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婚和爱情》 第一章 征婚 35岁的冯颜没结婚，租住北京郊区画家村里的房，冬天没暖气。龙欣去看她，半夜醒来，只见对面一大床棉絮和棉被，不见人，以为有秘密活动，屏息静气等，不出现，等睡着了。早上起来发现人不是出去了，是溜进被子里去了。 冯颜个子不高，147厘米，屁股丰满得跟身高不成比例，买裤子不是乐事，裤子长度和宽度跟身材闹别扭，倍受现代服装设计师审美标准的折磨，不反省不行。冯颜左突右击，认准路，条件贫瘠，也要创造条件，扩大优势。 龙欣是冯颜网络交友成果之一，在交友网站上，挑选她认为层次高的人交往，不论男女，主动发信。交结婚对象基本上已放弃北京，互相看不上。清醒的北京外省或土著男人眼里，她是有眼光的三无人员，无房、无钱、无青春。他们不会奋不顾身娶，她也不会奋不顾身嫁。也就是说代表国内最高水平的北京男人，不在冯颜未来结婚对象考虑之列。来北京近十年，知道北京的好处和坏处，北京是她进行国际交往的名片。而龙欣刚来北京，还处在不太适应的愤世嫉俗中。 龙欣经历了毕业后又一次重大转折，在北京找了份工作，算是稳定了。唯有一件事让家人放不下心。父亲在电话上容不得她辩解，气极而咆啸：我出钱，你出面，你明天就给我去婚介中心。 有这样的威逼利诱，第二天龙欣赶早出门，去找一家不那么像骗人的婚介中心。走到第三家，一位年龄大得让人觉得不可能是骗子的慈祥老阿姨接待她，几句帖心话说得她掏出500元预付，老阿姨继续做工作。龙欣是个小钱省着花，大钱乱花的人，为了管住自己，特意只带有500元出门。对方见说软话不奏效，态度变了，龙欣想坏了，是个狼外婆。便说既然不信任我，您退钱我走人。老阿姨又回到信誓旦旦、温言软语，拿出结婚成家生儿育女过来人的经验教训，做思想工作，一再重申先去见人，不行再退钱。龙欣想这老阿姨也是为别人打工，交了钱又要回来，难为她了，姑且信了她一再重复的话，见了面不行，再要求退钱。 龙欣坐地铁见到一个自称是在北京某计算机研究所工作的男人，边走边聊到了大钟寺的书店，地点是男人选的，龙欣对北京很不熟，碰巧对这个地方很熟。一次坐地铁打算在五道口下车，想心事坐过站，将错就错下车看，发现了大钟寺，拐进去发现了打折书店，书很老，有30年前出版的，价钱很便宜。龙欣说进去看一下打折书吧，男人有些紧张地称自已从不在外面买书，经常有人去他的单位里卖很便宜的书。龙欣隐约觉得他有些奇怪，就说：“那你在外面等一下”。龙欣从书店出来对他说：这寺里有椅子可以坐。男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说不要相信那些老女人，她们只对会员费感兴趣，之后又在闲谈中夹着说句自已不像别的男人骗吃骗喝。龙欣不清楚状况，不作声。最后男人说自已不想找一个外地人。龙欣凭直觉说：“你不是诚心找对象的人”，便告辞了。 回到学校，龙欣将此事在电话上对在外地的前男友讲，他很有经验地肯定她被忽悠了，安慰说就当花钱买教训。龙欣坚持说因为那老太太说了“见了如果不行可以退钱”的话，才见的面。前男友咬牙切齿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呀你怎么就信她的话那你明天去看，她退钱才怪。晚上父亲打电话追问，龙欣讲了经过。没人喜欢被人骗，而且还要当买个教训。 第二天龙欣斗志昂扬地起个大早，前男友的话不幸言中，老阿姨一反慈祥面孔，坚决否认不满意可退钱的话，坚决说面都见了，就不退钱。龙欣恨不得撕了面前这张脸。龙欣当律师的哥哥打来电话，告诉龙欣打110先看警察怎么处理，如果不合理他会出面理论。龙欣一边哭一边答应，怎么抵防着还是被商业式温情所骗。女经理见龙欣哭了，声色俱厉地说：“你还欠着我们的钱没付清，如果你把欠的钱付清，马上让你跟一个很有实力的男人见面”。龙欣觉得不能输得以后为自已的软弱觉得窝囊，她定了定神，整理整理表情，拿出手机拨110，占线，再拨，颇费了些时间，拨通了，简单说了经过，对方让等。女经理气焰嚣张叫楼下保安赶龙欣出去，以免影响别人来找她们解决终身大事。龙欣平静地对保安说：“我哪儿都不去我坐在这儿等警察”。保安没为难她。 终于，一个胖得威严的警察带着两学生样的小警察来了，查看了婚介所相关证件，没说什么，象个负责警察，开始说得话，听着还像是警察的话，听着听着，就龙欣觉得不对味了，他的结论是：双方这是交易，已经达成契约，退钱属单方违约，得找仲裁机构解决，警察只能告知当事人有找仲裁机构解决的权利。龙欣觉得关健问题被回避了，便问：“如果见了面不退钱是合理的话，你作为警察无能为力，何不验证一下见面男子的身份，我怎么能知道他就不是骗子，如果是骗子，那就应在警察的管辖范围。”这下胖警察生气了，吼道：“你马上跟我去所里见上面人”。 胖警察坐不住，在楼道里转来转去地打手机。龙欣乘胜追击：“很奇怪，我会去的，为什么是我一个人去，她们为什么不去，你为什么不去追查那个见面的男人”。他更生气道：“那不关你事，我们会解决”。他气极败坏到如此地步，龙欣知道自已做对了。 龙欣指着外面太阳说：“太阳在天上呢，不相信这么黑”。没跟警察走，寸步不离地跟随着若无其事返回去上班的老女人，只重复一句话：去派出所你跟我去。她只重复：要去你去我为什么去。过了一会儿，一小警察过来发出新指示，让她也去派出所。在电梯里，胖警察生气地对她说：“你看你们干的好事”。听口气象在教训不争气的儿子。龙欣觉得他们彼此知道对方似的。 又见了第二个警察，他问了情况，不置可否，过一会儿，他通知她们去四楼见上司，那是一光线昏暗的房子，放着二张双层铁架床和一张斑驳陆离的木桌就没了多余空间。给人感觉不象是警察们的上司呆的地方，对方拿出一张复印件说：“你们婚介所执照过期了”。龙欣事后回想，觉得自已有勇气但缺少机警，她已是第二次没亲自看警察看过的证件，这使她丧失了对之后发生复杂情况准确无误的判断力。面前这位所谓的上司拿着一款很平常的手机，而不象那个胖警察用着一款很不寻常的手机，他言行举止表现得很正义，加上“首战告捷”，龙欣放松了警惕性。这之后警察上司几次三番与她俩进行单独谈话。进进出出得让龙欣迷糊，事后回家都无法将当时的情形在细节与顺序上百分百呈现。 龙欣记得的基本情节是这样的：第一次与她单独谈话时，他指着桌上的证件说：“你可以去公安局告”。 龙欣想了一下说：“如果执照过期，我会去工商局而不是公安局告”。 他和蔼地说“那你就不能要求退钱，你必须有证据”，他指的是收据。 龙欣说宁愿不要500元钱也要告，众说周知在这个城市里有超过2000多家欣欣向荣的婚介所，龙欣想知道都是怎么生存的。 警察第二次与她单独谈话时，突然说：“是我看错了，执照没过期”。 龙欣很吃惊，第一次仔细审视那张复印件，为时已晚，直觉告诉她：他搞鬼！折腾一早上肚子饿饱了。龙欣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容多想，说有合法证件也会干不合法的事，反正得退钱。两人都沉默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伤心，瞪着迷茫双眼伤心地问：“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眼前的这位“上司”始终笑容可掬得龙欣一开始就没打算审慎地与之“斗争”，他慎重地反驳或者安慰：“你一点儿都不傻，谁说你傻，我们没认为你傻”。 她的最高行动纲领是让骗子也倒倒楣。看来因为战斗经验不足不能速战速决，只能退而求次。她在想如果继续忧国忧民的斗下去，会是什么结局？她现在好象掌握着主动权，对方一直回避着本案的关健问题，如果继续究下去也可以，她突然觉得门外的那个老女人也是弱者，可怜她，自己也伤心。 最终，婚介所退钱，不是500，是400，警察说还有那一百算是请他客。他留电话号码在纸上给龙欣，说以后遇什么麻烦找他。出了派出所，龙欣没有喜悦，既便全额退款。撕掉手中纸团撒在风中，她对着天空想：“所有努力，只证明我是一大笨蛋，算了，别结婚了，别再去创造小笨蛋了。” 龙欣与冯颜的交往从网上下载到现实，免不了交流与男人交往的历史，交流中，知道冯颜曾经交了二千多元，全打水漂了。 第二章 处女作 龙欣不明白冯颜为什么这么晚学画，没一份有收入工作撑着，惶惶如丧家之犬，自己难得如冯颜泰然自若。 春节冯颜没回家，现在得画画呀，否则史蒂文来了没法交待，他强调一定要看她的作品。龙欣觉得自己是家里多余人，总归是没出嫁的，躲不过同父母哥嫂还有嫂子的父母哥嫂弟弟弟媳大年三十的团圆饭，初一早上回到冷清的沙河校园。她买了光碟和dvd机，偌大校园好象只有她一人。 冯颜打来电话，龙欣在沙河买了零食拎着上了公交车。郊外景色让城里呆久的人视野有开扩感，野旷天低树，高大的白杨树枝伸向严肃、萧瑟、空旷而苍茫天空，象幅水墨画。中国旧历的春节总比公历新年好。春节，春天的节日，是人类顺应大自然节拍，能感受到春渐近的轻盈舞步，真正有又一轮春之将至，是人与造物共庆的节日，这是新年无论如何比不上的，新年是人类孤芳自赏的结果，大自然无动于衷，只有人类孤独地自个闹着玩。 冯颜处女作终于诞生了。快要下雪了。龙欣要早知道，不会出门。没暖气，龙欣不停在屋里屋外溜达，这是一个三分之二仿北京四合院的院子，正房三间，东厢房二间，其余是围墙，院子除了一条红砖甬道，撒满看似随意从河里捞来的小青石，种着各色果树，房梁用巨大原木，瓦用木板拼接遮挡着，地上辅着全木横条，卫生间也不例外。院子的风流主人去了美国没回来，开美术班出了名赚了不少钱，买地盖房当地主。 冯颜租住东厢房，早过了租住期，没人过问。隔壁租友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北二环工作，每天不辞劳苦往返于两地，转两次车，来回估计四个多小时，图得是房租便宜，一个月100元，现在根本就白住。龙欣这一溜达，发现冯颜的创作对象同一张明信片上的画差不多，哈！原来如此，她不做声，觉得不能让冯颜知道她发现了秘密。冯颜称那位租友为诗人，这个称号很让他受用，他为此很严肃地向龙欣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写给一位只读过初中的女孩子求欢诗让冯颜传颂至今：“啊，你是我的女神，我要把你顶在额头上，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了”。他头发少秃顶，估计是得有什么东西顶在头上。冯颜不在乎自己的秘密，已经把第二张画布蒙在画框上，晒着太阳，用尺子和铅笔画上方格后，把油彩向上涂。这次她的创作对象是一张从网上找来的画，打印在纸上。为跟上太阳从东到西的暖和，她不停移动位置，从院子这头到那头。 中午，她们一起去几里外、有暖气的居民楼。龙欣想在此买房肯定比在北京中心区便宜得多，把一个人空投到这里，不说是北京，谁会想到是北京？进了屋，一个蓬着头乱发的女人和一个特点只是年轻的男人在吃饭，龙欣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子，冯颜在路上讲的风流女子似乎与她不相干，或者与龙欣的想象不相干，冯颜把她讲得长袖善舞、风流霸道。龙欣不擅长与生人见面熟，不参与她们谈话，只记得她叫黄爽。冯颜拿到了调制解调器便向主人告辞。除了画画，冯颜是必须上网的，否则就与现代生活脱节了。因为目前交往已锁定了史蒂文，装备坏了，冯颜也不紧张，一个月没上网，但她必须同别的网友保持联系，以防不测。 下午，黄爽来了，将所有头发笼到后面，扎起高高的马尾刷，显出年轻的额头来，看上去比上午时清爽了许多。她不介意所有人知道她的罗曼史，今天晚上是要在这儿会前男友，前男友并不知道他被女友自作主张地卸任，打电话说要从天津来看她，正赶上租温暖的楼房金屋藏男花了一笔钱，手头不宽余，来得正是时候，雪中送炭呀！她同冯颜编排好了可能情况下的应对措辞。这里是他知道的她的住处。龙欣想这位80后真厉害，以她的容貌能把众所周知的一对二的戏互换了主角，自已翻身做主人。黄爽笑吟吟说今天晚上有声音请多见谅，说话时面不改色。冯颜坏笑着对龙欣挤眉弄眼。她们70代人自叹弗如。过了一会儿，一个20多岁的男人来了，不太说话。第二天早上他走了，很幸福的样子，黄爽也高兴地作别冯颜和龙欣。 冯颜当着龙欣面对黄爽赞叹不已，说她的创作方法受黄爽启发和教导，黄爽在广东时，同一群画家交往，画家们为了多交货，用投影仪将现成画打在画布上。龙欣很不舒服地大声说，他们不是画家是画匠！冯颜不以为然，问这很重要？龙欣说一个是脑力劳动一个是体力劳动，不过赚钱是硬道理，不是有位名画家，也因为这样低级的错误前阵子被人揭发，，名画家尚如此！ 交流多了，猜到了冯颜画画目的，龙欣开始用不批判的态度对待冯顔。书看多了，越来越理想主义，越来越纯粹，很难适应生活，她需要朋友，不会问很多问题，但会提些可实践建议。 过了几个月，冯颜拉个旅行箱找到龙欣在二环刚租的住处，以便第二天继续购物。俩人分别开始她们的新生活。冯颜的外国男友将来北京，冯颜对龙欣不在学校工作，主动跳槽的决定很吃惊。 “你决定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也参考参考我的意见，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有份体面工作，跑什么保险？” “我想知道不靠关系能混个什么样？别人靠不住，得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没来北京前，想着最不济就跑保险，只有大专文凭没想到能进学校，民办学校那份工作是指望不长的，里面关系复杂。你不也是现在才开始学画画？” 冯颜有些搞不清龙欣，人不傻，有时想法很幼稚，整天不跟人交往，自闭得厉害，非跟自己过不去。 冯颜说话口气让龙欣第一次发现跑保险不是体面工作，她想工作分赚多赚少，自已还真没按体面不体面去分。不过冯颜话符合现实，因为龙欣如实在交友网站上更改了档案中关于工作一栏后，便再没收到过异性的信，她冷笑。 第二天6点多，早醒的冯颜等着龙欣醒来，想着这一天自己要办的事。 她们俩一同奔南四环批发市场，不是大商场。冯颜拿着一摞衣裳架子们的别具风格、搔首弄姿的照片，按图索骥选购各色真丝。她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龙欣上次在东城一家小门脸里看的100元不讲价真丝，在这儿明码标价30元，如果是扫尾货，没准更便宜。被动的龙欣变得兴奋，象冷水加热开了锅，发现了新大陆！钱在这久比在大商场值钱！买卖双方还唇枪舌箭、机关算尽，买方要买个心里踏实，不踏实不罢休。卖方想卖得痛快，不痛快不少价。 在京城买贵东西简单，大商场占尽地利和交通便利。没车人买便宜东西不方便，绕来绕去，不厌其烦，等车、坐车、换车，又等车、又坐车、又换车。冯颜十年积累，熟门熟路，领着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龙欣东突西窜，贵有贵去处，便宜有便宜选择，钱多有钱多花法，钱少有钱少的省法，这就是首都北京的的包容性。不象小城市，钱多没糟蹋钱的东西可买，钱少没什么便宜可图。来京半年龙欣看烂了四张地图，对京城的了解也是模模糊糊，雾里看花、隔岸观火，和冯颜跑了这一圈下来，很快知道了各类购物地点，事后拿地图复习一遍，免得自个去还是找不着。龙欣对大商场高价算是有了反抗和批判的能力。原来看到那些高价，她想打劫，这地儿钱少没法活呀！ 第三章 晒太阳的鱼 龙欣所在民办高校，05年迎来了一万五千名新生入学，有人归结为奥运确能带来巨大商机。这几乎是上一年新生的2倍，上课之前下课之后，学校唯一主干道上象大河接纳小溪，被各条小道上汇集来的学生挤得水泄不通，浩浩荡荡，远远流长。在生意人眼里，这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钱呀！ 这个民办学校，历经十年，从最少时几个学生发展到现在几万人，确是中国神话，人类教育史上的奇迹！学校创立者的创业神话在校园内广为流传，白手起家，从北京某区区长位置上下海从教，又一次登上了辉煌的人生顶峰，而且他还是大活人，传奇还在继续。他是失意的学生们年轻梦想的拯救者。学校招生分数线形同虚设。 一校外人士说，你们这是为中央政府的计划生育政策做贡献嘛！ 当地政府，高兴！带动了本区的经济发展，解决了多少就业问题！ 当地农民，高兴！有钱就使劲盖房子，有房子就不愁租不出去，有无数的小情侣们租房过上小日子了啦！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高兴！ 唯独大三的学生，不高兴！望着每年从春季就开始辛勤工作的招生工作者们，带着从全国各地各地搜刮来的未来学妹学弟们，参观美丽无比大学校园，想当年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少年不知愁，如今欲说还休，牙咬得咯吱吱响，找不到工作呀！想想这是北京，人才挤挤，四条腿缺，二条腿的不缺，别说好工作，就是一般工作，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头上。学生们失意的叹息是多么微不足道。总得有人作出牺牲，小人物生存的悲伤是中国发展的调料，不能没有。 龙欣在实习实训基地当广告设计师软件培训辅导老师。幸亏不是讲理论，这儿学生最烦理论，讲得唾液纷飞，也解决不了就业压力，听过记住也没用。学生们将不满和初次的人生失意化为年轻气盛的不驯、不屑、玩世不恭，以各种形式表达出来。上课将各色小吃摆桌上，你讲你的，我吃我的，教师和学生互相不屑。学校很大一部分教师来源是兼职的，一北大老师被学生赶出去，因为谁也不能伤害了他们自尊心：“花钱不是请你来骂我们的”。他们能容忍教师们象明星走穴式忽视教学质量，却不能容忍有人骂他们是渣滓。高考失利了，人生还得继续，他们以激烈的方式来捍卫他们其实很脆弱的自尊心，希望能被承认而不是抛弃。这是公立学校老师不能理解的，或者是名校毕业的社会精英们无法体会到的。 主讲photoshop设计软件的是一年轻漂亮、风姿绰约的女教师，是另一所民办高校毕业留校任教的。龙欣只是辅导老师，四节课，就讲了如何做个小按钮。其余时间，学生们玩电脑游戏，有的干脆就谈恋爱。声音小、讲得少的漂亮女教师大部分时间被一个男生叫去不知在谈什么需要时间的事。龙欣是第一次见她，课后她俩聊了一会儿，这个理想是当空姐、毕业于航空服务专业女教师教导对没见过世面的龙欣说：“讲多了他们也听不懂，我们那儿都这样讲”。龙欣想这样的教师能不好当吗？教师的位置可以沦为权力者们做人情的礼物或利益交换的筹码。存在就是合理－－的，龙欣就这样总结一切她看不明白的事－－的。 民办学校毕业证不硬不立，学生们需要更权威证件，可以拿着找工作，也可以拿给父母以资证明自己并没闲着。当女教师知道这一次培训非同寻常，是要参加国家劳动部全国考试。她第二次上课前来电话说感冒了，龙欣知道漂亮女教师忙于各种交际生活，自己还没把课程内容弄明白，课前找一本书，按上面示范步骤教学生，以为象往常一样自个上课，自个出题考试，但这次不好糊弄，于是恰当地病了。龙欣被叫去做替补，她以为一个好老师是将复杂事掰开了，揉碎了，讲很明白易懂，而不是为表现学问高深，讲得学生们云里雾里、不明就里、稀里糊涂。即使学生学习不好，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判断力，教得好不好，他们心里明白着呢。龙欣不是名校毕业，十几年来在社会上，自己历经过屡次求职的奔波，同情学生们将来的出路，只想将操作技能毫无保留地讲给他们，认真备课，鼓励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幽默一点，学生反应不错，上课率较别的老师高。因为有许多学生上着上着，自个给自个毕业了，学生数量随着升级剧减，把学生留在学校不流失是各系当权的最为头痛的事。系里也就不打算再去找别的主讲老师了。 在交友网上有人发信给龙欣，约了见面地点和时间，开着车的男人带着她吃了涮羊肉，将车开到永定河上，他们下到结冰的河面，十几个男人们在钓鱼，厚厚的冰层被凿开一个洞，有小小的鱼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 龙欣问钓鱼的：“它们死了”？ “没有。”钓鱼的稳坐冰面上，既悠闲又自在，享受着低度的太阳和不为人知他的快乐。 龙欣用手点一下小鱼的肚皮，它们几个翻过小小的身子“嗖”地潜了下去，过了几分钟，又浮上来，漂在水面上，晒着肚皮，象钓鱼的人一样悠悠地晒着太阳，《圣经》里第一章创世纪里写道：上帝第一天行走在水上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想必这钓鱼人成了这几条鱼的上帝，有了这小小水面光的温暖，它们欣喜地从冬日黑暗的冰下游上来，享受它们一生的第一个冬日温暖阳光，丝毫不知被油煎了是什么滋味。 男人在冰面上走，转过头来说：“把它们捞起来。” 龙欣没有行动，多可爱小鱼，小得不能再小的欲望，与钓鱼的人都能相安无事，她不愿扮演主宰它们命运的人。 男人又说：“我们回去扎一个冰车来溜冰吧！” 男人开车问：“你没有参加社保吧？” 龙欣说：“是的” 男人说：“你年龄大了，如果我们结婚得赶紧办社保的事，否则来不及了。” 龙欣不说话，也不打算再说话了，冷静得象块石头，好象男人在对空气说话。她已经预感到约会的结果，中国人讲礼仪，投缘不投缘的决定是心里的急刹车，踩下去，礼仪是溜出去的盲肠，可有可无的多余或麻烦。 龙欣做为教师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让她认清，在北京经济基础是多么重要，工薪层男人多多约会、幽会，慎言结婚。京城有国内最先进的生活方式，最昂贵房价和消费方式，将人欲望的视野扩展到无穷大，生活压力也几何倍数增加。不健全的社会保障体系和过高医疗和教育收费，让婚姻成为利益权衡的组合，让爱情成为奢侈品，是绝大多数当代明白人消费不起的，何况这是京城，明白人扎堆的地方！ 参加完考试，成绩出乎意料的好，教学需要互动的，学生有积极心态，或者能被老师带动，也能提升老师情绪。这种课对双方都是精神的盛宴。新学期开始，龙欣讲课情绪从初入行的沸点冷下来。学生中有一部分认名牌大学毕业的老师，注重名牌，就象日常消费，年幼不屑于实惠。学不懂学不好，宁愿进一步承认是自已不行；更有学生响应学校号召，回原籍去招生，赚钱比学习重要！他们自称是被忽悠来，再去忽悠别人。这个民办学校的招生队伍的质量比教学质量出名。还有部分学生看来是家庭条件优越有权或有钱或有关系，丝毫不为将来操心，上学就是为了玩招牌。这些都难免让龙欣心冷，觉得持之一恒的悔人不倦，还真不容易。操做课讲得龙欣有些厌倦，仔细地看广告设计师理论部分，备了几天课，结合自已的实践很容易理解以前不理解的教材大道理，将教材的重点结合自已知道的大量的实例想讲给学生。学校方面并没有要求这样做。 软件只是工具，用于设计才是目的，要做设计就必须有想法，需要大量的相关学科的铺垫。学生们对此不以为然，只对动手感兴趣，对理论提不兴趣。劳动部所认证的职业跟中国的经济发展不配对，考一大堆证去找工作就象错拿了一个破洞百出的碗去打水，用不上，还搞得拿碗人伸出去，反应很狼狈。她觉得自已势单力薄，底气不太足。 龙欣觉得广告设计师考证这块，是新经济增长点！将成学校各种势力团体争夺新热点。有她是某人亲戚的传言被人很阴险地传播，考试成绩和学生出勤率暂时改变了不利形势。长此一往如履薄冰，教学变成与另一利益群体的战斗任务，而不是乐在其中的享受。在斗来斗去中，她迟早会受到冲击。龙欣觉得此时撤，不至于太狼狈，算是光荣退伍，多多少少保有小小虚荣，不至于落入仓皇而逃的言诠。找一份能彻底掌握命运的活路势在必行。总呆在这学校里，除了上课，就是面对电脑，出去，不知道结果，至少是新鲜的，是有可想象的空间。想象是梦想的萌芽，不能没有梦想，它是苦难中挣扎的人们的灯塔。是没希望生活中温暖的安慰。出去吧！龙欣顾不上考虑太多的方方面面。 第四章 又遇上骗子啦! 龙欣看见一则保险公司招聘启示，没年龄要求。打电话，对方是女的，热情从电话线那头传到这头，详细地告知如何找到公司，好象走错路龙欣从此会从地球上消失。第二天龙欣打城铁从东直门下，看到公司所在小楼，打电话，对方爽朗地答应着。很快一位中年妇女出现了，短发，很丰满，自我介绍叫石萍梅，龙欣想这名字好，跟一位n年前很出名很短命女诗人同名。看得出她穿着花了心思，长长碎花裙几乎拖到地上，上楼要小心地提着裙摆，否则会绊了她脚。 上四楼，进到一间大办室，龙欣看到全是女的，多是四十岁以上女人，年轻女孩屈指可数。墙上贴满励志标语、每人过去业绩表现、未来奋斗目标。龙欣突然明白为什么年轻女孩子受欢迎，娇柔鲜艳，赏心悦目呀！她现在置身于肩负责任的树林中，表面上经历岁月磨砺，这个年龄的女人要用心去欣赏，用心去抵防，不如用眼睛简单，不能要求凡夫们能达到高境界，尤其是有钱的凡夫老板们，这是人之常情呀！ 石萍梅问了龙欣个人情况，给了一份试卷，龙欣不知道这份试卷是她此后麻烦的开始，答好问题交给对方，对方说会输入公司计算机，看她是否具做有保险潜质，又给了一本书，说必须先通过保险业务员资格考试，她会为龙欣报名，考试内容全在书里，公司有考试辅导课。说自已看了一星期，没参加公司辅导，考了68分。 龙欣的到来让石萍梅很高兴，说400元给报社登招聘没白花，石萍梅给龙欣介绍了她的另一位下线杨姐。两个人表示如果碰到合适男人一定介绍给龙欣，都说看不出龙欣已经36了，一致同意是没结婚生小孩原因。龙欣不说话，只是听。石萍梅是湖北人，46岁，和杨姐同岁，因为有一个妹妹在北京工作便来北京，还没有办理退休，原来在单位做外联，能喝酒，介绍自已到酒量，便想到了吃，一定要请二位下线吃饭。进了一个讲究就是要让客人生敬畏、让老板生钱的餐厅，三人四盘菜花了三百多。杨姐很心痛，被花了这么多钱请客吃饭。说自已冲着石萍梅三个月前的那顿昂贵的饭，不好意思不跟着石萍梅做保险。她的独生子也受了那顿饭的恩泽，被买了保险作为母亲转正的途径。保险公司有大量的保单就是这样被签下来的，有大量的人就是这样容易进也容易被踢出，铁打的保险公司，流水的业务员，最终受益的是保险公司。龙欣觉得她这话意味深长，有说给她听的暗示，觉得钱花的名不符实，吃得成份少，宰客成份多，她对吃不讲究，对食物品味也就停留在充饥水平上。 龙欣铁了心要做保险，便搬出学校，在东直门附近租房，通过中介找的房是国家人事部宿舍，三室一厅，承租的是王丹，她老公看上房想着用不了三间，正好借王丹在中介公司的方便把另外二间转租。龙欣的房每月1000元，房门的锁在搬家的当天晚上坏了，经过王丹修理，人进去反锁后外面人进不去，出来了门没法锁，锁了进不去，钥匙断了。龙欣想反正没什么东西让人垂涎的，没要求换锁，正好王丹的老公也不打算花这个钱，借口想好了，没用上。搬家后的第一天龙欣去保险公司，石萍梅已经给她报了名参加考试，是一个月后。杨姐很奇怪地问“下个星期不是有一场考试吗？干吗拖一个月后，她现在入不了职，租房吃饭花销很大”。龙欣想：石萍梅主动提出帮自己报名，总不能怪罪她，反正改已来不及了，既然考试还早，没必要来保险公司报到，书不急着看了，看得早忘得早，现在正值春天，北京的好季节！何不悠游自在一下，来北京一年多全忙着糊口了。出了公司石萍梅说，要不我帮你找个事做，咱们也不能光指望跑保险。龙欣当然很高兴。 石萍梅拿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说这家公司正在招兵买马，又说对这一带地形不熟。龙欣拿出地图研究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个地方，离东城图书馆不远。龙欣喜欢走路，不怕走错路，有时多绕能发现很多有趣地方，是打公交车没法领略的，这一带她前几天找房时走过，发现了东城图书馆，进去后看见有可读书写字的大教室窗明几净，对外开放，一天二元，里面有很多人，学习气氛好，有许多人不在家呆，上这儿学习。期刊阅览室里上百种类别的期刊让龙欣欢心鼓舞，省了自己去买，住处确定后，就马上去办了张借阅卡。 石萍梅问远不远？龙欣说不远。想着不远也就没打算打公交，她如果知道俩人对远的理解不一样，无论如何非打车不可。龙欣前几天漫无目闲逛，从东直门走到西直门，从西直门走回东直门，事后看地图一算，好家伙！来回40多里地。龙欣走路找得到的地方，打公交找不着，看了那个地址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走着去，可累坏了石萍梅，穿着高跟鞋，摇摇摆摆不到半里地，非打车不可。 到了东城图书馆。石萍梅打电话，很快找到了公司，接待的人说了很多豪言壮语，龙欣愣是没听明白这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对方“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让她们下午6：30到东城图书馆一楼的会议厅听课，并给了二张入场卷，上面写着价值180元，好象给了很大便宜似的。时间还早，俩人便决定先吃饭。 好不容易等时间差不多了，东城图书馆的会议厅里有了十几个人，讲台后面的整面墙上贴着大幅喷绘，鲜红底色上写着巨大的“学会赢天下－－汇学天下”几个字。第一个上台的是二十多岁的一个男人，头发油光水滑，灯光在上面都站不住，摇摇晃晃拽着人眼光向下溜，下面是藏青色西服板直，直戳戳地将人抻着，前后左右地拖着人走。他先讲自己在外企做过，再讲记忆对学生重要性，对求职重要性，最后总结惊人的记忆力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天才是训练出来的。他慷慨陈词引用人生三大境界，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说成是第一境界，将错就错将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说成是第二境界。龙欣听了冷笑，石萍梅问怎么啦？龙欣说：“自己记性那么差，还吹牛”。下一个讲课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广东人，台下有自告奋勇的两三人相继在白板上写了一百多个数字，四个一组，他用了二分钟记，然后一字不错地倒背了出来，还要求台下人提问第几行第几个，他也对答如流，台下人啧啧称奇。 广东人说说：“很简单，如果按照我教的方法去记，在座的各位都能象他一样倒背如流”。 龙欣对此也好奇了。广东人把方法透露了一点儿，于是在座的都能将三十六计的前十计背倒出来。 最后上台的董事长说：“参加训练的只需交2000元，如果今晚报名优惠：780元。汇学天下每天在这里都有授课，推广员可带人来听课”。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人出钱，董事长又说：“如果不想学，可以为公司当推广员，推荐学员成功，一个可得提成230元”。 石萍梅说想当推广员。龙欣说：“我在电视上看见训练记忆力的报道，如果他们真有本事教，我倒想学，学好了再考虑当推广员”。 第二天早上龙欣去东城图书馆，本来是去看书的，石萍梅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事不能去汇学天下，让龙欣务必去听课。龙欣二十多岁时的愿望是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从学校毕业十几年了，英语没有坚持每天学，也没彻底丢开，闲着没事，翻英语小说看看，忙了就扔一边，几个月不理不睬，来北京求职的压力使她想把英语学好。进了一楼会议室，发现有几个年轻学生，她来了，正好开课。这几个学生都是学员，自我介绍后，龙欣知道，有2个是北京青年政治学院，另2个是首都师范大学的。教师是昨晚现场表演的广东人，让几个学生记白板上的数字，然后背，之后是记扑克牌，随便问第几张能说是什么牌。 龙欣问：“可以记英语单词吗？” 广东人说：“当然了”。 “上多长时间课”？ “三个月，现在交钱，现在就学，不交钱，不能学，今天交钱还有优惠，门口那个女人管收钱的。”广东人说。 龙欣想了想，正好交了房租还有余钱在身上，去门口看见一个白皮肤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交了钱，给了一张收据，龙欣瞄了一眼，看出不是一张正规发票，却没放在心上，就去广东人那儿上课。 第五章 密码 第一天上课，广东人将一套密码讲给龙欣，很严肃地、神密地说不得外传－－的，好象龙欣得到了独门绝技，从1到100，100个数全变成了杂货店。 1不是1，是树，树干是不是象1 2是鸭子 3是耳朵 4是旗子 …… 13是巫婆 14是戒指，14一世，一生一世当然要结婚送戒指， 15是月亮 16是鲜花 17是雨伞 18是彩票，广东师傅解释说要发就要买彩票， …… 23是乔丹 …… 57是手枪，57武器，手枪当然是武器， …… 76是气流 …… 91是球衣 …… 98是酒吧 99是舅舅， 100是眼镜 记9876便先在脑海中想酒巴里有气流在盘旋。 第一天课是记熟100个数字，要能倒背如流。记住了数字开始记二环上的地名，东直门是1，朝阳门是2，以次类推，于是龙欣就编东直门长着一棵大树，鸭子从朝阳门过…… 第二天，记三环和四环的桥。龙欣一年四季里穿得最多是牛仔裤、运动鞋，头上戴着压得低低的李宁帽，瘦、利落，上课时嘻嘻哈哈的，不温柔也不严肃，一起上课的这伙人还真没搞清她的年龄。中午吃饭时，一位姓赵从福建来的的学员约她一起去吃饭，他说自已是北大的，龙欣的嘴变成个o型，他补充说是法律自考的，龙欣嘴恢复闭上的功能。他问龙欣在哪住，除了家里和自已个人情况，龙欣一般都老实交待，对方问房多大？双人床还是单人床？龙欣说自已租的房很好玩，床是单人的，床垫是双人的。对方很快地指出那你的床有一半是悬空的，问她年龄，龙欣说，你只管叫姐就是，对方猜了几个问题，她摇了几下头，说：“我们岔辈份呢。”对方不信，她说：“走吧，该上课了。” 第三天龙欣又得到了记扑克牌的独门绝技，j、q、k、a分别是孙悟空、猪八戒、唐僧、沙僧，其余的扑克牌可以根椐个人的喜好选定国内外的明星代言。龙欣记扑克牌时，孙悟空等师徒四人和现在的明星搅在一起，整个一本现代版西游记。师傅让她上台发表感言，龙欣不知道是毕业感言，说：“还行，总记不住自己的电话号码，老忘总是去问别人。还得解释，记不住，从不给自己打电话，现在总算能记住自己的电话号码了。”董事长发言说：“在坐的各位学得不错，你们推荐别的学员来，可拿230元的提成，如果你们推荐的学员再推荐学员来，你也可拿提成的百分之三十。你的学员的学员推荐学员来你还能拿百分之二十，从明天五月一日起，公司到地坛书市去宣传七天，希望大家明天早上8点按时去”。龙欣听那意思好象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提成总会有你的。这不就是传销了吗？ 第四天，龙欣跑到天津去玩，师傅打电话问：“你为什么不来地坛宣传？”龙欣说：“我有事”。 第七天，龙欣去东城图书馆，会议厅门关着没人在，龙欣打电话给师傅：“什么时候上课呀”。 师傅先发制人责怪她不服从指挥，很生气说：“为什么不来地坛发宣单？” “就记了北京的桥，我自已还没学好，怎么去宣传？”龙欣说。 “课都上完了，还上什么课”？对方说。 “你不是说上三个月吗”？龙欣问。 龙欣到公司去找人，电话上讲不通。公司除了一位中年妇女，其他人去地坛书市了，这是一个大好宣传机会，书市为期7天。 龙欣对那妇女说：“我要上课，你们什么时候上课”？ 那妇女说：“喜欢上课好”。 “什么时候开课，你们是不是不打算开课，只想发展下线赚钱就早说”。 那妇女打电话找董事长，因为这事她没能力解决，通常情况下，赚钱是第一位，大家都忙着宣传拿提成，现在突然冒出个一心想上课的人，她还真不知如何解决。 董事长来了，斩打截铁地说：“课就只有三天”。 龙欣打110，对方问清情况说：“你这事不该打电话找我们，你要找教育部门”。 龙欣边走边想该怎么办。 北京好呀！从最基层到最高层都在同一城市，只要不怕麻烦，尽管找好了。龙欣现在有的是时间，加上好奇心，一股陕西愣娃的劲，撞了南墙不回头，横竖也要翻了墙或者拆了墙，非讨个说法，搞它个得人仰马翻，也不能稀里糊涂被忽悠。 第八天，龙欣找到住处附近的消费者协会，对方听了情况说这事他们管不了，得找工商部门。龙欣问工商局在那里？对方说过了对面俄罗斯大使馆继续向前走。对方要不说对面那栋严肃的建筑群是俄罗斯大使馆，龙欣还以为是政府高官们的疗养院，常看见士兵走来走去，没想到俄罗斯大使馆会例外地处在东二环之内，其余各国大使馆全在东二环之外使馆区，二环界线正好是明清的北京城的范围，是被已毁的城墙围着的北京城区。细想想龙欣觉得颇为滑稽，这国际大事跟平民百姓间的事怎么就一样样的，当时无论是多么的严肃和慎重其事，时间总是将人的智慧的计较变成一场滑稽剧，还给人看。 龙欣走走问问想想，到了东城工商分局。在工商局外面，看见有玻璃窗上，大大地写着“企业查询”之类的字，进去。对方热情地问有什么事，想查询交10元钱。交了钱，对方在电脑上翻了翻，说这家公司没注册。龙欣进了工商局，见里面也有查询业务，她很纳闷。坐在不锈钢防护网后面的女人说，查询需要带介绍信之类东西，这些东西龙欣根本没可能拿到。龙欣说：“你们门外那家公司说能提供此类服务是怎么回事”？对方不屑地说那不是工商局开的，根本不能提供真正查询服务。龙欣不明白了，正经渠想查询是不可能的，不正经的居然开到工商局门口了，与工商局相安无事，共生共长，这是那门子事呀！这是在北京耶！龙欣气得想找人大骂一通。她安抚自已一定要稍安匆躁，积极找解决问题的途径，埋怨于事无补。 龙欣根据工商分局大厅的办事指南，找到相关的经济检查科，对方听了经过，在电脑上翻了翻，说这家公司手续齐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说判定是否是传销需要证据，让龙欣找到当初收钱的收据，拿给他看。龙欣又回到住处，找到收据，才发现只写了交学费780元和年月日。当初自已没有计较这事，现在出了事，再看这张收据跟白条有啥区别？龙欣拿着收据又去工商局的经济检查科，对方说这收据证明不了什么。龙欣说，如果你需要证据我加入他们可以拿给你。 对方说：“那你就违法了，这不行。” 必须拿到证据，龙欣决定去地坛。这是第三次来地坛，前二次春节庙会来，人山人海，万头攒动，跟着父母兄长磨地走，说磨地是因为人多，想痛快走是不可能－－的，如果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大人看人头，小孩看屁股。不夸张。带小孩的人多一项任务，须把发表不满情绪的小家伙顶到肩上，否则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大小各色屁股。现在人头少多了，地坛恢复了本来面目，龙欣纳闷自已从前二次来的真是地坛吗？怎么一点不象？一切都是陌生的？仿佛自已从没来过？搜索以前印象，除了人还是人。五一地坛书市比不上春节庙会人多，书市是许多摊位的集合。龙欣从头搜索，终于找到了汇学天下的摊位，他们正在表演惊人记忆力给来往人看。龙欣走过去，找到当初收她钱的白皮肤女人，编了自已需要有公司名称的正式收据拿去报销，和风细语地讲给白皮肤，对方说：“行，明天早上我们在地坛西门见，我把重新填好的收据拿给你。” 第六章 闹到警察出面 第九天，白皮肤如约而至，龙欣拿过收据一看，怒从心头生，提高嗓音说： “你哄小孩子呢，这叫收据，你如果没有诚意，这件事我还真没完，要玩，是不是，我奉陪到底，玩死你们”。 公司名称有了，收费名目改成信息费，还不是正规税务发票。 龙欣当初是九十年代初，流行“孔雀东南飞”，龙欣自认为是麻雀，但太不想呆在家乡了，没有服从毕业分配，自已到广东找工作，十几年在社会上摸打滚爬过来，有时让她做教师的老父亲老母亲心惊胆颤，凭白担忧，胆子大，不精于世故，或者不屑精于世故，认死理，怎么在这个世界活吗？她常常独自出门在外，有许多事习惯于自已做主，遇上好事坏事都自已扛，绝不找人帮。她有二个兄长和一个姐姐在北京和天津，都是名校研究生毕业留在了大城市工作，龙欣是个例外，例外地没考上名校，上了一个没流的地方性高校，她的人生和性格注定是要走一条不同的路。 打了二年工，她回到家乡小城，兄长们出钱让她盘店做小本生意，初来乍到，遇上了城里出了名的一男一女两个泼皮无赖寻衅找事打了她，她打110，久等，没人来，硬打是打不过对方两人的，她也不打电话找熟人帮，自己的那帮熟人来了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今天自己被人欺负了，要是服了软，以后别在这条街上混了，赤手空拳打不过，没天理了，讲理是讲不通的，反正豁出去就这一条命，想着便毫不犹豫地从店子的货柜里抽出一把刀，一尺来长寒光闪闪光的，从店里冲出去，一大群远的近的、本来是看热闹的人都被她动真格的冲出来的气势惊了一跳。 有个年轻的男人反应快，从后面拦腰抱住不放手，她还曳着曳着朝前冲，对方虽是无赖，平时最看不起清高的读书人，却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没想到瘦小文弱单身的龙欣会发恨，做出意料之外的事，嘴上说着你敢你敢，脚下却是在向后退了，没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嚣张，心甘情愿撤退了。自此一街的做小生意的人对她态度换了个人，龙欣依然独来独往，不亢不卑。她了解所谓这个社会的所谓精英阶层的生活和思想，又有更多时间同所谓社会低层人保持割不断的接触，一旦动了怒，在她身上多了股亡命江湖气，这是为了有尊严地生存不得不武装自已的，许多事，越想讲道理事情变得越麻烦，要脸的怕不要脸，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谁不怕死谁就在气势上占了优势。 龙欣认为自己没错，而对方又丝毫没有诚意，反而继续将欺骗发扬广大，激起她的与之势不两力的斗志。本来如果对方今天给了没愚弄她的发票，她也真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花时间，工商局人对此不以为然，自已算哪根葱？何况对方人多势众，明目张胆开着公司在京城行骗。白皮肤优雅地想溜，没想到被龙欣揪住，走不脱。对方看来是养尊处优惯了。一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惦记着优雅的女人哪里是龙欣对手。龙欣做了七年生意，出门进货，在地上辅几张报纸睡过火车站，扛着货走路是稀松平常事，当初那个大学刚毕业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早消失了，她已被生活打磨得平时看上去没脾气，温顺和气，一旦占了理，动了气，豁出去了，就是那咬人不脱口的免子，谁也别想拦得住。 白皮肤见讲理讲不过，对方头脑清晰、伶牙厉齿，天生一付脆生生好嗓子；打也打不过，对方穿牛仔裤，军警式样的皮鞋，动作有力而自如，自已穿着裙子，高跟鞋立场又不稳，嗑嗑绊绊地被揪住，脱身不得，低估了对手实力，她先发了慌了索性打电话搬救兵，想吓一吓龙欣。 龙欣看出了对方的用意，冷笑：“有多少人尽管叫，怕了，我还不姓龙了，最好让你的董事长亲自来，不来是孙子”。这一嚷嚷，周围的人都聚过来问什么事，龙欣存了心要将事闹大，闹大了才有人管，否则事不大，找谁谁都屁不顶用，结果还是你哄我哄大家哄，传销能在中国发扬广大还真是中国特色，独一份。 十几年前，龙欣在广东就知道传销，算是了解这一行最早人之一，那个时候是愿打愿挨，两厢情愿，没用下三烂手段，谁知落地生根，经过几年演变，遗传变异，成了洪水猛兽，为赚钱拉下线，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美国这个传销老祖宗，恐怕也没想到传销传到中国，能发起动员人数如此之广、影响如此之大的一波又一波疯狂游戏。游戏还在继续，变得更隐密更卑劣。每一次政府打击，都使之加强了免疫抗打击力。在一轮又一轮打击下，它向更纵深更高层挺进。 董事长没来，来了一个肥硕男人，这人龙欣在公司见过，他威胁问：“你想干什么？” 龙欣说：“你说我想干什么？” 有老太太在旁边说：“是什么事说说，让大家听听。” 龙欣说：“他们在地坛设点发传单，说交780元钱，训练记忆力，造就学习高手，培养记忆天才，结果上了三天，就没课了，让我到这儿发传单，说发展一个下线可提成230元，我向他们要交费的发票，居然不给”。 地坛西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早在一旁观战的地坛书市的保安不得不出面，说这事得去找书市主办方解决，两人被带到地坛里面，主办方听了说这事他们也没法解决，得找警察。 一个没穿警服的高而壮的警察出面，听了经过，看了收据，对肥硕男人讲：“你们居然给人家开张白条。” 他对龙欣说：“你想要求怎么解决？退钱？” 龙欣说：“我要正规发票。” “你能给正规发票吗？”警察问。 “能，不过，得等” “多长时间？” “五天左右吧。” 警察对龙欣说：“你能等吗？不能等，就去税务局要。” 龙欣听了想了想，说：“好吧。”走了。 第十天，龙欣早早起来，在包里放了一把剪刀，她去地坛看，找到汇学天下的摊位，一声不吭，上去，坐在桌子上，手里抓一把传单，向四周边撒边大声吆喝：“都来看呀，他们说能培养记忆天才，我交了780元钱，只上了三天课，现在成了天才了。”周围几个为公司做表演宣传的学生都愣住了。 广东人过来，问：“你干吗？” “我在替你们宣传呢，你批评我不听从指挥。给你们交了钱，就有义务为你们宣传，我今天就是专门来宣传的。” “我们不需要你来宣传。” “现在由不得你说了，我今天是非替你们宣传不可了，交了钱为什么不来宣传，我乐意。” 董事长和西服板直恶恨恨来了，他们想不出比用武力更好解决问题的方式了，加上广东人。他们三人冲上前拽着龙欣掀翻在地，围住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龙欣说：“有本事，你们今天就打死我。”书市的几个保安上前护着龙欣，喝叱他们停手，龙欣从地上站起来乘机冲到摊位上，掀翻了汇学天下的桌子、用于表演的白板和他们正准备吃的早餐。龙欣本来是想拿出剪刀刺对方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没这样做。警察很快就到了，把双方带到地坛派出所。 在院子里，几个警察在旁边无所事事，主办的瘦警察问清了情况，收了龙欣的身份证。过了一会儿，龙欣远远看着董事长同瘦警察说话。 瘦警察走过来问龙欣：“他们愿意退钱给你？” 龙欣说：“不行。” 瘦警察说：“钱你都不要，为什么？” 龙欣说：“前几天的我去他们公司，他们坚决说不退钱，要收据他们也不给，今天三个男人打我一个人，他们发的传单上写着能将普通人培养成记忆天才，我现在想好了，我想当天才，我只上了三天课，就记会了北京二环、三环的桥，我要上课，我要当天才。” 广东人说：“你都已经是博士后了，我们教不了你。” 龙欣说：“想不教你说了不算，课我非上不可，天才我非当不行，你们的传单上黑字白纸写得一清二楚，你们这几天也发了上万张传单，就照你们宣传的内容做好了，我想成为天才。” 有一位警察对董事长说：“你们这群骗子还教她呢，我看她比你们厉害，你们跟她学算了。” 第七章 谁说了算 近两小时，龙欣坐在院子长椅上，等待结果。最后瘦警察将龙欣单独叫到一间房子里做思想工作，说：“你说他们行骗是不算数的。” 龙欣说：“如果我给你十张百元假钞，你要不要。” “不要”，瘦警察愣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说。 “你必须要。 “我看出那是假钞，当然不要。” “看得出你也得收下，因为它们是假钞，你说了不算。” 瘦警察很生气，出了房间。 龙欣出了房间。 瘦警察没有将身份证还给龙欣，对汇学天下的肥汉说：“你跟着她，她到哪你到哪。”龙欣看这事在派出所也会不了了之，意识到对方不给身份证无非是牵制她不能乱跑，让人跟着，无非不让她去书市干扰汇学天下认真行骗。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龙欣已经冷静到几乎带着恶作剧的心情，她悠然地参观了地坛派出所的内部环境，看到没什么可看的了，于是向派出所大门走去。那肥汉见状，想找瘦警察请示，看来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又担心龙欣再去书市捣乱，不好向董事长交差，只好跟着龙欣出了派出所门。 龙欣作势要去书市，肥汉就挡她：“你哪儿都能去，就是不能去书市。”龙欣这儿溜溜，那儿瞧瞧，逗自己乐。她突然冲肥汉灿烂地笑笑说：“我要去吃饭了，你去吗？” 肥汉很高兴说：“你请客我就去。” “我不请你，你也得跟我走。”龙欣说完毫不犹豫地向街上走去。尾随了几百米，一个年青女学生迎着肥汉走上去说着什么，看来有又生意来了，龙欣乘机摆脱了肥汉。 龙欣沿着明清时北京内城的护城河走，天气真好，阳光明媚，河边垂柳依依，从容飘荡，任意东西。集全国之力量绿化和建设北京，迎接奥运，景色那个美呀！ 第十一天，龙欣按着地图找到了阜城门附近的北京市地税局。 接待的人是个小青年，让填了一份表就行了，结果要等三个月后。龙欣下楼时意识到自太好被打发了，原路返回。对方申明自己只是一个小办事员，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处理结果。龙欣嗓门分贝高得在楼道中传递，别的房间都听得见：“那好，我要见上面的人，他们干什么吃的，你们楼下放着那么多好车，以工资是绝对买不起的，三个月，人早就跑了，或者送你们上面人一些钱，这就是我要等的结果？”这时进来一位端着纸杯的女士，将水给了龙欣，不说任何话又出去了。奇怪！自已横起来了，居然有人给水喝！龙欣喝了水，准备打持久战。小办事员只得说能让她见的高层是个处长，龙欣于是跟着他去见处长，一间大办公室，大椅子上放着一位胖得几乎变形的四十多岁女人，龙欣觉得她好象永远都不打算从那把椅子上站起来，地球的重力对她是一种折磨，椅子或者床是唯一让她能感到轻松的地方。 “要等三个月。”对方说。 龙欣开门见山说：“你要不能解决问题。让能解决问题的人来。” “我当然能解决问题。” “能解决为什么要等三个月，今天是8号，他们有没有交税，18号就能有结果。逃税处理等三个月，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你们上哪找他们？这么长时间，也能让他们活动活动送送钱什么的。” “为什么是18号？”她问。 龙欣想这都什么人在当官？狗屁不懂，成天都在干什么？当了处长，在税务局至少十多年，连最基本的业务都不知道，能不这么胖天理不容。看来这又是一个吃闲饭的，站着坑只拉屎，不做事。 龙欣说：“每个月10号之前必须纳完税，因为五一七天放假，顺延至17号。” 对方将信将疑，打电话问什么人，电话那头的回答同龙欣说的一致。 龙欣说：“你要不能解决问题让我见能解决问题的人。” 对方坚持说：“我能解决。” “能解决还让我等三个月，三个月后，你们再找个别的什么理由打发我。”龙欣怒不可遏，声音的分贝升高了，外面的保安慌得来探头探脑。胖处长终于想起威胁龙欣说：“给我打110，让警察来。” 龙欣冷笑：“我正等他们来呢，免了我自已走去，麻烦！最好是公安局来人，我的身份证被派出所扣着，正要去公安局投诉呢。他们来了正好。” 胖处长打消了叫警察来的念头，警察来了给自己招麻烦。她宁愿忍受龙欣饱含不屑的语言攻击。 龙欣的语言威力加重了地球的重力，胖女处长稳如泰山，心宽体胖地让龙欣吵嚷着出气。龙欣想让这胖处长解决问题，就象要她减肥，完全不可能！恨不得去踹这个大肚“弥勒佛”几脚。龙欣出了税务局，觉得事情象中国足球，被踢来踢去，这一圈逛下来，个中缘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开公司当骗子其实挺有保障的，中国这么多闲人不当骗子当什么？也算是财富的再分配。龙欣找到工商和地局税务的投诉电话，她现在想尽可能多地为汇学天下增添麻烦。 这些职能部门或许那天闲着没事出去找点事做， 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汇学天下就要花钱打点－－的， 让骗子们受点金钱的损失也算是大快人心——的。 打完投诉电话，龙欣想还可去一趟东城公安局，照着地图上找到了地方，门前保安不让进，说：“这是后门。” 原来正门在另一面的小胡同里，得曲里拐弯往里钻，属于庭院深深深几许的那种。龙欣一思量，这位于大街上的门居然是后门，位于曲径通幽、曲里拐弯胡同里的门居然是正门，这分明给走后门的人方便，走正门的人不方便！ 龙欣愤愤然，绕了个半圈找到胡同口，确认了里面得确有个公安局正门，才欣欣然往里钻。龙欣看见公安局有个信访室，星期三是局长接待日，现在是星期四，既然来了，就进去吧。接待室里个40多岁的妇女，说一口北京话，唠唠叨叨唠地说的好象是十几年来没有解决的什么事，看那样子她经常来这地方拉家常，末了她说自已的手痛，将手伸给对方要求帮她揉揉，接待的老男人，便真的为她按摩按摩的，得到了安慰的女人好象忘了一切烦恼，走了。龙欣觉得怪怪的，前所未见的亲民场面，真是警民一家亲。龙欣又得填表的，填完表，对方拿着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来了二个警察，对龙欣嘻笑颜开，说你看我们亲自开车来接你来了。 第八章 奇遇 车开回了地坛派出所，两个警察不想把这麻烦事往身上揽，这事并不是他们制造的，谁处理谁负责。两个警察很精明地问在所里实习的小燕儿，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那时他们不在班，他俩不约而同地拿定主意就是一个字－－拖，等那个瘦警察来当班，这事一开始就是他管的，当然在这段等的时间里，不能让龙欣又溜了。不能让龙欣感到无聊，说说工资不高，就2000多块啦；怎么区别真假身份证啦。总之很亲民啊。 龙欣问：“为什么那个稚气未脱的警察被称为小燕儿？” “你看他的肩章，实习的，级别低，象个小燕子。” “很有意思。”龙欣说。 我们的吏治清明需要等待，等多长时间？鬼才知道？昨天也正是这个小燕儿，在一旁同别的警察说了几句支持龙欣的话。他身上尚存学生初入社会的正直和正义感。 见龙欣没有溜走的意思，两个警察就放心了，一个说，“在这儿，你能长见识，是吧。” 龙欣必恭必敬的说：“是啊，谢谢你们呀！” 看着几个警察用地坛浇花的水龙头冲车，龙欣一不小心数了一下他们洗过的私家车，13辆，龙欣笑说我坐累了，在院子里转转。她核实了一下这个院子里正当值的警察人数，有一个人没有车，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小燕儿，龙欣昨天看见他步行来上班的。 在这个地方坐真让人大开眼界，整个就是系列剧，不停上演，过了一会儿，来了二个年青女孩和几个膀大腰圆男人，是关于租房的事起了纠纷。二个女孩在房子里面和主办警察面谈，几个男人在院子里站着，没管这事的一个警察说：“你们首先违法了，闹大了对你们没好处。”龙欣乘没人注意走到房门口看墙上的招贴，听见里面传出的是：“你们快交钱，不交钱就必须搬出去。” 一个女孩说我们交了四千块，，他们又要我们交钱，如果交了，才住了二月，我们就要给他们七千块。 “交一个月的押金，再提前一个月交房租，当然是这样了。”两个女孩本来想让警察来评理，没想到原来是自已错了，没办法只好求警察劝男人们别扔她们的东西，给时间搬家。 “好，我会让他们给你们时间搬家的。” 终于瘦警察来上班了。 “你为什么去书市影响人家。” “是他们告诉地点，非让我去的。” “他们还给你钱，你为什么不要。” “是他们先不还给我钱，所以我只好让他们继续培养我。” “你为什么走了。”“你没说不让我走，否则我也不走了，你只说我到那儿，让那个男人跟到那儿，我出去吃饭，他也去了，中途来了一个漂亮小妞，他就跟着跑了，总不能怨我吧。” “你让我有点乱。” 看来这瘦警察是个什么官，出去后换了个胖得斯文的警察给龙欣做笔录，例行的姓什名谁籍贯学历询问后， “学什么的？” “好象是中文” “你一个人在北京？有没有认识的人？” “没有。” “来北京多长时间？” “二年。” “现在有工作吗？” “没有。” 纸上写着：“来北京两年没工作。” 龙欣说：“我好象是学中文的，你少了一个标点符号，意思全扭了。如果你总是不加标点符号做笔录，我们别做了。” “你真是大学毕业？” “好象是吧。” “为什么是好象是？” “因为我学习不好，我不能肯定是不是货真价实的。”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有你这么做笔录的吗？” 没办法，瘦警察亲自出面做笔录，龙欣说你让我等这么长时间，我没意见，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了，可我不想做笔录了，我有过五天五夜没吃饭的记录，我不在乎在这儿待多长时间。 “你装鳖。”瘦警察生气了，吼道。 冯颜从上海回来了，她去参加一个画展，一切如她所想，被艳遇了，这次形势非同小可，势不可挡，到了必须结婚的份上。她那些糖衣炮弹曾在去上海前，一一向龙欣展示过。让龙欣不得不发挥创意策划，添油加醋，锦上添花，加以完善，为此笑到肚子痛，冯颜请她去草莓园大吃谢过。糖衣炮弹发挥作用了就叫制造浪漫。 昌平的山水随季节变成了油画，浓彩重抹，喜鹊不时在眼前掠过。俩人在没水的水库边上看着无尽地绿色向天际漫延，冯颜看看天问。 “下雨了，鸟儿在巢里怎么办？” “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还真是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走？”龙欣问？ “也许三个月后。” 两人都沉默。 “你为什么不问我爱不爱他？”冯颜问？ “你爱他吗？” “真要回答？正说？歪说？戏说？邪说？真说？假说？糊说？疯说？痴说？得先界定了爱是什么，然后才能答？” “那好，什么是爱情？”龙欣问 “40%的生理需要，10%的良心。”“还有50%是什么？” “这得因人而异。” “对你而言是什么？”龙欣问。 “暂时说不清处于游移状态的。好吧，待我能把它稳定了再要求你问我，否则还是提了个糊涂问题。只能给糊涂答案。” “毕竟是我师傅，骗我，你于心不忍”龙欣说。 “这类问题能让你面对现实，不要闲得无事生事” “我一直很现实，只不这日子过得太郁闷了，就想做点事，否则会陷到虚无里去了。觉得这一年年的，日子全无记忆地溜走，很可怕。” “所以女人得生个小孩养着，男人得事业有成，为了证实自已存在。” “好象算是高见。可小孩毕竟不是自已，这样做对他们不公平。会让小孩长得很累。女人也做得太被动了，总是让别人来证实自已。没男人来得主动。” “等生了小孩后再下结论，你还打算跑保险？” “我倒想，可我那朋友建议我换个上线，她不地道。但那个测试记录还要等二个月后才失效。资格证白考了。我在网上狂发了100多封求职信，下周上班后就马上去山东出差。还不知能不能在国内见到你。我现在还在纳闷是不是太巧了。他从公安大学毕业后，我们只在老家见过一次面，后来就没联系了。” “在这地方，什么可能都有，你看不不起眼的某个人会有显赫背景，不小心不行。”冯颜说 “是的，可小人物不用计较很多，所以我能当那堂吉诃德，同风车作战。明明知道还去做，觉得挺逗。” “这是我们70代人的宿命，永远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徘徊，不可能纯粹地成为某一种主义者。”冯颜继续说：“你最好不要去山东，薪水高只是暂时的，只有驻扎在这里一切才皆有可能。我现在才能给你说实话，，如果我走不了，说了，你也不信。人生很短，你我处境相同，要把精力用使在该用的地方。” “没那么悲壮，只时当了一时段老师，不得不正人君子，这些年东奔西跑，就学会了一样：别把自已当回事。离开学校很放松，不用端着，闷了就可以随心所欲恶做剧。何况他们开头，我给结尾，这才公平，不过，这世界没坏人，人类会退化。” “你常有理，我那位信基督教，能在教堂里结婚一直是我的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就是常常能有梦想。”龙欣说。 “所以你不想稳定下来。” “我不太清楚，有时分析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人类能上月球，却不能搞清自已大脑，如果一切的一切都能用语言说明白，人类就成万能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对宗教感兴趣，它是解释世界的方式之一。而不仅仅是科学。” “你信教？” “感兴趣而已，没事时想一些宇观一点的问题，宗教和科学的区别在于它能指导人，让人心获得平衡。原来在台湾人公司里，第一次接触到感恩惜福一说，比较能接受上帝而不是如来佛。不过我在网上遇到一高人，他说，眼睛看到的影像是传教时用的道具，对宗教全信或全不信都是迷信。话说得太有冲击力了，我又犯迷糊了” “明天我们去王府井教堂吧。然后去看看婚纱。” “好哇” 第九章 被上帝征服 两人决定先走路，走到走不了，不能说话，然后再打车去市里。疯狂决定让两个女人开始还游哉优哉，象谁都不认识谁，各走各的。安静的行程，让冯颜脑袋里的想法飞舞着象日光中的飞尘，似有似无，飘浮不定。十年了，龙欣不知道她在北京的3600个日子是怎么度过的，自已的出现的出现，看到这幕长剧推出了它的结尾。智力交锋、紧绷神经、苦难寒冬、虚假应和，所有等待和希望都是长长序言，苦乐自知。 教堂外面，几对新人在拍照。当初没想到龙欣会提着大包小包吃的东西，去昌平看她。那时她用完了手头钱，没有什么可招待，还天寒地冻地下了那年第一场雪。龙欣看到院子里的果树，揪了树上无人理的小红果，摘一个，吃一口，“咦，好吃！”自已能带着她在北京到处转，也不用介意什么高低贵践。龙欣说这好象是天主教堂，将就着看。星期天，进去后，坐位人满满的，后面还站了许多人，她俩只好在站在后面加了个塞，没听到说什么，所有人有座位的人都离开座位跪在面前垫子上，，有一个中年男子没地方跪，毫不犹豫跪在过通的地上。龙欣第一次进这种象教堂的教堂，高远的穹顶、长而舒展的深度，不容细看，肃穆氛围已镇得让人不敢造次放肆打量。不象家乡逼仄的小教堂，挤在一个小胡同里，伸不直，展不开，门前有小餐馆的锅灶帮衬、护卫，锅碗瓢盆油烟味把气氛哄托得噪杂而热闹，充斥着尘世的烦琐。进去后整个一n年前穷政府部门的大会议室，龙欣第一感觉是搞笑后面接苦笑，正做比较呢，紧挨着龙欣背后好象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发出咚的撞击声，砸在自已脚下，慌得龙欣一看，是一没有了知觉年轻女学生。龙欣心中惊诧怪异。这地方不愁没人帮，几只手已伸向女正，愣了一下，龙欣赶快伸手扶了一下，望着她被扶了出去。看来真有人会被这天主征服得五体投地。仪式很快结束了，人们向外走。龙欣怔怔地出了门。看过《圣经》的第一章印象无比深刻，简单具有穿透力的行文让龙欣看过没打算记，却忘不掉，此后的章节，人名和人名的子子孙孙辈份关系被不厌其烦的一一列出，让人昏，龙欣不厌其烦写在纸上排队队，怎么写着写着象在原地打转转绕圈圈，她就此打住，没深究下去。 第十章 租房的烦恼 龙欣没进入保险公司前，在东城图书馆恶补了原不感兴趣的金融投资知识，这里有许多书，在别处完全不可能看到，以知识武装了的她，以宏观目光重新审视自已命运与大时代之间的关系。 国家人事部宿舍门前依然维持着国家人事部的体面，内里住着的多数是早退了休的老干部和外地没房住的人，时下当官有钱的谁还住这种旧楼，楼道和布局窄得小气，属应进博物馆被珍藏户型，是上世纪某个年代的，院内绿化还搞地不错，周围环境也不错，面子上总是要维持的。走过一条街有中国作家协会，让龙欣记得哪年全国五十多年不遇的大旱后，旧历年第一场迟来的雪，很小，从规模上可忽略不计，但因为是100多天来，北京第二场降水，有可记念意义，父母兄长、小侄女和龙欣去了长城，城外因为没有热岛效应原故，雪比城区大，居然也能在地上积累了加厚，不似在城区，不象雪，倒象是落了一层灰，一点都不爽快。到了长城却没登，买了票上去的人都后悔，打滑得厉害，有致残的顾虑，宁愿不做好汉。听返回的人在抱怨，龙欣一行人为自已不做好汉的先见，感到一些许明智的快乐。大哥开着车，没从高速路返回，走一条不收钱的路，后来这成了奥运会自行车赛道。中途，大哥停了车，一行人上了路边高地上，这儿雪没有被热闹人群糟践，厚而白，六岁小侄女和龙欣尖叫着相互扔雪闹腾。大哥突然说：“这是中国作家林。”龙欣不相信，跑过去一看，还真是，大石头上刻着小字。大哥说“中国作家林的树都长成这样了。”语气中不乏揶揄。放眼望去，全歪七竖八的，细细、歪歪地，找不到一棵笔直参天的大树，难道这是中国作家现状？龙欣的父亲把雪高悬悬地磊在大石头上面，也做不出孙女要的雪人样子，大哥说：“爷爷在制造雪崩呢”。家人都下到公路上，走在最后的龙欣感自已有孙悟空到此一游的生理冲动和愤慨，在雪地上不客气撒了一泡尿。 石萍梅曾打电话让龙欣办理暂住证，以备将来正式入司时用，龙欣去见王丹说明来意。王丹说要交钱，具体数目多少，可能是50元。龙欣眉头皱了一下，不做声。出了门，龙欣决定自已先去派出所一趟，许多事一经转折便多了人为繁琐。十几年前的记忆泛上来，便是对暂住证这小东西的反感，很多事经岁月，磨得越来越模糊，但其中某些成份，却越来越锐利，让人在回忆中泛起不愉快的痛。当时无论是港资、台资在大陆投资，必须与当地政府或政府里的个人亲密接触。否则治安联防队便会乘机“替天行道”。治安联防虽不属正式官方机构，但他们有时会将工作做得让人觉得他们才是真正老大。一天晚上，龙欣所在宿舍门被踢开，灯也在第一时间被准确性无误打开，南方夏天五楼很热，年轻女孩们穿得很精简，个个象了海水中的美人鱼，这一时间满室春光灿烂，个个慌得上岸找衣服。进来几个男人，没有执法的威严，表情暧昧得倒象是流氓地痞，说检查暂住证，拿来、快拿来。下床女孩们翻箱倒柜。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上床隔着蚊帐，还在犯迷糊的龙欣被忽略不提，一群人就撤了。楼道里传来公司女秘书对被吆七喝六不满的反抗声。室内的咒骂声在女孩们的困乏中，消失在空气中。 龙欣找到管这一片的派出所，那里的女民警告知办暂住证5元钱，不过需要租房合同、房产证和房主人来。她告诉王丹关于办证的事，王丹说，不可能拿到房产证，房主人不在。龙欣觉得这事有点怪，回想自己在地坛派所的经历，她上网查了一下北京市关于房屋出租的相关规定。 龙欣又去了趟东城工商局，相关部门人牢骚比龙欣还多，忘顾左右而言它，说了一大堆，末了说北京有许多人还占着房管局的房出租呢。龙欣想当初给了中介1000元钱，何不去找中介理论。去了我爱我家，里面清一色女性公民。这是一家连锁公司，店面遍布北京城，其它类似的房屋中介也很多，看来生意大大的！里面的女人对龙欣提的要求表示不支持，但每提出一个借口都被龙欣驳得噎了找水喝，几张嘴轮翻上阵也辩不过，大大地，影响了生意，只得打电话给王丹。王丹说一定想办法以5元的代价为她办好暂住证。龙欣觉得这里面猫腻大大的有。她整天价地在纳闷，这年头北京天上掉馅饼的事落在谁头上了？无本万利轻松赚钞票？噢，对了，好象是房主，谁的房最多？肯定不是卖房的。 龙欣拿到了暂住证，上面写得居然不是她住的地方，这什么地方呀？俺的娘，俺换了的地方俺咋就不知道！俺的娘，俺算明白了，这房价咋就只上不下呢。 第十一章 到处吵架 在等着进保险公司，龙欣去了趟大哥在五环的家。这是由新加坡人开发的楼盘，只二幢，但抵得上老家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住小区，龙欣从商场出来进小区只几步之遥，小区保安不让进，说得有门卡。龙欣来来往往从这儿走了n趟，从没人问要这东西，今天是什么毛病犯了？ 龙欣说没门卡。 那就打电话给里面人让他们来接你。 龙欣想这楼上有很多房出租给了公司，里面有上班的职员，门卡只有房主人有，还是数量有限的那种。如果真实行什么破卡管制，这房还租不租了？如果租不出去，谁还敢买房？众所周知，物业管理是一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肥肉。房屋开发商会拱手让给别人？上面有政策他们有对策，变了脸就成了物业管理公司。拿钱的还是同一个人或同一群人。看着进进出出的印度人和白人没出示什么门卡，龙欣气不打一处，想俺不就是土了点吗？这门俺今天非进不可，电话大大的，不打！ 对方是个小保安，说上面说了没门卡不让进。 龙欣说他们没门卡能进，我没门卡我非要进，难不成他们脸上写字了不，我怎么没看见，在哪儿？在哪儿？ 小保安讲理讲不过她，就死守没门卡不让进。 龙欣说，没门卡我非要进。 小保安说，这是上面人的意思。 龙欣说，那你让上面人来呀，我不知道是你的意思还是上面人的意思。 小保安急得想打人。 生命诚可贵，讲理价更高。龙欣说，打呀打呀，打了我也非进不可。 在吵来吵去的推推搡搡中，龙欣已经进了小区，一屁股坐在一辆私家车上，不忙着进，却也不退了。这小区里的房主人们绝大多数都鬼鬼祟祟得让人生疑。大部分时候，整幢楼有一大半是没人住的，常年黑灯瞎火。龙欣后来发现这在北京太普遍了。这年头纯种北京人被挤得快到环外了。小区里来自全国各地的车，高级的大大的多，常常放在露天地里耀武阳萎着，只停不用。小区没车库呀。 有次带着小侄女在这个小区里同别的中国小女孩玩，龙欣发现个个没家教的可以，外省小县城的时尚，乡长的做派，或不知怎地就突然发了的人的后代。龙欣恶恨恨叫小侄女跟自已回家去。什么人的干活？谁说北京只是北京人的北京，俺就跟谁急，明明是全国人的北京吗，全国没理由就突然地发了的人的北京。 上面真来人了，一个小头目，龙欣还是坚持自己观点，翘着腿玩世不恭一个。又来了一个中年女人调停说，你从那面的正门进呀，不要卡。什么正门后门，龙欣还真没感觉，哪方便哪走，管他妈的是正门后门。那都不走，我就走这。 龙欣如愿进了门。 第十二章 卖国一把 俺们的龙欣也卖国了一把，她自认为是好人好事什么的，为了表扬她偶尔的正人君子，费点笔默也是值得的。 老是等呀等，进不了保险公司，不就得玩吗。到那里呢？没钱能去的地方，近的是各大商场，远得是798－－亚洲最大的当代艺术区。俺们的龙欣有事没事就去溜溜，遇上有艺术展了，也被熏一下下的，不花钱的哟。艺术家听说过吧，印象中就好象是留长发，奇装异服，斜着眼看人的那种。不过龙欣没缘一睹尊容或芳容。只看见他们的产品。有的还真看不懂，在一个花了很大功夫和很多钱的房子里，装了一个惊人高的大架子，上面全挂得是上海来的马桶，全木的，还放着涮马桶的声音伴奏。不太了理上海人的习惯，所以看不懂是有情可原谅的。能看懂得，让龙欣对艺术家们的胆大妄为大大的，大大的此致敬礼。一面墙上布满了弹痕，什么都没有了。可那墙咋就那么眼熟呢？好象是实行计划生育前的那种墙。噢——革命烈士被枪弊了！噢——独立思想也被枪弊了！噢——就只留下一面墙让我们能继续刷标语、口号和电话号码。 龙欣出了很大很大的艺术区，看见前面有二个年青外国女学生，骑的自行车撒气了，同修车人交涉，对方要20元，女学生们是外国人，外国人不全是有钱的，何况学生，她们推着车走了。就这推着走，路会很远，否则不会骑车来。俺们的中国男人们硬是柳下惠精神，不怜香惜玉。更任况那是八国联军的后代，偶们一定是要爱国的，爱我们那个慈禧太后称王称霸的国。可龙欣那个好色呀，于是叛党叛国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呀，美人当前，焉有不动心之理。 龙欣去问，我车也坏了，你要多少钱？ 二元。 我给你8元钱，你可以给她们修吗。 行。答得很爽快。到底是咱中国人有面子。 于是乎两个美女被龙欣叫了回来。谢谢是用英语说的，她们是法国人。 修车的人事后不忘告诉龙欣，这不叫宰，上次一个韩国女学生换了一下车胎就收了200元。他只收了龙欣5元，好人呀！记忆中韩国人好象没侵略过中国，好象是俺们的什么代的老老老祖先去侵略人家的。还有什么代的老老祖先都打到人家欧洲老家去了。这糊涂帐怎么一个法算了得？ 俺的妈呀，以后俺们也别出国了，索性门都别出，呆在家里最安全。 也怨不得他呀！ 谁不想好人好事，让北京欢迎你的真情实意落实到实际中，成为咱们至高无上的行为指导、或者什么什么的坚定不移的贯彻执行。但肚子的问题是第一位的，其次才能是发扬文明古大国里，小老平头百姓的作用，否则肚子饿得心慌吊气，或者一家老小全指望这个摊子糊嘴，想发扬风格谁来拯救我，还有孩子在上学，花得钱那个海呀！我一大老爷们我容易吗？提着心，吊着胆千万别生病，医院不是我家开的，想进就进。什么社保？买不起！平均数都不是我的最高收入，怎么算得出来的数？统计出来的，那肯定是酒喝高了捏出来的，除了上面人信，鬼才信呢。 第十三章 换个上线 石萍梅打电话给龙欣，帮建个博客。龙欣从二环打城铁到五环外的上地站，下了车，石萍梅已开着车在等她，忙完了，吃饭前，龙欣去洗手间，看见另个卧室门口站着一老人，很奇怪的，很可怕，龙欣瞄了一眼没敢再看，他被石萍梅母亲又扶进去了。龙欣觉得自已正在扩张的食欲被刚才老人模样吓得又缩回去了，不想吃，想吞。石萍梅说她父亲是干了一辈子的石油工人，病了好几年了。 龙欣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说：“这病可能与职业有关，但实情被隐瞒了，工人们不知道”。龙欣隐约记得在那里看见过此类的记载，记忆有些模糊，但还是把自已的怀疑说了出来。 石萍梅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也是，我们那儿工人少有活到70岁，我父亲算是高龄了。”压抑在空气中弥漫，两人都不说话。 第二天，龙欣决定到海淀图书城去逛逛，这个书店好处是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没人喝叱你。大大小小学生各自找了地方或蹲或站或盘腿，个个看得神情专注。龙欣觉得这儿比西单图书城好。去西单图书城买书需要有眼光，海淀图书城采购的有眼光，买得比较省事。虽然可以不买光看，龙欣近二年时间，在这买了七八百块钱的书。龙欣在这里发现了高中同学！赵海涛，来为他女儿买书。她被这个发现晃得有些云里雾里，太不可思议的巧遇，两人在一楼餐馆点了简单几个菜，彼此简单地询问了这些年的行踪，他神情凝重地听了龙欣这几月的遭遇，只说你换个上线吧，她不太地道。两人互留电话号码做别不提。 龙欣打电话给另一个保险业务员，进保险公司就象旧时女子要嫁人，万不可自做主张，需有人做媒。嫁人不能自做主张，换个媒人的自由还是有的。但这个“男媒人”非要让龙欣去南三环听什么狗屁课。听课结果是龙欣跟一个女保险业务员吵了起来，那个讲课老师使劲地那个吹技巧，关键问题上却含糊而过，不听则已，这一听，龙欣觉得创史人发迹史伴随着高层某种钱权交易。不是靠个人努力就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功，短短时间内就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龙欣就想知道，公司有什么样的承诺，让出了事的客户享受到真实的服务，而不是出了事，为了权利没完没了地同一个庞大机构打关司，最后钱都跑到法院某某人家里去了。顾客买保险纯粹给自个买了个麻烦，有的是个人无奈的窝囊感，单个顾客永远是弱者。如果业务员在前方玩命卖保险，公司后方花时间去研究法律条文，或者干脆就玩起文字游戏，好钻着空子省钱，什么样技巧都是舍本求末，成祸害了。那女保险业务员对公司无比忠诚，不满龙欣的怀疑，两人争执起来，又不龙欣对手，要不是“男媒人”好言相劝强拉走龙欣，龙欣非要动手拿起一杯水浇浇她，给她醒脑。 第十四章 假证 总进不了保险公司，得到回答是还要等二个月。龙欣试着在北京另找工作，但那个好不容易考呀考才考上的，又被包括龙欣自已在内也无比鄙视的大专文凭找不着了，或者就干脆是被她故意弄掉了，反正那个小红本找工作从来没被用过。龙欣所在班是面向全市政府部门，培养什么破秘书的，还是定向。实习时，联系到市什么委，呆了一个星期，龙欣将老师的谆谆教诲牢记心头，每天打水扫地整理文件，夹着尾巴做人，问题是龙欣没有尾巴，老夹着那个难受。为什么要说夹着尾巴呢？好象不是人，是没进化好的动物之类的，等地位高了，就可以原形毕露什么的。这一个星期让她明白，命运好象不是自已能掌握了。什么向上爬？朝中有人好做官，俺家三代贫民，醒醒吧！ 不好意思让父母给多旅费，没拿到毕业证，她就去了省城西安，从西安到达番禺时只剩下5元钱了，够吃一盒饭。在火车上两天吃了三个烧饼就着水，最后一个烧饼在旅行至广州火车站，掰开时彼此就害了相思病，起了细小的白丝丝。此时龙欣，象贫瘠田野上一棵无力、孤独而迷茫的小树，不知命运之神将她推向何方！西安中介公司老师将两个西安旅游学校毕业的女孩也一同带上，她们已经在番禺的度假村里工作一年了。到东莞的车上，为多赚钱，就要躲检查人的眼睛、违法乱纪地多拉客。买票的小伙子公关做得好生了得，一翻演说，愣是让一群来自四面八方的乌合之众，心甘情愿地服从他统一指挥，大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情形不对，就喊：“卧倒”，所有没坐位的人都配合着他，各自找地方躲着，危险过后大家伸胳膊伸腿、其乐融融。龙欣的忐忑不安也在观赏这场配合默契的“军事演习”中烟消云散，被小伙子的乐观感染着，对前方不可知的梦想，暂时战胜了对不可知的悲观。 那是一家还没开张的台资公司，声明只招一名，想着夹在两个光鲜西安女孩中的自已，被衬得活脱脱一个丑小丫，万一应聘不上，就进工厂打工，出力气活应该不难找。两个女孩填表，不停问中介公司老师，他有心帮她们，但也不胜其烦。龙欣自力更生二分钟就填完了表。只有不甘心屈服于确定命运的梦想，年轻的龙欣，不知从此，这也许将是她唯一的财富了。那一刻，幸运之光籍着台湾人的决定，照耀着这个几乎已经绝望的女孩。 大专文凭在北京是不算文凭的，倘若还有用的话，也是要有青春漂亮做后盾的。几乎大部分的招聘，35岁以上人统统的不包括。有例外那也不包括龙欣所会的专业，除非你是名校毕业或者海龟。龙欣很不明白，除了自已，还有的35岁以上人都到哪去了？ 做假证对龙欣不是难事，不过为了谨慎，还是找专业人士，电话到处刷得都是。双方接头后，好一阵儿嘀里咕咕，龙欣付了定金。交货时来的是个女的，孕妇，她说这样万一被抓，警察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大老爷们那就两样了，没准会朝残废里踢、朝死里打。他们对法律的活学活用让龙欣很是佩服。龙欣的文凭做得很低调，是一不出名的学校本科计算机专业。因为毕业得早，没法查。文凭这东西，就一个敲门砖，没有它不行，光有它也不行。 在几个环里跑来跑去，招聘的人都聪明得不看文凭。龙欣在一家公司做了几天，又有两家公司打来电话面试，面试时间冲突，龙欣在心里点兵点将了几翻，决定去其中的一家管理咨询公司，新鲜的工作。面试时聊天，聊完了说等通知。龙欣又接到一家舞蹈学校的通知去上班，看管一群青春小美女。另两个老师年龄加起来有110岁，两人聊天：这工作年青男人做不了，一个星期只有一天休息，其余时间不得外出。龙欣想自已还没结婚呢，呆在这儿跟着两个年龄大的妇人在一起，过修道院生活，每天可以有大量时间学英语算是安慰。上班第一天，龙欣正在记英语单词，在鸟巢旁边的管理咨询公司来了电话通知上班。同了二天事的同室城府得厉害，处处显示自已的为人处世的超一流平水，当个保姆式的老师，也被搞得象分了等级，龙欣成了她在学生中建立权威形象的道具。学英语要紧，龙欣乐得什么事都交她全权负责。本来是在心里被当作对手的待的，谁知龙欣彻底来了个不抵抗，这下又要走了，竟依依不舍起来。 第十五章 比广告都厉害的合影 这个公司进门后，最引人注目的是公司灵魂人物、首席设计师同第几代领导人？——噢！就是那个在哪儿？－－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的人一起的合影，一前一后的，挂在墙上散发着比任何广告都厉害的杀伤力。龙欣现在算是在北京江湖上混了一阵儿的人，对这类照片来路很是怀疑，一是她自已都能合成这类照片，给她钱，如果你想跟克林顿合床都行。二是只要你能舍得出钱，安排你跟中央什么no。1或者no。2、no。3、no4。一直no。下去合影都成。no。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总是有人出钱，有人拿钱了。钱能使鬼推磨，那算什么？钱多了能让磨推鬼，那才厉害呢！这张照片让龙欣想起自已刚来北京那会儿，非不靠血缘关系、自已去找工作。文凭被自已弄丢了，找来找去只好进了北京大学附近一个打电话公司，向全国各地打电话。 打电话能赚钱？ 那也得看是什么地方。你在哪儿？ ——。 那扯蛋，在你那儿就不行，可俺是在北京，在北京，你能比？北京是什么地方，是首都！光靠打电话就能发财！北京这类公司多去了。什么？你老爸是省长，省长在这儿，就是你省省吧，想省力就别省钱。 不要问龙欣在那个公司干多长时间？试用期内考察不合格，一个电话都没打，就被扫地出门了。惭愧呀！关于业务员打电话能力之强的故事她听了不少，就是没派上用场。虽然龙欣很用心阅读文件，是关于让全国各地的有权或有钱人来北京开会的文件，在人民大会堂开会。 人民大会堂是做什么的？ 就是名人们开会用的，就是让小至县城，大到省城的名人们来开大会的。只要出钱就能租用。还能制成光碟留做记念，拿回去吹牛用得上。 为什么开会？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俺就够傻的，你比俺还傻，什么？你说你是外国人，那俺还是外星人呢。开会就是让名人们凑在一块制定国家制度的，用上用不上反正会是要开的，每年都有会。今年有某女政协代表改三八妇女节为女人节的提案，你的知道？ 肉吃多了，撑的，连猪脑子都不如，怎么当上的？要不咋叫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当代表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做*去，这个她可能比较擅长些，是做成委员的高超段位。 俺举双手双脚地赞成你的伟大见解，俺现在才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广东人们说三八婆是骂人的话。俺不关心政治，比较关心怎么赚到俺的养老钱，如果俺还能活着的话，否则俺想造反，没人活路了。 第十六章 在中关村 被打电话公司扫地出门的龙欣，前二天已经在清华大学附近电脑学校交了钱，做着学习、赚钱两不误累人的美梦，没想到班却是不能上了。罢了，索性一心一意上课。龙欣是那种不把钱当钞票的人，偶尔，有着李太白的豪爽：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会回来，把大哥给她的两千块钱扔给收钱的老师时，还没想明白具体学什么，反正钱装在身上就是张爱玲她老人家说的华美袍上的小寄生虫，扔出去了，她也快成了穷光蛋。她当时住在大哥家里，到学校上课来回80里，还要换一次车，想换学校，老师说不行。 你们是连锁的，全城都有，为什么不换？ 钱都交了，手续办了，不能换就是不能换，可以帮你解决住宿问题。 没办法，龙欣只好又掏600元租了一个床位，最短使用期三个月，那怕你只睡一天。生意眼光让龙欣看出，出租房的人是学校的又不是学校的，名义是学校安排住处，实际上就是自个低价租房再高价转租给学生。这下龙欣被盘剥得成了个干干净净的穷光蛋。 龙欣住的地方是某科研单位宿舍楼，好象挺出名，不过看上去不太有钱，能让人有感到小气的寒酸，局促的厉害。管它的，反正与俺没关系，俺也是穷光蛋。谁也别笑谁！说到研究经费，龙欣想起一次同一位民办高校新来女老师聊天，她男朋友在某研究所，据她讲她男朋友所有部门，申请了一个研究课题，简单得连大四学生都能完成，但就能拿到很多很多研究经费，大家天天上班无事可做，上网聊天，闲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有个女研究生实在闲得受不了，只好考博士。这年头怪事多得去了。该给钱的不给，不该给钱的钱多得了不得，领导们都是脑满肠肥，狗屁不通，谁能忽悠谁老大。 有一次龙欣坐火车，对面是一女学生，说学的是什么跟卫星有关的，龙欣禁不住肃然起敬，她却爆料中国卫星在天上装饰功能远远大于应用功能，我们每天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所根据的卫星云图是出高价从日本或美国买来的。而关于由卫星上得来的农作物面积那也是玄虚得厉害。想想让大多数中国人津津乐道的高科技竟沦为某种宣传用的道具。总上所述，龙欣从此对中国努力想在世界上做什么老大之类的话嗤之一鼻，日本够厉害，也不过大量模仿、引进美、欧发达国家的技术。看看我们的科研院所存在大量先天性残废问题，真正称得上是科学家的人，为科研成果付出代价远远大于其他国家的科学家。小人当道，徒叹奈何？十三年前，龙欣从广东到北京，对中关村也是无限神往，龙欣的大哥只一名话：中关村整个就一盗版造假中心。实践出真知，现在龙欣才算明白这句精典评语。 宿舍里住着多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女生，主要分成两拔，一拔是龙欣所在的学校，一拔是清华什么学院的。龙欣第二天在上床发表了她的言论：以后宿舍内夜里不能留宿男生，不能上演黄片，俺们不是山洞里原始人。这让龙欣想起在广东时，工人向她反应宿舍内此类情况的发生，她觉得不可思议，当了天方夜谭听听，以为不可能的事。工人们生活条件不行，现在想来也是无奈而为之。可这些拿了父母钱的学生，也不知学了些什么？开放之类的，学得比北京人还快，敢在王府井上演湿吻的，百分百不是北京人。想来是电视电影看多了，把自已生活也“艺术化”了给路人看。龙欣不能忍受宿舍里莫名的一股怪味，每天凭白无故被熏得不能在宿舍里呆。大冬天，每天天有点亮光用冷水抹一下脸，背上包到学校，中午在外面买些简单食品吃，晚上9点学校电脑机房关闭后才回去，其他人好象很不以为然，大部分时间在宿舍里窝着，不是她们鼻子有问题，就是龙欣的鼻子没问题。 无处可去，就得上课，课程安排的少，一周二节，龙欣各个教室乱窜，有课就上，顾不上具体学什么了。凡是感兴趣的龙欣学得比谁都快，其他学员学二遍还稀里糊涂蛋一个，她过一遍就行了，又时想到老师教的范围外去，把老师都问倒了。疯狂上课的结果是不到一个月，收钱的老师来找龙欣要钱。双方争执起来： 你课时上够了，再上就要补交钱。 我要转校你不让，非要让我住在这儿，我说一周只有两节课，呆在学校没事可做，你说可以上我喜欢的课，又没说要收钱，你说要收钱，我就不会在这儿住了，我不在这儿住了，你就得让我转学，可你又不让我转学，非要让我在这儿住，我在这儿住了，无事可做，就要上课，课上多了你又让我多交钱。可我现在没钱了，就不了业，你们说要负责的我就业的，我现在没拿到证，就不了业，怎么办？你们说是全国连锁加盟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挂羊头买什么肉，否则你不会不让我转学？ 幸亏旁边有个男人没让龙欣说昏，结决方案是让龙欣选学一个并将其学到底，不收费的。 最终结果是龙欣还没上完课，就被叫走给女空姐老师当助手，到民办高校去忽悠学生了。 第十七章 常常会忽悠人的电视 进管理咨询公司前，龙欣先去位于城南郊区的民营舞蹈学校，那是家忽悠有钱人家或有权人家女儿的学校。俺的妈呀，简直就是贾宝玉在大观园里了。那个漂亮小妞们呀，那个多呀，看得俺们的龙欣眼花缭乱，解了两年没看见美女的馋。龙欣亲眼看见有个十三四岁的个子高高的小美女，在几个警卫人员陪同下，兴高采烈地、天真无邪地、开着车来了，众星捧月呀！她老爹肯定是京城里什么大—大—大官，能养着这么多警卫人员的人，是什么人的干活？ 龙欣来北京两年了，就没在街上、公交车上、地铁里看到过美女。在此类公共场合，美女是稀缺资源，放眼望去，个个都是才女，为谋生奔波呀，那有闲功夫去婀娜多姿，顾盼生辉呀。08年，北京有个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者，在公交车上看到了个美女，那个激动呀，禁不住热泪盈眶，非得留影放在网上让众人们知道他看见美女了，否则在北京这块地方工作学习的同胞们，谁信他的话。还搞得小城市同胞们看了莫名其妙，想这些北京爷们都怎么啦，这还算美女！在俺们这块随便一抓就一大把。可俺们龙欣能理解。在龙欣老家的那个小城里，美女们多呀，没压力，生活悠闲，气候湿润，皮肤水灵灵的多着呢，连她们自已都常常照着镜子，顾影自怜：“浪费了，白美了这么多年”，自怜着自怜着，心中生出不甘来，在脸上抹呀抹，身上穿呀脱，脱呀穿，折腾够了，上街去。就一条街，美女们在上面走呀走，压呀压，让虚荣心满足满足。具有生意头脑的龙欣很想让两地交流交流，引出引进，繁荣昌盛，可惜心有余，力不足。 虽然只在舞蹈学校呆了两天，但谁让俺们的龙欣做过生意呢，七年的时间，自已没发财，就炼成了一幅孙悟空火眼金睛，不是有什么歌唱：“给我一双慧眼”，谁给呀？有能耐自个做生意练。学校老板打着中央电视台的牌子，或者同中央电视台某某人有点关系，或者在里面做个什么事，或者干脆就是电视台的上级，或者就什么都不是。他三板斧之一就是，时不时地，让那些虚荣的青春小美女们，在电视上，在某个大美女大美男屁股后面舞呀跳呀，露个脚呀手呀腰呀之类的。当然若想在电视上来个面部特写，是要钱的，凭什么你有权有钱的爸才有能力娶个漂亮妈，还生得你小脸如花似玉，却学不进别的，只想在俺的电视上白露，要露，行，把你妈你爸存在银行里来路不明的钱大大的、大大的给俺上交来，别说脸就是屁股也能让你露个够。 在电视上露脸这事在北京不值得大惊小怪，也有不要钱的，许多节目有人坐在电视里的台下鼓掌、吆喝、甘当绿叶衬那个花红，电视台每天需要很多的人力替他们节日帮热闹。在北京住就有这好处，你能免费近距离去看那些明星呀、名人呀、教授呀、大官呀们在电视上讲呀讲，说呀说。台下有人坐着当观众，才能显得他们很有媚力不是？所以呀，诸位看官听着，电视这东西，不是个东西，或者到底是不是个东西，俺们不去深究，无聊了，权当它是解闷的。想了解真实信息，别盲从，眼睛看着，耳朵听着，脑袋可得在你自个脖子上长着，别让电视里散发出的精神鸦片和迷魂散之类的给搞昏了，被人牵着走，他们要的是顺民，最好都别长脑子，原来听一个人的，现在进步了，民主了，听一个团体的。 第十八章 专家来了 龙欣、小徐和赵总监一行人，同听完公司提供的免费总裁培训课的女老总去山东x市，据说北京有相当一部分菜来自这个市，是中国的蔬菜之乡，女老总自豪地说这个市被列为中央的no。1管理的样板市，市里的有一条街就是照着长安街样子建成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几个no。们都有类似这样的“自留地”，他们要证明不仅能管好全国，还能管好一个七品芝麻官管的地盘。比起其它地方企业家，x市的企业家们有一种优越感，怎么着政策上也能沾点什么光吧，省里、中央也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不给他们发展机会，不能不给他们行些什么方便，让他们发展壮大，给本市带来让人刮目相看的gdp的提高。 第一阶段的工作展开了，专家小组的到来在个农药公司内部引起不小的地震，公司发展了十年，从一个二十来平方的小夫妻店发展壮大为一个拥有二百多业务员的企业，现在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俗语说就是遇到坎了，这是民营企业发展过程中，必然遭遇的瓶颈。公司业务开展得多了，人多了，制度不少，但缺少执行力。而环保问题也将给粗放型的发展模式带来冲击，这是或迟或早的事。一切迹象都显示女老总这次是要动真格，改革依靠内部力量，遇到了很多无法克服的阻力，外来和尚好念经。于是第一笔款项到达公司帐户后，北京来的“专家小组”就来公司进行调研。 赵总监是公司的老人手了，做过很多工程，积累了经验，由他对全体主管和随意选出的员工代表进行提问，龙欣在旁用笔记录，小徐用电脑录入。小徐是个24岁的年轻人，心思活泛得很，在办公室坐不住，常常出去交际，有一大堆关于管理的理论忙着同人分享，尤其他现在是专家。小徐毕业于北京工商管理学院，离不开电脑，却不会用笔，写出的字，远看象纸上沾着许多蜜糖引得很多黑蚂蚁爬在上面，近看个个字象得了软骨病，歪七扭八，学龄前的儿童写字虽说笔画分得开一些，但终归还能算是字，眼睛把笔画垒到一块儿还能让人认得出。小徐的字，可以作为间谍使用的密码，除了他自已，没人认得出写得是什么。第一天访谈下来，他借龙欣的笔录用，第二天龙欣问他索要，他说找不到了，理由听上去不充分，龙欣不高兴，也没追究，只觉得这男孩功于心计，阴险得不高明。10天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调研报告是老瓶子装新酒，先由小徐找相应模式文件，由龙欣执笔删删改改，添一些，换一些，写出来交给赵总监看。赵总监说不行，他在自已的电脑里找了一个模式文件，龙欣看看觉得的确比小徐的模式文件厉害，于是又新瓶子装老酒，让文从字顺，条理清楚，遵赵头儿的意思在女总强调的重点问题上多费笔墨。调研报告得到了女老总认可，第二笔十万元款很快汇到公司帐户，三人回北京开始第二阶段工作。 赵总监有好办法让手下人卖力自个省力。按理每个项目组有一项目组长，但龙欣所在的组，没有项目组长。总监是整个工程部的总监，因为缺人手，所以大材小用了，结果是“大材”每天上网不亦乐乎地狂聊。工作被肢解成三部分：龙欣负责行政人事，小徐负责营业部，赵总监负责财务。龙欣的工作量最大，小徐的最难。赵总监申明自已是不得已而为之，多次暗示两个手下竟争项目经理。龙欣觉得这不过挂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让人卖力的由头，当不得真，她以前在港资厂管理过工人，自已做生意时雇用过人，现在进了管理公司，也不算是陌生的一无所知，是从感性上升为理性的过程。用管理理论总结过去的管理经验。龙欣的大哥也在自主创业阶段，眼见他的公司出现的许多问题不得其解，基于这些，龙欣以无于伦比的热情投入工作。这些小徐不了解，以为龙欣对项目组长的位置有所企图，她也不愿矫情去做说明。 龙欣的案头放着首席设计师以拇指高度为厚度的大作，她专门用两天的功夫拜读。首席设计师是改革开放第一批在北京的长城饭店工作的中国人。因为这个不是人人能为之的高起点，使他得以接受了当时最先进的美国经营管理模式。当时美国的管理咨询公司花了三年的时间，（具体多长时间不得而知，三年是首席设计师说的。）为长城饭店量身订做了一整套适合饭店的管理模式，使饭店能适合中国国情站得住，扎得稳，做得好。龙欣由此推测，首席设计师的著名z理论的原创是美国人，他拿来主义，加入自已的一些观点，于是乎在上个世九十年代，在中国大地上以燎原之势歉了不少银子，公司出去的徒子徒孙们也继承发扬首席设计师的拿来主义，也在全国各地成长壮大。由网上获得的资料使龙欣知道讫今为止，中国大陆没有一家管理咨询公司是真正外资的，都是中国人打着各种旗号，拿着人家的原创在折腾中国自已人。据说上世纪中国第一家破产的国营企业，也曾请首席设计师在他们企业待了一段时间 第十九章 办公事的故事 办公室除了工程部女主管牛老师五十多岁，三个项目组长三十多，以刚毕业学生居多。午餐时，龙欣同公司里唯一的女硕士聊天，这个二十七岁的工商管理硕士来公司四个月来，同二十五岁的项目组长一起做工程，设计的文件被客户批得体无完肤，38万元的工程款拿到20万，对方不肯给剩下部分。对公司女总的怪罪，她反驳说，文件是经你审核过关的。于是三个月后，她转不了正。 龙欣喜欢听她讲话，语速慢，娓娓道来，讲可笑事自已很冷静，是那种想一句说一句的人，心思慎密，态度随和，为达目的绝不含糊隐忍，同时有一种学位带来的自信的低调。龙欣不迷信权威和文凭。但见贤思齐，诚心诚意想学得女硕士身上优点，但这与她天性不符，常常学，常常忘，常常忘，于是常常学，结果一部分时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行我素，一部分时间又装模做样。女硕士直言不讳对公司许多现象不满，说公司新进的几个本科男生是阴谋家，为争项目组长位置明争暗斗，同她一起来的另一位女硕士就被他们兵不血刃挤走了。自已全靠低调得以存留下来。她对公司的评价很是不屑，具体让龙欣以后体会就是，反正总会发生的。 小徐进公司二月，上一个项目由他独立主持时，做了半拉子，余款收不回来。他感到如囊中取物的项目组长的位置离自已远了一些，错误他不想独自承包，他告诉龙欣上个项目是从赵总监那里半路接过来的，公司绝大多数工程都是收不到余款。他是公司新人中唯一学工商管理专业的，科班出身，别人比不了的。他要建立威信，免不了说些真实公司内幕给龙欣。他让龙欣多与首席设计师接触，他是不服不满赵总监的。龙欣说：“山东这个项目非有赵总监不可，我们还是想着客户的利益，多做事无话可说，三十八万，总不能让人家买一大堆没用文件，万一赵总监又半途退出，而光靠你我不能独当一面，有委屈还是忍着，工程做好了，你也可让上面的人刮目相看，这是我做的第一个工程，我也不希望是个烂尾工程。”小徐也是山东人，为生存和成功学来的处心积虑之后，还有着年轻农家子弟本质的善良，对龙欣的话表示认同， 龙欣用的电脑是上个世纪的古董，常常出毛病，请来修电脑的人都不屑于修，说现在去海淀二手市场500元钱淘来的电脑都比这台好用。电脑象是专用来让龙欣学会隐忍的，需要忍心等，需要爱心守。人一心烦它便使性子添乱。一个星期后，龙欣的工作还做得不到三分之一，但她的用功全工程部的人有目共睹。下班后龙欣还加着班。小徐对龙欣说“王老师主办的那个项目行政人事部分，小刘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完成了，你得加快速度。”他这话说得让龙欣很是惭愧，便进入仅限公司内部工程设计人员用的服务器，看那个为京城绿化公司设计的文件，看完后，龙欣的自信又回来了，心想，这都是些什么文件，糊乱的拼凑，视客户本身特点不顾，设计的文件放之四海皆准，因为管辖范围太大，反而对客户不适用，不学它也罢。午餐时，女主管牛老师和气地让龙欣同自已一起去大厦底层的餐厅，她问了农药公司的一些情况，龙欣说了自已的想法，并说为绿化公司设计的文件存在很多问题，她不想借鉴。 绿化公司管理模式设计的项目组长汪老师是海归派，在大学任教，两份工作做得游刃有余。但麻烦很快找上门来了，绿化公司在北京，公司老总对设计很不满，这让女总和首席设计师大为光火，非得全工程部的设计人员被召集起来受训，龙欣一门心思还在自已的文件上，对被打扰心怀不满，她看着愤怒的女总在对面讲话，她五十多岁的脸上白皙光滑、年轻得没一点折子，脖子上却累累岁月年轮，加上每天花时间打理的爆炸发型，龙欣看屏幕累得眼睛换了看她便象进入了幻境，觉得所有的背景和声音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有女总的头在那儿喋喋不休，怎么看都象上个世纪初默片中的女魔头在对面晃悠着。 第二十章 搞怪聚会 龙欣因为常出差，没有续租位于二环的房，大哥租了望京环铁附近的国营单位的房给几个女员工住，龙欣也去凑个热闹，只是上下班不方便得厉害，除了出差在外，回了北京天天早上象打仗。星期六为了放松，龙欣去798，艺术区很大，因为地处望京的大山子，这个地方以许多外国人居住而驰名，相对于北京其它的地方房价要高，龙欣的同事在北五环买房120平方，在望京只能买100平方。 艺术区的前身是是前民主德国援助建设的“北京华北无线电联合器材厂”，后来厂子迁移。因为园区有序的规划、便利的交通、风格独特的包豪斯建筑等多方面的优势，吸引了众多艺术机构及艺术家前来租用闲置厂房并进行改造，逐渐形成了集画廊、艺术工作室、文化公司、时尚店铺于一体的多元文化空间。由于艺术机构及艺术家最早进驻的区域位于原798厂所在地，因此这里被命名为北京798艺术区。 本来是荒费着的厂区，入了艺术家们的法眼，以非伊所思的想法，化腐朽为神奇，所有的巨大的工厂设施都成为艺术区令人无法模仿的大背景，包括一个火车站，龙欣为此着迷。现在798被列为北京的旅游胜地之一。经过熏陶，龙欣的感受是，艺术就是用心生活，用心感受，用心创造，也可与钱很多无关。 龙欣刚进一家卖书的小店，店内的女孩子迎上来，给了龙欣一个胸章，毛边的白粗布经怀旧处理后，上绣着“本年度最受欢迎证”几个字。女孩子说店主人今天晚上在艺术区的咖啡馆里办个生日聚会，今天早上9点钟之前进入本店的顾客都在受邀之列。晚上龙欣如约而至，每人需出示早上发给的证，然后从一个雕刻精美的木匣子里随机抽出一个胸牌，无论上面写着什么都必须无条件地佩带方可进入。 龙欣抽得是“扁人许可证”——颁发机构是中国扁委，画面是一个戴着头巾的留着麻花辫的农家女孩的头像。聚会上有几个外国人，大家先忙着看在场各位的胸章，几个外国人佩带的分别是： “有妞不泡大逆不道”，画面是三个工农兵； “处男证”画面是林海雪原里的杨子荣； “代表党和国家鄙视你”，画面是是红灯照里的横眉冷对的李铁梅； “再穷不能穷老婆”画面是愁眉苦脸的杨白劳； “光棍证”画面是一个空军。一个大胡子佩带的是“哪个少女不怀春”，画面是一个女红卫兵举着拳头在做发誓状； 一个漂亮女学生佩带的是“没文化，有素质”，画面是狞笑着的黄世仁；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佩带的是“革命无罪，泡妞有理”，画面是几个精神饱满的红卫兵； 过生日的主角佩带的是“积极响应老婆号召”，画面几个工人举着各种工具； 主角的老婆佩带的是“年度泡仔标兵”——由中国泡仔协会颁发，画面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女民兵－－－－－－－－－。 一屋子人没有不乐得人仰马翻的，几个外国人忙着找会外语的，想知道自已佩带的是什么？一个高大的五十多岁的、佩带着处男证的外国人找到龙欣，龙欣搜肠刮肚想着如何给他个解释。他听了龙欣的翻译，很高兴中国人民给予他这么一个光荣无比的称号。他说喜欢这个称号。两个继续聊，大约知道了对方的一些情况，他让龙欣称他为劳伦斯，加拿大人，是在北京二外的外教，龙欣说这个名字很出名，好名字！又说我给你画我的姓名，她拿出来张白纸，画了一条龙，用笔在龙身上上画了两个心形图案，用丘比特箭一箭穿两心，用英文说这是我的姓名。劳伦斯被龙欣的言论唬得一愣一愣的，高兴得不得了。两人交换了彼此的msn，聚会结束，依依作别不提，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十一章 管理咨询公司的管理 公司出动了所有上层人员去绿化公司谈判，结果是文件得改。于是龙欣这一组便被拉了差，去审核为绿化公司做的设计。 小徐悄悄对龙欣说：“就知道会来这一套，我们帮他们，我们文件就不能按时完成，最后又得请别人帮忙，，我们不知道他们工程具体情况，而别人也不了解我们工程具体情况，做出的文件不会好到那去。我看他是老糊涂了。” 龙欣知道小徐说的“他”是指首席设计师，尤老师。尤老师满六十，刚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小命全是钱换来的。 又开会，讨论如何帮汪老师组的忙。 赵总监问：“我们帮他们审核，如果还是通不过，追究谁责任？” 尤老说：“是你们的责任。” 龙欣说：“我们对绿化公司的实际情况不了解，怎么帮他们审核，还要承但责任？” 汪老师很高兴自已可能与麻烦无关了。 绿化公司大部分人要种树种草干体力活的，他们平均文化程度不高，可文件写得卖弄，专业名词太多，搞得象博士生毕业论文。就是对方老总认同了文件，后期制度培训也会出问题，名词解释都能写成一本书了，花时间专门学制度是强人所难。文件需要改得地方太多，也不是一天能完成的。绿化公司老总算是务实而聪明的，否则也发不了财，若是迷信书本的书生当老总，认同了文件还不害死手下人，个个不种去栽花种树了，全去研读公司的规章制度，咬文嚼字。 龙欣一心两用，看着绿化公司的文件，想着农药公司的文件，坐不住，问小徐怎么办，小徐笑着安慰说：“不打紧，按往常的规律，尤老师到明天就忘了今天他说的话，也不会有人再提这事，熬过今天就行，是谁的麻烦还归谁”。看来对于荒唐的上层决策，执行力不行并非不是好事。 营业部小沈来找龙欣，她和龙欣同龄，东北人，未婚，很泼辣的风格。是营业部新进职员，前几天两人聊了天。她不上网找男友，因为有一大堆亲戚在北京，相亲无数，但结果让她失望得断了结婚念头，约人见面，豪爽不做作，却不得男人们青睐。这年头，阴盛阳衰，不光表现在体育事业上，所以男人们一定是要找婉转的，好控制，那怕结了婚，原形毕露被反控制了，再后悔再说，否则高离婚率从哪里来？她每天任务是向各地的公司打电话发传真，营业部走了一个人，将许多资料带走了，她接手后，没有任何工作记录，一切都是乱的，不知从哪着手。便向女总建议给营业部设计个管理模式，女总同意了。她便请龙欣帮忙，龙欣的工作本来就多，时间紧，额外地出风头不讨好，正好，牛老师很关心地在注意她俩的谈话，于是龙欣便将小沈的事说给牛老师听后，自已脱了身。 公司又接了一单生意，是延吉一家房地产公司，公司人手不够，便反聘原来在公司做过项目组长的任老头担纲，又有新进女职员小李，湖北人，学得是工商管理本科。一时间工程部很热闹。小徐对每一位新进女员工都照顾，他知道团结人的重要性。公司里只有他将两个女打字员搞掂，一心为他服务，其余无官衔的设计人员，文件都得放在word里自已排版。小徐的工作重心放在不停地向首席设计师请教上。其余的时间便与各女职员搞好人际关系，包括人事部的，他常常迟到可以不记录在案。他敢把女主管牛老师和赵总监不放眼里，自由散漫是有所恃的，只要女总和首席设计师对他满意就行了。 对于管理公司本身的这种混乱，龙欣觉得公司现状给人感觉是忽悠一个是一个。首席设计师尤老师是公司招牌，没了他，公司就没法经营下去。这是公司最致命的软肋，公司经过十多年发展，没有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建立在制度上的、永续营销理念，而是将一个人的经历做为卖点走到现在，而这个人又是六十岁的老人，身体虚弱、思想固执，不愿接受任何不是自已观点的观点。小徐对龙欣说，公司原来有个能力很强的项目经理，无法同尤老师共事，离开了公司，离开时对小徐说在这个公司可以学一些东西，但不能久呆，公司在最繁荣时期曾在广东有分公司，但经理卷款逃了，从此公司经营就每况不愈上了。 第二十二章 挤车也灾难 高中时，龙欣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被分到理科班，她是那种数数要动用全部手指和脚指头的人，全无数学细胞。或者数学能力被上二年级时教珠算的、常挥舞着荆条做的教鞭打手的数学老师给夭折了。校文科班只有一个，理科班有四个，上到高三，龙欣没参加毕业考试，自作主张跑到另一所学校找到熟人想参加文科班学习。所以除了小学毕业证、初中毕业证不知猴年马月被扔得不知所踪，硕果仅存是假证和保险从业资格证，龙欣到现在为止没有别的证了。对于她的叛逃，校长在全校大会上点名批评，龙欣是事后知道这些的，无所谓。父亲后来只好让她去第三个学校上学。许多同学是高三后上大学，高考成绩或跨过长江或飞越黄河或翻秦岭，龙欣是高五后，翻了一道墙，从墙那边高中翻到墙这边大专。龙欣觉得这大学上得名不副实，生活同以前没区别，有无数中小学生式的规矩要遵守。 龙欣在中文系以迟到、旷课顶撞系领导出的名，其它系许多学生认识她，多半是因为她坏事做多了。龙欣在进这所学校之前，被父亲约法一章：“不得在本地区找男友，家里还有其他几个名牌大学生要供养，缺钱，将来没嫁妆给你”，就这一项，龙欣遵守了。大三的学姐按例是要教大一学生唱歌的，革命的老歌：“什么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从学龄前小龙欣就被教着唱的，一年一年又一年，又又又一年，这是学校歌咏比赛必选歌曲之一。龙欣现在回想，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歌就不被逼着唱了，大约是因为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得倒车，倒车，倒回到社会主义，还倒，倒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所以歌是唱早了，把我们孙子的孙子们的歌提前唱了。幸好有人英明果断，80代人类不用唱这歌了，再唱会让人民伤心欲绝。不屑于被当作中小学生一样对待，那是春天呀！龙欣抱着枕头到学校后边，开满黄色油菜花的山坡上，一个人左看看右看看，制造一场洪水，欣赏地上的蚂蚁在忙乱，然后枕着枕头、望着蓝莹莹天、晒着暖洋洋太阳、迷迷糊糊地在油菜花香和蜜蜂嗡嗡声中春眠了。 此后的什么团会，装模作样的团支书说我们今天学邓小平文选，龙欣编排说我不是团员，一个人当着全班人的面走了，跑到五楼图书馆看不考试的书。 大二时，全班同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写了入党申请书，每天下午去上党课，龙欣独自一人去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全班人都认为龙欣糊涂，党员好呀，好升官，作奸犯了法还能比不是党员的普通人多层保护，小犯变无，大犯变小。龙欣不理那碴：“你们想当党员，原来是想着为将来犯法准备着保护伞，没劲，俺没预备着犯法，俺老爸是一个顶五个的好老师，也积极过，可就是入不了党，到俺这辈子总结经验教训，就当我自已”。 每天早上出操，年轻的学生们是绕一个大圈，去学校操场出早操，龙欣早上赖床，起得迟，不屑于跑寃枉路，就从被无数学生动用武力扒拉开的大铁栅门下面一个大缝，猫下腰，钻出去，对面众目睽睽，一操场学生都整齐地站着等早操音乐响起，她反瞪着他们，只差没问：很奇怪吗？。这学校98%的生源是各县农家子弟，别人偷赖，还得乘早没人不是，唯独龙欣，明眼张胆地偷机取巧，还不至一次。校运动会，班上体育委员为了完成名额任务，给龙欣报了800米，临到点名，龙欣才想起自已也有项目要为班集体争荣誉，穿着连衣裙，没办法，跑吧，半圈下来，前不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得了预赛第一名。事后想，没理由是我呀，学校里大多是劳苦大众的子弟，身体素质自然不差，由此断定别的女生为了弱不经风，学林黛玉，都不使劲跑，让俺象傻大姐一样，得了第一。决赛龙欣以微弱劣势得了全校800米第二名，第一名是校体训队的一位英语系美女，对于龙欣能得第二名大为不解，没见过她训练呀？便找到龙欣的舍友问是怎么训练的，面对外系的美女，舍友为全班唯一拿奖的龙欣自豪，轻蔑地、轻描淡写地说：“从没见过她训练，早上是宿舍里最后一个起床的，有时见她躺床上，双脚蹬着上床床板看书。” 在北京生活的穷人们必上的第一课是学会乘车，龙欣早有耳闻，但亲身经历，刻骨铭心，终身难忘。乘车基本功是：找对车，挤上车，冲锋陷阵，莫做雷锋，否则老板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罚款制度。穷人们多住在五环附近，房价便宜，租价也便宜，再远了，是富人，可以有车。穷人们象汉堡中间的那层，常受夹板气，但对社会大大的不可或缺。上班高峰时，车到站了，车上的人想下来，车下的人想上去，最后一个上车的人，姿势会被定格在玻璃门上，象玻璃盒子里的动物标本，一动也不能动。所有售票员，无论寒暑，视全车正常高度没有丝毫空隙为已任，变着法把一群男女老少往里塞，空调也调不过来，“相片”就是这样被挤成的，北京有句流行语：“都挤成相片了”，就是把你往薄里压，这样才有空间装下更多的别人。您说大家都着上班，老板们都有制度，不能厚此薄彼，不能扔下谁不管。 谁说人多力量大的？现实是人多灾难多。夏天，是一胖子，帖着您挤，象一火炉，烤着您，您瘦，难受，他胖，也难受。所以穷人是要有好身体，好心肠才能当的，不是人人能成为穷人的。若穷人都当不稳了，就只有当恶人了。上帝不嫌抛恶人，在但丁的《神曲》里，地狱分很多层，最底层的却不是恶人，是碌碌无为的庸人，反正你安于现状，什么都不抗议，听之任之，还超脱安生，那是最好垫地狱底的料。 第二十三章 龙欣的博文1 为了五斗米我得给人写书评，幸好可自选文章，花了俺三天时间，长了几根白头发，才写了这些，一定向他们多要钱，才对得起俺的几根没了的黑发。 《白玫瑰与红玫瑰》是张爱玲代表作之一。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在外人眼里，振保很成功：在外资企业当高管，有个好太太、是好父亲、好儿子、好兄长、好朋友，一个标准的中国式的热心，义气、克己有家庭责任感、社会责任感的男人，人生尽在他掌控中。 在妻子与情妇之前还有两个不要紧的女人，奠定了振保对婚姻、家庭的看法。一个是巴黎的妓女，他在她身上花了钱，失了自已的童子身，也还做不了她的主人。他要的是做个中国男人拥有完整的对生活控制权；另一个是初恋的中英混血姑娘——玫瑰，他虽然有点着迷她，“这样的女人在外国或是很普通，到中国来就行不通了。把她娶来移植在家乡的社会里，那是劳神伤财，不上算的事”，不上算是因为不能被他控制，花姑娘，花钱大大的，他的成功来之不易，比十年还长的寒窗苦读，家还不富有，不能轻易因为女人毁了前程。 虽可以要了玫瑰的身子，“但玫瑰到底是个正经人。这种事不是他做的”。倒不是他正经，不做是因为在异国，这会为自已添麻烦的。之后“他心里是懊悔。背着他自己，他未尝不懊悔”。“但是朋友中没有一个不知道他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这名声是出去了”。所以老同学将漂亮老婆——娇蕊交给他当邻居，自个很放心地到新加坡做生意去了。 作者为娇蕊的出场做了很长文字铺述。作者擅长精雕细刻，在放大镜下，放大了生活细节和感受给读者看，我们能感觉、看到、听到、嗅到，却不放在心上的，她都从暗处丝丝缕缕地一一抽出，织成锦绣文字，唤起看热闹人认同的感慨，也让行内人惊叹。此特点在以后章节中屡屡出现，这正是张爱玲的过人之处。一段老套的三角恋让她津津乐道，读者看得心惊肉跳。鬼斧神工般对日常生活的细部刻画，几乎独步文林。但她太过于炫耀自已长处。有时行文过于的铺张浪费，读者看着看着，就会为文字精彩不断喝采，犯了搞不清小说所要完成的使命的毛病，进了她设的迷局里。所以她的小说，让人们时常得拣起来看看，学习学习，自然就不能忘了她。 说振保的妻子烟鹂是白玫瑰，那是给了她顶高帽子，她不圣洁，也不平凡，平凡也是需要境界的，她是年经时没有经历的一味单纯，到了中年便平庸了。但因为符合了振保母亲的意思，也合了振保娶妻的标准：事业是第一位的。这个标准是他的，也是他寡母的。所以烟鹂类女人的运气就好了，就嫁了。“她爱他，不为别的，就因为在许多人之中指定了这一个男人是她的”。振保在娶了她的同时，才开始意识到被忽略的娇蕊在他心里的份量：“而他，为了崇高的理智的制裁，以超人的铁一般的决定，舍弃了她”。原来只算是容易上手而不用负责的、睡过的女人之一，在心中的地位还没初恋高。“他以为自已是不会在意她的。然而越来越在意，他开始在外面嫖，又何尝不是想忘却娇蕊真爱他的事实，这只能肯定娇蕊在他心中份量。 小说以最大篇幅来写娇蕊。这是个真诚、活色生香、有些不守中国规矩的女人，不合中国男人心目中好女人的标准，但“坏”得很有格调，不是风骚的、主动的肉弹类。是风流，不下流。她中西兑勾后的表达方式，较民国女子来得主动，是语言上的，开放中有婉转、含蓄，行动上，并不放肆，只暗自爱着。她钟情于振保或许是因为两人是很不一样的，振保于她，是含蓄的、克已的、沉稳的男人，拿了女人使贯的手法，逗了旁的男人来激他对自已的热情。本来目地单纯，谁知振保不懂的这些，早就将她归了荡妇一类了。他只有被她的俏皮语言和无意间流出的风情万种撩拨的不安分。使君有夫，朋友之妻不可骑，他又害怕，想要安全的进入和退出，所以很刻意地坚定着。但“禁不起她这样的稚气的娇媚，振保渐渐软化了”。也只是试探着对方的意图和安全底线，没有进攻。 直到“娇蕊这样的人，如此痴心地坐在他大衣之旁，让衣服上的香烟味来笼罩着她，还不够，索性点起他吸剩的香烟……。”这下子振保完全被征服了”。类似的没上床前，两人玩太极的场景描写、心理描写十分到位和细腻，语言俏皮而劲道，耐人寻味。让有恋爱和偷情经验的精英们看了会爱不释手，对十几岁的少年们，只有麻木不认这男女没上床之前的浏阳河弯弯绕、绕弯弯，多余的罗嗦。所以张爱玲的小说适合30岁以后的人读。 振保之对娇蕊是整个世界，是可以放弃了优越生活而终生相守的人。她会为了他打破无爱的婚姻。这一点到两人再见面，振保才整明白，所以是他哭了，象个泪人，她却不哭，她对于他的感情在分手后就释放了，而他才开始酝酿、体味，这一点娇蕊的知道的，她是掏了心去待他的，这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我以为这是作者隔了时空想要传递的信息之一，是小说的核心所在，之前之后的所有描写都围绕着这一点展开。 娇蕊之于振保就是暂时的欲望的需要。“一个任性的有夫之妇是最自由的妇人，他用不着对她负任何责任”。到手了后不尊重，不珍惜，不能见光，更何况是熟人。他只拿了话应付娇蕊的真诚。“他的迟疑，娇蕊毫未注意。她是十分自信的，以为只要她这方面的问题解决了，别人总是绝无问题的”。这便是恋爱中她的天真了，爱是至高无上的，以为男人同她一样将爱至于生活首位，是一定要光明正大，于是要一起上街，娇蕊又是敏感的，并不是振保认为的自私、常使心眼，一味想花男人钱的女人。她懂得振保，振保不懂她，也不想懂她，谁让她是别人的老婆。 振保的母亲出面了。她就是《西厢记》里的老夫人在民国以平民身份复活了。面对他母亲话有所指，“娇蕊装做听不懂中文，只是微笑。振保听他母亲的话，其实也和他自己心中的话相仿佛”。这个自尊、自爱的复杂又单纯，是婴孩同成熟女人的混合，既便她已没有了退路，已向丈夫写了信，提出离婚。她爱得光明正大，不欺人，不欺心，对得起丈夫。这是这烟鹂无论如何比不了的，也让振保日后惭愧。她愿意为他改了风流的毛病，从此良家妇女。面对无意娶她的男人在做了最后虚弱的努力：“我都改了……"他又转侧不安，使她说不下去了。不想让他太为难，又道：“我决不会连累你的”，心又不甘，“你离了我是不行的，振保……”“几次未说完的话，挂在半空像许多钟摆……”。振保是铁了心不拿她的话当真，是真的也无意义，谁让她是别人的老婆。他倒是磊落地搬出母亲，搬出朋友、社会，言之凿凿，近乎无情。 小说结尾很有意思，耐人寻味，发人深省，似乎作者也没有给男主人公按排一个合情合理的结尾，就草草收了场。也许作者本来就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吧。或者在当时连作者也不能为他找到更好的出路了。 在今天，我们的生活中也不乏娇蕊、振保和烟鹂的人物，那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娇蕊是张爱玲笔下唯一不城府的女子，她是在南洋长大的，没有受过中国传统男权思想的压迫，是一个敢爱敢恨象婴儿般，没有被中国男人们的传统标准改造过后的真性情女子。张爱玪老人家让她来完成对持有旧观念的中国男人们的审判，是小说使命。经历过振保她算是被免疫了，会擦亮了眼睛。下笔尖刻如张爱玲者也没有让娇蕊从此不堪，既便老了，不美了，还有中年的丰盈与淡定。对曾让她伤心欲绝的男人的出现，她反映近乎淡漠，多半是从最初的不屑，到多年后会从内心原谅这类男人了。对于自已的人生，她是无悔的，是自信的。平静对一个中年女人来说，就是一种内心宁静的表现，与金钱有小关系，没大关系。我们的女生们大可不必悲观、绝望，爱过，既使错了，也是一种经历，一种丰富。人总是在错误中成长起来的。发自内心的去爱过，无怨无悔，就了眼泪喝下去的经历，也算为新生活干杯。女人一生在思想上是要重生许多次的。 第二十三章 龙欣的博文2 张爱玲她老人家让娇蕊在文章结尾，再次出现来审判他当年的“理智”：娶了一个表面上是绝对符合绝大多数中国男人要求的单纯女人，从来就没爱过她，她的存在似乎是为了母亲和事业，与他自身没多少重要。俩人始终生活在娇蕊二次离去的阴影中。 振保和烟鹂的命运在两个时代在很奇妙地重叠了。如果生活在今天，也未必能彻底走出有女儿没有爱情的婚姻，这里面一部分是个人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不健全的社会保障体系，过低收入和过高生活成本。 烟鹂的悲剧是被动的结果。丈夫心中长年怀着对别一个女子的怀念，对她嫌弃，在家中她从来就没地位和尊严，只能从一个“年纪虽轻，已经有点佝偻着，脸色苍黄，脑后略有几个癞疮疤”的裁缝那寻找异性温暖，也是合乎人性的。裁缝难道就比振保低了吗？自食其力，难道比振保就差了？她的悲剧在于作为一个女大学生，舍不得婚姻提供的悠闲安适和社会地位，所以只能苟且偷情。个人奋斗总是艰难的，干的好，不如嫁得好。烟鹂打破被丈夫鄙视的嫌抛，过属于自己的新生活需要更多勇气。 现在许多中国男人在年轻时会有振保的“理智”。灵与肉的分离、婚姻与爱情的分离，是中国官僚文人的传统病：骨子里的处女情节，承载着太多的父母的期望，光宗耀祖的社会虚荣心理，传宗接代的责任，害怕性情中女子难以控制。而年青时总易被乔饰过的贤慧和温婉所欺骗。一个人的生活被他的选择决定，选择又源于观念和态度。想打破的生活却无法打破。那么振保生活在今天，他还是需要更多的勇气才能过上新生活。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看了这句话，我个人以为，我们的青年们万不可对爱情从此产生了不屑。光有激情和迷恋缔结的婚姻，是不会长如意的。接触多了就不新鲜了，日子过得苍白，如体外的精液，没生机。激情和迷恋需要双方共同努力，转化为爱情。双方都有意向和行动让它能成长、发展成爱情，使婚姻保持活力和稳定。爱情是生活一小部分，比爱情更珍贵的还有善良和生活，是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那位诗人们一定是写反了，或者我们的戏剧为了跟生活不一样，非整得化了中国蝶，或者双双服了毒才行，让许多青少年文艺得要寻死觅活。 振保不必伤害自己和他人，不自责也勿须责人。原谅年轻时的自已，原谅被长年冷落的妻子。时间总会让他知道什么对自已更重要，别人不能为他作主，现代的振保和烟鹂，面对的是多项选择题： （a）振保存可征求了妻子的意见，给她提供自已力所能及的经济上的保障，让她去自立、自强，追求属于自已的幸福，他重新开始； （b）烟鹂不可只为了眼前物质利益，或者纯粹出于站不住脚的报复心理，非让振保将全部财产都给了她，从此便一贫如洗，让一个中年男人没有了开始新生活勇气，那也只能在一起将就过了； （c）为了获得自由，为了她的下辈子什么也不干，他下辈子就得为找钞票所累，懂得放手，对他好，对她也好； （d）如果两人变成了身处现在中国的两穷光蛋，这还真是件麻烦事，以我看，有以下选择： （1）为了省钞票原因，什么爱不爱的，胃的问题是压倒一切的大问题，还是别折腾了； （2）养好孩子，让孩子长大了当大官、大款、大老板、大明星、大导演、大学校长； （3）再生个男孩子从小练个什么武功，长大了去打劫； （4）让孩子成为天才，象比尔盖什么的； （5）生几个能当明星或模特的漂亮得要死的女孩子，这他俩能做得了主吗？ （e）或者你还有什么好方法说给我，我加了上去，好去忽悠更大范围里的人。哎！好人好事的选择，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我建议普通读者可带了这三个问题来读小说，否则只会记几句流行了七十年老名言，而忘了小说所要传达的信息和思想？ 1）为什么振保不娶娇蕊？却忘不了她？ 2）为什么振保不爱烟鹂？但却娶了她？ 3）振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第二十四章 文件也疯狂 尤老师受到了某种灵感新启发，决定将自已一生关于管理的财富用模块总结出来、固定下去、落实到管理模式设计中去，细到每个环节，化到每个步骤，事无居细、大小、轻重、缓急一律模块化。从赵总监这个组开始，实施他的宏伟蓝图，女总对此兴趣浓，高度支持，责令设计部全体同仁视模块为最高指示、终极目标，这将意味着，公司在民主方面迈进了一大步，以后不用视首席设计师为马首，没他亲目指导工作，还有模块可让她操纵点评在外出差的设计人员，还有模块让后来者排除万难、继续前行。于是每天，两个女打字员忙于记录尤老师的言论，他出口滔滔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两女打字员轮流输入，手指上下翻飞。一群设计师在心里摇头，在表面上摆尾、赞叹公司首席设计师的智慧和伟大。 赵总监和小徐在山东时，按着模块目录在为农药公司选择文件时，本着“实事求是”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的原则，对于模块没有大包大揽，全盘接受，而是跳跃式地，择优录取。对此，如果完全按尤老师的意思办，非得有上千个文件，这是一个让人发疯的数量。写得让人发疯，看得让人发疯，照着执行聪明人不发疯也难，弱智却可以变成正常人。当初小徐在山东电脑上，看了公司遥控过来的所有文件模块，惊叹数量之巨之余说：应该再来了一个上公司洗手间的文件，流程如下：开门－－关门上锁－－打开马桶盖（如果早已打开，此步骤可忽略）－－（如小便）掀起马桶圈——－－”。龙欣补充说：“男女上洗手间的流程应分别罗列，不可混为一团”。 延吉的房地产化公司的管理模式设计项目组长是任老头，他忠实地拥护、一丝不苟严格按模块执行，他这一举措得到了女总表扬，却让他的下属、新进的设计师小李，大惊小怪地不停唉声叹气，隔着几米外，龙欣的后脑勺被吹得发冷。小李第一次在管理咨询公司工作，龙欣不得不表示一下对这位新人成长的关怀，借过文件目录一看：上千的文件，难怪将任老头的敬业列为全体项目组长们学习的楷模。龙欣对新人的愁眉苦脸表示同情，相比过后，觉得本组的两位男子汉独立自主得无比的可爱。小李的招聘模块之招聘前准备工作之桌椅如何摆放，龙欣看着眼熟，她让小李不妨去公司的音像图文资料室，翻一翻首席设计师的另一巨著，上面有一章专门探讨这个问题。小李喜出望外，冲出门去。 第二十五章 夫妻战争 首席设计师告诫将踏上征途的下属：不要让对方牵着我们设计师鼻子走，他们说改，我们就改，以后工作很难进行，将陷入被动，成了我们去适应他们。 赵总监一行三人乘动车组从北京到山东的x市，文件交给公司，公司按赵总监的意图新成立的专门小组审议，三天过后，反馈意见报给专家小组，意见最少的是龙欣负责的一块，赵总监负责的财务部分，问题最多，小徐负责的部分争议最大。这正反映了三人在北京的工作状态。财务这一块文件的数量首先就跟不上实际需要，赵总监没时间负责全局的工作，他忙着补充文件。小徐和龙欣便分别找对方相应的领导组长就许多问题进行面对面沟通，倒把项目组长架空了，赵总监心里不舒服，但无话可说。 这个农药公司是从销售农药开始到自已加工点技术含量不高的少量农药。随着这个市的蔬菜大棚生产规模的扩张，农药需求越来越大，据说女老板到北京跑关系，后来拿到了生产许可证，开始大规模生产。女老板在饭桌上说：“我们是不吃韭菜的，因为韭菜的农药含量很高。” 农药公司的许多问题集中在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身上，这是个典型的夫妻公司，表面上维持着传统的男主女从。女总年纪四十出头，保养做得很好，衣着讲究，高情商，人缘好，大方，观念更新快，负责农药销售。董事长四十七八，内向，多思，高智商，比较固执，主要负责农药生产。一产一销也经营了这么多年。但公司发展越来越大，问题越来越多，谁也不服谁了，各持已见，两人到了一见面就吵架的份上。女总不惜花钱请专家来，主要还是想自已当董事长，一个人拍板比二个人好。 八月十五，去酒店吃饭，两夫妻一人一部车，两人分别一接一送的途中就是对赵总监说到对方不配合自己的工作。 龙欣通过观察发现，如果由女总一人独自主持大局，公司管理未必比现在好，她比较感性，董事长内向，但看问题比妻子深入。两人只有相互配合，相互妥协才能管理好公司。两人的矛盾在公司已众所周知，难免有人会利用他俩的矛盾，从中做梗，占渔翁之利。 小徐和龙欣聊天，两人对前途都不乐观，只怕到最后，公司上下对专家的工作会很失望。每天单独给他们做饭的老师傅，四菜一汤，必恭必敬地待他们，住在每人每天一百多元的商务酒店里，花的是农药公司的钱，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能给客户实际帮助。赵总监心思放在在如何把钱全额收上来，他寻思着这俩夫妻中，女总比较好对付，只要拿到钱，一切万事大吉，我走后，管它洪水滔天。 下班后，三人步行回酒店，5分钟路程，让他们慢慢走、聊着天走上十多分，每人讲些趣事。赵总监这时表现得最不象个上司，这时，三人比较象是朋友。赵总监讲了一个穷困县的人，在山上挂些白纸，糊弄上面来坐车来检查人说那是羊群。龙欣说：“我们那是全国的贫困县之一，但在城里你不会感到穷味，高档车满街跑”。赵总监点评说：“贫穷总是伴随着政治黑暗，上面有什么好处给下面，层层的人总是找办法把好处往自家和亲戚家弄，上面的肥水不能流外人的田”。说到车，龙欣说：“在北京的黄昏，在桥上看车流，每一辆车前面都是白白的，屁股是红红的，象是猴子，没进化好。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科幻小说，外星人回去报告说，在地球上看到的最多生物叫汽车，吃的是汽油，里面有一种叫人的寄生物”。小徐说：“很有意思，人成了寄生物了”。 第二十六章 错综复杂 龙欣与公司经理室的一个人事女职员接触多，她就公司休假制度咨询，在北京公司时，类似的问题也曾被提到，首席设计师斩钉截铁地给了让人无法辩驳的回答：我们不为你们提供任何超出法律范围的建议。 仔细看与公司中层管理层谈话笔录，龙欣发现很多细节，多人、多次提到种种不合规定的事，所有这些言辞都不点名道姓，经过整理，矛头集中到一人身上。她说与小徐，这几天他了解许多外围消息。他说这人是董事长的外甥。他赞同龙欣的看法。有人对他私下点名道姓说过。龙欣对文件又做修改，尽可能将现在这个行政人事经理的权力下放、分散到下属，在岗位设置上，将原来的二个岗位加到三个岗位。一人独揽行政人事大权，永远是危险的事。人事女职员对此表示担忧：他不可能让我们插手。 说到社保问题，她说，没有，公司有人告了，但政府方面没处理结果。又谈到上公司一次体验，业务员绝大多数身体不好，都是一些年青人长年在外面跑，陪客户喝酒，工资比蹲办公室的人是赚得多，但很辛苦。 每个公司都有故事在私下传播，多是关于首脑人物。他们一言一行处在下面人关注下，言行细节会被拿到放大镜下研究出个因果关系来。这种故事，是公司俗文化的一种，不摆在桌面上，只在嘴与嘴之间传播。不可轻视，也不可全信。这多是那些有阅历的人在制造。他们的眼睛毒，嗅觉灵，总能把潜在东西挖出来给你看。 龙欣一行人上次与采购科长谈话，他态度傲慢，自已没意识到，潜意识表现出来了，他头上挂着耳机，边谈话边听音乐，这是绝无仅有的。 在与外贸科长的谈话中，他提到公司有人在网上销售原药，他说给女老总，她没任何反应。 在与原药销售科长谈话时，他指出那个在网上销领原药的人是采购科长。 在此后的一次同女老总的谈话中，她有一次特别强调采购科长是人才。曾在她办公室做了几个月秘书。写的东西很不错。 真实的人与人关系永远不是文件能规范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不究不能严，不严不能依，有法也是虚张声势。小到公司，大到国家，道理一体。龙欣觉得管理可让公司生，也可让公司死。上樑不正下樑歪，领导——表率。关于女总的许多故事，总结后是：老总凌驾于公司制度之上，完全的人治，该管不管，不该管乱管。她累，别人被指使着象一群没头苍蝇，也累。 龙欣同公司里受各方争议的监察科长进行深入交谈。他是这次负责行政人事部分文件审议领导小组组长，一个很书生意气的年青人，他与龙欣接触的许多年青人不同，理想主义，不是优越生活状态下的理想主义，而是清贫中还坚守心中的理想——一种社会理想。他快30岁了，没有结婚。没有房。工资接近一千元。他渴望得到女总重用，女老总表面上器重他，他被放在这个很重要又很不重要的位置上，位置高了，权力没有。上次去北京听课，没他。龙欣觉得他缺少系统的管理知识。他为人太正派，不适合做销售，做行政职务应该可以，能以身做则，洁身自好，不会媚上欺下。 他说公司对待退休老员工很不礼貌，每次来领少得可怜的钱，等很长时间，让他做为员工看着心寒。对一个算命的，一出手就是五千。她原来有辆帕萨特，没过多久又换辆皇冠。为了证实所言不虚，他拿出计算器，按了几下：这都是省了员工的社保费得来的。上一次女老总说，因为公司还有许多员工生活境况不好，不好意思换更贵的车。看来她不换更贵的车，员工不领情。 第一章 离开北京 在遇到龙欣前，劳伦斯受不了北京的空气，拥挤的公交车，希望去南中国看看，已应聘到广东的惠州一所中学任教。07年9月他离开北京，同龙欣在msn上保持着发信、你来我往了几个月，从闲话到深入到很多实质性问题，他觉得还是需要一起呆一阶段才能决定将来。龙欣犹豫了二个多月，在工作中她没有行业的自豪感，看不到自我发展的空间。父母从老家来了北京已几个月了，没人让她操心放不下。她决定回应劳伦斯的意愿去惠州。12月份，离开北京时，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实情，将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不需要建议，不需要别人为她分析利害，只有自已最了解自已。同龄女人之间的友谊多是脆弱的，有太多的因素在其中干扰做怪，不同年龄女人之间沟通不那么顺畅。还是与自已做朋友最好。 龙欣的行礼简单明了，12月的北京已是要穿羽绒服了，劳伦斯叮嘱，广东穿一件长袖就可以了。只带一少部分夏秋衣服，不知哪年自已再回北京？龙欣随身带着几本野生动物的画册，有时候，看看它们。她宁愿在画册上看到它们，不是动物园，不忍心，她已“历炼”得心硬，看活人不会同情，看动物被限制会难受。与人作比，它们是可爱的。人与它们的区别是什么？是面具，中国人的一生绝大部分是需要许多面具的，用善掩盖恶，谓之伪；也有用恶掩盖善，真相大白后带给人心灵震撼，这种事有，但总不及前者多，是极好的故事的素材，可以据此拍成电影以鼓励。 龙欣大部分时间睡在卧铺上，很平静，已经不去做十几岁时的白日梦了，对将来，不悲观也不乐观，这也许才是生活，永远不会简单到让人能想象到后果。无数次坐火车，唯有这一次情况最复杂的，心情最简单。在交友网上交往的陌生人，研究周易十几个年头了，轻易不给人算命，不知为什么一定要给龙欣算，要了龙欣的生辰八字。几天后发过来一长篇算命辞，的确够专业水平，指出南方是她的福地，07年的秋季她会遭遇婚姻。等到10月份的最后一天过去了的时候，她暗想，怎么不灵呢？龙欣不知道，12月的确不是北京的秋天，但可算是广东的秋天。 北京是龙欣思想成长的地方，与家乡相比，这里是大海，有容乃大，这里，聚集着全国最多的富人、大官、骗子、为艺术自我放逐的人们、为理想奔波的人们。在北京，开阔了视野，丰富了。平原上的日出和日落，是她平生未见的，第一次在延庆，初秋的清冷的早晨，看太阳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尚没有刺目的万丈光芒，如婴儿唇般无邪的、纯洁的、可爱的、粉橘红的透明，让她有拥之入怀的冲动；在后海，在宋庆龄的故居旁边，她独自看落日，在屋脊之上，树梢之上，同婴儿唇般、带着透明的质地的粉橘红重现，又如智慧的老者安详、深远、含着洞察一切悲天悯人的情怀，在安静的暮色中渐渐地沉下去，那一霎儿，给予人的快乐和神圣、亲近的感动，让她铭记于心，永生难忘，让她的精神回复到少年时的简单。永恒的升起、落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千秋万代，让人世的琐碎，在心中化为尘土，在呼吸中散去，散去在风中 第二章 婚姻变成了稻草 越来越接近惠州，心情平静，但心绪不少，会是一场什么样的会面？说没想那是假的，龙欣属于那种决定做后，便不再去论证和考虑细节的人，想的再多没用，除非训练想象力。每走一步只想下一步，不肯贪多。她认清了的事实是自已混得很不成功，没实现做生意发财致富宏愿，打工也不能独立自主终身。除了老家十几万买的房子家俱，当初做生意的钱都贴在上面还不够，父母每月还按揭了几年，办房产证时，父亲让用她名字，她不放在心上，依旧用父亲的名字报资料。熟人说她不精明，她说：“我又不是蜗牛，背着房子到处走”！而立之年过了，都快四十不惑了，还一无所有。这是个年轻人的时代，年龄大了，找工作费心竭力不算，还同岔辈份的人从门外竟争到门里竟争，不惑都不行，只剩下婚姻这根稻草了，是被拯救的对象，除了胆大，还有什么？ 几年之后，龙欣在管理咨询公司认识的同事小李变成了朋友，小李的姐姐和姐夫在美国，她当初想出国，同美国人谈过，最后还是嫁了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外地人，2004年房价还没大涨，买了房，老公收入不错，四年后，房贷就还完了。她一再迷惑一再追问龙欣，当初是怎么想的，这么远跑去你不怕？龙欣很奇怪，一个29岁的女同胞会这么问她，怕？怕什么？一没钱，二色衰，怕什么？十七八岁不知道自已长得还行，属于白肤大眼睛那类，岁月翻了一翻，现在除了眼睛仁没小，什么都在变。龙欣是不太讲究保养的，至少没有持之一恒地讲究，皮肤好的时候那是真讲究了几年，之后长了见识，觉得比皮肤更重要的是个人能力。从十八岁到三十岁这个阶段，整体上讲是同岁月和先天在较劲，拔活，一会儿拽过来，自信十足；一会儿拽过去，挑横挑鼻子竖挑眼，总想借各种化学的、物理的商业结晶，对身体五官进行修正主义，瓶瓶罐罐很是繁琐了几年。 过了35岁，学着让自已安生，一点一点地，接受自已也曾因青春而可爱而不完美的过去，只要给自已希望，失去了的，总会以另外的方式还回来，接受岁月无情的现在，一点一点地，学着与自已和平相处。别人给自已添堵还真管不了，重要的是自已不给自已添堵，不想坏事，等坏事真来了，再做打算不迟。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没必要为预备着坏事发生而战战兢兢的。 劳伦斯早几天就发信息说晚上有课，是否让学校派人派车接她，她想这是他想表达的盛情，是什么就是什么，还是不为难他，中国的人事，她比劳伦斯清楚，犯不着让他为自已去求人，轻轻作加别北京，轻轻来惠州。单单为自已，她不是张扬的人。快到站了，在火车上，她洗了脸，上了粉，点了口红，不放心，又用纸巾擦擦，为的是不露痕迹。她打出租车找到了学校，深吸几口南方湿漉漉的空气，对自已笑笑，还行，一路上僵僵的脸部还能活动，坐在国际部楼前榕树下的石凳上，发给他到了的信息。 第三章 蓝眼睛 龙欣走之前给冯颜打过一个电话，她没出国也没结婚，因为对方现在没打算回国，国内的婚姻实亡但还名存着。 蓝眼睛的劳伦斯将龙欣带到自已的离教室很近的住处，他返回上课去了，房间里校方提供的有全自动洗衣机、电视机、冰箱。在确定了龙欣将来惠州后，劳伦斯很负责地去珠海的医院检查了身体，以确定自已现在没梅毒和爱滋病，因为时间仓促他没拿到结果，对方电话通知的。龙欣并没看到检查结果，看也看不懂，身体好的人差不多都是医盲。再者，龙欣也没这个意识，很长时间来，过着清教徒似的禁欲生活，活蹦乱跳的，会有什么毛病？压根就没想到需要证明给对方，需要对方证明。 对于一个正常外国男人在中国生活了五年，没沾女人那是不可能的，沾女人也是合乎人性的。劳伦斯这样做理性得很是坦荡，表现了对女方的负责。 在这之前，两人在e－mail上谈到过许多面对面可能难以沟通的问题，龙欣坦白相告对方，自己没结过婚，谈过恋爱，不是处女，她一直希望自已将来的丈夫首先能接纳这点，可是各种迹象显示，这好象是不可能的，让她遇到的中国男人坦然接受这点是不可能的，就象让鱼离开水。龙欣感觉，在人性面前，男女不平等，什么对男人则是丰富经验，可以炫耀的资本；对女人则是道德的打压，连女人们也认同这点。诚实的坦白，只能给自已以后的生活增添或多或少麻烦，被这个包袱压得不行了，这也是长期以来，与男人交往时她无法逾越的心理障碍，甚至面对他们丧失了生理的欲望。在潜意识中，她对津津乐道于此的中国男人有着一种仇恨和不屑。她以经济上能独立富有为奋斗目标，不结婚也罢。如果结婚，自已也必须是经济独立绝不委屈中求全。 她从没想做**修补，不能忍受这种伪纯洁，这只会更变形、加重自已的畸形心理中，如果在这种文化中自认是犯了一个错误，绝不能以更大的错误去掩盖。让心灵在阳光下自由正常呼吸，才是人生真正的快乐的根本，这是任何时候龙欣坚守或努力达成的原则。处女情节对女人来说，在心理上想得到丈夫的最多的爱，莫过于将自已的第一次交给他，这更象是一种筹码和交易，是可用以交换到对方的什么的回报？也好象是婚姻的起跑点，不从这儿开始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大义凛然，任是美人也气短，她们在乎是因为他们在乎。 冯颜第一次见龙欣时，第一句话是：“你是外国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龙欣很奇怪冯颜的评话，“为什么”？ “运动、有活力，不做作”。 龙欣想这与自已常穿运动鞋、素面不化妆有关吗？这是做生意留下的后遗症，为了防不测风云、能爬上爬下修理灯之类的，做生意几年中她没穿过裙子和高跟鞋，随时可拥有防护能力和行动自如的能力。 冯颜的一句话提醒思想在无希望的死胡同里徘徊的龙欣看到另一种可能性：影响自已拥有幸福婚姻的致命问题在另一种文化中不成为障碍。 休息了几天，他俩用简单的英语交流，龙欣的英语阅读能力还行，但口语能力和听力有待提高。这也是中国现行教育可笑而无耻的结果之一。龙欣开始找工作，早出晚归的。身体交出去了，但这不是交换，她一定是要经济上独立自主的，工作带来的不仅仅是钞票，还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