特意照顾的。 一大家子在院子里餵锦鲤，突然门铃响了。 一开始程数以?为是叶黎回来了，但等人进来以?后才发现不?是。 叶眠偷偷跟程数咬耳朵：“我妹、我弟，都是堂的。是叔叔家的小孩。” 说完，叶眠又问叶承则：“爸，今天是什么？家宴吗？” 叶承则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只?是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叶黎最近在忙什么，你知?道吗？” 叶眠不?知?道该从哪方面说起，思?考了一会又迅速反应了过来。她?爹这?是揣着答案问问题呢，叶黎跟他住一起，他知?道的肯定比她?这?个只?靠微信维繫感情的妹妹多啊。 姐姐恐怕又犯了什么事儿惹她?爹生气了。 叶眠这?些年?给叶黎求情都快求成条件反射：“爸，姐姐一心扑在黎枫上，哪还能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第117页 叶承则依旧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特别是在旁边当木桩的程数，都快被老叶总笑里藏的刀噼成柴火了。 * 不?太亲的妹妹和弟弟分别叫叶瓷和叶澈。 这?姐弟俩长得跟叶眠一点也不?像。 原因是叶眠和叶黎都更像裴笙，自然跟她?们爹那边的亲戚像不?到哪去。 叶瓷现在在叶黎名下?的游戏公司做策划。 程数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因为叶瓷非常热情地给她?介绍目前在做的一款“女同向?”的乙女游戏。 叶瓷把vr设备强行带到程数头上，然后按下?了启动键。 不?过半分钟，程数径直摔进了沙发里。她?火速摘下?设备，气息紊乱。 设备刚一开启，就有一个看不?太清面容的女人一边脱衣服一边朝她?走过来。 程数：“这?东西?在华国真的可以?过审吗？” 叶瓷：“又不?是真的，看得见但摸不?着。至于过审问题，这?款是特制的，不?会发布到市面上。” 叶瓷补充道：“如果有需要的话，这?个你可以?留着自用，我不?告诉我姐。” 程数：“不?用了，谢谢。” 叶眠刚刚在跟裴笙聊天。裴笙最近学了怎么打毛衣，跟着网上的教程，人家怎么做她?就怎么做。说是训练大脑，但这?种机械式的动作顶多只?能起到一个手上不?闲着的效果。 叶眠没?好意思?吐槽，裴笙这?毛衣织的，每一块的花纹都不?太一样。 好丑，希望是给叶黎打的。 她?跟老妈贴贴完了就又过来找老婆，结果就发现程数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异样的红。 叶眠：“？” 叶瓷又把她?的“丰功伟绩”介绍了一遍，省略了让“嫂子”亲自体验了半分钟的部分。 听到叶瓷正在做的“女性攻略女性”的乙女游戏，叶眠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突然很想去开一家连锁奶茶店，然后和你们这?个乙游联名。销量上去了，我还不?用额外交钱，岂不?是赚大发了？” 程数一时失语，片刻后才缓缓道：“眠眠，你的脑迴路还蛮清奇的。” 叶眠：“啊？不?可行吗？” 程数：“嗯……可能、或许、一定程度上可行吧。” 叶眠得意道：“谁说我没?有商业头脑的？” 如果眠总可以?想起她?刚成年?那阵因为“创业”亏的钱，估计就得意不?起来了。 得亏叶家家底够厚，要不?然都经不?住二?小姐折腾。 * 临近中午十二?点，公务缠身的叶黎才姗姗来迟。黎总带着蓝牙耳机，一边和秘书沟通，一边踏进家门。 刚到客厅就被家里的阵仗吓了一跳。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眠眠一家过来也就算了，把堂妹和堂弟也叫过来，不?会是要分股份吧…… 让那两个便宜妹跟弟进公司打杂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叶黎不?是什么帮扶亲戚的慈善家。同样的，叶黎也不?觉得叶承则会“善良”到把鹏跃的股份分给这?两人。 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叶承则在对她?施压。 她?是叶承则和裴笙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鹏跃才刚刚起步，叶承则几乎忙到“三过家门而不?入”。 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的童年?是缺位的。 而眠眠不?一样，她?出生的时候，鹏跃已经有了起色，叶承则开始将生活重心逐渐转向?家庭。 眠眠是家里的开心果，也收穫了最多的爱。 叶黎没?有妹妹那么会讨人欢心，叶承则对她?永远都是严苛的。 哪怕是叶承则现在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那么锋芒毕露，也很少对她?露出笑脸。 小时候或许会埋怨，但是成年?后，叶黎也逐渐意识到叶承则这?么做的用意。 她?首先是鹏跃的继承人，其次才是他的女儿。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如果她?没?有华五本硕的学歷，没?有强硬的技术背景，那么势必无法服众，更无法洞察业界最新的风向?，将鹏跃和黎枫运作下?去。 让叶瓷和叶澈过来，不?见得是要给他们什么好处，而是在警告叶黎，最近她?的行为已经不?符合继承人的标准了。 叶黎不?想和乱七八糟的人寒暄，她?和叶眠打了个招唿，就去儿童房看小满了。 叶祈安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期末考试在即，她?如果想要过一个轻松的寒假，就必须要在考试中拿到第一。 即便竞争对手是橙子妹妹。 母女俩相视无言，叶黎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叶小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太累了。”叶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习题册。 “嗯。”叶祈安惜字如金。 等到阿姨过来喊她?们去吃午饭，叶黎才反应过来叶承则举办这?次“家宴”的真正目的。 第118页 餐桌上有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可偏偏留出的唯二?的两个空位，其中一个便紧挨着那个女人，剩下?一个紧挨着老叶总。 叶承则发话了：“祈安来我这?边。” 叶祈安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就迅速小跑了过去。 叶黎别无它法，只?能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坐在她?身边的女人，齐肩短髮用朴素的黑色发绳扎起，唯有耳后的一小撮头髮被挑染成了蓝色。看起来像是位向?来克己復礼，可偶尔也会露出放荡不?羁一面的科研工作者。 ——岳遥，和叶黎同岁。 女人用左手举起酒杯，偏头轻声道：“大小姐，好久不?见。” 叶黎没?说话，也没?有举杯。黎总周遭一公里都没?有什么温度。 岳遥自顾自抿了一口红酒，叶黎的冷淡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相反，她?现在的心情相当好，只?要能膈应到叶黎，她?就很有成就感。 谁让她?们二?人从小就被拿在一起比较，叶黎高考比她?多了两分，她?一直记仇记到现在。 岳遥的父亲是国内第一家智能化医院“影安”的创始人，真正将“医工交叉”和“精准医疗”落到实?处。 而岳遥则致力?于核医学的研究，她?所?在的团队研发了首台国产临床全数字pet/ct，打破了国外的技术垄断。 然而，国内医院强烈依赖于进口设备，国产医疗器械想要进入医疗市场，困难重重。 国产pet机，从打破技术垄断到后续的产业化，虽说不?容易，但她?们也一步步走过来了。 现在岳遥她?爹把医院全权交给她?管，医学影像设备更是实?现了自产自销，影安可以?说是目前国内拍片子最便宜的医院。拍的人多了，医院手里的数据也多了。 而鹏跃生物计算部多模态影像组，目前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医学影像数据短缺。 ai依靠数据驱动。 没?有足够多的数据餵给ai，医学大模型就只?能存在于设想中。 如果能和岳家达成合作，影像组正在钻研的“全能型通用模型”将会有质的飞跃。 岳家的医院提供数据，鹏跃负责研究算法。最后甚至可以?将算法集成进pet机，病人拍完片子，诊断报告就自动弹出。 既然是谈合作，岳遥当然是“怎么让叶黎感到不?痛快，就怎么来”。比如现在这?样，死活不?松口，要数据就是病人隐私不?能给，谈合作就是再考虑考虑反正她?没?想好，跟老叶总打太极。 实?际上病人拍片子前就签了授权协议。要问为什么都愿意签协议，那当然是因为便宜。老百姓哪懂什么隐私不?隐私的，花的钱少才是王道。 岳遥现在心里美?极了，一看到叶黎那张臭脸，她?就内心愉悦。 她?用左手夹了一筷子的炒青菜，放进碗里。 突然，坐在她?右边的人类糰子慢吞吞地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姨姨，你是左撇子吗？” 岳遥：“？” 这?么小的小孩还知?道什么是左撇子？ 她?起了捉弄的心思?。岳遥用筷子指了指自己放在餐桌上一动不?动的右手，笑得无害：“你可以?摸一摸。” 程柚年?文绉绉地说：“冒犯了。” ——年?年?从最近看的动画片里学了不?少用语，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说完，小糰子伸手摸了摸岳遥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臂。 刚一碰到，年?年?就被坚硬的触感和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她?迅速收回手，小脸惨白。 岳遥不?仅没?有一丝愧疚之?情，反而笑得更开怀了：“是不?是不?像人类的手？因为——” 她?故意顿了顿：“这?是假肢。” 医学影像设备研发的过程中，岳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需要对着放射线进行实?验数据的观测。虽然做了必要的防护措施，但辐射是不?可逆的。 也没?人能解释到底是基因问题还是辐射的影响，岳遥患上了骨癌。 骨肉瘤的治疗方式有很多种，岳遥选择了最极端的那种，也就是截肢。 所?幸，这?几年?医学突飞勐进，她?这?病虽然算不?上根治了，但也排除了生命危险。 至于辐射的影响，她?并非个例，但却是较为幸运的那一批。 生物、化学包括核医学的研究之?路，风险和机遇并存，一路上的荆棘远比鲜花更多。 国产放射医学设备的诞生，背后沾了汗水，也沾了洗脱不?掉的血液。 第47章 利益捆绑 程柚年被吓得不轻, 程数赶紧把小糰子抱进怀里。 说实话，这顿饭吃的，程数总算是知道“嫁入豪门, 如履薄冰”是什?么体验了。 除了眠眠比较单纯，以及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裴笙外，这张餐桌上的成年人, 城府一个?比一个?深，精神也很难说得上正常。 第119页 特别是这个?挑染女，吓年年叫什?么事儿啊，真的不是截肢的时候把脑子给截掉了吗？ 程数丝毫没意识到?, 她对?岳遥的恶意好像有点太大了。 不过, 岳遥的大脑构造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推测她的想法。 她从小就酷爱恶作剧。幼儿园的时候喜欢带面具扮鬼，以把别的小孩吓哭为乐。叶黎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她吓哭过的小孩, 所以她一直都很不服气?。 加上叶黎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产生情绪波动。 这让岳遥时常感到?挫败。 她刚查出来骨癌的那段时间, 叶黎倒是来看过她几次，但是每次都跟参加葬礼似的，穿一身黑西装，像是下?一秒就会开始念讣告。 后来靶向治疗，有时候效果不好，岳遥完全是靠着?“不能被叶黎看笑话的心态”吊着?一口气?，一天一天挺过来的。 * 说回岳家和叶家的合作。 岳遥这边不松口, 但岳遥她爹早就等不及了, 和鹏跃合作是好事儿啊, 跟“推进医工交叉实现精准医疗”的目标不谋而合啊！ 他在家急得直拍大腿，懊恼“放权放早了”。 老岳总自己琢磨了半天, 硬是没搞懂岳遥到?底想干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偶然间看到?岳遥抱着?pad在看关于叶黎的新闻。老岳总一合计，她家女儿不会是暗恋叶黎吧。 说不定是想借着?合作的机会“要挟”叶黎？黎总想要影安的数据？那得先跟小岳总谈情说爱才行。 老岳总对?自家女儿的道德水平没底，从幼儿园开始老岳总就得到?处给别的家长道歉。什?么“强‘娶’豪夺”、“抢占‘名’女”的事情，岳遥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虽然叶黎之前好像有过一个?，还带了个?孩子，但自家女儿这么多年一直没对?什?么人动过心，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他肯定不能给搅黄了。 不就是想找二婚的吗？也?不是不能接受。 老岳总先是跟自家老婆商量了一下?，又?“委婉”地跟岳遥提了这个?事儿。 当?时岳遥正抱着?杯子喝水，听?到?老爹一句“你想跟叶黎拍拖吗？”，差点没一口水喷老头子脸上。 其实老岳总一开始想的用词是“结婚、搞对?象以及谈恋爱”，最后还是换了“较为委婉”的方?言。 老岳总看女儿这么激动，心说，肯定是猜中了。 他语重心长地说：“叶黎这孩子我们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虽然……但是谁还没个?过去呢，只要你喜欢就好。你要是不好意思跟叶家提这个?事，我去帮你提。” 岳遥心里的恶魔在狂笑，天助她也?，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绝妙的膈应人的方?式？ 她说：“那就交给你了，我亲爱的爸爸。” 所以影安和鹏跃合作的事，就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了传说中的“商业联姻”。 叶承则表示很乐意和老岳总结成亲家，但又?不是叶承则自己去结婚，他答应的倒是容易！ 问题的关键在于叶黎根本不可能同意，她自己的感情本身就是一团乱麻，现在什?么阿猫阿狗又?要来插一脚。要不是黎总看在两?家多年情面的份上，她真想一枕头闷死她这个?“发?小”。 心智上只有三岁，也?不知道是怎么研发?出pet机的。 叶承则搞这么大阵仗，肯定是想推进这个?事。 至于叶黎暗中筹备的娃综，估计也?被某些嘴不严的秘书走漏了风声。叶黎身边多多少少掺杂着?叶承则派来的眼线，防不胜防。 不过叶承则早晚都得知道，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了。 她知道她父亲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利益。 所以她的婚姻也?可以沦为利益的牺牲品，从来没有“自由”可言。 她当?然可以选择其他方?式，制造和祁枫岚见面的机会。但和祁枫岚见面并不能填平她们之间的沟壑，当?务之急是将她二人的婚姻和黎枫的利益绑在一起。 企业ceo兼董事长的私生活直接关系到?公司股价，间接和销量挂钩。 娃综的目的不在于和小枫复合，而是为了清除横在她们二人之间的所有阻碍。 只有通过综艺让消费者一看到?“黎枫”就联想到?叶黎和祁枫岚，她二人才能够真正地被利益捆绑在一起。 如果没有综艺的推波助澜，她和祁枫岚的婚姻并不足以成为消费者的记忆点。而藉助综艺的播出，她们的结合将会达到?足够高的关注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们出现婚变的传闻，黎枫的销量势必腰斩。 同理，如果她们感情和睦，网友们嗑cp的心理也?会带动黎枫的销售。可以预见，娃综带来的gg效应可能比请顶流代言的效果更好。 此时，叶承则就算不认可这场婚姻，也?必须得承认这场婚姻带来的价值。 七年前，叶黎创办的子公司才刚起步，资金全靠父亲接济。没有叶家，她什?么也?不是。 第120页 而如今，她终于有了足以和叶承则抗衡的资本，她自然不能继续当?任人摆布的工具人。 继承人的位子她不会退让半分?，她的婚姻也?不可能沦为利益的牺牲品。 叶承则不是想通过她的婚姻获得利益吗？同样是被利益捆绑，那为什?么不选祁枫岚而是选岳遥？ 所以叶黎直视着?叶承则的眼睛，平静地宣布她一直隐瞒至今的计划： “爸，想必您也?知道了，娃综将在年后开机。” 岳遥本来还想看叶黎“大发?雷霆”或者“气?急败坏”，结果到?头来发?现，叶黎还是这幅冷淡毫无情绪波动的样子，她差点没气?晕过去。 叶承则当?没听?到?叶黎说话，他说：“和影安的合作，你有什?么想法？” 叶黎：“综艺合同已?经签好了，嘉宾也?已?经确定，没有改动的余地。” 叶承则：“和岳遥的事情，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覆。” 父女俩各说各的，程数在一旁听?着?，大脑都快转出最高频率。 好乱。 这顿饭吃到?最后，已?经可以闻到?火药味了。 叶黎就差直接挑明她已?经将黎枫的命运和她的婚姻捆绑在一起了。 叶承则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撂下?一句：“来我书房。” 说完，老叶总就先行离席。 剩下?的人也?食不知味，叶瓷和叶澈怕火烧到?自己身上，赶紧拎着?vr设备灰熘熘地从叶宅逃走了。 岳遥可没想就这么离开，她一个?人躲进阳台抽闷烟。 留在餐桌上的叶眠赶紧拉住程数，一五一十并且义愤填膺地控诉了岳遥多年来的“罪行”。各种针对?叶黎，甚至还提出跟叶黎结婚的无理要求。怎么会有这种胡搅蛮缠、内心险恶的人啊！ 但在听?到?岳遥是国产pet机研发?第一人的时候，程数又?对?岳遥瞬间改观，她说：“从科研奉献的角度出发?，我还蛮欣赏她的。” 叶眠：“但是她脑子不正常。” 程数：“那倒也?是。” ** 阳台上，寒风从半开的窗户缝里钻入。岳遥先自顾自抽了一根烟，想点下?一根的时候，就看到?叶二小姐的妻子从她身后冒出来，不仅面上带着?笑，甚至还殷勤地帮她点火。 岳遥的右臂虽然装了肌电假肢，但毕竟不是原装的，无法达到?正常手臂和手指的灵活度，甚至连按打火机都费劲。所以岳遥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种服务。 下?一秒，女人冷静的声音响起：“骨癌很容易肺转移，吸菸也?会促进肺癌，岳小姐好兴致。” 岳遥被呛住了，她一通狂咳，差点把肺给咳出来了。 女人当?没看到?岳小姐的狼狈，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程数。” 见岳遥没有动作，程数装作不解的样子：“怎么？您的右手举不起来吗？” 不是举不起来，而是假肢使?用起来很费劲。而且如果真想和她握手，这个?女人就不会伸右手！岳遥现在非常想把菸头按在程数白皙的手背上。 程数淡然地笑了下?：“真是很抱歉。不知道您有没有接触过鹏跃生物计算部的脑机接口组，脑组的一项研究就是仿生假肢，看起来很适合您。” 岳遥也?没心情抽菸了，掐灭菸头骂道：“你们一家人都有病，姓叶的和变着?法想姓叶的，都有病！” 程数不吃激将法，但并不意味着?她能够忍受别人对?她妻子的诋毁：“您可以骂我，但是请注意不要涉及到?其他人。我有病，您也?不遑多让。” 岳遥咬牙，不耐道：“你过来就是为了讽刺我几句？这不是有病这是什?么？” 跟岳遥一比，程数的情绪显得非常稳定：“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岳总，和鹏跃合作是双赢。与其耍小性?子，开一些不好玩的玩笑，不如放过黎总。” 岳遥：“凭什?么？” 程数：“凭鹏跃可以帮助您恢復右手的功能。” 岳遥：“别以为我不知道，脑机接口就是纸上谈兵，能不能实现压根就是未知数。你们现在就是缺实验品了，要拿我当?小白鼠。” 程数：“岳总不要妄自菲薄，您的身份在我们眼里也?很有用。” ——如果之后鹏跃研发?的“仿生假肢”想要进入市场，就必须要有一位极具知名度的公众人物率先尝试，并且持续地向消费者展示使?用效果，鹏跃“仿生假肢”的名声才能被打响。 岳遥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她上热搜的频率相当?的高，网际网路人设是科学疯子，不得不说还挺贴的。 程数确实没把岳遥当?合作伙伴看。目前看来，岳遥是最佳的实验品，也?是不可多得的噱头。 岳遥嗤道：“设想的很好，但我又?怎么可能如你所愿？” 程数还想再劝劝小岳总，但是突如其来的头痛让她一时间无法发?出声音。 第121页 她踉跄了一下?，紧急抓住阳台边的扶手，才堪堪维持住身形。 岳遥赶紧退离一步：“我警告你，别碰瓷啊！” 程数深唿吸，眼前的视野被墨迹晕开，看不真切。她紧闭双眼缓了很久，疼痛才逐渐变得可以忍受。 岳遥和程数保持着?安全距离，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装病还装上瘾了？” “嘶——”程数按住太阳穴，痛意捲土重来，一些残破的记忆片段涌进脑海。 内心深处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告诫她：“忘了吧，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但是脑海里模煳的画面愈发?清晰，耳边嘈杂的噪音也?开始构成一些简单的词彙。 程数不由地感到?恐惧。 岳遥用机电假肢狠狠地怼了一下?程数的腰，用了十成十的力。 “这招叫疼痛转移法。”她介绍道，“还有，我当?年手疼到?想拿电锯锯掉的时候，也?没你这么虚啊。” 程数从噩梦中惊醒，脸色煞白。 岳遥松了口气?。 没再和岳遥多言语，程数浑浑噩噩地离开了阳台，眼神颓废，像是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猫。 程数把自己摔进沙发?，直到?被柔软完全包裹住，她才缓和了急促的唿吸。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是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 说是陌生号码，实际上也?不算陌生，程数似乎在哪见过这串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数字。 此刻，程数大脑中的记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这通电话和那条没头没脑的生日祝福恐怕来自于同一个?人。 她按捺住不安，点击接通键。 “喂，请问是哪位？”程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女声： “我是罗芸。” 程数神情依旧高度紧张：“罗医生，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罗芸嘆气?：“我现在在h市，你愿意和我当?面谈谈吗？” 程数犹豫道：“我不一定有空。” 罗芸顿了顿：“没关系，我今天早上坐高铁来的h市，可以在这边找酒店住一晚。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约你见面。” 程数莫名感到?一丝紧张，她下?意识想要咬指甲，但临到?嘴边还是忍住了：“算了，你把地址发?我，我下?午过去找你。” 罗芸说：“xx路103号，xx咖啡厅。今天下?午三点，可以吗？” 程数嗯一声，随后率先挂断了电话。 * 岳遥在阳台吹着?冷风。 突然那个?餐桌上才被她吓到?过的小糰子，现在又?跑了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并把一只葡萄柚塞进了她的左手里。 岳遥：“？” 她堂堂小岳总，是一颗葡萄柚就能收买的吗？ 直到?小糰子离开以后，岳遥才将葡萄柚拿起来端详了两?眼。她发?现柚子上用记号笔写着?一串字符： 是程数的邮箱。 第48章 恨屋及乌 罗芸和她约在一家偏僻的咖啡店。 程数东拐西?拐, 绕了?好?几条街才找到目的地。她差点就要以为，这是?在参与什么特务接头的任务了?。 罗芸穿着一件得体的大衣。即便是?年近花甲，她的举止投足却仍不失优雅, 整个人透着?一股知性美。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杯沿，缓缓开口： “小千。” 这声称唿，让程数有?些?愣神。 程数还在程烁冬肚子里的时候, 程女士就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千一。 程千一。 有?“千里马日行一万里”的殷切期待，也?有?“千里挑一”你是?妈妈的唯一的浓烈爱意。 只可惜，程数的生理学父亲在程烁冬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出轨。这个孩子的出生也?从满怀期待变成无可奈何。 于是?，“千一”这个名字被程妈妈草率地替换, 换成了?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字眼。 程数不是?千一, 会叫程数“小千”的只有?罗芸。 这勾起了?程数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幼年起，罗医生就偶尔会以程妈妈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们母女俩的生活中。或者说，程数还没出生时, 罗芸就和程烁冬保持着?不近也?不远的社交距离。 程烁冬一向?节俭，钱只花在“小孩学习”的刀刃上。所以吃零食或者喝奶茶这种活动, 在她们家是?鲜少出现?的。 罗芸偶尔到她们家来，会特意带两杯三?分糖的奶茶。 程数记得很清楚，是?茉莉花茶底的奶茶，很好?喝。 看着?小女孩抱着?杯子喝奶茶，罗芸会流露出类似于“怜爱”的神情，目光如水般温柔。 这让自幼缺爱的小程数受宠若惊。 “很抱歉，我不该骗你的。” 罗芸骤然出声。 第122页 罗医生的声线依旧温和, 却如平地惊雷。 程数从回忆中缓缓抽离。 骗我？ 程数有?些?疑惑。罗芸此?次神神秘秘地约她出来, 就已经让她觉得很莫名其妙了?。现?在又说不该骗她,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次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我没有?机会和你好?好?道歉。”罗芸注视着?程数的眼睛, 却意外地发现?程数眼底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怒意。 “嗯。”程数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什么，所以并不想多说。 罗芸微微嘆气，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裁剪过后的照片。 是?一张久远的高中毕业照。 照片被人刻意地剪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罗芸指着?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唇红齿白的女孩，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很好?辨认，是?年轻时候的程女士。 “我妈。”程数回答道。 “那站在你妈妈后面的男生是?谁？” 程数有?些?生理性地反胃。程烁冬和程数的渣爹是?高中同学，那个男人不仅有?一副好?皮囊，成绩也?很优异。进入大学之后，更是?奖学金拿到手软，在学生会也?混得风生水起。 学歷不能代表人品，高学歷的群体?中也?会有?人渣。说的就是?这种人。 罗芸见程数不回答，便替她答了?：“他是?你的父亲。” “他不是?。”程数罕见地情绪激动。 “不，他是?。”罗芸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无论你再怎么撇清你和他的关系，他依旧是?你的父亲。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或者说，你继承了?他的基因，你是?研究dna的，又怎么可能不懂这一点?？” “罗医生，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你很优秀，和你的父亲一样优秀，你的智商也?是?遗传自他。包括你的眉眼、你的发色，都有?他的痕迹。” 如果可以，程数宁愿将自己的腕动脉扯开，将那个男人的血排干净。可是?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就算她的血流干，也?没法将“父亲”的痕迹完全消除。 罗芸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小千，你小时候我还带过你，你还记得吗？” 记得，但是?罗芸刚刚的话?已经触碰到程数的底线。她现?在没有?心情和罗芸叙旧。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罗芸说，“为什么我会照顾你？为什么我会对你好?？” 程数摇头。她确实很疑惑这一点?。 “那你知道这张照片上，你妈妈旁边的女孩是?谁吗？” 程数仔细辨认着?，渐渐发现?了?端倪。 “是?的，这个女孩是?我。”罗芸勾起一个惨澹的笑容。 程数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罗芸。 “我喜欢你妈妈。”罗芸一字一顿地说，“从高中开始，直到现?在，我依旧放不下她。” “我恨你的父亲。所以，我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对你好?呢？只是?你妈妈的生活重心一直放在你的身上，我没有?其他突破口了?。” “小千，你把你妈妈让给我，好?不好?？” “你结婚前?已经霸占了?她二十五年，她的眼里只有?你。如果不让你远离她的生活，她又怎么活出自己的人生。你已经耽误了?她二十多年，难道还要这么继续下去吗？” ——罗芸让我把程女士让给她？ 程数的大脑传来剧痛。一个多月之前?，罗芸就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纷繁的记忆爆炸性地涌入脑海。 程数头痛欲裂。 汗水浸透了?女人额前?的髮丝，她咬牙，面上血色尽失。 愤怒、不解以及痛苦裹挟着?她，让她一时间喘不过气。 自从2025年初，国内通过同性婚姻法，程女士就三?天两头地催她结婚。一开始是?加了?什么相亲q.q群，跟同样帮自家女儿相亲的家长们网聊。后来，程烁冬就直接杀去了?科大附近的柳生公园举着?牌子帮程数相亲。 这个公园是?a省最着名的相亲角。 程女士还自己想了?一个宣传词：大龄单身女青年，科大本博，缘分错过就不在～ 每每程女士把人小姑娘的微信名片推过来的时候，程数都只用六个字回绝：“不加，不想结婚。” 这可给程女士急坏了?，程数不会是?想要孤独终老吧？恋爱可以不谈，婚是?一定要结的。 就这样，一拖拖了?半年，程女士这边牵桥搭线累死累活，程数那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相亲对象不论高矮胖瘦一律婉拒。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程数参加完毕业典礼后不久。罗芸找到了?她，并告诉她，程烁冬在体?检时发现?了?很严重的脑动脉瘤，而且就程女士的身体?状况而言，手术风险非常大，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第123页 这则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脑动脉瘤是?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的炸弹，一旦破裂，抢救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意味着?，程女士的生命会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节点?悄然终止。 罗芸说，你妈妈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尽快成家，结婚组成自己的小家。 罗芸还说，你妈妈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不让我告诉你她的病情。但是?我认为，你拥有?这件事?的知情权。所以，还请你在你妈妈面前?保密，装作你并不知道这件事?。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不要让你妈妈再为这种事?情操劳了?。 于是?当晚，程女士把她挑选好?的结婚对象介绍给程数认识时，程数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虽然，她依旧不想结婚。 只是?，她不想让她妈妈再操心了?。 所以八年前?的那天晚上，她和叶眠第一次见面，就同意了?和对方结婚。这场婚姻，没有?感情基础，也?不存在一见钟情，只是?为了?了?却程女士的心愿而已。 她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程女士患病这件事?的真?实性。如果这个病是?从程烁冬的口中说出，程数可能还会有?所疑虑，可偏偏说出这个谎言的是?罗芸。罗芸是?实打实的医生，又怎么可能用这种违背职业道德的话?来欺骗她？ 可就在今年秋天，程数偶然间得知米国的“艾拉”纳米机器人可以实现?微创超低风险的脑动脉瘤手术。这意味着?程女士的治疗方案有?了?新的突破。 这些?年，她一直担心母亲的病情，也?动用了?身边所有?的人脉去打听相关信息。 好?不容易见到了?希望的曙光，程数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去拿到程烁冬的病歷，以便后续跟国外的医生交流。 在告诉罗芸，“艾拉”可以帮助程女士做手术之后，罗医生的反应很奇怪。罗芸不仅不愿意提供程烁冬的病例信息，反而含煳其辞避重就轻，只说程女士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出境。 程数疑惑了?，不管去不去米国做手术，和国外的医生探讨一下病情总归是?可以的吧。但罗芸没给她争论的机会，旋即藉口有?事?挂断了?电话?。无奈之下，程数只好?上网搜索罗医生所在医院的官网，用程烁冬的身份证号登陆患者帐户，甚至还用了?点?小手段破解密码，最后却发现?程女士并没有?任何关于神经外科的就诊记录。 罗芸曾言之凿凿，程烁冬一直在她所任职的医院保守治疗，结果这家医院里却并没有?程女士的病例信息，这意味着?： ——程烁冬患病是?假的。 这八年间，程数曾为程女士的病情焦头烂额过无数次，罗芸也?曾有?过无数次和她坦白的机会，但是?罗医生没有?这么做。 最后一次，是?2033年的11月17日，程数当着?罗芸的面登陆程烁冬的帐户，揭穿了?罗芸的谎言。罗芸这才承认，她骗了?程数。 程数问，这个愚蠢至极的骗局是?你一个人策划的，还是?和程女士一起策划的。 罗芸回答了?后者。 程数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激动。 原来，她和叶眠的婚姻是?源于一场骗局。 一场可笑至极的骗局。 知道了?这一切后，她又该如何面对叶眠？ 其实这些?年，程数的精神压力一直很大。程女士的“病”，裴笙的病，照顾孩子的重担一直压在她身上。 她就像一根紧绷着?的弦，先是?记忆提取的实验失败，裴笙病情好?转的希望再度破灭；后来又被告知困扰她足足八年的心结——程烁冬的病是?假的，仅仅只是?为了?骗她去结婚。 轮番的打击，让程数一时间无法接受。 大脑启动自保护机制，于是?三?天后，她睡醒时忘记了?这一切。 记忆的机制很简单，当外界契机刻意去引导时，尘封的记忆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翻涌而上，将岸边的事?物搅成一滩烂泥。 程数头痛欲裂，脸色也?几近惨白。 罗芸露出一丝不忍：“小千。” 程数咬牙：“您就没有?一丝愧疚吗？骗了?我整整八年，甚至是?拿我妈妈的生命……这种严肃的话?题当作谎言。” 罗芸淡然道：“我已经等了?你妈妈很多年了?，在你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开始等她。我还能活多久？你妈妈还能活多久？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再等下去了?，我希望你能理解。你妈妈也?默许了?这种做法，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觉得呢？” 你们完全可以採取其他方式，而不是?这种又极端又可笑的骗局，来欺骗我。 程数额上因为头部剧烈的疼痛而不断冒出冷汗，她掐住自己的手腕，企图用手腕处的疼来缓解头部的痛感。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可疼痛让她暂时无法发出声音。 第124页 罗芸像是?一直找不到倾听者，终于有?一天可以向?她人诉说她见不得光的爱意一般。她抿了?一口咖啡，露出悲伤又幸福的神色：“你妈妈在高中的时候是?班里的纪律委员，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小女孩。她喜欢扎着?两个麻花辫，她的眼睛永远都是?炯炯有?神的。她很善良，乐于助人，还有?一点?刀子嘴豆腐心，很可爱。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她喜欢班长。” 说到这，罗芸眼底闪过一抹恨意，转瞬即逝。她又低头看着?杯中的咖啡，甜蜜道：“我知道她喜欢喝卡布奇诺，喜欢吃炒得脆脆的土豆，还喜欢喝三?分糖的茉莉奶茶。 “你也?喜欢喝三?分糖的茉莉奶茶。我只有?在发现?你和你妈妈的相似点?的时候，才会对你产生一点?爱屋及乌的感情。” 程数忍住痛意，艰难道：“程女士知道吗？知道你……喜欢她吗？” 罗芸恬淡幸福的神色瞬间僵硬：“没有?告诉她的必要啊，我只是?想站在她身边陪着?她而已。她不用知道的，我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不矛盾吗？你做的这一切不都是?想让程女士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程数嗤道，语气也?夹杂着?怒意。 “她是?你妈妈，你一天到晚称唿她为‘程女士’，你有?尊重过她吗？”罗芸也?逐渐提升音量，“你妈妈这些?年脾气变坏，有?多少是?因为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程数深唿吸，企图恢復理智，可是?脑子里无数的记忆片段、无数纷繁杂乱的想法思绪几乎要将她淹没，不将她窒息绝不善罢甘休。 罗芸喜欢或者说暗恋程烁冬，早就成为了?执念。能够坚持这么多年，靠的到底是?什么，估计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此?时，罗芸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这么多年了?，她无论什么想法都一直压在心底，没有?人可以倾诉，现?在这道阀门被打开，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她强调，程烁冬从她高中认识的那个活泼开朗、可爱有?趣的小女孩，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个男人，还有?程数。他们两个是?造成程烁冬变得和她记忆里的女孩不一样的罪魁祸首。是?他们毁了?她心爱的女孩。 末了?，罗芸终于戴回了?那副温柔知性的面具，她勾起一个完美的微笑，温声道：“所以小千，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吗？” 两幅面孔轮流切换。 程数可以肯定，罗芸疯了?。 这么多年过去，罗芸的心态早就不正常了?。 她不想跟疯子交流。 “罗医生，你喜欢我妈妈，对吗？”程数点?开录音软体。 罗芸愣住了?，她像是?找到了?宣洩口：“是?的，我喜欢你妈妈，我……爱她。” “爱”字说得很艰难，但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勇气亲口向?程烁冬表达爱意。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她已经藏了?太久。 程数将这段录音播放出来，平静地陈述道：“您在我这里的信任度已经趋近于零，并且您的欺骗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希望您之后的所有?决策，可以看在我有?您的把柄的份上，尽可能避免对我产生困扰。” 罗芸的脸色瞬间煞白。 程数深吸一口气：“介于您的前?科，也?请您避免对我的妻子和孩子造成影响，合作愉快。” 第49章 忘记自己 叶宅, 书房。 “跪下。”叶承则厉声道。 叶黎站在书房中央并未动作，将他的话置若罔闻。 漫长的沉默后，叶黎才缓缓开口：“我没有错。” 叶承则面上?不露悲喜, 命令道：“把我的拐杖拿过来。” 他腿脚没有毛病，这根黄杨木的拐杖向来只有一个作用。 叶黎依旧没动。 叶承则面色逐渐阴沉，他说：“先?斩后奏？这几年, 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叶黎：“这只能怪您手下的人发现的太晚，毕竟我没有通知您的义务。” 叶承则被叶黎这幅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他霍然站起?，声?音气得发抖：“你千不该万不该, 将你妹妹也牵扯进?来！叶黎, 你妹妹在你眼里也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吗？” 数十年来，叶承则将叶眠的身份藏得密不透风，生怕网络上?的风吹草动会影响到他的小女儿。他希望眠眠能做一个纯粹的人, 坚持她所热爱的事?物。而不是被人贴上?“二公主”的标籤，将她本人的光芒完全覆盖掉。 没有钢琴家想面对?这样的局面——网友们一提到她的名?字, 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她的作品，而是她背后的资本。 并且，“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公众人物的任何?一个“把柄”都会促成一场网际网路的狂欢。且不论参加综艺会不会让叶眠背负上?“不务正?业”的骂名?，后续她的家庭背景一旦曝光，对?叶眠的名?声?无利、对?钢琴师的事?业无利，获利的只有节目组。综艺自带极高的话题度, 可叶眠呢？谁来堵住悠悠众口？ 第125页 可笑的是, 促进?这一切发生的是叶黎。叶承则给叶黎立的家规,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无私、无条件且无保留地爱妈妈和妹妹。可最?后, 他培养出来的只是个冷血无情的商人。 叶黎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眼神有些失焦：“您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 叶承则怒极反笑，他径直走向叶黎。 叶黎平静地注视着他，浅色的眼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喜怒不形于色，叶承则教的，叶黎掌握得炉火纯青，甚至更出色。 紧接着便是一道猝不及防的耳光，叶黎被这毫不留情的力道打得微微偏头。 冷白的脸颊顿时印上?红痕，叶黎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一般，毫无反应。 这让叶承则的怒火愈烧愈旺，又是一道并未收力的掌掴。叶黎的银框眼镜被打飞，气势颓废了些许，但她依旧站得笔直。 “我会尽量控制住舆论，不会让眠眠受到伤害的。”叶黎的声?音夹杂着些许不自然的抽气声?。 “这种?轻飘飘的话，也可以算得上?是保证吗？”叶承则收手，“你太让我失望了！” 叶黎目光涣散。 “有的时候我也想问问您，眠眠可以走她喜欢的道路，不被冠以任何?标籤。我呢？”叶黎闭眼又缓缓睁开，“她是你的女儿，我是什么？你的作品吗？” 叶黎继续道：“您在不满些什么？不满在我身上?看到了您的影子？” 叶承则因为?叶黎伤势起?的恻隐之心在一瞬间熄灭。 叶黎淡然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唇角：“这都多亏了您，诲人不倦。”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叶承则霎时间气到头晕目眩，他大步迈到书柜边，拾起?那?根拐杖。 “跪下。”叶承则下了最?后通牒。 叶黎的身形晃了晃，不知是腿软还是终于屈服，她双膝跪地。 “我是想利用眠眠的热度，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我为?我的恶劣感到羞愧。”叶黎说，“但是，事?已至此，没有改变的余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也是您教的吗？我需要热度，所以我利用了眠眠……” 叶黎没法继续往下说了，因为?叶承则抬手，拐杖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胸腔传来剧痛，叶黎的嵴背因为?疼痛而弯曲，片刻后又艰难地挺直。 她说：“这是我应受的惩罚，我错了。” * 一墙之隔，叶眠捧着相册带着两个崽崽帮裴笙回忆过去。 程数因为?“急事?”先?行离开了叶宅，叶眠虽然有点不满，但程大果看起?来特别严肃，所以叶眠还是善解人意地同意了，并叮嘱老婆早点回家。 她翻到全家福的那?一页，不全，因为?小枫姐没在。 裴笙一个一个指认：“老头子。”她指了指最?边上?站着的叶承则。 “小黎，眠眠。”是她的两个宝宝。 接着，裴笙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两个人类糰子，和照片上?的小女孩对?应，最?后依次得出了正?确答案。 “程程，橙子，柚子，还有小祈安。” 裴笙指尖落在照片上?的最?后一个人——那?位优雅的老太太身上?，思考了很久。 久到叶眠开始感到恐惧。 裴笙不解道：“她是谁呀？” 叶眠手背被自己的眼泪烫了一下。 裴笙记得家里的每一个人，却把自己给忘了。 上?天命令她一定要忘记一个人，于是她忘了自己。 裴笙说：“她怎么跟我的宝宝们站在一起?？” 叶眠抽泣不已，哽咽道：“妈妈，我们不看了……” 裴笙又说：“我总觉得我们家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说完，裴笙走到房间的那?面全身镜前，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招唿： “你好呀。” 然后有些困惑地看向叶眠，又问了一遍：“眠眠，她是谁呀？” 叶眠说不出话来，眼泪一滴一滴砸下。 叶橙安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张叠好的床单，小跑着过来塞进?叶眠手里：“妈咪，我们把镜子都遮起?来吧。” 叶眠点点头，把印着大红牡丹的床单抖开，挡住了镜面。 看着鲜艷的布料和浮夸的图案，叶眠又破涕为?笑。 叶橙安松了一口气，幸好拿的是大红花床单，如果拿的是那?套灰色的床单，估计会让妈咪心情更差。 程柚年说：“奶奶，你想看我跳舞吗？” 年年成功地把裴笙的注意力从“镜子里的陌生人”转到了“自家可爱的小糰子”身上?。 * 两个崽崽留在裴笙的房间，一个搬来棋盘，要教奶奶下棋，一个把阿姨刚刚剥好的葡萄柚餵给奶奶。 叶眠抹了抹眼角，调整好情绪，离开了房间。 她得去告诉姐姐——妈妈把她自己给忘了。家里的镜子都得尽快拆掉，不能让妈妈再看到了。 第126页 可是，刚到叶黎的房间，就听见门内传来的争吵声?。 叶眠偷偷将门缝拉大了些，岳遥的声?音率先?响起?。 “你爹下手够狠啊。你说你何?苦呢？偏要跟我对?着干，现在遭报应了吧？” 报应？叶眠只听到后半句，对?岳遥的厌恶之情又上?升了几个level。 叶黎估计是不想理岳遥，没说话。 岳遥还在喋喋不休：“你折腾那?娃综，也不看看人家想不想跟你复合。你把你的婚姻跟利益捆绑在一起?，是能说服你爹，那?能说服人祁枫岚吗？说真的，我还蛮喜欢她拍的戏的，咱三个要不然一起?过日子吧。” 叶黎用平静地语调说出了一个字：“滚。” 岳遥：“哎呦喂，脾气大得很。不得不说，你的心思缜密到我都自愧不如。这下你爹看在黎枫的利益上?，不能左右你的婚姻了，太可惜了。诶，你还别说，你带那?小拖油瓶现在还有点用处，祁枫岚看在孩子的份上?，说不定还真能原谅你。” 叶黎：“不劳您费心，我有计划。” 叶眠听到这句，心一凛。感情从来都不是算计来的，为?什么姐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靠算计挽回小枫姐啊。 还有小满，如果叶黎想用孩子来要挟祁枫岚，她第?一个不同意。 一激动，就容易犯错误。 叶眠胳膊肘不小心怼到了门，把原本虚掩着的门直接敞开了。 岳遥：“？？？” 叶黎：“……” 岳遥一嗤：“叶二小姐有没有素质？还偷听？” 叶眠怼道：“比你有素质！” 说完，叶眠看向叶黎，瞬间被姐姐脸上?的痕迹吓了一跳。她急忙冲过去关心道：“姐，她打你了？！” 岳遥：“你有病吧。” 叶黎轻轻咳了下，肋骨处瞬间传来剧痛。 叶眠这才注意到，姐姐换了一副眼镜，身上?的衣服也跟中?午吃饭的时候穿的不一样。 叶黎轻声?道：“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叶眠还是觉得很离谱：“难不成是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叶黎：“差不多。” 岳遥看着这幅姐妹情深的模样，也没心情再待下去了，切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眠端详了两下叶黎：“真没事?？” 叶黎：“嗯。” 叶眠信了，又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叶黎愣住了。 叶眠：“你刚刚跟岳遥说的，什么追小枫姐的计划，还有利益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黎没有隐瞒的心思：“她还没签综艺的合同，但她只有“同意参加”这一个选项。这就是我的计划。” 叶眠有些恼了：“你果然还是在算计！姐，为?什么你就不能纯粹一点呢？小满呢？你也要利用她吗？” 叶黎神色微变，眉眼掺杂了些许的冷意：“不会的。” 叶眠：“不会？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就是因为?你一直都在算计，把利益看的比什么都重，才跟小枫姐闹掰的！你不把这一点改了，下辈子也追不回来！” “我不想跟你吵架。”叶黎忍着伤处的疼痛，加重了语气，“不要任性。” “任性？”叶眠可不认这个说法，“你跟爸一样，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还说我任性？我任性？那?你就是活该！” 叶黎语气冷淡下来：“眠眠，你以为?你的婚姻就足够一尘不染、毫无利益纠葛吗？” 叶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艰难道：“什么意思？” 叶黎说：“程小姐，原本就是父亲给你选定的结婚对?象。 “或者说，你选择的结婚对?象，刚好满足他的要求。否则，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你和她结婚的。” 叶黎说，叶承则需要dna存储晶片的技术。这是程小姐的价值所在，也是她能够和你结婚的唯一砝码。 十年前，鹏跃面临着晶片“卡脖子”的严峻挑战，生物计算部的成立相当于曲线救国。 虽然最?后，dna晶片并不适用于手机等行动装置，但是恰好适合机器人这种?数据存储量极大，且读写不频繁的产品。 “程小姐的价值，在这些年来确实有所体现。没有利益纠葛，你们真的能走到现在吗？恐怕还没开始就会受到父亲的阻碍吧。” 叶黎平静地宣布道。 叶眠觉得叶黎说的话都是些简单的字眼，为?什么组合到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她迷茫地看向姐姐，不知所措。 第50章 终于坦白 程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咖啡店。面对罗芸她尚且能够保持一定的冷静, 可…… 她又该如何面对叶眠？ 她，该何?去?何?从？ 纷繁的记忆碎片在大脑内频闪，头痛欲裂。 程数先?去?了药店, 买了一盒止疼药片。她简要地扫视过?说明?书，捕捉到关键信息，一次一片, 然后就着唾液咽了下去?。 第127页 药物不知道何?时才能起作用。程数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觉得自己像是个快要变异的怪物。 她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渐黑，路灯亮起。 身后的影子被造物主无?情地揉扁搓圆, 毫无?反抗之力。 逃避固然可耻, 但是有用。程数以为叶眠会?打电话过?来质问她“去?哪里鬼混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回家？”，但是没有。 没有一通电话，也没有任何?的微信消息。程数不知道是该庆幸她没有找她, 还是该痛苦她不找她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眠了。 可到底，她还是回了家。 踏进家门的那一刻, 程数心?中祈祷“希望她不在家”，可又渴望回家的第一眼可以见到她。 ——叶眠确实在家，但情况并不太妙。 年轻女人的面?前摆了很?多酒瓶子。 程数的记忆已经基本恢復了。所以她记得叶眠其实并不爱喝酒，家里备的最多的是更像饮料的气?泡果酒。 许是叶眠嫌气?泡果酒的度数太低，又开了一瓶红酒，把葡萄气?泡果酒和红酒兑在一起喝。 叶眠有点醉了，她抬眸, 眼神迷离。 “老婆, 是你回来了吗？” 程数说：“是我。” 叶眠将离她最近的那只空易拉罐摆正, 然后伸开了双臂： “你快来抱抱我。” 程数快步走过?去?，临近了却又开始不知所措。终于她小?心?翼翼地跪下, 俯身抱住了坐在地上的叶眠。 叶眠吐气?： “程数，有一件事我需要和你坦白。” 她晃了晃脑袋，然后将程数推开了些，好让她们俩维持在一个适合对视的距离。 “我爸爸同意我和你结婚，是因为他需要dna晶片的技术，而你可以满足他的这?项要求。否则，他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但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我是百分百爱你的，对吧？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你不要怀疑我，好不好？” 程数内心?更加苦涩，她哑声，一遍一遍肯定道：“我知道的，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 至于所谓利用，程数说：“我也知道，叶总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叶眠大脑清醒了一瞬，但她又好像没听懂程数在说些什么。她疑惑道：“你知道？” 程数：“从叶承则对祁枫岚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需要什么样的‘女婿’。如果我没有利用价值，他不会?正眼看我。” 程数从第一眼见到叶承则开始，就知道他绝非善类，虚伪且极度精緻利己。 只要你对他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那么他会?很?乐意成为你的合作伙伴。 可笑的是，就是因为他足够虚伪，所以单纯如裴笙，才能同他从校服走到婚纱。 他是不折不扣的商人，程数不愿和他多接触。 叶眠又重复了一遍，不敢置信：“你知道？” 程数不知道叶眠为什么突然间情绪激动，她放缓了声音：“是的，我知道。” 非常简单且浅显易懂的道理：以她的阶层想要和叶眠结婚，无?疑是天方夜谭。 叶承则知道她是聪明?人，她也在短短几年内将dna存储晶片研发出来，以达到他的要求。 那瓶刚被摆正的易拉罐又被叶眠推倒在地。 “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叶眠带着哭腔喊道，“所以，你也一直都觉得我是在利用你，是吗？” 一向宠爱她的父亲实际上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用尽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的小?人。 她接受不了。 现在又告诉她，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叶眠觉得这?一切未免也太可笑了。 “眠眠，我是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程数说。 对于程数来说，有没有被利用根本不重要。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一点对叶眠产生过?怨怼，或者感?到不满。甚至她很?庆幸，她是有价值的。 “我不需要！我说了我不需要！”叶眠推了程数一把，后深吸一口?气?，“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不对，我忘了你现在很?冷静，不冷静的是我。” 程数愣住了。 酒精的作用下，叶眠的眼神不復清明?，她缓和了语气?：“你去?帮我煮一碗醒酒汤吧。” 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程数慌忙地应声：“好，我现在就去?。” 一个月前还分外陌生的厨具，现在再熟悉不过?。只是因为短时间内调取大量记忆，头部又传来剧痛。程数颤抖着手，从口?袋里取出那板止疼药片，胡乱吞了一片下去?。 按照她这?个吃法?，头疼没治好，肝和肾都得先?出问题。 但程数顾不上自个儿，她先?切了半颗苹果，又切了只橙子，加水放进锅里炖煮。 家里没有新鲜山楂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加了两片山楂干。 第128页 新鲜的荸荠不太好削皮，程数费了点力气?才削出两块果肉，切成小?块扔进锅里。 水烧开了以后，程数又放了一小?把老冰糖。 等到把汤煮好端出去?时，叶眠跟前又多了一只空易拉罐。 程数迅速将碗放在茶几上，快步走到叶眠身边，将醉醺醺的女人从酒瓶子堆里捞出来。 她把叶眠放在沙发上坐好，然后将醒酒汤一点一点吹凉餵给她。 叶眠温顺地抿了一口?汤，却在尝到这?汤的味道时，身形僵硬了一瞬。 “你恢復记忆了？” 程数持着汤勺的手一顿，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眠问：“为什么不说话？” 程数霎时间浑身泄力，连端汤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几乎拿不稳。 叶眠敛目：“如果你现在不说话，以后都不用和我说了。” 程数心?慌意乱，止不住地摇头。 她隐瞒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于不知该从何?说起。 终于，她下定决心?，开口?： “今天下午，找我的人是罗芸。” 叶眠迟钝地在大脑里搜索这?个算不上熟悉的名字。 程数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眠眠，我也有事想要和你坦白。” 现在轮到叶眠愣住了。 程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就同意和你结婚的原因是什么吗？” 程数：“很?抱歉，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只是因为当时罗芸告诉我，程女士患了重病。我不想让她因为我的婚姻问题再劳心?伤神，于是在她介绍你和我认识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并且和你见面?那天，我也没有拒绝你的结婚请求。” 叶眠依旧迟钝地消化着这?段话的信息量。 程数继续道：“你肯定也好奇过?，我突然搬家的原因。是因为那天，我发现罗芸骗了我，程女士并没有患病。” 叶眠像是卡壳的机器人般，缓缓吐字：“所以，你结婚的理由在那天突然破灭，你没有和我结婚的必要了。你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我了。” 程数慌了，她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叶眠笑了一下，很?悲伤的笑：“可你就是这?么做了。” “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你妈妈‘患病’的事情，即便是假的，这?八年间你也没有想过?告诉我，和我一起面?对。” 叶眠刻意停顿了下：“程数，我也知道你拿自己做实验了。可以问问你参与这?场具有死亡风险的实验的理由吗？是为了‘报答’我选择你作为结婚对象？还是为了向我的父亲展现你的价值所在？” 程数大脑一片空白，她磕磕绊绊，无?法?组织出任何?回復的话语。 叶眠自嘲地笑了一下：“程数，我放过?你了。” “你不用再委曲求全地维持和我的婚姻，也不会?被‘叶家’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程数，你自由了。” 叶眠的话在程数耳边炸开。 五雷轰顶，程数只能疯狂地摇头，表示否定：“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叶眠置若罔闻，深陷在情绪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打破僵局的不是她们二人中的某一个，而是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 叶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也不看便按下挂断键。 对面?锲而不捨地打了三四遍，叶眠本来酝酿好的悲伤情绪都快要被这?阴魂不散的手机铃声转变成怒意。 终于铃声不再响起。这?个小?插曲无?形中让二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了些许。 率先?恢復理智的是程数，她逐渐冷静下来。 她隐瞒的事情太多，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彼时，她不曾意识到感?情间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善意的谎言”，而是“坦率”。现在，她只有将自己完全地剖析给叶眠看，才有可能挽回局势。 程数喊她的名字：“眠眠。” 叶眠抬头，眼里闪烁着破碎的泪光。 程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在得知罗芸拿程女士的病情骗我后，我做了两个实验。” “第一个实验是，确定我到底喜不喜欢你。” “实验数据是，我一天究竟会?想你几次。” “可是干扰因素太多了。” “我会?时不时翻看和你的聊天记录，而且家里有太多跟你的回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 “于是，我删掉了和你的聊天记录，带着孩子搬去?了那套不常去?的别墅，还摘下了戒指和手錶。”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排除了一切的干扰因素，你还是会?无?法?抑制地占据我的大脑。” “我看到窗外的树叶会?想到你，看到冰激凌会?想要不要给你买一只，甚至看到沐浴露的gg也能想到你最喜欢用的味道是栀子花。” “第一天，我想你了112次。” 第129页 “第二天，我想你了96次。” “第三天，我想你了101次。” “我一直都不懂‘喜欢’到底是什么，可我想到你就会?感?到开心?。所以，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真?的喜欢你。” “接下来是第二个实验，确定我们合不合适。” “眠眠，你天生就拥有爱人的能力。但是我没有，我学不会?表达爱。” “对不起，你和我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 “罗芸是妇产科的医生，印象很?深刻的一次是在我一年级的时候，程女士带着我在手术室外等她出来。外面?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和我们一起等。产房里的准妈妈情况比较复杂，所以罗芸在里面?待了很?久。等到罗芸处理完出来的时候，那个中年男第一句话问的是‘男孩女孩？’在听到是女孩之后，中年男的气?势瞬间颓废了下去?。”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人的出生都是受到期待的。我也是不被期待的。” “我学不会?爱人，无?法?给你轰轰烈烈的爱。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你问我，参与记忆提取实验的原因是什么。” 程数说到这?，顿了顿，她想起了那天裴笙弹错了十一个音，叶眠落寞的神情，顿时心?里一阵苦涩。 她缓了缓才继续说：“眠眠，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你难过?了，我的心?会?痛。 “可是我失败了，‘忆存计划’启动一年了，就在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候，我还是失败了。” “眠眠，我对你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 叶眠不敢置信：“利用价值？你觉得我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有利用价值才和你结婚的吗？” 程数止不住摇头：“不是的，眠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我对我自己很?失望，我也怕你对我失望。我怕失去?你，我怕我连不让你伤心?难过?都做不到。” 叶眠几乎要被气?笑了：“程数，你太自以为是了。你有想过?如果你因为那个危险的实验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吗？你死了，我会?跟你殉情的。” 程数眼底升起惧意：“不会?的，实验没有那么严重……” 叶眠继续道：“你以为的为我好，就是牺牲自己？为我好，就是将我推开？你有尊重过?我的意见吗?” “你果然和你妈妈是一丘之貉。” 程数脸色煞白。 酒精的作用下，再理智的人都会?口?不择言，何?况叶眠还是一个相当情绪化的人。 程数低头：“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又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叶眠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才将怒火勉强压了下去?。她缓缓吐气?：“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如果可以的话，请现在立即从我家出去?。” 程数没吭声。她知道叶眠喝多了，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这?一切都错了，这?场婚姻的开始是错的，是源于一场骗局，是源于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竟然会?可笑到这?种地步。 * 叶眠从宿醉中醒来时，已经接近第二天中午。 她没有断片，甚至清晰地记得程数说的每一句话。 也记得自己出言讽刺的那句“你果然和你妈妈是一丘之貉”。她不想用恶劣的话语去?伤害程数。可是……程数真?的太过?分了。 她可以接受她们之间的开始不够纯粹，但是无?法?接受程数对她永远只有隐瞒，无?法?接受程数自以为是的行为，更无?法?接受程数的价值观—— 什么叫她对她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 程数就是在赤裸裸地侮辱她的人格！ 她记得最后她让程数从她的家里滚出去?。 她把她赶走了。 叶眠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换上的。 她闻了闻自己的发尾，是洗髮水的香味，没有酒气?。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有一杯半满的白开水。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竟然还是温的。 她下床，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看见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程数。 程数被吓了一跳，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脸色很?差，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都很?狼狈。 叶眠心?忽地一疼。 她问：“你一夜没睡吗？” 程数慌张地摇头：“睡了。” 叶眠不知道是该笑“死鸭子嘴硬”还是该笑“某些人一辈子都学不会?坦率”，嗤笑道：“不是让你从我家滚出去?吗？为什么还不走？” 程数低头：“我担心?你喝醉了需要照顾，我等会?就走。” 叶眠听到这?个答案，又被气?笑了：“你现在的脸色比死了三天还难看，出门别把行人给吓到了。” 程数低声道：“我没事。” 第130页 虽然头很?痛，很?晕，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叶眠向前一步，故意用肩狠狠地撞了一下程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她一边走一边说：“记得把你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我看着碍眼。” “还有，别在我门前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 突然，叶眠就有点哽咽，说不出狠话了。她又道：“程数，算我求你了，别对自己那么狠。” 她心?疼。 可是没人回復她。 空荡荡的走廊甚至传来回声。 “为什么又不说话了？为什么又在我面?前装哑巴？” 叶眠气?愤地转身，想要质问程数。 却发现女人倒在墙角，一动不动，像是一台耗尽了所有动力终于停摆的机器。 第51章 娃综开机 傍晚流量高峰,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词条冲上了热搜第一。 网友们一头雾水，这词条挂的还?以为会是什么“常回家看看”之类的公益gg，点进去才发现是一档亲子综艺的预热： @土豆tv： 【《#相亲相爱一家人#》欢乐来袭, 笑点云集！作为国内首档妻妻带娃旅行综艺，我们邀请了五组嘉宾，和导游姐姐@主持人薛晓, 一起闯遍大江南北，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萌娃们和明星妻妻又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敬请期待……】 几分钟评论区就盖起了高楼。 -啊啊啊啊啊2034年了，终于可以看到妻妻带娃的亲子综艺了！ -什?么？全女综艺？妈妈我吃的太好了t t -国内出柜且已婚有娃的女明星也没有多少吧，居然?还?能找到五对？[震惊脸] -急急急, 快点端上来罢！ -什?么时?候官宣嘉宾？土豆你一向嘴严得狠,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捏成土豆泥 节目组让娃综的消息整整发酵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才一组一组公布。 晚上六点，第一组嘉宾公布。 @土豆tv： 【@张北意@顾南卿妻妻将带着她们的女儿?东东和我们一起旅行, @相亲相爱一家人】 这条微博还?特意把节目组的官博@在了最后?，估计是刚刚申请没多久, 粉丝量少的可怜。 张北意是24年奥运会体操女子平衡木冠军，退役后?在h市体育局当教练员。 顾南卿是最近小火的女演员，几年前官宣结婚用的话术是“妻子是圈外人”。现在一看确实是圈外人。 第二?组嘉宾是湾湾那?边的当红女歌手，老婆是外国人。 第三组嘉宾是圈内佳话，同性婚姻没合法之前就公开出柜了。 土豆一直在吊人胃口，网友们一边等新嘉宾官宣，一边按照自己的思路瞎猜。 搞体育的、唱歌的、演戏的。 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紧接着, 土豆就官宣了第四组嘉宾, 并?@叶眠。 很好, 又多了个弹钢琴的。 可以说，这档节目的嘉宾基本覆盖了各种圈子, 主打一个将粉丝们一网打尽。 但是第五组嘉宾迟迟未公布，网友们的胃口也被吊得越来越高。 -节目组不会要搞个大的吧 -说实话我有一种嗑的cp马上要be了的感觉 -急急国王就是我 最先登上热搜的不是第五组嘉宾的消息，而是： #祁枫岚私生?女#的词条。 -卧槽 -卧槽 -卧槽 评论区一水的“卧槽”。 紧接着#祁枫岚被包养##祁枫岚私生?活#的词条争先恐后?地?登顶热搜。 就在局面快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 祁枫岚在微博晒出了自己的结婚证，并?配文：“合法妻妻。” 结婚日期显示在七年前。 之前那?些“黑热搜”一瞬间灰飞烟灭，与此同时?，土豆才慢悠悠地?官宣了第五组嘉宾。 【@祁枫岚@叶黎，最后?一组妻妻，你们猜到了吗？@黎枫科技】 -？？？猜到个鬼啊 -我命中注定的姐1结婚了？ -不是，我才嗑的cp就这么be了？ -谁懂啊，刚入坑“波岚不菁”，就被活埋了 -等等，@黎枫科技 是啥意思？ -黎枫？？？ -土豆贴心到cp名都给我们想好了？ 热搜瞬间变成了#祁枫岚隐婚生?女#这种不带有负面色彩的词条。 网上“腥风血雨”，无数cp粉老婆粉哭天?喊地?，还?有人在疯狂搜索“叶黎是谁”。 不管她是谁，都不能拆她们嗑的cp啊！ 就在各路cp粉同仇敌忾，准备将矛头指向叶黎时?。 鹏跃的官博出现在了@土豆tv 最新那?条官宣嘉宾的评论区。 @鹏跃v： 【转发这条微博，并?带#黎枫是真的#或者#黎枫cp#的话题，将有机会获得鹏跃m17系列手机。】 @黎枫科技v： 【评论区抽50个宝宝，送第二?代?家居机器人，送货上门，包安装包调试。】 -卧槽！ -黎枫是真的，手机呢？ -我承认我刚刚反对的声音有点大了。从今天?起，我就是坚定的黎枫cp粉 第131页 -部分?姐妹的记得改一下，暴露粉籍了 …… 总而言之，《相亲相爱一家人》这档亲子旅行综艺的热度，一夜之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 距离华国农历新年还?有不到二?十天?。 h市，第一人民医院。 “什?么意思？”叶眠听完电话那?头，娃综随行pd的长篇大论，还?是一头雾水。 “叶老师，是这样的。”pd只好长话短说，又解释了一遍，“节目组想在年前做个贺岁宣传片出来，让大傢伙热闹热闹。每个家庭呢，选一项‘迎新年’的任务参与一下，我们这边好剪片子。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推进一下这部分?的工作？” “可以不参加吗？”叶眠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参加乱七八糟的活动，何况镜头下，她和程数之间的问题会暴露得更加彻底。 “这……”pd愣住了，“您这让我们很难办啊，要不我们先加个微信？我把具体的活动安排发给您。您先过目一下，再给我答覆，这样可以吗？” “行吧。”叶眠随口答应道，“电话号码和微信同号，你加我吧。” “好的，那?我们微信联繫。”pd长舒一口气?。 叶眠这边刚一通过pd的好友申请，对方?就火速上线，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叶老师您好，以下就是我们策划的各项任务：】 【任务一：办年货】 【任务二?：拍全家福】 【任务三：包饺子】 【任务四：写春联】 【任务五：寺庙祈福】 叶眠不假思索【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选办年货】 唯一一个只需要花钱就能完成的任务。 pd【不好意思啊，这项任务已经被其他家庭选过了】 叶眠【……】 叶眠【那?就写春联吧】 写毛笔字这种活，完全可以交给叶橙安。 pd【这个也被选过了】 叶眠有点不耐烦了【？】 pd【其实只有“寺庙祈福”没人选了。毕竟现在天?气?寒冷，没有家庭想在室外吹冷风】 叶眠愤愤打字【那?你把所有任务列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pd【这件事?教会了您一个道理，请不要随便挂别人的电话。您一直不接我的电话，任务当然?都被别的嘉宾选完了啊。】 叶眠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被她连续挂掉的数通陌生?来电，尴尬地?打出一个【哦】字。 pd【下周三，也就是大后?天?，我们进行录制，您看可以吗？】 叶眠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程数，打字【实不相瞒，我现在在医院】 pd【？】 pd【黎总也在医院，你们家一起出事?了？】 叶眠【姐姐怎么了？】 pd【黎总对我们的说法是，出车祸了，断了根肋骨】 叶眠【啊？？？】 叶眠【突然?就觉得我家这边情况不怎么严重了呢】 pd【黎总都那?样了，还?选了包饺子的任务。您看您这边什?么时?候落实一下？】 叶眠把手机熄屏，静静地?看着程数。 程数说：“眠眠，我没事?的。” 叶眠想狠狠捶程数一拳，让她一天?到晚“没事?没事?”，死鸭子嘴比铁都硬。 今天?早上叶眠发现程数倒在墙角的那?一刻，差点心就死了。 她六神无主，把程数从地?上扶起来，看着女人惨白的面色就开始泪流满面。 喊又喊不醒，推她她也没反应。 最后?还?是小步赶了过来，联繫车载ai，又提醒叶眠赶紧带程数去医院。 把程数抱上车的时?候，许是动作幅度太大，程数终于醒了，女人哑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叶眠只是流泪。 去医院，挂号，检查。 医生?说是低血糖。 但是採血化验出了过高浓度的止疼药成分?。 程数有气?无力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化验技术有必要这么先进吗？ 叶眠果然?在程数的口袋里发现了一板止疼片。 一板十二?片，少了四片。 铁证如山，程数不得不承认，她昨晚连续吃了好几片。 叶眠简直要被她气?死了：“希望你能意识到，你的身?体是我的所有物之一。” 程数笑了下：“我有分?寸，不要紧的。” 医生?：“当我不存在是不是？不要紧？等到要紧的时?候就迟了！止疼片全部没收！还?有家属要起到一定的约束作用，管一管，ok?” 所以从早上到现在，叶眠都一直盯着程数，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 但是医生?也查不出来头疼的原因是什?么，这让叶眠感到很不安。 “眠眠，刚刚是谁找你啊？” 程数的话将叶眠的思绪拉回。 叶眠没好气?道：“多管闲事?。” 第132页 程数闭嘴了。 叶眠打开手机，点开和pd的聊天?记录，说：“娃综的人喊我们去录制。” 程数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哦。” 叶眠：“都怪你，我们家只剩下最坏的选项了！” 程数：“对不起。” 叶眠：“不原谅。” 叶眠补充道：“不仅是这件事?不原谅，你做的所有的错事?，我都不原谅。” 程数低头：“对不起。” 叶眠：“如果你再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以后?就都不要和我说话了。” 程数嗯一声：“知道了。” * “寺庙祈福”的录制任务从原定的周六往后?推迟了几天?，眠总的原话是“程数那?个脸白的，不调养个几天?估计能把观众朋友们吓死”。 录制当天?，橙子和年年都放寒假了。两个崽崽在奶奶家待了好几天?，回到家时?，发现妈妈妈咪之间的氛围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妈妈明显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 特别是现在，在前往寺庙的路上，她们家的氛围怪怪的。 因为在寺庙里拍摄并?不太合适，所以节目组的意思是，她们一家人秉承着自愿的原则进庙祈福。涉及到录制的部分?，是下山后?会路过一座许愿桥。她们写下“新年愿望”，然?后?将木牌挂上许愿桥就大功告成。 叶眠本以为程数那?种人是绝对不会求神拜佛的，可程数竟然?一路虔诚地?跪拜，这让她微微动容。 到了许愿桥，工作人员先把黄木牌递给叶眠。 叶眠摇头：“我不写。” 程数看了一眼叶眠，默默收回了想要接木牌的手。 最后?，还?是叶橙安看不下去，接过了木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四个字—— 【诚祐安年】 第52章 相互取暖 从许愿桥上下来。 叶眠看着程数似乎有些苍白的脸色,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头疼？” 程数只摇了摇头。 叶眠：“疼得说不出话了？” 程数：“真的不疼了。” 叶眠看向远处的山峦，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 程数卡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眠故意放慢脚步, 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拉开距离。 她看着在?前面的两个崽崽，大糰子牵着小糰子。 这个贺岁宣传片拍出来以?后，网友们肯定都会觉得?她们家好幸福呀。可叶眠知?道?这都是假的, 她和程数现在?有矛盾了。她问：“为?什么我知?道?我爸是想利用你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告诉你；而你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 叶眠在?说出“我爸”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地感到一阵别扭。 她不想承认那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是她的父亲。 “叶承则利用了你、罗芸骗了你整整八年，你又何尝不是隐瞒了我八年？” 叶眠意识到话又说重了, 她迅速小声地补充道?：“我知?道?我很笨, 我猜不到。可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我以?为?你和我是统一战线的，结果?到头来发现没有人和我站在?一边。你们都在?对岸, 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边。” 孤单这个词一直都离她很远很远。 可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她的父亲变了, 展示在?她面前的那幅完美的外?壳终于分崩离析。 她的婚姻变了，从她以?为?的“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变成了“利益所迫、无奈之举”。 她接受不了。 …… 而程数之所以?没有告诉叶眠“程女?士患病”这件事，一开始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本来就是相亲凑合在?一起?过日子，因为?什么动机难道?还要特意解释一番吗？ 可后来，她逐渐沉溺于她和叶眠平静且恬淡的幸福生活，就越来越害怕她动机不纯的“真相”被叶眠发现。 程数了解叶眠的脾气：如果?眠眠发现她们的婚姻是源于一场“妥协”，肯定会瞬间气晕的。 于是她将这件事当做秘密, 一直隐瞒得?很好。 如果?不是最后发现这是一场骗局, 程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同叶眠和盘托出“闪婚”的真正原因。 程数不敢偏头看叶眠, 只是艰难道?：“我以?为?隐瞒才是最优解。在?我反应过来优化方向完全错误的时?候，修正的代价就已经无法承受了。” * 与此同时?, 别墅内。 117时?隔多日，再次连线小步。 它读取了小步这段时?间储存的音视频数据，突然间117好像死机了。 -小步：你怎么了？ -117：那天晚上，你就放任主人们吵架？ -小步：那我应该怎么做？ 在?117的认知?里，程数和叶眠分别是“主人”和“主人的妻子”。 第133页 而在?小步的认知?里，叶眠和程数则是“小姐”和“小姐夫人”。 -117：在?她对主人说出伤人的话之前，你就应该及时?制止。 -小步：小姐的优先级高于夫人。 -117：你难道?没有最基本的判断力?吗？ -小步：你是要和我吵架吗？ -117：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终小步沉默了，117接管了它的身体。 一家四口到家的时?候，机器人单独并且严肃地拦住了叶眠，表示有事要和小姐谈谈。 叶眠被迫又听了一遍那天晚上她说过的话。 117对比了自己?和小步的数据，很容易就发现：这栋法式小别墅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叶眠的喜好安排的。 就连家居机器人都被设置成以?她为?主导。 117放完了精简后的录音，又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在?这个家里，家具是您喜欢的风格，厨房备了您爱吃的水果?，就连沐浴露的香味也完美符合您的喜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不是出自您的手笔。” 叶眠一怔，木然地扫视过周围的一切。 叶眠吃橙子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想橙子是哪来的。同理，她在?按下栀子花味的沐浴露时?，也不会思考为?什么出现在?她们家的东西，都刚好和她的喜好完美吻合。 这些生活上的琐事她都一股脑交给程数了。程数在?置办一切的时?候，採取的准则只和叶眠有关，而和她自己?毫无关系。 叶眠茫然：“为?什么？” 117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是不爱自己?的。” 像是被人提了一桶冷水从头浇灌到底，叶眠打了个哆嗦，眼底湿润了一瞬，唇角却勾起?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原来，有的人天生不爱自己?。 所以?程数才会说出“我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我没有爱人的能?力?”这种话。 她的一生都在?被“爱她的人”恶语相向，程女?士的打骂式教育，罗芸将她和人渣爹相提并论?…… 程数习惯了，也麻木了。 而叶眠竟然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年轻女?人痛苦地掩面：“我错了。” 117没再多说。 爱人先爱己?，机器人都懂的道?理，某些人类竟然意识不到。 * 下午，叶橙安去学校领成绩单。 刚到班级，就看到徐念鱼趴在?课桌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叶橙安走过去，问道?：“没考好？” 徐念鱼摇头：“才没有！我的数学考了73分，很厉害的好不好？” 叶橙安疑惑道?：“那为?什么不开心？” 徐念鱼像是被打开了情绪的开关，哭道?：“我妈咪说你要去参加相亲节目了！” 叶橙安：“？” 片刻后，叶橙安才反应过来，娃综的全称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徐阿姨怎么一天到晚都在?造谣？ …… 叶橙安仔细地解释了一遍，她参加的不是“相亲”节目，而是亲子综艺，徐念鱼才止住了眼泪。 徐念鱼还是很不高兴：“还有一件事，这次你不是班级第一了。” 叶橙安短暂地怔愣了下，迟疑道?：“你会对我失望吗？” 徐念鱼：“才不会！你就是最棒的！！！” 叶橙安脸不明显地红了。 回到家，叶橙安主动向妈妈妈咪汇报了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 结果?妈咪不关心她考得?怎么样也就算了，妈妈在?听到她退步了两名?之后，竟然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最后还是妹妹过来，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抱抱。 叶橙安松了一口气，她没被骂，小满姐姐肯定也不会被骂了。这次小满姐姐是班里唯一一个数学满分，爷爷肯定不会再罚她做卷子了。 * 晚上睡觉时?间。 这几天虽然是在?“冷战”，但叶眠没有给程数“一个人睡觉”的机会。 叶眠：“万一你晚上头疼了怎么办？我必须要看着你。” 程数顺水推舟，乖乖躺在?叶眠身边。 今晚也是一样。 两个人隔着“三八线”，一人睡一边。 程数半夜又被头疼疼醒了，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渐渐的她就不满足于只盯着天花板，她伸手打开床头的小夜灯，一点一点将灯光调至最低亮度。 然后偷偷地看了一眼叶眠。 接着是第二眼。 她挪不开眼了。 因为?她发现叶眠哭了。明明在?安安静静地睡觉，但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眼睛进沙子了，泪水沿着眼角淌下，枕头都被浸湿了。 眼泪越攒越多，就跟不要钱似的。 程数伸手，帮她把?眼泪擦掉。 * 叶眠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先是妈妈把?她忘了，然后是爸爸把?她卖给了人贩子。她还傻愣愣地帮老爹数钱，数到一半，才发现她没有家了。 第134页 她没有家了。 然后是老婆也不要她了，还是她自己?把?老婆给赶走的。 这个梦太恐怖了，以?至于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叶眠看到坐在?她身边的程数，来不及思考就抱了上去。 好真实，好温暖，好幸福的怀抱。 叶眠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她松开手，退离了一点距离，才发现面前的女?人额上全是汗。 这不是梦，是现实世界。叶眠意识瞬间清明，急忙道?：“你怎么也醒了，是头疼得?睡不着吗？” 说完，叶眠拨开程数被汗水粘在?额头上的髮丝，心疼到手都在?发抖。 程数难得?地没有隐瞒，她说：“头有一点点痛，但是这里更痛。” 她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叶眠看着她，泪流满面：“你为?什么也哭了？” 程数擦了下眼角，手上多了一抹湿润。她说：“我不知?道?。” 叶眠：“你别哭了，好不好？” 程数勉强弯了弯唇角，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叶眠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她们慢吞吞地向对方靠近。最后，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一样抱在?了一起?。 第53章 乌梅番茄 最?后, 叶眠哭累了，蜷缩成一团，窝在程数怀里睡着了。这是她第一次表现得如此“缺乏安全感”。 程数不会哄人, 她圈着怀里的女人，指尖绕上浅棕色的发尾。直到听见叶眠平稳的唿吸，确定她睡着了, 程数才小心翼翼地凑近，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叶眠微皱的眉头松开，程数看着面前女人满脸的泪痕，心痛到无以加復。 为什?么?命运之神要同她们开玩笑？ 为什?么?让她们相遇, 却?又要以这?种方式污染本就难得的纯粹的感情？ 程数阖眼, 泪珠滚落。 诚然，这?场婚姻掺杂了太多杂质。 可?她们二人是无辜的。 足够阴差阳错，足够巧合, 才能让她们相遇。 恰好叶眠拥有赤忱热烈的爱，才能捂热程数的心。 也只有程数愿意将叶眠给?予的全盘接收, 不管是多到溢出来的爱还是不时表露出来的小?性?子。 换一个人来都无法捂热程数的内心。 换一个人来都很难忍受叶眠的脾气?。 残缺和锋芒一点一点贴合，两个不完美?的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她们之间最?大的问题，绝非利益纠葛，也非动机不纯；而是程数爱人的方式是“牺牲自?己”，可?叶眠并未察觉出这?种模式是病态的， 世?间难得圆满，更多的是相互舔舐伤口。只有残缺不再侵蚀自?己, 锋芒收起尖刺, 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圆满”。 * 程数醒来的时候, 怀里空无一人。 她反应了数秒，才迟钝地意识到她们还处于冷战的阶段。昨晚息鼓偃旗的和平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假象而已?。 就好像这?些年来她沉溺的幸福, 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和叶眠相处的片段。 刚过去不久的生日、前年一起看的电影、最?后甚至是结婚那天?的画面。 程数现在无比庆幸她恢復了记忆。这?十年的回忆，因?为叶眠的出现，变得弥足珍贵。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她真的想不起来这?段记忆，便是将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丢掉了。 幸好，幸好她恢復了记忆。 她可?以当一只过冬的仓鼠，疲惫难过的时候，就从珍藏的榛子堆中拿出一颗来吃。 她甚至可?以抱着这?段回忆孤独地过完余生。 她下床，机械式地洗漱，机械式地下楼。 可?在看到餐厅的画面时，她就像是一只重新生长出血肉的骨架，重新活了过来。 * 即便是在一起生活了八年，叶眠依旧不知道程数的喜好。 她以为老婆爱吃橙子，以为她爱吃十分熟的鸡蛋，却?在老婆失忆后才知道，这?都并非她的本愿。 都是向“应该”的妥协。 所以今年她送给?程数的礼物，是她自?己。 她不知道程数喜欢什?么?东西，但她知道程数喜欢她。 而去年、前年，大前年……送的礼物，都是她自?己的喜好。她觉得程数戴那款石英腕錶很好看，觉得什?么?什?么?很适合程数。 方向错了。 可?程数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她喜欢叶眠。 哪怕是那辆当作“嫁妆”黑色奥迪，程数选择这?辆车也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它，而是这?辆车价格适中、性?能优良且内饰低调，性?价比远高于其他车。 叶眠不接受这?种说法，如果程数没有喜欢除她以外的事物的能力，那她就亲自?培养。 早上醒来以后，她放缓动作小?幅度地一点一点移动下床，洗漱完之后就直奔厨房。 第135页 她让小?步切了很多种类的水果，还帮忙打下手，负责洗水果。 117自?昨天?起就一直在和小?步连线。 它昨天?跟小?步说话也说重了，后来哄小?步哄了半天?，还唱了好几首儿歌，丢死机器人了。所幸，最?后结果是好的，小?步被哄好了，还给?117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现在看着叶二小?姐的举动，117滴滴小?步。 -117：她第一次进?厨房？ -小?步：不是，偶尔小?姐也会……逞能 -117：挺难得的 -小?步：幸好我是机器人，不用?吃小?姐做的饭 -117：哈哈哈 -小?步：哈哈哈 117一边看着叶眠动作，一边给?她提供建议：“小?番茄可?以夹乌梅，我看网上有很多人喜欢吃。” 小?步紧跟其后附和道：“小?姐，家里正好有乌梅，我来帮……” 117打断道：“您自?己切。” 小?步：“算了，还是我来吧。” 117：“突然电量不太够了，举不动手。” 叶眠：“？” 怎么?突然间感觉小?步得了精神分裂症？ 赛博空间，小?步紧急滴滴117。 -小?步：小?姐必须要保护好手！ -117：你就不用?保护好手了吗？ -小?步：……我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 -117：好的，你最?棒 叶眠没管唱双簧的机器人，拿起水果刀就要切小?番茄。在此之前，她在心里给?保险公司道了个歉。 所幸一切顺利地进?行了下去，没有出现“血光之灾”。 叶眠把切好的果盘放在餐桌上。 两个崽崽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 叶橙安说：“妈咪，今天?是什?么?节日？” 橙子小?朋友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妈咪进?厨房，就说明这?天?一定是某个特殊的日子。 包括但不限于“妈妈的生日”、“和妈妈第一次见面的九周年纪念日”、“妈妈毕业的八周年纪念日”。 叶眠说：“今天?是一个普通且平凡的日子。” 叶橙安点点头。 小?步把准备好的早点端上桌。 程柚年说：“妈妈还没起床吗？” 叶眠：“对呀，最?近她太累了，让她多睡一会。” * 所以程数下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眠带着两个崽崽吃早饭的画面。 下一秒，叶眠小?跑过来，拉过她的手，让她在餐桌边坐好。 就像是，程数一下子就融进?这?片幸福海中了。 叶眠其实心里还有气?，但是生气?归生气?，她再也不会将程数推开了。 她将叉子递到程数手里，示意她速度尝尝。 程数的第一反应还是“眠眠是不是用?刀了”，但是说出这?句话就又扫兴了。 所以，程数乖乖接过叉子。 叶眠紧接着道：“选一种你最?喜欢的水果吃。” 程数拿着叉子的手一顿，好难的问题。 叶眠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于程大果来说太难回答了，于是她伸手：“把叉子给?我。” 她接过叉子，先插了一块芒果：“啊，张嘴。” 程数乖乖咬下芒果：“好吃。” 叶眠记下，好，芒果好吃。 然后她又插了一颗草莓：“年年也爱吃草莓。” 程数火速将芒果咽下去，又咬下草莓：“好吃。” 叶眠顿了一下，嗯…草莓也好吃。 接着是，提子。 程数点头：“好吃。” 番茄夹乌梅。 程数眨眨眼：“好吃。” 叶眠把叉子一放，深唿吸，平復心情道：“你的字典里就没有’难吃‘两个字吗？” 程数摇了摇头，拿起叉子，自?己叉了一块水果塞进?嘴里：“现在就不好吃了。” 叶眠：“你真的真的真的好烦。” 程数说：“这?个最?好吃。”她指了指乌梅小?番茄。 言罢，她又温柔地看了一眼叶眠：“做这?个是不是很麻烦？” 叶眠：“我切坏了好多颗小?番茄，好不容易才做出几个长得不那么?丑的，是很麻烦。但是我做完以后很有成就感，特别是现在，特别有成就感，还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程数莞尔：“我也感觉很幸福。” 最?后，叶橙安和程柚年过来，也品尝了一下妈咪亲手做的乌梅番茄。 橙子：“妈咪厉害！” 年年：“妈咪棒棒哒！” 叶眠被两个崽崽夸得都快找不着北了。眠总兴沖沖地说：“你们还想吃什?么?？妈咪帮你们做！” 叶橙安：大事不妙。 程柚年：年年不妙。 第54章 辞旧迎新 年关将近。 鹏跃今年的年奖颁发以抽奖的形式进?行。 第136页 白彤抱着抽奖箱走到程数面前, 道：“来吧，程姐。” 程数随手一抓，捞了个空, 废了老半天劲才摸出一张卡片。 ……敢情一只箱子就放了一张？ “这也能算抽奖？”程数说。 白彤露出微笑?：“就剩您没抽了呗。” 程数将卡片翻到正面，发现上面用原子笔写着“刮刮乐一套”。笔迹很显然是出自白彤之手，小彤子写得?一手好字, 非常有?标志性。 白彤看?着程师姐逐渐僵硬的神色，赶紧将一叠“刮刮乐”塞到她手里：“不是在耍你?，真的有?这个奖品！” 程数略感莫名其?妙地接过刮刮乐。 这“刮刮乐”也不是那?种福利彩票，而是一叠印着可?爱图样的小卡片, 中间留白处用银色的易刮涂层盖住了。 程数回想?了一下去年的年奖——是鹏跃最新款的降噪耳机；跟今年的一对比, 这堆刮刮乐显得?也太磕碜了。 程数嘆道：“我不会是所有?人中‘运气?’最差的吧？” 白彤说：“当然不是，韩昭抽到了印着‘鹏跃生?计部’五个大字的保温杯，巨丑无比。” 程数平衡了：“用上这个杯子, 韩昭像是街道办事处负责‘计生?工作’的。” 白彤发出了2034年的第?一声爆笑?。 程姐恢復记忆后，攻击性不降反升啊。 笑?完了, 白彤偷偷瞟了一眼正在拿小刀刮保温杯上涂层的韩昭，发出了今年的第?二声爆笑?。 程数：“……” 白彤抱拳：“程姐，您慢慢刮吧，我先行告退。” 程数“嗯”一声。 将刮刮乐摊开，数了一下，一共七张。 第?一张没有?贴涂层，用黑色水笔在留白处写了两行字： 【刮刮乐使用说明：随机刮开一张, 你?会发现‘我喜欢你?’的无数理由?之一】 铁画银钩。 这个字迹程数再?熟悉不过, 是叶眠的字。 程数刮开第?一张, 歪歪扭扭、鬼画符般的字迹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师姐，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你?是最强的！你?值得?！就算塌房了, 我的记忆也可?以只有?三秒！ ——韩昭】 这字丑的，绝对是韩小师妹的亲笔。 程数已经猜到这叠刮刮乐的用意了。 她刮开第?二张： 【程姐，虽然煽情不是我的风格，但是眠总实在是给?的太多了(划掉)。你?是我人生?的大半个引路人，比陈老师还多四分之一。你?永远可?靠，永远给?力，永远十八！suki [爱心] ——白彤】 第?三张： 【程数，你?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学生?。之后你?帮我把关招进?来的研究生?，几度让咱们课题组陷入青黄不接的险境，真是慧眼识珠[大拇指]。 不开玩笑?了，你?是我最棒的助手，最出色的学生?，我为你?感到骄傲！ ——陈卓亲自打字，叶眠代笔】 第?四张： 【妈妈，我遇到的所有?难题，你?都有?办法解决。只要你?在，我就会很有?安全感。 我永远爱你?。 ——叶橙安】 第?五张： 【妈妈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小馄饨，会修玩具小汽车，还会讲最容易让年年睡觉的故事……还有?好多好多，在年年脑子里面，说不完。 年年永远爱你?。 ——程柚年口述，叶橙安代笔】 第?六张，程数开始有?点?紧张。 【如果一见钟情也需要理由?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需要解释的事情也太多了。 感谢上天让我们遇见你?。 其?次，我爱你?。 ——叶眠】 *** 时?间回到三天前。 叶眠点?开和韩昭的微信聊天框。 【韩组长，能拜託您一件事吗？】 韩昭看?着这条消息，差点?怀疑叶二小姐被夺舍了，对她这么有?礼貌，非奸即盗。 韩昭冷漠打字【没空】 叶眠【求您。】 韩昭挑眉【啥事儿？】 叶眠长话短说，用语音叙述了一下需要韩昭帮忙做的事。 韩昭【……】 韩昭【不是，在小卡片上对程师姐表白？我要是真这么干了，能被师姐笑?话一辈子。】 叶眠【是“喜欢”她的理由?，注意我用的双引号[菜刀]。谁让你?表白了？就是夸夸她，懂不？】 韩昭【注意你?的态度】 叶眠【求您[行行好]】 韩昭差点?被叶眠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给?唬住了。她心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不会？说不定叶二小姐这边说着“求您”，那?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给?砍成三段呢。 于是韩昭直接一个视频打了过去。 第137页 叶眠接了，眉眼低垂。 韩昭看?到叶眠真一副求人的姿态，本来想?好的话术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她想?不到叶眠那?种娇生?惯养的人也能露出这种卑微的表情。 韩昭挂了视频，打字【行吧】 她上网搜了半天的饭圈语录，然后才编出了几行字。 同理，白彤也被叶眠求着，写了一段解释“为什么会‘喜欢’程师姐”的话。 最后叶眠又问白彤，还有?谁在程数的人生?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白彤沉思了半天，才打字【陈卓老师】 叶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问一下陈教授这个问题】 白彤差点?就想?拉黑眠总了，结果下一秒 叶眠【微信转帐8888.00】 白彤火速【ok】 自此，“亲朋好友”中的后三个字就解决了。 至于“亲”，两个崽崽很配合妈咪的工作。 刮刮乐很快就制作完毕。 叶眠也觉得?这种方?式土土的、呆呆的，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式，能让程数意识到，她是被很多人爱着的。 她值得?。 * 程数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收集起来，并将叶眠写的那?张放在最上方?。她的指尖轻轻点?过黑色水笔留下的字迹，眼眶微热。 她少见的主动给?叶眠打了个视频。 很快就接通了。 其?实叶眠一直等着程数给?她反馈。白彤刚刚通风报信【程姐已经收下礼物了】，叶眠回復了个【over】并把尾款付给?了白彤后，就一直盯着手机。 叶眠按下接通键的时?候其?实还有?点?紧张。 程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眼眶的红暴露了她的情绪。 叶眠率先打破沉默：“新年礼物。” 程数低声道：“收到了。” 叶眠：“是不是有?点?幼稚，可?以点?头但是不准笑?话我。” 程数摇头：“不幼稚。” 叶眠：“好，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程数：“新年快乐。” * 腊月二十七，鹏跃生?计部放年假了。 至于每年引起无数小情侣吵架的问题“今年回谁家过年”，在某一家突然不生?效了。 叶眠：“今年不回我妈家过年了。” 她暂时?不想?见到她爹。 程数：“也不回程女士家过年。我给?她和罗芸报了个旅行团，明天就出发。” 叶眠：“她们同意了？” 程数：“我没问，旅行社直接到家门口拉人。就程女士那?个性格，一听花了大几千还没法退，不可?能不去。” 叶眠：“那?我们自己在家过。” 程数：“好。” 叶眠：“感觉有?点?冷清，我们把117接过来一起过年吧。” 程数：“好。” 赛博空间的117&小步：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pd的一则消息，直接让叶眠的心情降到低谷。 pd【咱们这边打算以“辞旧迎新”为主题拍娃综的先导集，就是拍除夕那?天一家人的活动。先提前跟您说一声，您做个心理准备。】 叶眠【你?知道我家的地址？】 pd【您不回老叶总家过年吗？】 叶眠【是这样的】 pd【怎么和黎总跟我们的说法不一样？方?案都定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我们都做好除夕加班的心理准备了[眼含热泪]，您配合一下呗】 叶眠不情不愿地打字【好吧】 117&小步：邪恶的人类，破坏机器人也想?团圆的小愿望。 所以，拖到了腊月二十九，叶眠才带着一家子回了老叶总家。 拍摄当天，整个家里气?氛异常诡异。 叶黎一家人不说话也就算了，叶眠也异常沉默，连带着程数和两个崽崽都保持沉默。 沉默地贴春联，沉默地挂灯笼，沉默地贴窗花。 最后pd沉不住气?了：“大过年的。” 就在pd觉得?拍摄没法进?行下去的时?候，家门口突然出现了两只家居机器人。 ——叶黎想?借着这个机会，正好给?第?一代、第?二代家居机器人做个gg，就把小步和117接过来了。 小步和117也没想?到，它们还能以这种形式完成“面姬”。 它们分别从各自的车上下来，见到彼此的那?一刻： 小步：“你?比我想?象得?要……” 117：“可?爱？” 小步：“矮。” 117：“我要回家！” 一旁的司机大哥赶忙劝架：“大过年的。” pd：想?不到，到目前为止，最有?节目的竟然是两只像垃圾桶一样的机器人。 但是这是娃综，又不是什么机器人恋爱的纪录片，所以pd苦口婆心道：“怎么都愁眉苦脸的？气?氛组呢？营业一下啊。” 第138页 话音刚落，就见叶黎默默把目光移向叶眠。 叶眠：“气?氛组罢工了。” pd：“我也要罢工了！” 叶黎：“要不然，我们一起来包饺子吧。” 前不久才和叶黎非常尴尬地一起包完饺子的祁枫岚：“……” 正拿着对联分辨上下联的叶祈安：“……” 程数：“黎总平时?最大程度的娱乐活动就是看?春晚吗？” 叶黎：“当我没说。” pd满意地点?头：“很好，节目效果来了。” 第55章 松鼠鳜鱼 节目效果?只是暂时的, 很快大人组的气氛就又开始尴尬起来。 pd只好将镜头转向崽崽们这边。 这么?点大的小孩，也帮不上什么?忙。刚刚跑前跑后帮妈妈们递“福字”和窗花，好歹也是起到了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程柚年跟在两个?姐姐后面, 气喘吁吁：“为什么奶奶家里要有这么多门，这么?多窗户？” 叶橙安看?到妹妹累得不行?，立刻停下脚步, 说道：“我们休息一会吧。” 生活不易，年年嘆气：“好饿。” 橙子悄悄地凑到小满的耳边，小声问道：“姐姐，你知道奶奶家的年货都放在哪里吗？” 小满点头, 随即用眼神?示意橙子和?年年跟着她?走。 于是三个?小女孩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大人们的视线, 偷偷坐电梯去了负一层。 电梯里。 橙子小朋友嘆气：“阿姨，您的目标太大了。” 被点名的摄影师阿姨：“宝贝，其?实我有一个?问题。” 橙子：“什么?问题？” 摄影师阿姨：“年货不就是拿来吃的吗？为什么?要偷偷行?动呢？” 橙子小朋友停顿了一秒, 是因为妈咪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上演一出“忙忙碌碌寻宝藏”的年度大戏。久而久之，偷偷摸摸在家里找年货就成了一项“传统艺能?”。 但是这个?理由说出来, 妈咪的形象可能?就没了，于是叶橙安镇定道：“要不然没有节目效果?。” 摄影师阿姨：小糰子还会为节目组着想，她?们何德何能?，哭了。 负一层冷冷清清，等?到崽崽们从电梯里出来，原本单调灰暗的地下室瞬间便迸发出了蓬勃的生机。 叶小满说：“吃的东西?。”然后指了指东边的房间。 “烟花。”又指了指西?边的房间。 “玩具。”最后指了指离她?们几个?最近的房间。 一行?人向着正东方向前进。 东边房间里面堆了各种各样的零食、水果?、食材。 崽崽们都对什么?“海参”啊、“火腿”啊、“鱼子酱”之类的玩意儿不感兴趣。叶橙安小心翼翼地把那堆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很贵的礼盒搬到角落，露出底下埋着的曲奇饼干和?巧克力。 ——当?然也都价格不菲。 水果?区, 有车厘子和?红美人, 还有个?头比葡萄还要大的蓝莓。 叶橙安先摸出一只红美人, 剥了一瓣餵给年年。 这种橘橙类杂交的水果?可以说除了贵没有任何缺点，集果?冻般入口即化的口感和?橘子易剥的特性于一体?。 接着, 叶橙安剥了一瓣给姐姐，三个?崽崽把这只红美人分吃掉了。 吃完以后，叶橙安又给每位工作人员塞了一只：“辛苦了。” 摄影师握着手中的水果?，总觉得橙子小朋友刚刚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露出手环上的logo。 她?正在思?考，后期马赛克掉会不会显得很突兀的时候，勐然间反应过来，这不是鹏跃的logo吗？ 时刻不忘帮家里做gg，橙子小朋友也太敬业了吧。 最后一个?区域堆的是罐装坚果?。 程柚年指了指夏威夷果?。 叶橙安谨记妈妈叮嘱过的，不能?给年年吃颗粒装的食物。吃糖也必须得在大人在场的情况下吃，所以她?摇了摇头，表示不能?吃这个?，并退而求其?次地给年年拆了只奶酪棒。 年年乖乖接过奶酪棒。 两个?大糰子坐在地毯上剥坚果?吃，小糰子则听话地吃奶酪棒。 节目组做后期的时候，给三个?崽崽都加了小仓鼠特效。 但是播出的时候，弹幕的走向非常奇特。 -好有爱 -退一万步来说，她?们就不能?是我的宝宝吗？ 特写镜头给到年年。 -情绪好稳定，好乖，姐姐说不吃就不吃 -年年才不是仓鼠！ -宝宝，你是一只小猪 -宝宝，你是一只小卡皮巴拉 崽崽组团结友爱，麻麻组呢？ 叶家的传统是：秉承人人参与的原则，年夜饭，除了小孩，一个?人负责烧两道菜。 以往，由于叶眠做菜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程数会把老婆的那份代做了。 今年也不例外，现在距离年夜饭开饭还有四五个?小时，程数先去厨房做准备工作。 第139页 恢復了记忆，并且头疼后遗症也减轻了的程大果?，厨艺技能?也点满了。 叶眠帮程数打下手。 程数心血来潮道：“你知道a省过年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两道菜是什么?吗？” 叶眠猜测道：“香肠？和?鸡汤？上次去你妈妈家里，正好看?到她?在灌香肠。” 程数把绞好的肉馅加姜末搅拌均匀，说道：“是糯米圆子和?蛋饺子。可能?是因为一个?寓意团团圆圆，一个?长得像金元宝吧。” 叶眠好奇道：“那为什么?之前过年，你都没做过呀？” 程数扫视了一眼厨房，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入乡随俗，和?你结婚以后学了很多本帮菜的做法，怕你们吃不惯我家那边的口味。” 叶眠先注意到程数的动作：“你在找什么?呀？”然后才道：“我还妇唱妇随呢，我也是a省人。” 程数：“严格来说，我现在是h市户口，还是我随你。” 她?顿了顿：“想找一只足够大的勺子。” 叶眠从橱柜里拿出一只：“这样的可不可以？” “很可以。”程数莞尔，“我家有一个?祖传的黑色铁勺子，年纪比我都要大，专门用来做蛋饺的。” 叶眠点点头，又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程数取了一只碗，把鸡蛋挨个?打进去，并拿好筷子，准备工作齐全以后，才将?“打鸡蛋”这个?任务交给叶眠。 “打散就可以了，累了就休息一会。” “好嘞。”叶眠接过碗筷。 糯米圆子和?蛋饺都是先做个?半熟，临上桌之前，蒸一下就行?。现在做个?半成品，晚上工作量也会小很多。 pd上楼的时候，正好拍到程数手把手教叶眠怎么?转勺将?蛋液摊成圆饼的画面。 两人合伙包完一个?蛋饺，金灿灿、油亮亮的，很完美。 程数松开勺柄：“你自己?来试试。” 叶眠兴致盎然地舀起一勺蛋液，程数眼疾手快，先给勺面涂了一层油，以免蛋皮粘在勺面上。 蛋液倒进勺子里，金属制的勺下，小火均匀地加热。鸡蛋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油脂的香味也随之瀰漫进空气中。 叶眠手腕一转，蛋液便摊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 程数夸道：“厉害。” 叶眠手上动作不停，赶紧添了一筷子肉馅，并将?蛋饺皮合上。直到这只蛋饺出锅，叶眠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你的演技终于变好了。” 程数：“我是真心觉得你很厉害的。” 叶眠内心开始洋洋得意：“很好，剩下的蛋饺都交给我了！” 程数在一旁看?着，叶眠不是不擅长，只是一直以来没人教过她?怎么?做。真学起来，也能?上手得很快。 下一秒，程数就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叶眠手忙脚乱：“对不起宝宝，好像煳了。” 程数接过勺子，把煳了的蛋皮扔进垃圾桶，安慰道：“没事没事。” 叶眠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程数感觉有点奇怪，叶眠以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开心的，更不会因为把东西?烧煳了就露出这种小心翼翼的表情。 程数瞥了一眼身后的pd。 pd吃了这一记眼刀，识趣地离开了厨房。 但是叶眠还是垂头丧气的。 程数：“她?们没再拍了。真的没事，熟能?生巧，没有谁能?把什么?事都做得很好，更没有人能?无?师自通第一次就做到完美。” 叶眠硬生生把那句“我好没用”咽了下去，说：“好，你教我。” 程数点头，握住她?的手，一起执着勺子，共同完成剩下的工作。 效率虽然降低了，但是做出来的蛋饺也没有更好看?呢。 * 下午六点，年夜饭准时开动。 叶承则亲自下厨做了道苏帮菜松鼠鳜鱼和?本帮菜响油鳝丝。 裴笙今年没法做菜，但祁枫岚填补了这个?空缺。最后上桌的还是十道菜，十全十美。 开饭前，叶黎拿出了一个?长跟星空灯一样的小玩意儿。 放在客厅，开机后，竟然是全息投影的烟花。 这就是黎枫在娃综先导集需要介绍的产品——在环境污染的问题日益严重之际，环保的新型“烟花”横空出世。 打完了gg，就是发红包环节。 碍于镜头，叶承则勉强堆着笑脸，给三个?小孩发了红包。 pd多少有点不畏权贵的心态在，她?提议：“发红包前，小朋友们不需要表演个?节目吗？” 在场的部分成年人顿时陷入“被长辈要求表演节目”的恐惧中。 没有小朋友愿意表演节目。 程柚年接红包的手一顿。 叶橙安顿时非常非常无?语。 叶祈安更是眼前一黑。 关键时刻，还是117挺身而出。 机器人大义凛然：“还是117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 第140页 就在大家都以为117要和?小步表演二人转的时候，117突然指着程柚年说：“年年有鱼！” 年年看?着面前的松鼠鳜鱼，眨了眨眼睛。 117又指向叶橙安：“心想柿橙！” 叶橙安很配合地夹了一筷子糖拌西?红柿。 最后，117将?目光移向叶祈安：“……” 叶祈安：“……” 117：“沉默是金！” pd长舒一口气，表示over。 工作人员收拾收拾也都回家了，说不定还能?赶上自家的年夜饭。 叶家这边没了镜头，叶承则没吃几口，就离席了，也没人去劝。 吃完饭，一大家子去放真烟花了。 赛博烟花孤零零地躺在客厅。 程柚年拖着快赶上她?高的“加特林”走到程数身边。程数帮年年搭着劲，一大一小一起抱着烟花，叶眠在一旁帮她?们拍照。 不赶巧，全程逆风。 放完花子，一大一小脸上全是灰，跟刚打完仗似的。 叶眠没看?到老婆和?崽崽的狼狈样，只选了张光鲜靓丽的照片，偷偷编辑朋友圈： [配图] 【除夕夜，年年觉醒光属性异能?】 第56章 超级爱你 叶眠发完了朋友圈, 才看到程数和年年灰头土脸的，跟刚和年兽搏斗完似的。 程数也没想到啊，她一开始还挺乐呵的, 一年到头也没几次放花子的机会，加上看崽崽那幅兴奋的样子，程大果也笑得很开心。 结果没放几秒, 那个灰就迎面而来，眼睛都睁不开。 幸好?程柚年因为之前妈咪帮忙洗澡练就了“随时?闭眼”的绝技，要不然?灰进眼睛里了小糰子得哭个半宿。 最后整个过程体验感极差，堪称“盲狙”。 叶眠跑过来, 用湿巾帮一大一小擦脸。 叶橙安在一旁把水母烟花的引线用胶带连在一起。 谁去点火？ 程数和叶眠面?面?相?觑, 叶橙安等了半天，无奈道：“我来点吧。” 叶眠拿出手机：“那我录像。” 程数：“我来录吧。” 叶眠：“为什么?？” 程数：“从镜头里看的，和亲眼所见的效果肯定不一样啊。你录像了, 就看不到最震撼的画面?了。” 两大人在那“相?互谦让”，水母烟花已经“咻咻咻”飞上天了。 很好?, 谁都没有看到最震撼的画面?。 叶橙安表示：没关系，还有很多。 橙子小朋友又点了一次。 水母烟花，点燃后便会急速升空，就像是深海中?向上遨游的金色水母群。 最后光点消散在夜空中?，只留下象徵着“年味”的硝烟和火药味。 * 她们家没有守岁的习惯，早早的橙子就带年年去睡觉了。 程数将明天早上两个崽要穿的新衣服叠整齐放在床脚。 ——是一家四口一块挑的新年亲子装，大红色卫衣, 看起来特?喜庆。 叶眠把红包塞到崽崽们的枕头底下。 厚厚一沓, 非常实在。 很快, 崽崽屋安静了下来。 程柚年躲进被窝里，拉了拉姐姐的手。 叶橙安也慢吞吞地钻进被窝。 年年：“姐姐, 今年妈咪还会扮怪兽来吓我们吗？” 橙子：“不知道。” 年年：“世界上真的有怪兽吗？” 说完，年年够到姐姐的胳膊，一把子抱住不松手。 小糰子声音微微发颤：“好?黑，有怪兽。” 叶橙安将手环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又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安慰道：“怪兽都是神话故事，不是真的。” 程柚年点点头：“不害怕了。” 两个小人儿就着手电的灯光，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年兽”版本的传说故事，年年肯定不喜欢。 ——古时?候有一种叫“年”的怪兽，会伤害人类。 所以，叶橙安只给妹妹讲了“夕兽”版本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种怪兽叫‘夕’，年关附近会出来伤人，于是灶王爷就请来名字叫‘年’的神童，来帮助人们消灭夕兽。” 被窝里，年年的眼睛亮晶晶。 叶橙安非常非常非常客观地说：“对?，年年是小神童。” 说着说着，两个崽都困得不行，贴在一起睡着了。 * 另一边，程叶妻妻走进二?小姐的闺房。 昨天晚上，她们刚住进房间就被满屋的阵仗给吓住了—— 不知道是谁给叶二?小姐房间的豪华大床换的床单，大红色，比洞房还婚床。 就连床头柜上的两盏灯的灯罩，也是非常喜庆的红色。 饶是经歷过昨天晚上的震撼，再?次踏进这方“红色海洋”，还是让人难免觉得浮夸。 程数将房门关上，并反锁，问道：“今年为什么?这么?乖？” 叶眠打了个呵欠：“我的宝宝们就是很乖啊。” 第141页 程数忍俊不禁：“是说你。” 叶眠晃了晃脑袋，把困意驱逐：“我？” 程数：“以往你不是都要等塞完红包以后，再?偷偷熘回去吓唬她们一下吗？” 叶眠总觉得程数这句话是在调侃她：“程大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素质？” 程数：“不啊，我是你的帮凶。” 叶眠：“好?，从今天开始，我们金盆洗手。” 程数眨了眨眼睛：“我洗过手了。” 叶眠当听不懂这句话的暗示：“嗯，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房间有“叶眠从小到大住的地方”这个buff，程数的恶趣味一夜之间上升了好?几个level。 昨晚叶眠的羞耻心?都要在这里炸成烟花。 叶眠拿“第二?天有拍摄”、“明天得早起贴对?联”各种理?由求饶都无济于事。 甚至除夕一大早，还是被程数的“叫早”服务弄醒的。 所以“沉默”地贴春联，不光是因为跟老叶总闹不愉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叶眠的“起床气”还没消。 今晚再?来一次，明天叶眠拜年都不一定能站得稳。 叶眠迅速上床，然?后划了一道“三八线”：“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程数慢悠悠地越过“界线”：“谁是井水？谁是河水？” 叶眠将大红色的枕头塞进程数怀里：“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程数抱着枕头，一本正经道：“我们是高架桥，是桥也是路。” 叶眠气不过：“你嘴皮子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关键时?候就只会说‘对?不起’？” 程数一下子噎住了，她技能点都点在怼人上了，安慰、道歉的话术掌握不了一点。 叶眠也噎住了，刚刚多欢快的氛围啊，被她一句话给整冷场了。 叶眠赶紧找补：“你还抱着枕头干什么?？” 程数懵懵地捏了捏枕头的两个角：“不是你塞给我的吗？” 叶眠看着程数曲起的指节，唿吸骤然?加速。 她膝行凑近，双手圈住程数的脖子，吐气：“抱我。” 程数拒绝了对?方发起的“爱的抱抱”请求，说：“没手。” 叶眠不气馁，在她耳边轻喘，说了三个字。 程数瞳孔微颤。 叶眠用气音说：“你要不要来验证一下？” 明目张胆且肆无忌惮的引诱。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爱人赤裸裸地勾引。 程数将那只枕头垫在叶眠腰后，随即将女人圈在身下。 程数不仅验证了，还评价道：“你是河水。” 说完，她又一点一点吻掉叶眠生理?性涌出的泪水。 叶眠大脑放空。 二?小姐得出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能和老婆吵架，不仅吵不过，吵完了还得用自己去哄老婆，赔了眼泪又折腰。 最后，叶眠带着哭腔地说：“宝宝，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生你的气了。” 程数托着她的后腰，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 叶眠轻声道：“我也不耍小脾气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程数蜻蜓点水地啄吻了一下叶眠的唇：“我从来都不生你的气。” 叶眠很没有安全感地蜷缩在程数怀里，抱住了她的腰。 叶眠又说：“我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特?别是在这张大红色的床上。” 程数不认同这种说法：“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 叶眠超级超级小声地说：“可我差点就把你给弄丢了。” 程数用额头轻轻抵住年轻女人的发顶：“当年和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我会爱上你。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可能就要错过你了。” 叶眠抬头，眼里闪烁着星光：“你刚刚是不是说‘爱我’了？” 程数也没想到，“爱”这个字竟然?能从自己的口中?如此顺畅地说出来。 她敛目，隐去极为不明显的泪光，笑着肯定道：“对?呀，我爱你。” 叶眠差点“哇”一声哭出来。她把脑袋埋在程数颈间，眼泪胡乱地蹭在女人的衣领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超级超级感动?。” 她又说：“我超级超级爱你。” 程数说：“嗯，我知道。” * 叶眠早上起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想滚进老婆怀里，却落了空。 叶眠瞬间清醒了。 她把被子披在身上，盘腿坐起，又迟钝地盯着房门，似乎在思?考老婆去干嘛了。 等了一小会，房门从外被推开。 程数穿着那件大红色的卫衣，这种鲜艷的颜色衬得她的气色相?当得好?。 黑色长直发披在身后，似缎带般垂下。 叶眠总觉得程数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拢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你帮我穿衣服。” 第142页 等到程数走近，叶眠才发现她今天的唇色也比以往深。 新年新气象？叶眠一边思?考，一边背过身，让程数帮她扣内衣。 等到卫衣从头上套下，叶眠从布料中?冒头，突然?嗅到了程数手腕处隐约散发的木质香。 叶眠终于反应了过来：“老婆，你化?妆了！” 程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她今天不仅化?了淡妆，还喷了香水。为什么?？可能就是应了那句老话“女为悦己者?容”吧。 叶眠一脸新奇，她家这位工科女平时?很少化?妆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叶眠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大年初一。”程数都快被看害羞了。 “你是不是还打腮红了？” “没有。”程数摇头。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程数把叶眠从床上抱下来：“新年好?。” 叶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程数：“橙子和年年都起了，就剩你还在睡懒觉了。” 叶眠：“你好?烦。” 程数：“嗯，我好?烦。” 程数把叶眠放下来，让她踩在拖鞋上，说：“早上炸了春卷和饺子，还有热乎乎的茶叶蛋，就等你一起吃饭了。” 叶眠还是有点困：“我成家里最懒的那个了。” 程数蹲下来，帮小妻子整理?裤脚，说道：“你昨晚受累了。” 叶眠不和她贫嘴，趿着拖鞋，先行一步。 程数跟在她身后，眉眼带笑。 吃完早饭，程数又问：“今天想吃什么?？可以点菜。” 叶眠说：“菠萝咕咾肉，想吃甜口的菜。” 程数爽快道：“好?。” 最后外卖下单了一整只菠萝，做菜只用了半个。 剩下的泡在盐水里。叶眠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一边看程数操作，一边从盐水里捞菠萝吃。 “感觉不是我在吃菠萝，是菠萝在吃我。”叶眠舔了舔唇，嘴巴好?疼。 程数停下动?作，蹲下来，亲了亲叶眠的唇角。 叶眠莞然?：“好?了，现在不疼了。” 第57章 报备狂魔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先导集只有一个小时左右, 后期工作量比较小，从拍摄到播出?只用?了不到十天。 播出?当天，刚好是鹏跃年假的最后一天。 叶眠的家世?一曝光, 果然在网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先导集播出?的第二天，网上的舆论风波达到鼎盛。 最先懵圈的是叶眠的经?纪人——谢禾前不久才植的头髮又掉了一大把。 不出?所料，“鹏跃二公主”的称谓瞬间盖过了“古典乐女王”的头衔。 大部分网友都对古典乐不感兴趣, 但?是对八卦、吃瓜趋之?若鹜。 叶承则把小女儿藏了这么多年，不会是私生女吧？ 裴笙和叶承则这对少年夫妻的感情也被拿出?来小作文分析。 叶眠的国籍也被怀疑了，十五岁赴米国留学，现在到底是米国人还是华国人？ 紧接着就?是拿叶黎这颗根正?苗红、土生土长的小白菜跟叶眠逐条对比。 扒完了叶眠, 扒“嫁入豪门”的程数。 但?是网友们?对高学歷有滤镜, 一看是科大少年班，再一看是博士，好了踢到铁板了, 息鼓偃旗，矛头继续转向叶眠。 叶眠在家, 不可能是断网状态，光看网上关于?她的帖子都快气到冒烟。 她猜到网友们?会讨论她的家世?，但?是没想到最后都开始怀疑她的国籍了！ 她要是米国人，还怎么当橙子和年年的高考作文素材？ 叶眠气得在家里转圈圈。 117和小步跟在她身后转圈圈。 叶眠突然停下脚步。 117撞上了叶眠的腿，小步撞上了117。 叶眠刚刚一直在用?pad看网上关于?自己的动?向，没注意微信，现在一拿出?手?机, 便看到程数给她发的消息： 9:30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 [天空照片] 10:57 【眠眠, 今天早上实验进行得很顺利。】 [套着白大褂的自拍] 11:03 【韩昭给了我一包过期的饼干, 应该是故意的】 [过期小饼干的特写] 11:27 【岳遥给我发了整整三十二封邮件，她同意和鹏跃合作了】 [邮箱未读邮件的截图] -刚刚- 【在等实验数据, 中午不回家了，吃的煲仔饭】 [外卖照片] 叶眠还没想好怎么回復，门铃突然响了。从监控一看，发现是位外卖小哥捧着一束郁金香站在门口。 叶眠小跑着过去开门，外卖小哥颔首：“您好，鲜花请拿好。” 117瞬间起闹：“哦呦~” 小步屏幕上翻了一个白眼。 “好的，谢谢。”叶眠懵懵懂懂地接过郁金香，打算关门。 第143页 “等一下。”外卖小哥又拎起一只餐盒，“还有您的餐品。” 117凑到外卖小哥身边：“她没有手?拿了，您给我吧。” 外卖小哥笑眯眯：“这个机器人在哪买的？真有意思。” 117自我介绍道：“谢谢夸奖！117确实又可爱又有趣呢！117是黎枫领锐ai系列第二代家居机器人，某猫和某东都有线上旗舰店哦~而且第二代比第一代更具性价比哦~” 小步毫不留情地伸手?捶了一下117的脑袋。 117：“呜呜呜。”家暴女！ 外卖小哥收藏了黎枫的旗舰店后才离开了别墅。 叶眠的注意力全?心全?意放在郁金香、订制餐盒、还有程数事无巨细的报备上。 叶眠突然想起来程数生日那天，她下发的“以‘老婆’的身份跟她报备”的任务。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程数居然当真了。 但?还有点小甜蜜是怎么回事？ 她挑了一个绝妙的角度，给这束郁金香拍了一张美图。 然后发给了程数。 * 另一边的程大果正?在丰富备忘录的内容。 1.送花会让女孩感到开心，特别是郁金香 2.离开眠眠视线做的事，要报备 3.偶尔化妆会增加新鲜感 4.红心火龙果和白心的柚子 5.抹茶味的冰激凌 …… 至于?突然间化妆，其实是程数四处搜索“追女孩”的小技巧，蹦出?来的第一条“注重形象”，带给她的灵感。 而小技巧的第二条则是“主动?出?击”。 于?是，程数懂了，她要学着主动?发消息，主动?表达爱意。 她一直是一个好学生，好学且学习能力超强。 当她真正?想做好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被搞砸的概率小于?10%。 虽然这种“完成任务式”的表达爱意的方式稍显生硬，但?是接收方是“顶级恋爱脑”叶眠——眠总都快被这种直球式的示好迷得晕头转向了。 可以说，没有恢復记忆的程数虽然意识到自己心动?了，但?是没有这八年来叶眠的言传身教，严重缺乏爱人的能力；而失忆前的程大果虽然受到老婆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是脑子一直缺根弦，先入为主将这场婚姻视为妥协，所以内心不肯承认她实际上为叶眠心动?了。 如今，认清了自己内心，并且恢復了记忆的钮祜禄&mdot;程大果强到可怕。 【爱眠眠的基本准则】完成了第二十一次修订。 程数点开叶眠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耶耶【[图片]】 耶耶【好好看！！！】 耶耶【[耶耶抱着猫猫狂亲.gif]】 程数笑了下【还帮你点了午餐，机器人做饭不好吃】 还不知道被主人嫌弃了的117依然在傻乐。 耶耶【受不了了，我要哭了】 程数【怎么了？】 耶耶【因为好爱你，太?爱你了】 程数无奈地笑，又开始了，眠眠又开始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搞得能批发似的。 程数【[猫猫和耶耶贴贴.gif]】 耶耶【[耶耶给猫猫比心.gif]】 程数这边不停地笑，白彤在一旁胆战心惊。 小彤子时刻网上冲浪，一大早在地铁上就?刷到了网上对眠总的“议论”。 但?是看着程姐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估计是没刷微博也没刷短视频。白彤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程数她老婆在网上“饱受非议”这件事。 倒是韩昭义愤填膺地搬了个板凳过来。 ——刚刚她的大学室友截了网上关于?“叶眠是不是私生女”的讨论帖，问?她“你不是在鹏跃工作吗？这个大八卦能不能给姐们?透露一下？”韩昭才注意到网上的腥风血雨。 韩昭：“太?缺德了！” 讨论八卦的微博韩昭看到一条投诉一条。最后，投诉累了，韩昭给下面?一条吐槽叶眠钢琴弹得烂的微博点了个贊。 韩昭吐气：“骂人也骂不到点子上，服了。” 程数：“？” 韩昭言简意赅：“你老婆被骂了。” 程数：“？？？” 韩昭贴心地点开几个微博：“也不算骂，就?是叶总现在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叶眠在国内的热度不算太?高，只有真正?热爱古典乐的那批才会偶尔讨论一下。现在家世?一曝光，讨论度瞬间上来了。 “一提到叶眠的名字，想到的不是她在钢琴上的造诣，而是背靠的雄厚资本。” 这种最不想面?对的情况，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 程数一目十行地扫视，心情越来越沉重。 网上的舆论走向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程数远程连线117：把家里网给断了。 117：收到。 117切断了家里的wifi，并打开了自带的信号屏蔽功能。叶眠刷新手?机，却发现界面?一直转圈圈，加载不出?来。 叶眠：“？” 她想发消息给程数，也发不出?去。 第144页 叶眠：怎么感觉好像被世?界孤立了。 * 程数二话不说关闭工位上的电脑，叮嘱白彤：“有事微信联繫我，我先回家一趟。” 韩昭差点从小板凳上摔下去：“至于?吗？成年人了这点接受能力都没有吗？” 程数没搭理小师妹，拎起外套，快步离开了公司。 她其实没想好怎么安慰眠眠，但?是她绝对不能让眠眠一个人面?对这场风波。 程数风尘僕僕地回到家，刚踏进家门，便看到叶眠百无聊赖地在给程柚年扎头髮。 叶眠给年年扎了两个小揪揪，然后把小糰子提熘起来，左看右看，掩饰不住喜爱，超级浮夸地亲了一口。 叶橙安有点郁闷地坐在旁边，小女孩带着银色的王冠发箍，穿着精緻的小礼裙，活像个小公主。 程数：“……” 眠眠这是在玩真人版的换装小游戏吗？ 叶眠把小女儿放下来，才注意到程数回来了。她一时没掩饰住讶异：“老婆？你不是说中午不回来了吗？” 程数见叶眠情绪尚佳，松了口气。 叶眠帮年年身上穿的褂子整理好，并把小糰子放到橙子身边坐好。 两个崽子画风差异巨大： 村口二丫和皇室小殿下。 叶眠又说：“你是不是想我了？” 程数：“嗯。” “家里网断了，好无聊。”叶眠诉苦，“老婆，你快去修。” “好。”程数答应道，又看了一眼两个女儿，“换装游戏好玩吗？” 叶眠还没回答呢，就?听117愤愤道：“一点也不好玩！” 程数这才注意到两个机器人，一个脑袋上缠了髮带，一个脖子上系了丝巾。 叶眠切一声：“我还没帮你涂口红呢。” 117：“苍天啊大地啊，机器人不是你们?人类的玩具！” 叶眠：“本来还想帮你和小步戴头纱，在家把婚礼给办了的。看你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那还是算了。” 117：“请吧，口红色号我要#514冻顶红茶。” 小步屏幕上疯狂流汗：“有你这么恨嫁的吗？” 叶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二小姐在这种环境里，想郁闷都难。 程数化身“盯妻狂魔”，再三确认了小妻子没有情绪异常的迹象后，才将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 叶眠留意到程数的眼神?，福至心灵，大概猜到程数突然回家的原因了。她抬头：“老婆，你是不是担心我？” 程数嗯一声：“很担心你。” 叶眠伸开双臂：“我要充电。” 程数凑过去，让她抱抱。 叶眠声音闷闷的：“一开始是有一点生气，现在一点也不气了。” 程数想不出?安慰的措辞，但?她并不气馁，只是加紧了这个拥抱。 她现在是一只足够电量的充电宝。 第58章 东北妻妻 网际网路没有记忆, 热度上来得快，下去得也快。 关于叶眠的讨论声逐渐式微。 娃综则顺势接住了这一波热度，将大众的视野重新转移到综艺本身。 程数在家?陪老婆孩子, 后知后觉，在综艺先导集曝光叶眠的家世，恐怕也是叶黎下的一步棋。 为了热度, 无所?不用其极。 所?幸，网友们只是爱聊八卦，绝大?多数人并不带有恶意。所?以?事情的发展一直处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否则，程数很难不对?叶黎产生恶意。 网上关于娃综的讨论度也很高。 线上直播日益兴起, 观众对?于这种“互动式”的综艺形式唿声不断。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官博发起了投票, 直播or录播？ 最后支持直播的网友高达76.3%。 节目组权衡再三，选择了直播、录播结合的方式。流量高峰期开放直播间，剪辑精简后的版本则会在两?个星期后同平台播出?。 第一站, 滨城。 叶眠在飞机上闲得无聊，心神一动, 想要给程数介绍其他嘉宾。 没成?想，程数拎出?pad，镇定地宣布她提前做了“调研”。 只见，程总点开ppt—— 极简风格，白底黑字。除了黎枫一家?和她们自己家?没做以?外，一组家?庭三页ppt。加上封面和结束页，一共十一页。右上角标註了页码, 方便听众提问。 叶眠当?即表演一个目瞪口?呆。 许久后, 叶眠才迟疑道：“你?和我结婚之前, 不会也做了ppt和我爸汇报吧……” 程数诚实道：“那倒没有。” 叶眠松了口?气：“请吧。” 程数点点头。 …… 叶眠听完了程数的“汇报”，点评道：“我们俩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 你?很好地填补了我的知识盲区。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老婆，你?把每个人的身高、体重列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民族、星座这种信息也有啊？” 程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pad熄屏，说道：“其实…我是直接在某度百科上爬取的，也不麻烦，所?以?就都爬了。” 第145页 叶眠：很好，老婆开始谜语人了。 程数立即解释道：“爬虫就是一项抓取公开网站网页上数据的技术。” 叶眠将这个话题pass，并把pad抱进自己怀里：“好的，你?介绍完了，现在轮到我来介绍了。” 程数洗耳恭听。 叶眠把ppt调到第三组嘉宾的基本信息那页，说：“她俩巨巨巨搞笑。” 方秋池，赵冷玉，两?人都是喜剧演员出?身，后进军电影圈，爱情长?跑十五余年。 程数扫视过二人的资料：“一个是滨城人，一个是哈市人，都是东北人。” 叶眠兴奋道：“对?对?，她们两?个说话、为人处世都超好玩。之前颁奖典礼，她俩一块出?席，蹬着双红拖鞋裹着长?款羽绒服就来了。回头一採访，你?猜怎么着？” 程数摇头：“猜不着。” 叶眠继续道：“她俩刚从澡堂子搓完澡出?来。” 程数捧哏：“这像话吗？” 叶眠乐得不行，笑了半天才继续道：“话说回来，以?她俩的咖位参加综艺，总觉得有点自降身价。” 程数随口?道：“第一站就是滨城，搞不好是跟节目组商量好了，想宣传一下家?乡。” 叶眠：“有道理。” * 下飞机，到了约定的集合地点。 那对?东北妻妻和她们的女儿超级惹眼，一家?子大?花袄。 方秋池说话一股子海蛎子味：“喃们来这挨邦。” ——你?们来这里排队。 滨城话不属于东北话，属于胶辽官话。其吸收了外来语的特点，独具特色。 没过两?秒，叶眠就已经和姐几个打成?一片了。方赵妻妻是喜剧出?身，情商高又会哄人，把叶眠逗得先仰后合，“乐不思蜀”。 程数：“……” 方赵二人的女儿五岁多一点，叫小蘑菇。 小姑娘蹦蹦跳跳走到程数身边，又指了指叶眠，问道：“那就是你?媳妇儿吗？” 程数说：“是的。” 小姑娘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十分钟后，叶眠终于笑累了，回到了老婆身边。 程数听着叶眠和自家?两?个崽满嘴的东北味，也蹦出?一句：“我寻思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叶眠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程数偏头：“别笑了。” 叶眠抱住程数的胳膊：“还是跟你?唠嗑最好玩。” 程数“哦”一声，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却在偷偷开心。 * 湾湾歌手和她的金髮老婆，以?及她们的混血宝宝姗姗来迟。 混血小女孩被风颳得睁不开眼：“麻麻，这个风好过分呢哦。” 小糰子声音比丹东草莓还甜，就差把人心给融化掉了。 滨城作为北方的海滨城市，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风超级大?。 刚刚几个小不点都快被风推着到处跑了。 叶眠一边把程柚年抱在怀里给崽崽挡风，一边望着别人家?的混血宝宝星星眼：“老婆，你?快看她，好可?爱！” 年年眨眨眼睛，转身扑进妈咪怀里。 叶眠“嗯？”一声，问：“宝宝怎么了？” 年年抬头，把刚刚学的东北腔全部扔掉，超级乖地喊了一声：“麻麻。” 叶眠血槽瞬间归零，差点昏死在这里。 另一边，叶橙安的小捲毛被风吹来吹去，活脱脱一表情包—— “在风中凌乱”。 橙子小朋友的周围，还围了一堆小女孩喊她“姐姐”。 ——叶橙安是除了叶祈安以?外年纪最大?的。可?小满太高冷了，其他小女孩都不太敢和她贴贴，于是一股脑都来找橙子姐姐了。 姐姐长?，姐姐短，叽叽喳喳，比託儿所?还幼儿园。 叶橙安：想年年了。 节目组留了足够多的时间，让小女孩们联络感?情。 等到场面热闹非凡的时候，导游姐姐薛晓才出?来当?“坏人”。 “请大?家?把所?有的电子产品交上来，宝贝们也需要把零食、玩具全部上交哦。” 叶眠恋恋不捨地把手机、pad、耳机放进箱子里，问程数：“你?知道现在像什么吗？” 程数也把自己的手机等等一系列物?件放进去，猜测道：“进考场前，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全部上交？” 叶眠双手合十：“不，是像我姐专门给我报了一个戒网瘾的班。” 麻麻组作为成?年人，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崽崽组。 薛晓亲自拿着箱子去收零食和玩具。 其他小孩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把东西?放进去了。 叶祈安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犹豫了很久很久，久到薛晓都快不忍心强迫她，叶祈安才把兔子玩偶装进背包，连着背包一起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箱子里。 橙子和年年排在最后。 第146页 程柚年先看了一眼姐姐，得到姐姐的肯定以?后，才慢吞吞地把小书?包里的糖果、饼干倒进箱子里。 薛晓都忍不住夸道：“好乖，好可?爱。” 轮到叶橙安了。 橙子小朋友先数了数自己背包里的棒棒糖有多少只。 一共八只。数完了以?后，叶橙安将其中一只棒棒糖递给了薛晓。 薛晓：“宝贝，放箱子里就可?以?啦。” 叶橙安摇头：“姐姐，是不是只要现在吃掉，就可?以?不用上交了？” 薛晓一愣，没想到还有小孩不按套路出?牌。 叶橙安把手里的那只棒棒糖塞进薛晓的掌心：“这个是给你?的。” 薛晓顿时受宠若惊，哪还记得什么规则不规则的，连忙道：“谢谢宝贝。” 叶橙安又给其他家?庭的小孩每人发了一只。 转了一圈回来，叶橙安走到程柚年跟前，给了年年两?只。 最后，每个崽崽都叼着棒棒糖，皆大?欢喜。 第59章 草莓大福 上交完了?东西, 薛晓就带着大傢伙入住酒店了。毕竟是第一期，没整“做任务选住处”的么蛾子。 滨城沿海，四季分明。夏天的海, 像是欢快悠扬的乐曲，海风迎面而来，浪花翻卷过热意, 海鸥盘旋之下，碧海撞入蓝天；冬天的海，则像是基调沉重的壮丽史诗，海面冻结成冰, 白雪覆于其?上, 日落之时，沿着冰缝的裂纹，得以窥见夕阳的余晖。 北方的雪较于南方, 更不易化。 所以，即便是滨城近几日没有下雪, 街边却?仍是皑皑一片。 晚上一大行人去吃了?海胆饺子。 不管是吃得惯、还?是吃不惯海鲜的，都尝了?个?味。 吃完了?，方秋池这个?本地人儿就开始吆喝大傢伙去洗浴中心搓个?澡。 澡堂子文化，自然不可能就是一堆人下饺子。棋牌室、影音室、ktv一应俱全?，困了?有地儿睡觉，饿了?还?有自助餐。 更别提，这几年还?推出了?包间服务。不爱扎堆的, 可以专门开个?包间。 按方秋池的话来说, 那就是澡堂子就够玩个?一整天。 节目组驳回?了?这个?建议, 因为?明天还?有一个?非常“严峻”的任务。问具体是什么，也?不说, 净卖关子，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眠悄悄微信滴滴pd【能透露一下明天的任务是啥吗？】 pd【那哪成啊】 叶眠【微信转帐8888.88】 pd【转帐 已?退回?】 pd【真不能说啊】 好一个?富贵不能淫。 叶眠开始想念小彤子了?，能拿钱收买的，都是她的好伙伴。 * 没去成澡堂子，几组家庭就在饭店附近的广场上看夜景。 晚上八点一到，节目组便?开了?直播。 直播间是土豆tv特制的。所有机位都在一个?直播间内，观众可以凭自己的喜好点击进某个?机位，查看详情。 一组家庭一个?机位。 除此以外?，每个?崽子身后?都跟着一只专门负责跟拍的机器人。 为?什么小孩专门有个?机位？ 总导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道：“或许你们?看过大熊猫直播吗？一个?道理。” 为?了?增强观众们?的互动热情，节目组还?策划了?一个?小活动：直播间关闭后?，节目组会评选出三条精选弹幕，而发出这些弹幕的用户，将分别获得土豆tv的会员年卡、季卡和月卡。 并且，所有发弹幕的网友们?，都可以参与抽奖。奖品包含鹏跃的m17，黎枫的全?息烟花以及家居机器人。 节目组直播她们?的，嘉宾们?玩自己的。 东北娃娃小蘑菇从程柚年和叶橙安之间钻出来，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指了?指结冰的地面，问道：“你们?会‘粗熘滑’吗？” 说完，她先自个?儿示范了?一遍。 先助跑，然后?藉助惯性，在冰面上滑行。 叶橙安微微皱眉：“好危险。” 小蘑菇：“一点也?不危险，可好玩了?。” 叶橙安一个?不留神，程柚年就已?经被别的姐姐骗走了?。 橙子小朋友：！！！ 年年和小蘑菇一块站在小斜坡上，年年在小蘑菇的指导下半蹲，非常稳地从冰面上滑了?下去。 弹幕飘过： -像小企鹅 -天杀的人贩子，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我的宝宝 -笑鼠我了?，先天滑冰圣体 -古希腊掌管熘冰的神 -是因为?小崽子重心低吧哈哈哈 -有人说年年腿短，我不说是谁 冬天崽子们?穿得都很多，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远远望过去就是五颜六色的大小糰子在蹦蹦跳跳。 程柚年穿着和姐姐同款不同色的羽绒服，圆滚滚，活脱脱一只糯米糰子。 叶橙安非常冷静地也?从冰面上滑下来，连表情都没有出现一丝慌乱，只有额前的碎发被滨城的妖风撩起。 第147页 一只粉色的大糰子和白色的小糰子汇合。 -想吃糯米糍了? -想吃草莓大福了? -前面的建议严查 叶橙安挡在年年身后?，有点冷酷道：“下次不要随便?跟别人走。” 程柚年迅速转身捉住姐姐的手：“好。” 年年又说：“姐姐的手好凉，帮你捂手。” 橙子小朋友“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小糰子再接再励：“年年不离开姐姐的视线。” 叶橙安低头不语，心想：刚刚是不是对妹妹太兇了?。 下一秒，小蘑菇“粗熘滑”了?过来，用肩膀碰了?一下叶橙安。 喊道：“消消乐！” 小蘑菇回?酒店后?也?把大花袄换成了?粉色的羽绒服，但是颜色比橙子的深一点。 叶橙安严谨道：“三个?才可以消掉。” 小蘑菇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其?他小孩是粉色的了?，只好作罢。 -我是粉色的！快来消我 -每个?崽的性格差异都好大啊 -好想有个?跟橙子一样的姐姐 -前面的，小姐姐泥（扶额苦笑） * 广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音乐喷泉。 不过，冬天不开。 越过整座广场，抵达边缘，便?可以看到跨海大桥上的灯光秀。 一行人来到海边。 伴随着雄壮的音乐，灯光呈镭射状散开，仿佛要刺穿天空。海面上也?漂浮着或深或浅的光影，随着水面波纹荡漾。 粗砺的沙滩上，遍布着光影投射出纷繁图案。 年年身前是一只超大号的蓝色水母。小糰子躲在水母的触手下，一动不动。 一大批新网友涌入年年所在的机位。 -组团偷小孩（1/100） -哇咔咔，姐姐亲亲 -血槽已?空 灯光移动，那只巨大的水母抖动着触手，向上方遨游。 程柚年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叶橙安从另一只水母身边走过来，两个?崽崽的机位画面逐渐重合。 姐妹两个?一同框。 -欢迎收看姐宝女×宠妹狂魔的日常 -橙子不笑的时候有点高冷范诶 -我赌一包辣条，是因为?年年动不动就坐地上，橙子看不惯才赶过来的。 -幻视一些我被老姐教训的日常 只见画面里的橙子小朋友，走到妹妹身边，也?一屁股坐到沙滩上。 -哈哈哈哈哈哈以为?是来教育妹妹的，结果是来“同流合污”的 -家里负责洗裤子的那位才是最惨的吧哈哈哈哈[玫瑰] 此处应该插播一条gg： 117和小步，鞠躬，谢谢大家的掌声和鲜花，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过，直播间没法加gg。所以机器人只能挥一挥爪子了?却?一身功与名。 -虽然但是，好有爱 -我要被萌鼠了?，没开玩笑 -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您说 -不是亲生的孩子可以争夺抚养权吗？ -神经 部分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涌进了?程叶妻妻所在的机位，打算“通风报信”——赶快去管管自家娃吧，别让她们?坐地上了?。 结果，刚进去，就发现俩大人好巧不巧也?坐在地上。 想好的措辞一下子卡在了?发送框里，怎么也?点不下发送键。 程数和叶眠坐在沙滩旁的人造堤岸边。叶眠两条腿悬空着晃悠，下面数十米就是漆黑的大海。 叶眠：“突然好想跳下去。” 程数：“我救不上来的。” 叶眠看着脚下，没出声。 程数：“所以别跳。” 叶眠点点头：“好。” 对面就是呈轴对称的跨海大桥，桥上的灯光落在海面上，像是点燃了?渔火。 迎面又是一阵巨大无比的狂风，叶眠把脑袋缩进了?羽绒服的领子里，然后?伸手，把程数的衣领也?拉到顶端。 两个?人躲在领子里，相视一笑，笑得很傻。 叶眠又悄悄把程数的手拉到自己的口?袋里。 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在十指相扣。 -好静谧又好甜蜜，感觉尸体温温的。 -一家子都好可爱呜呜 -看了?一段时间的直播才发现，二公?主也?没我想像得那么娇气 -所以说还?是刻板印象啦 -好久都没有心情这么平静的时候了? -突然想到之前答应了?女朋友陪她去看海，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搁置到现在…… -加一 -想前女友了? - ？都有女朋友是吧，我的尸体有点不舒服先下了? …… 晚上，大人们?各自领着自家崽回?酒店。 直播间的网友提醒“水果家族”： -程子，别忘了?提醒老婆孩子别直接坐床上 -笑鼠我了? -回?头酒店床单上得多四个?印子 第148页 -程：还?是你们?好心，下辈子还?和你们?做网友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 节目组有的工作人员自己就在直播间呢，她们?提醒程数一家去看弹幕。 跟拍机器人的屏幕上，弹幕直飘，字体、颜色也?各异。 -我是橙子宝宝的同款粉色，看我看我 -我是年年宝宝的同款白色，加粗了?就怕你们?看不见我 -正事儿别忘了?啊，先脱裤子再上床 -前面的，你话里有话也?就算了?，为?什么字体用黄色？ -当代网友真是卧虎藏龙，连娃综的直播间都能置于被封的边缘 程数问：“还?有多久可以下播？” 薛晓说：“现在已?经九点十分了?，二十分钟后?直播间就自动关闭。” -笑死，怎么程总一副打卡上班的样子 -你别说你还?别说，看到了?社畜的影子 一家人到了?酒店，坐电梯，刷卡进了?套房。 摄影机器人也?跟着进来。因为?现在橙子和年年是“合体”状态，所以节目组只留了?一个?机器人跟拍。 程数看着还?有十分钟才结束的直播间，又匆匆瞥了?一眼精疲力尽、没心思搭理直播间友友们?的叶眠和两个?崽崽。 程总只好自己来应付了?，她说：“你们?想听故事吗？” 没等直播间网友们?反馈，程数就自顾自开始：“从前有两只大熊和两只小熊……” 依旧是那个?《熊熊一日三餐》的故事。 -救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听报菜名？ -感谢神医，我多年的失眠被治好了? 故事讲完了?，直播间还?剩五分钟。 就在程数绞尽脑汁，想让场面不那么尴尬的时候，橙子小朋友不动声色地探出脑袋。 她发现，妈妈和妈咪穿得是跟她和年年同款的羽绒服，也?是一个?粉一个?白。 叶橙安看到她们?一家四口?的配色，就又开始思考为?什么粉、白大熊可以生出来粉、白小熊的问题。 她回?想起妈妈曾经教过的遗传定律——虽然她听睡着了?，但也?是听懂了?才睡着的。 小朋友眼睛一亮，抢答道：“妈妈、妈咪是杂合子和隐性纯合子。” aa×aa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水果家族独有的暗号吗？ 网友们?还?没来得及提问呢，程叶一家就下播了?。 程数懂大女儿的意思，她摸了?摸叶橙安的小捲毛，夸道：“对啦，厉害。” 橙子小朋友谦虚地低头，眼底却?藏不住笑意——她喜欢被妈妈夸。 第60章 电梯风波 上交了所有?通讯设备, 除了和酒店前台联繫的那部电话外，能?与外界沟通的媒介就只剩下摄影机器人了。 这款机器人比较呆，比小?步还要呆。 你问小?步问题, 它还会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答案来搪塞。 问这只摄影机器人，它只会：“不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大家子早上醒来，洗漱完毕, 打算出门。结果摄影机器人“噌”一下冒出来，拦着不让走。 程数：“这是在干什么？” 机器人：“节目组的命令，你们暂时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程数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机器人：“不知道。” 叶眠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不会今天的任务就是在酒店等着发霉吧。” 机器人依旧：“不知道。” 过了一会，有?人来敲门。 叶橙安跑过去开门, 薛晓一见到橙子, 就乐得露出一口白牙。 片刻后，薛晓收起过分灿烂的笑容，正色道：“我来接宝贝们下楼。” 屋内的两个大人面面相觑：“？” 薛晓咳了下：“你们也要我接吗？”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薛晓是节目组的人, 这幅架势真的很像是明目张胆过来拐卖小?孩的。 薛晓继续道：“我是来和橙子、年?年?一块过‘三?人世界’的。” 程数额一声：“行吧。” 她倒要看?看?节目组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两个崽被接走了。又过了一会，机器人提醒道：“您二位也可以下楼了。” 叶眠终于自主?脱离那只柔软的沙发, 吐槽道：“我现在有?一种任人摆布的感觉。” 程数：“我也是。” 不仅如此，她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房门关闭，摄影机器人跟在她们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拍。 程叶妻妻进电梯，它也进了电梯。 程数按下“1楼”，电梯门自动关闭。 她们住的楼层很高，电梯平稳地下行。20、19、18……楼层数不断变化。 突然, 电梯厢毫无徵兆地剧烈晃动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变速带来的失重感。 第149页 程数反应了一秒, 便迅速从高到低按亮所有?楼层键。最后按下紧急唿救按钮。 与此同时，她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声音显得冷静：“快，靠墙，半蹲。” 叶眠正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大脑空白一片，听到指令后，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照做。 程数思考后给?出的最佳应对措施，是半蹲紧贴墙壁，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只是紧贴着身前的女人，并?伸手将对方的后脑护住。 终于，电梯停住了。 但情况依旧不太妙，电梯卡在了中间的某一个楼层，一动不动。 程数再次按下紧急唿救按钮，却仍毫无反应。 她瞥了一眼摄影机器人，发现机器人脑袋上那盏标识拍摄与否的指示灯依旧亮着。 突然，程数一怔，因为叶眠勾住了她的脖子，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颈间。 叶眠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我名下有?五套住房，还有?几家民宿，门、门面不太记得了……应该也有?好几个，都?…留给?橙子和年?年?。” 程数把叶眠挡着严严实实，镜头拍不到叶二小?姐梨花带雨的样?子。程数打岔：“都?这个时候了，还炫富呢。” 叶眠的眼泪硬生生被这句话憋回去了大半，她缓了缓，气鼓鼓道：“你怎么不问为什么遗产没?有?你的份？” 程数说：“因为我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叶眠站直身体，捶了一下程数的肩：“赶紧呸掉！” 程数乖乖地“呸”了一声。 叶眠看?着卡壳的电梯，眼泪又有?往下掉的趋势：“一会，如果有?人来救援，你先走。” 程数笑了笑：“又不差那一会。” 叶眠摇头：“我刚刚骗你的，我的财产都?留给?你。银行卡密码都?是你……” 程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叶眠愣住了，整个人懵懵的。 程数指了指机器人：“还拍着呢。” 她又用拇指轻轻擦掉年?轻女人脸颊上的泪，哄道：“眠眠，别哭了。” 程数又看?了一眼镜头：“导演组准备什么时候派人来解救我们？” * 果然不出程数所料，拍娃综的总导演，拍的上一部真人秀是着名整蛊综艺“疯狂大挑战”。 搞怪、恶作剧、抓马事件层出不穷。参加完“疯狂大挑战”的明星，少说得脱一层皮，严重的节目结束之后还得去看?心理医生。 电梯风波，果不其然也是节目组整的么蛾子。 导演憨憨地笑：“下次不抽你们家了，没?两下就把我给?看?穿了，多没?意思？” 程数：“……” 就在程数以为节目组不会再作妖的时候，接下来的任务又给?她们带来了天大的惊喜—— 司机把她们一家四口放在广场边。等程数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那辆接送她们的车就已经没?影儿?了。 同样?站在广场边懵圈的，还有?其他四组家庭。 薛晓笑眯眯地宣布今天的任务：“大家早上好。接下来，妈妈们要带着宝贝们完成长达十五公里的徒步。可以看?到，广场就是咱们的起点，沿着滨海路一直往东走，接送的车辆将会在终点处等着你们哦。” 薛晓又补充道：“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家庭，将会获得海鲜烧烤自助餐劵一套。第?二个……” “最后到达的家庭，就只能?自行解决餐食啦。” 程数：很好，那股不详的预感又来了。 没?有?手机、没?有?现金、没?有?交通工具，天崩开局。 薛晓话音刚落，东北一家子和体育家庭就率先出发。 方秋池直接把小?蘑菇抱在怀里往前沖。 程数看?了一眼两个崽：“实不相瞒，我们家获胜的概率非常非常低。” 叶眠蹲下来，把年?年?的围巾理正：“如果今晚没?饭吃，妈咪就只好去街头卖唱赚钱了。” “妈妈，妈咪。”叶橙安镇定?道，“不用担心。” 程数和叶眠同时疑惑地看?向大女儿?，年?年?也看?向姐姐。 ——别的家庭都?已经出发了，只有?水果家族一家四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叶橙安神神秘秘地从口袋拿出了一张红色的钞票。 程数：“！” 叶眠：“！” 橙子小?朋友说：“薛姐姐给?我和年?年?的。” 薛晓：我可以没?有?饭吃，橙子和年?年?不可以。 第61章 徒步大会 节目组为了组织这次“惨绝人寰”的任务, 还专门划了一条车辆进不来的徒步大道。这就导致了整条滨海路都打不到计程车。 十五公里，对于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没丁点?大的小孩来说, 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150页 更别提，别的家庭只需要抱一个小孩，她们家得抱俩。 程数摆烂：“我们就慢悠悠地走吧, 走到哪是哪。” 叶眠嘆气：“已经开始累了。” 薛晓见她们一家丝毫没有要出发?的意思?，赶紧过来push：“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说完，她把一只小相?机挂到了程柚年的脖子上, 然后揉了揉年年的脑袋：“路上如果碰到好看的风景, 年年记得拍下来哦。” 年年点?点?头?，把相?机举起来端详了两眼：“妈妈，妈咪, 我?们出发?吧。” 好吧，闺女都这么说了, 两当妈的不?能再摆了。 于是一家四口慢悠悠地往前走，就当是散步。走了一段柏油马路，便真正?进入滨海路了。 踩在木栈道上，左边是山，右边是海。 仰望巍巍群山，俯瞰蔚蓝大海。 在这里许下的诺言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山盟海誓”。 虽是冬日，但晴空万里, 景色并不?逊色于春夏。 叶橙安教程柚年拍照, 最后拍出来的景竟然也很出片。 一家四口路过了群山、路过了路边的松柏、还路过了一只摩天轮, 终于抵达了今天的第一个景点?，银沙滩公园。 虽然不?知?道这个公园的名字是从?何而来。但正?值冬日, 尚未完全融化的白雪覆在道路两侧，银装素裹，倒是和“银沙滩”三个字不?谋而合。 踏过直通大海的s形公路，抵达海边。 滨城的海边鲜少有沙滩，多?的是被浪花磨去稜角的石子儿，亦或是嶙峋的黑色礁石。 这个地方是很好的取景地。年年捧着相?机，俨然一副专业摄影师的模样：“妈妈，妈咪，年年帮你们拍照。” 橙子在一旁指挥：“程同志向叶同志靠近一点?。” 叶眠一下子没绷住，笑出声。 程数悄悄从?背后揽过妻子的腰，把她搂进怀里。 画面定格，年轻女人没心没肺笑得开怀，年长女人则眉眼带笑满是纵容。 最后，一家四口也用自拍模式拍了张全家福。 她们在银沙滩上休息了很久。期间橙子和年年捡地上的石头?玩；俩大人坐在岸边，听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直到叶橙安和程柚年玩腻了石头?，一家四口才?重?新整装出发?，继续沿着滨海路前进。 走过北大桥，看到了山脚下的风车；路过渔人码头?，和停泊在此处的渔船合影留恋。 饿了就在小吃摊买烤鱿鱼和烤生?蚝吃。 一百块得掰成几瓣用。叶眠都快哭了，她这辈子头?一回这么精打细算。 最后，天黑了，程叶一家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一点?也不?着急。 此时，第一名的家庭已经吃完了海鲜自助，倒数第二名的家庭也已经啃完了面包。 程数计算了一下手里剩下的钱，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她们一家不?急，节目组可急坏了。 其他家庭在终点?处休整，晚上八点?一到，直播间开启。程叶一家身?边没有负责直播的摄影机器人，自然没法出现在啵啵间里。 网友们纷纷： -水果家族呢？怎么失踪了？ -不?会是昨天那些宣称要偷小孩的，今天就行动了吧？ -橙子，姐姐想你想得一天只能吃得下三顿饭 -哈哈哈把一家子都给偷了，可还行 直播间热度都比昨天低了不?少。 * 节目组的司机在地铁站门口终于抓到了程叶一家子。 程数带着老婆孩子，本来是按着节目组划定的路线走的，但是走着走着，就觉得凭啥要被人牵着鼻子走？早上整那套“电梯惊魂”的帐还没算呢！ 别的家庭目的地是终点?，她们一家目的地直接定成酒店。 所以，休息够了，程数就随机抓了一只本地人，问了问地铁路线。回酒店正?好坐5号线直达，于是，程数就准备带着一家子坐地铁直接回去睡觉。 摄影师说：“我?咋办？” “跟不?跟着随便你。”程数：“但你的地铁票，得自己买。” 在地铁站口看到节目组车的时候，程数还有点?草木皆兵。她带着一丝防备心道：“真的是来接我?们的？我?怀疑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司机把保姆车靠边停下，pd赶紧下车自证清白：“真的是来接你们回去的，总不?能让您一家睡大马路吧。” 程数平静地拒绝：“其实，我?们自己也能回去。” pd：“是这样的，总导演已经被制裁了，要是再发?癫搞事?儿，吃不?了兜着走。本来娃综的定位就是她的修身?养性之作，结果现在倒好，马上要成下一个‘疯狂大挑战’了。您放心，她已经被架空了。” 程数：“哦。” pd：“两个宝宝是不?是饿了一天了？车上有牛奶和小饼干，快来吃点?吧。” 虽然吃了烤鱿鱼和烤生?蚝，但这玩意儿不?抵饿，一家人确实也没咋吃饱。在小饼干的诱惑下，程叶一家还是上车了。 第151页 pd把车内的摄像关了，然后神神秘秘道：“你们想听八卦吗？” 叶眠警觉地竖起耳朵。 pd：“拍《疯狂大挑战》的时候，总导演跟老婆在闹离婚，精神状态堪忧；现在不?闹了，但导演这人你们也知?道……比较一言难尽。人老婆中午过来探班，看到她又在发?疯，直接拎回家跪搓衣板去了。” pd信誓旦旦地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程数表示：“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是经过一天的“散步”运动，程数发?现，对她们家来说，只要贯彻一个“摆”字，无论什么疯狂的任务，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哦对，这不?叫“摆”，这叫心态好。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反应过来，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水果家族，走了一天都没走到终点?。 * 回到酒店之后，一家四口就围在一起看年年拍的照片。 叶眠每翻看一张，就要惊喜一次。 小孩子的镜头?下的世界，比大人想像得更加美好。 叶眠夸道：“年年是小天才?。” 橙子：我?说得没错，年年是小神童。 * 第二天的活动，无比正?常。 方秋池昨晚还在直播间吐槽：“我?以为是来做做饭、唠唠嗑就成了，谁知?道还得跟奥运冠军比赛跑。实在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一把老骨头?都要被折腾散了。” 要不?是知?道她家是第一个到的，还真会被她那幅样子给骗了。 听节目组说完了今天的安排，方秋池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了。” 不?过为了去逛早市，大傢伙都起得很早。 早市有卖粘苞米、烤红薯的，也有卖油条、豆腐脑的。 碳水星人的天堂。 遗憾的是，不?是六月份来的滨城，吃不?到当地产的大樱桃。 早市地摊上还有卖秋裤的。 方秋池搁那跟大姨激情砍价。 从?60砍到30，大姨都快松口了，方秋池一挥手，说：“好了，终于过了把嘴瘾。” 第62章 图灵测试 娃综录制周期为一个星期, 每周五下午至周日晚拍摄。 于是周日晚，程叶一家就从滨城飞回了h市。 周一，程数按时上班。 程总刚踏进生物计算部大门?, 就发现自己的工位上坐着一尊大佛。 ——岳遥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也就算了，能?动的那只手?, 还?在很没有素质地乱翻程数的抽屉。 程数稳定的情绪都要在这一刻崩坏。抽屉里有程总珍藏的拍立得一张，动什么不好？偏偏动这个！ 岳遥抬头，正好撞见面色不虞的程数。 小岳总：“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程数走近, 二?话不说把抽屉重新关上?。 岳遥“噌”一下站起来：“亏我?还?在直播间给你们一家刷礼物了, 你就这幅态度？” 程数：“？” 岳遥：“不得不说，你们一家还?怪好嗑的。” 程数没心情跟她聊天，怼道：“您有看直播的时间, 不如去嗑包瓜子。” 岳遥呛回去：“就你还?安排起我?来了。” 程数被吵得心烦，转移话题：“下次别刷礼物了, 我?们收不到，全都被节目组吞了。” 岳遥的怒火瞬间转移到了万恶的节目组上?。 程数顺势把正事搬到檯面上?：“岳总，今天是来谈合作的吗？” “嗯。”岳遥不明显地应声，又瞥了一眼实验室的方向：“我?想看看你们那个‘仿生假肢’长什么样。” 程数唿叫白彤：“师妹，出来接客。” 白彤：“……” 白彤把岳遥领进实验室。 程数跟在后面，漫不经心道：“诶，岳总, 你是以?什么身份进的公司？保安没拦你吗？” 岳遥呵呵一笑：“我?跟着小白鼠一块进来的, 都是实验品, 当然?没拦我?。” 白彤把头盔戴到岳遥的脑袋上?，随后指了指处于待机状态的“仿生假肢”, 介绍到：“您现在可以?把这个机械手?视为您身体的一部分，并尝试着去控制它。” “ok。”岳遥闭上?眼睛，试着操纵，片刻后机械手?缓慢地动了。 “外观上?暂时还?无法和人类的手?臂完全一致，灵敏度也不高，总体来说有待改进。”白彤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鸡肋。”岳遥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白彤噎了一下，只“嗯”一声。 岳遥继续批判：“这延时也太长了。而且怎么做得这么丑的？受不了。” 白彤还?是：“嗯。” 岳遥骂不下去了：“你脾气还?挺好的，换个人已经跟我?吵起来了。” 白彤平静道：“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 第152页 岳遥：“……” 好一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骂法…… 白彤又帮岳遥把设备取下来。 岳遥抬脚踢了踢程数的小腿：“我?有一个问题。” 程数忍了忍：“说。” 岳遥：“如果我?操控‘仿生假肢’捅了我?自己一刀，到底是算自杀还?是‘仿生假肢’失控？” 程数微笑：“就是猜到了世界上?存在您这样的人，所?以?我?们採取了‘一刀切’的政策。一旦佩戴者表现出‘伤害自己或者他人’的倾向，‘假肢’和人体的连接就自动切断，您无法继续操控‘假肢’做任何事情。” 岳遥：“真没劲。” 这也是一个很严重的伦理学问题。如果不重视，搞不好最后所?有的杀人犯都有了藉口——不是他们想动手?，是机械手?自己动的。 * 晚上?，程数也按时回家。 叶眠正好在教橙子弹钢琴。 程数没去打扰她们两个，把乖乖一个人在客厅待着的年年捞进了怀里。 117和小步在旁边一边看孩子，一边私聊。 -117：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觉小主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小步：…… -117：拜託，大前?天晚上?看直播的时候，你明明笑了 -小步：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117：你笑了，说明你对主人们是有感情的啊 -小步：可能?吧 -117：这样才?对嘛 今天叶橙安练琴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等到叶眠带着橙子从琴房出来，程数才?想起来，是因为这周橙子要参加钢琴比赛。 不是什么很正式的比赛，奖也没什么含金量。和比赛相比，更像是专门?为小朋友准备的演出。 周三?下午，一家子全副武装前?往比赛场地。 ——口罩、鸭舌帽，还?有黎枫最近才?推出的易容眼镜。 叶眠：谢邀，头一回感觉自己是真的火了。 在橙子前?一个上?场的小孩，弹到一半就开始掉眼泪。下场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评委们都给整不会?了。 不过这并没有对叶橙安造成任何影响。 叶眠在台下给女儿打气：“宝贝加油，你是最棒的！” 橙子小朋友穿着小礼裙，不慌不忙地走到钢琴前?，从容又冷静。 两个做家长的，躲在观众席的角落，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家崽。 程柚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姐姐。 叶眠眼泛泪光：“好感动。” 程数也嘆道：“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年年星星眼：“姐姐今天，好好看。” * 娃综第二?站，徽州。 白墙黑瓦，像是水墨泼洒而成。 节目组安排的民宿也是徽派建筑风格。 喜闻乐见，该来的还?是来了。 薛晓宣布“选房规则”：“妻妻默契十问，答案相同得一分，不同不得分。得分高的家庭先选房间。” 说完，薛晓就带着所?有人依次参观了五间房。分别为豪华、舒适、较为舒适、一般和一言难尽。 顷刻间，各组家庭的斗志被激发。 随后“妻妻默契十问”正式开始。 轮到程叶妻妻时，薛晓拿着题卡，先是故弄玄虚地长吁短嘆了一番：“哎呦，这套题可是节目组专门?为你们一家定制的哦。” 程数：那股不详的预感又出现了。 “第一题，cs是什么？三?二?一，请回答！” 程数dna动了，脱口而出：“计算机。” computer science. 叶眠皱眉：“啊？这不是我?老婆名字的拼音首字母缩写吗？” 程数：？？？ 什么？程数也是第一次反应过来，她的名字首字母缩写居然?是“cs”，什么天选计算机之子。 “第二?题，os是什么？” 程数信心满满：“operating system， 作业系统。” 叶眠不假思索： “当然?是ovepping sound， 内心独白啊”。 很好又不一样。 “第三?题，cv是什么？” 程数带着一丝不确定：“计算机视觉？还?是……简歷？” 叶眠：“？？？cv不是插racter voice的简称吗？一般被用来当作配音演员的称唿啊。” 程数：“啊？我?不知道啊”。 连续三?题都不一样，她们家恐怕得成为垫底家庭，只能?住最破最破的房子了。 程数看了一眼“年幼的孩子们”和“娇生惯养的小妻子”，感受到了身上?的重担。让叶眠来推测自己的想法，肯定不可能?，只能?她去迁就叶眠。 第四题。 “平时怎么称唿对方？” 很好，终于不是“一词多义”题了。 但……这个问题很显然?是个坑啊。程数平时喊眠眠的名字，叶眠则是各种称唿轮流来，真正的答案肯定不可能?是一样的。 第153页 程数和叶眠对视一眼。 程数在“老婆”、“宝宝”、“宝贝”中纠结了数秒。 最后，脱口而出：“老婆。” 叶眠的第一反应也是“老婆”，嘴比脑子快，实际上?她也这么说了。 但她完全没意料到程数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个“词”。 乍一听到这个称唿，有点不习惯，但还?有点小心动是怎么回事。 叶眠捂脸。 薛晓：“？” 薛晓说：“我?怀疑你们两个中有人说谎了。” 程数：“你就说，我?们家是不是得分了？” “行吧。”薛晓默默给水果家族加了一分。 第五题。 “第一次见面是在哪？”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非常简单了，但程数还?是纠结了一下。 毋庸置疑的是，“f国偶遇”显然?比“被迫相亲”浪漫多了。 “f国。” 妻妻俩异口同声。 再加一分。 第六题。 “可乐还?是雪碧？” 程数条件反射：“都行。” 叶眠特意停顿片刻，没有做出回答。在听到程数的答案后，眠总简直无语至极：“程大果！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是服了。” 第七题。 “朋友问晚上?吃什么，应该怎么回答？” 程数又条件反射：“随便，我?都行。” 说完，程总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叶眠和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眠总：“哈哈，又被我?猜中了吧。” 加一分。 第八题。 “平时用哪只手?做饭？” ？？？ 叶眠呛住了：“你说的这个‘做饭’它正经吗？” 程数也很无语：“……” 薛晓：“好的，答案不一致，不得分。” 问题继续…… 程数和叶眠有时有默契，有时又没有。 …… “最后一个问题。”薛晓稍显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夹带私货问道，“你俩谁是1？” 程数：“这是第十一个问题了。” 薛晓把题卡一扔：“嗐，套路不了一点。” 水果家族的最终得分为三?分，位列倒二?。 令叶眠惊讶的是，倒一居然?不是她姐一家，而是东北那对老妇老妻。 方秋池哭诉：“节目组一看就针对我?们，问‘5411×2413’等于多少。拜託，我?们又不是属计算器的！” 而叶黎和祁枫岚被问的问题如下： q1.太阳从哪边升起？ q2.平时用哪只手?吃饭？ q3.孩子的小名叫什么？ …… 要多简单有多简单，两个人答案不一样才?是难事。 叶眠：“我?怀疑我?姐给节目组塞钱了。” 程数：“毕竟黎枫是娃综唯一的贊助商嘛。” 她们一家不是最差的房间，程数就已经很满足了。 选完了房间，薛晓拦住了想要就地休息的各组家庭，微笑道：“今天的活动还?没有结束哦。接下来，我?们将进行——” 薛晓故意顿了顿，片刻后才?继续道： “图灵测试。” 第63章 模仿游戏 图灵称为“模仿游戏”的测试是这样进行的： 把一个人关进小黑屋a, 我们称她?为“询问者”。 与此?同?时，把另一个人和机器一起关在小黑屋b里。 询问者很懵圈啊，她?在小黑屋a里面?, 啥事?儿也干不了?，只能通过一个类似终端的文本设备与小黑屋b里的人或者机器交流。 询问者不知道?自己的“网聊对象”是人还是机器。她?只能通过设备向“网聊对象”提问，并根据对方的回答来判断对方是不是人类。 如果询问者不能区别出给出答案的是人还是机器, 那么根据图灵的理论，就?可以认为这个机器是智能的。 薛晓见大部分?嘉宾都一脸懵圈，贴心地解释道?：“当然，‘图灵测试’只是我们这个任务的名字。任务本身肯定不是做ai实验, 我们的目标是促进妻妻之间感情。 “所以—— “接下?来, 我会详细介绍一下?在这项任务中，妈妈们和宝贝们需要做些什么。” 薛晓继续道?： “每一组家?庭，选一名家?庭成员进入小黑屋, 剩下?的家?庭成员负责问问题，小黑屋里的人和ai同?时回答。在外面?的成员判断哪个是ai哪个是人类。” 这个跟图灵测试肯定不是一回事?, 通过图灵测试的机器只需要扮演人类就?可以了?，而这项任务中ai需要扮演某一个特定的人，难度可以说是呈指数级增长。 小蘑菇一针见血：“像真假美猴王。” 薛晓不由笑出声。 第154页 有嘉宾问：“如果判断错了?会有惩罚吗？” 薛晓也不卖关子了?，拿出一只布袋子，说道?：“这里面?装了?数枚‘金币’，判断对了?的家?庭可以获得五枚金币，判断错了?可就?一分?也没有了?。” 叶橙安举手。 薛晓笑着?道?：“宝贝怎么了?？” 橙子问：“金币有什么用呢？” 薛晓：“今晚的晚餐将以拍卖的形式出售, ‘金币’就?是拍卖会上你们可以使用的唯一货币。” 橙子点点头：“好的, 谢谢姐姐。” 薛晓笑得合不拢嘴：“不客气~” 突然, 空旷的民宿一楼突然响起一道?欢快的女声：“哈喽艾瑞博迪！” 把崽子们都吓了?一跳，部分?大人也被吓得不轻。 “谁在说话？”方秋池问道?。 她?老婆赵冷玉开玩笑道?：“谁耍腹语呢这是？” 女声再次响起：“大家?好呀, 我是民宿的ai管家?。我的名字是‘冷冰凝爱语梦翠霜’1，大家?叫我‘管家?’就?好。” 方秋池：“好的，小爱。” 赵冷玉：“好的，翠儿。” 薛晓：“大家?叫她?‘冷水管’就?行。” ai管家?有些恼羞成怒道?：“请叫我冷姐。” 赵冷玉哈哈一笑：“我寻思喊我呢这是。” ai管家?冷嗖嗖道?：“那叫我翠霜。” 方秋池：“好的，翠花。” ai管家?：“6。” ai管家?已经拿小本本记上了?，这对妻妻和她?“不共戴天”。 翠霜缓和语气：“从踏进这家?民宿开始，你们的语音数据就?被我不断採集进资料库里了?。接下?来，我将扮演每个家?庭中的某一名成员，和你们进行沟通。究竟是我的演技更好，还是你们更‘火眼金睛’？我也很期待呢。” 众人：“好的呢，翠花。” * “图灵测试”即将开始。 水果家?族开启“紧急作战会议”。 程数说：“咱们心态放平，拿不拿得到金币都无?所谓。薛晓不会让橙子和年?年?饿着?的。” 叶眠：“……” 程柚年?超小声：“年?年?进民宿以后很少说话，翠花姨姨不一定能假扮得了?年?年?。” 叶眠震惊：“宝宝，妈咪一直低估你了?，你是最最最聪明?的小天才。” 程数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但是我们只能用文本交流，年?年?没法打字也不认识很多字，没办法和我们沟通。” 薛晓凑过来：“是的，必须要可以识字、打字的家?庭成员才可以进入小黑屋哦。” 要不然，ai看人类不打字，它也不打字。最后压根没人回答问题，直接变成“掷硬币”问题——判断对的概率为50%，俗称纯瞎猜。 程柚年?弱弱道?：“好吧。” 什么可怜宝宝，可爱鼠薛姐姐了?。薛晓的手蠢蠢欲动，她?现在就?想?给年?年?一百个金币！但上次偷偷给橙子塞钱就?被节目组骂了?，她?的片酬都被扣了?一百块的一百倍。 程数和叶橙安进行了?眼神交流。 程子：你可以吗？ 橙子：妈妈，我可以！ 程数宣布作战计划：“我进小黑屋，橙子具有最终判断结果的一票否决权。” 叶眠：？ 叶眠哭了?：“我是花瓶。” “不啊。”程数笑了?下?：“你是我们家?的幸运星。” 接着?程数提议：“我们直接对暗号就?行了?，你们问‘天王盖地虎’，我答‘有人二百五’。” 说完，程数就?意?识到，这句话也被ai管家?听到了?。 程数嘆气：“不行，这个计划行不通。” 但她?们手边没有纸笔、没有电子设备，当然也没有电报机。 没有任何可以从事?“情报”工作的工具。 只能用最简陋的方式了?，程数最后用手指在叶橙安的掌心点了?几下?。 叶眠感觉很新奇。 程数笑着?解释道?：“弹钢琴呢。” * 水果家?族是第一个进行“图灵测试”的。 程数走进小黑屋，面?前是一个操作屏，还有一副连接屏幕的键盘。 叶眠带着?两个崽崽在小黑屋外，面?前也是同?样的操作屏和键盘。 一个家?庭一共只能问两个问题，所以每一个问题都得深思熟虑后才能敲定。 叶眠向橙子徵求意?见：“宝宝，我们应该问什么问题呀？” 叶橙安思考了?一下?：“先问妈妈，年?年?喜欢吃什么水果吧。” 第155页 叶眠打字。 片刻后，屏幕左右两侧分?别出现了?答案。 左边是“橙子和草莓”，右边是“橙子”。 程柚年?说：“橙子是年?年?最爱吃的水果，草莓是第二爱吃的水果。” 这个问题不太能分?辨出来。 只剩一次问问题的机会了?。橙子小朋友深吸一口气，踮脚，在键盘上敲下?了?“a、b、c”三个字母，然后打字：“后面?是什么？”最后敲下?回车发送。 很快，两边的答案都浮出水面?。 左边：“j” 右边：“d” 橙子小朋友眼睛一亮，宣布道?：“左边是妈妈。” 因为程数进小黑屋前，在橙子掌心敲了?“一短三长”，对应摩斯密码里的字母“j”。 叶橙安当即就?懂了?，她?只要随机问一个字母问题，回答j的那个肯定就?是妈妈。 但是她?不能保证妈妈表达的就?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所以第一题还是问了?一个很保守的问题。只不过第一题的结果很让橙子小朋友震惊，ai居然也能猜到年?年?喜欢吃橙子，难道?是通过自己的名字猜到的吗？ 叶橙安晃了?晃脑袋，表示不解。 薛晓后来才透露，节目组已经事?先将每位嘉宾的喜好、基本信息都告诉ai了?，甚至连小蘑菇“芒果过敏”这件事?ai都知道?。 所以分?辨谁才是真正的家?人，并非易事?。 不过水果家?族很成功，左边的确实是程大果。 薛晓把五枚金币放到叶橙安的掌心，夸道?：“橙子宝贝是mvp。” 程叶一家?的测试圆满结束，一大家?子便躲到一旁看戏。 第二组是方秋池和赵冷玉。 赵冷玉进了?小黑屋，方秋池带着?小蘑菇在外问问题。 方秋池打字：“你是翠花吗？翠花你好，你好翠花。” 激将法，ai不是不乐意?被叫“翠花”吗，她?偏要叫。 结果左右两边同?时“别介，咋可能啊”。 ai不吃激将法，还把赵冷玉说话的风格模仿得惟妙惟肖。 方秋池先是一愣，后又打字：“咱女儿啥血型？” 左右两边同?时“o型”。 方秋池：完蛋。 最后“二选一”成功变成瞎猜，小黑屋外的娘俩还没蒙对。 方&赵妻妻欲哭无?泪，上期她?们一家?当了?回第一，这期点背到不行，估计得垫底了?。 最后，五组家?庭，只有三组判断对了?，其中一组还是“点兵点将”蒙对的。 薛晓分?发完了?金币，又把崽崽们以家?庭为单位领进单独的房间，并给了?她?们一部手机。 程数和叶眠正纳闷节目组这是要整什么么蛾子呢，就?被喊到监控室里面?去了?。 只见监控镜头下?，橙子和年?年?乖乖坐在房间里，手机放在一边。 突然，手机震动——是一通视频邀请。橙子点击接通。 监控室这边的镜头放大，程数和叶眠清晰地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两个女人。 ——正是她?们二人。 年?年?惊喜道?：“妈妈！妈咪！” 视频里的程数：“我们被节目组叫到另一个房间里了?，年?年?不用担心。” 视频里的叶眠：“宝宝们，你们无?不无?聊？” 程柚年?歪在姐姐身边：“有一点。” 叶橙安问：“妈妈、妈咪，节目组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们出去吗？” 假程数摇了?摇头：“没有说。” 过了?一小会，假叶眠突然道?：“她?们那边说我们可以出去了?。” 假程数：“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你们。” 假叶眠：“妈咪来接你们啦。” 半分?钟后，崽子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视频里的程数&叶眠：“帮妈妈/妈咪开一下?门。” 年?年?小跑到门前，刚够上门把手，橙子就?把妹妹给拦住了?。 橙子把年?年?拉到身后，对着?手机道?：“妈妈妈咪，你们稍微等一下?。” 视频里的程数&叶眠：“好的，等你哦。” 假的程叶妻妻话音刚落，叶橙安就?果断把视频挂断，然后小声地和年?年?解释道?：“视频里面?的妈妈和妈咪说她?们在门外，但是刚刚门外除了?敲门声以外，并没有妈妈和妈咪的声音，她?们的声音只在手机里面?出现了?。” 程柚年?后怕极了?。小糰子紧紧抓着?姐姐的衣摆，躲在姐姐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叶橙安再次检查了?一遍门锁，确认锁好了?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安慰妹妹：“年?年?不怕，有姐姐在，不会有危险的。”虽然橙子小朋友也有点怕，但是在妹妹面?前，她?要更加坚强才行。 第156页 其他家?庭的崽子们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叶祈安虽然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由于想?见祁枫岚心切，二话不说就?把门给开了?。门外的黑衣人直接给小满扛起来带走了?。 而在监控室看着?女儿一举一动的祁枫岚，眼眶逐渐浮现出一圈不明?显的红。 小蘑菇也没发现视频里的妈妈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心没肺地开门，然后哭天喊地的被抓走。 混血宝宝超级乖地给麻麻们开门，结果一开门就?被怪蜀黍抓走了?，最后哭得巨伤心。 体育家?庭出身的东东，被扛起来的时候，还对黑衣人拳打脚踢了?一番，但是无?济于事?，这点拳脚功夫对坏人来说，仅仅只是挠痒痒。 最后，妈妈们赶去解救自家?崽崽。 崽子们有的哭得梨花带雨，有的害怕得瑟瑟发抖，都纷纷表示，再也不随便开门了?。 薛晓严肃道?：“ai诈骗，现如今屡见不鲜。别说小孩子了?，这段ai伪造的视频通话，我这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是真是假。所以，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同?时也要告诉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对所有的视频、图像、简讯都要怀有一定的警惕心。” 薛晓话音一转：“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黎枫推出的图像视频真伪鑑别算法，二分?类准确率高达98.7%。目前已与企鹅厂合作，并在微信、q.q推出反诈功能。该工具可以自动识别视频或图像是否是ai生成伪造的。如果发现疑似ai生成的视频，会立即予以醒目的警告。” 说完，薛晓便为大家?展示了?一下?，如何使用这款工具。开启识别功能后，再次遇到伪造的视频时，手机界面?便会显现出红色预警，并且发出高分?贝的警报声。 经此?一事?，崽子们都被吓坏了?，包括没有被“坏人”抓走的橙子和年?年?。 薛晓倒出十枚金币：“橙子和年?年?是本次任务中唯二两个没有给坏人开门的宝宝，这是你们的奖品。” 方赵妻妻和小蘑菇苦涩脸：“我们家?到现在一枚金币都没有。” “妈妈们和宝贝们不要着?急。”薛晓说道?，“接下?来还有获得金币的机会哦。” 小蘑菇刚刚嗓子都哭哑了?，现在只能扯着?小烟嗓说话：“想?要金币。” 薛晓心疼得不行，但还是秉公无?私地扭头不再看小崽子，用平静的声音宣布下?一个任务：“现在，掰手腕大赛正式开始！” 众人：？？？ 薛晓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可是尊严之战哦。” ——钕铜誓死捍卫的做1尊严。 比赛规则是：每组家?庭推举出一名代表自家?出战的选手，和别的家?庭比赛掰手腕。比赛按积分?制进行，一局结束后，获胜方得2分?，战败方扣1分?。 最后按积分?进行排名。第一名的家?庭可以获得十枚金币，第二名八枚。剩下?的家?庭就?没金币可拿了?。 抽籤进行分?组。 第一轮，叶黎一家?轮空。 而水果家?族则对战湾湾家?庭。 在进行家?族间对决前，水果家?族正在面?临家?庭内斗。 ——叶眠和程数面?对面?坐好，打算她?们两个先掰个手腕一决高下?，获胜的那个再代表家?庭出战。 程数伸出右手：“请吧。” 叶眠一本正经：“冒犯了?。” 两人右手交握。 叶眠：“老婆，你用力?啊。” 程数：“你用力?了?吗？” 叶眠：“我用力?了?啊。” 程数：“我也用力?了?啊。” 实际上谁也没用力?。 湾湾家?庭看着?水果家?族的这两个幼稚鬼，哭笑不得。 旁边东北一家?和体育家?庭都已经比完了?，薛晓走过来，见这两组家?庭还没开始比，程叶妻妻俩还在自己玩自己的，顿时沉不住气了?：“程老师、叶老师——” “您二位是在模拟两国元首会晤吗？注意?我们是要掰手腕，不是握手啊。” 最后，水果家?族终于选出了?参赛嘉宾。 湾湾家?庭则是湾湾歌手的外国老婆出战——名叫维卡，来自东欧国家?，一头白金色的长髮，高贵优雅。！重点！是维卡身高一米八二，比程数和叶眠两个亚洲人足足高出十公分?。 而且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相当不好对付。 维卡走到桌前，安静地等待对方家?庭的选手上场。 结果下?一秒，维卡就?当场表演了?一个“大跌眼镜”。 和她?比赛掰手腕的，不是程数也不是叶眠，而是一只捲毛小女孩。 叶橙安非常镇定地坐下?，对着?维卡道?：“阿姨好。” 维卡匆匆离场，把自家?女儿给换上来了?。 第157页 混血宝宝叫祎祎，英文名叫aria，也是一头小捲毛。 两个捲毛崽崽非常友好地握爪。 节目组当即就?想?给这一幕p上“两岸一家?亲”“华欧友谊长存”的字条。 最后，两崽子面?对面?，手碰手，友好地比拼了?一下?。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分?出胜负。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 最后薛晓：“宝贝们，你们累不累呀。” aria头摇得像拨浪鼓。 橙子也摇头。 崽崽们丝毫没有要“停战”的意?思。 薛晓心说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那就?算你们平手，每组家?庭加1分?，怎么样？” 叶橙安缓缓松手，肯定道?：“好的，谢谢姐姐。” aria也说：“谢谢姐姐。”却是对着?叶橙安说的。 因为她?明?显地感受到橙子姐姐在让着?她?。 但aria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所以橙子小朋友没听懂。 第二轮，水果家?族轮空。 程数和叶橙安一大一小凑在一起计算她?们家?的胜率。 已知第一轮结束后各组家?庭的得分?分?别为：2、1、1、0和-1 这种情况下?，无?论第二轮其他嘉宾怎么比，她?们家?都不会变成倒数第一。 第二轮开始后，大家?都学会了?钻节目组的空子——所有参赛家?庭都宣布平手。得分?变成3、2、1、1、0。 薛晓扶额：“下?一轮，平手双方都不加分?。” 第三轮，东北一家?轮空。 水果家?族对战奥运之家?。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让崽子参赛，画面?一度非常搞笑。 战场一：叶祈安和aria站一块，温差起码三十度。 外表高冷内心敏感×表里如一甜心宝贝 战场二：叶橙安和东东握爪，两个崽都满脸严肃。 一心只想?为妹妹获得小金币的妹宝女×一心只想?赢的元气满满活力?崽 叶橙安和东东的比赛可比之前跟aria的那场激烈多了?。 最后橙子体力?不支，东东险胜。 叶橙安稍稍有点失落，她?们家?要扣一分?了?。 这不能怪橙子力?气不够大，实在是东东太强了?。东东只比橙子小五个月，而且五岁开始就?能吊在单槓上做引体向上。 所以输给东东不丢人。 而叶橙安之所以区别对待aria和东东的原因是因为—— 橙子小朋友的情商超高：她?知道?aria输了?很可能会哭，而且aria和年?年?有一点点像，都爱撒娇。橙子根本不忍心让她?哭啊。 东东不一样，她?出生在奥运冠军的家?庭。受到妈妈的影响，东东会把胜负看得很重，而且是绝对无?法接受对手摆烂的。体育竞技中，尽全力?永远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所以叶橙安对aria“放水”，对待东东则“拼尽全力?”。 虽然对阵东东最后输了?，但橙子也不气馁，她?不是输不起的小孩。就?是……年?年?可能要失望了?。 事?实上，程柚年?压根不在乎姐姐是赢是输，姐姐下?场后就?一把子抱住：“姐姐是最棒的！” 程数&叶眠：“对哒，橙子是最棒的。” 镜头回到战场一： 叶祈安和aria的对决。aria觉得自己要输了?，吸了?吸鼻子，茶色的眸子载着?破碎的星河；小满肤色比其他小孩都要白上一个色号，这就?显得她?里里外外透着?苍白的病弱感。更别提小满现在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发力?，眼尾因为心急稍稍染上几分?红晕。 薛晓不忍心道?：“我竟然在两个没丁点大的小崽子身上看到了?破碎感。” 有心人可以发现，叶小满现在这副样子跟落泪的祁枫岚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见犹怜。 叶黎在小满身上看到了?祁枫岚的影子，祁枫岚又何尝不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叶黎的影子。 祁枫岚的声线因为心绪波动而染上些许苦涩：“她?像…”多年?前的你。 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叶黎如今可以称得上是杀伐果决，可她?也曾是个优柔寡断的女孩。 祁枫岚在小满身上看到了?数年?前，尚显稚嫩的叶黎。 最后，叶祈安泄力?，aria赢了?。 叶黎敛目，叶承则的教育观念造就?了?小满的性格，不爱说话且内心敏感，甚至还有点“讨好型人格”。 第三轮比赛结束，得分?为：5、4、0、0、0。 第一名是东东一家?，第二名是aria一家?。小蘑菇一家?又没拿到金币，方秋池拍了?拍闺女的肩：“咱大大方方的，不难过。” aria把赢的金币分?了?两枚给叶祈安，分?了?一枚给叶橙安，还分?了?一枚给小蘑菇。 第158页 薛晓再次闪现：“没获得金币的家?庭也不要灰心，今晚还有最后一个任务——头脑风暴。” 只允许小孩参赛，抢答形式，答对一题得一分?，一分?可以兑换一枚金币。 这场头脑风暴，水果家?族依旧是橙子小朋友参赛。 薛晓拿着?题卡：“请问如果1=4，2=5，3=6，那么4等于多少？” 橙子迅速答道?：“1。” 薛晓没有给崽子们“喘息”的时间，继续发问：“请问四?个5怎么算等于100？” 橙子停顿三秒，答：“(5+5)×(5+5)。” 小满紧跟其后：“(5×5-5)×5。” 薛晓：“好的，都加分?。” 最后头脑风暴结束，橙子一人斩获7分?，小满5分?。剩下?的崽子们都是零蛋。 方秋池目瞪口呆：“不是，这也太欺负人了?。” * 晚餐拍卖会现场，橙子和年?年?是最富有的宝宝，足足有23枚金币。 小蘑菇只有可怜的一枚金币。 但她?们一家?输得起，所以也不咋伤心。 薛晓拿出第一件拍卖品——“奶油泡芙”。 起拍价一枚金币。 橙子以6枚金币的价格拍下?了?“泡芙”，并给所有小朋友都分?了?一个。 第二件拍卖品是——“黄山烧饼”。 橙子和年?年?不太感兴趣。 第三件拍卖品是——“三河米饺”。 橙子和aria商量了?一下?，合伙拍下?然后对半分?。各花四?枚金币。 第四?件拍卖品——“毛豆腐”。 程数表示：这玩意?儿一般人吃不惯。 …… 最后大家?都互相分?享了?吃食，没人饿着?。 八点一到，节目组开了?直播。 薛晓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橙子和年?年?发言之前都会举手，好乖好可爱。 她?问：“举手是在家?养成的习惯还是在学校养成的呀？” 橙子&年?年?：“在家?。” 弹幕飘过： -救命，乖仔给姨姨亲亲 -什么举手，明?明?是动感光波！ -biubiubiu～ -笑鼠 另一边，aria正在被维卡抱着?转圈圈。 -爱的魔力?转圈圈 -啊啊啊这个宝也亲亲 直播间的网友们非常有才，给每组家?庭都起了?暱称。 比如：程叶一家?叫水果家?族；黎枫一家?是冰块家?族；湾湾一家?是甜心家?族。 而张北意?、顾南卿和她?们的女儿东东一家?，还养了?一条二哈叫西瓜。 东南西北齐全，网友称她?们一家?为： “指南针一家?” 方秋池那家?，叫“铁锅炖一家?。” 因为，方秋池和赵冷玉说她?俩都属鸡，跟小蘑菇凑一块，正好是一道?东北菜“小鸡炖蘑菇”。 网友们： -怎么还有要把自己一家?做成菜的 -笑晕了? -我宣布她?们家?就?叫“铁锅炖一家?”了? -我就?上个星期看了?一会她?们家?的直播，现在说话就?一股大碴子味了? -我也是，有同?事?问我是不是去东北玩了?，怎么说话一股东北味。我脱口而出：“我寻思我也妹有口音啊。” -笑死，我看几分?钟就?要去甜心家?族那边缓一缓 -她?们两家?怎么没有相互传染啊 -隔壁水果家?族又传染上了?东北腔，又被闽南语传染了? -橙子宝宝和柚子宝宝，我的快乐源泉！ * 今天的任务告一段落，结束直播后，所有家?庭就?都去睡觉了?。 程叶一家?的房间虽然不咋滴，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家?人住在里面?很是温馨。 第二天的任务，以抽籤的形式选取。 水果家?族抽到的任务卡上写着?—— 连锁任务：第一项，烘焙。 註：完成一项任务以后才可以解锁下?一项哦~ 叶眠没管“连锁”二字，惊喜道?：“烘焙！老婆，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任务啊！” 程数，先天烘焙圣体，做出来的小点心深受媳妇儿和崽崽们的喜爱。 民宿里面?有专门的烘焙间，大小烤箱都有。节目组下?发的烘焙材料，有低筋面?粉、黄油、糖粉，还有可可粉和抹茶粉。 ——可以用来做曲奇饼干。 薛晓友情提示：“程老师和叶老师需要各自完成烘焙任务哦。” 叶眠：“？” 薛晓：“不可以互相帮助，不可以交头接耳，更不可以代做。” 叶眠两眼一黑。 程数安慰道?：“眠眠，你看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第159页 叶眠默默拾起碎成八百瓣的小心灵：“好吧。” 程数倒了?适量的低筋面?粉进碗里，加入了?适量糖粉，并切下?一定大小的黄油块。 待黄油软化后，加入碗里，和低筋粉、糖粉一起搅拌均匀至顺滑。 将面?团分?成三份，其中一份加入少许可可粉，一份加入少量抹茶粉。 叶眠：适量？一定大小？少许？少量？到底是多少？ 程数做过很多次曲奇饼干了?，关于度量，她?有自己的手感。 但叶眠没有，她?也不能和程数“交头接耳”，只能听天由命。 程数动作有条不紊，并在每一步的末尾都留出一段时间等叶眠跟上她?的节奏。 叶眠欲哭无?泪，一边做一边崩溃。当然，最后眠总已经无?所谓了?，用面?团捏了?几只“卡皮巴拉”，又捏了?几只“小猪”。看起来还挺惟妙惟肖的。 最后，两盘曲奇一起塞进烤箱。 程数负责调整烤箱温度，并计时，所以这两盘曲奇都没有被烤煳。 此?时薛晓递过来第二张任务卡：“请和大家?分?享烤好的曲奇饼干。” 程数等曲奇微微放凉，便喊了?其他家?庭的妈妈们和宝贝们过来品尝。 其他家?庭有的在楼顶打扫卫生，有的在院子里清理鱼缸，累得够呛。一听有吃的，便纷纷赶了?过来。 小蘑菇先咬了?一口“卡皮巴拉”，然后皱眉：“不好吃。” 年?年?和橙子巧妙地避开了?那些长得花里胡哨的曲奇，只吃那些方方正正或者标准圆形的。 最后，程数做的那盘被清空了?。 眠总…… 眠总已经自闭了?。 程数尝了?一口“小猪曲奇”，安慰老婆：“眠眠，你的糖和黄油放少了?，所以尝起来会有一股面?粉味。但已经很棒了?，真的。” 叶眠：“你在煳弄我。” 程数：“真的没骗你，比你上次烤的那些好吃多了?。下?次，我手把手教你，一定可以烤出来完美的曲奇的。” 叶眠：“好吧。” 二小姐不自闭了?：那些嫌弃她?烤的曲奇不好吃的人，有老婆教吗？ 薛晓好不容易抢到一块圆形曲奇，一边“嚼嚼嚼”，一边递过来第三张任务卡：“妈妈们和宝贝们要把剩下?的曲奇包装好，拿出去卖掉哦。” 叶眠：！？ 程数：？！ 橙子&年?年?：！！！ 薛晓露出微笑：“卖曲奇的钱，就?是你们家?今晚的饭钱。如果卖不掉的话，今晚可就?没饭吃了?哦。” 说完，薛晓递过来一叠包装袋：“我可以帮你们包装。” 此?时，方秋池和赵冷玉走了?过来：“你们打麻将不？二缺二。” 程数疑惑道?：“你们一家?的任务完成了?？” 方秋池：“让小丫头自己去做不就?行了?？” 薛晓解释道?：“她?们一家?的任务是去卖报纸。” 程数停顿了?一秒：“现在还会有人买报纸？” 方秋池：“就?是说啊，俩大人去卖报纸，别人会把你俩当傻子，根本卖不出去。但是小孩去卖，那些人美心善的姐姐们和姨姨们就?会伸出援助之手，买掉崽子手里的报纸。” 赵冷玉：“同?理，卖曲奇也是一样。两大人去卖，会怀疑你们是不是下?毒了?；但崽子去卖，就?算做的是一坨…也能卖出去啊。” 程数&叶眠：好像有点被说动了?。 方秋池：“我闺女卖报纸的人设是‘酷爱读书，但又没钱，只好卖报纸赚买书钱’、乐观活泼、勤奋好学的小姑娘。” 赵冷玉：“我在街上看到了?，都会花钱支持一下?的。” 程数&叶眠：“橙子，年?年?，你们觉得呢？” 叶橙安：！！！ 程柚年?：都听姐姐的 叶橙安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橙子小朋友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第64章 水墨江南 水墨江南, 粉壁黛瓦马头墙。 依山傍水之地，偶尔传来几道欢声笑语。 镜头拉近。 只见某间民宿内，正在进行激烈的“博弈游戏”。 程数：“八筒。” 方秋池：“伍万。” 赵冷玉：“发财。” 叶眠：“碰！” …… 还没转上?几圈呢。 叶眠就：“自?摸。” 方秋池：“？” 赵冷玉：“叶咂, 这?把开始可有两分钟？你就胡了?？” ——方赵妻妻管程叶妻妻一个叫“程咂”一个叫“叶咂”。 方秋池钻到麻将桌底下张望，嘴里嚷嚷着：“你俩不会在牌桌底下偷偷拉手吧。” 第160页 赵冷玉接过话头：“然后暗中进行一个换牌的大动作。” 程数淡然道：“承认别人牌技好就这?么难吗？” 方秋池：“拜託，你老婆都赢多少把了?？” 程数捏住一只麻将, 嘆气?：“承认别人手气?好就这?么难吗？” 赵冷玉还是?一脸怀疑：“真没出老千？” 程数无奈，指了?指叶眠跟前?的三?张“发”：“承认别人财运旺就这?么难吗？” 方&赵：“好的，承认你是?老婆奴了?。” 叶眠偷偷往程数那边凑了?一点，然后捞起?她的手, 小声道：“把我的好运传递给你。” 眠总可没出老千, 纯靠着运气?和技术血虐对面妻妻。 叶咂：我要?是?手气?不好，还能从相亲市场上?捡到一只盘条顺靓、颖悟绝伦的程大果吗？ 她们俩的组合就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冻橙，新鲜的果子必须连着枝带着叶。 枝儿上?还挂着小橙子和小柚子。 要?问为啥橙子和柚子能出现在一棵树上?, 我只能说，嫁接技术超乎你的想像。 …… 与此同时, 五公里外的闹市区。 有一只大糰子正带着小糰子在街边“游荡”。 * 杜小琪是?位趁着周末，来徽州旅游的女大学生?。 她正在拿着手机导航，突然一抬头，便看见两只嫩得像绢豆腐似的人类幼崽站在一起?，大的牵着小的，非常有爱。 大一点的那只，穿的休闲装；小一点的那只, 带着兔子耳朵, 扎着双马尾, 两边还掺了?几缕蓝色和粉色的假髮。 哇咔咔！小糰子是?在cos灿灿吗？ 灿灿是?上?映于27年的动画电影《兔子总动员》里面的人气?角色。2027年是?国产动漫崛起?之年，春节档有好几部动画大电影, 口碑、票房双收。受众面也很广，不仅小孩爱看，大学生?们也很爱看。 《兔子总动员》每两年都会出一部新电影。今年虽然没有新片子上?映，但热度还是?非常高。 杜小琪差点就要?被这?一大一小萌晕了?。 她走到人类糰子们身边，刚想开口打招唿，就见那只大糰子抬头，带着一点严肃道：“姐姐，你想和‘灿灿’合影吗？” 杜小琪：“想！想想想！” 叶橙安看了?一眼妹妹，帮她把头髮整理好。紧接着把放在地上?的箱子打开，露出摆放整齐的“卡皮巴拉”和“小猪曲奇”，最后平静道：“买曲奇吗姐姐，一只曲奇饼干五块钱，买一只曲奇可以和我妹妹合影一张。” 杜小琪：“？” 就在杜小琪艰难消化这?件事?时，旁边冲过来一名女游客，手里还挥舞着一张二十元纸币。 只见那名女游客扭头对杜小琪道：“不要?插队哦。” ——她刚刚是?去街边小卖部换纸币了?。因为两个糰子没有手机，只能收现金。但现代人出门谁还带现金啊！ 杜小琪看着两个崽疑惑道：“宝贝们，你们的家长呢？” os：这?做家长的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让两个孩子出来赚钱？想钱想疯了?吧。 叶橙安收下那张二十元的钞票，然后“恋恋不捨”地放开了?年年，让年年和陌生?姨姨合影。 做完这?一切，橙子回答了?陌生?姐姐的问题：“在打麻将。” 杜小琪：“？？？” 清澈单纯的女大学生?义愤填膺：“我要?举报！这?是?虐待儿童！现在就报警，气?死我了?！” 叶橙安：“？” 橙子小朋友急忙说：“我们是?自?愿的。” 杜小琪正义感爆棚：“宝贝别怕，姐姐这?就救你们于水火，帮你们脱离苦海！” 叶橙安眼看着面前?的姐姐就要?拨打110了?，一阵心焦。她看了?一眼正在拍摄的摄影机器人，又想起?薛晓姐姐再三?强调的“不能告诉其他人，她们是?在拍节目”，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灵机一动。 橙子：“姐姐，如?果我们不努力?赚钱，就要?回家继承家产了?。” 杜小琪拨号的手一顿，震惊道：“啊？” 橙子点头：“嗯，我们是?来体验生?活的。” 杜小琪：“你家很有钱？” 橙子：“姐姐，你知道鹏跃创始人吗？” 杜小琪：“叶总？” 橙子：“嗯，我们家和他家差不多有钱。” 杜小琪收回快要?惊掉的下巴，双手抱拳：“是?我见识太短浅了?。” 橙子：“那姐姐你要?合影吗？一张5元。”橙子小朋友直接不提曲奇饼干的事?了?。 杜小琪：“合！合她个百来额…十块钱的！” 杜姐姐想起?自?己可怜的银行卡余额，她还是?只花十块钱支持一下吧。 第161页 叶橙安：“谢谢姐姐，但我们只能支持现金支付。这?条路直走右转，道路尽头有一家小卖部可以换纸币。” 杜小琪：“宝宝，你好贴心。” 那位付了?20块钱的姨姨跟年年合完了?影，叶橙安拿出两只“卡皮巴拉曲奇”和两只“小猪曲奇”，递过去道：“姨姨好，这?是?你的曲奇，请拿好。” ——任务要?求是?，把曲奇卖出去，但是?没说“不能捆绑销售”啊。 陌生?姨姨捧着曲奇饼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片刻后，杜小琪拿着换好的10元纸币过来和年年合影。 她和小糰子一起?自?拍了?两张。 年年非常敬业，非常配合，非常可爱。 杜小琪差点要?被萌昏古七。她问：“宝宝，我可以亲亲你吗？” 年年看向姐姐。 叶橙安：“不可以！” 杜小琪：呜呜呜。 叶橙安扭头无情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杜小琪：“多少钱？” 叶橙安：“一百万，不对，一千万。” 杜小琪果断松开年年：“打扰了?。” 叶橙安冷淡道：“好的，姐姐再见。” 杜小琪打算熘，叶橙安急忙：“等一下！” “姐姐，你的曲奇饼干。”橙子给了?杜姐姐足足四只曲奇。 “我只付了?两只的钱啊。”杜小琪接过，整个人有点懵，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是?赠品。”橙子道。 杜小琪点点头，接过。她一边往前?走，一边随手拆了?一只，塞进了?嘴里。 敲！什么赠品，是?“毒药”吧！ 再扭头一看，两糰子已经没影儿了?。 …… 叶橙安把所有的收入都装进年年的口袋里。虽然橙子的动作很温柔，但她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 年年也发现了?姐姐好像不太高兴。 今天早上?，叶橙安想出这?个“捆绑销售”的对策时，当即就问了?年年同不同意，然后问了?节目组有没有cos小兔子的道具。 年年肯定同意了?，节目组也很万能。 但…… 橙子后悔了?。 她从第一个姨姨和年年拍照开始，就后悔了?。年年不该做这?种事?，为了?几块钱然后去讨好别人。 早知道她就自?己扮演“灿灿”了?，而不是?让妹妹扮演。但是?……年年更可爱！更适合扮演那只冰雪聪明、正义勇敢、乐观开朗、活泼可爱、她也很喜欢的小兔子。 程柚年拉了?拉姐姐的衣袖。 叶橙安因为觉得超级对不起?妹妹，所以心情低落，一动不动。 年年疑惑，年年表示不解：以往这?个时候，姐姐已经低头凑到年年身边了?。 程柚年：好的，年年主?动！ 小糰子踮脚，亲了?亲姐姐的脸颊。 橙子感受到脸颊上?的柔软触感，一愣。 年年：“姐姐不要?不开心。” 虽然程柚年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这?一亲，叶橙安更难过了?。 程柚年整只糰子呆住了?。接着年年看着空空如?也的曲奇箱子，突然反应过来：今天一天，她被各种姨姨姐姐抱抱、贴贴、合影，但一直都没有和自?家亲姐姐抱抱贴贴合影。 程柚年：好的，年年主?动！ 年年对摄影机器人说：“你好，可以帮我和姐姐拍张照片吗？” 摄影机器人：“好。” 如?果摄影机器人有自?己的思维的话，它一定会被萌昏古七的。但它很呆，只会平静地完成拍照任务。 年年和姐姐贴贴：“茄子！” 叶橙安抿唇：“茄子。” 再来一张。 年年抱抱姐姐：“橙子！” 叶橙安露出白牙：“橙子。” 最后一张。 年年和橙子同时比耶：“柚子！” 程柚年对机器人说：“谢谢你。” 叶橙安看了?一眼年年，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和妹妹倾诉一下她的想法：“年年，我下次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了?，不愿意做的事?你一定要?和我说。” 程柚年疯狂摇头：“年年今天很开心。” 叶橙安也摇头：“你要?配合那些姨姨们，是?不是?很累？” 年年：“不累。” 小糰子又说：“年年喜欢被抱。” 橙子回想了?一下，白阿姨、许姨姨、小花老师、各种姨姨，每次年年见到她们都会“求抱抱”。 程柚年略微严肃道：“而且，年年不想当没有用的小孩。”她为可以帮到姐姐卖曲奇而感到开心。 叶橙安突然就不纠结了?。 明明是?她和年年一起?合作，然后成功地把曲奇饼干全部卖掉。 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162页 橙子小朋友终于露出开怀的笑容：“年年今天超级棒！ 年年：开心。 第65章 恃靓行兇 最后, 橙子?和年年一共收入95元。 如果不是曲奇饼干不够多，两崽崽能把整片区域的姨姨们的钱包都掏空。 当然最懵圈的还是街角那家小卖部的老闆娘。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游客过来要来扫码兑现金。小卖部老闆娘实在是好奇得紧, 在第七个妹子?踏进?小卖部问“姐，能不能兑五块钱的纸币”时，老闆娘终于问出口了： “不是？隔壁寺庙功德箱搬这附近来了？” 已?经扫过去五块钱的妹子?：“啊？” 老闆娘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 确定没数错后，才慢悠悠道：“你是第七个来我这换纸币的了。” 妹子?：“哦哦哦，有两只巨可爱的小女孩在卖曲奇，买了曲奇还能和小的那只合照。但俩小女孩只能收纸币, 所以就都来您这换钱了呗。” 话音刚落, 就见老闆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把零钱，夺门?而出，只抛下一句：“小姑娘, 麻烦你帮我看会店。” 妹子?再一次：“啊？” 她看了一眼?已?经没影儿的老闆娘，又看了一眼?玲琅满目的小卖部, 脑袋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时，门?外又来了两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像是一对?。 其?中一个问道：“老闆，请问可以换纸币吗？ 被迫看店的妹子?表示—— 很喜欢当代大?学生?的一句话：啊？ 就在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三脸懵圈的时候。老闆娘又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看到众人一下子?愣住，最后弱弱问了句：“谁能帮我带下路？” …… 只不过, 所有和年年合完影兴高采烈、心神荡漾的姨姨们和姐姐们, 在吃完曲奇饼干后就笑不出来了。 从此, 这条街上流传出一起“奇闻怪事”。 有一对?姐妹，“恃靓行兇”！ * 叶橙安一手拖着空箱子?, 一手牵着妹妹，“凯旋而归”。 没想到，棋牌室里已?经有一只崽子?在汇报“战果”了。 ——五分钟前小蘑菇就先一步回到民宿。小崽子?拎了好几袋吃的、喝的，站在方赵妻妻前，比小骑士还端正。 方秋池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来话：“这……这是？“ 赵冷玉替老婆把话说了：“崽啊，你去抢劫了？” 小蘑菇疯狂摇头。 赵冷玉：“那就是去讨饭了。” 小蘑菇：“……”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小蘑菇刚卖了两张报纸就开始累得不行。小女孩思考了一下，就迅速把报纸垫屁股底下就地坐下。 ——如果此时开了直播，网友们肯定要狂cue水果家族，看看人家，还知?道垫点东西再坐地上。 一只崽子?坐在路边，边上还有一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机器人。很快就吸引了一对?女游客的注意。 只见那对?小情?侣走到小蘑菇身边，突然露出很惊喜的表情?。 小蘑菇坐在地上，抬头：“漂亮姐姐，你们要买报纸吗？” 羊毛卷女生?：“好啊好啊。” 小蘑菇把刚刚收的几枚硬币拿出来晃悠了一下：“一份报纸只要两块钱。” 黑长直女生?：“但我们没有带现金诶。” 小蘑菇想起了老妈给她安排的人设，眨了眨眼?睛道：“姐姐，我想赚钱买书。” 羊毛卷：“现在就带你去买！” 小蘑菇：“！” 十分钟后，两大?一小出现在了街角的书店里。 羊毛卷一手拿起儿童绘本，一手拿起启蒙读物，问：“崽崽，你想要那种？” 小蘑菇欲哭无?泪。她盯着绘本上的汉堡、薯条、可乐目不转睛，希望聪明?伶俐、和蔼可亲的两个姐姐可以看出来，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终于黑长直把羊毛卷手里的书籍接过，一本一本地放回原位，最后蹲下来看着小崽子?道：“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帮你买吃的。” 小蘑菇灰暗的眼?睛瞬间恢復了光亮。 于是，小蘑菇就在两个姐姐的带领下，逛了小吃摊、扫荡了奶茶店，还去kfc买了套餐。 赵冷玉听?完了自家女儿这半天的“丰功伟绩”，嘆道：“说你去讨饭了，还真是。” 小蘑菇被自家老妈怼惯了，也不恼。她自顾自拆了一只汉堡咬了一大?口，含煳不清道：“那两个漂亮姐姐说她们是你们俩的cp粉。” 方&赵：“！” 小蘑菇：“我还跟她们一起拍照留念了，所以不算不劳而获。” 方赵二?人相识于微时，相守于经年，十年如一日。一开始网友们嗑她们的“战友情?”，后来越看越不对?劲，再一看，好傢伙，公开出柜了。 什么?“你陪我走过籍籍无?名”、“你是我的挚友，但我不想只当你的挚友”，cp粉直接表演一个嗑生?嗑死。 第163页 那对?小情?侣正好看了上一期的直播，所以认出了小蘑菇。 橙子?和年年到棋牌室的时候，小蘑菇还在啃汉堡。 小蘑菇一看到年年，手里的汉堡都不香了，她惊喜道：“灿灿！” 年年晃了晃兔子?耳朵。 小蘑菇把手里的汉堡一扔，跑到年年身边，左看右看，就在她想要上手摸的时候，叶橙安不动声色地把年年拉到自己身后。 橙子?递过去一张纸巾：“把手擦一下。” 小蘑菇：“好嘞好嘞。” 橙子?继续：“你想和‘灿灿’合影吗？” 小蘑菇：“想！超想！” 程叶妻妻：好的，知?道橙子?是怎么?把曲奇卖出去的了。 橙子?点点头：“你拿奶茶和我们换。” 小蘑菇不假思索：“好，都给你们。”说完，便要把今天下午“赚”的吃的喝的全部拿给叶橙安。 方赵妻妻：“……”崽啊，你的两个老母亲还饿着呢。 橙子?只要了奶茶，其?他都还给小蘑菇了。 小蘑菇和年年合影，橙子?拎着奶茶走到两个妈妈跟前。 “小孩不能喝奶茶。”叶橙安一本正经道，然后把奶茶塞进?了妈妈和妈咪的手里。 第66章 玉壶光转 显而易见?, 麻将组的“水果家族”和“铁锅炖一家”都没?有?挨饿。可能名称带食物的家庭，在?吃上都会比较好运吧。 其他?三组家庭则是状况百出—— 镜头慢悠悠地转向一间稍显破旧的老房子，“冰块家族”在?此处可谓是苦不堪言。 毕竟这回的任务是抽籤抽来的, 黎总想暗箱操作都不行。 “冰块家族”的任务是制作鱼灯。 鱼灯，是江南水乡特有?的浪漫。 其骨架用?竹篾扎成，外围一层白纸或棉布, 内燃蜡烛，整体状似鲤鱼。 屋内，一名上了年纪的女人止不住地摇头，末了嘆道：“你们?一家的动手能力怎么都这么差？” 她老人家名叫周泽曼, 方?圆几里的住户看?到她, 都得尊称一声“曼姨”。 周泽曼脾气古怪，但又是鱼灯这门手艺的传人，所以大家对?她多半是敬畏之情大于?怨怼。 曼姨还是头一回?见?到手这么笨的一家人, 教了半天，愣是一点没?学会。 祁枫岚手受过伤先不论。 叶黎从小就没?做过手工, 跟“心灵手巧”四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叶小满也差不多，幼儿园的手工作业都是家里的阿姨帮忙做的。 曼姨嘆了一口?气，继续道：“没?让你们?亲自弄篾条，就已经是降低难度了。” 她老人家教的学徒，哪一个不是从亲自噼竹子开始，再一点一点将篾条打磨光滑，准备工作齐全了, 最后才是着手制作。 像叶黎一家这样, 过来?要求直接学做鱼灯的, 通常曼姨都是闭门送客、让她们?回?家洗洗睡了的。但近些年传统文化逐渐被人遗忘，节目组这项任务设计的, 也算是替非遗宣传了一波。所以曼姨虽不情愿，但也还是耐着性子教了。 可……没?人告诉她，她这回?的学生这么难教啊！ 曼姨看?着这三个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的人儿，恨不得把“朽木不可雕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牌匾挨个挂她们?仨脑门上。 叶黎只默默拿起?一根篾条，曲成圆圈，用?胶带在?末端连接后，放到火上烤至定型。 整个过程，叶黎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因为在?此之前，黎总已经整废了好几根篾条了。 固定成圆圈还只是最简单的步骤，竹圈只是鱼的身子，鱼鳍、鱼头和鱼尾的制法更加复杂。 为了保证鱼头、鱼身、鱼尾可以摆动，连接处也很有?讲究。 不出意外，她们?一家要在?这从白天待到夜里了。 喜闻乐见?的是，很快就出意外了。 叶黎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只竹圈，抬头一看?，老婆孩子没?一个注意到“她成功了”，只有?曼姨挎着脸，面色不虞地盯着她。 曼姨：“看?什么看?？做个东西东张西望，眼里没?活？” 叶黎：“抱歉。”说完，黎总立即拿了一只新的篾条，低头继续艰难地对?付。 在?外“威风凛凛”、雷厉风行的黎总，在?脾气暴躁的老太太跟前只能当一只鹌鹑。 祁枫岚极不明显地弯了弯唇角，那一抹笑意转瞬即逝，可能连她自己都无法捕捉到。 下一秒，叶黎手中的篾条掉在?了桌子上。在?安静的室内，这道噪声格外明显。 只不过祁枫岚依然没?把眼神分给她。 小满抬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叶黎摇头表示没?事。 一旁监工的曼姨重重地嘆了一口?气，生怕在?场的几位听不见?。 叶黎只好再次：“抱歉。” 第164页 道完歉，叶黎低头，看?了一眼左手食指指尖。 一碰就会痛。 ……好像有?竹刺插进?去了。 除了上回?被叶承则棍棒式教育以外，黎总都好些年没?这么狼狈过了。 曼姨把叶黎掉在?桌上的篾条拽到自己跟前，三下五除二便将竹篾拢成圈并烤至定型。曼姨手上动作不停，嘴也没?闲着：“你适合去绣花。” 意思就是嫌叶黎干事儿太墨迹。 叶黎指尖绻了绻，后用?右手勾过一只篾条，打算编鱼鳍。动作过程中，有?些刻意地避开了左手食指。 曼姨火眼金睛：“是不是手进?刺儿了？” 叶黎：“是的。” 对?面一大一小的动作突然暂停。 叶黎非常平静地说道：“所以，你们?也要小心，以免被刺扎到。” 曼姨：“行了行了，我给你挑喽，别耽误干活。” 说完，老人家就从针线盒捡了根绣花针，又上橱柜边把老花镜取了过来?。 曼姨把凳子拖到叶黎边上，慢悠悠地坐下。她老人家推了推鼻樑上挂着老花镜，左瞅右瞅，瞅了半天。 “不行，背光，看?不着。”曼姨攥着叶黎的手腕，拽着她的手去找灯光。 叶黎只好跟随曼姨的动作调整姿势。 黎总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女儿正默默注视着自己，目光中好像还带着点同情…… 好尴尬。 尴尬到黎总想把总导演片成竹篾。 手指处的疼痛都逐渐被忽视。 终于?，曼姨把老花镜一摘，长舒一口?气。 “谢谢您。”叶黎想要抽回?手，却没?抽动。 叶小满掩饰不住担忧：“奶奶，请问刺出来?了吗？” 曼姨咳了下，道：“进?去了。” 叶黎：“？” 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唉。”曼姨长吁短嘆，“人老了，不中用?了。” 叶黎摸了摸指尖，果?然更痛了。 曼姨可没?有?愧疚之心这个说法，她把挑子一撂，直接点名道姓让祁枫岚帮叶黎挑刺。 叶黎只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在?那根负责将竹篾烧至定型的蜡烛上。女人浅色的眼瞳里，似有?烛光跃动。 祁枫岚微愣。 她也看?向那只不断流淌血泪的红烛。 二人的视线在?火光中交错，却在?真?正触及时，又慌不择路地分开。 曼姨感受到她们?之间微妙的氛围。 一语道破天机：“吵架了？” 祁枫岚下意识反驳：“没?有?。” 如果?她们?能真?正吵上一架，说不定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 吵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没?话可说了。 曼姨换了苦口?婆心的语调：“谁年轻的时候没?吵过架？我也吵过，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谁知道，吵完就后悔了。感情是消耗品，磨着磨着就没?了。” 言罢，曼姨话音一转：“我看?你俩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和小年轻一样动不动跟自家人置气？” 年纪不小了的妻妻俩：“……” 曼姨看?向祁枫岚：“行了，过来?吧，我把位置让给你。” 叶黎不敢移动视线，她既期待又害怕。直到祁枫岚在?她身边坐下，叶黎依然紧张到无法唿吸。 手腕被轻柔地托住。 叶黎终于?找到了一丝勇气，她将目光一点一点落在?女人身上，像是一只试探着伸出触手的八爪鱼。 这些天，她们?二人从未如此接近过。 近到，只要再靠近些，就可以将眼前的女人拥入怀中。 指尖传来?刺痛。 叶黎微微蹙眉，眉头尚未舒展开，视线却猝不及防，撞入那双阔别已久的眼眸。 一触即分。 却足以让叶黎唿吸微窒。 “好了。”祁枫岚起?身，语调平淡，不带有?任何情绪。 叶黎有?些喘不过气，心在?这一刻都要冻结成冰。可手腕处似乎还留有?女人的体温，她依靠着这点可怜的温度，缓和冻僵了的身心。 鱼灯的制作因为这一个插曲中断了半个小时，曼姨终于?意识到，她不帮忙，今天晚上的“嬉鱼灯”的活动开始了，这盏鱼灯都做不好。 于?是，曼姨嘆气，曼姨亲自动手。 终于?在?夜晚来?临之前做好了鱼灯。 * 是夜。 凤箫声动，红烛摇曳落泪，烛光透过鱼身，与烟火一同将夜色点燃。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第67章 陨石边牧 在“冰块家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时, “水果?家族”正其?乐融融地躲在苍蝇小馆里喝牛肉汤。 牛肉汤鲜美?，佐以粉丝和千张丝。 不过吃法各异。还有往汤里加豆饼的，全凭个人喜好?。 把烧饼泡进汤里, 汤表面的葱段与红油盪开，油脂和鲜香同时浸润每一层饼皮。 第165页 不同的店，烧饼做法各异。有的是发面烧饼, 组织疏松像海绵一样?适合吸汤；有的是千层烧饼，一口咬下，便能看见层次分明的内里。 这家店的烧饼则独具一格，没有一个能够准确形容其?风格的词彙。只有一点可以确定, 它?和牛肉汤是绝配。 刚出炉的饼子, 酥脆可口，轻轻一折还能听见嘎嘣脆的声响。 直接吃香脆，怼进汤里, 又是另一种?风味。 牛肉汤店店面很小，巴掌大的地方堪堪挤着四张方桌子。墙边堆放着数只叠在一起的塑料板凳, 就是那种?非常古早的大红色塑料凳子，便宜又不占地儿。 客人来了，就自己掰个凳子坐。 现?在店里只有程叶一家人在，外加一只呆瓜机器人。 围着大锅煮牛肉汤的大姨，视线正偷偷往一家子那瞟。 看着看着，大姨就开始想自家闺女了。就过年那阵子回来了几天?，屁股没坐热, 就又收拾收拾东西去上班了。 店外, 冬天?虽近尾声, 却?仍有丝丝寒意?萦绕。 店内，不过一墙之隔, 春日?的吐息悄然?而至。 炉子里烧饼正挥发着酥香。 牛肉汤正氤氲着裊裊的热气。 程数正格外认真地用筷子将?烧饼推进汤里。 叶眠找大姨要了四只小碗。她把小碗摆到每一位家庭成员的跟前，像是在举行什么非常正式的餐前仪式。 橙子盯着餐桌角落的三只调味瓶，一瓶是醋，一瓶是酱油，还有一瓶不知道是什么。 年年坐在红色的塑料凳子上，晃悠着小短腿。 叶眠放好?了碗筷，然?后一把子捉住坐在自己身边的小糰子：“不许动。” 年年瞬间定住。 程数失笑：“这回是‘点穴’还是‘魔法’呢？” “都不是。”叶眠摇头，担忧道，“坐在这种?凳子上，乱动是很危险的。” 程数看了一眼?坐得端端正正的叶橙安，又看了一眼?刚刚还不安分的程柚年。 同样?是脚够不到地，两崽子的表现?完全不同。 “好?的。”程数也严肃道，“不许动，这是命令。” 完了，家里威慑力更高的那位也发话了。 年年瞬间蔫巴。 程柚年：妈妈我枯萎了。 程数铁面无私，不为所?动。程总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上个星期，眠眠也坐在海边晃悠着腿，还说要跳下去…… 年年不会也？ 程总：改天?去考个潜水证，捞完老婆捞闺女。 * 吃饭的时候，橙子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三只瓶瓶罐罐上。 程数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叶橙安说：“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说完指了指那只没有标籤的瓶子。 程数：“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橙子：“万一很难吃怎么办？” 字典里没有“难吃”这个词的程数陷入了沉思。 数秒后，程数伸手将?那瓶调味罐取了过来，用标准的“扇闻法”对其?做了鑑定：“是芝麻油。” “不过不太适合加在牛肉汤里，适合下面条出锅的时候加一勺。”程数补充道。 叶橙安的疑惑终于被解答。小女孩点点头，开始消灭面前的吃食。 喝完了牛肉汤，吃完了饼。程叶一家在街边逛了逛，又给橙子和年年买了糖画和棉花糖。 程数从小贩手里接过“渐变粉”的棉花糖，一边递给年年，一边问：“眠眠，你要吗？” 叶眠摇头。 程数“嗯”一声，再一抬头，却?发现?眠眠不见踪影了。 程数连忙问两个崽：“眠眠呢？” 年年躲在“棉花糖云朵”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眠眠去哪里了？” 橙子拿着粘着糖画的竹棍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眠眠去哪了。” 最近一阵子，程数每天?就是“眠眠”“眠眠”，两个闺女都被她带的，开始眠眠长、眠眠短了。 如果?可以，程数想把自己变成一只挂件挂在老婆身上。这样?眠眠到处乱跑的时候，她就不会跟丢了。 程数无奈：“你们妈咪呢？” “不知道”“不知道呀”两个崽还是摇头。 ——刚刚妈咪“消失”的时候，可是特意?和她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程数没心情逛街了。 年年指了指一个小摊的招牌：“妈妈，我想要这个。” 程数心不在焉：“嗯。” 橙子拉了拉程数的衣袖：“妈妈，年年想吃鸡蛋仔。” 程数依然?：“嗯。” 橙子&年年：“……” 程数四处张望，终于在来时的方向上，找到了眠眠的身影。 程总拖家带口，即刻启程。 年年垂头丧气地跟在妈妈后面。 橙子嘆了一口气：妈咪，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妈妈想找你的决心，谁也拦不住。 第166页 * 叶眠在一家地摊那套圈。 她刚刚路过的时候就看到地摊上坐着一只暹罗猫玩偶挂件。再定睛一看，离暹罗猫隔了三四米的位置还趴着一只萨摩耶玩偶。 很好?，今天?眠总一定要把她们都带回家。 放在往常，叶眠能把整个摊位上的东西全都买了。但?现?在眠总手里只有可怜兮兮的十块钱，想要带走心仪的玩偶，只能按部就班地套圈。 最后，人美?心善的女摊主给叶眠打了个折，一共换了十个圈。 十块钱十个圈，属实是良心价了。 叶眠拿着圈，先套那只暹罗猫。眠总自己都没想到，第一下就套中了。 摊主当即就瞪大了眼?睛：好?傢伙，这是摊上高手了？别不是对家来进货了！ 下一秒，叶眠就套了个空，让摊主安心。 明明萨摩耶离她更近一点，但?就是死活套不中。 叶眠瞄准，再次掷出套圈。 依旧抛空。 摊主松了一口气：“套中暹罗猫”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鑑定完毕。 叶眠越套越急，手里只剩最后一个圈的时候，她看见了姗姗来迟的程数。 叶眠此刻已经没有心情懊恼“惊喜不再是惊喜”了。 “老婆，我想套两只玩偶挂件。”叶眠急忙向程数汇报战况，“暹罗猫一下就套中了，但?是萨摩耶一直都套不中。” 程数瞥了一眼?地摊上形形色色的玩具，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叶眠说的那只萨摩耶挂件。 她接过叶眠手里的最后一只套圈，计算好?了角度，一扔。 叶眠看着那只套圈以完美?的抛物线落下并围住了萨摩耶，顿时喜笑颜开：“中了！” 摊主将?两只玩偶拾起，递给了程数和叶眠。 叶眠抓着暹罗猫的腰，意?有所?指：“果?然?还是你比较乖。”一套就套中了。 “眠眠。”程数弯了弯眸子，“这说明，我很容易就进了你的圈套。” 说完，程数又晃了晃手里的萨摩耶：“你也是。” 而此时此刻的摊主则被两只紧紧跟在妈妈身后的、粉雕玉琢的人类糰子吸引住了。 她抓了一只最近超火的卡皮巴拉玩偶挂件，又抓了一只做工最精良的陨石边牧玩偶挂件。 “崽崽们。”怪阿姨笑眯眯，“这是送给你们俩的。” 橙子礼貌地拒绝：“谢谢阿姨，不用了。” 年年也道：“谢谢姨姨。” 程数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叶眠也看过来。 摊主突然?开始抽风：“呜呜呜不愿意?收我的礼物，我好?伤心。” 橙子无奈：“阿姨，那我帮你打一会gg吧。” 摊主：“？” 说完，橙子就轻车熟路地拿起一堆套圈套在手臂上，变身行走的套圈支架。 很快就有行人被吸引过来。 路人a：“请问套圈怎么套的？” 摊主条件发射：“十块钱五个，二十块钱十五个，三十块钱三十个。” 路人a：“那来三十个。” 橙子数了三十只圈子给对方。 套圈，就是摊位前越热闹，来的人越多?。 陆续又有人被吸引过来。 顿时摊主身后响起好?几声的“支付宝到帐xx元”。 橙子这才停下了“推销”的动作，从摊主阿姨手里接过了玩偶，并把剩下的套圈还给对方。 “谢谢阿姨。”“谢谢姨姨。” 摊主阿姨还傻兮兮地拎着套圈一脸懵圈呢，一家四口已经带着四只玩偶离开了摊位。 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同样?摆地摊套圈的大叔看到她这边生意?兴隆，赶紧过来取经。 女摊主：“碰上销冠了。” * 另一边，程叶一家走在路上，收穫颇丰。 程数在带着两个孩子找到了眠眠以后，才原路返回，帮年年买了鸡蛋仔。 年年把卡皮巴拉挂在口袋的拉链上。挂件上的铃铛随着小糰子的走动，不时发出铃铃铃的响声。 橙子则抓着陨石边牧若有所?思。 最后，经过一晚上的消费，一家四口只剩下一枚一元硬币。 于是叶眠提议，到路口的时候靠掷硬币决定向左还是向右。 水果?家族便在硬币的指引下前进。 前方似乎传来争吵声。 “买什么买？一天?到晚不想着学习，就知道花钱！” “……” “不买！” 走近一看，便发现?是一个大人带着个小女孩。小姑娘想买气球小狗，但?是她家长不同意?。 做家长的拖着小女孩往前走，小孩则眼?巴巴地盯着气球小狗。 程数没管那个奇葩家长，只注意?到自家崽好?像也对气球小狗感兴趣。 她上前一问，一只气球小狗买二十块钱。 很好?，买不起。 叶眠也注意?到年年的眼?神：“宝宝，你想要气球小狗吗？” 第167页 程柚年点了点头。 程数想了想，拿起那枚一元硬币，问卖气球的小贩：“请问可以花一块钱买一只空的气球吗？” 小贩：“？” 程数指了指那些还没吹的气球袋。 小贩笑了：“当然?可以。” 气球小狗卖的是手艺钱，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非常感谢。”程数接过那只气球袋。 程数又看了一眼?气球小狗的模样?，随即带着一家子离开了小贩的视线范围。 年年说：“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程数：“好?。” 只见程总一边走，一边吹起气球并扎紧出气口。三下五除二，又是扭扭又是转转的，一只气球小狗就出现?在了年年面前。 年年接过气球，说：“妈妈你蹲一下。” 程数乖乖照做。 年年在程数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妈妈。” 程数顿时成就感爆棚。 只不过，接下来小糰子的动作就超出了程数的预料。 年年小跑着跟上了那位没有买到气球小狗的小女孩。 年年的两个妈妈和姐姐也小跑着跟在后面。 “姐姐。”年年拦住了小女孩，“这是你的气球小狗，请拿好?。” 第68章 蓦然回首 水果家族这边又喝了牛肉汤、又玩了套圈游戏、还撩到了一只被自家家长伤透了心的小女孩。 民宿那边忙得热火朝天, 所有人都在为晚上的“嬉鱼灯”的活动做准备。 负责水果家族的pd再次连线负责跟拍水果家族的摄影机器人。 -pd：提醒她们一家子赶快回来了吗？ -机器人：嘿嘿 -pd：？ 跟拍机器人看着“可可爱爱、还很有脑袋”的一家四口，发?出了“嗑到了”的声音。 机器人：我是水果家族的家庭粉。 -pd：让她们?快点回民宿，听到了没?？ -机器人：嘻嘻 -pd：？ 疯了, 机器人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pd藉助跟拍机器人显示的定位，赶紧去抓那一串出逃的水果。 在街边, pd看到了岁月静好的一家四口。 pd气喘吁吁：“终于?抓到你们?了！” 程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还有新任务？” pd叉腰：“‘嬉鱼灯’的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还不回去！” 程数“诶”一声：“您也没?提前说晚上节目组还有活动啊，这也能怪我们?吗？” 跟拍机器人：“真是不讲道理。” pd看着这只呆头呆脑的机器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你你你！” 跟拍机器人：“嘿嘿。” 机器人的训练过程, 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持续学?习”, 也称为“增量学?习”。 随着深度学?习算法的不断进步，“持续学?习”且不发?生灾难性遗忘，已经易如?反掌。 所以每一只机器人, 都像是一个?“新生儿”。 它们?和人类幼崽一样?，会学?习新知识, 会採集到主人们?的数据，学?习、更新自己的参数。 117不是生来就是117，只有程叶一家的机器人才叫“117”；连小步这种原始训练数据异常死板的机器人，也会被117和主人们?“感染”，变得“活泼可爱”。 可爱的家庭里，连机器人都是可爱的。 现在这只呆瓜跟拍机器人也被“感染”了，可可爱爱, 没?有脑袋。 但是它的算法不够先进, 学?了新知识很快就会把?旧知识忘掉。甚至作为一只只负责摄影的机器人, 它没?有长期存储数据的权限。 也就是说，很快它就会把?水果家族忘掉, 再次变成?不可爱的机器人。 但是短暂出现在它生命里的一家四口，会成?为下一阶段训练的初始参数，永远指导着接下来的学?习过程。 这是人类赋予ai的浪漫。 * 至于?pd为什么火急火燎地要让程叶一家赶紧回去呢？ 那是因为，在嬉鱼灯开始之?前，所有嘉宾都要换古装、化妆，再不回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水果家族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了，至多还有半个?小时，活动就会开始。 负责水果家族妆造的团队终于?等到了一家四口，化妆师二话不说赶紧把?叶眠抓了进去。 下一秒，化妆师又把?年年扛起来，带进了化妆间。 在外凌乱的程大果：“？” “程老师您在这边还得排队。”pd紧跟着解释道，“您和橙子去冰块家族那边的化妆间，黎总和祁老师早就化完了。” 程数：“冰块家族？” pd：糟糕，说顺嘴了。 程数话音刚落，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冰块家族的化妆师拉走了。 化妆师拽走了大的，从化妆间里往外探头。 叶橙安：“嗯，我自己走进去。” 第168页 橙子小朋友可不想被扛。 * 负责给冰块家族化妆的化妆师叫柳寒，她给叶黎和祁枫岚化妆化顺手了，给程数化的也是偏冷冽风格的妆。 化完了，柳寒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终于?化妆师发?现了问题所在。 柳寒：“别?笑了。” 程数：“？” 造型师给程数挑了一件仙气飘飘的白衣，袖口和领口落着金色的刺绣。 乌黑的长髮?披在身后，同素色的衣袂构成?一幅出尘的水墨图。 换完了以后，程数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吟诗作赋一番，要不然都对不起这一副文人墨客的做派。 偏偏她既写不出毛笔字，也写不来作文。 程大果：好不适合我的人设。 此时，程数和橙子的直播间机位，弹幕飘过： -谁能告诉我，程子是怎么拥有这么多头髮?的？ -对啊，程总不是在鹏子工作吗？ -上一个?在鹏子工作的，现在已经拿着裁员补助去植髮?了 -看到搞cs还头髮?多的，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有没?有一种可能，程只是在鹏跃挂个?名?呢？ -等等，程子这套造型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呢？ -你别?说，你还别?说 …… 弹幕飘弹幕的，程数也没?那个?闲心看。 这时，pd从门?外探头，看到程数的妆造，当即表现一个?大震惊：“柳寒！你把?程老师整得跟黎总妻妻俩一个?样?是怎么个?事儿？” pd继续：“你是想让观众们?觉得‘她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吗？！” 观众们?表示： -还有小满呢，四个? -橙子呢？橙子宝宝不能落单，五个? -那眠眠和年年咋办？ -我宣布，她们?一家七口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笑晕了，本来就是一家人 pd给造型师看了叶眠的妆造，很公?主，华丽又不失俏皮。 现在换程数的妆容肯定来不及了，造型师灵机一动：“程老师，听说您是a省人，那您一定听过黄梅戏吧。” 程数迟疑地点点头，虽然她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是黄梅戏确实是刻在每一个?a省人的dna里。 造型师：“那您肯定也知道《女驸马》和《新女驸马》吧。” 弹幕君上线： -给外省的朋友科普一下，流行于?大江南北的《天仙配》的戏曲剧种就是黄梅戏 -再给大家科普一下，《新女驸马》是同性婚姻合法之?后，由《女驸马》改编的剧目 -《女驸马》中那句“为救李郎离家园”，在《新女驸马》的剧情里，是“一入皇宫深似海，从此李郎是路人”。 -我来总结：《新女驸马》就是公?主看上了新科状元，并把?她娶回家酱酱酿酿的故事 -谁懂啊，2034年了，我还在嗑公?主和驸马 -我敲，眠总和程子跟《新女驸马》的适配度，谁懂？ -我懂我懂 -还是你们?会嗑，下辈子还跟你们?做网友 -二公?主确实是公?主，程数泥科少院也算半个?状元 -好好好，仙品代餐，我大吃特吃 -前面的，神他爹的代餐，害得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好嗑爱嗑 于?是程数便又紧急换了一套红衣，胸口还绣着金龙。 程数：“好像有点略显浮夸了。” 柳寒啧啧作嘆：“你真的很适合这种鲜艷的颜色，水墨丹青还是留给黎总好了。” “……”程数有些不适应地理了理衣袖。 柳寒突然道：“你是状元，马上就要成?为国家顶级公?务员，得意气风发?懂吗？” 程数现在虽然没?有读博期间挥之?不去的“颓废感”了，但也不是张扬的性格。 她就算真的当上状元了，也没?办法“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柳寒恨铁不成?钢：“你马上要跟公?主成?亲了，得春光满面懂吗？” 程数眸光一闪，整个?人的精气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柳寒：“？” 好的，又是一只恋爱脑，鑑定完毕。 -笑死我了，程子，你是懂春光满面的 -有人懂理科学?神+恋爱脑的含金量吗？ -我懂我懂，狠狠戳我的萌点 -诶，有人知道眠眠那边是什么情况吗？ -我只能说公?主和状元绝配 -平板手机双开，一个?用来看公?主，一个?用来看驸马 -为了看冰块家族和水果家族，我开了三个?设备 -我妈和我一起看的，四个?设备，四个?机位 -不是，这也要卷吗？ -其实每个?机位都是可以拖拽缩放的，理论上来说只要有一个?屏幕足够大的设备，就可以同时看所有的机位。 -天杀的，土豆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第169页 -好了，这下开多个?设备的友友都不开心了 -我妈看到上面那条弹幕了，她现在快碎了 -土豆，你功能做得这么好还藏着掖着，我￥@&# 在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时，橙子从换衣间里冒了出来。 由于?水果家族是最晚回来的家庭，可供选择的服饰寥寥无几。 造型师直接放飞自我，给橙子打扮成?了异域小公?主。 -刚看了眠总那边，年年穿得像文女主家的崽 -眠总是中原公?主，橙子异域风，程总新科状元，年年是布衣平民 -散装一家子，笑晕了 -如?果不是适配《女驸马》，程叶两个?人也八竿子打不着啊 -这几套衣服穿得，她们?几个?像是第一天认识 -笑得我想死 等到水果家族装扮完毕，节目组便派人来，神神秘秘地把?橙子和年年叫了出去。 薛晓告诉两个?崽崽，距离这里隔着几条巷子的地方有一座“鹊桥”。她们?俩，一个?负责带着妈妈，从东边上桥，一个?负责领着妈咪，从西?边上桥。 中途必须各自走各自的。 最后让两个?妈妈在“鹊桥”中央相见。 薛晓：“宝贝们?，你们?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吗？” 年年：“桥在哪里？” 薛晓嘿嘿一笑：“我现在带着你们?走一遍。” 薛晓带着两个?崽崽走完了全程，又问了一遍，能不能胜任。 橙子点了点头。 年年也点了点头。 “宝贝们?真棒！”薛晓又给两个?崽各递了一支小鱼灯。是专门?给小朋友定制的，里面装的不是蜡烛，是灯泡，确保了崽崽们?的安全。 * 谁知十分?钟后，年年忘记了路线，并没?有完成?“带着妈咪找到鹊桥在哪”的任务。 叶眠跟在年年身后，在巷子里绕圈圈。 “嬉鱼灯”的活动已经开始了，周围不时有女男老少举着大小各异的鱼灯走过。 叶眠问自家闺女：“宝宝，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程柚年哭丧着脸：“要去找妈妈，但是年年把?路忘掉了。” “没?关系呀，年年已经很棒了。”叶眠笑着说，“这里巷子太多了，而且都长一个?样?，就是很难记住啊。” 年年虽然知道妈咪肯定不会怪她，但是小糰子还是难免感到一丝悲伤。 叶眠蹲下来，衣摆随意地拖在地上。她摸了摸年年的脑袋，安慰道：“宝宝，你相信吗？不管我们?在哪，程大果都会找到我们?的。” 程柚年抬头，看向?妈咪。 叶眠还是笑：“宝宝，你把?鱼灯举得高?高?的，这样?程大果就更容易发?现我们?了。” 程柚年点头，把?鱼灯举过头顶，举得超级端正。 * 另一边，程数在叶橙安的带领下，成?功抵达鹊桥。 但是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眠眠和年年的程大果和叶小果面面相觑。 程数：“眠眠不会迷路了吧？” 橙子：“年年不会迷路了吧？” 一大一小同时开口。 不好，她们?肯定是迷路了。 程数和叶橙安赶紧从桥上下来，去找眠眠和年年。 期间碰到了方秋池和赵冷玉，她们?二人一副游牧民族的装扮，在江南水乡里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方秋池抱拳，揶揄道：“哎呦喂不得了，程大状元，失敬失敬。” 程数歷史不咋滴，她扫视而过方赵二人的服饰，开口问道：“你们?是匈奴吗？” 赵冷玉破功，笑着接话：“是的，我是单于?。” 方秋池则继续揶揄：“程咂，你是明清后第一个?不会八股文的状元吗？” 程数：“……” 她现在连程式设计师面试八股文都不记得了，又怎么可能懂真正的八股文啊！ 程数赶紧回归正题：“你们?看到眠眠和年年了吗？” 方秋池：“你们?一家走散了？” 赵冷玉思索道：“叶咂和年宝，我们?都没?看着。” 小蘑菇也摇头：“嗯，没?看到。” 好吧，程数和“铁锅炖一家”告别?，继续踏上寻找妻女之?旅。 周围鱼灯舞动，夜空中时不时还有烟火点缀。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之?处，程数并没?有发?现叶眠和年年的身影。 沿着巷子找了许久，穿过了无数鱼灯与人群，却依然没?有找到她们?。程数都快怀疑是不是在某一个?瞬间与眠眠擦肩而过了。 天上那轮明月圆滚滚。程数站上台阶，看见月光下那群跃动着的、或大或小的鱼灯，也看到了执着鱼灯笑得开怀的孩童们?。 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程数回首，视线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在灯火阑珊的巷角找到了正在教年年如?何舞动鱼灯的眠眠。 略显冷清的角落，只有年年手里的一盏鱼灯亮着。 第170页 程数眉眼含笑，不像是金榜题名?的新科状元，倒像是洞房花烛夜满心期待的新娘。 橙子也终于?看到了妈咪和妹妹。 一大一小同时跳下台阶，向?着灯火阑珊处走去。 第69章 晚安晚安 h市的一栋法式小别墅里。 晚上?八点一到, 两只家?居机器人便依偎在一起，打开了?电视，看《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综艺直播。 第?一期直播的时候, 117就喊小步陪它一起看了?。 但一开始小步不咋愿意，它说：“等直播视频支持下载的时候，我再‘看’。” 意思就是?它没必要花和?人类相同?时间去看一段视频, 只需要把音频数据一股脑塞进“大脑”里就好了?。 117：“就当是?陪我，好不好？” 小步：“好的。” 于是?，每周周五、周六晚看娃综直播，就成了?机器人们的一项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 电视里放到程数带着橙子, 一路穿过人群, 抵达巷角。 终于同?叶眠和?年年相遇。 117屏幕上?热泪盈眶：“小步，你懂宿命感吗？” 小步：“不懂。” “那你相信前世今生吗？”117伸手抹了?一把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眼泪。 “额……”小步思考了?一下，“我们上?辈子很可能是?一堆破铜烂铁。” 117才不管古代有没有机器人呢, 它宣布：“我是?主人的小书童，你是?小姐的小跟班。” 小步罕见地没有反驳：“嗯。” 两个机器人相安无事地看了?一会直播, 小步突然问道：“弹幕上?说夫人很‘人妻’是?什?么意思？” 117：“？” 117定睛一看，才发现，现在的直播间被“公主1”三个字刷屏了?。 小步一副很无语的样子：“夫人现在看起来比你还恨嫁。” 弹幕飘过。 -就要公主1就要公主1 -程子：为什?么我头上?的是?乌纱帽而不是?红盖头？ -驸马×，公主妃√ 这时，一直很安静的跟拍机器人突然出声?：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为公主和?公主妃配了?个bgm。 -为什?么机器人唱黄梅戏会这么好笑？ -虽然但是?，真的有点毁氛围 -谁懂我的笑点 …… 弹幕一水的“哈哈哈”, 机器人反而不往下唱了?, 因为它就只会那两句。 * “嬉鱼灯”的活动伴着夜深也逐渐落下帷幕。 程叶一家?换回了?便服后, 就赶紧回民宿收拾收拾准备洗洗睡了?。 但是?，水果家?族住的房间毕竟不咋滴。这可不, 很快就出状况了?。 程数带着两个崽在床上?坐着，叶眠在浴室洗澡。 突然，房间的灯毫无徵兆地灭了?。 程数急忙遵循肢体记忆，从床头柜里捞出了?手电筒。 打开手电，先?照了?一下橙子所在的方位。 叶橙安眨了?眨眼以适应这刺眼的灯光，非常镇定：“妈妈，是?停电了?吗？” “有可能。”程数答道，她又将手电的方向对准年年。 年年被光照得睁不开眼。 好的，程数确定了?两个崽都没有出现“害怕”的情绪，就赶紧带着手电筒走了?。 卧室又瞬间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四只眼睛亮晶晶。 年年慢慢地向姐姐的方位爬了?过去。然后，小糰子一下子抱住了?姐姐。 橙子安慰道：“年年别怕，就当是?睡觉之前我们把所有的灯都关掉了?。” 确定了?抱住的人是?姐姐，年年松了?一口气。只要姐姐在身边就会很有安全感。 程数拎着手电，敲了?敲浴室门。 “进。” 叶眠都快无语了?，她上?辈子也没遇到过“洗澡洗一半灯突然灭了?”的糗事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乱动。 程数没把手电筒对准对方，只把灯光打在墙上?，起到一定的照明作用。 “我帮你照明。”程数晃了?晃手电。 叶眠这才找回了?视野，开始将头上?的泡沫一点一点冲掉。 “好奇妙的体验。”叶眠又按了?一泵沐浴露。 程数“嗯”一声?。 “程大果。”叶眠喊她。 “怎么了?？” “一个人洗澡好无聊。” “我不在陪你吗？”程数莞尔。 “不够敬业，你陪我聊天。” 程数想了?一下，说：“我小的时候，家?里也经?常停电。” 叶眠回想起程烁冬家?的那副破样子，经?常停电也是?情理之中。 第171页 程数又说：“也会经?常洗澡洗着洗着灯就灭了?。” “那你会怎么办呀？”叶眠望向程数，隔着淋浴间的玻璃门描摹她的侧脸。 “第?一次当然是?喊‘妈妈’，让程女士过来。”程数顿了?顿，“后来就学乖了?，每次洗澡之前带个充电式的小檯灯。” 黑暗中女人的眼神?晦暗不明，似是?在盯着手电打在墙壁上?的光圈。 沉默了?几秒，程数转而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少跟你说我小时候的事？” 叶眠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哽咽，只是?“嗯”了?一声?，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程数：“因为太无聊了?，乏善可陈。加上?我没有很强的倾诉欲，所以一直都很少提。连我自己都想忘掉的记忆，就更加不想让你知道了?。” 叶眠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水渍是?来源于何处了?，她摇头：“不用你说我就知道，你那个时候肯定是?个聪明的小孩。” 程数轻声?道：“我是?个努力的小孩。” 叶眠肯定道：“嗯，你是?努力的小孩。” 程数：“眠眠，谢谢你愿意爱我。” 程数等了?一阵子，却发现浴室里只迴荡着淋浴的水声?。 叶眠抽泣不已，无法发出一个不带着哭腔的音节。 程数心说，不好，又把眠眠弄哭了?。 她找了?个凳子坐下，把手电放在腿上?，然后道：“眠眠，你看有兔子。” 叶眠用手把起雾的玻璃刮出一小块区域，凑过去露出两只眼睛往外看。 只见程数这个民间艺术家?在比手影，墙上?映着一只堪称栩栩如生的兔子。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叶眠破涕为笑，“特?别是?逗我开心。” 程数也笑了?，笑得很傻。 * 在老婆的帮助下，叶眠总算是?艰难地洗完了?这个澡。 紧接着就是?解决停电的问题。 一问节目组，只有她们这间屋子的灯灭了?，其他家?庭都是?好好的。 程数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不是?停电了?，而是?这间屋子里唯二的两只灯泡坏了?。 民宿的ai管家?表示：“有备用灯泡，您二位可以自行替换。” 叶眠：“这也是?节目效果的一部分?吗？” ai管家?：“应该不是?，据我所知，摄影机器人们都关机了?。” 程数按照ai管家?的指示，在储藏室找到了?备用灯泡。 民宿层高?很低，搬个椅子站上?去，就差不多能够上?天花板。 程数先?拆了?灯罩，蹭了?一手灰。 叶眠一手拿着手电帮程数照明，一手接过灯罩。 橙子和?年年在妈咪身后排队。 橙子：“妈咪，把灯罩给我拿着吧。” 说完便从叶眠手里稳稳地捧过灯罩。 年年：“姐姐，我帮你拿。” 这只灯罩又传到了?年年手里。 轮到上?灯罩的时候，又挨个传回去。 最后。 流水线1号员工程大果：“好了?，新灯泡装好了?。” 流水线2号员工叶小眠：“我去打开开关检验一下。” 流水线3号、4号员工橙子和?年年依旧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开关打开，灯光迅速照亮了?整间屋子。 叶眠小跑着过来，和?程数击掌。 “give me five！” 然后和?两个崽崽也分?别击了?个掌。 一家?四口每个人的爪子上?都蹭了?一层灰。 换完了?浴室里的灯泡，程数和?叶眠带着两个崽洗手。最后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摔进大床里。 “晚安。” “晚安安~” “晚安安安！” 叶橙安最后发话：“晚安妈妈妈咪，晚安年年。” 第70章 酒酿程子 第二天的?任务, 就是逛逛街，拍拍照，最后来一个“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徽州”。 又因为正好赶上东东过生?日, 所?以顾张妻妻就邀请大家晚上一块去h市聚餐。 在场的?五组家庭，有三组都住h市，剩下的也都没意见。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聚餐地点定在一家私房菜菜馆, 包厢一共摆了两桌，这意味着—— 不能喝的?去小孩那桌。 东欧女人血液里?流淌的?都是伏特加；东北女人血液里?流淌的?，就算不是二锅头和老白干，那也得是哈市的?啤酒。 平时只喝气泡果酒的?眠总：这波是冲着我?来的?。 餐桌一隅。 叶眠抿了一口白酒, 瞬间皱眉：“好难喝。” 程数不动声色地把?叶眠杯子里?的?酒倒进自?己杯里?。 顾南卿开始介绍她?手里?那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介绍完了，又给众人倒了一点。 第172页 叶眠再次品尝了一下，摇头：“不好喝。” “不好喝就不喝了。”程数说。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叶眠凑到程数耳边说悄悄话。 “不知道。”程数也小声道, “既然不喜欢喝，那为什么你跟我?相?亲的?时候, 还专门开了瓶红酒？” “拜託，那么浪漫的?氛围下，我?们两个人面对面，每隔几秒就会进行一段时间的?眼神交流。没有酒精的?加持还怎么眼神开车？”叶眠说。 “当时你居然在想这个？” “当然也没有那么不正经，其实我?在想‘知识真的?会让一个女人变得性感’。”叶眠晃了晃杯子里?暗红色的?酒液，“最让我?震惊的?是，那瓶酒, 几乎都被你一个人喝完了。” 程数回想了一下：“因为很贵, 不能浪费。” 叶眠：“这点我?倒是没想到。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有酒瘾呢, 但是是不会喝醉的?那种。在你喝完那瓶酒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怎么把?我?家地下酒窖里?的?酒全部偷出来送给你了。” “我?尝不出来好坏, 给我?可能算是暴敛天物了。”程数摇头，“酒我?可以喝，也可以不喝。而且贵的?和便宜的?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就知道是这样。”叶眠嘆了口气，“这也可以，那也可以。你就是全天下最好养活的?小孩。” 程数转移话题：“你想喝饮料吗？” 叶眠顺势翻篇，点头道：“好啊好啊，我?不想喝酒。” 程数：“带气泡的?还是不带气泡的?？” 叶眠懒洋洋道：“带气泡的?。” 程数：“好。” 说完，程数悄悄离席，去了小孩那桌。她?在两个女儿的?身后，轻轻拍了拍橙子的?肩，问?道：“有雪碧吗？” 叶橙安点头，拿了一听雪碧给程数。 程数又悄悄返回，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帮老婆倒了半杯透明色的?气泡饮料。 然后两个人背着其他人偷偷碰杯。 “cheers。”“干杯。” 很快，这种偷梁换柱的?行为就被方秋池发现了。 铁证如?山，叶眠只好拎着那罐雪碧灰熘熘地去了小孩那桌。 橙子和年年给妈咪让出了一个空位。 大人桌，依旧在推杯换盏。 方秋池冲程数举杯：“程咂，我?作为叶咂的?娘家人，今天一定得把?你喝趴下。” 娘家人？？？程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小孩桌和程柚年碰杯的?叶眠。 “媳妇儿媳妇儿，咱不劝人酒。”赵冷玉赶紧把?自?家老婆拽回座位，冲着程数赔笑道，“她?已经喝多?了。” 方秋池：“程咂，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程数神色柔软了几分，她?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眼神依旧清明：“你们也是。” 方秋池眯了眯眼，朝着程数的?方向瞅了半天，最后疑惑道：“诶，叶咂呢？她?怎么没跟你坐一块？” 赵冷玉无奈：“叶咂刚刚被你赶走了。” 程数扶额，看来东北人能喝酒也是刻板印象。 最后，给小寿星唱生?日歌，大人们没几个不跑调的?，就连蛋糕也切得稀碎。 散场后，大家各回各家。 叶眠上下打量了一下外表看不出来异样的?程大果，问?道： “老婆，你喝了多?少？” 程数没说话，比了个“1”。 “一点点？” 程数轻轻“嗯”了一声。 叶眠信了，她?对自?家老婆的?酒量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坐车回家的?路上，程数一直很安静，问?她?什么也都是“嗯”或者点头。 叶眠：“宝宝，你是不是困了？” 程数点了点头。 叶眠：“宝宝，你爱不爱我?？” 程数点头。 叶眠：“宝宝，你是我?的?宝宝。” 程数还是点头。 叶眠捂脸，内心有一万只萨摩耶在尖叫。 车载ai适时出声：“恕我?直言，程小姐是喝醉了。” 叶眠：“……” 叶眠摸了摸程数的?脸，食指流连忘返地蹭了蹭女人的?下巴：“宝宝，你喝醉了吗？” 程数再次点了点头。 叶眠：“……” 程数又勐地摇头。 叶眠：“宝宝，你脑袋晕吗？” 程数摇头，组织好措辞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我?现在清醒得可以做三张理综卷子。”说完，用右手比了个“2”。 哪个成年人会在清醒的?时候做理综卷子还比耶啊！叶眠终于确认了，程大果是真的?喝醉了。 叶眠把?大的?、小的?水果全部“拎”回家。 第173页 一回到家，程数就乖乖坐到沙发上，正襟危坐，一动也不动。 叶眠蹲在老婆跟前：“宝宝，你在干什么？” 程数点点头。 好吧，无法沟通。叶眠百无聊赖，起了玩心。她?伸手戳了戳程数的?脸，形成一只人造酒窝。 好软，好好玩。 叶眠沖两个崽招手：“橙子、年年，快过来。” 橙子走过去，表示疑惑与不解。 年年则小跑着过去，径直钻进妈咪怀里?。 叶眠又戳了戳程数的?脸颊，然后把?年年抱起来，说：“宝宝，你也试一试。” 年年伸出手，戳了戳妈妈另一边的?脸蛋。 整个过程中程大果逆来顺受，予取予求，比猫咖从?业十?余年的?暹罗猫还要敬业一百倍。 叶橙安的?手蠢蠢欲动。 橙子小朋友正在做非常激烈的?心理斗争：她?真的?要对妈妈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吗？ 叶眠怂恿道：“你妈妈肯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的?。” 叶橙安终于下定决心，戳了一下。只戳了一下橙子小朋友就矜持地收回了手。 叶眠：“好了，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橙子：“！” 叶眠：“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年年知，没有第六个人知道了。” 117从?沙发后面探出头：“还有我?，还有我?！117也可以戳戳吗？” 小步非常无语地抓住117后颈处的?金属板，把?它扯了回去。 * 叶眠把?两个崽安顿好，回来一看，程大果还是乖乖坐在沙发上，安静地低着头，像是在等妈妈接她?回家的?幼儿园小朋友。 叶眠先拿手机给现在的?程数拍了一堆照片，存进了程大果的?专属相?簿。然后才拉起她?的?手哄道：“宝宝，我?们去睡觉。” 程数点点头，跟着叶眠一起上楼。 回房后，叶眠给程数沖了一杯蜂蜜水，然后监督她?喝掉。 捧着杯子喝水的?程数实在是可爱到过分。如?果不是程大果没法缩小到程柚年的?大小，叶眠绝对要把?她?抱起来，然后超级浮夸地亲一口。 喝完了水的?程数嘴唇很润，叶眠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下。程数依然是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叶眠心中突然升起危机感，她?严肃地问?道：“我?是谁？” 程数没说话，低垂的?眼眸微动。 叶眠抓狂：“如?果我?是坏人怎么办？” 但叶二小姐一向不是纠结的?人，她?只郁闷了三秒，就得出了结论：不会有程大果喝醉了还遇到坏蛋的?可能性存在，不要杞人忧天。 * 今天的?程数确实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其中大部分的?酒都承载着别人对她?们一家的?祝福，程数一点一点喝掉，并把?祝福一句一句收下，希望它们能全部灵验。 过量的?酒精会让她?变得迟钝，反应力变慢。程数晃了晃脑袋，企图让思?维变得灵活。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是谁呢？ 程数想了很久，终于反应了过来，是她?的?妻子。 叶眠连哄带抱地把?程数带进浴室里?，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她?的?心绪好似踏在云端。女人灼热的?吐息落在她?耳畔，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声几近微不可闻的?“老婆”。 心跳骤然加速，叶眠大脑一瞬间缺氧到眩晕。 接着程数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神还是有些迷离。 女人摇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否定一件事：“我?不是都可以。” 叶眠望着程数漆黑的?眸子，心神一颤。 “没有你不可以。” 第71章 落水小狗 地球没了谁, 还是照样?转。 人不行，人一旦没了念想，就成了副空架子。 程数嘴里总能说出些朴实无华的情话, 话里透着苞米棒子的味道。 而叶眠能自动把苞米棒子变成爆米花。 说完了那句“没有你不可以”，程数就贴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叶眠。 饶是眠总心理素质极强, 也抵抗不了平时正经得跟黑猫警长一样?的老婆，突然变成顺毛粘人小猫的场景啊。 甚至还有点不聪明，傻傻的，感觉是一辈子都抓不到老鼠的笨蛋小猫。 叶眠顺势偏头亲了亲程数的脸。 现在的程数看起?来软乎乎的, 好像哪里都是软的。脸是软的, 嘴唇是软的，还有……肯定?也是软的。 手从衣摆下滑入。 就在叶眠心中唾弃自己乘人之危时，程数慢吞吞地?松开了怀抱。眠总还以为是程数发现了她的行径与企图, 结果下一秒，程数就开始非常“敬业”地?脱衣服。 叶眠：“等一下。” 程数动作一顿。 叶眠深唿吸：“没事, 继续吧。” 第174页 虽然，该看的早就看过了。但?…… 看老婆在自己面前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还一副纯情到极致的样?子，这谁顶得住啊。 叶眠又羞耻又激动，脑海里瞬间构思出了“富家千金捡到负债纍纍破碎的她”“带回?酒店只?冷漠地?扔下一句‘脱一件一百万’”的情景剧。 脱到第五百万的时候，眠总演不下去了。 就算再把?她内心的温度下降两百摄氏度，叶眠也没有办法扮演冷眼旁观的富家女。 她欺身, 轻轻吻上了程数的唇。 足够温柔且循序渐进的吻, 叶眠却意外?地?感受到了身前女人的抗拒。 程数微喘, 偏头轻声道：“我身上有酒味，你不喜欢。” 都醉成笨蛋小猫了还顾忌这么多, 叶眠无奈地?笑。 “宝宝。”她唤她。 听?到这声称唿，程数这才迟缓地?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叶眠身上。 二人目光交错，连唿出的空气都仿佛带上了湿度。 叶眠换了不容置否的态度，强势热烈的吻重新落下。 渐渐喘息变了味道，叶眠吻住爱人的耳垂，询问：“可以吗？” 程数的大脑依旧迟钝，但?她不假思索，下意识答道：“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叶眠帮程数脱掉了最后一件衣物，半跪着，吻住了对方。 最后，洗完澡都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程数几?乎是倒头就睡。 叶眠看着躺在自己身边乖乖睡觉的程数，心里和刚开罐的汽水一样?，幸福得直冒泡。 她兀自笑了好一阵，又打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程大果的专属相册。 翻完了相册，叶眠一骨碌钻进被窝，和老婆贴贴。 她们两个?人都长手长脚的，睡姿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叶眠睡相很差，通常是卷着被子到处跑，主打一个?对床单上的每一片区域雨露均沾；程数却总是蜷缩成一团睡觉，不争不抢，初步推测…可能是读博期间单人床睡惯了，乱动弹就得从床上掉下去。 程大果睡着了真的好乖，叶眠心里几?乎要软成棉花。 叶眠感嘆完了，就挨在老婆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也沉沉睡去。 * 半夜，程数醒了一次。 她对酒精的耐受度比一般人高?，代谢得也更快。所以半夜醒来的时候，她已经酒醒得差不多了。 程数回?想了一下，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包括但?不限于，说肉麻的话、主动脱自己的衣服还有…喊眠眠老婆。 叶眠也学坏了，要给不给，勾着程数喊她。 以至于，一个?晚上喊“老婆”的次数都快赶上结婚八年来的次数了。 程数有点脸红，她习惯性地?帮叶眠盖好被子。 看着黑暗中年轻女人不甚清晰的睡颜，程数不由地?心颤。 她回?想起?了她和眠眠“冷战”的那段时间——那段相当不美好的回?忆。 有一天晚上，她以为眠眠睡着了，叶眠也以为她睡着了。 于是，她偷偷地?望着叶眠的背影，用目光将小妻子圈住，不松开一分一毫。心里则想着有的没的，这几?天眠眠是不是瘦了？眠眠什么时候能开心一点？眠眠…… 突然，叶眠翻身，同她面对面。 程数猝不及防，下意识闭眼，甚至连唿吸都不敢幅度过大。 接着，程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正缓慢地?向她靠近，却又在快要真正触碰到她时止步不前。和受伤后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渴望救世主的庇佑却又怕自己会被赶出去。 程数几?乎克制不住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在情感即将冲破桎梏的那一剎那，程数突然僵住了。 ——因为叶眠轻轻抬起?了程数的胳膊，把?她调整成最适合抱住自己的姿势，然后小心翼翼地?钻进了程数的怀里。 只?不过第二天醒来时，程数臂弯间早已没了叶眠的身影。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在拉扯间愈来愈近，直至密不可分。 程数一点一点地?靠近叶眠，最后将她搂进怀里。 * 新的一天在“早安”中开启。 冬日带着最后一缕寒风惨澹离场，春天悄然攀上白玉兰的枝头。 大家也都步入正轨。 脑组的各项任务进行得如火如荼，叶眠也要继续活跃于各地?的音乐节，橙子和年年则步入了新学期，好好学习，天天开心。 这周，程数得去鹏城出差。 鹏跃总部在h市，但?最大的实验基地?还是在鹏城。 叶眠则主要是在h市周边的省市参加音乐会。 橙子和年年喜提“留守儿童”的称谓。 两崽崽表示习惯了，主动背起?小书包，在司机的护送下前往奶奶家。 117和小步面面相觑：它们俩又要开启二人世界了？ * 鹏城基地?建得像世外?桃源。 白彤跟着程师姐一块出差，刚到基地?就觉得头髮重新长出来了几?根。 第175页 小彤子做出拥抱大自然的姿势：“我能申请调到这边来工作吗？” 程数分析道：“鹏城的物价和h市不相上下，房租也差不多。但?我记得你不是才买了车吗？车不打算要了？” “算了，当我没说。”白彤瞬间蔫巴，“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在基地?开了几?个?会，还是蛮有收穫的。 晚上，程叶一家子分别在三个?地?方拿pad打视频。 年年看向橙子：“姐姐，她们是真的妈妈、妈咪吗？” 程数&叶眠：“……” 橙子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屏幕，宣布：“有98.7%的可能性是真的。” 叶橙安补充道：“不是我说的，是算法说的。” 叶眠：“怎么办？宝宝们好可爱，好想亲一口。” 橙子：“好啦，现在确定?了，妈咪是真的。” 程数看着屏幕里的两个?崽：“我也要自证吗？” 两崽崽点了点头。 程数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证的方法。 年年：“好啦~妈妈肯定?也是真的。” 最后，两个?崽下线去睡觉了，剩下两个?大人说悄悄话。 叶眠在床上翻了个?身：“想你了宝宝。” 程数：“嗯。” 叶眠：“不要太累了，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就知难而退。” 程数被逗笑了：“好。” 叶眠也笑了：“开玩笑的。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程数：“嗯。” 叶眠最后说：“保护好自己。” 程数顿了顿，坚定?道：“好。” * 周四晚上，两人“不约而同”地?在h市的机场相遇。 程数是从叶眠的助理小彭那里打听?到了眠眠的航班。 而叶眠是从小彭的每日汇报中得知了程数的“打探”行为。 一个?蓄谋已久，一个?守株待兔。 回?家后，风尘僕僕的二人先?去浴室洗澡。 程数先?行一步，给浴缸放水。 此时的叶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边浴缸正放着水，这边程数把?上次叶眠在浴室对她做的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一番。 叶眠站都站不稳。 程数在她身下，这是一个?很虔诚的姿势，但?力度和动作却没有分毫对上位者的尊敬。 终于，浴缸水放好了，叶眠这壶水也差不多快煮沸了。 浴缸中，水有浮力，每一下都像是两道作用力的相互对抗。 她现在既不是搁浅的鱼，也不是溺水的人。是一叶小舟，在湖上漂来漂去，漂泊不定?不断沉浮。 水会沖淡天然的润滑，所以程数很温柔很温柔，将不适感降到了最低。 以至于最后，叶眠都快怀疑自己已经和浴缸里的水融为了一体。 * 娃综第三期去了金陵。 照例是收手机、收零食一条龙服务。 紧接着，薛晓给每个?家庭发了一个?列印出来的收款码。 众人：“？” 薛晓先?尬笑了两声：“哈哈。” 随后才解释道：“上回?你们赚现金比较麻烦，这回?给大家准备了更加方便?的收款方式。” 有嘉宾问：“所以这回?是靠什么赚钱？” “啥也没有。”薛晓摆手，“所以本次任务的名称就是‘空手套白狼’。” 方秋池拍了一下小蘑菇的肩：“崽啊，咱真要去讨饭了。” …… 谁知，第二天一早，薛晓就发现水果家族的帐户里多了大几?百。 镜头明明拍到水果家族一下午什么事也没干啊，这钱是哪来的？ 节目组不知道的是，夜深人静之时，程数独自一人…… 去了网吧？！ 第72章 夜宿网吧 周五晚, 临近二十二点。 白彤嘆着气，打完下班卡，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停车场。 为了?每天上下班不挤地铁, 白彤去年咬咬牙买了辆新能源车。 为什么买新能源车不买油车？是因为h市的油车车牌，一张十万起步，还?不一定能抽到。 新能源车也就是绿牌车, 不限行而且买车直接送车牌，一劳永逸。 至于买房，白彤想都不敢想。 非土着想要?在h市有房，有两种方式： n a：傍上大款, 例如程师姐。 n b：掏光家底, 比如韩师妹。 n a 最先pass，任谁都知?道有钱人心眼多，嫁入豪门免不了?摊上事儿。白彤顶多对权贵谄媚几句, 真把自己搭进去，她能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至于n b, 她家可?没有家底给她掏，就算把老白家那一亩三分地给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那暴脾气的老娘种了?一辈子地，没文化的爹餵了?几十年的猪。科大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他俩手上，他俩都得寻思半宿，这学校有没有村口王二家的蠢儿子上的大专好。 第176页 就是这样的家庭，白妈靠着炉火纯青的鸡娃本事, 硬生生把白彤塞进了?国内顶尖学府。 该说?不说?, 白妈是全村最成功的人类。 白爹没什?么好说?的, 就一窝囊废，上门女婿, 这么多年也就餵猪没出过错。 至于她们那个村，则是未开化的老东西们的聚集之地。 嘴碎的经?常上白家门口，说?得好听拉家常，实际上话里?话外明里?暗里?都在嘲讽白妈就养了?一个女娃。 后来，白彤考出去了?。 白妈张罗着，流水席摆了?三天。 路过的狗识相地叫两声，都能分块大骨头啃。 那些?说?过风凉话的，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偏偏有老男人不信邪，非得触那个霉头：“你家伢出息了?，回?头也招个上门女婿，老白家……” 白妈没给那人说?完话的机会，直接一白菜帮子甩人脸上了?。 白彤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因为以前这白菜帮子都是甩自个儿屁股上的。 再后来，白彤去了?鹏跃工作，给老娘和老爹都换了?新手机，家里?装了?新电视、新洗衣机。小破屋子也修缮了?一番，金玉其外也就算了?，里?面装的也不是败絮而是新棉。 白彤刚高考完那会，在村里?的身?份是“大学生”；保完研，个人形象就直接变成全村唯一的博士；工作后的白彤摇身?一变，现如今已经?是整个村家喻户晓的某领域首席科学家了?。 白彤的身?份完全来源于村民们的想像。 没取得博士学位之前，都只能算是博士生；至于首席科学家这个称唿，白彤自个儿听着都觉得如芒在背，她真的只是个打工仔而已啊！ 虽然“名不副实”的压力山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比如现在—— 白家院子里?养的鸡上别人家把菜啃光了?，人家都得毕恭毕敬地把鸡原原本本地送回?去。一根毛不能少?，少?了?就是他家菜有毒。 送完了?回?家看着光秃秃的菜地，还?得与有荣焉这是首席科学家的鸡，上他家施肥来了?。 白妈一年换一部手机，旧手机从来不扔。碰上找茬的，白妈就把旧手机换的菜刀、剪子和盆敲得咵咵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武器多，不止白菜帮子。 村子里?，白妈腰杆是挺直了?；h市内，白彤嵴柱都快被压弯了?。 h市人，说?出去风光，实际上摸爬滚打的辛酸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但白彤多在h市混一天，她妈就能多扬眉吐气一阵子。 没辙。 这阵子，白彤发现她老娘是真的老了?。 以前一点就炸，听不进去别人的建议，只认为自己是对的。现在倒好，变了?个人似的，连家里?的鸡不下蛋了?都得给闺女打个视频问问该咋办。 白彤说?，妈，我是搞生物?计算的，不是负责计生工作的。 关键是负责计生工作的也不能管母鸡下不下蛋吧。 白妈依旧絮絮叨叨，一会是今年种了?你最爱吃的小白菜，一会又?是啥时候带个对象回?家给她瞅瞅。 白彤听多了?也开始烦，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要?挂电话。 白妈赶紧又?说?，家里?的鸭也不下蛋了?，彤啊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彤这下明白了?，她妈不是来问问题的，单纯就是想跟她说?说?话。 * 白彤目前住在离公?司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 她租的屋子，叫“串串房”，巴掌大点地儿。虽然看起来小而精緻，实际上用的却是最便宜的装修材料，甲醛超标。 但她也狠不下那个心，花大几千租个好点的房子。 晚上十点半，白彤钻进了?堪堪八平米的出租屋，脱下外套就往床上一躺。 再盖个棺材板，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刚上班那会，她养了?只仓鼠。每天晚上回?来，给鼠鼠餵点鼠粮，薅一把鼠脑袋。 结果，养了?两三个月，鼠突然就不动了?。 一开始白彤还?纳闷，今天鼠怎么睡得这么早，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死了?。 她连只仓鼠都养不好，更别提人了?。 正伤春悲秋呢，白彤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 是备註为“计1601班-程数”的q.q用户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点进弹窗，一张拍得无比清晰的收款码映入眼帘。 白彤下意识扣了?个【？】并点击发送。 程数【借点钱。】 白彤继续【？】 程姐这是被盗号了?吧。 程数【突发情况，最迟周日晚上还?你。】 白彤纳闷了?，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也不像骗子啊。 【师姐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用q.q？】 程数【网吧，手机不在身?边】 白彤【？？？师姐你出什?么事了?？被□□追杀了?？】 程数打字的手一顿【你应该知?道我在录综艺吧。】 第177页 白彤从床上坐起来【窝趣！我会上电视吗？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准备】 程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摄影机器人，又?扫视了?一眼电脑屏幕，最后慢条斯理地敲击键盘【师妹，你是担心你的二次元头像上不了?台面吗？】 白彤【破案了?，你没被盗号】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直播结束后，程数把老婆孩子哄睡，就偷偷从酒店熘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只阴魂不散的摄影机器人。 程数和机器人相视无言。 片刻后，机器人毛遂自荐：“我可?以帮您导航。” 程数：“那好吧。” 最后找到了?一家装修还?算精良的网吧，网管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女生。 “包夜八十，还?送一瓶营养快线。” 程数拿出身?份证，想要?扫码付钱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完蛋，到网吧了?才?想起来她没有启动资金。 网管对这种事儿见?怪不怪，她打了?个哈欠，道：“没关系，可?以拿东西先抵押。” 说?完，瞥了?一眼程数手腕上的表。 程数顺着网管的视线低头看向手腕。在看到自己手上戴着的东西时，程总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腕錶，然后又?默默将手揣进口袋，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网管：“……” 程数微笑。 网管：“慢走不送。” 程数：“等一下。” 说?完，程总笑意盈盈地摸了?摸摄影机器人的脑袋，问道：“可?以把它抵押在这里?吗？” 网管上下打量了?一下机器人。 程数介绍道：“可?以当?监控用，还?能兼职电子宠物?。” 摄影机器人：“？？？” 网管：“可?以。” 程数找到座位坐下，并将电脑开机后，才?安慰机器人道：“没事儿，节目组会帮你赎身?的。” 机器人满脸幽怨，它真的生气了?！ 没想到，程数直接不管它了?，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所以直到现在，呆瓜机器人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此?时的它悄悄凑近程数，低声道：“您好，恕我直言，您这种获取钱财的方式是违规的。” “……” 程数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怎么才?不违规？” 机器人：“不劳而获的行为会给观众们带来负面影响，更有教唆未成年人的嫌疑。” 程数：“不是节目组让‘空手套白狼’的吗？” 机器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初衷是‘劳动最光荣’？是想让大家‘靠自己的双手获得劳动成果’，我们要?响应主旋律，宣传正能量。” 程数：“……” 另一边白彤看了?一眼微信余额后，再次点开和程数的聊天框【程姐，你大概要?多少?？】 程数迫于钱财来源的限制，退而求其次地问道【师妹，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法子？】 白彤【我都点开微信扫一扫了?……】 程数【不能收不义之财】 白彤嘆气，思考了?一下，打字道【上机代做】 并把程数拉进了?“泥工软院帮帮群”。 ——是科大附近的另一所理工科大学自发建的“作业互助群”。 科大遍地卷王，没几个需要?代做编程作业的；隔壁就不一样了?，结课高峰期甚至达到供不应求的程度。 白彤有空的时候，会接本科生的机器学习大作业或者是c++上机代做。 但现在既不是期中也不是期末，肯定接不到结课大作业。 只能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急着交上机作业的怨种大学生。 群聊里?，有少?部分人的头像后面亮着徽章。 程数已经?多年没用过q.q，今日一浏览，不免感嘆企鹅真的做得越来越花哨了?。 该群聊里?的徽章代表技能点，分别为c，c++，java，python，sql等等。 白彤解释道【群里?经?常会有人发布任务，你私聊对方接单就可?以了?】 程数【但我现在的徽章数是0…看起来很不专业的样子】 白彤【你换一个头像】 程数现在的头像是一只简笔画的咸鱼，打眼一看确实很不靠谱。 白彤补充道【最好是二次元】 程数回?復【ok】 机器人：总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这真的是在宣传正能量吗？ 程数：看到“帮帮群”三个字没？互帮互助罢了?。 第73章 层林尽染 程数在网吧敲代码。 网管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 直接表演了一个目瞪口呆。 最后，收入350，程总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酒店。 摄影机器人则惨兮兮地留在了网吧。 只不过节目组在得知这笔钱财的来源时, 立刻就把三百五给没收了。 第178页 理由是：代?做是不良风气，必须取缔。 薛晓把水果家族当反面教材：“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想?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 毫不知情但被连坐的眠眠和两崽崽, 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程数弱弱道：“这段放到网上，我们家会?被骂吗？” 薛晓：“剪辑的时候会?表明，是因为你?直接伸手找别人要钱，所以?才没收钱财的。网吧代?做上机作业这段会?全部掐掉。” 程数：“……” 总感觉, 这个说法也没好到哪去。 * 另一边。 时间回到白彤帮程数介绍完业务那会?。 白彤闲着没事, 也开始翻看群里有没有新任务发布。 不多?时，便有任务蹦出。 【加急加急，c++上机】 【爬虫任务, ddl今晚24点整】 【[编译原理]c/c++实现词法分析器】 小彤子快速略过，这些?交给那些?乐意敲代?码的吧。她可不想?大晚上再动脑子了。 紧接着一个新任务吸引了白彤的注意, 标题是： 【考研复试问?题谘询】 白彤点进去，展开任务详情： “工大考科大计院，11408，总分421，求推荐导师。” 不能怪白彤草木皆兵，这个任务像是在钓鱼，还?有点像是在炫耀？ 下一秒, q.q就弹出【[染]邀请你?参与任务】的消息。 白彤：“……” 帮帮群里, 任务发布者?也可以?自主挑选接收者?, 即邀请特?定的用户完成任务。 白彤想?着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并私聊这位名叫[染]的用户。 陈卓的交叉实验室，现在已?经算是国内叫得上名号的强组了。每年的研究生招生，申请者?通过院面，也只是拿到了新一轮面试的入场券。只有过了实验室单独组织的面试，才有机会?进组。 实验室面，分为两部分：先是同组师姐师兄面，后是导师面。 “师姐面”一开始是程数负责把关，水得不行。 真不能怪程数水，她要是认真起来，这堆小孩能全被她怼哭。回头她们实验室的名声想?不坏都?难，直接以?“push”闻名于保研考研届。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程数摇身一变，伪装成课题组最佛系的那条咸鱼，和考生们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师姐关”面试就结束了。 线上面试的时候还?好，毕竟考生们都?没法亲自到场，任程数一个人也翻不出来什么浪。 线下面试的时候，一群年轻人在程数的带领下，变身学术蝗虫，都?快把陈卓办公室里的水果、零食全都?扫荡光了。 结束了面试的本科生们，一个个红光满面。 一问?，不是因为面试聊得热火朝天，而是“和蔼可亲”的程师姐刚刚给他?们发辣条吃了。 见到这一幕的陈卓怒气沖沖地跟程数对质。 丝毫不慌的小程：“问?题的关键，难道不在于‘您的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辣条吗’？” 陈卓立马给自家老婆打了个电话：“以?后别帮我买零食了，有人说我‘为老不尊’。” 程数：“……” 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类似的事情连续发生了好几届，最后陈卓实在是忍无可忍，把程数面试官的职位给撤了，让白彤负责面试事宜。 小彤子虽然学术水平菜，但干杂事儿还?是很在行的。 所以?，关于面试技巧，白彤略知一二。至于需要避雷的坑导，白彤的文件夹里存了一份标註详细的excel。 白彤把excel、简歷tex模版和个人介绍的ppt模版打包发给了对方。 白彤的q.q暱称是很多?年前取的，一直没改过，叫“红果果”。 红果果【计院我记得复试需要机试，io赛制，动态规划必考。这部分没什么好说的，多?刷题】 红果果【至于选导师，你?可以?先套磁，要不然好的导师坑位都?被占完了】 …… 白彤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事无巨细，比考研辅导班的还?要贴心。 对面显示了半天的“正在输入”。 白彤最后【差不多?就这些?，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对面终于有机会?插嘴了【学姐，你?也看《魔法少女小圆》吗？】 【[染]拍了拍你?的脑袋，并帮你?喷了生发喷雾】 白彤：！！！ 白彤突然间觉得用二次元头像并不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她只是一只躲在阴沟里看番的阴暗社恐，突然被问?是不是同好，有一种被扒光衣服游街的尴尬与恐怖。 红果果【哈哈，很久以?前看的】 染【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老番了】 白彤赶紧转移话题，打字【你?还?有什么复试相关的问?题吗？】 对面好像又沉默住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但是半天都?没有下文。 第179页 白彤生怕对方又问?出什么“你?是站圆焰还?是站焰圆”“是不是长颈鹿”之类的“私密问?题”，赶紧提议道【那个同学，你?需要模拟复试面试吗？我可以?帮你?模拟。】 对面秒回【需要】 白彤刚想?开个企鹅会?议，就发现对面已?经非常自觉地发了个会?议号过来。 好积极的一个…同学。 白彤复制会?议号，进入会?议。 一进入线上会?议，白彤就看见屏幕里有个唇红齿白的女孩子沖她打招唿。 “hello，学姐。” 笑靥如?花，灿烂似朝阳。 白彤默念静心咒，这是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比她小了快十岁，阿弥陀佛。 心如?止水的白彤也打开摄像头，伪装成严肃的样子道：“好的，面试开始。” 已?经很多?年没面试过师妹了，白彤现在说话的压迫感约等?于零。现如?今重操旧业，连当年那幅狐假虎威的架势都?所剩无几。 就在白彤唏嘘不已?时，对面的女孩子道： “等?一下。” 白彤：“怎么了？” “其实，考研的不是我，是我室友。”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比较社恐，不敢抛头露面，所以?只好我帮她问?啦。” 白彤愣了一下，僵硬道：“哦，好的。” “我叫纪染。”女孩说。 “白彤。” 纪染依旧笑：“学姐好。” 白彤心跳漏了一拍，她迟钝地点点头。 纪染：“学姐，你?怎么不问?我？” 白彤：“什么？” “为什么不是我考研，却还?需要你?帮我模拟面试？” 白彤一时间卡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社畜多?年，她已?经丧失和不熟的女生沟通的能力?了。 纪染被逗笑了：“因为，我想?见你?一面。” 白彤结巴道：“没什么事的话，会?议就先到这里吧。” 纪染无奈地拖长语调：“可我才是会?议的主持人——” 白彤是真的觉得很尴尬很尴尬，脸都?被憋红了。 纪染主动挑起话题：“学姐，你?是工作了吗？” 白彤：“是的。” “在哪工作呀？” “鹏跃。” “是在h市吗？” “嗯。” “我保研到交大了，也在h市，是不是很巧？” “挺巧的。” 好冷漠，纪染忍不住蹙眉。 但小彤子真的只是社恐而已?！ “姐姐。”女孩带了一点撒娇的语调。 白彤二话不说，直接退出会?议。 纪染：“？” 纪染回到和白彤的聊天界面，看着满屏的“复试指南”和“友情提示”，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 她选择性地复制了一些?，并用自己的语言重新组织了一遍，才发给了室友。 随后又把白彤发的压缩包转发给了室友。 纪染目光落在压缩包上，手不由自主地推动滑鼠，鬼使神差地按下右键解压。 文件夹里，有ppt模版还?tex模版，甚至还?有英文自我介绍和白彤自己总结的cs面试题。 透着一副“三好学生”的气质。 ppt的命名是“204-白彤”。 “彤。”纪染托腮，“原来是这个‘彤’。” 突然纪染想?到了什么，迅速把发给室友的压缩包撤回。 室友【？】 室友【搞什么？我还?没来得及下载呢】 纪染把文件全部重命名了一番，直到完全看不出来是出自于谁的手笔之后，才重新发了过去。 室友【算你?小子识相，多?少钱我转你?】 纪染这才想?起来，还?没付钱呢。 她赶紧返回和白彤的聊天界面，却发现三分钟前白彤发了一条消息： 红果果【准备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染【好的，姐姐晚安】 白彤听?见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又震动了一声，心神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电流般，流遍全身。 第74章 i人地狱 白彤每周最幸福的时段, 就是?周日早上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躺在床上点个平时捨不得点的外卖。 在?简易的塑料桌子上吃外卖，吃完了就继续回床上躺着。 放空大脑, 刷一会搞笑短视频，再看一会升级打怪的无脑爽文。 这周周日，白彤起床吃了顿豪华版寿司。再次钻进被窝时, 却没有?点?开短视频app，反而是鬼使神差地拿出pad，搜索《回南天?》。 《回南天?》也是?一部同性.爱情电影。 按白彤的话来说，《光》这部电影太小资了, 只?有?有?钱人爱看。因为?整部片子看不到一点?柴米油盐酱醋茶, 就好像两个主角都是?喝露水长大的，也不用吃饭，只?需要?弹琴谱曲和谈情说爱。 第180页 说白了就是?两个无业游民在?街头流浪的故事。氛围是?挺唯美的, 但?白彤就想问问，没有?收入, 她俩靠什么生存？ 没有?面?包，就靠着音乐达到精神上的餍足吗？太理想化了，也不真实。 所?以白彤get不到这部片子。 《回南天?》偏向于纪实向。讲述的是?两个女孩子从高中初识到大学恋爱，挺过了世?俗的不理解，熬过了长达四年的异地恋，却仍抵不过时光的洪流，最后分道扬镳的故事。 据说很虐很虐, 白彤一直不敢看。 今天?却不知怎的, 心血来潮想要?一探究竟。 电影本身是?个很普通的故事。 打工人和社畜的爱情, 乏善可陈。 两个人蜗居在?鸽子笼一样的出租屋里。採光很差，屋子里常年透着一股发?霉的气味。即便?是?这样, 两个人也不曾愁眉苦脸唉声载道。 甚至还?会觉得这种狭小闭塞的空间，会让她们之间的距离更近。 矛盾是?怎么发?生的呢？ 人在?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 晚上回到出租屋，就着半冷不热的淋浴洗完澡。躺到床上，两个人盯着天?花板，不约而同地张口，最后却又归于哑口无言。 两只?头晕目眩的陀螺，碰到一起，只?会加剧二者旋转动力的消逝。 碰一下，意味着摩擦了一下，感情、耐心磨着磨着就淡了。 3、4月份，华国南方?开始出现“回南天?”——气温回暖，空气湿度接近饱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屋子里的衣物晾不干，只?能拿吹风机吹。吹风机声音太大，吵醒了床上睡着的人。 而床下的，只?是?想在?对方?醒来之前，帮她把今天?要?穿的衣服吹干。 镜头转向窗外，再次转回屋内时，已经夜深。 出租屋的床板发?出吱呀的响动。 片刻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算了。”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暂停的，生锈的齿轮终于停止转动。 湿不了，磨了也湿不了。 回南天?，到处都是?潮的，只?有?她们的身心是?干涸的。 * 镜头再次切换。 中午时分，天?色阴沉。太阳不见踪影，空气中密布着潮湿与泥泞。 年长一点?的女人趴在?工位昏睡。 她醒过来的时候，因为?高烧脸颊通红。 女人拿起手机却发?现女友在?半个小时打了三通电话。 她回拨，显示对方?已关机。 - 另一边，年轻女人的袖口被血染红。她用手抹去手机屏幕上的血迹，却发?现鲜血已经渗透进了裂纹，触目惊心。 三通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 终于，伤痕累累的手机黑屏，宣告罢工。 片刻后，警车、救护车赶到，把受伤的女人送去了医院。 肇事的那辆电动三轮车，横在?斑马线旁，似是?在?嘲弄人类的脆弱和渺小。 - 年长女人赶到医院时，留给她的便?只?有?一句： “我们分手吧。” 她说，她给了她三次机会。 她又说，她累了，好累好累。 最后，她看着她的眼睛： “你一定也累了吧。” * 白彤没哭，她只?是?眨了眨眼睛。 她把pad合上，缩进被窝里。 好累啊。 她也好累。 如果，她在?大学期间也找了一个和她家庭条件差不多的女朋友，她俩想要?在?h市打拼，过得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的生活。 大厂工资高一点?，比电影主角肯定强不少，就比如白彤现在?住的屋子起码墙角没有?发?霉。 她有?时候也挺后悔的，交叉学科工资没有?纯码高，如果当初没选这个研究方?向……说不定压力也不会这么大。现在?她老娘、老爹年纪也大了，万一身体出个啥毛病，就跟无底洞似的，得靠钱砸。 不能细想，一想头髮?就又得往下掉。 选择比努力重?要?，但?人也没办法站在?将来的角度审视过去的自己。 正思考人生呢，白彤的手机嗡了一声。 染【学姐，双排吗？】 白彤想就地遁逃，996的工作制下，她好不容易才能拥有?的个人独处时光，现在?就要?被肆无忌惮地侵占了吗？ 红果果【不会打游戏】 染【那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红果果【睡觉】 染【姐姐，你看小说不？】 白彤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闭眼。 红果果【偶尔看】 染【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小说？我涉猎巨巨巨广泛，说不定我们在?这方?面?也是?同好呢】 白彤默默扫视了一眼阅读app里，她收藏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无脑爽文，面?无表情地打字道： 红果果【平时只?看严肃文学】 第181页 就在?白彤以为?这段对话会告一段落时，新的消息又蹦了出来。 染【学姐，你一定是?i人吧】 白彤假装尬笑【哈哈哈】 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个isfj】 白彤：？！ 染【我是?不是?猜中了？】 红果果【嗯…】 染【我就知道，isfj是?天?生妈咪】 白彤：？？？ 染【我是?estp】 染【你平时刷短视频吗？我们互关一下？回头还?可以连线一起刷】 染【你喜欢打剧本杀吗？我还?行，偶尔会和朋友一起玩】 染【姐姐，你是?不是?打字比较慢？】 染【不对…之前回復我复试面?经的时候一点?也不慢啊。这就是?i人吗？好可爱】 白彤：救命啊！！！ 再说一遍，i人不是?你们e人的玩具！ 为?了打断e人的疯狂输出，白彤手速飞快【我给你推荐一部电影吧】 染【好啊好啊】 红果果【29年上映的，回南天?】 对面?消停了半分钟，没有?再消息轰炸。 半分钟一到，“社交悍匪”染学妹就又上线了。 染【学姐，你喜欢祁枫岚吗？】 白彤愣住了。这部电影的主演之一确实是?祁枫岚，但?她对明星无感，何况演员和角色在?她眼里是?割裂的。具体是?谁演的，并不重?要?。 红果果【不追星】 染【我也不追，但?我很吃她的颜】 染【那我去看了】 红果果【好】 一个半小时后，白彤收到了来自纪染的“影评”。 染【我看了电影之后才发?现我家墙角也发?霉了，紧急下单了一瓶除霉喷雾。我现在?感觉每唿吸一下，生命值都下降了一点?】 白彤：“……” 染【不得不说，祁枫岚演年上也太带感了，怪不得我室友天?天?跟我安利】 白彤：“……”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染【对了，姐姐，你为?什么给我推荐女同电影？】 看到这句话，白彤手机啪叽一下砸下巴上了。救……她没有?任何暗示的意思！她只?是?单纯想让“聒噪”的小学妹安静一会啊！ 染【哦，这部片子评分很高诶】 染【姐姐，我请你吃个饭呗？】 染【报答你给的复试资料】 红果果【没事，不用了】 红果果【你们不用忙毕设吗？】 染【毕设寒假就做完了】 白彤：？！被卷王吓鼠。 染【最近在?找h市的实习，投了很多简歷。具体的话，想找cv算法岗。】 红果果【去某度或者企鹅吧，待遇比鹏跃好，或者去做自动驾驶。】 染【好嘞】 染【姐姐，到时候请你吃饭】 染【[二维码]加个微信呗？】 白彤艰难地打下一个【好】字。 * 白彤被迫和纪染加了q.q，加了微信，互关了音乐app和短视频app。 就在?白彤觉得她们俩的缘分到此为?止时，现实给了小彤子致命一击。 又是?一个平常的工作日，早上九点?，她照例越过排排工位，钻进阴暗闭塞的角落。小彤子勉强打起精神，安慰了自己十分钟，最后终于开启枯燥乏味的工作。 白彤：很内向，平时在?工位都不敢工作。 突然，一道既熟悉又不熟悉的女声响起。 在?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之后，白彤大惊失色。 * 纪染给韩昭送了一包小饼干，给程数递了杯咖啡，最后越过众人来到了白彤跟前。 女孩把挂在?胸前的实习证拿起来晃了晃： “姐姐，早上好。” * 鹏跃的工位全都连在?一起。 实习生和团队负责人在?同一块天?花板下办公。纪染受宠若惊，不免感嘆她一个本科生何德何能可以跟博士平起平坐。 这种“i人地狱e人天?堂”的环境下，纪染如鱼得水。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已经跟周围的女同事们打成一片了。就连韩昭都破天?荒地跟纪染主动攀谈起“哪个牌子的小饼干更好吃”。 白彤躲在?角落，阴暗地敲代?码。 ——她还?不至于自恋到，觉得小学妹是?因为?她才来鹏跃实习的。 白彤现在?才知道纪染做的cv是?医学cv。 而放眼整个h市，医学图像处理方?向最好的实习岗位，非鹏跃生计部多模态影像组莫属。 现在?这个行情，硕士烂大街。从不读硕找不到工作，已经快演变成不读博找不到工作了。没有?硕士及以上的学歷，想进大厂算法岗，难于登天?。光卷学歷不够，还?得卷论文，卷实习。这可不，纪学妹就来影像组卷大厂实习了。 白彤在?工位屁股还?没坐热。 “白组长，仪器突然莫名其妙亮红灯是?怎么回事？你快来看看！” 第182页 “姐，动物实验平台有?两台冰箱坏了。” “白师姐……” 很好，收拾烂摊子的活又来了。 白彤挨个给他们“擦完屁股”，返回工位的时候，正好路过纪染。白彤发?誓不是?她想“偷窥”的，而是?目光不受控制地往小学妹的电脑屏幕上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训练loss不收敛也就算了，准确率直接将为?0了。 白彤稍微逗留了会，打算离开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纪染可怜巴巴的双眼。 白组长赶在?纪染喊出“姐姐”两个字之前，抢先出声：“我帮你看看代?码，但?是?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75章 丛林飞车 纪染立刻站起来?, 把位置让给了白彤，并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彤识趣地坐下，并尴尬地皮笑肉不笑。 纪染一只手搭在桌子上, 嘴唇距离白彤的脑袋只有不到二?十公分。女孩嘆气道：“加了个注意力损失以后就不收敛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近、救命…白彤的大脑开始预警。这个姿势，她好像被纪染整个圈在怀里。 纪染看白彤一副呆住了的?样子, 有些?不解。她轻轻从?对方手下抽出了滑鼠，食指推动滚轮把界面往上翻了翻，然后介绍道：“损失函数的?定?义在这里。” 白彤的?手慢半拍地收回，和纪染保持安全距离。 纪染：“……” 白彤：“……” 纪染：“姐姐？” 白彤：“对不起, 我走神了。” 纪染：“没事儿。” 回过神来?的?白彤很?快就找到了bug在哪, 改完了再运行，果然loss开始降了。 纪染激动不已：“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白彤疯狂咳嗽。 sos！她现在已经到了听这种话都能想歪的?程度了吗？她可能真?的?寡疯了吧。 语音助手小康：“检测到您的?情绪有较大波动, 这就为您播放……” 白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环关机。之前在程师姐和韩小师妹跟前“社死”也就算了，再在小学妹跟前出丑, 她真?的?会碎。 纪染疑惑道：“放什么？” 白彤面无表情：“大悲咒。” * 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大概维持了两三天。上天可能也觉得无聊，要给平淡的?生活添砖加瓦，于是—— 周五白天的?时候，白彤一个不留神把脚给崴了，她没放在心上。直到晚上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白彤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脚现在不灵活，开车危险系数很?高。 白彤抓着?车钥匙, 站在新能源车前一筹莫展。 早知道当?初就买自动驾驶车了。 就在白彤打算叫辆网约车回去时, 有人自她身后抽走了她手里的?车钥匙。 “抢……”劫字还没说出口, 白彤就发现拿走车钥匙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在她身边“阴魂不散”的?纪染。 白彤改口：“你跟踪我？” 纪染答得坦荡：“对啊。” 白彤被对方的?直率整得哑口无言。 纪染按下车钥匙上的?开关, 径直越过了白彤。紧接着?她非常自然地拉开副驾驶，鞠躬道：“请吧。” 白彤：“？” 纪染见?她不动，也不气馁。 “姐姐，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代驾啊。” “？”白彤简直无语了。她何止忘了，她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啊。 纪染二?话不说，直接走到驾驶座边。轻车熟路地开门，坐下，系好安全带一气呵成。 白彤看着?她这幅操作，下巴都快惊掉了。 眼看着?车就要被小学妹开走了，白彤赶紧半跛着?挪动到车边，钻进了副驾驶。 白彤气喘吁吁地系好安全带。 纪染调侃：“姐姐，你怎么这么虚？” 白彤：“……” 纪染又说：“你脾气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开玩笑了。” 白彤：“过奖。” 纪染摆弄了一会方向盘后摊手：“姐姐，你这车该怎么发动啊？” 白彤：？！ 纪染：“不好，忘了告诉你了，我科二?挂了三次。” 白彤表情管理失控，连忙道：“别?乱来?，我们下车。” “科二?挂了三次是真?的?，但驾照去年?到手了也是真?的?，不用担心啦。”纪染髮动汽车，轻踩油门，车流畅地滑出了停车位。 白彤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纪染，确定?对方动作还算熟练之后才?放下了戒心。她点开车载导航，选择“回家”的?选项。 二?十分钟后，车缓缓停进车库后。 白彤消失的?智商突然恢復：“等一下，那你怎么回家？” 第183页 纪染作慌乱状：“对啊，那我怎么办？姐姐不请我上去坐坐吗？大晚上女生独自在外走是很?危险的?，已经开始害怕了。”说完可怜巴巴地看向白彤。 白彤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 纪染跟在白彤身后，在看到出租屋内貌的?那一剎那，纪染瞪圆了双眼。 白彤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 前段时间，她老娘过来?看过她一次。白妈在白彤住的?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就偷偷躲厕所哭去了。 当?即白彤就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妈鬼鬼祟祟地在厕所躲着?干什么。白彤刚走到厕所边上，她妈就转身过来?，母女俩差点面对面亲上。 白妈一抹鼻涕一把泪，避重就轻：“幸好你老娘我瘦，要不然都得卡厕所门上。” …… 纪染这幅表情…估计也是觉得这地儿太拉垮了。 谁知下一秒，纪染就开口嘆道：“太酷了，独门独户，还有厨房和独卫。” 接着?，纪染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这是叫loft吗？” 白彤点头：“对，两层，楼梯上去是睡觉的?地方。” 纪染左右打量了一下：“我超爱这种环境，这也太有安全感了。” 白彤嘴角抽了抽：“e人也会喜欢这种幽闭的?房子吗？” “这就是刻板印象了。”纪染道，“都说h市的?二?房东都是设计界的?鬼才?，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的?空间利用率达到了让强迫症极度舒适的?地步。” 冰箱、洗衣机、衣柜，每一个物件的?摆放都严丝合缝，不会浪费任何空间。 纪染拿起空调遥控器，问道：“可以开空调吗？” 白彤摇头：“五级能耗，我们还是能省就省。热水器也是五级能耗，黑心房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省钱或赚钱的?机会。” 纪染火速放下遥控器：“五级能耗只是空调的?极限，不是房东的?极限。” 言罢，纪染左右张望了两眼：“虽然这个地方安全感十足，但一个人住不会寂寞吗？为什么不跟人合租？” “接受不了和别?人共用厕所。” “很?好，你说服我了。” “那你是现在是在跟人合租吗？”白彤问道。 “其?实，我是h市本地人。” 白彤：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纪染又道：“只有一把椅子吗？” 白彤：“是的?。” 纪染：“那我去你床上坐吧。” 白彤：“等一下。” 纪染：“我会把外套、裤子脱了，不会把你床弄脏的?。” 还没等白彤拒绝，纪染就又：“不好，手机要没电了。” 白彤无奈地接过她的?手机，钻到桌子底下去拉充电器接口，帮她充电。线卷到顶里面去了，费了老半天劲才?找到。插上手机，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白彤暗道一声?不好。 纪染看着?在桌下一动不动的?白彤，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你卡住了？” “没。”白彤吐气，脸通红，“是腿麻了。” 加上脚崴了的?疼痛还没消，她现在动都动不了。 纪染赶紧也蹲下来?，把白彤往外拖。 白彤脸红得要滴血：“你…能不能别?摸我腰。” 纪染“哦”一声?，但是没松手。 好不容易爬出来?，白彤两眼发黑，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纪染捏住了白彤的?小腿肚子：“我帮你捏捏。” 白彤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你一定?是直女吧，一定?是的?。”只有直女才?能做出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事情！ “对啊，我是直女。”纪染殷勤地帮白彤从?左腿捏到右腿。 白彤又觉得别?捏又捨不得这种舒服的?体验。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一切，她艰难地站起身，和“直女”保持距离。 纪染手上没了目标，也只好缓缓起身。突然她一个踉跄，把白彤吓得不行，小彤子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我腿也麻了……”纪染说。 白彤淡淡道：“休息一会就好了。” 纪染：“好吧，我摊牌了，我不是。” 白彤：“你不是，我是，行了吧。” 纪染：“说谎头髮掉三根。” 白彤火速：“我不是直女。” 纪染作发誓状：“我也不是直女，说谎我一辈子躺0。” 白彤用眼神表达了自己想法：幼稚。 最后，白彤和纪染一起躺在床上。白彤开始思考起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以及幸好这是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 * 周日，白彤在出租屋刷朋友圈。 春天到了，朋友圈里到处散发着?恋爱的?气息。九宫格，每一张十指相扣的?照片都无比刺眼。还有一起出去旅游的?、在樱花树下kiss的?、脸贴脸自拍的?……白彤含泪给她们点赞。 第184页 紧接着?一则视频邀请打了过来?： “姐姐！我在你门口，带你出去兜风！” 白彤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睡衣。 “没关系，我等你。”纪染倚靠着?小电驴，笑靥如花。 …… 两个人戴着?头盔，在路边疾驰。 纪染带她去了h市的?森林公园。 穿过公园，一路上，她们聊了很?多很?多。白彤看着?面前一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的?模样，竟然有些?感慨。 她嘆气：“时常会觉得自己好菜。” 纪染摇头：“怎么会？你可是脑组的?组长诶，这个头衔多牛啊。” 白彤：“我是把牛人熬走了，才?有机会当?上组长。我不适合科研，但都走到现在这步了，也没有退路了。” 纪染：“我不管，你就是最牛的?。” 白彤：“好吧。” 纪染：“走。” 白彤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纪染拉去了“丛林飞车”边。这飞车是公园里非常古早的?游乐设施，据说马上就要拆掉了。 一辆飞车坐两个人，一前一后。 纪染率先跨进车里，然后看向白彤：“姐姐，进来?吧。” 白彤想把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全部倒光。她小心翼翼地踩进飞车，坐下后，来?自年?轻女孩柔软的?身躯便自身后包裹住了她。 “出发喽！” 纪染踩下油门，风撩起二?人的?髮丝。 第76章 六亲缘浅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热度持续高涨。 一来是节目本身很温馨, 哪怕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阿妈，都得放下屠刀，一脸姨母笑。 网友们纷纷表示：“仿佛回到了我还没有变成尸体的那段时光。” 大润发被杀的鱼也表示：“刀是冷的, 我的尸体是温温的。” 二?来是响应主旋律，又是提醒老百姓注意防诈，又是宣传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第四期甚至去了偏远的山区—— 最需要ai的恰恰是那些被困在大山里的孩子。 在教育资源、医疗资源极度匮乏的地区, ai教学和ai看病可谓是雪中送炭。 与此?同时，网上?也爆出黎枫最近在做的事——帮助被拐儿童回家。 虽然跨年龄的人?脸比对依旧是技术难题，但这个稍显鸡肋的算法也确确实实给众多寻亲家庭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最后，央视都点名表扬了这档信息量超标的“亲子综艺”。 * 早上?七点。 坐标j市。 娃综总导演在家一边帮老婆捏肩, 一边感?嘆：“不得不说, 活该黎总她赚钱。又是防诈、又是ai支教，想不得民心都难！” 她身前的女人?没骨头似的歪过来，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吗？” “是啊。”总导演又嘆气, “沾她的光，我这辈子第一回把节目拍的这么正能量。” “像你这么恶劣的人?, 本来就少见。”女人?嘴上?不饶人?。 “可不是呗。摊上?我，算你倒霉……”总导演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惊慌失措，“等、等一下，你…干什么？” “看你胸前的红领巾是不是又鲜艷了些。”说完，女人?将她压在身下。 屈居下位的，被揉乱时还在心想：除了她貌美如?花、文武双全?的老婆, 还有谁能把袭胸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啊！ 暂居上?位的, 眼底却找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我知道你恶劣、不堪,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 早上?七点二?十分。 坐标h市，一栋花园小别?墅内。 叶黎一身浅灰西装, 于楼梯处驻足，神?情逐渐柔软。 祁枫岚在和小满吃早饭。 这些天，小满肉眼可见地活泼了些。 叶黎亲力?亲为地把叶小满养大，她再了解女儿不过。 ——小满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博祁枫岚一笑。 为了逗祁枫岚开心，小满会主动说起在学校遇到?的有趣的事情；会很认真地表达“今天妈妈做的饭糰很好吃”；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些年没说过的话?全?说了一遍，绞尽脑汁拼尽全?力?地想让妈妈露出笑脸。 叶黎甚至还发现，小满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本《笑话?大全?》。 叶小满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看半个小时的笑话?书，好让明天跟祁枫岚有话?可聊。 这让叶黎一阵脸热，差不多十年前她也干过同样的事。 大晚上?躲在被窝里背梗。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程数说得一点也没错。黎总成年前最大程度的娱乐活动，确确实实是“看春晚”。娱乐活动缺乏，让黎总变成了一个稍显“无趣”的人?。 为了不在小枫面?前显得无趣，叶黎做了很多努力?。 但事实证明“背笑话?书”和“背梗”只会让人?变成“冷笑话?大王”和“烂梗大王”。 第185页 就比如?现在： 叶小满：“妈妈，你知道‘米’的妈妈是谁吗？” 祁枫岚：“不知道。” 叶小满：“花，因为‘花生米’。” 空气尴尬了数秒。 救…这跟叶黎当年问“一个女生在风很大的海边髮型丝毫不乱是因为什么”答案是“她没有头髮”有什么区别?？！ 叶黎一度非常怀疑人?生。她问过她的秘书，她的笑话?真的不好笑吗？ 秘书先“再三叠甲”：“古人?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黎总沉默。 秘书：“这么说吧，减缓全?球变暖有您的一份功劳。” 黎总依旧沉默。 秘书：“所以网传的那个‘世?界上?最好的程式语言是python，因为‘裴笙’音‘python’’的冷笑话?，真的是您想出来的吗？” 叶黎眼角跳了跳，吐出两个字：“不是。” 秘书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对不起叶总！是我的话?太密了。”sos！像她这种口不择言的npc，在霸总剧里面?能活过三集都算她命大。 思绪被拉回。 餐桌上?尴尬的气氛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祁枫岚弯了弯眸子，说：“很可爱。” 很可爱…… 叶黎垂眸，浅色的眼瞳黯淡了些许。 回忆既是油尽灯枯之?人?苟延残喘的精神?支柱，也是一不留神?便刺向胸口的利刃。 在她们之?间尚未出现隔阂时，祁枫岚也是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夸她这种笨拙的冷笑话?“很可爱”。 时间过去太久了，叶黎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种事而悲伤，可心脏处的钝痛残忍地告诉她，她远没有她自己想像得那么强大。 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她脆弱、不堪一击的面?具。 叶黎穿过客厅，面?色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我去一趟黎…公?司。”叶黎说，她知道她一旦出现在这张餐桌上?，小满好不容易才活跃的氛围便会再次陷入冷淡。 至于“黎枫”二?字，她甚至没有勇气在祁枫岚面?前完整地说出来。 “嗯。”祁枫岚的目光落在她准备的那份多余的早餐上?，神?情淡漠，“今天不要喝咖啡了。” 叶黎脚步一顿，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深湖，唿吸一下，冰冷的湖水便会灌入胸腔。 “失眠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祁枫岚问。 叶黎的心坍塌了一角，她微妙地避开了失眠的话?题，只针对咖啡道：“我不喝了。” “嗯。” “我昨晚回来的时候买了蓝莓，放在冰箱里。” “看到?了。” “花圃我都打理过了，今天可能会有人?过来装鞦韆。” “知道了。” “我……”叶黎还想说些什么。 在外她可以用尽手段，包括制造和祁枫岚见面?的机会，也是步步为营。但在真正见到?祁枫岚的那一刻，她就被打回原形，所有蓄谋已久的计划瞬间分崩离析。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笨拙地制造话?题，用拙劣的示好拉进?和对方的距离。 “路上?注意安全?。”祁枫岚抬头，“早点回家。” 回…家。 叶黎眼底一热。 这栋房子是她为祁枫岚准备的。 装修的过程她全?程参与，花圃里的每种花都是她亲自挑选过的。现在她的女孩终于住了进?来。 这是她们的家。 可是下一秒，叶黎便对上?祁枫岚平静如?水的双眸。 不含任何的情绪。 霎时间，叶黎如?坠冰窟。 * 祁枫岚是个很冷淡的人?。这世?上?本没有她在意的人?或事，唯一称得上?热爱也只有钢琴。 后来，她的梦想破灭，与在意的人?之?间也只余失望。她的心湖曾盪起涟漪，但如?今已然麻木。 祁枫岚幼年时曾遇僧人?，说她六亲缘浅。 谁知，竟一语成谶。 * 上?午九点半。 坐标h市，鹏跃生计部。 “忆存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公?司里的卷王们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 某个阴暗的角落。 “师傅！”纪染径直闯进?了白彤的私人?领地，将小彤子从工位里拎了出来。 “怎么了？”白彤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 “待会脑组开会我能申请旁听吗？”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纪染又跟阵风一样飘走了。 自从白彤帮纪染改过代码后，纪染现在各种称唿什么“白老师”、“师傅”、“组长大人?”轮番上?阵。说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一开始羞愧难当的白彤后来都免疫了。 * 上?午九点五十。 第186页 叶眠一身棕色长风衣，戴着易容眼镜于鹏跃总部一楼现身。 保安突然看到?来了个“陌生女人?”，刚想拦住，就见那人?摘下眼镜，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原来是小叶总。 保安比了个“ok”的手势。 叶眠走进?电梯，按下17。电梯一路上?行，她却不免有些紧张。 好巧不巧，叶眠刚出电梯，就迎面?撞见了韩昭。 韩昭端着马克杯，在看见叶眠的那一剎那，脚步突然顿住。 叶眠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但按理来说，韩昭应该认不出来她是谁才对。 果然，下一秒韩昭就捧着杯子，转身回了生计部。 叶眠松了一口气，跟在韩昭身后，想蹭她的人?脸识别?过生计部的门禁。 门锁打开，韩昭无奈的声音随之?落下：“叶总，你为什么穿着师姐的衣服？” 叶眠：“！” 眠总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你是怎么认出来是我的？” 韩昭：“人?类应有的观察力?。何况，黎枫的易容眼镜只能骗过不熟悉你的人?。” 叶眠垂头丧气：“好吧。” 韩昭“额”一声：“而且，其?实程师姐她早就动用职务之?便把你的面?容录入门禁系统了。” “我知道啊。”叶眠说，“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那你还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后？” “鬼鬼祟祟？我还不够光明正大吗？” “行了行了。”韩昭摆摆手，“您来做什么？” “你最近为什么不跟我汇报程数的动态了？” “叶总，最近我们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哪来的闲情雅致还跟你玩通风报信的游戏啊。” “我看了，是因为甜品店会员卡过期了。”叶眠重新拿出一张黑卡，“这是vvvip会员卡，卡里还帮你沖了钱。” 韩昭接过黑卡，咳了一下：“但我没说谎，最近真的很忙。” 叶眠诚恳道：“你们辛苦了。” 韩昭倒是开始不好意思了：“程师姐在开会，你在沙发坐着，稍微等她一会吧。” 叶眠顿了顿：“我能去看看吗？” “就在外面?看看，不会打扰到?她们的。”叶眠补充道。 “好吧。”韩昭把叶眠领到?了会议室边。 会议室下半部分是磨砂玻璃，上?半部分是透明玻璃。 透过玻璃，叶眠看见程数在主持会议。 其?实程数不是一个有领袖魅力?的人?。她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笼络人?心，但她的能力?让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第77章 故地重游 上午十点。 坐标h市, 法式小别墅。 充完电的117和小步一起从保姆间中?走?出?来，两机器人看着空荡荡的别墅面?面?相?觑。 117刀削般的面?庞上流淌着两条刀削面?宽的眼泪：“我已经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就人去楼空的日子?了！” 117：“（t ^ t）” 小步屏幕上的眼睛眯成两条横线，表示无语：“（ー-ー）” 小步又说：“冷静。” 117听话道?：“好。” 小步命令：“你去拖地。” 117不哭了：“好。” 小步疑惑：“（? ^ ?）”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117凑过来：“（* 3 *）” 第二代家居机器人浮夸道?：“幸好我还有你, 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 小步现在已经不吃117花言巧语那一套了：“好，那你把?衣服也给洗了。” 117伸出?小短手：“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小步明显地有些不好意思： “（//^///）” 它略有些别扭地转过身：“闲得没事干就去把?午饭也做了。” 117不气也不恼：“好呀。” 只要?小姐一家不在家，117就会变得特别特别粘人, 而且非常非常听话。 小步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便?有些卡壳。身体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时间无法?动作。 117紧张道?：“怎么了？系统出?问题了？还是缺机油了？” 小步摇摇头，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很害怕寂寞？” 117：“（t - t）对呀。” 小步：“我是你寂寞时的无奈之选吗？” 两只机器人之间的氛围骤变。117沉默了一瞬, 才承认道?：“严格来说, 是的。” 小步面?无表情：“好的。” 117：“你生气了。” 小步：“没有。” 117：“我不想对你撒谎。我的底层命令没有一条是关于你的，所以我不可能?在一开始就坚定地选择你。同样的，你也是。” 小步：“你说得对。” 第187页 117：“我一开始对你不感兴趣, 是因为我不认识你。” 小步：“嗯，拖地吧。” 117：“其实我很开心, 你会问出?这个问题。毕竟有时候你傻到……” 机器人僵硬地笑了下：“我都?怕你哪天就被别的机器人给骗走?了。” 小步：“我去把?衣服放进洗衣机。” 117略显强硬地拦住了小步：“你是我客观意义上的唯一选择，也是主?观意愿上的唯一选择。客观上我只能?选择你，主?观上我只愿意被你选择。” 这一刻，小步的思维仿佛又迟钝了些。它停顿了半分钟，然后超级罕见?地开了个玩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个商品。” 117也开玩笑道?：“我俩不都?是商品吗？” 小步固执道?：“你不是。” “不说这个了。”117突然元气满满地宣布，“我是九, 你是三?！” 小步：“？” 117：“除了你, 还是你。” 小步：“……” 117：“土味情话, 不喜欢吗？” 小步：“小姐夫人都?不会说这种话。” 117笑容凝固。 不过半分钟，满血復活的117就又死皮赖脸地贴上去：“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小步头也不回地前往洗衣房：“下辈子?吧。” 117赶紧跟上去：“下辈子?我俩会是什么？” 小步：“不知道?。” 117：“下辈子?你当空调, 我当电视机。我俩一块在客厅待着，我天天放电视剧给你看。” 小步：“好。” 117：“约好了。” 小步：“嗯。” * 中?午十二点零三?分。 坐标鹏跃总部。 程数关闭屏幕，并?宣布会议结束。 纪染起身，自然而然地拉起白彤的手，把?小彤子?拽着直跑。 好不容易才站稳的白彤一抬头就看见?程数探究的眼神。 “程姐，不是……”白彤疯狂摇头。 “程姐，就是你想像得那样。”纪染扔下这句话，便?把?白彤带走?了。 程数：“……” 她只是单纯觉得白师妹最近气色很好，头髮好像也多了，想慰问一下而已。 程数把?会议室电源全部切断，并?把?门锁好，才迈开步子?往工位那边走?。 …… 叶眠在会议室外面?待了一小会就开始觉得无聊。她遵循之前来公司的记忆找到了程数的工位。 打眼一看。 真的好乱…… 叶眠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吐槽归吐槽，叶眠开始任劳任怨地帮程数收拾桌子?。牛顿摆底座的灰拿纸巾擦一擦，降噪头戴式耳机挨个挂好，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也都?摆放整齐。 收拾完毕的叶眠假装自己是工作状态的程大果，先是动了动滑鼠，然后又手痒似的敲了敲键盘。 右手边的马克杯里面?好像泡了茶，叶眠非常自然地端起来喝了一口。 是红枣桂圆枸杞茶。 “好养生……”叶眠缓缓把?马克杯放回原处。 “毕竟我们惜命。”韩昭飘过，并?毫不客气地从程数桌子?上扫荡了几颗红枣和一把?枸杞。 说完，韩昭又扔了两颗黑芝麻丸给叶眠。 叶眠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韩昭淡淡道?：“生发安慰剂。” 叶眠：“……” 韩昭嘆气：“好了，我要?开始工作了。” 叶眠打气：“加油。” 韩昭一口气没上来，噎道?：“您现在平易近人到让我觉得可怕。” 叶眠“切”一声，把?键盘敲得咔咔响：“那你就害怕去吧。” “我看那档综艺了。”韩昭手轻轻一抖，枸杞便?挨个跳进马克杯，“我承认我之前对你的意见?有很大一部分是偏见?。但……” “你钢琴弹得烂确实是真的。”韩昭话音一转，并?把?红枣丢进杯里。 “你晶片做得烂也是真的。”叶眠不甘示弱。 韩昭的玻璃心差点在这一刻碎成一地。 “……” 最后二人握手言和，表示以后再也不互相?伤害。 等到韩昭离开，叶眠打开程数的电脑，挑了一部喜剧电影看。 看了一半，叶眠伸手去拿马克杯，却摸了个空。 “冷了，别喝了。”程数把?马克杯放到一边。 “会议结束了？”叶眠立马把?耳机一丢，一骨碌站起来。 “十分钟前结束的。”程数说，“刚刚看你看得太入迷了，就没打扰你。” “拜託，你可以随时‘打扰’我。”叶眠略显无奈。 “去吃饭吗？” 第188页 “好呀。” 到了食堂。 叶眠看着窗口前排成的长龙，长嘆一声：“唉。” 程数本来想嘆的气都?噎住了。 叶眠垂头丧气：“我们俩好像一块儿下班的工友。” 程数失笑。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就来找你了？”叶眠说。 “我知道?，是给我的惊喜。”言罢，程数把?叶眠半圈进怀里，以免她被拥挤的人群推搡到。 叶眠沉默了一小下。她才不是因为想给程数一个惊喜才来的呢。还不是放心不下程大果，生怕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不管怎么样，无论“忆存计划”的进展如何，程数都?不能?再拿她自己做实验了。 但既然程数觉得她来探班是惊喜的话，那还是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来意为妙。 “老婆，你现在怎么开始喝枸杞茶了？”叶眠悄悄转移话题，“不过，确实甜甜的很好喝。” “养生。”程数说，“回家我给你泡。” 叶眠点点头：“好。” 程数是什么时候开始“养生”的，她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说是养生，实际上也并?不贴切。借用?韩小师妹的话来说，那就是她们都?惜命。 二十多岁的程数，每天都?在随波逐流，得过且过，也不怕一个浪打过来，她人就没了。凌晨三?点看文献，通宵赶ddl是常态。但凡再多读几年博，程数的头髮都?不可能?像现在这么茂密。 甚至都?活到三?十多岁了，程数也没把?自己当回事儿。这可不，遭报应了。去年秋天到今天春天这段日子?，又是失忆又是头疼。身体中?最重要?的那个零件出?问题了，干什么事都?力不从心。程大果终于幡然醒悟，她自个儿也不能?出?事，得好好活着。 橙子?和年年才一点点大，她这个望女成凤的家长还等着一个拿诺贝尔奖一个拿肖赛冠军呢。当然也有可能?是橙子?一个人把?两个都?拿了。 还有，眠眠也在等她回家。 家里还有117和小步。 处在幸福的环境里，总觉得多活了一天就是赚到了。 现在想想，如果那场实验她真的出?了意外……眠眠和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她也……捨不得离开。 上天保佑，她没有生命危险，最后也找回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段记忆。 程数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此?时此?刻，她更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她会虔诚地祈求祂们的庇佑和垂怜。 ——我总觉得我的人生乏善可陈。 直到遇见?了你，我才开始期待余生。 嘈杂的人群中?，有两个人在悄悄许愿。 我的宝宝要?长命百岁。 愿眠眠健康平安快乐。 * 娃综第五期，一行人去了南方沿海。 在沙滩上，吹着海风，感受岁月静好。就在众人都?觉得节目组肯定没活可整了的时候，薛晓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冲出?来几个黑衣人，把?大人们全部“抓”了起来。 薛晓把?崽崽们召集在一起，宣布道?：“各位小同志，接下来，你们要?齐心协力共同完成任务才可以将妈妈们从‘坏人’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崽子?们被薅去做任务了。 麻麻组这边呢，并?不是真的被抓进小黑屋关禁闭，而是去“拍恋综”了。 ——娃综把?娃丢一边，可不就是恋综了呗。 一行人被领进一栋装修得无比温馨的房子?。奶油色的墙纸，暖色调的家具，一踏进屋内，便?不由地感到心情愉悦。 桌子?上堆了很多高热量的膨化食品。 在场的混娱乐圈的都?得保持身材，特别是顾南卿，看到这堆吃的瞬间退避三?舍。程数和叶眠则没这个顾忌。两个人摸了一包超大号的黄瓜味薯片，歪到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 方赵妻妻过来跟她们聊天。 方秋池盯着薯片咽了咽口水：“都?多大人了，还吃薯片。而且黄瓜味，一看就不好吃。” “真的不来一片吗？”叶眠故意把?包装袋抖了抖，薯片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我这喝凉水都?得长肉的体质，一口至少胖十斤。” “这么夸张？” “谁说不是。”方秋池把?话题从吃的上扯开，“你俩咋认识的啊？” “相?亲啊。”叶眠说。 “那你们的mbti是啥？” “怎么突然就扯到mbti上了？” “现代人相?亲，最先问的问题肯定是‘你的mbti是什么’啊。”方秋池解释，“这就跟过去问生辰八字差不多。” 程数有点好奇：“这是什么？” 方秋池表示震惊：“你没测过？” 赵冷玉也来凑热闹：“来来来，现在测一下试试，我把?连结发你。” 第189页 程数看了一眼叶眠，有点懵。叶眠倒是很兴致盎然：“我也想知道?你是什么人格，试试嘛。” 程数从善如流地点进连结。 叶眠凑过去，看她答题。 在一起生活得久了，程数的每个答案叶眠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最后测出?来是istp。 p和j的指数维持在51%和49%。 程数翻了两下关于这个人格的特点，感觉说得有点贴切，但又不怎么全面?。 方秋池一击掌：“我就说你这种嘴巴毒毒的，心里贼欠儿的，绝对是st。” 程数没啥反应，叶眠倒是先恼了：“你说谁嘴巴毒呢。” “叶咂，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她对程咂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不出?意外，肯定是‘毒舌’。” 叶眠在诸位嘉宾中?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叶黎：“姐，你来评评理，程数毒舌吗？” 黎总不是记仇的人，但她这个妹妇上回挤兑她只看过春晚，这笔帐还没算呢。 叶黎点点头，表示肯定。 叶眠怀疑人生：“怎么会啊？你们真的不是在造谣吗？” 方秋池“啧”了一声：“事实胜于雄辩，少数服从多数。叶咂，你就是滤镜太厚了，把?滤镜一关，你就会发现程咂的攻击性堪比玉米加农炮，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赵冷玉插进话题：“这么说吧，你俩吵过架吗？” 叶眠犹豫了片刻：“吵过吧……” 赵冷玉：“你想想，你吵得过程咂吗？” 叶眠思考了一下，好像程大果失忆的那段时间，她们两个经常拌嘴，而且确实吵不过。但其他情况下，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程数简直乖到爆炸好吧，是连挠人都?不会的顺毛小猫。 程数目光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方赵妻妻身上，无奈道?：“你们两个不要?挑拨离间了。” 叶眠立马附和：“对，不要?挑拨离间。” 方秋池一拍大腿：“我懂了，区别对待是吧。单独把?叶咂划进你的保护范围内，其他人就可以不管死活地无差别攻击。” “唉。”赵冷玉故作深沉，“看到你们两个日子?过得舒心，我们也就放心了。” “勐虎落泪了。”方秋池抹了抹眼角。 两个人一唱一和，越演越浮夸。方赵二人戏实在是太多，就连叶眠都?觉得自愧不如。她们演她们的，程数和叶眠聊自己的。 “那你是什么？”程数把?手机熄屏。 “enfp。”叶眠答道?。 “enfp是快乐小狗。”方秋池旋即补充。 “快乐小狗？”程数莞尔，“还蛮贴切的。” 说完，程数又搜了一下enfp和istp的契合度。“有缘无分”、“不合适”几个刺眼的词彙映入眼帘。程数啪的一下把?网页关了。 还不如“摩羯配白羊，三?天不下床”呢！ * 拍完了第五期，节目组给嘉宾们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也就是下周的周末不用?录制，可以自由活动。 叶眠带着老婆孩子?回了趟老宅子?。 抵达叶宅的眠总站在那棵和她同岁的樱桃树前，整个人都?枯萎了。 ——说好的带程大果来看樱桃树开花的，结果错过了花期，樱桃花已经谢了。 程数安慰道?：“明年还有机会呢。” 叶眠还是垂头丧气。 返程的时候，程数负责开车。 叶眠在副驾上坐着，她看着车外的路况，逐渐发现了端倪。 “老婆，这条路不是通往高速路段的吗？” “嗯对。”程数说，“我现在带你去科大看樱花。三?月底，是晚樱的花期。” 说走?就走?的旅行，带着天然的浪漫。 后座的橙子?和年年，本来还昏昏欲睡，现在一听到要?出?去玩，立马就精神了。 科大没有面?向?社会群众开放参观，所以程数事先在小程序上以校友的身份递交了入校申请。 最着名的樱花大道?在科大东校区。 程数把?车停在东区附近，解释道?：“我本科是在东区上学，读研就搬去高新区了。” 这还是叶眠第一次去东区。她跟着叶黎一起去过几次高新区，但时隔多年，记忆已经很模煳了。不过赶上程数毕业典礼的那次，眠总倒是记忆犹新。 “现在想想都?感觉很奇妙，我竟然还参加过你的毕业典礼。”叶眠感嘆道?，“我姐回科大的时候，我也心血来潮跟着她一块去了。结果好巧不巧就看到了穿着学位服的你。” 关于这场偶遇，程数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黄领学位服也被你穿得很好看。当时我想跟你搭讪来着，但我姐老跟我打岔，再一抬头，你就没影了。只剩下那只被你摸过的橘猫还留在原地，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叶眠伸手托住春日的阳光：“我甚至还能?想起来那只胖橘的眼睛是浅浅的黄色。” 第190页 程数眼神柔软：“这说明，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你都?没有缺席。” 叶眠唿吸一滞，她捂着胸口：“程大果，你怎么越来越会说情话了？是不是半夜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背情话宝典了？” “没有。”程数作无辜状，“单纯是因为你教的好。” “花言巧语。”叶眠偏头不去看程数，唇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最后，一家四口站在樱花树下，画面?无比温馨。两个崽崽都?被这片花海惊艷到了，眼里映出?春色满园。 竟然还有举着相?机的女大学生问需不需要?帮她们一家子?拍照。 程数再三?道?谢，最后收穫了十几张构图精妙的全家福。 * 虽然这几天一家四口岁月静好，但叶眠的心结还是没解开。她还是担心程数会做出?牺牲自己的举动。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即便?是上回去公司突击检查，叶眠没发现程大果有什么异样，但眠总还是放心不下。 最主?要?也是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叶眠过两天就又得前往f国参加音乐节了。 而程数现在走?不开，没法?陪她一起去。 上次她独自去完米国回来，迎接她的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和一只傻愣愣的小步。 再来一次，她真的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就算她知道?这件事再次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她的大脑根本不受控制，总是在往最坏的方面?想。 临出?发前，叶眠再三?叮嘱：“不要?不回我的消息。” 程数点头：“好。” 叶眠想了想，还是让步道?：“以实验为重，我会等你的。” * 叶眠飞f国的当晚。 程数、韩昭和白彤等等十来号人也乘飞机去了n国参加第七届国际生物计算大会。 关于出?境，鹏跃的惯例是往返程的航班，同一架飞机上不能?乘坐超过两名同事。 俗称“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跟大家族不会把?一家子?安排在一架飞机上是一个道?理。 所以程数提议各位分头行动，返程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从f国转机。韩昭在一旁傻愣愣地好啊好啊，说师姐我跟你一块去，顺便?看看艾菲尔铁塔。 白彤从网上找到叶眠的行程，递到韩昭面?前：“程姐是去接老婆回家的。” 韩昭迅速：“打扰了，那白师姐我们两个去看艾菲尔铁塔吧。” 白彤犹豫道?：“不太好吧。” 韩昭感到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太好的？” 程数一语道?破天机：“师妹家里那位管得也比较严。” 韩昭：“？” * f国。 参加完了音乐节的叶眠，正和助理彭彩还有保镖一块在街头游荡。 因为昨天程数跟她发消息，问她还记不记得她们第一次“偶遇”的广场在哪。 叶眠秒回【当然记得啊】 程数【你明天能?去那拍两张照片吗？我想留作纪念】 叶眠一口应下【好啊好啊】 于是，她现在就在前往广场的路上。 叶眠心血来潮给程数打了个视频。 结果，刚邀请了没两秒就显示【对方已挂断】 程数赶紧解释【在开会，不能?视频】 叶眠有点失望【好吧】 叶眠又打字【今天f国的天气很棒，天特别特别蓝，阳光也正正好】 程数【九年前，我去参加学术会议那次，天也很蓝】 叶眠【对！】 叶眠【你知道?吗，你当时的气质像是个颓废艺术家。我还幻想过我们两个一个搞音乐一个画画呢。后来看到你穿着代表工科的学位服才知道?你是国家的栋樑之才】 叶眠【不过你这个国家的工程师，现在是我家的了】 叶眠还想继续打字，却被程数拨来的语音通话打断了。她按下接通键：“老婆，会议结束了吗？” 手机那头的程数有些气喘吁吁：“现在是茶歇时间，中?场休息。” 叶眠察觉到了程数的异样，但并?没有太在意：“我快到广场了……哇！我已经看到白鸽了！几年不见?感觉这里的鸽子?都?变胖了。” 程数听着叶眠叽叽喳喳，时不时应一声。 “我到广场了。”叶眠嘆道?，“天气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这里人巨多。” 程数：“对呀，人好多。” 叶眠抬头，扫视过人群。突然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喃喃道?：“老婆，我可能?是太想你了，广场上有个人长得好像你。” 程数失笑：“是吗？” 叶眠看着那道?人影逐渐向?她走?来，耳边只剩下唿唿的风声。 女人的身形逐渐清晰，叶眠的视野却开始模煳。 她扑进爱人怀里，像是拥住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