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菸》 第1页 [现代情感] 《戒菸》作者:仙贝瑞拉【完结】 本书简介: 初识严慎,时见微误以为他是丧偶的新郎,好意递给他纸巾,安慰他节哀。 后来才知道,这个浑身散发着凛冽不羁气质的男人,看似温和,实则是只老狐狸。 她那些把别人玩得团团转的心眼,在他那里无处遁形,惹得她节节败退。 于是意识到,她玩不过他。 结案后聚餐,时见微看见严慎靠在走廊,叼着香菸,没来得及点。她随手拿掉香菸,塞给他一瓶ad钙奶。 严慎攫住她的视线,忽然微微歪头。低沉的嗓音如同缱绻的春风,深邃墨瞳含混着笑意:「小时法医,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 时见微觉得,像严慎这样难以捉摸、又能轻易洞察人心的人,是很危险的。 然而他对她似乎不同,她的情绪他全盘接受,耐心解答她的困惑、包容她的脾气,还很会……投其所好。 从司法鑑定中心回来,时见微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板ad钙奶。她瞄了眼靠在窗边玩打火机的人,随口说:「要是每天都有免费的ad钙奶就好了。」 严慎抬眸,沉声道:「这取决于你。」 谁说稳定的情绪和热烈的爱无法共存? 严慎能。 内容标籤: 都市 业界精英悬疑推理 钓系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见微,严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取决于你 立意:爱与诚,迎天光 第1章 喜宴 《戒菸》 仙贝瑞拉/2024.01.24 入秋之后,桐江迎来雨季。雨水频发,街道路面总堆积水洼,空气潮湿。 与清冷的天气不同,南梧大道国际大酒店九楼的宴会厅充斥着喧闹的人声。水蓝色主题营造出梦幻氛围,圆桌上摆满了包装精緻的喜糖礼盒。 时见微坐在桌前,双手捧着手机,神情专注,指尖时而点点屏幕,时而停顿。盯着这一关9x9数独给出的显性数组,她眉间轻蹙,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手机侧边,陷入沉思。 「你在玩什么?」 突兀的声音闯入,时见微摁灭屏幕,抬眼朝对方笑了下:「没什么,无聊的小游戏。」 说完,她别开视线,没有要和对方继续聊天的打算。随手拆开喜糖礼盒,撕了一颗奶糖塞进嘴里。 婚礼宴会厅的嘉宾还没有完全入席,他们这一桌已经坐满了。 除了她,全是男生。更准确点,全是帅哥。 反扣在腿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时见微低头看。 -【肥水不流外人田,给你安排了帅哥桌,小姨够意思吧?】 「……」谢谢您,我亲爱的小姨。 时见微绷着嘴角,回了一个猫猫歪头的可爱表情包,装傻。 -【你和他们聊聊天呀,别老玩手机,手机里又没有男朋友。】 盯着最后三个字,时见微嘆气。 过年那会儿,她说想谈恋爱,只是看剧的时候被小小地刺激了一下,觉得有点甜,随口说的。恋爱这种东西,当然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啊。没想到小姨真搞这么一出,特地给她安排了一桌全是帅哥的席位。 她自己挖的坑,都快把自己埋干净了。 时见微不知道该回什么,又发了一个表情包,不表态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场婚宴的新娘是她的小姨,她是作为全家代表来参加的。父母最近都太忙了,只能派出她这个代表。但其实她也不例外,要不是她正好休假,即便今天是周六,她都有可能在忙工作,吃不上小姨口中「比王母娘娘那蟠桃会还要好吃的酒席」。 随着嘉宾全部到齐,场内灯光暗下来,婚宴正式开始。 菜没上齐,饮料喝了三杯,时见微起身离开席位,去卫生间。 这层楼只有两个大型的宴会厅,隔着厚重的大门,安静地走廊里迴荡着婚礼司仪的声音,念着誓词。 雨水滑过玻璃,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一些,白瓷地面上聚出一小滩水。 下雨的声音和念誓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时见微把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往宴会厅走,手机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突兀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她不紧不慢地接听。 「师姐,你是不是在南梧大道那边吃席?」 电话那端的声音火急火燎的。 「是啊,怎么了?」 「万莱大酒店六楼发生命案,死者是一名女性。」 手刚握住宴会厅大门的门把手,时见微闻言顿住。 万莱,好像就在这附近? 「我和痕检科的人正在往那边赶。」 「知道了。」 拉开门,时见微越过人群,快步走到席位处,拿走放在椅子上、被透明塑胶袋装着的雨伞,在桌上几人好奇又诧异的目光中,匆匆往外走。 走出两步,她又飞快折回来,抓走桌上的喜糖礼盒。 路上给小姨发了微信消息,祝她新婚快乐,再说明情况聊表歉意。 好可惜啊,这顿比王母娘娘的蟠桃会还好吃的酒席,她终究还是没有吃上。 - 雨势越来越大,路上只有零星的行人,车轮碾过水洼,四面飞溅。 南梧大道的步行街和商业楼呈星星状分布,万莱大酒店就在天桥对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时见微赶到现场时,万莱大酒店六楼宴会厅里一片混乱。 红金色为主调的婚宴场地,鲜花红烛滚落一地,桌椅板凳七零八落,地上还有几个破碎的碗碟。门口的迎宾展板也已经折断,掉在地上,根本看不出是谁和谁的婚礼。 会场中央围着一群人,吵吵闹闹,最中间的人撕扯扭打在一起。伴随着工作人员的拉扯劝架,一些不堪入耳的辱骂词彙接连蹦出来。 随手把湿润的雨伞放在一张稍微干净的桌子上,时见微看到通往后场更衣室的通道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安,挡着道路不让其他人过去,她径直朝那边走。 她一个人没法控制这么多人以便保护现场,也不知道那群人扭打推搡有没有破坏什么物证。但对她而言,死者最重要。 在保安抬手拦人之前,时见微掏出随身携带的警察证:「市局法医。」 见她进去了,哭成一团的中年女人嚎啕:「你们放谁进去了!凭什么她能进去!我亲生女儿我为什么不能陪!那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 两个保安宛如两座大山,死死挡住通道,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您别激动,我们也是接到警方通知,配合警方。」 嘈杂的哭喊声、辱骂声被抛在身后,时见微穿过空旷宽敞的走廊,拐过一个弯,找到新娘的化妆室。 没有带工具,以免脚印破坏现场,她只能站在门外。在被门遮挡一半的视角里,透过正对着的镜子,看到斜躺在长沙发上的新娘。 一袭漂亮的红色敬酒服,闭着双眸,神色安然地躺在那里。要不是接到报案,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盯着镜子里反射的镜像,时见微眯了眯眼,死者的脖颈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勒痕,这个视角极其诡异。 「师姐。」 身后传来紧急的脚步声,曹叮噹拎着工具箱,快步赶到时见微身边,蹲在地上打开工具箱。 时见微穿戴好,捞起相机进入房间。曹叮噹迅速拿上本子和笔,跟上她。 空气里瀰漫着一股腥臭味,同化妆品的香精味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曹叮噹皱眉揉了揉鼻子。 「死者双眼突出,眼球较为湿润,瞳孔透明。颜面部肿胀,伴有瘀血,口唇、指甲均有紫钳。颈部有一道勒痕,宽约一厘米,侧颈有瘀斑。手腕和脚踝均有捆绑痕迹,未见抵抗伤。尸斑特徵不明显,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时见微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顺带拍摄照片。 曹叮噹则抱着本子做记录,看了看尸体:「没有抵抗伤?就算是熟人作案,生命受到威胁也得反抗吧?难道是不想结这个婚,自杀的?」 颈部勒痕八字不交,的确符合自缢痕迹。房间没有适合挂绳索上吊的地方,但沙发旁边有一把歪倒在地的公主椅,还有乱七八糟交错在一起的麻绳。藉助那把厚重的椅子自杀,是可以实现的。只不过这么想的话,手脚的捆绑就有点奇怪了。 时见微没点头也没摇头:「死后伪造自杀现象不是没有可能,先排除他杀。」 从上到下检验尸体,她撩开死者敬酒服裙摆的时候,那股腥臭味迅速在空气里扩散,充满了不可言说。 曹叮噹忍不住干呕一声。 时见微看他:「你行不行啊?又不是第一次出现场。」 但好像他没呕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刚吃完饭,这味道顶到我的胃了。」 腥臭又糜烂,浓郁的味道仿佛完全浸透在空气里,他疯狂犯噁心。 下.体有明显的肿胀,还有撕裂伤。 时见微皱了下眉,把死者的裙摆放下。再仔细看颈部那道绳索勒痕,似乎有些刻意,而且侧颈瘀斑很奇怪。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表面致命伤痕迹,只能回去解剖。 门口传来动静。 「雷队。」 身着便服的男人点了下头,径直走向时见微:「情况怎么样?」 时见微看他这一身便服,猜到一定是和她一样,临时接到任务,从外面赶过来的。 「颈部勒痕有可能是致命伤,不排除他杀。具体情况需要进一步检验,晚点给你尸检报告。」她言简意赅。 雷修点点头:「辛苦你了,休假还把你叫过来。」 「我还没有吃午饭,雷队要不给我点个外卖犒劳一下?」时见微半开玩笑,走出化妆室。 雷修大手一挥:「随便点。」 「那我可要吃顿好的。」笑盈盈地接受,时见微摘了身上的装备交给曹叮噹处理,「我去宴会厅看看,你和尸体一起回去。」 雷修叫住她,提醒:「外面有记者,走的时候注意安全,别脱不了身。」 时见微转过身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这个样子,我怼在人家话筒跟前说我是法医,谁信啊?」 本来就长了一张显小的脸,又因为参加小姨的婚礼,穿了一身精緻漂亮的连衣裙,身后两条丝带随意地垂在腿边,再挎着一个毛绒绒的小包,看起来就是放假出来玩的大学生。 要不是随身携带警察证,方才那会儿跟保安说她是市局法医,毫无信服力。 - 宴会厅里,警方早已拉好警戒线,留下了死者的近亲属和几个目击证人,做现场笔录。痕检科的人分了两批,有一批在这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时见微慢悠悠地走了半圈,目光在地板和桌面扫视,仔细观察,寻找符合的物证。 化妆室内只有一根麻绳,跟死者颈部的勒痕和脚踝的捆绑痕迹相吻合。但死者手腕的捆绑痕迹,并非麻绳导致,有十分不规则的褶皱压痕,像是某种丝带或者绸缎。 她在化妆室没有发现这类东西。 转了一圈无果,时见微交代痕检科的同事重点找找类似的东西,正要先离开,无意间越过人群,瞥见台阶边上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坐在婚礼主舞台的台阶边上,胳膊搭在大腿,垂着脑袋。 看不清他的脸,但在人影憧憧和布置精美却凌乱不堪的场地之间,他坐在那里,显得格外寂寥、破碎。 所有忽高忽低的人声、拍摄物证的快门声、匆匆往来的脚步声,在这一刻,仿佛是一首残次的悲鸣曲。 半晌,时见微从包里掏出纸巾,走过去。停在他身前半米,她伸手,把纸巾递给他。 视野内出现一张纸巾,男人没接,抬头,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她的眼睛。 一张稜角分明的俊脸猝然闯入视野,时见微愣怔片刻。 鼻樑高挺,唇珠饱满,面部摺叠度极高,是十分具有冲击力的长相。神色淡淡,视线向上,下三白展露无遗,看起来有几分冷冽。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有摄人心魄的能力。 周遭的一切在此刻骤然止息。 风里的雨声渐渐停歇,只剩下屋檐和树梢处积累的雨水,缓慢滑落,滴答落在地面积水处,盪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新郎这么帅吗?和新娘还挺般配的。 好可惜…… 被这张脸冲击到,时见微的心跳蹦出突兀的曲线。即使只有短短几秒,便很快降下来,恢復到平稳的状态。 静了会儿,见他没有伸手接纸巾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把纸巾放在他的膝盖上。 收手退开,她垂眼,面色沉静:「节哀。」 第2章 喜宴 说完这句话,时见微没有多余的动作,转身离开。安全通道的门像是充满了腐朽的痕迹,沉重的吱呀声响起,再缓缓落下。 没几秒,门再度被推开,她折返回来。 严慎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地,视线追随着她,见她越过人群,走向边缘那张圆桌,拿走那把被人遗落在婚宴现场、孤零零的雨伞。 她是跑回来的,胸口有着明显的起伏,微微喘着气,有几缕髮丝略微凌乱地贴挂在脸侧。 被雨水浸湿的伞面并没有干,时见微伸手摸了摸,从包里掏出那个已经被她揉成一团、用来装伞的透明袋子,没有抬头,快步从后门离开。 来去匆匆,悄无声息,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很像一只在花丛里飞来飞去、捉不住的蝴蝶。 雨已经彻底停了。 空气里充满了泥土的味道,潮湿、清透。 严慎盯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内。 继而低头,看着这张平稳地放在他膝盖上的纸巾。很普通的纸巾,带着淡淡的花香味。他伸手拿起来,略微摩挲一番。 刚才那个小姑娘,八成是把他当新郎了。 所以那双灵动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情绪,沉痛、悲悯,仿佛会说话。 「实在是对不住你,走半路遇到案子。」 雷修一边摘手套,一边朝这里走。现场勘测接近尾声,他们准备收队了。 他今天是去桐江大学接严慎回市局的,请他提供专业帮助。没想到半路接到案子,直接就过来了。 严慎:「没事,死者为大。」 雷修顺势在他身旁坐下,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还没请你喝上我珍藏的井,就要先请你接手案子了。」 「讲讲?」严慎朝后场的方向歪了下头,问他情况。 雷修撑着膝盖起身:「路上讲。」 - 市局刑侦总队,时见微接到师父打来的视频电话,简单汇报了案情和死者的情况。 死者方洋洋,桐江本地人,是今天这场婚礼的新娘。大概十二点整,新娘回到化妆室换敬酒服,直到十二点半都没有出来。新娘的母亲去催,发现女儿被麻绳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捆绑在沙发上,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嗯,我大约二十分钟到,小曹准备一下,微微你回去休息。」师父说。 「师父您回来了?!」 「我不休息。」 曹叮噹和时见微的声音同时响起。 时见微眉间轻蹙,小嘴向下一撇,「我是第一个直接接触尸体的法医,脑子里有东西可以作对比,我要主刀。」 师父:「不休假了?」 时见微摇头:「我刚休假,就发生一个离我这么近的案子,这说明什么?」 曹叮噹点着脑袋接话:「说明你是天选法医,老天爷不让你休假。」 「行,那我也不赶路了,这个案子你负责。」视频那头的师父说着,已经把车内的椅子放了下去,躺下了。 挂掉视频,时见微合上平板,从包里掏出小姨的喜糖,顺手给了曹叮噹一颗,把糖扔进嘴里,扬声:「小曹准备一下吧,协助师姐主刀。」 曹叮噹看着手里的喜糖,瞪大的眼睛:「师姐,你还拿人喜糖?!你这也太……」 时见微的脸上露出几分无语:「这是我小姨的喜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啊?哦。」曹叮噹一秒端庄,人都站直了,「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祝小姨新婚快乐。」 「替她谢谢你。」 看了眼方才接师父视频电话的间隙列印出来的资料,时见微拿上笔,先去一趟痕检科。 雨停之后,天色依旧阴沉,凉风肆虐。 整栋楼里白炽灯通明,走廊里没什么人,显得安静又冷清。 时见微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确认有没有什么关于现场初检遗漏的东西,中性笔在她的指间来迴旋转着。要抓紧时间,所以脚下步子很快。不管日常生活里她再怎么松弛散漫,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她百分百的投入,有几分雷厉风行。 手里转着的黑色中性笔从指间逃走,飞了出去。 时见微下意识转身,视线追着那支笔,伸手弯腰正要去捡,有人先她一步。 一只男人的手闯入视线,骨节分明,手背的青筋脉络清晰。她没留意,拿过那支笔,仓促说了声「谢谢」,转过身直奔痕检科。 笔被拿走,严慎收回手,插进西装裤兜里。 从外面回来,感受过天气,他的指间泛着冰凉,而她的指腹温热。须臾间,指尖相碰,一冷一热的对比,他指尖的凉意顷刻被温热覆盖。 是中午在婚宴会场,误以为他是新郎、给她递纸巾让他节哀的小姑娘。 竟然是市局的人。 这时候,雷修把车停好进来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法医还真是闲不住,休假就好好休假嘛,看这样子是要操刀了。」 说起这位,他语气里的骄傲劲儿无法掩盖,「看不出来吧,小姑娘长了张娃娃脸,医科大法医硕士毕业。胆大心细,脑子转得快,是他们学校那一届最牛的学生。」 「时见微。」 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大厅缓缓盪开,呢喃似的。 雷修愕然,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她的名气都传到你们桐大了?不至于吧。」 严慎没应,只是盯着侧面的墙,抬了抬下巴。 雷修看过去,这才恍然大悟:「噢,这个啊。」 大厅左右两侧的墙都张贴着证件照和个人信息,左边是单位各部门主要负责人信息一览,右边是年度表彰墙。 表彰墙上,从上到下,第一排第三个。 时见微。 法医,主要研究方向:法医人类学、法医病理学。 侧面小框里罗列了她去年一年的丰功伟绩。 「去年的表彰,不出意外,她今年还在上面。」雷修说。 闻言,严慎弯唇轻笑:「这么厉害啊。」 「可不嘛,她可是大半夜一个人扛尸骨回来、把值班那哥们儿吓得差点看见太奶的人。」雷修说着,朝电梯的方向走,「这会儿大家都挺忙,先带你见见我手下的小孩儿们。」 严慎应了声,视线扫过文字部分后,直直落在那张证件照上。 一张美得十分突出、但又毫无攻击性的脸,乖巧可爱。照片上的人微微扬着嘴角,有一枚梨涡,笑眼盈盈,漂亮的杏眼泛着光。笑起来时,卧蚕仿佛盛着一盏桃花酒。 半晌,他收回视线,跟上雷修。 - 时见微解剖尸体花费了一个下午。 她和曹叮噹在解剖室里推断了一番。 因为报警之前,死者的母亲触碰过尸体,他们见到的不是初始样态。在得知死者被发现时是一根麻绳绕过颈部前侧、再将双手捆绑在身后的诡异姿势时,曹叮噹对着那张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画功实在不怎么样的速写,猜测是不是性窒息导致的死亡。 「性窒息导致死亡的案例里,通常是男性死者。美国相关案例男女比例是50:1,国内目前没有相关的女性案例。」时见微双手撑着冰冷的解剖台。 曹叮噹:「那我们这岂不是新发现?一篇sci。」 时见微默然几秒,沉声道:「我问你,性窒息属于他杀、自杀,还是意外死亡。」 曹叮噹回答:「意外死亡。」 「判断死亡性质的第一要义是什么。」 「排除他杀。」 话落,曹叮噹抿唇,闭嘴安静。太兴奋了,老是先入为主。 话题到此为止,时见微垂眼,视线落在死者的颈部。 没有任何疾病因素和毒物,这一处的伤害就是致命伤。外部表徵除了那个麻绳的痕迹和瘀斑,再无其他。然而解剖之后发现,死者的颈正中部位形成横形的皮下出血,舌骨大角内向性骨折,摺痕在颈部左侧。 「师姐,你不觉得这个瘀斑很奇怪吗?还有舌骨的裂痕,不像是勒出来的。」 「掐断的。」时见微说出猜测,抬手,「你把脖子借我一下。」 曹叮噹:?! 他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往后退了一步,摆手:「不是,师姐,你等会儿……」 「我又不会掐死你。」 上手在他的脖子上比划一番,时见微拧眉,难怪在现场的时候总觉得她脖子上除了勒痕,还有点别的痕迹。但印记已经淡去,乍眼一看,的确模煳信息。 这不是麻绳能勒出来的,是扼颈所致。 「所以不是勒死,是扼死。」曹叮噹安抚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现场还有第二个人在。」 「是至少还有第二个人。」时见微说,「看看痕检科的具体勘测结果吧,现场脚印太多太杂了,说不定还有第三第四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些大尺度的东西,曹叮噹扯了扯嘴角:「不能吧,这么变态?」 时见微笑着看他一眼:「世界奇案不够你震惊?多出现场你就和我一样百毒不侵了。等会儿出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解剖基本完成,也明确了死因。缝合好尸体后,她打算犒劳犒劳自己,早就飢肠辘辘了。 曹叮噹的脸色变了变:「这台跟完我先去萱姐那里做两天物证缓缓吧。」 「你别做着做着跑路转物证了,那我可少了一个得力助手。」 「我这么重要啊?」 「为什么不重要呢?」 曹叮噹略微羞涩地挠了挠脑袋:「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时见微扬眉往外走:「那这顿饭你请吧。」 「……」曹叮噹噎了下,师姐的套路简直是山路十八弯。应了声好,他勐地想起,「雷队不是欠你一顿饭吗?你都没有吃午饭。师姐,你真扛饿。」 时见微闭了闭眼:「不知道吧?看起来我还在喘气,其实我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曹叮噹:「……」 「死者手腕的勒痕可能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你想一想,痕检科那边没有找到物证。我这会儿饿得不行了,还有点困,脑子已经不转——」 走出解剖室,时见微低头摘帽子和口罩,打着哈欠顺势转头。猝不及防撞见走廊里、靠墙站着的男人,她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吞了回去,张得圆圆的嘴巴倏然闭上。 婚宴会场的那个男人。 死者的新郎。 他叼着没点的香菸,和雷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察觉到她直勾勾的视线,严慎偏头。 霎那间,四目相撞。 他的眉宇间夹杂着室外凛冽的风,神色较淡:「看什么?」 时见微盯着他出神,微微仰着头,仿佛找到绮丽瑰宝般,语气惊喜:「你的头好圆啊,头骨一定很漂亮。」 严慎:「……?」 没料到她会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右眉微微挑了一下。 见状,雷修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时见微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对一个新婚失去妻子的陌生人说了什么蠢话,表情抱歉:「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尸检结果暂时不能……」 「小时,介绍一下。」 生怕她不清楚情况又语出惊人,雷修干脆站出来,对她介绍道,「这位是桐江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严慎。」 时见微:「……?」 什么? 所以他不是新郎。 她还以为…… 再看向对方,发现男人眉眼含笑,朝她颔首一下,算是打过招唿。她还没有摘下手套,的确不适合握手之类的。 上个星期就听说队里要请一位外援专家。 原来是他啊。 严慎。 名字听起来不太好惹,人看起来温和又冷淡,有点矛盾,而且他眼里的笑意似乎不及眼底。她感觉,眼前这人表面好说话,实则心狠手辣,在学校里学生的挂科率稳居第一的那种。她上学的时候,最不喜欢这种老师,太可怕了。 「我能看看尸体吗?」简短的介绍后,严慎直入主题。 时见微疑惑:「你在现场没有看吗?」 严慎:「我到的比你晚。」 哦了一声,时见微笑着说:「可是我现在好饿,连午饭都没有吃,已经到晚饭的点了,等我吃饱了再带你看吧。」 严慎点了下头:「好。」 闻言,时见微摘下手套,越过他往前走,曹叮噹走在她身侧。 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扭头,不解地看着他:「我没有说要和你一起……」 「我请。」严慎沉声道。 时见微意外地扬了扬眉,顺势改口:「人多热闹。」 曹叮噹:「……」 雷修:「……」 变脸的速度比今天的天气变化还快。 清理之后,时见微低头扒拉着手机,和曹叮噹一起往外走。 严慎和雷修在门口台阶上等他们。 把尸检结果发给老师,时见微向他请教手腕的勒痕,抬头看了眼门口的严慎和雷修:「走吧。」 下了台阶,走出几步,她倏地顿住,转身。 顷刻间,周身带起来一股风,撩起她的髮丝,淡淡的茶香从她的鼻尖略过。 严慎及时停下脚步,浑身的肌肉绷紧一瞬,放松下来。低头垂眼,看着身前的人。 她差点撞进他怀里。 「怎么了?」他问。 时见微的视线聚焦,盯着他胸口的黑色领带。他没有扣西装外套的扣子,带着几分冲破禁锢的不羁。 伸出手,她觉得不妥,又收回。 严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小动作,他的西装左胸口袋,正放着那张她给的纸巾。 抬眸看他,她眉眼含笑,语调微微上扬:「可以把你的领带借我用一下吗?」 她眼底的光亮仿佛月色下的湖水跳跃的波光,嘴角的梨涡晃眼。 第3章 喜宴 严慎没动,问她:「用来干什么?」 时见微伸出双手,摊开,做出接东西的姿势:「借给我你就知道了。」 默然两秒,严慎抬手,拽开领带,扯下来,放在她的手里。一系列动作肆意又不紧不慢,时见微的视线全被他那只极具某种张力的手占据,青筋攀附,很性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拿到领带,她转头:「小曹,帮我……」 看见另外两个人已经走远,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时见微错愕两秒,「诶!你们两个!走那么快干嘛呀!」 她借领带这功夫,两个人跟西天取经似的走了十万八千里。 雷修摆摆手:「饿死了!店里等你们!」 行吧。 时见微转身往前走,拿着那条黑色领带,低头在手腕上缠绕。需要将她的两只手都绑住,单手操作十分困难。更加证明了,死者不可能是自杀。 严慎瞥见她纠结得快要扭成麻花的动作,伸手,勾住领带一端。 时见微愣怔一瞬,停下来:「不要绑得特别好,乱七八糟地绑。」 领带尾端绕过指间,严慎在她身边站定,正要帮她绑,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住。 「哪种乱七八糟?」他问。 「嗯……」 时见微低声沉吟,措辞一番,「就是很急躁很迫切,随便绑了一下。但是因为急躁,注意力不在这件事上,所以绑得很紧,也很乱。」 想到来局里的路上,雷修给自己讲了现场情况,严慎理解了她的想法。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直直地盯着她,他双手拽着领带的动作加快,看起来十分急躁,胡乱缠绕着她的手腕,勒紧,再绑成结。 最后扯着领带往两边勐拽了一下,他清晰地看见她皱了下眉。 「弄疼了?」 时见微摇头。 严慎收回手,这才垂眼,看着自己全凭感觉的杰作,「你怀疑她生前遭受过侵犯?」 手腕被绑得很紧,她举起来,看向他:「不是侵犯,是自愿。死者的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 黑色的领带胡乱缠绕捆绑在她的手腕,衬着白皙的肌肤,无端透出几分诱人的禁忌感。 走出总队大院,街道上半明半暗,路灯开了几盏,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他们俩并肩走着,时见微的手腕上绑着男人的领带,他还穿着西装,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感受到一些奇怪的视线,严慎偏头看她:「要绑多久?」 「差不多了,留个印就可以。」进了饭馆,时见微朝他抬起双手,示意他帮忙解开。 坐在店里的雷修和曹叮噹看见他俩的举动,瞠目结舌,又有些无奈。 说八百遍了,不要在公共场合做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实验,路人会以为他们俩……玩这么大…… 严慎收了领带,叠起来,随手揣进裤兜。 时见微看着手腕上留下的红印、交错在一起的摺痕,转身往曹叮噹他们这边走:「死者手腕上的勒痕是领带留下的。」 曹叮噹把桌上的菜单推到她面前:「所以兇手是个男人?」 他和雷修坐在同一边,严慎只能挨着时见微坐。 「未必。」严慎说,「只能说死者生前和某个男人有过亲密接触。」 说的很委婉,但根据现场的情况,大家都能想到是什么样的亲密接触。 雷修立马抬手叫停:「先吃饭,我真怕再说下去我吃不下了。」 曹叮噹疯狂点头:「臣附议。」 他的胃口本来就很脆弱。 这家开在总队附近的抄手店他们常来,时见微最喜欢经典的红油抄手,每次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会来这儿吃。这家店的老闆是个单亲妈妈,有个刚上高中的儿子。 时见微没看菜单,直接点了红油抄手,严慎点了和她一样的。 等抄手的空档,她从斜挎小包里掏出没吃完的喜糖,分了两颗给雷修和严慎:「我小姨的喜糖。」 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给过曹叮噹了,所以这会儿也就没再给他。 严慎看着放在自己手边的那颗奶糖,颇为意外:「我也有?」 时见微:「见者有份,沾沾喜气多好啊。」 雷修剥开糖纸:「你小姨也是今天婚礼?难怪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好看。」 时见微不满:「雷队,我平时形象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雷队笑着说,「只不过忙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一样。」 一样的不拘小节,没空收拾自己,甚至蓬头垢面。 「两碗红油,两碗三鲜。」 老闆端着木托盘过来,把其中一碗红油抄手放在时见微面前,小声说,「给你放了点小虾米。」 时见微学着老闆小声回道:「谢谢老闆。」 「诶诶诶,我可听见了啊。」曹叮噹抗议,「怎么当着面偏心呢?」 老闆看他一眼:「小姑娘就是要多吃这些营养的东西,你是小姑娘啊?」 曹叮噹:「……我不是,我是老爷们儿。」 热闹的夜晚来临,街道上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 时见微坐在靠里的位置,离筷子很近,拿筷子的时候顺手给严慎拿了一双,递给他。 她看了看严慎身上的西装,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碗:「穿西装在市井小巷里吃抄手,好违和。」 严慎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四平八稳:「穿这么漂亮的小礼裙坐这儿,也不赖。」 雷修被一口抄手烫到,唿着气:「你们俩大哥别说二哥了,跟那婚礼现场跑出来逃婚似的。」 「咳——咳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时见微勐地咳了两声,随手扯了一张纸巾,捂着嘴低头,连续不断地咳嗽,眼泪花被憋了出来。 对面两个人被她的反应震惊到。 雷修又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见状,严慎一言不发地起身,朝冰柜的方向走,拿出一小瓶椰奶,折回来。 吸了吸气,时见微眼泪花花,解释道:「被红油呛到了。」 被红油呛到的滋味,谁呛谁知道。 喉咙到胸口都仿佛在冒油的锅里滚了一下,滋滋的疼,辛辣味直冲鼻腔。 严慎把椰奶瓶盖拧松,放在时见微面前。 看到这瓶椰奶,时见微有点意外:「谢谢。」 拿起椰奶,伸手拧了下瓶盖,时见微没有感觉到任何对沖的力。 瓶盖被他提前拧松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听着雷修和曹叮噹侃侃而谈,仰头喝椰奶,余光悄悄瞄了他一眼。 - 吃过晚饭,一行人回到总队。 严慎在解剖台前看尸体的时候,时见微就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捆绑、扼喉、下身擦伤严重,应该是暴力性行为。」严慎仔细看了看尸体的颈部和身上其余地方的伤痕,推测道,「兇手在死者换衣服的间隙和死者发生关系,为了寻求感官刺激,绑住死者的双手,掐住脖子。很有可能兇手的潜意识里没有杀人动机,失手误杀,又因为产生害怕和慌乱的心理,所以伪造成性窒息。」 时见微闻言微微蹙眉。 她细微的表情被严慎捕捉到,抬眸看着她,「时法医有异议。」 很笃定的语气。 「好虚的东西。」时见微直白道,「你说那个人这种心理,那个人就是这种心理,凭什么呢?」 话落,包里手机响了一声,她掏出来看,转身走出解剖室。 忙了一天,忘了销假这件大事。 人事科的同事发微信提醒她,吴主任要下班了。 她连忙跑上楼。 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时见微正好看到吴主任关上电脑拎上了包,她笑着进去:「吴主任,我来销假。」 「我电脑都关了。」 吴主任嘴上这么说,人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重新开机,「算你休了三天?」 「明明是两天半。」小声嘀咕一句,时见微瘪嘴,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就算两天吧。我中午参加小姨的婚礼,菜都没上齐,喜酒也没喝上,总共就喝了三杯白开水,飢肠辘辘地忙了一天。我这么有职业精神,您就当我今天没放假,算休假两天嘛好不好?拜託拜託。」 说到最后,她双手合十撒着娇。 那双大大的杏眼扑闪,招人喜欢又惹人怜爱。 吴主任最吃她这一套,她读研在这里实习的时候,他们这群「上年纪」的人没事就喜欢逗她。下次她故技重施,照样是这样的结果。 迂迴几圈,最后遂她的意。 嘴角的笑容压不下去,吴主任销假给她写了两天:「下不为例。」 「谢谢吴主任。」时见微扬声,在包里掏了掏,掏出最后一颗喜糖,放在桌上,「我小姨的喜糖,给您沾沾喜气。」 幸好还剩一颗。 从办公室出来,转头看见走廊里的人,时见微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差点僵在嘴角。 严慎抱着胳膊,侧身,肩膀抵在墙上,嘴角噙着笑,看着她。刚才她说完就走了,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他特地上来找她。 时见微抿唇。 他好像是听见了,她刚刚在办公室里跟吴主任撒娇。这不是什么事,但是他为什么要盯着她笑。 「你笑什么?」她问。 「没什么。」严慎站直,丝毫没有收敛笑意,「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不认同哪一点?」 末了,他又道,「全部?」 时见微往前走,实话实说:「嗯,全部。」 跟她一起拐到楼梯间,严慎和她并肩下楼。 夜晚的风从楼梯间半开的窗户里钻进来,撩过她的裙摆和他的衣摆。裙摆下垂的绸缎蹭过他的西裤,他的衣摆擦过她光裸的手臂。 「心理学不是瞎猜,是分析。」严慎解释。 时见微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她并不认可,柔声道:「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严慎低笑一声,低沉的声音在空旷逼仄的楼梯间缓缓盪开。含混着笑意,听起来有几分散漫:「我没打算向你证明什么。」 时见微勐地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他。 嘶——她遇到对手了。 第4章 喜宴 物证结果出来之后,雷修组织了各部门的集体会议。 会议室内,窗帘拉了一半,遮挡住投影幕布那边的光。时见微抱着笔记本电脑,在阴影处的边缘坐下,电脑放在腿上,神色恹恹地敲着键盘。 旁边的转椅被拉开,魏语晴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咖啡。 她接过杯子,顺手同对方轻轻碰了下杯子,陶瓷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根据现场人员的口供,死者方洋洋于8月25日中午十二点三十分被发现死亡,呈现颈部前侧与脚踝缠绕的姿势。」雷修说着点了点投影幕布,幕布上正显示着那幅根据口供描述画出来的现场图,他看了眼,半开着玩笑,「我们刑警队的速写水平有待提高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他接着说,「现场勘察结果显示,婚礼当天上午九点到十二点半的监控数据丢失,现场脚印很多,比较难从这方面排查。痕检科没有在麻绳和尸体上检测到任何指纹,物证科也没有提取到精.液。」 雷修简单介绍完现场情况和物证,看向时见微,「小时,说说尸体告诉你什么了。」 时见微正喝着咖啡,突然被点名,仓促咽下去,把杯子塞给旁边的魏语晴,抱着笔记本电脑上去。 连好投影仪,尸体的局部照片呈现在幕布上。 她穿着白大褂,里面一身干练的套装,扎着高马尾。神色自若,游刃有余。个子本来就高,往那儿一站,更是散发着具有威慑力的气场。 同工作之外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仿佛另一种人格。 严慎坐在长桌的另一端,正面朝着投影幕布,靠在椅背,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根据尸斑、角膜等生活反应,可以推断死亡时间在上午十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如果口供是真实的,死者在十二点进入化妆间之后没有再出来过,死亡时间可以缩短到十二点至十二点半。死者身上仅有两处明显机械性损伤,分布在颈部和下身,并且没有抵抗伤。下身多为擦挫伤,死者生前可能有过性行为或自.慰行为。颈部表面的勒痕是麻绳导致,侧颈有瘀斑。解剖后发现,死者的颈正中部位形成横形皮下出血,舌骨断裂、舌骨大角内向性骨折,并且摺痕在颈部左侧。至于手腕的勒痕,是领带导致的。」 时见微说着敲了下电脑回车键,幕布上呈现出草拟的尸检结果,四平八稳的声音宛如法官落定的法槌,「可以确定,死者的死亡原因,是扼死,也就是掐死。」 「你的意思是,这起案子是他杀?」 人群中有警员提出疑问,「但你不是说没有抵抗伤吗?有没有可能是自杀。」 时见微弯了弯嘴角,一脸「问得好」的表情。 她把页面往前翻,调到照片那一页,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拿领带用一只手把两只手绑起来,绑成这样留下这么深的痕迹,这件事我试了,挺考验能力的,反正我做不到,必须要靠另一个人。而且如果是自杀,要先用一根绳子绑住双脚、勒住脖子,扭曲成这个姿势,更难做到。再说了,现场没有找到这条领带。谁拿走的,我们暂时不能确定,但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很明显,无法排除他杀。」 「最重要的是。」 她停顿一下,接着说,「致命伤是颈部的扼痕。自杀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是没有办法掐死自己的。因为人在丧失意识的同时会脱力,手一松,唿吸回流,晕一会儿咳两声也就醒了。」 汇报完,时见微抱着电脑下来。 雷修站在一边,转而看向魏语晴。魏语晴正侧着腿给时见微让座,恰好撞上雷修的视线。她一手端着一杯咖啡,眨了眨眼睛:「我这边暂时没有发现,从案发到现在,兇手没有返回现场。」 闻言,严慎这才把视线从时见微身上收回来。 他靠在椅背,双臂交叠,姿态随意,不紧不慢的开口补充:「兇手返回犯罪现场的心理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满足回味型,一种是查漏补缺型。前者在实施犯罪过程中获得心理满足感,事后没有被抓捕,这种侥倖会扩大满足感,进一步回到现场回味犯罪经过;后者出于畏罪心理,避免遗留相关证据,会返回犯罪现场毁灭与自己有关的证据。如果兇手不是有意为之,一般不会回到现场。」 雷修点点头:「但是犯罪现场清理得很好,连麻绳都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兇手的心态都可能比我们想像的好。」 说着,他拉过角落的白板,上面贴着几张照片,许多条箭头连接在一起。以死者方洋洋为核心,刑警队此前已经梳理出了婚礼当天出现的关键人物,以及人际关系。 「虽然化妆室的监控数据丢失,但婚礼会场的监控拍到了九点到十二点半进出通道的人,因为这个通道不只有新娘的化妆室,还有卫生间。所以按照时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我们筛出了一批十点半之前进入通道,没有再出来的人。如果作案时间压缩更短的话……」 他拿起马克笔,摘了笔帽,圈出三个人。也就是目前所有证据支撑下,最有嫌疑的三个人,「小魏,整理好这三个人的现场口供,准备二次笔录。」 魏语晴:「明白。」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走出会议室,时见微抱着电脑打呵欠,困得要死,咖啡都救不了她。魏语晴走在她身边,和她打哈欠的动作几乎同步。 瞥她一眼,时见微先发制人:「你昨晚干嘛去了,困成这样。」 魏语晴的哈欠声拖着长音:「蹲现场。刚刚开会不是说了吗?然而兇手并没有返回现场。」 她偏头看她,「你呢?又通宵尸检了?」 「没有。」时见微说,「研究心理学。」 魏语晴疑惑:「你研究这个干什么?」 时见微理所当然的答道:「好奇啊。」 闻言,魏语晴更加感到不可思议,拎着她的白大褂袖子,把她拽住,视线上下扫了一眼:「你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以及那些实际的证据,会好奇这种揣测人心的领域?」 顿了下,她想起那位外援的研究领域,瞄了眼会议室里走出来的人群最后面,压低声音,「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个教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不是。」时见微干脆利落的否认。 魏语晴再次看向人群后面那个显眼的男人,点点头,中肯地评价道:「他确实很有姿色。」 时见微无语抿唇:「说了不是。」 把喝完咖啡的空杯子塞给魏语晴,她转身就走,「帮忙洗一下,我去出尸检报告,谢啦。 」 「诶——」 转过头来,人已经倒腾着长腿走远了,魏语晴看着她走路带风的背影,哼笑一声。 - 午休之前,时见微收到小姨的消息,问她案子结束了没,让她到家里吃饭。 这几天跟尸体打交道,忙得昼夜颠倒,相比而言,她今天算是一些。而且小姨家离市局很近,她索性中午不在局里吃饭,坐轻轨去小姨家。 毕竟参加婚礼半路因为工作熘了,她也应该找个时间去小姨家看看。她从小到大和小姨的关系就很好,年龄相差只有十岁,相处更像是姐妹。 直到坐在餐桌上,时见微才惊觉不妙。 鸿门宴啊鸿门宴,让她来吃饭只是表象,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才是本质。 「微微,那一桌帅哥,有没有看上的?」 时见微刚夹起一颗虾仁,闻言,虾仁从筷子间滑落,掉回盘子里,她夹菜的动作就这么顿住。小姨十分贴心地夹起那颗虾仁,放进她的碗里,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时见微随便找了个藉口:「我就坐了几分钟,脸都没有看清。」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七八个男人,我哪里看得过来啊,眼花缭乱的。菜市场上挑萝蔔我都得挑半个小时。」 被她这个说法逗笑,小姨遗憾地嘆了一口气,调侃道:「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我的宝贝小侄女心动。」 时见微认真思忖几秒:「我上次看见男人心动,还是去年夏天。」 小姨立马抬眸:「哦?」 「那具尸体特别完美,我当时看到的第一眼心脏狂——唔。」 话没说完,时见微的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红糖糍粑。她表情懵懵的,脸颊微微鼓,像一只小仓鼠,十分无辜。 「多吃点,每天这么忙,别累瘦了。」怕她再说出些什么影响胃口的东西,小姨赶紧跳过这个话题,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再尝尝这个,我新学的。」 时见微立马吃了一大口,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我小姨的厨艺,是可以开五星级餐厅的。」 小姨笑起来:「就你嘴甜。」 「我实话实说嘛。」 环顾一圈,她好奇问道,「小姨夫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小姨摇了摇头,起身去厨房看莲藕排骨汤有没有炖好,略微拔高点音量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听说他们团队有个核心员工要辞职,他想留人家,好像一块儿去吃饭了,就不回来了。」说着,她端着一小锅莲藕排骨汤出来。 时见微哦了一声,顺手拿了一块方形的小垫子垫在桌上,便于隔热。 舀了一碗汤,她喝了一口,餍足地舔了舔唇:「就是这个味道。小姨做的所有菜都很好吃,但莲藕排骨汤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 做饭的人最爱听夸饭菜好吃的话,也最喜欢吃得干干净净的人。 小姨坐下来:「等会儿吃完我送你。」 「不用,我们不顺路,我自己打车就好,又不远。」 「好吧,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知道啦。」 - 这顿饭吃得特别撑,时见微的肚子肉眼可见地鼓起来了一点,还好裙子侧边有四厘米左右的褶皱松紧设计,不然扣子可能会崩开。 吃饱喝足,聊了会儿,时见微计算着时间出门。原本打算出了小区右拐去坐轻轨,但看到对面那家仙豆糕,她犹豫几秒,还是等绿灯过了马路。 很久没有吃这家仙豆糕了,她有点嘴馋。但午饭吃得特别撑,没有消化,胃里没有多余的。就连专门为甜品预留的地方,都被中午那盘红糖糍粑占满了。 芋泥味和珍珠奶茶味都是她喜欢的,不过这家仙豆糕的分量很足,一块的分量对此刻的她来说可能都是负担。 吃不下,又实在嘴馋,时见微有些纠结买哪个口味。 抱着胳膊在玻璃柜前站了会儿,她想掏出手机掷骰子交给命运抉择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又几分熟悉的男声。 「老闆,六个芋泥味,六个珍珠奶茶味。」 时见微下意识回头,看到严慎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边。 她眨了眨眼睛,诧异问:「你怎么在这里?」 严慎垂眼看她,眼底含笑:「这话该我问你吧,我住附近。」 「你也住这个小区?」 时见微抬起胳膊指着对面的小区,语气震惊,不忘在心里吐槽一番。不会这么巧吧,这是什么离谱的狗血偶像剧设定。 也? 严慎不动声色地接收这个信息,伸手,两只手指拎起她的衣袖,往旁边移了点,再松开:「这个。」 胳膊直直被他转过去,时见微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 哦,他住在隔壁小区,隔了一条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还是巧得离谱。 严慎顺势问:「所以你住对面小区?」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她用了「也」这个字。 垂下手,时见微歪头一笑,语调微扬:「你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她故意拐着弯,狡黠娇俏的表情落入他的眼睛里,像一只揣着八百个心眼的小猫,心眼全在明面上。 严慎无声弯唇笑了笑。 从老闆的手里接过两袋仙豆糕,他又要了小刀。芋泥味和珍珠奶茶味各拿了一块出来,在旁边的试吃碟上分别切成四小块。然后放了两根牙籤,把碟子递给她。 时见微正低头捧着手机,准备在手机里掷骰子。 奇数就买芋泥味,偶数就买珍珠奶茶味。 瞥见放着切开的仙豆糕的碟子,时见微愣了下,有些不太理解他这个举动。视线在碟子上停留几秒,往上,看着严慎。 严慎没收手,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是吃不下了但又想吃吗?」 时见微平缓地眨了眨眼睛。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谢谢。」被戳穿,她大大方方地接下这份好意,捏起牙籤,「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两个口味的。」 严慎看着她,微微笑着:「你猜?」 时见微:「……」 第5章 喜宴 她才不猜。 不就是揣摩了她的心理吗?虽然不知道他的依据是什么。 吃不了那么多,时见微只吃了两小块,剩下的被严慎打包。 擦擦嘴角,纸巾扔在路边的垃圾桶,她正要去斑马线等红绿灯,就听见严慎说:「我开车了,顺路送你。」 他那辆黑色奥迪就停在路边。 能蹭的车没有不蹭的道理,还能省下两块七的地铁钱。她没有丝毫犹豫,十分丝滑自然地转过身,走到他旁边。双手背在身后,模样乖巧:「谢谢。」 严慎拎着装仙豆糕的纸袋上端,伸到她面前。 时见微没接,下意识说:「我吃不下了。」 严慎失笑:「帮忙拿着,我要开车。」 「……哦。」 搓了下眉骨,时见微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把仙豆糕抱在怀里。分量很足,沉甸甸的,她都怕牛皮纸袋破掉。 一路无言。 车子停在市局的停车场,时见微抱着这袋仙豆糕先下车。等严慎停好车下车后交给他,她才转身朝刑侦总队的大楼走去。 她快步走在前面,他单手托着那袋仙豆糕,另一只手捏着手机,回復学校行政老师的微信消息,商量调整这两天的课表。 曹叮噹看到他们俩一前一后进来,随口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时见微面不改色地瞎扯:「门口碰见的。」 走在后面的人闻言挑眉,抬眸看向她。 半晌,严慎收起手机,把仙豆糕递给曹叮噹:「分给大家。」 曹叮噹眼睛瞬间亮了,嘴上推辞着,手已经伸出去了:「严教授,您又请大伙儿吃东西,这多不好意思。」 严慎笑着戏嚯:「伸手的速度慢点儿再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 说完,他上楼走到时见微的办公室门口,屈指敲了敲敞开的门。在对方抬眼看过来时,他说,「有时间吗?聊聊。」 时见微放下笔起身,把靠墙放着的那把椅子推到办公桌对面,偏头示意他进来,再去把门关上:「聊什么?」 虽然她不认可他研究的领域本身,但她很乐意跟不同的人交流。不仅能拓宽她的认知,说不定还能有别的发现,所以她上学那会儿特别喜欢打辩论。 更何况,他确实很有姿色。 确实,在她主观审美的范围之内,难以忽视,赏心悦目。 进了她的办公室,严慎注意到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漂亮的杯子。 视线一一扫过,他坐下后说:「你对兇手的推测。」 时见微倒了杯温水给他,绕过办公桌坐回自己的位置,言语中故意有所保留:「我都没有见过那几个嫌疑人。这种事向来是雷队他们负责,我主要负责听尸体说话,然后把所有证据交给雷队,为他抓捕兇手提供证据支撑。」 但事实上,如果证据足够的话,她也需要对兇手进行画像的。然而这次,现场的脚印太杂,根本没有留下有用信息。 严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对这件事没兴趣吗?」 眉心轻轻一跳,时见微往前坐了点,笑盈盈地看着他:「严教授这是要教我?」 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静了会儿。 严慎将她往前坐的动作纳入眼底,他浑身的气息松弛,微微往后,靠在椅背,嘴角噙着笑:「我能教你什么?」 她退他进,她进他就退。 时见微单手托着下巴:「那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案发当天,严慎没来得及去后场通道,只逛了一圈婚宴会场,然后坐在舞台边缘的台阶上,看着总队的刑警给家属和几位关联人物做笔录,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 「三个嫌疑人,两男一女。」他一边回忆一边说,「从现场痕迹和兇手的作案心理来看,应该是男性。现场笔录的时候,这两个男人的确可疑。尤其是那个叫张勉的,一句不知道敷衍了事,跑得比兔子还快。时法医觉得呢?」 「男女体力差距悬殊,死者是被单手扼颈,按照舌骨断裂的程度,我也倾向于男性。」思忖稍许,时见微又说,「我有一个问题。」 严慎挑眉,示意她问。 她拉着椅子往前坐了点,但桌沿抵在身前,她头一回觉得这张巨大的办公桌碍事,干脆起身把椅子拖出来,坐到严慎这一侧,「如果对方的目的就是杀死方洋洋,那在方洋洋产生性高潮的时候,兇手故意扼死她,有没有这种可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这个问题抛出来,严慎有点意外:「这不是你该判定的事吗?」 时见微垂眼思忖,眉间轻拧:「性高潮的时候大脑的多巴胺、内啡肽分泌值达到顶峰,身体对疼痛的敏感度会降低很多。而且我认可你说的,是暴力性行为。但我不清楚这个程度能不能对沖扼颈的疼痛,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话落,她无意间抬眸,恰好撞上严慎的视线。他的眼眸深邃,眼睛很好看,总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大脑莫名跳了一下,掉帧一般,她倏地静了几秒。 见她这么明目张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而且突兀地静了下来,严慎搭在办公桌上的那只手微微勾了下纸杯,好整以暇地回视她:「看我干什么,想问我有没有经验?」 恍然回神,时见微连忙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思考。」 视线乱窜两下,她下意识拿起桌上的纸杯,想喝一口水掩饰一下尴尬。 杯口刚要抵到唇边,严慎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喝过。」 「……」 手腕一顿,时见微看了看手里的杯子,默默放回去。 看着她拿错了也不伸手拦住她,声音还这么平稳,就跟故意的一样。故意等着,看她出洋相。 抬手搓了下眉骨,时见微避开他的目光,生硬地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当然我知道,在这个节点纠结故意杀人还是过失致人死亡没有什么意义,定罪的时候才有。只不过如果按照你和雷队的说法,这是误杀,兇手的心态又有很好很冷静,那你说的那个张勉,不就和这些相悖吗?听你的描述,他好像很胆小。」 想了想,严慎点点头:「你说得对。」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嘈杂的人声,随即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时见微去开门,雷修跟她打了声招唿,看向稳稳噹噹坐在椅子上的人:「来趟审讯室。」 严慎这才起身:「审谁?」 雷修扔下一句,转身就走:「张勉。」 闻言,严慎和时见微下意识看向对方。四目相接,只两秒,时见微便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严慎走出办公室,被时见微叫住,转头看见她端着那个纸杯出来。 纸杯里还剩了半杯水。 时见微握住他的手腕,把这半杯水放在他的手里,眉眼弯弯:「严教授,不要浪费。」 严慎弯唇,微微抬了下手:「谢了。」 目送严慎和雷修进了楼梯间,时见微在走廊里徘徊一会儿,回到办公室。屁股刚挨着椅子,又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踱步。 太好奇了,根本坐不住。 她以前也没这么好奇啊,今天怎么回事? 「我下去看一眼,就一眼而已。」 和自己商量完,时见微十分贊同地点点头。快步走出办公室,宛如一阵风。 - 审讯室里开着一盏灯,晃眼的灯光照在被监控室。 张勉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整个人呈现一种蜷缩的姿态,是对不安环境的自我保护。 单向透视玻璃那头,严慎在监控室里观察着他的状态,见雷修进来了,问:「他怎么被带回来了?」 雷修解释道:「小魏和小莫去他家找他,在小区外面撞见,他看见他俩拔腿就跑,摁住了也不配合。没办法,只能先带回来了。」 「说话。」 被监控室里,男警官小莫扣了扣桌面。 张勉蜷靠在椅子上,微微发颤:「说、说什么……」 魏语晴翻出案发当天的笔录,开门见山:「我们找你,只是想再做一次更详细的笔录,你把案发当天你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所有事告诉我们就行。」 张勉垂着脑袋,眼睛看着地面:「和我没关系,真的不是我。」 小莫:「不是你,你跑什么?」 张勉不停地摇着头,喃喃道:「真的不是我。」 监控室里,雷修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 「社恐,加上紧张、害怕。」严慎的目光紧锁,「婴儿蜷缩状,手指搅在一起,这种自我保护机制,已经超出一般的紧张程度,他的心理压力很大。有什么阴影,或者受了什么刺激。」 说话间,他偏头看向雷修时,余光瞥见门缝外面落进来的一小道阴影。 外面有人。 用后脑勺想想,都能猜到这个人是谁,严慎没忍住勾了下嘴角。 门外,时见微靠在门上偷听,她主要是想听听严慎来看审讯会说什么。但无奈审讯室的隔音实在是太好了,没有人大吼大叫,她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正努力听,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连忙掏出来,手忙脚乱地摁掉铃声。 看到来电显示是小姨,她侧过身,背对监控室的门,走到对面墙角接听电话。 「微微,在忙吗?」小姨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时见微压低声音说:「没有,怎么啦?」 「是这样的,你小姨夫说他有个员工,就我中午跟你提过的那个,被你们市局的警察带走了。他犯什么事儿了?」 「啊?」 张勉是她小姨夫的下属?时见微接收着信息,「具体的事我不太清楚,也不能透露什么。不过你让小姨夫放心,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诶好,我们就是问一下,这事儿太突然了。」小姨柔声道,「那我不打扰你了,注意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时见微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她理清脉络,又皱了下眉。 原来中午小姨说的小姨夫那个团队核心员工,就是张勉啊。 他想离职,为什么呢?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巧的事? 满心疑惑,时见微转过身,看到监控室敞开的门,以及站在门口的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倒吸一口气,她勐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把差点蹦出喉咙的叫声堵了回去。 又大又圆的杏眼仿佛受惊的小动物,无措地眨了两下,时见微冷静下来,埋怨道:「你怎么不出声儿啊?」 她差点就去见她太奶了。 严慎没想到她会被吓到,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欠妥:「抱歉。」 刚才瞥见门口的阴影移动、挪远,他以为她走了,想开门叫住她,却看到她背对着监控室在通电话。 「想进来?」他问。 果然,还是被抓包了。 时见微噎了下,随口胡诌:「没有啊,我只是路过,下来洗个杯子。」 严慎看着她的手里只拿着手机,略微拖着嗓音:「哦——杯子呢?」 「……」 看了眼自己的手,时见微抿唇僵了两秒,啧了一声,故作烦恼,「光看手机,忘拿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逃离这个让她尴尬的境地。 严慎叫住她:「进来吧。」 时见微立马撇嘴:「我没有想进去。」 「嗯,我知道。」严慎顺着她,散漫地点了下头。背靠在门框,他看着她,眼眸里仿佛卷着天际的云,温和舒缓,「是我邀请时法医。」 无端的,时见微的心理升腾出一股愉悦感。 她扬起笑脸,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唉!真是盛情难却,那我勉为其难地看一下吧。」 从他身前经过,淡淡的皂角香味散开,侵袭他的感官,她也嗅到他身上的白茶香味。 心知肚明她这齣戏,没揭穿。严慎无声弯了弯嘴角,把门关上。 第6章 喜宴 这是时见微第一次看审讯,以前总觉得各司其职,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她好好和尸体交流就好。但事实上,他们像蛛网一样紧密连接,任何一个部分都是无法割裂的。 单向透视玻璃的另一侧,魏语晴依旧在进行着常规的审讯。 时见微原本想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想起来小姨说过的话,等严慎站到她身边,她才说:「张勉是我小姨夫的下属,据说最近打算离职。」 倒是雷修听到这话先开口:「他要离职?在这个节骨眼?」 严慎点点头:「是挺奇怪。」 「不关我的事,别找我,别找我。」 突然,张勉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抱住自己头,双臂捂住耳朵,嘴里喃喃自语,同样的话重复一遍又一遍。 严慎开了监控室的话筒,单手撑着桌沿:「注意安抚嫌疑人的情绪。」 魏语晴的问话被打断,一切戛然而止。 她看了眼手里的提纲资料,感到头疼,这事儿她不擅长。偏头看向小莫,小莫更是直接别开头,避开她的视线。别看他,他也不擅长。 「……」魏语晴咬了咬下唇。 她从未有过哪一刻像此刻这样想念某个人,那完蛋玩意儿怎么还没出院。 「魏警官。」严慎沉下声来,「出来一下。」 审讯暂停,魏语晴和小莫一起走出去,单向透视玻璃那一侧只剩下张勉。 严慎开门出去,时见微瞥了他一眼,靠在桌沿,隔着玻璃看着张勉。他抱着脑袋嘀嘀咕咕,好像在发抖。时见微虽然不懂什么心理学,但这种肉眼可见的牴触情绪,难免让她皱眉。 「还要继续审问吗?他看起来很不好。」时见微看到魏语晴和小莫重新回到被监控室,下意识偏头,正好严慎推门进来。 严慎嗯了一声:「换个方式。」 时见微:「什么方式?」 严慎没正面回答,眉尾轻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 单向透视玻璃那边,魏语晴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张纸,放在张勉的面前。 时见微看了眼:「数独?」 「眼神这么好。」 严慎夸道。 闻言,时见微双臂环在身前,微微抬起下巴,表情得意:「我可是5.2的视力。」 更何况,她平时消遣时光的乐趣之一,就是玩数独。 想了想,她问,「他很擅长数学?」 「是痴迷。」严慎说,「雷队说过,张勉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朋友很少,工作原因经常和数学打交道,对数字也非常敏感。社恐、缺少和人交流,在陌生的环境和人多的空间会感到不安,数学的思考让他有安全感,他一旦投入这种数字游戏,会很专注,也会更放松。」 倒还真是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张勉在看到那张数独表格之后,眼睛亮了一瞬,从魏语晴的手里夺走笔,飞快在纸上勾画演算。他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方才抱头颤抖的样子。 魏语晴和小莫坐回桌前。 合上桌上的资料,魏语晴放慢语速:「8月25日中午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你在哪?」 张勉头也没抬,笔尖在纸张划出声响,在方框里填上数字:「卫生间。」 魏语晴继续挑数字问:「三十分钟都在卫生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嗯。」 「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很多,很吵。」 「看到了什么?」 「哗啦——」 笔尖直直划破纸张,突兀的在桌板上刮过一笔,发出刺耳的声音,笔尖折断。 张勉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僵硬在了那里。 小莫敲键盘地手勐地顿住,四下安静,诡异的氛围荡漾在屋子里。 魏语晴平静地拿起另一支笔,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那支,把新的笔放在他的手里。她没回座,俯身看了看纸张上的9x9数独,他已经填了大半。 「你挺厉害。」她说。 她靠近时,张勉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点,但椅子的束缚,他挪不到哪里去,整个人靠在椅子一侧。摆明了不想和陌生人超过安全的人际交往距离。 「谢谢。」他说,「我的工作和数学有关。」 魏语晴想起严慎刚刚在门外说的话,用聊天的语气问:「参加婚礼很无聊吧?」 张勉:「特别无聊。」 「所以你在卫生间呆了半个小时?」 「一个多小时,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参加婚礼?」 「新郎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知道他的人际关系简单,没想到这么简单。魏语晴点点头:「你和新娘熟吗?」 张勉接着做数独:「不认识,第一次见。」 「新郎没有跟你提过新娘吗?」 「提过。」 「那你的印象里,新娘是什么样的人?」 张勉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厌弃:「咋唿,没边界感,很噁心。」 魏语晴和小莫对视一眼,她接着问:「很噁心是什么意思?」 「玩得很开。」 这话一出,整个审讯室的人心照不宣。 化妆室里的确发生了一声…… 「你在卫生间的一个多小时,碰见新娘了吗?」 话落,张勉写字的动作勐地顿住。魏语晴瞄了一眼,直接问,「她怎么了?」 张勉缓缓抬头,眼睛直直盯着魏语晴,眼球里布满了血丝,说话时气若游丝,像极了鬼屋里幽怨恐怖的背景音:「她给我朋友戴绿帽子,是被玩死的。」 - 二十分钟后。 魏语晴从被监控室出来,敲开监控室的门:「雷队,放人吗?」 雷修摆摆手,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赶紧放了,再这么下去他精神不出问题,我精神要出问题了。」 见她转身,又叫住她,「派人盯着他,别让他跑出桐江。」 魏语晴:「明白。」 转身嘀咕,精神该出问题的是她吧,没审过这么让她想喊救命的嫌疑人,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尽了。 走出监控室,雷修问:「你相信他说的吗?」 「就两个答案。」严慎不紧不慢道,看着他说 ,「他是兇手,有帮凶。他是目击证人。你倾向哪一种?」 雷修头疼地闭了闭眼:「当下证据不足,我也没法下定论,再查吧。」 话落,严慎视线微微偏移,看向在后面慢吞吞走出来的时见微。 撞上他的视线,时见微眨了眨眼睛,无辜问道:「看我干什么,我像是知道答案的样子吗?我可不会凭空相信一个人。」 瞭然地收回视线,严慎转头问雷修:「我明天上午有课,想这会儿去现场看看,你有空吗?」 雷修捏着手机摇头:「我有个会,要报告工作,还得想想怎么应付那帮记者。意见箱一打开,全都是能不能接受採访,群众很关注这件事。」 毕竟婚礼现场本身就人多,加上当时有记者围堵,网络上各种猜测,这事儿逐渐发酵,开始产生各种不可控的舆论,甚至是上升到新郎新娘双方家人的阴谋论。 点点头表示理解,严慎歪头看向时见微,似笑非笑:「那……时法医?」 时见微正低头给小姨发消息,说没什么事人已经放了,闻言勐地抬头:「关我什么事?」 「去看现场怎么能少得了心思缜密又厉害的时法医?」 「……」他在给她戴高帽子,她听出来了。 但是!她怎么这么喜欢听这种话啊,听得她心花怒放的,嘴角要控制不住上扬了。 压了压心里高昂的情绪,时见微扬唇,笑眯眯地回应:「也是,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呢。」 看着他俩在这儿一来一回、有来有往的,雷修摸了摸鼻子,一声不吭,默默走远。 回办公室脱了白大褂,时见微和严慎一起出门。 刚走出总队大楼,就撞见了穿着私服的段非,时见微惊讶一瞬:「出院了?」 「嗯,出任务?」段非看了眼从她身边走过的严慎。 时见微:「不算,回来再给你庆祝。」 匆匆两句,她加快步子,跟上严慎,朝停车场走去。 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段非的视线在严慎身上停留几秒,进楼。 从雷修的办公室路过,停下,退了回来,他上身后仰,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聊什么呢?」 魏语晴正翻着笔录,闻言抬眼,看到他,又看向他的腿:「你腿好了?」 雷修喝了一口茶,满意地喟嘆,放下杯子:「回来的正好,这个案子的案情你看一下,和小魏一起行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又是我?」 「雷队,一句关心都没有吗?我刚出院就归队了。」 魏语晴和段非的声音一同响起。 靠在椅背上,魏语晴摆着一张臭脸,很不情愿。 雷修抬手朝下轻轻挥了挥,当作对她的安抚,看向段非开玩笑道:「我果篮没送够还是花不够新鲜,给你发两百块钱红包呢,你小子把脸夹在胳肢窝偷着乐吧。」 说着,他看了眼手机,干了半杯茶,拿起本子和笔,「不和你俩扯了,我开会去,走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雷修走后,段非靠在门框,这才懒洋洋地看着魏语晴:「什么叫又是你,嫌弃我?」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伸着受过伤的那条腿,「小爷腿断了,跳远照样两米八,拖不了你后腿。」 魏语晴懒得搭理他,把手里的文件和桌上的一叠文件丢给他:「少说点屁话,赶紧看。」 段非随手翻了翻:「咱们队里是不是来了个大学教授?」 魏语晴起身去倒水喝,闻言轻呵一声:「你在医院要死要活的,这些消息是一点没落下。」 「那当然了,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词是这么用的? 「还挺一表人才。」段非回忆了一下刚才在楼下门口的仓促一眼,「长得不错,比小爷我差点。」 他说着,身后仿佛竖着一条来回摇晃的大尾巴,春风得意,侃侃而谈,「你是不知道,我在医院这一个星期,那病房每天都有不同的护士妹妹轮番来看——」 一转头,声音像是被突兀掐断一样,戛然而止。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钻进来的一缕带着凉意的秋风。 段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熘这么快,也不关心关心他,怎么说他也是大伤初愈。 啧啧。 真没人情味啊,魏警官。 第7章 喜宴 万莱大酒店整个六楼都被封锁,楼上楼下灯火通明,这一层没有开灯,很暗,只能靠两只手机的电筒照着,以及走廊里透进来的霓虹。 痕检科已经进行过细緻的勘察,时见微把重点放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俯身挨着墙慢慢看。 严慎站在一旁,举着手机照了照高处,又落回到发现尸体的这张长沙发上。他正要挪动沙发,时见微先他一步,直接把长沙发一侧抬了起来,挪开。 见状,严慎愣了下,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停滞几秒,收了回来:「劲儿这么大。」 时见微干脆蹲下:「不用羡慕,天生的。」 举着手机仔细照着地板,除了灰尘没有任何东西。 严慎翻了翻沙发上的软垫,从沙发缝里捏起一个极其容易被忽视的粉色的、类似于三角锥形状的东西。 这个东西不大不小,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万莱这样的国际大酒店,随时都在做清理,整洁度这件事没得说。 沙发垫也是一天一换,缝隙里夹了这么一个东西,在换垫子清理的时候就该进垃圾桶了。 「这是什么?」 时见微凑过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粉色在白手套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严慎捏了捏:「不知道,橡胶材质。」 「不管有没有用,先装上吧。」时见微给了他一个小号的密封袋,转身去看别的地方。 把东西放进去,捏紧封口处,严慎盯着沙发看了会儿,又看向门口,再偏头看着梳妆檯前歪倒在地的椅子。 他垂眼沉思,一手横在身前,另一只手的指骨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喉结。 时见微蹲在梳妆檯下,整个人钻进去,上身趴下去,手机电筒对着柜子下的缝隙一阵扫射,忽而停住。 柜子下的缝隙里有一枚耳钉。 纯银球形耳钉,很基础的一款。 她伸出手指,试了试,抠不出来。 泄了一口气,她撑了下地板调整姿势,后脑勺勐地撞在梳妆檯边缘。 「啊。」 一道短促吃痛的叫声伴随着一声闷响,在屋子里盪开。 严慎回过神,看向梳妆檯下面的人。 时见微跌坐在地上,单手捂着脑袋。手机反扣在地上,电筒光晕衬着她的侧脸,她那张精緻漂亮的小脸因为疼痛皱在一起。 他走过去,蹲下身,抬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撞疼了?」 时见微呜咽似的嗯了一声,跟小猫一样。 严慎压了压嘴角,拉她起来,「这么激动,找到什么了?」 「柜子下面有一枚耳钉。」时见微揉着被撞的后脑勺,「有没有什么小棍子,把它弄出来。」 手机电筒对着梳妆檯,严慎看了一圈,从里面挑出一只极细的眼线笔,递给时见微:「这个行吗?」 时见微点点头:「应该可以。」 她拿过眼线笔,又蹲下身钻了进去。 严慎蹲在她身后,连同一旁歪倒的椅子,几乎把她圈在了梳妆檯下面的逼仄空间。他抬手,手背抵在桌沿,免得她等会儿起身的时候又撞到脑袋。 时见微把耳钉拨出来,装进密封袋里。记得一分钟前在这里撞过头,小心翼翼地撑起上身,蹲在地上慢吞吞地挪过来。 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怔了下。他的手放在她头顶上方的桌沿下,离她的脑袋也就五厘米左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是怕她又像刚刚那样撞到头吧。 「我是吃一堑长一智的类型。」 她说,「我不会再撞到脑袋的。」 严慎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沉沉应了声好。 正要收手,又听见她说,「你帮我摸一摸,我的脑袋上是不是撞了一个大包?」 对上她的视线,严慎静了几秒,对她看似毫无破绽的神情心知肚明。他起身:「头髮这么多,撞了个包也看不出来,不影响美观。」 时见微跟着站起来:「但会影响我每次梳头的时候摸到脑袋的心情啊。」 严慎偏头看着她,微微勾唇,似笑非笑的,没有说话。 他这双墨色眼眸,仿佛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深邃敏锐。被他的视线攫住便很难逃掉,然后又好像在下一秒就会被他看穿。 迷人,又危险。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时见微被他盯得心虚,缓缓移开视线。 举着手机电筒,她朝另一边角落走过去。 严慎把沙发上那两个垫子摆好:「要听听我对案发过程的想法吗?」 时见微转过身看他,扬了扬眉:「你那套犯罪心理学?你说我就听。」 严慎走到门口,从门口走到歪倒的椅子跟前,边走边描述:「方洋洋换敬酒服期间,兇手和她在这儿调过情。随后方洋洋欲拒还迎,被压在梳妆檯上,椅子倒下,桌上这一堆东西被挥倒。接着为了方便,两个人来到了这儿。」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停在长沙发后面,胳膊搭在沙发背,「发生关系时有一些暴力性行为,兇手单手扼喉致方洋洋死亡。然后用麻绳伪造成性窒息,用湿巾擦掉了留在麻绳和死者身上的所有指纹。」 时见微想了想,嗯了一声:「我虽然不贊成你推理的方式,但我贊成你的大多数结果。毕竟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且条条大路通罗马。」 话落,她自我认可地点了点头。太会说了,她说得真好。 严慎挑眉:「道路不同,也能在终点见面?」 这话有点别的意思。 时见微笑盈盈地回视:「我想表达的可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严慎略微拖着嗓音,含混着笑意,「那是我会错意了。」 时见微不置可否,再转了最后一圈,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走出化妆室:「不过刚才那个橡胶材质的东西和耳钉怎么解释,那枚耳钉不是死者的。」 死者戴着很漂亮的红玛瑙耳坠。 「耳钉上面能提取表皮组织吗?」 「我不确定,回去让萱姐试试吧。」 从案发到现在,除了必要的取证,后场和前厅的东西都没有被挪动过,婚礼的台子和小台阶依旧摆放在这儿。 时见微走的很快,没注意旁边的台阶,鞋尖蹭过台阶边缘,轻轻磕了一下,趔趄一瞬。严慎走在她身后,下意识伸手扶住她,手机电筒的光照到她身侧。 「没事吧?」 时见微摇了摇头:「没事,谢谢。」 严慎的手臂抵在她的后背,抓着她另一边的胳膊,托着她。 场地昏暗,他没急着松手,垂眼看她:「站稳了?」 时见微:「嗯。」 听见她应声,严慎才松手。 时见微歪着脑袋,凑过去看他的表情:「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原本没这意思,严慎闻言顺水推舟,故意反问:「不是吗?」 靠窗的走廊比宴会厅里亮一些,无数霓虹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白瓷地面上落下不规则的阴影。晚风徐徐而来,夹杂着夜里的凉意。 听他这么问,时见微没有正面回答,抱着模稜两可的态度,加快步子,扬声:「严教授这么会揣摩人心,你觉得是那就是啊。」 严慎失笑,提步跟上她。 - 夜色刚刚降临,华灯初上,市局的食堂只有零星几个人。 魏语晴听着对面传来嗦面的声音,实在是忍不了了,放下筷子:「你能不能小点声。」 「不是赶时间吗?」 段非喝了一口汤,把嘴里的面顺下去,「这三个嫌疑人,一个蹲厕所,一个打电话,一个楼道里抽菸。过于合理,很明显有人撒谎。」 魏语晴:「说点有用的。」 她今天和小莫已经一起见过了三个嫌疑人,做了三份完整的笔录,和案发时的问询没有什么出入,只是变得更加详细、具体,多了一些有用的细节。 段非快速扒了两口:「这得让我先看看现场,我火眼金睛给你重现。」 囫囵说完,他放下碗筷起身,「走吧。」 「坐下。」魏语晴面无表情,「不许浪费。」 段非看了眼自己那碗面:「……」 不敢吭声,伸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默默坐回去,低头继续嗦面。 手机响了起来,魏语晴接听,时见微的声音混着嘈杂的背景音传来。 「晴晴,萱姐下班了吗?」 「下了,萱姐六点准时下的班。」 「整个物证科都下班了?」 魏语晴看了眼时间:「就剩小曹在做什么收尾工作,估计一会儿也下班了。有新发现?」 时见微嗯了一声:「在现场发现了一枚不属于死者的耳钉,还有个橡胶材质的不明物。我先去吃饭了,晚点送去物证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魏语晴惊愕:「你一个人去了现场?」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去现场多危险啊。她还长了那样一张好骗的脸,很容易被搭讪。 「没有啊,我不是一个人。」 「严教授?」 魏语晴猜测后听见那边应声,忍不住揶揄一下,「那我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她发现段非眨巴着眼睛,模样端庄地看着自己。 他举着碗给她看:「汤都没剩,比我脸还干净。现在能走了吗?」 魏语晴扯了张纸巾:「走吧。」 - 正是年轻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南梧大道附近人潮拥挤。 懒得往里走,时见微和严慎过了天桥之后,直接进了一家位于路口的中式快餐店。 人不多,点餐出餐十分迅速。 看着时见微大快朵颐,严慎去前台要了一盒纸巾回来,盒子拆开,放在她手边。 「胃口这么好?」 不过这话好像也用不着问,上次在市局附近吃抄手的时候,他就深有体会—— 时法医,是对着尸体切片和照片视频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姑娘。 时见微吃着香菇滑鸡,愉悦地晃着身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们的工作用脑频繁,营养补给一定要跟上。对吧?」 严慎沉沉应了一声:「说得对。」 说着,他把那份没动过的紫菜蛋花汤推到时见微面前。 舔了舔唇,时见微扬声道谢。 吃饱喝足,人也越来越多,两个人走出饭馆,迎面感受到一阵风的凉意。 今年秋天的昼夜温差有点太大了,这几天的天气也跟心电图一样,忽高忽低。 时见微只穿了一件非常单薄的衬衫,搭一条格裙。身上没有兜,也没有带包,东西都在严慎那。她站在路口等他,顺便捧着手机搜了一下附近的玩具店。 她猜测那个粉色的橡胶不明物有可能是什么玩具上掉下来的零件。 严慎打完电话,从另一边过来。 晚风拂过,道路旁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他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脱下外套,递给她。 视线内出现一件黑色外套,时见微眸光微凝,偏头看向严慎,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纯色短袖。她摇了摇头:「我不冷。」 严慎抖了下外套,干脆搭在她身上。时见微伸手抓住外套,想拿下来还给他,被他微微施力按住。低声混着明显的笑意:「那你别抖啊。」 「……」 时见微替自己辩解,「是吹风我才抖的,我轻,容易被吹跑。」 严慎慢悠悠的哦了一声:「那你可要抓住我了,风这么大,别被吹跑。」 话落,时见微还真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头盯着手机,转身朝左边走。 「那个粉色的橡胶不明物可能是什么玩具上掉下来的,我们去玩具店看看吧。」她边说边拉着严慎往前走。 严慎看了眼她拉着自己的手,结结实实地抓着他的手腕,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在凉风中变得有些低,仿佛在源源不断地吸取他体温的热。 跟在她身后,步子放得比平日里的习惯小一点,任由她这么牵着。 附近有很多家玩具店,同质化也比较严重,时见微挑了个离得最近、种类最丰富的。 店里有小孩,也有像他们一样的成年人。放着当下流行的歌,周围人声嘈杂。 在一列列货架间穿梭,看到粉色橡胶材质的就拿起来对比。 时见微捏了捏货架上的玩具,又隔着密封袋捏了捏物证,往严慎跟前递了点:「手感是不是不一样?」 严慎也捏了捏:「是不一样。」 随即把玩具放好。 逛了一大圈,一无所获。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玩具店,时见微在后面走得很慢,低头盯着手机,微微蹙眉,已经开始百度「橡胶材质的玩具有哪些」了,但这个范围也太广泛了。 严慎走在前面,视线落在街道对面的巷子。 斜对着的视角,巷子里有几家小店,隐约能看到半个闪烁着耀眼彩色灯光的店名。他盯着那处看了会儿,思忖稍许。 出轨、玩死了、暴力性行为。 好几个关键词在他的脑海闪过,他抓住时见微的手腕,迈开腿过马路。 时见微正咬着下唇、毫无头绪地翻着页面,被他这么突然一拽,整个人差点因为惯性栽到他身上。 「去哪啊?」她错愕抬头。 绿灯还剩下八秒,严慎拉着她过马路,朝斜对面的巷子扬了扬下巴:「玩具店。」 玩具店? 时见微疑惑:「我们刚才不是去过玩具店嘛,这家玩具店有什么不一样吗?」 走近了些,闪烁着彩色灯光的店名逐渐清楚地呈现在眼前,时见微的眼睛倏地睁大,瞳孔地震。 成、人、玩、具、店。 ……是挺不一样的哈。 第8章 喜宴 街道上人来人往,巷子里偶尔有人和摩托车穿过。 被严慎抓着手腕往前走,时见微垂着脑袋,微微侧头,另一只手捂着脸。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也不是一个谈性色变的人,再说了还是为了工作,但是…… 这么明目张胆地走进去,谁看了都会误会他们是那种关系吧。 「两位需要点什么小玩具?我这儿特齐全,应有尽有。」老闆是位男性,嗓音偏粗,坐在店门收银区的椅子上翘着腿看电视,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见他们俩进门,他吐掉瓜子壳,随意地摆了摆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时见微立马侧过身,背对着老闆,撇开脸躲,不想被任何人看见。眼前是严慎被门外的风吹得微微晃动的短袖袖口,她几乎要埋在他的臂弯里。 老闆见状打趣:「哟,这还不好意思。」 严慎低垂着眼眸,看见她安静乖巧的半张脸。她懊恼地闭了闭眼,头顶仿佛都冒着侷促。 弯了弯唇,他沉声道:「我们自己逛逛。」 「行嘞。」老闆收回视线,继续边嗑瓜子边看电视。 往里走,被琳琅满目的小玩具货架遮挡,时见微依旧微微向严慎身边倾靠。视线飞快扫了一眼,又垂下,默默盯着地板上的花纹。 严慎低笑:「时法医什么没见过,这么不好意思?」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含混着沉沉的笑,带着徐徐气音,绕过她的耳朵,似乎把钻进来的凉风温热了。 时见微的脑子莫名有点混乱,已经开始默数地板纹路上的菱形数量了:五249〇8192「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店。」 严慎松开她的手腕,从穿在她身上他的外套里拿出那个密封袋:「我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 时见微瘪嘴:「你看起来像老顾客。」 严慎闻言乐了一声,没应她的话。他抬头看向身边的货架,找带有三角锥部位的小玩具。 门口有人进来,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时见微下意识伸手,轻轻扯住严慎的衣摆,转过身躲在他身前。 感受到一股紧张的力,严慎低头,她的额头离他的胸口只有毫釐距离,鼻尖若有似无地蹭着他胸前的衣服,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唿吸。 温温热热,在平缓均匀中略微错乱几秒。 时见微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两个男人不要到他们这边的货架来,没有注意到严慎的反应。 面对尸体和她身边站了个活着的男人、就事论事的专业工作和她下班之后的生活时间,这是四码事。 在这一刻,她深刻地体会到了环境的重要性。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环境下,带来的体验感太不一样了。 简直是煎熬。 两个男人的谈话声近了又远,措辞间不乏一些大尺度的内容。 等他们付款出去,时见微松了一口气,抬眸才发觉,眼前满目白色。 她的鼻尖几乎要蹭过严慎的胸前,轻缓的唿吸落在他的身上,他胸前的衣服泛起小小的褶皱,又平整下来,她似乎看到了一些隐约的轮廓。 严慎不动声色地垂眼看着她。 他发现,她耳朵红了。 心底冒出一些坏心思,他轻声开口:「时法医。」 「嗯?」时见微抬头,双眸盛着懵意,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这双漂亮的杏眼在此刻仿佛天边被云层遮挡的一弯弦月,薄薄一层云,半明半暗,光影在云雾间朦胧。 严慎看了眼她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故意说道:「还抓着啊?」 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扯着他的衣摆,时见微恍然回神,松开手,顺便往旁边撤开一步,欲盖弥彰般清了下嗓子。 从货架上拿下来不同的小玩具,做了下对比,试了下手感,又放回去。严慎侧过身:「往旁边走走。」 时见微抱着胳膊,默默挪了几步。严慎跟上来,她又挪。两双白色为主色调的板鞋一步接着一步,仿佛在逼迫她。 第三次,她抬头:「你到底要去哪?」 货架之间的走道不算宽敞,让路也有点需要贴着走的意思。 严慎朝斜对角的货架抬了抬下巴。 时见微转头看过去,仓皇收回视线。那两排货架摆着的,好像是某种器官模型。 瞥见严慎拿着那个橡胶材质的粉色假阴.茎,时见微只觉得这个画面好奇怪,偏偏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黏着他的手。 他的手太好看了,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血管微微凸起,她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东西在不受控制地乱飞。 「这个三角锥,像这上面的。」严慎说。 闻言,时见微的注意力立马集中。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三角锥和主体之间的黏合方式,伸手捏了捏:「很有可能。」 话落,她又问,「可是为什么要用一个假的呢?」 严慎沉眸思忖:「好玩?」 时见微:「真的不是更刺激吗?又不是没有花样很多的保险套。」 拿下来一个全新的,严慎把密封袋放回外套口袋:「不害羞了?」 他说这话时,手伸进她穿着的外套的口袋里,时见微能感觉到衣服带来的坠感和摩擦。 她摆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十分正直:「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走吧,严教授。」 严慎没让路,把装着玩具的透明盒子递出去:「那时法医去付款吧。」 「……」时见微倏地噎住,想说话又差点咬到舌头,半天蹦出三个字,「我不去。」 忍着没笑出声,严慎转身去门口付款。时见微闷着脑袋,径直走出去,头也没回,站在隔壁店门前的台阶上等他。 老闆扫码时还问了句:「吵架了?」 严慎拎上袋子:「小姑娘,脸薄。」 南梧大道作为市中心最大的商圈,永远都是越晚越热闹,街上人满为患,路边的临时停车区停满了车。 从巷子里出来,时见微坐上副驾,给秦萱打电话,申请做物证分析。正好魏语晴和段非那边也有新发现,也要做,能赶一块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严慎买了热奶茶上车,见她挂了电话,递给她。 车窗外的霓虹和摇曳的树影落进车内,时见微在影影绰绰中看了看奶茶,又看向他。 道了声谢,她拆了包装纸插上吸管:「天天请客,你是不是赚很多啊。」 把车内空调暖风打开,严慎单手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把车开出去:「对我的存款有想法?」 时见微偏头看他,嚼着珍珠,神色怡然,笑问:「可以有吗?」 「想法嘛,当然可以。」抬手把车内空调暖风打开,他语焉不详。 时见微听出来了,跟她玩文字游戏耍心眼呢。 想法而已,又不是付诸实践的行为,当然可以有。 - 到了市局,时见微率先下车,严慎也跟着下了车。 见状,时见微说:「你明天上午不是有课吗?早点回去吧。」 严慎摁亮手机,转过屏幕给她看:「八点二十七。我在你眼里是……老年人?」 咬了咬奶茶吸管,时见微无辜摇头。 她可没有这么想。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几秒,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机:「而且,我外套还在你身上。」 低头看了眼,时见微懊恼,她把这事儿忘的一干二净。 奇怪,这件比她大出来不少的外套,她穿着怎么跟自己的衣服似的,这么舒服? 脱下来还给他,时见微喝着奶茶,转身就走。 秦萱比他们先到,在物证科等他们。时见微和严慎到的时候,发现魏语晴和段非也在。 原本仰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段非支起上身:「终于来了,你们不是比我们先去看了现场吗?怎么这么晚,我都要睡在这儿了。」 转头看见时见微抱着一杯奶茶,他凑近了点,语调有些贱嗖嗖的味道,「哟,还有奶茶喝,约会去了?」 说着,抬眼越过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身后的眼神。 「……」时见微面不改色,撇嘴嫌弃,「你废话好多啊。」 严慎和段非只在下午那会儿打过一个极其简短、仓促的照面,此刻碰面,也仅仅在对上视线的时候微微颔首点头,算是打过招唿,认识了。 「你们发现了什么?」严慎把外套兜里装着耳钉的密封袋交给秦萱。 魏语晴指了指秦萱手里的另一个密封袋:「几个菸头,在后场安全通道找到的。」 段非接着说:「笔录上记载,刘锦哲因为工作上的事很烦,在安全通道抽了几支烟,李曦在化妆室外面的走廊打电话。张勉也说他听见了有人打电话的声音,还看见刘锦哲和新娘一起进化妆间。过于合理化,我怀疑有人撒谎。」 做笔录的时候给三个嫌疑人留了一份样本,就看提取的dna结果和他们的口供是否一致了。 「这个耳钉能提取到dna吗?」时见微问。 秦萱看了看:「不好说,我试试。」 她转身进实验室,外面四个人都没走。 段非坐回椅子,懒散地来迴转了转:「你们说,兇手会是谁呢?」 魏语晴靠在桌角,双臂交叠:「你能推出来你推。」 「别这么冷漠啊魏警官。」段非说,「我认为是刘锦哲。他是伴郎,可以解释领带。而且删监控这事儿,工作人员当时被打晕,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我们截取了刘锦哲的声音给那个工作人员听,对方确认是他。」 魏语晴:「他删监控只能说明他和这事儿有关系,他可以为了包庇某个人去删监控,领带也可以借给别人。」 时见微想起严慎说过的话,勐地吸了一口奶茶:「帮凶?」 停顿两秒,她说,「又或者……共犯。」 至此,三个人如出一辙转头,看向严慎。 好像除了雷队,他这个顶着犯罪心理学教授头衔的人最具有话语权。 严慎靠在桌边,一只胳膊横在身前,另一只手轻轻蹭着自己的喉结,垂眸思考。察觉到灼热的视线,他抬眼:「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真理。」 然而时见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一个人的视线比另外两个人加起来还要灼热滚烫。 看着她的眼睛,他默然几秒,提了个看似另闢蹊径的猜测:「有没有可能,兇手不是男人,是女人。」 「女人?!」 段非和魏语晴双双震惊。 安静地同他对视,时见微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思忖稍许,微微睁大眼睛,恍然大悟:「那个假阴.茎。」 段非:「假什么?!」 魏语晴瞥他一眼:「又不是你的,你激动什么。」 「……」不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是吧。 绷着嘴角,段非没有说话。 买来的橡胶玩具在车上,严慎掏出兜里的另一个密封袋。魏语晴和段非看着袋子里那个粉色的三角锥,相顾无言,这能看出个什么。 时见微解释了一番,跳过成人玩具店里的细节,只说他们去各种玩具店对比,发现这个最符合。 魏语晴把密封袋放在桌上:「单凭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如果耳钉能提取dna,和李曦吻合,加上其他物证,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值得推敲。」严慎把密封袋递给时见微让她收好。 段非:「他们?谁们?」 「李曦和刘锦哲。」时见微咬着吸管,陈述口吻说完后,看向严慎。似求证,似求表扬,「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严慎看着她点头:「对。」 魏语晴想了想,推测道:「如果领带是刘锦哲的,监控也是他删的。现场的耳钉测出李曦的dna,但菸头没有刘锦哲的dna,那他们的口供就不攻自破了。」 「那个张勉怎么说?蹲坑躲社交无辜被狙的路人?」段非拿起桌上不知道谁的魔方随便掰了几下。 「可能是目击证人?」时见微说这话时,看向严慎。 下午审完张勉,他就提出了两种可能。 严慎嗯了一声:「我是这么认为。」 话落,实验室的门打开,四个人倏地噤声,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 秦萱摘掉手套:「好消息,都提取到了相关的汗渍、表皮组织和唾液,结果最快要四十八小时。」 众人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地。 时见微扬声:「谢谢萱姐。」 秦萱笑了笑:「谢什么啊,这也是我该做的。」 她还有别的事,跟他们道别后先行离开。 临近十点,一行人走出总队大楼,身后的灯火依旧亮着,和街道上的霓虹喧嚣交织在一起。 严慎说送他们,时见微挽着魏语晴的胳膊婉拒:「不用啦,时间还早,我们俩坐轻轨。」 「诶不是,我的庆祝呢?」段非勐地扭过头,「说好了回来庆祝我出院呢?」 时见微胡乱摇头,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下次吧,今天太累了。」 严慎见她这样,没忍住笑。 「……你们最好是有下次。」段非咬牙切齿。 把喝完的奶茶杯扔进台阶旁的垃圾桶里,时见微和魏语晴往外走。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偶尔窃窃私语,时不时扬起一些嬉嬉闹闹的笑声。 段非没走,杵在严慎旁边,抬手,半握拳在唇边磕了下,厚着脸皮说:「那我蹭个车?」 「嗯。」 微微沉声,严慎的视线落在时见微的身上,逐渐拉长拉远。街道上闪烁着的霓虹光晕笼罩着她,画面看起来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他穿着从时见微身上脱下来的外套,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留存的体温,与他稍有差池的温度,总是比他低那么一点。 还有淡淡的、好闻的香味。 半晌,他收回视线,朝停车场走。 第9章 喜宴 两天后,检测结果出来,耳钉上的dna是李曦的。那几个菸头上dna有刘锦哲的,也有李曦的。 所有证据支撑配合,雷修以涉嫌案件的原因,把这俩人带回了局里,分开审。 「我是她的妆造师,耳钉不小心掉在柜子下面,很奇怪吗?」李曦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姿态悠闲,搓着自己的美甲。 段非闻言嗤笑:「耳钉掉了不回来找?」 李曦挑眼,单手托腮,眉眼轻佻,妩媚地看着他:「一个普通的基础款耳钉,掉了就掉了,又不重要。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谢了,没兴趣。」段非笑了下,继续问,「你和刘锦哲明明认识,还在楼梯间一起抽菸,为什么之前做笔录的时候说不熟?」 李曦:「都在楼梯间抽菸就很熟吗?」 她装出无辜的表情,柔媚地看着他,笑着反问,「我和警官您要是刚好一块儿在楼梯间抽菸,我们是不是也很熟啊?」 闻言,段非敛了几分笑意,眯了眯眼。 这女人比他想像中的难搞。 魏语晴对着笔记本电脑,公事公办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要问话的意思。只不过偶尔抬眼,目光凛冽。 直到段非屈指敲了敲桌面,她才偏过头看他。 段非示意审讯中断,把她叫出审讯室。 关上门,他头疼地嘆了一口气:「我搞不定。」 「居然还有你搞不定的人?」冷嘲热讽完,魏语晴抱着胳膊,中肯地评价,「上次给她做笔录就体会到了,她很会打太极,从不正面回答问题。」 段非揉了揉眉心:「咱们严教授呢?对付这种心态不错的人,得搞点心理战吧。」 魏语晴摇头:「说是有课,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课。先审吧,反正有二十四小时。」 说完,她推门进去。 剩下段非叉着腰,沉沉地嘆了一口长气,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时见微跟着师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段非站在一楼审讯室门外的走廊里。 她今天一早就被师父召唤,去郊区出差,给师父打辅助。整整一天,舟车劳顿,腰酸背痛,但她的状态看不出来一丁点倦怠,元气又充满蓬勃的生命力。 拿着一瓶ad钙奶,她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 段非摆摆手:「别提了,这个李曦,难搞。」 「居然还有你搞不定的人?」这话和魏语晴说的一模一样,段非眉心一跳。时见微咬着细细的吸管,语气调侃,「北滨路交际花。」 「……」 市局位于北滨路,他在这一片如鱼得水,同街坊邻居混得极熟,随便谁都能唠上几句,人长得帅,嘴又甜,常常哄得那些姐姐阿姨眉开眼笑,因此得到了这么一个名儿。 段非哑然几秒,「不和你说了,我进去死磕。」 手刚覆上门把手,想起来,「严教授下课了没?」 时见微被问得一愣:「我怎么知道?」 段非语气加重了些,振振有词:「你怎么能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话落,他直接推门进去,留下时见微一个人杵在原地。 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莫名其妙。 她为什么会知道啊? 透明的吸管已经被她咬瘪,她看了眼紧闭的审讯室门,两个审讯室似乎都在审人。 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想进去看。 审讯这件事本身对她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她那天那么想看,只不过是好奇那个人,好奇他那套她完全没有涉及过的专业领域。 既不信,又好奇,蛮矛盾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见微垂下眼眸,盯着鞋尖看。 不得不承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确有那么一些些人格魅力,是可以吸引到她的,不只是那颗可能十分完美的头骨。 转身朝楼梯口走,路过正门,时见微瞥见一辆黑色奥迪开向宽敞的停车场,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叼着吸管,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辆车。她不记得严慎的车牌号是多少,但在此时此刻,心里无端升起一丝期待。 然而车上下来的人并不是严慎。 「……」真没意思。 时见微甩头就走,ad钙奶已经见底,她勐地吸了两口,发出吸管与空气摩擦碰撞的声音。 一楼走廊两侧的门都开着,两端有靠着侧门的楼梯。秋风拂过,外面的树枝摇曳,发出簌簌声,空气里透着属于秋天的特殊味道。 「喜欢喝ad钙奶啊?」 正要踩上楼梯,斜后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时见微顿住,扭头看到从侧门进来的人,有些意外。 人果然是唠不得的,比如十分钟前提过的、想起过的人,此刻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走侧门?」她问。 严慎笑问:「不能走吗?」 时见微摇了摇头:「没有说不能,只是觉得奇怪。」 他从哪里钻出来的,刚才那辆车下来的人分明不是他。但她当然不会追着问这么细的话题。 严慎注意到她手里的ad钙奶,上端插着的吸管,已经被她咬瘪了。他再一次不动声色地了解到关于她的习惯,以及这背后一切他并不想刻意窥探、偏偏摆在他眼前一目了然的内在灵魂。 「你是来看审讯的吗?」时见微把ad钙奶的空瓶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嗯。」 严慎收回视线,不再耽误时间,朝审讯室走。 时见微从那一节台阶上下来,看着严慎的背影。 她又想去看了。 念及此,她跟在严慎身后进了李曦的审讯室,在一旁默不作声,和上次一样,当一个安静认真的观众。 单向透视玻璃那一侧,魏语晴和段非在审问过程中陷入僵局。李曦话里话外几乎没有破绽,仗着没有监控这样直观的证据,避重就轻。 看了几分钟,严慎把段非叫出去。 下一刻,时见微就看见他进了单向透视玻璃的对面那侧。 他没坐下,靠在桌边,指骨抵着桌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外面进到室内,眉宇间渗透着冷冽的凉意。 指间点了点桌面,他抬眸,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蓦地在审讯室里倾盖而下,再蔓延开来。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力:「我来审你。」 - 监控室里,段非叉着腰站在时见微身边,整个人轻松下来不少。瞧见时见微全神贯注地盯着被监控室,他歪着身子,凑过去看她。 时见微的视线被他挡住一点,她往另一边歪头,目光笔直,没有半分要挪回来的意思。 「看这么认真?」段非说,「以前也没瞧见你对审讯这么感兴趣。」 时见微嘻嘻一笑:「突然有兴趣,不可以吗?」 段非点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对面的房间里,李曦换了一条腿跷二郎腿,攒眉蹙额,半个身子歪在椅子扶手上,柔弱无骨似的。 「我屁股坐麻了,可以给我一个垫子吗?」 魏语晴终于忍不住开口:「把这儿当你家呢?」 李曦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严慎。 「坐麻了?」严慎挑眉,「正面回答,实话实说,问完你就能走。」 李曦:「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呀。」 严慎勾了勾唇:「那继续坐着吧。」 李曦:「……」 他这话说完,还真没再接着往下问什么,靠在桌角,事不关己地玩着桌上的笔。 一时间,整个审讯室悄无声息。 时钟滴答,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李曦再次换了一下腿,挪了挪屁股。 「再没有人说话,我要睡着了。」段非扯过来一把椅子,跨在椅子上反着坐,胳膊搭在椅背,打着哈欠。 时见微看到他打哈欠,没忍住,也被传染着打起了哈欠。似乎今天忙了一天,到现在才有了倦意。 不只是他们,审讯室里的其他人都开始犯困了。 严慎把玩着那只中性笔,笔端尾部抵在桌面,漫不经心地敲着,一下又一下。 李曦的心里打着鼓,在这一阵清晰的敲击声中迅速放大。摸不清他们想做什么,逐渐陷入一种焦躁的情绪中。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还想问什么?」 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闻言,严慎不紧不慢地开口,把段非和魏语晴问过的问题颠倒了问法:「你和方洋洋是最近认识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李曦的肩膀微弱地耸了一下,直直看着严慎:「对啊,我和她是最近才认识的,她在网上找到我,联繫我给她做新娘妆。」 语气没有之前的肆意,反而变得有些生硬。背得滚瓜烂熟的词,在他换了没有问过的方式之后,她需要重新思考措辞。 心里没底,加上心虚,她做出了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语气也自然变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偏偏她视线笔直,在判断他是否相信她的话。但瞳孔有细微的闪烁。 严慎好整以暇看着她,勾唇:「自信点,编出来的故事才有人信。」 李曦皱眉:「我说的是事实。」 语气生硬,然而她的声音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严慎随意地点点头,对她的回答不表态,接着问下一个问题:「8月25日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你在哪?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 「倒着说。」 倏地,李曦怔住,傻眼了。 在严慎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她垂眼,紧张地舔了舔唇:「我和刘锦哲在楼梯间抽菸……」 「你和他认识?」 「不认识。」 「那你们一起?」 「碰巧在楼梯间遇到。」 「哦——我们好像没有和你提过他的名字。」 为了避免串供,也方便套话,他们从头到尾对三个嫌疑人都是盲审,就连问到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时,也只是拿照片确认,并没有提及过姓名。 李曦霎时紧绷,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抬起头准备狡辩。严慎率先开口,不疾不徐的,说出了她想到的回答。 「碰巧遇到,自我介绍认识了一下。」他的嘴角噙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是吗?」 那双深邃的眼睛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似笑非笑,看不出背后的风暴,只觉得不怒自威。此刻被他攫住,她喉间发紧,说不出一个「是」字。 也不敢说。 心理防线被攻破,李曦彻底破防,颓然地垂下头,声音略微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她和别的男人结婚,我嫉妒得发疯,但我真的没想伤害她。」 她捂着脸,带着哭腔。 - 从审讯室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真相和他们推测的差不多,李曦和方洋洋在两年前相爱,但因为这段不被世俗认可、难以公之于众的关系,加上方洋洋家里人催婚,这段关系最后变质。 方洋洋被迫嫁给相亲认识的男人,依旧和李曦维持着这段关系。至于刘锦哲,是李曦最好的朋友,也是伴郎不够被她推出来当伴郎的。 案发当天,李曦身为方洋洋的妆造师,陪同她回到化妆室换敬酒服,趁着这个时间,两个人玩了一把,却没想到失手出了人命。 当时她吓得腿软,又难过又害怕,刘锦哲一直在门口替她俩守门,听到动静跑进来,发现出事了。场面过于糜烂,他只能顺水推舟,找了个性窒息的藉口伪造成自杀,随后又去删了监控。 张勉路过时透过半掩的门,只看到了给已经死亡的方洋洋绑麻绳的刘锦哲,误以为是出轨伴郎给他的好友戴绿帽,被玩死了。 最后两个人在楼梯间抽菸,在争吵哭喊之后冷静下来,统一了口径。 于是刘锦哲成为了她的帮凶。 而他做这些的原因,只是因为喜欢李曦。 「这个案子……难评。」魏语晴合上文件夹说,「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两个女生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其中一个女生被迫嫁给不喜欢的男人,而作为帮凶的那个男人喜欢另一个女生。 这爱恨情仇比她的生理期还乱。 段非得脸色也并不好看:「她爱她,但他爱她?我突然有点不太理解这个世界。」 尽管从事刑警已经五年,经歷了大大小小不同类型的案子,但有些案子依旧会让他感到震撼。 时见微默不作声,环顾一圈,寻找严慎的身影,发现他站在侧门的台阶跟前。 夜里又起风了,清风撩起他的衣摆。 她走过去,闻到烟味,没忍住咳嗽起来。 严慎听见她的声音,扭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把烟捻灭。 「呛到你了?」低沉的声线放柔,和方才在审讯室里完全不一样。 想说还好,但生理眼泪骗不了人。她眼角微微泛红,一双杏眼盛着清泉,涌上来,快要溢出来。她还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站在风口,严慎低头,微微挡住她:「别站风口,容易感冒。」 时见微双手背在身后,歪头看他:「那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严慎沉声道:「燥,吹吹冷风。」 没再往前走,时见微就站在他身后侧方,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风:「你会觉得可悲吗?」 对于这场误杀之下,不见天日的爱。 严慎:「会。」 与她内心感受相吻合的答案落下,心跳轰鸣两声,再平稳下来,仿佛被柔软的云团托举着。这种不符合世俗大众的爱情,并不容易被接受,也常常有人戴着有色眼镜。 但他没有。 不但没有,他还有一丝同理心,眼底的悲悯和眉宇间的沉闷不是装出来的。 时见微一直觉得,男性的共情能力是很差的,可他似乎……不太一样,她明显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不管是自己的感受,还是其他人闲聊时的议论,他这人很擅长隐藏情绪。能让她看到三分,那此刻海面下的汹涌已经是十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静静看了会儿他的侧脸,她忽而开口:「严教授。」 严慎:「嗯?」 时见微:「挺帅的。」 闻言,严慎转过身,背对风口,面朝她,低头垂眼看着她:「哪里帅?」 时见微一愣。 一般听见这种话不都是直接说声谢谢就完了吗?他怎么还追着问啊? 她想了想,说:「玩心理战的时候,挺帅的。长得嘛……」 拖着尾音,她仰头看着他,含笑的眼眸仿佛盛着天际捣碎的星河,「还行吧。」 将她眼底的狡黠看得明明白白,严慎轻笑一声,好听的磁性嗓音含混着笑意,卷着风在她的耳畔环绕。 「能入时法医的眼,荣幸之至。」 第10章 么鸡 夜色微凉,风再次拂过。 时见微有些困,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径直从他身侧走过:「我下班啦,先走了。」 严慎:「我送你。」 猜到他会说这话,时见微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停下步子:「你都不知道我住哪,万一不顺路,南辕北辙呢?」 两条长腿毫不费力,没几步就走到她身边。 「送了就知道了。」 时见微这才停下,转过身,仰着脑袋,静静看他。 风掠过又平息,片刻后,再度撩过髮丝和衣摆。 总队侧门的路灯光线昏黄,有些暗。 她无法完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在他视线偏移过来的剎那间,一眼望进他的眼底。 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想看的东西,又好像不能。 半晌,她说了个名儿。 这个名儿不是他家隔壁那个小区。 买仙豆糕的时候就猜到了,她八成不住那儿,可能只是有认识的人住那儿。但她很擅长迂迴,不肯定也不否认,让他猜。 严慎散漫地点点头:「是挺远,去坐轻轨吧。」 「……」 时见微的嘴角一僵,抿唇。 他故意的,绝对。 还玩了一把空手套白狼。 然而下一秒,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头,明媚的笑起来,那枚梨涡悬在嘴角。 她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清甜的声音缓缓盪开:「严教授,快十点了。时间不早,街上的人也不多,我一个小姑娘,独自回家多不安全啊。」 恰到好处地停顿两秒,她往前走了半步,迎上去,「你说对吧?」 严慎墨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他,眼底含着几不可察的笑意,没有说话。她这幅样子落在他的眼里,像小猫的肉垫踩过心口,有点痒。 缓缓点了点头,他笑道:「说得对。」 上了车,依旧坐在副驾,时见微低头扣上安全带。 正要问严慎这个案子,抬眼就看到总队大楼门口的台阶上,段非抬手朝她挥了挥,要往这边走,下一秒他就被魏语晴拽住衣服后领,往市局大门口拖。 她探出脑袋往后看,满心疑惑。 搞什么啊? 「刚才想问我什么?」严慎问。 把脑袋收回来坐好,时见微听见他这么问,偏过头,视线上下扫了一圈:「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问你。」 严慎把车窗升起来,驱车开出去:「真想听?」 时见微小鸡啄米般点点头,为了表示意愿的强烈性,甚至侧过身来,在安全带的束缚下,坐得端端正正。 「你的膝盖和上身都有偏向我的趋势,是迫切想问我问题的下意识反应。」严慎看了眼她的双膝。 时见微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一个小小的肢体动作而已。 不过…… 她平直、安静地看着他他,凝视着、描摹着。稜角分明的侧脸在车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衬托得更加俊朗。 他好像总能看穿别人。 那套犯罪心理学,真这么神奇?不过更让她感慨的是他的观察力,好像任何细枝末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十字路口亮起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混在车流之中。 察觉到她的视线,严慎偏头,不偏不倚地撞上她的视线。 他忽而看过来,时见微的心头勐地一颤。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捕捉到她眉梢轻轻抬了下的细微表情,严慎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紧张什么。 无端慌乱,时见微的视线躲闪了一下,又觉得烦,美眸微瞪:「不许看我。」 「好,不看。」严慎听话地转过头,直视前方,「那你想问的,还问吗?」 时见微侧过身,靠在椅背,泄气下来:「不问了。」 瞥了她一眼,严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沉声道:「想问我,怎么看待这个案子背后的情感纠葛?」 闻言,时见微唰的一下坐了起来,绷直上身,震惊地看着他:「你……」 一模一样,和她想问的。 因为侧门台阶上,她有一剎那感受到他与自己的同频共振,潜意识里有点在意,所以想了解多一点,得到多一点。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一类人。 但没想到,他居然能说中她想问的。 对上他的眼睛,时见微欲言又止。 半晌,她皱眉,语气微恼:「严慎,你再剖析我,我要生气了。」 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他,看样子是真踩到小猫尾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严慎目光温和,笑意仿若含着一汪春池,解释道:「没有剖析。」 时见微抱着胳膊,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不满地控诉:「你这根本不是犯罪心理学,是读心术。」 「都不是。」严慎看着她,目光沉沉,眼眸里卷着车外的风,却没有丝毫凉意,和煦中带着几分灼热,「是用心。」 - 结案第二天,时见微坐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写不完的总结报告,画不完的剖析图。 把画好的现场还原图插入文档中,她欣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画得太好了,比刑警队的小学生水平好多了,她至少是初中生水平。 把报告列印出来,在桌面上怼了怼,时见微顺手拿来一个订书机,对准页面左侧,单手摁订书机。 「小时妹妹,晚上去吃顿好的,哥请客。」 伴随着这道声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时见微手一抖,咔哒一声:「啊啊啊,订歪了!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啊!」 段非直接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嬉皮笑脸的:「下次一定。订啥呢?」 「总结报告。」时见微低头抠那枚订歪了的订书针,抽空看他一眼,「你写完了?」 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段非那姿势吊儿郎当:「早写完了,我又不画图。」 「……」 时见微无语,没搭理他,认真地抠订书针。 门再次被推开,魏语晴端着两杯咖啡,看到坐在墙边的段非,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段非看了眼她手里的咖啡:「我说你刚人去哪了,沖咖啡去了啊。」 说着伸手,语气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唉,用不着这么贴心。」 魏语晴扬手躲开,用脚把门关上:「没说是给你的。」 走到桌前把大耳狗的杯子放下,她靠在桌沿转过身,喝了一口咖啡,看他,「你有事啊?」 闻言,段非笑着扬了扬手,掏出手机:「庆祝我出院啊,就今晚。大家都有时间吧,想吃什么?我现在订。」 时见微和魏语晴对视一眼。 「我们答应了吗?」 段非:「人均六百那种。」 魏语晴:「大少爷,让雷队知道了,你这腿怕是好不了了。禁止奢靡浪费。」 段非:「……」 抠完订书针,把报告重新订好,时见微越过他们俩,直接出门去交报告。 等她回来,两个人还在她的办公室里,话题已经从晚上吃什么,变成了严慎。 「确实,还真不是什么挂牌教授,真有东西。」 「跟严教授一起审讯有风险,我的注意力差点就跑他那儿去了,长得帅就算了,还挺有人格魅力。」 他们俩聊得热火朝天,时见微无动于衷,并没有加入群聊。神色淡淡地拿起咖啡,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魏语晴都看傻了,谁这么喝咖啡啊,口渴当水喝呢? 垂眼整理桌面上凌乱的文件,时见微的大脑仿佛被严慎两个字占据了——从她进门听见他的名字那一刻起。 而后不断循环播放,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他看向她时的眼神,在车窗外闪过的霓虹中渗透着捉摸不透的情绪,以及,他又沉又缓的声音。 ——「是用心。」 开玩笑,谁不用心啊? 时见微想,她每次同他迂迴曲折的时候,可是费尽心思,特别用心呢。 微妙的情绪在心底荡漾几秒,仿佛涓涓细流,滑过峰峦。她掏出手机,点开桐江大学的官网,搜寻一番,找到了严慎的简介。粗略看了一下,发现他比她想像中要厉害很多。 视线停留在他的教授课程那一栏,时见微思忖几秒,退出官网,又去桐江大学的论坛逛了一圈。 不出她所料,他在学校的讨论度极高。有说他长得帅身材又好的,有说他很会讲课、搞学术厉害、实践经验丰富、上课很有意思的,还有说……他绵里藏针,挂科率是院里最高的。 果然。 时见微深吸一口气,一声轻笑无意识溢出来。 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听见她这声突兀的笑声,魏语晴和段非偏头看她,对视一眼。 这孩子干嘛呢? 时见微盯着手机继续翻了翻论坛,找到一张他的课表。算算日子,她打算跟局里请假,后天下午去听一听他的课。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推开。 雷修表情严肃,要叫时见微,结果看见他这两个得力徒弟都在这儿。无语瞬间爬到脸上,他皱了下眉:「你们仨怎么又打堆摸鱼?」 时见微摊手,表情无辜:「我可没有,是他们来找我的。」 魏语晴和段非齐齐转头看向她,咬牙切齿:「时见微。」 好哇好哇,卖队友。 时见微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大,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她下唇轻瘪,无辜地看了看他们俩。 是事实嘛。 「新案子,抓紧时间。」 雷修言简意赅。 魏语晴立刻放下手里的杯子,跟上。 时见微从段非面前走过,啧啧两声,语气颇为遗憾:「好可惜啊,段警官的庆祝又得下次了。」 段非:「……」 她的手术刀是专门扎他的心的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 南苑路一家早餐店发生起火爆炸,失火严重,现场发现烧焦的尸体残肢。 明火已经被消防救援队扑灭,红色的消防车停靠在消防通道。路口有些窄,警车不方便进去,停在拐弯的路边。 刑警队问了现场的目击者,都说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家早餐店好几天没开张了,捲帘门一直是紧闭的,今天上午二楼突然冒出火花爆炸了。 门店有两层,一楼是早餐店营业的地方,二楼是居住的地方。店里光线不算好,一楼只有一个厨房内侧的通风窗口,二楼的窗户也不大。 爆炸的规模并不大,甚至连早餐店的墙面都没有炸断,只是店内七零八碎,墙面略微破败,有明显被火烧黑的痕迹。 上了二楼,空气里漂浮着粉尘颗粒,爆炸后的粉尘硝烟味道瀰漫在每一个角落,戴着口罩都觉得有些呛。 时见微抬手挥了挥,撇开眼前的飞尘,看到床脚有半个尸体上身,伤口呈现斜面断裂。 尸体黝黑,几乎完全烧焦,看不出任何皮肤组织存在的可能性,还被炸得四分五裂。 时见微抬眼环顾:「先找残肢,确认死亡人数。」 曹叮噹闻言立马照做。 两个人找到分散在各处的肢体,抱过来放在空地,将尸体拼好。 是完整的一具尸体,浑身黝黑,烧得面目全非,无法判定身份。 曹叮噹握着手电筒,明亮的冷色光照在尸体身上,一寸一寸往下:「这是先烧再炸?这得多大仇啊。」 头一回真实地见到课本上的四大难题之一,他忧心的问,「能判断是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焚尸吗?」 「当然能。」时见微掏出工具,「只不过如果是死后焚尸,死因判断会难一些。」 她翻动着尸体,「可以看到阴囊,死者是男性。」 曹叮噹看了眼死者的鞋码,又掏出捲尺在时见微的帮助下量了一下身高:「鞋码42,尸长176。」 边说边在本子上做记录。 「根据牙齿的损耗程度,推定年龄大约在35岁~45岁。」时见微说,「没有明显的睫毛症候,但眼睑呈现鹅爪状。」 她轻轻掰开尸体的嘴巴,观察口腔。 痕检科的人在勘察现场,雷修环顾一圈,带着魏语晴和段非先去排查周边监控,顺便向街坊邻居了解这家早餐店的情况。 周围的人偶尔走动,一时间整个二楼只有低弱的交谈声和相机的咔嚓声。 时见微侧身对着门口楼梯,蹲在地上查看尸体。 楼梯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周围的人声混在一起,有人轻轻叫了声「严教授」。 严慎看到雷修的消息,一下课就赶了过来,在楼下待了会儿才上来,正巧看见蹲在空地的时见微。比起周围穿警服的人,她一身白大褂很显眼。 旁边有人给他递了鞋套,他道了声谢,穿好后没急着进去。二楼的空间本就有限,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勘察,他就站在门口,环顾一圈后,视线重新回到她身上。 半张精緻小巧的脸掩盖在口罩之下,娟秀的眉毛拧在一起。她观察了尸体的口腔之后,又将视线移向别处,一寸一寸地寻找着死者身上有没有未烧毁的皮肤。 和平日里拐弯抹角跟他玩心眼的娇俏模样不同,此刻的她成熟、冷静、专业,周身散发着些许清冷的气息。 半晌,他听见她的声音。 口罩之下有些闷闷的,比起平日,声线也平缓冷冽了不少。 「全身碳化明显,口腔内干净无积炭,也没有产生热唿吸道综合徵,未见明显的生活反应。初步判断为死后焚尸。」 说完她站了起来,但蹲久了双腿酸麻,一软,往旁边趔趄。 试图找个靠近的支点保持平衡,后腰倏地覆上来一只手,将她扶住。她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后倒,靠在了有力的臂弯里。 在充满硝烟味道的房间里,隔着口罩,她都闻到了熟悉的白茶香味。 偏头一看,果然是他。 严慎的大掌覆在她的后腰,右手臂弯紧贴着她的后背。她的脑袋微微抵在他的肩头,扭头时,耳朵蹭过他的右肩,只一瞬间,留下温热触感。 他没有收回手,垂眼:「能站稳?」 时见微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声线和方才完全不一样。 带着轻柔,藏着故意:「好像不能。」 第11章 么鸡 严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口罩遮挡半张脸,只能看见她的眉眼。但他并不想用那些专业的理论知识,把她当作研究对象,分析她的表情心声。 真的假的似乎不重要,她说不能,他就这么扶着也行。不过,他还是勾了勾唇,笑问:「真的不能?」 「也不是完全不能。」时见微往旁边撤开一点,反手撑着腰,两条腿互相换着站,顺便轻轻甩了甩。 手里一空,连带着臂弯里也钻了风进来。 严慎收回手,指腹微捻,揣进裤兜里。 然而下一秒,时见微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严慎挑眼。 时见微笑起来:「还是有点麻,需要严教授让我撑一会儿。」 眼底的卧蚕浮现,即便只能看见上半张脸,眉眼间的笑容也十分明媚。 低笑一声,严慎掌心朝上,托着她这只胳膊,给她借力扶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蹲在地上的曹叮噹隔着尸体、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眨巴眨巴眼睛,低头,默默背过身去,装模作样地翻看着本子上的笔记,试图把知识装进脑子里。 严慎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问:「死后焚尸?」 时见微点点头:「你听到了?」 「嗯。」严慎站在原地没动,尽职尽责地给她当支架,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周围邻居说,这家早餐店住了一家人,主要是妻子经营,丈夫整天游手好闲,女儿在附近的实验中学读高中。据说丈夫好赌,把妻女气回了娘家,早餐店已经一个星期没开张。雷队已经派人联繫这家店的主人了。」 在楼下跟雷修一块儿听到了不少热情邻居提供线索,顺带着一些附有强烈主观意识的八卦。有说这个丈夫是坏种的,也有说妻子太懦弱的,早该离婚了。 说完,发觉时见微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微微俯身,偏头,视线与她拉平:「看什么?」 他的上身靠了过来,时见微嗅到好闻的白茶香味,故作惊讶:「你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严慎站直:「我讲课说得更多。」 提到这个,时见微想起自己原本打算后天去听他的课,看来得下次了。 刚才在尸体身上翻找了一下,没有能够确认身份的东西,但他的右手断了两根手指,这种特徵太明显。把这件事告诉雷队之后,他们在楼下问了一圈,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就是这家早餐店的男主人。 尸体需要进一步检验,曹叮噹把尸体装进尸袋,和同事一起搬了下去。 腿早就已经不麻了,时见微看了眼严慎:「你要看现场就看吧,不用管我。」 严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腿好了?」 时见微并没有松手:「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严慎垂眸看了眼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摸过尸体又来抓我的袖子。」 说着,他微掀眼皮,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时法医,我的衣服怎么办?」 听见他这么说,她才意识到这件事,刚才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视线勐地落在她抓着他胳膊的手上,他浅色的外套上甚至已经留下了一块焦黑的印子。 时见微:「……」 完了。 完了。 她垂着脑袋,懊恼地闭了闭眼,后脑勺都冒着尴尬。手僵在那里,静了几秒,收了回来。那一处焦黑的印子没有了遮挡,暴露在空气中,大大小小好几块凑在一起,更明显了。 「……」时见微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有洁癖吗?」 严慎:「没到那个程度。」 时见微陡然松了一口气,双手交握在身前,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站得笔直,模样拘谨又乖巧。垂着脑袋也没看他,声音低弱下去,听起来十分诚恳还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软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这件事。」她轻咬下唇,「我出干洗费,或者,我帮你洗?都可以。」 救命啊,他那些学生说他绵里藏针,还会秋后算帐那一套。 他不会记仇吧? 下一瞬,他俯身凑过来,追寻到她的眼睛,墨色双眸确认般看着她的眼睛,而后松懈下来:「你这声音……我以为你哭了。」 他猝不及防凑近,时见微怔了下,明显感觉到心跳在剎那间腾空。 「我为什么要哭?又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她漂亮的杏眼澄澈透亮,「而且严教授,你也不吃人吧?」 严慎听见她这番话,低笑一声:「未必。」 ——未必不吃人。 双手插着兜,直起上身,「我就说说,不找你麻烦。」 时见微抬眼:「干洗费也不要吗?」 严慎:「不要。」 时见微:「为什么?做错事要承担责任,这是社会法则。嗯……超出范围不承担。」 严慎抬手揉了揉眉心,双臂交叠在身前,歪头看她:「时法医,我有人情味。」 仿佛在某个瞬间,心里忐忑纠结的源头被逮住。 时见微平直地看着他:「是吗?」 严慎:「要感受一下?」 时见微疑惑:「这要怎么感受?」 「多和我相处啊。」 嗓音略微拖腔带调,严慎转过身环顾着房间,看到痕检科的人把几张找出来的欠条装进密封袋里,「死者那两根手指,应该是赌博的惩戒。」 大脑接受的信息还停留在他的前一句话,还在细细品味,他已经跳到了下一个话题。时见微缓了一下,发现他压根没有在意他刚才说出口的话,对她的大脑形成了怎样的刺激,就像上次他送她回家的时候,那句用心。 不愧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真会玩弄人心。 念及此,时见微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我也觉得。」 「他赌博,没有工作,还不了债,长期酗酒,还家暴。」严慎说,「看房间的物品摆放,他有很强控制欲,因为右手不方便,所有东西都是靠左的位置。」 时见微闻言看了一圈:「为什么不是他的妻子为了照顾他,才这样摆?」 「他们夫妻之间没有这么和睦。」严慎起身,走到隔着一张帘子、墙角的小书桌跟前,「他女儿的书桌,全部被堆在了左边,乱七八糟,还被撕了很多。他的个人物品,长期摆在左手边,右边都积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说着,他指了指那张大一点的床。 整个房间里被帘子一分为二,大床占据了几乎二分之一的面积,另一侧只有一张单人摺叠床,但要睡妻女两个人。 这不是时见微的领域,她听得迷迷煳煳。 严慎随手翻了翻桌面上堆积的书本,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学生卡。证件照上,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好漂亮。」时见微凑过来,看着学生卡,「怎么不笑笑。」 未施粉黛的素颜,骨相和皮相兼具,是难得的美人胚子,清冷挂的。 严慎瞥了她一眼:「长期生活在压抑的环境里,很难感受到快乐,甚至会变得麻木、冷漠。」 时见微的心里被触动,瞬间溢出一股酸涩。 太阳底下总有阴影,有人活在光亮之下,也有人活在阴暗之中。被迫深陷在泥沼里,可能费劲力气都爬不出来,也无法窥探到破窗外的一丝明媚。 抬头看了眼窗户,她嘀咕一句,语气怅然:「这窗户也太小了。」 闻声,严慎抬手,放在她的脑后,轻轻揉了揉。 髮丝牵动着头皮的肌理,时见微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倏地愣住,视线僵直地停留在窗户口。等他收回手了,她才缓缓回神,转身看向他走开的身影。 他刚刚是在……安慰她? - 「应该和财产犯罪无关,对方没有谋财的意图,只是害命。」 在二楼案发现场观察一圈,雷修上来的时候,严慎不紧不慢地开口,「仇杀的可能性大。」 雷修点点头:「已经让小魏和小段去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也在从老家往桐江赶,情绪有点崩溃。」 两个人在一旁交换信息,了解情况,顺便推理。 现场不仅被火烧,还发生爆炸,导致有的证据灭失,有的证据变成碎片,勘察寻找十分费力。 雷修看向她,又顺手拍了下严慎:「你们俩先回去吧。」 痕检科的工作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他得等会儿再收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时见微无端和严慎的视线撞了一瞬。 她在这里的确没什么事了,但有一具尸体在等她。 点点头,她摘了手套鞋套,跟着严慎下楼。 说起来,这家早餐店的楼梯也不算稳,捡来的铁架子,上面没有铺任何东西,一不留神可能会踩空。 严慎走在她前面,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走。 下了最后一阶台阶,走出两步,身前的人突然停下。 「啊。」刚抬头,时见微猝不及防撞在严慎的后背,抬手捂住额头,「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声音嘟嘟囔囔的,带着细微的哼唧。 隔着略薄的浅色外套,她似乎在碰撞的瞬间感受到他明显的背肌。 严慎转过身:「抱歉。」 弯腰俯身,将视线同她持平,凑近了点,「撞疼了?我看看。」 时见微皱巴着脸,委屈地埋怨:「你好硬啊。」 「……」严慎噎了下。 这话很有歧义。 从车里折回来找时见微的曹叮噹恰好听见这话,尴尬地挠了挠脸,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得远远的。 看来师姐还得等一会儿。 严慎刻意忽略掉她这句话:「手拿下来我看看。」 时见微垂下手:「不会又撞了一个大包吧?前几天刚撞了后脑勺,这都要前后对称吗?」 几天前后脑勺被撞过的地方,仿佛依旧隐隐作痛。 「没有。」 严慎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额头上微微泛红的那一处,「漂亮着呢。」 第12章 么鸡 烧焦的尸体检验难度很大,时见微钻进市局刑侦总队的解剖中心之后,好几个小时没有出来。 天色从透亮转为昏黄,最后变成繁星与霓虹一起点缀的漆黑。 「她在里面呆多久了?」 雷修从现场回来,径直上楼给刑警队和痕检科的人开了会,整合了一下当前的线索和物证。走出会议室,他拿着文件夹怼了怼手心,问严慎。 人群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三三两两地散开,严慎不疾不徐地走出来,手里拿着烟盒,轻轻抖了抖,又把烟笃了回去,收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会议室墙头挂着的钟:「四个小时。」 雷修笑着调侃:「记这么准?你都没问我,这个『她』是谁。」 「还能是谁。」没在意他这句调侃,严慎转过来, 「死者的家属赶回来了吗?」 雷修点点头:「到了,在一楼接待室,小段和小魏在招待。」 应了一声,严慎和他一起下楼。 一楼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值班的警员,显得冷冷清清。 门口第一间就是接待室,死者的妻子文淑和女儿龚倩倩坐在椅子上等候。 严慎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她们。 文淑的双腿微微侧向旁边的龚倩倩,含胸驼背,双手捧着盛满热水的纸杯。而旁边的龚倩倩端坐着,双手紧紧捏着拳头,放在腿上,垂着眼眸,无神地看着地面,干涩的嘴唇紧抿。 「雷队。」 魏雨晴和段非抬头看见雷修,叫了一声。 雷修点了下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麻烦你们这么晚赶回来,辛苦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文淑摇了摇头,紧紧握着手里的纸杯:「警官,我老公他人在哪?」 雷修看了眼严慎,在对方「看我干什么」的眼神中,拖过魏语晴推来的椅子,在她们对面坐下:「是这样的,现场起火爆炸,龚勇已经确认死亡,我们的法医在做尸检。」 「我们家早餐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起火?」文淑紧张地皱眉,「店被封了,我们也没法进去看,炸成什么样了啊警官?那可是我养家餬口的东西啊,这得多少钱吶!」 雷修摇摇头:「目前没有找到具体原因,但排查了一下,二楼墙角就一个插排,插满了大功率电器,很容易短路引起火灾。你们这方面的意识太薄弱了。」 文淑:「我都说了再买几个插排,他偏不听!一天到晚就知道做那一夜暴富不劳而获的白日梦!不是彩票就是赌博!背了一屁股债,我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做包子,做一辈子都还不完!现在好了,全没了!人也没了,店也没了,家也没了。造孽啊!」 见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哭天抢地,魏语晴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顺便拿走她手里的纸杯,免得洒出来烫到手。 雷修和文淑有来有往的对话,严慎坐在桌子跟前的椅子上,离得最远,像一个脱离出来的局外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母女俩的一举一动。 龚倩倩一直没有说话,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抿唇盯着地板,眨眼的频率十分低。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老家的,能给我看看车票吗?」雷修问。 文淑哽咽地点点头,颤抖地从背包里掏出四张被揉得皱巴巴的车票。她和龚倩倩的往返票,相隔七天。 跟邻居说的时间对上了,早餐店一个星期没有开门,她一个星期前带女儿回了娘家。 看了看车票,雷修还给她,看向龚倩倩:「你在实验中学读高三?不好请假吧。」 实验中学是出了名的管得严,请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龚倩倩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点,没有抬头:「我成绩好,好请。」 声音怯懦,声线比外面的风还要凉。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严慎回想起在早餐店二楼看见的那张学生卡。 雷修向他们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让魏语晴送送他们。 段非靠在桌角,咂咂嘴感慨:「贫贱夫妻百事哀,真不容易。」 严慎不置可否,起身:「我先走了。」 雷修下意识问:「不等时法医了?」 话落,空气里静了几秒,流动的微波仿佛在瞬间凝固。 他这话就好像,他之前一直在等她。 严慎扭头看向他,一股暗流在接待室里涌动,起起伏伏。 半晌,他笑了下,语调微扬,开着玩笑:「我上年纪了,熬不动。」 说着,他背过身去,抬手随意地挥了挥,往外走。 夜色正浓,气温比白天低很多。一楼走廊两边的侧门都开着,十分通风,凉意扑面而来。 走出接待室,严慎正要拐弯离开总队大楼,瞥见坐在走廊尽头、侧门台阶上的身影,脚下忽而顿住。 那道身影坐在那里,小小一团。白色大褂罩着她,后摆凌乱地摊在身后,她抱着双膝,埋头。 静静看了两秒,他走出市局。 - 相比低气温的深夜带来肃静与冷清,街道上人来人往,烟火气息很重,也很热闹。 严慎没走远,在隔壁便利店里买了一瓶ad钙奶和一罐可乐,折回市局。 那团身影还坐在那,仿佛被一股郁闷烦恼的气息笼罩。 他径直走过去。 时见微神色怅然,抬手挥开垂下来的髮丝,重重嘆了一口气。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累了?」 抬头,撞上那双深眸,时见微感到意外:「你还没有走啊?」 严慎朝她身侧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我能坐坐吗?」 时见微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位置。 「怎么坐这儿,不冷?」严慎把那罐可乐放在一旁,抽出指间的吸管,拆掉透明的塑料包装。 时见微弓着背,双手托腮:「吹吹风,透透气,冷静冷静。」 严慎把ad钙奶的吸管插好,递给她:「遇到难题了?」 瞥见那瓶ad钙奶,时见微敛眸,倏地笑起来。她没急着伸手接,偏头看向他:「这是安慰吗?」 「如果你需要,这是。如果你不需要,这不是。」 「如果我不需要……」时见微拿过来,顺势问,「那这应该是什么?」 严慎拿起那罐可乐,食指扣着拉环,指骨微微用力抵着罐口,清脆一声响,伴随着滋滋的气泡声,将可乐打开。 「奖励吧。」 「奖励?」时见微音调上扬,乐了,实在觉得奇怪,「我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好事。」 这段时间,似乎在局里呆到深夜九、十点是常事。除了和尸体打交道以外,偶尔还要去给师父打辅助。尸检、出差、推理、復盘,大脑在高速运转,行动的身体也会有超负荷的疲惫,突然静下来甚至会有感官超载的感觉。 尽管她精力旺盛,这种感觉很少会放大,但今天遇到难得一遇的火中烧,尸检难度加大。以往可能两三个小时结束的解剖,这次指不定要多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熬夜的准备,可依旧有些犯难。 于是身心俱疲,郁郁寡欢。 围墙旁边的树沙沙作响,地上的落叶被秋风捲起一圈又一圈。 严慎察觉到她荡漾在空气里的细碎情绪,声音放缓:「尽职尽责努力勇敢的小姑娘,当然要奖励。」 时见微这个人,特别喜欢听别人夸她,而且这些词她十分认同,也很清楚,这就是她身上一些难能可贵的品质。 捧着ad钙奶,她咬住吸管,笑着挑眉,毫不客气地接受夸赞:「听起来确实该奖励。」 见她的情绪变得晴朗了些,似乎身后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严慎失笑。 「那为什么是ad钙奶。」 「你不是喜欢吗?」 恍然间,仿佛一枚小小的石子弹入清泉,发出咕咚一声,盪出层层涟漪。前几天,她喝这个被他看见了,但她没想到,他不仅善于观察,记性还这么好。 沉吟几秒,她故意问:「记得这么清楚,是记性好,还是用心啊?」 严慎语焉不详:「你觉得呢?」 他们之间像有一颗无形的太极球,迂迴之中有来有往地抛递,话不落地,球不落地。 「奖励就一瓶ad钙奶啊。」 「这个点,仙豆糕店该关门了,明天给你买。」 时见微没有回应,看着昏黄路灯照射下的落叶。 落叶有绿有黄,桐江入了秋之后的天气很不稳定,时高时低,明后天升温,过几天又要降温,像极了她这几天的心情。 「火中烧是法医勘察的四大难点之一,不只是我,其他同事,尤其是痕检科的同事,也很犯难。火能烧毁很多证据,还爆炸了,他们痕检科的作业难度不比我的小。」 她轻声说道,「我本科在司法鑑定中心实习的时候,跟现场的第一个案子就是火中烧,烧焦程度和今天这个差不多。当时我还只是实习生,做辅助工作,就已经感到很难了。我最怕遇到这种死亡方式。没想到时隔多年,轮到我主刀。」 轻缓的声音混在风里,宛如呓语。纤细的手指抠着钙奶的瓶身,泛出丝丝焦虑不安,还有点烦躁。 她心里没底。 严慎伸手,手指轻轻勾住她的食指:「放过它吧。」 时见微低头看了眼,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瓶子的腰封抠起来了一小块。 「……」她就是,焦虑嘛。 「你能做得很好。」 「怎么说?」 「感觉。」严慎收回手,指腹沾染到她的温度。 时见微皱了下眉,微微侧过身,语气带了几分生硬:「严慎,虽然上一个案子你的推理结论没有问题,也的确很会洞察人心。但是,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这些实实在在摆在我眼前的,让我触及到感受到的东西。」 她平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不容置喙的坚决,「你说的这种感觉,太主观了,说服不了我。」 郑重其事时,总连名带姓地叫他。 严慎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她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她唇上的颜色很漂亮,在口罩的长时间遮盖下,口红已经晕开了,唇边也蹭到几分浅色。脸侧的髮丝凌乱,却依旧璀璨明媚。 「我拿过很多奖,得到过很多荣誉、表彰,但过去的荣光也是一种压力。」时见微勐地吸一口ad钙奶,跟喝酒似的,怅然道,「好像遇到任何困难,我就必须沖在最前面,被盯着,被审判,我不能、也不该退缩。」 不知道是因为深夜的氛围刺激,还是身边这个人,她的情绪找到一个宣洩口,突然不顾一切地倾泻出来。 她并非天生的乐天派,也远不如看起来这么乐观。尽管遇到挫败失意时,会安慰自己「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会小小地难过一下。 是人前表现得无所谓,人后躲在被窝里偷偷哭的那种。 严慎抬手,大掌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沉声道:「不用无所不能,只要让自己过得去。」 隔开起落的凉风,头顶被他手心的温度覆盖,指尖无意间勾蹭到的髮丝,撩动着她的神经。 迎上他的视线,时见微眸光微闪。 许久,她开口:「严教授。」 「嗯。」 「我没洗头。」 「……」 第13章 么鸡 眉尾一挑,严慎缓缓收回手,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嫌弃,只是垂眸轻笑:「重要吗?我的手也没有很干净。」 「……」 时见微一时语塞。 好像也是,从乌烟瘴气的爆炸火烧现场回来,忙前忙后,大家都有点脏兮兮的,谁也别嫌弃谁。 严慎伸手,蓝色的可乐罐轻轻碰了一下她手里的ad钙奶,罐内的黑色液体晃晃荡盪。 「别不开心。」 看了眼他碰杯的动作,时见微抬手别开脸侧的髮丝,又干脆摘掉后脑勺的黑色小皮筋,重新绑头髮。她开着玩笑问:「严教授,心理谘询什么价呀?」 「没做过。」严慎看着对面被风吹的树,隔着一道墙,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嘈杂热闹。他仰头喝了一口可乐,「你这份,另算。」 时见微拖着长音,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咬住吸管,咕噜咕噜喝完。直到听到吸管里传来空气的声音,她才松口,把瓶子塞给严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帮我扔一下,谢谢。」她说着起身。 严慎看了眼突兀出现在手里的钙奶空瓶,被咬瘪的吸管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他瞥了眼外面的垃圾桶:「就两步路,也要我帮你扔。」 抬手摸了摸头脑勺的马尾,时见微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就当是赠送服务嘛。」 闻言,严慎觉得好笑,挑眸看她:「得寸进尺?」 他坐在原地,时见微站在台阶上,微微弯腰,笑着摇摇头:「我可不进尺,我进光年。」 说完,她随意地挥了下手,跨步朝解剖室走。 走廊里通明透亮的白光照在她身上,在他的视角里,有些逆光。风扬起她的衣摆,像一个一往无前的女战士。 翌日早晨,时见微刚到市局,就被门卫叫住,说严教授放了东西要交给她。 时见微下意识问:「他来过?」 门卫应了一声,从桌子最里侧拿出一个封好口的牛皮纸袋:「把东西放了就走了,估计是去学校上课。」 看到纸袋,时见微眉心一跳。 纸袋上印着「蓉记仙豆糕」。 预料到什么,心里骤然升腾起一丝雀跃。她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感觉到份量有点沉。 细想了一下昨晚在总队侧门的对话,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步履变得轻快。 边往里走边打开。牛皮纸袋里装了六块仙豆糕,她挑了两个尝了尝。 果然。 芋泥味和珍珠奶茶味。 - 「死者的牙齿泛黄,可能有抽菸的习惯。现场有酒瓶,可能还有酗酒的习惯,但不排除酒是助燃物。没有发现任何与他有关的药物用品,小曹也查了他没有既往病史,排除病死。加上死者是死后焚尸,充分有理由断定是他杀。」 解剖室里,时见微靠在一边,看着冰冷解剖台上烧焦拼凑的尸体尸块。声音四平八稳,蒙在口罩里沉沉闷闷。 雷修双手撑着解剖台,俯身仔细观察着台上的尸体。听到时见微的结论,认可地点点头:「我们刑警队这边也这么认为。昨天见了死者家属,了解了些情况,他的确有抽菸酗酒的习惯。现在在排查人际关系,小魏和小段去找他那两个债主了。」 时见微应了一声,神色微敛,继续道:「至于死因,目前只能看到死者口腔干净,颊黏膜未见出血,颈部喉部没有伤痕,排除机械性窒息。胃容物交给萱姐了,检测结果暂时没有出来。」 直起上身,雷修再次点了点头:「痕检科那边在现场找到的白色小瓶子确认是氟西汀。这个东西是谁的,有待考证。」 「氟西汀?」 「嗯,秦萱半个多小时前跟我说那瓶子里装的是氟西汀。」 时见微闻言看向杵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曹叮噹:「死者有抑郁症或者焦虑症吗?」 突然被点名,曹叮噹回过神来,摇头:「没有任何生理性或精神性疾病的记录。」 雷修:「这种精神疾病没有被正确认识,大家回回提起就色变,估计就算有,也没去看过医生。不过听他家属和街坊邻居的描述,他不像有抑郁症。真要有,狂躁症更符合点。」 曹叮噹缓缓举手。 时见微和雷修同时看向他。 「双相情感障碍呢?」 「我派人去查查氟西汀的来源。」雷修提步走出解剖室。 做完收尾工作,时见微联繫不上师父,不知道他老人家又跑去哪个山沟沟了,干脆去了一趟司法鑑定中心,找她本科实习时的带教老师。 两个小时后,她走出司法鑑定中心,在路边找到自己那辆机车。 明媚阳光洒下来,穿过茂盛树枝的缝隙,在路面落下交错的阴影。 她跨上座椅,头盔在手里抛转一圈,戴在头上,扣下巴的安全带。 这两天忙,懒得挤轻轨,又怕早晚高峰堵车。开四个轮的出门也不好找停车位,索性拖出了两个月没碰的机车。 纯黑机车,头盔也是黑色,唯一的点缀可能是骑在车上的她本人。 不过她这身粉黑色系的短款套装加上马丁靴,倒也并不违和。 调整好下巴的安全带,时见微隐约隔着头盔听见了警笛声,她没太在意,正要发车。 「微微——」 熟悉的声音响起,肩膀随即被拍了一下,扭头看到穿着常服的魏语晴。 不等她疑惑,魏语晴直接跨上机车:「前面那辆白色雪佛兰,车牌号桐a8668。」 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时见微把备用头盔扔给她,盯着那辆雪佛兰,拧了拧车把,飞驰出去。 白色雪佛兰油门轰到底,驰骋在宽阔的道路上,遇到交通堵塞的路段和红灯就拐弯。 段非驾驶着警车紧紧跟在后面。 戴好头盔,魏语晴抱着时见微的腰,摸到一小截裸露的肌肤,她上下摸了摸:「这小腰,也不怕着凉。」 时见微半开玩笑地警告:「别挠到我的痒痒肉啊,不然我俩都完蛋。」 观察了一下路段,她直接在下一个路口右拐,打算配合段非包抄。 「怎么回事啊你们?」她抽空问起来。 魏语晴解释:「我俩去棋牌室找钱大富,他看见我俩扭头就跑,跟上回那个张勉一模一样。」 她冷着脸抱怨,「这种一见警察就跑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时见微:「不心虚怎么会跑啊。」 魏语晴:「我也觉得。」 开到这条路的中段,时见微勐地左拐,在限速内加大马力,冲到三岔路口的尽头,停住。 她出现得突然,雪佛兰上的钱大富勐踩剎车,在距离机车而三十厘米的位置停下。 因为惯性,驾驶座的钱大富被颠了起来,脑袋哐当一声撞在车顶,疼得他龇牙咧嘴。 时见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一个亡命徒。」 没有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从她身上碾过去。 魏语晴瞠目结舌:「你又有赌的成分?」 时见微:「那不然呢?」 钱大富被段非从车里拖出来,反手摁在车门,扣上手铐。一张肉脸挤在车门,徒劳挣扎。 段非捏着他的双颊看了眼,确认是钱大富,厉声问:「跑什么?!」 钱大富趴在车门:「你们来查我那场子,我能不跑嘛。」 魏语晴没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认识龚勇?」 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心虚,钱大富飞快回答:「不认识。」 语气里甚至带了点十分可信的坚决。 段非摁着他的脑袋:「不说实话是吧?」 魏语晴:「他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双手搭在车头,时见微姿态从容,弯唇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明明从年头吵到年尾,却又总是有着该死的默契。 「死了?!」钱大富的音量瞬间拔高,惊扰了枝头的鸟雀,他的唾沫星子飞出来,「怎么可能?操!他还欠老子十万!」 魏语晴冷冷看他一眼:「赌博违法,你有脸说?」 钱大富急忙讪笑:「不是,警官,我可是好市民。什么赌博啊,就是玩儿。」 段非:「少油嘴滑舌,我们问,你老实回答。」 - 大马路上追钱大富的插曲过去,时见微跟着去了趟交警队解释情况,之后便又回到市局解剖中心研究尸体。 刑警队那边每天进进出出,找证据,找线索,时不时开小会分享各组掌握的情况。 除了案发当天晚上,严慎这几天只来了市局一次,连时见微的影子都没见到。临走时正好碰见从物证科出来的曹叮噹,问起来。 曹叮噹说:「师姐在解剖室泡福马林呢。」 严慎:「?」 见他意外地挑了下眉,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曹叮噹笑着解释:「师姐老说自己看起来还在喘气,其实已经走了很久了,只是泡在福马林里保鲜了而已。」 什么地狱笑话。 严慎抬手,指骨轻抵眉心,颇为无奈。 「走吧,吃饭去。」雷修从楼梯间下来,看到曹叮噹,顺嘴说,「一起去。」 曹叮噹摇摇头,举起手里的检测报告晃了晃,一脸苦瓜相:「我还得给师姐送报告呢。」 临近深夜,街上偶尔有人和车辆来往。这个季节的夜色总是浓墨重彩,仿佛笔砚间最重的墨色晕开。 街边还在营业的饭馆不多,俩人没开车,去了北滨路附近一家面馆。 雷修这人很会吃,端着两小碟泡豇豆过来,打算等会儿放面里。 严慎抽出两双筷子,在桌面笃了笃,递给他:「你女儿的生日礼物在我车上,等会儿记得拿。」 雷修闻言笑起来:「还给我女儿准备了生日礼物啊,这怎么好意思。本来找你来跟案子就够麻烦你了,成天两头跑。」 「那不如把报酬提高点儿。」 「你缺这点钱吗?」 「谁嫌钱多啊。」 严慎开着玩笑,瞥见雷修的手机亮了起来,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收了声。 雷修吃着面,顺手点开。 时见微给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雷队,尸检报告电子版发你了,纸质版明天给你。」 她的声音带着浓郁的倦意,略微沙哑,低弱地拖着音调。严慎沉眸,不动声色地听着。 「北滨路面馆,来吃不?」 「不吃了,困的要死,我回家睡觉。」 包着一口面囫囵发过去一条语音,雷修听完她回的语音,顺手点开pdf版尸检报告。 是一份很完整具体的尸检报告。 扫视着报告里的内容,他吃着面评价:「小时这姑娘,过安检的时候没带金属物都会响,你知道为什么吗?」 严慎摇了摇头。 雷修:「因为她拥有钢铁般的意志。」 严慎骤然失笑。 的确。 另一边。 时见微发完消息,撑着洗漱台长舒一口气。这几天熬大夜,还通宵了一个晚上,就为了盯一些检测结果。大脑高度兴奋,此刻的心跳也有些快。 再这么下去不行,命比较重要。就算今天没法出尸检报告,她也给自己定了十点的上限,到点就熘,明天再熬。 没想到,她做到了。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擦干手,把头髮重新绑了一下,随意地盘成一个丸子。 严慎说得对,她能做得很好。 今天没骑车,就算骑了,她这会儿没精神,疲劳驾驶也很危险。 这个点,轻轨站人不多,尤其市局附近这一站人流量一直都不是特别大。 时见微上车坐在靠边的空位。 车厢内很安静,广播报站提醒响起。她打着哈欠,泪眼汪汪,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等她潜意识里听见广播提醒,勐地睁眼时,发现坐过站了。 车厢里几乎空空荡荡,只剩下两三个人。 她抬头看向对面车门上方的大屏,前方到站是最后一站。 「……」给她个痛快吧,别活了。 时见微懊恼地闭了闭眼。 在最后一站下了车,深夜的风唿啸而过,几乎要把她穿透。 看着上方悬挂的时钟和列车信息,她已经错过了反方向的最后一列车。 ——八分钟前发的车。 掏出手机,她边出站边尝试打车。 等待五分钟没有叫到车,取消重叫,又过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叫到车。 有点烦。 出站口的天桥上风稍大,时见微来回踱步。沉下心想了想,翻出严慎的电话。 页面停留在这里,她迟迟没有拨出去。 会很麻烦他吗?这么晚了。 但魏语晴和段非那群人这几天见首不见尾,电话打过去也未必能接通,她似乎可以心安理得地打给严慎。 如果他没接…… 如果他没接,她只能报警,麻烦附近的同事了。然后她明天一定会被市局的人嘲笑——轻轨坐过站被警察送回家第一人。 公开处刑,丢死人了。 念及此,时见微毫不犹豫地打给严慎。 电话里的嘟声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心里,咚咚咙咙的,打着鼓。 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静,只有晚风徐徐而过。 响了三声,被接通。 「怎么了?」 那端声音略微沙哑,低沉但柔和。 时见微靠在天桥的栏杆上,抱着胳膊,垂头,紧张地咽了咽喉:「严慎。」 静了两秒,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却在说起遭遇时还是忍不住瘪了下嘴角,「我不小心坐过站了,你有时间吗?可以来接我吗?」 手机里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严慎的声音远了又近:「开定位。」 第14章 么鸡 过去,总觉得等待是一件必然会伴随对未知产生焦躁情绪的一件事,所以时见微的人生信条是——不要等。 这一刻,她意外地觉得,等待也是一件可能带来期待的欢愉。 所以,分事,分人。 在天桥下的街边路灯旁,她慢悠悠地踢着腿,来回走了会儿,又蹲下来,盯着自己的影子看。 风从她的头顶吹过,飘起来几缕髮丝,落在地上的影子像冒出来的小草。 有几辆私家车经过,她每次抬头,又无事发生般低下去。 在第四辆私家车没有停留地飞驰而过后,一辆黑色奥迪打着双闪开过来,停在她面前。 时见微抬头,看着严慎下车,绕过车头,朝她走过来。 这份悬在半空的等待忽而平稳落地。 路灯和车灯交错,空气里的细微尘粒在光亮中漂浮。 他迎着光走来,穿着黑色风衣,搭马丁靴。同她第一次见他时一样,没扣的西装外套、不算特别规整的领带,仿佛身体里有着不被紧固的灵魂。 很自如,很自洽。 在深夜毗邻郊区的地界,人烟稀少又夹杂着凉风,他迎着光出现,给她的视觉冲击力戳中她的泪腺。 简直是神,至少在这一刻。 抱着双膝,时见微仰头看着他:「我要是说我现在特别想哭,你会不会觉得我矫情?」 「为什么会?」 严慎伸手拉她起来,她趔趄一下,他顺势抬手托住她另一只胳膊,她刚好撞进他的怀里。 低头,他的声音含混着笑意,「腿又麻了?」 时见微:「……嗯。」 缓了会儿,她钻进车里,刚扣好安全带便问,「你是不是见过龚勇的家人和债主了?」 严慎正欲反手拽安全带,闻言意外地挑了下眉。她的思维比他想像得活跃,精神状态也变幻莫测的。上一秒还是凄悽惨惨的落魄女主角,这一秒已经恢復成事业脑大女主了。 他嗯了一声,顺手调高车内的暖风。 时见微问:「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严慎不紧不慢地开口:「文淑,龚勇的妻子。性格懦弱,为人和善,勤劳本分,是个老好人。龚倩倩,龚勇的女儿,内向话少,没什么朋友,对于他父亲的死,有点害怕,也有点冷漠。」 闻言,时见微唰的一下举起了手,作出提问的姿态,眼巴巴地看着他。 严慎瞥了一眼,忍不住笑:「小时同学,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师?」 时见微:「有点害怕又有点冷漠是什么意思?她没想到父亲会死,但又恨他想要他死?」 红灯亮起,在路口停下。 严慎挑了下眉,勾唇看她:「下次给你带朵小红花。」 「嗯?」 「奖励,说的很对,入门了。」 听见这话,时见微向他倾斜的半个身子立马坐了回去,绷着小脸:「我没有想学犯罪心理学,我不信这个。」 憋着笑点点头,严慎继续说:「钱大富这个人,谎话连篇,油嘴滑舌,心眼多但都是漏的。至于郑光,我没见到。」 钱大富和郑光都是龚勇的两个债主,一个开棋牌室,也就是赌场,另一个是放高利贷的。龚勇不仅赌博,还借高利贷去投资,亏得钱越滚越多。 时见微应了一声,挑尸检结果的重点说:「龚勇是中毒死。他有脂肪肝,体内酒精浓度超标,胃里含有头孢类药物的残留。中毒致死后焚尸,利用多此一举的爆炸,给现场勘察工作带来困难,的确很有可能是仇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她说着说着拧眉,开始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不管是为了感情还是为了钱财,好像都说得通,不过他的债主还需要他的钱,应该不至于……」 「时见微。」 「嗯?」 这一声低低沉沉的连名带姓,给她听懵了。 是头一回。 纤长的睫毛在车窗外的霓虹中扑闪,她静静地看着他。 严慎:「我不想打断你,但你需要休息。案子,睡好了明天再说。」 「喔。」 应完这一声,她恰逢其时地打了个哈欠,「……」 抬手蹭掉溢出眼角的生理性泪花,她安静下来。 车内开车暖风,温度上来,她的脑袋逐渐昏昏沉沉,慢慢睡着了。 - 到小区门外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 车子停在路边,车灯关掉,严慎没有叫她。 时见微睡得不算好,无意识地哼唧一声,侧过身来,恬淡的睡颜倏然砸进严慎的眼眸。借着车窗外半明半暗的街灯,他直勾勾地盯着,挪不开眼。 觉得脖子不太舒服,时见微沉沉泄出一口气,睁眼,毫无徵兆地撞上严慎的眼睛。 平静的墨色眸子里,似乎卷着车外的风。又沉又重,却是暖的。 四目相接,一时无言。 安静微妙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荡漾,没有人开口说话。 宽阔空荡的街道也很寂静。 半晌,时见微率先别开眼,脖子实在是扭得有点酸麻。 抬手捏了捏侧颈,她看了眼外面,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解开安全带:「谢谢严……」 熟睡之后太久没有说话,嗓子跟煳住了一样,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谢谢严教授救我小命,改天请你吃饭。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话落下车,发现严慎也跟着她下车了。 隔着车顶,时见微不解地眨眨眼,看着他绕过车头。 「送你上去。」 时见微弯眉,笑容颇为娇俏,故作扭捏:「这不好吧?」 严慎看她这姿态,似笑非笑:「太晚,人少,不安全。」 「……」 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咬了咬唇,时见微闭嘴了,转身就走。 瞧见她这副被踩到尾巴炸毛的模样,严慎无声弯唇,提步跟上。 时见微是独居,虽然父母都是桐江人,但因为她如此混乱的作息,索性搬出来住了,周末没事的时候会回父母家。 电梯抵达楼层,叮了一声。严慎跟着时见微走出去,把她送到家门口。 指纹解锁家门,时见微踏进去,转头要跟他道别,瞥见他脸上略微睏倦的神色,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车内光线昏暗,她当时看不清,也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疲惫感。 他肯定也挺累的,忙了一天,还开这么久的车。 顿时,心里生出一丝过意不去的愧疚。 「那个……」 她咽了咽喉,轻声开口,「你要不要……」 ——进来坐坐? 「早点睡觉。」 不等她把话说完,严慎看出了她的踌躇,也猜到了她欲言又止的意图,打断她的话。 他伸手,替她把门关上,「晚安。」 听见轻轻的关门声,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时见微静了几秒,有些冲动和难捱的情绪仿佛要在这一刻破土而出。不知道会不会不合时宜,也好像没有必要处处妥当。 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 她拉开门,扒在门边,探头看着等电梯的人,叫住他。 「严慎!」 严慎偏头,隔着几米距离,看见她的发尾在晃动。 她眉眼弯弯,看起来人畜无害,又仿佛藏着数百万种心思。 上扬的音调渗透着樱桃的甜:「你会做饭吗?」 「会。」严慎侧过身,面向她,已经料到她的下一句话可能是什么了。 这个点,外面的饭店早已经关门,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也无法冠冕堂皇的、以太晚了他进她一个独居女性的家里不合适为藉口,止步不前。 果然,下一秒。 她说:「那能请严教授赏个脸,煮面给我吃吗?」 怕他不同意似的,她双手合十,抵在下巴,「我真的太饿了。」 恍然间,严慎想起很久前的那个晚上,她对人事科的吴主任撒娇。 当时他在走廊外面,只听见了声音,没看见样子。 应该…… 就是这样。 是娇俏可爱的小猫,也是晃着尾巴的小狗,盛着笑意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在说——「拜託拜託,我真的很需要你」。 但凡他说一个「不」字,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何况,他好像不想拒绝,也无法拒绝。 良久,他沉声:「好。」 - 虽然不会做饭,但父母和小姨偶尔会过来,家里的食材和调味料一样不差。 严慎脱了风衣,时见微站在他身边,伸手接过,顺势搭在手臂抱好,模样乖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严慎见状挑眉:「有点渴。」 「马上来。」 小跑出厨房,时见微把他的风衣挂在客厅落地窗边的衣架上,去倒了杯水,隔着杯子用手试了试温度。 严慎解开黑色衬衫的袖扣,挽了两下袖口,洗锅烧水,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青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时见微一进来就看到他那双好看的手,极具观赏性,手背的血管凸起,裸露的小臂线条流畅好看。而且,他穿黑衬衫莫名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性张力。 厨房没有开大灯,只开了暖色调的壁灯,罩在他身上,无端滋生出氤氲暧昧的氛围。 把杯子递出去,时见微的视线黏在他的手上。然后下一秒,他微微倾身,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时见微抬眸,愣住。 大脑短暂停摆,有些迟缓,一时间忘了收回手。 「小时法医。」 「嗯?」 「杯子。」 时见微回神,见自己举着杯子挡到了他,哦了一声,收手退开。 今天有点累,疲惫和睏倦一同在她的身体里生长,她站在一旁缓了缓,大脑才重启成功。 把杯子放在餐桌上,听见他问:「自己调味?」 时见微:「你调呗,我没有忌口。」 严慎:「不好吃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好吃。」时见微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捧着手机,慢慢悠悠地晃着双腿,「不好吃我会实话实说的,但是会吃完。」 「不好吃为什么要吃完。」 严慎把面端到她面前,筷子递给她。 时见微放下手机:「因为是我选择的啊。」 严慎敛眸,洗完手擦干,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不紧不慢地继续,「我求你煮面给我,还嫌不好吃,也太不识抬举了吧。再说了,不能浪费粮食。」 靠在椅背,严慎看着她:「这么乖?」 「那当然。」她毫不客气。 看了他一眼,她问,「你不吃吗?」 「吃过了。」严慎说,「和雷队。」 想了想,时见微大概猜到了。她给雷修发尸检报告的时候,雷修问她要不要去北滨路的面馆吃饭。 原来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啊…… 筷子戳到碗里的蛋,她语气惊喜:「溏心蛋诶,这么有技术含量,严教授做饭很厉害?」 严慎:「还行。」 时见微:「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没机会吃到严教授做的饭。」 她话里有话,严慎听出来了,语焉不详的答:「说不准。」 见她动筷,他问,「味道怎么样?」 时见微囫囵道:「特别好,很合我的口味。」 吃了两口,她感受到对面笔直、灼热的视线,咬着筷子抬眼。不偏不倚地迎上他的视线,难得有几分侷促。 「你别看着我吃啊,我……」 严慎拿起手机,低眸闷笑:「好,不看。」 第15章 么鸡 面是严慎煮的,碗也是他洗的。 收拾好厨房,转过身就看到时见微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双手撑着台面看了会儿,他低头轻嘆,颇为无奈。家里还有个外来的男人,就这么睡着了。 是她心大,还是对他太放心。 穿上风衣打算走,严慎停在玄关,又折了回来。 他俯身,伸手屈指,指骨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柔声混着气音:「时见微,去床上睡。」 迷迷煳煳地睁眼,时见微松开怀里的抱枕,看向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无意识地嘤咛一声,她坐起来:「你要走了吗?」 没睡醒,声音有点黏,脑子还有些懵。 严慎嗯了一声:「别在这儿睡,容易着凉。」 时见微把抱枕放好,起身:「走吧,我送你。」 看她直直越过自己,朝门口走去,严慎也不阻拦,干脆把手插进风衣兜里,跟上去。 「你明天上午有课吗?」等电梯的间隙,时见微问他。 「没有。」 「那你可以睡睡懒觉,别起太早。」 话落,没有听见严慎的声音,时见微偏头。发现他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句,52490八1久2「我只是觉得你也挺累的。本来想请你坐坐,没想到让你煮面了,还洗了碗。」 说到这,她哼唧一声,嘴角微微向下,表情怅然,「啊——我真该死。」 严慎的眼底浮起笑意:「你是不是还挺黏人?」 时见微脸上的表情立马收住,侧过身看他,故意顺势问:「严教授不喜欢吗?」 严慎哑然失笑,没答。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抬脚走进去:「走了,回去吧。」 时见微站在门外,笑盈盈地朝他挥挥手。等电梯门合上,她才打道回府。一进屋便冲到落地窗前,往下看。 等了会儿,才看到一团非常非常小的人影,走出单元楼。 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发现微信的位置共享没有关——为了来接她,他们开了位置共享。 他怎么都不提醒她? 动手点开,正要关掉,时见微突然灵光一闪,手指停住。 不关的话,她是不是有可能知道他等会儿会去哪? 又不是她故意要窥探什么,忘了关嘛。 念及此,她收回手。 不给他发晚安了,他看到点开聊天框肯定会看到这个位置共享。 然而下一秒,聊天框最上端的位置共享消失,下方弹出一条「共享已结束」。 严慎把共享实时位置关掉了。 「……」 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时见微随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晚什么安啊,不安了。 - 睡了一个好觉,时见微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神清气爽。 魏语晴撑着脑袋看她,实在不明白,她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精力。等雷修进来了,她才打着哈欠,把椅子转过去。 时见微穿着白大褂,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捏着手机。被魏语晴提醒,她放下手机,抬眼便看到跟在雷修身后的男人。 他今天没有穿风衣,穿了一身很休闲的套装。 乍一看跟个大学生似的。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网上看到的一种说法——有爹感的少年和有少年感的爹。 很显然,严慎这个年龄也不是少年,她暂且将他归类于后者。 这几天天气不错,午后的阳光洒在会议室里,桌面泛着微微的金光。 蓝色窗帘被人拉上,阴影的分割线往前挪了几寸。 严慎径直走过来,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睡好了?」 他沉声问。 会议室里人很多,她没有看他,盯着前方的幕布,嗯了一声。 严慎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小表情收进眼底,笑而不语。 还挺会装。 刑警队此前开过几次小组会,现有的线索整理得差不多。 白板被推出来,上面贴着案件核心人物的照片,画着几条线,写着人物关系。 雷修指了指幕布:「先说三点,氟西汀的来源是南苑路的金堂大药房,离早餐店四百米,龚倩倩买的。现场发现的可燃物有很多,但时法医确认死者身上的可燃物为乙醇和石蜡,爆炸原因是电路短路。死者龚勇的死因,是高浓度酒精和头孢类药物综合后中毒。」 他翻过一页,尸检报告呈现在幕布上,时见微自然地接话:「龚勇的具体死亡时间是我们发现尸体的两天前,他已经中毒身亡。从尸体烧毁的程度来看,中毒死和烧伤的时间差不超过24小时。」 「死亡时间和焚尸爆炸时间为什么几乎都隔了一天?这不是很麻烦吗?」有人问。 段非靠在椅子上,拖腔带调地开口:「给自己做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谁会嫌麻烦。」 「死者龚勇的社会关系有点复杂。这人早期是个小公司的职员,下岗之后没有再就业,第一次买彩票中了一百,就一门心思扎在这事儿上。来来回回近十年,认识不少这圈子的人。」 小莫看着手里的文件说,「咱们说不准还能顺便把这些赌庄给端了。」 段非补充道:「五年前开了这家早餐店,一直撑着全家人的开支。但龚勇好赌,每天混迹在各个以棋牌室为幌子的赌庄,家底早已经败光。还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家暴文淑,连龚倩倩也没放过。据街坊邻居说,听过他打文淑时骂过一些污言秽语,还说……」 时见微拧眉:「说什么?」 饶是段非这人看起来再怎么百无禁忌、吊儿郎当,脱下这身警服就是个看似从万花丛中过的大少爷,骨子里也流淌着待人接物的礼貌、对女性的平等尊重。 他垂下眼眸,声音都低了下去:「说龚倩倩怎么不去卖,长那么好看一张脸,身材也不差,还是个雏儿,能卖个好价钱。」 话落,整个会议室寂静得诡异。 魏语晴:「人渣。」 时见微默默点头贊同。 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从手段来看,作案手法有饱满的仇恨情绪,兇手的心理动机更倾向于仇杀。」严慎平缓开口,把话题拉回到案子。 雷修:「我们调查过,他除了欠了一屁股债,倒是没结什么仇。他那两个债主还指望他还钱。」 胳膊搭在椅子扶手,双手十指相扣,指腹轻轻点着手背,严慎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长期压抑产生强烈的排斥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足够爆发。文淑和龚倩倩不是没有嫌疑。」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她们都那么惨了。」 雷修敲了敲桌面:「严教授说得对,她们目前无法排除嫌疑。她老家离桐江不远,那几张车票不足以构成不在场证明。」 他话锋一转,看向魏语晴和段非,「郑光两点半到桐江,你们下午去见见他。」 魏语晴蹙眉:「又和他?」 雷修:「黄金搭档嘛不是?」 魏语晴轻嗤一声:「谁跟他黄金。」 「青铜也行啊。」段非歪着身子凑过去,笑着沖她挑眉,「我不介意。」 什么狗屁青铜搭档。 魏语晴冷着脸,啪的一下合上文件夹。 「少嬉皮笑脸。」怼了一句,她问,「那钱大富呢?」 段非:「我觉得他就是个二缺。」 「他会不会是装的啊?」时见微下意识看向严慎,「那种……表演型人格?」 没想到她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严慎有些意外。毕竟她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不信什么心理学和人格分析,觉得人心这种玄幻莫测的东西,是捉不住、摸不透的。 静静看了她几秒,在她澄澈的眼眸中,严慎的声音比方才低缓一些:「他不是。贪财好色,但胆小怕事,是真的。」 倒也是。 想一想,要是不怂,也不会因为普通棋牌室背后是赌庄,怕被端了所以见到警察就跑。 时见微垂眸思忖,随意地转着手里的中性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笔在指间滑了一下,差点飞出去,笔尖受阻,堪堪卡在她的指间。她偏头一看,笔尖划过严慎的手背,留下一条三厘米左右的黑色水墨线,抵在那里。 咽了咽喉,她默默把笔收回来:「对不起。」 上次弄脏衣服,这次画到手上,看看你干的好事时见微。 严慎没动,只垂眼看她:「小时法医。」 「嗯?」时见微抬头。 他微微勾唇,眼底浮现着碰瓷一般的无赖。充满颗粒质感的声音在压低之后更加抓人耳,极具侵略性,含混着不算明朗的笑意,萦绕在她的耳畔。 「疼啊。」 - 回到办公室,时见微的耳畔仍旧在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严慎的声音,那句略微拖腔带调的「疼啊」,恰到好处的压着点尾音。 她当时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听不见周遭的其他声音。只剩下静止的时空、晕开的光、胸腔里轰鸣的心跳声。那双眼睛不笑时好似深不见底的漩涡,能够看透人心。含笑时又过于勾人,摄人心魄。 最后的结果是,她有点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时见微拧眉。 说话就说话,笑什么。 办公室门被轻轻扣响两声,她抬眼看到严慎。 门开着,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小黄鸭的陶瓷杯子。 「小时法医,杯子没拿。」 他没进来,抬了抬手示意。 时见微看了眼桌面,又看向他手里的杯子。 ……跑太快了,放会议桌上忘拿了。 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谢谢。」 把杯子放在桌上,和其他几个杯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她随口问,「你不和晴晴他们一起去见郑光吗?」 严慎应了一声:「要去。」 时见微立马扬声:「我也去。」 闻言,严慎挑眉,靠在门边,看着她没有说话。 时见微转过身,振振有词:「我太闲会被师父拉去山沟沟里打辅助,让曹叮噹去吧,他有这个精力和能力。」 严慎轻笑:「你师弟真是大冤种。」 「我对他不好吗?」 时见微走出办公室,严慎随手把门关上。 他顺着她的话说:「给他成长的机会,特别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时见微没有停下步子,走在前面:「严教授对学生也是这样捧杀吗?」 「我这可不是捧杀。」 「那是什么?」 「皮格马利翁效应。」 听见陌生的专业名词,时见微立马抬起双手捂住耳朵,胳膊高高架起。 停下脚步,她转过身看着他,表情抗拒,蹙眉撇嘴的:「这些知识别想以这种歹毒的方式进入我的脑子。」 怔了下,严慎没忍住,埋头闷笑,肩膀都在抖。 小姑娘真挺可爱的。 第16章 么鸡 郑光乘坐的高铁两点半抵达桐江, 段非索性驱车到高铁站。 接到人后,为了方便,他换到后座, 跟严慎一起?,一左一右, 夹着郑光。努力歪着身?子关上?车门, 段非哎呀一声:「有点儿挤啊。」 魏语晴去了趟卫生?间回?来, 看?到驾驶座上?换了人, 拉开副驾车门的手停住:「你开车啊?」 她看?了眼后座, 「我能不能坐后面。」 时见?微已经扣好了安全带, 正埋头玩手机等她,听见?她这?话,立马抬起?头来。 「你什么?意思。」她可是秋名?山车神。 嘆了一口气, 魏语晴妥协,坐进副驾:「意思是你开慢点。」 时见?微:「我不会超速的。」 这?话吓得魏语晴把安全带都抓紧了, 绷着一张脸:「你别比着最高限速开。」 手肘抵着车窗,严慎抬眼看?向对角位置的时见?微, 略微好奇:「你开车很快?」 魏语晴抢先开口:「何止是快,她是勐。」 「看?不出来啊。」 他勾唇, 语气听起?来不像是画上?完整句号的一句话, 更像是逗号,似乎还有后半句。 时见?微哼笑一声:「还有严教授看?不出来的?」 严慎没说话,不置可否。 警车开出去,汇入车流。高铁站附近很堵,龟速往前?挪动。 段非从魏语晴那里拿来笔和本, 在车上?给郑光做笔录。郑光几乎是有问必答,坐在拥挤的后座跟坐在老爷车里似的, 舒舒服服。但提起?龚勇时,语气措辞和神情中?都带着不屑。 听见?龚勇的死讯,他也只是十分平常地轻嗤一声。 「死了就死了,贱命一条。」他转着手上?的扳指,「先申明啊,跟我可没关系。我最多,就砍了他两根手指。」 这?态度听得魏语晴皱眉,但她目视前?方,没说什么?。 郑光是放高利贷的,也开了几家正经棋牌室。两年前?,龚勇在他的棋牌室断断续续输了不少钱,跟他见?了一面,知道他放高利贷,直接找他借,拿去外面继续赌。 最后也只是掉入陷阱的恶性循环。 他们俩端午之?后,几个月没见?过。 听他手底下那些?人说,龚勇还是隔三差五会去赌庄,输了照旧来他那儿借。林林总总,欠了他十几万。 笔录做完,警车也正好开到他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郑光下车后,在距离别墅大门两米远的地方停下。绷着身?子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去旁边,撑着树,一阵狂吐。 收回?视线,段非没急着上?车,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时见?微把车窗降下来。 段非:「还是我来开吧。」 刚才做笔录,一直没说,他快吐了。 路上?有一段螺旋形的旋转公路,本来就比较容易晕车,她还开那么?快。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车轱辘都离开地面飞起?来了。 还好他身?体素质比较好,没像郑光这?样,真吐了。 时见?微犹豫两秒,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严慎,推开车门,重新坐回?后座。 很久没开四个轮的,有点开爽了。 车子驶出去。 魏语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几个妈这?么?嚣张。」 半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一下,段非评价道:「这?人是个狠角色。」 「不是他。」严慎沉声,视线从车窗外挪进来,「高傲自大,唯利是图。他心里人分三六九等,比他低等的人他不屑一顾。」 食指微微弯曲,指骨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喉结,他不紧不慢说,「现场没有他的脚印、指纹,他也没必要弄死一个欠他十几万的人。对他这?种人而言,吊着对方一口气看?热闹,更有意思。」 很少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带着些?许不明显的玩味。就好像,要吊着对方一口气看?热闹的人,是他。 时见?微静静看?着他,听他和段非、魏语晴有来有往地讨论,有点听进去了。 不是把知识听进去了,是被他讲这?些?东西时的样子吸引了。 不只有漂亮的头骨,还有性感的大脑。 除此之?外,他一定还有别人看?不到的那一面。 嗯……有点好奇。 - 警车停在市局的停车场,魏语晴和段非一前?一后往总队大楼走。 时见?微看?到严慎拐了弯走到他那辆奥迪跟前?,她跟过去,扯了下法式衬衫领口的冰丝带子,重新系。 「你去哪啊?」她问。 严慎:「去趟学校。」 时见?微想了想:「下午有课吗?」 有的话,她可以偷偷去听听看?。 拉开车门,胳膊随意地搭在上?面,严慎身?姿挺拔,却透着几分散漫。 「这?么?关心我的行程,要给小时法医报备吗?」 时见?微沉吟,装模作样的思考,而后摆出一副认真建议的表情:「报备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严教授有时间的话,可以听听大学语文课。」 低嗤,严慎笑了笑,问她:「想去桐大看?看?吗?」 又起?风了。 周围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气里瀰漫着很甜的花果香。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 上?一次是她,「邀请」他进了她家。 时见?微在心底沉吟几秒,抬头,扬着笑,故意说:「我很忙的。」 严慎见?状点点头,拖着嗓音「啊」了一声,似乎有些?遗憾:「那我走了。」 「诶——」 伸手扣住车门,时见?微深陷的梨涡悬在嘴角,「但是今天好像不太忙。」 严慎忍着没笑:「上?车。」 市局到桐江大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时见?微好奇他没有课去学校干什么?,而且还能带上?她。但她没问,反正到了就会知道。 直到站在桐江大学模拟实验室的门口,她看?了眼门口的牌子,又看?了看?敞亮的走廊。 实验楼里有学生?在上?实验课,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来这?里干什么??」她问。 严慎拉她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做实验。」 这?间实验室很空旷,只有一张巨大的桌子,周围堆满了道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收拾整齐的杂货间。 时见?微环顾一圈,有些?好奇:「什么?实验?」 严慎走到最里面,从角落里拎出来一个假人模具,放在桌上?:「模拟嫌疑人心理。」 在讲台的盒子里抽出一支马克笔,他递给时见?微,「麻烦小时法医,画一下龚勇的尸表特徵。」 垂眼看?着他手里的马克笔,时见?微抱着胳膊笑:「原来严教授不是带我来桐大看?看?的,是找我来帮忙的。」 严慎保持着递笔的姿势:「我也没法确定,直接说,你会不会拒绝我。」 时见?微:「那你现在就能确定我不会拒绝你吗?」 严慎默然,眯了眯眼。 瞥见?他细微的表情,时见?微伸手抽走他手里的笔,越过他,朝假人模具走去,语气听起?来可怜兮兮:「我想拒绝的,但我怕你等会儿不放我回?去。」 闻言,严慎收手插兜,转过身?来。 站在原地看?着她,他低笑一声:「我囚禁你了?」 嘶—— 这?个词有点…… 「他的尸表特徵参考价值不大。」时见?微拢回?意识,在假人模具上?画圈,「除了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被砍断,做过阑尾手术,背部有一个擦挫伤以外,都在体内,而且炸得有点分裂。」 她顺便画出长线,把假人模具分成?几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严慎走过来:「背部的擦挫伤是?」 「他生?前?后背无意间刮蹭受伤过,或者被人拖拽过。」时见?微朝他伸手,掌心向上?,他把马克笔的笔帽放在她手里。她合上?笔,笔帽抵着假人模具的后背画圈位置,「这?个伤痕很新鲜,即使被烧伤也依旧有血迹。我更倾向于后者。」 说完,她抬眼看?向严慎,音调上?扬,「严教授开会的时候好像没有认真听哦。」 严慎挑眉:「是吗?」 时见?微笑而不语。 不然呢?这?些?东西她在开会的时候可是说过的。 「我推断,龚勇死的时候是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他死了之?后,被人从床上?拖下来,后背刮蹭到床架。」她继续说。 早餐店二?楼的床是看?起?来要散架的铁架,翻身?时动静太大,还会发出吱呀声的那种。 「床上?有对兇手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不好说。痕检科的人找了好几遍,没有在床上?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应该是拿走了。」 话落,实验室里安静了下来。 严慎一只胳膊横在身?前?,另一只胳膊的手肘搭着,指骨轻轻摩挲着喉结。 时见?微捕捉到他的小动作,注意力突然全部被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 他在车上?的时候也有这?个小动作,这?好像是他思考时的无意识举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在颀长的脖颈上?小幅度地摩挲、刮蹭,滑过喉结,一下又一下。 一股蓬勃的张力扑面而来,只是一个小动作而已,渗透进空气似的,又欲又性感。 她看?得有些?出神。 严慎捉住假人模具的脚踝,从桌角的方向拖下来,后背抵在桌角,形成?刮蹭。 他蹲在地上?:「先拖拽再?焚尸?」 「嗯。」 「你觉得下毒和焚尸,是同一个人做的?」 现场爆炸已经被技术组确定为意外,是电线老化电路短路导致的爆炸。如果不是爆炸,龚勇的尸体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被发现。 或许,跟他闹矛盾冷战回?娘家的妻子也迟迟发现不了。 时见?微:「什么?意思,兇手不止一个人?」 「开会的时候,痕检科说过,现场找到的头孢类药物装在一个糖盒里。雷队也说了,龚勇有每天吃两颗糖丸的习惯,能把他的糖丸替换成?头孢,这?个人跟他很亲近。所以文淑和龚倩倩无法排除嫌疑。」严慎说,「当然,也有可能他出入赌庄随身?携带糖盒被人看?见?,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毕竟,现场除了那对母女的脚印,还有钱大富的。」 「但是。」 他顿了顿,「龚勇喝酒这?事儿可没规律。」 时见?微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充满了犹豫和不相信:「所以钱大富跑去早餐店确认龚勇死没死?觉得他没死透一把火给烧了?」 看?见?她脸上?有所怀疑、一言难尽的表情,严慎笑起?来:「小时法医,想像力不错。」 「……」时见?微抿唇,「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 严慎笑着摇摇头:「没有啊。」 时见?微撇了下嘴角,接着说:「目前?的所有证据来看?,龚倩倩这?小姑娘身?上?问题不少。」 头孢类药物是龚倩倩买的,和氟西汀的购买是同一天,这?两种药都是处方药。 「小姑娘?」严慎挑眉。 时见?微抬眸:「不是小姑娘吗?她才十七岁。」 严慎笑着点点头:「是。」 只是觉得,小姑娘这?词儿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有点违和。 她看?起?来更像小姑娘。 「她的确有动机。」他沉声道。 「亲爸家暴羞辱,要把她卖个好价钱。」时见?微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声线有些?清冷,「这?么?说的话,阿姨也有。」 迎上?严慎的视线,她思忖两秒,「所以又是共犯?」 严慎摇了摇头:「不一定。」 他重新在歪靠着桌腿的假人模具前?蹲下,「尸体燃烧面什么?样?」 时见?微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跟着蹲下来,双臂抱着膝盖,直勾勾地看?着他。 「严教授。」清冷的声线仿佛加了半勺蜂蜜,甜而不腻。她像是揪到了他的小辫子,带了些?许调侃,「开会的时候你真的没有认真听哦?」 被点名?,严慎嗓音微沉,不疾不徐:「听了。」 他抬眼,「想再?听一遍。」 「尸体燃烧并不均匀,最重的部位是脸。」 避开他的视线,时见?微拔开笔帽把假人模具的脸圈起?来。 严慎看?了眼:「泄愤。」 「什么??」 「极度厌恶的情绪。」严慎说,「兇手对龚勇有很深的恨意。」 时见?微用马克笔的笔尾戳了戳地面:「照你这?么?说,不就是龚倩倩和文淑吗?」 下巴搭在膝盖上?,她想了想,问,「钱大富说现场有他的脚印是因为路过早餐店,找龚勇随便聊聊天,你信他说的吗?」 静静看?了她两秒,严慎笑了下:「按你的习惯,不应该问是真是假吗?信不信,有点主观。」 时见?微不说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奇怪,她怎么?好像有点被他影响了。 潜移默化之?间。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严慎掏出来看?。 雷修给他发消息,说段非和魏语晴在案发现场逮到钱大富。 「钱大富去了案发现场。」严慎把手机递给时见?微。 她看?了眼雷修那条消息:「你不会又要给我分析他做这?件事的心理过程吧?」 聊天框里又弹出来一条,她把手机还回?去,「雷队问你去不去审讯室。」 「你不想听,我不会说。」 严慎随手回?掉雷修的消息,顺便跟雷修说找个时间再?见?见?文淑和龚倩倩,把手机揣兜里,「不去,雷队会把结果同步给我。」 另一边,市局刑侦总队。 魏语晴刚推开审讯室的门,钱大富见?到她立马咋唿起?来。 「警官!说八百遍了,真不是我!」 「我国庆那天确实是去他家找过他,上?回?我也说了啊,我没隐瞒啊警官。我就是路过,纯路过!上?去跟他闲扯了几句,毕竟是我债务人不是?」 「我怎么?可能想让他死啊,他死了谁还我钱?他老婆吗?就那破早餐店,一天能卖几个米啊。」 魏语晴和段非坐在审讯桌前?,没搭理他。他张了张嘴,紧张地搓搓手,低下头去。他抬手摸摸鼻尖,声音都变弱了。 「顺便从他家顺了袋饼干。」 见?段非闻言皱了下眉,他立马摆手,「真没别的事了。」 段非翻了翻之?前?的笔录,抬眼:「你有事儿没说吧。」 钱大富:「啥事儿啊?」 魏语晴:「龚勇要把龚倩倩卖给你这?事儿,怎么?就忘了呢?」 听见?她这?略带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语气,段非暗暗挑了下眉。 钱大富更是慌张,疯狂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我没接啊,这?事儿我没点头啊。」 他把龚勇为了还赌债、打?算直接把龚倩倩卖到他这?儿来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咽了咽喉,他紧张地想擦汗,「那姑娘才十七岁,这?不犯法嘛。」 魏语晴厉声道:「她成?年了也犯法。」 钱大富狂点头:「是是是,我记住了。」 - 「所以我觉得,文淑和龚倩倩必出一狼。」 把马克笔放回?讲台的盒子里,时见?微看?向严慎,笃定道。 严慎把洗好擦干净的假人道具放回?原位,听见?她的形容,忍不住笑:「玩狼人杀呢?」 提到这?个,时见?微抱着胳膊,骄傲地抬起?下巴:「玩过,玩得特别好。」 「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 拍了拍手,严慎往门口走:「走吧。」 时见?微跟上?去:「去哪啊?」 「吃饭。」严慎偏头看?她,「不饿吗?」 本来没有什么?感觉,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饿了,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天色渐晚,黄昏日暮。大片的橘红色泛着微微粉紫在天边晕染开来,形成?层层叠叠的渐变。 下课铃声响起?,隔着天花板,楼上?传来一阵骚动。 走进实验教学楼的安全通道,时见?微差点被楼梯上?冲下来的男生?撞到,严慎走在她身?后,伸手把她拽了回?来。 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怀里,感受到他宽阔硬朗的胸膛,还有专属于他的体温。 男生?仓促地扬声道了歉,狂奔下楼。 看?样子,是去食堂抢饭的。 「没事?」 严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热的气息洒下来,拂过她的耳后,她的耳朵瞬间不受控制地泛起?绯色。 时见?微摇了摇头,从他的怀里撤开。 靠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她笑着看?他,心思全写在脸上?:「严教授,我想尝尝你们学校食堂的饭,可以吗?」 严慎挑眉:「这?个问句,是要我请?」 实验楼大厅里人群熙熙攘攘,时见?微只能挨着严慎走。 衣袖有意无意的互相摩擦。 「大学食堂的饭一般都不太贵,我付得起?的。」她沉吟着,轻声拖着嗓音,「不过,是你问我想不想来桐大的,还找我帮了一个小小的忙……所以看?你诚意啦。」 其实她也不是全无收穫。 不同视角的思想碰撞,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而且,她来过桐大,很多次。每一个食堂都吃过,甚至见?证过一些?窗口的更迭替换。但她今天装得挺像第一次来吧?一副陌生?新奇、不认路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破绽。 走出实验楼,天边大片漂亮的晚霞呈现在眼前?。道路边不少学生?停下来,举起?手机拍照,时不时发出一些?感慨。 时见?微目不转睛地望着晚霞,迟迟没有掏出手机。 瞄了她一眼,严慎问:「这?么?喜欢,不拍?」 视线在晚霞间流连,时见?微摇了摇头。 「手机拍出来的照片有色差,永远不及肉眼真实看?到的漂亮。」她收回?视线,「再?说了,漂亮的晚霞又不是只有今天有,我是活不到下一次吗?我还能看?到很多很多的晚霞。」 严慎笑着点点头。 说的很有道理,还真是务实的唯物主义者,不仅唯物,还很现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正是大学生?下课的高峰期,各个食堂里人满为患。好在教职工有专门的窗口,不用跟学生?抢。 看?了眼空荡荡的教职工窗口,再?看?了看?隔壁拥挤的窗口,时见?微感慨:「真好啊,有种走后门的感觉。」 「这?词是这?么?用的?」 「看?样子我也需要去上?大学语文课,有时间一起?去吧。」 没应她这?句玩笑话,严慎朝窗口上?方的菜单扬了扬下巴:「想吃什么??」 教职工的窗口没有隔壁学生?窗口多,但菜品依旧丰富。 时见?微没有吃过职工窗口,仔细看?了会儿,有些?眼花缭乱,干脆挑了个中?规中?矩的过桥米线。这?东西,再?难吃应该也难吃不到哪里去吧。 「阿姨,我要一份中?辣的过桥米线,配料都加。」 时见?微小跑到窗口跟前?,点了餐。 阿姨应了一声,看?向她身?后,熟络地跟严慎打?招唿:「严老师,今儿想吃什么?呀?」 说着,又看?了眼时见?微,笑得揶揄,「哎哟,我都没注意,原来是带家属来尝尝咱们食堂啊。」 时见?微正低头玩着手机,听见?这?话,下意识张了张嘴,却及时把解释的话卡在喉间,硬是没有吭声。依旧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没有听见?的样子。 严慎站在她身?后,应了一声招唿,说道:「跟她一样。」 阿姨十分热情:「咱家新出了秋冬限定的银耳莲子汤,给你俩盛点。」 严慎笑道:「给她盛一碗就好。」 他没有解释阿姨的后一句话。 而且…… 时见?微盯着手机,手指随意地滑着,注意力完全不在手机上?,早就飘得老远。 而且,很久之?前?,他们一起?吃第一顿饭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和她点了一样的红油抄手。他是懒得选,还是真这?么?巧,和她的口味如此一致。 把两碗过桥米线端到靠窗的位置,严慎又折回?到放筷子勺子的消毒柜前?,取筷子和勺子。 靠窗这?一排都是卡座,带沙发的那种。 时见?微坐在卡座的沙发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她离生?活不算远,坐在这?里感受到渗在空气里的蓬勃朝气,有种贴合她磁场的愉悦。 余光里出现一只好看?的手,把筷子横放在她的碗上?,她扭过头看?向对面的人:「我刚才没有听清阿姨说什么?,她好像误会我们了。」 恰到好处地停顿两秒,她直直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当下的半分情绪,揣着心思试探的说,「我没有解释,你不会生?气吧。」 「气什么??」严慎看?了一圈桌面,起?身?去窗口拿了纸巾回?来,「占便宜的不是我吗?」 等等。 他怎么?抢她的台词?这?是她想说的话——他也不解释,占她便宜。 一时间,她无话可说。像最后的底牌早已经被人预判到,于是这?张牌作废。 垂下眼,她安静地吃起?米线。 注意到她突然低落下去的情绪,严慎心里有数,只是不动声色地伸手,勾住她因为面料质地而略微下垂的衣袖。 她不太挂脸,正向的情绪会像太阳地里的花一样,给所有人看?,负面的情绪却内敛许多。在旁人眼里可能看?不出来,但在他这?里,暴露无遗。 「谢谢。」 袖子差点掉进旁边盛着汤的小碗里,时见?微看?了眼,随口道谢。 顺手捏住右胳膊的袖子,避免再?次垂下来。无意间抓到他的手,体温差别分明,触感也很清晰。 她发誓她这?下可没耍什么?小心思,也不是故意的。但不得不承认,须臾间的触碰,带来的短促愉悦更像意外之?喜。 严慎收回?手,恰好手机响了两声,雷修给他发了两条语音,五十九秒和五十六秒。 他放下筷子,往后靠,摁住语音条,转文字。 「雷队那边开了短会,基本可以排除钱大富的嫌疑。」他收起?手机。 刑警队那边下一步要以涉嫌谋杀的名?义请龚倩倩和文淑再?去趟局里。 时见?微轻轻嗯了一声,小口小口地喝着银耳莲子汤。敛了些?平日里的锋芒,配上?她这?身?法式穿搭,成?熟很多。偏偏嘴角的梨涡在抿唇时若隐若现,低头垂眸专注喝汤地样子,像短脸小猫。 严慎看?了会儿,勾唇。 心头宛如隔着玻璃被热汤碰了一下,又灼又痒。 第17章 么鸡 吃完饭, 食堂的人已经没有来的时候多了,但依旧有人进进出出。 严慎端着碗走向回收处,时见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路过的学生碰见他跟他问好?, 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充满了好?奇、探究, 以及明晃晃的八卦。 时见微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没有在意, 礼貌地朝他们笑?了下, 视线轻飘飘地移到别处, 环顾四周。 她真有那么一瞬间, 怕对面的几个学生会叫出那一声师母。 跟着严慎走到餐具回收处,又并肩同他往楼梯口走。时见微没有认真看过路,一直在看周围的学生, 心想,现在的大学生长得?可真好?看, 比她上大学那会?儿的质量高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楼梯间不算特别宽敞,有人上上下下, 奔跑起来还是会?不小?心发生摩擦和碰撞。 严慎瞥了她一眼,放慢脚步, 和她走在同一层台阶。 伸手捉住她的胳膊, 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点:「别光看帅哥,看路。」 「……哦。」 猝不及防被?他轻轻拉了一下,又毫无?预兆地将她的心思戳破。时见微懵了会?儿,低头盯着脚下的台阶,抿唇, 微微懊恼。 怎么就被?他抓包了。 她看帅哥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食堂一楼角落有一个小?便利店,时见微说要去买ad钙奶。严慎正要跟她一起去, 兜里的手机响起,他示意自己去外面接电话。 时见微点了点头,钻进便利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货架上琳琅满目,过道?稍显拥挤。 目标明确,时见微拿了一板ad钙奶,付款后快步走出便利店。 走到食堂门口,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掀开长得?像宽粉一样的透明帘子,后面跑过来一道?人影,挡在她身前。 「同学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一张陌生的脸闯进视野,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朝气。 她今天穿的挺成?熟的啊,还能把她当大学生? 时见微弯唇,扬起笑?脸:「不好?意思,不可以。」 男生盯着她有些出神。 笑?起来一枚梨涡,甜得?他头晕目眩。 「就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嘛。你是哪个学院的啊?」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时见微歪着上身,越过他看向食堂外面、在打电话的严慎,「看见外面那个长得?特别帅的男人了吗?你们学校的老师,他带我来的。」 男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严慎原本侧着身子,不知怎的忽而偏头看了过来,三个人的视线同时撞在一块儿。 隔着遥遥距离,时见微莫名觉得?自己仿佛被?他看穿了一样,心虚了一秒。 ……借用一下身份应该是可以的吧,而且她也没说什么别的,句句属实。 话说到这个地步,后面的话似乎不用说得?太?明白了。 男生懂了,讪笑?道?:「对不起啊,我以为你是……不是,你长得?也太?显小?……」 语无?伦次一番,他看着她漂亮的杏眼,魂又飘了,唰的鞠了一躬,「师母好?。」 说完,不等时见微有任何反应,他狼狈逃走,后脑勺都冒着尴尬。 时见微觉得?有趣,扑哧笑?出了声。 低头撕开ad钙奶的薄膜包装,抽出吸管。插好?吸管后,包装膜在手心里揉成?一团,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掀开门帘走出去,没有了厚重的朦胧感,一切变得?更加清晰。 时见微没有急着过去,站在食堂外的两层台阶上,看着严慎,等他打完这通电话。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从上往下,一寸一寸扫过。 盘靓条顺,衬衫之下唿之欲出的蓬勃张力,仿佛被?交错的铁链禁锢的冰封玫瑰。 好?似欣赏艺术品,她满意地点点头。 嗯,最帅的在这里,那些大学生还是差点意思。 视线缓缓上移,触到他含笑?的双眸,时见微怔了下,条件反射地飞快移开视线,有些慌乱。 糟糕,又被?抓包了。 严慎站在原地,手机里是行?政老师的声音,邀请他参加下周学校的座谈会?。他看着时见微,捕捉到她飘忽不定的视线,无?声弯了弯唇角。 「骆老师,第三次了。」他是笑?着的,拒绝人却一点也不心软,「我顶多去参会?充个数,主讲,换别人吧。」 骆成?舟殷切求人的语气立马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严慎,你是我祖宗!」 严慎:「差辈了,我最多是你小?叔。」 那头的人深吸一口气,啪嗒一声,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见他打完电话,时见微才咬着ad钙奶的吸管走过来:「雷队的电话吗?」 严慎收起手机:「不是,学校的行?政老师。」 时见微点点头:「哦。」 注意到她臂弯里抱着剩下的三瓶ad钙奶,严慎朝她伸手,勾了勾手指。 瞧他这意思是要帮她拿,时见微没有拒绝。 刚把钙奶放他手上,她就听?见他问:「刚拿我当挡箭牌了?」 「……」 果然瞒不过他。 时见微咬了咬唇,无?辜地看着他:「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我是你带来的。」 「我只?说了这些。」说着,她微微往前迎了些,「哪一句不对吗?」 她只?说了事实,至于别的,全是他人的臆测。 不关?她的事。 严慎轻笑?一声。 小?姑娘又和他玩心眼。 「都对。」他含笑?沉声,「要逛逛,还是送你回家?」 时见微喝了一口钙奶:「逛逛吧,顺便消消食。」 桐江大学一共有三个校区,a、b校区隔着一条街,c校区在另一个地方。a校区是主校区,她已经?逛腻了,熟悉这里的一切,就连外语学院教学楼门口的那颗香樟树,都和她认识二十年了。 但和严慎一起的话,她可以当作没有来过。 校园广播里放着当下流行?的音乐,中央公园的喷泉开着,水流声混在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矮坡旁的相思湖很大,湖上有白桥,桥下有天鹅游过。 正是大学生课余生活最活跃的时刻,空气里渗透着秋日的凉意,也被?.操场上拖着音响、抱着吉他的小?型音乐会?点燃。 两个人从食堂的路口出来,沿着大路往相思湖的方向走。 他会?给?她介绍每一个地方,还有那些漂亮的花花草草、约定成?俗的校园文化。 偶尔遇见严慎的学生,时见微跟在食堂那会?儿一样,视线相撞的时候朝对方笑?笑?,也不说话。 「严慎!」 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 时见微下意识看过去。 ……农学院的花孔雀又跑出来了? 注视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大步走过来,她把视线挪到严慎身上。同样是花色衬衫,严慎这件深色v领衬衫的花纹仿佛晕染的水墨,并不花哨。 与他由内而外透出来的气质仿佛浑然天成?。 而冲过来的这个男人…… 真的很像农学院的花孔雀。 「你今天不是没课?来学校干什么。」 骆成?舟直直奔向严慎,看到旁边的时见微,话音仓促截断。又看了看严慎,发现他手里拿着和他毫不相干的ad钙奶,刚好?跟女孩手里这瓶凑成?完整的一板。 眼珠子在两个人之间来回一圈,骆成?舟心下瞭然。 他笑?眯眯地看向时见微,「这位妹妹……」 ——我好?像在哪见过? 时见微的脑子里自动接上了这么一句话。 严慎蹙眉:「别骚。」 被?他的眼神凶到,骆成?舟顿时收敛几分,客客气气地伸出手,语气却很是自来熟:「妹妹好?,我叫骆成?舟,他哥们儿。」 时见微轻轻握了下他的手指头:「你好?,时见微。」 不像是官方礼仪握半掌,也不像是和熟络的朋友握全掌。 她只?是捻着指尖,握了下对方的指尖,便收回了手。 这个小?动作落入严慎的眼里,莫名觉得?她在这一刻很像一只?小?松鼠,对人类的善意抱有一丝怯生生的情绪,他忍不住笑?。 骆成?舟没在意:「吃饭没?我请客。」 「不好?意思,吃过了。」 严慎的声音含混着笑?意,但又有些不同,这份笑?更多的是对同性兄弟的调侃和戏嚯。 能说吗? 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无?赖…… 时见微咬着吸管,慢吞吞地喝着,默默观察严慎。 他待人接物还挺不一样的,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格,就好?像大家看到的,仅仅是他想让大家看的。 蓦地,她对他的好?奇又上升了一个刻度。 好?想知道?……他那些不对常人开放的其他面、每一面。 「还逛吗?」和骆成?舟扯了几句,严慎偏头问她。 时见微回过神,摇摇头。 骆成?舟很热情,跟她说下次再?来桐大,他请客。临走时还揶揄地看了眼严慎,碰了下他的肩膀,潇洒走远。 车子停在实验教学楼前的空地,时见微跟着严慎上车。 二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见微没急着下车。看了眼正门硕大的小?区名字,想起他住在小?姨家隔壁的小?区,问道?:「严教授,你家住在哪一栋啊?」 转过头看他,有理有据,「你都知道?我家门牌号了,告诉我你家的,很公平吧。」 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严慎迎上她的视线,不答反问:「等会?儿没事?」 时见微:「干嘛?」 严慎靠着椅背,姿态有几分懒散:「带你去。」 恰到好?处地停顿两秒,再?偏头看向她,「去吗?」 他这双眼眸夹杂着许多情绪,时见微分辨不出,只?觉得?车窗开着,外面的风卷了进来。风吹进他的眼睛里,化成?滴入泉水的墨,云雾般团团晕开。 倏地,她收回视线。 「下次吧。」 解开安全带下车,她回身关?上车门,胳膊搭在车窗,俯身朝他灿然一笑?,「下次一定。 」 - 案子不断推进,嫌疑人的范围越缩越小?,指向性也越来越明确。 魏语晴把龚倩倩和文淑带到总队,进行?分开审讯。 时见微到市局的时候,瞥见停车场里那辆熟悉的奥迪,早起的困意瞬间散去,加快步伐进了大楼。把包放在办公室,她蹦跶着下楼。 离一楼还差四节台阶,突然听?见熟悉的吵架声,堪堪止步。 「段非,你这是诈供。」 走廊里,审讯室门外,魏语晴厉声道?。 「合理范围内的不是吗?」 「很伤人心你知不知道?,她才多大。」 缓了一口气,魏语晴冷着脸,「你和小?莫换。」 段非:「魏语晴……」 「这是命令。」 一锤定音,魏语晴扔下这句话甩头进了审讯室,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段非叉腰低头,怅然又烦闷,像是被?她最后一句话敲醒了般。 大学时就是专业内经?常分到一个组的搭档,他们有长达八九年的默契。工作落到市局,分在一个组,又整天被?雷队摁头搭档。 习惯了,也差点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她是他的组长。 时见微一时间不知道?该下还是该上。 怎么感觉和以往的斗嘴不一样,这次还挺严重的…… 正犹豫,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她拿起来看,是严慎发来的消息。 -【看不看审讯】 时见微低头回。 -【你知道?我上班了?】 -【小?时法医从不迟到,九点上班就九点,最早八点五十九】 时见微轻蹙眉尖,这都能看出来吗? 聊天框里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雷队说的】 「……」 时见微抿唇,雷队怎么什么都跟他说啊。 -【我来了,准备迎接我闪亮登场吧】 -【恭迎大驾】 看着这四个字,有种输出的情绪得?到极大反馈的感觉。时见微的心头泛起丝丝喜悦,好?似外面观赏树上停留的鸟雀,在枝头小?幅度的来回跳跃。 下了楼,发现走廊里空空荡荡,段非已经?不在这儿了。 穿过走廊,她走向审讯室。第二间审讯监控室的门是开着的,一眼就能看见严慎的侧影。 这间屋子里只?有他和其他两个警员,雷修在另一间审讯监控室,那边在审文淑。 关?上门,时见微安安静静地走到他身边。 被?监控室里,龚倩倩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 隔着单向玻璃,她看着龚倩倩,在心里感慨。真的很漂亮,有一种清冷的破碎感。 小?莫给?龚倩倩递了杯热水,不小?心碰到龚倩倩的手,对方瑟缩了一下。 动作微小?,被?时见微捕捉到。 她往严慎身边靠了点,手挡在唇边,偏头要和他说悄悄话:「龚倩倩是不是——」 严慎盯着对面,忽而俯身,侧耳靠了过来。 顷刻间,清淡好?闻的白茶香味侵袭她的全部嗅觉,捲动着她周身的空气,将她包裹住。 她的唇瓣距离他的耳朵只?有毫釐。 第18章 么鸡 心神荡漾一瞬, 时见微压低声音:「刚刚小莫不小心碰到龚倩倩的手,她躲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抗拒啊。」 比如厌男、讨厌肢体接触, 或者……被骚扰过。她家又有?龚勇那么一个父亲,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有?可能。」严慎也注意到了。 龚倩倩此前每一次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样子, 同今天差别不大。双手紧握, 或者撑着?膝盖, 在身前形成一个保护的姿势。手指相互之间抚摸、摩挲, 属于安慰反应。 被监控室里, 审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仿佛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又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挣扎,整个过程,龚倩倩的情绪一直很平稳, 准确说,是麻木。 中途, 严慎去?了趟隔壁审讯监控室。 半小时后。 时见微走出监控室,觉得有?些压抑, 去?接待室里拿纸杯接了温水。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龚倩倩声音颤抖地细数龚勇的种种劣迹, 以及对她这个亲生女儿的羞辱。 身为他的女儿, 她感?到噁心、痛苦。 那些被掰开的伤口,赤裸裸地暴露在刺眼的冷光下。 像是零下天气里的冷风,钻入时见微的骨头,划拉出风痕,生出刺痛。 严慎在隔壁监控室和雷修聊了会儿, 来到接待室,抱着?胳膊靠在门口, 看着?站在饮水机前、捧着?纸杯、心不在焉喝水的时见微。 「时见微。」 他低沉的声音放轻,「过来。」 时见微慢吞吞地走过去?。 严慎垂眼:「难受了?」 咽了咽喉,时见微老老实实地应声:「嗯。」 走廊里传来动静,她闻声立马跨了一步,越过他,探身看向走廊。 两间审讯室几乎同时打开,龚倩倩和文淑一前一后走出来。厚重的门被关上?,没有?开灯的走廊里,有?阳光洒进来,两个人望向彼此。 「妈。」 龚倩倩的声音带着?哭腔。 文淑双眼猩红,显然经歷过巨大的情绪波动。此刻,眼眶里再度泛起?泪,打着?转,却不掉下来。她抬手整理着?龚倩倩耳边凌乱的发?丝,笑?着?看她。 这抹含泪的笑?容却包含酸涩。 「么么,妈妈不后悔。」她颤抖着?手,把龚倩倩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抚摸她的脸颊,「我?们么么才十七岁,还有?很美好的未来。」 她忍着?汹涌颠覆的情绪,即便双眼猩红,声音又轻又柔,却仿佛下一瞬就会飘散在空中,「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的错。」 龚倩倩的眼泪唰地掉下来,拼命摇着?头:「你没有?错,是那个狗东西的错。」 「原本就是我?想杀他啊,是我?。」她哭得太厉害,勐地抽了一口气,「那些东西都是我?准备的,要动手的人也是我?,和你没有?关系。」 所有?作?案工具都是龚倩倩断断续续准备好的,只不过迟迟没有?下手。然后在某一天,文淑收拾房间的时候翻到了。过往数年?累积的恨意和念头,在那一刻犹如弹簧触底反弹,于是她暗自策划着名?谋杀。 无?论如何,都不能是她的女儿动手,她要让女儿干干净净地摘出去?。只有?龚勇死了,么么才有?希望。 「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么么,郑叔叔等会儿来接你,回去?之后好好读书,靠自己有?立足之地,不靠别人。要健健康康的,要开心。」 警员把文淑带走,龚倩倩蹲下身,抱头痛哭。 魏语晴站在一侧,不动声色地陪着?她。 时见微收回视线,转身,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 她其实可?以理解文淑和龚倩倩的动机,长期压抑和看不见希望的环境下,积累久了,产生爆发?的情绪和认知失调,认为这是她们唯一的选择。 她可?以理解的,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 「枕头下拿走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照。」严慎走过来,拿走她手里已经喝完水、但被她抠得乱七八糟的纸杯,「文淑在焚尸的时候,甚至有?一丝不舍。」 时见微靠在椅背,垂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黯然失色,头顶仿佛有?一朵乌云。双手垂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刮着?指甲,没有?说话。 见她又刮上?指甲了,严慎几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伸手拉过来一把带轮子的转椅,在她面前坐下,把她的左手从右手里解救出来。 敞开的腿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膝盖之间隔着?毫釐距离,西装裤和牛仔裤的裤腿有?意无?意地摩擦着?。 「还有?一件事。」他说,「郑光没有?直接作?案,也算不上?帮凶,但他间接帮过文淑。」 时见微这才抬头,略微错愕地看着?他。 郑光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向他。 严慎沉声,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龚倩倩长达十七年?的人生里,有?一个温吞软弱的母亲和一个暴躁好赌的父亲。 三天两头,隔着?楼上?楼下,或者仅仅是一张透光的帘子,她都能听见父亲家暴母亲、母亲哭着?求饶的声音,而她只能蜷缩在二?楼角落,埋头捂着?耳朵,努力集中注意力背英语单词、歷史事件年?表。 她很厌恶父亲,偶尔也觉得母亲的性格很讨厌,偏偏她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反抗这里的一切。一直想着?,再等等,等她成年?了、考上?大学?了,就可?以离开这个家庭、离开这里。 然而,在她十七岁半的夏天,只剩下一年?就要高考的夏天、就可?以逃离这里的夏天,他的父亲闯入卫生间,撞见她洗澡。她费了浑身力气把他敲晕,渴求母亲申请今年?的学?校住宿。可?不知原委的母亲觉得学?校住宿费太贵,家里住得下,没必要掏这个钱。 而且,母亲辛苦挣来的钱总是被父亲抢走,拿去?赌博、投资,家里留不住什么钱。 紧接着?,从父亲口中听到要把她卖给债主还债,她只想逃,又被困在这里,无?路可?走。 她看不到任何希望,在不透光的屋子里渐渐腐烂。 早年?在心里埋下的恨意种子,在那一刻疯长。 于是她和以往一样两点?一线,陆陆续续准备了和她这个喝烂酒的父亲绝配的死法。 偏偏某天下了晚自习,她回到家,发?现抽屉里的东西都不见了,以为是被父亲发?现,便安分了几天,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国庆前夕,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给她请了假,连夜带她回了老家。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暂短的逃离,对她而言都是奢侈的蜜糖。 什么也没问,回了乡下外?婆家。 某天半夜,在她熟睡的时候,文淑搭上?提前联繫好的郑光的车,回到桐江,动了手。 文淑和郑光见过两次,尽管对方也是一个搞棋牌室、放高利贷的。但这个人,不算一个十足的坏人,偶然听说,他还搞过慈善捐款。她便鼓起?勇气,向对方提出了能否在国庆的某两天接送她往返桐江的事。她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合理,国庆期间买不到车票。 郑光同意了。 只不过,郑光是在案发?之后,才猜测到文淑当时找他帮忙接送的真正原因。 - 听完,时见微更难受了。她沉默着?,郁结在心口盘旋。 走廊里传来由远及近的声音。 「谁能想到平时那么唯唯诺诺一个人,会是杀人兇手。」 「她也是为了龚倩倩,能理解,为母则刚嘛。」 小莫走进接待室,身后跟着?一个男警员。他看到椅子跟前两个人,正好和俩人视线相撞,勐地止步,毫不犹豫地转身,把身后的人推了出去?。 「诶不是,我?喝水呢大哥!」 「上?楼喝上?楼喝。」 静静看着?小莫和那个男警员演了一出大戏,时见微忽而蹙眉,盯着?门口,没有?收回视线。 严慎歪头看她:「怎么了?眉毛快拧成麻花了。」 「我?不怎么喜欢『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 她声音很轻,仿佛没有?什么温度,但很坚决,「女子刚强的前提,从来不是因为母亲的身份。我?们本身就有?独立、强大、容纳万物的力量。」 严慎含笑?看她,眼底有?浓郁的欣赏。安静她说完,他点?点?头:「说得对。」 「你贊同我??」 「当然贊同。」 听见这话,时见微瞬间变得开心,不管他是迎合她,还是真的与她有?思想共鸣。抬头触及到他那双盛着?笑?意的双眸,她抿了下唇,移开视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救命,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 垂下眼眸,才发?现自己和他离得很近,远远超出了安全距离。 只要她微微晃一下腿…… 脑子里刚跳出这样的想法,身体已经十分诚实地做出了行动。 隔着?裤腿,碰到他的膝盖,轻轻靠着?。 虽然微小,但这个动作?过于唐突。 霎时,感?觉空气都停滞了,不再流动。 时见微将计就计,不停地晃着?腿,碰着?他的膝盖,微微扬声:「严教授,这不是囚禁吗?」 这么近的距离,把她圈在他身前方寸,她无?法起?身。 温度像是被上?调,暧昧因子在屋子里荡漾。 严慎收拢膝盖,大腿夹角变小,抵扣着?时见微的膝盖,夹住她的双腿。没怎么用力,刚好将她禁锢住。 时见微只感?觉身躯一紧,电流般的酥麻感?从膝盖蔓延上?来,顿时动弹不得。 他眼尾上?挑,故意使着?坏:「这才是囚禁。」 「……」 时见微咬着?下唇,不吭声。 玩脱了…… 严慎没松开她,说道:「我?以为,你会对郑光的行为感?到意外?。」 时见微摇摇头:「这很正常啊,人都是多面的。他是高傲自大、草菅人命的人,也是抱有?善心、帮助弱者的人。有?阴暗面,也有?光明面,不矛盾的。」 余光瞄见严慎歪着?头低下来看她,和之前那次一样,试图捕捉她的眼睛,攫住她的视线。 她往后仰了点?,「看什么?」 严慎直起?上?身,抱着?胳膊笑?:「这么深刻的心得体会啊。」 他眼尾的笑?总藏着?些别的意味,时见微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一想到他玩弄人心那一套,她莞尔一笑?,也抱着?胳膊,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语调悠扬:「就是因为人是多面的,人心难测,我?才不信什么心理学?、犯罪心理学?。」 人的确是多面的、立体的。 比如,所谓的反差。又比如,外?表往往具有?欺骗性。 她就是如此。 漂亮、可?爱、显小,经常被误会年?龄。长了一张一米五的甜妹脸,实际上?有?一米六八。除非亲眼所见,很难把她同法医职业联繫,也很难想像她会骑机车,更难想像她大半夜一个人扛尸骨。 当然。 她想,他也一定是如此。 时见微平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每次你看我?,我?都觉得你在分析我?。」 眉尾轻挑,严慎觉得冤枉:「我?没有?。」 时见微沉着?气:「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是裸奔。」 不了解这个学?科领域的具体内涵,但每次一搜别人说得都特玄乎。可?能有?夸大其词的部分,她不了解,自然会有?些牴触。 严慎无?奈,半开玩笑?,有?商有?量的:「不能让我?不看你吧?我?以后和你说话背对着?你?」 时见微沉吟几秒,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而后抬起?下巴:「打电话吧,漂流瓶联繫也行的。」 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秒,严慎把手伸进兜里:「伸手。」 时见微:「干嘛?」 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乖乖伸出手。 严慎从兜里掏出一枚小玩意儿,是小学?门口那种刻着?各种漂亮图案的印章。 拔开盖子,他捏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摁压一下。 他给她盖了章。 手背留下一朵小红花。 她的手比他的小很多,如柔荑,又嫩又软。青筋分明的手捏着?她的手指,指尖有?意无?意地勾到她的指尖,无?端生出一些旖旎。 两人手心的温度略有?温差。 他收手,那温度撤走,触碰时泛起?的痒意如同抽丝剥茧,仍旧留存。 「迟了几天 。」 严慎把印章揣进兜里,看着?她手背上?的小红花,「严老师说话算话。」 第19章 么鸡 看着手背上的小红花, 时见微倏地?笑?起来,头顶半空遮盖的乌云仿佛瞬间散开。 「你是教小学的吧,这么会哄人。」 仔细端详着印章, 她意有所指,「你那些学生表现得好, 也有小红花吗?」 「没有。」严慎实话实说, 「最多期末想办法捞一捞。」 闻言, 时见微别开眼嘀咕:「挂科率全?院最?高, 居然还会捞人啊。」 严慎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微微眯眼:「说我什么坏话呢?」 时见微立马抬头摇了摇:「没有啊。我说今天天气真好, 严教授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我想出去晒太阳。」 说着,她动了动腿示意, 澄澈的双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紧贴的腿在她的动作下,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擦。 彼此?的体温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窜动。 严慎垂眼, 挑了下眉,张腿松开她。 时见微起身?往外走。 桐江的秋冬季节湿度大, 一旦阴天就会起雾,明媚的晴朗天气是难得的珍宝。街上已经有市民搬出椅子, 坐在太阳底下, 享受日?光照耀,暖和?又舒服。 走出接待室,时见微看到大厅里一堆人。 龚倩倩在大厅侧边的连排椅子上坐着,垂着脑袋,阴郁安静。魏语晴就坐在她身?边, 陪她等郑光。雷修站在玻璃门?外的台阶上,抽着烟, 愁眉苦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段非不见踪影。 太阳偏移,阳光正好照亮整个大厅。 时见微看了一圈,干脆走过去,坐在龚倩倩的另一侧,轻声问她:「要喝水吗?」 龚倩倩咬着干裂泛白的嘴唇,没有任何?反应。 抬眸和?魏语晴交换眼神?,魏语晴绷着嘴角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时见微便去接待室接了杯温水出来,放在龚倩倩的手里:「嘴巴这么干,喝一点吧。妈妈不是希望你健康吗?」 龚倩倩盯着纸杯里的水面,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 魏语晴俯身?凑过去:「什么?」 「那种狗东西就该死,除去一个人间毒瘤,有什么错。」 龚倩倩的声线很冷,微微颤抖。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照不进她的心?里,无法清扫腐烂发霉的潮湿。 雷修瞥见严慎走过来,捏着烟盒抖出来半根,递过去。 严慎摇了摇头:「不抽。」 「郑光是个聪明人。」雷修收起烟盒,「我们查了,他搞的那些?玩意儿只是擦边,没碰红线,而且他那慈善基金还真不是挂名。不过也好,那小姑娘有人资助。」 虽然龚倩倩已经过了十六岁,能?靠自己半工半读,但会很累,她还生着病。 严慎应了一声,看了眼斜后?方的人:「龚倩倩需要心?理干预和?治疗,她的躯体化反应有点严重。」 「等郑光到了,我和?他聊聊。」 「嗯。」 - 郑光把人接走之后?,整个刑侦一组提前半天放双休假期。 曹叮噹提议大家一块儿聚个餐,雷修摆摆手,说要回家陪闺女。小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慨,有家庭的人就是不一样。 最?后?问了一圈,就六个人点了头。 「咱们去玩剧本杀呗?南梧大道新开了一家,听说本子都不错。」 曹叮噹掏出手机,开始翻那家店可供选择的本子。 时见微立马回绝:「我不去。桌面剧本杀不就是带着角色在会议室开会吗?这算加班,还是倒贴钱的那种。」 曹叮噹凑过来,语调拐着弯:「师姐,就玩儿一下嘛。」 时见微绷着脸摇头,坚决不松口。 严慎在她身?边,瞥见她的小表情,弯了弯嘴角。 小莫环顾一圈:「段非怎么还没下来。」 听见这个名字,魏语晴才抬头,看了看:「他爱来不来。」 话落,段非清嗓子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他换了私服,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 魏语晴下意识回头看他,他没给正眼,走过来站严慎跟前,离她远远的。见状,魏语晴收回视线,并不在意。 在曹叮噹的软磨硬泡下,如了他的愿,六个人去了南梧大道那家剧本杀店。 新店的装潢很漂亮,灯光偏暗,营造出氤氲暧昧的氛围。 综合了大家的意见,最?后?挑了一个轻松的、纯走心?的感情本。 整整一下午,六个人在屋子里拼演技,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 结束后?,已经到了饭点。周五傍晚,商场人很多,大多数店门?前已经坐满了等位的人,好在他们提前订了座。南梧大道中央广场的一家烤肉店,门?店有两层,他们去了二楼。 挑了一个靠窗大点的卡座,两个烤盘,六个人坐刚好。 等烤盘热起来的间隙,曹叮噹捧着手机,刷朋友圈:「雷队在朋友圈发了他女儿的视频,好可爱啊。」 小莫凑过去看了眼:「他女儿巨可爱,来过局里几次。你给她糖,她就会叫你哥哥。」 说起这个,魏语晴和?时见微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严慎把服务员拿来的餐具用热水烫了一遍,再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枸杞茶。 段非坐在最?里侧,跟魏语晴面对面。 魏语晴聊着天,突然感觉被?踹了一脚,低头看了眼:「能?不能?把你的腿收收。」 段非单手捏着手机,懒洋洋地?靠在角落,掀起眼皮迎上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啊,腿太长了。」 说着,慢吞吞地?往回收了点。 魏语晴盯着他,没说话。 桌上的温度倏地?低了下去,呲呲冒油的烤盘掀不起半点热浪。 曹叮噹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来回一圈,热着场子,顺势换了个话题:「师姐、晴姐,可以八卦一下你们的择偶标准吗?我们局里这么多不错的帅哥,没有看上的?」 「是啊。」小莫接话,「大家私下还挺好奇的,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们警花。」 魏语晴端起杯子喝枸杞茶:「我对办公室恋情没兴趣。」 时见微认真思忖几秒:「如果?不考虑物种的话,我想和?食堂的三?杯鸡结婚。」 曹叮噹:「……」 小莫:「……」 严慎没忍住,低哧,笑?出了声,盪开一阵短暂的气音,在时见微的耳畔萦绕。 气音笑?声被?时见微捕捉到,她偏头:「笑?什么?」 收了声,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散去,严慎点点头:「好想法。」 「……」 三?杯鸡怎么了,三?杯鸡不配被?爱吗?它那么好吃。 周五放假的晚上,烤肉店里坐着满满当当的人。觥筹交错间,呲呲冒油的声音、交谈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热闹又嘈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吃到一半,段非要了两瓶酒。 在杯子里倒了酒,他拿着酒瓶,看向对面的魏语晴:「喝吗?魏组长。」 听见这个八百年没有听到过的称唿,魏语晴瞬间想到上午的事。冷着脸看他,她眼神?凛冽,盛着气:「你阴阳怪气什么。」 段非拿走她的杯子,给她倒酒:「我怎么敢啊。」 魏语晴:「就因为让你和?小莫换了,生这么大的气。不至于吧?大少爷。」 手上动作顿住,段非皱了下眉:「我是这种人吗?」 「你是。」 「……」 段非噎住,瞬间没话讲。 她怎么这么干脆! 气氛在剑拔弩张之后?,偃旗息鼓。 被?提到的小莫怕引火烧身?,硬是闷头吃肉,一声不吭。 时见微担心?严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偏头看他,无声做着口型——习惯就好。 严慎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夹了几片肉放在她的盘子里。 - 酒过三?巡,大家吃得都有些?撑。 时见微和?魏语晴结伴去了趟卫生间。 随手把纸巾捏成团扔进垃圾桶,时见微信誓旦旦的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烤肉了。 魏语晴笑?道:「得了吧,等你消化完又想吃。」 一针见血,时见微反驳不了。 卡座的几个人见她俩回来,纷纷起身?,准备走。 时见微环顾一圈:「严慎呢?」 段非:「后?门?抽菸。」 时见微哦了一声,看了眼手机:「你们先走。」 随即,朝烤肉店的后?门?楼梯走去。 后?门?只有一个较为狭窄的楼梯,没有灯,仅仅靠外面广场的彩色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晦暗不明。 她站在楼梯之上,看到靠在墙边的严慎。菸头猩红的火光微微亮起,裊裊烟雾缓缓往上飘,他微微低着头,轻吐出一团烟雾。 侧脸轮廓和?身?形在这片昏暗里反而衬得更加明朗,映射进来的光一寸寸地?描摹他。时见微有些?晃神?。潮热的空气、隐约的人声、体内微小的酒精成分,混在一起,一股朦胧感窜上来,像做梦。 大脑在这样的氛围下有点混沌,隔着几步台阶,她遥遥望着他,看得入迷。 察觉到有人来了,严慎偏头,借外面变换的灯光,看出是时见微。 毫不犹豫,他抬手夹住烟,捻灭。 火光熄灭,本就没什么光源,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更暗了。 时见微慢吞吞地?下楼。 严慎掏出手机,打?开电筒,抬手,照着楼梯:「灯也不打?,不怕摔?」 时见微没有停步,径直往下走:「因为你会出手啊,就像这样。而且,我相信就算我摔下去,你也一定能?接住我。」 严慎勾唇:「这么信任我?」 手机电筒的光随着她的步子一点一点往下挪。 时见微嗯了一声,没留神?,勐地?一下踩空。下意识抓住一旁的栏杆扶手,站稳了。 她松了一口气,怎么说摔就摔。 严慎伸出去的手已经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便索性扶住她。 看到她劫后?余生的表情,明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他却弯唇,拖着腔调问:「小时法医,不会是故意的吧?」 时见微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露出几分懊恼:「对啊,我应该直接往你怀里摔的。有经验了,下次一定。」 哂笑?一声,严慎瞥见她一闪而过的皱眉:「崴脚了?」 时见微本来想说没事,但…… 她惨兮兮地?哼唧两声,「有点疼。」 严慎抓着她胳膊的手没有松,直接转过身?去,顺势把她的胳膊搭在肩上。双手握住她的大腿,微微一勾,把她背了起来。 悬空的剎那,时见微勐地?抱住了他。 「时见微,太紧了。」 「嗯?」 严慎无奈:「胳膊。」 「哦……」 尽管说那句话想要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但时见微没想到他真的会背她,有些?懵。环着他的胳膊松了点,她埋在他的背上,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 单扇玻璃门?被?推开,夜里的凉风灌了进来。 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盯着他的后?颈和?他被?风吹得飘起来的髮丝。 很奇怪。 他出现时,好似一场无声的侵袭,顷刻间扰乱她的磁场。偏偏下一秒,又能?够在这片兵荒马乱里寻到新的平衡。 竟然意外的,让她感到安心?。 第20章 么鸡 南梧大道中央广场人来人?往。 严慎背着时见微往停车的地方走, 她温热的唿吸一下又一下,轻轻落在他的后颈。 时见微抽回一只胳膊,捣鼓一番, 掏出手?机,想给魏语晴打电话, 问问他们在哪。 魏语晴搬了新家, 就在南梧大道和市局之间, 她们说好了今晚去她家睡。 「微微, 严教授。」 电话刚拨出去, 不?远处响起魏语晴的声音, 随即是她的手?机铃声。 时见微扭头看过去。 消失的四个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奶茶店门?口的台阶上,一人?一杯奶茶,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和严慎。 不?是, 怎么就背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时见微深吸一口气,缓缓别开?脑袋, 埋头趴在严慎的背上,装死。 在这一刻, 她真的很想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嘟嘟囔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严慎的耳畔说:「放我下去吧。」 严慎没动,反而故意收紧了胳膊, 把她往上掂了掂。 「怕什么?」他的声音似从喉间溢出, 混在这片夜色中,格外性感。 时见微嘴硬:「我没有怕什么。」 不?等她再?继续挣扎,魏语晴已经把电话摁掉,沖了过来,围着他俩转了一圈。 「你怎么了?」 时见微闭了闭眼, 抿唇,挤出一抹笑:「没事, 就是脚崴了一下,不?严重。」 顺势晃了晃严慎的肩膀,「放我下去吧,我只是脚崴了,不?是腿断了。再?说了,没有伤到?骨头,我已经不?疼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底气不?足。 毕竟刚才装模作样哭唧唧地说疼的人?是她。 严慎没松手?,看似大大方方,却藏着坏:「没事,疼我背着,不?用不?好意思。」 「严慎。」 时见微咬了咬牙,压抑着音量,尾音拐着弯上扬,生出几分娇意。比起恼羞成怒,更像撒娇。 愉悦地弯了弯唇角,严慎这才松手?,把她放下来。 平稳落地,时见微低头拽了拽皱起来的衣服。 魏语晴打量着她:「真没事?」 时见微应了一声,抬头看她,以及后面那三个仍旧站在台阶上、动作一致地含住吸管嘬奶茶、像机器人?一样的人?。 「好啊,你们搞小团体,喝奶茶都?不?叫我。」 段非:「好大的一口锅。」 曹叮噹无比委屈:「冤枉啊师姐,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理我。」 「有吗?」时见微点开?微信。 果然有一条他发来的未读消息,说他们在国金外面的奶茶店,问她和严教授要不?要喝奶茶。 好吧。 她没有看到?。 「严教授,喝奶茶吗?」她回头看向严慎,十分有诚意,「我请。」 严慎单手?捏着手?机,闻言抬眸,看了她两秒,收起了手?机:「谢谢小时法医。」 他其实不?怎么喝奶茶,但她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想请他的意愿。他不?想让她抛出来的引子落空,也不?想扫她的兴。 时见微不?清楚他的口味,点开?小程序,率先挑好自己想喝的,然后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选。 严慎只看了一眼,手?指点了一下,便把手?机还?给她。 这么快? 稍有惊异,时见微正要下单,才发现他跟她点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甜度和加的小料都?是一模一样。 ……他这是直接点了加号吧。 下单后,她不?免思忖起来。 前两次一起吃饭,他也和她一样,该不?会只是单纯懒得选吧?这么随意吗? 每次觉得了解他一点的时候,又会发现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猜不?透。 在奶茶店里取完奶茶,时见微意识到?少了一个人?。 「他又去抽菸了?」插上吸管,她随手?把包装纸塞进?袋子里。 段非朝某处抬了抬下巴:「给别人?拍照去了。」 时见微顺势看过去。 下沉广场有一个网红扶梯,前不?久联名ip出了新活动,很多人?在打卡。 严慎的身?高和气质太突出,她几乎一眼就捕捉到?了。 他在给一个姐姐拍照,姐姐的儿子站在靠墙的角落,约莫七八岁。听小莫说,那小孩儿扭扭捏捏不?想帮妈妈拍照。 「于是严教授挺身?而出!像一道光一样,一路火花带闪电,从天而降!」 「……」 时见微抿唇,不?用这么夸张吧。 魏语晴捏着手?机过来:「那边有一个自助娃娃机,你们要不?要玩?」 段非轻嗤:「幼稚。」 魏语晴:「没问你。」 又来了。 小莫感到?头疼。 曹叮噹打着圆场:「去吧去吧,你们枪法那么好,抓娃娃的技术应该也不?差吧,我想看看。」 小莫疑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繫吗?」 曹叮噹咬牙低声:「不?会活跃气氛就把嘴闭死。」 他转头看向时见微,「师姐,去吗?」 时见微咬着吸管摇头:「我等着给严教授送奶茶。」 应了一声,一群人?推推搡搡地走进?旁边的自助娃娃机店铺。 她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拥挤人?群中的那抹身?影,热奶茶滑过咽喉。 严慎跟着那个姐姐一起乘扶梯上来,然后把手?机递给对方看,姐姐笑盈盈地夸他拍的很好看。 他是笑着的,被?温柔笼罩,她似乎能?够想像出他说话的语气。 低低沉沉、轻轻柔柔。 同对方道别,严慎双手?插兜往她这边走,她瞥见那个姐姐拎着满脸不?情愿的小孩儿离开?。 晚风轻起,周遭的一切变得更加流光溢彩,成了流线型的模煳光晕。 只有径直走过来的人?愈发得清晰。 时见微仰头看着他:「我手?里的奶茶好像有了新的意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严慎挑眉:「什么?」 「热心市民严慎。」她扬起笑脸,这么称唿他。伸手?把奶茶递出去,哄小孩儿的语气,「奖励一杯奶茶。」 严慎接过奶茶,笑问:「小时法医,做过幼师?」 时见微沉吟几秒,在心里嘟囔,小学老师和幼师,听起来好像有点配诶。 严慎看着她,没有说话,笑意更深,抬眸看了眼自助娃娃机跟前、挤在一起的几个人?。 时见微的心里冒出了一些小心思:「你很会拍照吗?」 看他帮别人?拍照,对方好像特别满意的样子。 「还?行?。」 「那有机会的话,可以帮我拍照吗?」 猜到?了。 她在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她都?会顺势而为,往前一步。就像西洋棋里的国王,能?一直往前,处在棋盘的任何?位置。 深邃的眼眸卷着夜色,平静而深沉地看着她,带着若隐若现的灼火。 半晌,他沉声:「你说了算。」 - 深夜十点半。 一群人?在轻轨站散伙,时见微跟着魏语晴去了她的新家。为了上下班方便,她搬到?了离市局近一点的小区。 时见微喝着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冷掉的奶茶,坐在客厅的飘窗上,看着外面的夜景。 「你这里能?看到?市局的楼。」 「看起来很近,下地走还?是要十几分钟。」魏语晴扔掉奶茶杯走过来,盘起一条腿在她对面坐下,「我问你啊,你觉得独居最可怕的是什么?」 时见微脱口而出:「被?人?跟踪,床底有人??」 魏语晴摇了摇头:「都?不?是。是洗澡的时候摔了,手?机不?在旁边。」 她郑重其事,「所以你把密码给我记住了。」 时见微点头,小鸡啄米般:「记住了,两边脑子都?记住了。」 「我要是三天没回你消息,记得来我家找我。」 「三天?尸体都?臭了。」 「……」 魏语晴一噎,差点飙出一句脏话,「时见微,能?不?能?盼我点好。」 「好好好,当然能?,我们一起长?命百岁。」时见微笑够了,一脸正经,振振有词,「我会打电话的,你要是一直没接,我立马冲过来救你。」 她起身?去扔奶茶杯,「可问题是,为什么不?把手?机拿进?去。」 魏语晴愣了两秒:「好问题。」 「我买了那种防水的透明手?机套,很好用的,给你买几个。」 「不?用买那么多,我就一个手?机。」 「就一个手?机,不?也有一堆手?机壳吗?换着用嘛。」 说的也是。 魏语晴表示贊同,静坐在飘窗上,笔直地看着时见微。见她站在边上盯着手?机挑手?机套,左扭扭右扭扭,消化奶茶的热量。 半晌。 「微微。」 「嗯?」 魏语晴含着笑,半好奇半揶揄:「严教授是不?是喜欢你?」 突然被?问到?这件事,时见微心里咯噔一下,表面看起来没有丝毫波澜,声音四平八稳:「不?知道啊,他只是把我当小朋友吧,像雷队那样。」 「嗯,小朋友,实际上能?一拳抡死一头牛。」 「哪有那么夸张!」 时见微皱巴着小脸,很不?满意。 她只是力气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魏语晴伸手?拉她:「说真的,喜欢这款吗?」 时见微挑眉:「听你这语气,我要是点头,你帮我搞定?」 「……我就问问。」 她哪有那能?耐。 没有直接回答,时见微背对玻璃窗坐下,故意提年?龄:「他可是大我五岁。」 魏语晴不?解:「大很多吗?」 「我读初中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 「嘶——听起来怎么感觉突然大了很多。」 怕她要继续往下聊下去,时见微扔开?手?机匆忙起身?,直奔浴室。 「你不?着急洗澡的话我就先去啦!」 「不?带手?机啊?」 「家里又不?是没人?,你不?是在这里嘛。」 看着她闪进?浴室,魏语晴从卧室里拿出没用过的一套浴巾,敲敲浴室的门?,递给她。折身?回到?飘窗,随手?点开?微信刷朋友圈,瞥见时见微扔在绒垫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没有想窥探什么,但无奈她视力太好。清楚地看到?了那条来自严慎的微信消息。 -【到?她家了吗?】 - 消息发出去,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严慎进?了电梯。 深夜的秋风被?隔绝在外,他收起手?机,看着上方电子屏显示的数字。 时间已经有些晚,入秋降温后居民楼里显得更加清冷。 电梯是入户电梯,一梯一户,严慎家门?外的走廊空地整洁干净,东西放得也很规矩。指纹解锁,门?锁咔嚓一声,他眉心一跳,觉得不?对劲。 推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着他的人?,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输电话号码。 骆成舟见他不?进?来,垂眼看手?机,好像要打电话:「你干嘛呢?怎么不?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严慎:「报警。」 「……!」骆成舟几乎从沙发上弹射出来,勐地夺走他手?里的手?机,低头一看,还?真已经输了「11」两个数字。他诚惶诚恐,指尖一滑把界面切走,锁屏。 深吸一口气,他活过来一点,「至于么?」 抽走手?机,严慎关门?换鞋:「你一个有夜生活的人?,来我这儿干什么。」 「有夜生活的是你吧。」骆成舟抬手?,指了指手?腕的表,「都?几点了。」 打量他一番,他跟着往里走,「心情这么好,不?会是跟上次那个妹妹约会去了吧?」 走到?岛台跟前,拿起杯子放在智能?饮水机上,严慎单手?撑着台面,抬眸,似笑非笑:「你猜?」 又玩这种迂迴的心理游戏,骆成舟见怪不?怪,压根不?去听他这些语焉不?详的话。 靠在对面,他偏头问:「你什么情况啊,第二春?」 严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哂笑一声,骆成舟没再?追问。 他今天来他家,单纯是路过。他和朋友一块儿吃了晚饭,就在他家附近,懒得打车,干脆直接过来,借住一晚。 「我送你这马黛茶你没怎么喝啊。」 瞄见方格柜子里放的玻璃罐,骆成舟伸手?拉开?透明的柜门?,拿出来看。看起来像一个独立小城堡的玻璃罐里,茶叶几乎没有往下消耗的痕迹,同旁边的玻璃罐对比鲜明。 严慎喜茶,有一个专门?放各种茶叶、茶具和茶宠的柜子。骆成舟不?懂这些,但乐于买一些他没听过名字的茶送过来,全当猎奇。 「不?是没怎么喝,是没喝。」 听见这话,骆成舟差点把手?里的玻璃罐摔了。勐地转身?看他端着杯子往沙发走,他抖着下巴,颤颤巍巍:「你对我就这么大的意见吗?」 杯口刚抵在唇边,严慎闻声顿住,扭头看他,眼神好似利刃,透着冷光。稍有制裁的凌厉,无语更甚。 骆成舟丝毫没有察觉,吸了吸气,自顾自地演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像偶像剧里那种倒贴、还?不?招你待见的女二号。你就那么喜欢傻白甜女主?吗?我这种高学歷高智商高质量……」 话没说完,抬头撞上他笔直、凛冽的视线,嗓子跟被?掐住了似的,声音戛然而止。 严慎挑眉:「演完了?」 骆成舟安安分分地把玻璃罐放回去:「完了。」 收回视线,严慎看了眼手?机。微信依旧风平浪静,那条消息仿佛石沉大海。 骆成舟瞄了几眼他的表情,没料到?他忽而抬眼,准确地攫住他的视线。骆成舟眨了眨眼睛:「等消息啊?」 严慎眯了眯眼,没回他这话:「客房有四件套,自己换。」 下一秒,手?机响了一声,聊天框里弹出一条消息。 -【到?啦,刚刚洗澡没有带手?机】 放下空杯子,严慎起身?,扔下一句:「早点睡。」 「啊?」骆成舟勐地抬头。 「早点睡。」 颇有耐心地重复一遍,他朝主?卧走。 看着他的身?影,骆成舟咂嘴。 绝对有情况! 他翘起脚,跟个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给严慎的妈妈通风报信。 呵,被?他逮到?了吧。 第21章 蓝花楹 日上?三竿。 时见微翻了个身, 半张脸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缓缓睁开双眼,听见耳畔荡漾着音乐声。门外蓝牙音响在播放, 音乐声充斥在整套房里,像从天花板传来的一样, 很空灵。 保持侧躺的姿势好一会儿, 她坐起来, 胡乱穿上?拖鞋, 下?床。 「你怎么?起这么早?」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时见微在厨房倒了杯水, 润嗓子。秋冬早晨的天气蒙着雾,雾气仿佛钻进她的咽喉,又沙又哑。 魏语晴坐在小沙发凳上?, 边听歌边夹睫毛:「早吗?十点过了。」 时见微捧着水杯喝水,双目失焦般盯着她, 看?起来在走神,却没?有落下?她的每一个动作。温水入喉, 舒服多了。 「你要出门吗?」她问。 突然,魏语晴放下?手里的睫毛夹, 看?过来, 表情无奈:「我妈八点?过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去?南山小镇玩。我说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她说有很多人,大家聚一聚,妈妈有个朋友的儿子跟你同龄, 你小时候见过的……」 「好!」她的语气陡然一转,「说到这我用小脑都能猜到她葫芦里装的是什么?味道的奶茶。」 时见微:「相亲啊?」 肩膀懈下?去?, 魏语晴沉重的嗯了一声,举起睫毛夹继续夹睫毛:「服了,我睫毛怎么?这么?硬。」 夹了快五分钟了,硬是没?有什么?效果。 放下?杯子,时见微主动请缨:「我来。」 「你别夹到我的眼皮。」魏语晴惊恐地往后?缩了缩。 时见微拿走睫毛夹:「我每天都干细緻活,这种事最在行了。」 她凑近时,魏语晴下?意识屏住了唿吸。时见微忍不住笑:「魏警官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魏语晴:「你知道掐人的时候,拧一大块肉不怎么?疼,但掐一丁点?肉特别疼。眼皮本来就脆弱,你要是给?我夹到了,我能原地升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知道了知道了,我小心点?。」 蓝牙音响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客厅荡漾,窗外的天气灰濛濛一片,阳光被厚重的云雾遮盖,只能依稀窥见模煳的橘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时见微帮她夹完睫毛,顺手画了眼妆。 「可?以啊,还有这手艺。」举起手持镜看?了眼,魏语晴感慨一句后?反应过来,「等一下?,化这么?漂亮的妆,我妈和?她那个朋友的儿子不会以为我特别重视吧?」 低头合上?眼线笔的盖子,时见微振振有词:「化妆是取悦自己的,你不是很开心吗?」 放下?眼线笔,发现?魏语晴盯着自己,她问,「这么?看?我干什么??」 魏语晴眯了眯眼,语气揶揄:「道理一套一套的。你别说,从某些方面来讲,你和?严教授还挺门当户对的。当然,只是某些方面,我没?别的意思。」 时见微心想,昨晚的话题怎么?还有返场啊,又绕回来了。 不过她倒是的确有兴趣听听说法的。 「比如呢?」 「高?学歷高?智商,还有不错的家庭背景和?氛围。」 时见微认同地点?点?头:「听起来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余光瞥见魏语晴看?过来的眼神,她话锋一转,音调变得上?扬,玩笑中带着几?分真诚,「可?是我更想和?食堂的三杯鸡结婚。」 「……」 一时语塞,魏语晴欲言又止,索性算了。 孩子爱吃,让她吃吧。经常吃不好饭,能吃是福。 - 魏语晴出门的时候,时见微跟着她一块儿出门。正好周六,她坐轻轨回父母家,提前给?妈妈发了消息。这个时间,刚好能赶上?吃午饭。 太阳在漂浮的云雾间时隐时现?,小区的娱乐设施和?健身区域有很多人。玩泥巴的儿童、打篮球的少年?、在健身器材上?慢悠悠晃着的老年?人。 时见微到家后?发现?小姨和?小姨夫都在。 她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过,父亲说要大展身手,此刻正和?小姨夫在厨房里捣鼓,小姨夫给?他打下?手。 「我能不能申请莲藕排骨汤啊?现?在申请还来得及吗?」 趿拉着拖鞋走到沙发跟前,时见微像小学生一样举手提议。 小姨在沙发上?给?她挪位置:「知道你要回来,我提前备好菜,你爸已经炖上?了。」 那太好了。 能吃到喜欢的菜,有了盼头,时见微心里美滋滋,对这顿饭都期待了不少。 「我怎么?感觉你瘦了?」时母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提熘着她转了一圈,「又没?好好吃饭?」 时见微嘻嘻一笑:「瘦了不是好事吗?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正好给?那些肉生长的空间。」 坐在母亲和?小姨中间,她随手抓起果盘里的橘子。 时母凑过来,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看?,不说话。 时见微觉得奇怪地看?她一眼:「干嘛呀?」 「乖乖,谈恋爱了?」 「啊?」 时母纤瘦的胳膊交叠在一起,姿态优雅,轻嗤,拿起手机:「周二下?午和?你一起在桐大吃饭的男人是谁?我同事不确定是你,我还不确定吗?」 此话一出,时见微立马想起了那个下?午。 还能是谁,除了严慎。 瞄了眼手机里的照片。 桐大那么?大,怎么?还是遇到了妈妈的同事,拍了一张略微模煳的照片向她求证。 「市局请来的专家,你们学校刑侦学院的教授。我跟他去?实验楼模拟死者,顺便吃了一顿饭。」 时见微实话实说。 「教授?」小姨凑过来看?时母手机里的照片,「真的假的,看?起来还没?我大。」 时见微心说,他的确比你小几?岁。 迎上?母亲探究的目光,她撒着娇:「人家年?轻有为嘛。您问晴晴,问雷队,大家都知道的。」 说着,她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我这么?忙,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呀。」 「是没?有时间,还是看?不上?啊?」小姨说,「婚礼给?你安排了一桌帅哥,你硬是一个也没?多看?一眼。」 时母放下?手机:「算了,搞不懂她喜欢什么?样的。恋爱也不是非要谈,自己高?兴就行。」 时见微的梨涡在嘴角绽开,抱着时母蹭了蹭:「我好幸福呀,有这么?漂亮、这么?开明的妈妈。」 时母温和?的笑着,下?一秒摸到她的手腕,笑容迅速收敛,拎起来看?了眼。 「没?什么?比健康快乐重要,工作也是。」她摸了摸她的腕骨,眼里是心疼,悦耳的声音说着冰冷的话语,「好好吃饭,一会儿吃不完两?碗米饭不许下?桌。」 「……」 时见微噎了下?,「妈妈,这个也要讲究科学,不能把我撑死了吧。」 时母:「撑死也比饿死好。」 「……」 好的妈妈。 饭菜很快上?桌,菜品丰富,几?近满汉全席的程度,不知道的以为今天过年?。 时父把冒着饭尖的一碗米饭放在时见微面前,时见微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默默承受这份父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你们那个爆炸案结案了?」 拉开椅子,时父问。 时见微嗯了一声:「不然我怎么?可?能有假期回来吃饭啊。」 小姨夫随口接话:「看?新闻,那家早餐店炸得好像还挺严重的。新闻上?用词特夸张,说什么?血肉模煳,真的吗?」 这个案子上?了新闻,很多人都看?到过。 时见微:「电路老化加上?违规使用电器导致爆炸的,所?以你们平常用电用气什么?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避重就轻,她顺便提醒了一番。 时父给?她夹菜:「多吃点?,别回头瘦得跟干尸一样。」 时母放下?筷子,满脸不悦:「什么?干尸,你们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聊这些?很影响我的胃口。」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时见微认错的速度飞快,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瘪嘴,可?怜兮兮的。话落,又立马偏头看?向父亲,没?有丝毫停顿,「爸爸你怎么?不认错啊。」 「……」 这丫头,怎么?还学会拱火了?小棉袄开始漏风了? 时父给?时母夹菜,讨好地笑笑:「老婆,我错了,不聊了不聊了。来,你最爱吃的。」 转而瞄了时见微一眼,她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吃饱喝足,时见微陪他们打了一圈麻将,便歪在沙发上?耗费时光。 窗外的天色在麻将碰撞、手机视频的声音中悄然变化。 站起来在客厅里走着圈,边走边看?手机,瞥见麻将桌散场了,妈妈和?小姨要出门。 「去?哪呀?」她抬头问。 「到点?了,下?楼跳广场舞,锻鍊身体?。」时母说,「你爸每天都监督我,给?他打卡呢。」 时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沖时见微说:「你也出去?走走,人要亲近大自然。」 家里有一个医生,最注重的就是身体?健康。 时见微从小到大经常被迫锻鍊,后?来读了法医学,从学校的模拟现?场,到实习、工作的真实现?场,体?力强度上?来了,更是被迫锻鍊。 有些锻鍊未必健康,但唿吸新鲜空气、亲近自然总是没?错的。 下?了楼,在下?沉式篮球场外熘达一圈,时见微绕到小广场旁边的鞦韆,坐在那儿慢悠悠地晃着。 今晚这个天气,拂着风,不是什么?盪鞦韆的好时机。 广场舞的音乐充斥在空地,篮球场偶尔传来热血沸腾的惊唿声。 时见微两?只胳膊挽住鞦韆的铁链,捧着手机专注地看?着,一抬头发现?面前围了好几?个眼熟的阿姨。 她笑盈盈地问好,结果下?一秒就被问起男朋友的事。 怎么?回事啊今天,她和?魏语晴连这种事都能赶一块儿吗? 「阿姨们要给?我介绍吗?」她自如地接下?话题。 「有好的当然要先给?我们微微留着啊。」 「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时见微笑笑:「算了吧,我可?是法医。法医诶,别人一听撒腿就跑。」 这件事她一点?也没?有夸张,很多人对这个职业不了解,带着有色眼镜。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也希望这个职业能被更多人了解,少一些无端的恶意和?偏见。 阿姨们闻言立马七嘴八舌起来。 「哪能啊,法医怎么?了?这是偏见。」 「就是就是,这么?伟大的职业,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厉害着呢!」 时见微晃了晃鞦韆,沉吟,似真的在思考:「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就三点?。」 阿姨们露出好奇的表情。 时见微:「思想同频,灵魂共振,肉.体?契合。」 「……」 一片死寂。 什么?、什么?玩意儿? 「微微,你这……说明白点?啊。比如什么?,长得帅的啊,个子高?的啊,什么?职业啊。你这三个词。」阿姨们面面相觑,「我们确实不太懂。」 时见微揣起手机:「长得帅、个子高?这些,应该是及格线啊。」 她说着起身。 「上?哪儿去?啊?」 气温有些低,她把手也揣进兜里,笑着扬声:「去?大马路上?看?看?有没?有帅哥让我捡一个!」 只是玩笑话而已。 单纯不想被围着追问感情问题,然后?再给?她现?场推几?个或许不怎么?样的人的微信。 宽阔的霓虹街道,人来人往,独属于夜间的热闹在这座城市升腾。 戴上?蓝牙耳机,随机播放今日推荐的歌曲。时见微拐进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 桐江这座城市夜景极其漂亮,重重叠叠,立体?感十足。 搭配斑斓的霓虹,宛如赛博朋克世界,又充满了烟火气息。 路口有一架天桥,时见微不想等红绿灯,打算从天桥过去?。 车子从天桥下?飞驰而过,车速将闪亮的车灯变成流线型的光。 她抬头,看?到天桥上?有人。 黑色风衣,嘴里叼着没?点?的烟,胳膊搭在天桥栏杆上?,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烟盒。昏黄晦暗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晚风拂过,他的衣摆在风中微微晃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他神色很淡,有股很衬这个季节温度的清冷感。 时见微咬着吸管,仰头看?着他,脸侧的髮丝被风吹到眼前,视线被遮挡,模煳一瞬。 晃神之余,有些惊愕。 她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怎么?还真的让她……捡到了? 第22章 蓝花楹 时见微径直走上天桥, 在他身边停下,双手?握着ad钙奶,看向?远方。 「好巧啊, 严教授。」 严慎偏头?,有些意外她的出现。 她穿了件白绿色的羊羔绒外套, 背后有?一只小熊, 看起来就很暖和。仿佛在因为雾霾而变得朦胧的天色里, 增添了同周遭霓虹不同的明亮色彩。 二十分钟前, 他坐在包厢圆桌上, 被?一群人问最近是不是有?情况。用烟屁股都能猜到, 是骆成舟那小子叛变,把在学校碰见?他和她的事抖了出去。 没提名字,但有?一段时?间, 话题中心是她。 二十分钟前被?提及的人,此刻出现在他眼前。 「是挺巧。」他拿下嘴里没点的烟, 塞进烟盒。 时?见?微又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严慎朝旁边的酒楼抬了抬下巴:「和家人吃饭。」 时?见?微顺势看过去,亮着红色灯的「醉仙楼」三个大?字挂在楼外, 十分显眼。 她拖着嗓音哦了一声,兴趣不大?。 「你?呢?」严慎有?来有?往。 时?见?微勐吸一口ad钙奶, 扬声开着玩笑:「被?亲爸赶出来啦。」 闻言, 严慎挑了下眉,胳膊依然搭在栏杆上,手?里把玩着烟盒,声线平稳:「父母住这附近啊?」 「……」 哦豁,嘴快了, 暴露了。 时?见?微咬住吸管,不吭声。 见?她低垂着眼眸, 有?些气不过但又吃瘪、脑子里飞速运转下一步棋要怎么走的表情,严慎喜闻乐见?,无声弯了弯嘴角,直起上身,把烟盒揣进兜里。 「天冷,早点回去。」 被?打岔,脑子里的棋盘搁置,时?见?微摇摇头?,索性顺着刚才的话继续:「我要再走走。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去,时?间太短了。」 严慎应了一声:「走吧。」 「嗯?」 时?见?微茫然。 「陪你?走走。」他双手?插进风衣口袋,侧过身朝向?她,卷着风的眸子半明半暗,却好似钩子,「不要吗?」 ad钙奶喝完,时?见?微咬着吸管吸了一口空气,发出空鸣声。 又大?又圆的杏眼亮晶晶的,歪头?看他,笑容明媚:「要吧,盛情难却嘛。」 醉仙楼上。 骆成舟趴在阳台,看着楼下摇头?咂嘴,后脑勺突然挨了一巴掌,脖子一缩,惊得?他差点没拿稳手?机。 「看什么呢?」严母往外探身看了眼,街上车水马龙,没什么特别的。 这地儿能看到完整的天桥,那俩人早就下了天桥,混迹在人群中。 骆成舟抬手?揉了揉后脑勺,嘿嘿笑着:「看风景。」 严母轻哼:「看街上有?没有?漂亮小姑娘吧?」 「……我是这样的人嘛?」 骆成舟小声辩解。 严母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摆摆手?:「给严慎打个电话让他回来,还?没说完他和那小姑娘怎么回事。」 骆成舟腹诽。 您儿子正和那小姑娘在楼下压马路呢。 严母瞥他一眼:「听见?没?」 小鸡啄米般点头?,骆成舟诶诶两声应下,假装拿起手?机,目送严母回包厢。 包厢门推开又关上,里面打麻将的热闹喧嚣涌出来又再度被?隔绝。 骆成舟放下手?机。 这会儿打电话,找死吧?他这么年轻,还?没活够呢。 - 假期总是比上班上学的时?间过得?快,一晃眼,明天又是周一。 时?见?微躺在床上,抬起双腿蹬自行车,双手?举着手?机,把小组周五晚上聚餐的照片发朋友圈之后,清理相册。 大?片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 落在双人床三分之二的位置,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 删掉照片,下一张自动滑出来。 时?见?微指间顿住,而后把照片放大?。 课表?! 严慎的授课课表! 一个激动没拿稳手?机,啪嗒一下砸到鼻樑。她勐地坐起来,捂脸哼唧。 低头?看了眼,还?好还?好,没有?流鼻血,只是有?点疼。 揉着鼻子,她认真?看着课表。 都忙忘了,还?有?这件事,她老早就打算去听听他的课。 思来想去,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他周一刚好有?课。 于?是,她坐正,盘着双腿,双手?捧着手?机,很是虔诚。面无表情地敲着屏幕,迅速编辑了一条措辞还?算中规中矩、甚至态度有?些冠冕堂皇的请假信息,通读一遍后,满意地发给市总队领导。 她说,想明天请假一天,去桐大?听严教授的课,接触新的领域、学习新的知识,不断丰盈自我,不断进步,为未来的工作添砖加瓦! 感嘆号一个也不落下,激情澎湃,宛如演讲稿。 嗯……和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完全相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她只是想去看看严慎当老师的样子,再顺便听听天书一样的犯罪心理学。 十几分钟后,收到领导的回覆,批准了。 「呜唿!」愉悦地抛开手?机,时?见?微跳下床,打开衣柜,面对密密麻麻、多巴胺色调的衣服陷入选择困难。 静了会儿,她转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明天的天气。脑子一转,挑了一件香芋紫色的潮牌外套,带绒。搭一条微喇牛仔裤,鞋子就穿那双紫白色的。 父母家的库存基本都是她研究生?毕业之前的衣服,没有?自家衣柜里那么多成熟的正装和职业装。 不过,既然是回归校园去听课的,那她装装大?学生?,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严慎周一全天有?课,但时?见?微懒得?早起,美好的早晨当然要用来睡觉,索性打算下午再去。 临近十一点,她才辗转着从被?窝里爬起来,打着哈欠拉开卧室门,正好和客厅里的时?母四目相对。 画面凝固,两个人对彼此的出现都略感唐突。 「你?怎么在家?」时?母诧异,怀疑地看了眼日期,确定?今天是周一,「今天不上班啊?」 时?见?微声音囫囵,搪塞她:「就……我多放一天。您今天不上课吗?」 话题转移得?极其自然。 「下午有?课,这就走。」时?母没有?怀疑,拿上教材和教案,在玄关换鞋,「乖乖,没做你?的饭,你?看你?出去吃还?是点外卖,妈妈走了啊。」 推开门又歪着身子看过来,「点外卖的话记得?清理现场,别让你?爸发现。」 「好,知道啦。」 拖着嗓音,时?见?微钻进浴室洗漱。 - 吃过午饭,收拾好东西出门。一如既往,优先选择轻轨出门。 她挎着小包,长发扎成丸子头?,行走在桐江大?学的校园里,一点也不违和。 看了眼课表,确认上课的教室是哪间,她轻车熟路,拐过弯,直奔刑侦学院。 阶梯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但大?多数桌面上放着书本、水杯等,用来占座。 前十排没有?一个空位,时?见?微在靠后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坐了进去。顺手?关上窗户,拉了一半窗帘。 真?没想到。 在阶梯教室上课就算了,还?有?这么多人占座,他和他的课这么受欢迎吗? 不过,转念一想。 他在桐大?论坛里的民间评价,很像那种?「xx虐我千百遍,我待xx如初恋」的感觉。不管他有?多么人如其姓,不管他如何让大?家汗流浃背,他的专业、人格魅力远远越过这些,足够吸引人。 快到上课时?间,阶梯教室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安静的环境顿时?变得?嘈杂。 时?见?微头?也没抬,窝在角落里玩手?机。 身边有?人落座,随即是两个女生?的声音。 「你?还?预习了?」 「那当然了,我都想好等会儿下课去问严老师什么问题了。拉近师生?关系,顺便刷刷脸,保佑他期末捞我。」 「不是吧,你?们现在都捲成这样了?」 一字不落地听见?她们的对话,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时?见?微抬头?,看见?严慎进来,走上讲台。 他的衣柜里一定?有?很多风衣。 个高腿长,宽肩窄腰,风衣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浓郁的秋冬气息荡漾开,仿佛在瞬间万籁俱寂,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袭来,却又觉得?他怀里一定?是暖的。 时?见?微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居然戴了眼镜。 金丝边眼镜。 薄薄的镜片背后,促狭的目光扫过来,只让人觉得?喉咙一紧,无端涌上一股窒息感。 而那种?介于?欲和禁慾之间的感觉,也如同藤蔓一般生?长蔓延,抓挠人心。 啧,有?点心痒痒。 见?他拿起纯黑色的保温杯喝水,微微仰头?,脖颈颀长,喉结滚动。 时?见?微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有?些口干舌燥,后悔没有?在教学楼大?厅的贩卖机里买一瓶水。 他轻掀眼皮,她吓了一跳,勐地低头?。 心脏在瞬间悬空,胸腔里的声响轰轰隆隆,震得?她耳膜疼。 吓死她了。 这么多人,乌泱泱地挤在一块儿,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吧?而且今天周一,她按理来说应该在市局上班呢。 严慎的视线随意的从座位间瞟过,顿了下,又移回某处。 看着角落里低头?、打着哈欠玩手?机的时?见?微,凝眸确认了一番,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来听他的课。而且今天周一,特意请假来的? 「我怎么感觉几天不见?,严老师更帅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大?,有?些人的性张力是天生?的。」 「他和商学院的纪老师每次走一起,我都觉得?画面很割裂。一个仿佛遁入空门的高岭之花,一个扑面而来的欲感。」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时?见?微听得?耳朵有?些发烫,胡乱刷着手?机,屏幕快要被?她刷出火星子。即便是对于?性这个话题再百无禁忌,也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耳根更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正式上课,严慎低沉的声音在教室里盪开。偶尔响起同学们回应的声音,以及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时?见?微放下手?机,单手?托腮,认真?地看了会儿ppt。 ……什么天书。 看得?她都有?点晕字了。 坚持不到五分钟,她放弃了,视线一转,看着台上的严慎。 他讲课的声音和她以往听到的有?些许差别,抑扬顿挫十分明显,氛围也很轻松,还?挺敞亮的。不像面对她时?,譬如前天晚上,总感觉周身夹杂着风。 「你?也是来蹭课的吗?」身边的女生?见?她桌上什么都没有?,连一支笔都没有?,还?直勾勾地盯着严慎看,小声问道。 时?见?微轻声应了一下。 隔了一个座的女生?控制着音量,也难掩语气里的激动:「我说什么来着,上学期那个桐江高校青年教师颜值野生?榜,不是浪得?虚名的。」 说着,她压低身子趴在桌上,看向?时?见?微,「你?别看我们严老师长得?特别帅,但他是真?挂科。」 「不过可以请假三次。」身边的女生?补充,「只要理由正当,他不考究真?假。」 「对对对,逃课被?逮三次,取消期末考试资格,但请假就没有?这些事。」 他会在期末的时?候捞人就已经?让她意外了,没想到还?能请假三次。 时?见?微好奇问:「好请吗?」 「超级好请,基本上说一声就可以。」 见?她脸上露出一些愕然,身边的女生?笑了笑,「意外吧?严老师这个人,你?说他跟他的姓氏一样严吧,他又很好说话。你?说他温柔吧,又感觉他这个温柔,是带了刀子的。」 隔座的女生?:「对,温柔刀,不知不觉给你?致命一击。」 闻言,时?见?微抬眼看向?讲台前的人。 他抬手?推了下眼镜,用有?趣的例子讲着难以理解的知识点。 「老狐狸。」她无意识嘀咕。 「我去,你?是真?敢说啊。」身边的女生?听见?她嘀咕的内容,赞赏有?加地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头?对隔座的女生?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形容,好贴切啊。」 「都听懂了?」 台上,严慎随手?翻了一页ppt,双手?撑着讲台,「来吧,思考案例。等会儿抽籤。」 「哎哟喂——!」 台下的学生?一听,立马一片哀嚎。 又抽籤,抽死他们得?了,科技的发展就是把大?学生?玩死是吧。 氛围突然变得?紧张,时?见?微莫名跟着紧张起来,问身边的人:「怎么抽籤啊?」 「一个小程序,你?们蹭课的不用担心,因为只录了我们本专业学生?的信息。」女生?颤抖着声音慌乱说完,抬头?认真?审案例题。 既然如此…… 那没她什么事吧。 阶梯教室里安静下来,一大?半人仰着脑袋看案例,头?脑风暴。 时?见?微撑着下巴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趣,便盯着窗外,开始走神。 这间阶梯教室在一楼,视野较为开阔,能看到大?片秋景,还?有?宽阔道路上,偶尔几个走过的人影。 还?是当学生?最幸福了,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期末不挂科。 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时?见?微低头?一看。 -【小时?同学,我的课很无聊?】 第23章 蓝花楹 时见微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又……! 被抓包了。 倏地趴在桌上, 躲在前排学生的身后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严慎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隔着遥遥距离, 视线相撞。她懊恼地闭了闭眼,装死一般, 侧着脑袋在桌上趴了会儿, 咬咬下唇, 回他消息。 -【没有, 挺有意思的, 但我听不懂】 顺手发了一个猫猫捂耳朵的表情包。 她是真听不懂, 毕竟这?是专业课,她零基础,完全没有接触过。 -【来听我?的课, 是有兴趣了?】 -【严老师问的兴趣,是对这?门学?科, 还是对你?】 这?条消息发出去,果不其然, 没有回音。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来抽今天的第一个幸运儿。」 听见严慎的声音, 时见微松了一口气, 又觉得自己掰回一城,得意地挑了挑眉。支起脑袋,看大数据抽籤抽到谁的热闹。 熬到这?节课结束,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身边的两个女生抱着课本往讲台上沖,已经有前排的学?生率先拦下了严慎,524九081九2问他课本上、ppt上不理解的地方。 时见微打着哈欠,不想去挤,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起身,打算熘。 刚动了两步,捏在手里的手机又振了一下。 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很简短,只有两个字。 【等我?】 瞟了眼讲台上被围住的人,时见微飞快动着手指。 【我?去买水】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不少,从?连排的座椅间出来,刚要抬脚上一步阶梯。 ——「时见微。」 咯噔一下。 心跳宛如踩空的这?一脚,毫无徵兆地坠落下去,时见微的后背倏地绷住。 她来的时候,本来是不在意他有没有发现她,又或者要不要下课后和他一起走,但?听课走神被他抓包、跟旁边两个女生讨论他、此刻正有好几个学?生围在讲台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哪一件单独拎出来,放在眼下,都是让她难得的有点?尴尬的事。 清清嗓子,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转身:「什么事啊?」 严慎手里拿着黑色保温杯,显然是要给她:「别喝凉的。」 复杂。 太复杂了。 她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像被猫抓乱的毛线球、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的垂柳枝、第一次解不开?的数独游戏。 可偏偏,坠空的心脏又弹起来,在她的胸腔里上蹿下跳。 没完没了。 大脑短暂失氧,她平缓地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模样乖巧地走过去。 周围几个学?生面面相觑。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她朝他们笑?笑?,从?严慎的手里拿走杯子,坐在第一排。 一群人没耽误太久时间,走的时候瞄了眼时见微,自以为?窃窃私语,实际上隐约能听见些字眼。 「不会是师母吧?严老师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没听说啊。」 「原来严老师喜欢甜妹,真的好漂亮好可爱,好想捏一捏。」 「别说严老师,她刚才沖我?笑?那一下,我?脑子都迷煳了。」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啊?」 同?行的人注意到旁边两只鸵鸟,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厚外?套里。 出了阶梯教室走远了,女生才抓狂地跺了跺脚:「靠!她上课就?坐我?旁边!我?还和她聊了那么久的严老师!我?都说了些什么啊!我?完蛋了!」 另一个女生已经面如死灰:「别问了,我?死了,连同?我?对严老师的钦慕一起死在了这?个冷飕飕的秋天。」 「呃……日历上昨天立冬了。」 「哦,死在这?个冬天。」 - 教室里。 时见微喝了点?水,盖好杯子,双手揣在外?套兜里,坐在座位上发呆。 严慎拿上东西,从?讲台下来,半握拳,掌心朝下,轻轻扣了扣桌面。 时见微抬头,双眸茫然。 「走了。」他柔声道。 时见微起身,走出几步,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你刚刚——!」她勐地转身,撞上他的视线顿了下,彻底明了,「你故意的。」 严慎不答反问:「我?故意什么?」 时见微:「你拿我?当挡箭牌!扼杀那些小姑娘对你的爱慕!」 「别喝凉的。」严慎重复这?句话,嘴角噙着笑?,语气里明显意有所指,「这?话有问题?」 「……」 好熟悉的话术,时见微几乎是一瞬间想起,她前几天在学?校食堂拿他当挡箭牌的事。 噎了一下,她舔舔唇,有些不占理,好像反驳不了。 记性干嘛这?么好啊,连这?种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我?们扯平了。」她嘟囔。 「换个词吧。」 「什么?」 严慎不疾不徐道:「有来有往。」 心里被轻轻撞了一下,时见微呢喃:「有来有往啊……」 她反问,「怎么来往?」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严慎低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教室里缓缓盪开?,如同?清泉溪流涌入她的心里:「你说了算。」 又是这?句话。 时见微沉下心来。 看似把主动权交在她的手里,实则是以退为?进?。 好手段啊严老师。 她没应声,严慎也?没想得到什么回应,只是走过来,姿态肆意。离近了些,他伸手,手指轻轻拨了一下她头顶那一缕翘出来的头髮。 「头髮翘出来了。」 时见微:?! 瞳孔放大一瞬,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走出教室,直奔大厅左侧的镜子墙。 丸子头上面果然飘着小小一撮头髮,跟长草似的。 她要疯掉了……! 出门前和丸子头斗智斗勇十几分钟,还是没有扎好,果然永远都不如洗澡的时候随手扎的好看。 取下发圈,对着镜子重新?扎。时见微沉了沉气,小嘴嘀嘀咕咕,给自己洗脑。 「我?扎丸子头是因为?要去洗澡,我?是要去洗澡才扎丸子头的。」 严慎出来就?看见她在和她的头髮商量什么,眉间轻蹙很是不满,脸上又带着几分乞求。 她怎么这?么好玩。 等她扎好头髮,他才开?口:「念咒语呢?」 「对啊,我?跟它说,我?要去洗澡。小小地欺骗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有效。」时见微抬眸,看着镜子里的严慎,「你不懂,我?们女生的头髮都这?样,永远有自己的想法。」 说着,她还举起了例子,「比如翘起来的刘海,夹不直的捲毛,永远不如洗澡前随手一扎好看的丸子头。」 严慎在镜子里迎上她的视线:「还有冬天披髮一定会因为?静电炸起来?」 时见微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转过身看他,揶揄道:「哇——严老师,这?么懂啊?」 严慎挑眉:「刚刚不是说我?不懂?」 时见微眉眼弯弯,语气夸张:「是我?眼拙,没有看出来,眼前竟是少女之友、情场高?手。」 「是该看不出来。」严慎点?点?头。时见微错愕,以为?他顺着她的话骂她眼拙。结果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因为?我?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时见微:「我?不信。」 她抬着下巴,表情傲娇,很像一只短脸小猫。语速飞快,带着明显的故意。置气似的,因为?他那句大喘气的话。 「我?的研究领域你不信,我?这?人你也?不信。」 严慎低醇的嗓音宛如冬日的热酒,靠近她时在她的耳畔盘旋。他垂眸,直视她的眼睛,语调微微上扬,似玩笑?,似认真,「小时法医,我?在你那儿……这?么差劲啊?」 好看的面孔在眼前骤然放大,时见微心神一盪。这?种带着点?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怎么可怜兮兮的? 沉吟稍许,她支支吾吾:「应该……不算吧?」 模稜两可的回应,衬了他此前每一次的语焉不详。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严慎偏头看她,眼底盛着笑?。几秒后,提步跟上。 - 刑侦学?院教学?楼出去便是宽阔的蓝花楹大道。五六月时,这?些树开?花,花瓣簌簌而下,飘落在相思湖上,格外?好看。只不过当下正是汲取营养的时候,仍旧有着深绿繁枝,但?没有花。 下课的高?峰期,涌动着人潮,时不时有车辆驶过。 两个人混迹在熙攘的人群中,靠边缓步行走。 经过相思湖畔,时见微正想说她自己坐轻轨回去就?行。一抬头,瞄见她妈妈从?外?语学?院教学?楼里出来。 瞳孔放大,她勐地转过身,懊恼地咬了咬唇。 忘了,她妈妈今天下午有课要上,这?个点?正好下课。 「怎么了?」严慎不明所以,停下来,低眸看她。 时见微摇摇头:「没事,我?……」 「鞋带散了。」随口找了个藉口,她蹲下去,把并?没有散的鞋带解开?,又慢吞吞地重新?系。 见她半天没有系好鞋带,严慎回头看了眼,前面除了外?语学?院的教学?楼,就?是宽阔的蓝花楹大道。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什么特别的。 非要说…… 外?语学?院教学?楼门口停着一辆卡宴,身姿优雅的女人把手里的教材教具放进?后座,拉开?驾驶座车门,驱车离开?。 严慎眯了眯眼,视线落在时见微身上。她蹲在地上,穿着毛绒绒的浅紫色外?套,小小一团,只给他留下一个扎着漂亮丸子头的圆润头顶。 眉尾一挑,他沉声:「人走了。」 「啊?」时见微脑子里在放空,闻言下意识抬头,没稳住,往后跌了下。 严慎弯腰伸手,大掌覆在她的后背,将她扶住。 时见微站起来,越过他看向外?语学?院楼外?的空地,那辆卡宴已经开?走了,她松了一口气。 收回视线,发现眼前的人正看着自己。 好吧……她刚才的行为?看起来的确有些莫名其妙。 「你妈?」 张了张嘴,时见微正想再次肯定自己就?是鞋带散了,就?被他这?句一点?也?不像疑问句、甚至带着几分陈述语气的问句堵了回来。 一时间,哑口无言,没有应声。 他怎么能准确的在人群中识别出她的目标,再剖析解读出她的意图。 太可怕了…… 严慎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蹲下身,把她胡乱系了几下却仍然有点?零散、并?没有系好的鞋带解开?,扯着鞋带两端,重新?给她系。 时见微愣了下,没动,低头看着他好看的手绕着她的白色鞋带。 「你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怕她看见你和我??」他问。 时见微倏然皱眉:「严慎。」 声线几不可察的发紧,似警告,似懊恼。 严慎起身,静静地看着她。 她好像每次都这?样,跟他耍心眼、迂迴,但?有一条清晰的界线。她不会越界,也?不希望任何人越界,包括他。 这?条界线因人而异。 对他,似乎是他的研究领域,让她有些未知?的恐惧。 「时见微。」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低,「你在怕什么?」 并?不想让气氛变得紧张,时见微瞥了眼他的风衣衣摆:「风衣蹭脏了。」 自如地撇开?话题,她语气轻松,「这?不怪我?吧。上次没有让我?洗,这?次也?不能让我?洗。」 严慎只是象徵性地瞟了眼衣摆,算是回应。 而后,他问:「怕我?太了解你?」 他的声音很沉,平稳地落入时见微的耳朵里。 凉风四起,她望着他的眼睛,望不进?他眼底。 对她来说,他太难猜,但?他似乎总能看穿她。 不对,他能看穿任何人,包括她。 「啊——!」 身后突然传来几道交错在一起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时见微回头。 严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手臂收紧,将她摁进?怀里。目光直视着楼前空地,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白茶香味瞬间侵袭嗅觉,感受到他怀里的温度,连同?大脑神经也?在兴奋,时见微懵了。 「什么掉下来了?是掉下来一个人吗?」 「我?草!啊啊啊啊有人跳楼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炸开?,时见微捕捉到关键词,勐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冲到外?语学?院楼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穿着漂亮衣服的女生躺在地上,浓稠的血液从?她的脑后蔓延出来。 时见微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动脉,而后抬头,看向走过来的严慎,摇了摇头。 「……抱歉,不用来了,打扰了。」 话锋一转,严慎挂断急救电话,又给雷修打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周围有很多学?生,还有一些附近的学?生跑过来围观。 「这?不是商学?院的胡雨珊吗?」 「是她,真的是她,我?去……」 「不是,为?什么啊?她是被推下来的吗?」 「别拍照录视频,该删的删了,尊重死者。」 严慎冷眸扫过,脸色微沉,不怒自威,「散了。」 闻言,学?生们立马做群鸟散状,一步三回头。 抬头看了眼六层高?的教学?楼,严慎叮嘱时见微注意安全,他上去看看。 时见微应了一声,蹲在地上,简单检验尸体。 死者头部呈现开?放性颅脑损伤,后背、手臂有一些刮蹭伤和抵抗伤。脚踝、手腕、膝盖多骨折,脖子有淤青,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 死者身上只有一部手机,时见微捏着手机一角,人脸识别解锁,率先点?开?通讯工具,看她死前联繫过的人。 等雷修带着市局的人来了,她才顺手把手机交给魏语晴,叮嘱曹叮噹看完尸体装袋送回市局,便跟着雷修进?教学?楼,上楼。 警戒线很快拉起来。 - 顶楼天台。 严慎第一时间从?楼梯跑上来,发现空无一人。此刻正绕着天台走了一圈,站在边缘,凝视着下方被警戒线围起来地方。 「有发现?」 雷修进?了天台,走到严慎身边。 另一批痕检科的人掏工具开?始这?部分的现场勘察。 严慎沖身前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这?儿掉下去的。」 闻言,时见微凑了过来。 矮墙边的脚印很乱,整体朝向说明死者是背朝天台边缘的,那她脖子的淤青和后背的刮蹭伤,很有可能是被人掐着脖子压在这?里。 死者一米六五,比她矮一点?。但?后背压在矮墙,形成弯曲,脚背弓起,后脚跟悬空。 雷修派去调监控的人回来,说天台和楼梯间的监控都坏了。 又他妈坏了。 眉间一皱,他带人往外?走:「去见见这?孩子的辅导员。」 在天台看了一圈,时见微和严慎也?没有多留,一前一后走出天台,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空空荡荡的,他们步频一致的脚步声被放大。 严慎走在后面,单手捏着手机,凝眸。 好友纪信看到了工作群里的通知?,给他发消息告诉他坠楼的女生是他的学?生,平时很开?朗,温柔善良,学?习也?很认真努力,为?了保研找他们学?院的张老师发了一篇论文。 所以这?件事,很难以置信,令人唏嘘。 时见微听着身后人与她一致的脚步,以及清晰平稳的唿吸,脑子里想着死者身上呈现的伤口,还有天台上的痕迹。 走出教学?楼,橘色太阳朦胧地散开?一圈光晕,她看了会儿,又看向被警戒线围着的地上留下的痕迹。 恍然间,时见微的潜意识回笼,想起了紧急情况下被她忽略的事。 双手揣在兜里,她转过身看向严慎:「严老师,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法医。」 缓慢的倒退着走,她扬声,「第一时间捂我?眼睛,怕我?被吓到啊?」 严慎已经收起了手机,迎着几近傍晚的阳光看她:「你是法医,你很勇敢。」 他的声音依然低沉,笔直地凝视着她的双眸,语气听起来有些郑重,又有些理所当然,「这?些和我?想保护你,没有因果关系,也?不矛盾。」 脚步一顿,时见微在如同?和煦春风的眼眸中,愣神。 还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语焉不详地同?她拉扯一番,永远不摆出一星半点?他的真实态度。 怎么突然…… 给她打了一记直球。 她没有接住。 这?一球落空,砸进?她的心里。 第24章 蓝花楹 没有下文, 时见?微转身就走,在当下混乱的环境里,忽然的噤声一点也不突兀, 只是逃不过严慎的眼睛。 钻进警车后座,她随手关上车门。 等她上了车, 车子启动。 曹叮噹也坐在后座, 越过她看了看人?群中?的严慎, 又把视线收回?来看着她:「你和严教授吵架了?」 时见?微看他一眼, 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 曹叮噹:「那你垮脸干什么。」 「我?有吗?」 「没有吗?」曹叮噹恨不得把前排车内后视镜拽过来, 杵在她眼前给她看, 「师姐,能?让严教授这样情绪稳定的人?跟你吵架,你还是很了不起的。」 她哪是垮脸, 她明明是慌不择路,转头就跑。 时见?微低头掏出手机, 给妈妈发消息,说晚上不回?家吃饭, 接手了新案子,到时候下班直接回?自己家。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阴阳怪气。」她发完消息, 放下手机, 靠在椅背闭目养神,「我?难道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曹叮噹脱口?而出:「你哪儿稳定,上次不小心撞了下头骨模型,你就差拿解剖刀给我?一……」 瞥见?时见?微唰一下投过来的眼神,他骤然收声, 忐忑地咽了咽喉。 人?是笑眯眯的,梨涡也是甜的。就是这个?笑容吧……笑意不及眼底, 怎么看都?带着死亡威胁。 他摸了摸鼻子,彻底闭嘴了。 「问你一个?问题。」时见?微坐直上身,「你觉得严慎怎么样?」 曹叮噹哈欠打到一半,张着大嘴愣住。把没打完的哈欠咽回?去?,半天?憋出一句磕磕巴巴的:「师姐,你……他……我?师姐夫?!」 尾音几乎破音,带着明显的诧异和激动。 「吱呀——」 一个?急剎车。 时见?微因为惯性,勐地往前一颠,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 呜咽一声,她抬手捂着额头,欲哭无泪:「这辆警车的安全带是不是该换了,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啊。」 都?快把她撞懵,要?看见?星星了。 还有点疼。 「对不起对不起。」驾驶座的警员连声道歉,「刚有点晃神。」 好?像一不小心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曹叮噹还处于刚才的话题之中?,颠簸也没有把他脑子里的思绪撞散。他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车流,他们离桐江大学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 「师姐,原来你喜欢这款啊?」他恍然大悟般,拖着嗓音道。 「我?没有。」时见?微抱着胳膊,语气平平,「我?只是想问你,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见?曹叮噹张嘴就要?乱来,她又道,「你要?是再对我?的话进行添油加醋的阅读理解,等会儿回?到市局,我?真的有可能?拿解剖刀给你一下哦。反正你觉得我?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声音清甜柔软,听起来却很有杀伤力。 曹叮噹弱弱地挣扎:「我?没有那个?意思……」 随后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泄气,为难地挠挠脑袋,「想说的太多了,你突然问我?,我?有点不知道先说哪一点。」 时见?微靠着车窗,笑问:「你崇拜他?」 「很难不崇拜吧?」曹叮噹如数家珍般掰扯起来,「严教授高学歷高智商,家庭背景也不错,性格也很好?。成熟稳重,情绪稳定,长得还这么帅。放在中?央公园那个?相亲市场很吃香的,简直是头牌,二维码都?能?给他扫爆。」 说着,他又朝时见?微笑了笑,「师姐,我?也崇拜你,吾辈楷模。」 「少马后炮啊,我?可不吃这些糖衣炮弹。」 话是这么说,她的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车子驶入市局停车场。 停稳后,时见?微解开安全带下车,往楼里走,「你不觉得他很危险吗?」 曹叮噹有些不太理解这话什么意思。 一个?正经大学教授,善良正直,有什么危险的? 时见?微看他那茫然的眼神,似乎还透着几分大学生的清澈愚蠢,嫌弃地撇了下嘴角。索性算了,径直踏进解剖中?心。 - 在时见?微转身往警车里钻的那一刻起,严慎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直到那辆警车驶远,消失在视野之内。 道路边的蓝花楹树枝在风中?交错,深绿色的树叶摩挲着发出声响,他的视线最后停在枝头末梢。 「你等会儿有空?」 现场这边暂时无法?收队,雷修安排了一组的几个?人?分别去?见?胡雨珊的辅导员和论文导师。他拽着裤子起身,走到严慎身边。 严慎这才收回?视线:「有。」 随手把教材和杯子放在警车里,他跟雷修一起去?死者胡雨珊的宿舍,见?她的室友。 女生宿舍在学校的西南方?位,几栋楼挨在一块儿,周围被?大片的蓝花楹树簇拥着。 没有麻烦宿管阿姨,他们俩在宿舍楼下等到胡雨珊的三个?室友回?来,才跟在她们身后上楼。 走在最前面的捲髮女生挎着精緻的小包,捏着手机发语音抱怨,语气极其不耐烦:「别提了,我?都?走出校门了把我?叫回?来,什么事儿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浪费我?的时间。」 雷修听得窝火,深吸一口?气,又沉沉泄出。 得知朝夕相处三年的室友坠楼身亡,居然是这样的反应。人?命关天?,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没有。 严慎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眉宇间夹杂着室外凛冽的风,落日余晖也难以拔高一丁点温度。 看得出来,胡雨珊这个?室友和她的关系不怎么样。至于另外两个?…… 闷声不吭,都?盯着手机。 尽管学校第一时间下达通知封锁消息,此刻也在进行紧急会议,但舆论已经小幅度扩散,逐渐发酵。 进了四楼的宿舍,雷修扫了一眼。 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区域划分并不明显,满满当当,中?间空出来的过道有些窄。五颜六色,丰富漂亮,但有点乱。 戴眼镜的女生指了指角落靠窗的位置:「那个?是胡雨珊的床位。」 「警察叔叔,您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我?还有事儿呢。」方?才走在最前面的捲髮女生一屁股坐在自己毛茸茸的大椅子上,头也没抬,仿佛很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另一个?短髮女生眼巴巴地看着走向?胡雨珊床位的严慎:「你是刑侦学院的严老?师吗?」 严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大致看了眼胡雨珊床位下桌的陈设,伸手从书架取下一本书。 《成为波伏瓦》,一本关于女性主义的书。 短髮女生靠在椅子上,半个?身子歪过去?,椅子腿翘起来。视线粘在严慎身上,心思写在脸上,她还想说什么,被?雷修清嗓的声音打断。 「不耽误你们时间,简单向?你们了解一下胡雨珊。」雷修拿过胡雨珊的椅子,面朝另外三个?人?坐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穿着貂绒外套的捲髮女生捏着手机,头也没抬:「成绩好?啊,不合群呗。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是真努力还是装样子,好?几次撞见?她和不同的男生一起走。她还找了我?们学院很厉害的老?师,天?天?带她做课题,带她出去?吃饭,这下肯定能?保研啊。」 说着,她似想起什么,这才抬头,扬唇笑得有些讥讽,「她有个?外号,学术妲己。」 触及到了知识盲区,雷修看向?严慎:「学术妲己什么意思?」 严慎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转过身靠在桌沿。他个?子高,下桌的空间对他而言十分逼仄。他抱着胳膊,弓着上身,长腿撑地。 凛冽的眼神变得更加平静,如同空旷的冰窟。 轻飘飘抬眼,他看向?方?才说话的女生:「长得漂亮,搞学术有些天?赋,就是学术妲己?」 「严老?师,不是这样理解的。」女生翘起二郎腿,「利用自己的美貌,在学术界谋取一些福利,就像狐妖妲己一样,不择手段,蛊惑人?心。她这学期开学发的那篇论文可是c刊,我?们只是本科生诶,才大三而已。」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严慎面无表情时,眉眼足够凌厉。 被?怼了回?来,女生一时无言。视线躲闪,咬了咬下唇,低头敲手机。 雷修听明白了,又问:「胡雨珊平时有什么习惯,或者在校内校外有什么比较频繁的活动轨迹吗?」 「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她和我?们平时交流得比较少。」 戴眼镜的女生摇了摇头。 短髮女生和胡雨珊是对床,正歪着身子摇摇晃晃、一个?劲儿地盯着对面的严慎看。听见?雷修问的问题,她才举起胳膊,兴奋地回?答:「这个?我?知道!」 「她在学校没有参加社团,不是在搞学习就是在搞学习的路上,综测都?是混上去?的。」她说,「至于校外,我?之前确实有看见?过她上了一辆豪车。反正她身边的男人?挺多的,经常接触的也是男人?,跟我?们女生玩得比较少。」 话落,貂绒女生扬声问:「她和外语学院那男的是不是纠缠不清啊?我?男朋友刚才跟我?说,她今天?去?外语学院好?像是去?找那男的。」 雷修追问:「哪个?男的?」 短髮女生拍了下手:「是不是那个?叫陈扬的?」 貂绒女生:「对,就是他。」 「不对啊。」短髮女生抬手,手指绕着头髮,皱眉思索,「我?上个?星期还看见?班长约她出去?呢。」 貂绒女生震惊:「他俩那事儿还没完?她钓着人?家一年多?呵,真厉害。」 话里话外是恶意,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严慎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那本《成为波伏瓦》,认真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余光瞄了眼斜对面戴眼镜的女生,他微抬眼眸看过去?。 从上楼到现在,女生没说几句话,身体略微紧绷,没有另外两个?女生轻松从容。垂着眼眸,视线却不聚焦,看起来有很多心事。 女生无意间抬眼,撞上严慎的视线,只一秒,便仓皇移开。 他的眸子太深不可测,视线仿佛是利刃。 严慎不动声色地合上书,直勾勾地看着斜对面的女生。 她低下头,手指相互用力地扣在一起,指关节略微泛白,心跳如擂鼓。紧张和慌乱如同巨浪,快要?把她淹没。 雷修还在做常规了解。 严慎把书放下,双手插进风衣兜里,往外走,路过戴眼镜女生身前时,轻声道:「出来一下。」 女生心里咯噔,勐地狂跳。她咬住下唇,手指扣得更紧了。害怕地吞咽一下,才垂着脑袋,跟上去?。 剩下的三个?人?都?顺势往外看了眼,宿舍们被?关上。 雷修把她们俩的注意力拉回?来,继续围绕着胡雨珊问了几个?问题。 走廊里空空荡荡,半开的窗户透进冷风,隐约传来其他宿舍里吵闹的声音。 严慎站在窗户边上,后背挡住风口?,看着戴眼镜的女生慢吞吞地走过来。 「肖颖?」 女生错愕抬头:「您怎么知道……」 严慎笑了下,把握着疏离的边界感:「抱歉,看到了你桌上的校园卡。」 肖颖摇了摇头,心说没什么关系,问道:「严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声线紧绷,干巴巴的,但一直用着尊称。 「别紧张。」严慎低笑一声,语气轻松,「你和她们好?像不同,我?只是有点好?奇,不同在哪。」 肖颖绷着嘴角:「什么不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不会随口?造谣,污衊别人?。」严慎的声音很平缓,陈述着方?才其他两个?人?张口?就来,而她缄默不语的事实。室外的风经过他的后背,都?变得温柔了许多,「无法?掌握主动权,所以选择多数人?的阵营,就算和自己的价值观念并不一致。这种群体效应很正常,为了自保,可以理解。」 她是一个?比较内向?、自卑、敏感的老?好?人?,没有自己的立场,容易随波逐流。在庞大的社交群体中?,躲进多数人?阵营,拥护阵营里的话语权者,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肖颖没有说话。 被?看穿,她丝毫没有辩解的能?力,好?像无论说什么,都?能?被?严老?师一眼看出来是狡辩。 半晌,她推了推眼镜:「严老?师,我?不算聪明,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沉眸,严慎没有逼问,目光紧锁着她。 安静地氛围下,风声更大,她紧张到濒临崩溃的情绪逐渐放大。 几秒后,他收回?视线:「回?去?吧。」 「……什么?」 肖颖愕然,顶着他的视线,以为他会追问。心里的那根弦已经绷得很紧,下一秒就会断掉。没想到,他竟然放她走。 严慎抬了抬下巴:「风大,进屋吧。」 肖颖转身往回?走,走出几步,发现他没有要?一起的意思,于是动作迟疑起来:「老?师,您不……」 严慎摸出烟盒,朝她示意。 肖颖缓慢地点点头,回?了宿舍。 宿舍门关上,严慎把烟盒放回?兜里。他没有真要?抽菸的意思,毕竟是女生宿舍,不合适。 心下已经有了一些论断,只不过不能?急功近利,逼得太紧容易崩溃。 在走廊里吹了会儿风,等到雷修出来。 进了楼梯间,雷修问:「什么情况?」 严慎想了想:「胡雨珊是一个?有秩序感的人?,宿舍里很乱,只有她那一块儿东西摆放整齐、有规律,东西的分类按颜色、大小,早出晚归几乎定时定点。墙上有几个?便利贴,计划性和目标性很强,如果有人?扰乱她的秩序,她会暴躁。有点强迫型人?格的倾向?。」 「至于肖颖。」他说,「就戴眼镜那女孩儿,讨好?型人?格。」 雷修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懂了,好?像又没全懂。 「你特意把她叫出来干什么?」 「怀疑她知道点什么。」 「问出来了?」 「没有。」 「……」这人?怎么说没有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雷修掏出手机看了眼,「小时刚才给我?发消息,说胡雨珊的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碎屑,可能?是在天?台和人?起冲突的时候抓了对方?的手。」 听到时见?微的名字,严慎下意识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是雷修和时见?微的微信聊天?框,他瞄到了几行信息。那几条白色信息框里,公事公办的口?吻中?夹杂着一些抑扬顿挫的语气词。很鲜活,很明朗,仿佛初晨的朝阳,亦或是这个?季节的梅子酒。 「胡雨珊的室友说她今天?去?外语学院找过陈扬,很有可能?就是和这个?叫陈扬的男生起了冲突。」雷修收起手机,「我?收队回?市局,让小魏和小段去?见?见?这个?陈扬,你什么安排?」 严慎收回?视线,指腹滑过兜里烟盒的边缘:「我?跟他们一起去?看看。」 第25章 蓝花楹 接到雷队的通知, 魏语晴和小莫一起走出学校的行政楼,径直朝警车走去。 俯身拉开后座的门,看见里面坐着的人, 她丝毫没有犹豫,把门关回去, 转身坐进副驾。 「小莫你?也去。」 魏语晴低头扣安全带。 小莫疑惑的啊了一声, 撑着方向盘, 看了眼后座的段非:「雷队只让你?们……」 魏语晴:「开车。」 不容置喙的语气, 不给他?留一点婉拒的余地。 小莫咽了咽口水:「好的魏组。」 他?又做错了什么啊。 雷队说的那个陈扬, 不在学?校, 在附近商场的ktv,给朋友过生日?。三个人在车内换了便服,电梯直达五楼。 出了电梯, 段非想去卫生间,下意识要问魏语晴目标在哪个包间。转过头看见她, 到嘴边的话生硬地拐了个弯,问小莫:「陈扬在哪个包间?」 小莫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他?能知道什么, 莫名其妙被拎过来当司机,连陈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段非别?开脸:「你?问她。」 小莫转头问魏语晴:「魏组, 陈扬在哪个包间啊?」 魏语晴:「713。」 小莫重复了遍:「713。」 段非哦了一声, 双手插兜,转身就走。 娱乐场所,人来人往,他?们找陈扬谈话也不能在走廊里谈。雷队说了费用报销,魏语晴见这个时?段的包间有空余, 干脆订了一个小包,在前台即时?消费。 扫完码, 她收起手机:「你?跟他?说,等?会儿来728。」 「他?是谁?」 「你?说呢?」 反应过来,小莫绷着嘴角,极其无语。 手机拿在手上都不能发个消息打个电话说一声吗?明白了,把他?薅过来就是当传话筒的,工具人罢了。这雷队也真是的,两个人冷战了还让他?俩一起行动。真是闲火烧得不够旺,往里加把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然而几分钟后,坐在728包间里,更加让他?感到煎熬。 他?把陈扬带到728,魏语晴和段非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对角的高脚凳上,隔老远,一声不吭。包厢里很安静,只有屏幕的光在不断地闪烁变化。 肉眼可见的诡异氛围。 小莫把人摁在旁边的沙发上,退居角落的矮凳,尽量拉低自?己的存在感,怕遭到无妄之灾。他?瞄了眼头顶的中央空调,明明吹着暖风,硬是一点热气都没有感受到。 冻死他?得了。 陈扬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很懒散:「什么事儿?」 魏语晴正要开口,段非抢先问:「你?今天在外语学?院的天台见过胡雨珊?」 抿了下唇,魏语晴瞥他?一眼,直接压在他?的尾音提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两个人较着劲儿似的,周身散发的冷气几乎要把这间包间吞没。 陈扬冷得打颤,抬头看了一圈:「没开空调吗?」 小莫:「开了。」 陈扬:「……」 操,怎么这么冷。 直勾勾地盯着他?,魏语晴翘起二郎腿,声音冷淡:「回答问题。」 陈扬这才轻蔑笑了下,像是对他?们提到的人不屑一顾。 声音里含着几分戏嚯,态度很无所谓:「前女友,在天台找我?求和,我?没答应,怎么了?」 「没怎么。」段非又一次抢在魏语晴之前开口。暗调的氛围灯晦暗不明,魏语晴的白眼快要翻到后脑勺了。他?自?顾自?地继续问,「她坠楼了,你?知道吧。」 包厢里安静下来。 陈扬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回视着段非,眼底带着几分讥讽。 忽而,他?哂笑一声,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怀疑我?啊?你?们警察是不是查不到人了,就这点能耐,拿我?开刀。我?知道,我?确实受欢迎,关注度高,论坛里关于我?的事儿也挺多的。但?这不是你?们怀疑我?的理由?吧。」 话落,身后的门被推开。走廊里混乱的歌声窜进来,又被隔开。 严慎反手关上包厢门,黑色风衣卷着室外的冷意。那张脸却?在凌厉中透着几分柔和,亦正亦邪,让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惹得人很想深入了解,再被卷进无名漩涡。 陈扬抬头,看清他?的侧脸,恍然愣神。 ……刑侦学?院的严老师? 「严教授!」 小莫看见严慎跟看见亲人一样,激动得站起来,恨不得张开双手拥抱一下。他?忍着笑,又心酸得想哭,嘴角抽搐,脸上的表情乱七八糟,「既然严教授来了,我?就先下班了。」 魏语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走。 小莫暗自?握拳,而后朝严慎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俩祖宗搞出来的氛围,谁进来谁感冒,冻死人,苦了严教授了。 - 夜色瀰漫,冷风唿啸。 时?见微洗完手,翻看着曹叮噹写的记录。 雷修开完汇总小会,从楼上下来。时?见微正好简单跟他?说明了一下目前尸检的部分结果。至于死亡原因,暂时?不能完全确定,需要等?另外几组鑑定结果,再判断。 「指甲缝里那个皮肤组织碎屑,有没有可能是陈扬的?」雷修问。 时?见微撇着嘴角:「说不准,萱姐把样本送去司法?鑑定中心了,结果最快明天早上出来。」 「我?估计,估计啊,多半是。」曹叮噹从卫生间出来,擦着手上的水,摸了摸早已经咕咕叫的肚子,「师姐,下馆子去吗?」 时?见微摇摇头:「你?去吧,我?去看看食堂还有没有剩的。」 雷修嗨呀一声:「没必要这么磕碜吧,队里平时?亏待你?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给你?发两百红包,出去吃点好的。」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他?着急下班,人已经走出大楼了。 时?见微看着手机上端弹出来的红包消息,欲言又止,雷队宛如山体滑坡一般的关爱方式真是十年如一日?。段非腿受伤住院,他?发红包。萱姐之前感冒想喝个粥,他?发红包。她只是没有吃晚饭,想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夜宵吃,他?发红包。 收吧,良心过不去,她一点也不想下馆子,她想吃食堂的三杯鸡,不知道今晚有没有。不收吧,明天雷队就会像她爸一样,苦口婆心告诉她不好好吃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给她单独开半个小时?的小会。 她是法?医,算半个医生,不好好吃饭会怎么样,她当然清楚。 一旁的曹叮噹见她盯着手机出神,好似一只幽灵,飘了过来,在她耳边幽幽的说:「师姐,你?要是不想要,可以转给我?。」 两百块钱呢! 闻言,时?见微点开聊天框、打开红包,一气呵成。 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楼。 曹叮噹追出去:「师姐!师姐!带上我?呗。」 时?见微在宽敞的空地里走s路线,躲避他?:「我?去食堂,你?别?跟着我?。」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去下馆子。」 「不要,我?想吃三杯鸡。」 「三杯鸡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去吃……」 「你?再说一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时?见微停下,美?眸微瞪,看起来像一只炸毛小猫。最后一个音节上扬,几乎要破音。 曹叮噹愣了下,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三杯鸡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疯狂找补,找到一半他?泄气,「那我?跟你?去吃食堂吧。」 时?见微本来就没打算带他?,他?跟不跟无所谓,她飢肠辘辘,心里只有三杯鸡。 食堂没有关门,偶尔有夜宵供应,今天加班的人不太多,食堂里没什么人,开放的窗口只有三个。 有三杯鸡! 时?见微眼前一亮,一阵风般冲过去。 阿姨给她打了满满一份,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吃到心心念念的食物,心情变得愉悦,她忍不住仰头晃脑,双颊微鼓,边吃边看手机。 曹叮噹坐在她对面,太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时?见微看到微信聊天界面的某个联繫人,消息栏里显示着下午那条——【我?去买水】。 然后她就被叫住了,然后她就拿了严慎递给她的杯子。 然后…… 脑海里猝不及防跳出来一幅画面,是他?含着笑,意味不明地看她,拖腔带调的,故意问她一些暧昧的问题,一些他?明明清楚地知道答案、偏偏非要引诱她说出口的问题。 危险。 这男人太危险了。 巨大的嗦面声闯入耳朵,打断她的思绪。 时?见微抬眼,盯着对面的曹叮噹看了会儿,皱眉:「你?这吃相……你?坐我?旁边吧,别?坐我?对面。」 曹叮噹吞着面,囫囵问:「为?啥?」 时?见微抿唇,声音四平八稳:「你?有点影响我?的胃口了。」 曹叮噹:「……」 师姐嘴角的梨涡看起来乖巧可爱,说出口的话却?刺痛他?的心。习惯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仙人球这种圆滚滚的东西都是带刺的,何况他?表面和内在十分不符的师姐。 他?端起碗,慢吞吞地换了个位置,离时?见微隔了一个座。 ——怕他?吃饭抬胳膊打到她,她真要给他?一刀子。 思绪被打岔,停留在对严慎危险的认知。 时?见微有些心痒,那些好奇和某种念头如同杂草丛生,滋养出藤蔓,在她的心底盘踞。 曹叮噹三两口嗦完面,瞧时?见微吃个饭好像还在走神,仿佛吃醉了似的,魂已经不在这儿了。他?低头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说:「师姐,我?先走了?」 时?见微回了点神,敷衍应声:「嗯,注意安全。」 曹叮噹吸了一口气,说好。 心想,该注意安全的是你?吧…… 把碗筷回收,曹叮噹往外走。 外面夜色正浓,朦胧路灯被交错的树枝遮了一半。他?刚走出食堂,勐地一抬头,看见树下缓步走过来一个人,吓他?一跳。 「严教授?」他?惊愕一瞬,回头看了眼食堂里面,「这么晚了,你?和师姐有约啊?」 严慎没肯定也没否认,只随意寒暄一句:「下班了?」 曹叮噹点头,不耽误他?的时?间,直接下班回家。 食堂里冷白色调的灯光透亮,和外面的昏暗割裂清晰。 室外的冷风被厚重隔帘抵御,肆虐喧嚣,只能在帘子掀起一角的片刻钻进去,再被室内的热潮驱散。 严慎准确地捕捉到双脚踩在凳子横槓上的人,她握着筷子怼在餐盘里,腿那么长,结果坐在那儿小小一团。 不自?觉地勾唇,他?走过去:「这么虔诚,和三杯鸡夫妻对拜?」 闻声,时?见微抬头,看到在自?己脑海里盘旋的脸,突然有种现实和幻想对沖的恍惚感。 发愣地眨了眨眼睛,她低头放下筷子。 ……要命。 这个人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刻,都还在她的脑子里萦绕。 怎么有一种…… 臆想时?被正主抓到的感觉?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莫名的,浑身泛起热意,心里也燥起来,她的耳朵不知不觉红透了。 感觉到耳朵发烫,时?见微抬手揉了揉,状似随意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严慎歪头看了她一会儿,在她旁边坐下。 「来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我?送。」 时?见微随即开起玩笑:「严老师还有在外面跑车的副业啊?一笔能挣不少?吧。」 严慎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对我?的存款又感兴趣了?」 「是啊。」 随口扬声,时?见微不跟他?兜这些圈子,把话题扯到工作上。 本来做完尸检就有一些疑惑,她全然可以明天上班的时?候问师父,只不过可能今晚回去对着家里书?房一堆书?和电脑、愁眉苦脸抠脑袋抠一晚上、再冥思苦想辗转反侧被迫熬个夜。 但?现在见到了严慎……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出现,她心里那块空地就仿佛在一点一点被填满。 像她书?房桌上那幅没有图画的纯黑色拼图。 每次一块,早晚有拼好、填满的时?候。 「所以我?觉得困惑,我?现在没有在尸体身上找到他?杀的证据,就算明天的结果出来,指甲缝里的皮肤碎屑是陈扬的,也无法?认定是他?杀,更不能下定论说他?是兇手。」时?见微感到苦恼,一股脑儿说完,瞟见严慎脸上的神情,收了些话锋,「和你?说我?的专业,你?可能也不太懂。但?有人听,我?舒服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严慎敛眸看她:「为?什么是我??」 「嗯?」 「曹叮噹刚才在这儿,你?没和他?聊?」他?又问。 他?眼里的眸光传达着某些信息,她不想被探究,垂眼,欲盖弥彰地偏过身子。 「忘说了。」言简意赅,她不想多扯。多说多错,容易露出尾巴被揪住。 严慎没想深究什么,故意追问一句,发觉她的牴触,便又撤了回来。 他?们之间卷着风雨的迂迴,几乎要搬上檯面,似击剑,有进有退,就看谁先击中谁的得分点。但?时?见微显然一点也不想搬上檯面,如果挑明……她会躲吗? 「那女孩儿我?见过。」 「谁?」 「胡雨珊。」严慎瞄了眼她因为?吃不下、但?又有些觉得可惜、拿筷子戳着剩下的两块鸡肉的样子,「我?一个朋友是商学?院的老师,胡雨珊是他?的学?生,我?有点印象,但?不深。」 他?简单讲了下他?眼里的胡雨珊,以及纪信眼里的胡雨珊,再顺便把见胡雨珊室友、见陈扬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信息量有些大,时?见微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接收、消化。 「严老师,不需要和我?说这么多的。」时?见微放下筷子,顺手把餐盘往前推开一点。 「我?不知道哪些信息对你?有用,所以都说了。」 严慎的眸子紧紧落在她的脸上,低沉的声线放得很轻很缓,像是怕惊扰到萧瑟初冬里冬眠的万物,「我?说明白了吗?如果我?没说明白,我?再说一遍。」 不是「你?听明白了吗」,而是「我?说明白了吗」。 他?似乎很懂得如何安抚她的情绪,从来没有上位者的姿态,总是在寻求和她的水平线。摊开他?当下知道的所有信息,试图来纾解她的疑虑。 心里的钟发出沉重的长鸣,时?见微垂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你?说明白了,我?也听明白了。」她说,「我?明天上班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再和尸体好好聊聊吧。」 「今晚能睡个好觉?」严慎问。 在他?出现之前,她一点也不困,甚至精神抖擞得想回家熬个夜。然而此?刻,她偏头看他?,忍不住打起哈欠。嘴张大,她勐地抬起双手捂住嘴巴。一双杏眼因为?哈欠,涌出生理性眼泪。 她皮肤白,眼眶边缘本就有一些空调热气吹起来的潮红,这下更加显眼。粉嫩嫣红,招人怜,又透着几分诱,似雨水打湿的桃花花瓣。 严慎沉眸看她,笑道:「看来能。」 打完哈欠,时?见微才把手拿下来,漂亮的眼眸被泪花浸湿。 她起身端上餐盘:「我?下班回家了。」 「我?送你?。」 似曾相识的对话。 不同的是,当时?她断定他?会说这句话,所以故意和他?兜圈子,心里是想要他?送的。但?今天,她不想。从下午那颗直球开始,她脑子里被工作占据之余的空隙,全是他?。 已经是拉起黄色警报的程度了。 「不用啦。」她放好餐盘扬声,「我?可付不起严老师的车费,我?坐轻轨回家。」 严慎散漫地点点头,看起来似乎很认同,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然后坐过站,打电话让我?去接?」 「……」时?见微哑然。 他?这人怎么…… 这么讨厌啊。 第26章 蓝花楹 翌日清晨。 时见微打着哈欠上班, 原本想和尸体再聊一聊,虽然很有可能实在是没话聊了。结果左脚刚踏进总队大楼,就?收到严慎的消息, 问她有?没有?兴趣,来?桐大图书馆看看。 -【看什么呀】 她回?。 -【热闹】 嗯? 叼着绿色吸管, 时见微眼睛一亮, 醒了点。脚下步子一转, 往外走。瞥见曹叮噹从大门?进来?, 她随意地跟他打了声招唿。 曹叮噹见她往外走, 一脸懵, 嘀嘀咕咕:「不是……出外勤不带我啊?」 赶到桐江大学?,时见微蹭了本校学生的校园卡刷闸进图书馆。 桐江大学?图书馆的人流量很大,即便是早上, 没有?课的学?生也早早来?占座。尤其那些年底即将考研的学?生,更是把好?几?间自习室占满。 抬头看到严慎靠在二楼走廊栏杆边缘, 她径直上楼。 「什么热闹啊?」她咬着吸管走到他身边,四?处张望。 瞥见她手里?端着的冰美式, 严慎问:「不苦吗?」 时见微闻言嘆气:「冰美式不苦,命苦。」 起太早了, 困的要命。 太阳没有?出来?, 外面?被雾笼罩着。 周遭荡漾着不冷不热的温度,她是阴沉天气里?最鲜明?的暖色调。 严慎收回?视线,看向隔着自动玻璃门?的图书馆指定就?餐区,挨着奶茶店的圆桌前,坐着四?个人。 「魏组长和段非在和陈扬谈话, 还有?蒋一鸣。」 「蒋一鸣是谁?」 「胡雨珊的班长。」 时见微想起来?了,昨晚回?到家?, 魏语晴跟她吐槽段非的时候,提到了陈扬是胡雨珊的前男友,还有?她的班长在追她。她这个班长,在她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就?开始追,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追得更起劲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贱呗。 这是魏语晴当时的评价,时见微不置可否。 而此刻,陈扬和蒋一鸣两?个人坐在一起被约谈。 前男友和被前男友揍过的追求者?这是什么诡异的画面?。 时见微在严慎这里?了解到,胡雨珊身亡当天上午去了图书馆,见过蒋一鸣之后,下午才去外语学?院见陈扬的,然后出事了。 昨晚陈扬说,胡雨珊去外语学?院找他,是想找他复合,但他没同意。但今天问了蒋一鸣,是另外一个版本。没法判断谁真谁假,魏语晴索性?把两?个人叫在了一起,想看看两?个人对线的反应。 「这是合理的吗?不怕他们打起来?啊?」 毕竟这个陈扬有?揍蒋一鸣的前科。 严慎低头笑了笑:「这就?是热闹啊。」 时见微勐地被一口冰美式呛到,咳了起来?。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只好?看的手,递过来?一张纸。她抬眸,伸手接下,擦了擦嘴角:「你居然随身带纸。」 「最近培养的习惯。」 「严老师,看学?生打起来?的热闹不好?吧?」 她折了摺纸巾,严慎伸过手,她下意识把纸巾给出去。反应过来?,看见他已经?拿着纸巾转身,朝楼梯口的垃圾桶走去。 扔掉纸巾,严慎走回?来?:「警察在,有?我什么事?」 时见微咬着吸管,没有?喝,盯着他看了会儿,那股危险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骨子里?有?些蔫坏的劲儿,在此刻具象化起来?,她仿佛看见了他身后漫不经?心摇晃的狐狸尾巴。 手机振了一下,时见微掏出来?看。 「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确认是陈扬的。」她看了眼秦萱发来?的照片,「他是不是说他没有?动过手?」 严慎:「不只,他说没去天台,在教学?楼里?见了一面?。」 时见微低头把秦萱发来?的检测结果照片发给魏语晴,站在栏杆边上,隔着玻璃门?,看见魏语晴低头看了眼手机。 「胡雨珊上午来?图书馆见蒋一鸣,是在几?楼啊?」她转头问严慎。 「四?楼。」严慎说着把手揣进兜里?,「上去看看?」 他的一系列行为太流畅了,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布好?了陷阱,远远坐在一旁,等着她掉进去。 察觉到了这一点,牙齿磨着吸管,时见微有?些烦。但她的确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脑袋一甩,她轻哼,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去。 严慎见她这副炸毛的样子,忍不住低头闷笑,肩膀都在颤。 - 「陈扬是典型的自恋型人格,他说胡雨珊求他复合,这事儿存疑。」 上了四?楼,严慎走在时见微身后,压低声音说。 时见微想了想,走进书架之间:「所以很有?可能,是他找胡雨珊求复合。结果被胡雨珊拒绝了,他恼羞成怒,动手掐她。所以胡雨珊的指甲缝里?有?他的皮肤组织碎屑。」 严慎嗯了一声,靠在书架边上,笑着看她:「这么聪明?啊。」 「那是当然。」 现?在不是翘尾巴的时候,时见微刚扬起下巴,又?轻咳一声,咕噜咕噜喝冰美式,劝自己冷静、成熟一点。这没什么的,基本操作而已,洒洒水啦。 将她的小表情收入眼底,严慎盛着笑,没说话。 「那班长呢?那个蒋一鸣。」时见微偏过来?一点,咬着吸管喝咖啡,视线向上,抬眸看他。 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眼尾纤长的睫毛微微撇开,仿佛淡淡的眼线,带有?疑问的眼神?衬得眼眸柔和,表情娇俏。 她自己似乎都不清楚这幅样子的杀伤力。 心里?无端塌陷一小块儿,严慎没忍住抬手。 倏地,时见微后嵴一僵,眼巴巴地看着他抬起来?的手,有?些忐忑,心里?的小鼓又?敲了起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似乎又?有?点期待他做些什么。 大掌温柔落下,把她耳边掉下来?的一缕头髮别到耳后。 指腹滑过她的耳廓,从上到下。 分不清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时见微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又?烧起来?了。 她垂眼,想抬手重?新绑头髮,手里?又?拿着咖啡,一时间慌乱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人果然在慌乱尴尬的时候显得特别忙。 忽然间手里?一空,严慎顺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咖啡。 她轻轻道了声谢,低头重?新绑头髮。 外面?的天气阴沉寒冷,这杯还剩一半的冰美式里?的冰块从内到外透着冷气,更是冰凉刺骨。 严慎看着她绑头髮:「蒋一鸣有?表演型人格倾向。当众送花摆爱心蜡烛表白,在广播站点歌,学?校表白墙他也是常客。被拒绝后依旧各种花招,只在公共场合表演他那一出爱而不得的深情戏码。」 绑好?头髮,时见微从他的手里?拿走冰美式,勐喝一口,给自己硬性?制冷。 降些温,脑子变得清醒,她顺势问:「你来?图书馆只是看热闹的吗?」 严慎微微歪头,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聪明?人说话,更擅长在心照不宣之下拐弯抹角,迂迴?与拉扯都显得格外诱人,是清醒的沉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时见微笑眼盈盈,随手从旁边的书架取下一本书:「四?楼进门?左边这五个书架,全是心理学?和哲学?的书。你去胡雨珊宿舍的时候,发现?了哪一本让你觉得有?问题的书?说不定我看过。」 「《成为波伏瓦》。」严慎说着朝书架另一边走,这一片的书籍编号,他几?乎能全部记住,绕到另一侧,扫了眼书架上的几?本书,「《厌女》《第二性?》《煤气灯效应》,她这学?期借过的书。」 时见微已经?完全不困了,但冰美式没有?喝完,她仍旧在慢吞吞地喝着:「这些书好?像都是和女性?主义有?关的,她是女性?主义者?」 听见她说这个词,严慎有?意反问:「她不就?是女性??」 时见微摇摇头,把手里?那本书放回?去:「女性?也有?爱男厌女的那一小部分啊,虽然我不理解,但是她们的确存在。」 绕过来?,在书架上找到他说的那本《煤气灯效应》,「『煤气灯效应』是什么啊?」 单手不方便翻书,她下意识问身边的人。 这本书她没有?看过,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对受害者施加情感虐待和操控,让受害者逐渐丧失自尊,从而产生自我怀疑,恶性?循环。」 「pua?」 「类似,但不完全一样。」 时见微似懂非懂,把那本《煤气灯效应》放回?书架,随意地往后一靠。 身后的书架上端很空,书没有?放好?,有?一半堪堪悬在外面?。被她的靠过来?的力轻撞,往下掉。严慎眼疾手快,大步一跨,抬手接住那本书,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怕她撞到书架。 须臾间,时见微没来?得及反应,只在他迎面?过来?时下意识往后缩了下,感觉到脑后被温热的手掌覆盖,头顶有?一丝若即若离的触感。 眼前花了一瞬,她感觉鼻樑撞到了他的下巴,有?点微弱的痛感。 视线聚焦后,她错愕地张大嘴巴,又?勐地闭上。 咬住下唇,她眼睛也不眨,盯着严慎的喉结。 她的口红蹭在他的喉结上了,落下一小抹嫣红。 所以她刚刚,在她自己都完全没有?感觉到的情况下,亲到了他的喉结? 开什么玩笑啊,这种偶像剧里?的狗血情节设定是真实存在的吗?而且……她的鼻樑真的有?一点点疼。 大脑燃烧一瞬,她好?想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然后,她就?看见他的喉结滚了一下。随即,她无意识地抿唇。 ……谁来?救救她。 严慎咽了咽喉,忍耐着那股短暂的、羽毛般滑过的痒意,把书放回?去。 微微低头,垂眼看着她的头顶,以及纤长的睫毛,频繁地扑闪。 很明?显,她慌了。 被占便宜的应该是他吧? 眉尾轻挑,他弯了弯唇角,退开。 他的体温抽离开,时见微的唿吸仿佛瞬间被找回?,她抬手把冰美式贴在脸颊上,给自己物理降温。好?烦啊,一个上午体温反反覆覆。 「很热?」严慎问。 时见微胡乱应了一声,没看他:「你们学?校图书馆的空调开得也太高了吧,真热。」 话落,她鼻子一痒,猝不及防。 ——「阿嚏」。 一声清脆短促的喷嚏。 「……」 懵了会儿,时见微吸吸鼻子,有?些尴尬。 打脸打得也太快了吧。 严慎没忍住笑出了声,目光灼灼落在她的脸上:「是挺高,冷热交替,都感冒了。」 「……」 时见微捏着冰美式,不说话了,默默端起来?,继续喝,动作机械。 严慎觉得好?笑:「还喝啊?」 时见微嘟嘟囔囔:「不想浪费,很贵的。」 二十六呢,少喝一口都是亏。 说话间,书架旁边的过道走过来?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躲在书架侧面?。 严慎敏锐地抬眼看过去,肖颖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缩了一下。 看见是她,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来?找书?」 闻声,时见微扭头看过去,书架侧面?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一个人。肖颖垂着脑袋,怯生生的。她抬手推了推眼镜,声音细如蚊蝇:「严老师,您现?在方便吗?」 说着,她看了眼时见微,才又?道,「我有?话想和您说。」 严慎应了一声,看向时见微。 时见微正咬着吸管发呆,见他看过来?,扬唇笑着:「你去吧。」 肖颖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率先往楼梯间走。 严慎刚走出一步,时见微倏然想起来?,伸手揪住他的衣袖。 他垂眼看了眼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再抬眼看她,等她的下文。 时见微盯着他的喉结,舔了舔唇:「严老师,如果我说,刚才你冲过来?拯救我的脑袋不被书砸的时候,我的嘴巴和你的喉结say hi了,算是占了你的便宜吗?」 瞧她这副有?负罪感,但不多的样子,严慎歪头看她,眼里?盛着笑,眼底却晦暗不明?,卷着深邃漩涡。 「为什么不算?」低沉的嗓音仿佛砂砾在书页上碾磨,他故意拖腔带调,「小时同学?,想赖帐?」 「我……」 时见微一时语塞,嘀咕,「凭什么啊,又?不是我主观故意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严慎点点头:「你亲了我,不是客观事实?」 时见微大惊失色,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什么我亲你,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亲你了,你别胡说。」她压着嗓音语无伦次,警惕地瞄了眼周围,生怕有?人听见。 眉间紧锁,美眸微瞪。 他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下棋乱下,都快要将她的军了。 她擦了好?闻的护手霜,可能是兰花,也可能是小苍兰。 香味直往他的鼻腔里?钻,手心贴在他的唇上,温软、香甜。 严慎垂眼,顺着她的话懒洋洋道:「嗯,是我的喉结亲了你。」 他说话时,唇瓣摩擦着她的手心。 时见微心口一颤,勐地收回?手,掌心像被灼烧一般,炽热滚烫。 没看他,她侧过身去,随意地摆了下手:「有?口红印,擦一下。」 半张脸埋进外套衣领里?,像一只小鸵鸟。 严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听见身后的动静,脚步声远了,时见微才泄出一口气,嘴里?的绿色吸管被咬得稀巴烂。 内心嚎叫一番,她冷静下来?。 这老男人,心眼多还无赖,简直就?是狐狸精! 严慎走出几?步,抬手,蹭了蹭喉结。口红印被蹭掉,在他的指腹留下一点不算太显眼的颜色。 当时剎那间的触感再度袭来?。 有?点痒。 喉结是,心里?也是。 第27章 蓝花楹 宽敞空旷的楼梯间, 肖颖抠着手指,踌躇半晌:「严老师,我想和您说一些我知道的事, 关于胡雨珊的。」 严慎掏出手机,朝她示意:「介意我录个音吗?只会作为证据交给警方, 不会公之于众。」 肖颖点?点?头:「我能?来找您, 就?说明我很相?信您。您是很好的老师, 我也相?信, 您和警方一定会查出真相?。」 严慎应了一声, 点?开手机录音, 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我们不了?解胡雨珊,不是因?为?她太特立独行, 而是大家在孤立她、排挤她。」 「长得漂亮,成绩又好, 很多人追她,还招老师喜欢。遭人嫉妒, 然?后?就?有人看图说话,对她进行语言暴力, 在论坛里评头论足, 私下口口相?传难听的谣言。说她拜金,水性杨花,被……」话到嘴边,有些说不出口,肖颖咬了?咬唇, 「那些帖子删了?不少,但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 我相?信警方一定可?以查到。」 「她家境不好,从小没有爸爸,幼年丧母,是外公抚养她长大的。她在外面根本不是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而是在兼职。她每个月都会把工资打给外公,还有每年的奖学金和助学金。」 「陈扬的确是胡雨珊的正牌男朋友,但他是个渣男,特别自恋的那种,别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觉得对方爱上他了?。胡雨珊和他谈了?两个月,就?跟他分手了?,但他心气高嘛,被甩了?不服气,要找胡雨珊复合,胡雨珊没答应。」 「至于我们班长,从大二就?开始追胡雨珊,莫名其妙的,被拒绝了?很多次。后?来胡雨珊干脆不管了?,随便他。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一种骚扰。」 「还有我们那个专业课老师……张老师,人挺好的,带她做课题,写论文。我觉得她好厉害,能?被这么牛的老师带着做学术。但有一天我在学生会开完会回宿舍,发?现她在哭,我问了?一下,她说没事,我也就?没多问。结果第二天,我就?在洗衣房听见她打电话,在和她的导师争论论文的事,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张老师用那么暴躁的声音说话,有点?打碎了?我的滤镜。」 肖颖说得很激动?,最?后?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我就?知?道这么多,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憋了?两年多,全都说出来了?,她突然?有点?崩溃,眼泪汹涌而出。 她知?道,她可?能?是了?解真相?最?多的人。 但这么多年,她是这场风暴中?无?能?为?力又软弱的旁观者。 她不敢站出来,不敢成为?少数群体,更怕一旦站到对面,会成为?下一个胡雨珊。 被孤立、被排挤、被编造。 严老师那天已经心里有数了?,却没有追问她什么,给了?她绝对的尊重和空间。 这两天,她犹豫纠结了?很久,夜里做梦都是胡雨珊。她太害怕了?,良心不安,所以来主动?找严老师坦白。 想?要赎罪。 很抱歉没有早一点?站出来,阻止那些语言暴力。 严慎摁掉录音,收起手机,眉宇间的凛冽难以舒展。 印证了?他的想?法,那本书架上的书、书单,还有肖颖的话。 摸出纸巾,他随手递给她:「谢谢你,至少勇敢了?一次。」 肖颖吸了?吸气,擦干眼泪:「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陈扬干的,他家里有钱又有权,做事根本不计后?果,什么都干得出来。是不是他恼羞成怒,把胡雨珊推下去的。」 「别胡思乱想?,也别妄下定论。」严慎说,「查明真相?是警方的事,你好好配合。其他的,不该耽误你的正常生活。」 肖颖点?点?头,把纸团揉进手里,朝严慎鞠了?一躬。 「严老师,谢谢您。」她胡乱抹了?下脸,「那……我先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嗯。」 等她下楼,严慎站在楼梯间里,盯着墙上那个禁止吸菸的标志牌,眉间紧锁。 心里被肖颖的话重击。 如果都是事实,胡雨珊生前遭受的,是成百上千的恶意。 她看那些书,似乎是某种信号。 不是求救,是自救。 安静待了?会儿,严慎双手插进兜里,下楼,走出图书馆。 - 图书馆四楼。 时见微把冰美式喝完,扔进垃圾桶里,在四楼逛了?一圈。瞥见角落地面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刮擦痕迹,她走过去,仔细看了?一圈,发?现窗台有很小一抹已经干涸的血迹。 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魏语晴,顺便问她那边结束了?没。 魏语晴说早结束了?,现在坐在二楼翻桐大的校园讨论组小程序。看到她发?的照片,问她在几楼,说上来找她。 时见微顺手回復四楼。 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严慎迟迟没有回来。 那个女孩儿她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和案子有关的人,还是他的学生有事找他。 没等到严慎,先等到了?魏语晴和段非。时见微退到一边,给他们腾出空间。 段非看了?看窗台的血迹,又蹲下身看地面:「案发?当天上午,蒋一鸣和胡雨珊在图书馆见面,起过冲突?他跟我说约会学习,耍老子?」 魏语晴轻嗤:「你们男人不都这样,口蜜腹剑。」 段非:「……」 「说得跟你多了?解男人似的。」 魏语晴没理他这话,站起身来:「去调监控。」 段非靠在一边:「嗯。」 魏语晴抬眼看他,神?色很淡:「杵这儿干嘛?还不去?」 「……」 段非张了?张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一肚子气也不敢骂出声。咬牙切齿地点?点?头,他泄愤般吹了?一口气,甩头就?走。 好好好,真就?开始耍组长威风了?。 时见微一直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没吭声。等人走了?,她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天花板,慢悠悠地晃到魏语晴身边。 微微偏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还没有和好吗?」 看来这次挺严重的,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 魏语晴拐角走进楼梯间,往一楼的监控室走:「什么和好不和好的,又不是小学生过家家。」 你们最?好是这样。 腹诽一句,时见微跟上去,下楼。 走到一楼监控室门?口,她看见严慎从图书馆门?闸外面进来。 「嗯?你怎么从外面进来的,和那个妹妹去别的地方了??」 视线跟随他,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盒什么东西。她没有看清,他抬手覆在她的后?背,轻轻把她推进了?监控室。 「没有。」他在饮水机前取了?纸杯,回答她,「在楼梯间聊了?会儿。」 魏语晴和段非一左一右站在管理员身侧,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神?情严肃,表情仿佛一比一复制粘贴。 时见微靠墙站着,偏头看严慎。他从纸盒里拿出了?一包沖剂,撕开倒进纸杯,接了?热水,又兑了?些冷水。 感冒药? 「你感冒了??」她问。 严慎伸手,隔着纸杯试了?试温度,递给她:「给你喝的。」 时见微看着眼前这杯药,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蹙了?蹙眉:「我感冒了??」 严慎失笑:「可?能?是吧。」 迎上他的视线,时见微想?起自己在四楼打的喷嚏。蓦地,心间荡漾过一丝暖意和酥麻的微妙感。她只是打了?个喷嚏,虽然?是有一点?感冒的可?能?性。 她惊异的,是没想?到他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然?后?在离开的四十几分钟里,还去给她买了?感冒药。 接过纸杯,她双手捧着,抿着杯口小心翼翼地尝了?下。 不烫。 刚刚好的温度。 她站在那儿,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冒药。 严慎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目不转睛。 感觉到侧面投射而来的灼热视线,时见微垂眸几秒,忽而偏头,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视线。没料到她突然?看过来,严慎愣了?下。 时见微得意扬眉,忍不住笑起来,被她抓到了?吧。 窗外的阳光隐隐约约,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也只落下极其浅淡的一抹光亮。她嘴角的梨涡却仿佛汇聚了?这个季节为?数不多的暖,总能?轻易将?人击溃,让人目眩神?迷。 「严老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她笑问。 严慎散漫地抱起胳膊,眼尾微吊,好整以暇地回视:「我要是说你可?爱,你是不是会回我一句『当然?啦』。」 他连「当然?啦」三个字,都是学着她的语气,上扬的、雀跃的。 时见微笑意更深,仰着头:「当然?啦。」 猝不及防,心口被击中?,像是被柔软的小猫脑袋轻撞了?一下。 严慎哂笑一声,低头,抬手揉了?揉眉心。 「诶——!你看这儿!」 魏语晴突然?扬声,伸手指着屏幕某一块监控显示的视频,「是胡雨珊和蒋一鸣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段非顺势看过去:「是。」 监控视频里,蒋一鸣捧着一小束玫瑰花,把胡雨珊堵在墙角,似乎在表白。声情并茂,看他的表情和样子,深情得要命。他皱眉,「啧,一大老爷们儿,戏这么多。」 魏语晴:「这不就?是严教授说的表演型人格,随地大小演,还特别譁众取宠。他根本不是有多么喜欢胡雨珊,而是喜欢这个过程和这种感觉。」 段非:「嗯,我也这么觉得……」 突然?意识到跟对方聊起来了?,还十分应和对方,两个人怔住。互看一眼,默契地直起身来,彼此拉开了?一些距离,双臂交叠在身前,一声不吭。 监控室骤然?归于安静。 时见微见状啧啧两声,往严慎身边靠了?点?,压着音量讲悄悄话:「好惨啊,冷战了?还要一起出任务,谁分得清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和银河啊。」 她靠过来,严慎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小苍兰味道。应该是小苍兰吧?他想?。 无?端的,记起在书架间,热意攀升的毫釐距离,以及温软的触感。 心猿意马一瞬,严慎敛了?敛神?:「他们经常吵架?」 时见微点?头:「对啊,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但是太默契了?,分不开。而且雷队才不关心他们小孩儿之间的事,每次行动?都让他们一起。」 「小孩儿?」 听见她的用词,严慎轻笑,「他们俩都比你大吧?」 时见微振振有词:「这只是一个形容词,我说他们幼稚呢。不像我,成熟稳重。」 抿唇憋了?下,严慎没憋住,别开脸,低头闷笑。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时见微攒眉蹙额:「你又笑什么啊?」 「时见微。」 他清了?清嗓子,低哑的声音依旧含混着笑意。念她的名字时绵长悦耳,像落下来的一片羽毛,从她的耳边滑过。 时见微:「嗯?」 他抬手,轻轻摁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真可?爱啊。」 眉心一跳,时见微眨了?眨眼睛,心率在瞬间飙升。要是她今天戴了?智能?手錶的话,一定会滴滴几声提醒她,心跳过速。 「生物学上有一个概念,叫共生关系。」严慎收手,声音恢復平稳,「比如寄居蟹和海葵,寄居蟹腹部没有甲壳保护,容易受到捕食者的威胁,但可?以通过海葵获得保护。海葵具有触手和毒刺,通常不会被捕食者接近,但依赖寄居蟹作为?移动?平台。即使他们彼此不认同,也互相?需要,是伙伴。」 「这个我知?道。」时见微眼巴巴地看着他,「严老师想?表达的是……我和你也是?」 「是什么。」 「伙伴。」 沉吟两秒,严慎语焉不详:「是,也不是。」 时见微困惑:「什么意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伙伴关系,还有模稜两可?的选择吗? 严慎伸手,手背隔着纸杯,试探了?下感冒药的温度,若有似无?地碰到她的手指:「赶紧喝吧,待会儿凉了?。」 话落,他手插兜里,提步走出监控室。 「严慎,什么意思啊。」时见微的视线追随他出去,他头也没回。 一口气喝完感冒药,她双颊微鼓,蹙眉不满。 话说一半,真讨厌。 - 「这狗东西,人多的时候不顾一切表白,人少的时候直接动?手。」走出图书馆,终于可?以大声说话,魏语晴憋了?一上午,忍不住骂。 时见微点?头贊同:「给胡雨珊做尸检的时候,她的额头左边有一个很新鲜的伤口,是磕伤。但当时在天台我没有看到相?应的痕迹,痕检科也没有找到。原来是图书馆,不是陈扬弄的,是蒋一鸣。」 严慎在图书馆长楼梯街道对面的垃圾桶旁边叼着烟,见他们三个人下来,他抬手捻灭香菸。 风徐徐而过,他身后?的树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朦胧阳光被云雾遮住,此刻又没了?影。 站在两段大台阶中?央的平台,魏语晴第一时间把上午的信息同步给雷修。 「雷队问你尸检报告能?不能?出,明天上午开组会。」她回完消息,问时见微。 时见微往下走了?两节台阶,听见她叫自己,应了?一声:「能?,明天组会之前一定给报告。」 严慎站在原地没动?,安静等他们下来。 魏语晴捧着手机,在后?面走得极慢。段非率先跟在时见微后?面下来,伸了?个懒腰:「饿了?,吃什么啊。」 已经到饭点?,累了?一上午,该好好犒劳一下。 「不知?道。」时见微随口道,「要不吃学校食堂吧。」 段非的懒腰伸到一半,听见这话差点?把腰闪了?,一脸嫌弃:「这地儿你那么熟,食堂都吃百八十回了?还没吃够啊……」 时见微拽了?下段非的袖子,抬手就?要捂他的嘴,下意识看向严慎。对上他的视线,想?起昨天的事,又默默收回了?刚伸出去的手。 忘了?,她早就?暴露了?。 昨天来听他课的时候,她怕被妈妈看见,随口找了?繫鞋带这种蹩脚的藉口。虽然?她当时没有承认,但她知?道,严慎心里有正确答案。 所以她不是第一次来桐江大学,对这里熟得不能?再熟了?,根本不需要他带着她到处逛逛,也不需要他来介绍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时见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嘆气,表情惋惜。 怎么暴露得这么早啊,少了?一枚可?以同他迂迴的棋子,好可?惜。 第28章 蓝花楹 段非说他请客, 于是四个人在附近商场的连锁面馆吃面。大少爷请客,不吃白不吃。更何况,在冷气侵袭的天气里, 吃一碗带热汤的面,算得上是一件幸福的事。 嗦完最后一口面, 时见微舔了舔唇, 满足地喟嘆一声。严慎伸手在长桌边缘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 递给她?。 魏语晴瞥见他们俩之间极其自然的动作, 表情揶揄, 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弧度。转头要和身边的人八卦, 突然意识到身?边是段非,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埋头喝汤。 吃完饭准备散了, 魏语晴接到市局的电话,说有一个自称是胡雨珊外公的人在接待室, 那老爷子说的方言她?听不懂,问魏组长什么时候回去。 案发当天就尝试联繫了胡雨珊的家人, 但只有?年迈的老爷子,在电话里的沟通也并?不顺畅, 以为对方不会?来, 没想到还是来了。 「芦海人,我?们市局有?谁是芦海的吗?」魏语晴朝外面走,看着手机喃喃道。 段非想了想:「去年那个……哦,调走了。」 「我?会?芦海方言,坐我?的车回?市局吧。」 严慎跟在时见微身?后, 走在最后面,推开玻璃门, 恰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时见微回?头看他,有?些诧异:「你不是桐江人吗?」 严慎垂眼,笑:「我?是啊。」 「那你还会?芦海方言啊,这么厉害,芦海方言好难懂的。」 「不巧,我?母亲是芦海人。」 哦…… 时见微点?点?头,这样啊。 钻进车子副驾,低头扣安全?带,她?反应过来。好像一不小?心又知道了一点?关于他的事,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点?。 就当是她?损失桐江大学?这枚棋子的补偿吧。 到了市局,在接待室见到胡雨珊的外公。 老人家坐在椅子上,眉眼沧桑,饱经风霜,很是质朴。他布满皱纹粗糙的手握着纸杯,杯里的水从热变凉,他也没有?喝,安静地看着对面墙上的时钟。秒针在不停地转动,滴答滴答,仿佛生命的倒计时。 看到有?人来了,他缓缓转头,苍老的眼眸蓄满了泪,作势要起身?。 严慎长腿一跨,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抚着拍了拍:「不用起来,您坐。」 「警官,我?们囡囡在哪啊,我?能见见她?吗?」 老人家声音哽咽,说着难懂的芦海方言。 严慎顺势蹲下,忽略当下解释他不是警察这件小?事,握住老人家的手,耐心地用方言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芦海方言本身?的柔软,他说芦海话的时候,声音更加低沉轻柔,似低喃,宛如哄睡的催眠曲。 时见微听不懂他们的对话,靠在桌边盯着他的侧脸。 魏语晴递给她?一杯水,压低声音:「不和尸体?聊天了?」 「没话聊了。」时见微嘆气,「她?尽力了,我?也尽力了。」 尸体?尽力告诉她?真相,她?也努力去解答密码,但没有?更多的信息。 看着淳朴的老人家,魏语晴心里不是滋味:「我?们昨天下午联繫她?的家人,家里就剩下这么一个外公,白髮人送黑髮人。这老人家从芦海过来,肯定没少折腾。」 节俭贫苦一辈子,很少出远门,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让他迷茫无措,机场高铁的现代化?设施他不懂,坐绿皮火车也要二十个小?时。 他什么也没有?带,只身?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仅仅在外孙女?口中听过的城市。 这两天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尸体?身?上,寻找物证,等?待检验结果,时见微对胡雨珊的故事并?不知情。在一旁听魏语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才知道胡雨珊的身?世。 从小?没有?爸爸,或者说不知道爸爸是谁。年幼因为一场意外丧母,和外公相依为命。 所以,外公是胡雨珊唯一的亲人,而胡雨珊,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老人家想见胡雨珊。」 严慎安抚地拍拍老人家的手背,起身?看向时见微,转达了对方执着的念想,又放缓声音询问,「可以吗?」 时见微回?过神,看了看严慎,又看了看老爷爷。放下纸杯,她?朝外面走:「等?我?几分钟。」 走出接待室,她?边朝解剖中心走,边给曹叮噹打电话,简答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准备一下,让胡雨珊的外公见见她?。」 - 解剖中心停尸房里,曹叮噹打开胡雨珊的太平柜,安静地退到一边。 冰柜里的人盖着白布,周身?散发的寒气刺骨。老爷子颤颤巍巍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一角,紧闭双眼倒抽一口气,手垂下去。嘴里念着听不清的芦海方言,似在唤她?的乳名,绵长的语调混着哽咽。 胡雨珊安详地闭着双眼,再也没有?往日的鲜活。 「囡囡,疼不疼呀。」 老爷子紧紧握着胡雨珊的手,像是牢牢抓住最后的灯火,佝偻着低喃家乡话。 「外公种的橙子树长得很好咧,结的果好大的,外公给你带了一个。」说着,他慢吞吞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饱满圆润的橙子,色泽鲜亮,一看就是在养育的很好的树上结出来的,味道也一定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还有?你最爱吃的樱桃,等?你放寒假回?来就能吃了。」 「你好好的,啊。」 曹叮噹默默转身?,面朝着一排冰柜罚站,后槽牙要咬碎了,也忍不了奔腾的情绪,哭得稀里哗啦。没哭出声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时见微看不得这些,在曹叮噹打开冰柜的时候就离开了。 严慎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没跟上去。陪老爷子看完胡雨珊,开车把?人送去市局安排的宾馆,他留了自己的电话,才折返回?市局。 后续的尸体?处理交给老爷子一个人很困难,魏语晴已经安排好小?组别?的人帮衬着点?。 「操。」 回?市局的路上,魏语晴难得骂了句脏话,把?走神的段非吓了一跳,捂着心脏看她?。 车子拐弯,灯红酒绿的街景变了又变。 魏语晴盯着车窗外,声线发紧,放话:「两天之内不把?这狗东西揪出来我?不姓魏。段非,今晚加班。」 「论坛那些缺失数据,我?联繫了技术科,说能找回?来。」段非应了一声,随后下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勾唇笑得放肆,「加班哪够啊,魏组长,通宵吧。」 魏语晴顺手关上车门,瞥他一眼:「你最好能。」 她?说完转身?就走,段非盯着她?的背影轻嗤:「看不起谁呢。」 严慎一路上没有?说话,下车后掏出手机,把?肖颖的录音发给魏语晴。 走在最前面的魏语晴停在台阶前,低头看了眼,回?头:「这什么?」 「一份口供,肖颖的。」严慎说,「算证据。」 「这个录音……」 「合法。」 那她?放心了。 魏语晴点?了下头,转身?进楼。 段非连忙追上去,哇哇大叫:「什么东西啊!信息共享啊!」 冷风萧瑟,严慎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手机,看着信息界面安安静静的某个人。 她?的头像是一只仰头晒太阳的白猫,让人看见就心情愉悦。 总队一楼侧门空空荡荡,严慎找了一圈,借月色街灯,在大楼后面的健身?器材区找到时见微。她?坐在健身?器材上趴着,拉起外套的帽子,一动不动。 严慎走过去,抬手落在她?的脑袋上,隔着帽子轻轻摸了摸。他蹲下身?,探头看她?:「哭了?」 「没有?。」 时见微抬头,伸手把?脸颊凌乱的髮丝往两边扒拉了一下。 她?只是觉得,人活在这个世上,是需要一些精神支柱的。胡雨珊是外公的牵挂,也是他这十几年来的精神支柱。 这个精神支柱突然间没了,他漫长的人生,似乎到这一刻,才是真的尽头。 见她?没哭,只是情绪有?些低落,严慎在她?旁边坐下。 「我?没什么事,你别?这么看着我?。」时见微盯着地面,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倔意,不想在他面前暴露任何脆弱,「我?只是有?点?难过。」 严慎的胳膊搭在器材横槓,歪头看她?,低柔的声线含混着笑意:「小?时法医,这么感性啊?」 时见微没有?看他,依旧垂着脑袋,双目失焦:「我?特别?感性,泪窝浅,只不过很多时候理性占上风。真相和结果最重要,但背后的情绪情感我?忽视不了。」 「共情力和同理心是难能可贵的能力。」严慎的声音如同与周遭的疾风产生对沖,温和地让风缓下来,「当然凡事过满则亏,你有?足够的理性能悬崖勒马,特别?特别?厉害。」 他用了两个特别?。 分明加重了语气,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耐着性子哄人的语调。像旁边被风吹得晃悠的鞦韆,盪啊盪啊,就盪进了她?心里。 咬了咬唇,时见微小?幅度地别?开脸。 到底是她?太容易被哄好,还是这老狐狸太会?哄人了。 盯着她?的帽尖,严慎知道她?心情好了些,直起上身?:「你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时见微下意识回?了句:「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严老师看不出来吗?」 话落,听见他低笑一声,她?清了清嗓子,「我?当然会?在意,我?又不是那种酷女?孩。」 「不过我?不自证,别?人的眼光、外界的言论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和行为。我?只是会?短暂的、小?小?的,难过那么一下下。」 她?的手缩在袖子里,伸出来一点?食指和拇指,生动地比着「一下下」。 严慎挑眉,笑道:「收到已反馈,但不改?」 时见微笑盈盈地点?点?头。 下一秒,她?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肯定和胡雨珊有?关。不然他也不会?突然问她?这样一个问题,毕竟她?最近没有?遇到什么非议。 「你是不是怀疑,胡雨珊遭受过精神暴力?」 严慎嗯了一声:「上午找我?那女?孩儿?是胡雨珊的室友。」 把?肖颖来找他的事全?盘托出,他简明扼要地讲完。 时见微听得皱眉。 严慎见状抬手,轻轻点?了下她?的眉心,「又拧麻花。」 「嗯?」 「皱眉。」 时见微侧身?靠在器材横槓,撑着脑袋看他,笑得娇俏:「不漂亮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严慎对上她?的视线,平直地回?视她?,姿态好整以暇,自如地接下她?这句话:「我?说不漂亮了?」 想套路他干脆地说一句漂亮可真难。 她?这点?小?心思,是不是又被他看透了,所以故意说这么绕的话,也不挑简单的两个字说。 想到这便停住,时见微正经起来:「胡雨珊的论文?导师你见过吗?」 「没见过,但我?问过我?那个朋友。」严慎掏出手机,找到和纪信的聊天记录,把?资料翻出来给时见微看,「张缙儒,管理学?大拿,发表过很多论文?和专着。c刊和北大核心他都发过,在他那个领域挺有?名。」 资料是纪信整理好发给他的,为此欠了对方一顿饭。 「按照我?朋友的说法,他这个人很平易近人,对学?生永远有?耐心,也时刻爱护学?生,是不可多得、做到教书育人的好老师。」 时见微拿着他的手机,看了看张缙儒的资料和几个附件的小?视频。看起来很儒雅,是那种学?识渊博、上了点?年纪但一点?也不显老的教授。 「还是严老师更厉害。」她?随手往下翻着,双脚踩在器材踏板上,单手撑着下巴,「26岁博士毕业,被桐大破格录用为副教授,四年就升教授,好厉害。」 严慎听她?上扬的语调,笑而不语。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应该比其他老师甚至辅导员,还要了解胡雨珊的学?习和生活。」时见微把?手机还给他,「晴晴他们见过这个教授了吧?」 严慎:「见过。」 时见微仰头长唿一口气:「明天要开组会?,应该有?一些进展吧。」 她?弯腰埋头,双手自然下垂,上身?贴在腿上,蜷成一团。胸腔被压,说话的声音闷闷的,绵长地拖着嗓音,「我?这边是进展不了一点?了。」 胡雨珊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可疑伤痕,都不是致死伤。唯独开放性颅脑损伤和内部多发性脏器挫裂伤,能够确认她?的直接死亡原因就是高坠,而不是死后抛尸伪装成高坠。 至于是被人推了一把?,还是争执时的失足,只能交给魏语晴他们去证明。 「这么看来,陈扬的嫌疑最大?」严慎问。 时见微摇摇头:「蒋一鸣在图书馆和胡雨珊起过争执,胡雨珊被他推了一把?,额头磕在窗台,两个人不欢而散。他的嫌疑也不小?,如果能证明,他在陈扬之后去过外语学?院的天台,而当时胡雨珊也在。」 瞄见严慎直勾勾的视线,她?看过去,「我?瞎推。」 「谁说的?」严慎笑着起身?,「假设成立,证明交给警察。」 时见微也站起来,拍了拍坐皱的外套:「严老师,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警察。」 压着尾音,她?仰头看他,旁边的路灯刚好将她?圈在光圈之内。 止息的风忽而又拂起来,夹杂着冷意,撩过她?耳侧的髮丝,再吹动他的风衣衣摆。他垂眼,看到她?含笑的双眸里映着皎洁月色。 无端想起第一次见她?那天,这双漂亮的眼眸很会?传达情绪,会?说话。 的确,令人动容,也让人难忘。 第29章 蓝花楹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半拉的窗户照进来, 会?议室的椅子上横着?两具「尸体」,桌上地上散着?纸张,有些?凌乱。 时见微打着?哈欠推开?门, 怔住,没打完的哈欠又咽了回去。她径直走到魏语晴跟前, 伸手摸她的侧颈动脉。 「还活着。」魏语晴没有睁眼, 声音干哑, 一出声就?仿佛在?冒烟。 昨晚和段非在会议室通宵一整晚, 看?完了缺失的帖子, 盯完了外语学院主楼的监控, 眼睛都要瞎了。 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在?魏语晴旁边坐下,时见微打开?电脑, 瞄了眼依旧歪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段非:「你们昨晚通宵了?」 看?这样子,没换衣服也没回?家, 头髮乱糟糟的,会?议室里也一片狼藉, 全是通宵工作的结果。 魏语晴嗯了一声:「不是九点?开?会?吗?你怎么这么早。」 眼睛睁不开?,她微微眯着?, 神色倦怠。 「再看?一遍尸检报告, 我怕有遗漏。」 时见微顺手把手里的杯子递出去,「喝吗?」 是咖啡。 魏语晴摇头,随手指了下桌上:「昨晚干了两杯,我现在?看?到咖啡就?想吐。」 她起身打算回?办公室整理,路过段非, 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起了。」 段非囫囵几声, 脑袋侧歪在?椅子上,斜眼看?她。 魏语晴蹙眉:「什么眼神?」 段非闭了闭眼,沉气:「落枕了。」 脖子转不过来。 魏语晴笑出了声:「收拾一下准备开?会?,辛苦了,段警官。」 段非反手扶着?脖子起来,跟着?她出去,也不忘嘴贫:「别光口头辛苦啊,给点?实际的呗,魏组长。」 时见微翘起二郎腿,端起杯子,一边喝咖啡,一边滑动电脑的触控板。 能不能像她一样,成熟点?。 九点?,开?组会?的人?准时到齐。 白板上列着?嫌疑人?的照片,以及人?物关系。严慎捏着?马克笔,站在?白板旁边,对每个人?进行了简单的人?格分析,以及如?果兇手在?他们之间,他们可能存在?的作案动机,基本都是感情?纠葛产生的动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他单手叉腰,带着?几分慵懒劲儿。阳光照进来,有一半金色落在?他身上。 时见微撑着?下巴,喃喃道:「腰好细啊。」 话落,他突然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视线,时见微触电般怔住,瞳孔瞬间微张,心脏狂跳。她的声音应该没有很?大吧,这都能听?见? 只两秒,严慎便移开?视线,继续分析动机。 「是啊,倒三角。」 耳边传来慢悠悠的声音,揶揄调侃明显。 时见微垂眼,清了清嗓子,装作没有听?见。 魏雨晴瞥她一眼,笑而不语。 「小时法医。」 突然被点?名,时见微恍然抬头。严慎单手搭在?白板上,朝她挑了下眉,「说说尸体吧。」 「……哦。」时见微抱着?电脑上去,站在?幕布前,直接翻到照片那一页,汇报尸体的尸检结果。 眉眼间严肃认真?,偏偏扎着?丸子头,脑袋上硕大的冰丝蝴蝶髮夹,同她说出口的话有几分违和,但这种反差放在?她身上,又恰到好处。 「死者的颈部指纹和指甲缝的皮肤组织碎片均属于嫌疑人?陈扬,也就?是说,死者生前和陈扬有过肢体冲突。后背的挫擦伤是由于天台矮墙刮蹭产生。额头的伤口是磕碰伤,经?鑑定?,是案发当天上午,死者在?图书馆和嫌疑人?蒋一鸣产生争执,被对方推了一把,磕在?窗台上导致。这些?机械性损伤均为生前伤,且不构成死亡。」 「从死亡时间和高坠损伤程度来看?,死者的直接死亡原因是高坠。高坠的话,他杀、自杀、意外事?故,都有可能。」 技术科的人?贊同地应了一声,接下她的话:「根据现场脚印方向、坠落角度来看?,她有明显的挣扎痕迹。现场没有蒋一鸣的脚印,我们认为,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秦萱也点?点?头:「尸体身上的指纹、指甲缝皮肤组织碎片、现场物证都证明,天台当时只有陈扬和胡雨珊两个人?,蒋一鸣在?案发当天没去过天台。」 段非撑着?文件夹,转了转笔:「我们这边昨晚发现,陈扬离开?现场的时间和胡雨珊坠楼死亡的时间对不上。」 魏语晴配合地敲了敲电脑,在?时见微下来之后,顺手投屏,放出一段监控视频:「外语学院主楼正门的监控显示,陈扬在?下午三点?五十的时候就?离开?教学楼了。」 胡雨珊是高坠致死,时见微和严慎是第一目击者,再根据尸检结果,能确定?她的具体死亡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左右。 中间间隔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秦萱靠在?椅子上,提出另一种可能:「难道……是自杀?」 话落,会?议室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众人?沉默。 雷修问:「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魏语晴点?开?一条录音:「严教授提供的录音,肖颖陈述了陈扬、蒋一鸣和胡雨珊的关系。再结合我们在?桐大那个校园讨论组小程序找回?的帖子,胡雨珊生前大概遭受过……精神暴力和pua,简单来说,就?是被严重孤立和被精神控制。」 段非:「有件事?儿不奇怪吗?我们之前见她的导师张缙儒,他说胡雨珊开?朗聪明,是个热情?的小女孩儿,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这确定?是同一个人??」 雷修眉头紧锁,看?向严慎:「严教授,你怎么看??」 他毕竟是桐大的老师,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事?,也是他们这一群人?中,离死者、嫌疑人?最近的人?。 严慎靠墙站着?,双臂交叠在?身前,逆光,后背沐浴着?整片阳光。 指尖点?了点?胳膊,他沉声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胡雨珊有强迫型人?格倾向,被别人?打乱秩序会?暴躁。肖颖也说,她和张缙儒因为论文的事?有过争执。她有很?严重的精神压力,被孤立和排挤有论坛帖子证据。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这话明显有问题。」 魏语晴疑惑:「他在?隐瞒什么?」 雷修伏在?电脑前,把页面跳回?到整理好的帖子时间轴:「如?果是自杀,她受到的精神暴力能追溯到两年前,承受两年多?突然爆发,一定?有导火索。」 段非顿悟:「所以空出来的这一个小时发生的事?,就?是她自杀的原因。」 话落,魏语晴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莫打来的电话。 「魏组,新发现。」 闻言,魏语晴开?了免提:「说。」 「有一段视频,发你了,正在?传送。这视频是从蒋一鸣的电脑里找到的。」 魏语晴等了会?儿,点?开?收到的视频,把电脑推到中央,一群人?凑了过来。 视频是偷拍视角,镜头有些?晃动,狭窄的门缝里看?到有两个人?。看?了会?儿才看?清,是胡雨珊和张缙儒,在?学校办公室,张缙儒是商学院的副院长,有单独的办公室。 视频里,胡雨珊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似乎是在?修改论文。 张缙儒站在?她身边,又挪到她身后,手突然覆盖在?她握着?滑鼠的手上。胡雨珊想抽回?手,没有抽动,被死死握住。张缙儒压低身子往她身上凑,侧过脸几乎亲到她。 「来,你看?看?,这一句,这么写是不是不太专业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噁心。 时见微挨着?魏雨晴坐,看?到这,攒眉蹙额。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段非咬牙切齿:「衣冠禽兽,为老不尊。」 看?了不到三分之一,魏语晴抬手,啪的一下合上电脑。 「原视频在?谁那?多?少人?看?过这个视频?」 小莫的电话没有挂,听?见她问话,立马回?道:「原视频在?蒋一鸣手机里,他说他电脑备份了一份,给陈扬发了一份,只有他们俩手里有。」 「确定?吗?」 「确定?,我们这边已经?找过陈扬,有一份完整的笔录。他交代了当天下午的所有细节,包括这个视频。」 小莫说,「他约胡雨珊在?天台见,想求复合,但胡雨珊没同意。他恼羞成怒,掐胡雨珊脖子的时候,把这个视频翻出来给胡雨珊看?,语言羞辱了一番,就?走了。」 挂断电话,魏语晴的脸冷得可怕。 一股沉重的气氛在?会?议室里荡漾。 所以。 被追求者强迫、被前男友羞辱、被导师侵犯留下视频,这一桩桩噩梦在?同一天欺压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最后,她决定?为这一切画上句号,选择了结束。 - 忙完一整天后续的事?,时见微交完报告,存档好案件笔记,准备下班。曹叮噹和秦萱在?走廊里碰见她,叫她一起去吃饭,在?隔壁抄手店。 她没有胃口,婉拒了两个人?,捧着?手机打车。 大脑一旦空下来,思绪就?飘到案件之外。那些?尸体传达的具有指向性的信息,她不是没有看?到,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 眉间卷着?乌云,无力感从心底升腾起来。 朝抄手店走,曹叮噹一步三回?头。 秦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见微双手插进羊羔绒衣兜里,半张脸埋在?衣领,垂着?脑袋,模样乖巧地站在?街边等车。 她有些?放心不下:「她是不是因为胡雨珊的事?,有些?过不去。」 曹叮噹嘆气:「师姐不只是主刀法医,还是目击者。结果死者是因为精神暴力导致自杀,连一个可以绳之以法的兇手都没有。师姐肯定?难受死了。」 「那更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啊,万一钻牛角尖怎么办?」秦萱说着?要折回?去找时见微,被曹叮噹拦下。 「诶诶诶,萱姐,开?导师姐这种事?有最佳人?选。」 「谁啊?」 曹叮噹噼里啪啦敲着?手机,发完消息转过去给秦萱看?了眼,得意地弹了下舌,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严教授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被念叨的人?此刻正坐在?桐大行政楼的办公室里,喝着?刚泡好的白毫银针。 纪信坐在?他旁边,问他胡雨珊的事?。 办公室里其他三个工位已经?没有人?,只剩下骆成舟一个人?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偏偏另外两个人?悠然自如?,当他不存在?似的,喝茶聊天。 骆成舟瞄了他们一眼,继续盯电脑:「你们俩谁能过来帮我写点?,今晚这顿饭能不能按时吃上就?看?你们的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天到晚打不完的电话、联繫不完的人?、写不完的文件,他快死在?工位了。 纪信喝了一口白水:「你吃不上,关我们什么事??」 他没有喝茶的喜好,尤其还是傍晚,怕睡不着?。 骆成舟:「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出零下二十度的话的。」 「少说两句吧,能在?这儿等你就?不错了,我的帐还没和你算。」严慎放下杯子,续了一杯茶。 骆成舟抬头:「什么帐?」 严慎:「在?我妈面前胡说八道的帐。」 「……」 骆成舟心虚闭嘴,把脑袋低了下去。 放下杯子,严慎低头看?到曹叮噹发来的消息,眉间轻拧。他起身出去,给时见微打电话,无人?接听?。 「你们先去吃饭,我有点?事?。」门推开?一点?,严慎没进来,在?门口说完就?走。 骆成舟勐地抬头:「什么事?比吃饭重要啊?诶——」 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把他的话隔绝在?室内。他欲言又止,看?向纪信,「什么情?况?」 纪信耸了下肩:「我哪知道。」 - 曹叮噹在?微信里说得还挺严重,全是扎眼的感嘆号。说这个案子对他师姐的打击太大了,一蹶不振,连爱吃的红油抄手都不吃了,担心她钻牛角尖,一个人?出什么事?。 出了行政楼,严慎朝停车的地方走,边走边打电话。 能打通,但没人?接。 路灯忽明忽暗,操场热闹的声音远远飘过来。 拉开?车门,严慎刚要上车,无意间抬头,隐约看?到不远处教学楼的顶楼站着?一个人?。他顺手把车门关回?去,往那边走了几米。 看?清楼上的人?,他凝眸蹙眉,心顿时悬起来,长腿迈开?冲进教学楼,一路上了天台。 「时见微!」 把人?从天台边缘拽回?来,严慎的声音沉得可怕,「想干什么。」 他皱着?眉,神色紧绷,语气稍微凶了点?。胸腔里团着?起伏的气,但被他克制着?压了下去,倾泻出来的,也不过十分之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外语学院教学楼天台的警戒线还没拆,昨晚大风,警戒线被吹断了一条,堪堪飘在?地上。 她站在?天台边缘,胡雨珊站过的地方,手抓着?矮墙,半个身子探出去,脸侧的髮丝被风吹乱。 「没想干什么,只是想感受一下,从这里跳下去需要多?大程度的绝望。这个地方这么高,风大,还冷。」时见微低垂着?眼眸,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声音压了压,带了些?委屈,「疼。」 担心她,他抓着?她胳膊的手有些?用力。严慎松了点?力气,拉她到天台中央的长凳坐下,屈膝蹲在?她身前。 他的声音缓下来,没有方才的急切:「没办法说服自己?」 时见微咬了咬下唇,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严慎:「为什么?」 微抬眼眸,时见微盯着?他的眼睛,安静地看?了几秒,笃定?道:「你知道。」 「我猜的和你亲口说的,不一样。」 要听?她说,也要她说出来。 「大学教授,为人?师表,干那种禽兽事?。」时见微哂笑一声,愤懑地骂了一句,「我还觉得他儒雅,雅个屁。」 话落,听?见一道气音低笑。她看?过去,本就?生气,这下更不高兴了,「笑什么?」 严慎收了点?声:「痛快了?」 「还行吧。」 「再骂一骂?」 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再骂一骂,痛快了舒服了才好。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偏偏没那么违和。 时见微轻嗤,唬人?般:「我要是真?骂起来,很?难听?的。」 严慎散漫地点?点?头,眉目含笑,顺着?她的话,哄小孩儿似的:「是吗?看?不出来啊,小时法医骂人?也这么厉害。」 时见微噎了一口气,他好像有点?盲目哄人?的意思。她鼓了鼓双颊,嘀嘀咕咕:「这么擅长鼓励式教育,难怪挂科率那么高,口碑还那么好。」 听?见她嘀嘀咕咕的声音,严慎笑了下,没有追问,站了起来。 见他要走,时见微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给你买ad钙奶。」严慎垂眼看?她,她没有松手,「不想喝?」 也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他,不说话。 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严慎单手插进风衣兜里:「不想喝就?不喝。但是时见微,给点?意见好不好?怎么哄,能让你心情?好点??」 时见微下意识想说不知道,不字卡在?嘴边,话锋斗转:「饿了。如?果能吃到热乎乎的关东煮可能会?好一点?。」 这种藏着?昭然若揭心思的措辞,她说出来格外可爱。 严慎转了下手腕,反手握住她的手,微微施力,拉她起来:「走吧。」 学校对面就?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偶尔有人?进出,两个人?坐在?落地玻璃的长桌前。 时见微看?着?窗外,满足地吃着?关东煮,瞥见严慎的手机连续振动好几次。他只看?了眼,便随手静音,揣进兜里。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心情?好点?了?」 「好多?了。」时见微看?了眼时间,想起来,「你是不是没有吃饭啊?」 严慎失笑:「现在?问,晚了点?吧?」 时见微的左边脸颊鼓着?,手里捏着?竹籤,伸手,把装着?关东煮的纸碗轻轻推过去:「要吃吗?」 说着?,补充一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他要是想吃,可以再去收银台那里买一份。但他看?了眼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又看?向她:「这么捨得?」 时见微轻蹙眉尖,撇了下嘴角,嘟囔:「我是什么小气鬼吗?」 严慎把纸碗又推了回?来:「我不饿,先把小馋猫餵饱。」 他转身去饮料区,给她买水。 时见微托着?下巴嚼鱼丸,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的模煳轮廓。 小馋猫。 她在?他眼里……好像还挺可爱的? 第30章 蓝花楹 周一上午, 桐江大学联合市局,在大礼堂开了媒体见面会,回应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 礼堂里人头攒动, 座无虚席。台上灯光明?亮,led大屏呈现着硕大的主题词。 时见微坐在雷修旁边, 穿着刑警常服, 手里是一份尸检报告副本。 耳边是雷修对这次案件不披露细节和隐私的简单陈述, 接着是校方对陈扬、蒋一鸣、张缙儒等主要涉事人员的处分。 然?后, 话递到了她?这里。 礼堂会场前前后后架着各种摄像设备, 快门声时不时响起。时见微看?着桌上那份尸检报告, 没有抬头。 「从法医学角度来?说,胡雨珊是自杀。但事?实上,是法律无法定义和制裁的他杀。每一个施暴者、旁观者, 都是兇手。」 她?的声音四平八稳,沉重又郑重, 克制着情绪。 「所有语言、行为、精神上的暴力,都是导致悲剧的根本原因。漂亮、优秀, 或者软弱、自卑,都不是被霸凌的理由, 更不是原罪。」 这件事?多久之后会被遗忘, 这个媒体见面会的效应会持续多久,时见微不知道。她?只希望,家校和社会能真的重视教育,不要做残忍的施暴者,也不要做冷漠的旁观者, 少一些无端恶意的滋生和扩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尽管,她?对人性向?来?不抱任何希望。 她?始终垂着眼眸, 尸检报告都快要被她?盯出洞了,神色寡淡,有些游离于这场记者会之外。 严慎偏头看?着时见微,不动声色地注意她?的情绪。 「严教授作为犯罪心理学领域的专家,又是桐大的老师,您觉得这种事?应该怎样避免呢?」 听见前排记者的提问,他才转回头。 「专家谈不上,只是学者。」一只胳膊搭在桌面,他微微靠近的话筒,低沉的声音在礼堂盪开,「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合理合情。毒瘤不是凭空产生,接触的人、环境等多方面因素都有影响。避免这种事?发生的源头不该在大学,更应该重视青少年?时期的教育。当然?,关心心理健康,正确引导及时纠正,是任何阶段都该做的事?。」 记者会结束。 人群鱼贯而出,时见微和魏语晴一块儿往外走。礼堂外小路旁的蓝花楹树下站着一位老人,见他们出来?了,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颤颤巍巍地朝打头的雷修鞠躬。 是胡雨珊的外公。 雷修连忙托住老人的胳膊,阻止他鞠躬。 「谢谢,谢谢你?们。」 「我?们囡囡不是别人胡说八道的那种人,我?们囡囡很孝顺,很优秀的。我?知道的,她?刻苦,善良,我?知道。谢谢你?们还她?清白。」 雷修:「这是我?们该做的。」 前几天,桐江市局这边就?联繫了芦海那边,告知了对方雨珊外公的情况,在之后的生活尽力帮助这位孤寡老人。 老人家佝偻着,朝时见微这边走了两步:「小姑娘,小姑娘。」 边说边迟缓地从外套兜里掏出一把糖,抓住她?的手,塞进她?的手里,「谢谢你?,让我?见了囡囡最后一面,谢谢。」 老人家给完糖,转过身往前走,步履蹒跚。魏语晴说她?去送一下,连忙跟了上去,抬手扶着老人家。 陈皮糖。 最经典的黄色包装。 时见微盯着手里被塞的一把糖,因为拿不下,掉了几颗在地上。 青筋攀附的手拾起地上的陈皮糖,掌心朝上,摊在她?眼前。 顺手把手里的一大把糖装进常服口袋,她?从严慎的手心里拣起一颗,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陈皮的酸甜瞬间在口腔扩散。 「好酸。」她?轻声低喃。 忍了半个月的情绪在此刻被颠覆,热泪涌上来?,倏然?落下。眼眶和鼻尖迅速泛红,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仿佛雪地里零落的桃色花瓣。 严慎把剩下的两颗糖揣进口袋里,伸手,指腹温柔地蹭过她?的眼角和脸颊,抹掉眼泪。大掌托着她?的脑袋,把她?揽进怀里,安抚地捏了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插兜,单手抱着她?。 好闻的白茶香味将?她?包裹,清清淡淡的,很安心的味道。 「我?穿这身衣服在这里哭,是不是、是不是特别不稳重,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脸埋进他的胸口,她?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吸了吸气,带着细碎的哭腔。 严慎又心疼又好笑,怎么这时候还在意这些。 「不会。」他说,「谁规定穿了警服就?不能哭吗?」 哽咽的嗯了一声,时见微紧紧攥着严慎的风衣。闷头缓了会儿,她?抬手,屈指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脸上的泪痕。为了出席今天的记者会,她?特意化了妆。 酸甜还在嘴里荡漾,莫名泛着微微苦涩。她?咽了咽喉,说:「张缙儒的处分就?只是开除吗?我?好希望他能受到更严重的惩处,他一个大学老师,看?起来?那么儒雅,谁能想?到。」 顺手揉了下她?的后脑勺,严慎收手:「有没有听过一个词,祛魅。」 时见微摇了摇头。 「高学歷、高智商、光鲜亮丽的职业背景,这些光环只是光环而已。看?到一个人某一点好,就?觉得他哪里都好,在心理学上是晕轮效应。有的人某些方面优秀,不代表他是好人。时见微,对任何人都不要有职业崇拜。」 「包括你?吗?」 「包括我?。」 没有犹豫,他的语气很郑重。 不管是哪种假设,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例外。 心脏勐地被抨击,又迅速坠下去,时见微恍然?,攥着他衣服的手松开。她?盯着他内搭衬衫的褶皱,脑子?里思绪乱飞。半晌,她?抬头,望向?他的眼睛,带了几分审视。 又起风了,他墨色瞳眸里总卷着难测的情绪,叫人分辨不清。 对啊,她?也并不了解他。 大多数亲密关系到最后只是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 气氛变了,仿佛被寒冷的天气彻底裹挟。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严慎开口:「时见微……」 「你?说得对。」 时见微打断他,敛了神色,撤开一大步,「我?回市局了。」 话落,不等他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远。 「严老师!」 骆成舟站在礼堂台阶上,扬声叫他,示意他学院领导在等他。 严慎沉沉应了一声,看?了眼时见微跟上大部队的背影,眉宇间难以舒展。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节气悄然?越过冬至,桐江市区一如既往没有下雪,只飘了几天雨,城市街道被沖洗一番。 厚重的窗帘隔绝难得冒头的暖阳,房间里光线偏暗,只亮着电脑屏幕的萤光。 严慎坐在桌前,浏览着论文,听见家门口传来?敲门声。 走出书?房,随手把门锁打开,转头就?走,压根没看?门外的人是谁。 「你?怎么改家门密码了?」 骆成舟抓着门,对着密码锁一阵捣鼓,确认他改密码了,「防谁呢?」 严慎把杯子?放在智能饮水机上:「防你?啊。」 「我?有什么可防的,大家都是男人。给我?也来?杯水呗,打一天电话,渴死我?了。」 骆成舟在岛台外的高脚凳坐下,看?着穿睡衣的男人。严慎顺手接了杯水,刚放岛台上,被他一把夺过,闷头喝了一口,又张大嘴巴吐了回去。 烫死他了! 严慎:「……」 「骆成舟,恶不噁心。」 骆成舟表情呆滞,张着嘴,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下巴,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废掉了。 伸手扯了两张抽纸,抹了把下巴:「怎么这么烫啊,用?不着这么报復我?吧,联繫学院老师是我?的工作。我?这不是知道给你?打电话你?烦,所以干脆自己滚过来?了吗?」 龇牙咧嘴,骆成舟像狗一样伸着舌头散热,说话的声音囫囵。 胡雨珊的事?件之后,学校更加重视学生心理健康和教师师德考察,打算开设心理专题讲座。讲座两周一次,由理学院和刑侦学院协办,两院老师共同?参与主讲。 严慎靠在大理石台边喝水:「我?还得夸你?一句贴心?」 骆成舟立马嬉皮笑脸:「那倒不用?,晚上请我?吃顿好的就?行。」 严慎瞥他:「别得寸进尺啊。」 骆成舟感到委屈,伸手比划:「我?这进的有一毫米吗?」 听到这个说法,严慎无端想?起时见微。她?说她?从不得寸进尺,她?进光年?。 何止光年?,她?进秒差距都行。 小姑娘最近…… 闹情绪,不理他。 半个月去了四次市局,他都没见到人。问魏语晴,说她?被她?师父逮去北郊出差,不知道哪天回来?。发出去的消息隔着几个时差回復,再之后便石沉大海。 见他垂眸喝水不说话,骆成舟把杯子?往旁边挪了点,使出他那套在长?辈面前屡试不爽从未有过败绩的招数,一个劲儿地卖乖:「小叔,我?求你?了,学校给我?的任务,就?你?是个刺头,别的老师都答应了。一个讲座而已,就?讲一次。」 严慎闻言挑眉,抬眸看?他,下三白渗出几分凌厉:「你?说什么?」 触及到他的眼神,骆成舟的后背不自觉地挺直。两个人年?龄差不大,严慎也从不端什么辈分,所以其他长?辈不在时,他们之间的相处跟兄弟似的。也只有这种时候——他冷脸不怒自威的时候,骆成舟才会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血脉压制。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一个讲座而已。」 严慎:「往前倒。」 往前? 骆成舟回忆了下,勐地深吸一口气。 说长?辈是刺头你?不要命了?! 他梗着脖子?改词,当刚才没有说过那话:「就?你?是我?小叔。」 脑子?转的飞快,后面的话顺嘴就?来?,「所以我?更要亲力亲为,服务到位。」 见他这副狗腿样子?,严慎哂笑一声,没说话。 骆成舟坐不住了,那套对长?辈的撒娇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小叔,你?最好了,肯定不会故意刁难我?这个职场新人的对吧?而且你?是我?最亲爱的小叔,我?们是家人,更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的。」 严慎脸上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一丝崩裂,眉间轻蹙,十分嫌弃:「身上痒?」 撒娇这东西?,果然?分人。 「……」 骆成舟一口气噎住,埋头扶额。 那些学生说得对,他就?是温柔刀。以为是一坨棉花,一拳砸进去,里面藏了块钢板。 喝完水,严慎把杯子?放好,朝卧室走:「把水喝完,出去。」 骆成舟以为他这是下逐客令,啊了一声:「小叔。」 严慎:「不是要吃顿好的?」 骆成舟的表情变化频率跟心电图似的,上一秒愁眉苦脸,这一秒春光满面。 脸上堆着笑容,他眼巴巴地看?向?严慎,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嗯~」 声音从喉咙里压出来?,拖着极其绵长?的音调,骆成舟像风中摇摆的气球人,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就?知道小叔嘴硬心软,才不是什么温柔刀,他心里有他这个侄子?。 严慎眉间紧锁,嫌弃地撇了下嘴角,推开卧室的门,毫不留情地扔下一句:「再扭滚出去。」 骆成舟一秒端庄。 「那我?要吃国?金中心那家椰子?鸡!」 「随便你?。」 - 国?金中心,七楼人来?人往,多数店门口站着招揽客人的服务员,摆着桌椅板凳,放了小吃提供给排号的客人。 这家椰子?鸡是双层店,楼上楼下都是落地玻璃窗,都有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吃完饭,骆成舟偏要下楼从六楼出去,说订了奶茶直接去六楼取。不是什么大事?,严慎索性陪他下楼。 楼梯有些窄,他们下楼时有人上楼。骆成舟走在严慎后面,注意到上楼的两个女生瞄了严慎好几眼。 他盯着严慎的后脑勺咂嘴,不愧是他小叔,跟他一样有姿色。 严慎略微低头,捧着手机敲屏幕。骆成舟抻着脖子?看?了看?,看?不清,状似不经意的问:「给哪个妹妹发消息呢这么粘人啊?」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他眼睛一亮,跨了两步走到严慎身边,「不会是上次那个……」 「我?妈。」 严慎沉声打断。 「……哦。」到嘴边的话陡然?转弯,骆成舟自知理亏,抬手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安静两秒,他又突然?想?起来?,「之前跟信哥一块儿吃饭那个晚上,你?上哪儿去了?」 当时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他就?回了句有事?不来?了。 严慎照旧语焉不详:「有事?。」 「你?一单身狗,下了班能有什么……卧槽!」 骆成舟勐地拽了一把严慎的胳膊。 胳膊猝不及防被拽,手机脱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眉心一跳,严慎弯腰捡起来?,往里扯了下被他拽开的衣服,语气里多了些无奈:「又什么事?。」 骆成舟抓着严慎胳膊的手没有松开,瞪大眼睛看?着靠窗的一个座位:「我?眼睛没问题而且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上次那个叫什么微的法医妹妹吧?」 「时见微。」 「对,就?是她?。她?有男朋友?」 严慎顺势看?过去。 时见微坐在靠窗的位置,头顶黄白的氛围灯光落在她?脸上。楼梯靠墙,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捧着杯子?,低头喝水,模样有些乖巧。 她?穿了浅色的格裙套装,椅子?上搭着的外套是白色的呢子?大衣。化了精緻的妆,还戴了漂亮的耳饰,面部的甜美被放大了不少。 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梳着背头,很是成熟。 「哟,这哥们儿还挺有气质,就?是长?相吧……差你?三分。」 骆成舟看?热闹,点评起来?。 「三分?」严慎挑了眉,「你?眼睛度数又涨了?」 「……」 「不吃饭只喝茶,这么客气,哪门子?男朋友?」 「哎呀又不是没有那种相敬如宾的……」瞄见严慎明?显不和善的眼神,骆成舟嘴角的笑瞬间收敛,再次紧急转弯,「可能是相亲。」 说着,肯定地点点头,「嗯,很有可能。」 神经啊,吃哪门子?火药了? 严慎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挥开,随手整理衣领:「去拿你?的奶茶。」 骆成舟靠在墙上看?戏,嘴角咧到耳根。听见这话,他无意识地应了声,盯着时见微那边,往楼下走。 下了两阶,发现严慎压根没动,这才扭头看?他:「你?不去吗?」 「要喝奶茶的是我??」严慎拍了拍风衣。 说的也是。 骆成舟努嘴点头,盯着时见微那边,往门外走,差点迎面和进来?的人撞了个结实。 餐桌上。 时见微听着对面的人不停地吹嘘着自己的履歷,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整整十分钟,还没有说完,她?的额角突突的疼。 倒了杯热茶推过去,她?笑了下:「你?嗓子?不干吗?」 男人看?了眼面前的热茶,端起来?喝:「真体贴,我?就?想?找个体贴的老婆。」 时见微的眼皮勐地一跳。 啊这…… 她?只是不想?听了。 「你?想?多了,顺手的事?。」时见微喝完杯子?里的枣茶,又倒了杯,耐心告罄,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我?坐在这里也不是陪你?做白日梦的,应付长?辈而已,多大的人了呀,走过场的事?也当真。水喝饱了就?走吧,我?约了人,要吃饭呢。」 声音很甜,说的话却不那么好听。 男人哽住,脸色骤变。 时见微瞥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默默伸手,把茶壶挪到自己手边,指尖敲着壶身。 「有什么话想?好了再说,如果你?想?被泼的话,我?不会手软的。」她?吹了吹杯子?里冒着热气的枣茶,抿了一小口,装模作样地评价,「嗯,还挺烫。」 看?了看?手里的空杯,又看?了看?被她?按住的水壶,男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努力维持着假装出来?的体面:「我?还以为我?们聊得很愉快。」 时见微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对啊,只是你?以为。」 男人没辙,只能把杯子?重重放下,满脸不爽,梗着脖子?起身就?走。 时见微眼皮都没抬,吹着热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一直在角落那桌暗中观察的魏语晴冲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卸下帽子?和围巾。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时见微摇头:「我?又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魏语晴放下心来?,拿过时见微手里的茶杯。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她?大倒苦水,「我?妈说明?年?是寡妇年?,不适合结婚,让我?抓住农历最后的尾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时见微:「寡妇年?你?妈妈紧张什么,死的又不是你?。」 魏语晴:「……」我?靠,好有道理啊。 她?大彻大悟,拿起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递给时见微,「看?看?想?吃什么,这顿我?请,报答时法医的救命之恩。」 「我?下次要是还这样被迫相亲……」 「我?不来?了啊,体验感太差了,什么萝蔔青菜见了个遍,你?不能因为我?人美心善就?逮着我?一个人霍霍。」时见微连忙伸出胳膊在身前打叉,忍不住吐槽,「男人啊,自作多情有一套。」 魏语晴认同?:「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个样。」 时见微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页面往下滑了滑,想?清理一下红色数字圈,才发现严慎发了两条消息,她?未读。 想?了想?,似乎是当时在北郊山上,拿手机给师父打电话,看?到了通知栏的信息提醒,随手点了一键清除,然?后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点开一看?。 四天前的消息。 她?盯着聊天框,下意识说:「也有例外吧。」 「你?说严教授?」 「我?可没说他。」时见微飞快否认,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犹豫须臾,她?舔舔唇,退出微信,没有回覆那两条消息。 服务员把他们点好的椰子?鸡和小菜送上来?。 提到严慎,魏语晴想?起:「他前几天来?过局里,问我?怎么没见到你?,我?说你?被抓壮丁了。」 难怪。 时见微想?,难怪他给她?发的消息,是注意安全,当心感冒。 北郊山多,地势陡峭,有的地方更是龙盘虎踞。那地方海拔也比市区高,冬天气温很低,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看?到小雪。 「他有什么事?吗?」她?平静的问。 魏语晴:「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时见微垂眸哦了一声,看?起来?不感兴趣的样子?,拿勺子?舀椰子?鸡。 媒体见面会那天之后,她?和严慎半个月没见。不完全是她?故意,她?的确被师父抓了壮丁,去北郊出差。 更何况,她?有些乱,是毛线球散落一地找不到线头的乱。 她?对严慎的兴趣似乎超出了对未知的好奇,然?而他于她?而言,本身就?是未知、无解、危险。 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把握。偏偏严慎这个人捉摸不透,她?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 她?不想?玩了,又有点捨不得。 好矛盾,好烦。 - 吃过晚饭,时见微和魏语晴在国?金中心逛了会儿,才在轻轨站分道扬镳。 送魏语晴进站,时见微拢了拢大衣外套,顶着寒风往前走。 临近十点,哪怕商圈再热闹,冬天夜里也不及往日人多。离商圈远了,更是万籁俱寂,路过的车辆屈指可数。 看?到有人,时见微下意识往旁边走,避开路人。那人迎面朝她?走来?,带有很强的目的性。 「小姑娘。」男人伸手要碰她?的肩膀,她?侧身躲开。 时见微没停,也没理那人,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捏着手机,拇指贴在侧边按键,随时准备紧急唿叫。 男人没有就?此放弃,紧跟了上来?:「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啊,哥哥送你?呗。」 目光打量着时见微,视线在她?的腿上流连,猥琐的意图写在脸上,「穿这么少肯定很冷吧?哥哥给你?温暖温暖。」 时见微瞥他一眼,警告:「再跟着我?,我?报警了。」 男人哎呀一声,跑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路,色眯眯地笑着:「不想?让哥哥温暖你??没事?儿,好说,你?来?温暖温暖哥哥也行。」 张着胳膊就?要扑过来?抱她?。 时见微忍无可忍,直接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干脆利落地唿在他脸上:「听不懂人话吗?」 清脆响亮的一声,男人整个脑袋偏过去,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脸看?她?,却还是猥琐的笑着,仿佛有某种受虐倾向?,她?这一巴掌反倒是给他打爽了。 他发出诡异的笑声:「手劲还挺大,不错,带劲儿。」 说着又朝时见微勐地扑过来?。 时见微正欲躲开,身后突然?袭来?一阵风,比面前这男人的动作更快。她?只感觉胳膊被捉住,一股力让她?往后跌了两步,随即稳稳地撞进宽阔的胸膛。 男人张牙舞爪扑了个空。 须臾间,熟悉的白茶香味钻入鼻腔。仿佛被冲力撞得散开,再迅速回拢,将?她?包裹。 大脑神经末梢在清冷的冬日夜晚被点燃。 是严慎。 第31章 人间地狱 不用回?头, 时见微很清楚身后的人是谁。 成年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罩下?来,混着浓度恰到好处的白茶香味,分明的体型差将她完全庇护在怀里。后背和胸膛紧贴, 发尾扫过他的纽扣,溢出几不可察的缱绻。 对面那男的扑了个空, 打量起严慎:「哟呵, 什么还玩儿英雄救美那套。」 「哥们儿, 没意思。你要是不介意, 咱俩一起也?行。」 他那语气, 兴奋中?带着些勉为其难的意思。 严慎冷着脸, 把时见微拉到身后,抬手摘手腕的表。他慢条斯理,没抬眼, 手錶揣进风衣兜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二话没说,捉住男人伸过来的手, 往外一折。骨头嘎嘣的声音和吃痛的哀嚎响起。紧接着是另一只手。他动作轻巧,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游刃有余地把人解决掉。 「错了错了,兄弟, 真错了。」 男人的脸扭曲地皱在一起, 哭嚎着求饶,试图挣脱,却丝毫没有余地。 折了对方两只手,严慎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抓着人衣服后领, 拽到时见微面前。 「道歉。」 本就低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更?是低了八度,仿佛冰窟最?深处。 男人战战兢兢地龇牙咧嘴:「对, 对不……」 磕磕巴巴的话没说话,严慎抬手把人脑袋摁下?去,男人直接一个勐扎,朝着时见微九十?度鞠躬。 「大点声儿。」 严慎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冷脸沉眸,墨色瞳眸里如同深夜翻涌的海浪。低气压在空气里扩散,他比夜里的温度还要?冷。 被迫九十?度鞠躬,男人感觉自己腰折了,更?是要?哭,不停地求饶,说了好几遍对不起,他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之?类的。 时见微才不信这种鬼话:「你喝醉了怎么没滚到男人床上?去?」 男人顺嘴:「那我也?不喜欢男人啊。」 话音刚落,后颈被掐住,他吓了一跳。 严慎俯身看他,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压下?来。 「还嘴?」他长睫微掀,「她说话你听着,问什么答什么。」 男人忙不迭点头。 时见微的视线落在严慎的侧脸,短暂地失神两秒,拧眉,看向猥琐男:「你不要?觉得今晚被制裁就认栽,然后抱有什么侥倖心理,继续为非作歹。这样吧,姓名地址电话。」 「啊?」男人懵了,抬头看她。 严慎:「回?答。」 男人生怕身边这位再给他一下?,把他头拧下?来。他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姓名地址电话。 时见微看了眼远处的行道树树枝,应了一声,说话的声调变得轻快起来:「你要?是真想找我玩,可以啊。北岸区北滨路99号,桐江市公安局。」 说着,朝他笑了下?,「有求必应。」 男人闻言大惊失色。 操!踢到钢板了! 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 时见微抱着胳膊,扬声:「滚吧。」 连声应着,男人转身就跑,被时见微叫住。 「等等。」 男人回?头。 时见微表情无辜:「我说的是中?文?吧?你也?听得懂吧?我说的是滚。」 停顿一下?,她又?说,「需要?跟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滚吗?」 咬了咬牙,男人蹲下?身,双手撑着地,做了两秒心理建设,往前翻滚。 翻了好几米,离得远了,他才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走。 嘴角的弧度拉下?来,时见微收回?视线,轻轻一瞥,撞上?严慎如水的眼眸。翻涌的海浪已经平息,寂静的海面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他微微歪头看着她,眼底含笑。 时见微移开视线,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披散的头髮。偏偏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直勾勾的视线,带着灼烧感。 无端的,她被盯得有些心慌。 「没有人规定人只能有一种性格,我平时嘴甜会撒娇,不代表我没有一些小小的阴暗面,我有脾气的。更?何况,那本来就不是好人。」梗着脖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时见微双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余光偏向严慎。 严慎低头戴腕錶,眉眼和动作间渗着漫不经心。 挑眼看她,勾唇:「我说什么了吗?」 「……」 不打自招啊时见微!他什么都没有说你慌什么啊!慌什么!再说了,他管天管地能管到你?能吗? 稳住,小场面,别慌。 「反正?,我有脾气的。」她强调完,飞快瞄他一眼,「刚刚谢谢。」 声音囫囵,又?轻又?弱,四个字随口团了过去。 严慎瞧她这身别扭劲儿,说话隐隐有些夹枪带棒的趋势。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借路灯看她的手心,果然泛着红。 她劲儿大,刚才那一巴掌唿出去的力道更?大,都打出残影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男的疼,她也?疼。 「不疼?」他柔声,明知故问。 掌心发麻,被他轻握着,另一种对沖的酥麻感蔓延上?来,时见微勐地攥拳收回?手,语气生硬:「不疼。」 揣进衣兜里暗自搓了搓,她看到后方街边停靠的那辆奥迪,干脆挑开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严慎:「跟踪。」 时见微立马警觉地瞄了一圈,压低声音问:「谁啊?」 严慎直截了当:「你啊。」 「跟踪我?」好奇瞬间被疑惑覆盖,时见微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跟踪我。」 「半个月没见到你,想见见。」 他声音很?轻,说的随意,比聊天气还要?随意。听起来一点也?不认真,却又?像是把所有可见的情绪糅杂在一块儿,变成随手抛进垃圾桶的纸团,一笔带过。 时见微稍有愣怔,动了动嘴角,沉住气,没说话。 严慎把她的小表情收入眼底,转身,偏了下?头,「走吧小恶魔,送你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小恶魔? 时见微蹙了下?眉,瘪嘴。 给她取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代号。 似乎是又?要?降温,空气里有独属于冬天的味道。 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的夜晚,只有昏暗的路灯,两个人之?间隔着半米距离,难以名状的氛围来回?周旋。 比起时见微的别扭,严慎没好到哪儿去,余光瞄着她,观察着她的情绪。他能感觉到,小姑娘这情绪不是突如其来的。她本就是务实的现实主义者,喜欢具体、真实的一切,讨厌未知的东西,一旦觉得危险,就会退步到她感到安全的距离。 偏偏他涉及的领域与她的认知相悖,他成了那份危险。 那天说那句话,想让她有清醒的认知,但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过再来一遍,他还是会那样说。 原则归原则,别的,他想想办法。 「什么时候回?来的?」 走到小区东门,隐约听见保安室里的电视声,严慎突然问。 时见微如实回?答:「今天上?午。」 末了,她反客为主,「市局最?近有案子吗?听说你来了几趟。」 不似以往悠扬的语调,她的语气平淡如水,对他跟普通同事没区别。 「三年前的旧案,从区局提上?来的。」 「解决了?」 「没有。」 时见微哦了一声。 绿化花园里隐约传来呜咽的小狗叫声,忽高忽低,听起来很?痛苦。时见微探身看过去,朝那边走,晦暗不明的光线里蹲着两个人。 听见有人过来了,那两个人起身就跑,很?快消失不见。 小狗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没有停歇。 时见微踏进花园,严慎立刻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光打下?来,照着她脚下?的路。灌木丛的泥土地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他走在后面虚护着她:「慢点走。」 光照到里侧,小土坡上?躺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身上?有很?多血,把白色狗毛染红,唿吸沉重,小小的身躯不停地起伏,苟延残喘般。 「严慎。」 时见微的声音发紧,「小狗。」 严慎把打着电筒的手机给她,利落地脱下?风衣,蹲下?身包裹住小狗,动作温柔地把小狗抱起来:「我送它去宠物?医院。」 「我也?去。」时见微跟着他往外走。 这只小狗她见过几次,是小区的流浪狗,经常被小区里的叔叔阿姨投喂,性格很?好,逢人就爱摇尾巴。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两个人可能在做什么,一股气愤和心疼瞬间涌上?来。 任由胸腔里的浊气翻涌,时见微头脑清醒地查附近的宠物?医院,上?车开了导航。 动作麻利,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严慎要?开车,风衣包裹的小狗放在她的腿上?。她低头看着小狗,时刻关?注它的状态。 车子很?快停在医院门口。 时见微抱着小狗进去,严慎跟在她身后。 前台接待的小姐姐看到她怀里的狗,吓了一跳:「怎么流这么多血?」 严慎在一旁解释:「有人虐狗。」 闻言,小姐姐连忙回?身叫里面的人:「温医生!」 里间走出来一个人,穿着白大褂,个子很?高,清冷的淡颜,面部线条柔和自然,脖颈颀长,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百合花。 时见微看到来人,恍惚一瞬,脑子里顷刻间挤进来诸多碎片,全是标上?了日期的回?忆。 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想掉头就走,五味杂陈。 桐江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什么事?」温初吟正?低头用湿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声音和长相一样,冷冷清清,宛如冰泉。 时见微讽刺地挑了下?唇。 还真是表里如一的冷漠。 前台小姐姐:「有人虐狗,这小狗好像快不行了,温医生你快看看。」 温初吟抬头撞上?时见微的视线,勐地一怔,复杂的情绪倾覆而来,又?被压下?去。她垂下?眼,查看时见微怀里小狗的情况:「需要?做小手术,签一下?同意书?。」 转头又?叫来助手,「小何,三号手术室准备。」 登记和同意书?都要?写小狗的名字,严慎拿着单子看向时见微:「取个名字。」 时见微脱口而出:「来福吧。」 「好。」严慎签完同意书?,把小狗送进手术室,跟医生交代了一些小狗的情况。 时见微有些担心,走到手术室门口突然转身,看向温初吟,还是开口说了几年以来的第一句话:「它能活下?来吗?」 温初吟站在手术台另一边:「相信我。」 下?意识回?答,她愣了下?,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不告而别三年,又?突然出现,她在她那里还有什么信誉度可言吗?即便她是专业的兽医,有丰富的经验。 有机会的话,她大可不会选择她。 这家宠物?医院是一栋单独的楼,有四层,很?气派,不同的楼层和房间是不同的部门,有不同的功能。正?门外有一个前置小广场,停了几辆车。 大厅里的灯是暖色调的,侧面墙上?挂着硕大的院长简介。 时见微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墙上?的牌子。 还挺厉害,三年不见,回?来开了这么大一家宠物?医院,不光是小猫小狗,好多种类的动物?都能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眼底的笑意刚要?浮上?来,她反应过来,勐地压下?去。 她替她高兴什么?有什么好高兴的?莫名其妙。 严慎把盛着温水的纸杯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眼走廊的方向:「认识?」 知道逃不过他的眼睛,时见微捧着纸杯,小小的嗯了一声,不想多说。 何止认识,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见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态度,严慎没有追问。 「会救下?来的。」 时见微嘀咕:「你又?不是医生,干嘛这么肯定。」 严慎:「名字取得好。」 「你别觉得来福这个名字土。」时见微顿时放下?杯子,侧过身,满脸认真地捍卫自己取的这么名字,「贱名好养活,而且这个名字寓意多好啊。来福,来了就是福。小狗以后会有福气,我们也?是。」 心底被她的柔软击中?,塌陷一处,尤其是她这句突如其来把他划在界线以内的「我们」。严慎笑着喝了口水:「我没觉得土,挺好听,小时法医很?会取名字。」 时见微满意地弯了下?嘴角,靠在沙发上?喝水。想起来不久前的事,又?气愤起来:「刚才那两个人跑得太快了,都没有看清脸。」 「小时法医这么厉害,这双眼睛一定已经分辨了个大概,对吧?」严慎拿走她手里的空纸杯,「还喝吗?」 时见微摇摇头:「不喝了。那两个人都是男性,一个175左右,一个180左右,年龄都不到二十?。」 偏头撞上?严慎的视线,「干嘛这样看我,这些只是一个合格法医的基本操作而已。」 看她这样子,严慎眼底的笑意更?深,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那我就不能欣赏你了?」 猝不及防又?被他突然直白的话击中?,尽管时见微无法分辨他这是同她迂迴?拉扯的故意,还是真心话,她仍是噎了下?,别扭地别开视线:「可以啊,我又?没有说不能。」 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这个点还有宠物?店开着吗?等会儿买点小狗的东西,暂时养在我家吧,后面慢慢给它找一个温暖的家。」 严慎问:「你不养吗?」 时见微嘆了一口气:「我想啊,但是你看,我平时工作忙,一言不合就是出差、熬夜、通宵。不着家的人是不配拥有小狗的。」 「如果你只是没时间,那我养。」 「不行,你有时候也?出差,要?去别的地方参加什么研讨会之?类的。要?找个能照顾好它的人,它长期流浪,又?被伤害,很?需要?陪伴。」 「没事,我家还有一个闲得慌的人。」 时见微心里倏地咯噔一下?。他有女朋友了吗?雷队之?前说他单身啊。最?近谈的?这么快? 她哦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问:「谁啊?」 严慎:「我妈。」 「……」 - 小狗打了针,做了小手术,还做了全面的检查,没有任何传染病。原本是一只很?健康的小狗,但因为今晚这一遭,左前腿骨折,右耳被人用指甲刀剪了两个缺口,后背的毛被硬生生地拔掉了一块儿,腹部有刀伤,好在没有伤到内脏。 助理医生说小狗很?乖,从头到尾没有叫一声。 打了石膏做了固定手术,时见微托抱小狗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严慎温柔地给它拢了拢风衣,掖了掖衣角,把它的后背盖好,只露出小小的脑袋,转头去前台小姐姐那儿缴费。 前台小姐姐拒绝了,说流浪动物?的救助是他们医院的公益项目,不收钱。 温初吟摘下?口罩,站在走廊墙角,手插在白大褂兜里,看着时见微欲言又?止。 时见微没有看她,低头盯着小狗,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狗的鼻尖。 最?后温初吟什么也?没说,目送时见微和严慎离开。 搜了一圈,两个人去宠物?店简单置办了一些小狗的刚需用品,打算后面再慢慢添。 到了家门口,时见微把怀里的小狗交给严慎,还是有点担心:「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严慎抱着小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拖腔带调故意说:「我说有问题,你要?看在来福的面子上?,跟我回?家?」 时见微勐地收回?碰小狗的手,语速飞快,跟开了倍速似的:「既然你没有问题的话,我也?没有,那晚安吧。」 压着尾音,行云流水地转身把家门关?上?,瞬间消失在严慎眼前。 挑了下?眉,严慎低头闷笑,正?要?抱着来福离开,门又?打开了。 时见微扒着门,歪着身子探头,叮嘱道:「你要?每天给我发它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及时告诉我。它也?算我的小狗吧,只是养在你那里,我也?会为它花钱的。」 后一句话越说越小声,没什么底气。 严慎觉得好笑,沉沉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来福妈妈。」 时见微懵了一下?。 有点不太适应这个新身份,又?觉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奇怪。 严慎微微侧过身,压低声音对小狗说:「来福,跟妈妈再见。」 「……」 心跳频率倏地变快,不听话地在胸腔里敲锣打鼓,难以遏制。 时见微大脑宕机,静了几秒,啪叽把门关?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第32章 人间地狱 第二天一早, 时?见微出门上班,发?现门口的墙上多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标记。 倒三角符号,铅笔画的。 盯着标记看了?几秒,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犯罪分子踩点后在门口做标记的事,掏出手机, 查了?一圈。而后对着标记的位置拍照留证, 找东西把标记擦掉。迅速在脑子里?復盘了?一下, 确定家里的门窗关好了, 才转身进电梯。 果然又降温了?, 大雾天气, 高楼建筑隐匿在灰濛濛的云雾之中。 时?见微今天没有喝冰美式,特意在市局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一杯热牛奶。捏着热牛奶,一只脚刚踏进总队大楼, 身边勐地袭来一阵风,把?她的马尾搅乱。她挨着墙静止, 整个人凌乱。 前面三个人穿着警服,往楼梯口沖。地板刚拖不久, 没完全?干,加上冬天的地面本就容易湿滑。段非跑在魏语晴后面, 脚底打滑, 往后栽。魏语晴被他倒下时?伸出的腿绊倒,失去平衡,也跟着往后栽。一下一上,摔在楼梯跟前。 小莫见状紧急拐弯,着急忙慌地抱住旁边的扶手, 免于这场叠罗汉的灾难。 「段非!」 「你有毛病啊?!」 几乎是?整个人躺在段非身上,四脚朝天的仰面摔, 十分滑稽可笑。 段非吃痛皱眉,躺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腰椎:「地太滑,而且我给你当肉垫了?……」 魏语晴爬起来:「该,你不绊我一下我会摔?」 嘴上这么说,转身拉他起来,「这下摔爽了?,疼吧?」 段非扶着屁股起来,坚定地摇头,咬肌发?紧,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硬是?一声没吭。 小莫低头看了?眼地板:「来早了?,刚到阿姨拖地的点儿。」 时?见微这才喝了?口牛奶走过来:「你们一大早跑什么啊?」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瞌睡都给她看清醒了?。 「有个陈年旧案,最近找到新的证据,我们组开早会。」魏语晴随口解释,看了?眼时?间,午2四9令吧一92「来不及了?,我先上去了?。」 时?见微应了?一声,提醒她慢点别又摔了?。看他们三个人大跨步上楼,她在后面慢吞吞地走。 旧案,是?严慎说的那个案子吗? 想到严慎,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聊天框。 昨天晚上,他到家把?来福安顿好之后,给她发?了?照片。小狗蜷在他那件风衣里?,放在硕大的菠萝狗窝,而且他家客厅铺了?毛毯,隔着屏幕都感觉特别暖和。 看来这件风衣他不打算要了?。 昨晚抱来福的时?候她看到他这件风衣的牌子,一千八的风衣,拿来给小狗当被子,真有钱,也真捨得。 反覆看了?会儿来福的照片,时?见微喝完牛奶,顺手扔在走廊的垃圾桶里?,走进办公室。 晚上下班回家,时?见微又在家门口的墙上看到了?那个倒三角的标记。 眸光一凝,她收回要开锁的手。 她早上走的时?候明明擦掉了?。这个标记是?新画的,很清晰。 看了?眼走廊尽头的监控,她没有进家门,转身下楼,去物业中心看监控。 「是?这个人吧?」坐在椅子上的管理员指了?指显示屏。 时?见微凑过去看。 昨天晚上十点四十和今天下午六点二十,一个穿了?一身黑的男人两次出现在她家门口。对方包裹严实,大冬天里?看不出任何异常,不会让旁人觉得奇怪。 他在她家门口站了?几分钟,似乎是?在凝望什么,而后掏出铅笔,在门口画了?标记。做完这些,他双手插进兜里?,转过身看了?眼走廊尽头的监控。捂得太严实,拍不到他的脸,但透过镜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挑衅。 男人进了?楼梯间,从镜头里?消失,时?见微也没有收回视线,紧紧盯着屏幕,试图看出点什么。 「时?小姐,安全?起见,建议您这段时?间回父母家住。这边我们会加强夜间巡逻,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繫您。」 「嗯。」 应了?一声,时?见微掏出手机,「这段监控视频可以给我吗?」 「没问题。」 拿到监控视频之后,时?见微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给魏语晴发?消息。 父母家离市局远,通勤一个小时?,她当初搬出来住本就是?为了?避免早起。加上她的作?息不稳定,不想影响父母休息。而且她工作?日从不回父母家,突然回去住一段时?间,父母肯定觉得奇怪,会多问的,不想让他们担心。 思来想去,魏语晴搬的新家就在市局附近,最好不过。 言简意赅跟魏语晴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魏语晴比她还紧张,她感觉电话那端的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可以啊,但我弟放寒假和家里?吵架,这段时?间住我家,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 「你弟?」时?见微想了?想,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他放假这么早?」 「大学生嘛。不过正好,他住我家,还能?给我当个拇指姑娘,免费打扫卫生。」 魏语晴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你在哪?我去接你。」 时?见微:「我还是?住酒店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魏语晴故意揶揄:「不乐意跟我睡啊?」 「没有啊,你弟弟毕竟是?成年人。」时?见微开着玩笑,「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危险的。」 「也是?,那小子把?持不住。」 「而且我住酒店也挺方便的,不用?自己打扫整理。」 魏语晴没坚持也没强求,她那边还有案子的事要忙:「行吧,那你安顿好之后给我发?个定位,注意安全?。」 应了?声好,时?见微在市局附近挑了?个酒店,直接打车过去。 原本想去地下停车场开车,但转念一想,她现在被人盯上,实在不适合独自去地下停车场这种难以唿救的地方,她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 进酒店房间顺手上锁,时?见微调高空调温度,坐在沙发?上,思绪飘远。 大脑復盘着最近上下班回家的场面,似乎没有遇到什么擦肩而过奇怪的人,是?怎么被盯上的?之前那些案子的相关人报復她?桐江最近有这方面的新闻吗? 随手把?酒店定位发?出去,她正要搜新闻,低头一看,立马撤回。 发?错了?,发?给严慎了?。 他两分钟前给她发?了?两张来福的照片,说了?些来福今天的情况。魏语晴的聊天框被顶下去,她没有注意,随手点开,结果发?错人了?。 重新把?酒店定位发?给魏语晴,她点开严慎的聊天框。 那个撤回的提醒在聊天框里?显得格外?突兀。 时?见微顺势回復他来福的消息,心里?敲着小鼓。 大晚上突然给一个男人发?酒店定位,这很奇怪啊……她撤回得还挺快的,他应该没有看见吧? 这么想着,她心安理得地打开电视,随便点开一部热播剧。 电视剧的声音充斥在房间内,显得不那么过分寂静。 在浴室逛了?一圈,确定没有洗面奶更没有卸妆的东西?,她回到沙发?处,再次拿起手机,订了?一个卸妆洁面的闪送。 十几分钟后,响起敲门声。 时?见微正走神,猝不及防,把?她吓了?一跳。扣门声音只有两下,有些沉重,还带着几分急切。她有些疑惑,慢吞吞地往门口走,她订的闪送没有填具体的房间号。 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男人。 她顿时?感到意外?,把?门打开。 「你怎么……」 她撤回得那么快,他居然看到了?吗?看到了?就算了?,他怎么还来了?呀?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严慎看到她,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来迴转了?一圈,目光从上到下飞快扫视了?一遍,又往里?屋看了?眼。确定她完好无损,而且没有别的人,他松了?一口气。 在家照顾小傢伙,突然收到一条酒店定位,以为她出什么事了?,一脚油门轰了?过来。 「为什么住酒店?」 听见他说话时?沙哑的声音,才发?觉他不平稳的唿吸,胸口有着明显但克制的起伏。时?见微想了?想,他家离这里?,开车刚好十几分钟。 她看了?眼电梯和安全?通道的方向,又看向严慎:「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担心你。」他笔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平稳开口。 触及到他直白的视线,时?见微失神两秒,侧身让开:「进来吧。」 严慎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目光紧紧锁着她,追随她移动?。时?见微能?读出他眼里?的意思,她还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话。 ——为什么住酒店。 往床边一坐,时?见微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阵乱摁:「没有体验过在桐江市区住酒店的感觉,想体验一下。」 她撒谎时?不敢看他,怕他那双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轻易地将她看穿。眼底映着屏幕的萤光,每一处细节都荡漾着心虚。余光瞥见他直勾勾的视线,仿佛安静的海面下波涛汹涌。海浪会不会翻涌起来,爆发?出滔天海啸,将她这只小船淹没,她不知?道。 只是?觉得自己的事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不说实话?」 严慎点了?下头,看似让步,实则以退为进,「好,那我只能?问魏警官了?。」 「诶——」见他作?势要掏手机,时?见微着急地扑过去,按住他揣进衣兜的手,紧急叫停。心理战,她果然玩不过他。但他在她这里?这件事不能?让魏语晴知?道,不然又要被八卦,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 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她抬眸,浅棕色的眸子里?沾染了?几分可怜,渗着撒娇意味,「你别问。」 她丢开遥控器扑过来的剎那间,严慎下意识抬手,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后腰,护着她,怕她摔。 低眸看着怀里?的人,他的目光变得促狭,微微弯唇:「这么怕我问啊?」 时?见微轻哼一声,从他身上起来:「你怎么知?道那条消息是?我要发?给魏语晴的。」 怀里?空了?,勾缠的气息也在顷刻间撤离。严慎的大脑神经延迟感知?,回味了?几秒,答道:「猜的。」 「真能?猜。」 时?见微不满的嘟囔完,把?家门口被标记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给他看手机里?的监控视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手机里?的监控视频放了?三遍,严慎盯着视频,反覆拉进度条,没有说话。看完第三遍,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 瞧他看完视频就不说话了?,时?见微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叽里?哌啦的说了?一堆:「物业那边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联繫我,这件事我也跟魏语晴说了?。我这几天先看情况住酒店,你不用?担心。」 话落,手机响起来,她订的闪送到了?,放在酒店大厅前台。 她刚站起来,严慎已?经朝门口走。 「我下去拿,什么东西??」 时?见微穿上外?套:「不用?,我跟你一起下去,顺便送送你。」 「送?」严慎回头看她,「送去哪?」 堪堪停在他身后,时?见微理所当然:「送你到酒店门口啊。」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你不回家吗?而且你下去一趟再上来,还要再下去回家,太麻烦了?。」 「不麻烦。」严慎说,「我顺便下去拿房卡。」 「什么房卡?」 「我房间的房卡。」 他这语气比她还要理所当然,饶是?时?见微的大脑再怎么高速运转一整天后、在放松的环境里?速度慢下来有些卡顿,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他刚才坐在沙发?上捣鼓手机,是?在订房间。他订了?这家酒店的房间,要陪她住。 要、陪、她、住。 脑子里?得出这个结论,时?见微感觉自己的神经末梢又烧起来了?。完全?没有听见他临走前的叮嘱,让她把?门锁好,等?他回来。 房门被他关上,她杵在原地,这四个大字在脑子里?加粗,不停地环绕。 他再有责任心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她又不是?他的学生。 几分钟后,严慎带着一袋闪送的洗护用?品回来。 「a807,有事叫我。」 不等?时?见微问,他自己先报了?房间号。 a807,跟她同一层,不过隔了?几个房间,在斜对角。 时?见微拿出袋子里?的洗护用?品,小声:「不如直接把?我拴在身上。」 严慎站在她身后,俯身凑近:「什么?」 他一靠近,好闻的白茶香味就随风在空气里?散开,朝她侵袭。随之而来的,还有独属于的他的气息和体温。 时?见微后嵴一僵,硬着头皮扬声:「我没有说话啊。」 微微偏头,严慎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两秒,视线移到她的耳朵。 白嫩肌肤上晕开一抹绯色,红透了?。 眼底含笑,他直起上身,不疾不徐:「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能?把?你拴在身上。」 时?见微:! 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她羞愤地闭了?闭眼。他明明就听清了?!这老狐狸居然诈她。 「今晚委屈你将就一晚。」严慎撩开窗帘一角,检查窗户,「明天去我那儿住。」 「啊?」时?见微茫然转头,看向他。 他说得有些随意,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关好窗户,严慎放下窗帘,深邃眼眸看了?过来。电视荧幕的光在他的眼底忽明忽暗,衬得更加难以捉摸。 「来福说想妈妈。」 他靠在那里?,说得极其?自然。 第33章 人间地狱 「……」 她看起来像三岁小孩吗? 时见微头一回对他露出这么无语的表情。 很难得, 严慎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笑。 「那天晚上虐狗的人,有跟他像的吗?」 他的话题跳得很快, 但时见微没有丝毫不适应,能迅速跟上他的思维, 几乎同频。 只不过, 她眉间轻蹙, 有些疑惑, 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的直接关系。 严慎拿起矮桌上的矿泉水, 拧松瓶盖, 递给她:「虐狗的人一般有反社会心理,行为无规划、极具攻击性、没有羞愧感?,逃避问题不负责任, 社会适应不良。把对他们而?言的玩物救下,破坏他们的施虐行为, 容易使他们产生一定程度的报復心理。」 闻言,时见微喝了一口水, 鼓着双颊,仔细回想。 监控视频里看到的人捂得严严实实, 那晚虐狗的又有两个, 要真?是其?中?之一,她也实在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比对不出来没关系。」严慎放下手里把玩的摆件,「早点?休息,明天去我那儿住。」 时见微没料到他会杀回马枪,下意识说:「我可以一个人住酒店。」 「不是说让我把你拴在身上?给个机会啊, 小?时法医。」 低沉的声音含混着笑意,明显故意的, 调侃她之前?那句话。 时见微懊恼地?咬了咬唇。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又一次给自己挖坑,然后无话可说、无路可逃。 拧紧瓶盖,她握着矿泉水瓶抬手,对准门口,不看他。上扬的语调,语速飞快,恼羞成怒置气一般:「你走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严慎应了声好,但没动。 他攫住时见微的视线,声音沉下来,很平稳:「时见微,我相信你可以,但不妨碍我这?颗心悬在那儿,放不下来。」 突然这?么郑重,时见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眼眸,稍有恍惚。房间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和?天花板的灯带亮着,混着电视的萤光。视线躲闪一瞬,她垂下脑袋,含煳的哦了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严慎:「睡个好觉,晚安。」 听见关门声,她才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霎时涌上来,如同肆意攀附的藤蔓,交错地?疯长。 陪她住酒店,还要带她回家,真?的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吗? 就算仅仅如此,他又以什么身份。 - 气温持续降低,有要下雨的趋势,乌云粘稠地?团在一块儿,风里渗着刺骨的寒意。 交了报告从师父那里出来,时见微顺便上天台透气,看到曹叮噹和?段非凑在一块儿,趴在边上,聊的热火朝天。 今天降下去的两度气温,全升在他们这?里了。 聒噪至极。 转身要走,被段非眼尖抓住,把她叫了回来。 「跑什么啊时法医,这?么不待见我们?」 「我觉得吵,想换个地?方,不可以吗?」 她声音轻软,表情无辜,十分坦然。 段非闻言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样子:「你师姐真?是糖衣砒.霜啊。」 曹叮噹贊同地?点?点?头:「但受伤的好像永远只有我们。」 「之前?只有我,现在有你,我踏实多了。」 「……」倒也不必这?么开心。 时见微走过来,往楼下看了眼:「你们在聊什么啊?」 「前?几天从区局提上来的那个案子,小?学三年级的小?姑娘失踪,立案三年没找着人。最近有证据显示,她可能被害。」段非说。 曹叮噹喝着可乐,勐的想起来,问时见微:「师姐,你是不是住星辉路那边?」 时见微:「对啊。」 曹叮噹和?段非对视一眼。 「那个小?姑娘的家也在那边。」 两道?灼热的目光投射过来,时见微不自觉地?拢住白?大褂,捏紧领口:「你们别这?么看我啊,我有点?毛骨悚然了。」 「局里现在高度重视这?个案子,不过推进?有点?慢。」段非说,「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要真?是被害,有些证据很难再找到。」 时见微不置可否。 天台上风大,她觉得有点?冷了,转身就走。 段非喝完雪碧,随手把易拉罐捏瘪:「这?就走了,不再聊点?儿五毛钱的?」 时见微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到点?了,我去吃饭。」 曹叮噹闻言立马捏着他那半杯可乐,屁颠屁颠跟上:「师姐,别吃你那食堂的三杯鸡了呗,我们下馆子去!」 「又想薅我的羊毛?先说好啊,我只请得起隔壁抄手。」 「又是抄手……那也行。」 段非扔了空罐:「不就是个抄手,我请行吧?把魏语晴叫上。」 时见微和?曹叮噹齐刷刷回头,异口同声。 「不行!你请就不是这?个价位了。」 「……」 得,他才是那个冤种。 魏语晴去雷队那儿汇报完工作,才姗姗来迟。段非的抄手都?已经吃完了,坐那儿玩手机,等时见微和?曹叮噹。见她来了,他放下手机:「怎么这?么慢。」 魏语晴扯了张纸巾擦身前?的桌面:「雷队话痨你又不是不知道?,聊完工作聊别的。」 「什么别的?」 「给我介绍对象,你有兴趣?让雷队给你也介绍介绍?」 「用不着啊,用不着。」 扔了纸巾,魏语晴正想跟老闆说吃三鲜的,兜里的手机就振了起来。 雷修打来的。 电话没挂,她就已经站了起来,走出去两步,回头对坐在原地?的三个人说:「新案子。」 段非立马起身跟她往外走。 「诶,我……」曹叮噹两口吞完抄手,人已经站起来了,还抱着碗,着急忙慌地?喝了口汤。 「我的抄手。」她还没有吃完,太浪费了。 时见微随手扯两张纸巾,塞给曹叮噹一张,边往外跑边扬声,「阿姨,你帮我把抄手留着,我回来再吃!」 「你回来就坨了!回头给你多做点?!」 - 南江区鸳鸯公园出现一具尸体,是一个老人,经常在南江环路的天桥乞讨,整日整夜风餐露宿。 今天中?午,有个小?朋友跑进?灌木丛里捡球,看见闭眼靠坐在树下、浑身是血的老人,吓得哭喊起来。小?孩儿的家长慌忙赶过来,看见后报了警。 公园里,拉上警戒线后,刑警队、痕检科、法医部?各司其?职。 时见微穿戴口罩和?手套时,打量着树下的死?者,衣衫褴褛,嘴唇发钳,双手自然下垂,身体僵硬。 她蹲下身检验,死?者的牙齿齿冠基本磨耗,齿质全暴露。尸斑呈暗红色,已经进?入扩散固定时期,指压无消退、无转移,尸僵发展到全身,眼睛角膜微浑浊。 「死?者年龄在60岁左右,死?亡时间大约凌晨零点?到两点?。尾椎骨和?右膝外侧均有擦挫伤,身上有十处刀伤,不规则,伤口深浅不一。」 曹叮噹蹲在左侧,边看边做记录,抬头疑惑一声:「脖子上这?点?儿白?色是什么粉末吗?」 时见微闻言偏头看了眼:「拿密封袋和?棉签,取证吧。」 曹叮噹连忙放下本子和?笔,从工具箱里拿出东西,递给她。时见微没动,抬了抬下巴,「你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好。」曹叮噹立马上手,动作小?心翼翼。 虽然是职场新人,但他的专业和?实操并不差。 他把尸体左侧颈附着的白?色粉末扫进?密封袋后,时见微凑上去自己看了看:「左侧颈有一个针眼,并附着少?许白?色粉末,写吧。」 曹叮噹收好取证,重新拿起本子和?笔,边写边问:「师姐,死?者不会是吸.毒吧?然后和?他的卖家有什么金钱上的纠葛,所以被捅了。」 「很会想,但是没有依据,我不听。」 「等回去解剖了,不就知道?他是不是吸.毒了嘛。」 时见微应了一声,起身绕着尸体和?树找了一圈,看向曹叮噹,凝眸:「所以针管在哪里?」 曹叮噹:「……师姐,人不是我杀的,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赶着回市局做解剖,时见微撩起警戒线,弯腰走出去。看到魏语晴和?那位年轻妈妈之间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抱着母亲双腿、害怕发抖,模样怯生生的,估计是被吓到了。 于是她扯了扯魏语晴的衣袖,两个人到旁边背过身说话。她简单说了下尸体的初检结果,重点?强调消失的针管和?刀。 临走时,她又看了眼那个小?女孩,在身上里里外外摸了半天,掏出一颗棒棒糖,送给小?女孩。 「魏组!这?里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痕检科的人蹲在地?上,歪着身子看向草丛远处,「有明显的拖拽痕迹。刚才时法医说尸体身上有刮蹭,很有可能是从那个方向拖进?来的。只不过这?一片没有血迹,血迹只有树下有。」 他伸手指着灌木丛的某处。 魏语晴过去,在他对面蹲下,看到一长串被压到的草丛,和?旁边的高度不同,并且很规整。 她抬头走出去,扫了一圈,把段非叫过来:「去调监控。」 而?后叮嘱小?莫,「死?者是个流浪汉,身份不明,到底是没有亲属,还是和?亲属断绝关系不来往,查清楚。」 - 冬季的夜幕比夏日早很多,空气里渗透着刺骨的冷意。昏黄的路灯边缘,萦绕着餐馆飘出来的热气,薄薄几缕缭绕。 做完解剖,时见微翻看了下曹叮噹的记录,去清理室清洗后往外走。粉末检测要等待结果,秦萱那边已经着手,她可以下班了。 走廊里荡漾着冷气,她搓了搓手。抬头看到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以及靠在车边的男人。他抱着胳膊,没玩手机也没抽菸,在等她。楼外的灯打在他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纱。 握着双手,脚下步子停住,时见微看了眼时间。 七点?。 他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 「真?的要去你家住吗?」 她走过去。 严慎拉开副驾车门:「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 ……她当然没有。 他是拿准了她不会回父母家,而?且没有别的选择吧。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在车里等?天气这?么冷。」她低头扣安全带。虽是随口询问,语气和?态度却也带着一丝别扭。 瞟了她一眼,严慎把车内温度调高:「没多久,我不冷。」 哦了一声,时见微靠在椅背,沉默。 回家收拾了一些东西,时见微的行李箱被严慎拎着,她跟着他上楼。 之前?想来他家,他没给机会。现在不仅来他家了,而?且是暂时住进?来,她心里却没有那种期待。 他家住的是大平层,原木色系的装修风格,暖色调的灯亮起来很。客厅是下沉式,安了地?暖,铺着绒白?毛毯。来福正窝在它的菠萝小?窝里,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圆熘熘的漆黑眼眸亮晶晶的。 时见微觉得心酸。 小?狗只要对它好一点?,它就会摇尾巴,就会喜欢人类。 不过这?个冬天,来福不用再痛苦地?忍受风寒,而?是拥有温暖小?窝的漂亮小?狗。 而?且,客厅里仿佛成了来福的游乐园,堆了好多它的东西。严慎的确照顾得很好,看样子是做了攻略,但宛如一个新手奶爸,不知道?什么适合来福,也不知道?来福喜欢什么,所以什么都?准备了。 妥帖周全,又有一丝十分难得的笨拙感?。 「行李箱给你放卧室了。」 严慎的声音从主卧门口传来,他看着站在客厅边缘、盯着小?狗发呆的小?姑娘,「浴室清理过,东西都?是新的,花洒和?洗脸池水龙头的开关标了热水和?冷水的方向,有什么问题随便问。」 他就差说那句当自己家了。 时见微趿拉着拖鞋过去,探头看了眼:「这?是你的房间?」 「嗯。主卧带卫生间和?浴室,你住这?儿方便点?。」 「哦。」真?周到。 「过来录指纹。」严慎往家门口走。 时见微:「不录了吧,我在这?里住不了几天,到时候你还得删。告诉我密码就行。」 严慎单手扣着门框,看她:「照你这?么说,录了指纹我要删,给了密码我也要改,有什么不一样?」 时见微心想,说的也是。 见她过来,他不紧不慢的继续,「以后你想来,也方便。」 时见微差点?被自己绊倒。 什么叫她以后想来也方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我不想。」她语气微恼。 严慎点?头:「好,不想。」 「……」怎么听起来这?么敷衍呢? 录完指纹,时见微坐在客厅毛毯,手指轻轻顺着来福的毛,眼前?递过来一杯热水。 外面的雨下了起来,淅淅沥沥,雨声微弱。 时见微没接,抬头望着他,好奇问:「我看到玻璃橱柜里很多罐罐,全都?是茶吗?」 「想喝?」 「嗯。」 「明早给你泡,现在喝你晚上睡不着。」 时见微眼巴巴地?望着他,伸手比划:「我就尝一点?点?,不会睡不着的。」 又是这?个眼神。 和?此前?每一次有求于他如出一辙。漂亮的杏眼盛着水,微微泛波澜。 拒绝不了,他往玻璃橱柜那边走:「想喝哪个,自己选。」 时见微跟过去看了一圈,伸手:「这?个。」 刚好挑中?骆成舟送的马黛茶。 严慎问了遍:「确定喝这?个?」 时见微点?头。 这?一罐不像其?他那些一看就是经常泡的,这?一罐满满当当的,比较特别。 严慎给她泡了一杯味道?淡一点?的。 时见微充满期待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顺着喉咙往下,暖意在胸口盪开。 下一秒,她倏地?放下杯子,单手捂脸,绷着嘴角表情一言难尽,灵魂仿佛被抽走了。 严慎见状笑起来,把手里那杯温水递过去:「难喝?」 「嗯……」 回答他的声音带着低弱难忍的哼唧,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吐了,她连喝三口温水,才勉强压了压那股味道?,「这?是什么茶啊。」 严慎:「马黛茶。」 时见微觉得头晕:「好难喝,感?觉嘴里被塞了一口绿化带。」 被她的形容逗笑,严慎把她推开的杯子拿走,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时见微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想吃面,你在我家做的那种。」 应了声好,严慎挽起袖口,转身煮面。 时见微说完刚才那句话,捧着杯子走神,思绪飘得很远。 下午的死?者身份不明,出现在她家门口挑衅她的人身份也不明,未知的东西可真?讨厌。 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虐狗的人,那第一次在她家门口做标记的时候,那个人一定是在小?区蹲她了。如果对方跟踪她……严慎这?里会暴露吧? 这?样的话,身处危险的人就不只她一个了,他也被拉下水。 有些过意不去,这?顿饭她心不在焉地?吃完,中?途瞄了严慎几眼,欲言又止。 严慎收拾完碗筷,把擦手的纸巾丢在垃圾桶里,才转过身,双手撑着岛台,微微俯身,看着她。 「想说什么?」 时见微正撑着下巴、盯着他的后背出神,见他转过来,蓦地?怔住,不自觉地?直起上身。回过神,她瘪嘴,略有一些被戳穿的恼怒:「你又知道?了。」 他这?副云淡风轻、永远运筹帷幄的样子,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什么都?一清二楚。 在他的领地?里,她所有的情绪无处遁形。 「我知道?什么?」 严慎笑得无奈,「『有心事』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很明显吗?」 「不然呢?以为我又试图窥探你的内心?」 时见微沉默了,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知道?她一直是这?样的想法,严慎沉沉泄出一口气,耐心解释:「我没那么神,心理学也没那么神。我真?想了解你,得用心,得主动问你,而?不是毫无根据的揣测。」 「所以,时见微小?朋友,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缓温柔,循循善诱。 时见微抿唇犹豫,半晌,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严慎安静听完,屈起胳膊,手肘撑在岛台,身子压得更低,离她近了些。视线同她持平,他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平稳的声线不疾不徐。 「来福是我和?你一起救的,住我家是我提的。」 「时见微,怎么算都?不该是你过意不去,而?是我心甘情愿。」 第34章 人间地狱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盪进她的心里, 捕捉到他?眼底的眸光,被?摄心魄一般,她仓促别开视线。 空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窗外的雨下得大了些, 斜风细雨骤然倾盆,雨点落在屋檐, 飞速顺着玻璃往下滑, 残留的痕迹凝成雨珠。狂风唿啸, 隐约能听见风声, 行道树的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 时见微没忍住, 轻声打了个短促的喷嚏。 趴在菠萝狗窝里的来福看了?过来。 严慎起身去?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顺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小?毯子,披在她身上。 时见微道了?声谢,揉了?揉鼻尖:「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和对方说?,不?能藏着掖着。」 「好。」 「两次在我家门口画标记, 还看监控镜头,摆明?了?挑衅我, 给我制造恐惧。他?根本不?怕被?抓,应该就是你说?的反社会人格。」 「嗯。」 他?听她说?, 温和地给予回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时见微轻蹙眉心:「我们处在被?动, 不?能坐以待毙。」 「别以身犯险。」 她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他?便压低声音开口,看向她的眸子认真起来,口吻也变得不?容置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行。」 没急着反驳他?,时见微慢慢直起上身, 往后坐了?点,有些不?服气:「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用自己?当饵,再引他?出来。」 严慎不?紧不?慢地陈述完,接着说?,「这样的人不?需要花心思,他?已经潜在你身边伺机而动,只要你走到人少的地方,他?一定会出现。」 闻言,时见微垂眼,似在思忖。 严慎见状伸手,屈指,轻轻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唔。」 抬手捂住额头,时见微一脸委屈,「干嘛呀?」 「还真敢想?我说?了?,不?行。」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当黄雀。」严慎说?,「反客为主当黄雀,不?好吗?」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前提是…… 时见微反应过来,惊愕道:「我是蝉?!」 她撇了?下嘴角,「我才不?要当在地下蛰伏好几年,成虫只能活不?到一个夏天的蝉,太惨了?。」 严慎:「那你想当什么?」 「我想——」 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开口,时见微倏地顿住,视线缓缓挪到他?的脸上。果然看到他?好整以暇的姿态,眼底噙着笑。 他?故意的!她怎么被?他?带跑了??还这么认真思考想当什么小?动物? 偏过头,拒绝和他?说?话,她转身去?客厅找来福,趴在小?狗耳边悄悄说?他?的坏话。 看了?眼客厅里如胶似漆的一人一狗,严慎转身去?书房,他?还有论文要写。 - 这是时见微头一回住男人家里,还是单身男人,没曾想这一觉会睡得异常好。 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前一秒,她还在梦里和长了?翅膀的来福週游世界。 翻身探出手摸到手机,她迷迷煳煳地按下免提。 秦萱的声音传来:「微微,检测结果出来了?,针眼附近皮肤检测出氯化琥珀.胆硷成分,血液中碳氧血红蛋白饱和度为3.6%。」 「排除其他?毒素吗?」 「排除,只有这一种。」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时见微看了?眼时间?,勐地掀开被?子下床。都八点半了?!她的闹钟没有响吗? 飞快换完衣服去?卫生间?洗漱,她打?着哈欠揉了?揉脑袋。虽然她不?认床,但在别人家睡得也太沉了?吧…… 严慎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看见时见微拉开主卧的门进进出出,动作慌忙,便去?厨房温牛奶。 「我送你。」靠在门外?墙边,他?端着那杯温好的牛奶,瞥见她又蹲在地上打?开了?行李箱。 时见微翻出她的遮瑕,跨过行李箱,走进卫生间?:「你今天没有课吗?」 镜子里,她一张素颜白净清透,肤质很好,又嫩又漂亮。只是最近熬夜太勐,眼下稍微有些黑眼圈的痕迹,只能拿遮瑕稍微遮一遮,但丝毫不?影响她看起来积极昂扬的精神状态,一天到晚有使不?完的劲儿。 「下午有课。」严慎说?,「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接送你。」 「不?用这么夸张,我坐轻轨很方便。」 开玩笑,每天接送,让市局那群喝一口水的功夫、就能八卦出二?里地的人看到怎么想? 「真不?要我送?」 「不?用。」时见微态度坚决,合上行李箱,走出来,径直要从他?面前走过。 他?抓住她的手腕,把牛奶放进她手里:「一条船上的人。昨晚你说?的,忘了??」 「……」 噎了?一口气,时见微抿唇,无法反驳,这句话的确是她说?的。脑子一转,她捧着牛奶,喝了?一大口,跟他?谈条件,「公?平起见,你也要告诉我你的行程,保持联繫。而且,不?许擅自行动。这样,把你的手机拿来,我们先开定位。」 严慎盯着她没说?话。 时见微舔了?舔唇边的牛奶,有些烦:「严慎,我和你说?话呢,你看……」 他?抬手,她脑袋后的发绳滑落,头髮散了?下来。时见微愣住,茫然不?解,「你摘我发绳干什么?」 盯得有些出神,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鬼使神差做了?什么,严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没绑好。」 「是吗?」时见微怀疑了?一秒,「可能刚才太着急了?,我重新?绑一下。」 说?着要把手里的杯子交给他?,被?他?拦下:「把牛奶喝完。」 胳膊越过她,拢了?拢她的头髮,他?青筋分明?的手绕着发绳,单看手就透着浓郁的性感。 面对面,几乎被?圈住,周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时见微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喉结,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很久之前在图书馆意外?的那一幕,忘了?喝牛奶。 他?动作很轻,慢条斯理。 时见微的心里无端生出一丝紧张:「你会绑吗?我要迟到了?。」 「不?会。」 嘴上说?得理直气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故意很慢,瞄了?眼她的表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手法生疏,轻缓的动作充满小?心翼翼,却在绑好后细心调整了?一下发绳上的小?啾啾,把它摆正。 收回手,他?两根手指托着玻璃杯的杯底,轻轻往上抬了?点,戏嚯道,「再不?喝,要迟到了?。」 - 又是踩点上班的一天,时见微有些着急,也生怕撞见谁。抱着文件袋下车,匆忙扬声一句「拜拜」,头也不?回往里跑,跑得飞快。 东西跑掉了?,她立马折回来蹲下身捡,马尾随风摇晃,一眼也不?往路边看。 车子停在正门街道边,严慎目送她进去?,拿起手机给曹叮噹打?电话。 对面秒接。 「有件事想麻烦你,这几天在市局帮我盯着点你师姐,有什么不?对劲,第一时间?告诉我。」 「啊?」曹叮噹懵了?。 上次严教授问他?师姐什么时候下班,他?以为是有什么工作上重要事,但听今天这个语气……有猫腻啊。 回想起之前在桐大那次,严教授该不?会真的和师姐…… 「严教授,你也太关心我师姐了?吧。」他?语气揶揄。 严慎挑唇:「没关系,你如果不?方便,我找别人。」 「不?!方便方便,特别方便。」嗅出猫腻,曹叮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盯着师姐这事儿谁能比我更合适啊,我就是师姐的小?尾巴。包在我身上,保证完成任务。」 不?愧是严教授,先摸清师姐身边的桃花,好扫清障碍,适时出手,啧啧。 严慎只说?了?句帮忙盯着点时见微,他?这边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头一回当爱情保安,怎么有点紧张呢。曹叮噹搓手兴奋,看到从楼梯口走过来的时见微,叫了?声,「诶师姐!」 转头对着电话压低声音,俨然一副做特工的样子,「我师姐来上班了?,监工小?曹这就上岗,等我消息。」 时见微把文件袋放在办公?室,和曹叮噹一块儿往物证科走,去?秦萱那儿。碰巧魏语晴和段非也在,模样狼狈。 「你们掉哪儿了??下水道?」曹叮噹一到这层楼,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很像楼下那排大垃圾桶里馊了?好几天的味道。他?捂住鼻子,没往前挪。 时见微看了?他?们一眼,猜测:「去?翻垃圾了??」 魏语晴嗯了?一声:「昨天查完监控,整理了?一下线索,确定第一案发现场是环路天桥。一大早去?找针管和刀,天桥附近的垃圾桶没找到针管,又去?了?趟垃圾场。针管找着了?,刀没下落。」 瞥了?眼旁边的段非,「你离我远点。」 「你很干净吗?咱俩去?的是一个垃圾场。」段非平直地举着胳膊,双手洗完后消过毒,不?想再碰到脏兮兮的衣服,「这要有点洁癖,真干不?了?。」 秦萱拿检测报告给时见微看:「提取出来的针管残留物也有氯化琥珀.胆硷成分。」 「什么琥珀?」段非问。 「氯化琥珀.胆硷。」秦萱解释,「一种速效肌松药,和菸硷样受体结合会产生稳定的去?极化作用,引起骨骼肌松弛,临床常用于快速气管内插管的全?麻诱导。大剂量使用可以导致心率减慢、心搏骤停、支气管痉挛、过敏性休克等等不?良反应。」 说?完,她又道,「针管外?壁检测过,没有指纹信息。」 魏语晴应了?一声:「监控显示,兇手在凌晨一点十分路过天桥的时候,跟死者发生了?冲突,掏出针管扎进了?死者的左侧颈,然后把尸体拖进鸳鸯公?园。但树枝遮挡,看不?到他?捅刀的画面。」 转而看向时见微,「和你昨晚发给我的结论完全?符合,他?是死后被?捅。」 时见微看着报告上的数据,回忆昨天解剖的结果,判断道:「所以他?的直接死亡原因是注射大量氯化琥珀.胆硷中毒。兇手能锁定了?吗?」 「不?能。」段非摇摇头,一脸怅然,「兇手裹得特严实,一身黑,从头到脚没露出来一点,身份信息匹配不?了?。」 曹叮噹疑惑:「不?觉得奇怪吗?正常人谁会随身携带针管和氯化琥珀.胆硷。」 段非:「当然觉得,本来想大海捞针查查医院,但发现根本行不?通。」 话落,魏语晴的手机响起来。 小?莫打?来电话,说?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叫陈敬德,桐江本地人,62岁。有一对儿女,但都已经断绝关系,十几年没有来往。 他?们给他?儿女打?电话过去?,对方一听他?的名字就很不?耐烦,说?他?们家没他?这个人,死了?就死了?,一把火烧了?就行。两边都是这个态度,说?完就把电话撂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回到解剖中心,曹叮噹去?了?趟痕检科,把那边的技术报告拿过来给时见微。 比对技术报告查漏补缺,她视线往下,直接落到最末端。 ——「经现场检验,推断兇手为男性,身高约为一米八,体重约为六十五公?斤,年龄不?超过二?十岁」。 这行加粗的黑体字映入眼帘,时见微攒眉蹙额。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监控视角下站在她家门口的那个人。 「刚才我就想说?了?。」曹叮噹接完水回来,把杯子递给时见微,「这个兇手不?会是那种有暴力?倾向报復社会的吧?一点小?冲突就杀人,还带着刀捅了?十刀,随机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报復社会。」时见微呢喃一遍,「反社会人格?」 曹叮噹崇拜的眼神又出现了?,表情浮夸:「整这么高级的词,我师姐怎么什么都懂啊。」 「……」 时见微绷直嘴角,无语,这是什么特别罕见的专业名词吗? 但下一秒,胸口莫名有些心悸感,心底升起一股抓不?住的不?安。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抬眼要看电脑,瞥见曹叮噹前一秒盯着她、后一秒仓促别开的视线。她握着滑鼠点文档,疑惑:「有话要说?吗?」 曹叮噹坐在转椅上,立马滑了?过来:「师姐,考虑物种的话,你喜欢什么类型啊?」 末了?撇清关系,「没别的意思啊,不?是给我自己?问的,纯好奇。」 瞄她半天,就问这个? 时见微再次无语。 「思想同频,灵魂共振,肉.体契合。」 她的标准答案,逢人被?问,就这么说?。 曹叮噹一听,这完了?呀,单是第一点严教授就严重不?符。 他?犹然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师姐对他?那套犯罪心理学充满质疑,还有之后每次汇报分析的不?服,脸上就写着俩大字儿——不?信。 到现在,师姐好像对这门学科都没有什么认可感。 这怎么同频怎么共振,硬掰都掰不?到一块儿。 默默在心里摇摇头,曹叮噹替严慎惋惜。还没开始就直接判了?死刑,好惨啊。 第35章 人间地狱 曹叮噹还打算继续旁敲侧击, 时见微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来电显示,他立马闭了嘴。瞧见她边接电话边把本子和报告放进抽屉里,他跟着站了起来。 刑侦一组负责失踪案的人在嘉乐小学后山找到一堆白骨, 根据线索的指向加上这个地理位置,很有可能是三年前失踪的八岁小?女孩, 需要她去验明死者的身份, 查明死因。 空气潮湿, 山林更甚, 下?过雨的山谷渗着钻入骨髓的冷。石路湿滑, 山坡大片泥泞。阴天里, 厚重的云雾裹挟着这座山,即便是白天,也总给人一种荒凉阴森的感觉。 车停靠在山脚, 时见微刚走出一步,就被曹叮噹拽住衣袖。 「师姐, 确定我们是去现场,不是去地府吗?」这地儿阴森森的, 他后背发?凉。 明明山脚下?的学校色彩明亮,到这里仿佛突然多出一条分割线, 十分突兀地割裂开。 时见微由?他拽着:「怕了?」 曹叮噹后背都直不起来, 整个人怂在那儿,还要梗着脖子嘴硬:「怕什么,我可是男人。」 「哦。」时见微停下?,「那你走前面吧。」 「不是,师姐我……」曹叮噹舌头打结, 「我给你殿后!」 没忍住,时见微扑哧笑出声。不再拿他打趣, 双手揣在兜里,加快步子上山。这几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随时可能下?雨,他们得抓紧时间。 尸体经过很长时间的腐烂,已经完全白骨化,骨头散落。在同事?的协助下?把白骨全部挖出来收集好,取了部分尸骨下?方的泥土,时见微和曹叮噹铺了一张棉布就地清理、拼凑。 歷经一段时间的挖骨、清理和拼凑,本就阴沉的天色变得更加暗。树冠遮蔽,乌云密布。 时见微和曹叮噹一人拿着一个小?手电筒,在尸骨上照射。尸骨整体偏白,有大大小?小?被虫蚁啃噬的痕迹。前头骨从?眉头往头顶直立,骨盆类椭圆形,测量骨长128厘米,骨骼处于成长阶段。门牙脱落一颗,在换牙期。 她很快下?了结论:「是女性,6-10岁。」 曹叮噹嘴里叼着手电筒,把那几块颅骨放在一起:「师姐,颅骨粉碎性骨折。」 时见微看过去,死因很明显了。 整理好尸骨和现场物证,众人打算下?山。雾霭下?沉,在山林里环绕,周遭一片寂静。身处被笼罩的广阔天地,没有标的物,反而找不到方向。 「我服了啊,这什么人工智障。」 旁边有人举着手机嚷嚷,想用地图导航都导不出来。 曹叮噹探头:「在桐江也正常。」 他挪到时见微身后,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衣袖,保有矜持的距离,但又明显紧张害怕,这两根手指头捏得很紧,快要把她的袖子扯变形了。 时见微瞥了眼扯着自己胳膊的手:「我记得路。」 曹叮噹那两根手指就跟抹了502胶水似的,紧紧地粘在她的袖子上。他一边跟着她往前走,一边扭着脑袋看身后,生怕空旷的山林里会突然窜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前一后离得太近不好走,时见微差点?被他绊倒。 「……」这老?鼠胆子,怕成这样还要生拉硬拽学法医,又觉得他实在勇气可嘉。 「啊啊啊啊鬼啊!」 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嚎叫,胳膊被勐地往后拽了下?,时见微连人跟着趔趄,一脚踏进泥泞里,差点?打滑,急忙稳住。 后面几个人被他这一嗓子吸引,凑过来。 「又怎么了?」时见微低头看着自己几乎被泥泞染色的鞋,一张小?脸皱巴起来,甜豆变苦瓜,揉揉耳朵,「你比鬼都可怕。」 曹叮噹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袖,弯腰压低上身,大半个身子躲在她身后,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朝远处指了指,又飞快收回:「那那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众人顺势看过去。 远处树下?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身处暗处,被大片雾霭包裹。看不清脸,只有人影轮廓。 剎那间仿佛撞上了视线,时见微眉心一跳。 身后有人反应迅速,立马沖了过去。对方转身就跑,便追了出去,留下?搬运尸骨的人。 「哎不是你们都……」曹叮噹瑟瑟发?抖,和后面两个警员对视两眼,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为自己挽尊,「我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腰有点?疼,直不起来。」 时见微凝视着那处没动,树下?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雾霭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刚才那个人在盯着她。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某些碎片画面,有些乱,和方才树下?的人隐隐重合。 念头闪过,她朝那边走。 曹叮噹拽着她的袖子,她突然跨大步,直接把他往前带了出去。趔趄一下?,脱了手,他语气着急:「你去哪啊?」 害怕归害怕,他脚下?步子没停,连忙跟上时见微,整个人一边走一边三百六十度转圈,环顾四周。 「诶诶,师姐等等我!」 硬着头皮跟上去,他嘴巴不停,「师姐,就非得过来看一眼吗?」 时见微走到树下?,打开小?手电筒,找到脚印:「你先别害怕,测量尺拿给我。」 看见那双脚印,曹叮噹顿时调整到工作状态,没掉链子,迅速拿来工具测量脚印的大小?。 「26厘米。」他说,「42码。」 时见微看了看脚印的深浅程度:「身高180左右,体重大约60-65公斤。」 「怎么这么耳熟。」曹叮噹想了想,一拍脑袋,惊唿,「这不就是公园那案子的嫌疑人特徵吗?!」 不只。 身形很像那晚虐狗,并且出现在她家门口?的人。 真这么巧? 心底那股不安的感觉攀升上来,时见微后颈发?麻。 - 「雷队,两份尸检报告。」 敲开办公室的门,时见微把列印好的报告交给雷修,余光一瞄才注意到办公室里有其?他人,严慎正坐在原本属于雷修的位置,手里拿着半杯水。 他什么时候来的? 只看了一眼,她别开视线继续说,「陈敬德的死因是颈部动静脉注射过量氯化琥珀.胆硷,导致中毒死亡,身前10处正面刀伤,深度7-12厘米不等,属于死后伤。」 「那具尸骨的dna和毒理化验萱姐已经在做了,很大可能是那个叫绵绵的小?女孩。目前能确定的事?,死者?死于钝器作用导致的机械性颅脑损伤。」 雷修翻阅着尸检报告:「被砸死的?」 时见微嗯了一声:「创口?面呈现来说,第一下?已经致死,但兇手砸了六下?,导致死者?颅骨骨质碎裂,形成粉碎性骨折。」 「畜生。」雷修没忍住低骂了声。 人家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还有,从?陈敬德身上的刀口?和尸骨颅骨的创口?角度来看,兇手的惯用手是左手。」时见微说,「之前晴晴跟我说,天桥的监控视频里,兇手是右手拿针管扎陈敬德的。但用刀的时候,他下?意识用左手。巧的是,绵绵的颅骨伤也是左手持钝器导致。」 「捅十刀和砸六下?不是简单的泄愤,兇手都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严慎的指腹在纸杯杯侧轻轻摩挲。 他下?午下?课之后就过来了,此时已经深夜。来的路上,他看了雷修发?给他的监控视频,还有公园尸体的相关照片。时见微给出的结果,更加让他确定,兇手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和暴力?倾向。 「反社会人格?」时见微看向他。 四目相接,有股心照不宣的暗流在办公室里荡漾开。须臾间,彼此缄默不语,没有直接挑明,但心里都有了相同的答案。 严慎静静同她对视几秒,移开视线。他没提这词儿,就是因为此前碰见虐狗的人时,他说过这个词。 他担心她会胡思乱想。 没有正面回答她抛出来的话,他看向雷修:「反社会人格的患病率在我国很低,时隔三年出现两个反社会人格犯罪的概率更低。」 什么意思很明显。 雷修抬头:「你怀疑是同一个人?」 「作案手法雷同,有可能是模仿犯。作案心理雷同,陈敬德的死又具有偶发?性,我怀疑是同一个人。」 严慎刚说完,雷修就接到了魏语晴打来的电话。 言简意赅,魏语晴说他们那边查到了新?的线索,杀害陈敬德和白骨主人的兇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雷修下?令,决定併案。 一组人手不够,调了三组的人过来。当下?掌握的所?有线索和证据呈现在会议桌面和三张白板上,总队四楼彻夜通明。 熬到深夜,段非说请大家喝奶茶,找了家还开着门的奶茶店。曹叮噹第一个冲过来,毫不客气,捏着段非的手机划拉屏幕。 段非原本靠在桌角给三组的人分析某些可能性,见他点?个奶茶半天没点?完,脑袋凑过来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靠!你喝粥呢?」 谁喝奶茶加一堆小?料啊。 「这么饿你再熬俩小?时直接去对面早餐店吃得了。」他说,「再说了,一杯奶茶装不下?这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曹叮噹:「我分装嘛。」 「……」段非一噎,你小?子还挺好意思,「分装每盒加五毛钱。」 魏语晴听见这话,没忍住插了一嘴:「大少?爷,你缺这五毛钱吗?」 段非抬头看她,笑着怼回去:「我铭记组织教导,勤俭持家不对吗?有钱和持家又不矛盾,把钱霍霍完了,以后我还怎么有底气在我未来女朋友面前狗叫。」 魏语晴:「……」 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自夸还是自骂。 - 后半夜,一群人乌泱泱围在一块儿分奶茶。时见微靠在椅背伸了下?懒腰,她一直和魏语晴凑在一起分析案情,坐了太久,腰有些酸。 起身穿过人群,从?严慎身边路过,她抬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角。 严慎垂眼,她目光笔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执着。他就知道,就算在雷修办公室的时候他没接她的话,她也不会罢休。 周遭吵闹,他们之间仿佛被单独隔开,明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更加喧嚣。仿佛深夜和漆黑天空相接、一望无垠的海,随时可能捲起海啸。 一路跟着她出去,走进楼梯间下?一层拐角的地方,她才松开扯着他衣角的手。 「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只这两个案子,嫌疑人很像出现在我家门口?的那个人。」 她转过身,开门见山。 严慎看着她,试图捕捉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却发?现她比想像中坦然、冷静。于是,他沉沉应了一声。 得到肯定,时见微反而更加冷静且理智,把在嘉乐小?学后山看到那个人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小?曹提醒了我,谁会随身携带针管和刀?还有氯化琥珀.胆硷。」时见微深吸一口?气,有股后知后觉的血液倒流感,「就算他是反社会人格,这准备得也太充分了吧?」 她攒眉蹙额,喋喋不休,「一路跟踪我,还准备得这么充分,陈敬德的死又是偶然争执下?的一时兴起。所?以其?实,氯化琥珀.胆硷和刀是给我准备的。」 严慎伸手托住她的胳膊,收紧:「别想这么多。」 「你说,他今天出现在后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时见微仰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威胁我?恐吓我?」 她的眸子是浅棕色的,盛着一汪清泉般澄澈,不与他玩心眼时,很纯粹。想说些安抚她的善意谎言,却发?现,他根本说不出口?。 他咽了咽喉,没吭声。 时见微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有些恼了:「严慎。」 「说得都对。」 几乎是在她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时,他就压着她的尾音开口?。感受到她升腾上来的情绪,怕她真的生气。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反应。见她整个人比起刚才蔫了点?,那股升腾上来的气焰也灭了下?去,他掌心下?滑,去牵她的手,拉着她转身上楼。 「事?到如今,这事?儿必须和他们说一声,保证你的安全。」这几天,他去过时见微的家,以她的名义?找物业看了虐狗那晚的监控。但线索有限,单薄的力?量是无法挖出对方真面目的。既然现在指向性这样明确,能够确定威胁她生命的人和他们当下?查的嫌疑人是同一个,十分有必要共享信息。 这事?儿再不解决,他这颗悬着的心是真要死了。 「你这几天见过他吗?」 「没有。」 心下?的猜测逐渐清晰起来,时见微停住,惯性把他往后拽了下?:「看样子他的目标只有我。我倒是觉得……拿我当饵吧。我不就是蝉吗?你们当黄雀,再请君入瓮、瓮中捉鳖,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看严慎的脸色,就知道他非常不贊同,但她还是要说,「他已经这样大胆出现过一次,一定会有第二次,不弄死我他是不会罢休的。」 严慎抬手揉了揉额角,头疼得厉害:「少?说点?刺激我的话。」 时见微不解:「刺激你什么了?」 「你知道我担心你。」低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沉沉闷闷,难得带着几分乞求,又像是哄人,「不说不好的话,好不好?」 温柔的尾音散开空气里,又钻进她的耳蜗。心口?莫名被轻轻撞了下?,时见微晃了神,视线缓缓垂下?去,有些别扭。声音很轻,呢喃似的:「我就是客观分析……」 「我知道。」 他轻泄一口?气,低下?去的头微仰,笑得散漫又妥协,「我怕啊。」 第36章 人间地狱 担心是一回事, 怕是另一回事。 重?点变了,就好比主动拂开?一些维持原有体面、但本就充满假意的?面?纱,在迂迴往復中毫无遮掩地摊开对自己不利的情绪。 不像是严教授会做的事。 她觉得自己一向心思细腻, 能敏锐地察觉他人的?情绪,只是进一步的揣测……她不会。 他不是个例, 对任何人她都是如此?。很难琢磨出?对方这种情绪背后的?成?因, 也不喜欢浪费时间、花费心思去?纠结去?猜测。有这时间, 她不如多解剖几具尸体, 帮到更多的?人。 所以, 她当然知道他在怕什么, 怕她真?的?出?事。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怕。 她不想多想,然后超出?标准答案之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众人听他俩挑重?点讲完这件事,一秒也安静不下?来。 魏语晴的?声音冲破一片嘈杂:「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没什么事?都这么严重?了。」 她明显有些焦急。这段时间很忙, 她基本没着家,但没忘记这件事。前两?天在市局跟时见微碰见的?时候, 还见缝插针问过她,她跟她说没什么事。 「你这几天还一个人住在酒店吗?不安全, 你去?我那儿住,至少还有我弟这个战斗力。」魏语晴那张嘴不带停的?, 噼里啪啦地输出?, 不给时见微说话的?机会。 段非咂咂嘴:「弟弟太无辜了。」 魏语晴剜了他一眼:「要不把你南江区那套江景房腾出?来?」 段非:「行啊。」 见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时见微抬手让他们俩打住。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住在哪里,是我们怎么抓那个人。」 雷修点头:「小时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尽快锁定嫌疑人,缉拿归案。」 话落,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曹叮噹吸奶茶的?声音突兀响起,吸管和空气碰撞, 响亮得要命。太像上学的?时候,教?室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自己发出?的?噪音格外大。 曹叮噹倏地松开?吸管,表情尴尬又无辜。 「我有一个想法。」 时见微一开?口,严慎就知道她又要拿出?她那一套说辞,但他拦不住。 「我不同意。」听完后,魏语晴第一个反对,「你知道人质置换和引狼入室的?风险都是最大的?,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就不要冒这个险。」 时见微摊手:「可我们没有,甚至找不出?任何能确认兇手身份的?信息。」 段非想了想,问:「你说他在你家小区虐狗,会不会住在你那个小区?」 「我看过小区的?监控,他不住那个小区,每次都是被另一个人带进去?的?。」严慎说着掏出?手机,翻了下?,点开?一个监控视频的?片段,放在桌上。 几个脑袋齐刷刷凑过来。 时见微疑惑。 他什么时候背着她去?她家小区的?? 视频里的?画面?,是时见微家小区的?北门。嫌疑人穿着一身黑的?套装,头上戴着卫衣帽子,没戴口罩,昏暗的?光影下?只能看见十分模煳的?鼻樑侧影。 时见微惊讶:「你怎么拿到这个的??」 她家小区物业都不认识他,他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把监控视频给他。 「用了你的?名儿。」 「你该不会跟他们说你是我的?……」 在他不那么诚恳的?歉意中,看到了他肯定的?眼神,时见微脑子空白两?秒。 完了,完了。 她家小区的?物业认识她爸妈,她爸妈不会比她先知道她多出?来这么一个男朋友吧? 「你什么时候去?的??」她问。 严慎实话实说:「今天上午。」 「你送我来市局之后就去?了?」 「嗯。」 「严慎。」连名带姓地叫他,时见微的?声音沉下?来,表情也严肃起来,娟秀的?眉毛轻拧,「你说话不算话。」 「我说什么了?」 「不许单独行动。」 「那是你说的?。」 一口气噎住,时见微咬咬牙:「你答应了!」 音量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是踩在扎实的?柏油路面?,又重?又沉。漂亮的?眸子瞪着他,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生气地别开?脸,拒绝和他再交流。 一转头,愣住。 趴在桌上的?一群人抬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个个目瞪口呆。 不回流的?空气缓慢飘散,凝固静止几秒后—— 「他送你?!」 「来上班?!」 七扭八拐的?音调,诧异震惊快要从?会议室的?天花板冲出?去?,直奔云霄了。 「……」 时见微霎时沉默,低下?头,抬手搓了搓眉骨。 真?好,又完蛋了。 比起她的?尴尬和窒息,严慎显得坦然多了,平白地陈述:「嗯,她暂时住我家。」 啪嗒。 曹叮噹手里的?勺子掉了,奶茶小料碗里的?椰冻水溅在他的?鼻子。他更加瞠目结舌,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什么鬼?! 他没漏看哪一集吧,怎么剧情跳了这么多?上午不是还让他盯着点师姐,好摸清她身边的?桃花再出?手吗?怎么就突然住在一起了?! 「因为狗狗是我和他一起救的?,他知道我被威胁,所以安全起见,就暂时住在他家。」删繁就简,时见微跳过了许多重?要情节,让这件事听起来合理又寻常,她向来很会模煳重?点,更会胡扯。 严慎暗暗瞄她一眼,没有异议。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八卦了。」魏语晴敲了敲桌面?,把这群人旺盛的?好奇心驱走,「赶紧想想对策。」 众人纷纷重?新投入到手头上的?工作,然而被冲击到的?曹叮噹隐隐为师姐担心,视线在严慎身上打量一番。 他现在怎么越看严教?授越觉得像那种衣冠禽兽……师姐跟他不是一个段位的?吧,怎么玩得过人家啊。 低头凄悽惨惨地吃奶茶小料,他在心里嘆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唉,他可真?是左右为难,太苦恼了。 - 在市局熬了一整晚,白露未晞,薄雾从?江面?升起来,逐渐缭绕。枝头的?鸟雀和鸣,街边商贩推出?小车,热气和饭香飘在空中。 雷修让时见微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等消息。 时见微从?凌晨那会儿到现在,吃过早饭、坐车回去?、进电梯上楼,没有跟严慎说过一句话,也没看他一眼。 就连开?他家门这事儿,她都轻车熟路得仿佛是自己家。指纹解锁后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径直走进卧室,然后干脆利落地把门关上。 严慎跟在她身后两?米之遥,不紧不慢地进屋,视线锁在她身上,停留在主卧门口。 一手关门,另一只手捏着手机,给骆成?舟打电话,请一个星期的?假。 骆成?舟惊讶他为什么请这么长的?假,却仍旧从?他嘴里撬不出?来半句真?话。 草草挂了电话,他走到主卧门口,屈指敲了两?下?。 静了几秒,隔着一扇门,听见里面?有细微的?动静。 手机弹出?消息。 -【我要睡觉了】 -【衣服穿着?】 -【没穿,我裸睡,不行吗?】 看到这行字,严慎没有半点犹豫,压下?把手推开?门,抬眸就看见——盘腿坐在床上的?人捧着手机,上目线瞪得狠了些,生气地盯着他,带着稍许埋怨,以及「我根本不想和你说话你也别来和我说话」的?倔劲儿。 她刚才那话是故意的?,很明显是气话。 视线在空气里碰撞,她没有挪开?,他也没有。 反手把门关上,严慎走到窗户跟前,把窗户关好,跟之前在酒店时一模一样。 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要做什么,时见微的?视线随着他移动,见他谨慎地检查窗户,她忍不住开?口:「你家小区物业管理这么严,而且这里是十三楼,你觉得他能翻窗?外面?连个可以撑脚的?地方都没有,他是蜘蛛侠吗?检查卧室的?窗户不如检查你家客厅和阳台之间那扇玻璃门。」 她垮着脸,抱着双臂坐在床上,熘出?一长串话,没个歇气的?口,跟植物大战殭尸里的?豌豆射手似的?,突突突。 严慎想笑,但忍住了。 他要是这会儿笑出?来,小姑娘指定得生更大的?气,说不定直接把他给拉黑。 压了压心底涌上来的?笑意,他沉声应了声好,转身就要出?卧室。 见状,时见微愕然地张了张嘴。 还真?要去??这会儿这么听话,膈应她呢? 恼意横生,她重?重?哼了一声:「真?有意思,这么怕我出?事恨不得把我锁在盒子里,不然我直接跟你睡呗?多省事啊。」 在酒店的?时候他紧张她,她说过类似的?话,但语气和情绪完全不同。那会儿她是产生某种悸动的?嘀咕,这会儿是气得口不择言。 严慎闻言停在原地,眼眸低垂,似是真?的?在考虑。 时见微瞥见他的?表情,大惊失色:「你在想什么?不许想!」 她故意那样说,想激恼他,没想到一点用也没有,反倒是落了下?乘。想来也是,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羞耻心。 见她气鼓鼓地仰头瞪他,严慎弯了弯唇,把窗边那把沙发椅拖过来,放在床边。他坐下?,拍了拍身前:「坐过来点。」 时见微没动,仍旧是盘腿坐在床中间,同他对峙的?姿态。 那句凭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他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低低沉沉的?嗓音,因为整夜未眠,如同退潮很久后干燥的?砂砾,被狠狠碾过。撕裂般沙哑,卷着浓浓的?倦意,从?胸腔里冲撞出?来。 没想到他会道歉,态度还这么诚恳,时见微有些措手不及,半天没有说话。 「擅自行动和借你的?名字,都是我的?错。不管我出?于什么心理,错了就是错了。」严慎的?声音很舒缓,宛如和谐的?协奏曲,他很耐心,也很擅长循序渐进,「你生我的?气,理所当然。就算你想挠死我,想把我撕成?碎片从?十三楼扔下?去?,也该。」 时见微嘀咕:「那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时见微。」 「嗯?」 突然连名带姓,她猝不及防心尖一颤,恍然抬眸。 「我违背约定,是担心你。」他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完这个前置条件,眸子紧紧攫着她的?眼睛,似在将她往他的?领地引导,「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么生气,是担心我?」 冠冕堂皇粉饰的?那部分被揭开?,时见微忽而大脑空白,宕机几秒。 胸腔里仿佛因为他这句话捲起一阵狂风,如同兵临城门,鼓声喧天,重?锤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蜗发疼。 房间里的?空调将温度拉高了许多,她穿着厚毛衣,后背渗出?薄薄一层汗。 偏偏他迎着她的?眸子,又往前进了一步。 「你知道,关心则乱。」 说他,也说她。 唿吸停滞一瞬,她勐地扯开?视线,别开?眼:「我不知道。」 嘟囔着,仍旧是故意置气的?语气。但明显已经?缓和许多,声调似埋怨似撒娇,绕在他的?心头一圈又一圈。 严慎伸手按了床头的?控制键,厚重?的?深色窗帘缓缓合上。清晨的?微光逐渐被隔离,房间陷入昏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他拍了拍枕头:「要听睡前故事还是摇篮曲?」 哄人的?方式真?特?别,直接就地取材哄睡。 时见微腹诽一句,说:「我三岁就不听这些了,而且。」 她停顿两?秒,揪住身上的?毛衣,指着门的?方向,「太厚了,我要换睡衣,你该出?去?了。」 严慎微微歪头,端详似的?,墨色眸子沉沉看着她。他盯着她的?眼神很炙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再掩藏,在眼底燃烧着,火光忽明忽暗。 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太多情绪糅杂在一起,变得复杂。之前,是难以捉摸的?复杂,现在,似乎与她有关。 只不过,那些唿之欲出?的?,也统统被他压下?去?。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时见微生怕他又看穿她什么,挺直后背,坦然地看回去?,先发制人:「看什么?」 「没什么。」低头笑了下?,严慎收回视线敛眸,抬手,指骨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睡吧,我在客厅,有事叫我。」 他说完起身就走,沙发椅留在原地。 门打开?又关上,卧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微弱到可以忽略的?空调风声。 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会儿,时见微低头,脸埋在被子里,长长唿出?一口气。 好奇怪,原本挺生气的?,企图吵个架,结果却也只是站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振臂高唿,而后整个人坠入温暖柔软的?棉花云朵里。 所有情绪连带她整个人,被承接、被包裹。 她其实是一个很少对身边的?人生气的?人,所有大的?情绪波动都在接手的?案子里。 能让她这么生气,又能很好的?接纳安抚她的?负面?情绪,他是头一个。 只不过生气的?缘由和他说得如出?一辙。 根本不是违背约定这件事本身,也不是没有提前告知她就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见了和她爸妈认识的?物业,而是—— 她担心,她在意。 第37章 人间地狱 暖风和柔软的被窝促使她困意来袭, 没有余地多想,很快熟睡过去?。 严慎在客厅陪来福,昨晚没回来, 来福一只小狗孤零零。小狗看见他,立马摇起?尾巴, 虽然为了治疗伤口, 它尾巴末端的毛被剃了, 看起?来有点?滑稽。 大掌揉了揉小狗脑袋, 白色长毛穿插在他的指缝里。 他眉眼温和, 压低声音:「以后要更爱妈妈, 知道吗?」 来福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辨别他的话。尾巴晃了晃,垂下?, 又晃起?来。 整晚没合眼,在客厅地暖和中央空调的暖风中, 倦意?更浓。担心时见微醒来有什么事?,他索性在沙发上休憩。 按照计划, 刑警队上午休整完,魏语晴和段非分别带人在时见微和严慎家楼下?蹲守,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踪迹。雷修和小莫那边则是去?查了住在时见微小区里、那天晚上疑似和嫌疑人一起?虐狗的男生, 顺着这条线,摸到了嫌疑人的名?字,和一些模煳的信息。 两个人是在槐花巷的网吧认识的,嫌疑人自称已经?成年,没上学了, 在打工,来钱快, 可以带他一起?干。虐狗那天晚上,他是被迫的,从来不干这种事?,感到害怕,觉得恐惧。但迫于威慑力,只能在嫌疑人把刀递过来的时候,颤颤巍巍地扎了一下?小狗的尾巴。听见小狗的惨叫,他吓得立马把刀扔开了。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和那个人联繫过,更没有见过面。 找市局的户籍警查了一下?,名?字和身?份信息完全对不上。 「连名?字都?是假的,不仅是惯犯,还很熟练。」 严慎被电话吵醒后,就听那头的雷修噼里啪啦一口气都?没歇,说完一长串话。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回头,看见时见微趿拉着拖鞋从走廊里出来。 头髮有些乱糟糟,打着哈欠,她胡乱揉了揉脑袋,迷迷瞪瞪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似乎没睡醒。 「吵醒你?了?」他沙哑的声音温和下?来。 话落,电话那端的雷修下?意?识噤了声,这话明显不是对他说的。 时见微摇摇头,歪歪斜斜地靠在走廊墙边,睁开一只眼睛,看向他:「有消息了?」 严慎:「坏消息。」 时见微:「有多坏?」 「归零。」 「……」 脑子里十分不合时宜地响起?了计算器「归零归零」的声音。时见微眼前一黑,毫不犹豫地转身?,「那就nb吧,我去?洗漱了。」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雷修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了。 「根据我们?这几天的画像,这小子有点?反侦察能力。」雷修带了专门的装备,交代完后,又递来一把枪,「原则上不配枪,但这是特殊情况。你?们?凡事?小心,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时见微接下?枪,熟悉了一番。 刚入职的时候,他们?这批法医都?摸过枪,有过一个月的手?枪训练课。但她对这玩意?儿实在没有兴趣,每次陪魏语晴在训练场练靶子的时候,都?是在摸鱼。 最?好?是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因为她的靶子不准啊!简直烂透了,是他们?那一批法医里最?烂的。 「上面是怎么敢批准的啊,我可是手?枪训练课的差等生,急得带教老师恨不得把靶子杵到我眼睛跟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雷修说:「什么差等生,你?是后进生,乐观点?儿,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时见微失笑:「这套话术,跟严教授学的吧?」 严慎闻言眉心一跳,她叫他严教授的语气和以往截然不同,他敏锐地察觉到她刻意?摆出来的疏离。 消气归消气,之前那句话埋下?的种子仍然没有连根拔起?,成了堵塞在心口的芥蒂。 - 夜里,南梧大道。 特意?选了距离商场停止营业差一个小时的时间,相比而言人少一些。 时见微和严慎穿梭在楼宇之间,进了商场,漫无目的地行走,看起?来像散步。 「你?别往后看。」 通讯耳机藏在披散的头髮里,时见微紧张兮兮,不停地往后瞄,做贼似的,嘴上提醒他。 没干过这种事?,业务不熟练,她的确有点?像惊弓之鸟。 「我没往后看。」严慎无奈,安抚道,「别紧张。」 时见微下?意?识反驳:「我没有紧张啊。」 严慎随即把手?抬到她眼前,示意?她看。 视线聚焦,时见微发现自己正死死扯着他的衣袖。看见自己的手?又这样拽着他,她顿了顿,要收回手?,被他握住。 「来都?来了,就当是出来玩的,好?不好??」 他牵着她的手?,微沉的目光笔直地看着她。他的掌心温度比她高出许多,包裹着她,热意?源源不断,自下?往上迅速蔓延。 每次他用好?不好?这种低哄语气的时候,看似在商量,其?实是引诱。让她无论前方是什么、有什么,都?甘之如饴。 这可不行。 心绪翻涌一瞬,她摇头:「不好?。」 意?料之中地回绝,从那天之后,她大多数时候在拒绝他、抗拒他,然后是长久的沉默。身?前无形的城墙被他拆卸下?来,又会被她垒上新的。 「微微,放轻松。」 这声亲昵的叠词,再次让她一汪春池被搅乱。她有些急了,磕巴一下?:「我怎……这种事?我怎么放轻松?」 虽然是自己提议的,但没有经?验,再加上冷冽的天气和气氛的烘托,紧张感从脚底往上升。 下?一刻,他抬手?,单手?捏着她的双颊,虎口抵着她的下?巴,感觉到她脸颊和下?巴的温热柔软,轻轻往另一侧偏过去?。 「那就转移注意?力。」 时见微顺势看过去?:「抓娃娃?俗不俗啊。」 严慎:「我花钱,你?玩尽兴。」 他拿出这种条件引诱,她怎么可能不上钩嘛? 时见微眼睛一亮:「那我要把这家店端了。」 严慎唇角稍动:「好?啊。」 他们?俩在电玩城里抓娃娃,其?他人隐匿在商场的各个角落,和寻常的普通顾客无异。 一句不落地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段非忍不住吐槽:「怎么感觉自己在公费吃狗粮。」 「微微说了,没有的事?。」魏语晴的声音从通讯耳机里传来,「段非你?闲得慌?让你?买杯奶茶磨磨唧唧。」 虽然她也八卦,但好?姐妹的事?可不是别人的谈资。 段非挠挠耳朵:「在做了在做了,这又不是我家开的奶茶店,我也得排号等啊。」 「我看你?是又和做奶茶的小妹妹聊起?来了吧?」 「我在这儿站桩不是很奇怪吗?跟人聊两句怎么了?」 「我是怕你?光顾着和漂亮妹妹聊天,耽误正事?,别忘了你?现在还没下?班。」 「好?好?好?,魏组长教训的是。」 「……」小莫听着耳机里他们?俩来来回回几个交锋,脑瓜子疼。 要不他下?个月申请调去?二组吧…… 电玩城里,时见微站在娃娃机跟前,从盒子里拿了两个币,专注地操纵着机器摇杆。 严慎单手?端着放满硬币的盒子,目光在电玩城里转了一圈,停在门口。 越过重重机器,看着外面和对面两侧来往的人,丝毫没有松懈。 游戏币用了一半,时见微也没有抓到娃娃。看来她不只是打枪靶子不准,抓娃娃也不太行。 恋恋不捨地看了眼柜子里的小猪玩偶,她有些失了兴致,拽着严慎去?退剩下?的游戏币。这家店还挺好?的,能退游戏币,下?次可以再来。 「不玩了?」 他收回视线垂眼看她。 时见微摇头:「再玩下?去?,我又要困了。」 站在柜檯前,等店家清退,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放松了些,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甚至于……她的确在刚刚那段时间里,真觉得来这里是为了玩。 别扭但不得不承认。 他在身?边,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安心。 「我去?趟卫生间。」 走出电玩城,时见微朝商场的卫生间走,严慎跟她一块儿过去?。 卫生间位于通道里,外面有一扇门,还有不长不短的走廊,女卫生间要拐个弯进去?。腰后别了一把枪,她今晚一路都?不自在,硌得慌。 隔壁隔间进了人,时见微刚好?推门出去?。洗完手?甩甩手?上的水,正要抬手?在洗手?池侧墙的纸巾盒里扯一张纸,隔间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道人影窜出来,朝她扑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时见微反应很快,迅速往旁边闪开。 看清因为惯性冲到洗手?台边的人,是他们?正在钓的嫌疑人。恰好?对方扭过头看她,笑容和眼神诡异可怖。 耳机在包里,没来得及戴,她转身?往外跑,被抓住脚踝勐地往后一拽,膝盖重重磕在瓷砖地面。 皱眉吸气,顾不上疼,她迅速转过身?,在对方再次举起?刀要捅下?来的时候,捉住他的胳膊,刀锋一偏,扎扎实实地怼在离她耳朵五六厘米的地面。 男人见状压在她身?上,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 胸腔里的氧气逐渐稀薄,时见微抓着他的手?腕往外扯,两个人的指关节都?用力到泛白,她的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肌肤。 膝盖往上重重一顶,男人立马抽了一口气倒在一边。时见微勐烈地咳起?来,肺都?快要咳出来了,眼角渗出生理性眼泪,喉间生疼,刀片划过一般。 男人突然发狂似的,嚎叫着扑过来,下?一秒,身?前的人影被踹开。手?被抓住,时见微瞬间被拉到了严慎身?后。 后背撞上隔间的棱边,男人咧着嘴,不等他俩出去?,直直捅过来。他杀红了眼,手?里的刀就没有松开过,仿佛弄死时见微是他此刻必须要完成的事?。 严慎挡了一下?,左腹稍微挨了一刀,他飞快捉住男人的手?腕,拔出来往外拧。 很快,身?形有明显差距的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卫生间响起?碰撞的声音。 商场走廊里也传来急促的奔跑声,逐渐靠近。 时见微看到眼前的情形,摸出后腰的枪,想打掉男人手?里的刀。但两个人在逼仄的空间里撕扯,她的枪口无法瞄准。 直到严慎把人抵在门板上,刀离他的脖子很近,而且在另一侧。 「开枪。」 严慎的唿吸很重。 时见微深吸一口气,凝眸努力集中。 在心里倒数三秒后,「砰」的一声,后坐力让她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面。 子弹擦过严慎的下?巴,正中男人的左手?手?腕。刀随即落地,男人顷刻间被严慎制服。 「微微!」 魏语晴带着一群人冲进来,看到垂着手?、贴在墙上的时见微,立马查看她有没有事?。 段非从严慎手?里接过嫌疑人,给他拷手?铐。嫌疑人偏着脑袋被压在门板上,盯着时见微的眼神却依旧恶狠狠,仿佛用眼神把她撕成了碎片。小莫蹲在地上,收好?那把刀。 卫生间里顿时变得拥挤,人影绰绰不断来回。时见微浑身?泄力,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膝盖也后知后觉疼起?来,心跳如擂鼓。 她摇摇头,把枪交给魏语晴。 回过神,又立马跌跌撞撞地起?身?,从人群中挤到严慎身?前,慌乱地捧住他的脸看了一圈。 她腿还软着,跌撞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扶住了她的腰。 果然在他的下?巴看到擦伤,隐隐渗着血珠。 她一边低头从斜挎的小包里掏纸巾,一边碎碎念:「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了我靶子不准……」 给她一把手?术刀扎飞镖,说不定比这准一点?,早知道揣一把了。 放在她后腰的手?往上,覆在她的后颈,轻轻捏了捏,他低眸轻哄着:「没事?了 。」 「什么没事?啊,你?都?……严慎!」 哼哼唧唧的嗫嚅声斗转,变成拔高的惊唿。时见微惊愕地看着他的左腹,鲜血染红了一片。 他受伤了。 有一瞬间的失措,时见微飞快按住他的伤口,慌乱但努力保持着冷静,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严慎靠在隔间门板,腹部随着他的唿吸起?伏:「不严重,别慌。」 挂了电话,时见微没有说话,伸手?解开严慎颈间的领带。思路清晰,但双手?颤抖,手?上的动作明显很慌,领带从手?里滑落,差点?失了方寸。 不会伤到内脏的,不会的。 脑子里不断重复否定的话,她认真给他做紧急包扎止血。 她小脸紧绷,眉头紧锁。 严慎靠在那儿,噙着笑,带着几分散漫的玩味:「轻点?儿,有点?疼。」 时见微声线发紧,语气不免加重:「你?别说话。」 被教育了,严慎挑眉。 这么凶啊? 头顶一排暖光打下?来,落在她的身?上。长睫微垂,蝴蝶翅膀似的,扑闪在他心头。 前一刻还紧张翻滚的热空气,静置下?来。 他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领带绕一圈,压好?他的左腹伤口,时见微抬眼:「干嘛?」 语气仍是凶的,十分生硬。 严慎没收手?,故意?用力蹭了两下?。看见她白皙的皮肤泛起?了红,这才收手?:「血,蹭脏了。」 - 医院里。 时见微在卫生间清洗完手?上和蹭到脸上的血迹,又拿湿巾擦了擦手?机屏幕,随后把沾到血的手?机壳扒下?来,扔进垃圾桶。 住院部的消毒水也很浓郁,她穿过走廊,推开严慎的病房。 照明灯将整个病房照得透亮,半拉窗帘外夜色正浓。他坐在床边,赤着上身?。左腹的伤口已经?缝合好?,护士在给他擦药贴纱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他身?姿挺拔,时见微清楚地看到他身?体的线条和纹路。肌理分明,腹肌喷张,肌肉紧实又不夸张,每一寸都?恰到好?处。胸口和腹部随着他的唿吸,小幅度地起?伏着。 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宽肩窄腰更加得直观。平直的锁骨、颀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攀附在手?臂的血管青筋,每一处都?散发着无形张力,诉说着这个男人实则有几分野性。 也似乎在打破规整的衬衫之后,变得更加难驯。 无意?识咽了咽喉,时见微忽觉屋子里有些闷。 护士端着医用工具离开,她还站在原地,视线笔直地盯着,入神了。 坐在床边的人没急着穿衣服,看着她出神的样子,故意?问:「满意?吗?」 「满意?——吗?」 下?意?识开口,时见微倏地回神,反应过来,想剎车来不及,硬生生拐了个弯,加强了反问语气,随后云淡风轻,「我什么没见过啊,就这点?尺度。」 她面上波澜不惊地走到病床前,晃了晃柜子上的水壶,拿纸杯,给他倒水。 严慎点?点?头:「也是,小时法医什么没见过?在成人玩具店也能面不改色。」 话落,被时见微瞪了一眼。她装作生气,警告地看他,带着几分嗔怪的娇意?。 他这个人骨子里是真的挺坏的。她哪里面不改色?她当时都?那样了……而且这么久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他就是故意?的,逗她就这么好?玩吗? 把水递给他,时见微看了眼他的伤口:「疼吗?」 问完,她懊恼地闭了闭眼,自言自语般嘀咕,「我在问什么蠢问题。」 「不疼。」 严慎看向她的膝盖,「膝盖怎么样?」 时见微摇头:「没事?。」 「真没事??」 「真的没事?。」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他把水杯搁在柜子上,她被他拦腰抱起?,瞬间坐在他的腿上。剎那惊慌,她的手?心抵在他的肩膀,第一时间去?看他的伤口。 「严慎!」 「伤口刚缝好?你?别乱动!」 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伸手?,把她的裤腿卷到膝盖。时见微见状要拽裤腿,被他按住,大掌扣着她的腿,裤腿压在掌心。另一只手?握着她的纤细的腰,将她禁锢在怀里。 左膝一片淤青,有明显红肿。来医院的路上,他就看到她一直在揉膝盖。让她去?看看,她不听,忙着找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刚刚那会儿干什么去?了?也不去?看看。 时见微舔了舔唇,有商有量的:「我等会儿……」 「别等会儿了。」严慎嗯了床头的唿叫按钮,把护士叫来。 护士看了一眼,去?给她拿了冰袋。 时见微想死。 护士进来两趟,她被按在他腿上。他没放她走,她也不敢乱动,怕碰到他的伤口。别开头,脸往里偏,唿吸落在他的肩颈。低气温的夜里,热浪骤然来袭。 好?香。 他身?上的味道。 严慎握着冰袋,轻轻覆在她的左膝。 「嘶。」 时见微反射地收了下?腿,轻吸一口气。 又冰又疼。 严慎手?上的动作停顿一下?,更加轻柔。 时见微伸手?,想去?拿冰袋:「我可以自己……」 「抱歉。」 低沉的声音就在耳畔,她忽而一怔,抬眸。严慎垂眼,给她冰敷膝盖,只留给她一个侧脸。近在咫尺,她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为什么道歉啊?」 他偏头,视线落在她的脖子。白皙颈间,还留存着手?指扼痕的红印。握着她腰肢的手?抬起?来,指骨和指腹轻轻蹭着。 酥痒感传来,时见微唿吸一窒。 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所有的歉意?都?只是——没有保护好?她。 「我又没有受伤,这些不算什么。」 瑟缩一下?,时见微歪头躲开他的手?,拿走冰袋,「我自己来。」 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她俯身?冰敷膝盖。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脖子上的温热触感经?久不散,挠心挠肺。 听见他的动静,她抬头:「去?哪啊?」 严慎取下?挂在架子上的输液袋:「卫生间。」 时见微立马冲过来,拿走他手?里的输液袋:「我来。」 她直直举着胳膊,振振有词,「你?因为我受伤,照顾你?是应该的。举输液袋这种小事?,我来就好?。」 严慎敛眸,略拖嗓音,故意?道:「如果我拒绝你?……」 时见微嘴角向下?:「我会良心不安。」 深夜的住院部很静,走廊里空空荡荡。 谁都?没有说话,时见微安静举着输液袋,低头走路,心不在焉。大脑放空,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几分钟前,属于身?边这人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将她笼罩。紧张混乱的氛围和情绪彻底从她的身?体里抽离之后,静下?来,便被内疚倾覆。 闷头往前走,后背的衣服突然被揪住,严慎把她扯了回来,屈指敲敲门上的标志:「时见微,男厕所。」 「……哦。」 回过神,她把输液袋交给他,背靠墙在门外等。站在门边觉得不妥,她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没有和他待在同一个封闭空间,收紧的唿吸口这才放松下?来,胸腔里迸发出难以遏制的悸动,如同灌满粉色海洋的巨大球体瞬间爆开。 好?烦。 喜欢他,不止一点?。 第38章 人间地狱 「很晚了, 今天没法送你,你……」 「我留下?。」 走到病房门口,严慎的话没说完, 被时见微打断。 她举着输液袋,没给他, 先一步推开房门, 「我自己回去你不放心?, 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又会良心不安。我留在这里过夜, 两全?其美。」 严慎没动, 输液管差点被绷直, 时见微吓得赶紧退了回来,低头看他扎着针的手?背。 他盯着她头顶飘起来的髮丝:「这儿睡不好。」 确认扎在?他手?背血管里的针没事,她没抬头, 声音闷闷的:「你又不是我,睡得?好不好, 我说了算。」 她今晚的情绪很低落,像极了外面被冷风吹过、滚了好几?圈的落叶。 「时见微, 别内疚。」 感知到她明晰的情绪,严慎喉结滚动一下?, 「你这样, 我很难办。」 时见微压了压嘴角,声线平平:「我内疚,和你又没有?关系,你不用因为我的情绪感到负担,换作是谁我都会内疚, 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 她嗫喏着,听起来有?些囫囵不清, 「如果不救来福,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但如果真的不救,我又会很难过。」 话落,她勐地想起,「今晚你家?没人,来福怎么办?」 「我给骆成舟发了消息。」严慎看到她疑惑的眼神?,解释,「你见过,在?桐大。」 想起来了,那个穿得?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的老师。 时见微「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严慎屈指,又收回手?:「大脑不累啊?」 「什么?」 「做这么多假设,哪有?那么多如果。」他微微俯身,故意揶揄,「不是活在?当下??小时法医,这可?不像你。」 心?底骤然掀起一阵狂风,时见微屏息一瞬。想转身走开,但输液袋还在?她手?里举着。踟蹰几?秒,她硬着头皮开口。 「因为不想身边的人受伤,更?不想因为我受伤,有?什么不对吗?」 她的语气略显生硬,听起来很别扭,「总队对我而言不只是单位,刑侦一组更?是家?人。你来了我们这里,当然也是家?人。」 是她的真心?话,但又不完全?是。 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却没把话说完,放大了无关紧要的部分,掩盖了太多更?深处的情绪。这种处在?临界的危险,她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与他而言,难得?真诚,却又十分疏离。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担心?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伙伴,是家?人。 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严慎伸手?,指腹拂过她的手?背,拿走输液袋。 小姑娘心?思挺重。 - 清晨,来电铃声打破病房的宁静,窗外后院枝头的鸟雀被惊扰。 时见微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两秒,被严慎伸手?摁掉声音。陪护床上的人睡得?很沉,被突兀的铃声扰了意识,只片刻,嘤咛一声,没醒。 电话是严慎接的。 那头的雷修听见他的声音,意外地看了眼手?机,确定是给时见微打的,不是给他打的。 「她昨晚在?医院过夜了?」雷修问。 严慎走出病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沉沉应了一声。浑身的器官没有?甦醒,他声音沙哑,在?喉间盪着低沉的迴响。 雷修没多问,说了嫌疑人那边的情况,那男的没打算找严慎的麻烦,他从头到尾的目标就只有?时见微。因为在?时见微读研那会儿,他们见过一面,当时时见微阻止他拿石头砸猫。估计这事儿她不记得?了,因为她做过太多这类事,对她而言只是出于善心?的顺手?。但那男的怀恨在?心?,那会儿就想报復时见微,不过她那时候住校,他没机会下?手?。 「你怎么样?」简单说完自己这边的情况,雷修问严慎。 严慎笑了下?:「挺好,命大,死不了。」 雷修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让他少开这种地狱玩笑。他们这一行,本来就是高危职业,大家?都希望彼此每次平安出警。 「没别的,我懒得?给你收尸。」最后还要嘴硬这么一句,毕竟俩大老爷们儿说殷切的关怀话,肉麻死了。 挂了电话,严慎推门进去,时见微刚好要往外走。 她随意披散的头髮睡了一夜有?些乱,看到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了?伤没好别乱跑。」 「接电话。」 他凌厉的眉眼总在?看向她的时候变得?柔和,整个人的态度也低下?来,「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道歉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时见微噎了下?,瞥见他手?里的手?机,警铃大作:「这手?机……是我的?」 他拿她的手?机接电话?谁的电话?不会是她爸妈打来的吧?! 吓得?她立马夺过手?机,去看通话记录。刚睡醒,大脑还没有?完全?开机,突然被巨大的信息量挤压,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雷队的电话。」严慎捕捉到她的表情,老神?在?在?地开口。 看到通话记录,时见微的心?绪平稳下?来:「他那边审完了?」 严慎嗯了一声:「结案了。」 时见微:「哦。」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隔着玻璃窗,都能听见外面的鸟鸣。似乎从昨晚开始,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意味不明的气氛在?空气里飘荡。 她收起手?机,垂着脑袋走得?飞快。 「我去洗漱。」 总队那边的人都嚷嚷着要来医院看严慎,被雷修拦下?了。他作为代表,一个人拎着果篮抱着花出现在?病房,顺便换时见微的班,在?这儿照顾严慎。 「我只是住三天院,不是在?这儿买房了,你要把家?搬过来?」 看见雷修大包小包的,严慎觉得?夸张。 雷修掏出一颗苹果:「吃么?给你削一个。」 严慎面露嫌弃,抬手?把他的手?撇开。 时见微从洗手?间回来,恰巧看到雷修坐在?病床边,要给严慎餵苹果这诡异的一幕。 「小时,这儿交给我,你快回去休息。」雷修见她回来立马招唿,说着转头看了眼严慎,拿捏着腔调,「你也是,怎么能让小姑娘留这儿过夜呢?真不懂事。」 严慎:「……」 语塞抿唇,他越过雷修,歪头看向时见微。 时见微苍白地解释:「是我自己……」 雷修:「哎呀,我都知道,我懂,我理解。」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懂了就理解了? 时见微发懵,雷修的话太密了,她根本插不进去。 最后被推出病房,耳边还不断环绕迴响着他的念叨。 「回去休息,不许工作,听见没!」 时见微的脑袋要炸掉了,忙不迭地点头:「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送她到医院门口,雷修在?楼下?抽了一支烟,才?折回病房。 看着站在?窗台跟前?的严慎,他揶揄:「人都走了,还看呢?」 严慎没作声。 今天天气很好,碧空如洗,明媚的阳光穿透树枝间隙,落下?大片交错的阴影。 雷修站过来,也往外看了看:「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儿?真行啊,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没有?。」他声线平稳。 雷修偏头盯着他看了会儿,脸上的表情和态度逐渐从「都这样了还跟我扯啥呢」变成「我去哥们儿你不是吧」。 「不是,真没有??」他愕然道。 严慎睨他一眼:「骗你有?好处?」 「没追上?她拒绝你了?她不喜欢你?」 「嘶——听得?我伤口疼。」 严慎皱眉,抬手?捂着左腹,佯装疼痛。 「……」雷修无语,举手?投降,「行行行,我闭嘴,闭嘴行了吧?」 过了几?分钟,他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啧了一声,又问:「不是,你俩真没……」 话没说完,就看见严慎又抚上伤口,轻轻吸气。 「……」 还真给他演上了。 病房外,电梯门打开,高跟鞋的声音落在?塑胶地板,周围的人纷纷行着注目礼。雍容精緻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身后跟着两个男模似的男人,手?里都拎着果篮抱着花,推开病房的门。 「严慎你小子——!」 病房门推开又关上的瞬间,伴随上扬的女声响起,拖着长音。 人还没有?走到里间,声音已经充斥在?整个病房。 走进去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人,尾音像被掐断一样,戛然而止。 朝雷修讪笑一下?,严慎母亲抬手?拂了拂头髮,端庄起来,声音都柔和了下?来。 「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她走过去,「伤哪儿了?」 严慎坐在?沙发上,没动:「等您来,我快出院了。没什么事。」 不用猜,他母亲会知道,一定是因为骆成舟。他看了眼骆成舟,骆成舟仰头望天花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见他母亲和朋友来了,雷修没有?多待,和严母寒暄了会儿,才?离开病房下?楼转转。 严慎只觉得?这病房从时见微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吵闹起来。 关上病房门,严母在?另一张沙发坐下?:「说说吧,怎么回事?」 不等他开口,她又问,「是不是和上次那个小姑娘有?关?」 话落,严慎挑眼,看向骆成舟。 骆成舟连忙摊手?:「这事我真没说过。」 他又偏过视线,看向靠在?矮柜边上的纪信。 「你们说的那个小姑娘我都没见过。」纪信随手?从果篮里拿出一颗苹果,擦了擦,啃下?一口,「这苹果一般。」 严慎:「来吃席的?我还没死。」 难得?难得?,有?点火气。 纪信听出来了,抛了抛苹果,耸肩。 「别看了,我猜的。」严母说,「我不是要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烦,我犯得?着这样吗?」 她伸手?拎着他的衣袖,歪着身子左右看了一圈,「没什么大事就行,我知道你有?分寸。」 松手?,她靠在?椅背,斜他一眼,「少卖惨骗人家?小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我至于吗?」 「呵,我不知道你?」 严母剥着橘子,「跟你爸一个样,又装又演。」 骆成舟没忍住笑了一声,瞄了眼严慎,赶紧收声闭嘴,滚一边跟纪信一块儿啃苹果去了。 严慎挑了下?眉,无所谓。 总结得?挺好,他认可?。 剥好的橘子掰开,给了严慎一半,严母问:「什么时候出院?」 「后天。」 「周六你姥生日,中午在?醉仙楼吃饭,可?能要念叨你结婚的事,去不了提前?说。」 「念呗,老人家?就这点儿念想。」 「你还真是……」严母一口橘子差点噎住,缓了口气,「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你爱谈不谈,爱结不结。」 扔下?橘子皮,她擦了擦手?,拿上包起身就要走。无意间瞥见病床旁边,这才?注意到隔着帘子的那张陪护床。 停顿须臾,她拧眉,「昨晚谁在?这儿陪你?」 「你口中的小姑娘。」 他答得?理直气壮。 「严慎!」倒吸一口气,严母炸了,指着严慎点了点,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你跟你爸真是一个样,真不是人!」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信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拿上没啃完的苹果,跟上去。骆成舟伸出手?,勐地想起他们之间的辈分,不敢造次,又默默收回手?,重重嘆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也跟着出去。 严慎:「……」 他闭了闭眼,沉气。 行,一大早被骂了两次。 - 因为严慎负伤,结案聚餐这事儿挪到了周六晚上。 他中午陪姥姥过完生日,开车去了趟商场,才?到说好的地点,姗姗来迟。 一大群人在?中餐馆的二楼包厢里,满桌佳肴,觥筹交错。三两人勾肩搭背地扯东扯西,格外喧闹。 时见微停下?筷子,撑着脑袋看斜对角的严慎。他手?里握着杯枣茶,被雷修搭着肩,凑在?他旁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他只是低眸含笑。 空气稀薄,闷燥的包厢里,白调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莫名将他的五官变得?柔和,仿佛添加了柔光滤镜。 大脑意识在?闹哄哄的氛围中逐渐飘散,身处的场景好似梦境。她觉得?有?些闷,跟身边的魏语晴说了一声,走出包厢。 正是夜间最热闹的时候,整个中餐馆里里外外都很吵,走廊里别的包厢开关门的间隙,能听见里面扯着嗓子拔高的说话声。 魏语晴给她发消息,让她帮忙带一瓶酸奶,今晚吃的太辣了。 时见微回了好,从拐角的红木楼梯下?去。 离开吵闹燥热的餐馆,不那么闷,她左拐过了一个路口,找到一家?便利店。从冰柜里拿了魏语晴要的酸奶,抬头瞥见架子上的ad钙奶,顺手?拿了一瓶。 这玩意儿好像已经成为了她喝东西的固定答案,不知道喝什么的时候、不想思考犹豫的时候,直接拿这个就好。 街上张灯结彩,人潮拥挤,氛围浓烈。冷空气渗在?每一处,却感觉不到寒冷。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年了。 原路返回,鼎沸人声再次闯入耳蜗,时见微穿过一楼,挨着红木楼梯的雕花扶手?上楼。 踩上最后一节台阶,她看见严慎靠在?走廊,嘴里叼着烟,没来得?及点。 走廊里的灯是暖色调的,衬得?他整个人也是暖的。稜角分明的侧脸落进她的眼底,他低垂着脑袋,浑身透着一丝慵懒感。 见他掏出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一圈,不等他点火,她快步走过去。像偶然掠过的风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随手?拿掉他嘴里的烟,塞给他一瓶ad钙奶,头也没回。 愣怔了下?,严慎偏头叫住她。 时见微回头,他朝她勾勾手?。 等她走回来,站到自己面前?,严慎俯身,攫住她的视线。 他猝不及防凑近,时见微后嵴一僵,电流勐地窜上来,绷直。指间还夹着从他嘴里拿掉的烟,她没躲闪,平静地直视他,对刚才?的一系列行为坦然得?不得?了。 面上波澜不惊,但被他这么盯着,攫住视线桎梏着,她有?点忍不住想吞咽口水。 莫名紧张。 头顶灯光照射,她看见他眼眸中的倒影。像卷着风的漩涡,一寸一寸被吸进去,她差点走神?。 忽然,严慎微微歪头,低沉的嗓音如同缱绻的春风,深邃墨瞳含混着笑意。 「小时法医,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39章 人间地狱 仿佛听见「砰」的一声?, 枪口蹦出来的子弹笔直地擦过空气。靶心被击中?,掀起一阵风。疾风穿过空洞的隧道,刮擦着砖瓦砂石, 轰轰隆隆。 时见微的心跳猝然升起,又勐地落下。 咚咚咚…… 暗中?吸了一口气, 她敛神, 稳了稳心绪:「刚出院, 注意生活习惯, 我怕你又进去。」 「只是这样?」 严慎压着她的尾音开口, 声?音平缓, 却是往前近了一步。 从她站在他身前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有挪开?过,笔直地落在她的脸上, 试图看她的眼睛。 灼热,甚至滚烫。 在这样的天气里, 空气升起反季的温度。似汹涌海平面燃起的一把火,几乎要将她烧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刚稳了一点的心绪又在顷刻间颠覆, 变成徒劳。 时见微沉气。 要命,怎么越跳越快? 视线躲闪,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看哪里。静下来?的几分钟, 暗流在彼此间稀薄的空气里涌动,无形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唿之欲出。 时见微垂眸,伸手,从他的衣兜里掏出烟盒, 把烟怼进去,再塞回?他的衣兜。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 却有些欲盖弥彰。 「不然呢?」她问,「严老师还想要什么?」 严慎闻言笑道:「有点多,小时法医能给??」 她不甘示弱,他同样也没有让步。 如同旧火车的车轮与铁轨摩擦,溅起火花,在迷雾环绕的高山间,快要脱轨。 「师姐!」 「师姐!」 五米远的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曹叮噹的声?音打破走廊里奇怪微妙的氛围。 时见微条件反射地撤开?一大步,勐地离严慎八丈远,慌张扭头:「啊?怎么了?」 严慎见状低头,憋笑。 慌什么? 曹叮噹捏着手机冲过来?:「师兄给?你发?消息了,你怎么不回?啊?都找到我这儿了。」 时见微瞄了眼他的手机界面,这才?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 十几分钟前发?的消息,她没顾上看。 捧着手机,她侧过身走出去几步,看到消息直接打了一通语音电话过去。 曹叮噹口中?的师兄,跟她是一届的,毕业之后她入职市局,对方入职了司法鑑定中?心。他们之间的联繫挺频繁的,比她那几个各奔东西的室友还要频繁得多,但每次几乎都和专业有关。 「那个文件夹在我电脑里,你着急用吗?」 单手撑在雕花栏杆上,时见微看着楼下大厅里的形形色.色,回?应着电话那端的人。 「不着急,明天发?我也行?。」 「那我晚点发?给?你吧,我这会儿不在家。」 「听小曹说,你们聚餐啊?」 「嗯,结案了。」 她和那端的人通电话,严慎就?站在原地没动,单手插兜,摸到兜里那盒烟,指腹滑过烟盒稜角。 曹叮噹喝了点,凑在他身边,见他盯着自家师姐的背影,想起之前那事儿,跟他耳语:「严教?授,说实?话,我是崇拜你的,但我师姐也特优秀,我是真觉得没人配得上她。」 他顿了下,「三杯鸡也不行?。」 闻言,严慎略微敛神,注意力?收回?来?一些,认真听他说。 「上回?我问了师姐的择偶标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曹叮噹没打算给?严慎回?应他的机会,自顾自的继续,「思想、精神、肉.体都要契合。她这第一条就?把你pass了啊!」 他咂嘴,表情实?在遗憾,甚至有些苦恼,「我觉着,月老把他那牌子翻烂,都找不着这么一号人。」 「不过师姐大二那会儿谈的那个恋爱我倒是有所耳闻,好像就?是思想有分歧,聊不到一块儿实?在受不了了才?分的。据说那哥们儿还挺帅,可惜了。」 脑袋有点撑不起来?,曹叮噹索性靠在墙边仰头,被头顶的灯光直直照到眼睛,刺得他双眼眯起来?,「你俩要是成了,我高低要磕一口。你俩没成,那在这件事上你只能是我师姐的众多追求者之一,跟那些五六七八没区别。」 插在兜里的手摸着烟盒,指腹抵着稜角,从稜线滑下来?,指尖轻轻一推,烟盒在指间转了个方向。严慎低眸,默不作声?,静静听着他充满巨大信息量的喋喋不休。 曹叮噹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时见微,想起来?,胳膊肘怼了怼严慎:「就?我这师兄,跟我师姐同学。朝夕相处三年,玩儿,到现在都没说。」 闻言,严慎挑了下眉,微抬眼眸,视线落在时见微身上。她背对着他们,情绪看起来?有些高,和电话那端的人很熟,偶尔会被对方的几句话逗笑。 只能窥见她的嘴角眼尾,却能感觉到她在笑。 「但是吧,人家近水楼台,总能找到各种藉口约师姐,一个星期能约百八十回?。」曹叮噹说着,加重了语气,「而且,我师姐本科不是在司法鑑定中?心实?习吗?师兄现在在那儿上班。师姐本科实?习的带教?老师,是师兄现在的师父。这关系,亲上加亲吶!」 感慨完,他抬手拍了拍严慎的肩膀,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嘆气。 严慎:「……」 他从没打算攻略她身边的人,或者找谁助攻。她身边的人理应站在她那边,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慾出卖她。更何况,从她身边的人下手,让她感到冒犯,惹她生气怎么办? 时见微打完电话,转过身正巧撞上他的视线。 她眼底的笑意尚未散去,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恍惚几秒。 - 聚餐还没有结束,时见微先撤了。她今晚想回?父母家,要早点回?去。打完一圈招唿,她前脚刚走出包厢,严慎后脚就?跟上了。 她走后留下空位,空位两边的魏语晴和秦萱看了眼门口,又扭过头对视,两个人平静地眨着眼睛,仿佛对上了某种信号。 曹叮噹从隔壁桌起来?,路过她们身后,魏语晴一把把他薅住,秦萱十分配合,勐地把他往空位上一按。 「哐」一下坐在椅子上,硌得曹叮噹屁股疼。他龇牙咧嘴,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魏语晴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微微和严教?授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人被摁着,他艰难地揉了揉屁股。 秦萱:「别装傻啊,整个市局跟微微呆的时间最多的就?是你,你能不知?道?」 魏语晴:「微微这段时间住在严教?授家里,这事儿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啊……」两只胳膊压在肩上,曹叮噹站不起来?,皱巴着脸,「不是,姐姐们,我有点急,我真……我要尿裤子了!」 「……」 霎时,魏语晴和秦萱同时松了手。 曹叮噹唰的一下逃走,留下一道残影。 餐馆门口。 时见微站在树下,盯着手机等车。 严慎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向路边停着的那辆奥迪。余光瞥见他,时见微抬头,有些诧异。 「你也要走了吗?」 「我等会儿走。」关上车门,严慎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白色纸袋递出去,「送你的。」 时见微扫到纸袋上印着的英文logo,没接,迟疑问:「什么东西啊?」 严慎:「玩偶。」 闻言,时见微抻着脖子往纸袋里看,严慎干脆把粉色的小猪玩偶拿出来?。 「……」看着他手里的玩偶,又看了眼纸袋,时见微噎了一口气,「谁教?你用gi的袋子装这个玩偶的?」 吓死她了,还以为要送她什么让她有负担的东西。 严慎把玩偶放回?去,解释:「没袋子,中?午给?我姥过生日,随便拿了一个。」 时见微揶揄:「你昨天下午刚出院,今天的行?程就?这么忙啊?」 又是给?姥姥过生日,又是聚餐的。 严慎不置可否。 她看了眼手机里还堵在两公里外的车,问他:「你去那家店抓的?」 刚才?觉得很眼熟,这会儿才?想起来?。那天晚上在商场夹娃娃的时候,她死磕到底的那个娃娃机里,就?是这个小粉猪玩偶。 她也没有那么想要,只是觉得很可爱,能抓上来?会开?心,抓不上来?也没关系。 严慎嗯了一声?,在她问出「为什么送我这个」的前一秒,率先开?口:「没有为什么,想让你开?心。」 「叮噹」。 街边自行?车飞驰而过,伴随着清脆的车铃声?。 时见微触及到他的眼睛,缓缓收回?视线,接下礼物,道了声?谢。 道路疏通后,车子很快开?过来?,停在她面前。她拉开?后座车门,突然想起来?,问严慎:「我明天去你家搬东西,可以吗?」 严慎站在路边的矮台阶上,考虑了两秒,才?说:「我明天出差。」 「去芦海,参加研讨会。」 是实?话,只不过出发?去芦海,是下午四点的航班。 时见微:「那下周?」 严慎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目送她上车。 下周?下周再想办法。 - 周日下午,时见微和魏语晴、秦萱约了按摩,在南苑北路的商场。 时见微姗姗来?迟,那两个人已经享受上了。 「对对对,就?是这儿。」 魏语晴趴在按摩床上,舒服地喟嘆一声?。伤筋动骨是常事,她这几天肩膀巨酸,早想来?了。 秦萱已经舒服得快睡过去了。 时见微很快加入她们。 宽敞的屋子安静一会儿,便响起她们聊天的声?音。 「你俩今晚睡我家吧,我弟滚回?去了。」魏语晴声?音绵长,埋着脑袋闷闷的。 秦萱:「行?啊。」 闻言,时见微想起去严慎家把自己的东西搬走的事,勐地抬头,跟服务员说了一声?,帮她把手机拿过来?。 魏语晴和秦萱齐刷刷看向她,两张脸都顶着问号。 捏着手机戳戳点点,时见微给?严慎拨过去一通电话,看了眼她们:「没事,我打个电话,你们继续。」 嘟嘟几声?,没人接。直到铃声?响满五十九秒,自动挂断。 她把手机拿到眼前,蹙眉疑惑,呢喃:「没接?」 「你给?谁打电话?」魏语晴好奇问。 时见微:「严慎啊。」 话落,她捧着手机,找到严慎的微信,给?他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桐江。 另一边趴在床上的两个人,别过脑袋,面对面,无声?地挤眉弄眼,眼睛都快抽筋了。 最后秦萱闭眼摇了摇头,对魏语晴做口型——「别管啦」。 魏语晴越想越堵得慌,有种后知?后觉的不对劲。 孤男寡女住一块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结案了也没必要再住一起了吧?严教?授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也不知?道背地里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占微微便宜吧? 偏过头看时见微,她仔细瞧了瞧,迅速颠覆了方才?的想法。 不对,微微和严教?授,谁拿捏谁还不一定。这小丫头八百个心眼,张弛有度的,说不定会让严教?授败下阵来?。 时见微发?出去的微信消息石沉大海,直到晚上九点过才?得到回?应。 严慎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严……」 「请问是时见微吗?」 听见电话那端陌生的声?音,时见微愣了下,才?应声?:「我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严先生在我们餐厅喝醉了,我看他最近联繫人是您,能麻烦您过来?接一下吗?」 时见微:? 等一下,这个剧情她怎么在哪里见过?好熟悉的感觉。 眉头越皱越深,她有些恍惚地应下这件事,盯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见她一言难尽的表情,魏语晴和秦萱叼着奶茶吸管,凑过来?。 「怎么了?」 时见微摇摇头,回?过神,表情抱歉,语气撒着娇:「我有点事,你们不用等我,逛完就?回?去吧,我晚点给?你们发?消息啊。」 「去……哪儿啊?」 话没说完,人已经迈着长腿走远,魏语晴的声?音弱了下去,缓缓转头,呆滞地看向秦萱。 秦萱喝着奶茶,耸了下肩。 - 时见微赶到电话里那个服务员说的地方,穿过大厅,直奔包厢。典雅的装潢有些繁琐,走廊崎岖。 隔壁有包厢散场,喝得上头的人互相搀扶着出来?,嘴里还不忘吹牛,拔高的音量仿佛嗓子眼里装了个喇叭。 抬手揉了揉耳朵,时见微推开?眼前的包厢。 没有想像中?混乱的场面,包厢里很静,只有严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 领带松松垮垮,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浑身上下透着散漫劲儿。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角眉梢都渗着欲,下颌线和喉结轮廓好像在她的眼里变得更加清晰。 包厢内的空气也仿佛被浓烈的酒浸过一般,时见微刚踏进这屋子,觉得自己都有点醉了。 她走过去,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严慎。」 严慎睁眼抬眸:「你怎么来?了?」 沾染酒意,他低沉的嗓音变得沙哑,好似醇厚的红酒,格外性感。 「我不来?你睡在这里啊?」时见微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面朝着他,「服务员也是会挑人,正好我劲儿大得没处使。」 严慎闻言低笑一声?。 时见微歪着身子看他,眼神带着探究:「能把我说的话听得这么清楚,你好像没有很醉。」 严慎没吱声?,神色倦怠,卷着浓郁的酒意,看起来?很醉。而且桌上堆满了酒瓶和酒杯,看这个量,醉得没有十分应该也有八分。 时见微:「你今天开?车了吗?」 严慎点头。 「车钥匙呢?」 「不知?道。」 「……」 跟喝醉的人说话真是费劲。 时见微泄气,直接上手在他的兜里掏。掏完左边的衣兜,越过他身前,去掏右边的衣兜。 小苍兰的味道掠过鼻尖,感受到她的气息,严慎睁眼,看到她近在咫尺的侧脸。 她一只手撑着他身后的椅背,一只手在他的右边衣兜里掏车钥匙。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过,几缕发?丝蹭过他松垮的领带,垂在他的衬衫,几乎要和他的纽扣纠缠。 包厢里是冷光,却无端生出暧昧的氛围。他静静看着她,视线滑过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眸子沉下去,喉结微滚。 他其实?没怎么醉,挺清醒的,但在此刻,身体里潜伏的酒精因子仿佛活跃起来?,烧着他的心,在他的血液里沸腾。她伸进他衣兜的那只手在兜里摸来?摸去,隔着衣料,蹭着他的大腿外侧。 勾了勾手指,他的指尖刚碰到她的衣摆,她从兜里拎出车钥匙,作势起身。 一偏头,同他视线相撞。 他没躲,沾染酒意的眼眸更加深邃,漂浮着氤氲缱绻。就?这么笔直、赤.裸地承接她的视线。 时见微撞上他的眼睛后,顿了下,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有些好奇,凝眸仔细看了看。 他的右眼正下方两厘米左右的位置,好像有一颗很浅的痣。 「看什么?」 严慎先开?口。 低沉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也不知?道是因为喝过酒,还是因为此刻危险的距离。 时见微伸手,指了指:「你这里有一颗痣,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严慎握住她的手,裹进掌心:「是吗?」 倏地把她往身前一拉,「再仔细瞧瞧?」 第40章 双生 被?他这么一拽, 时见微条件反射稳住身子,攥着车钥匙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一条腿屈膝, 压在了他的大腿上。 隔着裤腿似乎也抵挡不住滚烫的体温。 白茶和小苍兰的香味在顷刻间碰撞,朝四面八方迸溅, 几乎要?瀰漫在整个包厢。 热意迅速在亲密的逼仄空间里来迴荡漾, 所有冷静自?持的防线仿佛要?在此刻崩塌。 撞进他的眼睛, 时见微感觉到鼻尖掠过的灼热唿吸。暗流涌动, 暧昧的氛围不?自?觉地扩散。 她别开眼, 想起身, 他却突然抬手。 大掌滑过她的后?腰,扣住她的侧腰,把她抱进怀里。另一只手顺势抚上她的后?颈, 手指被?她的髮丝缠绕。下巴搭在她的肩上,他双眸微阖。 心?跳不?可遏制, 时见微咽了咽喉,声音有些干涩:「醉了?」 话落, 空荡的包厢里陷入寂静。 半晌,她才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动了下, 耳朵蹭过她的耳尖, 有意无?意。 「时见微。」 连名带姓,低哑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宛如触及她肌肤的热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耳畔萦绕着他的声音,时见微的后?嵴都不?由自?主地绷直了。 他不?会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说…… 把她抱进怀里,手不?自?觉地收紧, 严慎有些贪恋,舍不?得松手。酒意作祟, 大脑混沌,感官和慾念被?放得更大。有很多话想说,但不?该在这个时候,不?该在这样不?清醒的时候。 突然,他松开了她。 时见微:……? 错愕两?秒,她有些恍惚,好像有什么东西戛然而止了?像突然断带一样,猝不?及防一个急剎车。 「困了。」他说。 就?这样? 时见微的大脑有几秒卡顿,仿佛喝过酒的人是她,无?意识问:五249081久2「那回家??」 听见她这么说,严慎笑?了下:「好。」 在餐厅包厢折腾一番,再?到严慎家?把他安排好,已经临近深夜十一点,错过了轻轨的最后?一班列车的时间。 时见微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回復群里魏语晴和秦萱疯狂的艾特。正打?算看看打?车软体,听见次卧的动静,她回头,看到严慎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岛台前,在智能饮水机前接水。 停下手里的动作,时见微眨了眨眼睛:「你酒醒了?」 「没。」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整个人像在梦游。没换衣服,只脱了外套,身上那件衬衫凌乱不?堪,袖子稍往上卷。 时见微哦了一声,忍不?住去看他。 紧緻的肌肉仿佛要?冲破衬衫的禁锢,渗着酒意,格外性感,也极其勾人。 想起包厢里他的欲言又?止,她心?下瞭然几分,试探的心?更加雀跃。清了清嗓子,她故意说:「你好像也没有那么醉,还?能自?己?起来喝水。太晚了,我回去了。」 「咣当——」 她的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听见玻璃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眼睁睁看着玻璃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留下一堆玻璃碎片和一滩水。 时见微:? 严慎单手撑着岛台边缘,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唿吸不?稳,眉眼被?醉意染上几分溃散,渗入眸中潋滟迷离,眼尾薄红,仿佛醉得不?轻。 沉沉泄出一口气,弯腰装作要?捡玻璃碎片。 时见微眉心?一跳,连忙扔下手机冲过来,抓住他的手。 「你去睡觉吧,我来收拾。」把他往旁边拉了点,她问,「还?喝水吗?」 严慎垂着脑袋:「要?。」 时见微应了声好,拉着他往次卧走,把他按在床上叮嘱他别乱跑。刚转身,被?他捉住袖子。 「今晚睡这儿吧。」他说,「来福……」 脱口而出,突然想起来,来福不?在。 他下午刚回桐江就?被?校领导拉去饭局,还?没到母亲家?接小狗。酒精浸透,大脑稍有迟钝,指腹摩挲过她的袖口,垂下,一副喝醉了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要?是让她知道,那通电话是他让服务员打?的,估计小姑娘得挠死他。 「来福怎么了?」时见微顺着他的话问。 严慎:「……在我妈那儿。」 时见微嗯了一声:「我去给你倒水。」 走出去,顺手把门关上,她靠着门,终于憋不?住了,低头笑?起来。 好拙劣的演技。 比她差远了。 - 八点,时见微摁掉闹钟,滚了半圈,从被?窝里坐起来。 严慎不?在,硕大的大平层空空荡荡,阳光从客厅的薄纱窗帘透进来。 转了一圈,时见微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严慎的消息弹了出来。 -【早饭在保温盒里,记得吃】 时见微怔了下。 时间掐得这么准?她醒了也就?三四五六分钟吧? 下一秒。 -【我今天早八】 回了个好,时见微换了身衣服,拿上保温盒里的糕点和牛奶,先去了趟司法鑑定中心?。她本科实习的带教老师有事找她,约了今天。帮完忙已经是下午,她顺便捞走了老师的一盒柿饼。 进了总队大楼,时见微边吃柿饼边上楼。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曹叮噹上午拿过文?件。她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办公室门口,抬头看到靠窗站着的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嘴里的柿饼差点掉了。 「你怎么在这儿?」 接住柿饼,时见微低头拍了拍落在领口的柿霜,往办公桌跟前走。 严慎单手插兜,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等你。」 「等我?」疑惑开口,时见微伸手要?拿纸,看到桌上放着一板ad钙奶,指尖微顿,她瞥了眼靠窗的严慎。 他低头把玩着打?火机,看起来漫不?经心?。 抽出纸巾,时见微擦擦领口,拆了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状似随意:「要?是每天都有免费的ad钙奶就?好了。」 闻言,严慎把打?火机攥进手心?,抬眸,沉声道:「这取决于你。」 郑重?其事的口吻,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视线,他看着她的眼睛,虔诚又?认真。 霎时,安静的办公室好像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时见微看着他,缓缓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像以往那样有边界感,越界得明显,总说一些词不?达意、但又?击中她这颗心?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虽然不?擅长揣测人心?,但至少……他现在才不?像雷队那样,把她当小妹妹。 那个借着酒意的无?解拥抱,还?有克制的欲言又?止,她不?是感觉不?到。尤其昨晚,故意松手摔碎玻璃杯,装醉,以为她看不?出来呢? 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延续不?断的感情是一滩沼泽,他也一定身陷囹圄。 「取决于我,什么意思啊?」握着ad钙奶的手不?自?觉收紧,她问。 严慎:「你想要?,就?会有。」 时见微想了想,用了他那晚的话,只不?过人物对调:「我想要?的有点多,严教授都能给?」 「尽我所能。」 他一字一顿,不?似以往抛钩子引诱她。太真诚,太赤忱,分量太重?。 时见微咬着ad钙奶的吸管看他,故意提这茬:「严慎,酒醒透了吗?」 瞧见她的表情,严慎挑眉:「验验?」 时见微眯了眯眼,有意调侃:「这就?收线了,不?符合你的人设。」 严慎点点头,坦诚又?无?奈:「是,我急了。」 「我后?退的距离伤到你了?」 「不?止。我忍不?住想靠近你,又?怕你感到不?自?在,你想要?真实、具体,我给。而且之前几个案子让我明白一件事。」 「什么?」 「可能我们和身边的很多人,已经见了人生的最后?一面。」他的声音平稳,语速低缓,绵延无?尽地渗入时见微的心?里,「时间过得很快,有些话要?早点说。」 时见微不?置可否,垂下眼眸,盯着手里的ad钙奶,抠了抠瓶身的包装纸。 办公室静了下来,空气的流速好像变得缓慢。 严慎看着她:「感到为难了?」 时见微抬眸:「你又?知道了。」 没有以往的烦闷和恼怒,她十分平静地望向他,陈述的口吻甚至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 「我说这些,不?是向你要?答案。我表达我的,你坚持你的。」他说,「不?想接受就?不?接受。」 时见微:「然后?呢?你会就?此放弃吗?」 「不?会。」严慎把打?火机揣进兜里,语气听起来轻松,含混着笑?意,「大不?了,你不?高兴,我收敛点。」 真要?到这一步,她当然是有顾虑的,他应该也清楚。 但转念一想,过程和结果究竟会是什么样,不?踏出那一步永远是未知。时见微咬了咬吸管,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如果不?握住他伸出来的手她会后?悔吗? ——她会。 那为什么要?主动给仅此一次的人生增添遗憾呢?想要?具体的,就?去做啊。 「严慎,我……」 「师姐——!」 刚开口,忽然被?打?断,大喇叭一样的声音突兀地闯进来,在门外的走廊里迴荡。 时见微吓得一抖,吸管刮到了上颚,闷哼一声。 严慎瞥见,长腿一迈,走过来,隔着办公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张嘴。」 时见微摇头:「没事,轻轻颳了一下。」 曹叮噹人未到声先到,人到了之后?,看到办公室里的场面,在门口紧急剎车,杵在那儿跟被?雷噼了一样,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草!啥情况?! 「怎么了?」时见微偏过身子,把自?己?的下巴从严慎的手里挪开,看向门口的人。 曹叮噹表情呆滞:「有案子。」 应了一声,时见微立马往外走,头也没回。 严慎插着兜,跟上她,路过曹叮噹身边,瞥他一眼:「下巴要?掉地上了。」 曹叮噹机械地合上了嘴巴。 - 南江区别墅,前庭。 身着裁剪精緻西装的男人听见警笛声,把菸头往地上一扔,转身上楼,直奔第三间卧室。 「谁他妈报的警?!」 卧室里站着好几个人,有管家?有佣人,还?有其他小辈,男人利刃般的视线扫过屋子里的人。 「我报的警。」 坐在床边的女人,声音低弱,发着抖,她抱着凉透的男孩尸体,被?泪水沖洗,脸上的妆花了一大片。 「我是不?是说了这事儿别他妈声张!」 「被?锁在地下室的是我儿子!死的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不?能报警?」女人崩溃的情绪一点就?燃,声嘶力竭后?,哂笑?一声,「是,你儿子多,不?在乎这一个,但我就?这一个儿子。」 「要?是出什么新闻影响公司,你看着办。」 「都这时候了你关心?的只有你那破公司!你有没有心?啊!」 男人没再?和她争执,甩开手转身就?走。 大门敞开,警车停在路边,魏语晴带队进了独栋别墅,撞见一脸惊恐的中年妇女坐在客厅的矮凳上擦着冷汗,浑身哆嗦。见警察来了,中年妇女仿佛看到救星,但腿软到压根站不?起来。 魏语晴给小莫递了个眼神,小莫便过去了解情况,她带队上楼。 这栋别墅很大,富丽堂皇,不?清楚房子的布局,魏语晴有点找不?到路。段非抓着她的胳膊,往走廊另一边走,身后?的警员纷纷跟上。 「走得这么熟,这你家??」 魏语晴随口吐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段非笑?了下:「我家?可比这装修漂亮多了,有个认识的叔叔家?里布局和这差不?多。」 到了卧室门口,发现里面杵着一群人,魏语晴捕捉到床上的女人,她怀里抱着面无?血色的男孩,身边站着一个保姆,正在安抚她的情绪。 时见微晚一步到,跨步穿过宽阔的大道,正要?拐弯进别墅,瞥见被?绿植遮挡的岔口站着两?个人,不?由得停下来。 一个穿着国际校服的少年和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搓了搓脸,同少年争执着什么,压低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又?克制下去。 突然,男人抬手甩了少年一巴掌。 时见微和曹叮噹皆是一怔。 少年被?打?,脑袋偏向一边,轻嗤一声,气极反笑?。抬眼间,朝时见微这边看过来。眼底的阴翳重?重?叠叠,半空的暖阳也无?法驱散。 时见微飞快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别墅。她的第一准则永远是尸体,在前面走得飞快。曹叮噹紧随其后?,看到眼前的装潢,心?里升起一股不?合时宜的感慨,秉持着职业操守,硬生生把嘴闭上了。 严慎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瞥见一楼客厅里的中年妇女和小莫,视线在中年妇女身上停留稍许,没急着上楼。 尸体在卧室,但是是在地下室发现的,痕检科的人先一步去了地下室。卧室里的人群疏散出来,门口拉上了警戒线。 时见微走在走廊里,看见失去儿子的母亲被?保姆扶着,浑身无?力。 房间地上散着零碎的物件,支离破碎。 这位母亲不?让除了保姆以外的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孩子,也有对其他人的泄愤,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往外扔,留下了一地狼藉。天花板飘着气球,房间里挂了彩灯,墙上贴着「happy birthday」。 时见微一边戴手套,一边观察尸体表面:「测一下尸温和环境温度。」 曹叮噹应了一声,立马干活。 「尸体稍微有点尸僵反应。」时见微摸了摸死者,伸手按压低下位出现的尸斑,「尸斑指压褪色。」 说着又?翻开死者的眼皮,「角膜湿润,瞳孔略微发白 。」 曹叮噹测完温度,拿起本子做了计算,结合时见微刚才说的尸表特徵,推测道:「死亡时间大概2~4小时?」 时见微点头,肯定他的推测:「头面部、躯干及四肢未见任何损伤,指甲缝里有异物。」 曹叮噹闻言看过去,拿起镊子和密封袋,小心?地夹取了部分异物。 尸表特徵可参考的东西不?多,尸体又?搬动过,两?个人整理一番,去了趟地下室。 地下室昏暗,还?积了些灰尘,堆积着许多不?常用的东西,空间逼仄。这个全?封闭房间,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长期没有清理,室内有很重?的腐味,十分刺鼻。 痕检科的同事对环境进行了採样,指了指门后?的抓痕。两?道十二厘米和十六厘米的不?规则抓痕,死者指缝里的异物很有可能是抓门留下的。 「严教授说,死者生前应该经歷过一段很痛苦的时间。」蹲在墙边的同事说,「不?知道是被?折磨还?是什么。」 时见微这才意识到没见着严慎,环顾一圈:「他人呢?」 那个同事摇头:「不?知道,在这儿看了一圈就?走了。」 阴暗的地下室太压抑沉闷,时见微待了会儿就?出去了。掏出手机往别墅外面走,正想给严慎打?电话,看见他坐在前庭的长椅上,旁边是那个穿着国际校服的男生。 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 没几分钟,男生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摆着张臭脸,拽了下衣服,起身就?走。 风拂过,旁边的绿植随风摆动,仿佛层层盪开的波浪。 严慎叼了支烟,摸出打?火机,不?等他点火,身前出现一道人影,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打?火机。 极淡的小苍兰味道随风袭来,再?散开。 时见微捏着打?火机:「严老师,吸菸有害身体健康。」 严慎拿掉嘴里的烟,挑唇:「管我啊?」 没回答他的话,时见微朝男生消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聊什么了?」 严慎:「青少年心?理健康。」 「……」没意思。 时见微伸手,正要?把打?火机塞回他的衣兜,顿了下,手腕一转,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严慎见状挑眉。 抬眼看她,似在问她什么意思。 时见微双手插进口袋,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没收了。」 看着她的背影,严慎低头笑?了下,快步跟上。 回市局的路上,黑色的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 时见微坐在副驾,捧着手机和警车上的曹叮噹聊尸表检验结果,收到还?没收队的痕检科同事的补充信息。 在车上看手机看久了,有点晕。时见微抬头,看向车窗外,食指轻轻敲着手机侧边。结果街道边的行道树匆匆向后?,在眼前留下一大片模煳的影子。 ……更晕了。 她靠在椅背,闭着眼睛缓了会儿。 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严慎伸手,打?开储物盒,把药瓶递给她:「晕车药。」 时见微睁眼,看了看他手里的晕车药,又?看向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我没有晕车。」她盯着他的侧脸,「严慎。」 「嗯?」 「我们能不?能下个月再?谈恋爱。」 愣了下,严慎差点一不?留神勐踩剎车。 没料到她突然递出来这份回答,更没料到她这回答还?有商有量的。 晕车药扔储物盒里,他单手打?转方向盘,靠边停车。侧过身,胳膊搭在方向盘,很坦然,姿态肆意,眼神直勾勾的。 没说话,一副「接着说,我听着」的姿态。 时见微笑?盈盈地说:「快过年了,我怕我爸妈发现我谈恋爱,让我过年把你带回去。」 严慎:「……」 他拿不?出手? 第41章 双生 「没有说你拿不出手的意思。」 舔了舔唇, 时见?微歪头含笑,显而易见的故意。 预判他。 严慎失笑,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他明?白?。墨色的瞳孔卷着暗涌,波澜一层接着一层, 喉结微滚, 胸口的?情绪被他克制地压下去。盯着她看了会儿?, 重新把车开进车道:「我们的?事, 晚点再说。」 时见微愉悦的嗯了一声, 别开脸, 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能憋啊严教授。 车停在市局停车场。 时见?微和曹叮噹一前一后回来?。在解剖中心做好消毒,钻进解剖室。 「这又?演到哪一集了?什么九子夺嫡的?狗血年度大戏啊。听段哥说, 那男的?三婚,牛逼。」 曹叮噹给她接递手术刀和镊子, 忍不住吐槽一句,转而感?慨, 「不过那房子看起来?好有钱,段哥家里是不是也这程度?」 时见?微低垂着眼?眸, 面无表情地剖开死者的?胃, 示意曹叮噹拍照,再提取胃内容物,装进透明?罐子里。 「比这夸张。」她说。 听见?这话,曹叮噹长大了嘴巴,好奇问:「这么有钱, 当什么刑警啊?」 毕竟这个职业风险很大,是高危职业之一。 时见?微:「人家有自?己的?信仰, 又?不缺物质,正好呗。」 「他家里同意啊?不抓他回去继承家业?」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家里人。」 话落,曹叮噹瞄了眼?时见?微:「那严教授……」 「剪刀。」 「啊?」 拖着语调试探的?话被打断,曹叮噹懵了下。 时见?微捏着死者的?下颌骨,扭头看着他的?手:「剪刀,往哪儿?剪呢?」 曹叮噹低头一看,差点剪到死者的?胃,偏开一点,把多余的?线头剪掉。 「死者七岁,一个小学生?,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今天?还是他的?生?日。」时见?微检查了一下死者的?胸腔,一路看下来?,抬头,「按照惯性思维,嫌疑人也太有指向性了吧,我反而觉得不是。」 曹叮噹的?下巴差点被她的?额头撞到,赶紧往后缩,守住自?己的?下巴:「你说那个国际学校的?高中生??」 「嗯。」 「他看着确实挺不好惹的?,是那种在学校里不常见?到、一旦眼?睛对视上就死定了的?坏学生?。我高中那会儿?也这样,叛逆嘛。」 「吓。」 时见?微看着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看不出来?啊。」 曹叮噹被盯得不好意思,挠挠脑袋:「我这不是为了我的?理想事业,弃暗投明?好好学习去了嘛。」 时见?微的?笑僵在嘴角:「你的?手碰过尸体,刚刚还碰到了胃内容物,就挠头……脑袋离我远一点,别蹭我身上。」 说着,她往旁边挪了点,「缝合尸体吧,缝漂亮点。」 「……」 曹叮噹的?手顿住,缓缓拿到眼?前,表情崩裂。一时间?,这只手无处安放,甚至觉得后脑勺有点不太舒服。 时见?微泡在解剖室的?期间?,严慎在她的?办公室里,借她的?电脑做期末考试的?补充资料。 办公室的?门开着,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雷修走到门口,看见?里面坐着人有些意外,敲了敲门,见?严慎抬眼?看过来?,便直接进来?,拉过那把椅子坐他对面。 「鸠占鹊巢了?」 「解剖室里。」 「说说?你们下午那案子什么情况?」他这几天?带二?组和三组侦破了一个跨省案子,刚喘一口气,就听说一组这边接了新案子。 每年就属一组最忙,这次这个跨省联合办案他没带一组,结果一组这边照样忙得跟陀螺一样。 他捏着警帽,有点渴,看了一圈。时见?微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漂亮的?杯子,玻璃柜里硬是一个纸杯也没有。 「这小姑娘摆这么多好看的?杯子,没一个给客人喝的?。」他随口说。 「忍忍。」严慎眉眼?含笑,简单讲了遍下午在南江别墅的?事。末了,他说,「指向性很明?确,但那孩子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没说谎。」 雷修摸了摸下巴,轻啧一声:「他爸为什么打他?」 「怪他没看好弟弟。」 「只是这样?」 「我这儿?没那么多证据啊雷队。」严慎敲敲电脑滑鼠,把文档发送给文件传输助手,「要么等小时法医,要么等魏警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话落,楼下传来?动静,轰轰隆隆,听得出来?有一群人在往楼上走,脚步声叠加在一起,很重很响。 「回来?了。」雷修起身走出去,趴在楼梯口往下看,果然看到几道身影,在上楼,看样子是要去会议室。 严慎跟着出来?,顺手关上时见?微办公室的?门。 魏语晴走在最前面,到了楼梯拐角看见?雷修,下意识喊了声:「雷队。」 雷修点了下头:「要开会?」 魏语晴:「嗯。」 两?个人跟着一块儿?去了会议室。 魏语晴拖出白?板,擦掉上面的?痕迹,拿磁铁贴上几张照片。 「死者童宙,七岁,新桥国际小学二?年级学生?,童继昆和杜窈的?儿?子。今天?生?日,全家特地请了假,给他过生?日。」 接过段非递来?的?马克笔,她边说边画人物关系图,迅速把童家复杂的?人物关系梳理了一遍。 「按照杜窈的?说法,中午十二?点四十全家吃完午饭之后,童宙要睡午觉,上了楼,之后再也没有下来?过。童继昆叮嘱童宇看着弟弟,但童宇下午去了网咖,不在家。」 段非站在白?板另一侧,单手打在白?板上,接着她的?话说:「我们跟领头羊网咖联繫了,童宇确实有不在场证明?。」 「发现死者的?人是这个叫娟姐的?阿姨。」小莫把对应的?照片贴在白?板上,「我跟她聊了会儿?,她说下午大概五点左右,她去地下室拿工具,想在后院给童宙做鞦韆,结果发现童宙倒在门口。」 魏语晴:「所以死者出事的?时间?范围在十二?点四十到五点之间?。」 - 从?解剖中心出来?,听说魏语晴收队回来?了,雷队出差也回来?了,时见?微直奔会议室。 她走路很快,曹叮噹紧赶慢赶跟上她,嘴里一刻也不闲着。 「师姐,我今天?看见?你和严教授在办公室那样,我真担心你。」他满面愁容。自?从?上次得知师姐因故住在严教授家里,他莫名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愁得不行。 那天?聚餐喝了点酒,跟严教授说了些什么完全不记得,没想到隔了几天?,就发展成这样了?吓得他立马反省,他那天?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师姐送进虎口有他的?份。 时见?微毫不在意:「那你把心放进骨盆里吧。」 曹叮噹:「……」 完了,陷进去了不是? 「师姐,严教授确实一表人才,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衣冠禽——」 兽字没有说出口,被时见?微勐地抬手捂住嘴巴,啪的?一下,仿佛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拐弯,时见?微看见?严慎和雷修从?会议室里出来?,紧急把曹叮噹的?麦给闭了,怕严慎听见?。 曹叮噹瞥向时见?微,声音被包裹,沉闷又?囫囵:「师姐,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暧昧了。」 时见?微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有我和三杯鸡暧昧。」 「……」 「少说两?句,别逼我拿头骨抡你。」 霎时,曹叮噹心如死灰,变得脆弱起来?。师姐对他专业上严厉,生?活中偶尔嘴上嫌弃,但永远都是笑盈盈地鼓励他帮助他,也照顾他,没有这么凶过。 ……他要碎了。 收回手,时见?微顺手在他的?衣袖上擦了擦,朝对面走过去,正好魏语晴也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尸检结束了。死者没有外伤,头、胸、腹皮下软组织以及各内部?器官均未见?损伤性改变,多个器官有淤血,未见?内部?器官存在任何可以说明?死因的?病理学改变。死者胃内有45ml乳白?色流动性胃容物,见?少量米粒和海鲜蔬菜碎片。」 时见?微给雷修和魏语晴汇报尸检结果,严慎转身进会议室,没一会儿?端着盛着温水的?纸杯出来?,递给时见?微,动作极其?自?然,很顺手的?样子。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瞄见?,纷纷狐疑地眯了眯眼?。 「血液和胃容物交给萱姐做毒物检验了,死亡原因暂时不能确定。但根据尸检结果显示,推断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两?点到五点。」时见?微说完,喝了一口水,是温水,温度刚刚好。 「行。」魏语晴点点头,回身敲了敲会议室的?门,看了眼?翘着腿坐在白?板跟前的?段非,「走。」 段非起身:「去哪?」 魏语晴:「查查其?他人今天?下午的?行踪。」 桐江的?冬天?总是刺骨的?冷,夜里气温降低了不少,说话时在空气里唿出白?气。明?亮的?白?炽灯悬在头顶,会议室门口只剩下时见?微和严慎两?个人。 手里喝完水的?纸杯被拿走,时见?微恍然想起来?,问:「痕检科的?同事说,你说死者生?前经歷过一段痛苦的?时间??」 「门上的?抓痕和地上的?移动痕迹,都显示死者生?前很痛苦,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人少了,他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清晰,在空旷的?走廊里迴响,「这种痛苦我倾向于生?理痛苦。」 「那应该就是中毒死或者窒息死。」 和她的?推测对上了,具体是哪种死因,只能等秦萱那边的?毒物检测结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想得太入迷,回过神时,发现严慎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眉眼?间?卷着反季的?风,似笑非笑。无端的?,时见?微的?心率骤然上升。 整层楼似乎只有他们,安静得要命,让人产生?能听见?彼此心跳声的?错觉。 风拂过,白?茶和小苍兰香味混在一起,萦绕在他们周身。 「说完了?」他问。 时见?微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严慎抬手,朝她微微勾了勾手指。她往前走了两?步:「干嘛?」 他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一带,拥入怀中,大掌严丝合缝地扣着她的?腰身,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喉结蹭过她的?锁骨。 「想抱。」如此坦然,耳鬓厮磨,低频的?震动声吻过她的?耳朵,「微微,三个星期太长了。」 ——她说过完个月再谈恋爱。 时见?微压了压嘴角的?弧度,不让自?己的?偷笑太容易被觉察,语气却很故意:「严老师,不是很能忍吗?才三个星期而已。」 「才?」 严慎沉声,嘴角噙着笑,抱着她的?手收紧一分,「钓我呢?」 但很有效,他也很乐意。 「你不也钓我吗?少在这里倒打一耙装可怜,我才不吃这一套。」末了,她靠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咬耳朵般,「老狐狸。」 听见?这个最近在学校讨论组里广为流传的?外号,严慎意外挑眉,他好像找到了源头。 「这名儿?你取的??」 「是啊,怎么了?」 扣在自?己腰间?、轻抚后颈的?手,都散发着某种危险信号,热意源源不断地攀升,时见?微丝毫不畏惧。 严慎的?指腹滑过她的?耳廓:「取得好。」 「要回家,还是跟我走?」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发尾也是,淡淡的?。近在咫尺,才能嗅得稍微清晰一点,进而想掠夺更?多、得到更?多。指尖轻轻绕过她的?发尾,几缕髮丝缠绕在他的?手指,被他把玩着。 「去哪?」 时见?微抽身,发尾从?他的?指间?滑走,留下一丝钻骨的?痒意。 他垂手,牵着她往楼梯间?走:「带来?福去医院拆石膏。」 「你什么时候把它接回来?的??」 「上午,下课后顺路去我妈那儿?接回来?的?。」 话落,垂眼?便看到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含笑望着他。 「严老师,你好忙啊。」 严慎不置可否。 下周期末考试,刚好赶上新案子,他这几天?的?确会忙起来?。但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在揶揄他,上课、把来?福接回家、在她办公室等她、着手新案子……他这一天?,快赶上时间?管理大师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她语调上扬,不紧不慢地继续。 「这么忙的?话,三个星期肯定很快就会过去吧?」 没有了楼宇的?遮挡,门口空地的?风唿啸而过,裸露的?皮肤立即泛起凉意。 严慎看着她没说话,被她堵得无话可说。没辙,实在拿她没办法。无奈轻嘆,他沉声:「好。」 他提步要去开车门,时见?微顺手拽住他:「这就妥协了?不和我拉扯几下?」 严慎扬眉:「有用吗?」 时见?微语焉不详:「万一有用呢?」 被她这副故意把心思写在脸上,却偏偏不坦诚的?样子逗笑,严慎抬手,拂过她的?眉梢,低嗓含混着笑意:「不信我这套心理学,倒是很会拿捏人心啊,小时法医。」 时见?微笑盈盈地摇摇头,语调轻缓。 「不是拿捏所有人心。」 「是你的?心。」 第42章 双生 玻璃门推开, 风钻进来,又在下一瞬被切断。 从室外的凉气混入室内的暖风,时见微抱着来福, 严慎在她身后,推开玻璃门, 又关上。 「记得明早打个电话给……」 温初吟一只?胳膊搭在前台, 脸侧滑下?一缕发?丝, 提醒前台明天通知患者小猫的妈妈。听见声响, 她下?意识抬头, 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正巧撞上时见微的视线, 上身缓缓支起来,嵴背不?自觉绷直。 前台小?姐姐笑着歪过身子,看到她怀里抱着的来福:「来拆石膏吗?」 时见微的视线仅仅从温初吟的脸上掠过一秒, 便看向?说话的人?,朝对方?笑道?:「对。」 「那您跟我来这边吧。」前台走出?来, 带着时见微和严慎往里走。 时见微抱着来福,和严慎一前一后从温初吟身边走过, 温初吟感觉到她的气息,垂下?眼眸。 距离重逢那天, 似乎过去?大半个月了, 知道?她早晚要来给来福拆石膏,但没想到是今天。 不?对,是哪天她也想不?到,是哪天都如同今天这样,猝不?及防。 有太多话想说, 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而且, 她应该不?会想听。她这个食言者?说的任何话,在她那里都应该是微不?足道?的。 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她站在原地没走。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秒针转动,时间?流逝。 来福太久没有用四条腿好好活动了,拆了石膏之后按耐不?住要下?地蹦跶,被?严慎摁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助理医生小?何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时见微捧着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而后跟着严慎往外走。 垂着视线,拐过走廊,时见微视线的余光瞥见温初吟的身影。她没抬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下?一秒—— 「微……」 清冷的声线只?蹦出?一声,便收住。 时见微偏头看过去?。 她要是叫她微微,她还可以冷着声线驳回,讽刺一句——我和你很熟吗? 偏偏,她叫到一半收了声。 迎上她的视线,温初吟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干涩,声音不?易察觉地发?紧:「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严慎见状,先?抱着来福出?去?,回车上等时见微。 时见微面色沉静,没有任何表情:「你确定我会吃得下?去??」 意料之中,她这个回答。 温初吟握着水杯的手扣紧了些:「这么久没见……」 「你也知道?这么久?」 这句话成功踩到了时见微的雷点,她轻嗤一声,打断她的话,「这么久没见,有必要吗?」 即便对她的态度早有准备,温初吟表面看起平静,指甲已经嵌入手心。她垂下?眼眸,杯子里的水已经冷掉了。 「对不?起。」清泉般的声音仿佛一潭死水,「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想听。」 时见微皱了下?眉:「温初吟,你很了解我吗?」 连名带姓的三个字,直接让她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听见,却没曾想过是这样的语气,如同利刃扎进她的心口,给她这样的感受。 温初吟张了张嘴,忽而间?失声般。 平静的情绪被?点燃一次又一次,时见微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手搭上玻璃门,倏然停住。 她本来已经接受了,她可能只?是她人?生中阶段性的朋友,消失了就消失了。她耿耿于怀的三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偏偏她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再次出?现,毫无预兆。 好烦,心里错综复杂的情绪在此刻更乱。她并不?想就这么算了,最后分崩离析,真的落下?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 「最近没空。」半晌,时见微冷声道?。 温初吟恍然抬头,看向?她。 「我没删你微信。」 时见微没有回头,说完推开玻璃门,走进冷风里。 - 毒理检测结果出?来,时见微去?秦萱那里拿了报告。检测结果显示,血液和胃内容物均未出?现常见毒物和乙醇,不?符合一般中毒死亡的情形。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童宙是环境缺氧导致的窒息死亡。」捧着杯子,时见微坐在魏语晴的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随手拨弄了一下?矮桌上放着的那盆盆栽。 段非凑过来看了眼报告:「那地下?室虽然封闭,但也不?算小?,不?至于一个下?午就能让人?窒息死亡吧?」 魏语晴翻了翻报告:「痕检科那边暂时没有发?现特殊的作案痕迹,而且地下?室除了童宙和娟姐,没有别人?的脚印,但两把钥匙在娟姐和那个姓曾的女管家手里。那一家子每个人?都有嫌疑,除了目前有不?在场证明的童宇。」 「我现在有点儿不?太妙的预感。」段非趴在桌子上,双肘支着,「兇手该不?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小?人?物吧?那种平时最不?起眼的角色。」 魏语晴幽幽瞥他一眼:「电视剧看多了?」 段非:「那确实看得挺多。」 魏语晴:「……」 他一天到晚能不?能别这么吊儿郎当的。 吹了吹杯子里的水,慢吞吞地喝着,时见微悠然地晃着腿,垂眸思忖,半天没有吭声。喝完半杯水,她把杯子放下?,没注意力度,轻磕在木制矮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办公桌跟前两个人?抬头看过来。 「我去?趟桐大。」话音未落,她已经起身。 留下?两个人?四目相对——去?找严慎? 杯子放回自己的办公室,随手把门外的提示牌三角标推到「外出?」,时见微挎上小?包,拽了拽外套帽子,小?跑着下?楼。 早上下?过毛毛雨,这会儿地面仍旧略有湿滑。冷风时起时停,隔着两道?弯,传来篮球场上打球的声音。 道?路两边被?蓝花楹笼罩,树枝随风摇曳,周遭相对寂静,偶尔有人?经过。 周四上午,严慎有一节课,十一点半下?课。他这学期最后一节课,应该不?会上到下?课铃响,顶多给学生画画重点和范围,或者?答疑,这节课就结束了。 时见微笑着和坐在教学楼大厅里的管理员打了个照面,拐进走廊里,找了间?开着的空教室,随便落座。吸了吸鼻子,她给严慎发?了教室号,便捧着手机,在备忘录里敲字,记下?自己想到的疑点,以及等会儿需要的道?具。 她想借模拟实验室还原现场。 没多久,楼上便传来动静,教室里有人?走出?来。一楼窗外的走廊有学生经过,陆陆续续。因为有的教室在上课,他们谈话的声音压得比较低,变成弥散在空气里的小?小?骚动。 低着头太过专注,时见微没注意有人?进来,直到罩下?一道?人?影。余光瞄见黑色呢子大衣的一角,她抬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严慎的视线,笑意顿时爬上眉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这么早就下?课啦。」 「嗯,重点画得有点快。」严慎伸手,「什么时候到的?」 手背贴在她的脸颊,蹭了蹭。灼热的手碰到她冻红的脸颊,体温瞬间?交换,温度差明显。 她的脸颊肉很软,指骨摩挲着,他忍不?住捏了捏。 「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时见微收起手机,只?觉得脸颊被?他蹭得快要发?烫,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在脑子里乱窜,被?她及时摁住,「走吧,去?实验室。」 临近期末周,大部分学院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都比较早,教室里涌出?不?少?学生。时见微和严慎从侧门进了实验教学楼,还是上次那间?模拟实验室。 模拟小?型的封闭房间?,只?用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开了一个活口小?门,道?具是严慎做的。从死者?进入地下?室,到趴在门前痛苦挠门,窒息倒地致死,他完整地模拟了一遍。 时见微眉头紧锁。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或者?抵抗伤,进地下?室这件事没有被?迫,一定是熟人?作案。唯一的通风口就是这扇门,在关上门的情况下?,用什么方?法能够在两三个小?时之内把氧气抽走? 「氧化反应?」 严慎撑着桌沿,抬眸看她。 时见微沉吟:「但用了什么化学物质,才能快速抽完氧,还能不?留下?痕迹。」 这部分触及到了严慎的知识盲区,他帮不?上太大的忙,只?能尽可能地列举,知道?的常见化学物质就那么几种,都被?时见微一一否决。 比如需要加热、需要很大的剂量、会留下?颜色明显的氧化物。 诸如此类。 「有什么黑色氧化物吗?」严慎问。 那个地下?室许久没有清理,推开门空气里都漂浮着灰尘,地板上更是污垢尘土很深。他提出?这个猜想,时见微很贊同。 「黑色……」 她垂着脑袋呢喃,掏出?手机,在搜索栏里搜了一下?,恍然大悟,「钴。」 严慎表情疑惑。 时见微解释:「国外有一种新型材料,粉红色晶体,主要元素是钴,不?用加热点燃,暴露在空气里自动吸收氧气,产生氧化钴。氧化钴是黑色颗粒粉末,粗看像泥,很不?起眼。」 「那个地下?室只?有四十平米,不?需要太多钴,两个小?时之内抽完氧不?是问题。」她往外走,给痕检科的同事发?消息,想麻烦他们再去?一趟现场,看看能不?能提取到类似的化学物质。 走到实验室门口,手握住门把,回头髮?现严慎站在原地看着她,她疑惑地歪着脑袋。 窗外的天气阴沉,雾霾缭绕,朦胧不?清。他眼底仿佛也蒙着一层雾,明明眼尾吊着笑意,却有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似招惹,似引诱。 望进他的眼睛,时见微瞭然于心,他帮助了她、提醒了她,这是在向?她要好处。 她攒眉蹙额,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拐着声调:「不?是吧,严老师,这都要跟我算啊。」 严慎勾唇,神情悠然:「没办法,轮到我了。」 「先?欠着,可以吗?」 「老严家没这个传统。」 时见微瘪嘴:「连我也不?能破例吗?」 视线相交,他凝视着她。她白皙双颊染上绯色,不?知道?究竟是冻的还是热的,清澈如琥珀的双眸望着他,碧波荡漾。 她撒起娇来,可爱又勾人?,挠得人?心痒痒。 窗外唿啸的风止息下?来,他喉结滚动一下?,深邃的眸子暗了暗,汹涌的海浪翻了一层又一层。接近零度的天气里,心头躁动,浮上热意。 突然,他提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顺势把门关回去?。 眼前模煳一片,时见微愣了下?。 下?一瞬,灼热的唿吸掠过,唇被?含住。 「唔……」大脑瞬间?空白,只?剩下?清晰的触感。鼻尖相碰,唿吸交缠,暧昧的声音在耳边放大。时见微身体后仰,贴在门上。 他的手抚上她的后颈,热意传递,触电的感觉侵袭每一根神经,她只?觉得心尖轻颤,像被?微风扫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角,感受到他难捱的欲望。 汹涌着,却又克制。 他含唇轻吮,迫使她仰头。指腹蹭过耳廓,轻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白净的耳朵耐不?住他这番折腾,充血变红。 禁锢在门和他之间?,她被?亲得耸肩,想躲,却躲不?掉。 这个吻加重了一分又一分,在她快要唿吸不?上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没有完全撤开,低着头,同她鼻尖相蹭,又重又热的唿吸洒在她的脸上。 严慎伸手,把她脸侧凌乱的碎发?抚到耳后,指尖碰到被?他蹂躏得红透了的耳朵,滑到她的脸颊,轻抚。 「可以。」 他的气息不?稳,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漆黑双眸里窜着火,涌动的情绪倾泻三分,「但我不?行?。」 她可以欠着,但他等不?了。 「……」 时见微一时无言,身体里某些因子仿佛被?燎过,在她的神经里跳动。视线微垂,小?口小?口地唿吸,隔着厚厚的外套,隐约能感受到她胸口起伏的弧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被?炽热的气息包裹,她整个人?快红透了。 把她的表情收进眼底,严慎回身去?收拾桌上的模拟道?具。 时见微站在原地,平復了一下?心情,略微苦恼。 啧,太突然了,她没有发?挥好。 走出?实验楼时,正好是下?课的高峰期,人?潮在宽阔的大道?上涌动。严慎说桐大附近新开了一家店,味道?不?错,带她去?吃。 时见微点头说好,一只?手被?他牵着,一只?手捏着手机跟痕检科的同事确认消息。回完消息,她抬头,越过憧憧人?影,看到从小?路往这边大道?走的人?,勐地拉住严慎,把他往旁边蓝花楹树下?拽,捏着他的外套,挡住脸,躲在他身前。 严慎:? 顿了下?,他低头看了眼身前神情慌张的人?,又扭头扫了一圈人?群。 「……」她妈妈。 优雅知性、丝毫不?显年纪的女人?,挽着身边的同事,有说有笑地穿过小?路,朝他们这边走来,似乎是要去?食堂。 见他这副悠闲自如,甚至下?一秒要和她妈妈打招唿的样子,吓得时见微拽了拽他的衣服,压低声音:「别看了,别出?声,求你。」 又撒娇。 严慎收回视线,没出?声。等人?走远了,他才垂着眼眸看她,声音微沉,点评似的:「我拿不?出?手,还见不?得人?。」 时见微眨眨眼睛,凑上去?,在他的唇上飞快亲了一下?,而后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好像被?偷亲的是她一样。 严慎挑眉,稍感意外,弯唇道?:「挺会啊。」 时见微仰头笑,嘴角的梨涡仿佛盛着春水:「严老师教得好。」 第43章 双生 童家的人有?点难对付, 魏语晴和痕检科那边进展受阻,直到相关文件手续下来,才堵住对方的嘴, 在地下室进一步环境採样,回来交给秦萱。化验结果显示, 样本中的确含有?氧化钴成分。 时见微接过秦萱递来的检测报告, 靠在窗户栏杆跟前, 低头翻看?。 报告中的数据和她推测的差不多?, 至于这?个含有钴元素的晶体材料是哪里来的, 不清楚。但这?东西很贵, 而且需要从国外入手,童家不缺钱,也不缺门路, 能搞到这?个东西,挺合情合理。 魏语晴端着杯子过来:「童继昆是真不在乎这?个儿子, 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但他妨碍我这?边的进展, 我有就觉得他有点问题了。」 秦萱随口问:「什么问题?」 魏语晴:「把他那套房子盯得那么紧,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被发?现, 尤其是被警察发?现的秘密。」 秦萱:「如?果兇手是他的子女之一, 他会包庇吗?」 「我觉得……」魏语晴沉思两秒,「出于人性,他不会。出于利益,他会。」 时?见微闻言应了一声:「好像之前报警这?件事,他就极力反对, 怕这?种震盪的新闻产生舆论,让他即将?上市的公司崩盘。」 「是啊。」魏语晴说, 「搞得我们现在调查束手束脚的。」 秦萱想了想:「那这?是不是侧面证明,童继昆不可能是兇手?他应该是最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人。」 魏语晴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他知不知道?兇手是谁,难说。」 想起案发?当?天,在别墅门外看?到的一幕,时?见微合上报告:「我倒是看?到他和童宇争执,扇了童宇耳光。」 「什么时?候?」魏语晴问。 时?见微:「案发?当?天。」 话落,陷入安静,魏语晴拧眉,垂眼深思。半晌,她抬手,搭在栏杆上,敲了敲:「等等看?段非那边的结果吧。」 与此同时?,一楼审讯室。 严慎照旧在监控室里,隔着单向?玻璃看?着对面。椅子上坐着脸色蜡黄,中等身材,黑髮?里藏着银丝,低眉顺眼的中年?女人,娟姐。第一次来警局,她神色不安。 「坐在这?儿不代表你犯事儿了,我们只是有?些疑问,想搞清楚,你放松。」段非笑容和煦,十?分有?亲和力,关上门,递给她一杯水。 上次在童家,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绪状态不好,警方这?边只在严慎的引导下,对她做了粗浅的笔录。 娟姐道?了声谢,点点头,姿态唯唯诺诺的:「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们。」 好像习惯了这?种低姿态,她坐在那里都是佝偻着背的,大部?分时?间垂着脑袋,不太敢和人对视的样子。 「好。」段非坐在桌前,扫了眼之前那份笔录,「你详细说说案发?当?天你的行动轨迹,以及发?现童宙的场景,越具体越好。」 「我就是在童家做家政的,上午六点起来准备早饭,主人家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候着,大概八点半左右我收拾完才吃得上饭,基本每天都是这?样。然后我就去挨个房间打扫卫生,还有?走廊、扶梯、后花园。十?点半我又要开始准备午饭,十?二点半左右吃完饭,然后我就一直在厨房呆着。那天是小少爷的生日,我想着他之前说想在后院的蔷薇廊那块儿挂个鞦韆,就想去地下室拿工具给他打一个。我以前住乡下,我们家樑上挂的那个鞦韆就是我自己打的。」 她说话语速不算慢,但来来回回的重复词和语气词太多?,说了很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段非耐心听完,问:「你在地下室发?现童宙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娟姐点头。 段非:「这?个时?间,你不准备晚饭吗?」 娟姐捏着纸杯,没?喝:「毕竟是小少爷的生日,主人家的很多?亲戚都要来,晚宴得隆重点,轮不到我做。」 段非应了一声,表示了解:「童宙当?时?的样子,你还记得吗?能描述吗?」 娟姐回忆了一番:「小少爷当?时?……」 时?隔多?日,再想起来,仍觉得是一场噩梦,「当?时?就倒在门口,整个人趴在那里。我吓了一跳,摇了摇他,发?现他没?有?反应,我不敢乱动,连忙把夫人叫来。之后我就一直待在客厅,我以为是幻觉。」 「他当?时?是什么姿势?」 「就是……这?样……」娟姐说着,往前伸出双手,头埋着。 段非又问:「你们那么多?人在家,没?有?人听见什么声音吗?」 娟姐摇头:「没?有?,房子太大了,隔远了声音就听不见,有?时?候叫少爷小姐下楼吃饭,还要打电话。」 接着又问了些别的细节。 结束后,旁边的警员送娟姐离开。 严慎从?监控室出来,跟段非在门外走廊碰面。 「你说对了,童宙有?很强的求生欲望。」段非口干舌燥,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照样入喉。 严慎看?了眼手机,时?见微给他发?了消息,确认死亡原因是环境缺氧导致的窒息死亡。他随手回消息,头也没?抬:「娟姐的口供没?什么问题,说的那些东西也都能对上。」 「没?撒谎?」 「没?看?出撒谎,倒是吓得不轻。」 「童宙没?有?地下室的钥匙,杜窈说他从?来没?去过地下室。他身上又没?有?外伤,也不能是拖拽着把他关进去的。」指尖敲着杯身,段非望天思忖,「能骗他去那儿的人,跟他关系应该很好。据我所知,一个姐姐两个哥哥,跟他关系都不太好。」 严慎捏着手机,还在和时?见微聊微信:「青春期敏感,会有?群体效应,容易受影响。三婚,同父异母,他更?像这?个家的外来者。但他年?纪小,比较单纯,哪怕关系不好,也有?被哄骗的可能。」 送娟姐离开的警员去而復返,听见他们的对话,提起自己的疑虑:「上回那个姓曾的女管家行踪也这?样合理,但钥匙只有?她们两个人有?,案发?那天没?有?交给任何人。她们有?没?有?可能互相作伪证啊?」 段非摇头:「他们家不仅主人关系复杂,佣人之间也复杂,还有?小团体。不互相陷害就谢天谢地了,帮衬着作伪证,不太可能。」 话落,楼梯间传来有?人下楼的脚步声。三个人循声看?过去,魏语晴一步两个台阶,步频很高,走路带风。后面跟着时?见微,相较她而言,走得不紧不慢。 「段非,去童家。」 魏语晴径直往外走。 段非把杯子塞给一旁的警员:「什么情况?」 「小莫在童家发?现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谁啊?」 「娟姐的儿子。」 - 严慎跟着魏语晴他们去了童家,见那个突然出现的娟姐的儿子。时?见微晚上有?约,到点下班,没?跟他们一块儿去。 给来福拆石膏那晚,她给温初吟扔下那句没?删微信,隔了三天,才收到对方试探的消息。 聊天界面的气泡很短,内容看?起来特别官方,一个本就话少,一个故作冷淡,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一起吃饭的人。 时?间约在周五,也就是今天。 地点在望江南路一家韩餐店。 温初吟比时?见微先到,坐在靠窗的位置,先要了杯热饮。 时?见微在马路对面就看?见她了,店内装潢分明是暖的,她身上却总有?散不掉的冷意。 红灯倒数十?七秒,她看?见她盯着墙上的装饰,眉目清绝,肌肤透白。大多?时?候不笑,不知道?在想什么,总给人一种距离感。 推门落座,时?见微摘下包,顺便脱外套。温初吟见到她,眼底升起一缕几?不可察的亮光。 「你想吃什么?」她把铅笔和纸质的双面彩色菜单推过去。 扫了一眼菜单,时?见微拿起铅笔迅速勾了肥牛部?队锅,把笔放下,抬手绑头髮?。 温初吟问:「喝的呢?」 时?见微腾不出手,这?才出声:「烧酒。」 说着,抬眼看?她,「喝吗?」 声线冷淡,憋着气,随时?保持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表面看?起来满不在乎,但紧盯的视线暴露出几?分刻意。 完全是故意的,充斥着挑衅和决绝,仿佛一场无形的力量对抗。 窗外的风拂过树枝,扫过屋檐。 只两秒,温初吟垂眼,避开她伤人的视线,看?着菜单,翻到背面:「什么味的?」 「李子。」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周围很热闹,忽高忽低的人声,聊着八卦新闻,说着有?意思的笑话,嘻嘻闹闹,所有?躁动都变成热浪。唯独她们这?一桌,看?起来像两个不认识的人临时?拼桌,太静,太压抑。 是海面下的冰川,亦是风中裹挟的冷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部?队锅上桌,点火,煮开。 她们这?桌才终于有?了动静,时?见微拧开烧酒瓶盖,没?管她,先仰头喝了一口。 温初吟见状提醒:「你先吃点东西再喝。」 「就你是医生。」 下意识回怼,时?见微说完扯了张纸巾,擦擦悬在下唇的酒。 温初吟:「我只是兽医。」 闻言,时?见微轻嗤一声:「哦。」 筷子插进鱼饼,她无所谓地吃着饭,没?了下文。 锅里咕噜咕噜地煮着,温初吟不是很有?食慾地戳了戳碗里的东西,咬了咬下唇,神情犹豫。 好几?次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该从?哪里说起。是先说三年?前,还是先说对不起。怕自己说错话,又惹她生气。 甚至连称唿,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种僵在这?里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看?我能看?饱?」 时?见微夹了小菜碟里的海带丝,瞟了她一眼。 温初吟噎了下,在心里措辞一番,试探地开口:「三年?前我去了非洲,做野生动物救助。」 这?件事时?见微知道?,在她看?到医院墙上挂着的院长简介的时?候。所以她没?多?大反应,没?出声,依旧吃着饭,好像她要说的事丝毫不影响她的胃口。 「不告而别是我不对,这?是我的心愿,当?时?的时?间有?点赶,发?生了很多?事。」 「仅仅这?样就能构成你消失的原因吗?」压着她的尾音,时?见微冷淡道?,「我不觉得这?件事能让你连消息也不给我发?一条,杳无音信整整三年?,我不接受。」 最可笑的是,她给她发?的微信全都石沉大海,再之后就是被註销的空头像。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删这?个号,但温初吟换了新号。前几?天温初吟申请加她好友,她才知道?她的新号。 筷子搁在碗上,时?见微抱着胳膊往后一靠,嘴角的笑充满讥讽:「到现在还不和我说实话,挺没?诚意。」 她开口的每一个字都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渐渐往更?深处去,提醒着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难以被原谅。心上蒙着夜幕的阴云,温初吟快要无法唿吸。 可是,她不想让所谓的根本原因,成为时?见微反过来心疼她的枷锁。 吞咽一下,温初吟声音低弱:「那边信号不好,每天要做的工作也很多?,时?间久了……」 「就把我忘了?」时?见微忍不住打断她。 温初吟放在腿上的手握紧了:「我没?这?么想。」 时?见微抬眼,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审视一般。惊觉这?好像是三年?来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她的脸,比之前在医院的距离近,只隔了一张桌子。 成熟一些,变了一些,依旧淡漠,但似乎多?了点坚韧。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她盯着她的脸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什么都不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什么都知道??今天约我吃这?顿饭然后呢?然后还是什么也不说,一顿饭就能把这?三年?一笔带过是吗?」 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压抑了太久,她一连串的问句抛出来,颇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克制着濒临崩塌的情绪质问她。 半晌,温初吟说:「你朋友很多?。」 她内心煎熬,低垂的眼眸惹人怜,好像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说着不那么好听,却符合她悲观想法的话,「不缺被人爱,少我一个应该也没?关系。」 「温初吟你是不是有?病!」 时?见微忍无可忍,脸色倏地沉下来,紧蹙的眉心透着愠怒,「不告而别的是你,换了所有?联繫方式杳无信音的是你。现在说我朋友多?,你在我这?里不重要。我朋友多?,我对所有?人就都一样吗?我在乎谁,你感受不到吗?你不是我,少来篡改我的想法!」 剑拔弩张的氛围骤然崩盘。 情绪一股脑倾泄出去,不可遏制,臂弯下攥着衣服的手收紧,她咽了咽喉,有?些烦,拿起酒瓶勐喝几?口。一瓶见底,烧酒辣喉灼心,她感觉额角突突的疼。 瞥了眼对面那瓶酒,她问,「你还喝不喝。」 温初吟把酒瓶挪开:「微微,你别……」 「拿来。」 干脆利落,不容置喙。 犹豫着,她没?动。时?见微伸手,一把夺过来。她劲儿大,她拗不过她。 看?着她一言不发?闷头喝酒,温初吟只觉得心里割开一道?口子。 她们之间,大多?时?候都是时?见微在主动,否则以她的秉性,任何关系都不会维持长久,更?不会维持得很好。她觉得,她回馈给她的情绪价值并不对等,她不知道?她累不累,但她很愧疚。 她总能把一切变得很糟。 店里有?人进进出出,不知不觉夜幕渐深,她们这?桌一直没?动过,对峙之后也没?人再开口,部?队锅里的浓汤快要煮干。 很久之后,放在桌上的手机振起来,时?见微撑着脑袋,晕晕乎乎,随手接通。 「在哪?」 严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那边结束了,要过来接她。 时?见微迷迷煳煳,脑子有?些混沌,仰头看?了一圈,又趴下。只觉得摇摇晃晃,她晕头转向?,抱着酒瓶嘟囔:「……船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严慎:「?」 第44章 双生 最后是温初吟拿走时见微的手机, 给?那头的严慎报了地址。 二十?分钟后,他来了,携带着室外的冷风。 一眼看到趴在桌上的人, 严慎走?过去,瞥见她皱眉, 抬手拂过她耷拉下来的髮丝, 蹭了蹭她粉嫩发烫的脸颊, 动作温柔。 温初吟看着对面的人, 认真端详着。虽然在她的医院见过两次, 但都太?匆忙, 今天?才算是真的认识,那时候她就有诸多疑问。 男朋友吗?什么来路?对她好吗? 三年,她身边出现了许多?新的人, 走?了很长一段路,她错过了太?多?。 「你住哪?」 低沉的嗓音打破桌上的宁静, 温初吟回过神,意识到严慎在问她, 似乎是要顺便?送她一程。她摇摇头:「没事,不用管我。我坐一会儿, 醒醒酒。」 桌上五瓶烧酒, 她只喝了半瓶,没醉。 出于礼貌抛出问句,得到回应后,严慎没坚持,直接去找老闆说了声。已经很晚, 温初吟喝了酒,留她一个人并不安全, 拜託老闆盯着点。 「嗐!我这?儿老闆,这?客人安全我当然负责,放心吧。」老闆大手一挥,豪迈说完,又压低声音往前凑了点,「诶诶,你女?朋友跟那姑娘好像吵架了,骂得还挺狠,你回去哄哄。朋友嘛,有摩擦很正常,及时解决就好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没什么过不去的。」 严慎笑了下:「谢谢老闆。」 时见微喝醉了还算乖,不耍酒疯也不吐,被他抱上车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昏睡。脑袋太?晕了,眼睛根本睁不开?,朦朦胧胧像在做梦。 扣好安全带,严慎看了眼被她蹭乱的头髮,手绕到后颈,轻轻扶着,圈住她,把发绳摘掉,免得硌着她,睡得不舒服。 严慎以为她已经睡熟了,在地下停车场抱她下车的时候,听见她低弱似梦呓的声音。 「严慎,你被人背叛过吗?」 外面冷,把她往怀里抱了点,顺手关?上车门,朝电梯方向走?,他问:「谁背叛你了?」 隐约能?猜到她这?个问句的前置条件是谁。 时见微往他怀里蹭了蹭,手攥着他胸前的衣服:「好像也不算,更像是抛弃……」 蜷在他怀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可怜兮兮的,呢喃的声音带了微不可闻的哭腔。 「为什么这?么认为?微微,不会有人抛弃你。」 回到家?,严慎大步往卧室走?,把她放下。 时见微躺在床上,顺势翻了个身,泪渍染过眼角:「会。她就会。」 坚决的语气充满不甘。 下午那会儿,她说今晚和温初吟有约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会喝成这?样。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他正要去弄蜂蜜水,手被抓住。 时见微扭过脑袋,朦胧的眼眸里晕满水雾:「你也要走?吗……」 「不走?,我去给?你弄蜂蜜水,好不好?」 由她抓着自己,他俯身,嗓音低缓,哄着人。 闻言,时见微垂下手,哦了一声,又把脸别过去。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没一会儿,严慎端着蜂蜜水回来,以为她可能?睡着,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她脱了外套,盘腿坐在床上。垂着脑袋,双手撑在身前,像是怕自己一头栽下去。 把碗递到到她嘴边,餵她喝完蜂蜜水,严慎才问:「要和我说说吗?」 「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我们高一就认识了。」 低喃的声音好似泡在酒里,粘稠着,严慎靠近才听得清,她语速很慢,没有任何思考,也无法思考,三两个词黏合着往外蹦。 「三年前她不告而别,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还反思了一个星期。可是她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最后还换了联繫方式……这?种断崖式的感?觉,让我很难过。」 「我只是……只是想要一个原因?,能?说服我的原因?。」 末了,她嘟囔着补充道,「她想要说服我的话,很容易的。」 没有什么复杂的,只不过可能?埋藏着难以启齿的原因?。了解到其中缘由,严慎抬手,指腹抚过她的眼角,摸到一片温热的湿润,轻轻抹掉。 「那今天?晚上吃饭,她告诉你原因?了吗?」 「嗯……说了吗?」 她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不记得了。」 严慎被她这?样子惹笑,把她的脸扭过来,单手捧着,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哄道:「对你这?么重要的事,不记得了啊?」 她喝过酒,脸颊滚烫,将他掌心的温度覆盖。 酒精作用,身体从内到外散发着燥热,燃烧后持续上升,脸颊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热度交换,如同羽毛扫过,有些痒。 时见微歪头,下意识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严慎温柔的眼眸里卷着缱绻的风,因?势利导,开?解她:「这?个原因?,会不会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 「什么原因?啊……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可能?她觉得真正的原因?会给?你带来负担?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主动约你吃饭,应该也不想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对吗?」 他低哄的声音像催眠曲,在耳畔飘来飘去,压根进不去脑子里。时见微垂着眼眸,点头,不确定的语气:「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下一秒,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拿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大一个动作,怕她摔了,他连忙扶住她的腰。 时见微捂住他的嘴,凑近,呢喃着,带了稍许娇蛮,「不许说话,不想听,嗡嗡嗡的,头疼。」 浓烈的酒味逼近,严慎垂眼,偏暗的光线里,看到她眼底的迷离缥缈。醉意已深,长发松散垂下,脸颊的红晕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愈发好看,平日里的明媚只剩下了媚,连气息都充满了引诱。 她安静望着他,凝视着他的眼睛。 房间里荡漾的空气变得缓慢。 突然,她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短促,响亮,亲出了声。 严慎微愕,不等他反应,时见微往后仰,他下意识握紧她的腰,把她往里揽了点。 「别摔了。」 她朝他笑笑,醉态娇憨,拇指指腹压住他的唇掰,抚过他的下唇,仰头,又亲了上来。 贴上他的唇瓣,她没有退开?,伸出舌尖轻轻碰了碰。 试探、温软、大胆,像在品尝什么。 严慎眉心一跳,握着她腰肢的手不由得收紧,喉结滚动,眸色暗了下去。沾了她的唇,他似乎也染上了些许酒气。火苗燃起来,迅速往下窜。 他低头,顺势回吻,手掌托着她的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乌黑的发间。 下唇被含住,轻舔慢咬,时见微迎上去,唇瓣微张,便?被侵入。唇齿间缠绵缱绻,辗转着,摩挲着,逐渐加深。 意识更加混沌,她感?觉自己坠入漩涡里,手顺着他的侧颈滑过,勾住他的后颈。 严慎顺势把她往上抱了点。 本就是跨坐在他腿上,这?下贴得更近了。 灼热的唿吸变得急促,缠绕在一起,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细碎暧昧的声音。 濒临脱轨之际,严慎适时克制,松开?了她。 时见微却没停,不满地蹙眉,凭感?觉去寻他的唇,又捧住他的脸去亲。 一下又一下啄吻。 严慎受不住她,又拿她没辙,轻轻捏着她的后颈。低醇的嗓音沙哑了不少,柔声哄着:「好了好了,别亲了,乖。」 「唔……好软。」 亲了几下,时见微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脖子,歪头埋在他的颈窝,乖巧地蹭了蹭,像餍足的小猫。 严慎无奈轻笑,吻了吻她的眼尾。 - 宿醉的结果?是头疼,不管睡多?久都无法把酒醒透,睁眼后迎接的第一件事就是脑袋里的撕裂感?。 揉着脑袋翻身,迷迷煳煳地睁开?双眼,时见微侧躺在床上,大脑放空。静息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严慎家?的主卧。她的东西?没有搬走?,房间里荡漾着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瞳孔微张,她勐地坐起来。 等等,她昨晚没有回自己家?吗? 呆坐了几分钟,她发现她完全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记忆在跟温初吟吵完架喝了四瓶酒后断掉。 断得彻彻底底,对严慎来接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更别说后面的事了。 后面…… 后面发生了什么? 掀开?被子看了眼,她衣服没换,但她身上怎么有点疼,还这?么累啊?像睡前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揉着肩胛骨走?出卧室,时见微看到严慎在开?放式厨房做早饭,她趿拉着拖鞋过去,在高脚凳坐下。 严慎递给?她一杯水:「头还晕吗?」 温水入喉,时见微摇了摇头:「不晕,有点疼。」 声音干哑撕裂,仿佛自带混响。 严慎在她对面,抬手给?她揉揉头疼的位置,撑着岛台看她:「昨晚的事,记得多?少?」 他语焉不详,表情意味不明。 看着他的眼睛,时见微喝水的动作顿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觉醒来浑身酸痛。 她吓得放下杯子,一脸紧张的问:「你戴套了吗?」 「……」 严慎噎了下,没想到她直接跳到了这?一步。 「没——」 「严慎!」 他刚说一个字,时见微就哐当一下放下杯子,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下一秒,不等他再说什么,她跑回卧室拿手机。 随手关?火,严慎跟过去,见她坐在床边捧着手机,神色凝重。 「干什么?」他问。 时见微:「买药。」 点开?闪送页面,手机被拿走?,她抬头。 「没做。」 严慎把手机锁屏,放回床头。 时见微怀疑地看着他:「真的没做?」 见他点头,她松了一口气,不解,「那我为什么身上这?么疼啊?还这?么累。」 提到这?个,严慎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去吃早饭。 「因?为你半夜起来要找来福,差点在台阶摔倒,抱着它满屋子乱跑,站在沙发上举着它说要让它做狗狗王。上蹿下跳,然后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末了,他抬手,揉揉她的头,「幸好没磕到脑袋。」 「……」 时见微拿勺子的动作一僵,迟疑地眨了眨眼睛。以前没有喝醉过,都不知道她喝醉了居然是这?样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不敢相信,扭头看了眼趴在菠萝窝里熟睡的来福,她嘟囔,「真的假的。」 见她这?副风中凌乱的样子,严慎勾唇笑了下:「没事,只有我和来福看到了。」 「以前不知道,小时法医酒量这?么好。」 心虚地咳了一声,时见微一笔带过:「遗传。」 喝了一口南瓜粥,她问,「我昨晚……只干了这?件事?」 这?么夸张的事都做了,保不齐还有别的。完全想不起来一点,她心里没底。 「比如?」严慎问。 时见微噎住,他怎么还反客为主? 多?说多?错,她干脆闭上嘴,不说了,也不问了。端起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把牛奶喝完,双颊微鼓,略有一些赌气的意思。 严慎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腹擦掉她唇上沾到的牛奶渍,停在嘴角时,稍微用了点力。 「帮你回忆回忆?」 饶是没有想起来,他这?个意有所?指、就差直接告诉她的动作,让她警铃大作,脑子里炸了一朵烟花。 而后,她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随口道:「不就是亲了一下嘛,这?有什么。」 「可不只是亲一下。」 「好了别说了,吃饭。」听出他故意的语气,她抬手捂住他的嘴,美眸微瞪,像炸毛小猫,威胁他。她不想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再多?说一句他就完蛋了。 严慎没忍住笑,妥协了,不再提这?事。 「你昨晚去见了娟姐的儿子,怎么样啊?」时见微想起来,问道。 「看起来很阳光,爱笑,富有感?染力。」 「看起来?」 「年纪很小,高中生,但很会来事。看似没有攻击性,但感?觉,他在压抑野心和欲望。」 感?觉。 听见这?个词,时见微蹙了下眉:「依据呢?」 「昨晚……」 刚开?口,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严慎过去接。 「又怎么了?」 他的语气颇为无奈,时见微有些好奇,侧过身端着碗,边喝粥边看他。 「上次不是陪你去了吗?不满意啊?」 「没空,哪天?都没空。」 谁啊? 时见微越听越好奇,笔直的目光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感?觉到她的视线,严慎弯了弯嘴角,对着手机那端的人说:「我有自己的生活。」 顿了下,他略微扬声,「妈。」 尾音落下,看向时见微,四目相撞。 妈?! 牙齿磕到了碗边,时见微愣了两秒,连忙移开?视线,背过身去,当自己不存在,心里默念千万别叫她。 她这?副又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像极了前两天?在学校碰见她妈妈的时候。 严慎眯了眯眼,应付完手机那头的严母,沉声道:「微微。」 「我吃完了。」 时见微压着他的尾音,迫不及待下桌,扭头跑回卧室,嘭的关?上门。 看着她一熘烟熘走?,严慎忍不住笑,小姑娘不经逗。 过了会儿,时见微抓着头髮过来,让他帮忙系一下衣服后面的带子。 严慎靠在岛台,抱着胳膊,没动。视线扫过她白皙的后颈,故意道:「不方便?吧?」 刚才要跟他划清距离的样子。 时见微转过头,疑惑:「有什么不方便?的,男朋友帮女?朋友系一下衣服带子很正常吧?」 现在说这?些,他亲她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方便?,装什么。 严慎笑问:「男朋友?」 时见微眨眨眼睛,表情带了几分真挚:「那我们这?几天?是什么关?系,唇友谊吗?」 说完觉得好笑,「三个星期是我开?玩笑的。」 严慎伸手,轻捏住她衣服后面的丝绸带子:「我知道。」 但时见微完全不放过这?个机会,反手抓住带子,从他的手里拽走?,转过身退开?。 「哦——看来你真的想等三个星期啊。」她点点头,一副特别体谅他的表情,「那好吧,我最擅长成人之美了。我今天?就搬回去,不然没名?没分的,住在一起,不好。」 显而易见,他的七寸在她手里。 眉梢一跳,严慎把她拉过来,给?她系带子。 「等不了。」 指尖若有似无地碰着她的后颈,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我比较急。」 第45章 双生 理解理解, 毕竟是跨过三十岁大门的人,不像她,这么年?轻又貌美。 时?见?微认可地点点头, 刚才随手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响起。严慎给她系好带子,顺手?把手?机拿给她。 魏语晴打来的, 问?她今天中午有没有时间, 一起吃饭碰一下案子。 「就我们俩吗?」站在岛台和灶台之间, 她看了眼靠在岛台边的严慎。 「我?这会儿和段非呆一块儿, 还没给严教?授打电话。」 「哦, 那我?跟他说吧, 我?和他一起过去。」 「一起?」魏语晴充满猜测语气的声音传来,「你不会还住在……」 「没有。」时?见?微下意?识打断她,差点咬到?舌尖, 瞄了眼旁边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人,振振有词地胡扯, 「他家小区和我?小姨家挨着。」 扯出这样一个事实,她也没有明说什么, 但人都有惯性思维,魏语晴自然而然地以为她在小姨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果然, 那端的魏语晴没有多想:「那行, 你跟他说一声,我?把地址发你微信。」 「好。」 挂了电话,不用抬头,时?见?微都能清楚明晰地感觉到?那道炽热的视线,右半边脸被盯得快要烧起来了。 「都听见?了吧, 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吧。」 语气故作轻松,她说完就?要撤离这片区域。严慎伸腿, 拦住她。空间不算逼仄,但他这么一伸腿,什么含义不用说明。 没跑掉,时?见?微的漂亮眼珠轱辘转。 严慎抱着胳膊,靠在那儿,透出一丝独属于冬日早晨的慵懒散漫。盯着她的视线没有挪开半秒,听不出什么语气:「地下恋,还是偷情??」 「你玩这么大?」 脱口而出,时?见?微抬头看向他,触及到?他的视线,立马收声,咬了咬唇,「我?错了。」 乖巧委屈地道完歉,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双杏眼又圆又亮,「队内恋爱容易影响工作进度。」 还挺有理,但—— 「我?又不是你们总队的。」他更有理。 时?见?微一噎:「编外……也、算嘛。」 磕磕巴巴,语塞几秒,她理不直气也壮,「我?……我?有自己的节奏。你赶紧收拾一下,要出门了,很忙的。」 说着,从他的腿上跨过去,再次一熘烟跑走。 严慎失笑。 兔子变的。 - 正午饭点,周六的商场五六层各个连锁餐饮店坐满了人。外面的过道人来人往,排号等?位区也坐着不少人,热火朝天。 时?见?微找到?地方,挨着魏语晴坐下,就?听见?她问?:「严教?授跟你说过吗?娟姐那个儿子。」 被提及的当事人慢悠悠地走过来,坐在时?见?微对面。 蓦地想起上午在严慎家的事,她支支吾吾:「……说过一点。」 确实是只说了一点,她放下包,「怎么在这里吃,我?记得这家可不便宜。」 「段非说他请客。」魏语晴拿起手?机,挥开段非搭在桌上的胳膊,去扫贴在他那边桌角的二维码,「娟姐那个儿子才十五岁,但言行举止太老成?了,总让我?产生一种割裂感。」 段非也扫了码,把手?机递给严慎,示意?他先点:「说句不好听的,他给我?的感觉,特像我?爸那酒桌上的一些老油条。」 时?见?微没有见?过那个男生,不免产生一些好奇:「他……人生阅歷这么丰富?」 「不过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段非说。 魏语晴点点头:「段少爷有这种疑问?很正常。」 「……」 段非的表情?透露着无语,他运气好投了个好胎而已。 不过魏语晴倒没有什么仇富心理,只是随口怼他几句,习惯了。将近十年?,这种事早已经成?为家常便饭,都快变成?她的每日清单事项,让她产生刻板行为了。 「严教?授应该已经有心理侧写了吧。」忽略掉段非的表情?,她看向严慎,「昨晚没来得及问?你,你就?走了。」 严慎瞄了眼对面的人,只说:「家里有点事。」 盯着手?机看菜单,听见?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时?见?微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抬手?拿杯子,发现没水,正要拿茶壶,对面的人先她一步。严慎十分自然地拿过她面前的杯子,倒完水放在她手?边。 旁边两人没在意?他们的举动,毕竟帮忙倒水这种事他们相互之间经常做,很正常、很普通。 但心里有事,一切就?变得奇怪起来。她咬了咬唇,埋头喝水。 ……要命,这种偷情?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 「和你说的一样。」严慎放好茶壶,说道,「有不合年?纪的老成?,不是那种面对生活真正积极乐观的人。听说他在学校是个乖学生,成?绩很好,讨老师喜欢?」 魏语晴点头肯定。 他们调查到?的就?是如此,千篇一律的评价。都说那孩子很乖,是学生时?代典型的好学生代表,加上家境贫寒,简直披上了美强惨的人设。不过他的身世的确如此,单亲家庭,小时?候过得很苦,五岁那年?出车祸,差点丧命。也因此,娟姐独自一人带他来了市区,辗转数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童家的家政阿姨。 「还有一件事。」手?机点餐之后,段非想起来,「小莫那边查到?了晶体?钴的来源,是童姝买的,三个月前就?买了。」 童姝是童宇和童宙的姐姐,童家唯一的女儿,童继昆的第一任妻子所生。 时?见?微想了想:「他们家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童垣,和童姝是龙凤胎。张扬跋扈的大少爷,跟他说话永远爱答不理,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段非拖腔带调地说完,啧了一声,摇摇头,「不像我?,生物链底端。」 后半句话,他是看着魏语晴说的。 魏语晴:「……」 「如果晶体?是三个月前买的,根据尸检结果和现场还原,兇手?不仅有预谋,而且是特地选择童宙生日这天採取行动。」时?见?微说,「人多热闹,方便下手?。钴元素不算常见?元素,能想到?这种死法,知识储备量不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魏语晴思忖几秒:「这么说的话,童姝、童垣和娟姐那个儿子,都有可能。」 饭菜上桌,对话自然停下。 严慎打开纸巾盒,抽出两张后,把纸巾盒放在时?见?微手?边,方便她用。 桌上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咀嚼的声音。魏语晴感慨了一万遍这家贵有贵的道理,真的太好吃了。段非说下次想吃再来就?行,他请客,一顿饭而已。 「等?会儿吃完饭去趟童家吧,痕检科模拟出了兇手?的行兇轨迹。」魏语晴给时?见?微夹了一块虾,「你顺便见?见?那几个嫌疑人。」 时?见?微应了声好,戴上手?套,专注剥虾。 但最后,她吃的虾三分之二是严慎剥的。 吃完饭,时?见?微和魏语晴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穿外套,听见?段非问?起严慎嫌疑人侧写的事。 「氧化?反应两三个小时?,地下室的氧气一点点被抽走,所以童宙爬到?门口求生。」严慎站在过道里,见?她穿好外套,把包拿给她,「氧气被剥夺,难以发出声音,加上房子太大隔远了听不见?,这么折磨人的死法。兇手?不仅对那套房子很熟悉,对童宙本人或者童继昆、杜窈,有致死的恨意?,人们往往会剥夺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 段非应了声:「我?同意?。」 魏语晴也点头:「嗯,动机说得通。」 隔壁桌两个女大学生听见?他们对话,停下筷子,投去异样的眼光。惊恐的表情?挂在脸上,两个人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在说什么啊,要坐立不安吃不下饭了哥哥姐姐们。 察觉到?她们的视线,严慎看过去,笑了下,随口解释:「復盘剧本杀。」 哦—— 瞭然地点点头,两个女生继续低头吃饭,时?不时?扭头看他们往外走的身影。 「是两对情?侣吗?」其中一人好奇地问?。 另一个人一副倍感舒畅的表情?:「这种搭配对我?的眼睛特别好,终于不是美河童了。」 时?见?微走在魏语晴身边,严慎在她身后帮她弄了下呢子大衣的后领。她挽上魏语晴的胳膊,觉得好笑地看了眼严慎:「復盘剧本杀这话你也说得出来,严老师真是胡说八道的mvp。」 严慎眉眼含笑:「哪有小时?法医厉害。」 「……」他眼底这意?味不明的眸光,时?见?微看在眼里,默默把头扭回去。 惹不得惹不得,再多说一句就?要把她吃掉了。 - 「就?这儿,看见?没?能搭脚。」 来到?童家,和一男一女两位管家打过照面后,四个人径直绕到?别墅后侧。魏语晴正指着墙上的某一块,给时?见?微和严慎描述,「痕检科的意?思是,兇手?就?是从这儿这么——」 她的话没说完,身边卷过一阵风。 段非抬手?,扣住上端,轻巧地翻到?二楼小阳台。踩在阳台栏杆上,蹲在那儿,一手?撑着腿间抓着栏杆,一手?撑着象牙白?墙砖,看着下面的人。 「就?这么翻上来的。」段非指了指斜角挨着的落地窗户,此刻拉着窗帘,开着一闪小窗,「知道这间卧室是谁的吗?」 魏语晴举起的胳膊僵住,惊愕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改属相,属猴子了? 时?见?微望着他想了想:「童姝?」 段非点头:「就?是这么巧。」 他朝下指了指,「而且这间卧室正对地下室。」 严慎抱着胳膊,抬手?,食指指骨有意?无意?地蹭着喉结,思忖几秒,他说:「如果是童姝,证据不充分。晶体?是她买的,不代表人是她杀的。当然,她现在嫌疑最大。」 时?见?微贊同地点点头,随即说:「上次匆匆见?过一面,童姝的身高体?型跟我?差不多。据我?所知,她是养尊处优的类型,没什么运动细胞。而且这个高度,如果没有辅助物,很难像你这样翻上去。」 「很难吗?」段非看了眼自己,下意?识说。 魏语晴无语:「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整天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抗揍又经摔。」 上蹿下跳? 听见?这个词,时?见?微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些可能的画面。严慎说她昨晚上蹿下跳,虽然没有这段记忆,但她可以想像出一些。 苦了来福了,被她这个醉鬼抓住受苦。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别来家里吗?」 压低的女声传来,三个人纷纷看过去,却只能隐约听见?一些声音。 是童姝的声音。 段非走到?阳台另一侧,往远处看,后院的蔷薇廊旁边,站着两个人,他的视角,刚好能看见?童姝身前的人,是娟姐的儿子,张辰逸。 他折回来,胳膊搭在栏杆上,随意?趴着,对下面的人说:「童姝和张辰逸。」 时?见?微往那边走了几步,在交错的蔷薇藤蔓之间,隐约看到?童姝的侧颜。 她很漂亮,大方温婉的类型,长相和气质非常贴近所谓的白?月光。 和娟姐的儿子避人耳目,在后院偷偷摸摸的样子,很难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张辰逸站在她面前,很乖的样子:「我?只是周末来,不可以吗?」 童姝无奈嘆气:「我?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一团乱。你下周不是要期末考试吗?好好复习吧,别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张辰逸笑了笑:「没事,我?就?想来看看你。」 闻言,童姝的视线躲闪一瞬,对他直白?的语言有些无措,慌乱开口:「你赶紧走吧,别让别人看见?。」 说完不等?对面的人的反应,转身就?走。 「他们俩……什么关系?」 魏语晴站在时?见?微身后,歪着上身,视线跟随远处的童姝移动。 段非从二楼翻下来,拍拍手?:「富家大小姐和家政阿姨的儿子?没什么关系啊。」 调查的人际关系里,他们俩确实没有可以连起来的线。 视线一路跟着童姝,看见?她穿过蔷薇廊,走到?花圃边缘,拐角的地方出现了童宇的身影。 魏语晴眯了眯眼:「……嗯?」 厚重的云层背后,微弱的阳光洒下来,阴影只有模煳几片。 童宇侧身靠在那儿,朝张辰逸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童姝:「喜欢那样的?」 没料到?他在这儿,童姝吓了一跳,听见?他的话更是感到?诧异:「你在说什么?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是吗?」童宇哂笑道,「看你每次跟他呆在一起挺爱笑,对我?就?不知道多笑笑。」 童姝:「我?为什么要对你笑?」 「这么讨厌我??」 童宇的目光紧锁着她,「就?因为我?是那该死的小三的儿子?也是,小三上位的儿子,是个贱种。」 童姝皱了下眉,声音仍是温柔的,像春日柔和的风:「父母和阿姨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关心,不用和我?说这些。」 话落,她要从他身边路过,手?腕被他捉住。 「可我?关心啊,姐姐。」 不常叫的称唿,带有血缘的称唿,被他压低嗓音故意?咬重,无端扯出一丝耐人寻味的东西。 童姝想挣开他,往外用了点力?,无法挣脱。他抓着她手?腕的手?,很是用力?。借力?往自己身前拽了下,她跌撞过去。 「童宇!放开我?!」童姝脸色骤变,惊慌失措。即便是恼怒,声音也只稍微拔高了点音量,毫无威慑力?,落在童宇耳朵里,不痛不痒。 「怕什么?」 童宇很是无赖,布满阴翳的眼底,一看就?没憋什么好事,骨子里装着无数的坏,「别人看见?了,也只是温馨和睦的姐弟而已。你说对吧?姐、姐。」 说完,他撒开手?,贪恋地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比起平日里那股温吞的样子,她这样显得更有生气,更鲜活,更漂亮。 童姝跌跌撞撞地退开,瞪了他一眼,骂了句:「疯子。」 加快步子逃走。 颠覆的戏剧性插曲落幕,整个后院恢復宁静。 这段出乎意?料的对话和场面,让魏语晴和段非大为震撼。 时?见?微眨了眨眼睛:「我?在看现实版的《雷雨》吗?」 「同父异母。」严慎低喃道,「真骨科啊。」 听见?他说这话,时?见?微稍感意?外,偏头看他:「你还懂这些。」 严慎垂眼,看着她这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别用这种欣赏的眼神看我?,我?会产生不太好的想法。」 「有多不好?」 「你会骂我?不是人的那种。」 「……」早知道不问?了。 第46章 双生 「张辰逸从哪儿进来的?」 回神环顾一圈, 魏语晴抻着脖子看后院外墙,往蔷薇廊走。 听他们刚才的对话,童家的人好像不太待见这个家政阿姨的儿子, 不然?也不会这么避人耳目。但似乎,他和?童姝很熟, 对话内容有点微妙。 时见微蹲下身看了看地上杂乱的脚印痕迹, 又?抬头看了眼篱笆外长满爬山虎的高墙, 笃定道?:「翻进来的。」 段非望着高墙:「这傢伙还真属猴。」 风拂过?, 廊顶悬挂的藤蔓枝叶发出簌簌声, 有枯叶掉落。时?见微看向严慎, 发现他垂眼沉思,指骨摩挲喉结的小动作又?收进她?的眼底。 「在想什么?」她?问。 严慎伸手,捻走她?头顶的叶子:「有个大胆的想法?。」 闻言, 魏语晴和?段非也看了过?来。 「案发当天做笔录的时?候,我?记得有佣人说?, 童宙是童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恃宠而骄, 经常仗势欺人。虽然?没什么坏心眼,但脾气不好, 也不听话, 很任性,会朝佣人撒泼。」严慎说?,「童家上上下下,被?他折磨过?的不在少数。童宇不惯他,但童姝忍耐的性子会一直迁就这个弟弟, 没少被?欺负。」 时?见微闻言拧眉:「你该不会是想说?……动机在于童姝,她?是导火索吧?」 「嗯, 张辰逸和?童宇都跟童姝有一些不能摆在檯面上的关系。听刚才的对话,他来过?不少次,跟童家的人都见过?,只是大多?数不待见他。他对童姝,有一些越界的情感。按照时?间线来说?,张辰逸那天最有行兇时?间。童宙把童家上下欺负了个遍,偏偏在童家,他有两个在乎的人。」 时?见微轻拧的眉间越皱越深:「依据呢?现在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是你说?的关系吗?」 她?面朝严慎,神色严肃,俨然?形成了一场辩论般的对峙,「晶体是童姝买的,她?的卧室又?正好正对地下室,再加上经常被?童宙欺负的口供支撑,她?的直接嫌疑不是更大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她?翻上二楼再爬回自己的卧室,在没有辅助物的情况下,的确有点难。」严慎声线平稳,语气温和?,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一番措辞,尽力安抚她?的情绪,柔声解释,「但不管是张辰逸,还是童宇,都能做到。只不过?,童宇没必要多?此一举。」 时?见微点点头:「这么推是吧。那我?也能瞎推,我?说?童宇那天的不在场证明有漏洞呢?」 风吹起她?脸侧的髮丝,拂过?她?的脸侧和?高挺的鼻樑,冷脸的凛冽犀利让她?的五官变得浓艷起来,周身?的气场更加锋利危险。她?盯着严慎,略微沉声,不假思索,语速稍快,「他两点在网吧挂机,中途去了趟卫生间,万一换人了呢?监控显示它戴着卫衣帽子,谁能保证前后?是同一个人。换完人他回来避人耳目翻墙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落,段非恍然?大悟:「我?靠,还真是。」 魏语晴用胳膊怼了怼他:「那天网吧监控你手机存档了吧,拿来再看看。」 「……」 瞥了眼旁边两人,时?见微无?语,她?胡说?八道?都行? 看了看严慎,她?转身?就走。 「微微。」 「我?不想听感觉。」 严慎刚提步,被?时?见微打断,她?看着他倒退往后?几步,转身?走得飞快,「你感觉你的,我?要一个人走走。」 看着她?昂首挺胸走远的身?影,他垂眼,心沉下去。想起很久之前,在桐大那次。 风扫落叶,仿佛扫过?他心底,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在心底轻声嘆息。 又?惹小姑娘生气了。 魏语晴和?段非凑在一块儿,拿着手机,偷偷瞄着他们俩,没敢吱声。 什么情况…… 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俩会吵架,还、还挺激烈? - 猜到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时?见微逛了一圈,先一步打车离开童家。上车时?给严慎发了消息,就四个字。 ——【我?回家了】 点到为止的冷淡口吻,严慎看到这条消息,摸清她?当下的情绪,回了个好。 憋屈的情绪无?法?完全释然?,她?也没有真把气撒在他身?上,然?后?不理人,临走还会跟他说?一声,怕他找不到人担心。 「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再联繫我?。」 严慎收起手机,对身?后?两个人说?。 魏语晴和?段非凑在一起讨论,闻言胡乱应了两声,觉得按照他和?时?见微的说?法?,盯着点张辰逸和?童宇。 离开童家,严慎把车开到蓉记仙豆糕店门口,一如既往买了一袋双拼口味的仙豆糕,没回自家小区,直接驱车到时?见微家。 敲门声响起时?,时?见微正坐在客厅沙发,盯着电视发呆。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萤光扩散开。听见敲门声,她?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 赤着脚过?去开门,头也没抬,折回来再次窝进沙发。 充满灰度的情绪漂浮在客厅,她?面无?表情,靠在沙发一角,盯着电视,视线却不聚焦,完全是走神的状态。 她?都已经不想问,他是怎么猜到她?回的是自己家了,他怎么会猜不到。 「饿不饿?」 室外的冷空气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少许,他的声音冲散所有的冷意。 仙豆糕放在茶几上,时?见微的视线落在牛皮纸袋上,没有说?话。他坐下来,她?就往另一边挪,快要坐在沙发扶手上了。 「微微……」 她?背过?身?去,要从沙发扶手上下去,被?他追过?来。他摁住她?的后?颈把人拎回来,让她?看着自己。 「时?见微。」 「干嘛!」 干嘛突然?把声音压这么低,连名带姓地叫她?。带着怨气撞上他的眼睛,时?见微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翻涌、但克制的情绪。 他是矛盾不过?夜的人,他们下午不欢而散,这事儿不能拖。 「你想解决问题,还是想发泄情绪?」他缓和?下来,手滑落,握住她?的手,压低身?姿,乞求般,「别不说?话。」 手被?他揉捏得发软,时?见微想把手抽回来,抽不动。 烦闷地瞪了他一眼:「都想。」 「好,哪个先?」 「先吃东西,我?饿了。」时?见微看着被?他捏着的手,蹙眉,「我?吃东西,松开。」 严慎这才松手。 打开牛皮纸袋,时?见微随手拿出一块芋泥口味的,咬了一大口,泄愤似的:「从一开始我?们在面对案子的时?候就有分歧,我?尝试去理解,但我?总觉得不踏实。不像那些铁证如山的实物,对我?来说?太缥缈了。」 「我?无?法?保证以后?会不会又?有这样的事发生。」 她?是真饿了,一脸严肃认真地说?这件事,但因为塞了仙豆糕,一边脸颊微鼓,严肃的氛围莫名增添了几分可爱。 严慎专注听她?说?,但这话锋越听越不对劲。曹叮噹之前说?过?,她?和?前任分手的原因,是思想观念不和?,越来越说?不到一块儿去。他们涉及的领域和?面对案件时?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难免会有需要互相磨合接纳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严慎。」 她?也连名带姓,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 这种?语气他很熟悉,往往后?面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妙的感觉在心里越来越旺盛,严慎在她?停顿的间隙开口:「不行。」 嗯? 时?见微怔了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什么不行,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严慎压了压心底的情绪,沉声重?復:「分手不行。」 滚动的喉结和?紧绷的下巴暴露出他的紧张。 「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时?见微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买的仙豆糕,「我?只是想说?,以后?办案的时?候,我?们公私分明。」 松了一口气,严慎又?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好,你想怎么公私分明?」 「暂时?没有想好。」 「我?以后?不在你面前瞎说?,行吗?」 闻言,时?见微的心里勐地一跳:「我?当时?……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没有依据,无?法?被?说?服,所以心里拧巴了。回来之后?放空好一会儿,想了不少。其实从某种?角度讲,他说?的那些是可待验证的假设,只要能验证就好了。 「我?知道?。」 「对不起。」 严慎抬起的手顿了下:「你没有错,道?什么歉?嗯?」 时?见微眨眨眼睛:「我?太兇了。」 「有吗?」他温柔地抹掉她?嘴角的仙豆糕渣,「但是微微,我?们的认知并不冲突,相反,对案子的推进来说?,是互补的。我?们是一加一大于二。你不想听,以后?我?偷偷跟段非他们说?。」 扑哧一声,时?见微被?他的后?半句话逗笑,歪头笑眼盈盈地看着他,目不转睛。 终于知道?网上为什么说?要和?好看的谈恋爱了,她?其实在看到他这张脸的时?候,气消了一半,美男计还是有点用的。 更何况,他们彼此本身?都没有任何错。是她?的认知偏差,带来的矛盾而已,还是需要她?自己消化的。当然?,严老师很擅长循序渐进,她?一定能很好地接纳他,方方面面。 「你什么时?候走?」她?突然?开口。 严慎:「?」 嘴里吃着他买的仙豆糕,这就要赶他走了? 瞥见他的表情,对他的愕然?瞭然?于心,时?见微笑着提醒:「来福一个人,不是,一只狗在家。」 「来福妈妈不和?我?一起?」 「我?都回自己家了,不想挪窝。」 时?见微说?着,又?往沙发里面坐了点。盯着电视吃着仙豆糕,察觉到他笔直的视线,缓缓偏过?头。他侧着身?,一直胳膊搭在沙发背,手撑着脑袋,姿态懒散肆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她?问。 严慎眼眸缱绻,眸底的温柔漫至眼角,蓄满碎芒,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唇角笑意分明。 「多?看会儿,免得太想。」 时?见微扬眉:「看在仙豆糕的份上,允许你看两分钟。」 「就两分钟啊?」 拖腔带调的声音落下,手机响了,严慎低头看了眼。 时?见微瞥见语音电话是魏语晴打给他的,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摁小,看他接电话的神情严肃起来。 他挂了电话后?,她?问:「怎么了?」 「张辰逸跑了。」 - 时?段特殊,已经入步春运周期,各个车站人满为患,放寒假的大学生、在外务工人员,形形色色拥堵在南北广场,巡逻警穿梭在人群之间。 驱车到了高铁站,都找不到一个停车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找人,难度不小。 时?见微联繫上魏语晴之后?,确认张辰逸还在高铁站,刑警队分了几拨人,小莫正带人在调度室里看监控。 她?回头看了眼停好车大步走过?来的严慎,猜测道?:「站在你的视角,张辰逸要离开桐江不是临时?的,他有预谋,那白天翻墙熘进童家见童姝,是道?别?」 严慎有些意外:「这么自洽。」 用他的方式去思考。 「太固执和?钻牛角尖不是什么好事,我?可是要成为顶尖法?医的人。」时?见微边走边环顾四周,视线从行人脸上一一扫过?,「这也太难找了吧,穿黑色衣服的人这么多?。」 话落,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魏语晴发过?来的照片。照片很模煳,隐约能看见目标人的身?形和?穿着。 「南北广场路面不互通,只能走地铁通道?,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调虎离山,各个通道?口现在有人守。」魏语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但他很聪明,我?估计他多?半不会刷身?份证进站。」 应了声好,没等挂断电话,就听见听筒里传来段非的声音,由远及近。 「魏语晴,北广场木棉大道?,车牌号桐ax6299,摩托车。」 「桐ax6299是吗?我?们在北广场,我?去追。」抢在魏语晴挂电话之前,时?见微扬声,边对手机那边的人说?,边快步跑向朝车站警务大厅,「你好,市公安局,借一下你们的车。」 头盔抛给严慎,时?见微长腿一跨,骑上摩托,抬手扣下巴处的头盔安全扣:「严老师,上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接住头盔,严慎没耽误时?间,跨坐在她?身?后?,干脆利落地戴好头盔。她?会骑摩托这事儿他有所耳闻,但真看她?骑,是头一回。单手抱着她?的腰,他挪开视线,看街道?上出现的摩托车的车牌。 四个轮的汽车在拥堵的北广场外寸步难行,这种?时?候摩托车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时?见微没按道?路规划的那样骑,节省时?间抄近道?,直接从天桥的长楼梯冲下去。不等任何一个红绿灯,拐弯走一次只能通行一人的巷子。刑警队那边早已有人在追,鸣笛声响彻在这一片区域上空,时?近时?远。 木棉大道?的范围不小,中间有错综复杂的小路。 摩托车熘了大半圈,严慎在内环快速的路口看见了那辆摩托:「前面,西环立交,他要上高速。」 西环立交往北有两条高速,张辰逸这是打算出城,他顺便给段非打电话互通信息。 时?见微拧了拧油门:「坐稳了。」 闻言,严慎顺势将抱她?腰的手收紧。 嗖的一下冲上立交桥,驶过?桥上的s弯,追上张辰逸。很快,两辆摩托车并驾齐驱。 「停车!」 四周起风,加上高速驰骋,风声更大,隔着头盔,几乎听不清。当然?就算听清了,张辰逸也不可能停车,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注视着前方,想要加速。 下巴搭在时?见微的肩上,严慎靠在她?耳边:「让他上高速。」 时?见微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上了高速之后?,靠近紧急停车带,她?突然?加速。车身?擦过?张辰逸的车,车头一别,她?把他逼停在紧急停车带。张辰逸驾驶的那辆摩托车,车头嘭的一下撞在停车带护栏,侧翻过?去。 严慎随即跳下车,在张辰逸弃车要跑的前一秒,抓住他的衣服后?领把人摁在护栏。张辰逸卯足劲挣扎,还想跑。 警车鸣笛声逼近,段非从摩托车上下来,摸出腰间的手铐,把人拷上。 时?见微一只脚撑地,另一只脚踩在摩托车,捧着手机给局里的同事发消息,麻烦交警队过?来处理现场。 四周空旷,晚风拂过?,撩起她?的发尾。公路两边的照明灯昏黄,落在她?脸上,光影交错,忽明忽暗。 得到回信,要在这儿等交警队的人,大概十?分钟到。时?见微这才收起手机,抬头看向严慎。 他靠在护栏,正注视着她?:「小姑娘还挺虎。」 「谁虎啊,把人摁在这里的是谁?我?刚才车都没有停稳,你要是出事,我?负全责。」 她?说?完又?问,「让他上高速,逼他进停车带。严老师对我?的车技这么有信心?」 「略有耳闻。」 之前接郑光那次,他也深刻体会到了,她?的车技真挺厉害。 时?见微一脚蹬下摩托车脚撑,走过?来,捧着他的脸看了一圈,确认从头到脚没有一星半点的伤:「对我?这么盲目信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严慎:「不是勇气,是你不相信的一种?感觉。」 时?见微笑了下,问:「万一你感觉错了呢?」 她?问得随意。 严慎垂眼看她?:「错了,我?认。」 昏黄的照明灯将影子拉长,风绕了一圈又?一圈,扬起衣摆和?髮丝,她?能看见他眼底的星火。 无?端地,在这个惊心动魄的冬日夜晚,她?突然?想给他点菸。 第47章 双生 念及此, 时见微摸了摸他的外套衣兜。 「带打火机了吗?」 严慎任由她把手伸进外套口袋:「带了。」 「烟呢?」 「……带了。」以为她突然要搜身检查,他心上一紧,没阻拦她?, 如实回答。 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时见微蹭开烟盒, 抽出一支烟, 递过去。 严慎垂眸, 眉尾微挑, 很意外?:「干什么??」 香菸尾端抵在他唇边, 她?仰头凑近, 望进他的眼睛:「给你点菸啊。」 目光锁在她?身上,严慎张嘴叼住烟尾,她?收回手, 去点打火机。 风起起伏伏,紧急停车带没有遮挡, 恰好处在风口。时见微站在他身前,拢掌避风, 火石刮擦声响起,打了两次, 才打出火。漂亮的火苗窜上来?, 风被她?拢起的手遮挡。 他低头靠下来?,两个人的发?丝在风中勾缠。 烟被点燃,燎起猩红的火光,烟雾往上飘,缭绕着, 同唿出的白气瀰漫交错。 夜色朦胧,云层遮挡的月光模煳不清, 周边橘黄色的零星灯火,拉扯出细细密密的暧昧氛围。 时见微松开手,把打火机塞回他的兜里?。 「允许你今天抽一支。 」 话?落,交警来?了。他们俩配合处理完现场,把车还回站前警务,才驱车抵达市局。 这一晚很忙,童姝因为晶体钴,在傍晚就被带回市局,盘问了一番。她?承认晶体是她?买的,主?动交代了让她?帮忙买晶体的人是张辰逸,但对方没跟她?说具体用途,就说学化学好奇这个元素。至于钱,欠着慢慢还。 此时此刻,白炽灯通明?的刑侦总队里?,有人进进出出。一楼审讯室,开了两个房间,一间坐着张辰逸,另一间坐着童宇。 魏语晴和段非在一帧一帧看过网吧监控之后?,就让小莫把童宇带回了市局,午2490八192这会儿已经审了一个小时。对方心态很稳,永远是一副事不关己?、放浪形骸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张辰逸还没开始审,人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 魏语晴把情况上报之后?,从楼上下来?,正好撞见时见微和严慎。 「微微!」 她?拿着一沓文件跑下来?,轻轻撞了下时见微的肩膀,「你是小天才!」 时见微一脸懵:「?」 「童宇的不在场证明?真的有问题,他去卫生间的时候,的确换了人。这会儿正在审。下午那会儿你走了,我发?消息问了小曹。从走姿和动作习惯来?看,确实不是同一个人,虽然他嘴硬,到现在还没承认。」 她?飞快说完,拿着文件就往里?走,「我去审人了啊。」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愉悦。 时见微:「……我就是随口说说。」 她?当时真的只是张口瞎说来?着,没想到猜中了。 严慎:「小时法医人如其名,见微知着。」 时见微抬头看向他:「我的名字就是这个意思。」 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是出自这个成语。而且,正好是她?的职业所需。专业的水平、敬畏的精神?、细緻的观察力,然后?,见微知着。 「看见我的尾巴了吗?」她?扬起嘴角,得意地笑着。 严慎配合地往她?身后?看了眼,哄道?:「看见了。」 「翘挺高。」 - 一如既往,隔着单向玻璃看审讯室,严慎说起案发?当天,他在别墅前庭和童宇聊天的事。 典型的问题少年,缺失来?源于家庭的必要关爱,以?及他们那个圈子里?,关于他母亲是小三上位,他是私的舆论?。他的性格很外?露,浑身带刺,放浪形骸。身前筑起高墙,没人能走进去。 童垣并不欢迎他这个外?来?者,也?只是冷漠对待,眼睛长在头顶的大少爷,不屑于和他这样的人产生任何或好或坏的关系。相?对而言,童姝温和很多,不冷不热,但待人接物永远有回应,仅仅是她?骨子里?的礼貌和亲切,性格使然。 时见微喝着水,听他和小莫说关于童宇的事。 隔壁审讯室换了人,段非去审了,小莫正好缓一口气,听说他们回来?了,索性来?这边待着。曹叮噹也?在隔壁,魏语晴下午给他发?过消息之后?,他就来?了局里?。 「童姝还真是他的白月光?」 听小莫说了他在隔壁审童宇的事,时见微感慨。 严慎:「深陷泥潭的时候,漆黑夜空突然乍现一道?白光,记忆很难不深刻。」 「但他俩不是亲姐弟吗?虽然同父异母。」小莫的表情一言难尽,「他讲故事的时候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一身。」 已经看过下午那场情感大戏的时见微沉默了,一声不吭把水喝完。 审讯室里?的进展不大,张辰逸全然没有下午见到时那副乖巧的模样,很难把此刻的他和老师同学口中的好学生联繫起来?。他很聪明?,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像是立人设一般,早就编好了许多版本。迂迴的字词间,话?落不到重点。 美强惨?白切黑吧。 「没问你这些。」魏语晴敲了敲桌面,打断对面的长篇大论?,「不满十八岁禁止骑摩托车知道?吗?」 「知道?。」 张辰逸语气随意,笑得很乖,看起来?人畜无害。 魏语晴神?情严肃:「知道?还骑?这事儿另算。」 她?往前坐了点,「包里?装的东西很齐全,跑路标配。订了三个城市的高铁票,结果骑着摩托往高速开,想去哪?」 「出去玩啊。」 「我记得你下午说,你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七中的期末考试是下周星期四星期五。这个时间出去玩,急了点吧?下周一不上课?」 「隔壁省很近,我今天去,明?天下午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买三张票?」 「还没想好去哪个城市,都想去。」 几个来?回,魏语晴轻笑一声:「既然这样,你骑什么?摩托车,上什么?高速。」 张辰逸稳稳接下她?的话?:「突然想骑,高速限速高,挺刺激的,不行?吗?」 「你那摩托车可不是临时准备的。」魏语晴这边查过了,车是一个叫朱卓的人,他隔壁学校的高三学生。 她?说完,张辰逸脸色变了下,很快恢復如常,只是笑笑,没吭声。 不停歇地针锋相?对,就会在言语中露出破绽。就算他脑子反应快,也?猜不准她?审讯的方向。 「好了。」魏语晴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我们现在来?聊聊,你和童宇的关系,你们为什么?要同谋杀死童宙,以?及作案手法。」 张辰逸没吱声。 「张辰逸。」 监控室里?,严慎按下话?筒开关,审讯室里?的张辰逸看不见他,但能听见他的声音。他不疾不徐,嗓音略沉,「我想你应该不希望童姝站在这里?,让她?来?问你。」 听见童姝的名字,张辰逸眸光一凝,盯着地面,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 二十分钟后?,魏语晴和记录员从审讯室过来?。 在她?掌舵话?锋的审讯下,张辰逸招供。另一边的段非发?来?消息,童宇的审讯基本结束。 晶体是童姝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张辰逸买的。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杀害童宙,是张辰逸出的主?意。从准备到动手,全程是他策划,只不过最后?实施的人是童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小孩儿童言无忌,整天在家说他私生子。尽管他深知的确如此,偶尔自嘲几番,但出生并非他能选择。童宙一见到他,对里?对外?张口闭口都嘲讽他是私生子,只有童宙是童家条件最好的时候、含着金钥匙出生、全家上下最受宠的小儿子。 他从小到大本就没有接受过任何正常的父爱和母爱,心理在不和谐的家庭氛围下,逐渐畸形。童宙偏要毫无底线地刺他的眼睛和耳朵,把所有破碎的东西扒出来?,摊在他面前,再踩上几脚。日积月累,恨意纵生。 至于张辰逸,他平时住校,好几次放假到童家见自己?的母亲娟姐,都能撞见母亲被童宙耍得团团转的场面。童宙任性娇纵到毫无底线,根本不把佣人当人,入目全是侮辱。当然,不只他的母亲,童家上下,除了两位管家,无一倖免。童继昆和杜窈对他溺爱,他只怕童垣这个不常见的大哥,一看见童垣就会吓哭,哪怕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冷淡的眼神?看过去。 母亲被屁大点的小孩侮辱,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张辰逸觉得无力。好像贫穷就是原罪,像他这样社会底层的人,无论?多么?努力,都比不上对方的一根头髮?丝,还总要被视作蝼蚁。 两个人之所以?会一拍即合,是因为童姝。 在她?生日那个夜晚,避开一楼大客厅的人群,没有开灯的三楼卧室里?,借窗外?月色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心照不宣。 「我靠,好吓人,大晚上爬人家女孩子的卧室。」小莫坐在椅子上,面露震惊。 段非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曹叮噹和另一位记录员,那边已经审完了。 「两边口供能对上,一个是从卧室正门进去的,一个是像我今天下午那样爬阳台进去的。想给童姝送礼物,但心理上没有合适的身份。」段非说。 小莫闻言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 今天下午,爬阳台?他又干了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因为摩擦和怨恨杀人的例子不在少数。」魏语晴说,「他们俩心理这么?变态,同时爱慕同一个人,居然没把对方弄死。」 严慎双手插兜,不紧不慢道?:「知道?是自己?不能亵渎并且想守护的那部分,反而惺惺相?惜。」 他看着单向玻璃那侧、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张辰逸,「导火索应该是童姝生日的时候,童宙干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 「对。」段非说,「童宇说童宙把童姝的生日搞砸了,满屋子嘻嘻哈哈地把气球捏爆,生日蛋糕也?被他弄毁。他们这个家,从内到外?都大有问题。」 时见微坐在一旁,嘆了一口气:「这样的家庭,看起来?有丰厚的物质,但也?仅仅是锐利的空壳。缺少很多教育,内核早就已经腐朽。爱的教育,死亡的教育,他们都没有。无法拥有充沛的灵魂,也?无法感知生命的价值。」 曹叮噹点点头,跟着说:「就连童宙也?是,虽然他是受害者。但他不仅仅是不尊重别人,他是随意轻贱。」 「不过魏组长挺厉害嘛。」段非靠在桌沿,玩世不恭的气息快要从警服渗出来?了,「张辰逸这种脑子里?山路十八弯的老油条,你也?能轻松应对,套出他的话?。」 「还行?,一般厉害,我长脑子了。」魏语晴随意答完,看向他,「开组会的时候认真听听吧,严教授之前提过沉锚效应。我只是在审讯提问的时候,用第一信息支配,把他的思想固定住了。」 段非:「什么?效应?」 「沉锚效应。」曹叮噹忍不住吐槽,「段哥,你不是脑子不好,你是耳朵不好。」 段非:「……」 时见微捏着空纸杯,听他们激烈的讨论?,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 「困了?」严慎靠过来?,低头俯身看她?。 「嗯,有点。」 「回家?」 越过他看了眼屋子里?围在一起讨论?的其他人,时见微朝他眨眨眼:「谁家啊?」 「如果你想见来?福……」 「你少拿来?福当藉口,你问过它?的意见吗?」时见微粲然一笑,停顿须臾,故意道?,「来?福爸爸。」 只有他们俩能听清的声音,但咬着字音加重了语气。 他曾经同她?拉扯迂迴的手段,被用在了他身上,严慎倏地低笑:「是我错了,回去问问它?。」 拿走她?手里?的空纸杯,扔在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严慎牵她?起来?。 她?主?动回握他的手,边朝门外?走,边对其他人说:「我们先走了。」 「你……们?」 小莫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对啊。」时见微笑盈盈地扬声,和严慎并肩走出去。 监控室里?,除了小莫和另外?两个警员,其他人三个人一脸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早就心知肚明?了一般。 「不是。」小莫不解,「你们都不惊讶吗?」 魏语晴喝了两口水,随手把保温杯放在桌上:「下午那会儿就猜到了。」 段非点头附和:「那氛围,跟情侣吵架没区别。」 小莫:? 他又错过了什么?。 曹叮噹在一旁没说话?,心里?千迴百转,最后?捧起手机,给他远在司法鑑定中心的师兄发?个消息,送送温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小莫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可能、或许、大概也?是刚刚才知道?。」之前隐隐约约的暧昧姑且不算的话?。 「你干嘛呢?」小莫凑过来?。 曹叮噹敲着手机键盘:「跟我师兄说一声,别追了,师姐已经把月老殿撅了,翻到了那个真命天子的牌子。」 小莫:「……」 总队大楼外?,光影交错。 严慎忽而停下来?,时见微和他牵着手,被惯性的力道?这么?一带,往回跌撞两步。她?盛着光亮的眼眸看向他,似询问。 「小时法医,你的节奏这么?快?」 他欲意调侃,她?上午说队内恋爱影响工作进度,晚上就牵着他的手大摇大摆。 时见微十分坦然:「怎么?了,严老师不适应我的节奏吗?那我可又要考虑……」 「你别考虑。」 严慎适时制止,「你一考虑,我挺害怕的。」 没忍住笑,时见微牵着他的手晃了晃。 「先去吃饭吧,你都没有吃晚饭。」 吃饭的事先放一放,他问:「为什么?突然给我点菸?」 「很久之前玩剧本杀那天,你在后?门抽菸,你还记得吗?」 得到他肯定地点头,时见微继续说,「我当时觉得,这个男人好性感啊。」 严慎眉眼含笑,温柔缱绻地看着她?,摇摇头:「你点菸的样子,更性感。」 当时夜色街灯,朦胧昏暗落在她?脸上,打下暧昧的侧影。风吹过她?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长睫低垂,潋滟红唇,白皙的肌肤透着冷调。 拓在他心里?,他甘愿被蛊。 第48章 双生 回到家, 时间尚早,他们把来福带出门,在小区里遛。 广场舞还没有散场, 孩童玩闹的声音充斥在小区各个角落,最亮的?地方?最热闹。 严慎一手牵着牵引绳, 一手牵着她, 把手揣在他的衣兜里。来福在宽阔的道路上走?着s路线, 他们俩散漫地熘达, 跟着它绕s, 画面有点诙谐。 「晴晴说隔壁经警查到了童继昆经济犯罪的证据, 后花园地下埋了金条。」时见微看了眼手机信息,魏语晴给?她发了一些现场取证的照片。 「难怪他之前把房子?看得那么紧。」严慎说完,问她, 「骆成舟后天过生日,去?吗?」 话题跳得随意, 时见微闻言抬头,眼底依稀闪着渴望的?光亮:「我和他不太认识, 可以去?吗?」 她是想?去?的?,本身就是比较喜欢热闹的?人。学生时代热衷各种宿舍、社团聚餐, 后来?工作了, 放假或者休假的?时候,经常和魏语晴、秦萱约会,小姨还没有结婚的?时候也常去?她家粘她。 单位聚餐一次也没缺席过,只不过偶尔早退。玩尽兴了就熘,是她的?宗旨。 而且, 他这个朋友性格好像还不错。 「他邀请你了。」 「可以带家属?」 「不是家属。」严慎低眸含笑,「他指名道姓, 邀请时见微小姐。」 闻言,时见微挺意外的?,毕竟她和骆成舟真没见过几面,次数屈指可数。 她疑惑地问:「他怎么说的?啊?」 「『你帮我递个话呗,请那位叫时见微的?法医小姐来?我的?生日会玩』,他的?原话。」 省去?了称唿,严慎学着骆成舟的?语气,原封不动地复述。 时见微发现他每次学别人说话的?时候特别有意思,生动得要命,活灵活现的?。 她被惹笑,笑出了声,眉眼弯起来?,差点岔气。 「你和你这个朋友的?相?处方?式还挺好玩的?。」她收了点声,缓了缓气。 小广场附近人多,奔跑的?小孩冲过来?,差点要撞到她。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身前,躲开了。 「不只是朋友。」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呵出的?温热气息洒下来?,悉数落在她的?后颈。 「那是什么?」她好奇问。 严慎故意卖关子?:「后天你就知?道了。」 又来?。 时见微腹诽,但不得不承认,这招永远有用,她的?确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不过…… 「他为什么会邀请我?」 严慎:「想?给?我牵线搭桥,帮我一把。」 骆成舟的?心?思都写脸上,压根不用猜。八卦的?要命,比他妈还在意他的?感情状况。 「嗯?给?你创造机会追我?」见他挑眉默认,时见微感慨,「太努力了吧。」 来?福突然停下来?,在路边嗅来?嗅去?,他们俩看了眼来?福,也跟着停下来?,确定他没有乱吃地上的?什么东西。 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她又问:「那我应该准备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合适?给?点意见,严老师。」 去?别人的?生日会,她总不能?两手空空吧,那多不好。 「不用准备。」严慎说,「他说是他非要请你去?,蹭礼物就有点不是人了。」 - 直到骆成舟生日这天,时见微总算明白严慎那晚那句「后天你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进了包厢刚落座,她就瞥见骆成舟鬼鬼祟祟地凑过来?,靠在严慎身边说悄悄话。他自以为他的?声音很小,结果跟曹叮噹一样,嗓子?眼里装喇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然后,时见微就听见他叫的?那一声小叔。 小叔? 小叔??? 时见微喝水的?动作顿了下。 严慎有一个这么大的?侄子?呢?就比她小那么一两岁的?大侄子?? 骆成舟瞄了她好几眼,耳语让严慎积极主?动出击,怂恿着给?他出谋划策,还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地表示——放心?,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 听见他的?话,时见微面上风平浪静,不动声色地喝着白开水。桌下偷偷伸手,手指钻进严慎的?手心?,轻轻挠了挠。 严慎垂了下视线,明白她什么意思,没跟骆成舟说实话。他也想?看看,他怎么出手,出哪只手。 「小时妹妹,以后咱俩就是朋友了,不用拘束,随意点。」骆成舟抬头看向她,「我叫你什么比较好?」 时见微笑眯眯的?:「都可以。」 反正早晚是要叫她小婶婶的?。 「行,那……微微?」 话落,骆成舟就感觉到脸边被灼热的?视线烫伤,缓缓一瞥,看见严慎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他咽了咽口水,朝时见微讪笑一下,改口道,「小时吧,小时挺好的?。」 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时见微没忍住笑,点了点头。等骆成舟去?招唿其?他人,她才压下嘴角,偏过头,撑着脑袋看严慎。 「骆成舟居然是你的?侄子?。」她压了压声音,但包厢里人声鼎沸,也不会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没办法,辈分有点高。」见她喝水的?杯子?空了,严慎问,「要喝饮料吗?」 时见微坐直上身,小学生举手状:「等会儿可以喝点酒吗严老师?」 桌角摆了一箱酒,她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 严慎被她这副样子?可爱到,笑着点点头:「别喝太多。」 他这话意有所指,时见微瞬间想?起她喝醉的?那天晚上,实在想?不起一丁点关于那个晚上的?事。偏偏眼前这个人又目睹了全程,成了他私有的?秘密,对她来?说,还挺挠心?的?。 她揪着他的?衣袖,商量的?口吻:「下次我要是再喝醉,你能?不能?全程录视频?」 严慎闻言挑眉:「不会第二天醒来?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质问我——『严慎你怎么连这都拍』吧?」 见状,时见微抬手轻轻拍了他一下,不痛不痒,似娇嗔似埋怨。他学她的?语气学的?好像,逗她的?样子?看起来?欠嗖嗖的?。 而且这的?确像是她会做的?事、会说的?话,她侧回身子?,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不想?和他说话了。 严慎低笑:「生气了?」 「没有。」时见微嘟囔,「我是什么小气鬼吗?」 严慎:「不是,你是可爱鬼。」 轻哼一声,时见微被包厢门口的?动静吸引,看过去?。浑身透着清冷气息、衣服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进来?,身后跟着一堆店里的?服务员,拿着彩色灯牌。 骆成舟冲上去?,勾住那个男人,咬牙切齿:「不是你有病吧?你怎么还亲自把人带过来?,玩尬的?是吧。」 纪信摊手,表情略微无辜,但言辞中不乏故意:「服务员问我包厢里是不是有人过生日,我说是,那个长得差彭于晏七八分的?花孔雀过生日。」 「什么差七八分?我就是桐江彭于晏本人。」骆成舟松开他,拽了拽衣服,「怎么跟寿星说话的?,注意你的?身份。」 时见微靠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看那边,顺便扫了一圈包厢里的?人。 「你朋友圈里的?帅哥挺多的?。」 「看上哪个了?」 严慎靠过来?,气息若有似无地洒在她的?侧脸,温和中略微上扬的?语气。没什么醋意,玩味居多,仿佛她看上哪个了,就给?她翻哪个的?牌子?似的?。 时见微垂眼,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一张面部摺叠度极高的?俊脸映入眼帘,视线从上至下,滑到唇瓣。 她明媚地笑起来?:「听你这语气,是要助纣为虐?」 眼眸微垂,他看过来?,视线在咫尺间迅速纠缠。 「我能?申请做纣王的?妲己吗?」他玩笑的?口吻里有几分真心?实意。 耳膜鼓譟,时见微往前凑了点,贴在他耳边:「你不就是吗?老狐狸。」 一字一顿咬着字音,她看着勾缠着暧昧的?咫尺距离,顺势亲了下他的?脸颊。 短促飞快,不易察觉。而后拉开距离往旁边靠,歪着身子?看他,明媚的?笑容盛着春色,得意又挑衅。 包厢有人进出,人没来?齐,大多数没有落座,很久不见的?老友凑在一起寒暄,交谈声混在一起,他们这个角落无人在意。 视线跟随她,不被克制的?暗流在深邃眼眸里肆意涌动,慾念也在瞳眸中晕开,泛起涟漪。 他想?亲她,但人太多。 先记着。 - 「真的?,我上学那会儿最怕严老师这类老师,表面温温和和,实则重拳出击。」 酒过三?巡,桌上有人突然说起学生时代,话题便跑到了这里。 骆成舟顺嘴接话:「我也是!」 但眼睛一瞟,瞟见对面的?两个人,他立马清了清嗓子?,看似极其?自然地转开话锋,「不过听几个学生说,严老师今年心?慈手软,做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话题关乎自己,严慎却不动声色,放下筷子?,起身出去?了。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说的?不是他。 骆成舟神?情困惑,抻着脖子?目送他出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都把话递过来?,他怎么还走?了?就不怕大家趁他不在说的?太多,败坏他形象,场面变得不可收拾,把时法医吓跑了怎么办? 门关上,他连忙看了眼时见微,继续把话圆回来?。 「也没那么可怕,而且教学嘛。那工作和生活肯定不一样啊,他生活中又不是那种人。」 旁边的?人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平时就你吐槽,抱怨他欺压你。」 另一个人拱火附和:「长大一岁还长良心?了?」 「我什……」骆成舟一时语塞,磕巴一下,疯狂眨眼,苍白地解释,「我实话实说还有错了?」 纪信轻笑一声:「他生活里也没差啊。」 「你少说两句吧。」骆成舟朝他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纪信心?下瞭然。 他从坐下就注意到严慎旁边坐的?小姑娘了,显而易见,是之前在医院,他们提起的?那位。看样子?骆成舟这生日是打算助攻,他便收了声。 「这种能?和学生做朋友,但又在工作中尽职尽责坚守原则的?老师,多好啊,你说对吧?小时妹妹。」 骆成舟把话柄递出去?的?意图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他紧张地拿起纸巾擦了擦额角,「怎么这么热啊。」 热得他都冒汗了。 本来?就是自己自作主?张想?给?他小叔推波助澜一把,要是把这事儿搞砸了,那他死定了,还死得一点也不冤。 时见微一直事不关己地吃着东西,暗中听他们抛球一样迂迴的?话题,嘴角快要压不下去?了。很想?笑,但又不能?笑出声,只能?把头越埋越低。 话抛过来?,她自如地接下:「对啊,挺好的?。」 骆成舟松了一口气。 「但是吧……」 听见她沉吟的?转折,他落下去?的?心?又悬起来?了。 「我上学的?时候也很怕这样的?老师。」时见微说,「我读研那会儿有个专业课老师,平时很温柔的?,也很爱护学生,一到上课考试还有模拟实践,我就觉得我在坐牢。」 「是吧!」 骆成舟仿佛找到知?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瞬间把小叔的?事抛在脑后。 他见过时见微为数不多的?几次,都以为她是那种从小到大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又听话又懂事的?乖学生,没想?到他们有同样的?内心?感受,他激动得要哭。 严慎回来?的?时候,发现包厢的?氛围变得更加热闹。 有的?人有些醉,座位变得零散,几个人凑在一起。骆成舟更是越过好几个座位,坐在了他留出的?空位上。 「真的?吗?你们还有这么可怕的?老师?」骆成舟嗓门大,在闹哄哄的?包厢里也能?清楚地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高数公式默写不出来?扣平时成绩啊?」 时见微点点头,表情夸张:「而且还会叠加,这次默写不对扣两分,下节课还点你。又默写不出来?的?话,就翻倍扣四分。平时成绩对大学生来?说多重要啊,遇到四六开的?老师我都感恩地想?哭。」 他俩几乎是同龄人,毕业于桐江两所不同的?顶尖大学,扯出旧时期的?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严慎没打扰,拎着手里的?酸奶,随便坐在斜对面空出来?的?椅子?上。 单手撑着下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安静地听她绘声绘色地讲大学时候遇到的?可怕的?老师,还有奇葩的?传闻。 她露出害怕和委屈的?表情时,他也跟着瘪了瘪嘴。 暖黄色调的?灯光将包厢营造出氤氲的?氛围,严慎微微歪头,视线紧锁在她脸上,隔着两三?个人。 他今晚喝了点,沾染了些朦胧酒意,此时的?眼神?温柔缱绻,眸底含笑,爱意仿佛要溢出来?了。 「唉,我听说过你们桐医巨卷,我们桐大也特别卷,我两次专业第一!但综测不行,和奖学金失之交臂。」骆成舟不免惋惜。 「哦,那我不是。」时见微收了认同地表情,坐了回去?,「我每年都拿。」 「……」 刚建立的?友谊一秒坍塌。 兴奋劲儿撤走?,抽离出话题,时见微看向斜对面的?人。嘴角微微向下,梨涡盪开,杏眼澄澈,朝他露出可爱又无辜的?小表情。 严慎看着她,点了点手里的?酸奶。 正巧纪信推着生日蛋糕车进来?,后面又跟着那几个服务员。骆成舟勐地站起来?:「还来??」 一开始蛋糕没到,只有这几个服务员举着灯牌给?他唱歌,烦恼拜拜快乐嗨嗨。这会儿蛋糕到了,又要来?一遍? 时见微趁机走?到严慎身边,他长腿往旁边挪了点,大腿张开的?夹角把她圈在自己的?领地。拧开酸奶的?瓶盖,递给?她。 「你这个大侄子?,可是跟我说了不少你的?好话。」 「是吗?」严慎的?手搭在腿上,指尖勾着她的?膝窝,「说我终于做人了?」 时见微喝着酸奶,笑道:「你不做人的?时候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嗯?」严慎仰头看她,嘴角噙着笑。指尖滑过她的?膝窝,轻轻点了点,意有所指。 时见微觉得痒,往旁边缩了下。 灯被关掉,包厢内顿时陷入黑暗,纪信和其?他人围着骆成舟给?生日蛋糕点蜡烛,吵吵闹闹。 「我服了!点我手了!」 「点的?什么蜡烛,别把我衣服燎了。」 「恭喜,又老了一岁。」 纪信给?他戴生日帽,随口道。 骆成舟扯了扯嘴角,回损:「那也比你年轻。」 时见微拧上酸奶瓶盖,随口低声说:「我过了十八岁之后对年龄就没有什么实感了。」 「嗯。」 严慎望着她,黑暗空间里只有零星火光,掌心?从膝窝往上摸索,隔着薄薄一层,他心?猿意马。 「你这个侄……唔。」 话没说完,她被他起身压在墙角。 包厢里人影憧憧,昏暗角落,他把怀里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唇落下的?瞬间,时见微惊得耸肩,往后躲,却只能?贴在冰凉的?墙面。 严慎的?手揽上她的?背,隔开墙面的?温度,整个人的?温度包裹着她,同清淡好闻的?白茶香味一起。 沸沸扬扬的?人声就在耳边,她被禁锢在方?寸之地,被掠夺唿吸,仿佛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心?怦怦跳着。 顾及黑暗之中的?别人,感觉到有混乱的?人声靠近,她不那么专心?。 突然,下唇一疼。 她的?注意力被拉回。 「换气,乖乖。」 低喃声混着气音,他说话时唇瓣贴着她,燥热和酥麻感蔓延开来?。 这声乖乖叫得她耳朵酥痒,时见微小弧度地推了推他。严慎握住她的?手,低头贴下来?继续,或轻或重地吻她。 「香草味喜欢吗?」 「嗯?嗯……」 混沌应了一声,时见微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盒酸奶的?味道。 灯突然一亮。 鸦雀无声。 黑暗中遮掩的?角落被暴露,骆成舟的?目光笔直地落在他们这儿。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崩裂,其?他人好奇,也跟着看了过来?。墙角顿时成为全场焦点。 时见微揪着严慎胸前的?布料,脸埋在他胸前,埋得死死地。 严慎瞥了眼她红得滴血的?耳朵尖,收敛方?才涌出的?欲望,咽了咽喉。 纪信靠在一旁,眼底兴味盎然。 骆成舟则是一脸震惊到无以復加。 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他是寿星不是小丑!有没有良心?啊!欺负人吶! 第49章 双生 天?、塌、了。 骆成舟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们身上, 他的脸上沾着不知道谁抹的一把蛋糕,加上他凌乱呆滞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好笑?, 仿佛一场情景喜剧,脑袋上就顶着三个大字——大冤种。 不是, 我……你……你们……? 丰富的内心活动呈现在脸上, 骆成舟的脸变得精彩纷呈。 严慎捏着时见微绯红的耳朵尖, 低头问?她:「吃蛋糕?」 时见微应了声好, 抬手胡乱整理一下头髮。 「吃蛋糕呗, 寿星?」 纪信伸手, 在骆成舟眼前打了个响指。 「对啊,快快快,这蛋糕一看就好吃。」 「舟啊, 严老师是爱你的,有女朋友了还捨得给你花钱买这么大的冰淇淋蛋糕。」 骆成舟:「……」 从热闹的生日?快乐歌, 到一片死寂,再?到重新?回?温的热闹, 中间那一段转折,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围在一起, 等?骆成舟分蛋糕。骆成舟把蛋糕一一递过去, 到严慎这边,他看了看时见微,又看了看严慎,重重嘆了一口气。 时见微接下蛋糕,眉眼弯弯, 漂亮的梨涡悬在唇边:「生日?快乐,大侄子。」 猝不及防, 骆成舟一愣:「谢谢……小、小婶婶?」 不适应,太不适应了。 前一分钟还为他们操碎了心,后一分钟就改口了? 时见微捏着叉子,顺手给严慎餵了一口蛋糕。 严慎扯了两张纸巾回?来,擦了擦时见微嘴角的蛋糕奶油,朝骆成舟不咸不淡地开口:「差不多了,小姑娘到睡觉的点了。我们先走了,生日?快乐。」 谁到点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这个点就睡觉。 时见微捧着蛋糕碟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啊,行。」 本来就喝了酒,加上这么一幕冲击力极强的画面,骆成舟的脑子有点不太转了。 把吃完蛋糕的碟子放桌上,时见微笑?眯眯地朝一圈人挥挥手,和严慎先撤了。 睡觉当然是藉口,藏在海面下的浪潮不断往上翻涌,被慾念浸湿的眼眸没有丝毫倦意。苍穹之下,月色街灯透过玻璃窗,照进室内。 岛台前,时见微长发披散,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托着她的后背,昏暗的光线落在这只手,手背青筋紧绷。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包裹。 落在她唇上的吻逐渐像暴风雨,舌尖缠绕。大脑神经仿佛被灼烧,她本能的迎来送往。严慎的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后颈,指腹滑上耳廓,慢条斯理地摩挲。 灼热的唿吸落在耳畔,沉重急促,静谧空间里格外清晰。彼此?的心跳紊乱有力,震动着她的耳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无意间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喉结,听见他闷哼一声,时见微有些恍惚。温度不断往上窜,互相传递。 后腰的衣摆透进风,寒凉和温热并重,指腹掌心的温度很高,灼烧着她的肌肤。 无意识溢出一声难忍,仿佛紧绷的弦,拨弄后惯性回?弹,轻颤着。手指收紧,她攥着他的衬衫,泛起褶皱,身前的扣子被她拽开。 那些唿之欲出的终于肆意倾泻,时松时紧,比她体温高出许多的指腹拨过翘挺的顶峰,朝着失控的方向蔓延。 时见微眼底起雾,睫毛沾了水汽。 窗外月色正浓,弯月如?钩,霓虹闪烁,往上繁星璀璨。 明天?也是好天?气。 她大脑混沌,埋在他的颈窝小口小口地唿吸,喘着气。严慎的手抚过她的背,没从衣服里拿出来,堪堪停在侧腰。她腰身紧緻,曲线刚好。掌心一片柔软滑嫩,他喉结滚动,浑身沾染着她的气息,清甜入骨。 燥热因?子在空气里漂浮,不断散开。 半晌,时见微支起上身,捧着他的脸,借窗外灯火看他:「严慎,做吗?」 她的声音黏黏煳煳的,气息不稳,听起来格外甜腻,荡漾着娇意。钻进他的耳朵里,挠得他心痒痒。 磁性的嗓音变得低哑,他沉声:「没套。」 时见微闻言笑?起来,清浅的笑?声在安静的空间里盪开,她捧着他的脸,浅啄一下,眨眨眼:「好可惜。」 「……」 她的语气和表情可一点也没有可惜的意思。 手拿出来,拂过她的髮丝,严慎深邃的眼眸盛着浓郁的情慾,「我大年?三十回?芦海,初一回?来。」 「哦,那今晚要一起睡吗?」 手指勾着他的衬衫领口,她把玩着散开的扣子。 严慎垂眼:「故意钓我?」 「什么啊?」时见微装傻,澄澈的双眸含笑?,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明知道没东西,还故意招我?」 说着,严慎去摸手机。时见微跟着垂眼,看他点开某平台,扫了一圈,附近的超市都关?门了,没有能送货的。她手里的动作大胆了许多。 「微微。」 「嗯?」 他丢开手机,抬手捉住她作乱的手。她笑?盈盈地望着他,肆无忌惮。 静静盯着她的眸子看了会儿,严慎沉声:「有别的办法。」 额间相抵,低哄的嗓音充满引诱,「摸摸看?」 指尖碰到,时见微勐地抽手:「你来真的?!」 「玩儿我?嗯?」 他每次从喉间溢出这声略微上扬的反问?语气时,格外勾人,挠耳朵,也挠心。 抓着她的手,带领着、牵引着,一寸一寸,「小时法医什么没见过?」 形状和尺寸在手心里清清楚楚,她单手捂脸,别过头,耳朵红透了,感觉到他沉重炽热的唿吸落在侧颈。 她很烫,他也一样。 一只手握不住,摸索着缓慢滑动,指尖轻轻刮过表面。随着他的动作,她只觉得手心逐渐发麻。 「乖乖,握紧点。」 时见微没吭声,只是手上的动作有了变化?。严慎直勾勾地看着她,娇丽的侧脸映入眼帘,令他着迷。 「乖乖,看着我。」 这下她没听他的话,长睫轻颤,扭着脸没动。他抬手,单手捏着她的双颊,把她的脸转过来。 双眸晕湿雾气,眼下一片潮红。 喉结滚动,他低头吻下去。好一会儿,在她被吻得呜咽时才退开。 「很漂亮。」他看她时的眼睛,哪怕是在昏暗的环境里,也能感觉到那份缱绻。 「嗯?」时见微下意识应了声。 严慎完全被她这幅样子勾住了:「我们微微,全宇宙最?漂亮。」 最?后,他扯了纸巾,擦干净,把人抱去浴室,给她洗手。 头顶暖光灯打开,他充满情慾的样子在她眼前变得清晰。即便这股情慾倾泻诸多,却仍旧抽丝剥茧般绕在他的身体里。 温水从水龙头涌出,流过指缝。时见微完全不敢低头,也不敢乱飘,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对面的墙砖,大脑完全涣散。 「严慎,我没做过这种事。」 稍微回?了点神,她突然开口。 严慎拿毛巾仔细擦她的手:「我知道。」 「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跟她的职业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她看过那么多,这也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双手撑在洗手台,他抬手,抚过她的髮丝,蹭了蹭她的脸颊。 撞上他的视线,她望进他这双深邃眼眸,里面全是她。 「那……今晚还一起睡吗?」 时见微问?。 严慎失笑?:「不怕啊?」 「怕什么?」时见微歪头看他,「你要是再?来一次,换只手吧,可以吗?」 盯着她静了两秒,严慎托着她的后颈又亲了会儿。 太可爱了,太招人了。 等?整理完把人抱到床上,已经临近凌晨一点。 时见微又累又困,裹进被子里睡过去。她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在梦里浮浮沉沉。半夜醒了,她翻了个身,发现卧室里没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大脑在醒来的这一刻突然莫名清醒,她静止了会儿,坐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被子从肩上滑落,露出光裸的肩膀,黑色吊带衬着她雪白的肌肤。 时见微赤着脚走出卧室,发现书房的门缝透光。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的门,亮光刺得她半眯着眼睛。 严慎坐在桌前,对着电脑敲键盘,似乎在处理工作。看见她,他起身去迎。 「怎么醒了?」托着臀部把人抱起来,「鞋呢?」 时见微没有说话,由?着他把自己放在腿上,在椅子上坐下。挂在他身上,她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颈窝。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工作?」长时间没有说话,声带没完全打开,嗓音糯糯的,宛如?小猫哼唧。 严慎顺手把书房的光调暗,从旁边拽了条毯子给她裹上,低声哄着:「结课工作,两分钟,乖。」 闭着眼睛,囫囵应了一声,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安稳稳地窝在他的怀里。 结束手上的工作,严慎把人抱回?卧室。时见微却没有睡着,在他把她放在床上正要收手时,黏了上来。 「你之前不是问?我要听睡前故事还是摇篮曲吗?」 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摇篮曲行不行?」 「好。」 他轻哄,低磁的嗓音哼着摇篮曲,大掌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过了会儿。 「严慎。」 「嗯。」 「你有点吵。」阖上双眼,脸颊压在他掌心的人如?是说。 严慎骤然失笑?。要听的人是她,说吵的也是她。 低头往怀里看了眼,她已经睡着了,神情恬淡。 唇在她的额间贴了贴,他低喃:「晚安。」 - 交完后续的工作报告,刑侦总队迎来了春节假期。大楼前挂上了欢度春节的横幅,玻璃门窗贴上了窗花、对联和福纸。 除夕当天?,街上的门店关?了不少,看起来萧瑟冷清,但华灯初上时,这座城市又热闹起来。漆黑夜空被流光溢彩的灯带晕染,一路蜿蜒,绵延不断。 江面缓缓驶过装饰华丽的轮船,灯火阑珊。今晚有游船活动,八点开始放烟花。 严慎一早去机场和父母碰面,回?芦海。时见微拖出车库里那辆很久没开的车,回?他家这边,把来福接走。 「哪儿来的狗?」 一进父母家,她手里无关?年?货的大包小包吸引了一众人的注意力。小姨坐在客厅的麻将桌前,正对着门口,一眼看到她怀里的小白狗。 时见微随手把东西放下,低头换鞋:「我养的啊。」 时母扭着脑袋看了眼,甩出一张牌:「稀奇啊乖乖,你还有时间养狗?八筒。」 「乖乖回?来了啊。」外婆戴着老花,眼睛滑到鼻樑,她抬着眼眸视线向上看了看,招唿坐在沙发看手机的外公,「老头子,你过来替我,来来,我看看乖孙。」 时见微越过玄关?,才看清家里有好多人,妈妈的兄妹都来了,还有他们各自的家人。 她趿拉着拖鞋迎上去:「外婆~」 「哎哟,让我看看,好久没有看到我的乖乖了。」老太太左瞅瞅右瞅瞅,笑?容淡去,眉毛一皱,「怎么比去年?瘦这么多啊乖乖,这小细腕子,你们单位伙食不好吗?」 时见微笑?眼盈盈,撒着娇:「外婆,我这是骨架小,显得瘦,我可能吃了!」 舅舅家的两个小孩儿跑过来,甜甜地叫她姐姐,看到她怀里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它。 三双圆熘熘的眼睛对视,仿佛同类互认一般。 时见微觉得,他们俩身后要是有尾巴的话,可能跟来福一样,摇成螺旋桨了。 「好可爱的小狗。」弟弟仰头看她,「姐姐,我可以摸摸它吗?」 来福的尾巴已经按捺不住,时见微感觉它的尾巴都要抽着她了,蹲下身把来福放下:「可以摸,但它前腿受过伤,小心点哦。」 「好!」 被外婆拉着手嘘寒问?暖一番,时见微坐在沙发上剥橘子。 小姨也从麻将桌下来,换了小姨夫过去,凑到她身边问?:「你什么时候养的狗?」 「就两个月前吧。」 「什么品种啊?」 「不知道,在小区里收养的流浪狗。」时见微吃着橘子,单手捏着手机,回?严慎的消息。 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得很低,身边的小姨并不能看清她的手机界面,只是发现她盯着手机在笑?。 「八点去看烟花吗?」小姨问?。 「在哪啊?」时见微头也没抬,手指敲着键盘,单手不方便,便放下橘子,随手扯了张纸巾擦擦手,双手捧着手机继续回?消息。 「就江边。」 「那我妈的卧室应该能直接看见,不用去那边吧?江边人肯定?很多,太挤了。」 「小乖,手机离眼睛远一点。」时母碰了八万,瞥了客厅一眼,提醒她。 时见微立马伸着胳膊举起手机,手指依旧飞快的在屏幕上敲击。 电视正在放着春晚预热节目,小姨压根没有看进去,瞄了又瞄:「给谁发消息啊,这么忙。」 时见微眉眼含笑?,对着来福拍了一张照,顺带把舅舅家的一对儿女框了进去,发给严慎。 她随口道:「男朋友。」 话落,「哐当」一声,麻将砸在桌上,声响沉闷。 屋子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谁?! 第50章 失乐园 「男朋友?!」 众人整齐划一, 并?且拔高到几乎破音的音量,响彻在?整套房子。 牌撂下,时母挤开小姨, 和外婆一左一右夹着时见微,侧身?看着她, 直勾勾的眼神?跟要把她吃了一样。时见微稳如泰山, 放下手机, 拿起放在?茶几上剥开了但没吃完的橘子,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谁啊?什?么时候谈的?我见过吗?」时母一连串的问题熘出来, 眼看着她吃橘子、剥橘子、再吃橘子, 动作慢吞吞的。 外婆推了下老花镜,语气里隐约透着一些好奇和莫名的八卦意味:「乖乖,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妈!」时母眉间轻蹙, 支起上身?越过时见微,看向另一侧的人,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年轻人的东西?。」 时见微差点被?嘴里迸溅的橘子汁呛到,勐地咳了几声, 探身?扯了张纸巾。她的外婆有时候真的太超前了,语出惊人。 「不是女孩儿。」她咳完, 擦擦嘴角, 看了眼时母,「你见过的。」 「我?见过?」 闻言,时母陷入沉思,「13栋王阿姨的儿子?小学偷偷给你塞糖那小男孩儿?还是你单位那个特帅的姓段的小伙子?」 眼看着自家妈妈要冒出更多更离谱的男嘉宾,时见微连忙制止:「你同?事。」 说完, 她自顾自地呢喃,「应该算同?事吧。」 「我?同?事?!」时母震惊, 音量再度拔高,吓得抓住了时见微的胳膊,十分慌张,「时见微,我?可没催你谈恋爱啊,你胡来什?么,一上来就给我?玩儿这么大?我?同?事都?多大年纪了?年龄是不重要,你也不能找一个能当你爸的人啊?我?们外院哪个不……好像是来了一个新老师,但那是个姑娘啊。」 「……」 见自己母亲已经开始脑补一些狗血的年度大戏,时见微扔掉纸巾,拍了拍她的手,「妈妈妈,你掐着我?的肉了,疼。」 外婆立马帮腔:「收点儿力,掐着我?乖孙的肉了!」 时母松了点力,但没有撒开手,生怕她跑了似的。 走廊外玄关处传来时父的声音:「什?么当爸的人?」 他刚结束年前的最后一台手术,隐约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声。 时见微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橘子,转移火力张口就来:「我?妈说新的一年要给我?找个新的爸。」 「老婆——」 时父要哭了。 时母啧了一声:「你少听?她胡说,白菜被?猪拱了。」 时见微随口反驳:「他不是猪。」 那边哄完时父,这边又听?见她说这话,时母扭过头打量她一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呢?」 时见微笑嘻嘻地说:「我?还恋爱脑啊?那这个世界上没有殭尸爱吃的脑子了。」 「你谈恋爱了?」 时父听?明白了,换了鞋过来,顺手剥了个橘子递给时母。又转身?去厨房倒水,端着杯子过来,坐在?单人沙发。 这局面,跟三堂会审一样。 时见微啊了一声,没了下文。 时父勾了勾手:「照片我?看看。」 时见微:「没有。」 「你们年轻人哪有不爱拍照的。」 「他也没有很年轻吧。」 「是个糟老头子啊?」 时母凌厉的眼神?看过去:「怎么说话的?」 时父立马熄了火。 拉扯几个来回,时见微吃完了三个橘子,扯纸巾擦了擦手,才?说实话:「你们学校刑侦学院的严老师。」 「刑侦学院,严老师。」时母垂眸呢喃一番,想了起来,「之前我?同?事在?学校偶遇你那次那个?一米八五大帅哥?」 时见微:「他一米八八。」 「这不是重点。」时母问,「什?么时候的事,就那次?你跟我?和你小姨说没有?」 「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前几天的事。」 一旦松口承认了,她就成为?了全家话题的中心和关注的焦点。毕竟,这屋子里适婚单身?的就她一个。来福绝育了,也没法给他找漂亮小狗了。 「哦,行,搓牌吧。」 尘埃落定,时母松开她,起身?朝牌桌走,仿佛方才?兴致勃勃冲过来,听?见时见微说是她同?事,吓得着急忙慌的人不是她一样。 时父也放下杯子:「我?做饭去了。」 客厅的人散了,重新围到麻将桌,只剩下时见微和坐在?地上跟来福玩的两个小孩儿。 「?」一切戛然而止,情绪跳转得太突然,她左看右看,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就……走了?」 还以为?会问她一大堆东西?呢,没想到就问了是谁,什?么时候谈的。 「谈恋爱嘛,你们年轻人高兴就行。」时母迅速上桌,码好麻将,「做好安全措施,未婚先孕和带球跑这种?狗血剧情我?们家不让演啊。」 闻言,时见微又看向厨房里的父亲:「爸,你怎么也没说要把关的事啊?我?记得我?八岁那年,你把那个偷偷给我?塞糖的男生吓哭了,还说以后要给我?男朋友准备一套下马威。怎么这个时候不发表意?见了?」 时父戴好塑胶手套,举着双手,面前的砧板上放着一条仍在?努力蹦哒的活鱼。他敛着神?色,仿佛要做手术:「不急,我?先杀个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话落,开膛破肚,干脆利落。 掏干净的鱼被?扔进放在?水槽的盆里,刀尖插在?砧板上,叮叮噹噹后,尘埃落定。 「……」 怪吓人的。 - 烟花从八点放到九点,又在?零点再次绽放。 钟声敲响,窗外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座城市的热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给家里人说了新年快乐之后,时见微趿拉着拖鞋跑进妈妈的卧室,拍了一小段江边的烟花视频,发给严慎,恰好收到他打来的视频。 「我?刚给你发了烟花。」 接通后,她率先开口。 「我?正?要给你看烟花。」 手机里,严慎靠在?窗口,身?后的漆黑夜空中,蓝橙色的光划破夜色飞速上升,忽而悬停,绽放出火树银花,勾出漂亮的弧线,簌簌洒下,再坠落消散。 耀眼夺目的烟花映照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桐江的江边,芦海的海边,都?有烟花。 时见微揶揄:「房子靠海,这么有钱?」 「房子靠江,你也不赖。」 严慎回道。 烟花绽放在?夜空的声音很大,楼上楼下吵吵嚷嚷,整个世界充斥着喧譁。 半晌,时见微看着手机视频里的人问:「你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去桐大的实验室吗?」 「记得,怎么了?」 「我?没有跟你说,那天被?我?妈妈的同?事看见了,然后我?妈妈就知道了你这个人。今晚我?们家很多人,我?说了你是我?男朋友,场面这么盛大的,有面儿吧?」 严慎被?她的表情和语气惹笑,故意?逗她:「不怕他们让你把我?带回家了?」 「他们好像没有这个意?思诶,但是吧……」 时见微拖着嗓音,在?梳妆檯前坐下,「我?爸今天杀鱼那个架势,我?感觉他好像是把那条鱼当成你了。」 严慎沉默,低垂着眼眸。隔着手机屏幕,晦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更分辨不了他的情绪。 见状,时见微问:「吓到你了?」 严慎顺着她的话,声音含混着笑意?:「这么可怕啊?」 时见微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表情:「可怕吧。」 隐约听?见视频里有人叫他,她便噤声,听?他随口应了两声,她才?小声问,「骆成舟吗?」 勾唇轻笑,严慎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胳膊横在?身?前,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抬眸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些慵懒与散漫。拖腔带调的,玩味至极。 「这么熟悉他的声音?」 倒是一点也不熟悉他的声音,只是他的嗓门和说话的方式跟曹叮噹挺像的,时见微略微有印象。但她没做解释,扬了扬眉,笑盈盈道:「怎么,严老师有危机感了?」 「是啊,怕你把我?踹了。」 「放心吧,我?还没有吃干抹净呢。」 闻言,严慎没忍住低笑一声,本就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变得更加充满磁性?。她戴着耳机,徐徐气音直直钻进她的耳朵里。 「吃干抹净之后呢?把我?踹了?」他笑,「算盘打得真好,小时法医。」 时见微不置可否:「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的航班,晚点到家。」严慎直勾勾的视线隔着屏幕盯着她,描摹着她的眉眼,「想我??」 「来福想你。」 「你呢?」 「不想。」她说得干脆。 严慎散漫地点点头:「好,不想。」 低磁的嗓音只是重复着她的话,时见微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更没深究他语气里的不对劲。 视频打到凌晨两点,时见微最后撑不住了,窝在?被?子里渐渐熟睡,回应他的声音,也变成了轻缓均匀的唿吸。意?识漂浮的末端,隐约听?见他低喃的晚安。 逢年过节,一大家子凑在?一起,闲聊拉扯,热闹又繁忙,从早到晚吵个不停。 时见微一大早就被?吵醒,困得不行,眯着眼睛打开卧室门,就看见舅舅家的两个小孩儿从眼前飞快跑过去。 和魏语晴交流完在?家帮忙带孩子的痛苦心得,时见微终于被?吵得受不了了,吃过午饭,把来福留在?父母家,驱车熘走。离开地下停车场时,在?心里跟来福道了好几遍的歉。 委屈它了。 想着严慎晚点到桐江,她干脆回到他家。 换了床上四件套,拉上客厅的窗帘,把库存的零食抱到客厅,点开一部最近刚结局的热播剧,她抱着抱枕窝进沙发。 ——舒服了。 客厅昏暗,阳光落在?厚重的窗帘上,留下浅浅的光影,风拂过,窗帘随即轻缓地晃动。 中途回了朋友和妈妈的消息,她在?沙发上躺着躺着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暗了下来,手机里多出来几条未读消息。 侧着身?,脸颊压在?抱枕上,抬起一只胳膊,把消息全部回復完,顺便跟妈妈说今晚不回家。看向对面墙上仍在?播放的剧,已经不知道按顺序播到了哪一集。她静静看了会儿,才?坐起来。 窗外早已又是万家灯火。 伸了个懒腰,她打着哈欠钻进浴室。再出来,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客厅里照旧一片漆黑,她看着靠在?岛台喝水的人,十分意?外。在?浴室里洗完澡吹完头髮,可能声音太大了,她完全没有听?见解锁开门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你什?么时候到的?」 心上一喜,小跑过去要抱,被?他抬手抵住肩膀。 「刚回来,身?上脏。」 他解释完,放下杯子,「什?么时候过来的,不在?家过年,等我?啊?」 时见微瘪嘴收手,柔顺的头髮散在?肩上,身?上还沾染着水汽,脸颊被?浴室的热气熏得潮红一片,一双杏眼荡漾着碧波,望着他,模样娇俏可爱。 「才?没有等你,家里两个小孩太吵了,我?来避风的。」她拿走他刚才?放下的杯子,喝完剩下的半杯水,「不回自己家是因为?离得有点远,我?懒得开那么久的车。」 她这张嘴,挺能扯的。不管什?么事,都?能被?她说得合情合理。 严慎听?她一张小嘴叭叭说完,歪头看了她一会儿,朝浴室走:「我?去洗澡。」 「不再聊个五毛钱的?」 「不聊,想抱你。」 - 睡了一下午,时见微这会儿清醒得能做一套高数卷子。她推开阳台的门,坐在?岛台前,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晚风吹进来,撩开她睡裙的裙摆。 幕布萤光落在?她身?上,严慎靠过来,伸手越过她拿岛台上的纸巾,气息覆盖下来,裹着一身?和她身?上相同?的味道。 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他紧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位置瞬间置换。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腿上,面朝着他。 腰间的手臂收紧,他弓着身?子,下巴搭在?她的肩膀,埋头,嗅到她发间和身?上的味道。 温热的唿吸落在?她的颈窝,激起一阵痒意?。 「穿这么少不关门,不冷?」 阳台的门开着,她的肌肤覆上一丝冰凉。 时见微摇摇头:「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谁的梦。 严慎微阖双眸,紧紧抱着她,埋头顺势在?她的颈窝落下一吻:「因为?能看到你的脸。」 时见微轻哼:「你现在?可没有看我?的脸。」 话落,严慎直起上身?,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攫住她的视线,勾唇笑:「躲什?么?」 在?触及到他的眼神?时,眸光微闪一下,才?发觉他此刻的眼神?和涌动的情绪有多么直白。 「又被?你抓到了。」她撇了撇嘴角,「太敏锐了,严老师。」 末了,她凑近了点,「那你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吗?」 窗外又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今晚也有烟花,江边还有无人机表演,不过她不在?意?,他也不。 身?前的人,是注意?力的全部焦点。 客厅的萤光将暧昧拉到峰值,严慎注视着她的眼眸,吻了吻她的唇:「光想没用,要做。」 裙边在?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就蹭到了大腿根部。手覆上,凉意?被?掌心的热隔开,冰丝绸缎垂搭在?他的手背,一冷一热,绕着他。 碰到腰胯,时见微没忍住瑟缩。 唇被?含住,碾磨着唇珠,轻咬,吮吻,又挪到她的耳际。 她的手攀在?他的脖颈,掌心轻轻抵在?他身?前,意?乱情迷间,他的睡衣扣子被?蹭开。 心脏剧烈跳动,温度勐烈地上升,意?识在?不断下坠。 陷入柔软的床被?,混沌大脑仅存的一丝意?识间,听?见他拆包装的声音,她想,他才?是打着算盘的那一个。 好像要在?此刻变天,山雨欲来。 手指拂过肩颈,指尖带着温情。滚烫的吻带动着所有情愫,颈间往下,粉花被?风吹雨打,落在?白雪上,印入深处。 「严慎……」 她忍不住,声音染上哭腔。 他的吻炙热,掌心扣着她的手腕,压在?一侧。 「嗯。」嗓子发紧,他沉声应道。 漂亮的手抓住他的手臂,她小弧度地吸了吸气,往后退:「撑……」 手滑下去,严慎绷着上身?,低哄:「微微,放松。」 她怎么放松? 大脑一片空白,比窗外烟花殆尽形成的烟雾还要浓郁。 时见微缓和了一会儿,好似搁浅在?岸边的鱼,难以唿吸。再度回到水里,才?能源源不断地获得氧气。 被?牵制,严慎额角有些发疼,颈肩覆上一层薄汗。 雨打芭蕉,嫩绿枝叶在?风雨中摇曳,绕着云雾,湿度很大,渗透在?空气里。 舒缓的和风变成疾风,唿啸而过,逐渐肆虐。温柔缱绻的吻也愈发深沉,爱意?恨不得刻进骨骼。所有情绪倾泻而出,无法忽视般强烈。 「微微。」 「嗯?」 把人往怀里搂,他声音沙哑,宛如乌云后厚重的雨,肆意?横生,随时要坠落。 时见微咬咬唇,没有说话,别开脸,眼底的氤氲不断往上升,水雾沾湿眼角。 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严慎低头吻下来,吻掉她眼尾的泪珠,动作没停。捶打在?芭蕉的雨点变成骤雨,重重落在?蕉叶 ,一下又一下。 在?这一片柔情里,仿佛误入桃林深处,两个人一同?坠入迷雾。 窗外万家灯火,他吻他的人间。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第51章 失乐园 「不想我?嗯?」 额间?相抵, 他把她?抱起来,低醇的嗓音变得沙哑,砂砾般碾过她?的耳朵。骨子里的蔫坏毫不掩盖, 磨着她?,逼她说实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热意攀升到无法逾越的顶峰, 胸腔里的氧气变得稀薄, 时见微面色潮红, 肩头也落下了绯色。 轻喘着气, 微微张唇时便控制不住地滑出奇怪的音调。 「……想。」 坏死了, 这人怎么还记仇啊。 她?眼角发?红, 眼眸如同一汪清泉,雾气却从眼底升起,眼尾又湿了。 第一次很克制, 她?难忍地抓住他的胳膊,他就会停。第二次时, 他跟疯了一样,所有喜欢和想念堵塞在出口, 争先恐后?,要把她?拆吃入腹。 「乖乖, 亲我。」严慎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 指腹轻轻抚过她?的唇,身?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疼就咬我。」 哪里顾得上听他的话,时见微每唿吸一次,都被他撞得发?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想发?出羞耻的声音,泄愤似地咬了咬他的脖子, 又咬上他的肩膀,到后?面她?连咬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肩膀的疼和身?下被紧咬的酥麻感交织,他喘着气,后?背覆上一层汗。 他不爱吃甜,但她?很香、很甜,他很喜欢。 夜幕低垂,群星闪耀。 今晚的桐江,仿佛一座不夜城。 天幕布满繁星,好像有流星划过。 时见微胡乱抓着床单,皱成?一团,大口唿吸,胸口起伏。 盖不住春光,严慎抱她?:「去?洗澡?」 「严慎!」 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把他推开,累了这么久,却力度不减。 严慎闷哼一声,顺势往旁边歪,低眸垂眼,揉着被她?打的地方?。 时见微酸疼得直不起上身?,趴在床头没动,瞥他一眼:「该。」 他的嗓音渗透着睏倦般的沙哑:「乖乖,真疼啊。」 「少装,没有用。」时见微早看穿他了,这个男人,特别会装,也特别会演。她?忍着酸胀感,轻轻抬脚踹了他一下,很是不满,「床单是我新换的!」 脚踝被握住,温热包裹,严慎低哄着道歉:「错了,我洗,我换,行吗?」 不行也得行,反正她?是没有力气换洗床单了。 被抱去?洗澡,浴室里的光打下来,她?雪白?肌肤上绽放的红蕊清晰分明。 温水哗哗放着,时见微抱膝坐在浴缸里,不让他看,也不看他。 严慎的眼眸沉了又沉,挪不开。滚烫的掌心滑到她?的腰肢,搂着她?,他低头想亲她?,被她?躲开。停滞在半空,只剩下唿吸。 「微微,亲亲我。」 小?姑娘跟他耍脾气,他亲不到人,只能哄着人亲他。 时见微不想理他,虽然她?也很舒服但太累了! 「再多说一句你出去?。」 看出来了,小?猫炸毛了。 严慎舒展地笑着,连声应好。 热气氤氲,睏倦遍布全?身?,时见微迷迷煳煳晕了一小?会儿,感觉到手腕冰凉。眼皮一掀,看见他把一枚银色的手镯套在她?的手腕,手指一压,扣上了。 「什么啊……」 她?嘟囔着,把手举到眼前?。 纯银的竹节手镯,细细的一节一节,抛光和磨砂交错着,每一节都很好看。 「新年礼物。」严慎捏着她?的手玩,去?摸手机,「我们微微,平平安安,节节高升。」 时见微正欣赏着手腕的镯子,听见手机响了声,拿起来看,发?现他给?她?发?了转帐。 她?没点?开,抬眼看他:「什么,服务费啊?」 严慎无奈地笑起来,捏捏她?的脸:「压岁钱。」 「新年快乐,乖乖。」 转帐信息的备註栏写着自愿赠与。 金额二十万。 时见微腾的一下坐起来,瞪大了眼睛,顾不上腿心的酸痛。 「严慎,你疯了?!」 她?再数了一遍,还是二十万,「谁压岁钱二十万啊,你的钱是大风颳来的吗?」 「不是对我的存款很感兴趣?」严慎捏捏她?的肩颈,帮她?舒缓疲惫的身?躯,「这些年没别的,就剩很多存款。」 她?怀疑,如果不是微信转帐单日上限是二十万,他会转更多。 歪头凑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她?问:「你真的不怕我吃干抹净,捲走?你的钱把你踹了吗?」 「甘之如饴,这也是我的诚意。」他顺势低下来亲了她?一下,「如果虚浮的爱你觉得抓不住,这样能踏实点?吗?」 他的眼底盛着光亮,在仅有月色街灯透进?来的房间?里熠熠生辉。 时见微一时语塞,诸多情绪涌上心头,眸光闪烁,被触动,又觉得好笑。 他这副不再拐弯抹角、反覆把赤忱真心摊开给?她?看的样子,好像更加勾人。 别人她?不知道,反正特别勾她?。 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神经病,严慎。」 严慎愣了下,挑眉:「我给?钱还骂我啊?」 「恋爱脑,你!」时见微无法措辞,又气又笑,捧着他的脸认真看了会儿,亲了亲他眼下那枚浅淡的痣,「你的痣好会长。」 严慎被她?弄得发?痒,忍不住掰过她?的脸,亲她?红润饱满的唇。 低声诱哄,故意道:「你要是感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再做一次。」 闻言,时见微脸色一变,立马松开他要拿手机:「我退给?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严慎被惹得直乐,拿走?她?的手机,压着她?继续亲。 「严慎。」时见微在朦胧中趴在他肩上问他,「不来一口事?后?烟吗?」 严慎抱着她?,掖了掖被子:「我挺尽兴。」 「……」 真烦,早知道不问了。 - 高中同学群里有人问,有没有人在桐江,聚个餐。 每年有大大小?小?玩得比较好的群体聚餐,这种大型聚餐,在他们大学即将毕业那年寒假有一次,然后?就是这次。 那一次时见微没去?,她?学制五年,大四的寒假就尝试去?司法鑑定中心实习了。 这次有时间?,她?想去?。 给?父母说了一声,不用等她?吃晚饭,又给?严慎说了一声,她?晚上的安排,可能不会及时回消息。 他正在爷爷家陪人下象棋,看到她?的消息,跟她?要了地址,说到时候去?接她?。 时见微换了新衣服,化了妆,打车去?约定的地点?。 一进?包厢,她?就看到了被几个人围着的温初吟。有人问她?非洲是不是和网上说的一样特别落后?,还有人问她?去?她?的医院给?小?猫小?狗看病打不打折,也有人毫不吝啬地夸她?十年如一日的漂亮。 「你和微微啊,那时候可是理科楼里被问最?多的。」 「就是,男生问女生也问。我就被拦在教室门口问过,『你们班那两个特别漂亮的女生,哪个是时见微,哪个是温初吟』。」 「说曹操曹操到,微微,快过来坐。」 旁人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时见微也不愿意让温初吟尴尬,即便心里的芥蒂尚未完全?消失,她?还是落座在温初吟旁边的空位。 「谢谢。」刚坐下,便听到低缓的一声道谢。 时见微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她?们彼此间?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懂对方?的,所以温初吟知道她?的举动是不想让她?难堪。 同学聚会的内容大同小?异,吃顿饭再唱个歌。只不过大多数人很久不见,能聊的东西太多了。 都说二十岁到三十岁是极其混乱的年龄,时见微深有体会。桌上的同学们,有的人单身?,有的人已婚,有的人二胎刚过周岁宴。 白?酒啤酒混着下肚,特别醉人。 时见微撑着下巴,眯了眯眼,笑着听他们扯皮,话题莫名就跑到了她?这里。 「时见微,你呢?还单着啊?」 「这世道,俩优秀的大美女还单着,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 「没呢,我有男朋友了。」 时见微扔下这句话,没等被人盘问一番,起身?去?卫生间?。 贴着玻璃镜子的走?廊里灯光暧昧,她?在走?廊里撞见温初吟。 「微微。」 温初吟叫住她?。 时见微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先上个厕所。」 等她?洗完手出来,果然看见温初吟在走?廊里等她?。 「要说什么?」 时见微的声音很轻,态度也很缓和。 经过上次之后?,她?们之间?僵持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只是差了点?火候,最?后?一点?点?就好。 「真正原因是我家里出了事?。」没有任何多余的开场白?,温初吟干脆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不再像上次那样,有所顾忌拖泥带水,她?从头到尾,把家里出事?的事?、出国的事?、回来的事?,按时间?轴全?部交代。 空荡荡的走?廊里,基本没什么人来往。 时见微安静地听着,一声没吭。 温初吟说完,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重重嘆了一口气:「就是这样,没有再瞒你什么,我怕我的负面情绪成?为你的负担。」 「傻不傻?」 时见微蹙眉,看她?的眼神怜惜又心疼。 温初吟笑了下:「看吧,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我。」 「不应该吗?」时见微迎上去?几步,「这么大的事?,我要是早点?知道,我能帮到你啊。就算这种事?没有办法挽回,那我也有能照顾你情绪的用处吧?」 说着,她?低眉搭眼,撇下嘴角,「除非你觉得你一点?也不需要我。」 「我需要。」 温初吟是一个很少表露情绪的人,但面对她?,她?觉得,她?不能也不该像学生时代那样,总是瑟缩,总是过分内敛。于是,她?坚定地重复,「微微,我需要你,从来都是如此。」 时见微靠在墙上,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其实,她?还有一些想问的,比如……那个人。 但她?没有说,她?就不打算再问了。可能也在那个夏天,画上了句号或逗号。不想勾起她?多余的不开心的回忆。 「这么久没见,不打算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你啊,太会撒娇了。」温初吟伸手拉她?,笑着抱她?。 两个人像拥抱的小?熊一样,在走?廊靠墙的地方?摇摇晃晃。 从包厢里出来的同学看见,问她?们俩是不是喝醉了,还说她?们感情真好,这么多年了还这样。 「微微,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你说严慎?」时见微松开她?。 温初吟嗯了一声,来福医治的记录单上,签的名是严慎。 时见微挽上她?的胳膊,往包厢走?:「这件事?我可要好好跟你说说了。」 - 这场同学聚会散场时,时见微又喝多了,但比上次跟温初吟一起的那次好一点?。 温初吟打算送她?回去?,她?说严慎来接她?,她?便陪她?在门口等。有同学过来问要不要送他们,被温初吟婉拒了,也有同学打了车,站在台阶上等车。 没等太久,严慎的车到了。 他绕过车头,在旁边几个人直勾勾地注视下,从温初吟的手里接过时见微。 「你们又吵架了?」他没忍住问。 知道她?要来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就想到温初吟可能也在,担心她?们会像上次那样,再度不欢而散。 温初吟摇头:「没有,和好了。」 严慎把人打横抱起来,时见微伸手捏住他的脸,醉醺醺的半眯着眼睛:「我们感情可好了,你少胡说。」 「好好好,是我胡说。」 低声哄着,他抱着她?的一只手轻轻拍着,安抚着,问温初吟,「既然和好了,这次需要捎你一程吗?」 温初吟抬手帮时见微压了压领口:「麻烦了,谢谢。」 在台阶上其他几个人的注视下,三个人上了那辆黑色奥迪。 等车门关上,车灯打起,拐弯驶离这栋酒楼,安静的地方?瞬间?炸开了锅。 「真谈恋爱了啊,没唬人。」 「我靠,这两张脸也太配了吧?」 「果然,大美女还得是大帅哥才配得上。」 把温初吟送回小?区门口后?,车子往家里开。 路过莲花广场,在放喷泉,时见微扒着车窗,让他停车。她?眼底一半浑浊一半澄澈,要下去?透气看喷泉。 南方?的天气不像北方?,冬天的江河在这样的天气里早就冻成?了冰。广场上水柱高低不一的喷泉,在彩灯的照耀下,格外?漂亮。 严慎跟在她?身?边,守着她?,看她?脚下步子杂乱,但玩喷泉的样子明媚又可爱。想起之前?在骆成?舟生日会上她?说的话,他掏出手机,点?开相机,拍视频。 周围有人拍照,也有小?孩儿在喷泉里穿梭。 她?跑了会儿,蹲在边上,玩水。 从广场的喷泉,到旁边绿化的矮石台。她?站在上边,沿着直线往前?走?,她?有些醉,但又还算清醒。 严慎一直在下边跟着她?,怕她?摔了。 过了会儿,时见微停下,朝他张开胳膊,要他抱。他伸手,手臂绕过她?的腿,单手把她?抱下来。 双脚落地,她?揪了揪他的衣服,玩儿似的。 「严慎,你说对了。」 眼眶染上热意,时见微的声音闷闷的。严慎垂眼,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搂着她?腰肢的手没有松开,安静听她?说。 「她?的原因,是不想让我为她?担心的原因。」 额头抵靠在他的胸口,泪珠从眼眶低落,掉在他的衣服上,浸湿一片。 严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摸到一片湿滑,双手捧起她?的脸。 她?吸了吸气,鼻音很重,喝多了有些情绪化,「我刚才忍了好久,我怕我哭她?也会难过。」 指腹蹭掉她?的泪珠,鼻尖轻碰,低声哄着。 「但你们现在说清楚了,对吗?」 「嗯。」 「和好了,还吵架吗?」 「嗯……说不准。」 见她?蹙眉深思熟虑后?冒出这么一句话,严慎低笑起来,用指腹擦着她?眼角的泪。 真可爱。 这种事?也这么可爱。 第52章 失乐园 酒精作用?, 情绪转变得很?快,一会儿低沉一会儿高涨。路过充满烟火气、热闹的小吃街,时见微说她想吃糖炒栗子。 严慎靠边停车, 去?买了一袋。牛皮纸袋放在车前中控台上,糖炒栗子刚出炉, 冒着热气。他关上车门, 铺了一张纸巾, 给她剥板栗。 时见微侧身靠在椅子上, 直勾勾地盯着他, 澄澈的双眸仿佛没有丝毫醉意。 「严慎。」 「嗯。」 「我和我的高中同学好久没见了, 九年还是十年?」她拧眉思忖,注意力无法集中在计算上,大脑里的意识是悬空漂浮的, 嘟囔,「算了, 不会算。反正八九十年。」 眉间舒展,她顿了下?, 又?蹙眉,「我要说什么来着?」 严慎倏然失笑:「不急, 慢慢想?。」 时见微哦了一声:「我发现, 我很?幸运。我遇到的人,都是很?好的人。我的同学、老师、朋友,大家都很?好。互相帮助,团结友爱,都很?善良。而且, 今天听他们聊天,大家过得都还不错, 有的人实现了一些梦想?,有的人过着喜欢的生活,还有的人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虽然有遗憾,但?也能释然,变成无关痛痒的一小部?分。」 「我好像在写小作文哦。」她吐槽自己。 他笑着听她碎碎念,把剥好的栗子餵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张嘴。味道微甜,入口即化。 注意力被嘴里的糖炒栗子分走一些,她咂咂嘴,「可是我真的很?开心,为他们,也为我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严慎偏头看她,车内的顶灯是暖黄色的光,笼罩在她身上,和车窗外?街道边的一小片树影交错在一起。 他剥好一颗栗子又?餵进她嘴里,眼底的眸光翻涌着无数的动容:「太好了。」 「什么?」 时见微迷茫。 怎么就好了? 车外?川流不息,车内逼仄安静。 「微微是生活在爱里的小孩。」严慎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微风,也像清泉流水,缓缓吹拂着、荡漾着。 所?以,她收穫到了很?多爱之?后,也想?回馈很?多爱。哪怕总觉得人心难测,却也还是会在感受到善意与爱意时,交付出同等的善意与爱意。 乐观坚定?,温柔勇敢。 他的小姑娘,是拥有所?有奇思妙想?,拥有大爱的女战士。 「那你呢?」 时见微看着他,顺着他的话问,「你爱我吗?」 严慎停下?手上剥板栗的动作,认真看她:「很?爱,非常爱,被你吃死?了。」 时见微朝他伸手。 严慎看过去?,顺势抬眼:「嗯?」 「那你让我咬一口。」 「……」 严慎没忍住笑出了声,憋了又?憋,肩膀都在抖。吃死?了,在她这个有点醉的人眼里是字面意思吗? 时见微不满撇嘴:「笑什么?」 「好,咬。咬哪儿?」严慎收了点声,嗓子里依然含混着笑意,凑过去?。 她咬上他的喉结时,他唿吸一窒,没料到她会挑这个地方。放在她腰侧的手动了动,被她打开。 「你不许动。」她呢喃着,还有点兇巴巴的,温热的唿吸落在他的喉结。 前两天的荒唐春夜,那些被留下?的肌肉记忆太深刻。 即便有些晕,也残存着下?意识的反应。 严慎笑着低头,吻落在她的眉心:「不动你,小醉鬼。」 - 上班的时间过得很?慢,放假的时间却过得异常的快。眼看假期快要结束,年也拜得差不多了,时见微起了个大早。遛完来福,回到父母家把牵引绳一扔,她钻进卧室。 挑衣服化妆,动静很?大,叮叮噹噹的。客厅里的母亲被声音吸引,抱起来福过来看她。 「你拆家呢?」 时见微正在化妆,被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得一抖,睫毛夹差点夹到眼皮。 「今天初五,我亲爱的妈妈。」 答非所?问。 时母嗯了一声:「是初五,怎么了?」 收拾完桌上的东西,时见微挎上小包,走过来顺手揉了揉来福的脑袋,笑着说:「所?以我要出门。」 「去?干嘛?」 「迎财神!」 飞快换完鞋,关上家门的前一秒,她扬声说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家门在眼前紧闭,时母和来福面面相觑。 哪里是迎财神啊,这分明是去?和男朋友约会,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呢。 时母想?得没错,时见微就是去?约会的。前几天和严慎闲聊时候提到百嘉游乐园的新年活动,说想?去?游乐园玩,很?久没去?了。 之?前有一次和魏语晴想?去?,但?刚好撞上她出差,就没去?成,只能把门票转手给了段非。据说那次,魏语晴和段非从游乐园回来之?后,又?大吵了一架。因为在鬼屋的时候,段非比魏语晴胆子还小,拽着她东拉西扯,走完全程,她的样子看起来像个疯子,凌乱至极。 游乐园不只是小朋友的天堂,像她这样的成年人也不少,穿行在园区里,头上戴着游乐园的周边发箍。好像在这种地方,真的能暂时摒弃所?有生活中的烦恼,享受乐园。 今天初五,园区里真有财神爷npc,张灯结彩,氛围浓厚。 时见微很?喜欢刺激项目,来游乐园就喜欢坐跳楼机这类设施。严慎随她的意,她想?玩什么他全程奉陪。 别人在过山车上吓得尖叫,他们俩显得格格不入。一个在欣赏高空快速的风景,一个看到了不远处卖气球的小摊。 「在这儿等我两分钟。」 从过山车上下?来,严慎径直走向?卖气球的小摊。 时见微踮踮脚,跳下?台阶,看他买了气球折返回来。 圆润饱满的透明气球里面,是一朵黄心白瓣的鸡蛋花气球。不像那种印着千奇百怪卡通人物的圆气球,太过幼稚,这种简约漂亮但?有特点的气球刚刚好。 「买气球干什么?」虽然她挺喜欢的,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要,但?她要玩的项目都太刺激了,不太适合拿着气球玩。 严慎走到她面前,拽着气球末端细细的绳线,低头把气球系在她的衣服侧面:「人多,栓个气球我一眼能看到你。」 时见微扫了一圈:「又?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这个气球。」 任由他把气球拴在她身上,她仰头往上看,「要是真走丢了,有手机啊。」 「手机没电呢?」 「广播也可以啊。」 绑好绳线,严慎拍了拍她的衣摆,顺势把她往身前拉了下?,唇角微勾,故意扬着语调:「然后整个游乐场都会响起——『时见微小朋友,听到广播请到广播室,你的家长?在等你』。」 这也太社死?了…… 时见微绝望地闭了闭眼,一脸正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还是监控更?好用?,科技进步的时代真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说着看了眼手机电量,转头就去?找租借充电宝的地方,绝对不能沦落到手机没电的地步。 玩下?来一圈,中午在游乐园吃的午饭,时见微把鬼屋项目安排在了最后。按照她的说法,鬼屋就是要天黑之?后玩,大白天玩不够刺激。而且春节假期期间,鬼屋有特别npc,据说是彩蛋。 「严老师,你身体挺好的吧?」站在鬼屋门口,她突然问他。 她的头髮玩得有些散,严慎正给她重新绑头髮,髮丝缠在他的指间,闻言手指一顿,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髮。 时见微倒吸一口气:「疼……」 「对不起对不起。」严慎松手,揉了揉被他扯到的地方。 「我只是问一下?,你不用?谋杀我吧。」她哭丧着一张脸,「难不成你真有什么问题,心虚啊。」 见她不疼了,还有心思调侃他,严慎拨下?手腕的小皮筋,继续给她扎头髮。动作不紧不慢,说话的语速也不疾不徐:「我身体好不好你不知道?」 「……」 一句话,让时见微彻底哑巴了。 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她问的不是那个! 吃了嘴上的亏,她憋着气,鼓了鼓双颊,暗暗记下?一笔。在她没有抓住机会或者?想?好怎么扳回一城之?前,她是不会再说话的。 进鬼屋之?前,把气球放进了门外?的物品保管柜。时见微和严慎前面有一组人,等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可以进去?了。 外?面的流光溢彩和欢声笑语骤然被隔开,鬼屋里的灯光和音效营造的氛围格外?诡异。光线昏暗,微光偏绿。 时见微走在前面,严慎跟在她身后。 她真没跟他说一句话,步履平稳,左顾右盼,与其说是来鬼屋探险,更?像是来考察这家鬼屋的。哪里做得不够好,反馈给商家改进。 光顾着看上面,没注意脚下?,拐角时被自己绊了一下?。严慎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让她站稳:「看路。」 时见微没吭声。 小弧度的抽回胳膊,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种暗自较劲的小脾气,严慎很?熟悉,心里有数,也很?清楚。他抱着胳膊,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在微弱的光线里盯着她的后脑勺。 侧面窜出来一个npc,时见微没有被吓到,和对方四目相对。npc一身白袍,长?长?的假髮凌乱地垂着,露出一张刷白的脸,脸上的妆很?细緻,看着挺瘆人的。 见她躲都没有躲一下?,更?别说尖叫或吓到腿软,npc突然顿在原地,有些尴尬。 时见微朝对方笑了下?:「辛苦了。」 「……」 npc默默收回张牙舞爪的姿势,抱着他的镰刀,退了回去?,顺便把破败的帘子拉下?来。 目睹全程,严慎低头闷笑。 然而下?一秒,时见微正要往前走,一声轰隆巨响,吓了她一跳。 她抖了下?,惊吓的声音拐着弯溢出来:「啊啊啊~」 没被npc吓到,被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到了。 严慎这下?是真没忍住,低笑一声,故意从她面前路过,捂嘴学她刚才被吓到的样子。 「啊啊啊~」 时见微:「……」好欠。 她不走了,停在原地,抬眼幽幽地看着他,嘴角下?压,美?眸微瞪,「讨厌你。」 严慎歪头笑着,温温柔柔的:「又?讨厌我了啊。」 低沉的嗓音略微拖着,带出绵长?的音调,很?宠溺的语气。 「还气着呢?」 他伸手去?牵她,指腹轻轻滑过着她的指骨,摩挲着她的手背,「我错了。」 时见微莞尔一笑:「严老师怎么每天都在认错。」 故意揶揄他,却让他有些失语。 见他吃瘪,时见微得意地扬了扬眉,要抽回手。手被他牵得很?牢,她暗中用?劲没挣脱,干脆往前走,走得特别义无反顾,像要在鬼屋里闯出一片天似的。 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空气里似乎荡漾着难以名状的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走了很?长?一段路,拐角走到一间屋子门口。严慎牵着她的手往后,把她拉回来。扑鼻而来一股血腥味,房间里空空荡荡。 「有血腥味。」 闻言,时见微的心沉了下?来:「鬼屋里用?的都是糖浆和颜料做的假血,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 然而事实上,这股浓烈的血腥味,她也闻到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微弱的光仅仅是走廊里暗绿色的灯,只能模煳看到一些房间里的陈设,墙面和地板上的痕迹,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 摸到铁床下?的纸箱,严慎单手挪了下?,发现很?重。他松开牵着时见微的手,蹲下?身把箱子挪出来。 纸箱封了口,时见微在房间里找了个用?作装饰的铁片,把纸箱上的黑色胶带划开。 箱子打开,时见微瞳孔一颤,里面赫然呈现一具尸体。 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装在纸箱里,十分拥挤,堵塞得人喘不过气。 身后突然响起鬼屋音效,走廊里冲过来一个npc,举着斧子,出现得不合时宜。 见屋子里的两个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npc抻着脖子往里瞧。看到箱子里装了个好像浑身是血的人,以为是自己的同事,他面露无语:「别睡了,起来上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时见微抬头看他:「报警。」 「啊?」 「报警,这是一具尸体。」 「咚」的一声,斧子掉在地上,npc吓傻了。 严慎沉声催促了一遍:「快点。」 他们进来之?前,手机之?类的随身物品放在了物品存放柜里。 时见微又?嘱咐一句:「别声张,报完警把你们的负责人叫来。」 npc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死?机了,只觉得他们俩实在是太冷静了,跟主心骨似的。听着他们的话,连连应了几声,慌乱地往外?跑,去?报警。 光线太暗,也没有工具,时见微凝眸看了看尸体,又?抬头看了看这间屋子的环境。 她刚才感觉到的不对劲,有迹可循。 「我刚才被吓到的时候,还以为是音效。现在看来,可能不是。」 「嗯,我也以为是音效。」严慎看到她后侧方地面上的污渍,伸手把她拉过来,「后面可能是血迹,别踩到了。」 时见微连忙过来:「太黑了,根本?看不清。」 另一只手捏着严慎的风衣,明明房间不小,但?因为可能是犯罪现场,黑灯瞎火看不清,他们不太能随意挪动。一瞬间,被禁锢在方寸之?地。 「微微。」 「嗯?」 仰头,唇瓣擦过他的下?巴。 严慎的气息落下?,声音有些克制:「踩到我脚了。」 第53章 失乐园 没注意到, 短靴扎扎实实地踩在他的白板鞋上。 时见微往旁边撤了一小步:「我没有看到嘛。」 「撒什么娇啊?没怪你。」 严慎抓着她的胳膊,怕她被后?面的箱子绊倒,弯腰拉开纸箱封口的地方, 往里看了?看。 嗅觉仿佛被血腥味侵袭,源源不断地从纸箱里散发出来, 十分浓郁。他刚才把纸箱搬出来的时候, 地面被拉出一条深色污渍, 估计是从纸箱渗出来的血。 「血没干, 死亡时间应该不久?」他猜测。 时见微肯定道:「嗯, 血液凝固的时间长短跟出血量和温度有关, 一般来讲正常血液凝块是5-12分钟。我们听到声音从断桥走到这里大概花了?七八分钟?能从纸箱渗出来在地上拖出痕迹,而且……」 她俯身凑近看了?看,「死者身上好像有大面积血迹, 出血量应该不小。」 夜晚的鬼屋,在音效灯效和诸多布景的配合下, 门?外的走廊看起来格外诡异。室外的风在这个瞬间好像透了?进来,寒冷刺骨。 走廊深黑不见底, 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又好像下一秒就会出现国外经典恐怖片里拎着电锯的杀人狂。 「如果这是彩蛋的话, 那也太可怕了?。」 她面色沉静, 声线平稳,把纸箱盖回去,直起上身,黯淡的绿光隐约照在她的脸上。 市局接到报警电话,原本要转接区局, 但听说时见微和严慎在现场,便直接接手了?这个案子。来的人是正在值班的刑侦二组, 不过魏语晴知道这件事,也从家里赶了?过来。 「我宁愿工作?也不想在家帮忙带孩子,吵死我了?。」魏语晴接过二组的组长递来的手套,对时见微说,「但我又希望世?界和平。」 鬼屋外没有拉警戒线,只是安排了?工作?人员,放了?通知,鬼屋暂停营业。总闸拉开,室内的灯光点?亮,白光瞬间照在每一个角落。 长时间处在黑暗里,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时见微眯了?眯眼,回应魏语晴的话:「我也是,但还好我有来福,能帮我哄小孩,回头给它?加餐。」 瞥了?眼走到另一边的严慎,魏语晴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说悄悄话:「你和严教?授来这儿约会啊?」 「是啊。」时见微戴好手套,揉了?揉手腕,「然后?就变成行走的了?。」 魏语晴不置可否。 「汪组,外面有个人说是女朋友不见了?,要进来。」 二组的组员从走廊过来,对二组的组长说。 汪组长走到魏语晴身边,嘱咐她:「我去看看,你帮我带下队。」 魏语晴:「行。」 严慎拿过来一把剪刀,蹲在纸箱旁,沿棱边把纸箱剪开。时见微顺势蹲下,把纸箱展开。 尚未形成尸僵,蜷缩挤压的尸体瞬间散架般耷拉在地,宛如任人摆布的木偶,了?无生气。 死者的白色棉服外套被血染红,披散的头髮也因为血液黏在了?一起。伤口在颈部,位于左侧胸锁乳突肌前缘,动脉处。血液按照死者的姿势,从上往下滴落。死者的手上也被血液浸染,大概是颈部被袭击时用手按住伤口导致的。 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只有这一处,没有其他外伤或机械性损伤。 「小曹……」 下意识开口,时见微顿了?下。忘了?,来的是二组的人,曹叮噹也不在。 严慎掏出手机,相?机放在腿上:「你说,记录我来做,回头补。」 时见微应了?声好,拿小手电筒照了?照死者的眼睛:「死者仅有颈部左侧一处伤口,位于左颈总动脉,伤口皮肉外翻,是锐器刺入脖子导致。尸体新鲜,角膜湿润透明,未见尸斑、尸僵。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致命伤极有可能是颈动脉破裂。初步判断为失血性休剋死亡,或者血液灌入气管引起呛咳窒息死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液和伤口的位置,能断定锐器割破了?动脉,至于气管有没有同时被割断,依旧需要回市局解剖,并?且排除病理和毒理。 听见时见微的话,魏语晴对二组的组员说:「找找刀具之?类的锐器。」 站在前方狭窄过道里的警员回应道:「这里很多管制刀具。」 过道两边的铁架上,放了?一堆零散的杂物,有诡异的木偶娃娃、沾了?假血的魔方、小号螺丝刀、剪刀等等。 时见微按压了?一下伤口:「从伤口的创口面大小、夹角和深度来看,四厘米左右……剪刀?」 那边的警员找了?一番:「没有带血的剪刀。」 「锐器刺入脖子再拔出来,血会喷出来,这儿没有喷溅的血迹。」严慎把时见微说的尸表特徵和初检结果记在备忘录里,拿相?机拍照,看了?看死者颈部的伤口。 痕检科的同事点?头:「这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待查证,还有行兇的具体位置。」 恰好二组的汪组长回来了?,身后?带着一个穿着卫衣和棒球服外套的青春男大。 一瞬间,房间里的所有人噤了?声,埋头工作?,十分默契,不聊任何信息。 男生脸色不太好,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汪组长解释:「他说在鬼屋和女朋友走散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先出去了?,迟迟没等到女朋友。出口不让进,绕到入口想找工作?人员看监控,发现鬼屋停业了?。」 闻言,严慎起身让开,站到时见微身侧。 摊开的纸箱上,躺着一具女性尸体,男生看到后?眼睛顿时睁大,惊恐又慌张无措,还带着难以置信的巨大情绪。 他仿佛在瞬间被抽走灵魂一般,肢体变得?颤抖,腿软,咚一声跪在地上。 「悠悠……悠悠……不可能……不可能……」 他脸色苍白,眼眶猩红,像被掐住喉咙,颤抖着抬手要去碰尸体。 时见微见状正要伸手,严慎先抬手挡开了?对方的手。 「抱歉,暂时不能碰尸体,配合一下。」 汪组长问?他:「你确定她是你的女朋友?」 男生声音颤抖:「是……她是……」 「你和她一起来的?」 「对……」 闻言,汪组长给身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对方把男生扶起来,带他出去。 严慎一直盯着男生,细緻地观察他的穿着、表情和情绪。垂眸沉思时,无意识地抬手,指骨蹭了?蹭喉结。 等人走了?,魏语晴才看向汪组长:「汪组,建议用用鲁米诺。」 汪组长看了?眼地上,有一条从铁床下拖拽出来的血迹。 严慎瞥见他的视线,解释:「我搬箱子的时候拖出来的。」 不是兇手行兇产生的。 痕检科的人按照汪组长的安排,去而復返,取了?鲁米诺试剂,在整间屋子的地面上喷洒了?一些试剂后?,关掉这间屋子的灯。 明亮的房间再度陷入黑暗,地面上顿时呈现出漂亮的蓝白色萤光,萤光消失在过道中间的位置。 警员立马过去,在中间位置的两侧喷了?喷试剂,里侧墙面和置物架上果然有喷溅状的血迹。 即便血迹被擦拭掉,遇到鲁米诺仍然会产生化学?反应。 时见微想去过道那边,但双腿蹲得?有点?发麻,酥麻感从小腿肚往上蔓延。撑着严慎胳膊起来,她一手叉着另一侧的腰,一手撑着铁床床尾的架子,站在原地缓着。 严慎扶了?她一下,拎着相?机:「我过去拍。」 看着他往那边走的背影,她觉得?安心。 有一个在生活和工作?上都?能提供情绪价值和实质性帮助的男朋友,真不赖。 严慎拍完鲁米诺反应下的血迹照片,折回来,把相?机交给时见微,自觉当她的支架。 她调试着相?机上的按钮,放大缩小照片。 「按照血迹形态,死者是面朝我现在的方向,被人用锐器刺进了?脖子。从距离来看,真有可能是一击毙命。」时见微一寸一寸地看着放大的照片。 喷溅的血迹呈圆点?状,在三十厘米范围内由大到小均匀分布,墙面伴随部分流柱状血迹。 魏语晴思忖,呢喃:「擦血的工具会是什么呢?」 走廊里传来高步频的脚步声,场外侦查的警员回来,报告汪组长:「没有在周边发现任何可能的兇器。」 「翻过垃圾桶和灌木丛,也没有带血的东西。」 「这里是鬼屋。」 时见微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没有抬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魏语晴立马反应过来:「兇器和擦血的工具没有带出去,都?在这里!」 的确,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藏兇器的地方了?,简直浑然天成。 - 现场勘察没有结束,时见微和严慎先一步走出鬼屋,指间沾了?一点?血,大概是刚发现尸体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去游乐园的公共卫生间用洗手液把手洗干净,两个人才折返鬼屋门?口,在物品存放柜拿东西。 时间过去太久,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鸡蛋花气球在柜子里漏了?气,皱巴巴的。 时见微把它?拿出来,嘴角向下,表情惋惜:「它?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但是心情却在看到这个气球的时候好了?很多,原本在那样漆黑.逼仄的环境里,有些压抑。 严慎拿走她手里干瘪的气球:「下次再买。」 「还没走?」魏语晴从鬼屋出来,捏着手机,「那我蹭个车。」 时见微和严慎没有异议,反正都?要回市局,非常顺路。 鬼屋外宽阔的道路上人来人往,还能听见隔壁过山车传来的冲上云霄的尖叫声,小吃店香气四溢,游客形形色色,高涨的情绪充斥在各个角落。 斑斓的霓虹不断闪烁,这里依旧是乐园。 车子从停车场开出去,远离了?人声鼎沸的游乐园,混入拥堵的街道,反而静了?下来。 魏语晴坐在后?座,接到了?段非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要不要出来玩。 魏语晴语气平平:「鬼屋,来吗?」 听见鬼屋这词,那端倏地沉默两秒:「谢邀,不了?。」 啪嗒一下,把电话挂断,干脆得?一点?也不像他。 听筒声音很大,段非那边有些吵,他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时见微听见他们这通极其简短、甚至有点?浪费话费的电话,觉得?稀奇:「你居然没有叫他过来上班。」 「本来就是二组接手的案子,我自己过来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叫他。」魏语晴随手翻了?翻朋友圈,「段少?爷的朋友圈还在江边轮船上看月亮呢。」 应了?一声,时见微看了?眼前方变化的信号灯,又看向严慎:「你是不是又有想法了??」 他在鬼屋里没怎么说话,基本上在给她打辅助。但她知道,他一定在暗中观察,并?且有了?一些推测。 摸喉结这个小动作?,她瞥见了?两次。 严慎目视前方:「真要听?」 「嗯。」 「不和我吵架?」 时见微手肘撑在车门?,指尖绕着发尾:「我考虑考虑吧。」 严慎笑道:「那我不敢说。」 时见微立马故意正经起来:「这是工作?,我们那不叫吵架。」 严慎看她一眼,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那叫什么?」 「友好的辩论。」 换了?个姿势,时见微单手撑着下巴,往他身边凑了?点?,笑眼盈盈,梨涡在车窗外交错的光影里晃荡着,「对方辩友,请开始陈述你的观点?吧。」 坐在后?座看他们有来有往的魏语晴:「……」 她真不该蹭这趟车。 第54章 失乐园 「案发房间的过?道很窄, 一次只能通行一人。你当时说死者是面?朝你的方向?被?刺,但那不是按照鬼屋路线往外走的方向?,是往回走。」 打了一圈方向盘, 车子?在路口拐弯,严慎说?。 时见微嗯了一声:「死者的男朋友不是说走散了吗?死者可能往回走想回去找找?而且如果在前面?路段遇到npc, 也会被吓得往回跑吧。不过?, 创口面?的角度正面?刺入, 不是被?身后追杀。」 闻言, 坐在后座没吭声的魏语晴开口:「负责人说?, 死者生前在这家鬼屋工作过?, 做过?npc和前台,半个月前离职,跟这里很多人很熟。」 时见微忽而想起那个举着斧子?的npc说?过?的话, 让死者别睡了起来上?班。 道闸打开,车子?停在市局的停车场。 严慎率先下车:「那就另当别论了。」 「怎么论?」时见微问?。 风扬起风衣衣摆, 严慎踏上?总队大楼的最后一节台阶:「熟人作案。」 时见微不置可否。 魏语晴上?楼和汪组长碰头,着手理一下现场初步勘察的信息, 查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以?及死者和她男朋友有没有什么情感?纠纷。 游乐园那边,二组已经?有警员在排查监控, 给死者的男朋友和鬼屋的负责人做了笔录。 曹叮噹不在, 严慎今晚做了时见微彻头彻尾的小助理,跟随她一起进了解剖中心。但也只能给她打打下手,拿工具、拧取证盒的盖子?、拿镊子?帮忙压着皮肉组织边缘之类的,解剖和缝合他也不会,只能时见微一个人来做。 「受到锐器攻击, 伤口四厘米左右,死者的左颈动脉破裂, 气管割断,气管内壁见大量血迹。」她沉声,「基本可以?确认了,就是锐器刺入大动脉导致的死亡。」 这大概是她近一年来做的最简单的尸检,死亡方式也很明朗。除了左颈的致命伤以?外,没有任何外伤,内脏器官也未发生病变或受损,没有任何毒物可能存在的痕迹。她甚至想感?慨,好健康的一副身体,可惜…… 缝合尸体时,时见微发现严慎盯着死者的脸,垂眼沉思。 「手套上?有血,别蹭到。」她提醒,生怕他做一些?无意识的动作。 严慎看了眼双手,把手放下:「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时见微凑过?来:「哪里?」 严慎:「尸体浑身上?下都是血,唯独这张脸,太干净。」 闻言,时见微扫了一眼。 的确如此,浑身是血,但脸极其干净,在如同血色花朵绽放的强烈对比下,格外诡异。 死者被?装进纸箱的姿势,头高于膝盖,血液顺着脖子?从上?往下流,推积在纸箱下端,浸湿衣裤和鞋子?。脸干净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死者是颈部被?刺,在剎那间喷涌出?大量的血,下巴、侧脸和耳朵不可避免会沾到血迹,可能还会沾到脸上?的其他部位,但死者完全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特别干净,也因此和脖子?以?下的身体,产生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时见微再度俯身,看了看死者的左脸和下巴:「兇手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把死者脸上?沾到的血擦干净了?」 她扭头,看向?严慎,「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叫什么?」 「熟人作案的心理动机有两种,仇杀或情杀。但因情生恨,情杀也会变成仇杀。」严慎把缝合线递给她,「这两种分类动机里,兇手对死者充满恨意的作案心理,是把这张漂亮的脸刮花、敲碎、扭曲到警方无法判断死者身份的程度。而仔细擦干净脸上?的血,像对待具有观赏性的宝藏,这样的作案心理,是爱。」 病态的爱。 夜里降了温,冷风见缝插针般吹进来。 他的语气低缓,幽幽地荡漾在冷空气里,时见微莫名感?到一股恶寒,后嵴一颤。 严慎捕捉到她细小的生理反应,安抚:「吓到了?」 时见微抿了下唇:「我现在看你真像一个变态。」 「是吗?」 「笑起来更像了。」 「……」 缝合好尸体,时见微回到办公室,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出?具了完整但简短的尸检报告,还画了行兇解说?图的简笔画版,又去列印了一些?尸体的照片。 忙完这些?,她拿上?文件上?楼,边走边看手里的照片,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尸体记录还是復古写真。严慎拍照有点太专业了,他甚至在现场调了相机的光圈和参数,拍出?来的照片更加清晰,也更能仅靠照片就看到很多细节,还莫名有点艺术。 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之间似乎提到过?拍照这件事。 还真不是对外立什么人设,他是真会拍。 把装着尸检报告和照片的文件袋交给魏语晴,时见微回到办公室喝水,发现严慎不在办公室。端着水杯出?去熘了一圈,看到他在三楼的小会议室里。 就他一个人,面?前的白板写了几行字。 时见微走进去,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边喝水边看着这张白板,上?面?写了钱财、权利、情感?等等关键词。 他在做假设,假设作案动机。 「喝不喝?」 顺手把杯子?递出?去,她问?。 严慎接过?,看了眼她这个小黄鸭陶瓷杯:「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杯子?,经?常用。」 时见微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说?明你以?前经?常在周三见到我。我办公桌上?五个杯子?,一天用一个。」 「喜欢收集这个?」 「那倒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系列。但当时选不出?买哪一个,都很喜欢,就买了一套。」 喝了一口温水,严慎问?:「双休加班怎么办?」 时见微理所?当然道:「用单位的纸杯啊。」 严慎倏然低笑。 她还真是,总能给他一些?欧亨利结局似的回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 二组那边的人在鬼屋里找到了带血的剪刀、拖把和一包用完的湿巾。时见微做了伤口比对,确认那把剪刀就是兇器。秦萱做完採样检测,没有指纹信息,血液检测结果和死者的血液匹配。 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预谋杀人。 交完物证报告,时见微回父母家睡了一觉,醒来后打算下楼遛狗,却在刚要给来福穿戴牵引绳的时候临时决定,带它去洗个澡。 因为它,真的有点味道了。 给严慎发消息说?自己醒了,对面?弹过?来一则语音通话。 「睡好了?」 低磁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好像更沉。 时见微嗯了一声打开免提,从衣柜里拎出?一套衣服:「我要去给来福洗澡,它现在臭臭的。」 坐在卧室门口的来福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趴了下去,下巴压在前腿上?,一双黑珍珠一样的圆眼睛微微抬起,轱辘转着,耳朵时而立起时而耷拉,委屈巴巴的。 严慎:「好,我去接你。」 时见微:「知道我爸妈家地址在哪里吗?就来接我。」 话落,那端毫不犹豫:「求你,告诉我吧。」 低缓的语气带着几分乞求,讨好般,听?起来比趴在卧室门前的来福还要可怜。 没忍住笑,时见微都能想像出?他此刻的表情了。 「严老师真是能屈能伸。」她调侃,「弹簧精。」 他怎么又成弹簧精了? 严慎绵长的笑意夹杂着无奈,从那端传来。他们好像热衷于给对方取一些?奇奇怪怪的代?称。 把地址发给他,时见微抱起地上?的来福,哄了半天。 「哄谁呢?」 严慎出?门很快,手机里传来他那边关门的声音。 时见微回道:「你儿子?。」 「刚刚说?它坏话被?它听?见了。」 「给它买了好吃的。」严慎恰到好处地停顿两秒,「在我家。」 他话里有话,尤其是停顿两秒后的三个字,刻意加重了点语气。 时见微听?出?来了,把来福抱到门口,换鞋:「好手段,挟天子?以?令诸侯。」 「它不是天子?,是太子?,你也不是诸侯。」 「那我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天子?啊。」严慎的语气理所?当然。 时见微好奇,顺嘴问?:「那你呢?王后吗?」 像是早有准备,在三两句对话前就埋下了线,严慎轻笑:「我不是你钦点的妲己吗?」 时见微一怔,觉得荒谬又很想笑。 服啦!怎么之前在骆成舟生日会上?开的玩笑还有后续啊,还形成闭环了。 收声缓了缓气,她说?话的声音略微颤抖,带着明显的笑意:「把我笑死可是要赔钱的。」 严慎从容回应:「我和我全部的财产,够不够?」 时见微沉吟:「勉勉强强吧。」 十?几分钟后,严慎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时见微一上?车就给温初吟发了消息,说?要去她的医院。四层楼设施齐全,看病区、养护区、收容区应有尽有,还有精装标配的员工宿舍。除了普通的家养宠物,她这里还给野生动物看病,还有流浪动物收容所?,也算是救助中心。 把来福送进洗护区,时见微在玻璃窗外和它四目相对安抚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找温初吟。 「你们过?年没有放假吗?」她问?。 温初吟递给她和严慎茶水,温婉一笑:「我没有那么资本主义,放了五天。」 街道上?很多店铺也是过?了初二之后陆陆续续开门营业。 「好有钱啊温初吟。」虽然来过?两次,但再次坐在这里,她还是忍不住感?慨。 温初吟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我全部的家当都在这里了。」 隔着落地玻璃和原木色调的柱状隔栏,门廊有人进出?,看得出?来她这里生意是真的很好,而且本身位置也很好,周围有很多高端小区。 时见微:「之前没机会说?,恭喜你。救来福那天,我就挺替你高兴的。」 她记得,大学的时候她就跟她说?,以?后想开一家自己的宠物医院。现在不仅开了,还搞得这么家大业大的。 温初吟自然是知道她这份恭喜意味着什么:「我也替你高兴,法医小姐。」 在热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的、她最好的朋友。 「微微。」 严慎的声音从前台传来,时见微歪着上?身看过?去:「怎么了?」 他跟前台妹妹示意一下,拿着一张登记表过?来。虽然来福来这里不需要付任何费用,但严慎还是去前台做了登记,免得他们做月末清点的时候,东西的使用量和实际的单数对不上?。 前台角落码着一堆还没有分类整理的登记表,他无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拿起来看了看。 「宋悠?」 时见微扫了眼他递来的登记表,眉间轻蹙。 温初吟好奇:「你们认识?」 「我有一个死者,叫宋悠。」时见微解释完,「吟吟,我能看看你们医院的监控吗?」 「当然能。」 听?到和她手上?的案子?有关,温初吟放下杯子?,带他们俩去监控室。 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看见老闆带着两位朋友进来,气场很强,走路带风,莫名有些?发憷。按他们的要求以?最快的速度调出?那段监控,然后默默退到一边。 宋悠是五天前来的,监控里显示,她牵着一只萨摩耶,和一个男生一起进了医院。这个男生,和他们在游乐园鬼屋那天见到的不是同一个。 大概是宋悠的朋友。 萨摩耶被?带去洗澡,宋悠和男生就坐在一楼的vip区休息,两个人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全程聊天,有说?有笑。等萨摩耶洗完澡,女生又牵着狗和男生一起出?去了。 「这个女生就住在隔壁小区,在我这里办了年卡。」温初吟说?,「我见过?她两次,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元旦的时候,也是带她家狗来洗澡。」 「她来过?几次?」严慎问?。 温初吟摇头:「我不知道,前台有记录,我让小岑给你们找出?来。」 时见微找工作人员要了这段监控视频,一行人又回到前台,等前台妹妹小岑翻记录。 「宋小姐是去年十?一月二十?号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小岑说?,「我印象还挺深刻的,当时晚上?十?一点半了,我们医院都营业到零点。她家小狗乱吃东西,闹肚子?,她男朋友陪她一起来的,那会儿就他们两个顾客。当时他们看我们医院环境不错,设施齐全,离家近,直接就办了年卡,都没有谘询什么。」 「她男朋友……」 时见微翻了翻手机里和魏语晴的聊天记录,找到一张照片,给小岑看,「是这个人吗?」 「对对对!就是他!」小岑边说?,边抬手指了一下,「但是前几天和她一起来的是另一个男生,就坐在那儿。我当时还以?为她换男朋友了,结果听?见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不是新男友。」 刚才?在监控室已经?看过?监控了,严慎一只胳膊微折,搭在台子?上?:「他们说?了什么?」 小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什么……表白被?拒?算表白吧。」 「女生说?自己有男朋友,男生问?『他就那么好吗,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对我动过?一点心吗』,还有什么『只是因为有男朋友才?拒绝我,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之类的,大概是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时见微听?完忍不住吐槽:「你们男人真的是……太典了,好自信。」 莫名中枪的严慎:「?」 小岑咬咬唇,小声说?:「但确实那个男生长得还不错啊。」 「咳咳。」温初吟温和地清了清嗓子?,小岑立马闭上?了嘴。 看完电脑上?的记录表、纸质的登记表和之前的就诊单,严慎拿起手机拍照存档。 来福的澡还没有洗完,时见微给魏语晴先发了消息说?这件事,对方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我们正好在开会。」魏语晴说?。 「又开?」 时见微诧异。 那头瞬间压低了声音,像是趴在了桌子?底下,捂在衣服里一样,听?起来嗡嗡的。 「汪组你还不知道吗?就他爱开会,早上?开晚上?开,回家梦里还在开。」 「魏组长,有什么新情况吗?」 突然,听?筒里传来汪组长的声音。紧接着,「咚」的一声,声响巨大,吓得时见微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多半是魏语晴脑袋撞在桌底了。 「啊,有。」魏语晴吸着气,「时法医和严教?授那边有新发现。」 汪组长:「那开免提吧,大家都在,听?听?。」 时见微连忙说?:「不用,我们正好要回去。」 她可不想站在这里跟汪组长开线上?远程会议,线下就够呛了,线上?听?他讲,说?不定到晚饭的点了这通电话还没能挂断。 说?到这,正要挂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 段非的声音传来:「你能不能小心点,这下好了,撞到脑袋了。」 魏语晴:「把你的爪子?拿开。」 时见微欣喜:「段非,你也上?班了?」 「是啊,玩了几天心里不踏实,一问?果然出?大事了。」段非扬着语调长嘆一声,「唉——没办法,世界的和平与光明需要我。」 啪嗒,时见微把电话挂了。 ……神经?。 第55章 失乐园 「吟吟, 来福先放在你这里,我们晚点?来接。」 时见微把登记单放回前台内侧,转头对温初吟说。 温初吟应了声放心, 要送他们出去。 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风铃声响起?。 小岑看到来人, 注意到对方怀里的小猫, 扬声道?:「贺站长, 又救了一只小猫啊。」 时见微迎面看到贺知欲, 顿住, 视线跟随他移动。 对方穿着橙黄色的消防战斗服, 抱着一只后腿被铁丝缠住的橘猫,神色冷淡,眉眼凌厉, 下巴上有一个小小的刮蹭痕迹,飒爽间透着凛冽,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不好?惹的气息。偏偏抱着一只既可爱又可怜的小橘猫,团在他怀里, 衬出极大的反差。 贺知欲同她轻飘飘地对视一眼,便移开?视线, 看向她身后的人。 比起?她眼里的诧异, 他从容多了,来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 然而温初吟在看到他的瞬间,脸色收敛,整个人都沉静了下去。视线撇开?,她说:「微微, 我就不送你了。」 空气里瞬间盪开?一股难以名状的氛围,仿佛具象化变成一条绳子, 在须臾间被拉紧,绷住的绳子惯性颤动,抖落一些浮尘。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似紧绷的弦,处在剑拔弩张的时候。 时见微缓缓收回视线:「好?。」 简短地打了个照面,她是挺意外的,似乎又没有那么意外。顾不上深究,也没多问,她和严慎上了车,回市局。 医院大厅内。 男人没有被方才的插曲扰乱半分,一如既往,冷淡的脸色松懈分毫。贺知欲声线很沉,略沙:5249081久2「翻人窗台被铁丝缠住,麻烦了。」 小岑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安抚:「不麻烦不麻烦。」 温初吟扯了一张登记单,抽出一支笔,放在台子上,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她面无表情,寡淡如水,清冷的面容同冬日的温度十分贴合,几乎是在剎那间降温。 不等他填单子,她转身往里走?,看到助理小何,指了指自己身后,示意准备就医。 贺知欲填完单子,小岑带他去手术室。空荡的走?廊里,相距五米,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从头到尾,她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 宠物医院的信息反馈给汪组长,他们很快查到死者宋悠和他男朋友陶景梵一起?养了一只萨摩耶,两个人都是大学?生,谈了两年。宋悠家里条件不错,在明月路的高档小区租了套房子,原本是独居,谈了恋爱之后,就跟陶景梵同居了。 她喜欢玩鬼屋、密室,也喜欢一些怪诞传说,经常看带有恐怖悬疑色彩的影视剧和综艺,上个月还去电影院看了一部?悬疑片。在百嘉游乐园的鬼屋做了半年npc和前台,年前离职。 据她的同事说,她脾气挺好?的,跟大家关系都不错,经常请大家喝东西,只不过案发前一天?好?像和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前同事吵架了。 时见微和严慎到达总队的会议室,屁股刚挨着椅子,就被迫接收到了汪组长带头的一系列信息。 听完二组组员的陈述,严慎垂眸:「她为什么要去自己工作过的地方玩,她对那里不是特别熟悉吗?」 汪组长:「她是年前离职的,鬼屋为了今年的新?春活动专门装修了一遍,改了不少地方,还加了新?的玩法,她想作为游客体验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她想作为游客体验一下』这句是陶景梵的口供。」魏语晴补充道?。 汪组长耷拉着眼皮,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排查了一遍,我们现在能确定的嫌疑人,有三?个。」他站在会议桌前,把白?板往下翻。白?板在支架上转了一圈,转到背面,露出线条交错的人际关系网。他捏着马克笔,笔盖敲了敲白?板,继续,「陶景梵,宋悠的男朋友。郝伟宁,宋悠的追求者。吴茵,案发前一天?和宋悠吵架的女生,在鬼屋工作,一般负责场外监控,偶尔会噹噹npc。」 段非:「负责清点?鬼屋道?具的工作人员确认了,剪刀和拖把都是鬼屋的,只有湿巾不是。」 严慎看了眼三?张物证的照片:「把湿巾包装袋留在现场,可不是聪明的举动。」 「如果是我,我会带走?,揣口袋里也很方便。」时见微认可地点?点?头,又说,「但鬼屋里环境比较杂乱,任何东西出现在里面好?像都很合理,兇手或许就是这样的心理,而且包装袋上沾了血。」 话落,严慎侧过身子,后背略微歪斜地靠在椅背,眼尾微吊,眉目盛着浓郁的笑意。 时见微没注意,低头放大平板电脑里的照片。窗外阳光落在她身上,勾出薄纱般朦胧的金色光边,温暖漂亮。 「鬼屋里的夜视监控看人像有点?模煳,只能看到宋悠的脸和兇手的背影。」魏语晴合上手里的文件,「兇手是鬼屋npc的装扮,宋悠当时被npc从身后拍了拍,转过身脖子被刺。」 段非捏着一支中性笔,悠然的在指间来迴转着:「宋悠和鬼屋的npc都熟,但鬼屋翻新?过,她找不到路也很正常。可能当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监控呢?」时见微说,「我想看看。」 二组的人很快把监控视频点?开?,顺便把电脑推了过来。 严慎反覆拉着进度条,和时见微凑在一起?看。 当时宋悠和陶景梵在机关设置中走?散了,视频里她的确是在摸索着往前。大概一分钟后,她的身后走?来一个穿着白?袍,带着黑长假髮的npc。从斜后方这个唯一的监控视角来看,对方比她高出大概半个头。昏暗光线里,她的面容模煳,但能看出来,她看到这个npc的瞬间,脸上是笑着的。 很显然是认识的人。 但下一秒,藏在白?袍宽大袖子下的剪刀扎进了她的侧颈,狠扎一下,勐地拔出,血喷溅出来。 而后,兇手在夜视监控的记录下,把宋悠装进纸箱,拿湿巾把她脸上的血擦干净,又去过道?取了黑胶带,用那把杀死宋悠的剪刀剪胶带,把她封存在纸箱里。 擦掉墙上和铁架上的血迹、拖干地上的血迹,再拿着所有东西消失在暗门里。兇手的动作很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短短几分钟,完成了整个行?凶过程。 二组的组员早就蜷缩了,看过一遍这个监控视频,不敢看第二遍,太诡异、太可怕、太残忍。 结果看着对面两个人,他们的表情逐渐扭曲。 「这都不觉得可怕的?」 「我现在觉得他们俩才可怕,看这个表情都不变一下。」 脚印无法获取有效信息。鬼屋的那间屋子里人来人往,地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脚印,包括时见微和严慎的。 看完监控,时见微说:「死者的身高一米七二,看监控,兇手大概一米七二到一米八五。」 「差这么多?」二组有人问。 时见微:「头髮有厚度,这个监控也有错位,不能完全确定。」 原本以为监控能让她得到些信息,没想到这个监控是这样的视角。 「兇手对翻新?的鬼屋很熟,也很清楚宋悠的位置。」严慎把电脑推回去,「宋悠看到兇手的情绪是高兴的,被害的瞬间是难以置信。」 魏语晴拧眉:「这个三?个嫌疑人的身高刚好?都在微微说的这个范围之内,啧,难办。」 汪组长敲敲桌子:「小彭,再去查查吴茵和陶景梵。」 又转过头看向段非,「那个,小段,去会会这个郝伟宁。」 「……?」 段非迟疑地扭头,看向他,头顶仿佛悬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大哥我好?像不是你的人吧?用得这么顺嘴呢? 不等他开?口说什么,魏语晴把手里的文件往会议桌上一放,平淡道?:「找你的人去会,我们还有别的事。」 汪组长:「什么事?」 魏语晴:「吃饭。」 汪组长:「……」 魏语晴说完就起?身,头也不回往外走?。 看到汪组长吃瘪的表情,段非笑着嘆了一口气,故作遗憾。而后拽拽衣服,得意地仰着脑袋,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他们俩没去见郝伟宁,严慎和时见微去了。郝伟宁得知宋悠的死讯,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不可能,他们一个星期前刚见过。 据他描述,他是宋悠的高中同学?,也算,小时候住一个小区的。宠物医院那天?是他在路上偶遇宋悠,见她要去给狗洗澡,闲着没事,就跟她一起?去了。他再三?保证,自己确实喜欢宋悠,也追过她,但绝对没有任何不轨的想法。 - 从郝伟宁那里出来,严慎和时见微吃完饭,直奔宠物医院,接来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宽敞的小广场停了很多车,华灯初上,星火斑斓。晚风徐徐而过,街上人来人往。温初吟正在手术,这会儿没有时间,时见微原本有话想问她,索性算了,只能等下次有时间再说。 来福这个小傢伙,在这里呆了一下午,已经乐不思蜀了,此时正和一只小橘猫在一起?玩。对方软绵绵地蜷在沙发上,它?立起?来,两条前腿搭在沙发边上,用鼻尖去碰小橘猫的脑袋,又轻轻拱了拱它?,再退回来。 时见微看到这一幕,啧啧两声:「小小年纪,就会撩妹了,不得了,子承父业啊。」 听见她的后半句,严慎挑眉:「我有撩过吗?」 「你没有吗?」时见微说,「严老师又想赖帐。」 严慎:「那也比不上小时法医。」 时见微饶有兴致地问:「是撩人比不上我,还是赖帐比不上我。」 严慎垂眸看她,深邃眸子里盛满笑意:「都比不上。」 「来福在这儿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一直找它?玩。但这只小猫腿伤,有点?无精打采,朝它?呲牙叫了两声就不管它?了。」小岑整理完电脑上的记录,双手托腮,一脸姨母笑,兴致沖沖的说,「有种优雅大小姐遇到直球愣头青的感觉,觉得烦又拿他没办法。」 说完,她撞上时见微的视线,立马收敛了点?,「不好?意思,我偶像剧看多了。」 时见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别说,好?像还真有点?这个感觉。」 不过这只小橘猫…… 「这只小猫,是贺知欲送来的那只吗?」她问。 小岑感到意外:「你也认识贺站长啊?」 而后点?头,「对,就是贺站长送来的那只。」 哦了一声,时见微没有多说什么,过去抱起?来福,打算离开?。 小岑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看了看严慎,再看了看走?廊拐角处。最后,等他们走?了,视线又落在小猫身上。 嗯……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走?出宠物医院,时见微忍不住,还是先在微信里问了温初吟。 这件事她憋不到明天?。 -【你们……?】 没有指名道?姓,但似乎她们都能懂。 温初吟好?像是刚好?结束了手术,一分钟后便回復了她的消息。 -【早分了】 时见微回了个抱抱的表情包,说回头详聊,如果温初吟愿意说的话。 温初吟回了个好?。 她在看手机,前面有三?节台阶。严慎怕她走?路不看路,一只手牵着来福,一只手牵着她。 突然来福朝某个方向走?,带了点?力度,把牵引绳都拉到最大长度绷直了。牵引绳绷直了,严慎没跟着来福跑,任它?刨着四条腿想往前走?。 顾及着时见微脚下的步子,没管它?。 时见微收起?手机看过去:「它?要干嘛?」 严慎:「碰到漂亮小狗了。」 小广场连接的道?路上,有一只硕大雪白?的萨摩耶,毛色很好?,又很蓬松,格外引人注目。 牵着这只大狗的人,正是陶景梵。 时见微和严慎对视一眼,顺着牵引绳朝那边走?过去。 「雪球,听话。」 陶景梵拽着萨摩耶,似乎在和它?讲道?理。 见到一只陌生的小狗闯入,他抬眼,看到一对璧人。 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的一对。 「不好?意思,它?太热情了。」时见微朝他笑笑,弯腰把要架到人家身上去的来福抱起?来。 心想,你已经绝育了,别乱搞,有心无力啊宝贝。 「没事。」陶景梵说,随后要拽雪球走?。 雪球却一直围着时见微,犟种一样卯足了劲绷着不走?,还往她身上跳。 严慎把她往身后护了点?,担心被这只体格不算小的萨摩耶扑倒,或者伤到她。她被护在身后,雪球又朝严慎吐舌头,模样乖巧,仰着脑袋看他。 他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对不起?,它?今天?有点?太皮了。」陶景梵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两个人,只是不听话的小狗让他有些无奈,还很无措,「雪球,走?了。」 「它?可能在我们身上闻到宋悠的味道?了。」 严慎偏头说,「狗的感知力很敏锐。」 时见微轻轻啊了一声。 陶景梵整个人看起?来丧丧的,听见宋悠的名字,眼睛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 情绪顷刻间涌上来,他快要绷不住般咽了咽喉,努力把情绪压下去。 「走?了,雪球,妈妈……」 他蹲下身摸雪球的脑袋,哄着,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妈妈过几天?回来。」 雪球的尾巴瞬间耷拉下去,扒着严慎裤腿的爪子也落了地。低垂着脑袋,慢吞吞地离开?。 时见微的心瞬间被小狗的情绪触动,看着它?垂着尾巴,被牵走?,愈发低落。 回到车前,严慎把来福放进后座,给她扣安全带。摸了摸她的头,他低声温柔地哄着:「乖乖,别不开?心。早日把兇手绳之以法,不也是给小狗一个交代吗?我们小时法医这么厉害,什么都难不倒她,对不对?」 闻言,时见微抬眸看他。 车窗外橙黄色的光偏暗,交错的树影落下来,小广场周围很静,响起?风扫树叶的声音。日历上早早过了立春,虽然天?气依旧严寒,但一些枝头的新?绿俨然在宣告来临的春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相触的视线里,他在安抚她的情绪,她眼眸里闪烁的光晕开?,在他的眼睛里流连忘返。 很多时候她都如同此刻一样觉得。 他像冬天?的尽头,是雪融后会迎来的初春。也是她炮火连天?里的防空洞,能稳稳地接住她所有的情绪。 所以。 她要吻一吻她的春和景明。 第56章 失乐园 她主动, 严慎就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但也不会像上位者一样掌控全局。这种事?,他很乐意交出主动权, 随她的意?,去?迎合她, 然后?缴械投降。 刚扣好的安全带松开, 他被?她按在副驾, 车门关上?。 严慎顺势把座椅往下调, 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免得她滑下去?。 小苍兰的味道倾盖, 她鼻尖滑过他的鼻樑,吻落下。 长发散下来,髮丝蹭过他的脸颊, 垂在他的颈窝,勾出几?分细细密密的痒意?。 车窗外橘色灯光打下, 暧昧不明。 亲吻的声音在逼仄安静的空间里被?放大到无数倍。来福趴在后?座,默默抬起前爪压住耳朵。 时见微咬他的下唇, 他本能回吻,揽着她腰肢的手收紧, 滑下去?, 也没有夺回主动权去?掠夺她的唿吸,手背的青筋克制般攀附,力度松了又紧。 任她胡闹,看她究竟要胡闹到哪一步。 深吻、含吮,最后?不够似的, 看着他的眼睛,啄吻一下又一下。 在这样朦胧的光线里, 她的模样漂亮得有些张扬。 严慎目光紧锁,挪不开半分,太喜欢她动情的样子。也深知自己早已陷入这场漩涡,深邃的墨色瞳眸里卷了一阵又一阵风,胸腔里的钟声如同长鸣。浑身血液沸腾,欲望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 她玩够了,燎原的火却无法被?熄灭,在清风拂过后?越烧越旺。 他抬手,把她的髮丝拂到耳后?,指间夹着她泛红的耳朵,掌心蹭着她发烫的脸颊。 眷恋缱绻的眼神在对?望间勾缠、拉扯,不止不休。 他要吻上?来,时见微却忽然退开,翻身坐进驾驶座,低头扣安全带。 怀里一空,严慎的手僵在半空。他收回手,偏头看向驾驶座的人?。 时见微随手拂开挡住视线的髮丝,回看他的眼睛哪里还有刚才盛满情慾的样子,清亮澄澈得不得了。懵懂的眼神宛如林间小鹿,纯粹到不像是演的。 「怎么了?」她明知故问,又道,「安全带,严老师。」 比起她的清冷自持,他浑身漫出来的情动浓郁得化不开。 盯着她看了两秒,严慎拽下安全带,扣上?,嘴角勾起笑。 当下的局势很明白,她故意?的。她爽完就跑,全然不顾他的忍耐。她才是能屈能伸、张弛有度的那一个。 回到家,时见微把来福的牵引绳解开,随手往玄关桌上?一放,灯也没打算开,抬脚就要跑。 然而身后?的人?动作比她更快,扣住她的肩膀。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压在了他和墙之间。 完了。 时见微心头一惊,她就知道,在车上?那样挑衅他的后?果,一定很严重,果不其然。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没有跑掉?看来市局下次体能训练她可以跟着魏语晴去?练练了。 「在想什么?」 距离太近,他说话时的气息落在她脸上?,声音低哑。禁锢在这里,比车内的空间还要逼仄。 慾念翻涌了好几?百回,他也没急着吻下来,反而是在这样咫尺的距离、分明再压低毫釐就能亲到她的距离,停下。磨着她,挠得她心痒,激起一些难以克制的反应。 严慎的大掌捏着她的后?颈,不轻不重,慢条斯理,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被?他触碰的地方蔓延开。 感受到他洒下的唿吸,热浪般,同她的唿吸缠绕在一起。时见微下意?识想往后?缩,却无路可退。 「在想……」 她莫名紧张地咽了咽喉,声音很轻,飘在空气里抓不住,「我好像要完蛋了。」 「要求求我吗?」 他循序善诱,不急不躁但?处在这样的临界点,将?暧昧拉倒峰值。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时见微居然没出息的觉得有些腿软。 「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你不会。」她感受到他箍住她腰肢的手掌,指骨微屈,勾着她的衣摆,「我才不上?当。」 严慎失笑,眼底兴味盎然:「我们微微,真聪明。」 比起她点火一样的亲吻,他的吻在欲诱间更加具有侵略性?。 大掌抚在她的侧颈,手指插进她的髮丝,比她体温略高的温度不断侵袭着她的感官,唇齿、肌肤全是他的味道和气息。 春风般和煦的诱吻变成夏季的雨,他收紧,让她贴向自己。安静的空气里,彼此的神经?末梢在叫嚣。 时见微心尖发颤,酥麻感袭来,真有些腿软。没有倚靠的地方,只能被?他箍着腰,抱他更紧。 突然,一阵「嘎嘣嘎嘣」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什么声音? 时见微的注意?力被?分走一些,严慎抚过她的脸,深吻落在她的唇上?,拉扯回她的注意?力。 「微微,专心。」 嘎嘣的声音没有停下,时见微忍不住推开严慎,摁亮客厅的灯,走过去?寻找声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严慎站在原地没动,喘着气,一眼看向下沉式客厅里的来福。见时见微朝那边走去?,眉心勐地一跳。 完了。 果然,下一秒—— 「严慎!」 闭了闭眼,严慎坦然接受她接下来的所有风暴。 「好哇!你们爷俩拉齐战线搞小团体孤立我!」时见微把来福从狗窝里拎出来,又拿开那两个硕大的玩偶,下面藏着一堆小狗零食,「我说加餐也不能这么放纵啊,它这几?天胖了多少了,再这么下去?要长成煤气罐罐了,你还和它一起偷偷藏零食,你这是溺爱!」 什么爹啊这是……活爹。 她一手叉腰,一手拎着来福,皱着眉,眉尾飞扬,漂亮的杏眼瞪着他。来福在她的手里十分无措,四条腿抻着,嘴角还留着显眼的残渣。 「我的错,不该溺爱。」严慎的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时见微轻哼一声:「你最好是真的知错就改。」 转过身又开始教育来福。 风暴在他这里停止了,严慎转过身去?温牛奶。 时见微教育完来福,给它擦了嘴巴,把剩下的零食收起来。捏了捏纸箱里的塑料泡沫纸,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被?硌了一下。 摸出来一看,严慎的手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扔在沙发上?的。 瞄了眼厨房里的人?,时见微心思一转,动作飞快,把他的手机塞进了来福的狗窝下面。 严慎端着牛奶过来的时候,她不接,泰然自若地玩着纸箱里抽出来的泡沫纸,没打算搭理他。 「生?气了?」他问。 时见微:「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手上?动作十分诚实。严慎好笑地看着她把手里的泡沫纸捏得噼里啪啦的。 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他又折回厨房,拿了一根玻璃吸管,放在杯子里,递到她唇边。 时见微垂眸瞄了眼,张嘴含住吸管,就着他的手喝牛奶。 严慎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唇上?。 刚才被?他亲过的唇红润饱满,又因为欺负得狠了点,留下几?分被?蹂躏过的痕迹。 她似天生?月钩,总在无形中摄人?心魄。 严谨工作坚定自信的时候,朝人?撒娇甜甜一笑的时候,得意?挑眉意?气风发的时候…… 无数个瞬间,还有此时此刻。 喝完牛奶,时见微起身要把捏完的泡沫纸丢掉,被?他一把拽了回来,跌坐在他怀里。 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偏头吻了过来。灼热的气息比方才更加汹涌澎湃,蔓延得肆无忌惮,仿佛不断具象化。 时见微推拒一下,无果,承受着他看似突如其来的念想。 沙发抱枕被?她紧紧攥着,逐渐皱巴巴的。 眼看着一切要朝着擦枪走火的方向发展,感觉到某些地方的变化,时见微偏不如他的意?,钓着他。 「严慎,我好睏。」偏过头,不聚焦的视线散落在地。 他炙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唿吸洒在她的侧颈。 「撩完就跑?」搂着她的手收紧,轻巧地把她抱过来,沙哑的声音仿佛混着烟雾,缭绕般落在她的耳畔,「晚了。」 - 从沙发到浴室,严慎托着她的臀,抱她过去?。时见微顺手把客厅的灯关了,又陷入另一处的黑暗。 「不是想听?我求你吗?」她纤长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光裸的手臂内侧贴着他的肌肤,「如果你想,求你了。」 末尾三?个字被?她轻轻压着音调,撒娇似的,又恰到好处。嘴角微微下压,眼角沾花,眉眼泛成绯色,似甜味的果酒。 望进他深色的眼眸里,她佯装惋惜地嘆气,「但?又好想看到你不常见的更多样子。」早想看到他显山不露水的许多面,尤其是这一面。 顿了两秒,她微微仰头,「可以吗?哥哥。」 眸色沉下去?,动作略重。 「乖乖。」严慎埋头,气息落在她的颈窝。他的声音很好听?,春风绕峰峦,裹挟着晨露,又似温润甘霖,徐徐而过,「我对?你,有求必应。」 声调宛如拌合月色的协奏曲,低吟与高鸣,同频共振。 手腕被?捉住,时见微翻过身下意?识想要寻求支点,扶墙时手掌末端碰到开关,不小心把灯按开。 剎那间,浴室通明。 朦胧视线中,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和严慎。 一个全是红印,一个全是咬痕,凌乱不堪。 「严慎……」 她避开视线,难以说出完整的句子,「别对?着镜子。」 严慎透过镜子同她对?视,吻落在她后?背:「不是想看我失控的样子?」 时见微咬咬牙:「你再这样……一个月别想碰我。」 话落,严慎伸手,把灯按灭。掰过她的身子,去?抱她,去?吻她。动作温柔下来,充满哄意?。 之后?,温水盛满浴缸,热气散开,玻璃和门窗都覆上?一层水雾,气息氤氲,不断起伏。 时见微伏在严慎的肩上?,闭眼休息了会儿。 「郝伟宁和陶景梵,你怎么看?」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她没有什么力气,软绵绵的问。 严慎故意?揶揄:「想别的男人??」 时见微拍掉他作乱的手:「你正经?一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浴缸里的水因为她的动作荡漾起来。 他收敛:「觉得他们不对?劲?」 时见微沉吟:「我不太敢相信直觉这种东西,太玄了,我怕它不准。」 「但?那也是属于你的一部分,相信你自己。」严慎说,「是或不是,我们证明。」 往浴缸旁边靠了点,时见微在水下轻轻踢了踢他的腿,示意?他给自己让点位置。 「吴茵的身高勉强吻合,但?身形不对?,她挺瘦的。兇手看起来壮很多,我偏向男性?。」她说,「虽然吴茵的工作内容,似乎很贴合兇手。」 严慎没作声,静静看着她,知道她还有下文。 「当天的场外监控管理和对?讲确实是她,能够精准知道宋悠当时处在哪个位置。而且她偶尔会扮演npc,也知道那些服装道具放在哪里。听?起来好合理。」时见微这么想着,随手捏捏浮在水面的泡泡,「不会又是双凶吧?」 帮忙盯着监控,给兇手说宋悠的位置,简直不要太合理。 严慎点点头:「听?听?我的?」 时见微:「好。」 「陶景梵在鬼屋看到宋悠尸体的反应和今晚的反应,都在合理的情绪范围内。没有太夸张,也没有过分松懈,的确不是演的。」严慎说,「郝伟宁听?说宋悠的死讯时,神态和表露出的情绪都没有什么不对?。但?他说对?宋悠没有任何不轨的想法,不对?。他说那句话的语速、语调、表情,都不对?。他有,并且实施过。」 时见微直直看着他,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似乎是听?了他的话,在思考。 严慎捕捉到她眼底的疑虑和一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可以质疑,乖乖。」他沉声,抬手握住她的手臂,轻抚,「这只是我提供的参考。」 「犯罪心理学只是刑事?侦查的辅助学科,不能仅仅依靠观察去?判断,会有偏差。」 时见微嗯了一声,她只是在听?到「他有,并且实施过」时,想起下午见到郝伟宁的场面,以及对?方说的那些话。 「知道她有男朋友还追她,说什么早晚会分手,排个号给她当备胎。」她攒眉蹙额,很是不理解,「这是舔狗?还是那种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舔狗?真觉得人?家分手了下一个能轮到他?真这么爱吗?」 严慎笑着看她:「小时法医现?在像一本书。」 「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 「……」 时见微抿唇,无语一秒,「我又不是真的疑问,我很肯定的。」 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他是舔狗。」 说着,她想起来,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往他身前凑了凑,水波再度荡漾开,水面上?的泡泡起起伏伏。 她笑盈盈的问:「要是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会像这样吗?」 「不一定。」他的回答模稜两可。 嗓音低沉,语调慢慢悠悠,「这事?儿,也取决于你。」 时见微眨眨眼睛。 展开说说? 「你只想要你男朋友一个人?,我不会表露分毫。你都想要,我不保证不会违背道德伦理,做一些不齿的事?。」严慎沉声,「不管哪种,都不影响我的心意?。」 清洗好后?又泡了会儿澡,抱她出去?。 时见微并不困,靠在床头玩手机。 严慎去?客厅拿手机,找了一圈,没找到,问她有没有看见。时见微这才想起自己把他的手机藏在狗窝下的事?,事?已至此,她硬着头皮说没看见。 来福因为偷吃零食被?训,即便目睹时见微把严慎的手机藏在自己的狗窝下面,它也不敢造次,更不敢擅自拿出来。 尾巴摇飞了,拼命给严慎提示。 严慎见状过去?,果然在狗窝下面找到手机。 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揉揉眉心,无奈地笑起来。 「吵架归吵架,把我手机藏在狗窝下面干什么?」 回到卧室,他靠在门口看着靠在床头、似乎没有那么坦然的人?。 时见微嘴硬:「不是我藏的。」 「来福藏的?」 「嗯!」她振振有词,「因为你和它的联盟瓦解了,它不开心。」 来福:? 妈,你…… 「我看不开心的是你吧。」严慎掀开被?角,把她抱进怀里。 时见微往他怀里缩了缩:「对?啊,我那会儿是不开心,但?现?在开心嘛。有因有果,你不许说我。」 严慎哭笑不得,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哪敢啊。」 第57章 失乐园 郝伟宁的确对宋悠有过不轨的行为, 在魏语晴的审问下,这事儿他承认了。 「我就是喜欢她,有?错吗?」刺眼的冷色灯光下, 他坐在椅子上,执迷不悟, 「之前她也没拒绝我啊, 后来有?了男朋友, 才开始拒绝我。何必呢?早晚要分手。」 魏语晴听得头疼, 想赶紧结束。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连训斥对方的话都不想多说。 这人脑子有?病, 还轴,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并且坚定的认为宋悠对他是动过心的, 只不过他妈妈不喜欢宋悠,才让宋悠望而却步, 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陶景梵。但很显然,陶景梵不如他, 配不上宋悠。 郝伟宁的表达欲太?强烈了,超乎她的想像。一进审讯室的门?, 她什么都还没问, 对方就跟泄洪似的,一直在说,从小时候见到宋悠的第一眼开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好几次她想打断,对方就拔高音量强调,势必要在这场审讯中占据上风。魏语晴觉得坐立难安, 她并不想听他迷之自信的失恋故事。 审到一半,她精疲力竭, 叫了停,让汪组长派自己的人过来审。垮着脸出去,正巧看到出外勤回来的段非。 她端着一杯水,幽幽道?:「你?们?男的能不能正常点。」 「是吧。」段非丝毫没有?被无意重伤的疑惑,无比贊同她的话,「刚去鬼屋那负责人还推脱责任,他不负责谁负责,鬼吗?」 从鬼屋负责人到犯罪嫌疑人,凑不出一个正常男人。 魏语晴吹了吹杯子里的白开水,看着他:「你?不是男的?」 她那句话好像也把他囊括进去了吧。 段非嬉皮笑?脸的:「为了跟魏组长统一战线,我可以不是。」 「……」神经。 翻了个白眼,魏语晴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抬了抬下巴,「这什么?」 「兇手那天穿的npc服装和手套,都怪那狗屁负责人,害我找半天。」段非说着踩上台阶,「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 魏语晴跟着他一块儿上楼,去秦萱那儿。 与此同时,二组小彭见过吴茵之后,又去宋悠生前租住的小区找陶景梵。 他和同伴穿着警服,绕过前面几栋房子,突然窜出来一只硕大雪白的狗,咬住他的裤腿往某个方向拽。他不明所?以,抵抗着大狗的咬合力,急得大狗汪汪叫了几声,再次咬住他的裤腿往前拽。 「等?会儿,我记得时法医给?我们?看的监控里,宋悠养了一只这种?狗。」同伴说着抬头,往远处看去。 小彭这才想起来,跟着这只狗走。 雪球很?着急,黑熘熘的圆眼似乎有?泪渍。朝小区花园的角落狂奔过去,三步一回头看看这两个警察有?没有?跟上。 花园角落,银杏树下,陶景梵蹲在那里,好像在埋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小彭走上前看了眼。 陶景梵不慌不忙,继续手上的动?作:「埋东西。」 他往里埋土,雪球在旁边往外刨土。他抬手把雪球推开,雪球又上去,急得团团转,去咬他的袖子,不让他埋。 小彭见状又问:「什么东西?」 陶景梵眼眸低垂:「我要搬走,她送我的东西,我不打算带走,也不愿意扔,埋这儿吧。」 小彭差点就要被他阴雨般的情绪带着走,清了清嗓子,拍拍他的肩膀:「没必要吧。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得往前看。」 旁边的同事:? 怎么就、安慰上了? - 审讯室里的人如坐针毡,接到汪组长的电话,说问不出来先把他放回去。两个人纷纷松了一大口气,赶紧把郝伟宁放了,终于不用听他用嘴写自大的狗血爱情流水帐了。 「等?等?,兇手是谁?」 被推出审讯室,郝伟宁的思维被打断,想起重要的事,扭头问二组的警员。 女警不耐烦地皱着眉:「关你?什么事,走你?的。」 郝伟宁勐地转过身,拉开距离,跑到大厅角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臂抱住椅子扶手,死活赖着不走。 「当然有?关系!」他振振有?词,「我喜欢的人被害,我必须知道?兇手是谁。」 旁边的记录员上来抠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再不走,我们?要以妨碍公务为由,把你?送去拘留了!」 「拘吧拘吧,反正我也没什么——」 耍赖的话没说完,敞开的玻璃大门?有?人走进来,郝伟宁瞥见略微眼熟的面孔,说话声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倏地站起来,猝不及防,吓了记录员一跳。 下一秒,郝伟宁跟一匹脱缰的马似的,冲过去。「嘭」的一声,对着陶景梵的脸就是一拳。 脸偏过去,衣服被他抓皱。陶景梵躺在地上,吊着眼尾看骑在他身上的人,眼神轻蔑,不屑一顾,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仿佛在嘲笑?对方的无能。 就这样? 无关痛痒。 看到他嚣张挑衅的眼神,郝伟宁抡起胳膊还要砸下一拳,被二组的警员拉开。 他被架着胳膊抱着腰,两条腿泄愤似的在空中飞踢,骂骂咧咧:「狗东西!一定是你?!」 陶景梵带着手铐,没法还手,也没打算还手。 他这拳给?的有?点狠,口腔里盪开血腥味。 「悠悠那么好一女孩子,你?怎么对她的?她还因为你?拒绝我,你?配吗?人面兽心你?就是畜生!」被禁锢着,郝伟宁声嘶力竭,啐了一口,「她就该和我在一起!」 陶景梵哂笑?一声,阴翳的眼睛里荡漾着笑?意,却不及眼底。 他很?冷静,说话时扯到口腔里的伤口,也没觉得疼:「你?怎么不说跟踪她被我发现的事?也配咬我一口?」 「我……」 郝伟宁一时语塞,气焰瞬间压下去不少,拽了下衣服,毫无底气的硬说,「我那是送她回家。」 虽然刚才撒了会儿泼,但也怕真?的把自己搞进去了,他清清嗓子,作势要走,不确定地问旁边的女警,「我应该没事儿了吧?」 女警冷着脸:「放心,有?事会叫你?。」 「……」 这他怎么放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平地惊雷般的插曲结束后,陶景梵被带进审讯室。 头顶的灯透亮刺眼,对面的单向玻璃是深不可测的黑色,不知道?另一侧有?什么。好像能藏下任何暗流,如同他的心。 在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午去年的案子,把一些笔记存档,时见微出去洗完杯子,打算去大楼后面的健身器材区晒晒太?阳,就看到汪组长叼着烟,大步流星朝审讯室走去。他胳膊夹着一沓盖了章的报告文件,眉飞色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样子是找到关键证据,要亲自审人。 她好奇,折回楼上,找了一圈,才在天台找到魏语晴。她正躺在长椅上晒太?阳,脸上盖着一张报纸。 段非也在,趴在栏杆边上喝汽水。 「汪组长是逮到真?凶了?」 关上天台的门?,微风扬起,时见微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段非轻嗤:「有?他什么事啊,二组的人在他手底下跟推磨的驴似的。」 「不会管理下属,就只能自己干到死。」魏语晴扯下报纸,翻身坐起来,被太?阳光晃到眼睛,蹙眉思考,「我是不是给?你?们?锻鍊的机会太?少了?」 段非闻言笑?起来:「他那可不是会管理下属的上司,他是指哪儿打不了哪儿,事儿全给?组员做,邀功第一名,不把组员带偏就不错了。」 「哪像我们?一组的组长啊。」他转过身,双肘搭在身后的栏杆上,手里捏着汽水的易拉罐,拖腔带调,懒洋洋的,「凡事亲力亲为,永远沖在第一线,和组员齐心协力,聪慧敏捷,是狼群里的头狼。」 时见微啧啧两声:「你?这么说汪组长,小心被他听见。」 段非挑眉,看向魏语晴:「我是魏组的人,他管不到我。」 玩味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 「我才懒得管你?。」 魏语晴回他一句,对时见微说,「萱姐在兇手行兇时戴的手套上面提取到了指纹,和陶景梵的指纹完全匹配。」 时见微:「这么说,兇手真?是陶景梵?」 魏语晴:「npc服装没他的指纹,但手套有?。段非重新去鬼屋体验了一圈,按照陶景梵的说法,他走散后先出去等?宋悠,出口不让进再到入口发现停业。他花了十五分钟,时间不吻合。」 段非接着她的话说:「监控里的确显示他从出口出去的时候,宋悠还在鬼屋里。但之后的五分钟内,鬼屋里和周边街道?的所?有?监控,都没有?他的身影。不出意外,他在鬼屋出口的卫生间换了衣服,当作能随意进出的npc,从出口进去,完成杀人后,把东西放在鬼屋里,重新出现在出口外面的街道?,着急忙慌地跑向入口。」 「我们?当下的证据其实足够充分。」魏语晴说,「没必要单独审他,交给?法院预审就行。」 时见微明白了:「难怪我刚才看到汪组长往审讯室走,把陶景梵带回来了?」 魏语晴和段非对视一眼,猜到了。哪怕对方咬死不承认,有?足够充分的人证物证,照样能定罪判决。这种?不用再和嫌疑人在审讯时费脑筋迂迴的好事,他怎么可能不去亲自审。 「毕竟能力有?限,理解。」魏语晴点点头。 汪组长的确有?点狗头侦探的意思,人挺好的,一腔热血、正义感爆棚,就是方式不对,还有?些固执,跟他一起共事有?点累。 在天台晒了会儿太?阳,时见微接了一通师父的电话。 师父过完年就马不停蹄地出差去了,不清楚具体在哪里,只知道?在外省,那边似乎信号有?些不太?好。 她挂掉电话,魏语晴看到她苦哈哈的表情,问:「怎么了?」 时见微瘪嘴:「我又被抓壮丁了。」 段非瞅见她这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哈哈大笑?几声:「又轮到你?了?这回找藉口找不到小曹那里了?」 时见微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nonono,他也去。」 本来可以即刻动?身,但师父让她结束手上这个案子之后休息两天再去。 「我去看看汪组长那边能不能结案了,我还得回去收拾行李。」她说着,边看手机边往门?口走。 段非:「你?收拾行李收拾两天啊?」 时见微:「还要写工作报告呢?」 「哦对!」段非似乎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因为接手这个案子的本来不是一组,「我参与了,我也得写工作报告。」 亏大了! 看出他懊恼表情背后的想法,魏语晴轻嗤一声:「难怪你?爸没打算让你?回去继承家业,这明显的亏本买卖,看不出来?」 段非呵了一声:「那魏组长是来二组做慈善的?」 魏语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闲的,行吗?」 她只是在过年期间带小孩和办案子之间选择了后者而已,她这可是赚钱的买卖。 他俩又开始拌嘴了,时见微低头给?严慎发消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诶诶诶——」 魏语晴不管段非,追上她,「晚上一起吃饭。」 时见微应了声好:「去哪啊?」 「石楠路新开的那家烤肉自助呗。」段非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上。 魏语晴瞥他一眼:「叫你?了?」 时见微捧着手机,敲敲屏幕键盘,结束掉他们?小学生一样的斗嘴:「一起吧一起吧,反正我晚上要和严慎一起吃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闻言,段非瞟了一眼魏语晴,故意揶揄:「是啊,我要是不去,某些人当电灯泡,多不好。」 魏语晴:「……」 就你?话多。 - 毫不意外,这顿饭又是段非请客,尽管新开业的店有?折扣优惠。 严慎从饮料区拿回来一罐椰汁,单手抠开易拉罐的拉环,插上吸管,递到时见微手边:「心情不太?好?」 「被她师父抓壮丁了,估计又要去山里,这心情能好吗?」段非站在桌前,拿着夹子和剪刀,承担起烤肉的工作。 这事儿她在微信上和他说过。 严慎坐下:「不想去啊?」 时见微摇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椰汁:「没有?,只是不太?喜欢这个季节去山里出差,太?冷了。」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抗冻,你?知道?的。」 段非看着他俩浓情蜜意的样子,突然有?点牙酸。 不是,魏语晴拿个肉怎么老?半天还不回来? 抬头看过去,魏语晴双手端着叠在一起的四盒肉,被人拦在半路。对方似乎是想找她要联繫方式,他眯了眯眼,没注意看手上的剪刀。 「你?在剪皇帝的新肉吗?」时见微叼着吸管,眼巴巴地看着他,有?些疑惑。 严慎往他看的方向瞥了眼,伸手拿走段非手里的夹子和剪刀:「我来吧,你?去帮忙。」 说得委婉,话里有?话。 段非回神应了声,往魏语晴那边走。 时见微坐在靠窗的角落,处在视线盲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侧过身、歪着脑袋往外探,好奇地问:「什么啊?」 严慎把烤好的肉夹到她的碟子里:「魏警官被人要微信,过不来了。」 「哦——」 时见微收回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严老?师出门?在外应该经常被要微信吧?」 「但都没给?过。」严慎说完,同样的问题抛回去,「小时法医一定也是吧。」 时见微重重嗯了一声:「但我给?过。」 「嗯?」 略微上扬的音调,从喉间溢出来。 时见微闻声嘻嘻一笑?,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我本科和读研的时候,在桐医和桐大经常被要微信。长得好看脑子好用又会说话的那些……我就加啰。」 「是么?」 他情绪平稳,眉眼含混着笑?意,不紧不慢地夹了几块刚烤好的肉给?她。几乎看不出他是真?的对她说的这些一点也不醋,还是又像深夜的海面,看不清暗涌的浪潮。 时见微正想直截了当的问他,就听见他说。 「那……谢谢小时法医。」 这声道?谢来得平白无故,又莫名其妙。 她的眼神刚露出疑惑,便听见他继续道?,「让我后来者居上。」 第58章 失乐园 「聊什么呢, 还不吃,你那碟子里都堆成小山丘了。」 魏语晴空着手过来,坐在时?见微对面。 时?见微看向她, 笑道:「真要听吗?」 魏语晴:「不必了,我就随口问问。」 她才不给自己找狗粮吃。 段非把那四盒肉放在桌上, 阴阳怪气道:「对人帅气弟弟就有好脸色, 对我就没有, 好双标啊魏语晴。」 魏语晴差点要改名字叫魏晴, 因为她无语了。 「青春男大看着心?情就好。人家只是?想要我微信, 又不是?骚扰我。」她拣了一颗圣女果吃, 「我拒绝就完事了,你过去把人吓一跳。」 这?是?实?话?。 她刚拒绝完对方,说?不方便, 他?就阔步过来了,跟要打架似的。吓得那个男生话?都抖不出来一句, 被同伴拉走,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时?见微嘴里塞了肉, 面颊鼓起来,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一双杏眼清澈。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来回飘动, 像极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从来没有觉得他?们拌嘴这?么好玩,烤肉真好吃。 严慎把烤盘上烤好的肉夹到四个人的碟子里,偏头问时?见微:「想吃哪种肉?」 「都想吃。」时?见微舔舔唇,「我不挑食,都可?以尝尝。」 严慎轻笑:「这?么好养活?」 时?见微:「又省事了, 严老?师。」 「没关系,我想多费点心?。」严慎拿着夹子和剪刀, 继续烤肉。 言外之?意是?,她省事是?她的事,不耽误他?的精心?呵护。 他?的爱意不会此?消彼长,只会像越烧越旺的火焰。至于接受还是?拒绝,取决于她。 不管她在工作和生活中多么独立、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和习惯,他?都会包容,只要她开心?健康。即便她什么都能做到,他?也是?女战士强大的后?备军,只要她需要。哪怕她有片刻脆弱的时?候,他?也总有方法接住她。 时?见微盯着他?的侧脸看得出神。 余光瞥见她直勾勾的眼神,严慎放下烤肉工具,往后?靠了点:「看我干什么?」 「在想一些傻事。」 「什么傻事?」 时?见微往前凑近了点:「想一些……假如我在学?生时?代遇见你会是?什么样。」 顿了下,她补充道,「我读本科你读研,或者我读研你读博的时?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毕竟他?们差了几岁,没办法处在同一个学?段。 严慎喝着水,笑说?:「早点遇见我,你未必会喜欢。」 时?见微:「为什么?」 「现在的你和大学?的你一样吗?」严慎问。 时?见微摇头:「当然不一样。」 说?完,她反应过来,明白了。 人的成长是?阶段性的,也是?不断发展的,几年前的自己和几年后?的自己,中间差了许多经?歷,认知、性格,哪怕仅仅是?外形,可?能多多少少都会有变化。 所以,缘分这?种东西说?不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刻。至于其他?无法发生的假设,无法证明,本身就是?伪命题。 活在当下,珍惜眼前。 - 吃到最后?,时?见微有点撑,歪歪斜斜地靠在落地玻璃窗,捧着手机和曹叮噹发消息。他?跟她确认出差的时?间,还有坐什么交通工具去那边。 实?在吃不下了,碟子里还剩了点肉。她放下手机,眼巴巴地看着严慎。 段非正和严慎聊着天,工作之?外的话?题聊多了,便在不知不觉中意外发现,双方的父亲以前竟然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 这?不免让段非对他?有种更深层的亲切感,开始叫上哥了。已经?不是?很久以前第?一眼见他?,嘴贫说?差自己三分的时?候了。 接收到她的信号,严慎回应着段非的话?,从容地把自己的碟子挪过去,等她把肉拨过来,再?挪回来。 「小彭把审讯室的监控发给我了,你看吗?」 魏语晴拿起手机看了眼,问时?见微。 时?见微有点撑,大脑意识逐渐漂浮,敲手机的动作都变得有些慢,呆呆地啊了一声?。 结束和曹叮噹的聊天,她没急着看视频,切换app去翻了翻高铁票。出差的地方离得不远,高铁三小时?就能到。 等她订好了高铁票,一行人才离开烤肉店。 时?见微顺手拿上没喝完的椰汁,牵着严慎的手往外走。 虽然春节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也早就没了浓厚的氛围,但街上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撤掉,像是?热烈之?后?残存的余温。 四个人沿着石楠路的街道慢吞吞地走,当散步消食,顺便看看夜景。 一直走到临江路的江边小广场,魏语晴突然重重嘆了一口气。 「咋了,吃撑了?」 段非这?语气,魏语晴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阴阳她吃撑了撑到脑子了。 他?们之?间斗嘴太多,很少走心?。 魏语晴拽了下裤腿,往镶嵌在石头台阶里的深红色木凳上一坐,手机扔给他?:「自己看吧。」 「都吃撑了还坐,不怕吐啊。」段非接住她扔过来的手机,「看什么?」 时?见微和严慎一併停下,挨着魏语晴,也坐在木凳上。 「走累了,歇会儿不行?」魏语晴说?,「陶景梵的审讯视频,赶紧看,还得写报告。」 闻言,时?见微想起来,刚才收到了视频,她在订高铁票,还没看。念及此?,她也掏出手机,坐在那儿和严慎一块儿看。 正是?夜晚热闹的时?候,在江边散步的人多,小广场放着音乐,有两支队伍在跳不同的广场舞。 她掏出蓝牙耳机,给严慎戴了一只。 严慎略侧身,宽阔的肩膀靠着她,脑袋凑近,几乎将她裹进怀里,给她挡着点从身后?拂来的风。 瞥见他?俩的动作,段非朝魏语晴伸手。 魏语晴捶着小腿,一瞥:「干嘛?」 「耳机啊,我公放吗?」段非说?。 「没带。」魏语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音量摁小点不就行了,你耳朵不好吗?」 「……」 摁小点就摁小点,这?么凶干嘛,又没薅她脑袋上的毛。 陶景梵是?汪组长和小彭一块儿审的。 视频里,男生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很从容。汪组长问他?什么,他?答什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交代了所有细节,十分坦然。 坦然得令汪组长皱眉。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她又没惹你,你为什么要她的命?」汪组长问。 陶景梵轻呵一声?,微仰了下头。 「你不知道。她就像是?绝版的宝藏,绚烂夺目又价值连城,太多人觊觎她。那个姓郝的,不是?唯一一个。」 他?沉着声?,语速很慢,一点一点地带出某种情绪,「每次看到她和其他?男生待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心?里难受啊……」 说?着,他?用食指重重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和她一个社团的,一起做课堂小组作业的,陪她去宠物医院的,我都知道,我都记着。一、二、三、四……我在心?里编号,太多了,越来越多,我没办法全部解决。那怎么办呢?」陶景梵说?着说?着,突然像是?变了个人,情绪激动,越说?越兴奋,大脑神经?都在勐烈地跳动,「苍蝇最喜欢甜点,可?那是?我的甜点。不被那些骯脏的苍蝇玷污,就只能把它吃掉。对啊,吃掉就好了啊。这?下不会招来更多的苍蝇,谁也不能再?把她抢走,她就永远只属于我。」 他?双眼猩红,笑容可?怖,偏执得可?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霎时?,审讯室安静了。 汪组长听?呆了,僵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有一点没控制住,十分复杂。小彭吓得笔都掉了,扶额去捡。 「你杀了她,不也失去她了吗?」汪组长问。 陶景梵缓慢地摇摇头:「只有我拥有她,全部的她,两年,整整两年。以前是?,以后?也是?。不会再?有其他?人得到她。」 小彭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抬手,挡住嘴巴,努力控制了一下表情。 「为什么选在鬼屋?」汪组长有些不解,「你们住在一起,你完全可?以在家杀掉她,再?抛尸,或者肢解后?放进冰箱里。」 这?是?他?们以往遇到过的作案手法。 「我想过。」陶景梵忽然笑了下,「但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那么爱她,当然要把她留在最美好的地方。」 汪组长:「你们不是?同学?吗?第?一次在鬼屋见?」 「不是?,只是?一个学?校的。」陶景梵说?,「去游乐园玩,在鬼屋见到她,我一见钟情。她太美了,是?上天派来我的天使。」 汪组长揉了揉额角:「预谋杀人通常选择背后?,你为什么从正面?」 陶景梵笑,半晌,才直勾勾地看着汪组长,语速缓慢,荡漾着诡异:「我要让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我,永远记住我。」 看完监控视频,时?见微退出去:「很可?怕,也很可?恨。」 她提起解剖尸体的时?候,严慎说?过的话?,并且无比贊同,「你说?的没错,是?爱。」 「爱?」段非把手机还给魏语晴,顺势坐下,「这?哪门子爱?」 聊天框里,还有小彭发来的消息,说?太瘆人了,一想到自己下午那会儿见到他?还安慰他?,就是?一身冷汗和鸡皮疙瘩。 「病态的爱,出于自私利益的爱。」时?见微说?,「自然界里母螳螂为了汲取营养、繁衍生息,还吃公螳螂呢。」 她扭头看向严慎,「对吧?」 「对。」严慎温柔地看着她,「他?应该有偏执型人格障碍。这?种心?理极度扭曲的人,不仅仅是?占有欲那么简单,是?心?理疾病。」 魏语晴双手撑在身后?,微仰着,看着远处的夜色:「郝伟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高中的时?候就趁小区停电欺负过宋悠。打着爱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慾而已。」 「吴茵……」 严慎摘了耳机,放进时?见微的耳机盒里,「可?能要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这?话?说?得没错。 她和宋悠关系一直很好,只是?因为一场小冲突,在宋悠被害前一天吵了架,结果再?也没有机会和好了。 - 在路口分道扬镳,两个人径直回家。路过一家面包店,时?见微说?想明天早上吃,严慎又和她逛了逛,挑好面包再?回家。 来福今天被严慎遛过,玩尽兴了,已经?精疲力尽。时?见微回到家,就看到它趴在它的快乐城堡里唿唿大睡。 换了鞋直奔卧室,她拖出行李箱,在空地摊开。虽然还要两天才出差,但她要慢慢装点东西,免得临出门发现这?东西没装、那东西没装的。 严慎关上门,看了眼狗窝里的来福,给他?掖了掖小花被,才慢悠悠地走进主卧。 看到地上摊开的行李箱,他?问:「这?么早就收拾行李?」 时?见微的声?音从衣帽间里传来:「早点收拾才不会慌张呀,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东西忘了带,未雨绸缪嘛。」 「要带什么,我帮你收拾。」 严慎脱了外套,走到衣帽间门口,见她怀里抱着几件衣服,伸手拿走,「都要带?会不会太多?」 时?见微摇头,拎起两件,左看看右看看:「在考虑那边的天气,穿什么厚度合适一点。而且去山里,不能穿太麻烦的衣服,我挑的都是?深色的。美不美观倒不重要,反正呆久了谁都是?灰头土脸。」 严慎笑着听?她碎碎念,柔和的目光混着晶亮的碎片:「上次去北郊穿的什么?」 时?见微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羽绒服:「这?件。」 严慎伸手摸了摸,看了眼她要出差的地方的天气预报:「找件比这?个薄一点的。」 说?着又抬起胳膊上挂着的那件棉服,「但比这?个厚。」 「那就……这?件吧。」 时?见微翻了翻,递出一件,让他?摸摸厚度,又指了指旁边的毛衣,「我里面穿一件这?个毛衣吧。」 严慎看了眼:「只穿这?个?」 「嗯。」 「建议换个厚点的,再?带一件小褂子,免得山里降温。」 时?见微闻言瘪嘴,表情肉眼可?见的不开心?:「可?是?穿太厚我不舒服,影响我发挥。」 她说?着抻起胳膊,挥了挥,「我肯定会有很多大动作的,万一要搬什么东西,穿太厚了我跟个发了酵的面包似的,胳膊什么的伸不直也举不起来,很不舒服,也很不方便。」 严慎被她的比喻逗笑,但没松口。 「健康比工作重要。」他?看了一圈,把手里的衣服挂回去,取下一件毛衣和一件漂亮的小褂子,转身走出衣帽间,「给你放行李箱了。」 「……好吧。」时?见微抱着手里的棉服,撇了下嘴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没关系,她可?以偷偷不穿,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把她当下想到的东西一一装进行李箱,时?见微坐在床边,看他?扣好行李箱,顺手把箱子推到墙角靠着。 「师父没和我说?这?次出差的时?长,我也没告诉他?我谈恋爱了,在这?边有一只狐狸要养。」她仰头看他?,微微晃着腿,「我要是?像上次那样,一去就是?一个星期,你可?怎么办啊?」 严慎的手还握着行李箱的拉杆,闻言拍了拍箱子:「那你把我装进去,陪你出差?」 时?见微眨眨眼睛:「逃票啊?」 没忍住笑出声?,严慎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小时?法医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手顺滑下来,勾着她的下巴蹭了蹭,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语气荡漾出一丝委屈,「那我辛苦一点,忍忍。」 第59章 不眠江夜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 山里湿气重,清晨时云雾缭绕,朦胧得分不清方向。地面湿滑, 泥土微润。 时见微和曹叮噹一下车,就?感觉到?了空气里的湿度。师父正在不知道?哪个山头工作, 他们俩顺路搭了乡亲的三轮摩托车, 一路风驰电掣, 抵达师父说的那家民宿路口。笑盈盈地同车主道?谢, 两人背着?包、拖着行李箱往民宿走。 「变态吧。」曹叮噹听说了宋悠的案子, 大为震撼, 「我记得?市局以往的卷宗里,好像有类似的案子。」 时见微掏出手机,查看师父预订的民宿订单信息:「骗保杀妻把尸体肢解放冰箱、疑心太重以为女朋友在外面做见不得人的交易因爱生恨死后抛尸, 这两个案子的尸检都是师父做的。」 曹叮噹跟在她身后爬路口的小斜坡:「有时候真觉得?,尸检时死者的惨死状态已经很可怕了, 结果背后的兇手更可怕,简直细思极恐。」 他缓了一口气, 「师父这几十年?,心理承受能?力?是真强啊。」 时见微不置可否, 只说:「出差来过几次山里, 你?胆子应该大点了吧?」 曹叮噹闻言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并?没有。」 面对尸体不会害怕,这是他身为法医的职业素养,但保不齐周围环境的氛围太吓人,他真的会被吓一跳。 尤其是, 人吓人,吓死人。 这里有四家民宿挨着?, 他们住在名叫「兰苑」的那家。环境清幽,门前?有庭院,种?着?兰花。只不过这个季节,花尚未盛开,只冒了些花骨朵。 和老闆打好招唿办理入住,跟师父联繫,但联繫不上。猜到?了,山里信号本来就?没有那么?那么?好,加上师父一头扎进案子里时非常专注沉浸,忽略手机铃声是常事。 索性编辑了一条简讯发过去,说他们到?地方了。 在房间里把东西放下,时见微下楼坐在大厅里休息。民宿的装潢几乎是木头或竹子,她坐在淡色竹藤椅子上,倒了杯泡好的茶。 楼上传来争吵声,动静不小,打破原本的宁静。 时见微抬头看了眼,楼梯上一对男女在拉扯,说的是方言,她只听懂了几个字词。而?后男生?皱着?眉甩开女生?的手,顺手推了一把,扬长而?去。 曹叮噹一出房间就?看到?这一幕。 女生?跌坐在楼梯上,低头啜泣一声,胡乱抹了一把脸,挡住脸回房间。 曹叮噹扭头看着?女生?,直到?房门关上。他下楼坐在时见微对面,拿杯子倒茶,压低声音说:「啥情况啊,我看那女生?下巴好像有伤口。」 时见微摇摇头,猜测:「家暴吗?」 「我去。」曹叮噹瞬间想?到?陶景梵,「遇到?这种?人赶紧跑,头也不回地跑,有多远跑多远,还挽留什么?。不管是家暴还是陶景梵那样的,赶紧报警。」 时见微呷了一口茶:「可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 「陶景梵那样的人,平时看起来很正常,他们很少会觉得?自己心理扭曲,大多数对伤害行为没有什么?自知之明,对偏执行为持否认态度。只会觉得?『我是爱她才这样做』『这都是因为我爱她』。」时见微垂眸,「打着?爱的名义,就?是披着?蜜糖的砒.霜,受害者不会那么?容易察觉到?。一次可怕的经歷,就?足够使受害者产生?阴影,但怕就?怕在,像宋悠这样没有机会逃跑。」 曹叮噹听完,笑着?揶揄:「师姐,你?说这番话的语气,好像严教授。」 他喝了口茶,喟嘆一声,像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一样,「还好严教授是好人,不然我怎么?放心。」 「……」 时见微抿唇,对他这副阅歷颇深的样子无语,「我只是在想?,这样的人要如何避免碰见呢?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自己把这个话题扯出来,结果聊沉重了,曹叮噹赶紧打着?哈哈撇开话题,扯到?严慎身上。 「严教授应该在放寒假吧,你?来出差他不会无聊吗?」 时见微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哭笑不得?:「你?说的他像一个空巢老人一样,他又不是没有朋友。难道?去年?寒假他有女朋友,不是一个人?」 说的也是。 但此一时彼一时,他只是觉得?谈恋爱了心里有挂念,多少是有点不一样的。 念及此,他忽而?想?起来:「你?谈恋爱的事和师父说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时见微哼哼一笑:「我要是和他说了,别说来出差,他先打个飞的回桐江,在总队大楼门前?的坝子里支个凳子,跟我说『把你?男朋友叫来我看看什么?玩意儿』。」 「……」确实,是师父会做的事。 曹叮噹随即担忧,「那我以后谈恋爱是不是也得?报备啊?」 「那你?可就?想?多了。」时见微往藤椅后面靠了点,歪头笑着?,「师父说,女孩子他要多操点心,怕遇见坏人。你?们男孩子……自求多福吧。」 曹叮噹:「……」 好狠的心吶。 - 吃过午饭,严慎发来消息,说他今天?和骆成舟、纪信待在一块儿。 都在骆成舟的生?日会上见过,她有印象。 恰好有车停在民宿路口,师父回来了。回来拿东西,顺便带他们进山。 时见微随手回復严慎的消息,说自己要进山,可能?会漏看消息,晚点再?给他打电话,便拿上工具箱跟上师父。 收到?消息,严慎回了个好,息屏反扣手机,放在桌上。抬眼看向对面两个人,眼尾上扬,神色怡然。 「看什么?,有话要说?」 对面两个人手里捏着?筷子,心思完全不在吃东西上,都直勾勾地看着?他。 纪信放下筷子,状似疑惑地问骆成舟:「谈恋爱的都这样?饭都不吃了。」 「我又没谈过我怎么?知道?。」 骆成舟吃得?津津有味,看了眼手机,对严慎说,「这学期那个心理健康讲座,反响不错,校领导说下学期继续,要加点新的课题。」 严慎嗯了一声,不咸不淡。 骆成舟意外,甚至有些别扭:「今天?这么?好说话?就?答应了?」 纪信喝了一口茶水,笑说:「他可不是在答应你?。」 「校领导跟你?说继续办,关我什么?事?」严慎说。 骆成舟:「……」 爽了,这种?态度才正常。他说呢,小叔怎么?可能?对这种?事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他一向不喜欢公开讲座,费时费心。乌泱泱一群人坐在小礼堂,没几个人认真听,混学分?的。 「那我……」他欲言又止,语塞半晌,没辙,低头刨手机,「你?不去,我问问小时妹妹。」 纪信失笑:「拿她压他啊?」 骆成舟:「不行吗?」 反正他现在有时见微的微信,沾亲带故,聊个天?说句话而?已,还是很容易的。 严慎直接伸手,抽走骆成舟手里的手机,垂眼一看,果然点开了和时见微的聊天?框。 切走app,他息屏,反扣在他的手机上面。 「她这几天?出差,忙,别打扰她。」 闻言,纪信乐了:「我说呢,你?小子怎么?突然有时间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原来是成了一只弃猫啊。」 严慎轻呵,笑笑,没说话。 骆成舟咂嘴,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干锅虾,看着?虾嘆气:「还以为我重新得?宠了呢,又是我自作多情。」 眼珠一转,他看向严慎,「你?是怕我打扰她,还是怕我跟她说你?坏话啊?」 「怕?」严慎挑眉,「她又不凶。」 把他的手机推过去,「等她忙完,休息好,随便你?找她说什么?。」 纪信想?起来,问他:「阿姨知道?你?们好上了吗?」 距离医院那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阿姨现在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整天?跟他们八卦进度。一边好奇追上小姑娘没,一边又觉得?人家小姑娘未必看得?上他。 「我没说。」严慎抬眼看向骆成舟,他不确定有的人说没说。 骆成舟:? 愕然地瞪大眼睛,他举起双手以证清白,「我没说啊我没说啊,我就?去年?提了一次,医院那次真不是我提的。」 收了视线,严慎淡然道?:「不急,以我妈的性格,我怕小姑娘应付不过来,给她点时间准备。」 太热情了,难免可能?让人招架不住。 「哎哟,这铁树几年?不开花,一开就?是大红花啊。」纪信调侃着?,拿起筷子,又放下,「没吃多少啊,怎么?感觉我吃饱了。」 严慎哼笑一声,听出来他在揶揄他撒狗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视线相?撞,点到?为止,两个人心照不宣。 见状,骆成舟啃着?排骨,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了一圈:「什么?事啊?」 纪信端起杯子喝茶,气定神闲:「没什么?事,遇见个人而?已。」 排骨哐当掉进碗里,骆成舟深吸一口气:「你?才是千年?老铁树开花吧。」 话落,他反应过来,看着?旁边喝茶的两个人,突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不是,乱花丛中过的花孔雀人设不是我的吗哥哥们?怎么?你?们一个个开桃花,我花呢?」 严慎:「你?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儿来的花。」 纪信附和:「真男人从不留恋一花一叶。」 这是骆成舟曾经的义正词严,只处处留情,不留恋。 「……」骆成舟吃瘪,一时语塞,硬着?头皮回怼他俩,「你?们不是真男人?」 严慎、纪信:「可以不是。」 骆成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这下不止感觉被背叛,还有点怀疑这个虚假的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的。瞥见餐盘里的滷味,鸡翅膀都是一对的,看着?就?来气。 他烦得?快要出长气了,夹起排骨,递到?嘴边又放下,把筷子一放,「你?们还吃不吃,不吃我打包了。」 吃的什么?饭啊,吃得?他心肌梗塞。 - 车子停在大路路口,时见微和曹叮噹下了车。在山脚临时搭建的解剖室里简单看过尸体之后,两个人跟随师傅往山里走。 过年?期间,这个村子里发生?了一起命案。遇害者一家是桐江人,一家四口,来这里旅游。来的第三天?,小儿子深夜迟迟未回民宿,找不到?人,便报了警。 当地警方经过一轮勘察,怀疑失踪小孩被害,但划定的可疑范围太大,茂盛的山里又盘综错杂,两天?前?刚找到?人。眼下的困难是,暂时还未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时见微和曹叮噹来这趟,一方面是给师父打辅助,另一方面是藉此机会学习。在市区遇到?这样环境的案子不多,但往后的职业生?涯未必不会参与到?这类案子。 言简意赅讲完这个案子,师父停下步子:「路有点滑,乖崽你?走前?面。」 说着?侧过身摆了摆手,示意时见微往前?走。 前?面要上窄石阶,一次只能?走一个人。前?后都有当地的警方,他们仨和当地的一名法医,被夹在中间。 石阶上有青苔,又残留着?雨水的湿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倒。 「不用不用,师父您走。」 「我说话不管用了?」小老头佯装生?气。 「好好好。」时见微没辙,哭笑不得?,连声应好。踩上一节台阶,她扭头看向曹叮噹,「你?护着?点师父。」 曹叮噹已经伸出手了:「那当然了,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师父嘿呀一声,小孩儿似的挥挥手:「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成天?爬坡上坎,比你?们这些小年?轻不知道?矫健多少倍!」 「是是是,师父您肯定是没问题的。」曹叮噹哄着?他,「那我和师姐关心您嘛。」 时见微扬声:「对啊,关心您嘛,还不让人关心啦?」 两个人一唱一和,师父被哄得?开心,爽朗得?笑了几声。 后面的刑警见状也忍不住加入他们的群聊。 上山的氛围很好,还给他们介绍了当地的风景名胜,说他们工作结束了之后可以玩一圈,以后再?来,也随时欢迎。 到?了警方划定的失踪范围之后,氛围便沉重下来,所有人拿出专业态度各司其职,沉着?冷静。 分?组沿着?外围线往里找,避免漏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种?大面积被压过的矮草,有没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曹叮噹蹲在山坡那颗粗大的树后面,看着?面前?有明显压痕的矮草,「而?且还有几株折了。」 警员赶过来看了看,朝同伴招招手:「有可能?,先做个标记。」 越是这种?地方,越是不好找现场。植被破坏,可能?存在人为原因,也可能?是天?气导致,加上最近几天?下过暴雨,更是杂乱泥泞。 一个小时后,时见微蹲在平坡一棵树下的,草丛往里的地方,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弯腰低头看过去,她拨开杂草,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抹掉尘土。想?起在临时解剖室看到?的尸体,以及师父草拟的尸检报告。 「死者脖子上的痕迹可能?是指甲刮擦导致的,我找到?一片美甲甲片。」她举起手上的一只红色调穿戴甲,看起来很新。 曹叮噹拿着?物证袋过来:「这东西出现在这里还挺突兀,只有一个,而?且很新,应该是近期掉在这里的。」 「对。」时见微贊同,把甲片放进物证袋。 除了这个,他们找到?天?黑,基本确定了第一案发现场,但物证可能?还需要再?进行一次地毯式搜索。 下山后,师父一脸欣慰地看着?时见微和曹叮噹,点点头:「不错。」 「谁不错啊?」 有自知之明,怕自作多情,曹叮噹下意识问了句。 师父:「你?俩都不错。」 曹叮噹立马「嗨」了一声:「都是师父和师姐教的好,我的泼天?富贵。」 师父笑骂:「就?你?嘴贫。」 时见微在民宿门外的石池里洗完手,甩甩手上的水,笑嘻嘻的问:「师父,今年?的考核不会还给我打九十九分?吧?」 「这就?满足了?」 师父说,「这种?程度,别人可以打满分?,你?不能?。」 在他眼里,她有无限的潜能?,永远有一分?的进步。 「好吧。」时见微委屈巴巴地瘪了下嘴巴,「那我再?努力?努力?,争取让满分?早点来。」 擦干手掏出手机,才发现严慎给她发的消息,避开师父,她进民宿大堂,给他回电话。 「我下山啦。」 电话接通后,她在两面落地玻璃窗夹角的椅子上坐下。 严慎柔声问:「冷不冷?」 时见微:「不冷,我都出汗了。」 「别乱脱衣服,晚上洗个热水澡。」严慎说,「天?气预报说,你?那边明后天?有雨,伞给你?装在行李箱夹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知道?啦,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时见微扬声,「来福今天?乖不乖?」 严慎那端静了两秒,只能?隐约听见他的唿吸声。他像是特意去客厅看了眼来福,才跟她说:「不乖,妈妈出差,它不开心。」 可是他这个语气,时见微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说来福,还是在隐喻自己。毕竟,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当然,她也做过。 于是,她又故意问了句:「那我那只名贵的狐狸呢?」 「更不开心。」严慎原本微不可闻的嘆息,从听筒里传过来格外清晰,竟然还有点委屈,「被人嘲讽是弃猫。」 时见微:「别听他们胡说,你?才不是弃猫,你?是祥瑞。」 倏地,严慎被逗笑,低磁嗓音荡漾着?笑意钻进她的耳朵。 「这么?会哄人啊。」 「那当然了,我技能?满点。不过今天?才第一天?,你?就?这么?想?我的话,真的要出大事——」 「了」字还没说出口,时见微转头看见师父和曹叮噹趴在落地玻璃窗前?,姿态诡异,像偷听。 严慎察觉到?她这边的不对劲:「怎么?了?」 「我没和师父说我跟你?的事,但好像被他发现了。」时见微对上师父的视线,卖乖笑了下,又隔着?玻璃看向旁边的曹叮噹,「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背叛组织,但是……」 严慎:「你?又要完蛋了?」 时见微咬了咬唇,一副惋惜的表情,泄气:「是你?要完蛋了。」 第60章 不眠江夜 在?她说话期间, 师父和曹叮噹就一前一后进来了,拉开椅子在?方桌前坐下,她来不及挂断电话。 「男朋友?」师父伸手拿茶壶要倒水, 曹叮噹眼疾手快,先一步替他倒好?茶。 时见微没有含煳其辞, 点头, 嗯了一声。 正要跟严慎说等会儿再给他打电话, 严慎先开了口:「微微, 开下免提。」 「干嘛?」时见?微压低声音。 严慎:「通着电话, 我不问声好?, 不礼貌。」 想来好?像是这样?,但?师父气定神闲,手机那头的人也游刃有余, 反而显得她有点侷促。 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时见?微端起曹叮噹倒好?的茶, 默默喝着。 别慌,小场面, 大大方方的。 「聂老师好?,我是微微的男朋友, 严慎。」开着免提, 严慎的声音低缓温和,音量不大,在?这个角落盪开,「等您有空,我去拜访您。」 师父拎着茶杯, 瞄了眼手机屏幕,心想这小子有备而来, 还知道他姓什么。但?他仍旧端着点态度,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像从鼻子里跑出来的。 见?状,时见?微拿回手机。 没等她挂掉电话,师父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倒要看看什么玩意儿?。」 「……」 暗暗吸了一口气,时见?微飞快摁了挂断键,给?严慎发消息。 -【听见?了?】 那边秒回。 -【听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他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在?低弱的撒娇。弃猫也好?,狐狸也好?,用他毛茸茸的脑袋小心地拱着她的手,怪可怜的。 时见?微看着聊天框,赶紧哄人。 -【师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紧张什么】 -【小时法医是块宝,看得紧点,免得被坏人盯上,应该的】 时见?微忍不住轻笑一声,抬眸撞上师父和曹叮噹的眼神,连忙敛了嘴角的笑意。装模作样?地板着一张脸,她喝完杯里的茶水,胡乱搪塞一句「我上去休息了」,熘得飞快。 师父歪着身子往后仰,注视着她跑得飞快的身影,刚才端着的那股劲儿?瞬间垮下来,唉声嘆气:「乖崽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曹叮噹收回视线,摇头:「不像。」 「我师姐,那是『笑太甜了不知道她要给?你?餵糖还是递刀子』的刽子手。」他从小竹篮里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杀妻骗保这类案子接手多了,没封心锁爱都不错了。」 师父觉得他说的在?理,敲敲桌子:「旁边有象棋,陪我下会儿?。」 曹叮噹嗑瓜子的动作停下:「……我下得烂,没长进,您别又嫌弃我。」 师父大手一挥:「下了再说。」 - 原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一切等他们回桐江之后再说。没想到,第三天一早,时见?微发烧了。 大概是前几天夜里淋了点雨,回来后保暖工作没做好?,感染了风寒。 师父找民宿老闆借了体温计,让她在?民宿好?好?休息,又实在?不放心,要把她送去镇上的医院打针输液。 时见?微推脱一番,说不用管她,工作要紧,她吃点药在?民宿休息就好?,然后就把人推了出去。 「不准跟严慎说。」 他们出门后,时见?微扒着房门,拽住曹叮噹,警告他。 曹叮噹敷衍地应了两声:「师姐你?赶紧回床上躺着吧,退热贴记得贴。」 转过头,民宿的楼梯都还没有下完,他就把时见?微感冒发烧的事告诉了严慎。 时见?微趿拉着步子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的体温计看了眼,抬手甩了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完了,烧到三十八度六了。 房门被敲响两下,她转身去开,民宿老闆把杯子和药给?她拿了上来。道了声谢,再度把门关上。 疲惫倦怠,时见?微丧失大半思考能力,唿吸沉重,面颊潮红,脑袋昏昏沉沉,身体由内到外散发着热量。 沖了包药,放在?桌上凉点再喝,她捏着退热贴在?桌前突然静止了几分钟,才撕开贴上。 生着病,身体软绵,她使不上劲,动作慢吞吞,不连贯,仿佛快要没电的机器人。 喝完药,钻进被子里,她拿起手机看了眼。 没有未读消息,可以安心睡一觉。阖上双眼,两秒后,勐地睁开。 不放心,还是先给?严慎发条消息,说自己今天特别忙,应该顾不上看消息。 能拖多久是多久,晚上要是他打电话过来,她这状态,一出声肯定露馅。 希望一觉醒来能好?点吧。 在?这样?的想法中沉沉睡过去,一觉醒来分不清白天黑夜。拉着窗帘,房间里光线偏暗,门外走?廊里有一些刻意放轻的声音 口渴,她翻身下床,撕掉退热贴,去倒水喝。 刚拿起水壶,房门被叩响两声。 「谁啊。」 嗓子沙哑干涩,时见?微轻轻咳了下,过去开门。 「严慎?!」 看见?门外的人,惊讶一闪而过,她立马抬手捂嘴,拉开和他的距离,并伸出另一只?手,不让他过来。 闷声咳了两下,「你?别过来,我感冒了。」 来不及问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第一反应是不能被她传染。 严慎风尘僕僕,带着满身的寒凉。他收到曹叮噹的消息后,把来福送到骆成舟家,直接开车过来的。 路过的天气从晴天变成阴雨天,走?得急,他忘了带伞,好?在?他下车之前雨停了。但?他片刻没歇,裹着一身室外的冷气,径直找到她住的房间。 在?她的房门前停留了几分钟,怕打扰她休息,靠在?墙边,手机在?手里转了又转。听见?屋子里细微的动静,他才叩门。 「外面有点冷,让我进去好?不好??」 严慎放轻声音。 时见?微仍旧捂着口鼻,犹豫了下,侧身让他进来,顺手关了门。 想去开窗户,让空气流通一下,手腕突然被捉住,下一秒便撞进熟悉的怀抱。 好?闻的白茶香味,混着淡淡花香的冷。 「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把人抱在?怀里,顺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很?紧张她。 时见?微的唿吸瞬间变得缓慢,小心翼翼的,生怕传染给?他。声音也因为她捂着口鼻,浓厚鼻音之余沉沉闷闷。 「不想让你?担心。」她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嗯?」 「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曹叮噹说的。」 反应过来,时见?微哦了一声:「我应该猜得到的,我为什么会问这种?蠢问题。」 「不蠢,生病了有点懵而已。」严慎揉揉她的脑袋,笑她,「微微,像个小火炉。」 时见?微撇嘴:「那你?放开我。」 「抱会儿?,我冷。」狡猾的狐狸有时候脸皮也很?厚。 重新给?她量了体温,他问,「饿不饿?」 时见?微摇头:「没有胃口。」 严慎抬手抚开她脸侧的头髮:「喝粥,好?不好??」 「哪里有粥啊?」时见?微坐在?床头靠着,看了看时间。民宿供应一日三餐,但?现在?不是饭点,一楼偏厅里一定是冷冷清清的。 严慎倒了杯水递给?她,笑着哄道:「我去给?你?变魔术。」 变什么魔术? 发烧了大脑反应迟钝,时见?微此?刻对所有字眼的思考仅仅停留在?字面意思。 半小时后,严慎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餐盘,盛着一碗粥,还有一叠小菜。 时见?微眼前一亮,放下手机:「你?真去变魔术了?」 「借这里的厨房做的。」 严慎侧身把门关上,「坐床上吃还是来桌子这边吃?」 「桌子吧。」时见?微掀开被子一角,下床,「弄脏床单被套就不好?了。」 坐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她眼巴巴地看着严慎把粥和小菜放在?她面前,又把勺子和筷子备好?。 皮蛋瘦肉粥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咽了咽喉。分明半小时前一丁点胃口也没有,这下居然真的有点饿了。 见?严慎要拿勺子餵她,她伸手:「我自己来吧。」 「能行??」严慎停顿,不太相?信她这副蔫巴巴的状态。 时见?微无奈笑起来:「严老师,我只?是感冒发烧,又不是断手断脚。」 让她拿走?勺子,严慎在?她对面坐下:「我是怕你?没力气。」 「我就算这样?,一巴掌下去你?也会被推倒,你?信不信?」 「信。」严慎顺着她,又拿了纸巾过来,放在?桌角,「你?不用推,我自己会倒。」 时见?微抬眼看他:「你?好?烦。」 严慎垂眸轻笑:「又嫌我烦了?我才来几分钟。」 她哼哼唧唧,鼻音非常重,说话时自带一种?委屈感:「连生病的人都不放过,还要逗我,好?玩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逗你?什么了?我说真话。你?想让我倒我就倒啊,不用你?动手。」严慎笑着看她,「喝粥,乖。」 好?吧。 反正她这会儿?脑子实在?宕机严重,没有办法深度思考,更无法像往日那样?游刃有余地同他迂迴。 喝着粥,大脑放空,时见?微双目失焦,落在?桌上。 半晌,稍微回了点神,看向对面的人。 他捏着手机,面色沉静,好?像在?处理什么工作上的事。 虽然他有寒暑假,但?作为高校老师,他也并非完全没有任何工作,学术论文、研讨会、课题等等,以及下学期的课程安排,还有学校的一些别的安排。假期的日子里,忙起来的时候也挺忙的。 听骆成舟说,他下下个学期,也就是九月开学的时候,可能要开始带研究生。不过学院院长找他,他好?像拒了。 一口接着一口喝粥,动作机械化,时见?微的脑子里漂浮着各种?泡泡,一会儿?想到这件事,一会儿?想到那件事。 视线在?撞上严慎的眼睛时,顿住。 严慎抱着胳膊,静静看着她,眼眸里似在?询问,怎么了。 「不好?吃?」他问。 时见?微看了眼碗里的粥,都快被她吃完了:「不好?吃我怎么可能吃这么多,不好?吃我会说,你?知道的。」 停顿几秒,她才沉声道,「严慎,我以前自己一个人生病的时候也能照顾好?自己。」 工作后自己开始一个人住,也遇到过一两次感冒发烧,她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虽然严重一点的时候在?硬撑,但?也能扛过去。 该吃药吃药,该去医院去医院,不用人陪同,也不用人照顾,只?是看起来有点凄悽惨惨罢了。 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来照顾她,有点小时候生病被爸爸妈妈照顾的感觉,只?是稍微不太一样?。 而且,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忙前忙后,为了她。 「我没有那么脆弱,都那样?过来了。」她语速很?慢,继续说。 严慎听见?她的话皱了下眉,以为她是怕他觉得她麻烦,他沉声,语气认真。 「微微,我不觉得麻烦,照顾你?我很?乐意,也很?开心。」 「但?有你?在?我觉得安心,也觉得踏实,偶尔不想当大人,想依靠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几乎叠在?一起,但?都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 「嗯?」 时见?微愣了下,反应慢了半拍,看见?严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明白过来,「严老师,猜错了。」 她笑起来,脸色没那么好?,但?眼底盛着光,「你?也有今天啊。」 严慎笑着挑眉:「又得意了?」 时见?微点头,伸出手比划:「有一点点。」 「微微,我想被你?依靠,也希望被你?需要。」这话他说得郑重其事。 时见?微沉吟稍许:「其实,刚刚开门看到你?的那个瞬间,我差点要哭了。」 说着,她瘪了下嘴,好?像下一秒就要掉眼泪。 人在?脆弱的时候难免有点多愁善感。 空气静止了几秒,严慎沉气:「不想让我被传染,乖乖喝粥,别说这样?的话。」 什么话? 时见?微抬眸眨眼,朦胧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严慎:「我任何时候都有亲你?的冲动,尤其这种?时候。」 时见?微顺嘴问:「什么时候?」 她是真烧懵了,什么都敢问。 无奈嘆了一口气,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平稳,低哑:「顶着这张可爱到爆炸的脸,说见?到我快要哭了的时候。」 第61章 不眠江夜 霎时, 时见微闭嘴了,埋头喝粥。 粥和小菜都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没有胃口?」 严慎把纸巾递到她唇边,轻轻擦了擦, 故意调侃。 时见微顺手拿走纸巾,纸面贴着唇瓣, 嘟囔:「你做的好吃嘛。」 窗户开着点缝, 通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介于漆黑和明亮之间, 能看到背面远山的轮廓。 雨早就停了, 她刚刚才注意到。 时见微还是担心他和自己?待在同一个空间太久, 会被?传染。而且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好几个小时没有休息,又?给她煮粥。 她提议他开个房间去休息。 严慎单手撑着旁边的柜子, 拎起水壶晃了晃,还剩半壶水。 听见她的话, 放下水壶,抬眼看去:「又?赶我走?」 压低的声音有几分不舍, 眉眼间藏匿着委屈。 时见微一怔,像是被?这一幕冲击到。 似乎在她刚来?这边出差的晚上, 她给他打电话时, 他也故意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不过那时候只有声音,此刻加上表情?,变得更加鲜活,冲击力?居然这么大。 轰然一声,窜上来?的火花直接烧到了她的大脑。原本就发着烧, 这下更是把神经给烧断了。 懵懵地眨了眨眼睛,她犹豫地问:「严慎, 你在撒娇吗?」 严慎十分坦然,笑着反问:「不喜欢?」 想?笑,但时见微咬咬唇,忍了下,没忍住,嘴角的梨涡先一步出卖她。 「我要是说,『严老师你有点可爱』,你能接受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为什么不?」严慎倒了杯水,试了试温度,「你在夸我。」 时见微噗嗤一笑:「只要是夸你的形容词都可以吗?」 严慎摇摇头,水杯放在她面前:「只要是你说的,都可以。」 「不是好话也可以?」 「当然可以。」见她动了动嘴角,好像早有准备,下一秒就要说点什么,严慎压着尾音接了句,「但少说。」 时见微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为什么?你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了?」 眸光微闪,严慎勾唇垂眼:「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忽而,空间又?安静了下来?,窗外山林里?的鸟鸣听得格外清晰。 静止几秒,时见微终于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恼羞成怒:「严慎!我是病人!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我怎么了?」被?讨伐的当事?人云淡风轻。 时见微:「耍流氓,不要脸。」 严慎突然闷笑起来?,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时见微不悦蹙眉:「又?笑什么?」 收敛了些,严慎含笑看她:「小时法医很久之前说,自己?骂起人来?很难听。」 他认可地点点头,「嗯,是有点。」 时见微挑眉轻呵,端起水杯,骄傲地往后?靠了点:「这算什么,我有战绩的,我不带脏字骂人更厉害。」 她掰扯出来?,如数家珍般,「以前遇到过一位死者的父母,典型的只生不养不负责,事?还特别多。当时他们闹到市局不让解剖,又?说一个星期找不到兇手就要开记者会,曝光我们不作为,乱七八糟一大堆,特别妨碍我们办案。哇——我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吗?遇到我算他们运气?不好。」 她话音刚落,严慎便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干嘛?」她问。 严慎悠然道?:「看看你是什么柿子。」 「……」时见微面露无语。 很软,手感特别好,严慎毫不收敛,多捏了会儿。 「还是这么烫。」拿走她喝完水的杯子,转身去柜子跟前沖药,「明早如果还没有退烧,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总是这样,有商有量的。时见微突然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像电视剧里?那种霸道?男主,直接一把把我拽起来?去医院。」 严慎没答,反问:「我这样,你会跟我生气?吗?」 「会。」时见微毫不犹豫,「这里?没有市里?方便,我会觉得麻烦。最重要的是,你一直没有休息,又?拉我去医院,再?忙一阵。折腾的根本不是我,是你。」 说着,她看向严慎,对?上他的眼睛,心照不宣般,她压了压嘴角,「你知道?我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不想?让你太累。」 四目相对?,窗外唿啸的风止息。 严慎几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微微,多想?想?自己?。」 时见微点点头:「我知道?啊,可是你也为我考虑,也在照顾我的情?绪和想?法。」 她捧着他递过来?的药,突然直勾勾地看着他,「希望我赶紧好起来?。」 「嗯?」严慎正收拾桌上的餐具。 时见微对?着杯子里?的药吹了吹:「我现在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感觉,想?亲你,但无能为力?。」 手上动作一顿,严慎凝眸,视线在她的唇瓣停留两秒:「你要是想?,大不了一起感……」 「不可以。」 话没说完,被?时见微打断,她振振有词,「一个家里?怎么能两个人都倒下呢?都倒下这个家就完了。」 因为感冒发烧,体温上升,眼尾有些绯色,但棕色眸子朦胧一片,蒙着一层水雾一般。朝他娇俏地笑着,又?纯又?欲,勾人得要命。 墨色的眸子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屋外止息的狂风好像被?卷进了他的眼眸。 半晌,他笑道?:「好,这个家不能完了。」 - 感冒药的药劲儿上来?,时见微又?犯困了。严慎没打扰她,在她睡熟后?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曹叮噹几分钟前给他发消息,问他时见微的情?况,还跟他说,他们回来?了。 随手回復他的消息,严慎下楼,看到民宿外的长坡上停着一辆车。车灯熄灭,人从?上面下来?。 须臾间,严慎同时见微的师父打了个照面。 「聂老。」 他微微含颈,问候聂老。 聂老觉得他声音略微耳熟,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曹叮噹,意识到了。 「你是……」他顿了下,眸间猜测和严肃并重,「乖崽的男朋友?」 严慎点头:「嗯,我是。」 聂老放下东西?,在石池跟前洗手,没有再?看他一眼:「乖崽让你来?的?」 严慎:「我自己?来?的。」 「她怎么样了?」比起眼前这个男朋友,聂老更关心自己?的宝贝徒弟。 严慎如实回答:「喝了粥,吃了药,睡下了。」 「嗯。」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聂老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擦擦手上的水,往里?走。 严慎不疾不徐,提步跟上。 曹叮噹连忙凑到他跟前,并排走,压低声音说:「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来?气?,师父相当于师姐半个爹,是这样的。以后?你见时叔叔,估计比这更可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严慎看着走在前面的六旬老人,不置可否。 虽然年过六十,但聂老一点也不输许多年轻人,身子骨硬朗,雷厉风行惯了。他一进民宿,径直走向偏厅,这会儿正是刚要准备吃饭的时候。 曹叮噹过去,拉开椅子刚要坐下。 聂老开口:「去给我端碗杂酱面。」 动作一滞,曹叮噹哦了一声,意识到师父可能要和严慎单独聊会儿,便又?转头问严慎:「严教授,你吃什么?」 严慎随口道?:「一样,谢了。」 应了声好,曹叮噹熘之大吉。 没急着端面,他靠在柱子旁边玩手机,顺便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时见微,暗中观察。 聂老听见曹叮噹称眼前的男人为「教授」,不怎么意外,他见过不少有为青年。重要的是,在他心里?,至少这种身份才能踩上配乖崽的门槛。 时见微要是找个游手好闲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的黄毛小子,他才会因为落差太大而大惊失色,把人拽起来?质问,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马路牙子捡的男朋友? 严慎没闲着,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聂老倒茶。 聂老看着那杯茶:「你和乖崽怎么认识的?」 「工作认识。」严慎把茶杯放在聂老手边,「我研究的领域是犯罪心理学。」 闻言,聂老这会儿才拿正眼仔细瞧他,打量一番。 某种程度来?说,算半个同行,他原本想?问的「知道?乖崽是法医吗」「对?法医了解吗」这类问题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于是,他换了问题:「你先动的心?」 「嗯,我追的她。」 「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正式在一起,是今年一月。」 两个人仿佛在这张方桌上画圈,打太极,有来?有往的。除了见长辈通常会问的那些问题以外,聂老本身更加关心他对?时见微的工作是否有偏见。 但对?方是常和这个职业打交道?的,这方面可能存在的困难不攻自破。 他们做长辈的,大多时候也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这个人方方面面、看得见的条件。至于内在的考量,是日久见人心、冷暖自知的事?。 等他们聊完,曹叮噹腿都站麻了。本来?今天工作一整天,就没怎么坐下过,回来?路上坐了一小会儿车,又?让他在这儿站桩。 捶了捶腿坐下,他饿得要死,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 吃完饭,一行人打算回房间,聂老叫住严慎。 「陪我这个老头走会儿?」 严慎应了声好。 曹叮噹闻言往后?瞄了一眼,把实时情?况发给时见微。 聊天框里?只有大段大段他发的消息,时见微还在睡梦中,没有回覆他。看着自己?发过去的消息,他满意地点点头,钻进房间洗澡。 民宿前庭的花骨朵被?雨水洗礼过,朵尖和绿叶上凝聚着水珠。 空气?里?透着淡淡的冷意和花香,不远处传来?鸟鸣声。 严慎做着尽职尽责的陪同者,没有唐突开口,打破眼下的宁静与和谐。 聂老熘达了一圈,在台阶上站定,双手背在身后?。 「乖崽是最好最优秀的小姑娘。」他突然开口,语速平缓,「老早以前,我让她读我的博,她不。她说学歷够用,想?要更多的实践,想?尽快发挥自己?的作用,帮助更多的人。学校里?那些学术论文她能自己?看,不懂的也能问我和老卜。」 末了,他补充道?,「老卜是她在司法鑑定中心实习时候的带教老师。」 严慎没有说话,安静听着。 「她说,不想?仅仅为了登顶一座道?路拥挤、自己?并不喜欢的高山费心费力?,她想?征服更多的山,哪怕这些山没有第一座高。」 「那些设置着硬性要求的条条框框才是对?她的束缚,她不喜欢。」说着,聂老笑了下,似有些无奈和纵容,「这小丫头,很多时候都凭兴趣爱好去做事?。不过她选择的路很正,她也很坚持,我自然没什么好说。」 「魄力?、勇气?,只是她完整人格的一小部分,但很少有人像她这样。」 「她能成为未来?法医界的翘楚,我相信她。」 说完,聂老深吸一口气?,看向严慎,「我反倒是担心她一不小心坠入爱河,对?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耽误她。」 迎上他投过来?的视线,严慎神色坦然,打心底贊同他的话。 他深知,时见微是这样的人。 但不只是这样的人。 「不过,目前看来?还行,你看起来?像个好东西?。」 「……」严慎噎住,怎么听起来?不是在夸他。 聂老背着双手往回走:「会下象棋吗?」 严慎嗯了一声:「会。」 闻言,聂老再?度打量他一番,忽而笑起来?:「陪我下会儿,我看看你和小曹那小子谁更胜一筹。」 「好。」 应声,严慎跟随他往里?走,掏出手机,给时见微发消息,说自己?在楼下陪师父下棋。怕她一觉醒来?,想?找他,找不到人。 - 时见微一觉醒来?,被?吓了一跳。手机里?不断弹出消息,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差点以为出了大事?,天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下意识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一切正常,天也没有塌。 严慎的消息在最上面,她先看到这条,差点脑子一热又?晕过去。 他和师父在下棋?此时此刻?在楼下? 单手扶着脑袋,她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纠结半天,文字在输入框里?写写删删。不等她纠结完,聊天框里?冒出来?一条新?消息。 -【醒了?】 莫名?有种做亏心事?被?逮到的感觉,时见微心脏勐地一跳。 -【你怎么知道??】 -【刚拿出手机,看到『正在输入』了】 -【真讨厌,微信怎么暴露我】 -【你和师父下完棋了?】 消息发出去,房门被?叩响。 她趿拉着步子过去,开门的瞬间,手机里?又?弹出新?消息。 -【嗯,下完了】 「你怎么和我师父跑去下棋了啊?」时见微探头看了看,拉他进来?。 随手翻了翻微信其他的消息,看到曹叮噹的消息,瞳孔地震,「你和师父一起吃饭了?还散步了?」 她抬头看严慎,不可思?议,「散完步又?下棋了?」 天啊,怎么有人第一次见就把所有流程走完的啊。 严慎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又?紧张了?」 时见微:「当然了,我师父可是刽子手,我怕他通知我下去给你收尸。」 「这么严重啊?」严慎微微蹙眉,一副害怕的样子,「那我以后?见叔叔怎么办?」 时见微低头看着手机,还沉浸在曹叮噹发给她的那些照片和消息里?,顺嘴问道?:「哪个叔叔?」 严慎无奈失笑:「你爸啊。」 时见微恍然抬头,他继续说,「过年把鱼当我剁,这可是你说的。」 她爸和她师父,一个外科医生,一个法医。 技术都很厉害,用起刀来?更是干脆利落。 闻言,时见微抿唇,还真的有些苦恼起来?。 严慎没作声,看着她脸上变化的表情?,被?她可爱到,心间盪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突然,时见微抬头看他,一脸认真:「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严慎有心逗她:「说话算话?」 「那当然,我说话……」时见微抬着下巴,一副主人做派,但在下一秒斗转直下,熄了火,「有时候也算不了话。」 她咬咬唇,拧眉思?忖,「要是不行你直接跪下吧,这个路子可能会打我爸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你可能稍微有点胜算。」 严慎眉目含笑,视线无法从?她脸上挪开半分。 要命,怎么这么可爱。 第62章 不眠江夜 一大早醒来并没有退烧。 山里气温低, 加上阴雨绵绵,条件有限。严慎和聂老商量好,带时见微去镇上的医院, 然后回桐江。 收拾完东西,时见微在车前跟师父道别, 瞥见曹叮噹复杂得像是便秘一样的表情?, 咳了两下说:「这不怪我啊, 这次是我生病了。」 她可没有要逃避艰苦工作的意图。 曹叮噹点点头:「我明白的, 师姐。我只是既操心你, 又觉得自己命苦。」 话落撞上聂老?极为「核善」的眼神?, 顿时扬起笑?脸,「哎呀苦什么啊我特别开心,还能在这里感受美好的生态呢。师姐你回去好好养病吧, 早点好起来。」 应了声好,时见微转身钻进?副驾。 严慎替她关上车门, 和聂老?说?了两句,才绕过车头上车。 车轮碾过尘土砂砾, 缓慢驶离民宿。 聂老?和曹叮噹站在矮台阶边上目送他们,直至消失在视野之内。 背着双手走出两步, 回头看曹叮噹:「还看呢?上班了。」 「……哦。」 曹叮噹不舍地收回视线, 闷头跟上。 市局那边,严慎也给雷修发了消息,替她请个假。 雷修在聊天框里感慨——你们小?两口真绝了,仨月内一个受伤一个生病,就连捡回来的那条狗都是惨了吧唧的。 严慎不置可否。 回到桐江后, 他先把?时见微送回去,然后去附近的生活超市, 买冰糖雪梨汤需要的食材。 骆成舟在群里约他,他拒绝得干脆。 「放假呢,你又要背着我搞什么高级课题?」骆成舟在群里弹了语音通话过来,「信哥都没你这么忙。」 纪信闻言连忙开麦:「不一样啊,我可不是教授。」 严慎轻笑?:「酸什么呢?」 「信哥,你还没评上教授才应该多搞课题啊!」骆成舟恨铁不成钢,「我要是像我小?叔这样,我早摆烂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忙什么,昨天回家我姨奶还问,自家儿?子过完年就联繫不上了是什么意思。」 严慎推着超市的推车,缓步走在货架之间,戴着耳机,视线在货架上扫射。听见他这话,才掏出手机看了眼。 「我妈找过我?」他不确定的问。 骆成舟如实回答:「说?是昨天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没接,怕你在忙,没打第?二个。」 翻了下才看到,手机通讯记录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一条自家母亲的未接来电。 「昨天确实很忙。」 他想了想,点开母亲的微信,措辞一番,编辑一条消息发过去。 骆成舟疑惑:「你忙什么?真在忙新课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纪信:「卷我?」 严慎收起手机,从?货架上拿了一袋冰糖:「我能卷到你?我和你又不是一个专业的。」 纪信笑?笑?:「随口说?说?,我不在意。」 「信哥,你怎么油盐不进?。」骆成舟嘆气后,又说?,「你还没说?你忙什么呢,小?叔。」 严慎轻笑?:「长辈的事是你能问的?」 骆成舟:「……」 「我这边有点事,我先挂了。」纪信说?完不等谁接话,直接把?电话撂下。 骆成舟:「小?叔,那我们……」 严慎:「我这边也有事,你自己去玩,给你发红包。」 骆成舟:? 啥啊???他是小?学?生吗还发红包打发他??? 挂了语音通话、两百块钱的红包发过去之后,严慎想起来,又给骆成舟单独弹了语音通话过去。 对方秒接,语气迫不及待,带着兴奋劲儿?:「小?叔!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来福在你那儿?再?放两天,我有空去接。」 「……」哦。 又自作多情?了。 - 在家挑了一部纪录片,时见微看了会儿?,接到严慎的电话。 「体温量好了吗?」 时见微嗯了一声:「现在三?十?七度七,退了一点烧了。」 「还难受吗?」 「不难受,我这个身体素质,我现在活蹦乱跳的。」 她说?着伸手,盯着对面的幕布,调整着纪录片的进?度条。在看一个野生动物的纪录片,很有意思,刚才讲话错过了一小?段,她要退回去重?新看。 严慎闻言笑?起来:「嗯,哼唧两天。」 时见微立马撇嘴,不高兴道:「严慎,闭嘴。」 对面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低沉的声音含混着明显的笑?意,在她的耳边迴荡。 「想吃什么?」他问,「我顺便买菜。」 烧退了些,体力有所恢復,胃口也比昨天好很多。 时见微嘴馋,舔了舔嘴唇,沉吟思考一会儿?:「辣子鸡,毛血旺,火爆腰花,麻婆豆腐,烧椒皮蛋,泡椒兔丁,酸辣土豆丝……好多好多,我都想吃,你挑两个吧。」 报菜名一样,但全都是辣菜。 严慎猜到她的心思,只说?:「我看着买。」 「……」 听他这个语气,就是把?她刚才说?的那些全部否掉了。时见微哼哼,「你知道我想吃辣的。」 虽然退了点烧,但浓厚的鼻音还在,她嘟囔的声音从?手机传过去,听起来黏黏煳煳的,委屈极了。 严慎这次没有纵容她:「我不知道,乖乖闭嘴,听话。」 时见微抱着胳膊,重?重?哼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既然这样,问她干什么? 门口响起声音时,纪录片已经播到一半。 时见微回头瞄了眼门口的人,坐在沙发上没动:「我怀疑你故意让我不高兴。」 严慎乐了:「让你不高兴,对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时见微吸吸鼻子,「你把?来福送到阿姨家了吗?」 一回到家就想问,但他当时急着出门,她也就没问。 「骆成舟那儿?。」严慎把?东西放下,挽起袖子洗手。 时见微侧过身,软绵绵地搭在沙发上:「那什么时候去接它?」 水声哗哗,严慎站在水池前,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他宽阔的后背和窄腰。 「等你感冒好了之后。」 「为什么?我的感冒又不会传染给它。」 人的感冒和狗狗的感冒是不一样的,不会互相传染。 甩了甩手上的水,严慎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你在生病,我想全心照顾你,不想分心。」 时见微咬咬唇,蹙眉不解:「来福又不是什么费心的小?狗,它很听话的。」 严慎慢悠悠应声:「嗯,但有人不听话。」 警觉拧眉,时见微勐地站起来,双手叉腰,咬牙切齿:「严、慎。」 眉心一跳,耳朵上的神?经都像是被她的声音惹得瑟缩,严慎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看到她站在沙发上,他的视线微微往上抬了点。 扬了扬眉尾,他勾唇笑?道:「站这么高?」 不过他家是下沉式客厅,她站在沙发上,和站在跟他同一水平面差别不大?。 「你别管。」时见微说?,「我怎么不听话了?我嘴馋想吃辣的,但是我没有真的去吃呀。你做的好吃,清淡的粥我也吃得美滋滋的,对吧?」 严慎笑?着点点头:「对。」 「所以。」时见微趁胜追击,「不许这么说?我。」 严慎接受批评,态度端正,看她的眼神?含笑?又宠溺:「好。」 得到坚定的回答,时见微满意地点点头,又抻着脖子往岛台那边看了看:「要做什么啊?」 「清炒时蔬、茄汁豆腐、莲藕排骨汤。」严慎奉上了今日菜单,「还有冰糖雪梨汤,饭后甜点。」 「莲藕排骨汤?」时见微眼睛一亮,上扬的音调暴露她的欣喜,但欣喜之余又十?分疑惑,「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吃这个吗?」 她怎么不记得她有说?过这件事。 严慎转过身继续洗菜:「之前有次聚餐,桌上有这道菜,你一直在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时见微垂眸回忆,哪一次啊…… 他们哪一次聚餐吃中餐了啊? 「你吃了一口就跟魏语晴说?,『味道一般,没有我小?姨做的好吃』,但你没停筷子。」 他这么一说?,触发到了关键词,时见微顿时想起来了。 是他受伤住院后那次聚餐。 他们在南苑路吃的中餐。她在走廊里抽走他的烟,塞给他一瓶ad钙奶。她问他,是不是喜欢他。 时见微从?沙发上下来,伸手再?次把?纪录片的进?度条往回拉:「你在观察我。」 严慎承认得坦率:「那段时间,确实。因为我有点急切,但又怕你不喜欢。让你产生困扰,我理所当然内疚。很多时候只能看着你,看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看出来了吗?」 「大?多数时候,不能。」 只是随口一问,却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时见微按下纪录片的暂停键。扭头看向开放式厨房里有条不紊的男人,迟疑地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毕竟纪录片播放的声音和他的声音混在一起。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不能。 严慎平淡叙述:「那段时间你在迴避我。」 时见微想了想,好像是。 那段时间,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坏蛋,她住进?了他家,反而成了他们之间某种发展的催化剂。但与此同时,她心底的不确定性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所以,即便是在一点点看清自我后,依然在面对他直截了当的提问时,选择了迴避。 不想成为失去主动权的那一个。 「严慎,我跟你道歉。」她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像漂浮的羽毛落了地。 严慎心上一惊,没料到莲藕排骨汤能把?对话延续成这样。他擦了擦手,走过来:「为什么道歉?」 时见微唿出一口气:「我不坦诚。」 不用她把?话说?透,他明白她的意思。 严慎在她身边坐下,随即揽过她的腰身,把?她抱到腿上。 「那我也应该为我的不坦诚道歉。」严慎说?,「放在现在,你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不坦诚。但在那个时候,你应该那样。你也不确定,我是个什么东西。」 「……」时见微蓦地噎住。 「哪有这样骂自己的。」 严慎抬手顺了顺她的头髮,手落在她的脸颊,指腹轻抚:「不坦诚也很好,是微微的人格魅力,之一。」 时见微倏然笑?出来,歪头看他:「又着迷了?」 严慎嗯了一声,缱绻眼眸好似有墨晕开,在她的脸上一寸寸描摹,而后往下。 「微微。」 「嗯?」 「不想让我感冒,那我亲亲别的地方。」 时见微瞬间反应过来,但严慎没给她拒绝和逃跑的机会,大?掌扣着她的腰肢,指腹蹭开她的衣服领口,湿润的吻落在锁骨。 感冒尚未痊癒,更加敏感。他的吻往下,时重?时轻,动作缓慢,拉扯出令人挠心的感觉。细细密密伴随他落下的灼热唿吸,激起一阵痒意和酥麻。 「严慎……」 「不欺负你。」 手指插进?他的髮丝,她抱住他的后颈,往后仰了点,不可思议:「这还不叫欺负?」 闻言,严慎撒手,往后一靠:「那你欺负回来?」 含笑?看她,一副任由?她摆布的样子。 就是这个时候,时见微动作飞快,从?他身上下去,熘之大?吉。 「我才不!我可没有那么好骗!」 怀里一空,严慎眼底的笑?意更深。 糟糕。 让小?兔子跑掉了。 - 感冒好了之后,时见微闲不住,第?一时间回市局总队销假上班。好几天没来,莫名有种新奇的感觉。 尤其是,大?家都在上班,只是她暂停了几天。 她前脚刚从?人事科的吴主任那里出来,就撞见了从?训练场回来的魏语晴和段非,这两人这几天没少对她嘘寒问暖。 两个人穿着作训服,一个肩上搭着外套,一个手上拎着外套,莫名和谐。 魏语晴绑着马尾,正皱眉和段非互呛,边说?边往里走。看到她,眼底的情?绪骤然变化:「微微?你感冒好了?」 她围着她转了一圈,「严教授照顾你照顾得好吗?」 段非轻嗤一声:「比你好吧。」 魏语晴没理他,问时见微:「真的好了,不再?多休息几天?」 「不了。」时见微摇摇头,卖乖,「我怕总队太需要我。」 段非啧啧一声:「看看,懂我了吧?」 他说?的是之前过年那会儿?,感觉有案子,提前復工上班的事。 时见微朝他笑?笑?:「也就这个时候。」 「魏语晴,段非。」 「到!」 身后突然传来雷修的声音,两个人仿佛刻在dna里,动作一致,转身答到,身姿一秒板正,掀起一阵风。 雷修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他们,在空中点了点。看到他们身后的时见微,他到嘴边的话忽而一转,关切道:「感冒好了?」 时见微应了一声,他便又把?话锋转回来,对着前面两个人,咬牙切齿,「又让我逮到了。」 段非大?喊冤枉:「雷队,我们今天上午是没有参加集体训练,但我们下午加练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魏语晴点头。 他们俩浑身是汗,头髮也十?分凌乱,下巴和胳膊肘有一些污渍。看得出来,是刚从?训练场回来。 雷修轻哼一声:「谁让你们单独训练的,无组织无纪律了?」 魏语晴对这套流程滚瓜烂熟:「三?千字检讨,我写。」 段非点头。 「点什么头,说?话。」雷修看向段非,「你呢?」 段非无辜:「组员无组织无纪律,不是组长的责任吗?」 魏语晴:……? 她偏头看他,拧眉,难以置信又觉得莫名其妙,好想一拳抡他脸上。 「这个时候你是组员,不是副组长了?」她皮笑?肉不笑?。 时见微在后面沉浸式看戏,可惜自己来的时候没有在对面便利店买一杯ad钙奶,或者一袋焦糖味的瓜子,缺了点滋味。 「这两天没什么案子,但正好是你们加强训练的时候,不是散漫的时候。」雷修严厉道,「段非,手写三?千字检讨。魏语晴,一千五。」 段非顿时张大?嘴巴:「不是,为什么?」 魏语晴朝他笑?了下,微微张唇,嘴巴没动,但细小?的声音飘出来,语速飞快:「再?说?几句,我的那份也让你写。」 段非闭嘴了。 等雷队走了,时见微才津津有味的啧啧两声:「还是这个味道,没变。」 魏语晴疑惑:「什么味道?」 时见微笑?而不语。 段非用胳膊肘怼了下魏语晴,被她躲开,他收手:「你别写了,你那份我写。」 魏语晴轻呵一声:「用不着,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刚才谁在狗叫。」 「我我我。」段非说?,「我知道错了,行了吧?我给你写,你别写。」 懒得理他,魏语晴转身往楼上走,对时见微说?:「微微,这两天没什么案子,你不用来上班的,该多休息会儿?。」 时见微笑?道:「在家闷着也是无聊。」 段非说?:「你还真是闲不住一点,一天到晚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有电话铃声在走廊里响起,随即是接线员的声音。 没几分钟,楼上传来动静,小?莫跑下来,看到他们仨:「魏组,你们在这儿?啊。时法医,復工了?」 时见微嗯了一声,逢人被问,习惯了。 魏语晴看他穿戴整齐:「怎么了?」 小?莫:「有人报警,说?发现江上有一具浮尸。」 第63章 不眠江夜 水警把浮尸打捞上来, 平放在渔湾码头。码头、江边、临江路围栏前,聚集着许多群众。魏语晴一到,就安排人拉警戒线, 驱散围观群众。 时?见微因为?整理东西,坐了第三辆车, 比他们稍微晚几分钟到。一下车就看到小莫在?向?负责打捞尸体?的水警了解情况, 另一名警员在?一旁照顾报警人的情绪并且做笔录。 魏语晴和段非俯身撑着旁边的岩石, 一阵干呕。 不只是他们两个?, 周围好几个吐了的。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 嗅到空气里高腐的味道?, 皱了下眉。 魏语晴深吸一口气想缓缓,但又闻到了那股味道?,控制不住得低头干呕起来。生理性眼泪溢出来, 在?眼角留下泪渍,艰难开口:「你?自己去看吧……」 曹叮噹在?外省出差没有回?来, 时?见微临时?叫了隔壁组的小余。是个?女生,话很少?, 偶尔在?总队见到她,常常一张扑克脸。和曹叮噹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也是和曹叮噹同一批考进市局的, 他们这一批就他们两个?人。 她抬头朝放置尸体?的位置看了眼,明白大家为?什么?戴着口罩一脸紧绷的样子,似乎屏住了唿吸生怕闻到一丁点气味,然后把胃呕出来。 尸体?已经形成?巨人观,是正常人的两三倍大! 皮肤呈污绿色, 颜面肿大,眼球突出, 口唇膨大且外翻,舌尖伸出,颈部、胸腹、四肢均膨胀隆起,表面呈现暗红色树枝状的腐败静脉网。 衣服因为?腐败的液体?变得潮湿,紧紧裹黏在?膨胀的尸体?上。腐败已经拓展至全身,名副其实的面目全非。 高度腐败的气味非常浓郁,夹杂着江河里独有的腥味。伴随着江面上拂过的风,味道?散开,的确非常让人犯噁心。 难怪所有人都离尸体?很远。 时?见微远远一眼确定死者为?男性,阴囊高度肿胀,已经呈现球形。 戴上手?套过去,围着尸体?转了一圈,瞥见小余在?尸体?旁边蹲了下来,她出声提醒:「小心点,我怕他会炸。」 腐败气体?充斥在?尸体?体?内,一旦尸体?腹腔的内压增高,极有可能产生尸爆。 小余闻言立马起身,往后退了点:「小时?师姐,我们需要做初检吗?」 时?见微不由得皱眉。 棘手?,非常棘手?。 这种毁坏型死后变化,使尸体?的容貌到身上的痕迹都产生巨大的破坏,不仅给他们确认死者身份增加难度,更是给尸检增加难度。 「取样吧,回?去做做看藻类化验。」时?见微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眼今天的室外温度,「你?今晚有时?间吗?」 小余点头。 时?见微:「加个?班,復原死者容貌,回?头请你?吃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小余刚想说不用?请吃饭,就见她拿着测温计,径直往江边走?去。 测完江水温度后折回?来,时?见微看了看在?一旁默默记录尸表特徵的小余,颇有兴趣:「你?承受能力这么?强啊,实习的时?候遇到过巨人观吗?」 小余摇头:「没有,第一次。」 时?见微有些震惊,但又不太?敢用?力唿吸,隔着两层口罩,控制着唿吸频率:「那你?……真的很厉害。」 起身离尸体?远了点,小余合上笔记本,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终于难得地露出:「我感觉,他快腌入味了。」 「……」 虽然不太?合适,但形容得很恰当。 临江路路边的监控对江面上的尸体?拍摄并不清晰,最后是在?一艘停靠在?跨江大桥的轮船上找到监控,但只有十五秒的有效录像。 录像显示,尸体?是从上游飘过来的。 痕检科的人转移阵地,从码头到上游,在?本就时?常有游客出没、杂石颇多的沿江地带,寻找物?证和痕迹更加困难。 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也无法判断案发现场。 一切突然中断,只能打道?回?府,等法医部復原尸体?,才能确认尸源,再?进行下一步。 - 时?见微刚从警车上下来,就看到站在?总队台阶上的人。 她又惊又喜,快步迎上去:「你?来接我下班吗?」 严慎嗯了一声,牵她的手?:「门卫说你?们出任务了。」 「那你?还牵我的手?。」时?见微说,「虽然戴了手?套,但今天这个?,与众不同。」 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有听见她用?过这样的形容词。 严慎挑眉,没松手?,反而握紧:「说来听听?」 时?见微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我劝你?,最好?不要。这具尸体?……」 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盛着认真和耐心,她咬咬唇,挑了个?折中的方式,相比直接形容尸体?而言,不那么?直白,「你?知道?巨人观吗?」 严慎摇头:「不知道?。」 在?他几乎从未涉及过的领域,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那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时?见微边往里走?边说,「不知道?的人都是幸福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张照片可能需要一生治癒。」 严慎被她牵着走?:「这么?严重?」 「对啊。」时?见微单手?捏着手?机,给师父发消息。巨人观太?难处理,她经验也没有那么?丰富,一个?人未必搞得定。 把他带到办公室,摁在?椅子上,她说,「我今晚要加班,你?先吃晚饭别管我,十二点之前肯定跟你?回?家。」 顺从地坐下,严慎在?她收手?时?抬手?,掌心朝上,顺势握住她的手?臂。 「真不和我聊聊案子?」 看着他的眼睛,时?见微有点难以拒绝。他是关心案子的,但更关心的是她。 想了想,她说:「就是江上有一具浮尸,现在?无法确认死者身份,也没法凭空找一个?案发现场出来。必须我这里復原死者容貌,判断死因,这个?案子才能继续。」 「难怪,看你?一脸忧心忡忡。」 严慎抬手?,把她滑落到脸侧的髮丝抚到耳后。刚才在?台阶上,看到她下车的那一瞬,脸上的神色就不对劲。揣着沉甸甸的心思?,忧虑、焦灼。 时?见微蹙眉,有些不乐意:「我有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严慎立马矢口否认,哄她,「是我小人,窥探微微的心。」 时?见微噗嗤笑出来。 真服了这个?人了,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简直一绝。 严慎试图推测:「尸体?在?水里泡发了?」 「不是,比那个?更噁心。」时?见微说,「别问了,我真的不想让你?看到这具尸体?。晴晴、段非他们好?多人都受不了,全吐了。」 「微微,我参与案子,也得看尸体?。」 「那你?不要参与。」她说得果断。 严慎骤然失笑,捉着她小臂的手?往下滑,滑到她的手?腕,扣住:「保护我啊?怕我有心理阴影?我承受能力很强。」 时?见微囫囵搪塞:「那再?说吧,我去尸检了。」 说完就熘。 严慎扣住她的手?腕没怎么?用?力,她要挣脱,他便松了手?,不耽误她工作。 - 月明星稀,街道?上的灯火熄了一盏又一盏,嘈杂的城市逐渐变得宁静。 从解剖中心出来,时?见微和技术组的人在?走?廊处挥手?道?别。捧着手?机往外走?,给魏语晴发尸体?的復原图像。 所有的损伤都是不可逆的,简单復原也只能使其容貌尽可能与生前一致。 「小余,你?家住哪?等会儿送你?。」 敲着手?机键盘,时?见微抬头看了眼走?在?身旁的人。 已经临近十二点,初春深夜,街上的行人车辆已经稀少?。 桐江的深夜自带两种割裂的氛围,在?灯红酒绿的商圈和路边,火锅串串烧烤摆满桌,从店内摆到街边,热闹到凌晨三点。但在?灯火照不清晰的长街小巷里,拐弯曲折太?多,阴影重叠下来,荡漾着悬疑氛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小余拒绝:「不用?了小时?师姐,我打车就行。」 「这个?时?间也不太?好?打车,太?晚你?一个?女生也不安全。」时?见微收起手?机,见她动了动嘴角,似乎还要拒绝,她立马瘪嘴,「求求了,让我送吧。是我把你?留下来加班的,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撞上时?见微扑闪的大眼睛,小余勐地怔住。 虽然在?总队的交集屈指可数,但听说过很多次,这位严谨优秀的师姐,私下有多么?温柔可爱、平易近人,同她拿手?术刀的样子,判若两人。 此刻看来,的确。 尤其是她眼底的星光,嘴角的梨涡,仿佛倒映着满天星河的夏日清池,风吹过,洒落大片粉色花瓣,在?池面飘荡。 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甜妹统治世界。 这谁能拒绝? 小余点点头:「好?,那……麻烦小时?师姐了。」 时?见微粲然一笑:「不麻烦。」 转头继续看手?机,回?復魏语晴的消息。 严慎没有在?办公室里等她,她的办公室和解剖中心不在?同一层楼,免得她上下楼麻烦,他索性把车停在?总队门口,靠在?车边等她。 和此前很多次一样。 先把小余送回?去,时?见微和严慎才驱车开往家的方向?。 「你?吃晚饭了吗?」她翻了翻外卖页面,这个?时?间的外卖基本全是烧烤,就连抬头看到路边几家开着的店,也是烧烤店。 严慎说没有:「没什么?胃口。」 闻言,时?见微放下手?机,倾身探头,往他那边凑。仔细观察了一番,她坐回?去:「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搜了巨人观的词条?」 听见这个?词,严慎的眉间轻蹙,只一瞬,眉间便舒展。 「嗯。」他不轻不重,如实回?答。 时?见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干嘛去搜啊,都说了一张照片需要一生治癒。」 严慎:「实在?好?奇,而且,想了解小时?法医的领域,也想知道?小时?法医学习这个?专业的心路歷程。」 时?见微笑道?:「我第一次接触到巨人观这一部分的时?候,光是看照片就有点反应了,后来实习有过一次经歷,也快不行了,吐得天昏地暗的。我当时?感觉我的脑子已经完全废掉了,胃都快吐出来了。」 严慎默不作声地听着,眉宇间卷着低于窗外冷风的温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 心疼她。 尽管是为?了热爱与理想,但经歷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法医这样的职业,无论哪个?角度都是崇高的,不该因为?经常和尸体?接触,而挂上任何不妥当的修辞,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 「微微……」 听出他声音里的情绪变化,时?见微打断他:「你?最好?把你?看到的照片忘掉,不然这个?案子真的要让你?参与了。我感冒好?了,我要大吃特吃,我要吃辣的!」 清汤寡水好?几天,憋死了。虽然味道?很好?,但是她真的嘴馋的要命,肚子里也在?叫嚣,要吃辣的,不然活不下去了。 严慎敛了情绪,应了声好?:「想吃什么?你?定。」 时?见微又翻了翻手?机:「要不就吃烧烤吧,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了。」 她哼哼笑了下,「但是我的胃口也不怎么?好?,应该不会吃太?多。」 车子拐弯开到家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严慎问:「在?店里吃还是带回?家吃?」 原本没想这些,被他这么?一问,时?见微靠在?椅背上,眼睛一亮,有了新想法。 「带回?去吧,我们边看电影边吃。」她说,「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这样了,在?宿舍里找个?下饭综艺,窝在?那里边看边吃,幸福死了。」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严慎顺手?解开她的安全带:「走?吧,小馋猫。」 第64章 不眠江夜 不知道是不是这部悬疑片太下饭, 几分钟前说吃不了太多的人,此时此刻吃得有滋有味的,早把?那些影响胃口的画面抛诸脑后。 来福嗅到味道, 摇着尾巴就过来了,端端正正地坐在茶几边上, 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烧烤, 舔了好几遍嘴巴, 就差流口?水。 严慎今天下午就去骆成舟家, 把?它接了回来, 免得时见微太想。 看了眼坐在地毯上的人, 他起身去开窗散味。 「严老师,顺便帮我?拿一个小碗过来呗?接点清水。」 时见微伸手点了下来福湿漉漉的鼻子?,「这个东西, 小狗只能吃一点点哦。」 严慎照做,把?碗放在茶几上:「要餵它?」 时见微点头:「是啊, 小馋狗一只。」 蓦地听?见头顶的笑?声,她仰头, 「又笑?什么?」 严慎伸手,大掌落在她的头顶, 稍微用了点劲儿, 揉了揉:「不愧是你救下来的小狗,和?你这么像。」 都这么爱吃。 来福的伙食很好,营养物?质一点也没有少,严慎把?它养得油光水滑的,毛髮?又茂密又顺滑, 哪里还有当初救下来时奄奄一息的可?怜样?。 时见微拿脆骨在水里涮了涮,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声。以为是自?己的, 她扭头看了眼,发?现是严慎的手机,没管,继续餵小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严慎坐回沙发?,挨着她,拿起手机看了眼。魏语晴给他发?了消息,关于今天这个案子?的。 他们今晚和?雷修开了短会,这个案子?的难度很大,需要各个方面的专家,全方位入手,问他有没有时间,明天去一趟渔湾码头。 指腹滑过手机侧边,轻轻敲了敲,严慎没急着回復,视线落在时见微身上。 她捧着来福的脸一个劲儿地揉捏,笑?盈盈地夸它「好狗」,长发?用夹子?随手夹在脑后,露出白皙颀长的后颈。因为工作,她今天没有戴任何饰品,没有外物?的修饰,却越素越漂亮。 伸手扯了张纸巾,严慎把?她拽过来,给她擦了擦嘴角。 「尸体目前完全復原容貌了?」 听?见他突然又问这件事,时见微端详起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信息:「简单復原,现有技术只能復原大概,一比一不可?能。具体的容貌比对还没有做。」 听?起来就很难,似乎和?魏语晴在微信里说的一样?,十分棘手。 就连今天下午在市局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也出卖了她的感受,这具尸体让她感到棘手。 「魏语晴问我?有没有时间,明天去码头。」 他实话实说。 时见微舔舔唇,伸手拿ad钙奶,慢条斯理地拆包装、插吸管:「猜到了,我?下班前把?照片发?给她的时候,讨论了两句,毫无头绪。」 顺手转了下手腕,吸管递到他嘴边,「当时不想你参与?,是不想你看到尸体,谁知?道你自?己去搜了照片……」 严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捏捏她的后颈,宽慰道:「没事,有点影响,但承受得住。别担心?我?,嗯?」 「你承受得住个屁。」 时见微拍掉他的手,佯装生气,「你别总觉得我?说话不认真,我?当时没在跟你开玩笑?,那些措辞是为了让你不那么有心?理负担,不是让你油盐不进。」 见状,严慎没忍住,低头偷笑?。 时见微捕捉到,伸手,捏住他的双颊:「还笑??你天生微笑?唇啊?」 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地毯上,侧过身便靠着他的腿。严慎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带起来。时见微的后背贴上他,坐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那个地方。 他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手臂横在她腰间,把?人环住。 「这么凶啊?」含混着笑?意的低磁嗓音,一点也听?不出他觉得她有多凶,故意逗她的成分居多。 时见微刚要反驳,就感觉到一阵温润触感。他埋头,讨好地亲了亲她的颈侧。 有点痒,时见微歪头,直往边上躲。却被他紧紧扣着腰,无路可?逃。 「别动。」沉沉气音荡漾在耳畔。 突然,后颈泛起丝丝痛感。 时见微的脑子?里倏地警铃大作:「严慎。」 「嗯?」 「我?今晚的工作没有结束,还要加班,我?有个资料要查的。」 不算随口?胡诌的藉口?,但也并不是必须立刻马上就做、不然做不完的大事。所以,她的声音略弱,没那么有底气。 严慎的吻一下又一下,从肩膀到颈侧,留下淡淡印记。 「藉口?找的晚了点。」他说,「不会太久。」 听?起来还有些体贴,不会太久,不耽误她查资料。 时见微欲哭无泪,躲不掉了。 食指滑进去,勾出一片湿滑,另一只手撑满浑圆。灼热气息伴随着他的体温,落下,将她完全包裹。 时见微仰头靠在他的肩上,掐着他的小臂,忍不住战慄。 怎么从沙发?到浴室的,她有些记不清了,仿佛在海面上飘荡,经歷了一场暴风雨。 被他抵在浴室的墙上,才有些六神无主。他抱着她的臀腿,她除了身前的人,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 后背贴上附着水汽的瓷墙,时见微回了些神,身体不受控制,嘴上骂骂咧咧:「道貌岸然的禽兽……」 闻言,严慎挑了下眉,故意松手。时见微顿时惊慌,下意识抱住他,勾在他腰身的腿也勐地收紧。 ……彻底严丝合缝了。 太撑,浑身一个激灵。她羞恼,耳根滚烫,雪白肌肤泛着红:「严慎!你怎么这样?!」 「哪样??」他明知?故问。 「就……」 时见微语塞,说不出话,也羞于用任何字词来形容此刻他们某处的情?形。 开着灯,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眉宇间的舒服与?烦闷,在黑暗时用手描摹过的所有轮廓与?形状,樱花印在雪地般、清晰分明具有冲击力的颜色,眼睛里的浓墨重彩…… 全部,分毫不差,映入他的眼帘。 一只手缠着他的后颈,一只手撑着他的肩膀,时见微喘气,别开脸:「好烦。」 大掌摸到她的膝盖,手指勾着膝窝,滑上来,重新托着她。严慎噙着笑?,漫不经心?的语调:「讨厌我?,不喜欢我??」 「嗯!」 时见微扬起下巴,重重应了一声。 严慎的手抚上来,好笑?地看着她:「我?哪样??」 他还问,回到上一个欲言又止,但彼此心?知?肚明的话题。他重复问着相同的话,故意要她说出点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时见微咬着唇,攒眉蹙额,一点声音也不乐意发?出来。 「哪样?啊?微微。」某些做这种事的恶趣味上来了,严慎不依不饶,故意加重,「这样??还是还这样??」 「严慎!」 时见微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严慎承着她的力,很是无赖:「在呢,乖乖。」 「……」 时见微彻底失语,又觉得新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藏着坏的老狐狸,拨开外衣试图看看有几分,才发?现,他坏透了。 「乖乖,别在这种时候这样?看着我?。」严慎的声音又明显沙哑了几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不能太放肆。」 时见微轻哼:「那你现在就放我?下去。」 话落,浴室里安静几秒。 「真的要吗?」严慎说着,一点一点抽离。 莫名袭来一阵空虚,时见微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收紧了点。额角突突几下,覆上了薄汗。 见她这样?,严慎勾唇,胸腔里荡漾着的情?绪即将要喷薄而出。 下一秒,他皱眉,轻吸一口?气:「嘶——」 时见微迎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扬眉,表情?得意。仿佛在说——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拿捏。 严慎的手往下,轻轻拍了她一下:「乖乖,松开点。」 「我?不,缴械投降吧严老师。」 「是吗?」严慎抬手,指尖抚过她凌乱的发?丝,眼神从上至下,在她的脸上留恋,目光缱绻,「我?怕你承受不了。」 小船在江岸搁浅,狂风骤雨中摇晃着冲到中央,浪花掀起一层又一层。在黑夜中穿行,停滞于暴雨里的小屋。 钥匙找到正确的锁孔,顶开锁舌,铮铮作响,在寂静深夜有如夜莺鸣啭。 - 江上惊现浮尸,舆论接踵而来。各种不负责任的猜忌和?推测,搞得人心?惶惶。 记者线上线下敲了市局的信箱一遍又一遍,全都在蹲这边的看法和?进度。 痕检科和?技术组根据蕈样?泡沫的藻类化验结果,沿江找到可?能的抛尸地点。死者身份逐渐确认,段非第一时间联繫了死者的家属。 魏语晴则是在收到严慎的回覆消息后,翌日便带着他在渔湾码头,拿着平板叙述当时尸体的样?貌、报警人发?现时的特徵,以及那段十五秒的监控录像。 刑侦一组从上到下,蛛网般同步进行,探寻各种可?能性。 时见微连续三天泡在解剖中心?,进行尸检。曹叮噹听?说这边的案子?,被聂老打发?,立马返程回来了。 「死者唐新槐,是桐江市北岸区人民检察院的检察官。」 第三天,雷修把?人组织到一起,魏语晴拿着本子?和?一叠文?件,站在白板跟前,汇报这几天获取的信息,「联繫过死者家属,声称死者在被发?现浮江的七天前,已经失踪,并报了案。我?们查过,北岸区金羊派出所有相关立案。」 段非:「家属说唐新槐情?况一切正常,只是失踪前一晚突然开始在家翻东西,把?书房翻得乱七八糟,神色很紧张的样?子?。我?们问是什么东西,他妻子?说不知?道,但他们家书房只放了他工作相关的许多东西。」 雷修点点头,看向痕检科的人。 「你们确定好抛尸地点了?」 痕检科的人点头应了一声,把?幕布上的ppt页面调到情?况分析的简笔画,页面上是他们简单还原的现场环境。 「根据萱姐给的化验结果,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抛尸的地点是在这个位置。」他在平板上画圈,又顺势打了一个向右的箭头,「死者从这个位置在江里飘到这个位置,也就是报警人发?现尸体的位置。」 技术组补充说:「我?们根据报警人和?水警的描述,尸体被发?现和?被打捞的位置不同,按照水流速度和?风速,算出了尸体浮出水面的位置。」 他拿过笔顺手画了个圈,「在前面这一大段,尸体还没有浮出水面,在水下被大面积的礁石冲击。」 时见微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翘着二郎腿,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一只手轻抚在触控板。 听?见技术组的话,她才接话:「死者身上有很多礁石刮擦的伤痕,符合他们说的这种情?况,我?也认为是死后抛尸。」 投影仪的插线换到她的电脑,她敲敲回车键,不紧不慢地继续,「死者的死亡方式并不离奇,腹部和?胸口?各有一处明显刀伤,深度均为十二厘米左右。按照伤口?形成的先后顺序,腹部是第一刀,胸口?是第二刀。第一刀是致命伤,第二刀不是死后补刀。」 严慎垂眸,想了想,问她:「兇手不确定第一刀是否致命,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心?脏捅了第二刀?」 时见微沉吟:「不排除兇手有这样?的作案心?理,但兇手是面对面捅了死者的腹部,在死者倒下后,又把?刀垂直扎进他的胸口?。」 她又敲了下回车键,ppt跳页,她起身,从桌角拿起一把?不知?道谁扔在那里的水果刀,比划起来,「面对面捅腹部,和?垂直扎胸口?,手握到的方向不一样?,用到的力也不一样?。」 「咚」的一声闷响,水果刀的刀尖扎进了会议桌。 会议室里霎时静了下来,仿佛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雷修倒吸一口?气:「……小时,桌子?。」 时见微一愣,连忙把?刀尖拔出来,摸了摸桌上的小刀口?:「它……不明显,不明显。」 舔舔唇,垂着脑袋嘀咕,「我?也没想到这个桌子?这么脆弱啊,我?也没用力啊怎么就扎进去了。」 严慎失笑?,伸手拿走她手里危险的水果刀,放回到角落的桌子?。 曹叮噹坐在她右边,吓得往旁边躲了点:「师姐,你对自?己的力气还没有清晰的认知?吗?」 时见微咬着牙小声道:「用你说。」 「还有一点。」一旁的小余举了下手,她因为参与?了这个案子?,所以这段时间被一组借了过来,组会自?然也参与?。她出声,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小余依旧是那张天生的扑克脸,声线略沉,「兇手的手法很干脆,不管是第一刀还是第二刀,插刀和?拔刀都很利落,伤口?的平整度很高。」 严慎想起上午在江边、在魏语晴的平板里看到的照片,沉声道:「有预谋、有缜密计划的仇杀。」 时见微贊同,伸手点点电脑的触控板,找到电子?版的尸检报告,往下拉:「这是完整的尸检报告,根据最近的气温、水温,技术组的测算结果,以及尸体手脚的白色皱缩状现象出现在手背和?脚背,推定死亡时间为发?现尸体的72小时前。」 - 整合了当前掌握的所有信息,散了会。 魏语晴拿着一沓文?件,经过时见微身边,关切道:「你回去休息吧,你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严教授成鳏夫。」 严慎:? 他不是聋子?,离他这么近还说这么大声。 时见微打着哈欠,笑?了下:「知?道啦,我?本来就打算回去补觉的。」 段非从会议室出来,拽着魏语晴的衣服袖子?就往前走:「人好不容易空了点时间出来谈个恋爱,你搁那儿当什么电灯泡,事儿还多着呢魏警官。」 「用不着你说。」魏语晴把?衣服往上扯了下,「你把?手给我?撒开。」 看着他们俩吵吵嚷嚷往楼梯间走,时见微又打了个哈欠,泪花溢出眼角,她扭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严慎。 严慎去牵她,伸手抚过她的眼尾,又捏了捏她的脸颊。 「捏我?干嘛。」她瘪嘴。 严慎:「想占点便宜。」 「……」 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他是真的越来越…… 好睏,松懈下来大脑有些不想运转了。 回到家闷头就睡,时见微连人带被子?裹进严慎的怀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明朗天色转暗,惠风和?畅。 翻身后,突然意识回笼,一秒变得清晰,时见微意识到身边空了,抬头便看见在阳台上的人,隐约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 她半张脸陷在被子?里,盯着他的身影,没有动。 严慎打完电话,转身进来,见她醒了:「睡好了?」 时见微应了一声,声音干涩:「怎么了?」 手机放在床头,刚才挂掉的那通电话是曹叮噹打来的。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手滑下来,掌心?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眼下,抚摸着小片乌青。 眼神温柔缱绻,有些捨不得告诉她实情?。她这几天熬夜,熬得太狠了。 半晌,他才沉声道:「江边芦苇盪出现一具新的尸体。」 时见微一怔,刚睡醒就接收到这个消息,像是被突然撞了一下,有点懵。 严慎轻泄一口?气,继续道,「巨人观。」 第65章 不眠江夜 时见微和严慎赶到芦苇盪时, 警戒线早已拉好,路边跌坐着一位船夫,趴在那儿吐得天昏地暗。 尸体周边围了?一圈人, 有了?第一次经验,魏语晴和段非的反应没有上一次大, 但扔捂着口鼻, 眉头?紧锁。 视线被遮挡, 时见微剥开芦苇丛, 朝那边走, 才发现场上有老熟人。 「单羽生?」 除了?市局的人, 还有司法鑑定中心的人。她和单羽生有段时间没见了?,他穿着白大褂,站在离尸体最近的地方, 脸色很不?好,甚至比尸体看起来还要惨白。 看见她, 他立马跨步过来?,拦在她身前。 「微微, 回去休息吧。」 单羽生瞄了?眼跟她一起来?、在他开口时从她身边经过的男人,定定看着她, 「听说?你?熬了?几天夜, 好好休息,这具尸体我们负责。」 时见微:「来?都来?了?,我先看看尸体。」 抬脚朝那边走。 单羽生再次拦住她:「微微。」 他语气里有太多欲言又止,克制着某种情绪。他的脸色愈发惨白,不?是因为见到巨人观, 倒像是因为别?的什么。 时见微拧眉,正?要开口, 见他沉了?一口气,又道,「你?先别?看,我怀疑死?者是老师。」 哪位老师? 时见微懵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位老师。看向他时,他的眼神稍带闪躲,嘴唇也颤抖起来?。 心头?一惊,她抬手?挥开他,大跨步走过去看。 和之前那具尸体一样,巨人观,就连手?背的白色皱缩状都相差无几。她心里惴惴不?安,但巨人观呈现的容貌毁坏严重,看不?出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但单羽生这副样子必然不?是莫名其妙的,她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人:「你?凭什么怀疑?」 单羽生垂手?,声音发紧:「一个星期前我就联繫不?上师父了?,隔了?两天给师娘打过电话,师娘还以为他因为工作和我们呆在一起。没人知道师父的行踪,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三天前报了?失踪案,今天就看到这具尸体。」 时见微绷着嘴角,没有说?话。 从尸体表面来?看,和她接手?的上一具尸体一样,典型的巨人观,膨胀肿大,浑身上下都是如此。没有明?显的溺水錶现,说?明?生命体在入水之前就已经死?亡。 严慎没打扰她,看完尸体又在江边徘徊一阵,在报警人面前蹲下旁:「大爷,您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大爷拿着小莫给的矿泉水漱口:「我收船回家?,路过这儿。突然颳大风,闻到特别?奇怪的味道。好奇,扒开芦苇看了?眼,差点给我吓死?。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我直接晕过去了?。」 他无力地摆摆手?,「一点儿不?夸张,我没见过。」 知道是死?人了?,更害怕了?。他捏着矿泉水瓶子的手?都在抖。 严慎伸手?,帮他托着瓶底,他颤颤巍巍地喝了?两口。 段非面朝江水,拉下口罩,缓了?一口气又迅速戴回去,走过来?蹲他旁边。 「没监控啊我靠。」 他郁闷得想点支烟,但他不?会抽。 上一具尸体还没搞明?白,又来?一具,尸体的样貌还都是巨人观。 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连环杀人奇案。 「併案吧。」 魏语晴从江边回来?,下了?定论。 如此雷同的死?法,很难不?怀疑是同一个兇手?。 尸体前,单羽生盯着时见微沉默的背影,压着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上前一步:「微微,要不?你?先……」 「尸体復原和尸检,我来?做。」 时见微打断他的话,起身,「这具尸体和我接手?的上一具尸体很像,雷队很有可能决定併案,换太多主刀法医,不?利于案子的推进。」 单羽生妥协:「那我跟你?一起。」 时见微偏头?看向他:「你?确定你?可以?」 他这个状态,她都不?确定他能不?能拿得稳刀。 于他而言,他有先入为主的主观臆断,能不?能正?常看待这具尸体,难说?。但口说?无凭的臆断对她来?说?是一碰就消失的泡沫,她不?在意,她只信实实在在的证据。 - 总队大楼灯火通明?,全组整宿整宿地熬夜,秦萱也在等一个又一个化?验结果。 第二具尸体的死?法和手?法,与第一具尸体雷同,都是两刀先后插入腹部?和胸口,死?后抛尸。尸体膨胀,伤口有血肉外翻的痕迹。 时见微和单羽生、曹叮噹、技术组的人,一起在市局的解剖中心,对尸体进行容貌復原。 总队大楼外的台阶上,严慎双手?插兜,感受到身前有风拂过。远处灯火璀璨,房屋顶端的航空障碍灯闪烁着红光。 雷修递过来?一支烟,他瞥一眼,摇头?。 「戒了?。」 雷修觉得新?奇:「这就戒了??」 虽然不?常见他抽菸,但他从没这么干脆说?戒了?,顶多当下不?想抽而已。 火苗上窜,猩红火光忽明?忽暗,烟雾裊裊。 严慎笑道:「有害身体健康,少抽点。」 雷修不?置可否,吞云吐雾一番:「两具尸体都在江边,发现尸体的位置相隔一公?里,巧合?」 「死?后抛尸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不?想被人发现,更应该选择较为稳妥的埋尸。」严慎说?,「没有任何包裹,直接把尸体抛进江里,倒像是故意做给谁看。」 雷修眉头?紧锁:「制造恐慌?」 他勐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白雾,「听说?这几天线上信箱挤爆了?,全是问这事儿的,媒体问,市民也关心。兇手?混在人群里,人心惶惶。」 「不?好说?。」 严慎轻吐一口气,转身进楼,朝解剖中心走去。 雷修见状仓促吸了?两口,灭了?烟,扔垃圾桶里,提步跟上:「去等小时?」 「你?没去现场,她同学说?死?者有可能是他们的老师。」严慎腿长?,走路带风,在空旷的走廊里掀起一阵凉意。 如果容貌復原的结果,真的是他们的老师,他不?确定她能不?能扛得住。主要是,他放心不?下。 雷修疑惑:「哪个老师?」 严慎:「卜沅,司法鑑定中心那位大拿,微微本科实习的带教?老师。」 听时见微说?过,聂老在桐江医科大学只带博士,没教?过他们。卜老在他们硕研的时候,教?过他们一个实践性的专题课,单羽生也是因此决定毕业后去司法鑑定中心工作。 头?顶的灯亮着,他们说?话时,四通八达的走廊里仿佛有迴响。 太静了?,死?寂一般,笔直的尽头?像是无法通往出口,找不?到一线生机的救赎,看不?到曙光。 雷修听见这话,心忽的沉下去,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解剖室里的几个法医…… 「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门被剧烈撞击,打破走廊的寂静。 严慎和雷修纷纷看过去。 时见微跌撞出来?,肩膀撞到门,仿佛感知不?到疼痛,捂住嘴,撑着墙,弯腰埋头?一阵干呕。 见状,严慎立马上前,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拍打着,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 单羽生从解剖室追出来?,看到严慎,堪堪止步,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微微……」开口后,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这件事对他而言,何尝不?也是沉重的打击? 时见微说?不?出话,一个劲儿干呕,噁心涌上来?带动的生理性泪花,同真正?的眼泪混在一起,滑过鼻樑,坠落。又没入手?心,晕湿在指缝。 看见她的眼泪,严慎也不?再问了?。他清楚了?,里面冰冷的解剖台上躺着的,是她的老师,卜沅。 单羽生站在一旁,像安静的白杨树,不?知道怎么安慰时见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 门内的曹叮噹和技术组的人,或撑着台子站着,或垂头?坐在圆凳上。 敬畏、惊恐、不?敢相信。 冷白刺眼的光,像是宣判终局的法槌。 「为什么?」 手?从墙上滑下来?,时见微跌坐在地上,声音低弱,哭腔浓烈,「我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在一分钟前我都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老师明?明?只是失踪……失踪和遇害明?明?不?一样的,为什么?」 她喋喋不?休,反覆问着为什么,找不?到任何能够合理解释的理由。又或者,任何理由,都不?合理,她都不?能接受。 双目失焦,陷入「老师遇害了?」的情绪里死?循环。严慎跟她说?话,她完全听不?见。 眼泪无声往下掉,一串又一串,汹涌如江涛。 「时见微。」 严慎口吻郑重,连名带姓地叫她,箍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时见微回过一点神,直直看着他,眸子里的神色却依旧恍惚。 这股赤.裸的无助刺痛他的眼睛,眉宇间无比柔和,裹着暖风,抬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珠。 「别?陷进去。」他说?,「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把情绪发泄出来?,不?要质问自己?。」 长?睫轻颤,挂着浅浅泪珠。心底的情绪再度翻涌,眼泪蓄满眼眶,大颗大颗往下砸。 她想说?话,但说?不?出来?,情绪崩溃,胸口刺疼,过度唿吸导致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脖子上的经络次次紧缩凹陷,每吸气一次都会拉出一道长?音。 意识到她怎么回事,严慎迅速扯了?一个塑胶袋,对准她的口鼻,制造腔体:「微微,慢慢唿吸,别?着急。」 因为哭得太厉害导致过度唿吸,体内的二氧化?碳浓度降低,她有些唿吸性硷中毒。 塑胶袋在她的唿吸下,膨胀、收缩。 缓和了?好一会儿,她不?哭了?,脸颊挂着泪痕。 严慎握着她的手?,捏捏她的虎口,平復着她的躯体反应。 时见微眼睛发酸,浑身冰冷,细微地颤抖着。她咽了?咽喉,声音哽咽:「过年的时候,老师给我发微信,说?他家?小猫生了?崽崽,问我要不?要一只,我说?我哪里有时间养小猫,而且家?里有小狗,会打架。年前他还因为我顺走他一盒柿饼,说?我是贪吃鬼,我说?他是小气鬼,明?年冬天一定给他买全中国最好吃的柿饼。明?年……」 被呛了?一下,她抽了?一口气,「明?年他吃不?了?,这个小老头?不?会记仇吧……」 心口像是堵住了?一样,又闷又疼。严慎擦擦她脸上的泪痕,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低声哄着。 案子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停滞不?前,但她目前的状态不?太适合做后续的尸检。 单羽生担心她,对严慎说?:「你?带她回去吧,照顾好她。」 又对时见微说?,「后续的尸检,我和小曹来?做。」 严慎低头?,问她的意愿:「要回家?休息,还是继续?」 里面躺着的是她的老师,于情于理,他不?能替她做决定。他私心,是希望她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自己?的情绪、身体,放在第一位,先好好休息。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他的小姑娘,是勇敢无畏的女战士,挫败、伤痛都无法将她击败。哪怕有情绪崩溃的时候,也会在缓和后的第一秒,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 果不?其然,时见微从他的怀里出来?,直起上身,抬手?挥开因为泪水和汗渍而黏到脸颊的髮丝。 「我来?做。」她撑着膝盖起来?,平復情绪,「我可以做。」 「微……」 单羽生张开口,话没说?完,就见时见微揉揉小腿进去了?。 他嘆气,转头?瞥向严慎。 男人的视线没离开她,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之内,他才敛眸,背靠墙上。眉宇间团着郁浊,微捻指腹,沉眸。 「以前做物证实验,结果不?对,她熬夜也要重做一份出来?,挺倔的。」 单羽生突然开口。 严慎收手?插兜,静静看他两秒:「精益求精的领域,需要小时法医这样的人。」 没料到他是这样的态度,单羽生笑道:「不?觉得她难搞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小时法医有个性,难搞、难撩、难哄。」严慎微仰头?,「但我乐意,也甘愿臣服。」 平直地看他一会儿,单羽生也抓不?出他言语和表情里的一丝破绽。 权高位重的年长?者,通常是上位者,他以为时见微跟他碰,会吃亏。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颔首示意,单羽生转身进解剖室。 - 卜沅的死?亡方式和兇手?的作案手?法,与第一具尸体无异,也是腹部?和胸口十二厘米左右刀伤,刀口吻合,兇器一致。 先腹部?,再胸口,手?法干脆利落。 伤口平整度较高,腹部?的刀伤是致命伤,胸口的刀伤不?是补刀。按照伤口形成的时间间隔和具体死?亡时间来?看,第二刀是死?者倒在血泊中,尚未完全死?亡时,兇手?故意扎的一刀。 其余外伤均为岩石、礁石导致的刮擦伤。 有了?前一具尸体的经验,这一场尸检做得顺畅许多。死?因和尸体的特徵与前一具一致,死?亡时间也在发现尸体的72 小时前。 后半夜,弦月被云层遮盖,街上的烟火气浓了?又淡。 解剖室门开了?。 时见微走出来?,卸下支撑的力气,显得有些颓丧。 走廊里只剩下严慎一个人,雷修不?知道去哪了?。 他手?里拿着她办公?室里的杯子,粉兔子的,今天星期二。 见她出来?,他迎上来?,把杯子放进她手?里:「应该没凉,你?试试。」 杯子里盛着水。 时见微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不?凉,是温水。 「凉了?吗?」他问。 时见微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出来?。」她脸色不?太好,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水温这么合适。」 严慎仔仔细细地把她的髮丝抚到耳后:「我不?知道。但等了?些时间,我怕你?出来?口渴,就上楼拿杯子去接,凉了?就换。」 时见微嘀咕:「浪费。」 「没浪费。」他说?,「浇花了?。」 她喝完水,把杯子递给他。他接过,顺势把她抱进怀里,大掌轻捏她的后颈。 「小时法医,做得好。」 第66章 不眠江夜 时见微这?一觉睡得不好, 辗转反侧到天快要亮了才睡着,严慎哄了一晚上。 临睡前,她说:「我老师的死亡时间是发现尸体的72小时前, 也就是说,我在解剖室做第一具尸体的尸检时, 老师已经遇害了。」 「乖乖, 别多想。」他低声哄着, 胳膊揽着她, 枕在她的脑袋下面, 手?指轻缓地顺着她的发?丝, 「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抓兇手, 对不对?」 「……嗯。」 醒来时,天?色大亮, 身旁依旧空荡,但?床被留有余温。身边的人起床没多久, 不知道去了哪里。 时见微盯着天?花板,重重嘆出一口气。 任何已经发?生?的糟糕的事, 都不会因为睡一觉就变好。心口的浊气无法驱散, 醒来后依旧觉得嵴背发?凉。 睡不着。 她太清醒了,双眸澄澈,脑子里却?又因为千丝万缕的信息变得一团乱麻。 兇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同?一个人?,有计划、有预谋的仇杀,那老师结过什么仇?但?老师那样和?蔼的人?, 她甚至很难想像他?和?谁起冲突。 除非…… 脑子里有念头一闪而过,时见微掀开?被子下床。动作麻利, 但?又因为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在卧室踱步两下,慌乱地揉了揉头髮?。 干脆先出房间,去找严慎。 临近正午,窗外的阳光从阳台玻璃照射进来,落下歪斜的影子。 客厅没人?,只有来福在狗窝里咬它的新玩具,时见微转身往里,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半闭,她伸手?推开?。 严慎瞥见门缝影子晃动,手?指一动,把电脑界面切走,换成工作文档。 时见微见他?果然在书?房,迟疑了一下:「你现在很忙吗?」 「不忙。」严慎刚要张开?胳膊让她过来,就瞥见她光裸的双脚,眉间轻蹙,「又不穿鞋。」 起身,走过去。手?臂环过大腿,手?掌扣在大腿外侧,单手?把她抱起来。 时见微顺势抱住他?的脖子。 蹲在床边给她穿好拖鞋,严慎抬头看她。虽然气色还是不怎么样,但?比昨天?晚上好太多。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时见微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十分有自知之明:「我现在丑得要死。」 昨晚哭得太厉害,眼睛很肿。虽然她刚起床还没去照过镜子,但?她心里有数。 「没有。」 严慎没动,也没把她的手?拿下来,「我们微微永远漂亮。」 时见微:「严老师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绝。」 有力气跟他?耍嘴皮子,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才把她的手?拿下来:「今天?在家好好休息,雷队给你批了假。」 时见微应了一声:「你要是有工作就去忙吧。」 「没工作,陪你。」严慎说,「要是觉得无聊,去玩来福?」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是它做贡献的时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 市局,档案室。 雷修拿着钥匙,穿梭在档案室的架子之间,找卷宗。 几分钟前他?收到严慎的消息,跟他?说了一个有理有据的猜想。 兇手?有没有可能和?十三年前的案子有关? 先后出现的两名?死者,一个检察官,一个法医,死亡时间相隔七天?。 更重要的是,死者都是当下司法领域德高望重的重要人?物。身份太过敏感,于是严慎想起一件事,十三年前的九顶山特大兇杀案,唐新槐和?卜沅似乎都参与过这?个案子。 早晨起床后,严慎在书?房查了查这?个案子的相关新闻。数据零散,主要是针对具体案件和?兇手?的描述,至于参与这?个案子的人?,提到的名?字很模煳。 他?把这?个猜想和?雷修说了,雷修也觉得过于巧合,打算来档案室查查卷宗,看看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有哪些?。 这?个案子耗时三年,抓到真兇,结了案,兇手?被法院判处死刑。 挨着编号找了一圈,抽出当年的卷宗,雷修在档案室翻了翻,找到当初参与这?个案子的相关人?。 唐新槐,是这?个案子的公诉人?。 卜沅,是负责这?个案子尸检的法医之一。 架子将档案室的灯光遮挡,雷修往外走出几步,到光亮的地方。手?上翻阅卷宗,一目十行,飞快扫视。 忽而,顿住。 聂宜川。 聂老? 掏出手?机,雷修给严慎拨过去一通电话?。嘟声十几秒,被接通。 「你等一下……」 「有聂老。」 严慎的话?没说完,被雷修打断。 宽敞的阳台上,严慎瞄了眼吃过午饭、在客厅里拿着玩具和?来福拔河的时见微,手?机两端都静了下来。 明媚阳光洒在阳台,风撩起薄纱窗帘,他?伸手?把滑动门轻轻关上。 偏过头,对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尸检的法医不是卜老吗?」 「当时负责尸检的法医有两位,一位是卜老,一位是聂老。」雷修说。 严慎看着远处高低不一的楼房,视线回落,楼下小区内有人?走动。 「但?微微这?几天?都联繫过聂老,能联繫上,和?这?两位死者遇害前失踪的时间不吻合。」 「参与这?个案子的各方主要负责人?,还有我们市局已经退休的俞队。」雷修说,「我现在先把这?个案子主要负责的人?联繫一遍。」 严慎:「聂老那边我负责,我知道他?在哪。」 「小时怎么样?」雷修关心道。 「还好。」 「那行,有什么事电话?联繫。」 挂了电话?,严慎看着楼下出神。 虽然当下没有实际的证据,但?太过于巧合,就是问题所?在,沿着这?条线去查,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但?十三年前的兇手?已经被判处死刑。现在的兇手?和?这?个案子有关、并且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会是谁? - 请了两天?假,严慎怕她胡思乱想,也觉得她要多晒晒太阳。有些?情绪需要疏解,有些?事需要释怀。 一起在小区周边遛狗,顺便带来福去了宠物友好商场,很久之前他?们为了钓兇手?来过的那家商场。 严慎一手?牵她,一手?牵狗。 「桐大是不是后天?就收假开?学了?」 看到商场里的女大学生?,时见微想起前几天?和?妈妈发?消息闲聊了几句,提到过开?学的事。 这?几天?太忙,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她好像有点忽略了他?,问出口的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愧疚。 他?也不算太闲,照顾她生?病,照顾她的情绪。方方面面,妥帖周全,她觉得有所?亏欠。 「嗯。」应了一声,严慎捕捉到她眼底偏暗的光,「觉得这?个假期亏欠我了?」 时见微沉肩,泄出一口气,憋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实话?实说,「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假期,我好像没有给到你很好的恋爱体验。」 「还不好?」严慎笑起来,故意开?玩笑,「我的体验感可太好了。」 一语双关,时见微听出来了。 她蹙眉,啧了一声:「我认真和?你走心呢,你干嘛跟我走肾。而且在外面,你注意点你的形象。」 严慎真心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玩,勾唇噙着笑,目光温柔缱绻,却?又带着稍许玩味:「我什么形象?」 时见微盯着他?看了会儿,没立刻说话?。 过了几秒,她才开?口:「严老师不只是睁眼说瞎话?的王者,还是明知故问的王者。」 她要把手?从他?手?中抽走,挣了下,没挣脱,反而因为惯性,脚下步子没稳住,把自己跌回去,重重撞进了他?的怀抱。 「既然严老师没有不好的体验感,那我也就一点都不愧疚了。」 「有什么好愧疚的。」严慎说,「因为互相喜欢而谈恋爱,是件开?心事儿。矛盾和?误会太多,初衷就变了,这?事儿就成了不开?心,不开?心了就算了。」 时见微闻言瞪大眼睛:「吃干抹净提起裤子就跑的人?是你吧?」 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句,严慎愣怔一秒。她有意曲解他?的话?,跟他?闹着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他?想了想:「那二?十万定金……」 「定金不退。」时见微十分干脆。 这?会儿脑子转得快了,知道是哪二?十万。 严慎失笑,扣着她的手?紧了点。 「所?以啊,该怕的人?是我。」他?说,「你别吃干抹净走人?,我人?财两空,亏大了。」 被哄得心情好了不少,在商场这?样热闹的氛围里,低落的清晰也被调动起来。 时见微稍微来了点兴致,看到上次去过的那家电玩店,拉了拉严慎,往扶梯那边走。 店里人?不少,各种游戏的背景音乐和?喧闹的人?声重叠在一起。 耳膜被震,但?大脑异常兴奋。 兑换了游戏币,时见微端着小框,目的明确,直奔夹娃娃机。 严慎被她拉着走,来福还在东张西望,牵引绳一会儿被拉长一会儿又缩短,他?干脆弯腰,单手?把来福抱起来。 「你上次抓这?个用了多少个币?」 停在夹娃娃机前,时见微扭头问他?。 严慎抬眼看去,是那个粉色小猪。钓兇手?那晚她执着地抓了好一会儿,无果,便没了兴趣不玩了。后来,聚餐那天?下午,他?路过这?家商场,把这?个粉色小猪夹了起来,当天?晚上送给了她。 据她说,那只小猪一直在她的卧室床上躺着。 「四个币。」他?说。 时见微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两次?好厉害。」 严慎:「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她投进去两个币,操纵摇杆,「再说了,运气好多好啊,运气好你才会遇见我呀。」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严慎的心口又一次猝不及防被击中,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 人?声鼎沸,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模煳的流线型光影,他?的眼里只有她。 兜里的手?机振动两声,严慎拿出来一看,是雷修。 抬眸瞄了眼时见微,他?随手?摁掉,发?过去一条「在陪微微,不方便」的消息。 下一秒,手?机里弹出几条微信语音消息,他?长按转文字。 -【你推测的方向没错】 -【魏语晴和?段非在唐检和?卜老的家里,都找到一个快递盒子】 -【里面没装东西,盒子内侧写了一行字,照片我发?你】 隔了几秒,聊天?框里弹出一张照片。 严慎点开?。 普普通通的纸盒,内侧一行红色颜料笔写的字。 ——[我正在看着你] 第67章 不眠江夜 聊天框里又弹出新的消息。 -【而且, 俞队失踪了】 严慎把?来福放下,捏着手?机回?消息,和雷修在线上聊当前的情?况, 以及下一步要怎么做。 队里设立了专案组,有二组和三组的部分成员共同参与。一批人在进一步寻找线索, 一批人在寻找俞洋的下落。 如?果失踪和死亡的时间按照前两具尸体之间的规律, 那五天?后江边必然会出现第三具尸体。 十三年前的卷宗上, 案子?各方的主要负责人有五名。聂宜川和许媛绮到目前为止都能联繫上, 总队已经向他们说明了这个案子?的情?况。许媛绮在保护范围内, 聂宜川因为在外?省, 相对而言没那么方便。 而且,那小老?头?犟得很,说自己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 人各有命,手?头?上的案子?不能断, 他那边有一个案子?的尸检还没有做完,做完再说。 这事儿严慎清楚, 因为早上他给聂老?打电话的时候,还没开口, 对面直接砸过来一句——「我是看在乖崽的面子?上才接你电话的, 别打了」,然后就把?电话撂了。 干脆果断,他来不及说一个字。 但至少,聂老?两天?之内不会出事。 按照他们盘出来的各阶段时间规律,要在两天?之内找到俞洋, 否则,最坏的结果就会发生。 「严慎!」 时见微弯腰拾起娃娃机出口的粉色小猪, 欣喜地举起来,「抓到了。」 严慎紧蹙的眉间骤然舒展,弯唇:「微微厉害。」 捕捉到他眉宇间前一秒留存的痕迹,时见微没有问什么,状似不经意地瞄了眼他手?里的手?机,只说:「我家卧室那只小猪有伴了。」 「小猪也要成双成对?」 严慎看了眼一旁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的来福,笑着问她,「那来福怎么办?」 时见微:「它不是有小狗玩偶吗?一个不够,再买一个。」 没办法?,早就给它做了绝育,就算要有个女朋友,也得看看另外?一只小狗的意见。 吃过饭,坐电梯到商场地下车库,严慎拉开后座车门,等来福跳上去?后关上门,突然开口:「我后天?出差。」 时见微拉车门的手?莫名卡顿了下,她坐进去?,随口道:「刚开学就出差啊?」 「有一个专题研讨会,在外?省。」 「哦。」 拉下安全带,他偏头?看着旁边的人:「不开心了?」 时见微摇头?:「没有,只是替你累。明天?你好好休息,我正好和吟吟有约,去?给来福修一下狗毛,顺便吃个饭什么的。」 人的记忆有时候真的很神奇,她在电玩店看到严慎捏着手?机皱眉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正午的阳光里、一闪而过的念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然而,原本打算上班后直接去?找雷队和魏语晴聊一聊,结果去?之前收到雷队的消息,让她不急着復工,再多休息几天?。 时见微说没关系,她已经休息得很好了。雷修却?很坚持,说假已经批了,好好珍惜,多少人嚷嚷着想休假都休不了。 拗不过他,时见微回?了个好,走到玄关处,止步,折回?来。 无?端的,心里冒出某种直觉。一些想法?隐约在土层下试探般涌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 - 收到时见微发来的「好」,雷修放下手?机,蹲在路边勐地抽了一口烟,看着远处的山脉,嘆了一口气。 继而扭头?,看向站在树下的严慎:「这样真行吗?你不怕她知道真相之后你俩完蛋?」 刚开学就请了假,和骆成舟、纪信那边串了口供,免得时见微问起,露馅。 他根本不是去?外?省参加什么研讨会,而是来找聂宜川。 严慎盯着蜿蜒山坡上的一户人家,看着门前小院有人进进出出,那里就是聂宜川手?头?上案子?的案发现场。 「那也比她提前知道这事儿,提心弔胆、胡思乱想得强。」抱着胳膊靠在树上,他沉声?道,「她坚强是她的事,我不敢赌。」 她已经承受了一次打击,他不希望她提前知道这些事,去?预设更大的险境,甚至是,让自己身陷险境。 接手?了这个案子?的尸检工作,死者是恩师,情?绪铺天?盖地,又必须保持清醒和冷静,对她太残忍了。如?果聂老?也出事……他不敢想。 雷修绷了下嘴角,没辙,皱着眉,连抽了几口烟。 山里的风颳起来,似乎有变天?的趋势。几分钟前的晴朗被乌云遮挡,天?色阴沉下来。 等待永远是煎熬的,尤其是不清楚盼头?在哪里的等待。 等聂宜川结束手?头?上的工作,等俞洋的消息。 菸蒂丢在路边的泥土里,雷修掏出烟盒,正要再点一根,兜里手?机响起。 魏语晴打来电话。 「雷队,找到俞队了,人没事。」 蓦地,雷修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来。 「在哪找到的?」 「九顶山。」 落下的心又提熘了起来。 果然,和十三年前的九顶山案子?有关。 开着免提,严慎也听见了,眉间微拧,垂眼沉思。 俞洋那边找到了人,打断了兇手?原本的计划和进度,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也随之变得难以预测。 许媛绮有警方的人守着,只剩下聂宜川不在桐江警方的布控范围之内。 好在,目前来看,他们的动作比兇手?快一步。 瞥见聂宜川从?山坡上的宅子?出来,严慎压低声?音「诶」了一声?,提醒雷修。雷修回?头?看了眼,立马把?叼在嘴里、没来得及点的烟塞回?去?,起身跟他上去?。 「聂老?。」 严慎迈开长腿,几步走过去?。 聂宜川看见他们俩,蹙眉:「来绑我回?桐江?」 雷修笑道:「哪能啊?我们是请您回?去?。」 「看见了吧,我忙得很,没空。」聂宜川摆摆手?,「我不回?去?,别挡路。」 雷修哎呀一声?:「聂老?,您……」 严慎点头?:「好,那就不回?去?。」 雷修:「……?」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他满脸错愕地看向严慎。不是兄弟,你怎么突然叛变? 严慎:「我们协助您把?这个案子?结了再回?去?,成吗?」 闻言,聂宜川扣工具箱的动作顿了下,重重把?箱子?扣上,他抬眼看过来,没回?答他的话:「你来这儿找我,乖崽知道吗?」 「不知道,也不能知道。」见他主动提起,严慎索性把?这个话题提前,「她好不容易好一点,聂老?,我没有道德绑架您,她的确会很担心您。」 他伸手?帮聂宜川拎工具箱。 「但小姑娘很聪明,您被捲入这个案子?,我来这儿找您,她早晚会推测出来。」严慎不紧不慢地继续。 聂宜川半晌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往下走,是默认他上一句的说法?。 严慎跟上聂宜川的步伐,雷修伸手?拽了他一下,小声?问:「你什么情?况?不是说过来把?人劝回?去?吗?」 「当然是情?况有变啊,他能让步这个案子?结束后就回?去?,这谈判就已经算我们赢。」 「……是、吗?」 蹙眉疑惑,雷修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人没劝回?去?还把?自己折进去?,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 书房里,时见微坐在电脑桌前,打开浏览器搜索卜沅和唐新槐的关键词。敲击滑鼠关网页的时候,指尖一抖不小心关多了,她点开歷史浏览记录,滑了下滑鼠。 看到几条和她刚才点开的网页标题相似,甚至完全一样的记录,但时间是三天?前。 蓦地,她想起某天?中午,她推开书房门的时候,严慎微小的动作,他切了下电脑界面。 当时她留意到了,但脑子?又乱又沉,无?心多想。 他看了以前的报导,三天?前就看了。和她有同样的猜测,但没跟她说。 点开几条她没看过的网页,时见微的心陡然沉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其中有一则旧闻,她很熟悉。 九顶山特?大杀人案。 不仅仅是因为当时这个案子?轰动全市,更是因为她以前翻看师父的过往实例,打算整理成案例笔记的时候,看到过这个案子?。 报导里没讲,她的师父,聂宜川,也是这个案子?的尸检法?医。 她原本想,卜老?是不是因为过去?的案子?,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现在看来,不止如?此,还牵扯到她的师父。 眉心一跳,她给师父打电话。 五十九秒响完,自动挂断,没接。 眉间紧蹙,她又给曹叮噹打电话。 「师父你知道的啊,在山里经常接不上电话。」曹叮噹说,「师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师姐,你想多了吧。」 时见微呢喃:「是吗?」 曹叮噹扬声?道:「是啊。再说了,这不是你的猜测吗?哪有这么巧的事。九顶山那个案子?的兇手?早判死刑了,当年也执行了啊。」 曹叮噹说这话说得极其忐忑,他有点顶不住了,但凡师姐再坚持多问几句,他直接被击溃,全招了。 雷队和严教授都说了,这事儿现在没定论,也没有直接证据,别刺激她。再加上,他本身对这件事就有些提心弔胆。 状态恢復过来,时见微不只是意识清醒,脑子?也万分清晰。 之前捕捉到的那些严慎的反常小动作,是因为这件事。 他什么都知道,他在瞒着她。 念及此,时见微给严慎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胸口被一口污浊的气息堵住,她盯着电脑界面看了会儿,重新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说等他回?来,她有话要说。 言简意赅,语气生硬。 远在外?省的严慎看到她的消息,提前回?来了。也因为她这条消息和那通未接来电,聂宜川结束尸检后,跟随严慎和雷修一起返回?桐江。 把?聂宜川安顿好,雷修送严慎回?去?,车停在小区门口,胳膊搭在降下车窗的车门上。 指间夹着烟,他咂嘴感慨:「早知道小时这么管用,不如?直接让她知道这件事,让她来劝聂老?。现在好了,她多半猜到了,你这回?真完了。」 严慎哂笑:「你挺幸灾乐祸。」 雷修吐出一口白烟,笑了笑:「难得难得,有人能压你一头?。我只是感到稀奇,同时,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何止压我一头?。」严慎推门下车,「你要是不想走,等会儿给我收尸。」 雷修没有丝毫迟疑,发动车子?扬长而去?:「没那福气!」 - 一进家门,严慎就感觉到了屋子?里荡漾着不同寻常的气氛。比室外?的温度低太多,像是开了低度空调,亦或是冰凉冷柜拉开时扑面而来的寒气。 时见微听见声?音,从?浴室出来,看到玄关的人,冷着脸:「你根本没去?什么研讨会,你有事瞒着我。」 她的声?线发紧,声?音薄凉,唿出的气息都像是在冰窟里冷藏过一样。 在他开口之前,她避免听到他迂迴?敷衍的措辞,干脆把?话悉数丢出来,「我看到你电脑里的歷史记录了。」 严慎默然。 似乎没有任何合适的措辞,能回?应她的话。 「微微,我没想瞒你什么。」 「没想瞒我什么,那为什么早就有想法?了但不跟我说。」时见微垂下手?,指甲掐着手?心的肉,一字一顿,字音咬得很重,「雷队、曹叮噹,你的帮凶。」 气氛在一瞬间剑拔弩张,流动的空气仿佛静止了。 来福趴在狗窝里,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怯生生地看着客厅里对峙的两个人。 「我查了卜老?和唐检共同参与过的案件,发现可能和十三年前的九顶山兇杀案有关,让雷修查了卷宗,主要负责人有聂老?。但这只是我的猜想,没有实际证据,我不能把?这些并非事实的东西告诉你,徒增你的担忧,让你的情?绪变得糟糕。」 严慎去?牵时见微的手?,被她甩开。 「难道。」她咽了咽喉,把?涌上来的气焰压下去?,「这件事我滞后知道,就对我的情?绪有帮助吗?」 喉结滚动一下,严慎低声?道:「微微……」 时见微打断他:「你这两天?,去?找我师父了?」 严慎:「嗯,他没事,带他回?来了。」 沉沉应了一声?,时见微面无?表情?,周身气息寒凉如?冬日的深夜。 「我不该瞒着你,你是这个案子?前两具尸体的主刀法?医,你的师父和这个案子?有关,你有知情?权。」严慎声?音干涩,垂着头?,「我为我的担忧买单,没告诉你,对你不公平,我的错。」 指甲嵌在手?心里,越嵌越深,时见微绷着脸,没有说话。 她生气的点就只是在于他不告诉她,但她理智尚在,清楚他的缘由,无?非是她刚经歷了一次沉重的打击,不想把?未知的猜想不负责任地扔给她,让她身陷囹圄。 仅仅是这一点而已。 所?以他态度诚恳地道歉,她这颗心便彻底软了下来。 其实不喜欢吵架,也讨厌生闷气,更不乐意因为什么误会和不开口解释,而让原本无?暇的白玉产生裂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突然,手?机铃声?打碎冷空气。 离开小区门口没多久的雷修,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严慎,来趟市二医院。」 雷修的声?音很大,没开免提,时见微都听见了。 她勐地抬头?,看向严慎,在他开口前,扯住他的袖子?:「是我师父出事了吗?」 严慎反握住她的手?,收紧:「别怕,我们一起去?。」 因为俞洋被魏语晴的人在九顶山找到了,兇手?的计划被打断。但按照推定的时间,今天?原本是第三个人遇害的时间。 兇手?无?法?对俞洋下手?,就提前候着刚回?桐江的聂宜川。没有发生任何失踪,直接对聂宜川下手?,让他来补缺。 但好在段非及时赶到,聂宜川只受了点伤。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聂宜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的左手?臂外?侧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缝了针。 时见微这次没有哭,整个人很沉静。把?盛着温水的纸杯递给聂宜川,她在他身边空位坐下:「师父,看到我的未接来电也不回?我一条消息,我会担心您的。」 语气稍有埋怨。 聂宜川在专业上一向对她严格,要求也很高。考核总是给她打九十九,总说她的能力和天?赋没有开拓到极限。 但也总有慈父般的关爱,日常嘘寒问暖,生日和逢年过节给她发红包,稍微有点危险的前线也不让她去?。 「是师父不懂事,让乖崽担心了。」聂宜川笑着,拿捏着开玩笑的语气,安抚完时见微,看了眼几米远、敛神同雷修谈话的严慎。 安静几秒,他问,「老?卜……」 时见微咬咬唇。 聂宜川停顿了下,接着问,「死亡原因是什么?」 「腹部十二厘米左右的刀伤是致命伤。」时见微说,「胸口有同样深度的刀伤,正中刺入心脏,晚于腹部的刀伤。」 聂宜川回?忆了一下,今天?袭击他的人,手?里拿着的刀,目测足够十二厘米。有可能就是兇手?,用的是同一个兇器。 「尸检是你做的?」他问。 时见微应了一声?。 聂宜川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特?别好。」 还不错,变成特?别好。 但代价是老?师吗? 时见微的喉间泛酸,觉得苦涩。 「师父。」她抿唇,牵强地扯了下嘴角,「我满分了吗?」 第68章 不眠江夜 「满分了。」 聂宜川欣慰地看着时见微, 又转过头,目视前方,视线状似落在对面的?墙上?, 却又完全不聚焦。 「可惜了。」他微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约了明年?休假去旅个游, 这老头又耍我。」 被?触动, 心窝像是被?重重砸了一拳, 又疼又闷。时见微深深吸了一口气?, 咽下喉间的?酸涩。 动了动嘴角, 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忘记了,师父和老师才是几十年?的?深厚交情,更应该无法跨越这条江。 「算了, 也不是头一回了。」 聂宜川语气?轻松,听起来洒脱极了, 眼底忽明忽暗,像是掠过了极寒之地?的?风, 卷了一层又一层,打了霜。 在医院陪聂宜川待了会儿, 时见微被?他催促回家休息。她卯着劲, 杵在那儿,不愿意走。 师父被?人袭击,虽然只是受了胳膊上?的?伤,但保不齐那个兇手?会下手?第二次。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公共场合,进出的?人员太杂了。 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所有安保与警方布控,在经验丰富、极其?变态的?连环杀人犯面前都是纸老虎。 不是她不信任自家单位的?同事, 她只是害怕万一。 被?推进电梯,时见微这两步走得不情不愿。 她的?情绪太明显,直接挂在脸上?,严慎想不注意都难。牵着她走出电梯,他没朝停车场走去,而是转了方向,往门诊部后面走。 住院部和体?检中心之间,有大片花园。 有人散步,有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来这里?干什么?」时见微忧心忡忡,看到眼前的?景色,有些不解。 严慎紧紧牵着她,漫无目的?地?在空荡道路散步:「走走吧,晚点再上?去。」 时见微偏头看他。 严慎读出她眼睛里?的?疑惑,解释道:「不是不想走吗?那就在楼下走走,等会儿直接上?去。」 看到有小孩儿捏着旺仔牛奶,一个劲儿地?嘬。他话锋一转,「想喝ad钙奶吗?」 时见微啊了一声:「可以。」 大脑处在放空的?状态,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喝也可以,不喝也可以。暖阳下的?和风实在惬意,她出走的?灵魂暂时没有归位。 从花园一路绕到医院前门,在街对面两百米的?便?利店买了ad钙奶。严慎插好吸管给她。 「你对兇手?有心理侧写吗?」时见微突然开口问?道。 严慎略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其?实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她现在状态没有那么好,脑子?也有些白,他担心太多信息挤进她的?大脑,疯狂侵占她的?思想,让她超负荷,变得更加疲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可他又很?清楚,她不知道真相?不会罢休,而且,他也的?确不想再经歷一次下午的?事。 那剑拔弩张的?氛围,稍稍回忆一下就觉得可怕。 像是随时要给他判死刑。 「有。」他说,「兇手?有较为明显的?强迫症。之前和雷队一起去曹叮噹那儿看过两具尸体?,尸体?所受伤口不仅平整度极高,就连位置高度也几乎一模一样。」 时见微闻言蹙眉。 严慎继续道:「唐检和卜老身高差八公分,但胸口的?刀伤都准确无误地?位于?心脏正中间,他对不同身高的?心脏位置有绝对的?把控。除此之外,有明显的?模仿行?为。」 咬着透明吸管,认真听他说完,时见微的?眉间越蹙越深。严慎抬手?,指腹轻轻压了压她的?眉心,「又拧麻花?」 时见微眉间舒展,又皱起,在他的?指腹之下,同他作对似的?。 没料到她突然有这样的?小动作,严慎忽而有点把控不准她的?心情,垂下手?:「怕我又猜错,所以我问?问?。微微,现在心情怎么样?」 时见微沉吟:「一般。」 「怎么个一般法?」 「笑,这个表情,变成被?动技能。」 在严慎歪头疑惑的?眼神?中,她不紧不慢地?解释,「没什么想笑的?心情,但如果你逗我笑的?话,我应该会笑的?。」 眨眨眼睛,不等严慎说什么,她再次把话题扯回到兇手?这件事,「模仿行?为指的?是什么?」 严慎:「通常来说,不同的?连环杀人兇手?,都有自己特殊的?作案手?法,像是一种专属的?标籤。往往越经典的?案子?,越有人模仿,比如开膛手?杰克。」 时见微舔舐着唇瓣,思忖稍许:「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兇手?有意模仿十三年?前的?案子??图什么,刺激?致敬?献礼?」 「对了。」 「什么?」 看到他挑眉,时见微表情一懵,刚才嘴巴秃噜,几乎没带标点符号,就把话说完了,自己也没注意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严慎轻声道:「说对了,致敬,是信徒。」 时见微反应过来:「九顶山案子?兇手?的?信徒?」 她张嘴,欲言又止,而后咬唇,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是这个世界颠了,还是我疯了。什么邪.教组织?」 「重新盘了十三年?前的?案子?,他和当年?的?兇手?,用的?时间算法一模一样。」 「七七二?」 「好聪明啊,小时法医。」严慎夸得毫不吝啬,「失踪七天?,死亡时间七十二小时前。」 当年?九顶山的?案子?,也是被?害人失踪一个星期,被?害人之间的?死亡与失踪无缝衔接。尸检结果的?死亡时间均为尸体?被?发现时的?七十二小时前。 时见微垂眸沉思:「兇手?今天?这么唐突地?袭击我师父,只是因为俞队被?找到,打破了他的?时间算法,他需要一具尸体?来填补空位?」 严慎嗯了一声。 时见微:「神?经。」 严慎附和地?点点头:「小时法医说得都对。」 「那……」时见微迟疑了,「兇手?今天?没有得手?,是不是不会罢休?」 她抬眸看他,眼睛里?渗着明显的?惴惴不安。 距离今天?彻底结束,还有九个小时。 虽然不想扩大她心里?的?不安,但这是指向性最为明确的?推断,也是最坏的?可能。 严慎应了一声:「为了警方布控方便?,聂老今晚要住院。夜晚好躲藏,但医院人少且静。白天?人流量大,混在人群中其?实更容易动手?。」 把喝完的?ad钙奶扔进矮墙边的?垃圾桶,时见微提步就要往门诊部楼里?走,被?严慎动动手?腕,拉了回来。 转身撞进怀里?,时见微抓住他的?胳膊:「干嘛?」 他没松手?,反而压低身子?,搂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手?臂收紧。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勺,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乌黑髮丝。 「别慌,微微。」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来迴荡漾,「不会有事的?。」 - 魏语晴那边在俞洋那里?了解了情况。 俞洋收到那个写着「我正在看着你」的?盒子?时,没在意,也没管,随手?扔小区门口垃圾桶了。结果连续三天?再次收到一模一样的?盒子?,里?面写着一模一样的?话。 但不同的?是,第三个盒子?里?,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十三年?前的?九顶山案子?,存疑。 十三年?前的?特大兇杀案已经结案,突然冒出来如此诡异的?东西,还说存疑。 到底是当年?受到委屈的?人的?鸣冤,还是另有蹊跷。俞洋身为当年?案子?的?警方负责人,全程操办这个案子?,自然是十分在意。 思来想去,他去了九顶山。 兇手?就是直接抓住了他们这样的?心理,当年?为了这个案子?不顾一切、耗时三年?的?坚持,以及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要将所有漏网之鱼捕捉的?正义感。 时见微听到这件事,忍不住吐槽:「我师父那个犟种,真要轮到他那里?了,他说不定根本不会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什么案子?不案子?的?。 过去的?、未来的?,都没有他眼前的?重要。 严慎贊同。 这一趟他深有体?会。 「我听得见啊,我年?纪大了耳朵没聋。说我坏话也不知道背着我点。」 聂宜川扯了扯身上?的?病号服,瞄了眼坐在椅子?上?的?时见微,「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你怎么回事?」 话落,不等时见微说什么,他转头看向严慎,「你又是怎么回事?在山上?怎么答应我的??」 「……」 严慎失语一瞬。 时见微满脸茫然,看了看严慎,又看了看聂宜川,最后把视线落在严慎脸上?。 她探身,往他跟前凑了点:「答应什么了?」 严慎咽喉,实话实说:「好好照顾你。」 他抬眼,对上?聂宜川的?眼睛,「聂老,我不能以我的?视角为她好,她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她,也支持她。我会在这个前提之下好好照顾她,至于?后果,我和她一起承担。」 「……咳咳。」 聂宜川沉默两秒,勐地?咳了两声。 得,给他教育了一番。 但说的?在理。 天?色介于?明亮与昏暗之间,黄昏的?交接线里?,城市的?路灯还没有打开,极其?晦暗不明,朦朦胧胧。 似乎看得清,也似乎看不清。 窗前的?窗帘拂动。 严慎敏锐抬眸,视线越过玻璃窗,看到枝头惊鹊。 仿佛一切即将发生的?事都在预知的?范围之内,风里?渗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雷修想点菸,但想起这是病房,里?面还躺着位脾气?有点不太好的?老头儿,抽出来一半的?烟被?怼了回去。 收起盒子?,他插兜往外走:「我们一群人待在这儿,他就算想出现,也未必会出现。」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问?题是。 「你们打算拿我师父当饵不告诉我?」时见微站了起来,蹙眉凝视他。 雷修见状连忙摆手?否认:「没啊没啊,我们当然是把保证聂老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能顺便?逮到兇手?,那是锦上?添花。」 时见微哼了一声:「少来。用诱饵引鱼上?钩,在很?多时候都是最好的?办法。但这次不行?,我师父已经受伤了。他年?纪大了,你们别折腾他。」 聂宜川:「……」 前面的?话他听得挺欣慰的?,后面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难听。 突然,门外走廊里?,有碰撞后玻璃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紧接着爆发出尖叫声,吵嚷起来。 「啥事儿啊?」雷修打开,探出身子?去看。 走廊里?一片狼藉,似乎是发生了医闹。 病人家属手?里?攥着银制剪刀,挟持着一名护士,胳膊死死勒着护士的?脖子?。 雷修赶紧过去,挤开围观人群,亮出警察证,安抚病人家属的?情绪,同他进行?谈判。 现场一片混乱。 杂乱人群中,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着医用口罩,双手?插在兜里?,挨着墙边走到聂宜川住的?病房前。 男人自如地?推开病房门,走进去,看向靠坐在病床的?聂宜川:「看一下点滴打完没。」 时见微和严慎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男人的?身上?,一个盯着鞋,一个盯着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 只几秒,在男人靠近聂宜川仅一步之遥的?时候,两个人勐地?站起来。 不对劲。 男人的?余光瞥见他们的?动作,电光石火间,抄起揣在袖子?里?的?刀就要朝聂宜川捅过去。 严慎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往上?抬。 时见微往他腿上?踹,男人躲开了。 男人把手?里?的?刀转了方向,反手?握住刀柄,朝严慎划过去。 严慎往后躲了下,刀刃在他颈前两厘米处飞快划过,他抓着他手?腕的?手?随之松开。 男人见眼下的?形式对自己并不利,挥舞完刀刃后转身就跑。 时见微下一秒追出去,紧咬着男人的?步子?不放。 走廊里?因为医闹有不少围观群众,拥挤不堪,难以自如地?穿梭奔跑。 偏偏男人跑得飞快,撞到人也无所谓。 时见微追得也狠,眼看着男人拐进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她想也没想就要追上?去。 严慎腿长,快速追上?她,眼疾手?快,把她抓回来。 拐角和死角诸多的?楼梯间,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安全。万一兇手?在某一层楼埋伏,今晚被?捅刀子?的?人就会变成她。 时见微抬手?挣开他:「干什么!我就快追上?他了!」 「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严慎被?甩开后,怕她还要追,再次捉住她的?手?腕,握进手?心里?,收紧。 时见微胸口起伏,气?息紊乱,唿吸很?重。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气?的?。 严慎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也不打算松开。 远处医闹的?嘈杂声音充斥而来,他们周身却像有一层屏障,安静得可怕。 两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气?焰,一个凸显,一个隐忍。 一瞬间僵持,谁也不让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 聂宜川没事,平安度过这一天?,兇手?的?眉眼也让严慎和时见微看了个清楚。 从总队大楼出来,时见微径直朝市局大门走去,没有要坐严慎的?车的?意思。 严慎偏头看她,提步跟上?。 「跟着我干什么,有事吗?」时见微止步,回头看身后的?人。 严慎沉了沉气?:「不干什么。」 ……居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时见微闭了闭眼,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甩头就走。偏偏身后的?人不近不远地?跟着,跟了一路,一直到她进轻轨站、上?轻轨、出站、回家。 回的?是她自己家。 这种时候无比庆幸自己有单独的?房子?,不然每次闹什么脾气?,都没地?方去。回父母家的?话,太频繁一定会被?问?。 转身要关门,门被?他伸手?握住。 「严慎。」 「时见微。」 同时开口,时见微怔住。 他又连名带姓地?叫她。 火气?更大了。 「你有病啊叫我全名干什么!」 「我们聊聊。」 「不想聊没得聊。」时见微伸手?要再次关门,被?他直接握住手?腕。 他动作很?快,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时见微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进来了,站在她面前、离她只有毫釐距离了。 想挣开他的?手?,转了转手?腕,却拗不过他。 憋了一口气?,她仰头,不甘示弱:「不想解决问?题,也不想发泄情绪。严教授,请回……唔……」 不同于?以往或温柔或诱引的?吻,这个吻霸道蛮横,包裹着气?焰,带着难得一见的?狠厉,又深又重。 几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唇被?蹂躏,氧气?稀薄,残存的?理智在剎那间推拒。 他退开半分,额间相?抵。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紊乱气?息砸下,喘着粗气?。 「那先做。」 「做完再说。」 第69章 不眠江夜 屋外天色大亮, 漂浮的?云层遮挡骄阳,江面上升起浓雾,瀰漫在城市上空, 好?似要迎来潮湿的雨季。 落地窗前的两个人,互相之?间闷着?气, 身体却又?格外配合。 时见?微的?手压到窗帘边缘, 在手心印下一道褶皱的压痕。严慎从身后压下来, 将她覆盖。 他?的?掌心很烫, 像是所有心火都变成炽热的体温, 毫无阻隔地传递到她这里。 滚烫的?温度迅速从身前蔓延, 她被?他?裹住。清楚地感知到他?手掌的?纹理,和?毫不温柔的?力度。 有点疼。 时见?微皱眉,抬手, 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推。身子发软, 劲儿再大居然也拗不过他?。 掌着?浑圆的?手并没有因此松开,只是收了点力。随即, 他?的?吻落在她的?肩颈。轻轻咬住她的?衣服领口,发了狠, 往外扯, 温热的?唇滑过她光裸的?肩膀。 被?他?扯拽的?力度牵制,胸口的?丝带扣崩盘。肩头到胸口的?薄纱散开,滑到手臂,堪堪挂着?。摇摇欲坠般,凌乱又?破败。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腰间游走, 逐渐往下。电流的?酥麻感滑过,舒展的?眉间继而紧蹙, 她忍不住低头轻喘了声。 他?太清楚她的?点,那些能让她瑟缩、轻颤的?每一处。 但时见?微始终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严慎指腹轻蹭,状似不经意,摩挲拨弄而过。她不受控地发出?悦耳的?低吟,一秒收声,枝头的?鸟雀也没有她的?声音好?听。 「严慎,松开。」 咬咬牙,时见?微用?力挣了下。 严慎收手揽住她的?腰,把她转了过来,面朝自己。 「不松。」压低的?声线又?冷又?沉,低头吻上她的?唇,含住下唇,摩挲着?、吸吮着?、轻咬着?。 她的?唿吸很快变得不顺畅。 狂风过境,汹涌的?浪涛在江面捲起一层又?一层,穿透浮在江上的?雾。 一切失控了。 以前那些都不算什么。 这次才是真?的?失控。 「我不要在这……」 燃烧到少得可怜的?理智,在紧要关头把她拉了回来。时见?微的?手心抵着?严慎的?手臂,不让他?进来。 衣服还在身上挂着?,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不着?寸缕。 不冷,非常热。 严慎这次没有顺着?她:「就一次。」 时见?微手上卸了力,想说?话,却因为他?突然一下,猝不及防,失去平衡。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肩,没忍住的?声音也熘了出?来。 「严慎!」 「听得见?。」 他?垂眼,没看她,脸色微沉,声线冷淡。很明显还在生气,但那些嚣张的?气焰被?他?克制,全数落在了她身上。 时见?微胸口堵住一口气,咬咬牙,偏又?没出?息地做出?反应。不只是本能,更是对他?的?渴望。 她烦死了,抬手捏住他?的?双颊:「甩脸色给谁看?」 严慎抬眼:「你。」 烦了。 手上用?了点劲儿,见?他?眯了眯眼,时见?微泄愤似的?甩开手。她别?开眼,面无表情?:「你动作快点,我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严慎握着?她腰肢的?手往下,勾出?一片湿滑,「装没兴趣之?前,先管好?它?」 余光瞥见?,时见?微挥开他?的?手,耳朵红得滴血,连脸颊也泛起绯色,仍旧摆脸色。下一秒,又?被?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弄得一颤。 「你疯了?!」勐地瑟缩一下,她抓住他?的?手臂,不可思议地看看他?。 严慎低垂眼眸,看着?她,眼睛里充满浓郁的?慾念,在他?的?眼底翻云覆雨。 他?声音沙哑:「你说?的?,快一点。」 室外降下来的?温度和?室内的?高温交替在一起,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撩起窗帘,滑过她和?他?的?肌肤,将他?们一同裹住。 是行星运行轨迹般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再怎么憋着?气,也变成无比契合的?卯榫。 有雨飘进来。 云雾间滴落下来的?雨点,仿佛打在他?们身上。一滴、两滴……最后变得湿漉漉的?。 他?这次不让她好?过,处处跟她作对,压根不管她承不承受得住。所有埋藏在内的?情?绪,难得地宣洩出?来。 她身上绽放一朵又?一朵桃色花,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全是咬痕和?抓挠的?血痕。 「说?好?的?就一次,你说?话不算话!」 嗓子哑了,眼尾发红,被?泪水沾湿,时见?微的?声音盛着?浓厚的?哭腔。 严慎伸手,抱她起来:「落地窗就一次,没说?今天就一次。」 「……」时见?微彻底不想理他?了。 「两次而已,受不了?」 把她放在浴室洗脸池的?檯面上,他?问。 时见?微难以置信地轻呵一声。 他?是只做了两次,但她有三次!她因为他?,颤抖了三次。 这!不!公!平! 嗓子干涩、沙哑,说?话有点艰难,她不高兴地蹙眉,朝严慎抬手。 严慎双手撑在她身侧,见?状,挑眉看她。 时见?微随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她说?不出?话。 严慎压低上身:「求我。」 「……」时见?微抿了下唇,无语,「你无不无聊。」 抬手推他?,「不乐意帮忙就让开。」 没耐心同他?周旋。 别?以为做得舒服就能一笔勾销。 但不得不说?,带着?拥堵的?气焰,恨不得把对方拆吃入腹。格外的?爽,也格外的?疼。 严慎没动,握住她的?手,放下来。 「微微,我知道。卜老和?聂老遇害、受伤,你是最想抓到兇手的?人,憎恶、焦虑,甚至恨不得把他?弄死。」他?放轻声音,语气也柔和?下来不少,「但你不能这样不顾一切,太危险了。兇手有备而来,做了伪装,拿着?刀。你什么都没有,冲进安全通道。万一他?藏在拐角的?地方,你被?袭击怎么办?」 度过了昨天危险且高度紧张的?一天,又?经歷了刚才的?翻云覆雨,大脑的?思绪被?撞散后重组。 时见?微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片刻后,她垂下眼眸:「我不像你,情?绪那么稳定?。」 严慎轻笑:「我也有不稳定?的?时候。」 「比如?」 「刚才。」 「……」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时见?微那股羞耻心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她作势要下去,严慎把她抱起来。 时见?微心头一惊,「不做了……」 「这么怕啊?」严慎心觉好?笑,故意逗她。 时见?微硬着?头皮:「没有啊,只是有点累而已。」 弯了弯唇角,严慎抱她去放洗澡水:「嘴挺硬。」 时见?微:「硬不硬你不是知道吗?」 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严慎抬手,指腹蹭过她的?下唇:「不硬,很好?亲。」 时见?微张嘴,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指尖泛起痒意,只一瞬,心里又?有片刻心猿意马。严慎直勾勾地看着?她:「微微,遭受巨大打击变得崩溃,是很正常的?。不要这么冲动,我很担心。」 「我当时没想别?的?嘛……我以后注意。」时见?微嘟囔着?,似撒娇,往前探了点身,埋怨道,「你挺凶的?。」 严慎:「嗯。」 时见?微:「但没有我凶。」 她吵架挂脸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 ——她觉得。 严慎低声轻笑,伸手拉她过来,帮她清洗整理。 「你轻一点。」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时见?微说?。 应了一声,严慎的?声音压了下来:「你别?乱动。」 时见?微避之?不及,往前躲了点:「是你别?乱动。」 太吓人了,说?什么她也不来第三次了。 - 听说?兇手被?捕的?时候,时见?微刚睡醒。这段时间情?绪不佳,长时间心理紧张,加上作息混乱,没睡过几个好?觉,她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接到曹叮噹的?电话,说?兇手被?捕,她骤然清醒。盯着?天花板,听他?说?完,撂下电话翻身下床。 严慎不在,她睡得迷迷煳煳期间,似乎听见?他?的?声音,吻了吻她的?眉心,说?有事出?去一趟,要审兇手什么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她当时睡得太沉了,脑袋晕乎乎的?,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囫囵应了几声。 这会儿想起来,严慎应该跟她说?的?是兇手抓到了,他?要去审。 在医院的?时候,兇手戴了口罩,她只看见?了他?的?眉眼,的?确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 然而,她一只脚刚踏进总队大楼,就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氛围。 安静得可怕,瀰漫着?一种错失亿万种可能,只剩下遗憾与?懊恼的?气息。 曹叮噹和?小莫站在走廊里,还有其他?几个警员,各个都是战损状态。制服破了口,下巴、脸颊、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蹭了灰,也渗了血。 或站或坐,靠在墙边,垂头丧气。 「怎么了?」时见?微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句话。 小莫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悲伤,眼眶发红,有明显哭过的?痕迹。他?欲言又?止,最后咽了咽喉,又?垂下脑袋。 曹叮噹走过来,背过身去,压低声音:「段哥……」 他?声线紧绷,干涩得不像话。说?不出?口,也很难让自己接受。深吸一口气,他?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殉职了。」 「殉……」 时见?微感到仓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能发出?微弱的?一个音节。 仿佛巨石再度砸向她,「为什么?」 坐在地上的?小莫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仰头,后脑勺靠墙,闭眼,眼前仿佛闪过不久前的?画面。 「追捕兇手,从废弃大楼坠下去了。」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更是不敢相信,也是不愿意相信。时见?微慌乱地扫了一圈走廊和?大厅里的?人,问:「那他?人呢?魏语晴呢?」 「都在医院。」曹叮噹拉住她,「段哥救不回来了,晴姐在等他?家属。」 重重一锤,撞在钟鼎,也在她的?心里发出?沉闷的?迴响。时见?微突然感觉到冷,在二十几度的?天气里。 垂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攥紧,半晌,她拿开曹叮噹的?手,低眸,情?绪沉下去:「我去趟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时见?微看着?镜子里映着?自己的?脸。凉水从指缝中流过,她的?后脑勺一阵发麻。 他?们刑警队,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太多,偶尔会传来这样的?坏消息。有的?人殉难在战友眼前,有的?人尸骨无存。 她为每一位牺牲在前线的?同事致敬、缅怀,但这是第一次,她身边如此熟悉、重要的?朋友,为崇高的?职业理想与?信念捐躯。 震惊、沉痛、怒火中烧,所有复杂情?绪糅杂在一起,将她吞噬。 水龙头关上,哗哗水声被?切断,戛然而止。 时见?微扯了张纸巾,胡乱擦完手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跨步走出?卫生间,直奔审讯室。 「嘭」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被?猝不及防大力推开。 汪组长吓了一跳,朝时见?微诶诶两声。 审着?兇手呢,她怎么就冲进来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严慎看到时见?微,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情?绪,也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于是,他?二话没说?,把桌上的?摄像机盖下去。又?拿起一个本子,绕过长桌,走到墙面夹角处,抬手,遮住审讯室的?监控。 时见?微的?目的?性很强,进了审讯室都没看屋子里有谁,径直走到兇手面前,干脆利落地甩了对方两个响亮的?耳光。 她打人很疼,这下更是卯足了劲,一巴掌就把人给打懵了。 「操。」 男人口腔里有血,啐了一口。 汪组长大惊失色,站了起来:「小时,你干什么!」 他?正欲上前阻止,严慎叫住了他?。 「汪组长,离远点,不然你也得挨两下。」 汪组长:「……」 「这是挨不挨两下的?问题吗?这不合规矩!」 但他?没再往前走,见?识过的?,小时这一巴掌下来他?未必受得了。 时见?微双手撑在男人面前,轻嗤:「这就带血了,这么弱?」 男人怒目圆睁,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仿佛下一瞬就要跳起来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在桌子上。 「我昨晚真?该直接把你捅死。」他?说?着?,笑起来,「你是那俩死东西的?徒弟,拿你补空,勉强。」 话落,时见?微又?甩了他?一巴掌。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再扇你一巴掌。」她直起上身,「细节交代?清楚,包括你是怎么引诱我老师去九顶山,又?是怎么杀害他?的?。」 这些内容她现在不听,回头再看审讯监控。 走出?审讯室,时见?微靠在墙边揉手腕。严慎跟着?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揉。 「手不疼?下次记得用?工具。」 时见?微看他?蹙眉,专心给自己揉手腕,弯唇,笑眼盈盈。 「笑什么?」严慎迎上她的?视线,问。 时见?微嘴角的?梨涡悬起来:「帮凶。」 「嗯,你的?帮凶。」 「你就不怕雷队知道了,怪你吗?」 严慎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舒服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时见?微点头:「还行吧,起码乳腺通畅了。」 严慎挑眉:「我被?雷队指着?鼻子骂两句,换你舒服,不亏。」 闻言,时见?微惊讶:「你会被?雷队指着?鼻子骂吗?他?居然敢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你可是队里特地请来的?外援啊。」 「所以啊。」严慎低眸含笑,略微拖腔带调,「我怕什么。」 四目相对,心里微妙悸动。 虽然她向来独立,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保护。但他?在时,她总会有种被?庇佑、可以肆无忌惮的?感觉。 锦上添花,不赖。 第70章 不眠江夜 审讯室里的白光刺眼, 杨至易坐在椅子上,被手铐紧扣的双手垂在腿间,后背随意地靠在椅背。身姿舒展, 十分自在。 审讯中断了,房间里没有别人。周遭很安静, 除了桌上的檯灯, 一点也不透光, 更不透风。压抑的环境很搞嫌犯心态, 但对他而?言, 太小儿科。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 慢条斯理地磨着指甲。嘴角破了口,下巴还?挂着血渍,衣服很脏, 沾到?了不少灰尘,还?有血迹。他的神色没有半分紧张不安, 或者忏悔,跟在自己家一样。 门再?度被推开, 严慎走进来,身后跟着汪组长和二组的小彭。 小彭把椅子拉正, 让严慎坐, 严慎摇头。 「九顶山案子案发的时候你才十岁。」汪组长看着杨至易开口,「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案子的?」 杨至易头也没抬:「十岁啊。」 他语气随意得很,像是寻常聊天?。 汪组长:「为什么谋害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 杨至易垂着眼眸,散漫地吹了吹指甲:「有趣。」 「我看你是有病。」汪组长没忍住骂了一句,清清嗓子, 皱眉问,「你和九顶山案子的犯人是什么关系?」 杨至易:「没关系。」 严慎靠在单向玻璃, 双臂交叠,抬眼,直勾勾看着他:「你崇拜他?」 冷脸加上下三白眼,周身散发着盖不住的戾气。 杨至易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听?见这话,他也只是视线微微顿了两?秒,勾唇轻笑:「一般。」 严慎盯着他,眼色沉下来:「头抬起来和我说话。」 他低沉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情绪,像是被清冷月色包裹,夹着的穿透薄云的寒风。他们之间隔着几米距离,中央是冷白刺眼的光。 杨至易先是挑眼,眼尾上扬,视线向上,遥遥一眼看向严慎。 说实在的,警方已经?完全掌握了他行兇的证据,不管是物证、dna比对,还?是昨晚仓促暴露的半张脸,他压根没想?过狡辩什么。他很坦然,坦然的不得了,他就是兇手,那些人就是他杀的,怎么了? 倒是他们,打断他的时间算法,打乱他的计划,可惜了,他这项仪式还?是没有完成。 只进行了五分之二,成了未完成的半成品。 现在走这些流程,完全没有必要?。 他不过是顺势而?为,无所谓,非要?审,他配合呗。 现在看来,有的人挺有意思,比他想?象中有意思。 在行动?的过程中,杨至易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警方在追查自己,也冒出来了一些棘手的人。比如,不久前揍得他吐血的那位,比如,眼前这位。 他很清楚他们是谁,生出过某些念头。刀口插入他们的心脏,似乎也不错,但他的作品就不完美了。 于是他做了个?草率的决定,先把九顶山案子的五个?人解决掉,再?用别的方式,解决他们俩。 但现在…… 可惜了,没机会。 「作案手法有意思,我很喜欢。但比起那些经?典悬案,还?是差了点。」杨至易说,「你知道吗?我发现,我很有天?赋,我准点率特别高。而?且,扎飞镖这种游戏,太好玩了。」 还?评价上了。 严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儿,视线从上到?下,落下地面。杨至易的强迫症很严重,椅子和地面的线完全平行,指甲也被磨得干干净净。 表情只是辅助,观其色而?攻其言。 重新看向他,严慎语气轻佻,漫不经?心:「是吗?模仿别人,没点儿创新,你也不怎么样。」 话落,杨至易捏着手指的动?作停下。似是戳到?他的痛处,眉间团起一股浊气,拧在一块儿,没有说话。 说白了,他是模仿犯。把别人的作案手法模仿下来,甚至都没有完成计划,简直一败涂地。没有完成信徒的献礼与?致敬,更不可能成为经?典,流传在世人之口。 他也想?成为传说。 严慎:「杀害唐检和卜老的细节,说说。」 杨至易垂下眼眸,手指把指骨掰得清脆响。 一时间,审讯室安静下来,只剩下小彭敲电脑键盘的声音。 「想?好了没。」严慎声音冷淡,微抬下巴。眼底的墨色变得浓稠,卷着漩涡,仿佛山雨欲来,平静海面之下不断翻涌,即将掀起巨浪。 他轻飘飘地瞥过去,似笑非笑,「快点,给你三十秒。」 - 段非的遗体告别仪式在结案后的第?三天?举行。 这段时间很忙,时见微今天?才见到?魏语晴。她的状态很不好,总一个?人站在角落,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游离在这个?地方之外,拉低着存在感,想?从这里消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殡仪馆内,有人颔首默哀,有人失声痛哭。 魏语晴捏着警帽,靠在墙角,一缕髮丝滑落至脸侧。她没哭,整宿睡不着觉,灵魂无法归位,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段非在废弃大楼的楼梯上跟她说的话。她有些耳鸣,脑袋也有点沉。 「他在最后一刻用生命诠释了刑警的光荣使命。」 「为天?地立命,虽死犹生。」 雷修身为刑侦总队的队长,站在被花团锦簇的遗体旁边,叙述完段非的生平,说完最后一句追悼词。 时见微担心她,献完花,拍了拍严慎的胳膊示意。而?后去拿纸杯接了一杯温水,走过去。 厚重云层漂浮而?过,碧空如洗,大片阳光洒下,明?媚的光亮照在白瓷地砖,刚好两?块砖的宽度。 魏语晴站在阴影里,没有去遗体旁边献花。 她不敢,不敢靠近。 昨天?雷修打电话给她,让她在家好好休息,还?给她休了假。可她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段非从她眼前坠落的画面。 「晴晴……」 时见微把纸杯递出去,「喝点水?」 魏语晴的视线缓慢地挪到?纸杯上,摇了摇头。 收手,时见微咽了咽喉,手指不安地抠了抠纸杯。她其实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办,任何?安慰的措辞,在这个?时候都无效。 走近了才看清,她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眼眸里无光,看起来十分空洞。浑身像是抽掉了筋骨,靠在那里,动?不了半寸。唿吸微弱,好似残喘。 什么话也没有说,时见微在这个?角落陪她。 好一会儿,光线偏了角度。 魏语晴突然开口:「我明?明?……抓住他了。」 时见微心口一颤,偏头看她。 魏语晴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混着砂砾被暴晒过一样,「我是不是,太迟钝了?」 虽然不知道她指的是那方面,时见微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啊。」 「十年。」魏语晴捏着警帽的手攥紧了些,「我为什么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 听?明?白了,时见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知道了? 「怎么办啊,微微。」胸口堵塞,魏语晴感到?很闷,有些喘不过气,「我明?明?抓住了他,他还?是从我眼前坠落。」 当天?,把俞洋安顿好之后,魏语晴得知聂宜川遭遇袭击的事。她先和小莫汇合,再?去医院找段非。半路接到?段非的电话,说见到?兇手了,他在跟,刚从市二医院出来。 让他打开定位,车子立马换了方向。 苍凉夜色中,径直开往城市边缘。 最后,消失在郊区的杂草丛中。 野外枯草常年没有打理,肆意横生,又几乎高耸入云。一走进去,看不到?半点人影。 车开不进去,停在路边。 拨开重重高耸挺直的杂草,远处有一个?废弃工厂和废弃大楼。 段非和两?个?警员紧跟步子,先后从杂草丛走出去,抵达大楼前的空地。 警惕环顾四周,段非掏出后腰的配枪:「去搜,注意安全。」 魏语晴等人赶到?的时候,段非已经?贴着墙面,进了废弃大楼。 这个?地方空旷,有回音。弧形结构居多?,让人头晕目眩。只有破败的墙体和裸露的钢筋,尘土飞扬。 小莫带人去了旁边的工厂和板房,魏语晴带人进了废弃大楼。 「杨至易!把刀放下!」 听?见楼上有动?静,魏语晴赶紧沖了上去。靠在墙角的段非回头看到?她,打了个?手势。 「什么情况?」魏语晴贴墙靠近。 段非瞄了眼夹角方位:「他带了不止一把刀,扔刀子。」 魏语晴:「扎飞镖呢?」 「是啊。」段非轻笑,「一扎一个?准。」 虽然是玩笑话,但事实的确如此。从之前的尸检结果就能看出来,杨至易的靶子非常准,下手也干脆利落,是常年训练的结果。贸然出现在他眼前,刀子不长眼,不是开玩笑的。 魏语晴抬头看了眼上面大体结构,拐弯上楼:「我从上面包抄。」 踩上两?阶台阶,提醒,「你耳机戴好。」 段非两?指併拢,抬手举到?额前,潇洒一挥:「遵命,魏警官。」 沿着楼梯上了一层楼,魏语晴快步跑到?另一个?楼梯口,往下,准备包抄位于二楼空地的杨至易。 研究过不少世界悬案,也看过不少这方面的片子。杨至易料到?会被包抄,早有准备。 这栋废弃大楼里,被他埋下了好几个?炸弹点位。行迹败露,无法形成完美的闭合,都是他们害他不能完成献礼的仪式。他无所谓被抓,但不想?这么早被抓。 段非歪头扫了眼空地,瞥见斜对面的楼梯,发现不对劲,转身上楼,要?去阻止魏语晴。 魏语晴刚踩到?最后一节台阶。 「魏语晴!」 「怎么……」 「砰——!」 一声巨响,楼梯角落的墙面被炸出飞溅的石块,顿时硝烟四起。 剎那间,段非护住魏语晴的头,抱着她滚到?一边,躲开爆炸点。 飞石划过他的左脸,擦出一条血痕。左胳膊的警服袖子也破了口子,肌肤被炸弹爆炸的威力崩到?,留下模煳的伤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胳膊被硌得疼,魏语晴眉头都没皱一下。轰然的爆炸声冲击耳膜,有点耳鸣。抬头看见段非躺在地上,微仰,脸上和胳膊上都有伤了,她忍不住皱眉。 「魏警官,还?压着呢?」段非这张嘴从不让她失望,不管人有多?靠谱,这张嘴永远没句正经?的。 她起身,拉他。 他们被炸弹炸飞的这个?间隙,杨至易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消失在了他们俩的视野之内。 段非挑了下眉:「不赖吧?」 说他刚才反应迅速,抱她躲开炸弹这事儿。 魏语晴颜色严肃,拿起枪,转身要?走:「别这么奋不顾身。」 「魏语晴!」 段非突然提高了点音量,叫住她。 余晖洒下,橘红色夕阳悬在山脉间,渐渐西沉。 橘红色的光照过来,将影子拉长。 魏语晴回头看他:「讲。」 望进她眼底跳跃的光,到?嘴边的话忽而?变得难以启齿,一瞬间迷失在她的眼眸里。 半晌,他咽了咽喉:「……没事。」 魏语晴:「出任务,段警官,能不能专业点。再?这么支支吾吾,回去罚十圈蛙跳。」 段非倏地笑起来:「这么狠啊?」 拾起地上的枪,拂了拂上面的灰尘。他对耳机里的小莫说,注意哨点,这栋废弃大楼背面是山,能跑。 心底升起一个?奇怪的感觉,她盯着段非的侧脸:「段非。」 「嗯?」 「你刚才想?说什么。」 擦枪的手顿住,段非笑道:「魏警官,任务要?紧,还?有时间和我闲扯?」 魏语晴:「知道任务要?紧,为什么要?收无关紧要?的话分我的心?」 「对。」段非略带轻嘲地笑了下,「反正是无关紧要?的话。」 余光一瞥,看见斜对角顶楼的杨至易。他敛神,一个?箭步沖了出去。 魏语晴回头看了眼,紧随其后。 外面全是警察,杨至易只能往楼上跑,站在顶楼空地边上,往下看,找能帮助他的工具。 段非冲上去,杨至易抬手扔出去一把刀。他迅速侧身,躲开他扔过来的刀。 杨至易手里没有任何?工具了,段非勐地冲过去,试图制服他。杨至易和他纠缠在一起,几乎近身肉搏。挣脱他的桎梏,妄想?赌一把直接跳到?后山,被段非抓住,拽了回来。 魏语晴上来,掏枪瞄向杨至易的时候,他硬生生一踹,把段非踹向空地边缘。 没有任何?阻隔,也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惯性让他抵至边缘,后坠。 魏语晴瞳孔勐缩,卯足力气冲过去,伸手抓住他。 手臂压到?断壁残垣,制服被划出口子,粗糙的水泥石头颳得她胳膊生疼。 配枪掉落,人悬在半空。 工厂那边过来的小莫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一口气悬到?嗓子眼,赶紧往楼上跑。 魏语晴的额角渗出汗:「段非!你别松手!」 她抓着的胳膊逐渐往下滑。 段非含笑看她,笑容里有几分释然:「魏警官,和你做搭档我很开心。你这人……我挺喜欢。」 他语气轻松,玩味居多?,听?起来一点也不正经?,像是随口胡诌的玩笑话,当不了真。可魏语晴被他眼底跳跃的光击中,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太杂乱,她抓不住。 下一秒,出现在楼梯口的小莫朝杨至易开了枪,打在他的腿上。 而?同时,她再?也抓不住他。 这个?黄昏的太阳格外漂亮,大片的橘红色缓缓降下去,光影歪斜。 坠落的最后一刻,他想?。 夕阳罩在她身上,真好看。 「段非——!」 声嘶力竭在空旷的废弃大楼迴响,怎么也接不住落地的人。 她眼睁睁看着他坠落下去的。 殡仪馆里,一切接近尾声。 时见微去拉魏语晴的手,把盛着水的纸杯放进她手里:「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都是兇手的错。」 魏语晴缄默不语,她说得对,但她心里有一道坎,永远也迈不过去。 抬眼,视线和段非的父母、弟弟撞上,停顿两?秒,又缓缓收回,满是愧疚。 外面是艷阳天?,她的心里一片潮湿。 - 地球永远在转,人生的轨迹也不断往前。 时见微休完假,回到?市局上班,接了两?个?案子。一个?跟了二组,一个?跟了三组。魏语晴休了一个?月的长假,整个?一组也休了假,还?没有復工。 从外面回来,时见微低头翻了翻手机里,秦萱给的电子版检测报告。 「没有检测出毒物。」她问曹叮噹,「有病理学改变吗?」 曹叮噹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水,递给她:「没有,死亡原因应该是溺死。」 应了一声,时见微把手机放下:「确认了就出尸检报告吧,交给汪组长。」 曹叮噹:「好。」 喝了一口水,她打开电脑。有一个?报告没有写,最近工作特别多?,忙得她晕头转向。 手机弹出来微信消息,她低眸看了眼。 -【今天?几点下班?】 时见微失笑。 双手捧起手机,敲敲键盘。 -【严老师,我刚进办公室没五分钟诶,就这么想?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随时在想?你】 -【挺爱听?这话的,但是不行哦】 -【祖国的花朵还?在你手里,好好讲课】 转念一想?,时见微又敲敲键盘,问他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严慎直接给她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想?我了?」接通的第?一秒,他先开口。 时见微沉吟:「也没有那么想?,就百分之二十吧。」 严慎:「才这么点啊?」 「不可以贪心哦。」时见微说,「我那套房子有段时间没住了,要?不下个?月搬去我那里住?条件嘛,自然是没有严老师这边好。但是我家离我单位近一点,离你学校也更近一点。」 那头低沉的声音含混着明?显的笑意:「起不来?」 时见微撇嘴:「我起不来是因为谁?」 「怪我。」严慎爽快承认,是因为他。 他贪得无厌,要?的太多?。 「师姐,这个?尸检……」 走到?办公室门口,曹叮噹看到?时见微笑盈盈地打着电话,十分有眼色地把话锋转开,「我等会儿再?来。」 说着,转身就走,脚下步子没有停顿,动?作十分丝滑。 时见微轻哼,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埋怨:「都怪你。」 「又怪我了?」严慎低笑,「好,行,怪我。」 忙了一天?,时见微到?点下班。 走出总队大楼,一眼看到?等在空地的严慎,他向她走来,手里拿着花,微抬手臂朝她张开。 喜上眉梢,她跳下数十阶台阶,张开双臂朝他飞奔过去。 他弯腰俯身,一把把她抱起来,往上掂了掂。 两?只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时见微看了眼他手里的花:「这个?花,不会是我的生日礼物吧?」 她今天?生日。虽然工作,但从零点开始,各个?软体纷纷给她发简讯和推送,祝她生日快乐。也有不少朋友陆陆续续给她先祝福消息,单位今天?她发了生日福利,父母给她发了红包。 「不止。」严慎单手抱着她,朝停车位走去,「回家看看?」 时见微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啄了两?下:「严老师,玩浪漫啊?」 等她坐进副驾,他弯腰给她扣安全带:「不喜欢?」 时见微抱着花,低头闻了闻:「我很喜欢。」 等回到?家,时见微才知道严慎说的「不止」是什么。 不只有花,还?有蛋糕和礼物。 「这是什么?」看到?礼物盒上的漂亮信封,时见微把花放下。 严慎跟在她身后,视线追随着她,不动?声色。 她拿起那封用火漆封印的信封,打开,把信拿出来,铺展。 [乖乖: 展信佳。 生日快乐。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好像人生中的所有第?一次都格外重要?,必须做点什么特别的事,才能印象深刻。但我措辞很久,却有些语言匮乏。 第?一次见你,觉得你有趣,把我当成丧偶的新郎,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后来,你实在可爱,我深陷而?不自知。时间久了,我才发现,你身上有太多?让我欣赏、令我着迷的东西。 勇敢、善良、正直、明?辨是非,永远有自己的原则和态度,也永远有魄力。会毫不犹豫地拯救受伤的小狗,会因为电视剧里的生离死别,共情到?哭成水龙头,会保护身边的人。坚持自己的理想?信念,卯足了劲去对抗外界,是个?一往无前的女战士。 你说你泪窝浅,但我想?说,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共情力和同理心并非坏事,它让我的小姑娘能很轻易地察觉到?善与?恶,注意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你说你情绪没那么稳定,也不是什么大事,爱憎分明?,永远热烈,永远对这个?世界存在最明?确的感知,没什么不好。 你说你不想?被困在任何?规则和情感纽带里,我当然知道。你本就是自由的、独立的,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拘泥、不束缚。 爱不是枷锁,也并非牢笼,而?是底气。 生日快乐,乖乖。不止今天?快乐,祝愿你的每一个?明?天?,祝愿你永远遇到?好天?气。 严慎] 看到?最后,视线已经?模煳。时见微吸了吸鼻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她泪窝浅。 手写信是这个?年代,最奢侈的东西。 这样的老派浪漫,字字戳心,她忍不住。 她抬手,小心翼翼地压了压纸上的泪渍:「写这封信,就是想?看我哭对吧?」 严慎拉她转身,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擦掉她滑落下的泪珠:「当然不是,哭了我还?得哄。」 「……」时见微噎了下,美眸微瞪,「嫌我麻烦了?」 「不敢。」 眉眼含笑,他柔声哄完,低头吻了吻她,「小时法医,很荣幸能与?你并肩而?行。」 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时见微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流转。 他有一种能力,能让贫瘠的土地开出花,把荒芜变成爱。 他是她永远的好天?气。 —【正文完】—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