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初养成，周少不放过》 1.入室女色狼 同学聚会上劣质的酒精让李若琳的胃里翻江倒海，她冲进浴室想要释放腹部的压力，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身赤裸，身上还挂着水珠的美男子。 李若琳一时间忘了自己来洗手间是干嘛的了。 她艰难地吞着口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那八块腹肌上还是那修长的双腿上，考虑了半分钟，她决定欣赏一下男子薄而红润的嘴唇。 “看够了吗？”那两片薄唇微启，语气中的冰渣子都快把李若琳冻住。 李若琳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快贴到美男子的胸膛上去了。 她一紧张，接着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呕——” 温热的酒液溅了美男子一身。 下一秒，李若琳只觉得后颈一紧，随后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那美男子提着扔到了浴缸里。她挣扎着想要爬出来，但浴缸太滑，接连喝了好几口水，酒也醒了大半。 “啊——救命——” “救命——” 就在李若琳以为自己要淹死在浴缸里的时候，被人像拎小猫一样从水里拎起来。 “谢……谢谢……” 李若琳再抬头，看到的美男子已经穿上了浴袍，头发还在滴着水，冰冷的气场几乎要把空气里的水汽全都冻上。 “滚出去。”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落汤鸡撕碎了扔出去。 “你说什——呕——”李若琳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抱着马桶又是一阵呕吐。把胃里的酒吐空了以后她才觉得眼前这个人格外面熟。 “小哥哥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想起来了。”李若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盯着美男子打量着，“大冒险的时候……我们真是有缘啊嘿嘿嘿嘿……” “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周以忍不住怒吼。眼前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自己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扑上来一个浑身是酒气的女人把他强吻一通还不说，现在又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吐了自己一身，今天是撞了鬼了。 “小哥哥你搞错了吧，这是我的房间。”若琳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我的房卡呢？” 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神志不清的女人，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线条，周以不禁觉得喉咙口发紧，他清了清嗓子，又下了一次逐客令。 若琳不但没有出去，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这就是我的房间。” 周以忍无可忍，给sara打了个电话：“我这里有一个女色狼，麻烦你帮我清理掉。” …… 第二天李若琳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湿透躺在酒店走廊里，浑身酸痛，头痛欲裂，完全不记得前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捡起地上的包包，从里面翻出房卡，开门入内—— “我什么时候订了这么大一间房？”李若琳自言自语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感觉床上有什么东西。 她一掀开被子，看见的是一个光溜溜的身体。 “啊——”她惊叫着闭眼，吵醒了床上的人。 “你这个疯子！”周以怒不可遏。 “你才是疯子！变态！睡在我床上的色狼！”李若琳闭着眼睛抡起包包就往周以身上砸。 周以翻身下床穿衣，等他扣上衬衫最后一颗纽扣，李若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酒醒了？” “我……”李若琳一时语塞，完全不记得喝醉以后干了什么事。 她灵机一动，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2. 所谓怜香惜玉 周以只觉自己的额角抽搐，毫不怜香惜玉地再一次把李若琳扔出了酒店房间。 在大门关上之后，李若琳一骨碌爬起来，狠狠的地骂道：“神经病啊！占了我的房间还把我扔出来，什么烂人！” 她不死心，又一次刷卡开门一气呵成冲进房间：“都说了这是我房间！” 美男子这才开始正眼看李若琳，不由警觉起来。 “你是怎么拿到房卡的？” “这是我订的房间，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呢！”李若琳举着房卡宣誓主权。 周以眉心一蹙，一把抓住李若琳的手腕。 “你干嘛！疼！” 李若琳想要挣脱美男子的束缚，没想到美男子解下自己的围巾，三下五除二就把若琳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扛在肩上就往外走。 “喂喂喂！你不是又要把我扔出去吧？”李若琳挣扎着，毫无效果。“你这个人有毛病吧？我们好好讲道理不行吗？” “跟你这种女人不需要讲道理。”说完，周以便扛着李若琳，走出了酒店，走进了十二月的寒风里，不顾路人诧异的眼光，把她送进了派出所。 …… “阿嚏！”李若琳对着民警打了个喷嚏，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警察叔叔，我是守法好公民，你不要听那个人乱讲。” “身份证拿出来。”民警对着若琳摇了摇头，心下感叹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不自重了，大冬天的就穿一件衣服，看着都冷。 “身份在落在酒店了。”若琳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浑身湿透被冷风吹了一路，现在浑身难受。 “姓名？” “李若琳。” “年龄？” “二十二。” “身份证号码？” 若琳乖乖地报上身份证号。 “为什么要闯进别人的房间？” “哎？那明明就是我订的房间，是那个人住在我的房间里，还把我扔出去。我自己开门进去，他还把我绑起来。我现在冷的要死，到底是谁比较过分？” 民警看着若琳瘦弱的身躯，觉得她浑身湿透被吹一路冷风确实挺难受，不免开始有些同情她，继而开始审问另外一个。 “那你呢？”民警又问周以，“身份证带了吧？” 就在这时候，询问室里进来了一个顶着鸡窝头的男人，他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他对周以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身份证不用了，既然都来了，就麻烦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别让我失望。”周以签完字没多说一句话就跟着鸡窝头走了。 在一旁的李若琳看得目瞪口呆：“为什么他就这么走了？” 民警对李若琳表示同情：“现在的年轻人想象力真是丰富，连‘湿身诱惑’都想得出来。” “什么跟什么？”李若琳一头雾水。 “我只能跟你说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我也不想的啊，警察叔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就算我相信你也没用，只能给你一点点教训了。”民警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先将她关个一天一夜。“还有，别叫我叔叔，我没那么老。” 二十四小时后，撞了狗屎运的若琳从派出所出来，就被救护车直接送到了医院抢救。 3. 分手吧 若琳在病床上醒来，首先看到的就是韩浩楠那一头自然卷的黄毛，然后是他那一身一本正经的白大褂。 “没想到最后居然落在了你手里。”李若琳开口，冒出的是沙哑的嗓音。 韩浩楠见李若琳醒了，立刻“噗通”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若琳对不起，我不该黑了酒店的系统把你的房间偷偷换成总统套房。把你害成这个样子，都是我不好。” “你说什么？”李若琳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你这是要害死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说的？” “我说的。” “那就分手吧。” 于是，在惊魂48小时之后，若琳不仅失去了健康，还失去了男朋友。确切来说是若琳把男朋友韩浩楠甩了。她不顾韩浩楠的鬼哭狼嚎，百般哀求，拔下冰冷的输液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接到晓敏电话的时候，若琳大松了口气，还好工作没丢。 李若琳实习期进了寻耀之华，在里面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平面模特，薪水稳定可以满足温饱。对于大学还没毕业的李若琳来说，这样的一份实习工作已经足够了。 负责管理平面模特的晓敏一般通过微信联系，如果是打来电话，那么一定有重要的紧急任务。 “katy你撞大运了，特约摄影师n指定r女装的夏季款要你来拍。” 李若琳不明白，r女装她知道，是一款轻奢女装，那个所谓的特约摄影师又是何方神圣？ “你知道吗？n几乎不会指定模特，一旦被选上，将来必定是爆红。” “有这么夸张吗？” “短短两年内就拿了摄影界的大满贯，简直就是摄影天才。要不是老板跟他有交情，我们公司根本就请不动这样的大佛。” 李若琳听得一愣一愣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祸兮福之所伏”？ 凌晨3点，城市里除了几盏零星的灯火还亮着，整个城市已经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中。 包括凌晨一点半才关掉游戏，打着哈欠躺下的李若琳。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一阵响亮而喜庆的铃声将李若琳从浅睡中吵醒。 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署名。 李若琳顿时感觉脑子里有一根筋“嗡”一下开始抽痛起来。她睡意昏沉，被惊醒之后陡然心跳加速，迷迷糊糊间火气蹭蹭往上窜，双手也因为睡眠不足而开始颤抖。 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的，绝对不是我李若琳的朋友！ 她愤恨着划了几次屏幕才成功接起电话：“你有毛病啊！大半夜的打电话！”李若琳完全没了睡意，“我爸妈十年前就死了，没有兄弟姐妹，单身狗一个，没有好闺蜜。要诈骗请出门左拐或者直接拨打110，本小姐不受理诈骗业务，谢谢！” “是我。”一个低低的男声从听筒里传过来。 超级声控李若琳一个激灵，这声音真好听，还有那么一点耳熟。 “王思聪？”刚问出口李若琳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傻子，想钱想疯了。 “讨债的？”仔细想想好像没欠过别人钱。 对方似乎没忍住笑，便用一声低咳掩饰了过去。 “5点，中央公园拍外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甚至都不说自己是谁，一点礼貌都没有。 “什么？！”李若琳手一抖，手机咚地砸到了地板上，等她捡起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4.又是你 李若琳呆呆地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长达一分钟才缓过神来，仔细消化那几句话。 5点，还有两个小时。从家里坐地铁到中央公园至少一个小时，问题是现在凌晨3点，地铁还没有开始运营，若琳只能打车去拍摄地点。 李若琳3点十分出门，等了10分钟出租车，由于路上空无一人，司机一路飞驰，以至于李若琳到达中央公园的时候，钟楼上的钟才缓慢地走到4点的位置。 冬天凌晨的中央公园里格外萧瑟，长椅上都结了一层薄霜，正向外缓慢地吐着寒气。李若琳也不管什么霜了，气呼呼一屁股坐在，都怪那个电话吵得她脑子都不清楚了。 还有一个小时，李若琳裹紧了羽绒服，趁机补个觉。 四点五十分，造型师提着两大袋子的衣服和一个行李箱出现在李若琳的面前，发现李若琳竟然素面朝天地躺在公园长椅上，纤长的睫毛上也已经结了一层霜，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抖。 “katy！” 造型师的突然出声把李若琳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是昨天晚上就睡在这里的吗？”tim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疯女人，用来遮黑眼圈的粉都快被她惊掉了。 tim是公司出了名的拖延症晚期患者，迟到半个小时对他来说是准时，迟到一个小时才算迟到一会会儿。就连晓敏这种元老级员工也从来没见过tim会提前到。 “tim老师。”李若琳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睡过了？” “快快快！魔鬼就要来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睡觉！”tim招呼着两个助手赶紧把家伙都拿出来，搭出一个简易的化妆室。 一时间空旷的中央公园广场上骤然变得“热闹”起来。 “小猫！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等魔鬼来扒你的皮吗？”tim尖着嗓子朝若琳大喊，听起来就快要破音了。 李若琳揉了揉脸，好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 “从来没见过tim老师这么紧张过，那个n真的很恐怖吗？” “脾气特别差。”tim低头给李若琳贴假睫毛，不愿意再做过多评论。 “tim老师跟我说说嘛！”tim不说还好，被他一提，李若琳就更好奇了。 “想听什么？”一声质问从若琳的头顶传来。 诶？等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李若琳猛地睁开眼睛，透过粘了一半的睫毛，终于看见了镜子里面，站在她身后的那张冰山一样的扑克脸。 “你你你你——”李若琳的大脑死机，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n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镜子里的女人，看着她憋红了的脸，觉得格外有意思。 上头有人了不起啊！上头有人就可以随意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吗？老娘碰见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把人从酒店扔出去不说，还不讲道理地把人关了一天一夜。 简直没人性！ 当然，这些话李若琳也只敢在脑内大吼，现在保命的饭碗还捏在别人的手里，只能“忍辱负重”一回了。 5.被整治了 李若琳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才刚刚5点，公司的八卦群“阿飘的茶馆”里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 “听说今天katy落在了特约摄影师手里。” “哇！猛料！”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约摄影师要出山了，请小鬼们爱惜生命，不要随便出门。” “听说大佬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杀死。” “上个月我们公司的小花旦被他折磨得断了三根肋骨。” “真的假的？没想到冰山大佬好这一口！” “想哪里去了？我见过大佬本人，完完全全禁欲系。” “我喜欢。”说这话的人还不忘记加上一个斜眼笑的表情。 李若琳头疼地捏着眉心，群里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在窥屏，口无遮拦。看了八卦群的消息，李若琳觉得脑壳里有一根筋砸一抽一抽地跳动。 她索性闭上眼睛，大不了两腿一蹬，豁出去了。她李若琳这辈子何德何能碰上了这样一个活神仙来降服自己这只妖孽的！ 在tim的百般催促下，李若琳终于是换好了衣服磨磨蹭蹭走出了临时化妆间，硬着头皮去面对那个“特约摄影师”。 n的周围似乎分布着无数个低气压的涡流，那双似乎能把人看透的眼睛，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让她喘不过气来。 “n啊，人家小姑娘还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第一次见面你就用这种眼神看她，恐怕不太好吧？”tim在时尚界摸爬滚打十来年，合作过的女模少说也有几百个，还从来没见过哪个摄影师会盯着一个女模用这样的眼神打量。 tim眯眼，心想这里肯定有猫腻。 周以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便立刻移开目光。 李若琳心一横，死也死矣！一跺脚，抬头。 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顿时心里一紧。 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里面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好似没有情绪，没有任何杂念，凡事进入他的眸子，只能是被无尽的黑暗悄无声息地吞没。 一看到他松垮的上衣，若琳立刻想到那饱满的胸肌与结实的手臂，脸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烧。 她鼓起勇气：“你好！我叫katy，是公司的新人，请前辈多多指教！”说着便伸出右手想要去跟周以握手。 周以扫了一眼停在空中的那只手因为天气太冷而冻得有些发红，又把视线投向了别处。 李若琳尴尬地笑了笑，最后连笑容都冻僵在脸上。 就在若琳准备收回手的时候，tim一步跨上前，把她的手捧着搓了又搓：“怎么冻成这样，出门也不知道戴手套。哥哥我最懂怜香惜玉了，别理那个冰块脸，活了二十几年也没见身边有个女朋友。” tim立刻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剜人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背上。 拍摄很顺利，在工作的时候周以十分专注，似乎他和李若琳之间从未有过不快。整个过程他都惜字如金，只有tim在一旁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 “还有最后一套衣服了。”tim拿出一条浅绿色纱质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整个系列中最轻薄的一款，及膝的裙长，飘逸的裙摆，在若琳身上把她身体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来，若隐若现，连tim都看呆了眼。 “小猫你一定是仙女下凡！” 能被造型总监tim夸奖，绝对是少有的事。李若琳飞红了脸，更衬得她仙气十足。 取景框外面两个人打打闹闹，没有人注意到取景框后面的他，看得呆了竟忘记按下快门。 6.倾家荡产也不够赔 周以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看过这么多女模，却在这个几乎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女孩身上流连忘返。 他清了清嗓子，“tim你去找一桶热水来。” “你要热水干嘛？” “从她头上浇下去。” “你又来了，不欺负女孩子会死啊！” “会。” 虽然嘴里说着这是欺负女孩子的行为，但tim还是照做了，在这里只能无条件的服从。 “只有一次机会，做不好只能明天再来。” “知道啦！”李若琳自觉身强体壮，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被这个冰山脸给看扁了。 直到冷风吹在身上，李若琳才发现是高估了自己。 只有热水淋下来的几秒钟是舒服的，温暖过后就是冰天雪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表情也变得僵硬。更何况前几天穿着湿衣服冻了一天一夜，进了急救室还没恢复过来。 tim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恨恨地瞪了一眼n，就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李若琳裹着。 看着李若琳在tim的怀里瑟瑟发抖，n拿着相机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不能挪动一步。 “你……” “对不住啦大摄影师，看来明天又要害你早起了。”说着，李若琳用力地拍了拍n的右手臂。 只听“噗咚”一声，相机从手里滑脱出去，沉到了水底。 于是周以站在岸上，注意力全在若琳的身上，根本没去注意手里少了相机。tim和若琳站在及膝的水里，李若琳愣了2秒钟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挣开tim的外套，一头钻进冰冷的湖水里去摸相机。 当李若琳从水里站起来举着相机激动地手舞足蹈的时候，发现n和tim的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来。 “快看看有没有坏！”李若琳自动屏蔽那两张黑脸。 从她手里接过相机的时候，两人的手指短暂地触碰。 好冰。 “真的很不好意思，这个相机应该很贵吧……”李若琳已经被tim的外套裹住了，身体还是僵硬的。 “是很贵。”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于你来说很贵。” 检查过后发现相机已经进水了，周以只把内存卡取了出来。对一个摄影师来说，陪伴自己多年的相机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存储卡里的照片，丢了就再也没找不回来了。 李若琳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就闷闷的没多说话，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的存款还剩多少，够不够赔一个相机的。 除去房租、水电煤气、交通费、伙食费、每月必须的生活用品，李若琳噼里啪啦摁了一遍计算器，最后工资的余额只剩下了个位数。 再上网查了查周以照相机的型号，虽然同款已经停产了，但相似水准的单反相机仅机身就要一万多…… 如果找一份兼职，每个月能多赚三百块也是钱啊！这样一来，在保证了基本生活的情况下，只要三年就能还清…… 于是李若琳开始寻找街边兼职小广告。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7.他生气了 李若琳的“家”其实是一个只有十平米大的“窝”。 大四找到了工作之后再住学校就不方便了，搬出来住的话自己实习的工资也只能跟别人合租一套30平米的小公寓，房间小得可怜，好在设施齐全。即使每个月的月底都要吃土，也不好意思再问家里要钱。 她看着自己可怜的存款，只剩下一千块钱，远远不够赔n的那个相机。 算了，多想也没用，今天这么累，睡一觉起来明天再说。n再怎么可怕也能把我剥了皮煮了吃吧…… 李若琳自我安慰道，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有什么妖魔鬼怪也要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说。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谁知道睡到半夜的时候小腹一阵阵的抽痛，背上直冒冷汗。大概是白天在水里着了凉，熬一熬就过去了，便没放在心上。 约好了第二天九点半补拍，寻耀之华首席造型师tim又是好大一阵忙活，只换来魔鬼一句话： “你这个样子怎么拍？” tim翘着兰花指，推了推他粉紫色的眼镜框，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李若琳的妆面：“是太浓了吗？”在n面前，他作为首席造型师的权威似乎不堪一击。这让他有点儿生气。 周以开始收拾摄影器材。他只是觉得李若琳的精神状态很差，拍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干脆等她休息好了再来也不迟。 李若琳拿出镜子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黑眼圈也遮得很好：“有什么问题吗？我脸上哪里不对？” “今天你先回去。” “是不是因为我昨天弄坏了你的相机……生气了？” 周以挑眉：“我没说过要你赔吧？” “什么？”李若琳两眼放光，心跳加速：“不要我赔吗？” “如果你一定要赔的话，我也不介意换一个新的。” “我……”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根本赔不起，“那我请你吃饭吧！” 周以看着微风拂过女孩额前细碎的刘海，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以为请我吃一顿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一听到冰山脸似乎要改变主意，李若琳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完了完了，他的意思是要追究那天被她看光光的事了，看来她李若琳的小命难保。 “什么解释？”直接装傻。 “有个比赛，你做我的模特。” “？？？”李若琳有些跟不上大佬的思路。 周以突然弯下腰来，漆黑的眼睛离若琳只有十厘米不到，被他这么一看，李若琳的大脑突然间像是短路一样，一片空白。 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让她觉得分外熟悉，记忆深处似乎藏着一种相同的气味，突然间觉得脑子一热，眼前的这个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某个瞬间，冰山脸给李若琳的距离感被拉近了许多。 她没有办法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只好回应他的目光。周以的睫毛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眼神里分明写着“不许拒绝”四个字。 8.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摄影师 也就短短的几秒钟，周以看着李若琳红扑扑的脸颊，只觉得那女孩像一只迷了路的小鹿，已经在不经意间撞进了自己的心房，心里痒痒的。 “不愿意就算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李若琳在原地愣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去追他。 “等一下！”冰山脸只顾自己走，李若琳只好跑到他面前，倒退着走。“我知道你很介意我看了你的——身体，可是后来你不都把我拘留了吗？那样还不解气吗？哎……算了算了，不管怎样都是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李若琳有点不好意思问出口：“你要我拍的……不会是要那种照片吧？” 周以脚步一顿：“你觉得呢？” “什么！？”无数的画面在李若琳的脑子里闪过，她便再也无暇顾及脚下的节奏，被脚后有一块凸起的地砖绊了一下。 眼看就要直挺挺地摔倒地上，一股栀子花的清香将她包围起来，一双有力的手将她稳稳地托住。 他的嘴唇几乎要贴到她额头，碎发划过周以的嘴唇。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总觉得那里痒痒的。 “啊啊啊啊啊啊——”若琳的脑子嗡嗡作响，慌乱推开周以，一下子跳开老远：“你这个面兽心披着羊皮心怀鬼胎图谋不轨心术不正有施*虐倾向的变态！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珠珠肯定是被你潜规则的！难怪大家都觉得你很恐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我真是看错你了，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会接这次的活……现在钱赚不到还欠了一屁股债！都怪你不抓牢你的照相机，还要我来背这个锅！你是不是早就想换相机了，所以才故意不拿稳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觉得他长得帅，人可能还不错，那一定是幻觉。 周以听着李若琳一长串的评论，不由觉得好笑：“这就是你的结论？” 李若琳看到周以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扬，心下大喊一声糟糕，上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自己就被民警叔叔关了一天一夜。这次把这位魔鬼得罪了，不知道要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她摇摇头，把自己暴尸荒野的画面从脑内赶出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李若琳撒腿就跑。奈何前几天折腾太过，老亲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她感觉脚下无力，从昨晚就开始胀痛的小腹突然变成了剧烈的绞痛。刚走两步，只觉得眼前发黑，脚步发软，胡乱挥舞着胳膊想要找一个支撑点，最后还是没能抵抗住地心引力，一头栽倒在路边。 李若琳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吃人的“大灰狼”。那只大灰狼是周以扮的，他戴上了灰色的毛茸茸耳朵，仔细一看居然有些可爱。 她想伸手去摸那毛茸茸的耳朵，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拍了回来。 “为什么不是软软的肉垫？”李若琳有些纳闷。 “躺好别乱动。”李若琳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声波频率让人感到安心。 9.接近我什么目的 李若琳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虽然浑身酸痛无力，但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咦？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堆在地上的快餐盒呢？衣服呢？桌子上的书什么时候整理的？这是自己的房间吗？ 衣服也已经换成了舒适的睡衣。 等等，睡衣？ 李若琳蹭地从床上跳起来，还没站稳就觉得一阵头晕。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稳稳地托住，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放松的栀子花香。 “当心。” 听到这个声音，若琳不由感到一阵冰冷。 “你怎么进来的？”她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但是又有些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门没关。” “哦。”李若琳心里犯嘀咕：这个冰山脸前一秒还浑身杀气腾腾，恨不得要把自己撕了，现在又把自己送回家，换！上！睡！衣！是个什么套路？ 周以小心地将李若琳放下，扶她在床上坐好，温柔地像是换了一个人。 “前几天找人把你扣下是我不对。” “诶？”李若琳瞪看着冰山脸，真是不可思议，这种人也会道歉，一定是西边出太阳了。 周以又继续说：“我忘了你那天掉在了浴缸里，衣服还是湿的。” “你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李若琳突然反应过来：“我靠，我说怎么我一早醒来浑身湿透躺在走廊里！” “你那天喝醉了。” “是！我是喝醉了！但你不至于这么残忍吧？” “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干了什么吗？” 李若琳皱眉，关于那天晚上她大脑里面空空如也。 “该不会是……”李若琳感觉脸上快要烧起来了，“没关系，我会f……”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如蚊蚋，“负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可养不起这样的“冰山美人”。 “不记得了吗？” 冰山美人又开始释放低气压。 李若琳急忙辩解：“那张房卡是我朋友恶作剧弄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冰山美人在公安系统一定有后台，她万万不敢把韩浩楠黑了酒店系统的事供出来。 “哦？”语气上扬，表示大佬对这事感兴趣，“恶作剧弄来一张总统套房的房卡？” “总……总统套房？”难怪那间房这么大，李若琳走神。 “说吧，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你以为拍偶像剧呢？”若琳被冰山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爽：“灰姑娘赖上富二代，不择手段接近只为飞上枝头变凤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女人最擅长口是心非。” “不信算了。”李若琳钻进被子里，把头蒙上，瓮声瓮气地说：“慢走不送。” 周以听见李若琳变了调的声音，抿着嘴唇，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厨房门，希望那锅汤在被那个蠢女人发现之前不要馊掉。 李若琳自认为大聪明没有，小聪明还是够用的。早在醒过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鸡汤香。好不容易把那尊大佛送走，她终于可以去厨房一看究竟了。 一碗鲜美的枸杞鸡汤下肚，李若琳决定把“冰山美人”的头衔给他换成“田螺姑娘”。随后又美滋滋地喝了一碗才满足地入睡。也许是最近太累的缘故，难得的一夜无梦。 10.周以的问候 充足的睡眠让若琳恢复了大半的元气，剩下的鸡肉和鸡汤让她满血复活。等她想起来要与外界获得联系的时候，手机上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又把她的血条轰剩下了一半。 田螺姑娘（15） 晓敏（10） 顶头boss（1） tim（3） 还有99+条微信消息和一条好友验证。 完了完了，工作不保工作不保。 晓敏最好说话，李若琳选择性地先给晓敏回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半分钟，这才有人接起来：“喂？”居然是个男的。 “晓敏姐在吗？”心虚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去开会了。”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昨晚睡得好吗？” 田螺姑娘！怎么会是他？ “挺……挺好的……”李若琳猝不及防被口水呛到了，忍不住一阵猛咳。 “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李若琳笑脸憋得通红，“呛到了。喝水呛到了。” 电话那边像是松了口气：“你这周就不要来上班了，我已经跟阿飘说过了。” “什么？” “下周。”田螺姑娘清了清嗓子，“跟我一起去l市拍一组片子。” “哦，好。” “不愿意去吗？”对方好像听出了若琳的情绪低落。 “没有没有。这是我欠你的嘛。” 电话那边轻笑一声：“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该死的，那天发生了什么若琳半点也想不起来，还偏偏遇到一个记仇的。她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跟那帮子狐朋狗友喝酒了。 ———— 李若琳不懂那些摄影比赛，只知道是个很有分量的比赛。 公司的人说，周以是年纪轻轻就拿了摄影界大满贯的天才，但实际上周以离“大满贯”还差了一个“扶云奖“。所谓大满贯不过是报了个约数。 周以打算以强烈的对比体现当代社会不同元素的冲撞。 以李若琳的形象，他们会到一些农村的集市上去取景。大多数人都会以城市中的农民工为题材，而周以另辟蹊径，城市中的人来到农村又会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对比。她代表城市中的知识女性，然而在一些偏远的农村，人们对女性的要求依旧是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李若琳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从来没去过农村，更别说是一些偏远的地区了。好几天都兴奋得不行。 虽说周以要求的是“下周开始准备摄影比赛”，但真正出发的时间则定在下个月。 在这期间只要李若琳一下班就必须到周以的工作室来熟悉他的工作习惯。 传说中顶尖的摄影师都会有一些“癖好”，比如周以习惯在出作品前，跟模特互相熟悉，渗透到对方的生活中去。 很多时候都是李若琳坐在一旁看他工作，原来他的工作也是那么的无聊，每天都重复着相似的工作。好几次她都挡不住倦意，坐在折叠椅上靠着墙就睡着了。 有时候醒来，身上会多一条毛毯，有时候醒来，周以已经将她抱上汽车副驾驶座，准备送她回家了。 11.遭贼了? 把行程定在一个月之后是周以的私心，他知道，自己第一次通过镜头看着她眼睛的时候，心里就有什么东西被种下了。 无关路边大冒险，也无关酒店事件，他后来看到画册上她的那双眸子，就想知道，要是这双眼睛没有被酒气蒙蔽，他会怎么说，怎么做。 搞砸了搞砸了。那姑娘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好几次看她要躲闪的样子周以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派出所那几个混蛋不知轻重，把一个小姑娘就这么关了24小时也做得出来，这辈子别想升职了。 “我叫katy，是公司的新人，请前辈多多指教！”女孩眉眼弯弯，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温润的气息。 她是要跟自己握手吗？可是上星期珠珠从树上摔下来，为了保护那个傻子而受伤的手还没好。就算了吧。 早知道她生理期就不应该追求现场效果了。后期能搞定的事，还害她受那么多苦。 他看着李若琳熟睡的侧脸，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想收入眼底。 “李若琳。”他喊她，“到家了。” 女孩朦胧的睡眼中有一丝迷惘。 “谢谢你。”李若琳深吸了一口气：“明天就要出发了吧？” 该来的终有一天会来。 目的地是内陆地区下属l市的一个小村子，没有快速交通工具直达，到了市区还得坐十几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 周以不习惯带助理，全程食宿都是他亲自安排。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到偏远山区，总是会有很多不方便。 周末，客房紧张。等他们到了机场附近的酒店时，却被告知原本他们订好的两间房间中有一间因为水管爆裂，没有办法入住，只剩下唯一的一间房了。 “两位不是一起的吗？”前台见多识广，没看见过这么别扭的一对。出来旅游不就是趁机把事情办了嘛…… “你住吧，我放好行李就出去转转。” “请出示身份证。” 登记入住后，周以帮李若琳把行李搬进房间，来到酒店楼下抽烟。 点燃的烟在夜色中发出忽明忽暗的红光。 从黑暗里走来两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向前台问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飞机在头顶轰鸣而过。 下半夜，前台刚换过班，已经不是给周以他们登记的那个小眼睛的女孩子了。 酒店的环境并不是特别好，被子上还有一股残留的烟味，枕套也有些泛黄，天花板上的灯也坏了一盏，整个房间都是暗暗的。 李若琳撇撇嘴，虽然自己的“窝”也干净不到那里去，但一想到这张床之前被一个邋遢又的爱抽烟男人睡过，李若琳躺在是上面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两个男人在低声说话。 声音沙哑的那个人说：“就是这间。” “还愣着干嘛，快拿家伙啊！”一个浑厚的声音喝道。 “好嘞！” 门外立刻响起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12.这是什么鬼地方 李若琳敢确定，那两个人就是站在自己门外，因为走廊对面没有房间，左右两边的房间隔开至少有三米，声音不可能这么近…… 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就听见门锁处有被撬动的声音。她很清楚，如果他们真的要破门而入，房门上的保险扣根本聊胜于无。 这是什么鬼地方！？刚来就能遇到这种只在电影里发生的情节，不是在做梦吧？回去以后一定要买张彩票，入室抢劫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被自己碰上了，一夜暴富不是幻想。 李若琳迅速穿好衣服鞋子，又钻到被窝里去，假装睡着的样子。 不到一分钟，门就被撬开了。 一束强光照在李若琳脸上。 只听见那个沙哑的声音低声骂了一句：“草！怎么是个女的？” 那个浑厚声音示意他不要激动：“好歹也进来了，找找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女人就给大哥你尝尝鲜，细皮嫩肉的妞大爷我还没试过呢！” 李若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两个人似乎是要找一个男人……但眼下这两个人好像忘了破门而入的最初目的。 抑制不住心里的紧张，浑身的肌肉都处于绷紧状态，眼皮也止不住的颤抖，手心早就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刀柄早就被汗水浸的黏糊糊的。 一等到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用力挥动着手里的刀子。 在见过血的人面前，李若琳的动作毫无威胁性可言。那人眼都没眨一下，攥住李若琳的手腕，向外一翻。李若琳吃痛，手上也卸了力，刀子立刻被夺走，扔在角落里。 “没想到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性子还挺烈。” 那男人单手就把李若琳两只手腕死死箍住，另一只手去扒她的衣服。 她一边挣扎一边尖叫，但是女人的力量与男人的差距实在太悬殊，扣着她手腕的那双手依旧纹丝不动。 “救命啊——”她这时候大概可以理解电视剧里为什么都说“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了”。 “老二来帮个忙。” 老二应声过来按住李若琳乱踢的双脚。 外套被“哗”地撕开，露出雪白的皮肤。眼泪控住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 两个大汉正在专心致志地对付床上又哭又叫的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站在身后，只觉得后颈一阵痛麻，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眼看那个大块头就要压在李若琳身上，却被一股力量揪住后背的衣服，重重地甩了出去。 站在他们身后的周以满脸怒气，恨不得把这两个人扒了皮去喂狗。 “李若琳！”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女生，他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周以不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巨大的惊恐之下，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周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意识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有他在身边就不用害怕了。 可是身体却依旧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也更加汹涌。 周以在绑那两个人的时候下手格外的重，恨不得直接把他们都勒死。 突然，房门被一脚踢开，发出很大的响声。 “周！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冲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扎着高马尾，穿藏青色冲锋衣，看起来十分干练。 13.嗜血女魔头 周以踢了踢被绑住的两个人：“你来处理，车钥匙给我。” 就在这时候，被叫做大哥的人已经醒了过来，一看形式不妙就打算开溜。 还没等那人站稳，女人就拔出腰间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一蹭，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李若琳的视线完全被周以挡住了，她只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随着一声闷响，房间里立刻充满了血腥味。 “下次在外人面前收敛一点。”周以横抱起李若琳，头也不回地走了。 “死不了，就放掉点血，没那么折腾。” “随你。” 停在酒店门口的是一辆越野车，周以把李若琳轻轻放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她的鼻息喷在他的后颈，他的心里就像有一只小猫在挠一般的痒。 “她是谁？”李若琳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会在意一个陌生人，她和周以之间的默契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你是说sara吗？一个朋友。”他顿了顿，“吓到你了吗？” 李若琳不敢去回忆当时的情况，如果他再晚来一步，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她别过头去看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路边的杂草在不断往后退。 “行李都没拿，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机场，你先回去，行李会帮你寄回去的。” 幸好她出门在外都有贴身带着身份证的习惯。 “你呢？” “去见几个朋友。”看着李若琳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又突然不舍得让她独自离开。 李若琳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不想一个人回去，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让他来陪她呢？两个人只不过是工作关系，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债主，不用自己讨好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还怎么敢提出其他要求。 两人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把李若琳送到机场后，周以立刻匆匆离开了。 鬼使神差一般的，李若琳没有往里面走，反而悄悄跟在周以后面，想要看着他离开才放心。 就在他离车还有一米远的地方，身后突然出现三名黑衣男子，手里都拿着一根黑色的棍子，准备偷袭。 不料周以似乎身后长了眼睛一样，身子一矮，躲过了第一轮突袭。只见他身子一侧，几个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两个人手里的棍子已经被周以夺走。 那两人先是一愣，便马上反应过来挥动拳头。 周以头也没回，举起两根棍子就往他们头上敲去，还带着节奏，动作流畅得简直可以媲美乐队鼓手。 被当头一棒砸中的两个人动作立刻变得迟缓起来，周以飞起一脚踢在他们胸口，两人连连后退。三个人形成的包围圈被打散了。 他在专心对付比较高大的两个人，几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剩下那个比较瘦小的人身上，这也给了那人可乘之机。 那个黑衣人的动作在李若琳的脑子里像是放慢了一样，每移动一寸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可她就是没有办法给周以任何帮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棍子重重落在他的后腰。周以吃痛，但是根本没有影响他对付眼前的黑衣人。 只见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沿着对方抬起的手臂往下一拉，那条手臂立刻裂开了一条血口子。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他就往那人的脖子上一抹。那人瞳孔放大，只能用那只完好的手去捂住脖子上开的血口，再也没有余力反击。 其他两个黑衣人见状已经知道没有胜算，只能护着受伤的同伴逃走。 14.恶魔是不会死的 周以也没有要追的意思，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 手刚搭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后腰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李若琳见黑衣人已经逃走，心里担心的全是周以，也没多想就往他那边跑。 警戒还未解除的周以迅速转身、挥刀，动作还没完成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李若琳的怀里。 李若琳哪里撑得住一个大男人的重量，被周以这么一压，也顺着往地上倒去。 “你怎么了啊？刚才那三个人为什么要打你？” “你醒醒啊！压到我了！” 不管李若琳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应。 “你手机放在哪里啊？不告诉我我就摸啦！” 李若琳刚摸到他的胸口，手腕上就被一股力道制止。 他始终闭着眼：“别乱摸。” “刚才出来的时候我没拿手机，你手机借我打个急救电话啊！” “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 周以没有再回答，李若琳也明白了他一定是不想说。 “好吧，那你把手机给我，我有一个朋友是医生，他应该能帮上忙。” 周以一只手摸出手机，另一只手完全没有要放开她手腕的意思。 李若琳的手腕被他有力地握着，他的手心很温暖干燥。虽然手腕上的皮肤没有那么敏感，但是皮肤贴皮肤的接触依旧让她有些面红心跳。 李若琳迅速拨通了那个在脑子里滚瓜烂熟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喂，你好？”电话那头清爽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变。 “韩浩楠，是我。” 韩浩楠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李若琳，自从上次医院分别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李若琳。”他一直都在等她的电话。 “我现在在l市机场，遇到点麻烦……你在这边有没有医生朋友能帮个忙？” “你怎么了？我正好在l市，马上过来。”听筒里响起了一阵玻璃试管撞击的叮当声。 “哼，说起谎来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李若琳挂断电话后，周以一阵嘲讽。 “所以你是希望我拍拍屁股走人，留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吗？对哦，我为什么要帮你呢？你是我的债主，我巴不得你死的快点才好。”李若琳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他却攥得很紧，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李若琳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人正保持着极度暧昧的姿势，直到周以睁开眼睛，睫毛轻颤。她才发现自己离周以的脸有多么的近，她猝不及防地掉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神里。只觉得脸上像被点着了一样，火辣辣的。 “你……能不能不要……压在我身上了？” “不行。”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姿势……你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我很累啊。” “我一动就会头晕。” 李若琳气结，可是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有意在吃她的豆腐。还好这时候地下停车场没有人，要是被人看见了不知道该有多尴尬。 周以说只要一动就会头晕是真的，刚才后腰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打斗的时候肾上腺素分泌，也就没觉得什么，现在肾上腺素水平降下来了之后，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浑身提不起劲来。 被压在地上的李若琳对周以的不适毫不知情，正在用力地推他，好让自己舒服一点，否则等到韩浩楠过来她早就被压死了。 周以只觉得嗓子口痒痒的，刚一侧身就呕出一口粘稠的鲜血来。 李若琳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怎么了啊？喂！说话啊！你说话啊！” 15.前男友救死扶伤 韩浩楠刚坐进车里就又接到了李若琳打来的电话，她一边哭一边催促他快点过去。一听到她这么着急，韩浩楠也着急得不行，一路上连闯两个红灯。原本30分钟的车程硬是被他缩短了一半。 当他匆匆赶到机场的地下停车场时，看见的是李若琳胸前有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身边还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男人。 “韩浩楠你终于来了，再不来要出人命了——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没事，这血都是他的。” 韩浩楠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那个躺着的男人身上。 “他怎么了？” “被棍子打了后腰，还吐血了。”想到这里，李若琳就后怕。 “怎么不打120？” “他不肯去医院。”李若琳一脸无奈，“我学的那点急救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你快想想办法。” 作为医生，韩浩楠也没有多问，救人永远放在第一位。 初步判断周以的情况并做了急救措施后，他把周以送到了一家私立医院进行抢救。 “我朋友开的医院，后台够硬，要是真的是黑户也能搞定。”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帮忙的还是我的朋友。”韩浩楠想到刚才她打来的电话号码并不是以前用的那个，“你换号码了？” “是周以的号码，我的手机不在身边。” 韩浩楠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的号码。 “别多想，我只是一直没有换号码。”记得自己的号码，当然就忘不了他的号码，毕竟只差一位数字。 “你认识他么？” “我欠了他一笔钱。” 韩浩楠疑惑，以李若琳的家境，怎么会欠别人钱。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想告诉你。” “你还在生我的气。”韩浩楠顿时就像只被放了气的皮球，眼睛里跳动的光芒一下子熄灭了。 “开这家医院的人，是林锴吧？”圣人被坑了才不会生气，她不是圣人。 “林锴只是继承了他们家的产业。” “狼狈为奸。说是派遣，实际上是被林锴挖墙角挖过来的吧？” 韩浩楠没说话，只是前一个月看见李若琳在朋友圈里发动态说要到l市来拍一组片子，自己就申请调过来了。这段日子他能不打扰李若琳就不打扰，老老实实做好一名“前男友”。 今天要是没有他帮忙，李若琳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想到这里，气又消了一点。也就消了那么一点点。 周以从急救室出来，住进了vip病房。 折腾了这么久，李若琳早就累了。直到看见周以平安无事，心里一根紧绷着的弦才放松下来，在他旁边的一张床上倒头就睡，也不顾衣服上还沾着不少血。 周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转头就看见旁边床上睡着的李若琳连衣服就没脱就蜷缩成一团睡着了。病房里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看来sara已经来过了。 他拔掉身上插的各种管子，起身帮李若琳脱掉外套，又仔细地盖好被子。 李若琳睡得很浅，迷迷糊糊间觉得身边有人在给她盖被子，但是又太累了，根本睁不开眼。被子掖好后，她感觉到额头上有一丝冰凉又柔软的触感。 等李若琳睡醒的时候，另一张病床上已经空了。 16.魔鬼吃错药 周以坐在副驾驶上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而sara把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他想起来自己被那个医生弄到汽车后座，前面在开车的李若琳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跟sara完全没办法比，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有点痒。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sara发现周以盯着她，莫名其妙地扬起了嘴角，感到背后一阵恶寒。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sara瞟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座移动冰山还会有微笑的时候。 他翻开最近通话记录，最后拨出的两个号码是一样的。唔，跟李若琳的号码只差一个数字，这倒是挺有意思。 “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短信发给你了。” “好。” 之后就在也没有人说话，但是车里一直洋溢着一股愉快的气息。连sara都不禁怀疑医院是不是给他用错药了。 李若琳呆呆地坐在床上，刚醒过来脑子还没来得及转起来，她似乎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旁边的床是空的。 “查房了。”韩浩楠从病房外走进来，只看见李若琳呆呆得坐在床上，病人已经消失了。 “他不在。” “你怎么没看好他？” “我有义务看好病人吗？脚长在他自己身上，我还没问你怎么没看好他。”李若琳一肚子的起床气一股脑地往韩浩楠身上撒。 韩浩楠立刻拿出手机从通话记录里面翻出周以的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他又打电话给护士站，没有人看见过周以。 李若琳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躺下去，盯着天花板出神。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跟周以在一起，她早就有预感生活不可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就像小时候那样。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她总感觉周以离她很近却又很远。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藏了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她不敢去触碰，怕这段像梦一样的经历提前结束。 果然还是自己太胆小，也许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走进他的世界了。 可是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呢？那几个黑衣人为什么要对他下狠手？现在他又去了哪儿？为什么不留一句话就消失了？ 也许是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时候是多么美好，哪怕只是每天下班后等着他工作结束，送自己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李若琳感觉心里空空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李若琳。”韩浩楠的声音把她从冥想中拉回来。 “嗯？”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李若琳刚睡醒，虽然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但经历了那么血腥的事之后，根本就没有食欲。既然韩浩楠已经邀请了她，便也没有拒绝。 韩浩楠挑选的餐馆就离医院不远，周围环境也很安静。 看着一桌子的菜，李若琳根本没有胃口吃，满脑子想的都是跟周以那张冰块脸，他那种冷冰冰的，毫无起伏的语气。就是这样一个人，待在他身边却让人感觉格外安心。在他身边的时候，好像连时间的流动也可以变得缓慢起来。紧贴着他胸膛的时候，好像所有的危险都被隔绝在外。 可是现在呢？他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连一个字条都不留下？ 17.神秘人 餐桌对面坐着的那个人说了什么？为什么世界突然变得这么嘈杂？每一声响动都不是那个冰冷的让人安心的嗓音。隔壁桌那位正在喋喋不休的女子，每说一个字，就好似一把尖刀刺在她的耳膜上。 她头痛欲裂。 扭头想要避开那些尖锐的声音，只见马路对面有个藏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sara？ 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sara的身影，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你在看什么？”见李若琳这么心不在焉的，韩浩楠还是有些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只是看到了一个很像我朋友的人。”她以微笑来掩饰自己的走神。 “真的没事吗？”他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李若琳有些心烦。 “你还在生我的气。” “既然这样，那就当我还在生你的气吧。”李若琳喝了口橙汁，嘴里有些发苦。她皱眉，继续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希望在人群中能看到些什么。 “我可以等，等你消气了。”韩浩楠帮李若琳把橙汁添满。 “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给我偷换房卡根本不是关键问题。”她叹了口气，“你太了解我了，在你面前我毫无秘密可言。” “我……”韩浩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若琳话中拒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时，手机就“叮”地进来一条短信，打破了尴尬： 照顾好katy。——周以 李若琳只看了一眼韩浩楠亮起来的屏幕就看见了周以发来的短信，她心头狂跳，马上把韩浩楠的手机抢过来，给发短信的号码打过去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听筒里只不断重复着机械的女声。 韩浩楠早就感觉到李若琳跟周以的关系不一般：“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我看你很担心他的样子。” “有吗？”李若琳下意识的否认。“毕竟是同事，担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昨天情况有些紧急我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他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什么？怎么会是假的？他是我老板的朋友，很有名的摄影师，怎么会是假的？” “身份证上写的是周以，但是医疗系统里没有这个人，也没有任何缴纳医疗保险的记录。”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这个人？” “他身份证号码是个空号。”韩浩楠有些担心，怕李若琳会卷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中。 林锴家的医院是私立医院，只要有钱，即使是假的身份信息也能一样接受治疗。加上这是李若琳带来的人，为兄弟两肋插刀，林锴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李若琳不相信，“他还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到这里前的一个月里，我每天下班以后都会去他的工作室。” “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韩浩楠敢确定，他右肩上有一处是枪伤，只是伤口处理得很好，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一般人很难接触到枪支，更别说是枪伤了。 李若琳把机场发生的事简单地跟韩浩楠说了一遍。 韩浩楠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也就大学本科毕业以后去美国念了两年书，这种事情他听来也是心惊胆战的。 “他有没有可能是军人？” “我不知道……”李若琳这才意识到，她对那个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的人，竟然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18.习惯之可怕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心事，一顿饭谁都没能好好吃。 “在l市玩几天再走吧。”韩浩楠依旧企图挽回。 “我的行李已经寄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只是借口，这次跟周以出来，是老板特批的假期。只是在l市，她人生地不熟，难免要靠韩浩楠，不想再麻烦韩浩楠太多。 “正好我这几天也没事，我陪你一起回去。” 最后李若琳不得不跟韩浩楠一起回c市。 韩浩楠看见李若琳只有十个平米的“窝”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这么小的地方也能住人？” “我已经在这么小的地方住了快半年了。你现在看到的是这里两年以来最干净的时候。正常情况下这里都是堆满快餐盒的。”李若琳钻进被窝，把头埋了起来，“没事不要来烦我，我要睡觉了。” “你都睡了一路了，怎么还要睡？”韩浩楠早就发现这一路上她都很不正常，再怎么累也不至于这样。“别把头闷在被子里，空气不好。” 说着他就伸手去掀李若琳的被子。 当韩浩楠看到李若琳的脸时，他愣住了。 她的脸颊上泛起了两坨不正常的红，还挂着泪痕。 他认识了她十多年，从来没见她哭过，就算是十年前遇到那么大的事，她也没有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李若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不顾李若琳的反对，把手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烫得吓人，“发烧了也不说。哪里难受？” “你不要管我啊……” 想起她这两天经历的事情，韩浩楠看得都心疼，要是再见到那个混蛋，非揍他一顿不可。 “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等韩浩楠买来退烧药回到李若琳家里，她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 他把买来的药和一杯白开水放在李若琳的床头，留了纸条叮嘱她记得按时吃药，也没多做停留。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李若琳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梦里全是周以若隐若现的脸。她只知道周以要离开了，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他说：“不要找我了，你找不到的。”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即使是在梦里，她也哭得昏天黑地。一个多月以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一下班就能看到他，回家前他会说晚安。 回想起她刚遇见他时，那个梦里虽然有大灰狼，但是大灰狼的爪子是暖的，耳朵是软的，声音也是让人安心的。 直到现在自己完全联系不上他了之后，才发现这一个月里养成的习惯有多可怕。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决定用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刚一掀开被子，就听见玻璃打碎的声音。 床头放着水杯，还有几盒退烧药和消炎药。韩浩楠留的纸条已经被水打湿，依稀能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他总是那么细心，总是被他照顾着…… 如果是周以的话，一定会等自己睡醒吧。 李若琳撇撇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有关周以的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19.王子落跑 回到公司，晓敏姐看见李若琳还大吃了一惊。 “我以为你还要很久才回来呢！我真是想死你了！”说着就给李若琳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有好多模特公司想要把你挖走呢！” “为什么？”李若琳不记得自己给别的公司投过简历，她也没有想过要跳槽。 “还不是因n拍的片子太好了，要不是他有独立的工作室，他们早就把他挖走了。既然挖不到大佛，就只好挖你了。你可是我们公司新培养的摇钱树，合同都给你拟好了，如果毕业以后没有另外的打算的话就签了吧。” “真的吗？” 看来晓敏姐跟周以不是很熟，看样子也不知道周以的去向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他没说一声就消失了吗？”晓敏姐有点吃惊，“听老板说他就是这么个人，经常动不动就消失一阵子的。看你们关系不错啊，还以为会跟你说一声的。” 原来他经常消失啊…… “果然大腕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亲近的。”李若琳迅速转移话题：“我准备毕业以后就留在公司了，谢谢晓敏姐给我这个机会。” “谢我做什么，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李若琳红了脸，她还是不太习惯被人夸奖。 老板阿飘最近在拓展公司业务，打算进军影视业，李若琳和其他几个人气比较高的模特成了第一批试验品。 项嘉、尹寒云和李若琳一男两女被送去参加sck电视台的一档名为“丛林探险”的真人秀节目。他们不仅要到深山老林里面去体验生存，还要尝试蹦极之类的惊险项目。 野外探险类节目在国外非常受欢迎，sck电视台也是好不容易拿到了版权，对他们几个初出茅庐影视界的新人来说，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今年话题热度最高的绝对是他们。 为了年轻人的未来，阿飘可是下了血本。 项嘉和尹寒云都是公司里的走台模特，只有李若琳是平面模特。站在两个高个子中间，李若琳感觉大压力还是挺大的。 李若琳不是科班出身，而项嘉和尹寒云虽然比李若琳小一岁，但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出道。按辈分来算，他们都是李若琳的前辈。 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平模，有什么资格跟他们一起拍真人秀？走台模特和平面模特之间有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以至于项嘉和尹寒云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李若琳那样的“关系户”。 能仗着“前辈”的身份，对她呼来唤去的事，就不会劳烦自己的助理。 让项嘉最头疼的是，公司却打算把他和李若琳打造成银幕情侣，他又不得不在镜头面前跟李若琳保持亲近。 “katy，帮我把桌子上的防晒霜拿过来。” 李若琳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只顾低头玩手机。 一个毛孩子，还真的把她当佣人使唤了！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叫你呐！喂！”项嘉卷起手里的报纸，敲了敲李若琳的手臂。 “我不叫‘喂’。” “我叫你katy你也没答应我。” “叫katy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哪一个？那边扫地的阿姨还叫katy呢，我隔邻居家养的猫也叫katy。” 项嘉气结，“我叫你帮我把那边的防晒霜拿过来。” “抱歉，跟我废话的这段时间让你多晒太阳了！”说着，李若琳就抄起桌子上的防晒霜朝项嘉扔过去。 项嘉一个手滑，防晒霜砸在了他的额角，他立刻哇哇叫起来：“你故意要让我毁容！” 李若琳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项嘉涂完防晒霜又把瓶子往李若琳这边扔过来，正中李若琳脑袋。 李若琳一下子来气了，手里有什么就往项嘉那边狠狠砸过去。手里的东西脱手了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 这次项嘉没有吃亏，稳稳接住了手机，脸上挂满了胜利的笑容。 就在这时候，李若琳的手机响了起来。 20.路漫漫其修远兮 “快把手机还给我！” “我来看看是谁打来的电话。”说着，他坏笑着按下接听键，还打开了免提。 以项嘉一米八六的身高，只要把手机举高，李若琳根本够不着，她只能抓着项嘉的衣服往上跳。 “是我。你不方便接电话吗？”周以低低男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整个休息室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怎么会认不出他的声音？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项嘉玩心大起，他就像看看李若琳要怎么处理。 “你把手机还给我！”李若琳急得发狂，拼命捶打项嘉的胸口。 “算了，下次再打给你吧。”周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嘟嘟的忙音，李若琳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脚下一软，就要摔倒。 还好项嘉反应快，一把搂住她的腰，把李若琳搂在怀里。 看见李若琳反应这么强烈，项嘉也知道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便讪讪地把手机还给李若琳。 等到李若琳给周以打过去的时候，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一颗心又扑通一声沉到水底。 同在一间休息室的尹寒云只觉得打电话人的声音特别耳熟，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刚才打电话的人是我们公司的吗？”尹寒云担心是公司有事找李若琳，被他们这么一闹可能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他是我之前合作过的摄影师，但不是我们公司的。” 尹寒云低骂了一声：“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大神吧？” 项嘉从来不关心公司里的事，也不知道尹寒云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人称‘商业片杀手’的n啊！项嘉你摊上大事了，惹怒了大神以后你没好日子过了。”尹寒云做了个鬼脸。 “有这么严重吗……”项嘉被尹寒云吓得背后发凉，万一被公司雪藏，自己这大好年华也相当于是废了。 周以已经消失快一个月了，李若琳已经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现在他又打来电话，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了层层涟漪。 这一个月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过得还好吗？ 李若琳借口打电话，离开了休息室出去透透气，她在逃避。 所谓的休息室也不过是在空地上搭起的顶帐篷，里面挤了五六个节目嘉宾，还有拍摄花絮的摄影师，吵吵闹闹的。 那几个节目嘉宾看起来和和睦睦，实际上内部明争暗斗十分严重。 就拿跟李若琳同公司的尹寒云来说，她虽然比李若琳小一岁，但比李若琳早进公司，是她的同门师姐。在外人面前师姐妹之间要互相照顾，镜头一旦离开她们，尹寒云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对李若琳爱理不理的。 过了几分钟，男嘉宾苏杨也从帐篷里出来了。 他点了根烟，缓慢地抽着。 李若琳看过他演的电视剧，不是很火，但是她特别喜欢他演的那个角色，是一个温柔的大叔。 一开始得知自己要跟苏杨一起参加这档节目的时候，兴奋得整夜都没睡好觉。现在只有她和苏杨两个人在帐篷外面，李若琳自然而然地跟他聊了起来。 21.深入丛林 “苏老师怎么也出来了？” “他们聊的话题我都不感兴趣。”他温柔地笑着。也就三十岁刚出头，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沧桑感。 很适合大叔的人设啊。 “最近很就没有看见苏老师的作品了，我特别喜欢您在《证人》里面那个法医的角色。” “那部电视剧是我收视率最低的一部剧了，没想到还有人喜欢。” “我看过很多类似题材的剧，觉得您演得最像真的法医了。” “是吗？可能因为我之前就是做法医的吧，算是本色出演。”他小心翼翼地把烟头捻灭，即使空气潮湿，在森林里面抽烟也不能大意。 “您也不是科班出身吗？”李若琳有些惊讶，网上的资料明明写的是中戏毕业的，怎么会…… “网上的资料都是假的，公司不想跟观众多费口舌，就帮我弄了张中戏的文凭。不过我确实有空就会去旁听他们的课。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我不是科班出身。” “那您为什么告诉我……” 苏杨哈哈一笑：“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觉得特别亲切。虽然我不太懂你们模特的圈子，不过我想应该都是差不多的。你也别叫我‘老师’了，叫我杨哥就行，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李若琳受宠若惊，没想到男神级别的人物一点都不摆谱。 “项嘉和尹寒云他们两个我也看得出来，毕竟年纪小，什么事情都会写在脸上，你也不要太在意。既然都转做这一行了，以后要面对什么事情你也知道，勾心斗角在所难免。搞艺术创作的，就要受得起别人的冷眼，他人的不解。我们都是凭实力说话，做得好，做到问心无愧，观众自然就会相信你，也不要太担心。” “谢谢杨哥。” “应该的，别跟我客气。” ---- 下午的安排是在森林里寻找野味，为晚餐做准备。 六个嘉宾，三男三女。一男一女分为一组自由行动，李若琳跟项嘉分在了一组，尹寒云和苏杨分在一组，还有剩下两个歌手分在一组。 尹寒云要和项嘉一起行动，于是苏杨只能跟着李若琳和项嘉，四个人一起行动。 四个人当中，除了苏杨以外，都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经验，一路上都是嘻嘻哈哈，跟出去郊游没有什么两样。既然是节目组已经安排好的，那肯定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三个人年轻人神经大条，完全没把野外的危险当一回事，一边拿着手机拍照，一边玩。 “你们几个人，是出来春游的吗？”导演在对讲机里大吼。 尹寒云朝摄像机吐吐舌头，随手拔了几根长的草，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流水的声音越发清晰。 “有小河！肯定有鱼！我们去抓鱼吧！”尹寒云拉着李若琳的胳膊，冲到了最前面。 “你们走慢点，当心脚下。”苏杨在后面叮嘱道。 “她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们也去吧！”项嘉长这么大还没抓过鱼，看尹寒云这么兴奋，自己也跃跃欲试。 走到河边他们都呆了。 山林里地形复杂，他们所在的地方要到河边还必须下一个大约5米高，几乎垂直的斜坡。 尹寒云想打退堂鼓，项嘉却兴致勃勃，拉着大家一起沿着坡往下爬。 于是项嘉打头，接着是李若琳和尹寒云，苏杨断后。 冬天刚过，坡上堆满了落叶，脚下容易打滑。每个人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滑到河里。 尹寒云胆小，不敢自己一个人爬，便拉着李若琳一起，看似是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实际上尹寒云想着万一有事还能拉个垫背的。她一脚踩在土坡一块凸起的石头，没想到土质松散，不但没借到力，反而身子一歪，往一侧摔过去。 李若琳受到尹寒云的影响，重心被带偏，两人一路往下滑。 慌乱之中李若琳只能身子往前倾，双手胡乱去抓坡上的植物，拼命找到受力点。 苏杨反应最快，伸手就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尹寒云的背包，带着遗憾稳稳地停在坡上。而李若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坡上的植物根本就不能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好不容易揪住的几根细草非但没有让李若琳下滑的速度减慢，藤上带的倒刺反而把她的手掌给划破了。 “啊啊啊啊啊啊！！！”李若琳脑子里一片混乱，顾不上手掌心得刺痛，一股脑的扒着任何能抓的东西。直到冰冷的河水没过头顶，下滑的趋势才得到阻止。 河水大概只有一米深，但她几乎是趴着滑下去的，导致她整个人脸朝下趴在了河底，全身被水淹没。 在坡上的三个人只看见李若琳滑下去之后便整个人消失在了水里，不免一阵慌乱。 苏杨眼看情形不对劲，立刻脱下背包往坡顶扔上去，自己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李若琳听见旁边响起了巨大的水声，很快就感觉到后颈处一股力把自己往上提。 这场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尹寒云！侬脑子瓦特啦！！没事抓什么鱼！！”导演又在对讲机那头怒吼，“医疗队，快去看看katy！快啊！”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李若琳从水里站起来以后发现摄像还没停，便开玩笑道：“苏老师，我这条鱼够不够大？” 苏杨心里苦笑：这孩子竟然还能开玩笑。 “看来我们今天晚餐不用愁了。”说着他揉了揉李若琳湿漉漉的头发，又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这时候项嘉和尹寒云也从坡上下来了。 “啊呀，katy你的手……”尹寒云惊呼。 项嘉拉过李若琳受伤的手，拿出自己背包里的矿泉水，小心地给她清洗伤口。他明显感觉到她在不停地发抖。 “疼吗？” 有两道口子划得特别深，还在不停地流血，其他被树枝划到的细小伤口布满了整个手掌，甚至伤到了手腕处。鲜红的血水混着乌黑的泥土，格外惨不忍睹。 “还好。”李若琳咬咬牙。 “项嘉你不是明知故问嘛，手心里的痛感神经很多的，能不疼吗？” “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尹寒云别过脸去，没再说话。 医疗队赶到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走在前面。 “韩浩楠你怎么在这里？”李若琳头疼，这尊大佛到哪儿都能遇上。 “你能在这里，我怎么不能来这里？”韩浩楠放下手中的急救箱，从包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李若琳：“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天冷，容易着凉。” 由于是第一天拍摄，临时召集的医疗队比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要晚一点到，所以李若琳没在营地见过医疗组，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医疗组的消息。以至于李若琳和大家一样，以为这会是一档休闲类综艺节目。 直到发生了意外，出现了高规格的医疗队，演员们才意识到剧组不是闹着玩的。 “不逗你了。”韩浩楠戴着手套摸了摸李若琳湿哒哒的头发，“这里开价不错，我来做兼职。” “鬼才信。” 李若琳换好韩浩楠带来的衣服后才开始处理伤口。 “一周之内不要碰水，不要乱动，不当心的话会留疤。” 李若琳挥了挥被包成粽子的两只手：“你把我的手包成这样，叫我怎么乱动？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一个外科医生做什么兼职，现在医院里病人多得都塞不下了，你怎么好意思跑到这种荒郊野岭里来游山玩水？” “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代劳。”韩浩楠一脸坏笑，“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为了你的安全嘛，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爸妈？” 李若琳不再作声。 “医疗队退下，我们要继续拍了。”苏杨和其他两个歌手的档期本来就紧，导演不得不抓紧时间拍摄。 一旦开始拍摄，所有人立刻切换到镜头前的状态，不敢再带有个人情绪。 由于队里有一个伤者，两位男性自动肩负起寻找食物的工作。 为了制造节目效果，节目组特地带了几只野兔子过来，工作人员把野兔子放出，再拍几个抓兔子的镜头就大功告成了。 在最后播出的节目当中，观众看见的是一只灰色的野兔子在草丛中穿过，项嘉弓着背，蹑手蹑脚地靠近兔子，突然往下一扑，兔子就被他抓在手里。 尹寒云和苏杨则是寻找地上能吃的野菜。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嘉宾们的成果少得可怜，找到的食物根本不够吃，最后经过商量，只能胡乱煮些野菜，烤只兔子，将就着撑过一晚。 半夜，一个高挑的身影从男嘉宾住的帐篷里面偷偷摸摸钻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包饼干。 “katy你睡了吗？” “还没，饿得睡不着。” 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帐篷里钻出来。 “她们都已经睡了。” “我偷偷带了两包饼干给你吃，今天要不是我非要去抓鱼，你也不会受伤。” “谢谢！”李若琳用包好纱布的手接过饼干，却没有办法拆开。 项嘉很贴心地把饼干拆开，送到她嘴里。 “好吃。”水灵灵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你喜欢就好。” 在别人看来，两个人关系非常亲密，似乎擦出了爱情的火花。而李若琳心里想的是：大半夜的送什么饼干过来，不知道吃饼干最容易发胖吗？ 项嘉脸上带着微笑：我都困死了，要不是为了节目效果，我的私藏哪有她吃的份？ 此时此刻没睡着的还有韩浩楠，他出来解个手就看见两个人在树林里你侬我侬的样子，一旁的摄像机正在辛苦工作。 韩浩楠感觉心里闷闷的，即使知道他们只是在演戏，也很不高兴。 22.荧幕情侣 项嘉一离开摄像机的工作范围，就被韩浩楠拦住：“你最好跟她保持距离。” “你以为我想跟她走这么近吗？再说了，你是谁？就算是我在追她，也轮不到你多管闲事。”在项嘉的认知里，他虽然不待见李若琳，但作为同事，他还是首先选择站在李若琳这一边的。 韩浩楠一把抓住项嘉的衣襟：“你给我注意点。” 韩浩楠跟项嘉差不多高，他狠狠地盯着项嘉，可项嘉一直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小情绪发泄完了吗？结束了我就去睡觉了。”说着，他打了个哈欠，掰开韩浩楠的手指，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韩浩楠看着项嘉嬉皮笑脸的，心头窜起一股火，抡起胳膊就朝他的脸上挥去。 项嘉被冷不丁地打了一拳，条件反射捂脸大叫：“你丫的有毛病啊！” 李若琳刚回到帐篷，听见项嘉的呼声又从帐篷里出来，担心他遇到什么意外。 只见两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扭打在一起。 “说了别打脸！”项嘉大叫，都快哭出来了。 他越是叫他不要打脸，韩浩楠越是要打他的脸。 不过项嘉也不是吃素的，作为模特没在健身房里混过几年都不好意思出来，打起架来技巧没有多少，蛮力倒是不少。 韩浩楠一个学医的，精通人体结构，他最清楚打人打哪里又痛又不会真正伤到。 “你们别打啦！”李若琳一着急，完全没顾得上自己的手还有伤，就冲上去把他们两个人拉开。 项嘉和韩浩楠两个人都粘了一头的树叶，李若琳看见这两个向来来都是一丝不苟的人，今天突然间换上了这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嗤噗笑出了声。 “你还笑得出来？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韩浩楠还是担心李若琳的伤势。 被韩浩楠这么一说，李若琳才注意到手心里的纱布透出了红色。她皱皱眉，一到晚上伤口越来越疼了。 “别动，我去拿药。” 韩浩楠刚走出三米远，项嘉就走到李若琳身后，将她环在自己的胸前，然后捧起她受伤的双手，一副心疼的样子。 “项嘉你抽什么……” “嘘——有人偷拍。”项嘉在她耳边轻声告诫，呼出的气喷在她耳廓上感觉痒痒的。 项嘉在镜头前混的时间要比李若琳长，自然也更敏感。 李若琳转头想去找偷拍的人在哪儿，一动就看见项嘉放大了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别乱动。”说着，便小心地去解她手上的纱布。 李若琳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姿势暧昧至极，换成别的女生，说不定早就沦陷在他宠溺的眼神当中了，但他们自己清楚，这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很拿了药和新的纱布走出来的时候只看见李若琳被项嘉抱在怀里，不清楚状况的他心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火气又窜了上去，抡起一卷纱布就往项嘉头上砸去：“你别对她动手动脚的！” 项嘉的脸上立刻浮起坏笑：“她是我女朋友，动手还是动脚需要你来指导吗？” 李若琳感觉身子一轻，已经被项嘉横抱了起来。项嘉头也不回地带她进了树林里。 韩浩楠愣愣地站在原地，才几天时间，她怎么就成了那小子的女朋友了？等韩浩楠再去追他们的时候，两人早就没了踪影。 “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李若琳在项嘉的怀里感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中都透着不自在。 “我又不会吃你豆腐。” “快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这次项嘉没再坚持，看来是已经甩掉了偷拍的人了。 还没走两步，李若琳就脚下一软，踩在了凹下去的小坑里。加上一整天的劳累，她现在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重心没控制好，差点就摔倒在枯叶堆里。还好有项嘉在一旁，顺手扶了她一把才勉强站稳。 “小心。”项嘉第一次仔细打量李若琳的脸，巴掌的大的脸上并未化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是惨白。 “是不是白天受凉了？” “没有。”李若琳矢口否认。 项嘉没多想，伸手抚上李若琳光洁的额头。 “你干什么？” “有点发烧。”项嘉跟自己的额头温度对比了一下，得出结论。“没有感觉不舒服吗？” 不知道为什么，项嘉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孩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她会哭会笑会受伤流血，会生病会难受，是那么真实，丝毫不会掩饰。就算她用拙劣的手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也能被一眼看穿，单纯得完全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他竟生出一种想要保护这个女孩的心思来，不再是一开始贪图好玩而捉弄她。 “要不是你们两个在外面打架，我早就睡觉了。”李若琳拍掉项嘉搭在她额头上的手，独自往回走。 “对不起。” 李若琳以为自己听缺乏睡眠产生了幻听，这位不可一世的混世大魔王竟然跟自己道歉了？可是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呀？刚才也只是情势所迫，又不是他故意要吃自己豆腐…… “我之前对你有些误解，现在才发现你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李若琳还是很好奇自己在他眼中是怎样的人。 “大家都以为你是靠走后门才进我们公司的……” “难道不是吗？因为我跟老板的朋友很熟，我能来参加综艺完全是因为靠关系走后门？”李若琳反问项嘉。 n……这个名字就像一块火红的炭藏在李若琳的心里。跟他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就像是梦一样虚无缥缈，可是现在他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不，不是的，至少n拍的那套片子很红，她确确实实跟那个人合作过。 “我以前是这么想的，现在我觉得你不是一个花瓶。” “谢谢你对我的美貌给予肯定。”李若琳没有力气生气，她只想快点回去睡觉。 回到营地的摄像机面前，项嘉和李若琳又变得“亲热”起来。 -------- 韩浩楠接过驾驶座上的男人递过来的烟，没有点燃。 “不抽烟？” “她不喜欢我抽烟。” 男人弹了弹烟灰，想了一下，就把只抽了一口的烟给熄了。他枯瘦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看着眼前一对“情侣”从面前走过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女生好像有点生气，她的脸色这么苍白，是生病了吗？ “看来你没怎么照顾好她。”周以的目光还是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我现在有什么资格？我早就不是她男朋友了。”韩浩楠苦笑。 “他们都是演员。”周以淡淡道。 她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没有任何感情，演技还需要提高。 韩浩楠看着周以棱角分明的侧脸，男人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把前面树林里拉拉扯扯的两个人看穿。周以明显有些不高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韩浩楠明显感觉到车内压抑的气氛。 韩浩楠第一次见到周以的时候，第六感就告诉他，这个人没那么简单。他身上的气息不像是单纯搞艺术的摄影师，反而有些危险。后来他从医院消失了，韩浩楠就再也没有办法再深入了解。 直到一个星期后回到c市，开始着手查他的资料时，周以突然主动约他见面。 他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圈，气色也很差。 “别查了，你能查到所有关于我的资料都是假的。”他点了根烟，朝着车窗外抽起来。 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雨点用力地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的噪声让车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韩浩楠想说刚做完手术才没多久，最好不要抽烟。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劝一个烟瘾患者不要抽烟，难度太大。 车里的烟味越来越浓，车窗外的视线也越来越差。 一根烟燃尽，周以才再次开口说话：“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吗？” “记得。”不用周以说，他也知道是哪一场事故，那件事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当时给出的结论是意外，但我知道，绝对不可能是意外。”十年来，韩浩楠一直在利用林锴的人脉关系查那件事，只是那部分信息被可以抹去了。 “确实不是意外，是谋杀。”他又点了一根烟，“后来现场被伪装成了意外的样子。行内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敢公开真相。赵家对整个c市的影响太大了。如果你愿意帮我，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 韩浩楠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用的计算机技术其实都是违法的，只是他做得隐蔽，没人发现罢了。看来这个周以早就掌握了自己的信息。 韩浩楠突然也想点一根烟。 “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 “这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免得惹祸上身。我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处理，李若琳就拜托你照顾了。” 一提到李若琳，韩浩楠就心神不宁。 “初恋对男人来说都是没有办法忘记的，不是吗？” 连这些他都知道……韩浩楠不敢深想，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接近李若琳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知道该怎么联系我。”说完，周以开着越野车消失在夜色中。 韩浩楠回到帐篷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守夜”的摄像机还在工作。 23.连虫子也要吃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请来的野外生存专家比利就到达了营地。接下来的三天里，比利会带着六个节目嘉宾进行真正的野外生存。 韩浩楠的医疗组也跟随前往。 到了中午，没有吃早饭的一行人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我听说你们昨天已经尝试过了在野外找食物了。你们会发现，真的在野外要找到吃的，并不像电视剧里那么容易。”比利朝大家挤挤眼睛，“所以接下来我要叫大家怎么在野外寻找高蛋白的食物来给你提供能量。” “什么办法？”歌手凝岚一听见马上要有吃的就两眼放光。 “你们可以蹲下身子在脚下找找。” “什么都没有啊！”尹寒云反映道。 “不会是虫子吧？”歌手谭庸不确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没错，土壤里最常见的高蛋白食物就是蚯蚓。” 众人目瞪口呆。 “你是说我们要吃蚯蚓？”凝岚把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我不想吃。”尹寒云第一个抗议。 “要么不吃，要么饿死。野外生存就是这么残酷。” 昨天还以为录节目只是小打小闹的几个明星，被眼前要面临的状况吓到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就不敢相信居然要在镜头前吃蚯蚓。 一看见比利手里攥着的几条蚯蚓正在奋力地扭动，凝岚就已经控制不住到一边干呕。 “谁先来？” “我来吧。”苏杨第一个上前。 “咬着蚯蚓，一点一点咬进去。” 带着泥土的腥味，苏杨也是皱着眉头把蚯蚓一点一点咬到嘴里。 “一点都不好吃。” 接下来是项嘉，他吃到一半的时候都快要吐了。 “蚯蚓里面有很多沙子，有点苦……不行了，再回忆下去我都要吐了。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蚯蚓了。”项嘉对着摄像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不要吃！”凝岚抗议。 “谭庸也吃完了他的份额，接下来轮到女生了。”比利提醒道。 李若琳是第一个吃蚯蚓的女生，项嘉拎着蚯蚓的尾巴送到李若琳的嘴里，刚咬下去的时候蚯蚓还在不停地扭动，想要从她的嘴里挣脱。 她闭着眼睛，只想快点结束。 “咬几下就吞下去，就当是吃药。”比利说。 “我没有吃过比这个更鲜活的药了。中药里面也有一味叫地龙的，不过是蚯蚓干。”李若琳吃完“午餐”以后对着镜头如是说。 “能给我一条小一点的吗？”尹寒云还是很害怕。 “我不吃，我真的不要吃。”凝岚反复强调，生怕别人听不见。 “凝岚！你再给我说一句‘不要吃’试试看！”导演朝凝岚吼道。 “不吃就是不吃！饿死了也不吃！”眼泪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大不了不参加节目了！” “随你吧。”导演只好妥协。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比利朝着镜头挥挥手。 早晨天气不好，下着微微的小雨，光线也很差。到了中午的时候李若琳才有空开始打量那个节目组请来的专家。 他个子不高，但是全身肌肉很发达，小腿和胳膊也是格外的结实。毕竟经常在野外活动，脸上和手上的皮肤也很粗糙，手心里长满了老茧，手臂上还有几条又长又丑陋的伤疤。 不像他们几个节目嘉宾，要出镜必须带好各种各样的护肤品化妆品，时刻保持良好的形象。 三月低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尤其是在人烟稀少的山里，加上下着毛毛细雨，大家都感觉到有些冷。 “比利，你给他们讲一下户外要怎么穿衣服。”走到一段相对开阔的路上时，导演提出了新的要求。 比利按照导演的要求，开始宽衣解带：“最外层我们一般都会穿硬壳冲锋衣裤，像这样的天气，冲锋衣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外界的风雨，又要透气排湿，避免闷热。但是冲锋衣不能代替雨衣。如果雨再下得大一些，我们就要找地方避雨了。 “中间一层是保暖层，我们在冬天通常会选择羽绒或者羊毛支撑的衣服，最好是抓绒的。因为抓绒的衣服比羽绒服更轻便，保暖性能也很好，打湿了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最里面一层的是排汗层。我们在野外活动量大的时候肯定会出汗，所以要选择一些快干的户外专用化纤材料制成的衣服。这种材料能把我们产生的湿气直接带到材料表面，避免汗水直接在身体表面蒸发带走热量。 “头部的防护也很重要，气温低的时候我们最好选择带有护耳的厚皮帽，能裹住耳朵和脸。除了保暖，帽子还可以防晒。不过今天这种天气我们不需要防晒。 “冬天到野外徒步也不能忘了带好一条围巾，走得热了把围巾解开方便散热。手套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是必备的，保护我们的手不被划伤。 “总的来说，从头到脚都要全副武装起来。因为野外的环境复杂，安全才是第一位。” 比利讲完以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第一次录节目还是有点紧张。不过看到所有人都很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解，比利发现录节目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李若琳把比利讲的内容都默默记在心里，打算以后有空就约几个朋友一起出来玩。 “没想到在野外穿衣服还有这么多讲究。”尹寒云只觉得太麻烦，听过一遍就全忘了。反正出来录节目也就两三天的时间，服装之类的都是节目组安排好的，完全不用自己操心。 苏杨有野外徒步的经验，对比利所说的表示赞同：“我刚开始接触野外徒步的时候在穿衣服上吃了不少苦，穿了不透气的衣服脱了又很容易着凉，所以最里面的一层排汗透气性一定要好。” “不愧是苏老师，这些都懂。”凝岚说。 “专家在这里，不敢班门弄斧。” 凝岚撇撇嘴没再说话，她对之前吃蚯蚓的事依旧心有余悸，不知道他后面还会用什么方式来“折磨”他们。 “比利老师，你说了这么多穿衣服怎么穿，那鞋子呢？”李若琳问道。 “啊，对，我忘了说关于脚部的防护了。由于户外的地面情况复杂，所以穿的鞋子的鞋底不仅要坚硬防滑，还要防水透气，鞋帮要高一点，能保护脚踝。袜子相当于内部保暖层，排汗效果也要好。到野外记得要多带几双袜子，晚上换上干净的袜子会很舒服。” 导演在摄像机后面给李若琳比了个大拇指，李若琳高兴地挤了挤眼睛。 到了下午，他们来到一个风比较小的山坳里，这时候雨也停了。 接下来的一个任务是野外生火。 生火找木柴这些活自然是由男嘉宾来完成。 点火工具有打火机就够了，现在比利、项嘉、苏杨、谭庸一共四个人，两个人一组，比利和项嘉为一组，寻找火绒，苏杨和谭庸一组，寻找木材。 “木柴不容易被直接点燃，所以我们要找一些容易点燃的介质，这些容易被点燃的物质统称‘火绒’。 “在野外，如果没有带纸巾、麻绳、棉花等易燃物，我们也可以就地取材。比如香蒲、路滑、枯草、甚至是食草动物的粪便，都是很好的火绒。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富含优质的自然物，比如松明也能充当火绒，不过松明不一定容易点燃，但是点着后持续燃烧的时间会很长，而且不容易熄灭。” 由于刚下过雨，干燥的火绒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不过比利经验丰富，即使野外找不到天然火绒，他也能想办法把篝火燃起来。 至于木柴，只要充分干燥容易点燃。这样的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木柴。 作为医疗队的队长，韩浩楠跟着比利他们一起去找生活的材料，李若琳、尹寒云和凝岚还有一个女护士便留在了山坳里。 几个女嘉宾一上午都在活动，一旦停下来便觉得有些冷。半个小时过去了，找木柴的人还没回来，女嘉宾在山坳里早就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冷死啦！”凝岚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又冷又饿，十分难熬。 “katy你胆大，去看看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尹寒云也有些着急。 “我不认识路啊！”在城市里有地图导航倒是不会走丢，在连一条正常的路都没有的深山老林里，怎么找人？“你们怎么不去？”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姐，有你这么跟师姐说话吗？”尹寒云早就看李若琳不爽了，现在导演和摄像都不在，终于可以有机会发作了。 “就算是我师姐又怎么样？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半路出道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进娱乐圈，也不怕别人笑话。”尹寒云不屑地说。 “别人要笑话也是笑话我，谢谢师姐关心。” 尹寒云被李若琳噎得没话说，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凝岚原本一直在旁边看着不说话，但是想到导演对李若琳的表现赞赏有加，脸上写满了不高兴，眼看一个新人都要爬到自己头上来了，也忍不住嘲讽几句：“听说你是靠着关系才进了这个节目的。别以为做得小心就没人知道，同时跟几个男人乱搞挺有意思的。” “你胡说什么？” “明面上跟项嘉走那么近，暗地里跟那个医生也有一腿吧？说不定跟导演还潜规则过了呢！”凝岚双手抱在胸前，一脸鄙夷。 李若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什么意思！” “现在说出去看别人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凝岚掏出手机，里面存了不少视频都是在录节目的时候拍的。 24.终于回来了 男嘉宾们终于带着木柴回来了。 “啊呀！katy你干嘛把我手机摔了！”凝岚一脸委屈，“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说啊，别对我的手机发脾气啊。” 几秒钟之前还满嘴胡话咄咄逼人的凝岚态度突然转变，看得李若琳一愣一愣：“你有毛病啊？” 凝岚上前一步拉着李若琳的手，语气诚恳道：“我刚才说话可能语气重了点，你就不要太往心里去……”话还没说完就用力甩开李若琳的手，身子往后面倒去。 尹寒云是知情者，只是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看着凝岚像是突然变成的琼瑶剧的女主角，眼泪马上扑簌簌滚落下来，差点把妆都弄花，过程间还不忘给尹寒云使眼色，然后又瞪了护士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原本就内向的小护士被凝岚这么瞪一眼，立刻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李若琳你不想混了啊！”导演以为李若琳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私下里跟凝岚相处不好，几句不和便恼羞成怒，把凝岚推倒在地。再看凝岚哭得很委屈，满脸都是“被好妹妹背叛了”的表情。 “导演……我……”李若琳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她越是辩驳越是说不清。导演的脾气大家都是清楚的，导演的话就是权威。在节目组，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作为一名新人是绝对没有反驳余地的。既然导演都认定了李若琳是“不想混了”那就是“不想混了”，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苏老师的档期有点紧，动作快点，明天早上我们要收工了。” 所有人又都开始忙碌起来，搭篝火的搭篝火，点火的点火，添柴的添柴。等到篝火熊熊燃烧起来的时候，大家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又唱又跳，之前的不愉快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篝火结束并且小心处理完以后，苏杨先离开节目组去赶下一个通告，其他人便返回营地，补拍一些镜头。 回到营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一天的拍摄下来所有人都又累又饿。不过这次节目组给大家准备了盒饭，不需要自己在树林里找吃的了。几个娇生惯养的嘉宾从来没发现原来盒饭能这么好吃。 项嘉吃了两口，想到自己还私藏有饼干，便把自己份的红烧肉夹给了李若琳：“你多吃点。”他朝李若琳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我还有私藏”。 李若琳心里想着“要是我长胖了就找你算账”但是根本抵挡不住红烧肉的诱惑，一块不剩地把它们全吃了。 由于晚饭吃得太撑，李若琳在睡袋里翻来覆去到后半夜都没有睡着，便起身去帐篷外面走走。 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中听觉变得更加灵敏，她只听见自己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 谁这么大半夜的还在外面？ 紧张状态下，李若琳感觉胃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敢打开手电筒，自从在酒店里遇到那两个“土匪”之后，她就更加害怕自己一个人待在黑暗当中，总觉得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或者是有什么猛兽藏在树林里。 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但是胃部的肌肉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便“哇”的一声扶着树干吐了出来。还未完全消化的红烧肉散发出来的酸臭味让李若琳又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就在这时候，一只宽厚的手轻轻拍着李若琳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些。 那感觉……好熟悉。 n？是你吗？ “是我。”好似听见了李若琳内心的疑问，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李若琳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立刻夺眶而出。 他递过来一瓶水，但始终没有打开手电筒。 男性的气息把她紧紧包围，她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感受他呼吸的一起一伏，感受他心脏的每一次律动，想要把这些感觉牢牢记在脑子里，因为不知道他下一次又会什么时候消失。 “我好害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像小猫一样依偎在自己的胸前。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被眼前的柔软融化了，他怎么舍得留她一个人呢？ 周以犹豫着把手放进李若琳的头发里，女孩柔软的发丝散发出淡淡的玫瑰清香。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紧皱的状态。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 “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你下次离开之前可以跟我说一声吗？我好怕你突然消失，就像一个梦一样醒过来就再也找不到了……”不知不觉中，李若琳的视线早已模糊，声音也越来越哽咽，“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不想看见我……我……我可以改的……我……” “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多想了。”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想要把怀里的女孩揉进胸膛。 自从上次遇袭受伤之后，他和sara一直在调查那群人的身份。结果发现那几个人和十年前的一桩案子有着一些联系，只是现在手头的资源有限，没有办法继续调查下去。一边又放心不下李若琳，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担心那些人发现了自己和李若琳的关系会对她不利。 好在最近那些人都很安分，他才忍不住要跟李若琳见一面。 突然，黑暗的树林里闪过一道亮光。 “谁在那里？”周以警惕地抱着李若琳，生怕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明显是有人躲在树林里打开了闪光灯在拍照，而且拍的就是他们。 周以立刻反应过来，往闪光灯闪过的方向看去。他目力极佳，一眼就看到有一个女人在树丛里偷偷摸摸收拾“作案工具”。他捡起脚边的小石块就往那个方向扔过去，女人的手腕吃痛，手机没拿稳就掉在了地上。 周以的声音冰冷至极，没有一丝感情：“删掉。” 还没来得及捡地上的手机，凝岚惊诧的脸就暴露在周以手电筒刺眼的光线下。 凝岚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眼神凌厉，不禁打了个哆嗦。转念一想，这是抹黑那个野女人最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放过。兵法里怎么说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拿了手机逃走再说。 没想到她刚转身就被背后的一股力道往回一拉，一屁股摔在泥地上。 凝岚挣扎着站起来，窝了一肚子火，还没来得及发泄，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既然不想删，那我就替你保管了。” 眼前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友善”的气息，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看起来下一秒就能活生生把自己撕成两半，一时间都忘记要怎么说话了。 李若琳心里明白，凝岚是摆明了要跟自己过不去，原本因为白天的事就攒了一肚子火气，可仔细想想凝岚毕竟是圈里的前辈，要是跟她撕破了脸皮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周以也发现了李若琳的为难之处，便只把凝岚手机里的照片都删了，手机照样归还。 “你走吧，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凝岚听到这句话如获大赦，虽然周以是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她也不想被他用眼神杀死，便匆匆离开了。 自从认识周以以来，李若琳只觉得周以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态度有些冷淡，不愿意亲近别人，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 “你刚才很生气吗？” “你难道不生气吗？”他生气也是因为有人欺负她，她倒好，还问自己为什么生气。 “我刚才是很生气啊！但是我看到你平平安安站在我面前，我就不生气了。” 周以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你不生气就好。”他顿了顿，“看到你，我也很开心。” “我们这个节目明天早上就要杀青了，下午还要跑宣传。你晚上有空吗？” “有啊。”反正那边有sara盯着，腾出几个小时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最近两个月我都好忙，没有时间看电影，最近正好有部电影是我一直想看的。” “好。”他看着李若琳白皙的脸颊在月光下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是那么剔透可人，忍不住想要走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要干什么？”李若琳从来没见过周以褪去过他冰冷的外壳，哪怕是他受伤的时候，都是保持着百分之二百的警惕。现在的周以脸上尽是柔情，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 周以看着李若琳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俊不禁，眼神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就转过身去朝越野车走去。 李若琳大大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缓慢地行驶着，累了一天的李若琳早就在副驾驶座上沉沉地睡去。也只有周以在身边的时候她能够放下所有的警惕与防备，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当车子在一处悬崖边停下的时候，已经接近日出了。 李若琳仿佛感觉到了车子不在移动，醒来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车里，驾驶座上空空如也。 巨大的恐惧向她袭来，漆黑的夜色中就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车里，四周的夜色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不停地向自己挤压过来。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呼吸困难，呼救也卡在嗓子里，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音。她找不到门把手的位置，只能用力拍打着车窗和车顶，但她知道在这里如果没有人经过也只是徒劳。 25.被放鸽子 门开了，门外新鲜的空气和可爱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车内。李若琳从来都没有发现一个密闭的黑暗空间对她的影响能够如此之大。如果他再晚来一秒，也许车内就是一具没有了呼吸的尸体。 “怎么了？”他的声音犹如天籁。 李若琳从来不愿在别人面前落泪，这时候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再也筑不起心中的壁垒。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怎么也没有办法止住。 她奋力从车子中爬出，若不是周以扶着，她已经摔倒在地。 “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我好害怕……我……我……”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周以看着心疼，又懊恼自己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车里，原本计划好跟她一起看日出的，却又被自己的粗心搅得没有一点心情。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在，不要怕，我在这里。” 他一直抱着她，直到天全都大亮，李若琳才渐渐止住抽泣。两个人谁也没有心思再去欣赏眼前冰冷的日出。 等周以把李若琳送回剧组所在的营地，大家也差不多都起床准备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没有人发现李若琳一整晚都不在营地，除了凝岚。 --- 一间狭小又没有窗的监控室里挤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三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屏幕。周以从外面走进来，被浓烈的烟味熏得连连咳嗽。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心案子的进展。 “嫌疑人一直没有出现。”sara回答道，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屏幕。 “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老大又是一晚上没睡吗？”曹甸只看了周以一眼，只见他的眼球布满血丝，“偷偷摸摸见女人，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祝新成刚参加工作，正是干劲最足的时候：“老大你去休息吧，这里我们顶着就行。” “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你们去做，小祝，你先回去。” “好吧。”既然老大都发话了，他也只好服从，收拾收拾就离开了监控室。 等祝新成离开屋子之后，周以才开口说话：“sara把朝日花园5幢附近的监控调出来看，我怀疑15楼住的那户人家跟十年前的那件案子有关。” 朝日花园是最近五年才交房的新楼盘，位于市中心，价格不菲。而住在那里的李连春夫妇，两个人的月收入加起来不到五千，按照本市的房价，在这样的地段一次性付清房款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重要的是，李连春的妻子赵萍萍是当年受害者赵峰的亲姐姐。赵峰夫妇遇害后，赵峰的姐姐没有得到一分钱，反而是他们的女儿继承了所有的家产。 更为蹊跷的是，赵峰夫妇早在李连春夫妇的女儿出生那一年买了份保险，遗嘱也早就立好，万一赵峰夫妇有什么不测，遗产由李连春的女儿和赵峰的女儿平分。赵峰的女儿在十年前的意外中遇难，这样一来，赵家的所有财产都归李连春的女儿所有，只不过财产要等李连春的女儿结婚才能解冻，她每年只能向银行支取一部分生活费。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李连春家的女儿就是那个最近让他心神不宁的katy李若琳。 一想到李若琳平时就住在那么小的一间租房里，还因为不小心弄坏了自己一台相机而小心翼翼，似乎又跟目前调查的情况出入甚大。 她不应该这么缺钱。 如果是因为继承遗产时，katy年纪还小，由父母一手操控，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一笔遗产的存在，也是极有可能的。李连春夫妇买房的钱也可能是他们女儿每年应得的生活费。李连春嗜赌成性，品行并不好，即使赵萍萍再怎么心疼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办法从李连春手里拿到多少钱。 李若琳向来十分要强，宁愿自己一边上学一边兼职，住在那样一间拥挤的小房间里，也不愿意伸手向爸妈多要一分钱。 想到这里，周以又不免开始心疼起来——她为什么总是宁愿自己委屈也不愿意找别人帮忙呢？ “晚上四点提醒我一下，我要去见个人。”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要提前一个小时准备。 sara比了个手势，表示记住了，便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下午四点，周以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了的肩膀，等祝新成过来换班他就能回家一个澡换身衣服，准备跟李若琳去看电影。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一场电影，他开始想象若琳见到自己时会是什么表情，希望她会开心。她开心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连眼睛都是带着温暖的气息，好像里面充满了阳光，好像拮据的生活并不会影响到她。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于是祝新成推开门进来看见的便是万年面瘫的老大正独自对着门口傻笑。 “老大你该不会喜欢我吧？看见我回来有这么高兴啊？”话音刚落，他就吃了记板栗。 “我不喜欢男人。”周以脸上的柔软立刻消失殆尽。 “不喜欢男人还整天跟男人混在一起？身边有个大美女连正眼都不给一个。”祝新成所说的“大美女”指的就是sara。 sara正好也站了起来：“我去查李连春一家，要送你去么，老大？” “老大要去哪里？” “约会。” sara心直口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曹甸和祝新成两个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两个人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看见老大的脸比关了的屏幕都要黑的时候，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周以回到家后，洗了个澡，挑了件深灰貂绒毛衣和一件黑色呢大衣，搭配黑色灯芯绒长裤，脚下踩一双深棕色皮鞋。穿着完毕，立刻像是换了个人。全身上下所有的线条都变得挺拔起来，跟监控室里那个穿着一身破旧运动衫的周以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他路过花店时，挑了一束蓝色妖姬放在汽车后座。到达电影院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李若琳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一天似乎是有48小时这么漫长，好不容易录完下午的节目，一看时间，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从电视台打车到约定的电影院，完全顾不得四月的傍晚只穿一条短礼服裙会有多冷。 “抱歉，有点堵车，我可能会迟到一会儿。” 手机在周以的口袋里“叮”地响了一声，是李若琳发来的短信。 “没关系，我等你。”周以迅速给她回短信。 李若琳回复了个咧嘴的笑脸。 眼看第一次约会就要迟到，李若琳恨不得从出租车上下来直接跑到电影院去。 十分钟后，周以的手机又“叮”地响了一声，这次是sara发来的消息：“发现一名嫌疑人在朝日花园出现。” “盯着，我马上过来。”电话接通，周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匆匆挂断，手里的蓝色妖姬毫不犹豫地扔在路边的花坛里，毫不心疼。 “抱歉，有突发状况，我们下次再一起看电影吧。”挂了sara的电话之后，周以立刻给李若琳发去短信。 “我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等我一下好吗？”李若琳心急如焚，即使不能一起看电影，见一面也好。 她看到短信已读，但是迟迟没有回复。 “师傅，你就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 李若琳顾不上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脚趾的水泡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于是那天傍晚堵在电影院附近的司机都能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礼服裙，踩着15厘米高跟鞋的女生在寒风中奔跑。最后停在电影院门口对着一束被丢弃的蓝色妖姬大哭不止。 那束花里插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的字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若琳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zc西餐酒吧的。 她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来这家酒吧喝酒，因为这里的乐队是全城最好的，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演出。她一直都默默地坐着听他们演唱，只要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有时候觉得喜欢一个人大概是和喜欢一个乐队没有什么区别的，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错得有多么离谱。也是在这一刻，她意识到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见不到那个人会想念，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心情好的时候想跟那个人分享，遇到糟心事，第一时间想找那个人哭诉…… 她想不明白，既然喜欢一个人这么累，那为什么自己还要喜欢？ 不知不觉间，两瓶啤酒已经下肚。 “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一个精瘦的男子坐在李若琳的对面，“你可以叫我ben。” ben看起来有四十岁的样子，一坐下来就开始乱瞄。 李若琳回以礼貌性的微笑：“可以。”终于有个人陪自己喝酒了。 “我看你有点眼熟。”说话间，服务员已经上了一杯莫吉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吗？可能是我经常来。”李若琳尝了一口，感觉没有什么酒精味，反而雪碧味比较重，索性当成饮料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26.恋情被公开 “我第一次来这个酒吧。”ben说，“鸡尾酒不是这么喝的，小心后劲。” “这不是雪碧吗？后劲的意思是……我一会儿会打嗝？” ben被李若琳逗笑了：“你别看不起莫吉托，好歹也是朗姆酒调出来的。” 李若琳不相信，又猛喝一大口：“还是没喝出什么酒味。” “看来你酒量应该不错。”ben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个大口喝酒的姑娘。 “女孩子的酒量怎么能轻易让别人知道？”李若琳朝他眨了眨眼。 ben眯起眼睛，依旧觉得面前的女生非常眼熟：“你确定我们之前没见过？” “大哥，你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李若琳仰头喝完杯中最后一滴酒，只剩下冰块与玻璃杯擦出叮当响声。 “对面百货商场墙外挂的广告上是不是你？”虽然妆面不一样，光线也不一样，但是看眼前的美人微笑起来，几乎和那张巨幅广告一模一样。。 李若琳还是没有习惯成为一名“公众人物”，常常忘记自己的脸早就被挂在了大街小巷。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状况下被人认出来。以前拍一些广告都是以大众脸的形象出现，自从与n合作后，陆续接过一些小品牌的代言。能做成巨幅挂在百货公司外墙的广告，一定就是n拍的r女装了。 噢，还是没有办法避免地想起了他。 “不是你吗？”见李若琳久久不说话，ben又问了一遍。 “可能是我。” “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玩吧。”他指着隔壁两桌的年轻人。 李若琳欣然答应：“可以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这些人都是在附近上班的白领，下班以后时常会来这家酒吧里喝酒聊天，抱怨一下工作上烦心的事，ben年纪稍大，是第一次被这群年轻人拉过来一起喝酒。由于不是混同一个圈子人，他们不懂若琳的工作，李若琳也接不上他们的话题。到最后大家都喝嗨了，便忘了李若琳的存在。她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喝着闷酒。 不知过了多久，那桌白领陆陆续续走了。 “要我送你回去吗？” ben的手自然地搭上了若琳的肩膀。见她不抵触，ben又搂住了她的腰。 ben一阵窃喜，她的腰手感真好，不像办公室里那些老姑娘，坐久了腰上的肉都是已经松弛了。不愧是模特，让人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请你注意一点。”李若琳叹息，这个人果然是图谋不轨的猥琐大叔。 ben不但没有把手挪开，反而往上游走。 一阵火气蹿上李若琳的心头，端起手里的酒杯，把剩下的酒全都泼在猥琐大叔的脸上：“别得寸进尺，真当我喝醉了吗？” ben被眼前这个穿着暴露竟想要装贞烈的女人泼了一杯酒，自然是火气上窜：“你大晚上的穿成这样不就是给人上的么？” 这次迎面而来的不是冰冷的酒水，而是坚硬的玻璃杯。 “放你丫的狗屁！”李若琳抬起腿就往他关键部位踢过去，ben没来得及躲开，被高跟鞋踢到大腿足够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整个酒吧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只见一个大男人抡圆了胳膊就要打一个女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里若琳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目前状况还是搞得清的，这个叫ben的猥琐大叔已经被自己惹怒，要硬碰硬大打起来自己肯定没胜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要说逃跑她比谁都快。脱了高跟鞋撒开腿就往门外溜，也顾不上脚下有一地碎玻璃渣。 直到她大口呼吸着外面寒冷的空气，回头确认猥琐大叔没有追来，才敢松一口气。都说喝酒能壮胆，要放在平时遇到这种咸猪手，顶多是离的远点，根本不敢用玻璃杯去砸他。就他那种龌龊思想，被玻璃杯砸死都是活该！ 确定已经脱离了猥琐大叔的视线之后，李若琳才坐到花坛边检查自己的脚。 左脚脚跟被玻璃渣划了几道口子，伤口不是很深。右脚就比较严重了，除去被划破的两道口子，还有一小块玻璃直接扎进了脚底心，玻璃渣已经全都没进了肉里，没有办法用手拔出来，只要稍微动一下就扯得疼。 就在李若琳纠结要怎么处理伤口的时候，路灯光被挡去了大部分。 到底是谁这么不识相？ 一抬头看到的却是几个小时前才刚刚从电视台见过的项嘉。 “你怎么在这里？”李若琳抬头，因为脚底的疼痛，额头上冒起了一层薄汗，脸颊因为喝了酒而泛红，头也晕得厉害。 “我还想问你呢！大晚上的不回家跑酒吧来干嘛？衣服也不换，还穿着录节目的衣服也不嫌招摇。” “要你管！” “要不是酒吧老板是我的朋友，要不是他打电话找我过来，我才懒得管你。”项嘉抱起李若琳，往自己的车走去。 “那你别管我啊！” “撒什么酒疯，脚伤成这样当心废了。”项嘉突然玩心大起，趁这个机会好好整整她：“你说我们是去找韩浩楠呢，还是去找韩浩楠呢，还是去找韩浩楠？” “去找他干嘛，这个时间他早就在睡美容觉了。” “我看不一定哦！”他坏笑，“顺便帮你醒醒酒。” “他今天也不一定值班。”李若琳真的很不愿意见到韩浩楠那尊大佛，旧情人能躲则躲，见多了尴尬。 “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还好在拍节目的时候问韩医生要了张名片。”项嘉打着心里的小算盘。 韩浩楠所在的美湖医院离酒吧有四十分钟的车程，但项嘉还是“不辞辛劳”地把李若琳送到美湖医院。他玩心大起，想看看韩浩楠见到自己跟他的前女友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到达美湖医院的时候，若琳已经睡着了，不管项嘉怎么喊都喊不醒。 韩浩楠看见项嘉抱着李若琳走进值班室的时候，确实被项嘉的行为激怒了，恨不得把他那张笑嘻嘻的脸给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几脚。 “把她放下来吧。” “她不愿意下来。” 李若琳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怕自己摔下去，便紧紧搂着那人的脖子不肯松手，就像树袋熊一样环在树干上不愿意下来一，不管韩浩楠怎么喊都没有用。 韩浩楠仿佛听见了自己把醋坛子打翻的声音。转念又安慰自己，项嘉年纪比她小，她最排斥的就是姐弟恋，所以没有必要吃项嘉的醋。 当韩浩楠看见若琳脚底被玻璃渣划得伤痕累累，哪里还有有心思去管自己的醋坛子翻了几成。 “怎么会弄成这样？她到底喝了多少酒才会自己踩到玻璃渣上去？”右脚底心的玻璃扎得很深，在来医院的路上一直在流血。也许是酒精起到了麻痹的作用，她现在能睡得这么沉也是心大。 “事情比较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她在酒吧里遇到了咸猪手，痛扁咸猪手之后落荒而逃，踩到了玻璃渣。要不是我英雄救美……” “啊——疼！”若琳从睡梦中惊醒。 就在项嘉沾沾自喜英雄救美的时候，韩浩楠动作干脆地把刺进若琳脚底的玻璃碎片给取了出来。 睡着的时候倒还好，一醒过来就感觉天旋地转，李若琳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往项嘉怀里缩。 韩浩楠看见李若琳把项嘉抱得更紧了，正在给她消毒的手不觉中加重了力道。 李若琳不满地哼哼了几声，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缓解脚底的疼痛。 韩浩楠越看项嘉越是不顺眼，可是项嘉并没有感受到来自韩浩楠的敌意，一手抱着若琳，一手刷着微博。 前短时间，项嘉参加了不少活动，渐渐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模特走进大众的视野。微博在一个月内涨了不少粉丝，已经达到二十五万。他很满意地看着粉丝每天来自己的首页评论点赞转发，欣喜自己的事业终于有了点起色。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分钟前，有人拍到了他从酒吧把李若琳带出来的画面。 深夜泡吧，新晋名模恋情初露端倪。 很快就有人认出那是给某知名服装品牌拍过广告的平模，在短短五分钟内“热心网友”扒出了@katy喵喵喵的微博。李若琳没有申请认证，微博将近两年没有打理过，上面也只能找到三年前的几张自拍。 粉丝们翻到katy的微博时大为失望，乍一看没有什么信息可以挖，但是眼尖的人还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说“丛林探险”节目组刚放出的宣传照里就有若琳的身影。再仔细一看，她不就是今年r女装的平面模特吗？巨幅广告都挂在各大商场门口呢！ 颜控们惊呼，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人！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即使是被人偷拍的素颜照，也美得无可挑剔。 于是在短短两个小时里，李若琳的微博@katy喵喵喵迅速涨了五万条粉丝。 李若琳的手机在包里震个不停。 “你手机在响，是不是有人找你？” “谁这么烦人？”李若琳不耐烦地从包里摸出手机，看见几万条微博新消息提醒，手机被打量涌入的短信震到死机，酒顿时醒了大半。 “项嘉你恋情曝光跟我有什么关系？” 项嘉这才又打开自己的微博，被突如其来的涨粉弄得目瞪口呆。 27.卖女儿了 项嘉的手机才刚从死机状态中恢复正常，经纪人阿卡就打来电话：“项嘉你们两个要公开恋情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现在好了，麻烦事情一大堆，压都压不下去。” 阿卡是个老妈子一样的男人，他虽然嘴上说着数落的话，但是语气中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katy在酒吧喝醉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大晚上的在外面，不安全。” “她也真是的，自己也不注意一点，好歹都是公众人物，随便出入公共场合给人拍到了也是要费很多口舌的。晓敏姐那边就我来沟通吧，你们赶紧回去，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知道了，谢谢阿卡哥。” 等项嘉打完电话，睡意朦胧的李若琳才刚刚意识到，自己成了今天的绯闻女主角。 韩浩楠也大致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你们这是要炒作？”韩浩楠扔了一次性手套，慢悠悠地擦着护手霜。 “本来公司就打算把我们两个凑一对。”项嘉坦白，“所以到时候难免不会假戏真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李若琳从项嘉身上跳下来，双脚一沾地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谁叫他太笨，连这些都看不出来。”项嘉斜斜地靠在墙上，一脸幸灾乐祸。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不知怎么的，李若琳的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项嘉这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便没了耐心。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心里的不快也都不愿意掩饰，摔门就走。 她的事情无非就是被人放了鸽子，想借酒消愁么。最后被项嘉横插一脚，闹得人尽皆知，让人出尽洋相。 虽然韩浩楠人不错，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李若琳从来都是把他当很好的朋友看。答应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一时脑热，冷静下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李若琳对韩浩楠一直抱有愧疚。现在已经分了手，却做不到一刀两断，对韩浩楠太不公平了。 感情这种东西，没有办法强求。 李若琳听见有人从后面跟了上来，随后便感觉身子一轻，被人横抱了起来。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哪儿，你还是先跟我一起回家吧，反正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一起了。”项嘉头上的黄毛因为一路奔波而变得杂乱，眉眼间早就已经没了之前的戏弄。 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把李若琳留在医院或者将她送回家都不合适。项嘉平时永远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一遇到麻烦自然也会为大局考虑。 李若琳没有反对。现在她伤了脚，韩浩楠这里不适合久留，项嘉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眼下看起来能求助的也只有他了。 韩浩楠并没有时间对项嘉的提议进行抗议，因为这时候急救室里来了七八个打架受伤的患者，为数不多的几位医护人员立刻全速运转处理这些伤者。 ---- 一路颠簸，李若琳更是觉得头昏脑涨，索性闭目养神。 看着她紧皱的头，项嘉不禁想道：她好像总是有很多心事？ 他把她从副驾驶座上轻轻抱起，她只觉得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全吐在了项嘉的衬衫上。 由于这一整天她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很多的酒，吐出来的也只是酸臭的液体。 这一吐便停不下来了，直到连苦水都吐出来为止，那种恶心的感觉才稍稍退去。胃里却还是火烧火燎地疼。 项嘉倒也没嫌弃，只是把她带回家请保姆帮她洗漱干净换好睡衣，便跑到厨房亲自熬粥。 朝日花园。 孙斌接到上面的消息要到这里找一个叫李连春的人，他手里有重要的情报。如果这个情报是真的，务必要让这个人成为自己人。 孙斌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十五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不过他们早就提前两个小时来到朝日花园熟悉环境。 这次来的布不止他一个人，王虎和小六在小区门口蹲点，上头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单独行动。 小区单元门口，周以正在路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抽着烟。 七点三十分，李连春吃过晚饭下楼倒垃圾，手里拿着一只牛皮纸信封。 与此同时，李连春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把东西放在垃圾桶旁边，钱十分钟后会打到你卡上。 李连春只能照着短信的要求把手里的牛皮纸信封放在地上，同时还不忘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发消息的人，那个人说不定就是自己以后的靠山了。 然而视野里没有陌生人，只有隔壁的张大爷在不远处遛狗，还有小区门口正在跳广场舞的女人们。 小区里一片祥和，却不知黑夜里暗流涌动。 李连春才刚转过身去，背后的树丛里立刻窜出来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迅速拿走了信封，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没有惊动一片树叶。 等到李斌来到垃圾桶边，看见的只是站在那里抽烟的周以。 “你……你是谁？” 周以掐了烟，只是盯着李斌，没有说一句话。 李斌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好像能看透一切，看得他心里直发慌，不敢再多问一个字。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虎和小六还在小区门口盯着，便在那人阴森的注视，壮起胆子给他们两个人发了条消息。 眼前那人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扯起了嘴角，让李斌顿时觉得这笑容格外毛骨悚然。 “帮我带句话给你们老大，别在这家人身上打什么主意。” 眼看那个笑得阴森的怪人截了情报就要走，李斌大喊一声“站住”撒腿就追。这时候王虎和小六也赶了过来。 小六腿快，眼看就要追上了，灵机一动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往周以手臂上划去，银色崭新的匕首立刻见了血。 周以不想多纠缠，只能加快脚步跳上汽车。为了甩掉追踪的人，他不得不绕着城市开了两个小时。 回到视频监控站，sara正愁眉不展。 “怎么了？” “刚才李连春跟人赌博，输了没给钱，就跟人打了起来。”sara抬头，看见周以右手臂上正在流血。“怎么受伤了？” 周以把信封扔给sara：“拿了他们的情报，这点伤没什么。” sara帮周以简单处理完伤口之后，才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根头发，毛囊完整。 “这是谁的头发？”sara疑惑。 “李连春女儿的。没想到他不仅搜刮女儿的钱，还连自己的女儿都卖。”周以靠在椅背上，一脸疲倦。去朝日花园等李斌的时候，他在李连春家门口时偶然听到里面夫妻两个在争吵，这才知道李连春要用自己女儿的dna换钱。 “他们要他女儿的dna有什么用？” “我猜，这个女儿可能不是他亲生的。想想十年前的案子，那群人对赵家赶尽杀绝，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都不放过，要是发现赵家有一个私生女，这个私生女又继承了赵家所有的家产，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吗？李连春这么做，好处自然少不了，不过他应该不会考虑得那么深远，对于一个欠了一屁股赌债的赌徒来说钱就是一切。” sara从系统里调出李连春女儿的档案，看着上面的照片不禁觉得格外眼熟。“她不就是……” “没错，我也才刚知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她就是李连春的女儿。”周以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捉弄人。 “那会不会跟l市那件事有关？” “那次他们完全是冲着我来的。”为此他也内疚了很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有危险，“也不排除这两股势力勾结的可能。” sara还没来得及把刚看到的新闻告诉周以，祝新成就举着手机从冲了进来，一脸兴奋：“老大！你快看微博！刚爆出的新闻，男模项嘉公布恋情，他女朋友真漂亮，简直就是国民女神啊！”说着他把“女神”的图片转发给周以。 周以只看了一眼就摔门而出。留下祝新成和sara两人面面相觑。 很快他就发现了sara正在看的资料：“哎！这不是我们的女神吗？没想到sara姐的消息挺灵通的嘛！” 见sara不说话，祝新成有点慌：“姐，到底怎么了？” “你能追踪到女神的位置吗？” “根本用不着追踪，娱记都蹲在项嘉的家门口呢，查一下项嘉住哪里就知道了。” “查到了发给老大。” 祝新成依旧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问归问，sara的命令也不敢不执行。 “她差点就成了你嫂子。”sara盯着监控，头也不回地说道。 祝新成的手顿了顿，然后按下发送键。 “姐，你不是在看玩笑吧？老大要去约会的人是女神？” sara朝祝新成这边瞥了一眼，祝新成被吓得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多问。 “哎！没想到像老大这样一块木头也能碰上这种狗血的剧情。”祝新成还是忍不住念叨起来。他瞟了sara一眼，她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专心致志地盯着手头的工作。 在祝新成看来，sara比老大还要木，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好像没有七情六欲一样，跟她在一起工作能把人逼疯。 果然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助手。 28.打翻醋坛子 郊区项嘉家中。 项嘉在厨房一边熬粥，一边看着手机上传来门口的监控画面，小区门口早就被记者和粉丝堵得水泄不通。 凌晨两三点钟，小区门口突然来了一群扛着摄像机，举着录音笔，顶着黑眼圈却精神矍铄的人。门口年轻保安才上岗不到半个月，被这阵势吓坏了。 项嘉发现，有一辆黑色越野车毫无阻碍地穿过熙熙攘攘人群，开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里根本就没有开越野车的住户。 周以破门而入的时候，看见项嘉正在喂李若琳喝粥。他径直冲到项嘉面前，朝他脸上就是一拳，滚烫的粥洒了一地。 项嘉本就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拳，刚想还手，就被人将双手反剪在背后，毫无反抗余地，最后只能咿咿呀呀大喊饶命。 周以闯了一路的红灯赶到这里，原本的清醒与理智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自以为李若琳答应与他约会就已经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看来还是做多情了。 有一个韩浩楠总是在李若琳屁股后面转悠尚能忍受，他也明白李若琳对韩浩楠没有任何心思。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项嘉，还大张旗鼓在网络上公布恋情。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她现在早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平模了，任何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无聊的媒体盯上，甚至还可能被那帮人盯上。成天在外面不知检点勾引男人是闹着玩的吗？ 他越想越生气，手里不免更加用力。 李若琳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得不轻。 周以拿出随身携带的手铐，顺手把项嘉拷在了外面的阳台上。 他拉起若琳就要走，却被她挣开。 “你干什么！” “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你有病吧！这里哪儿不安全了？我在大马路上等了你一晚上就安全了吗？放我鸽子很好玩吗？”原本一肚子气，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眼泪，声音也变了调，火气全都变成了委屈。李若琳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没用，唯独在他面前，自己像是一个没有办法控制情绪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 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周以立刻反应过来：“你喝酒了？” “你管不着！”说的都是气话。空腹喝酒的后果就是胃烧得很疼，加上情绪激动，刚才喝下去的一点粥也在里面翻腾起来。 项嘉透过玻璃落地窗，在外面大喊：“你要是真的关心她就给她吃点东西，录影录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就去喝酒，不伤身才怪。” “对不起……我……” “我不想听你道歉。”李若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头疼得厉害，脚下也没有一点力气，眼看就要摔倒。周以伸手一揽，李若琳便稳稳地落在他怀里。“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机场那些人要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之后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了那么久……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跟我回去，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好。那你让我再睡一会儿。”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便昏睡了过去。 虽然李若琳心里有种种疑问，种种不满，只要他一句话，一个解释，她都会无条件地相信周以。也许是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吧，又或许是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的真诚。 “喂！你把手铐给我打开啊！我这个样子被记者看见了要怎么混啊！”项嘉见他们要走，更是急得跳脚。 “去澄清你和katy的关系，我就放你。” “你是不是傻？我现在出去澄清，katy就会被媒体盯死，然后你们的事情就会被挖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我看你应该不太喜欢这种没有隐私的生活吧？”刚才混乱当中项嘉还没怎么看清楚，现在仔细一看，这个人不就是公司神出鬼没的摄影大神嘛！katy果然跟这个人有一腿。“再说了，katy姐能有今天这样的关注度，全都是你的功劳。” 周以不否认，当初就是他的那套照片让katy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平模一夜之间成为现在的“国民女神”。如果她跟那桩案子没有关系，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她是李连春的女儿，那帮人想找的就是她，曝光度越高就越是危险。 除非这层保护膜能做得天衣无缝。 项嘉在阳台上重重叹了口气，要是被外面的记者看见自己被拷在阳台上，是不是会被误认为“小两口在玩一些重口味游戏”，一想到类似“男模项嘉口味独特，公布恋情当晚与女友高调调情”这种新闻标题，他就想咬一口那个疯子解气。不过也就想想罢了，他是公司里的特聘摄影师，跟老板又有不为人知的关系，惹毛了这种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瘫在阳台上唉声叹气。 “大哥，你说我被你平白无故拷在阳台上也不太好吧！外面这么多记者盯着，还不知道明天的娱乐新闻会怎么写呢！你先放我进去，有话好好说嘛！” 周以冷冷地看了项嘉一眼，把手铐的钥匙扔给了项嘉。 项嘉活动了一下被周以用粗暴手段弄疼的手腕，识相地给周以倒了杯水，点头哈腰赔上笑脸。 “哥，先喝杯水冷静一下。”说着，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李若琳在周以怀里睡得很舒服，竟有些轻微的鼾声。 看着周以怀里的若琳，项嘉终于明白了：“原来放katy姐鸽子的人是你啊！” “是我。”周以也不否认，“你把她带到你家就有犯罪嫌疑。” “大哥你随身带着手铐不会是为了抓贼的吧？”项嘉有些紧张，“我是良民，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干。至于katy姐为什么在我家，我可以说你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你放她鸽子，她也不会去酒吧，她不去酒吧也不会碰到咸猪手。正好我跟那酒吧的老板是朋友，也就帮了她一把。至于那些新闻……本来公司就打算把我们两个凑一对，现在不过是把计划提前了。” “这是阿飘的意思吗？” “我们老板？他应该知道这件事，经纪人都会跟老板报备。”项嘉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赔笑脸“一开始我还不想答应的，现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发誓，我只是把她当姐姐看，大佬别生气别生气。” 说话间，周以已经有了对策。 “那你就继续把她当姐姐，对记者承认你们的‘恋情’。” 项嘉听见周以这么说，眼睛瞪得老大，怀疑自己耳朵输了问题：“大哥，我没听错吧？刚刚还被你打了一拳，现在又让我和katy姐假扮情侣？你不吃醋？还是我脑子被你打坏了？” “吃啊，该吃的醋还是要吃的。”周以端起水杯，“如果不想再被拷一次，就给我安分点，好好配合，不准越雷池半步。” 项嘉双手抱头：“行行行，一切服从上级安排……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姐夫？” 这下周以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会儿你抱着她出去，我来开车。” “去哪儿？” “医院。”周以把手覆在若琳的额头上，“她一直在发低烧。” 项嘉清楚地看到周以眼里满是后悔和心疼。 “大哥没谈过恋爱？” 周以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一看就知道你是情场上的新兵蛋子。”项嘉这会儿胆子大了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喜欢katy姐就表白，我觉得她肯定是喜欢你的。” “闭嘴。”周以冷冷地打断了项嘉。他不是不愿意表白，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跟若琳在一起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大哥你别不承认啊！”项嘉觉得这位大佬为情所困实在憋得慌，他非常愿意助人为乐：“感情是强求不来的，就算你闭上了嘴，它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到时候憋不住了就连傻子也能看出来你对katy姐有意思。”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啧啧啧。自己好好想想吧，到时候如果让我姐受伤，我项嘉第一个站出来，顺便叫上韩浩楠一起收拾你。” “我知道了。”周以终于松了口，不再释放杀气。 睡梦中，李若琳蹙起了秀眉，像是梦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唔……”李若琳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哪里不舒服？”周以也发现了怀中人的异常。 “不要……唔……”李若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小声地隐忍着抽泣。 “katy姐怎么了？”正在开车的项嘉也听见了李若琳的小声哭泣。 “做噩梦了。”李若琳浑身滚烫，周以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因醉酒带来的身体不适而浑身颤抖。 项嘉突然一脚刹车，差点把周以和李若琳从后座甩出去。 “你不会开车吗？” “红灯。” 周以回头看见车后跟着一辆白色日产，差点因为前车的急刹车而追尾。这辆车他在项嘉小区门口见过，应该是某个记者的车。 “右拐，把后面的车甩掉，违章我来处理。” “好嘞！”项嘉一脚油门踩下去，强大的惯性把后座的人死死摁在座椅上。 项嘉感觉背后似乎有些凉飕飕。 29.善意的谎言 又是一个黑夜，除了黑暗，视野里什么也看不见，李若琳只能感觉到右手被人牵着，一直在不停地往前跑。 是妹妹吗？ 想要张嘴，却没有力气发出一丝声音，只能跟着手上那股力量的牵引往前跑。 突然间，右手上的力量消失了，李若琳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她几乎睡了一整天。 很多时候，李若琳在梦中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是梦境还是现实，可是刚才那个梦——她宁愿自己再晚一点醒来。 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妹妹了，一眨眼她走了已经有十年了。 那时妹妹才只有十二岁，只因为一场意外，妹妹便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跟自己一起玩游戏了。李若琳知道，自己是那场意外的目击者，只是她没有办法记起其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唯一记得的画面是那个穿着精致公主裙的女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裙子，像是夜晚悄悄绽放的邪恶之花。 妹妹的死，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秘密。 那个秘密，一藏就是十年。 眼睛被滚烫的泪水模糊，想要抬手去擦，右手却被人紧紧握住。他正趴在床沿上休息，连续几天的工作早就让他疲惫不堪。 李若琳发现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雪白的绷带被伤口处渗出的血染红她心里一紧，左手便不自觉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热量从手心传到心房，感觉暖暖的。 周以即使是在休息的时候也时刻保持警惕，只要李若琳稍微一动他就能感觉到。 “头疼不疼？”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难掩疲惫。 李若琳动了动脖子，宿醉确实很难受：“疼。” 虽然很累，但见到李若琳醒来，周以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他抬手揉了揉李若琳的头发，轻声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叫项嘉过来接你回家。” “我睡不着了，为什么是项嘉过来？” “昨天你们在酒吧门口被人拍到了，公司的计划被迫提前，模特项嘉和模特katy的恋情公开，上了微博热搜。”周以苦笑，“有空就刷刷微博，你的粉丝正嗷嗷待哺呢。” 李若琳舔了舔嘴唇：“我也正嗷嗷待哺，都快饿死了。” “有什么想吃的么？我帮你去买。” “我不喜欢吃外卖，你带我出去吃。”李若琳跳下病床，脚底的伤口疼的厉害，床边没有鞋子，还穿着一身睡衣。可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套粉红色蕾丝花边睡衣——这不是她的风格，她在家最多也只会穿粉红色纯棉t恤，穿蕾丝睡衣，这样的口味真是清奇。 李若琳双手不自然地扯着衣摆，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经过睡衣的修饰，她身体紧致的曲线在男人面前展露无遗。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周以转过身去轻咳了两声，说：“我去帮你买套衣服。”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他没有去多想，今天她就那样毫不掩饰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以往所有的理智与冷静全都被一股热血冲散。正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投入了太多的感情，现在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从见到李若琳的第一眼起，他其实已经沦陷。 周以又不禁苦笑，项嘉果然还是个孩子，居然拿那样的衣服给她穿，还口口声声说只把她当姐姐看。 李若琳钻回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努力回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记得脚底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之后的事情也只记了个大概。 周以说有空刷微博？ 李若琳打开微博，被上面的消息数量吓了一跳。等刷完大部分与自己有关的话题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突然地莫名其妙地红了。 一夜爆红？她还是有些蒙。 周以回来的时候只见李若琳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听见有人进来，她便开始说话：“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喝多了产生幻觉了？” 周以轻轻坐在她的床边：“你确实是喝多了。” 李若琳突然直勾勾地看着周以，眼睛一眨不眨：“如果都是真的，那我是不是能赚很多钱？” “是真的，你现在的身价已经翻了好几番，随便出门就会被粉丝围堵。” “可是我……记不太清昨天发生了什么。”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我自己掌控不了我自己一样。跟做梦似的，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劲。” “别多想了，快换衣服，我带你去吃东西。脚下没力气肯定是饿的。” “你出去，不许偷看。”她晃着手里的衣服，“我喝这么多酒还不都是因为你放我鸽子！” 周以的心猛地一抽。 是啊，她这么难过以至于借酒消愁全是因为自己，他给她带了的只有伤害，保护又要从何谈起？ 李若琳换上了一身灰色运动装配白色球鞋，即使是最简单的两种颜色的搭配都穿出了广告图上的效果。 “看在你选了我最喜欢的颜色的份上，我就暂时原谅你一次。”她踮起脚，愉快地转了一圈。“走吧，我们去吃饭。”说着，她自然地把手搭在周以的肩上。 周以一愣：“我从没想过你会原谅我。” “别说这个了。”她轻叹了口气，不原谅他还能怎么样？谁知道他下一次什么时候还会消失？现在能好好相处才是最重要的。“你快扶着我，脚底受伤了走起路来是瘸的，给粉丝看到了多不好。” 周以刚搂上她的腰，就感觉到她把身体的所有重量都压了上来。他又是一阵紧张：“脚底很疼吗？” “没事，你扶着我就好了。” 他明明听见了她疼得抽冷气的声音了，却还要强忍着。他只能伸手帮她把运动衫的帽子戴上：“出门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嗯。” 黑色越野车在小巷子里穿梭，恍惚间，李若琳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那一个月里，他们也像这样坐在车里，周以下班送她回家。 气息轻微流转，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就这么静静坐着，也丝毫不会感到尴尬，所有的安静都恰到好处。 即使是再好的演员，也会出现失误。纸永不可能将火永远包裹在内，秘密一旦被发现，谁也回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抚平所有的缝隙。各自都怀揣着秘密，他们都清楚表面的平静，不过是为了粉饰太平，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甚至几个小时也好。 周以把车子停在一条小弄堂外，然后带着若琳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这条弄堂两边的老房子都是明清时期留下来的老房子，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墙壁有与岁月的侵蚀，已经斑驳不堪，长满了青苔和霉斑。 这些老房子的外墙没有重新粉刷，但是里面却被商家修缮一新，有卖刺绣的，卖文房四宝的，卖书画的，还有一些卖复古饰品的。李若琳像是一个发现了宝藏的海西一样，好奇地打量着这些老房子和店铺。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条老街。 周以把李若琳带进一家小吃店，点了两碗小馄饨。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好玩的？”李若琳一坐下来就问道。 “这条街以前是作为古建筑的遗迹保护起来的，也就是最近几年旅游业发展起来以后才开始改造成店铺的。可能你一直在外地上大学，不太清楚这几年这边的变化。这家馄饨店原来是一个老奶奶的馄饨铺子，没有店面。一些老顾客觉得奶奶年纪大了在外面不方便，就一起筹了钱，把馄饨铺子开到了这里。”周以拿起一根筷子在手里转着，让李若琳看得眼花缭乱。 “你也是她的老顾客吗？” “算是吧，主要是我跟他的孙子是同学，后来他的孙子除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她一时不能接受，就把我当成了她的孙子。” “怎么还有这种事情？她的子女呢？” “说是去外地打工了，生下了孩子就直接扔给了老奶奶。不过奶奶的邻居都说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子女，也没有过结婚，这个孙子估计是收养的。” 说话间，他们点的馄饨已经上来了。 透过腾腾的雾气，若琳看着周以，没想到这个平时没有多余表情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老奶奶而冒充她孙子。 周以发现了若琳若有所思的笑容，便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居然顶着别人的身份去骗一个老奶奶。” “怎么能叫‘顶着别人的身份’？大家除了老奶奶自己，别人都知道我不是她孙子。” “哦。”李若琳瘪了瘪嘴，“我们别说这个了。” 看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周以还是有些不放心：“是馄饨不好吃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她努力转移话题，“我已经快一天没去上班了，晓敏姐怎么还没有打电话啦？短信也没有一条？” “我已经跟阿飘打过招呼了，放你两个月的假。”他眼皮也没抬，就好像请两个月的假是喝口水那么简单的事。 30.三亚遭围堵 30.三亚遭围堵 “什么？！”李若琳手一抖，筷子夹住的馄饨又“噗通”掉进了汤里，溅起的汤汁洒落在桌面上，有几滴溅在了李若琳的下巴上。 “其实也不算是放假，还是有工作要做的。”周以帮李若琳擦去溅在下巴上的汤汁。 “什么工作？” “出去跟项嘉‘秀恩爱’。” 周以不动声色地在碗里倒上了调味醋。 叹了口气，继续说：“最近娱乐圈没有什么大事，话题热点自然就全都落在了你们两个人身上。昨天微博上被人爆出你和项嘉的绯闻，公司也就顺水推舟，把计划提前，好好利用这个时机。所以你只要跟他出去玩一圈，拍几张照片放到网上，让粉丝看到你们‘秀恩爱’就可以了。”周以翻着手机备忘录，继续说道：“还有，今天早上你的导师打电话来我替你接了。趁这段时间休息，毕业论文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哦……”李若琳思考着公司给自己安排的工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导师还有没有说什么？” “他想要一张你的签名照。” 李若琳：“……” —————— 李若琳坐在海景房里晒着太阳，上着网。她有些恍惚，各大娱乐网站报道的那个叫katy的人怎么会是自己。她这几天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大家讨论的对象。对于她来说，做平面模特不过是一份糊口的工作，可是现在却有无数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要红，毕竟人红了赚的钱也多，不用继续挤在那间小房子里。 抛开心头的不安，她安慰自己，大家这么关注自己只是暂时的，如果没有好的作品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也是会掉粉的。 李若琳不知道的是，在周以选择她当自己的模特时，不管她是不是实习生，公司方面就已经打算把她包装成公司一姐了，因为单凭n的名号，就能让公司大赚一笔，阿飘早就把这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一夜爆红也算是把公司的计划全部提前，他们只需要买下热搜的前几名就可以了。 只要李若琳一毕业，等着她的就是公司给她安排好的满满的行程，忙个大半年都没有休息。 周以挂断阿飘的电话，站在楼下静静地看着落地窗前的李若琳，心里感觉酸酸胀胀的，一下子给她这么大的压力，不知道她能不能顶住。周以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到底，是他把李若琳拖进了这个旋涡里。 无奈生活总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不能怪阿飘一心想把她捧红，公司有它自己的生存之道。现在发现她又跟十年前的案子有诸多牵扯，把她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这步险棋希望是对的。他只能将计就计，赌一把，也许最危险的地方真的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次来三亚度假，一方面是为了让李若琳有一段适应的时间，为毕业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周以的私心，能有更多的时间与若琳相处。因此，除了项嘉要跟着一起“完成工作”之外，他们谁都没有带助理。 李若琳躺到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一个小女孩在喊她姐姐，她跟着声音跑过了几个巷子都没有找到妹妹。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房顶上，而妹妹就在楼下仰望着自己。她还是十年前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她朝若琳挥着手：“姐姐，我在这里，你快下来呀！” 李若琳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下楼的路。 “姐姐，姐姐！快下来，我一个人好寂寞。”她还在挥手。突然，她的手就像折断了一样，拗出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李若琳越是着急，心里就越是害怕：“妹妹不要怕，姐姐马上就下来。” “姐姐你快来……”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说着说着，就流下两行血泪。接着，她的脸上，身上开始出现刀伤。一道，两道，三道……每一道刀伤就像划在李若琳的心口，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一咬牙，纵身从两层楼高的屋顶上往下跳。 没有预期的粉身碎骨，而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原来是做梦啊。她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脸上挂着泪痕。长发缠绕在脖子上，让她感觉又痒又黏。她走到浴室准备洗澡，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下面乌青一片。最近连续的噩梦让她的精神状态很是不好，一旦半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洗完澡时间还早，便挑了件纱质披肩，穿上运动鞋，打算去夜市逛逛。 酒店离夜市并不是很远，下了出租车，满眼都是小吃铺子和水果摊。若琳买了只大椰子来到一家烧烤摊，一边喝椰子汁，一边吃烧烤，之前做噩梦的烦闷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美食最大的作用就是消除一切不愉快。 烧烤摊的空位并不是很多，离若琳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想要跟她拼桌。过来询问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穿着运动装的女孩，她们一行有三个人，加上李若琳正好坐满一桌。李若琳没多想，反正自己就一个人，霸占着一张桌子也不合适。 等到两男一女坐下之后，他们才仔细打量正在认真吃烤鱼的若琳。 “哎？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看起来好眼熟？”穿蓝色t恤的男生看着李若琳的侧脸，不太确定地问。 李若琳没有抬头，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烤鱼：“不是吧？我是来旅游的，我们应该没见过。” 蓝色t恤男生越想越疑惑，拿出手机来一看才恍然大悟：“你跟katy长得很像。” 李若琳心头一跳，完了，怎么在这里也能被人认出来？还好他只是不确定，便假装不明白：“katy是谁啊？” 她一抬头，面前的三个人立刻发出一声惊呼：“你跟katy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项嘉的微博上不是说他们在三亚旅游吗？不会真的碰上了吧？” “天哪！我做梦也没想到会见到女神本人！”蓝色t恤男激动地快要跳起来了。 李若琳一时有点慌，她从来没有这种在外面被粉丝认出来的经历——她以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粉丝。眼下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第一反应居然是逃跑！ 刚一抬腿就带翻了椅子，跌跌撞撞跑出去没几步就被周围闻声而来的人挡住了去路。人群的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她根本看不见前面还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从自己正在往哪个方向跑，旁边不断有人拉扯她的手臂、外套，脚下的步子也只能越来越慢，直到被人群逼得不能再移动一步。 “女神跟我合个影吧！” “女神给我签个名！” “女神！” “katy！我爱你！” 周围这样的叫声此起彼伏，李若琳丝毫没有感受到在街上被粉丝认出来的喜悦，反而感觉有些害怕。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很难保证不会发生踩踏事件。慌乱之中，她的手臂上已经被尖锐的东西划伤。她只能举起双臂护住自己的胸前和脸，以免再次受伤。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砰——” 包围的人群外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躁动的粉丝终于安静了下来。随即一个女声用小贩的扩音器喊道：“大家冷静一点！要找女神签名合照的可以排着队来，再挤下去女神会受伤的！” 原来刚才的那一声巨响是那个穿运动装的女生打砸了一箱啤酒发出的响声，好在大家都被那声巨响给唬住了，不在推搡。 在女生的引导下，围观的人群很快就给若琳让出一条通道来，然后自觉地排成了两条队伍，与她同行的两个男生也帮着她一起维护秩序。 等到所有人都与若琳合完影，夜市也差不多结束了。 李若琳累得两腿发软，瘫坐在椅子里。 那个女生和两个男生也是累得够呛。 李若琳朝他们挥挥手：“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女生一脸抱歉：“如果不是我们大呼小叫的，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害你手臂都划破了。” “没事的，就擦破一点皮。”李若琳累得眼皮直打架，“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我是叶凡。”女生回答，“叶子的叶，平凡的凡。” “我叫张天天，天天向上的天天。”蓝色t恤男说。 “我叫李敏浩。”这个男生比较内向，也不愿意多说话。 他们都是在三亚上学的大三学生，也就比李若琳小一岁，难得来逛一次夜市就碰到最近当红明星也是运气好到爆棚。 叶凡嚷嚷着回去一定要买彩票。 “要不我加你们微信好友吧，我还要在三亚待一段时间，有机会一起出来玩啊。”李若琳拿出手机，却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项嘉没跟你一起来逛夜市吗？”叶凡其实更喜欢项嘉。 李若琳随便找了个借口：“他跟朋友看球赛去了，我自己一个人来的。下次我可以叫他一起出来。” “太好了！女神你真好，一点也不高冷！”叶凡已经高兴得围着若琳手舞足蹈。 张天天提醒她该回宿舍了，叶凡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女神你一个人路上小心。” “出租车来了我就走。”李若琳朝他们挥手再见。 31.月下拥吻 回到酒店，李若琳也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了酒店海边的沙滩上。咸湿的海风吹在身上让人感觉格外疲惫。她回想着刚才在夜市上发生的事，仍旧心有余悸。出门就会被粉丝围堵，这样惊险的事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看样子以后出门都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了。她很害怕，突然之间多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生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暴露在公众的视线当中，无法躲藏，那么自己的那些秘密…… 不，除了自己，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这一切全因一人而起，自从他走进了她的生活，她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一颗心的平静被人搅动，整个生活的平静也被搅得天翻地覆。除了害怕想逃，她没有背别的想法，对娱乐圈一无所知却被人强行扔进去，对那个人一无所知却没有办法从那样真切的感情中抽身而出。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生他的气。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为什么自己还是像飞蛾扑火一样，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纵使他再有才华，身上带着这么多危险的信号，动不动就玩失踪，她又怎么敢放心去喜欢？ 想来想去李若琳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抓起一把沙子，任沙子从指缝间慢慢流走。所有的事情千头万绪，没有一件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像手里的沙子一样，越是挣扎，消失得越快。 “若琳！” 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李若琳下意识地要挣扎，待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飘入鼻腔，她就知道是他。 “我以为你出事了。”周以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胸口一起一伏，大概是跑着过来的。 “你先放开我。” 周以听话地松开了若琳，却是一脸不解。 李若琳本就心情不好，面前恰好有个出气筒，脾气也是一股脑往周以身上撒：“我确实差点就出事了。本来想自己逛个夜市的，结果差点没被那些粉丝给生吞活剥了。是我积了八辈子的德才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国民女神’，谁喜欢谁去做啊！”说完她转身就走，也不管周以脸上是什么表情。 “白天不是还挺高兴的吗？谁惹你不开心了。”说着他就要去拉李若琳的手，没想到立刻被她甩开。 “你！”她停在一块大石头前，“都怪你那天放我鸽子我才会跟项嘉传绯闻，我们不传绯闻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知道的这个小透明的存在。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一平面模特，赚些小钱，过得开开心心，你为什么偏偏不让我开心，总是要挡在我面前！” 她刚刚明明不是这么想的，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刚说出来就已经后悔了一大半，她不是要怪他，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谁也没预料到的。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拉不下面子，她便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狠狠地盯着周以，像是要把他盯出洞来。 周以这一晚上找若琳找得提心吊胆，差点没把整个三亚翻一遍，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颗心稍微落回来一点，现在突然遭到若琳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又是一阵绞痛。想要解释，想了各种各样的措辞，最后只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我把你卷到这些事情当中来，成为粉丝的焦点；对不起，我不能像其他情侣一样，给你一次浪漫的约会；对不起，我不能时刻站在你身边保护你；对不起，让你成为了我的软肋…… 就在周以说出那三个字的瞬间，李若琳辛苦筑起的防线全面崩溃，她从来就没有在心底怪罪过他，可他总是对自己道歉。 “周以你怎么能这么怂？你不是号称‘21世纪最有才华摄影师’吗？你不是一直都目中无人，连我们老板都要对你礼让三分的吗？你不是喜欢拿鼻孔看人，对模特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万年冰山脸的吗？现在我说你两句你就低声下气不知所措，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以，我都快要不喜欢你了。” “你说什么……”周以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没听错，她喜欢自己。 慌神间，周以冰凉的嘴唇已经覆上了李若琳的嘴唇。两唇相贴，李若琳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刚才没来由生的气，这时候又没来由地全都消了。 她曾经想象过周以的唇会是什么味道——现在终于知道了——淡淡的茶叶香，混合着薄荷的味道，还有鼻尖萦绕着的栀子花香气。温柔又充满诱惑的双唇就这么轻轻贴在李若琳的柔软唇上，凉凉的让人瞬间心跳加速。 他没有把吻更深入下去，反倒是李若琳觉得意犹未尽。这让她的脸更红了。 “对不起……我……”周以还没说完，李若琳就踮起脚尖把他的话堵回去了。 不再是浅尝辄止，李若琳像是一个偷吃了蜜糖的孩子，总觉得刚才的蜻蜓点水只是尝了一点甜头，要吃更多的才能高兴。于是这个吻变得格外悠长，周以也十分礼貌地配合着她。直到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才停下，仿佛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是啊，我说我喜欢你。”也许是气都撒完了，或者是接吻带来的奇妙化学反应，李若琳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周以看着若琳那么灿烂的笑容，好像要把这个夜空都照亮，那颗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他轻抚上若琳的脸颊，笑道：“告白这种事情，还是由我来做比较合适。”说完，他就低下头，吻上了李若琳唇间的笑意。 周以感觉到了李若琳的不自然：“怎么了？”他随手帮若琳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李若琳逃避着他的眼神，心里有点发虚。为了掩饰尴尬，她往周以的怀里钻去，贪婪地呼吸着他胸前的气息。 周以轻轻回抱着她，语气温柔：“回去吗？” “我们在这里站一会儿吧，最近我一睡觉就做噩梦。”她贪恋地享受着周以的怀抱给她带来的感觉，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怀抱带来的安宁，很快便睡着了。 周以拿李若琳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回自己的房间。 整个沙滩上就只有周以抱着李若琳缓缓地行走着。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海水漫到沙滩上又静静地退去，只留下淡淡的水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sara的电话。 “喂？” “李连春女儿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sara突然不说话了，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周以这个结果。 “怎么不说了？”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情况比较复杂。” “还有半个月吧，等若琳回去参加毕业答辩。情况复杂到什么程度非要我回去？” “跟李若琳有关。”sara顿了顿，“她不是李连春的女儿，而是侄女。” 侄女？那她难道是赵峰的女儿？ “我知道了。”周以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他第一次感觉到迷茫。 看着李若琳的睡颜，周以突然觉得很累。 与李连春交易的人才刚查出点眉目。接头人叫孙斌，跟着孙斌一起来的两个人一个叫小六另一个叫王虎。用匕首划伤周以的人是小六。 道上把整个c市划分为五个区，各区势力相当，平时互相井水不犯河水。朝日花园属于一区的地盘，一区的人说小六不是他们的人，在他们一区的地盘上伤了人，正想把小六揪出来。 半个月过去了，小六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黑道白道都找不到他。孙斌和王虎也跟着小六一起消失了。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三个人要拿到李若琳的dna，那就绝对跟十年前的赵氏灭门案有着某种联系。 十年前黑道在c市地盘的划分上还没有现在这么明确。灭门案的发生地点现今属于三区的地盘，但是十年前又却属于二区。十年间，整个c市的黑道势力范围几乎是重新洗牌，以至于这条线索几乎没有利用价值。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小六就是一区的人，他们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顿时就变得棘手起来。 到现在为止还不能排除l市的偷袭和小六这三个人之间的联系。这让周以觉得十分烦躁，他头一次在案子上感到如此无能为力，都过去这么久了，能做的也都做了，还是没有丝毫进展。不管是哪拨人都在行动失败之后销声匿迹，看来都不是什么新手，也知道避避风头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周以在明，敌人在暗。 小六他们一定会再找机会确认李若琳的身份，在这之前绝对不能再掉以轻心。现在要做的只有等，等到他们下一次行动的的时候留下蛛丝马迹。 周以在李若琳身边轻轻躺下，自然地把她圈在怀里，一夜无眠。 32.危险而迷人 早晨7点，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过白色纱质窗帘，照在李若琳的脸上。周以看见光的粒子在她凝脂般的皮肤上轻轻跳跃，缓慢流淌，淌过眉骨，翻过笔挺的鼻梁，浸入酥软的唇，一直往下流，流向洁白的脖子，滑进精致的锁骨，再一跃而上…… 喉结上下滑动。 唔…… 周以吞了口口水，手指轻轻地在李若琳的眉峰上摩挲着。 李若琳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痒痒的。她胡乱抹了把脸，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 李若琳惊醒，睁眼看见面前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不禁失声大叫：“啊啊啊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以用另一只手捂住李若琳的嘴巴：“这是我的房间。” “什么……”李若琳以为自己睡迷糊了，这样的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小傻瓜。”周以亲昵地在李若琳额头上落下一吻，栀子花香迅速将李若琳包围。 回想起昨晚在沙滩上的一幕，李若琳红着脸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别赖床，还有工作要做。”周以揉了揉李若琳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李若琳赖着不愿意起床：“才7点就要起床，没人性。” “那你是要等项嘉进来，看见你这幅样子躺在我床上才高兴吗？” “他不会起这么早的。”李若琳斩钉截铁道。 “哦？”语调上扬，看起来是不相信了。“你这么了解他？” “我猜的。”李若琳改口。 “我数到三。”周以嘴角上扬，看这个姑娘赖床也是一件趣事。 “你能拿我怎样？”这位像软体动物一样瘫在床上，赖床赖得理直气壮。 “那我就——” 话音未落，落下的却是带有浓烈雄性气息的吻。他轻吮她柔软的上唇，她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回应。 “嘶——”李若琳小声抽气，“你咬疼我了。” “嗯……”周以没睁眼，用舌尖感受着李若琳身上香甜的气息，带有侵略性，力道却控制得极好。 李若琳只感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唇间开始，一路流窜到心口，胸口心跳如雷，就快要破胸而出。 周以双臂撑起，伏在李若琳身上，想要一口把眼前的这个人儿吞进肚子里。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李若琳的舌头咬破了。 血腥味顿时从口腔中蔓延开来。 李若琳皱眉：“唔……” 这种味道就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李若琳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筋在突突地跳。她头痛欲裂，那种痛感一路从后脑勺延伸至前额，愈演愈烈，直到她眼前发黑，浑身无力。 周以感觉到了李若琳身体的异常，立刻停下。 “若琳？” 李若琳咬着牙调整着呼吸，久久没有开口。 那血腥味不像是在口腔里，它随着神经流窜到了鼻腔里，再逃逸到大脑里，触动着深埋着的某一部分记忆，某一根敏感的神经。 “我没事。”李若琳吐出一口浊气，眼前又恢复明亮，“只是突然有些头痛。”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不催你起床了。”周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站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李若琳嗤噗一声笑了出来。 “别走。”李若琳拉过周以的衣角，“让我再靠一会儿。” 只要他在身边，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李若琳因为头痛而浑身紧张的肌肉才能放松下来。 周以抚摸着李若琳的头发，希望这样能缓解她的头痛。 “很神奇，我只有靠着你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安心。” “那就再多靠一会儿吧。”周以低头吻着她柔软的头发，在她的头顶印下自己的情意。 李若琳不敢告诉周以，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是怎样可怖的场景。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黑衣人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身上身上划下一刀又一刀。妹妹的眼神空洞而无神地望着自己的藏身之处，好像要把自己看穿，又好像落满了无尽的恨。而她却只能待在黑暗处，看着女孩的生命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殆尽。 是自己太懦弱，她没有办法去救她，害怕自己也会被这样一刀一刀割去皮肉，害怕那无尽的疼痛。 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重现那晚的事，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被划得血肉模糊，任凭她再怎么哭怎么喊都没有人听得到，也没有人来救她们。她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十年了，那种无力的恐惧依旧会像潮水一样将她无情吞没，不留给她挣扎的余地。 刚才的血腥味又勾起了被李若琳深埋的记忆。 有时候那写画面会以梦境的形式呈现，有时候画面中的妹妹又在自己面前坠楼而亡，摔坏了脸。她没办法分辨到底哪段记忆是真哪段是假，更没有办法根据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去判断任何事实。因为每一个场景看起来都格外真实，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哪怕她表面装得再坚强，心里藏着秘密的伤疤一直都在流血，从没愈合过。 “阿以……” “嗯？”声音通过周以的胸膛传到李若琳的耳中，清晰有力。 “就是想喊你。” “嗯。你想喊就喊吧。” “阿以，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当好事接踵而来的时候，会有一种虚幻感？” “不会。因为所有的事物都有因果关系，不会有什么好事凭空发生在你头上。” “我现在还是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周以揉着李若琳的头发，说：“不要想这么多了，有些事情虽然没有办法预料，但是既然发生了，就不要怀疑。你可以做好的。” “真的吗？”李若琳抬头，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周以的脸在泪水的折射下，更加看不真切。 “小傻子，这都要哭鼻子。” “我没有哭！”李若琳嘴硬，不肯承认。 “好，没有哭，是被风吹了。” 周以嘴角上扬，李若琳呆呆地看着周以的笑容，顿时好像整个房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低头吻上李若琳的眼睛，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大哥！katy姐不见了！手机打不通，房间里也没人！” “咳咳……”周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门外的项嘉几乎要把门板拍断。 他脸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喜怒，李若琳明显感觉到周以身边的气场从温暖一点一点转化为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准备开溜。 “别动。”周以抱紧了李若琳，似乎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你——” 周以搂着李若琳，径直去开门。 难以想象项嘉看到房里的这一幕的心理活动。李若琳只见项嘉从满脸焦急变为目瞪口呆，短短三十秒内的脸部肌肉移动方式清晰可见。最后还是周以伸手去把项嘉的下巴合上，他这才回过神来。 “大哥——啊不对——姐夫我错了！求你留我一条小命！”项嘉也感觉到了周以身边的低气压，立刻双手合十，请求恕罪。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拍几张照片传到微博上。” 周以不情愿地把李若琳交到项嘉手里，项嘉在周以如匕首般锋利的眼神注视下，手抖得把照片都拍虚了焦。 “我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周以穿着宽松的睡衣，斜斜地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项嘉紧张得没办法好好拍照。 “我……我……我低血糖……”项嘉的理由让李若琳不禁大笑。 “别怂，姐罩着你。” “还是我姐对我好。”项嘉下意识想去蹭李若琳的肩膀，感觉到背后一道寒光射过来，立刻僵在半空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李若琳笑着把项嘉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从他手里抢过手机，按下快门，完成合照。 点开微博，上传图片。大功告成。 “你这么磨磨蹭蹭的，阿以会以为你想吃豆腐呢。”李若琳把手机还给项嘉，项嘉连照片是什么样都没看，直接撒腿就跑。 李若琳笑嘻嘻地走到周以旁边，拉着他的衣角，嗔怪道：“看你把小朋友吓到了。” “他自己做贼心虚。” “是你太凶了。” “我平时就这样，除了对你。” “为什么？”李若琳问他。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还是觉得不真实吗？那——” 话没说完，周以低头，把情意直接传达到李若琳的嘴里。 喜欢你还需要理由吗？你这个小傻瓜。如果一定要有理由，那是因为你在我的世界里不像其他人一样，能够被一眼看透。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总是把自己埋藏得这么深？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一眼望不到尽头，也许里面暗藏危机，却又那样迷人，那样摄人心魄。 你问我有没有感觉到虚幻，当然有。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也许都是虚幻，只有站在我面前的你是真实。我只看得见你眼神里雾气弥漫，却无法看清未来。 这一字一句，周以将其化成了深吻，在缠绵中诉说。 33.谁都有秘密 项嘉的微博刚一更新，饿了许多天的cp粉们蜂拥而至，点赞转发。 圆滚滚的熊熊：嗷嗷嗷！姐弟恋好萌比心 1301314：今天的糖很甜哦，希望明天还有 跳舞的胡大壮：女神太美了，素颜都这么美！ 小姐姐的小哥哥：跳舞的胡大壮现在的明星不化妆敢拍照吗？ 跳舞的胡大壮：小姐姐的小哥哥直男癌反正看不出来有没有化妆，不要挡着我吃糖生气 项嘉：小姐姐的小哥哥今天起得早，还没来得及化妆，嘻嘻 保护我方大壮：捕捉到男神本尊！星星眼 项嘉一边看着微博下的评论，一边傻笑。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李若琳的随手一张自拍，角度刁钻，却也十分赏心悦目，足以说明李若琳那张脸是完完全全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项嘉的大半张脸被李若琳挡住，呈娇羞状，李若琳的手摁在项嘉的头上，压扁了蓬松的黄毛，“大姐”气场十足。 半个小时后，katy喵喵喵转发了这条微博，又掀起一阵评论热潮。 有细心的网友发现，katy喵喵喵的转发与项嘉原博的发出相隔了半个小时之久。理论上来说两个人拍完合影正常的思路是项嘉发完，katy立刻转发。是不是katy对项嘉的态度有些疏离？ 不过很快，这样的评论质疑声就被发糖的热闹给淹没，消失在茫茫评论大军中，就像一颗小石子扔进广阔的湖水中一样，从此销声匿迹。 在公司暗中的操作下，katy项嘉甜蜜秀恩爱的话题成功挤进热搜前三，并保持了一整天。 李若琳躺在沙滩上的太阳伞底下，用小号咯吱咯吱_小之之浏览着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还时不时地点个赞。 突然有一条评论映入眼帘。 摄影师an：虽然画面比例很奇怪，但是人很美。 摄影师an的账号没有加v，但是粉丝明显都知道这就是an本人的微博账号，粉丝数量也有十几万。 十分钟不到，周以的评论就蹿上了热评。 “你干什么啊？”李若琳转头问躺在旁边躺椅上，戴着墨镜晒太阳的周以。 “我晒太阳啊。”周以一脸正经。 “我是说这条评论怎么回事？” “顺手评论了一下，实事求是。” “你就不怕网友乱猜？” “乱猜什么？” “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这是做贼心虚了？”周以脸上没有表情，但是明显感觉到他脸上的寒意。 “什么叫做贼心虚啊？我这不是担心你会暴露嘛……”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倒希望快点暴露。” “为什么？”李若琳不明白。 “绯闻越传越复杂，到时候万一你和项嘉在面上说不过去了，还有后路。”周以划着屏幕，看见李若琳的小号id，心里一跳：“你这个小号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李若琳一愣：“特别的意思？” “随便问问，觉得你的id很有意思。小之之？”周以挑起一根眉毛，若有所思。 “没……没什么。”李若琳这回是真的心虚了。周以这个人对一些事有着常人不一般的敏感，单从一个微博id上就能嗅到异常，即使他没有任何依据，也足以让李若琳感到不安。 所幸周以没有追问下去，开始翻看微博下面的评论。这让李若琳松了一口气，害怕自己的秘密就此藏不住，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手机也变得黏腻。 李若琳不知道的是，周以虽然在看着评论，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都没离开过李若琳，甚至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李若琳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能逃过周以的眼睛。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你是家里的独生女吗？”周以突然问李若琳。 “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李若琳心跳如擂鼓。 “我记得你第一次接我电话的时候说，你父母十年前就去世了？” “那都是我瞎说的，当时不是把你当成骗子了嘛！”李若琳不敢看周以，眼神也四处飘忽不定。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是这样啊……” 看周以若有所思的样子，李若琳心里更是不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其实——”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想跟我说什么？”李若琳抢先发问，这回是真的心虚了。 “我其实本职工作不是摄影师。”周以打算跟李若琳坦白，“两年前遇到了一些事，才开始转行做摄影。”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有资格知道。”周以摘下太阳镜，眼神穿过炽热的空气，直直射入李若琳的眼睛。“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干刑侦的，直到在机场发生了意外，才不得不回去。” “难怪那天在派出所你一句话就把我关进去了……”说到这件事，李若琳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那件事我跟你说道歉。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你关一天一夜，以为顶多关几个小时就放出来了。” “所以呢？你要怎么补偿我？”李若琳故意岔开话题。 “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为了证实那个猜测，周以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你问。” “赵峰是你什么人？” “赵……峰？”李若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肺中的空气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好似被抽空。 赵峰是她什么人啊？呵呵……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什么补偿，什么暧昧？看来都是一厢情愿罢了。那个人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接近她，挖出十年前就被深深埋下的种子。 原来他早就有预谋了，在老巷子里吃馄饨提到冒名顶替老奶奶的孙子时，他就开始怀疑了吧？当她是傻子么？一开始就被利用，为了破案，骗取感情。好啊，这把算盘打得好啊…… “赵峰是我舅舅，我妈妈的亲哥哥。”李若琳冷冷地回答，不再看他一眼，他简直让她感到恶心。 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疼得厉害。脖子也好像被人掐住了，一口气都上不来。李若琳艰难的呼吸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真的吗？”周以不明白，在自己表明身份之后，她为什么还是选择继续撒谎？dna的检测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赵峰的女儿，她为什么要隐瞒？ “真、的。”李若琳咬着牙，表面装作无事，思维却早已经被拉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所剩无几的理智告诉她，要离开沙滩，离开那个随时都可能将秘密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人。 李若琳回到房间，翻出安眠药，迅速吞下瓶中仅剩的两片，也不顾空瓶掉落在地上，径直躺到床上，祈祷能够快点睡着。比起被那些记忆折磨，不如睡一觉，至少在梦境中，她还能提醒自己那些都是虚幻。 项嘉一整天都没看见李若琳，晚餐时间碰见周以，身边却没有李若琳。 “大哥，我姐去哪儿了？” “她在房间睡觉。” “不吃晚饭吗？” “不知道。” “是不是吵架了？”项嘉觉得很奇怪，“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跟你没关系。”周以认为他们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到项嘉。 “诶？怎么跟我没关系了，我一天没看见katy姐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完成，你不能这么霸道的。” “那你自己去找他吧。”根据白天谈话的情况来看，周以觉得这时候李若琳还不想看见自己。他在自助餐厅打了份沙拉，开始吃起草来，嘴中寡淡无味。 才刚吃两口，就接到项嘉火急火燎打来的电话：“大哥！！！我姐吃了一瓶安眠药！！喊都喊不醒！！啊！！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周以心口一紧，“我马上过去。” 刚进李若琳的房间，就看见项嘉蹲在地上对着一个空的药瓶抹眼泪。 是阿普唑仑。 周以的指尖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若琳？若琳你醒醒。” 见李若琳呼吸平稳，脉搏也没有异常，周以这才把吊起来的一颗心放下一半。 “姐……你为什么想不开？是不是那个王八蛋欺负你了？”项嘉爬到床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她应该是睡着了。” “肯定是你欺负了她！你还我姐姐！”项嘉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你非要这么认为也行。”周以无视项嘉吹出来的鼻涕泡，“你再哭一会儿，等她睡醒了叫我。” 周以来到酒店天台，点了支烟，深吸了几口，很快一支烟就消耗殆尽。他又点了一支，开始缓慢地吐着烟圈。 听见项嘉说李若琳吃下一瓶安眠药的时候，周以心中的慌乱是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那是他二十几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也许是一路走来太过顺利，对人生也太过有把握，他从未想过一旦生命中出现一个未知变量会有怎样的后果。 现在那个未知变量出现了。他心乱如麻，即使知道她平安无事，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能躲到这天台上抽着闷烟，像是一个逃避回家作业的小学生一样，逃避着即将要面对的问题。 34.李连春的危机(一) “别装了，他都走了。”李若琳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嘿嘿……我的演技还不错吧？”项嘉扑到李若琳面前，还是有些不放心，“话说你没事干嘛吃安眠药啊，还把空瓶扔在地上？这是要吓死我！” “我不就睡了一觉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你脸色不好诶。” “我没事的。最近工作上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一下子没适应过来，失眠比较严重。”李若琳只能这样跟项嘉解释。 “你们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这样了？” “闹僵了呗，有些事情不方便说。” 项嘉感到有些委屈：“我是把你当亲姐姐看的，那个面瘫要是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知道啦我的好弟弟。”李若琳看着项嘉噘起的嘴，心里暖暖的。 “一起去吃饭吗？” “正好我也饿了。”李若琳欣然答应。 吃过晚饭，项嘉和李若琳走在沙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项嘉就像一个小太阳一般，一路嘻嘻哈哈，逗得李若琳暂时忘记了那些烦恼。 “姐，我跟你说，我刚开始做模特的时候才15岁，还是个孩子。我家是个很传统的家庭，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做这一行，一开始所有人都反对。” “后来呢？” “后来啊……”项嘉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就跟电视里演的那样，离家出走了呗！” “没想到你还干过这种事。那现在跟家里关系缓和了吗？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人也红了。” “他们其实并不关心我有没有走红，也不关心我具体工作是什么，只关心我能不能赚到钱。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做这一行很难赚到钱，不如学师范做老师稳定。” 李若琳问：“你自己怎么想？” 项嘉答：“我本来就是坐不住的，做模特很适合我啊，每天都要在台上走来走去。” “是啊。”李若琳看着夕阳下的项嘉，他一蹦一跳的，永远都充满了活力。“你不会觉得被这么多人看着会很不自在吗？” “一开始会有些不习惯，也会非常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我记得有一次有人留言骂我大小眼，我难过得哭了一整天。但是观众看到的，或者网友通过网络看到的我们其实都是被包装过的我们啊。” “没想到你还会因为这种事哭鼻子。”李若琳不敢想象项嘉一米八八的大高个躲起来偷偷哭鼻子会是什么模样。 “我当时还是未成年啊！”项嘉抗议。 “是是是，你还是个孩子。”李若琳没忍住，不人道地笑了。 “刚出道的时候我还有好多妈妈粉呢！”项嘉很是骄傲，“在我们被爆绯闻之前，我走的一直都是邻家弟弟的路线。” “那你现在是什么路线？” “国民男票的路线吧……”项嘉望天。 “国民？男票？”李若琳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是谁给你的勇气？” 项嘉对着李若琳眨了眨眼：“是你给的。现在网上都把你叫做国民女神，那我自认就是国民男票了。” “真是厚脸皮。” “这叫蜜汁自信。”项嘉说，“干我们这行的，没有自信怎么行？按辈分来算，我是你的师兄，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就把毕生绝学交给你。” “什么毕生绝学？” “厚脸皮啊！” “才不要呢！” 李若琳装作要打项嘉的样子。项嘉见状立刻往海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学着韩剧女主角的样子大叫：“你来追我呀！” 沙滩上两人散步追逐打闹的一幕幕被周以悉数收入眼底，心里是化不开的酸涩。 刚才sara打来电话汇报工作情况，虽然没有明确提出要他回去工作的请求，的语言天赋什么时候修炼得这么高了？ 既然这里不需要他，那么就离开吧。 周以又点了根烟，打开手机订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飞回c市。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周以棱角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映出的却是一片惨白。 周以不知道的是，在他飞回c市后的三个小时，李若琳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也立刻飞回了c市。 电话里母亲赵萍萍语气焦急：“，小琳你在哪儿啊？快回家吧，你爸出事了。” 李若琳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朝日花园的家中。一到家，只见赵萍萍哭肿了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你爸给人抓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是谁抓走的？抓到哪里去了？我想办法。” 赵萍萍语无伦次，好不容易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原来是上个月李连春借了高利贷去赌钱，没想到输得一干二净，还跟那些赌徒们打了起来，进了医院。家里所有的钱都拿来还也不够，便动了要卖房子的心思。 这房子是用赵峰留下来的钱买的，赵萍萍一直认为这是她哥哥留下来的东西，死活也不肯把房子卖掉。原本李连春已经找到朋友借钱暂时还上那笔高利贷的，没想到他的朋友半路跑了，一分钱没借到，想来那朋友干的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勾当。 今天到了还款的日子没钱可还，李连春被给放高利贷的人给抓走了。具体被抓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只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联系电话，两天内不凑齐两百万打过去，或者报了警就要把李连春打死。 李若琳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最近公司给自己打了十万，手头也就这么点能动的钱，离两百万还差了一大截。而赵萍萍她清楚，靠她下岗工人那些补助，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存款，就算有也全被李连春输了个精光。 “你给浩浩打电话啊……你跟他借钱他肯定会借的。”赵萍萍一直把韩浩楠当成自己的女婿，她也知道韩浩楠对自己的女儿一定是真心的，只是李若琳一直不领情罢了。 “他哪里来这么多钱？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赵萍萍急了：“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爸爸被人打死吗？他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指望你这个做女儿的将来能养我们到老死，现在你爸爸出了事，如果不闻不问，我也就没你这个女儿。” “妈，我在想办法，你不要急。” “你快给浩浩打电话呀，你不打我打。” “好好好，我打。” 李若琳硬着头皮给韩浩楠打了电话，没具体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他能不能借点钱。 “你要借多少？”韩浩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害的若琳都不好意思开口。 “你能借我多少？” “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见李若琳支支吾吾不肯开口，赵萍萍干脆抢过电话：“老头子被放高利贷的抓了，要两百万去赎人。” 韩浩楠先是一愣，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语气：“阿姨你别急，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我下班以后直接去你家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我就知道浩浩会帮阿姨的。” 还没等赵萍萍说完，电话就被李若琳抢过去挂了：“妈，你为什么总是去麻烦人家？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我能解决。”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是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像个什么样子。浩浩人又好，工作又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互相了解，我早就把他当成自己家的人了。” 李若琳不想跟赵萍萍吵，就在这时候韩浩楠又打来电话：“若琳，我这边只能凑一百万。不巧我跟林锴手头都有点紧……” “谢谢你……我本来都不想麻烦你。” “我知道，这不算你麻烦我的，算我帮阿姨的可以吗？” 听见韩浩楠这么说，李若琳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我会尽快还你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 为了凑钱李若琳几乎夜没睡，以前关系非常好的同学最多也就只能拿出个一两万，堪堪凑齐十万。直到韩浩楠值完夜班赶到李若琳家，被他逼得没办法才睡了三个小时。 早上是被项嘉的电话吵醒的：“姐，昨天你到底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就魂不守舍的，不见了，房早就退了，你们是不是说好了一起把我一个人扔在三亚的？ “什么？他走了？”李若琳意识到不是该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家里有事，先回来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嘛？” “小孩子不要过问大人的事情。” “哼！”项嘉被李若琳一句话噎得直跺脚，“什么叫小孩子？我已经二十岁了！” “口口声声叫我姐的是谁？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本来就只把你当姐的。姐有什么困难做弟弟的怎么能不帮忙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李若琳现在根本无计可施，如说项嘉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说吧。” “借我九十万。” “什么？”项嘉吃了一惊，“你是去吸毒了吗？要这么多钱？” “我借了高利贷。” “你你你你……”项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现在身价少说也有几百万，去借什么高利贷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就说借不借吧？我这赚了钱马上就还给你。” “借，姐一开口我赴汤蹈火义不容辞！你也不要在意，我只是随口一问。我现就给你卡上转过去。” 过了一会儿，项嘉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不会是真的去吸毒了吧……” “你放心，我还没到自暴自弃的地步。” “那就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借高利贷？”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很快，手机短信提示项嘉转过来的九十万，“过几天我再跟你解释。” 李若琳挂断电话，这才松敢松口气。 35.李连春的危机(二) 李若琳独自打着车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郊区一处废弃的厂房外。原本是大门的地方早就已经被荒草掩盖，铁门也已经锈得一碰就倒。 这里以前是化工厂，后来因为不符合环保要求和安全生产的要求，就这么废弃在这里，连厂房里的设备都原封不动。经过将近十年风吹日晒，厂房的一面围墙也已经倒塌，露出暗红色的砖块来，多年没有人来到这里，所以厂房里里外外都是灰尘和杂草。 独自来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李若琳还是有些害怕。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向厂房里面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疾驰而来，扬起一阵灰，迷得李若琳睁不开眼。等她再看清来人的时候，他们一行五个人已经一人提着一根棍子冲了进去，嘴里还一边喊着：“二狗子你他x的活腻了，连我们大猛哥的人都敢动！” 随即便传出一阵厮打叫骂声。 玻璃碎了一地，鲜血洒在玻璃碎片上，能随手抄起的东西全都用上了。五对五的干架，没有哪一方有绝对的优势，两边都是亡命之徒，打起架来毫不含糊，杀红了眼的情况下，没有一个愿意往后退一步，抡起棍子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被绑在柱子上的李连春见厂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人质身上，心里一阵窃喜，趁乱偷偷溜了出去。刚出门就看见了背着两百万现金，站在门口的李若琳。 李若琳看见李连春毫发无伤地从厂房里面出来，明显是李连春趁两拨人打架打得混乱，偷偷跑出来的。既然李连春没事，那也没李若琳什么事，她转身就走，准备回去还钱。 李连春看见李若琳背着的大包，便开口要钱：“既然钱都带来了，就给我吧。”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不还钱他们还是会抓我的，根本躲不掉。” “那就等你被抓再说。”李若琳头也不回。 没想到李连春一把扯住李若琳的双肩包，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李若琳根本没有把钱交给李连春的打算，力量上又不及李连春，只能僵持着。 李连春不是什么文化人，也不懂讲道理，见女儿不顺他的心，他就破口大骂：“你跟家里那个臭婆娘一个德行，姓赵的就没一个是好人！” “我什么德行不用你管，钱是我的，你一分也别想拿走。如果不是看在妈的面子上，我今天根本就不会来这里。成天就知道赌钱喝酒，你也不配做我爸。” “你个小贱人，老子把你养这么大花了多少钱？赵峰给的那几个子儿根本就不够花的，也只有赵萍萍那个疯女人才愿意认你做女儿，老子根本就不稀罕！有本事滚回你赵家去。” “你敢再说一遍？” “有本事滚回你赵家去！”李连春被李若琳逼急了，撸起袖子就要打。没想到手才抬到一半，就被人紧紧攥住。 “你再说一遍。” 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像一记闷雷，震得李连春气势全无，愣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你是谁？”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是因为身高的差距，而是因为他眼神里那深不见底的黑。 周以慢慢加重手上的力道，直到李连春疼得哇哇直叫。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语气冰冷，没有丝毫起伏。 “哪……哪一句？滚……滚回赵家去……还是……” 没等李连春说完，周以就将他的手臂用力一甩。李连春被强大的力道带倒在地，心里还挂念着李若琳包里的两百万现金。 此时李若琳被周以护在身后，她注意到厂房内的打斗已经停止，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李连春已经趁乱逃跑，没来得及多想，也不管周以什么反应，便一把抓起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连春就往厂区外面跑。 李连春哪里想到的李若琳此番举动的用意，心里惦记的还是她身上的钱。才刚跑出几步就开始扯李若琳的背包。 女性在力量上跟男性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就算李连春再怎么手无缚鸡之力，李若琳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反抗余地，只被他一扯就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觉得手掌和膝盖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正要爬起来去追李连春，便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只见李连春跑着跑着就倒在了地上。 李连春刚倒下，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就疾驰而来，停在李连春面前，很快就有人从越野车里下来把李连春拉进车里。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李若琳早就被巨响的枪声给吓懵在原地。周以心急如焚，跨着大步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一起上了越野车。 车里，李连春因为小腿中弹，正嗷嗷直叫。坐在副驾驶上的sara从后视镜里看见周以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 正在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白白净净的，就是黑眼圈重了些，似乎是非常缺觉，头发长而杂乱，但是不影响他整体“白净”的气质。车里另外一位清秀男子看起来三十岁不到，戴无框眼镜。见到李若琳和周以上了车之后，朝他们投来友好的微笑。 如今周以的小组都已经全体出动了，看来火终于要烧破那一层薄薄的纸了。 越野车一路疾驰去往美湖医院，一路上周以一直将李若琳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他能明显感觉到李若琳正在颤抖，一定是刚才被枪声吓到了，除了将她抱得更紧，他没有多说一句话。 韩浩楠立刻给李连春安排取子弹的手术，见李若琳面色苍白，手上脚上都蹭破了不少皮，也不管周以的脸色有多难看，亲自给李若琳处理伤口。 消毒棉刚碰到膝盖，她便突然跳开，还撞翻了椅子。这边巨大的响动引来了外面的黑眼圈男。 “怎么了怎么了？老大没事吧？” 周以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注意力全都在李若琳身上。 韩浩楠苦笑，她现在的状态跟十年前没什么两样，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安慰，而是自己跨过心里的那道坎。他看看周以，又看看门外，示意周以去外面说话。 李若琳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努力挤出微笑来，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笑起来一定比哭还难看：“不好意思，我刚才一个走神，你突然给我消毒……有点吓到了。” “你没事就好。”韩浩楠重新扶起椅子，换了一个消毒棉球。 周以心疼地拉着李若琳的手，明显感觉到她的手依旧在不停地颤抖，冷汗浸湿了他的手心。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要怕。”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点的话，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你为什么会来？” “我得到消息，跟十年前的一个案子有关的人最近有所异动。我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你。”周以看着李若琳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心里是说不出的愧疚。 “十年前的案子？”李若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十年前c市赫赫有名的赵家一夜之间惨遭意外而亡，就连赵家年仅十二岁的独女都没能幸免于难。”周以告诉她的，只是官方允许公布的结果。 “赵家……意外？”李若琳喃喃自语道：“不是意外，不可能是意外……”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周以敢肯定，李若琳一定与赵家有关，就凭那份dna检测报告，她就没办法跟赵家撇清关系，数据是不会说谎的。 韩浩楠突然打断：“你没看见她受到了惊吓吗？不是问她这些问题的时候。” 周以打量着韩浩楠，他从一开始就怀疑韩浩楠也是知情者，但是不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现在却百般阻止他追问，这又是为什么？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的吗？”李若琳突然冷冷地开口，突然间变得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韩浩楠认识李若琳这么久以来，从未听过她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说话。他不由地心里一紧，只觉得事情要坏。 “你别再问她了。”韩浩楠没有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周以，而是把周以带出了治疗室。 他们不知道，李若琳一个人在治疗室竟无奈地笑了。她摇了摇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把埋藏了十年的秘密说出来，却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一下子泄了气之后，等她再次鼓起勇气去回忆，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走廊外，韩浩楠气急败坏：“你怎么回事？我都说了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回答这些问题。”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周以颓废地靠在墙上，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刚拿出烟盒，又无奈一笑，在医院里不能抽烟，遂把烟盒放回口袋。 “你最近查到了什么？” “我从李连春身上挖到不少信息，向他买若琳dna的那些人，跟灭门案一定脱不了干系。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们的身份，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跟放高利贷的人不是一伙儿的。” “买若琳的dna？这有什么用？” “为了确认若琳就是赵峰的女儿。”周以拍了拍韩浩楠的肩膀，“等若琳情绪稳定下来了就把她送到我这里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流程还是要走的。” 36.接受询问 祝新成和sara怎么也没想到周以就这么把女神带到了审讯室，惊讶得差点没把下巴掉在地上。 祝新成连忙端茶倒水搬椅子，说什么也不能亏待了女神。看着周以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板着一张脸，祝新成简直欲哭无泪，有这么追女神的么？ 不过女神似乎并不介意被带到审讯室，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就像是从广告海报里走出来一样好看。祝新成不得不从心底感叹女神就是女神，这种修养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祝新成。”周以发现自从李若琳进门，祝新成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言语中有些不悦：“你这么喜欢看katy，那就你来审讯吧。” 祝新成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老大你说什么？要我跟女神共处一室，这怎么行？” 李若琳表示没什么意见，不管谁来问，也不管是问什么，她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他们最后还是要把她藏了十年的伤疤给揭开，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显然祝新成不想把女神带进审讯室对于女神这种生物来说，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既然老大交给祝新成“审讯”，说明他对审讯结果并不在意，那么在不在审讯室也就无所谓了。祝新成嘿嘿一笑，不打算放过这个跟女神相处的绝佳机会。 对于李若琳这样的公众人物，谈话的地点自然是越隐蔽越好，而且环境也不能太差。 等到祝新成把若琳带到一家开在高档别墅小区的咖啡厅时，她不得不佩服祝新成心细如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咖啡？”李若琳轻轻转动手中的咖啡杯，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长相白净，看起来斯文的刑警。 “味道。”祝新成只给自己点了一杯白开水，“你没有喷香水，而且也没有喷香水的习惯。” 李若琳歪了歪头，表示好奇：“可能是我今天忘了呢？” “你穿的白色丝质衬衫一看就不是新买的，穿了至少有两年了，如果经常喷水的话一定会对丝绸的颜色有影响。香水浓烈的香气也会影响对咖啡气味的判断，这也是为什么咖啡店里的服务员在工作时间不能喷香水。”祝新成简单分析了一下他的判断，他没说出来的是，他早就把katy的每一条微博都看过了，在两年前的一条微博里她也提到过喜欢喝咖啡。 李若琳不得不佩服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观察到这么多的细节，从而判断一个人的喜好。不过她把这些惊讶隐藏得极深。这么多年来，她最拿手的就是在别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时时刻刻都戴着一个面具，面对不同的人就戴不同的面具。比如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刑警，同时也是她的粉丝，她应该做的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太热情。 “你们……都能一眼看出别人的喜好吗？” “我们？不一定，因为我专门研究的是犯罪心理学，所以对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会比较在意。”祝新成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组的sara姐，她就擅长格斗，追犯人抵得上两个壮汉，她专门负责老大的安全。还有曹甸，就是戴眼镜的那个，那天在废弃化工厂你见过的。他擅长的是痕迹鉴定。” 对sara的冷静杀伐，李若琳是见识过的。她看见的sara就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没有情绪，只有完美地执行命令。 “那你们老大呢？”李若琳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祝新成一脸自豪：“我们老大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十岁破案，十一岁上大学，用了两年时间读完大学所有课程整天神出鬼没的，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确定该不该向李若琳透露老大最近的情况。 “是什么？” “最近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我们在他手底下干活也没多久，你应该比我们了解他才是。”祝新成想胡乱糊弄过去，关于老大的事，他不能多说。 李若琳一愣，心想：要是我够了解他，也不会来问你。随即便感到一阵失落，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她所认识的周以一直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看似遥不可及，实际上若是混熟了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现在她又开始不确定了，也许他真的是遥不可及吧……接近她也不过是为了查案，那么突然之间消失，音讯全无也说得过去了，因为他从来就留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只是工作所需罢了。 “我不确定……如果不是跟我家里的事有关，他也不会跟我提他在这里的工作。” 祝新成看出来老大跟若琳之间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虽然在组里大家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但是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你跟那个模特闹绯闻的那个晚上，老大本来是要去找你的。” “你想跟我说什么？”李若琳一直觉得那天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成了一夜爆红的明星，一直都能有能够醒过来，知道现在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那天老大去找你之前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半路赶过去处理，也就不会受伤了。” 若琳是记得那天他到项嘉家里的时候手臂上是带着伤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紧。那天她只顾着生气，却没有问他为什么受伤。后来他们就谁都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就没有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你们的工作都是这么危险的吗？会经常受伤吗？” “老大是什么人物，连武力值五颗星的sara姐都不一定打得过，怎么会轻易受伤？那天也是他急着脱身才不小心受伤的。” “我们去出外景，有几个人在机场打伤了他……他们是一伙的吗？”若琳不明白，既然祝新成说周以不会轻易受伤，可是她才认识他几个月就见他受伤两次。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是又说不上来。 “这我就不能再多说了，涉及到案子的事情就要保密了。” “好吧。”李若琳也不再追问，“今天你们老大把我带来不就是想要问我十年前的那件事吗？” “其实不说也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想说。”祝新成喝了口水，继续说：“老大有时候就是一根筋，还经常跟自己过不去。他把你带过来也完全是在跟自己赌气。他虽然面上不说，但把你放在心里是肯定的。你跟十年前的案子有牵连，他也不好受。” “他从来都不会跟我说这些，我甚至会怀疑我跟他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亲密。”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有时候我们都觉得他在感情上完全就像是一个小学生。” “一声不吭突然消失这种事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那次他重伤昏迷，等第二天我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一口一个老大，对你来说老大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关于十年前那件案子，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祝新成欲哭无泪，心想老大在谈恋爱这方面应该补补课了。 “既然不想说，我们也不会勉强你，只是老大也有老大自己的难处，最好还是能理解。” “那就叫他自己来跟我说清楚。” “没问题。”祝新成虽然口头上答应得爽快，但是心里还是不太敢确定老大能不能开这个窍。 李若琳回到公司，晓敏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两眼放光。她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推掉无数个采访，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沙发还没坐热，李若琳就被告知今天下午有一部电视剧开拍，她饰演部剧的女主角。 “我什么时候接过电视剧？”李若琳看了一眼剧本，是一部名叫《漾》的青春偶像剧。 晓敏一边翻着日程安排，一边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头也不抬：“你不在的时候，老板已经给你接了三部电视剧，两部电影，十个广告，三档综艺节目，两家电台专访……还有一家唱片公司找你合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就暂时没接下来，约了时间跟你当面谈。”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忙……” “你现在是国民女神啊，忙是正常的。这两个月你不在公司，我这里不知道已经结了多少仇家，所有人都以为你被我藏起来了。你最好马上给我进入状态，从麻雀变凤凰的近几年也就你一个，要是摔了下来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什么叫‘从麻雀变凤凰’？” “一夜爆红。”晓敏认真地看着若琳的眼睛回答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可能不太确切，你也不要介意。不过话说回来，你本身的条件也不差，天生就长得好的已经没几个了。” “那这部剧的男主角是谁？” “还能是谁？项嘉呗。不是项嘉我们也不会帮你接下来，现在要的就是趁热打铁。” “可是我跟他根本就没什么。” “你跟他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粉丝怎么想。他们喜欢你们在一起，你们就在一起，至于私底下你到底跟谁在一起，不被他们发现就行了。不过我觉得项嘉跟你确实很配，郎才女貌，说不定哪天就假戏真做了。” 37.碰上死对头了 李若琳不打算让别人知道她跟周以的关系，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确定她和周以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和自己认为的那样。 晓敏看出了李若琳的犹豫：“你不会已经有男朋友了吧？” “不是……我只是不太确定我跟他的关系。” “我知道了，低调一点就行了。”过了一会儿晓敏又补充道：“不是他们说的an就行。” 李若琳一愣：“什么意思？” “不会吧？有传闻说是因为你跟an的关系不一般，他才选你做他的模特的。” “我在那之前根本不认识他。” “那就好，我不管你的私生活，但是你要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完全分开，不能因为个人问题影响工作。接下来的半年你会很忙，忙到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我知道了。”李若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面对堆积如山的工作时，终于接受了自己已经“红了”的这个事实。 《漾》的主要拍摄场地是在本市的一所大学校园里。暗红色的砖墙上映出梧桐树的轮廓，在初夏暖风的吹动下，仿佛是绘上了一副会动的画一般。 李若琳看着大学里来来去去的学生，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明明还没有毕业，心境却与几个月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手里捧着厚厚的专业书，可是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身穿白裙的少女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微风吹过翻起一页书角，掠过黑直的长发，散发着这个年纪的少女特有的气息。 少年透过琴房的窗户，呆呆地看着梧桐树下的少女，思绪早就飞到了长椅旁。他双手撑在窗台上，纵身一跃，双脚稳稳地落在及踝的草丛里。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白裙少女，生怕草丛里的窸窣声会打扰到正在看书的她。 “学长？”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好似一吹就散，“你的谱子掉了。” 一双纤长白皙的手出现在他面前，轻轻抚过被翻毛了边的谱子。少年慌乱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谱子，脑子里一团乱。刚要起身，少女却没注意到长裙被少年踩在脚底下，重心不稳，便往前倒去。 少年来不及多想，便把少女搂入怀中。柔软的身躯贴着结实有力的胸膛，少男少女特有的气息交错在一起，在两人的脸上开出粉色的花朵来。 “卡！”导演很满意，没想到两个新人演员的演技可以这么到位，一条就过了，看来剧组把他们两个刚刚蹿红的模特请来挑大梁的决定没有错。 导演喊停之后，项嘉并没有马上松开李若琳，而是趁机揉了揉她的头发，结果吃了她一个白眼。 “你别不高兴啊，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媒体在探班，我们不应该表现得更像情侣一点吗？”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我懒得理你。” 项嘉宠溺地一笑，手顺势往下滑，扣住了李若琳的右手：“在情场上，我的经验比你多得多，才不稀罕你这样不开窍的，你做我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李若琳也不甘示弱，左手臂环着项嘉的腰，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拧了一把：“有你这么对待姐姐的吗？” 项嘉疼得差点流泪，只好把头埋进李若琳的肩膀：“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在帮你。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跟an有一腿，你全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把我一个人扔在三亚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这叫百口莫辩。没文化真可怕。”李若琳不动声色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不知道状况的人还以为他们正处于热恋期，两个人难舍难分，恨不得每一分钟都要黏在一起，而实际上两个人正在暗地里各自较劲。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整个剧组又开始全速运转，投入到下一场戏的拍摄中去。 睡觉对于现在的李若琳来说，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在校园剧《漾》拍摄的同时，另一部古装剧《星辰追月》也在拍摄。剧中李若琳饰演一名女侠，虽然不是女一号，但是作为友情出演的嘉宾，也避免不了每天晚上吊着威亚在天上飞来飞去，由于档期很紧，一拍就是一个通宵是常有的事。 一个月下来，李若琳活生生累瘦了一圈，就连毕业论文答辩都是打着瞌睡完成的。所幸给李若琳答辩的其中一个老师是李若琳的忠实粉丝，李若琳才得以顺利毕业。 终于熬到《漾》的杀青，李若琳就得知接下来要拍电影《星光》中会有很多和尹寒云的对手戏。一想起之前在拍摄《丛林探险》时的不愉快经历，她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何况这次李若琳是女二号，尹寒云是女一号。 七月的气温一到早晨八点就已经直线飙升，原本应该在七点半就结束的一场早戏只因为尹寒云的迟到，而使剧组一干人在广场的大太阳底下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等尹寒云不紧不慢从她的保姆车里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憋了一肚子气——除了导演。导演王川的脾气好是圈内出了名的，演员迟到他从来不会表现出一丝不满，何况是至关重要的女一号，在他看来女一号耍大牌是正常的。 不过，今天这场戏拍的是女一号跟女二号撕逼大战，李若琳正揣着一肚子的火气等着发泄，谁让尹寒云早不迟到晚不迟到，偏偏今天迟到。 广场上喷泉的反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只顾低头快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广场中央两个妆容精美，身着高档套装的女子正酝酿着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尹寒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眯起双眼轻蔑地看着李若琳，脚下的高跟鞋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的大理石砖，发出一声声脆响，好似要宣战。周围的气压低得可怕。李若琳习惯性地勾起嘴角，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低低地垂在身后，不动声色地计着数。 在李若琳数到一百八十三时，尹寒云终于开了口：“把那个项目让给我，否则就滚出星悦。” “才三分零三秒就忍不住要开口了？”李若琳淡淡地道，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尹寒云心里一紧，随即又恢复平静：“别逞强了，就凭你的那些路子，我有本事让你在星悦待不到三分钟就滚蛋。” “可以试试看。”李若琳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头也没抬。 “卡——”导演喊了停，“刚才有一阵风吹过，katy的脸被头发挡住了，再来一条。” 第二遍拍摄才刚开始，尹寒云便忍不住笑了场，之后的好几次ng都是因为尹寒云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李若琳不得不怀疑这是她故意的。 “你不就是要钱么？”尹寒云冷冷地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叠红色崭新的钞票，在若琳面前轻轻扇着：“听说你弟弟的病还要花很多钱呢！” 李若琳死死地盯着尹寒云，暗暗咬紧了牙关，不言一语，原本的淡定从容瞬间崩溃。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不用你提醒！” 尹寒云呵呵一笑：“别硬撑着了，把那个项目乖乖地交给我，这些钱还有企划部副总监的位置都是你的。” 李若琳双拳紧攥，似乎下一秒就要打在尹寒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卡——很好，这一条过了。” 听到导演的一声喊过，李若琳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上午高度集中的精神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倒在广场上。 助理汤梅看见李若琳脸色惨白，急忙过去将她扶好：“katy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她努力挺直腰背，免得别人看出她的身体不适。 “你都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今天下午还有通告要赶……尹寒云迟到这么久，害得你今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小助理一脸委屈。 “下午的通告是和项嘉一起上，不能推。” “听说尹寒云也会去。”小助理担心两个人碰上了又会闹矛盾。 “那就更要去了，怎么能让她单独跟项嘉一起上通告呢？”这下子若琳开始有些期待下午的那场好戏了。 下午的通告是出席一场游戏的发布会，主办方很大气地给他们几个嘉宾安排了一人一间休息室。李若琳这边特地跟主办方联系要求和项嘉共用一间休息室，并且安排在尹寒云的休息室旁边。主办方只以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二话不说便同意了李若琳的请求。 于是当尹寒云从洗手间回来，看到的是项嘉的休息室大门敞开，李若琳正靠在项嘉的怀里休息，两人有说有笑，好不亲密。尹寒云气得面色发紫，尖叫着冲进休息室想要把李若琳当场撕碎。 “李若琳！你个臭婊子不要脸！” 李若琳没有动，依旧懒懒地靠在项嘉的怀里，悠闲的拨弄着他的领带，说：“有话好好说，别张口就骂人，被别人听到了影响不好。” 项嘉被她们两个人突如其来的冲突弄得一头雾水，一边想要安抚尹寒云，一边又被李若琳拉着不能动弹，只能一会儿看看李若琳，一会儿看看尹寒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你是故意的。”尹寒云咬牙切齿。 38.李若琳你不要脸 “对，我就是故意要让你看到我们两个人才是粉丝公认的情侣，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李若琳微笑着回答，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项嘉终于听不下去了：“katy你说什么呢？大家都是朋友，别互相过不去。” “你跟她是朋友，我跟她不是。”李若琳没想到项嘉会急着跳出来做和事老，“如果你非要跟她做朋友，那我就当没交过你这个朋友。” 项嘉意识到情况不妙：“你们今天都吃了火药么？怎么见了面就开始吵架？” 李若琳：“不关你的事。” “项嘉，我跟她可从来都不是朋友。”尹寒云一脸高傲，拿鼻孔看人是她的强项。 “尹寒云，再怎么说，若琳也算是我们的师妹，传出去影响不好。”项嘉最见不得女人吵架，分贝高得能刺穿耳膜。他本着能权就劝，劝不动再溜的原则，试图化解这场矛盾。 但是尹寒云对李若琳的偏见已经积累了不止一两天了，从第一次在《丛林探险》中合作开始，尹寒云就不满李若琳靠着关系进组。这几个月李若琳凭着跟项嘉“恋爱”的话题量，热度不断上升，眼看就要赶超尹寒云的地位，她不服。 “项嘉，我今天不想得罪其他人，但是如果你非要劝架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连你一起骂。” “她就是来故意找我麻烦的，项嘉你先回避一下。”李若琳也不想把项嘉牵扯进去。今天拍戏的时候尹寒云给她找麻烦的这笔账，是时候好好算算了。 项嘉不但没走，反而安安心心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这是我的休息室，让我回避到哪里去？你们要要打要闹，请自便。” “行，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到时候看见了你小师妹丑恶的嘴脸，看你还怎么跟她继续假装情侣。” 李若琳冷哼一声：“嘴脸丑陋的是你自己吧？今天拍戏故意迟到，叫整个剧组都等你，还没拿影后呢，就耍起大牌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在山里的时候背着所有人对凝岚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要不然她回来以后也不会得抑郁症，连工作都没办法接。你就是靠着这种手段，打算把我们都除掉，好实现你的野心。” 李若琳对于凝岚的病情是毫不知情，只知道她最近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在家养病，没想到是抑郁症。 “怎么了？敢做就不敢承认了吗？” “她生病绝对跟我没关系，你不要污蔑人。” “那她手机里的视频你又怎么解释？” “什么视频？”李若琳知道凝岚确实拍到了她和周以在一起的画面，但是周以当场就把视频删了，难道还有备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尹寒云一步跨到李若琳面前，揪住她的领子，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个害人精，臭婊子！” 李若琳被尹寒云的动作吓了一跳，刚要去掰尹寒云的手，尹寒云就一巴掌扇过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休息室里响起。 “尹寒云！”项嘉从沙发里站起来，大喝一声，眼看局面就要不可控制。 李若琳当然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她随即提起膝盖往尹寒云的小腹顶去。 尹寒云吃痛，还不忘揪住李若琳的头发，一边撕扯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李若琳累了一天，根本不是现在精力旺盛的尹寒云的对手，况且尹寒云刺耳的尖叫声闹得李若琳大脑嗡嗡作响，更是无力反抗。 “变态。”李若琳低声骂了一句。 尹寒云突然就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一样，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呆愣了两秒钟之后又开始疯狂运转，这次反而变本加厉：“你居然敢骂我！我今天就要撕烂你的嘴！” “闹够了没有？尹寒云你是宫斗剧入戏太深还没清醒过来么？简直不可理喻。”项嘉一声怒吼，尹寒云这才停下了撕打的动作。 李若琳整理了被尹寒云弄皱的衣服和打乱的头发，摁着胸口狂跳的心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尹寒云，你在娱乐圈地位不保不是因为有我李若琳的存在，而是因为你没有脑子。” 项嘉看了看憋得满脸通红的尹寒云，径直走到李若琳面前，搂着她的肩膀，离开了休息室。 “我们走吧。” “通告不上了？”项嘉笑着，他也不想参加这个发布会。 李若琳揉着眉心，语气中全是疲惫：“本来我也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要不是你来参加，我早就推掉了。” “听你这么说，我都快被感动了，忍不住想要跟你假戏真做了。”项嘉假装抹眼泪。 李若琳翻了个白眼：“这是事实啊，要不是为了曝光率，我至于受尹寒云这么多气吗？” “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她非要这么针对你？” “因为她没脑子。”见项嘉眉头紧锁，李若琳补充道：“她大概是为了帮凝岚出气吧……” “我记得她跟凝岚的关系还不至于好到这个地步，再说了，凝岚生病跟你又没有关系。”项嘉嘟起嘴，对尹寒云的做法表示不解。 “凝岚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据我所知她是工作压力太大才得了抑郁症。但是抑郁症这种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她比我早出道，在圈里也一直都是比较低调的，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不是很火的原因。” “我还以为你知道内幕呢……”李若琳有点失望。 “尹寒云说的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她瞎编的呗！” “真的吗？”看当时李若琳紧张的样子，项嘉觉得说不定真的有视频。 “有视频一定也是对我不利的视频。”李若琳不想告诉项嘉，凝岚手机里的视频很有可能是在拍摄《丛林探险》时，被周以删除的视频的备份。“你现在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对我不利的事，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那你就更不应该瞒着我了啊！早点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我以为这事周以早就处理好了，没想到连尹寒云也知道了。” “妈呀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听得心脏病都要犯了，这事怎么又跟周大哥有关啊？” “简单说来就是我跟周以在一起的时候被凝岚拍到了，但是周以当场把视频删了，还把凝岚吓得不轻。我们以为她不敢拿出来惹事，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了尹寒云。” 项嘉回想了一下，李若琳和凝岚的唯一一次合作就是在《丛林探险》。“大哥是那种做事会留下后患的人吗？” “绝对不是。” “那么一定就是尹寒云没事找事了。”项嘉得出结论。“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先联系大哥。” 李若琳制止：“我不想联系他。” “咋啦？”项嘉欲哭无泪，“都过了这么久了，还跟他闹别扭呢？” 李若琳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们啊，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犟，冷战到底在恋爱中是非常致命的。” 项嘉一副“恋爱专家”的架势，开始对李若琳进行教育，李若琳心不在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没有。”李若琳回过神来，看见的是炸了毛的项嘉。 “算了算了，好心当做驴肝肺。姐，我真心劝你一句，如果觉得不合适，趁早分手，落得一身轻松。况且以你现在的身价，谈恋爱非常危险。” “我会好好考虑的。”李若琳依旧心不在焉。 “尹寒云的事我来联系大哥，我来帮你解决。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项嘉看着李若琳没精打采的样子，语气还是不由地软了下来：“最近工作这么忙，块回去休息吧。” “嗯。”李若琳点点头，“谢谢你了。” —————— 接到项嘉电话的同时，周以的> 若琳：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 周以皱眉，随手点了根烟。 自从李连春出事以后，她就开始忙工作。为了帮李连春还债，做女儿的一方面恨不得把老爹给手撕了，一面又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用，好早日还清高利贷。周以这边也是忙着处理案件，断了的线索终于又有了动向，也是连续几个月没能好好休息。 有空吗？恐怕还真的是没有。 五分钟后，李若琳收到这样一条回复—— 阿以：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周以没有用接到李若琳打来的电话，也没有收到她的短信，直到李若琳出现在周以办公室的门口，周以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怎么来了？” 李若琳斜斜地倚在门边，看着周以杂乱的办公桌，不说一句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你先去傍边的会议室里坐一会儿，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李若琳没有动，依旧静静地站着。 “你今天怎么了？” “我们有多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周以一怔，心里粗略一算，这两个月忙得不分昼夜，竟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声，之前都是我对你太过依赖，给你造成困扰了，真的很抱歉。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39.别抽烟了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声，之前都是我对你太过依赖，给你造成困扰了，真的很抱歉。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你……说什么”周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思维跟桌面一样混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李若琳无力地垂下了头，小声地说道：“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回事，是我的一厢情愿给你造成了困扰……” 话还没说完，李若琳就觉得眼前光线突然变得昏暗，男人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压抑得她无法呼吸。周以双手撑住墙壁，把李若琳环在臂弯内，一低头就看见她的睫毛轻颤。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李若琳越说越小声，直到听不见。 “你说不见面就不见面吗？”男性低沉的声音在李若琳耳边响起。“说喜欢我的是你，动不动就来撩我的也是你，现在说不见面就不见面的还是你。李若琳，你本事真大。” “对……对不起。”李若琳试图解释：“我现在工作太忙了，实在没时间……” “你是三岁小孩吗？谈恋爱就跟过家家一样，想谈就谈，不想谈就分手吗？”周以的气息突然撤离，他摸出口袋里的烟，衔在嘴里，“随便你吧，爱怎样怎样。” “别再抽烟了。”李若琳想要阻止周以抽烟，手下意识地去抓周以拿着打火机的手。肌肤相触，好似有一阵电流窜过，两人同时感到皮肤接触的地方一阵酥麻。李若琳迅速缩回手，避开周以疑惑的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好，我尽量。”周以把打火机放回口袋，烟就这么叼在嘴里，回味着刚才那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这时候曹甸火急火燎地从里面的分析室冲出来：“老大！查到了！那个小六——诶？女神也在啊！进来坐。” “不用了，我这就回去。” “曹甸，送她回去。” 曹甸迷惑地看看老大，又看看李若琳：“诶？老大，小六的——” “送她回去！”周以提高了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把曹甸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文件纷纷扬扬掉了一地。 “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李若琳也是被周以突如其来的怒斥吓了一跳，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委屈。他就这么不想看见自己吗？ 刚转身，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曹甸一边手忙脚乱收拾文件一边喊李若琳：“女神你等一下啊！我送你回去，你等等我！你要是自己回去了我一定会被老大撕碎的！女神啊！” 李若琳只觉得身后曹甸的声音是那么遥远，却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个方向走。突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将她往后拉，随即扑面而来的是汽车尖锐的鸣笛声，以及背后将她紧紧护住的结实的胸膛。栀子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找死吗？”他生气了，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见不见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总是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在车流量这么大的地方乱穿马路，是不要命了么？ “对不起……”才说三个字，又开始哽咽。 “你这样子，要我怎么放心？”周以无奈地叹了口气，护着李若琳往回走。 周以担心李若琳被路人认出，便让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前。 李若琳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这条路可以走一辈子。周围的车流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突然没了声音，只是安静地缓慢地流动着。来往的行人看见这对宛若天仙下凡的情侣，不禁发出声声赞叹。 “上车。”周以帮李若琳离开副驾驶的车门，“以后别一个人乱跑，很危险。” “嗯。”李若琳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敢看周以，因为她知道那个人现在脸色一定非常差。 周以看着李若琳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去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被周以这么一说，李若琳又不争气地开始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哎……” 听见周以这么温柔的声音，李若琳忍不住哭得更凶了，干脆钻到他怀里，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蹭。 “我……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不见面也好，大家工作都忙。”周以轻轻拍着李若琳的背，轻声安慰道：“你爸爸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嗯……”李若琳趴在周以胸前，声音闷闷的。 才不过五分钟，李若琳就靠在周以怀里睡着了。像从前一样，周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开车送她回家。 车子行驶得格外缓慢，周以享受着这一份难得的平静，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希望李若琳能这么一直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身边，永远也不要离开。 “唔……”李若琳眉头紧蹙，呼吸急促，额头沁出一滴滴汗珠。 “做噩梦了吗？”周以试着叫醒李若琳，李若琳趁机紧紧攥住他的手不放。周以轻笑一声，也没再挣脱，而是由着李若琳一直抓着自己的手，直到把她送回家，李若琳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哼，就这么想要我留下来吗？”周以嘴角上扬，“那我记勉为其难了？” 于是，第二天凌晨微博上就爆出了一条惊天大新闻——摄影师an夜宿女星katy家，katy疑似劈腿？ 自从李若琳走红之后，公司就给她在郊区买了一套别墅。为了挖料的狗仔在别墅周围蹲点已经是家常便饭，周以送李若琳回家，一定会被狗仔抓个正着。 周以早就知道会被狗仔拍到，但是没想到这些狗仔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狗仔，才几个小时就把照片传到了网上。 好在阿飘对公司摇钱树非常在意，还没来得及惊动正在熟睡的李若琳，消息爆出十分钟就被迅速删除，发照片的野路子狗仔“仲哥儿”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封号处理。 李若琳是被手机疯狂的震动给吵醒的。准确的来说，是被周以的手机疯狂震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吵醒的。 手里有什么暖暖的？ 睁眼一看，是周以结实的小臂。 李若琳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对不起……” 周以活动着已经发麻僵硬的手臂，似笑非笑：“没什么可道歉的。” “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李若琳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坐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为何让人如此心动？ “我去上班了。”周以理了理衣服，从床上站起来。 “我昨天说的话，还是算数的。” “叫我留下来那一句？”周以挑眉，眼中满是挑逗。 “我……我说梦话了吗？” “我的听力没问题。” “我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李若琳再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依旧有种钝钝的痛。她用力吐出胸中浊气，抬头望向他漆黑的眼眸：“不要再见面了。” “好，我答应你。”周以整理着压皱的衬衫，语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落寞。“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看着周以离开后空空荡荡的房子，李若琳终于控制不住，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尽，沿着墙壁跌坐在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为了避开早高峰而开上高架的司机一定会看见一辆严重超速的黑色越野车，从东向西一路飞驰而过，把高架当成了高速开。 周以几乎是摔上的车门，“砰”的一声巨响，把正在晒太阳的橘猫都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sara，帮我去买一桶棒棒糖回来。” “好。” “老大是不是有了新的线索？”曹甸从鉴定室钻出来，看见老大黑了一张脸，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用棒棒糖推算？”祝新成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在老大这样的天才面前，他们只有观赏的份。 “从今天起，小组内不许抽烟，想抽烟的就吃棒棒糖。”周以用指关节按摩着着眉心，无比头痛。“谁让我闻到一丝烟味，立刻滚出特聘组，永远也别想回来。” “啊？”祝新成不是很理解…… “明白了。老大！”曹甸想到昨天在办公室门口遇到的一幕，立刻反应过来，在祝新成耳边小声说道：“昨天女神来过了，她让老大戒烟。” “曹甸，交头接耳的干什么？” “报告老大，我跟祝新成说，戒烟是好事。” 周以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咦——”曹甸和祝新成异口同声。 “帮我扔掉。”周以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捏皱了的烟盒也没好脾气。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昨天李若琳碰过的左手上，他们早就是第一次牵手的早恋中学生了，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呢？ “老大。”曹甸打断了周以的思绪，“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说，在朝日花园刺伤你的小六，是一个人称‘猛哥’手底下的人。” “常猛？”周以对这个人有印象，“有没有照片？” 曹甸从一堆文件中翻出一页来，上面只有一张从监控视频里截下来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像轮廓模糊，依稀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瘦削的男人。 “我知道了。”周以又习惯性地去摸裤兜，却什么也没摸到，“sara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周以剥开第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纸的同时，城市东端的郊区别墅小区里，照片上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穿梭在一幢幢精美的别墅之间。 40.别墅惊魂 深夜，在月公馆118号别墅周围，有一个黑影偷偷摸摸地观察着这幢房子的排水系统。 突然电话铃声大作，把这歌个影瞎了一跳，脚下被什么东西办了一下，差点摔倒，要不是旁边有一棵桂花树，说不定会摔一嘴泥回去。 “喂？是我。我现在在李若琳家的院子里——不是朝日花园那个——小六被抓了，要不是那个没脑子的去袭警，也用不着我亲自出马。”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别搞砸了。” “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那人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夜晚这么安静，院子里的桂花树突然发出一阵沙沙声，一向敏感的李若琳拉开窗帘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那个黑影恰巧接起电话。那个黑影根本不知道，这段对话早就被楼上的李若琳一字不差地听见了。 李若琳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但是半夜偷偷摸摸潜入别人家来“完成任务”，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恶作剧也不能让他得逞。她嘴角勾起一条弧线，把那个偷偷摸摸来到自己院子的黑衣人拍了下来，发到了“阿飘的茶馆”群里。 katy：我楼下有个奇怪的人，这是什么情况？ 晓敏：可能是粉丝。 tim：我看这个人印堂发黑，会有血光之灾。 katy：他在挖我家院子里的土！ 珠珠：怕是个变态哦，听说有那种特殊癖好的人会收集一些奇怪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项嘉：什么欲望？ 珠珠：奇怪的欲望。 项嘉：珠珠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还在这个群里？ 珠珠：好心出来提醒一句，katy现在红了，遇到这种事就应该报警，说他是骚扰也可以。 katy：报警会不会太夸张了？ 项嘉：俗话说有困难找警察叔叔。 tim：小猫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katy：这么晚了，tim老师还不睡美容觉吗？ tim：那么再见了再见 项嘉：晚安 晓敏：tim晚安 katy：晚安 群里不再有人说话，晓敏直接跟李若琳私聊：“我已经帮你联系了小区的保安，别担心。” “谢谢晓敏姐。” 小区保安接到晓敏的消息，很负责地查看了118号别墅周边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没，也在第一时间向晓敏反馈了情况。 晓敏担心是小区保安只是糊弄人，不敢掉以轻心，又给附近的派出所打了电话。小区保安刚巡视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见远处警车呜啦呜啦疾驰而来。 “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接到报案，说是这里住户受到骚扰。” “我们检查过了，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你们先把小区的监控备份，一会儿我们过来拿。这片小区是重点监控的区域，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录像都要备份上交。” “好的好的。”门口保安连声答应，不敢惹麻烦。 警察来到李若琳家，问李若琳要了姓名和联系方式等基本信息之后就要走，刚上车又接到上头的电话，叫他们等一等再走，有个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 王姓警察小声嘀咕了一句，只能坐在车里等“专家”来，心想今晚怕是睡不成了。 十分钟不到，被称为“专家”的曹甸匆匆忙忙赶到，跟王姓警官打完招呼之后，一起敲开了李若琳的家门。 李若琳已经换上了睡衣，敷着面膜，看见警察去而复返，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想的预感。 “什么事？” 曹甸从王姓民警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跟李若琳打招呼：“女神，我来啦！” “你怎么来了？”李若琳脸上贴着面膜，只能从嘴缝里挤出音节来，模样非常可笑，暗自感叹女神形象毁于一旦。“进来坐吧。” 李若琳给曹甸和王姓民警泡了杯咖啡：“家里只有咖啡了，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 王姓民警端起马克杯喝了一口，眉头紧皱：“现在年轻人怎么都喜欢喝这种苦不拉几的东西？” “那我给您换白开水？” “不用麻烦了。”曹甸站起来说，“老王同志，你要知道这杯咖啡市面上售价超过100元，就别挑剔了。” 老王撇了撇嘴，对这样的饮料不敢恭维。 “老王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看一下就走。” “行。”老王又喝了一大口咖啡，无奈地摇了摇头。 曹甸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带我去看看你的厨房和浴室吧。”他看了一眼窗外，改变了主意：“先去看看花园。” “你是在哪里发现那个人的？” “桂花树下，那时候他像是被地上的石头绊到了。” “ok。”曹甸比了个手势，开始拿着手电筒在花园里仔细观察起来，松软的泥地上一串脚印吸引了他的注意。 曹甸打开蓝牙耳机，接通sara的电话，开始汇报信息：“从脚印大小和深度来看，可以判断是——男性，身高169到172厘米，体重55千克，左腿可能受过伤。树干上留有刮痕，已取样，通知鉴定组准备进行鉴定。” 曹甸挂断电话，把取样的塑料密封袋装进上衣口袋里，脱下一次性手套，对李若琳说：“不出意外，明天中午就能知道来你家的变态到底是谁了。” “他来我家想要干什么？” 曹甸说：“这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了，我也不会给出不负责任的猜测。”说完他推了推眼镜，自以为潇洒至极。 在李若琳看来，曹甸耍帅的举动十分幼稚，以至于让她笑裂了面膜。 “你笑什么！” “没什么。”李若琳依旧咯咯地笑着，“先去浴室看看吧。” “其实不用了，那个变态应该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见保安来巡逻了。”曹甸突然灵机一动，“既然这样的话……你把这个东西放到洗手池、浴缸下水口处，抽水马桶水箱里。” 李若琳看着曹甸拿出的黑色的塑料球，跟eos的球形润唇膏非常相似，只是顶球形物两端有一盏内嵌小灯。“这是干什么用的？” “能帮你摆脱变态的骚扰。” 李若琳半信半疑。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你就把它当做是污水处理器就好了。” 由于不能对李若琳透露太多的信息，曹甸没有告诉他那个偷偷摸摸来到别墅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要获取她dna的人，既然那个人还没得手，那么就用一个小道具，来迷惑他的视线。那个黑色球形物其实是曹甸无聊的时候自己研发的小玩意儿，利用微弱的射线对周围的蛋白质进行不同程度的影响，导致其变质。 如果没猜错的的话，常猛是想在李若琳住宅的下水道里获取dna，但是由于下水道中就算可以获取到头发之类的东西，内部的dna大部分也都被污染了。既然这样，曹甸就让那剩下的小部分彻底污染，保证万无一失。 “老王，咖啡喝完了吗？收工了。”曹甸回到客厅，浑身上下洋溢着轻快的气息。 “那个敷面膜的人呢？没跟你一起进来？”老王喝完一杯咖啡之后觉得那苦不拉几的东西还挺好喝，顺便把曹甸的那一份也喝了，这时候办完了公务想讨教一下这咖啡的做法，却没见到人。 突然，外面传来两声尖叫。 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再是李若琳的叫声。 老王和曹甸冲到院子里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摔倒在地上，正跌跌撞撞往外跑。李若琳穿着宽大的睡衣，面膜掉了一半，背对着客厅落地窗透出的光，活脱脱一个“女鬼”的样子立在院子里。 老王一个健步冲出就把雨衣男制服，拷上手铐呵斥道：“就是你这个小子啊！被我逮住了吧。” “老王，这个人我们接手了。” 李若琳干脆把面膜撕下来，按着胸口狂跳不止的心脏，连带着胃也开始有些不舒服。 “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她缓慢地吐着气，声音中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曹甸立刻给周以打电话：“老大！常猛抓到了！就在女神家的院子里。没想到他是个怂蛋，看见女神敷面膜竟然吓得尿了裤子——她没事，我马上就把常猛带回去。” 李若琳看着远去的警车，红色蓝色的灯光交替跳跃着，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弯，消失在天边。她躺在床上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仍旧心有余悸。 为什么曹甸看见闯进家里的变态就知道他叫常猛？难道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如果是这样，那么过去的每一个夜晚，黑暗中都暗藏着怎样的危机？她越想越害怕，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无助。睡着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半睡半醒间，李若琳感觉到黑暗中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很快视野内被一片血红所覆盖。她浑身无力，没有办法睁眼。 鬼压床，医学上将这种现象称为睡眠瘫痪症。 “啊——”李若琳惊叫着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快得像要从胸腔爆出来。她颤抖地拿起手机，上面有晓敏打来的两个未接来电。 41.越狱&防火少年 常猛很疑惑这间屋子明明是几个大老爷们在工作，却到处弥漫着一股水果糖的甜香味。 还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是正经的刑警，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跟黑道上的几位大哥简直一模一样。这让常猛不由地想起了自己上头的那位，也是这么年纪轻轻一身杀气，让他不敢大声喘气，回话也不敢有多余的犹豫。 “说吧，谁叫你去月公馆的？”周以站在常猛面前，用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浑浊的眼睛。 “是……苏……苏……” “苏什么？”周围的杀气又重了一分。 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sara快步走进来，在周以耳边说了两句话，周以面色凝重，跟着sara一起出去了。 这时候还没有人发现，审讯室里面原本一直瑟瑟发抖的常猛极为反常地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 sara说的一句话是：李若琳在片场出事了。 另一句话是：是有人动的手脚。 “她情况怎么样？” “送医院了，还不清楚。” “哪个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封锁现场。祝新成，曹甸，跟上。叫韩浩楠去第一人民医院，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汇报。”周以粗暴地撕开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低声骂了句脏话。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 糟了！ 周以调转车头，回到审讯室，里面空无一人。 “常猛人呢？”周以几乎是在怒吼。 审讯室的显示器上留着的最后一幅画面是常猛对着镜头，一对狭长的眸子中浑浊尽数褪去，只剩下阴狠。好似在挑衅，又像是在宣战。 祝新成看到这一幕，给出的结论只有两个字：“变态。”他关了屏幕，“别看了，瘆得慌。这个人前后有两幅面孔，要么是他装的，要么是有人格分裂。” 片场这边也是被一场意外弄得焦头烂额。周以赶到的时候除了李若琳被送去医院外，事发时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没走，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特聘组到了之后，跟着周以做记录，祝新成则是找片场的道具组谈话。 周以环顾四周，看着这群毫无组织性的人心里窜起一股莫名的火气：“这里谁是负责人？” “我是。”导演王川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头发乱糟糟的。 “姓名？” “王川。” “年龄？” “四十五。” “从今天醒过来开始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事，说一遍。” 王川不是很懂为什么要从这么早开始，但还是耐心地叙述了遍今天发生的事：“我早上6点醒的，因为今天的戏很重要，所以有些失眠。醒来后穿衣服、洗漱，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切片面包和豆浆，回到公寓吃完。然后开车来到摄影棚，我坐上车的时候是七点不到一点，中国之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刚播完。” “路上堵车吗？” “不堵。我开车二十分钟到了摄影棚，只有道具组的人在。然后我就坐下来开始看剧本，一看就是两个小时——差不多两个小时。九点半的时候女一号尹寒云到了，在她来之前化妆组和灯光组也基本到齐，不过人太多了，他们什么时候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的戏是几点钟开始的？” “她今天是最后一场，说是早点来找找感觉。至于最后一场戏什么时候开始，这要看拍摄进度。” “接着说。” “刚才说到……尹寒云来了以后我就跟她说戏，十点多katy来了，说是昨晚没睡好，睡了个回笼觉就来晚了。我叫katy先去化妆，尹寒云这边的戏还没说完。” “katy平时都几点来？”提到李若琳，周以忍不住多问几句。 “除了尹寒云到组的时间不确定，其他有日程的演员一般都是九点到。” “继续。” “十点半开始走位，正式开始今天的第一场拍摄已经是十一点十分了。第一场很顺利，一条过。然后是午休吃饭，爆破戏安排在下午第一场。演员的走位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爆破力度上。”说到这里，王川很是愧疚，“出了事我也有责任。” “继续说。” “第一次彩排有点瑕疵，我调整了一下机位。第二次彩排的时候爆炸的火光不太够，我又提了几个要求。第三次正式拍摄，y被爆炸的气流掀了出去，我在监视器画面中看到她当时试图站起来……后来离她近的人都围了过去，我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 周以听得心惊胆战，感觉比自己被炸伤还要疼。 “谁最先接触到她？” “按照拍摄的流程，离katy最近的是尹寒云。剧情设计的是爆炸过后应该是尹寒云去检查katy的情况。尹寒云过去之后是负责爆炸效果的小姜，他应该最清楚这样的爆炸会有什么后果。接着是扛话筒的小王，灯光摄影也都过去了。” “事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下午一点半。” “sara，是谁告诉你这边出事了的？” “是阿飘。” “应该是助理第一时间联系的公司。”王川说。 “有什么问题吗？” “你再倒着把事情说一遍。” 王川又耐着性子按照周以的要求又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周以排除了王川的嫌疑，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一招声东击西这么大动干戈，难道就只为了给常猛制造机会逃跑吗？ 事故在一点半发生，sara接到阿飘的电话是在事故发生十分钟后。一点四十从刑警队出发，开出八分钟后回到刑警队时是一点五十六分，常猛已经在这十六分钟内逃跑。周以一行人再次出发来到摄影棚，是两点二十三分，距事故发生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从摄影棚到第一人民医院的车程是十五分钟，从刑警队到医院的车程是四十分钟。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周以心中成型：假设常猛只有一个同伙，这个同伙一定就是制造爆炸的人。如果周一一行人在接到消息以后立刻赶往片场，那么只需要花费大约三十分钟。如果周以先去医院再去片场，则将会花费大约一个小时。 他在赌，赌李若琳在周以心目中的地位。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周以会在半路折回刑警队。 不是她不重要，而正是因为她太重要了，把她的每一句话都极为认真地对待，才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她。只因为她在前一天说“不要再见面了”，他就真的不再去见她。 “尹寒云和道具组全都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长久的一段沉默之后，周以终于发话，“sara，剩下的事交给你处理，我先走了。”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前脚周以刚走，后脚就有一个调皮的声音来跟sara打招呼：“sara姐，又见面啦！” “姜允墨？” 个子不高，戴着白色棒球帽，身穿灰色运动上衣，蓝色运动裤的“男孩”不领情，冷着一张脸去登记其他人的信息。 “别找他们了，这个爆炸就是我弄出来的。”男孩推了推帽檐，露出他双眼皮大眼睛，笑得异常灿烂。 “为什么？” “拿钱办事呗。”男孩双手插裤兜，姿态极为放松，好像制造一个爆炸是信手拈来的事。“你们这种从小就有人养着的人是不会懂的，谋生很艰难。” “你就不怕被抓吗？” “我既然都自己承认了，还会怕被你们抓住吗？” sara不是很明白这个人的逻辑，她只知道，每次遇到这个人都很麻烦。如果可以用拳头解决的事情，正要给这个男孩子劈一掌，好弄晕了带回去。 “等等！”姜允墨求饶，“我跟你们走。”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原来你也会用俗语！”姜允墨立刻吃了一记毛栗子，“别打我啊！我跟你走，你们想知道什么，不涉及行业规矩的情况下我都会告诉你们。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等老大回来，你自己跟他商量。”sara一边说着，就把姜允墨一掌劈晕了。“真是啰嗦。” “喂？老大，爆炸是姜允墨搞的。” “姜允墨？”周以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说过。 “就是那个号称‘防火少年’的小子。” “是他？他又缺钱花吗？这次别让他跑了。”周以在电话里给出指示，这边已经到了医院。 “好。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周以站在病房外透过窗户看着李若琳安静的侧脸，旁边有韩浩楠照顾着，他也就放心了。 刚要准备走，李若琳恰好醒来，看见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要走，甚至连头也不回。心下一急，也顾不上正挂着点滴，顾不上穿鞋，顾不上韩浩楠的阻拦，一心只想去抓住那个即将离开的身影。 都说好了不要再见面了，既然都来了，便这么急着要走吗？ “等一下……”李若琳努力平复着气息，“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 嘀嗒——嘀嗒—— 输液的针头将李若琳的手背划破，暗红的血液沿着手指缓缓流下，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犹如绽开的花。她低头看去，在她眼里，那一朵朵邪恶之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一瞬间开成了一片，血色的花藤向四处蔓延，缠绕上光洁的脚踝，一路向上，扼住咽喉…… “阿以……救我……” 42.同床共枕 鼻腔里是浓得散不去的血腥味，视野里是一望无际的血红，漫山遍野的邪恶之花。 十年前那朵花落在李若琳的心里，从此生根发芽。十年间看似相安无事，却不知她正以最营养的土壤滋养着这株花。某个人闯进这片心田，点亮了心中的灯，让这片罪恶的花海暴露无遗。 那个闯进家里的变态，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段被大脑自动抹去的记忆，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救我……”她无力的呼喊着，因为看到了希望才会想要求救。 “若琳！”周以也不是铁石心肠，他终于忍不住转身，小心地扶起倒在地上的李若琳，肌肤相触，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痛苦。他紧紧地抱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韩浩楠看到这一幕，立刻去检查李若琳的病历。 “爆炸的力度控制得很好，几乎没有伤到她，昏迷只是因为被人注射了麻醉剂。”韩浩楠说，“我记得她是不晕血的。” “那怎么会这样？”周以的声音随着怀里的李若琳一起颤抖，不止一次地感觉到怀里的这个人是那么脆弱，一不留神就会受伤。 “常猛是不是跟赵氏灭门案有关？”这是韩浩楠可以做出的唯一推断。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已经逃走了。” “那就是基本上脱不了干系了。”韩浩楠面色凝重，“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昨天晚上潜入若琳家，想要确认一些事，被若琳及时发现。否则我们也没有机会抓住他。” “她自己可能不记得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潜意识里还是可以分辨的。” “你是说ptsd？” “是的。” 韩浩楠喊来主治医生，给李若琳注射了镇静剂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李若琳把头埋在被子里，刚才的失态实在太丢人了。 “若琳。”周以轻声唤她，“我让sara过来陪你，以后她会负责保护你。” “嗯。”她被输液针刺破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宽大有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递过来。 “我真的是傻，你说不见面我就真的不敢来见你。”周以的耳根有些微微泛红，“你为什么不想见我呢？” 李若琳没有回答，任凭周以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韩浩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的病房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什么。 周以有些疲倦，干脆脱了鞋子厚着脸皮躺在了李若琳旁边。 “你你你……你干什么！”李若琳的脸烧得通红。 “累了，床借我躺一会儿。” 隔着被子，李若琳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男性浓烈的气息。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在她耳边轻声道：“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在担心我吗？” “最近那些人有点不安分，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李若琳嘟起嘴，“好像是我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你心里有个结，自己不能解开的话就要懂得去求助别人，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硬扛。你不是万能的，如果刚才不是我和韩浩楠都在，你会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乖，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有可能骗你，只有我不会骗你。”他揽过李若琳的身子，自然地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吻。 李若琳感觉到一阵酥麻从头顶窜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想要更贴近他一点。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那个变态会进我家？” “为什么这么想？” “曹甸在看见他的时候就能叫出他的名字。” “我们事先不知道他会进你家，只是这个人干了不少坏事，我们一直都在找他，恰好在月公馆周围的监控画面中看到他出现，又接到你的报案。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月公馆，就派了曹甸亲自去调查现场。是那个家伙太不可靠……”周以并未告诉李若琳，其实关注常猛是因为这个人与李连春有关，也是与她李若琳有关。他这么说也不算是撒谎了。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来？” “因为你说不要见面。”从头到尾错过一些重要的信息只因为这样的一句话。 “呆瓜。你就是一根筋。” 周以没说话，回应李若琳的是耳边平稳的呼吸声，是他睡着了。干他们这一行的什么时候嫩睡觉从来都不是个定数，以至于随时随地都能睡上一觉。现在李若琳安然无恙躺在身边，自然是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李若琳看着身边的男人熟睡的侧脸，高低起伏的胸膛，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她担心他着凉，悄悄地分了半条被子给她，之后又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在他凸起的眉骨上描摹，想要把这张脸的轮廓映刻在心里。 突然，不安分的手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捉住。 那个闭着眼的人心里一丝窃喜。 “你没睡着吗？” “是睡着了的。” “啊，那是我把你吵醒了。” “就这样别动，让我再睡一会儿。”周以拉过李若琳的双手，李若琳整个都贴在了周以的身上，呼吸相缠，好不暧昧。 很快，身边又响起轻微的鼾声。李若琳安静地趴在周以身侧，聆听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她再次确认了喜欢他这个事实，尽管他身边充满着危险，她却被这种气息深深地吸引。也许这种情愫真的来自于俗套的英雄救美，但更多的时候，李若琳对他却是毫无理由地依赖，潜意识里觉得身边的这个人十分可靠，想要依靠他一辈子。 病房里面的两个人并不知道，此时病房外已经站了一排来探望李若琳的人。 阿飘：“今天在这里看到的谁也不许出去乱说。” 晓敏：“老板，那个人是不是an？” 阿飘瞪了一眼晓敏：“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项嘉趴在窗口偷窥，燃起了强烈的八卦之火。 “你要知道这么多干什么！”阿飘显然是不想说。 “要是被媒体发现了，我岂不是头顶一片绿？” “该发现的早就发现了，你想想看，为什么没有媒体捕风捉影？” “不懂。”晓敏和项嘉异口同声。 “因为全都被里面那个人压下来了。”韩浩楠声音清冷，从远处走来，手里端着一杯红茶，慢悠悠地喝着。“没有人敢在媒体上乱说话。” “你是哪位？”晓敏没见过韩浩楠，只觉得这个端着红茶的人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偶像的光芒，手底下正好缺一个“成熟高智商精英”类型的艺人。 韩浩楠没有回答，看着李若琳熟睡的侧脸出神。 最后还是项嘉打破了这长达五分钟的尴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katy姐的前男友，也是美湖医院的医生。”此话一出，场面反而更加尴尬。 “我是若琳的经纪人，晓敏。” “我是晓敏的老板，叫我阿飘就行了。” 一行人尴尬着介绍完毕，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片场的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飘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只是单纯的意外，若琳没事。”在公司的人面前，韩浩楠没有多说。 阿飘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干脆把晓敏和项嘉支开，直接问韩浩楠：“能让阿以这么紧张的事，恐怕没有如此简单。” “这就不是我的专业范围之内的事了。”韩浩楠喝完最后一口红茶，道：“爆炸是没有伤到若琳，但有人却要故意伤她。想想如果若琳不能继续参加这部戏的拍摄，谁的好处最大？” “你是这么想的？”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 “不排除这种可能。”韩浩楠说。 “我知道了，该处理的人我会处理的。” 韩浩楠说：“我不是很喜欢与你们这种精打细算的商人合作，既然都在同一条船上，我希望你不要太过分。” “看在阿以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多计较。” 韩浩楠刚准备离开，项嘉和晓敏就捧着一束花和一个水果篮回来了。 “楼下已经聚了一群记者了，不知道还能顶多久。”项嘉捧着香水百合，发型被风吹得有点乱，“我刚才差点就被记者生吞活剥了。” “我去拦住他们。”这时候也确实只有阿飘站出来才能堵住记者的嘴。 “老板，您辛苦了。”项嘉作势献花，被阿飘无视。 “晚上还要值班。”韩浩楠也选择离开。 “你留下。”阿飘叫住韩浩楠，“穿上白大褂，半个小时之后我把记者放上来，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 “这是欺诈。” “那你能保证她的主治医生不会乱说话吗？” 韩浩楠了口气，只能按照阿飘的要求留下来假扮李若琳的主治医生。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不会被这家医院的院长抓到，不然又要多费很多口舌。 项嘉和晓敏出现在李若琳的病房里是理所应当，最不应该出现的人现在正理直气壮地躺在李若琳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进去打扰他们。 就在这三个人站在门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脚踩皮靴的女人一阵风似的出现，径直推开了病房门，手脚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老大。”sara的声音冰冷，“外面都是记者，该走了。” 43.爆炸案调查 sara似乎并不理解老大为什么会脸红，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吗？ “记者已经来了，快走吧。” 周以正准备要走，却被一双手拉住。 “我不喜欢那些记者。”李若琳嘟起嘴，像是个不愿意上学的孩子。 “还拦得住吗？”周以问sara。 “拦不住了，已经进电梯了。” “那就一起走吧。” 周以抱起李若琳，跟着sara一起进了消防通道，完全不顾身后那几个人诧异的目光。 他们前脚刚走，娱记们就蜂拥而至。 看见项嘉在病房外，记者们便抓着项嘉不放。 “项嘉，请问katy现在情况如何？” “katy是住这个病房吗？” “你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吗？” “我们在楼下碰见寻耀之华的董事长，他说katy已经醒了，可是为什么没有见到她人？” 项嘉此时内心是崩溃的，在楼下被问过一遍的问题又被问一遍，在这么多记者面前还只能强行微笑。那两个罪魁祸首倒是一走了之，留下他们三个人擦屁股。 记者在纠缠完项嘉之后才发现有医生在场，很快韩浩楠就成了记者剥削的对象。 “请问你是katy的主治医生吗？”一个红头发的记者举着录音笔问道。 “是的。”韩浩楠平静地回答，丝毫没有因为在这么多记者面前撒谎而紧张。 红头发记者继续提问：“katy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受到了一些惊吓，现在已经没事了。” “爆炸对她今后的工作会有影响吗？”另一个记者发问，拿的是贴有sck电视台台标的话筒。韩浩楠多瞥了一眼，毕竟参加过这个电视台“丛林探险”的拍摄。 “目前的情况看来，对她的正常工作不会有任何影响，只需要进行心理辅导。”韩浩楠说。 “那她现在人在哪里？”红头发记者又抢过话题。 “病人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面对媒体，所以我已经让助理带她回去了，也请各位最近不要去打扰她。” “那片场爆炸又是怎么回事？”一个实习记者问道。 “我不在现场，所以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晓敏打断想要提问的记者：“韩医生还要工作，采访就到此为止吧。” 一大群记者失望而归，想挖个大新闻，抢个头条，最后连女主角的面也没见着，只能耷拉着脑袋回去把这些没用的素材拼拼凑凑了。 晓敏松了一口气，对韩浩楠帮忙表示感激：“韩医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帮若琳转到我们医院来吧，万一有什么事，我和我朋友还能帮上忙。在这种公立医院，难免会走漏风声。” “行，我这就去办转院。”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浩哥你还好吧？”项嘉追上韩浩楠，关切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好？” “不会吃醋？”项嘉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了。 “你觉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啊！” “我建议你去做个脑部ct。” “为什么？” “看看是不是脑残。”韩浩楠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项嘉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尽是问些无聊的问题。 项嘉气呼呼地说：“你干嘛动不动就骂人脑残啊？我也是会生气的。” “懒得跟你废话。”韩浩楠只留给项嘉一个高冷的后脑勺。 只留项嘉一个人在医院走廊里小声嘀咕：“他到底有没有吃醋？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周以的办公桌上，姜允墨百无聊赖地蹲在桌面上，正埋头在棒棒糖桶里翻找着什么。 “sara姐！为什么这个桶里没有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sara单手抓住姜允墨的衣领，把他从办公桌上拎下来：“要是被老大看到你蹲在他的办公桌上，你会死的。” “我还未成年，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姜允墨看着sara，一脸天真。 “我可以悄悄把你做掉。”sara一脸认真。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干得出来。”姜允墨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你老大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找我什么事？”周以斜斜地倚在门口，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是草莓口味的。 “原来草莓口味的棒棒糖都在你那里啊！”姜允墨跳到周以面前，想要去摸他鼓起的口袋。 周以随手一掸，姜允墨不安分的手就被拍开老远。 姜允墨气鼓鼓地道：“给我一个草莓棒棒糖。” “不给。” “你不给我就闹了。” “那你闹吧。”周以看见办公桌上两个脚印，忍不住皱了皱眉。 sara见状立刻给周以把办公桌擦干净，生怕老大发起火来真的把姜允墨给手撕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周以剑眉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片场的爆炸其实是我弄的。”姜允墨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像是准备接受表扬。 “闹出那么大动静却没有伤到人，我想也只有你了。” “什么嘛，这都能猜到。那你再猜猜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缺钱花。” 姜允墨啧啧赞叹：“这都能被你猜到，真是神了！” “你这种没心机的小屁孩，一眼就能看穿，根本用不着猜。”周以手指敲击着桌面，“是谁叫你来的？” 姜允墨看着周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心里直发毛，便一股脑地全招了：“我确实是缺钱用，但是那个叫我来的人抠门死了，干一票才给我十万，连买材料都不够，让我倒贴钱的事我可不愿意。知道那个人想对付的人是你，所以我就下手轻了点，场面很漂亮，人一点事都没有。” “那个人是谁？” “行业规矩，不能说。”姜允墨被周以瞪了一眼，背后一阵发冷，不敢继续乱扯，“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我的雇主是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同伙。那个人为了以防万一，还开了双保险，叫那个讨厌的女主角给女二号打了一针麻醉。我能进道具组也全是托了那个女主角的关系。” 女主角是尹寒云，女二号就是李若琳了。 “那个女主角是真的讨厌，用她那张松松垮垮的脸，总是想吃我豆腐，我超想在她的玻尿酸里加一个炸弹的。” “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联系上你的？” “一个月前吧……那时候我有点忙，就没理他。上个礼拜发现没钱用了，我就想到了还有这么个人想找我干活来着……” 一个月前？差不多是小六被抓的时间。看来他们那时候就已经准备反击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才一直拖到现在。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你炸女二号吗？” “哥，我只是拿钱办事，为什么要管这么多？我又不会推理分析，他叫我干啥我就干啥，不浪费脑子。” “我知道了。”周以加快了敲击桌面的节奏，“你想要多少钱？” “一百五十万。” “先欠着，我跟家里闹翻了，没钱给你。”周以起身就要走。 “哎？什么？我都弃暗投明了，就一百五十万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满足我？”姜允墨急得跳脚。 “既然是叛变的话……”周以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你可以留下来，我们保证你的安全，研究的经费也可以申请，不过也需要等。” 姜允墨两眼放光：“也就是说我成了国家公务员了？” “想得美。”sara给姜允墨吃了一记板栗，“你还是未成年。” “成年人可以吃棒棒糖，为什么我就不能吃？”姜允墨还是想着没吃到的草莓棒棒糖。 sara被姜允墨闹得头疼，只能再去买一桶草莓口味的棒棒糖来堵住他的嘴。 “五十块，记得还我。” “这还问我要钱？我是未成年啊！” 于是姜允墨又挨了一记板栗。 尹寒云被带回刑警队之后就一直单独关在一间房间里，没有人问她任何问题，也没有人来告诉她什么时候能离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干的事足以让她在监狱里吃个几年牢饭，再也无法回到娱乐圈。她也不知道三个小时之后，被放出这间小屋子的那一个瞬间，她已经成了一个诱饵，悲惨的结局已经为她谱写完毕。 同样在刑警队的另一个角落，尹寒云就算是死也不想放过的对手李若琳，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周以的私人休息室。 一间十几平米大的屋子，有一面墙上放满了专业书籍，有一半以上都是英文版本的专业书。这里没有一丝痕迹显示着他曾经是一个天才摄影师，好像李若琳认识的那个摄影师是他上辈子的事。 李若琳躺在周以的小床上，抱着他的被子，闻着他的气息。只有这熟悉的气息告诉她，这个人就是那个为她煲过汤的摄影师。她望着天花板出神，没有意识到周以已经回来了。 “在想什么呢？” 周以突然出声，把李若琳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也没有声音？吓死我了。” “是你自己没注意，总是心这么大。”周以剥开最后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吃这么多棒棒糖小心蛀牙。” “会么？我只想让嘴巴甜一点。” 李若琳还没反应过来周以话中的意思，就尝到了他带着草莓味的甜甜的嘴唇…… 44.逛街 李若琳有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她和周以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她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刚刚转正的小模特，而周以还是公司特聘的摄影师。那时候她下了班就跑到周以的工作室，等他下班，就像现在这样，周以忙着自己的事，若琳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影响他的工作。若琳依旧看不懂周以工作的内容，却丝毫不会觉得乏味，反而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入了神。 不管是以前在拥挤的工作室里以摄影师的身份工作，还是现在在刑警队作为刑警，他做事都是那么认真，不会放过任何一处可以改进的细节，不会放过一条可疑的线索。 看的出来，组里的几个组员对周以是绝对的服从，而周以也有自己的领导方式，该严肃的时候谁都不敢乱来，该放松的时候任凭他们自由发挥。不仅他自身的专业素质极高，而且也很会利用团队里每个人的特长，把工作安排得恰到好处，没有谁特别闲也没有人特别忙。 没有紧急案件的时候，他们都是生活规律的好青年，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工作起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公司给李若琳放了半个月的“病假”，她便直接赖在周以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充满好奇，但是在刑侦组一帮爷们儿中间待了三天之后也难免感到无聊，而周以又不同意她上网，免得看到网上关于她的消息心烦。就算组里有个女成员sara，她也跟爷们没什么两样，从来都不知少女心为何物。 第四天的时候，看着周以一天到晚都在忙，处理案件本就枯燥乏味，不像是电视里那样刺激有趣，李若琳瘫在椅子上一副蔫蔫的样子。毕竟一天到晚都窝在一个小办公室里，也不方便出门透透气。于是李若琳灵机一动，找到sara：“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呗。” “什么事？” “有没有空一起逛个街？”李若琳一边说，一遍观察着sara的脸色，奈何她是个“面瘫，没有任何若琳可以看得出来的表情变化。 sara一口回绝：“不行，老大交代过了，你不能随便出门。” “你也是女人，怎么就不懂呢？一天不吃饭可以，一个月不逛街是要死人的！我工作那么忙，一直没空逛街，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还不能乱跑，真是憋死人了！” “我从来不逛街。” 李若琳语塞：“那你看我逛街？”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虽然说几个姐妹一起逛街满足感最高，现在有半个姐妹一起逛街也能凑合。 “老大没同意，不去。” 李若琳急了：“到底能不能带我出去一趟嘛！” “不能。”sara斩钉截铁。 李若琳算是知道了，在这里周以说一，没人敢说一点五，就更没人敢说二了，看来是没有人会帮她偷偷溜出去了，所以只能靠自己。 于是，她趁所有人都去开会的时候，偷偷从周以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到了汽车的钥匙，打算自己溜出去逛个街看个电影。 “偷车”的过程很是顺利，跟着车载导航直奔寰宇商场。 周一下午这个时间段来高档商场逛街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开的车也不是自己的，不大可能会出现被粉丝围堵的情况。李若琳便放心地走进了商场，步伐轻快。 这家商场的导购也非常有眼力，毕竟这里是各界名人经常光顾的地方，李若琳出现在这里也没人大惊小怪，发挥了“高档商场”该有的服务水平。 “你比电视上看起来漂亮多了。”内衣店的导购在给李若琳试内衣的时候忍不住夸赞道。 李若琳看着镜子里身着黑色蕾丝内衣的自己，看着那张被各大媒体评价为“最精致”的脸，竟一时恍惚，感觉好像前面站了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镜子里的人也走近了一步，她抬手，镜子里的人也抬手。最后，她随意地把落在眼角的头发别到耳后，对面的那个人也照做。 如果你还在的话，应该也有这么美吧？ “就要这套了，帮我包起来。” 李若琳离开内衣店，这才想起刚才撩头发的时候，右耳的耳垂上空空如也——耳坠不见了？ 是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吗？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耳坠，但是只有左耳一只耳坠，看起来很别扭。 她折回内衣店想要问导购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耳坠时，发现有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刚从内衣店出来，心里正觉得奇怪，女性内衣店怎么会有男人进去？是商场的工作人员吗？ 导购在试衣间里找了半天没有发现耳坠的踪迹，李若琳心想丢了就丢了吧，这些小玩意儿赞助商送了一堆放在家里，也没机会戴，只是丢了有些可惜。 她最后还是取下了左耳上剩下的另外一只耳坠，收进了包里，打算一会儿再去买一副。 路过r女装的时候，李若琳不禁慢下了脚步。这里刚换上秋季新品，海报上也跟着换了，而上一季的主打款模特则是李若琳自己。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r女装的少女风格，但也是因为r女装，她才开始走红，也是因为r女装，才能遇到周以。而在李若琳走红之后，r女装就再也请不起她拍广告了。 她在门口犹豫着，最后还是走了进去：“夏款还有吗？” “还剩下两件最小号的‘夏梦’了，今天刚下架，还在仓库没撤走。”导购在电脑上查到信息后告诉李若琳。 “夏梦”就是当时an要李若琳穿着站在水里，被水淋的那套。 “巧了，我就想要那件。” “您还要试穿吗？从仓库里调出来可能会有些皱。” “不用了，帮我熨好了就包起来吧。” “好的。” “夏梦”本不在李若琳的购物清单里面，既然遇到了就顺便买了，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来买，现在买回去就当是留个纪念。 买了“夏梦”之后，李若琳又买了一套睡衣，一身连衣裙，两身休闲装，两双鞋，一个双肩包，一套护肤品。还没来得及买耳环，手里的购物袋就已经提不动了，只能先放到车上再出来买耳环。 李若琳按了两次遥控按钮，居然没有反应。难道是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关车门了？她一拉驾驶座的门——门开了。里面还有个人！ 周以！ “你吓死我了！”一声不吭坐在车里，地下室光线又很暗，从车窗外看进去很难注意到有人，打开门突然看见有人坐在里面确实怪吓人的。 “上车。” “干嘛？我还有东西没买呢！” 周以看了看若琳手里满满当当大包小包的，很难相信还有东西没买：“什么东西，我帮你去买。” “刚才试衣服的时候丢了一只，想再买一副的，我们一起去吧。” “怎么会丢的？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周以的语气十分严肃，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 李若琳出门的时候是一点钟，路上大概有半个小时，到达内衣店的时候应该是一点四十分。而她现在逛街逛了将近三个小时…… “大概三个小时吧……可能是在试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丢了一只耳坠而已，也不值多少钱。”李若琳自然地把他的紧张看作是职业反应。 “有点麻烦——你一个人逛街都能逛这么久不会累么？”周以不想让李若琳知道，她丢的耳坠很有可能是被人故意顺走的。他们一直盯着的那些人突然把目标转为这家商场。恰巧李若琳也来了这家商场，这些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李连春经过上次被绑架的事后根本没有学乖，为了赌博，三番两次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卖个好价钱。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要获取李若琳情报的那帮人，也就是李斌他们，和十年前赵氏灭门案的凶手是一伙的。而放高利贷的那帮人只是在近两年开始单纯地放高利贷而已，个这桩案子没有任何关系。这也是为什么放高利贷的人把李连春抓了去，小六就急着去砍人。 李斌从李连春那里得知当红明星katy就是李连春的女儿，而最近各大媒体都守在katy家门口、公司门口无果，katy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巧的是今天有人看见katy出现在寰宇商场的时候就立刻有人通知李斌，看来李斌的消息却是要比狗仔们灵通得多。 周以早就派人盯着李斌，只抓小六放李斌一马也是为了引他上钩，常猛的出现时意料之外的收获。李斌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就在周以的掌控之下，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先盯着便是。 结果一路跟着李斌就这么追到了寰宇，而周以车上的定位系统显示李若琳来了寰宇，他便很快确定李斌是要在这里动手。 不过还好，他们只是拿了她的一只耳坠，说明之前周以截获了那些头发之后，包括常猛的行动失败，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接近李若琳来确定她的真实身份。这次拿走了耳坠就是想从耳坠上获得确认身份的信息，未免也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点。 “快陪我去买耳环啦！”李若琳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催着周以一起去。 周以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车里或是让她自己再返回商店，便答应一起去首饰店。 刚踏进门他就后悔了—— 45.都是假的 一进店门，就有三四个导购围上来又是介绍产品又是端茶倒水的，看来没个把个小时是买不下来了。 这边李若琳正在专心挑选首饰，周以出于职业习惯，把整个商场都打量了一遍。哪里可以藏人，哪调线路是最佳的撤离路线，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已经在他的大脑里成了型。 “你帮我看看这两个哪个好看？”李若琳右手里晃着一对长流苏耳坠，左手里拿着一对镶钻耳钉。 周以瞟了一眼：“耳钉。” “可是我更喜欢流苏的呀，正好配那条‘夏梦’。” “那就都买了吧，我觉得耳钉更好一点。” “可是我只想买一对。” “那就买耳钉，配‘夏梦’也可以。” 李若琳把两对耳饰并排放在黑色丝绒布上，比较了很久，嘟起了嘴，好像很难做出决定。 突然，周以站起身来，把李若琳往角落里一推力气大得吓人。李若琳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先是被吓了一大跳，尽管感受到了周以浑身上下紧绷着的危险气息，她依旧很生气。 “你干嘛啊！疼死了。” “有人偷拍。” 李若琳也不是第一天进娱乐圈了，对于偷拍这种事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但周以也没比要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这边的两个导购也是被吓得不轻。这家商场里的安保工作做的非常严格，几乎不可能有狗仔混到里面进行偷拍。不过毕竟是大户商家，导购都训练有素，一听说有偷拍，那么就迅速掩护好眼前的客人，尽量让李若琳待在外面看不到的地方。 周以第一时间起身。由于偷拍者在商场中庭对面，距离较远，只要周以一转身就能把对方取景框中的李若琳挡得严严实实。见李若琳已经被导购转移到镜头所及范围之外，周以立刻飞奔上楼。 偷拍者也不是傻子，一见到这边察觉了，便迅速收拾装备打算开溜。毕竟隔了两层楼的距离，就算周以跑得再快也赶不上那边开溜的速度。 周以空手而归，心里十分烦躁不堪，回到首饰店里见李若琳还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挑选她的耳环。顿时从丹田处噌地窜起一股火气，抓起李若琳的手腕就往外走。 “哎哎哎！你干嘛？我还没挑好呢！”李若琳挣扎无果，只能跟着他往外走，“你轻点儿，疼。” 周以不但没有放轻手上的力道，反而更是加重了。 “快走。” 李若琳没有办法反抗，尤其是在这样的公共场所，作为公众人物更不能失态。便只能故作淡定撑到了停车场。 周以一松手，李若琳就往反方向跑。她也没指望能跑得过周以，可是等来的不是追上来的周以，而是从墙后面突然跳出来的sara。 sara就简单的两个动作便把若琳轻轻松松反手拷住。还没等李若琳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sara一把捂住了嘴。 李若琳又惊又怒，sara的一切行动都是听从周以的指示，现在自己被sara拷住，还被捂住了嘴，她所有的怒气全都来源于周以。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想要问，但是嘴却被堵上了。 “你不要叫，小声一点，地下车库回声太大，耳朵受不了。” 周以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衔在嘴里，再摸出打火机，“咔”地一声点燃，整套动作似乎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就能完成。待烟草的气味浸润了肺叶之后，他才再一次冷静下来。 看着李若琳涨得通红的脸，他冷冷的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什么意思？我们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李若琳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周以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故意接近我，让我带你去刑警队就是为了偷十年前赵氏案的卷宗吧？”周以直直地盯着李若琳的眼睛，“刚才那几个人就是你今天要见的人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今天就是来逛街的，刚才你不是说有人偷拍吗？”李若琳都快哭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别演戏了。美人计？早就过时了。”周以冷笑道。 “你神经病吧！”李若琳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咬他一口，“周以，我真是看错了你，你就是个虚伪的变态！” “你不也从来都没有认真过？”周以突然凑近，用力地捏着李若琳的下巴，白色的烟雾悉数喷在她脸上，弄得李若琳连连咳嗽。 他凑得那么近，她睫毛上的泪珠也是看得那么清晰，心口的绞痛更是让他难以呼吸。 再坚持一会儿。 周以咬牙，额角青筋暴起。 李若琳也不挣扎，她知道就算再怎么反抗也不过是浪费力气，在他质疑她的那一瞬间起浑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尽，任凭身子瘫软在地。 周以冷哼一声，只留李若琳一个人在车库里，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李若琳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她没有认真吗？她给予周以最大的信任，即使是在他瞒着她身份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失踪，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希望他能平安无事。他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而她却一直都在等。 从她把自己最软弱的那一面暴露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认真地把心交给了他。可是他呢？居然认为自己是在利用他。她感觉心口一阵抽痛，原来没有认真的是他啊……难道只是因为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吗？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远去，空空荡荡的车库里只有冰冷的抽泣声。 “你就是李连春的女儿吧？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在安静地地下车库里，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重重回声的烘托下显得格外诡异。“你爸爸让我来问你拿点东西。” 只见一个微胖的男子从拐角处走出，脸上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他走到李若琳面前，蹲下身来，细细地打量着这张堪称完美的脸。 刚想要伸手感受一下这价值几百万的皮肤摸起来是什么手感，下一秒就听见“咔嚓咔嚓”的胳膊脱臼声。 看见周以冒着黑气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方，李斌吓得浑身发抖，居然不争气地尿了裤子。 周以嫌弃地把李斌扔给sara，眼里只看得到对李若琳的心疼。 “对不起。”他抱起李若琳，心口已经痛得无法呼吸，连声音都开始颤抖：“我是不得已才——” 话还没说完，李若琳就开始嚎啕大哭，任凭周以怎么哄也哄不好。 “你个混蛋居然骗我！”李若琳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周以的胸口：“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周以就任由李若琳一拳一拳地捶着，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一点，他愿意一声不吭地受着。 “痛吗？”李若琳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气都撒完了只剩下委屈。 “里面更痛。” 不说还好，听周以这么一说，心里更委屈了，嘴一瘪，眼泪掉得更凶了。 “听话，以后千万不要乱跑。” “嗯。” “都怪sara没看住你，回去叫她面壁思过。” “她不肯陪我逛街。” “那就叫她陪你逛十个小时的街。”周以把头埋进李若琳的头发里，贴在她的耳边说。 耳朵被周以弄得痒痒的，李若琳不知怎的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 “还要买耳环吗？” “没心情买了。” “那我把整个商场买下来给你要不要？” 李若琳突然抬头，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什么男主角吗？还想演霸道总裁了？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拿奥斯卡影帝呢？” “不哭了？”周以捏了把李若琳的脸，笑道：“逗你玩的，我哪里买得起一个商场啊？” “你吓死我了。” “这么胆小吗？要是我真的是什么霸道总裁可怎么办？” “那就可以跟你公开恋情了。”李若琳想了想，“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喜欢的都是你这个人。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了，你是摄影师也好，是刑警也好，哪怕是霸道总裁，我都要赖着你。” “我也是。”周以把李若琳揽在怀里，“不管你惹上多大的麻烦，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伤到你。” “老大，该回去了。”sara打断两个人的卿卿我我，并不是很能理解老大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全身上下都变软了。这种软跟肥肉的柔软不太一样，更像是太阳照在身上的那种柔软。 周以尴尬地轻咳两声，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sara，你送若琳回月公馆，我等队里派车过来把李斌带回去。”说完他又忍不住在李若琳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表示告别：“回去以后别乱跑，不管到哪里都带上sara。” 一向只会服从命令的sara破天荒地头一回提出意见：“我想回队里，姜允墨没人看着。” “姜允墨我自有安排，你负责若琳的安全。” “是。”sara垂下了眼眸，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有一个念头从大脑里冒出来，然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嘴里钻了出来。好在周以并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妥，这让sara松了口气。 46.sara的过去 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家里多了个人，李若琳反而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这个客人，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sara也不懂人情世故，周以要求她保护李若琳的安全，她就真的像是一个保镖一样，进了门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sara你进来坐呀。” “好的。” “家里有空的房间，你想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不要太见外。” “我就住你隔壁。” “没问题。家里还是第一次来客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李若琳见过sara几次，总觉得这个人冷冰冰的，总是透着一股阴冷，似乎很难相处的样子。 “已经很好了。”sara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是啊，我以前住的地方只能放得下一张床，现在确实已经很好了。”想起上大学那会儿自己在外面租的小房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可也不过才隔了半年。 “嗯。”sara淡淡地回应着，表示在听李若琳说话。 “在认识周以之前，我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还欠了他一个照相机的钱。可以说他算是我的福星，又可以说是我的扫把星。” “福星是什么？扫把星又是什么？”sara一脸茫然。 “福星是能带来好运的，扫把星是坏运气。在遇见他之前，我虽然日子过得金紧巴巴，但是非常安稳。自从认识了他，钱倒是赚了不少，工作也很不错，就是总遇上一些倒霉事。” “他是福星不是扫把星。就算没有他，你还是会遇上倒霉事。” “为什么？” “我的命是他给的，所以他是福星，不可能是扫把星。你的事，跟案子有关，不能说。” 李若琳心里咯噔一下，sara的命是周以给的？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你对他唯命是从，就因为他救了你？” “对。就像你欠他钱一样，我欠他一条命。” 李若琳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可以。”sara低下了头，陷入了回忆。 “从我记事起，就生活在美国x门。那些穿白色防护服和西装的人在我们身上做实验，训练我们，让我们去杀人。我们不会说话，只会执行命令，如果任务失败，就会被扔掉。我在执行第96次任务的时候失败了，然后他们就‘杀了’我。周救了我，教我说话，带我上学。我跟着他一直到现在” sara的叙述十分简短，跟她平时做事的风格一样，好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从短短的几句话中，不难猜想她在被解救以前，过的是怎样非人的生活。 李若琳听完sara的叙述，不禁对眼前这个看似冷漠的女人肃然起敬。她从小受到的伤害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也是为什么她至今都性格冷淡，不懂为人处世，像是一个单纯的，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问你这些伤心事。” “不伤心。我不明白什么叫伤心。” “也许这是一件好事。” “可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sara垂眸，似乎是有些失落。 “不说这些啦。”李若琳立刻转移话题：“好几次见你都只有这一身衣服，袖口都磨破了。我这里有好多新衣服买了都没机会穿，你挑几件喜欢的吧。”说完就拉着sara上楼来到了衣帽间。 李若琳给sara挑了一条酒红色吊带露背连衣裙。当sara换上之后，李若琳第一次见到她背部和手臂都布满了丑陋的伤疤，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应该很疼吧？” “x部门的人已经去除了我的痛感，所以我从来都没感觉过疼。”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sara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谁也没有答案。她的命运已经被谱写好了，不容许质疑，也没有“为什么”，只有“必须”。 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完成任务，必须杀掉死亡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她不懂什么叫危险，也不明白什么是疼痛，更没有七情六欲，只有“成功击杀目标”，没有“失败”。当她第一次汇报失败的时候，也是她被“报废”的时候。 周以的出现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因为她必须活下去，所以有人救了她，让她继续活着。于是周以成了她活着的目的，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条指令，都应该完美执行。 她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也从来都没有质疑过周以的决定。周以告诉她，在她找到活着的原因之前，可以一直跟着他。于是，这一跟就是十三年。 在sara的认知中，周以是个完美的人，他做的决定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直到李若琳出现。在l市，她第一次见到周以开始慌乱，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怀中那个被吓坏了的女子。 从那以后，只要遇上与这个叫李若琳的女人有关的事，周以就从一个完美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三番两次不知轻重，几次三番因为这个人女人而受伤，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戒烟是因为她，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周以变得这么奇怪。 是因为这个女人会穿裙子吗？ sara盯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红裙子的人，好像穿裙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把手臂都露在外面会吓到小孩子。 见sara没有任何反馈，李若琳便主动询问：“不喜欢吗？我给你拿别的。” “喜……喜欢。”sara从没穿过裙子，她误把这种新鲜感当成了喜欢。 “那我再给你挑几条别的？” 李若琳又拿了一条湖蓝色中袖连衣裙，一条橙色包臀连衣短裙，一条藏青色裙裤，两件款式不同的白色衬衫，一双黑色方口小皮鞋，一双黑色高跟鞋。 sara任李若琳在她身上折腾着，看着五花八门的衣服裙子穿在身上，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突然动了一下。那种感觉转瞬即逝，等她再想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最后留在sara身上的是一件白色t恤，黑色紧身热裤，黑色过膝靴。李若琳说这样穿不影响行动又很符合sara的气质，黑白的搭配永远都不会过时。 傍晚两人闲来无事，便在客厅里做起了瑜伽。李若琳看着sara随意把身体拗成各种姿势，不得不佩服她骨骼清奇。 李若琳在sara的帮助下尝试着倒立的时候，门铃响了。 “谁呀？” “是我，周以。” 李若琳刚一开门，没想到周以身后还有个人，吓得立刻躲到了门后。 “你怎么带人来也不说一声，我衣服都没换。”说完就拉着sara上楼换衣服。 站在门外的周以和姜允墨看着两个粉红色的身影跑上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sara姐也会穿粉红色？”姜允墨怀疑自己看错了，瞪大了眼睛，一不下心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碎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被李若琳拉上楼的sara更是不解：“为什么要换衣服？” “被阿以看到穿睡衣的样子是没什么，问题是还有外人在，穿成这样太不雅观了。” “不雅观？” “在女孩子家里，看见女孩子穿睡衣，男人会乱想的。” “他们会想什么？” “我哪知道他们会想什么！”李若琳不禁觉sara的心智其实还是个小孩子，连这些基本的男女有别都不懂，“女人的身体跟男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会好奇。” “我知道是不一样的，但是为什么要好奇？” 李若琳面部抽搐：“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小秘密，不能随便给别人看，明白了吗？” “不是很明白。” “算了，不用明白了，你照我说的做就对了，以后你会懂的。” “哦。”sara扣上衬衫的扣子，站在一旁看着李若琳在脸上涂涂抹抹，有些好奇。“你在脸上涂的是什么？” “化妆品。”李若琳涂完唇膏，随手给sara也画了个唇妆，“真好看，这个色号特别显白，很适合你。” “谢谢。”sara心里微微一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的等着李若琳带她下楼。 看见穿着短裙，露了半截大腿的sara，周以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你们在上面折腾半个小是，就为了换一身衣服吗？” “是啊，sara这么穿好不好看？”李若琳眉眼一弯，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作品。 “好看。” “哎，一想到这样一个大美女在你身边呆了那么久，我都要吃醋了。” “你身边还有什么韩浩楠，项嘉，男粉丝一大堆的，我才要吃醋。” 在一旁的姜允墨早就憋得满脸通红，不敢多看sara一眼，不安相信以前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男人婆和眼前这个性感火辣女性味十足的sara是同一个人。 “老大，你把姜允墨带来干什么？” “把他带过来埋几个地雷。” “为什么要在我家埋地雷？”李若琳奇怪道。 “什么地雷！”姜允墨听见“地雷”两个字瞬间炸毛，“是一种感应式炸弹，可以检测到人体的红外线，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在白名单里。如果不是，就会自动引爆。”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李若琳不明觉厉。 姜允墨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那当然，我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爆破专家，没有我搞不定的炸弹。” “你还欠我五十块钱别忘了。”sara戳破了正在自我膨胀的姜允墨。 “知道啦！”姜允墨才刚抬眼看到sara粉红又饱满的嘴唇，就悄悄移开了目光。 118号别墅的周围悄悄埋下了数十颗炸弹。没有人知道这些炸弹会在什么时候，炸出什么样的故事。 47.叙旧 这个世界看起来那么宁静而美丽，却不知黑暗的泥土下埋藏着肮脏不堪的秘密。 抑或是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也许你楼上的公司正干着电信诈骗的勾当或者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业务。 夜幕降临，贴着寻耀之华标签的25、26、27三层楼亮起了加班的夜灯。在寻耀之华楼上的28层，新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名叫奉顺。 下班后，尹寒云沿着消防通道的楼梯，爬上了28层，敲开了奉顺贸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尹寒云眯起凤眼，努力适应着办公室昏暗的光线。 “等你很久了。” 耳畔响起了充满磁性的男声，瞬间让尹寒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这里见面很危险。”尹寒云警告道。 突然房间内所有的灯同时亮起，强光刺得尹寒云睁不开眼。 男子用邪魅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中国有一个词说得好，叫做‘灯下黑’。”他的普通话说得有些生硬，但并不影响他给尹寒云传递雄性荷尔蒙，“快给我说说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尹寒云咬了咬嘴唇，抑制着体内的冲动。 “我按照你说的联系了‘防火少年’，片场也按照计划给炸了一回。如你所料，常猛趁乱逃了出来。周以赶到片场的时候，距离爆炸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那你猜猜看，周以这一个小时里到底都做了什么？” “我只负责按做事，猜测这种事，别问我。”尹寒云转身，踮起脚尖，搂住男人的脖子，声音妩媚：“女人在男人面前，不应该表现得太聪明。” 男人轻笑一声，顺势楼上尹寒云纤细的腰肢，手指在她的腰窝处轻轻打转：“难怪an看不上你。” （此处省略） 男人面色一冷，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尹寒云。 尹寒云没料到男人会是这种反应，心下升起一股愤怒：“你什么意思？” “怕你一会儿没力气走出这间办公室，坏了我接下来的计划。”男人捡起尹寒云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把脸埋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nicesmell（闻起来真香。）明晚再来找我。” 男人在把衣服还给尹寒云的同时，也给她留了酒店的房号：“（消音消音消音消音）”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尹寒云面色潮红，又羞又恼。这是她第二次被男人拒绝，没有哪个男人能在她面前如此镇定，除了这个男人和an。虽然心里不爽，但是男人给她身体带来的反应是实实在在的。她盯着男人宽阔的背影消失的地方，独自吃吃地笑了起来。 楼下27层，项嘉拍完最后一组照片，接到尹寒云打来的电话。 “我听阿卡说，你今晚没有通告，有空赏脸吃个饭吗？” “可以啊。”项嘉换上t恤，“我这边拍摄刚结束，还在公司。” “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那一会儿见。” 项嘉离开公司的时候恰巧遇到老板阿飘从电梯里出来。 “老板，这么晚了还加班啊？”项嘉随口打了个招呼，看见阿飘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跟尹寒云熟吗？我记得你们是一起出道的。”公司里艺人太多，阿飘也只能记得个大概。 “说起尹寒云，她刚才还约我吃饭呢。我们是同学，多年战友情，最近太忙了，难得有空一起吃饭。” “你自己小心。” 项嘉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要小心，阿飘就打着电话走远了。项嘉只觉得最近老板有点怪怪的，具体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只能撇撇嘴进了电梯。 楼下尹寒云已经等在了车里。 “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吃饭了？”尹寒云和项嘉并排坐在汽车后座，尹寒云身上的香水味在两人之间缓慢地流转。 “可能有大半年了。”项嘉还仔细数了数，“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在游戏发布会的后台，你跟katy闹翻了，在外面我也顾不了太多，毕竟人多眼杂。你不会怪我吧？” “那次也是我太冲动了，忙了一天还要应付晚上的发布会。应该我向你道歉才是。最近也没见着katy，你帮我转达一声，我不是故意要跟她过不去。”尹寒云说得真诚，作为多年的好友，项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事情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 项嘉把胳膊打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在汽车后座里，说：“你们女生吵架都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就和好，我已经习惯了。” “你不怪我就好。” “不怪你。”项嘉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却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项嘉，我们到了。”尹寒云把项嘉叫醒，“还记得这家餐厅吗？” 项嘉揉了揉睡迷糊的眼，说：“这不是学校后面我们每周末都来吃的那家烤串嘛，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在。” “那时候人人都看不起我们这帮学艺术的中专生，隔壁高中的那些人总是跟我们抢位子。” “要不是我用美色勾引老板娘，等我们特训下课了早就没位置了。”项嘉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学生们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也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路人会来这里吃炸串。这个时间段反而显得店面有些冷清。 “老板娘还记得我吗？”项嘉刚进店门就跟老板娘打招呼。 “当然记得！你就是那个小模特嘛！”老板娘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稍微有一点发福。当年项嘉他们还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老板娘刚从外地嫁过来，才二十出头，现在孩子都能在店里乱跑了。“快来叫哥哥姐姐。”老板娘招呼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把他拽到项嘉和尹寒云面前。 孩子奶声奶气地打完招呼之后，又开始在店里跑来跑去玩他的纸飞机了。 “最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你，你的每一期节目都看，有你的杂志也都买。”老板娘指了指柜子顶上堆的一堆杂志。“我一直以为你跟这个姑娘是一对。” “我跟寒云只是同学。”项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今天怎么没带女朋友过来？”老板娘带他们在以前常坐的位置坐下，把桌子又仔细地擦了一遍，“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新闻里看到她在拍戏的时候被炸伤了，现在人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不过还要休息几天。”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想到你们工作这么危险。” “拍戏很少会有这样的事故。寒云当时也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尹寒云不怎么愿意与圈外人谈论这些，便岔开了话题：“这里的菜单没变吧？还是拿那几样。” “金针菇、鱼豆腐、韭菜、藕片、里脊肉各五串。”项嘉和老板娘异口同声，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你还记得。”项嘉说。 “一直都记得呢！”老板娘倒了两杯大麦茶，“你们先喝水，我去给你们做。” “再来两瓶啤酒。”尹寒云说。 “没问题。” “怎么今天想喝酒了？”项嘉疑惑。 “炸串配啤酒是最好的搭配，只是以前学校不让喝酒才没喝。” “是啊，未成年的时候总想着成年以后一定要大醉一回。等到成年以后反而就不想喝酒了。” 啤酒来了，尹寒云主动帮忙倒酒。 “无事献殷勤。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叙叙旧吗？”尹寒云给项嘉倒了满满一杯酒。 “能啊，没说不能嘛。” “你还记得隔壁班那个班花吗？” “你是说郑玉？她好像嫁了个有钱人。”项嘉记得那个班花还追过自己一段时间，当时项嘉的追求者多到数不过来，能记得名字的都是战斗力比较强的。 “前两天离婚了，一分钱没捞到。” “这么惨？” “你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追你吗？” “因为我看起来像个有钱人？”项嘉开玩笑道。 “你难道不是有钱人吗？”尹寒云眯起了眼睛，“当时能穿的起爱马仕的男人，还不算有钱？别跟我开玩笑了。” “那都是仿冒的。” “仿冒也仿冒不到巴黎当季的限量新品。”尹寒云突然一拍桌子，“瞒了我这么久，该不该罚酒？” “该。”项嘉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你知道我为了演艺事业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才滋润了没多久就被我妈断了生活费，你看见的限量新款，也是我唯一的一件新款，后来真的只能穿假冒的了。” 尹寒云又帮项嘉满上：“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我家本来就穷，刚开始做嫩模的时候哪里能像现在一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交了学费好几个月都吃不上饭，只能到处蹭吃蹭喝。赚了点钱了，我妈又反对我干这行，说什么不干净。”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在我吃饭的时候出现了，原来都是来蹭吃的！”项嘉恍然大悟，杯中的酒又喝了大半。 不知不觉中，一瓶啤酒已经下肚…… 48.艳照门 《震惊！男模项嘉劈腿，抛弃病中女友》 《当红男模艳照门》 《渣男项嘉滚出娱乐圈》 一夜之间，微博被这几篇头条文章大肆刷屏，无数大v评论转发，实锤八卦层出不穷。吃瓜群众一夜无眠，在几位明星的微博之间看戏，津津乐道。 引爆这场微博大戏的是资深娱乐狗狗仔卫卓，凌晨两点在微博上爆料：男模项嘉与女星尹寒云滚床单，太劲爆了！ 这条纯文字微博才刚发出，就迎来无数围观。 “怎么可能！katy在医院的时候项嘉还去看望，怎么可能劈腿？”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很快有位网友找到了项嘉和尹寒云当晚在学校外面的炸串店一起吃炸串的照片，照片是炸串店老板娘跟他们的合影。 “这个老板娘我认识，是我们高中旁边烤串店老板娘！” “楼上是全友高中的校友吗？”围观者中还有认亲的。 “项嘉好像是全友高中隔壁的艺校毕业的。”有网友翻出了早年论坛的资料，确认了项嘉的学历。 后面的楼就开始歪了，有人开始讨论项嘉和尹寒云的学历，还引申到当前教育制度问题的讨论。不能达成一致意见的还旁若无人地吵起架来。 不到半个小时，卫卓又在微博上发了几张图。一部分已经打码处理，照片尺度可想而知。 这下网友闲不住了，骂狗仔骂狗仔，骂项嘉的骂项嘉，有骂尹寒云的，还有不少人跑到katy的微博下留言评论。 “怎么会有这样的狗仔！” “侵犯隐私了！” “没想到项嘉会是这样的人，长得帅可以原谅一回doge。” “尹寒云和项嘉是同学，说不定他们很早就有一腿了。” “楼上1” “katy怎么办？？？” 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当事人站出来说话，就连卫卓的照片也悄悄删掉了。 “卫卓把照片删掉了？” “卫卓被封号？” 网友陷入一片惊慌，卫卓为什么会被封号？ “据说是发布色情信息……” “网络真的是很严格了。” “我转发了，不会也被封号吧？” “吓得我不敢说话。” 吃瓜群众看热闹一夜没睡，寻耀之华的公关部更是一夜没睡。 阿飘捏着眉心，面上憔悴不堪：“去弄清楚发照片的那个卫卓是什么人，为什么在爆料之前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刚得到消息的时候，阿飘就给周以打了电话，让他做好准备，接下来的网络舆论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周以倒好，二话不说，先把卫卓的账号给封了。 “你到底懂不懂娱乐圈？”阿飘对着周以愁眉苦脸，“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想让一个人闭嘴有很多方法，你偏偏挑了一个最极端的。” 周以剥开了一支棒棒糖，塞进嘴里：“说得好听一点卫卓是在为娱乐事业做贡献，严格说来，他拍那些照片是为了赚钱，还传播了不良信息，不封他封谁？” “封都封了，只能再想其他办法挽回了。” “项嘉联系不上。”周以从接到消息开始，试图联系项嘉，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尹寒云也联系不上。” “我今天下班时间看见尹寒云从28楼下来，她说是有人恶作剧把电梯楼层全都按了一遍才不得已跟着电梯一起上去的。” “你怀疑她撒谎？” “前台说她今天早就下班了，她不可能坐电梯坐了两个小时。” “28层楼上刚开了一家贸易公司，老板是个美国人。”周以打开电脑随手查了一下。“鉴于尹寒云的前科……”周以简单地把片场爆炸后尹寒云的所作所为向阿飘说明，“我们本来是可以把她拘留的，但是为了钓到更大的鱼，就把她放了。” “那你们看见大鱼了吗？” “暂时还没有。” “兄弟你这是坑我啊！项嘉要是洗不白，我可是要亏很多钱的。”阿飘捶着桌子，恨不得哭给周以看。 “就算我不把尹寒云放出来，你也还是要亏钱。”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尹寒云到底跟若琳又什么过节？”周以不解。 “尹寒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公司打算把原本给她的资源全都给katy。她担心事业受阻，暗地里搞过不少小动作。” “凝岚跟她关系好吗？”周以记得项嘉跟他提起过尹寒云为了给凝岚打抱不平，还在发布会后台大闹了一场。 “表面看起来挺好的，私底下怎么样倒是不清楚。凝岚最近通告也排得少，好像是打算隐退，准备结婚了。”凝岚不是寻耀之华的艺人，阿飘也不是非常清楚状况。 周以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正在思考着什么。 阿飘抓住周以敲击桌面的手：“哎你别敲了，敲得我心慌。” 周以抬头对上阿飘眼睛的那一瞬间，似有刀子从周以眼神中飞出，阿飘尴尬地松开了手。 “咳，我也是太着急了，你别误会。” “没误会。只是不喜欢肢体接触。” “你想出什么办法没？”阿飘心急如焚。 “我都说了，娱乐八卦那是你的事，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浪费我时间还浪费得理直气壮！”阿飘气得鼻孔冒烟。“你要是不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就把你和李若琳的事抖出来。” “你是在威胁我？”周以瞳孔一紧，浑身上下散发出杀气。 “你别这么看着我，哪有把兄弟往火坑里推的？让李若琳和项嘉做荧幕情侣说到底都是为了保护你们，弄些假的来迷惑视线。如果项嘉救不回来，我敢保证，尹寒云下一个要弄死的对象就是李若琳。” “她敢？” “她就是敢。为了弄垮项嘉，可以脱了衣服制造艳照门。谁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有别的后台也说不定。” “说了半天，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帮我把尹寒云的微博账号黑了，我要发一些东西。”阿飘目露精光，如果两枚棋子必须要放弃一枚，他会选择放弃尹寒云。 “她的账号不是你们团队管理的吗？” “像她这种级别的明星都有自己的团队，平时我们干涉不了太多。现在出了事，她和她的团队集体消失，拿不到她的账号。” “没问题。”周以爽快地答应了。 十分钟后—— 项嘉：跟katy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但由于一些原因，我们最终还是分手了。很遗憾没能走到最后，但是感谢我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你的痕迹katy 项嘉的微博一发出，整个微博系统几乎瘫痪。短短几十个字，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大。 他所说的“一些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是被删除的艳照门吗？项嘉所谓的“遗憾”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所留恋？那么他们有没有复合的可能？ 他们两个从来都是小荧幕模范情侣，也是年度呼声最高的一对情侣，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能走到最后的时候，突然爆出项嘉的艳照门，接着又爆出分手的新闻。各大八卦娱乐杂志，电视节目，网络节目，没有人能继续淡定坐在电脑前了，这么大的新闻连续报道十天半个月都没人会看厌。 微博发出一分钟后，尹寒云在自己的微博上晒出了两手十指相扣的照片，凭配上文字：“不求十全十美，但求一片真心。” 顿时，微博上又炸开了锅。 很明显，图中纤细的手是尹寒云自己的，那么另一只手呢？是圈内哪个男明星的吗？联系不久前才刚爆出又被删除的艳照门，大部分的声音都倾向于认为那只手就是最近红得发紫的国民老公——男模项嘉。 “套路深深深几许。还没从项嘉的裸照中反应过来，这边就迫不及待公布恋情了？” “为了蹭热度，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反正现在只要有热度，谁管你是正面还是负面？” “我对项嘉很失望了，果断粉转路人。” “楼上太不理智了，都没有实锤，怎么能说是项嘉劈腿？要是艳照上的人真的是项嘉，那他这时候宣布分手岂不是傻？” “楼上是说，艳照上的人根本不是项嘉，而是尹寒云的新男友？” “bingo！不然怎么解释照片上只有尹寒云的脸是清晰的，男主角的脸根本就看不清，只是形似而已，你们都被卫卓的微博误导了。” “这么说来好像是真的。” “我看艳照上的人也不像是项嘉，项嘉比那个人帅多了。” 一时间，尹寒云微博下的评论竟大部分都是质疑声，很少看见有祝福的留言。怪就只怪她发这条微博的时机掌握得太差了。 刚被爆出不雅照，项嘉不回应被牵扯到的艳照事件，反而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该分手分手。如果尹寒云的新男友是项嘉，那也太说奇怪了。项嘉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具有说服力。不从正面回应，从侧面表示自己与尹寒云没有任何关系。先进行适当的引导，再让网友们尽情发挥想象力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样一来，尹寒云只能是自己打脸了。 至于“被分手”的另一位，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今晚网络上闹得天翻地覆。一个人作死，换来的是katy的同情分大涨，走这一步棋的阿飘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尹寒云秀恩爱的照片在发出不到二十分钟又被删除，今晚的热闹好像从未发生过…… 49.前男友们 此事说来也奇怪。原本韩浩楠通过一些手段已经掌控了尹寒云的微博账号，明显对方的技术不差，还能夺回账号的控制权，并且删除了微博。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看到尹寒云微博的人比看见卫卓微博的人多得多，就算尹寒云删除了微博，也删不掉网友手里的截图。 韩浩楠打了个哈欠，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被周以要求去黑尹寒云的账号。对他来说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网络上很明显有一股势力一直在与他进行对抗。 做了大半个晚上的手术，韩浩楠早就疲惫不堪，再进行大量的脑力活动，他几乎要虚脱。一个不留神就被对方钻了空子。 “我尽力了。”韩浩楠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面色惨白。 “能知道对抗你的那股力量是哪里来的吗？”周以问韩浩楠。 “我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对付那边，根本没心思去看到底是哪里来的攻击。” “那你现在看看。” “大兄弟，你就不能让我先歇一会儿吗？”韩浩楠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我都快饿死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周以剥开一根棒棒糖递给韩浩楠：“我这里没什么吃的，吃根棒棒糖吧。”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别拿棒棒糖来哄我。” 周以看着棒棒糖若有所思。 “不抽烟啦？”韩浩楠问周以。 “戒了。” 韩浩楠叹了口气：“你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烟瘾这么重，说戒就戒。” “怎么？害怕了？” “我……“韩浩楠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趁韩浩楠休息的档口，周以又试着联系项嘉，没想到这时候电话居然接通了。 “大哥！我被人下药了！”项嘉声音沙哑，听起来状态确实不好。 “所以你跟尹寒云睡了，还被人拍了照是真的？”周以问。 “什么睡了谁？拍了什么？”项嘉没听清，“我这边信号不太好。” “你昨天晚上跟尹寒云一起去吃炸串了，对吧？” “对。然后我被她下了药，只记得喝了一瓶啤酒，后面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以再次确认：“你确定是被人下了药而不是喝太多？” “喝一瓶啤酒再怎么醉也不至于断片吧？我酒量没那么差。” “给你下药的人，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周以问。 “要么就是炸串店老板娘，要么就是尹寒云。酒都是尹寒云给我倒的，她自己几乎没怎么喝酒。” “你跟炸串店老板娘有没有什么过节？” “没有！怎么可能有？她是我的头号粉丝，我的每期节目她都会看，而且我上学的时候也一直是她帮我留的位置。”项嘉就算要怀疑，也不愿意怀疑到老板娘头上。 “我知道了。”周以拿出纸笔，认真地记录着。“那么你是怀疑尹寒云？” “我也不想怀疑她。她是我高中时候的小跟班，我们的关系很铁的。”项嘉也不愿意怀疑尹寒云。 “除了尹寒云和老板娘在店里，你们在店里吃炸串的时候还有谁在店里？” “还有老板娘的儿子。你该不会是要怀疑那个才几岁根本就不懂事的孩子吧？” “该怀疑的决不能放过。如果是大人下药，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如果是未成年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电话那头，项嘉沉默了。 “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周以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都被下药了，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被下药，那么去做个药检，检验结果作为证据。”周以说，“如果被我发现你在撒谎，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大哥你什么意思？” “懒得跟你解释，你自己去问阿飘。”周以果断把锅甩给阿飘，自己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浪费时间。 “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现在在哪里？” “豪斯酒店。” “我派人来接你，你就在那里不要乱跑。有些事我还是要跟你当面确认一下。” “知道了。”项嘉蔫蔫地回答。 “你知道尹寒云去了哪里吗？”周以问。 “我今天醒过来就没看见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电话也不接。” “我知道了。” 尹寒云的一系列动作提醒了周以，幕后黑手就在他身边。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的挑衅，若是周以再不应战，恐怕还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来。这次只是搅动了网络的舆论，对项嘉和李若琳的影响还不至于太大。他们一开始也只是逢场作戏，现在“分手”反而对周以是一件好事。万一哪天有个不要命的狗仔爆了周以和李若琳的绯闻，也不至于没有任何缓冲。 在周以看来，只要是对李若琳有利的舆论，都不算是坏事。至于具体阿飘怎么操作，就不在周以的管辖范围内了。即使这对项嘉来说还是有些不公。 周以相信阿飘的危机处理能力，他想保住项嘉，那一定没问题。 不到一周，网友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艳照门”的男主角可能是项嘉，也没有人能拿出证据说那就是项嘉。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就连当事人本人也不知道那些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因为阿飘从始至终都没有给项嘉看过那些照片。 尹寒云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是周以还是阿飘，都没有再联系上她。 舆论转变的背后却是把韩浩楠累惨了，每天都被周以抓着试图攻破尹寒云的微博账号。 韩浩楠最后不得不缴械投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还需要多加修行。殊不知高手之间的较量可能就差在一毫一厘之上。 那边在家休养着的，向来不爱刷微博的李若琳似乎并不清楚微博上发生了什么，直到周以带着项嘉、韩浩楠一起出现在她家门口。 “今天吹的什么风？怎么你们三个一起来了？”李若琳正和sara在院子里晒太阳，戴着太阳镜，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项嘉双手举过头顶：“姐，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荆条呢？” “你没上微博吧？”项嘉嘟起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大哥你来说吧。” “简单来说就是以后你不需要再跟项嘉扮情侣了。”周以简单概括了目前的状况。 “哦。”李若琳反应冷淡，“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吗？！”项嘉大喊。 “我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韩浩楠补充道。 “韩浩楠你来干什么？两个‘前男友’一起出现，是要搞组合吗？”李若琳挥了挥手，“往旁边站一站，挡到我晒太阳了。” 三个人自觉地站到了旁边。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周以问道。 “我有什么可问的？工作上的事我只能服从安排，不用假扮情侣还省心呢，天天在镜头前腻腻歪歪的，自己膈应得慌。”李若琳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们。 项嘉捂住胸口：“姐，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 “你今天怎么句句话带刺？”韩浩楠觉得李若琳今天有些反常。 “没什么。”李若琳别开了脸。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sara突然开口：“她收到了恐吓信，还有不少恶作剧的快递。” “怎么不向我汇报？”周以责问sara。 “不是什么大事，你管这些做什么？”李若琳不想让周以担心，才让sara不要汇报的。 “恐吓信在哪儿？”周以脸色都变了，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傻？ “都是粉丝恶作剧的事，那么当真干什么？”李若琳有些厌烦周以什么事都上纲上线，几封措辞比较激烈的信就让他一本正经地质问自己，很让人不快。 “你的情绪明显被那些恐吓信影响到了。”韩浩楠一语道破。 “你们少管闲事。”李若琳起身，由于躺得太久，迅速起身时大脑供血不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随即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闹小孩子脾气了，恐吓信给我看看，否则我不放心。”周以在李若琳耳边用磁性的声音说道。 李若琳噘着嘴，本来一肚子牢骚都被这天籁给化解了。 周以搂着李若琳进屋，留下三个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项嘉拍了拍韩浩楠的肩膀安慰道：“前男友就别凑热闹了，我们还是走吧。” 韩浩楠面色如常：“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吃醋的样子吗？失望了吗？” 项嘉没想到韩浩楠会这么问，小心思全被他看穿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也以为我会吃醋，但是看到她过得好，我也就没那么嫉妒了。” “韩医生，你对我姐的爱已经升华到这个地步了吗？在下实在是佩服啊佩服！”项嘉不禁啧啧赞叹。 “你能相信我从小就是看着她的光芒长大的吗？其实我从来都只敢远远地看着她，她能答应跟我在一起，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韩浩楠看着别墅的门，好像是在抒发自己压抑多年的心情。 “韩医生，你这是贱啊……” “是吗？”韩浩楠突然转头盯着项嘉看，看得项嘉浑身发毛，“还想挨我一顿打是吗？” “韩医生饶命——” 50.恐吓信 客厅角落里面堆放了不少的快递盒子，李若琳几乎都没有拆开。 “这些都是粉丝寄来的？”周以问李若琳。 “自从拆了第一个快递被吓到之后，就再也不敢拆快递了。”李若琳委屈地说道。 “你拆到了什么？” “一片刀片和一封信，信上只有打印的字，让我滚出娱乐圈。” “是谁寄来的？” “不知道，也试着查电话号码，但是那个号码是没有实名注册的。”李若琳站得远远地，尽可能地不去看堆在角落里的快递。 “都是同一个联系方式，同一个名字。快递单也是打印的，没有办法从笔迹上分析。” “你把这些都拿走吧。” “我拿回去叫曹甸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为什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给我寄这些东西。”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谁？”周以问。 李若琳仔细在脑内把最近接触的人都罗列了一遍，这才开口：“最近总是跟我过不去的，也只有尹寒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从见到我的第一面起就在针对我。我和她其实根本不熟。” “我和她也不熟。” “你这话什么意思？”女人天生多疑的灵魂立刻苏醒。 “以前在阿飘公司的时候我们见过几面，她好像故意要和我套近乎，我没理她，更不知道她是个这样的人。”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要跟我过不去了。” 周以大吃一惊：“我都没想到的事，你怎么想得到？” “因为我和她都是女人。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是必然。”李若琳回忆了她好尹寒云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她第一次见到我就说是我勾引你，还对我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看来她是试图勾引你没成功才把怒气转移到我身上的。” “她勾引我？”周以完全不记得尹寒云曾经勾引过他，“为什么我没感觉？” “那我勾引你，你有感觉吗？”说着。李若琳突然凑到周以的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眸子，眨也不眨。 周以的心底突然被用力地挠了一下，浑身上下窜起一股火来，烧得他脑门发胀。他往后跳了一大步：“干嘛突然离我这么近？” “因为我在勾引你啊。”李若琳笑着靠近周以，周以不停地往后退，“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周以的脚后跟踢到了快递的箱子，李若琳这才停下来。 “你为什么要往后退？”李若琳似乎有些不高兴，“你就是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尹寒云的吗？她一靠近你，你就往后退？” “你和她不一样。”周以踏了一步上前，将李若琳抱在怀里，“她这么靠近我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离我远一点的感觉吗？”说实话，李若琳以为周以是故意避让，心里有些不快。 “想要了你的感觉。” 李若琳感觉脸上、耳朵根都开始烧起来，想要挣脱周以的怀抱：“流氓哦。” “别动。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抱一下都不行吗？是你先勾引我的。” 怀里的人儿立刻停止了挣扎，小声道：“我也想你了。” “上次都怪我，为了抓到李斌，没有事先跟你商量一下，把你吓到了。” “对，都怪你。”李若琳在周以的胸前蹭了蹭，弄得周以心里痒痒的“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 “今晚别走了吧。” “咳咳。”周以低咳了两声，“现在……还不是时候……咳，至少不是今天。” “臭流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今晚留下来陪我，明天我就要还回去工作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明明就在一个城市，却搞得像异地恋一样。” “你不是那个意思吗？”周以又低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你以为我什么意思？” “留一个男人过夜是什么意思？”周以反问。 “怕晚上做噩梦，要你陪。” “好。”周以答应下来，却莫名有些失落。随后又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是自己急不可待，还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真是不应该。“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李若琳放心地依靠在周以身上，两人都想好好享受这独处时光，却被一阵急促的门铃给打断了。 “是谁呀？”李若琳通过对讲机问门外。 “女神，是我，曹甸。我来拿物证。” 李若琳瞪了周以一眼：都是你喊人来打搅我们的兴致。周以挠了挠头，没料到曹甸会来这么快。原本估计不堵车也要有半个小时，现在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说明他之前就在附近。 “来这么快啊？”周以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好不惬意。 “刚才就在附近出现场，恰好结束，老大就打电话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痕迹检验专家祝新成。 “快把这些东西伴搬走吧。” “不急。”曹甸直接在李若琳家里开始拆快递，“我觉得根本就不用拿回去分析了。” “为什么？” 李若琳刚问出口，一只沾满假血的假手就从快递盒中掉落，假血还在流动，淌得地板上到处都是。 “因为这些包裹都是机器人来包装发出的。”站在一旁的祝新成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若琳！”周以看见李若琳脸色煞白，手紧紧地攥住胸口的衣服，感觉事情不妙。 李若琳在看见假血滴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感觉到身处的真实世界在离她远去，心脏像是发了疯一样在胸腔里狂跳。周围的声音变得尖锐异常，不断撞击着耳膜，刺激着神经，让她频频作呕。 “快把这些东西拿走。”周以厉声命令。 “女神怎么了？”曹甸不明所以。 “ptsd发作。”周以回答道，“你们快点处理，别让她再看见带血的东西。” “这么严重吗？”祝新成若有所思，“是因为那时候老大在机场被人打到吐血，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吗？就连这么假的血都能……”见周以跟着李若琳一起脸色发白，祝新成不再说话，埋头处理那些滴落在地板上的假血。 “别怕，我在呢，我陪着你。”周以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李若琳，希望她能少痛苦一些，甚至希望这样的痛苦能由他来承受。 意识恍惚中，李若琳只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柔地引导，就像一只温暖的大手牵着她往前走，走出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走出布满血腥的世界。 见李若琳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周以这才放下吊着的一颗心。 “老大，我建议带女神去看一看心理医生。我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做不了心理治疗。”祝新成给周以留下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就和曹甸先离开了。 曹甸和祝新成走到院子里，顺手带走了被sara摁在地上的姜允墨。 姜允墨脸上还挂着泪痕。 “sara，你把一个姜允墨种在地里，到了明年秋天也不能收获一树的姜允墨。”祝新成嬉笑道。 “死人也是埋在地里的。”sara说。 “埋在地里的还有我的地雷。”姜允墨似乎没意识到自己也开始把新型感应炸弹叫做“地雷”，“要不是我来了，你们今天也进不了这个院子。” “别闹了，快走吧。”曹甸无奈地将这几个不嫌事大的人带走。 “sara不走吗？”祝新成问。 “老大要我保护李若琳的安全。” “有老大在，不会有事的，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言外之意是：老大和女神要独处不需要电灯泡，更不需要不识相的电灯泡。 “那我进去跟老大说一声。” sara跑得太快，院子里三个人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李若琳刚从精神崩溃的边缘回过神来，只觉得双手被有力的手掌紧紧包裹着，意识到就是这双手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不敢再去回忆刚才所经历的事情。 “傻瓜，说什么话呢？” “不说话。”李若琳微微起身，主动吻上了周以的唇。 身体最敏感与最柔软的唇部相触，两人之间顿时起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身体的每一处都变得敏感异常。 李若琳用力地扯着周以的领子，却怎么也扯不开。而李若琳也同样穿了一件设计复杂的裙子，导致周以不是手被布条缠住就是袖口被拉链勾住。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因为太长的吻而气喘吁吁。 此时sara破门而入—— 周以立刻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李若琳开始玩弄自己的长发，互相别开眼光。 “老大，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队里了。”sara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即将会发生的事，而是认真汇报了工作计划。 五分钟的汇报在平时已经是非常简短了，此时周以听来却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等sara汇报完，关上大门，沙发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还继续吗？” “我去洗澡了。” 只留周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懊恼的扯着自己的领子…… 51.仙侠江月 美好的夜晚总是格外的短暂。第二天天一亮，所有的人又都回到了正常的工作轨道上去了。 周以没日没夜的在外蹲点。李若琳的休假也宣告结束，又开始了每天赶场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每天跟在有身边的sara现在每天跟在李若琳身后。 李若琳原本就不喜欢带太多人在身边，被誉为寻耀之华最低调的小花旦。现在有了sara的加入，她不得不把原本专用suv车换成更大的保姆车。由于工作日渐繁忙，一辆保姆车能够提供一些基本的生活服务，也能提高李若琳的赶场质量。 电影《星光》的拍摄由于爆炸引发的安全问题，已经暂停拍摄。李若琳这两个星期的假期方面是由于爆炸中受伤换来的病假，一方面也是因为《星光》的拍摄暂停，突然空出来的档期。 《星光》的女一号尹寒云在“艳照门”事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不仅公司联系不上她，就连周以动用警方渠道都没有办法找到她的踪迹，尹寒云凭空消失了。要知道在当今这个信息化时代，让一个活着的人在几天之内销声匿迹是极为困难的，而尹寒云却偏偏做到了。 尹寒云的消失让周以更为警惕，让一个大活人在几天之内销声匿迹的，除了他自己，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世界上少之又少。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猜测，但心中总有一种预感，尹寒云已经跟十年前血洗赵家的凶手扯上关系了。 不管是处处针对李若琳也好，还是和姜允墨一起制造爆炸，协助常猛逃跑也罢，或者是制造微博舆论，甚至是最近的销声匿迹。这个女人身上的疑点重重，让人不得不警惕。至于李若琳家里的那些恐吓信，说不定也是尹寒云找人寄来的。 另一边投身于娱乐事业的李若琳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存在，她乐观地把所有的倒霉都归结于“水逆”。这不，好不容易挨到一场戏拍完，休息半个小时，手机还不争气地跳电了。 这时候李若琳正在修仙大剧《仙侠江月》的拍摄中。李若琳之所以把它称为“修仙大剧”，是因为不仅这部剧是仙侠类题材的电视剧，更因为她拍这部戏的的时候也几乎处于“修仙”的状态。 武打的戏份非常多，李若琳饰演的修仙者萧江月一言不合就开打，一开打就要往天上飞。打戏多的时候，李若琳一整天都要吊在威亚上，双脚没几个小时是沾地的。为了穿着威亚的时候不那么难受，一天都吃不了多少东西，没修几天仙就已经瘦了不少。 “katy，你为什么坚持不用替身？”sara看着与李若琳对戏的男演员时不时就用替身，却不见李若琳用替身。 “我能完成的事，还是要自己做的好，不然拿那么多片酬我良心过不去。” “那个男演员是没有良心吗？”sara问道，毫不在意周围是不是有外人在场。 “你小声点，被人听见了不好。”李若琳环顾四周，幸好周围没有外人，都是自己团队的得力助手。 “为什么？” 李若琳扶额：“知道尹寒云为什么针对我吗？” “不知道。” 李若琳已经预料到了sara的回答，她向sara解释道：“因为娱乐圈水很深。尹寒云是因为嫉妒我跟阿以的关系，所以才处处针对我。如果被人听见我的人在背后说人家男演员的坏话，以后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整呢！” “谁敢整你？”sara不理解，有老大撑腰，她完全不需要担心在娱乐圈里受到排挤，“老大会帮你解决的。” “他又管不了娱乐圈的事，这里的利益关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利益关系？”sara好像有点明白李若琳说的是什么了，“钱的话，老大有的是，你不用怕。” 李若琳本想问sara周以一个刑警到底能有多少钱来掺和娱乐圈里的是，副导演就喊她准备下一场的戏。李若琳想等会儿再问，但等拍完眼前的这一场戏之后，她早就把这个疑惑忘在九霄云外了。 接下来要拍的一场戏是萧江月大闹武林大会。 火红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女子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山林里，引得比试台下准备观看比试的人纷纷仰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何方妖女？还不速速现身！”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厉声问道，加了内力的嗓音在树林里格外洪亮。 “妖女？”女子呵呵一笑，笑声逐渐变得狂妄起来，转而极怒，忽而极狂。“你们自称名门正派，却偏偏把我一弱女子视为妖女？不是偏见又是甚？” 妖媚的声音由远及近，落在老者的正上方。老者还未来得及看清来着是谁，就被一双洁白的玉手剜去了双目。 “啊——”老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剜去双目之处的血窟窿中冒出的血液不是鲜红，而是乌黑。 “你这妖女，竟敢给张真人下毒，速速拿命来！”一位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大声呵斥，周围的人立刻纷纷响应，却无人敢上前捉拿所谓妖女。 萧江月笑得更为张狂：“你们杀我双亲，弑我兄长，我今日就要你们千倍百倍奉还！今日不灭你们所谓名门正派，我萧江月誓不为人！” “上啊！快去捉拿妖女！”黑色道袍中年男子拔出长剑，施展轻功，冲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眉眼轻挑，只动了动手指，道袍男子便爆体而亡：“莽夫。就你这些修为，还想捉拿我？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女子又呵呵笑起来，“就算你们这些人一起上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等死，别浪费精力了。” 底下人员骚动，认为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早已开溜，一些自命不凡的，开始撸起袖子准备迎战。 “别逃了，你们逃不掉的。今天在场的五大门派都要给我家人陪葬。”女子红衣翻飞，好似在空中开出的一朵妖冶的花。只是这朵花周围布满了杀气，靠近之人立刻被气流划破衣袍，刮破皮肉，一时间比试台周围哀嚎不断。 “江月，别闹了，跟为师回去。仇恨只会让你坠入魔道，不益于修行。”白衣男子从天而降，长袍在风中轻轻摆动，完全不受萧江月身边紊乱气流的影响，好似身处另一个时空。 男子清冽的声音让周围的人感到精神一振。 “云凡上仙您终于来了！” “云凡上仙快收了这个妖女罢！” 萧江月瞳色由乌黑变为血红，墨色长发在空中飞舞，显得越发妖冶：“何为魔道？为你们所不屑的道即为魔道吗？那我现在已身处魔道，不必再来劝我。” “江月！”男子语气急切，欲靠近萧江月。 “别过来！”萧江月喊道：“我是魔，你是仙。道不同亦不相为谋也。” “不——”云凡上仙施展身法，飞跃到萧江月面前，“江月，放下执念吧。” “你既让我开了天眼看清前世，又怎会不知我的选择？” “他们死去的只是皮囊，转世之后你们会在仙界相见。”云凡看着萧江月的眼睛，不愿让她就此堕入魔道。 “别再骗我了，已经骗了我一千年了，真当我还是那个傻姑娘吗？”萧江月万念俱灰，“不用为你的苍生担心，是正是邪我分得清。”说完便不管云凡的阻拦，开始自毁修为。 “江月！快停下！”云凡上仙看着萧江月胸口被暗红的血液浸透，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修为一一点散尽，却无能为力。 萧江月千年的修为散尽的同时，脸上的戾气也一并散去。 “你这是何苦……”云凡上仙轻抚着萧江月的额头，把她的汗水拭去。 “天眼看到的事会随着修为的散去而一并淡忘，只留得这一世的记忆也未尝不是坏事。”萧江月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躺在云凡上仙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白天的戏终于告一段落，李若琳如释重负地脱下了束缚她一整天的威亚。为了凑她的档期，有一些夜戏也要堆在一起拍。 “大家都辛苦了，休息一下晚上继续。”导演秦睿招呼完工作人员之后，便跑过来和李若琳寒暄。“我看了你以前拍过的古装剧，没想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演技提高了这么多，情感和表情都控制得很到位。” “都是导演导得好。”李若琳谦虚道。 “晚上的戏都是在水下的，身体有没有不方便的？”秦睿工作时非常严格，平时对女演员还是比较照顾的。 “没有不方便。” “那就好。” 秦睿前脚刚走，李若琳就让助理拿止疼药。 “胃疼，快点。”李若琳痛苦地摁着胃，感觉浑身发冷。 汤梅给李若琳倒好了热水，说：“要不去跟导演说说，晚上的戏就别拍了？” “也就一阵一阵的疼，我吃点东西就好了。”饿了自然会胃疼，李若琳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身体最要紧，你也别硬撑。”汤梅除了说几句，也没别的办法。 “我心里有数。”李若琳吞了止疼药，又喝了点粥，趁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准备晚上的拍摄。 52.九九归一 两个小时的休息足够了。 李若琳回到片场的时候饰演男主角云凡上仙的演员屈一阳已经在戏服里面穿上了泳衣了。 导演秦睿让服装组把泳衣给李若琳：“快穿上吧，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了。” 这时候sara突然站出来：“我来做她的替身，不需要拍到脸的部分我来做。” 秦睿看sara和李若琳的身材差得不是太多，便点头同意了，这样也能给李若琳争取到更多的休息时间。 “katy你再去休息一会儿，等这边拍完了再叫你。”秦睿考虑到水下拍戏消耗的体能非常多，即使是有替身的情况下，李若琳也需要在水里待很长一段时间。能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也好。 李若琳坐在一旁的躺椅里，看着sara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跳到搭好绿幕的水池里。即使是在摄影棚，水中的温度依旧很低。 半个小时下来，男演员屈一阳四肢已经开始僵硬，本就没接触过表演，配合起来也比较费劲。原本预计在晚上十点拍完的部分延长到午夜十二点才结束。 换李若琳上场了。导演还没喊开始，她就把自己全身浸泡在水中，体会着女主角萧江月的心情。 萧江月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濒死的感觉了。她任由冰冷的湖水灌进口腔鼻腔，猛烈的咳嗽让湖水染上一丝血迹。 眼球微动，有醒来的迹象。 她挣扎着想要逃离湖水的束缚，越挣扎越是往下沉。 萧江月睁开眼睛，视线内飘过一片白色的衣角。 是谁？是谁在那里？ 救我。 萧江月呼救，吐出的却是一串气泡。 由于修为尽失，她在水下本能地用口鼻呼吸，最后却是被呛得不行。脑内浮现出在武林大会上的疯狂行径，却想不起自己为何要血洗各大门派。 也许是报应吧……萧江月绝望地盯着白色衣角飘过之处，好似一切都是幻觉。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从水中托起，带着她一路上升，离开这冰冷的湖底。 “还恨我吗？”云凡上仙问她。 “我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萧江月的头发还在不停地滴水，刚说完，她又开始费力地咳嗽，却咳出来一摊血。 云凡上仙欲将自己的修为度与她，却被萧江月拒绝了。 “你这幅身子没有修为是活不了多久的。”上仙淡淡地说道。 “死的不过是一副而已，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前世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不多不少，与你有关的恰好都记得。也许我这一生拼尽全力要来修仙，为的也是了却一桩心愿。” “我又何尝不是呢？”上仙手指在萧江月的一缕发丝上轻捻，她的头发很快就恢复了干燥。 “谢谢。” “你不必客气，我说了，你这幅身子太弱了，撑不了多久。” “活了这么久，也活够了。”萧江月淡淡一笑，这一笑美得足以颠倒众生。 “看来你是决意要离开了。”上仙的脸上挂满了失落，“我会等你回来的。” “别等了，我不会回来的。”萧江月摇晃着起身，“还未修仙之时，曾幻想过何种死法才最为体面。想来想去，老死才是最好的死法。可惜后来我后来不老不死，浑浑噩噩活了一千年。” “凡人最为惧怕的是衰老，而你获得永生之后竟如此浪费。” “你说我的仇恨是执念，然我对你的求而不得才是执念。如今执念已解，九九归一，是时候去了。” 云凡叹气：“没想到我悟了三千年没悟明白的道理，你却明白得比我早。我心中的执念是苍生，苍茫大地生生不息，怕是再悟个三千年也无法参透。” “我会留一缕魂在世间，若是哪天你参透了这世间大道，再来寻我罢。” 萧江月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化为一颗白点，烙在云凡的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夜戏顺利收工，李若琳身心俱疲地倒头就睡，也不管卸没卸妆，衣服是干是湿。这可苦了助理汤梅又要帮她卸妆，又要帮她换衣服，生怕着凉感冒了。 原本收工就已经是凌晨4点了，夏天天亮得早，没过一个小时天又亮了。 在这个城市，有些人忙碌到天亮，有些人从天没亮就开始忙碌，这个世界的忙碌其实从未停歇。 李若琳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早晨六点了。保姆车还在高速路上疾驰，身边团队的几个人睡得东倒西歪。肚子空空如也，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汤梅，我们车上有没有什么吃的，好饿。” 汤梅睡得迷迷糊糊，sara倒是已经醒了。 “醒啦？” “本就睡得浅。” “车上有吃的吗？” “冰箱里有鸡蛋和三明治还有番茄汁。”sara已经起身，“我来拿给你。” 李若琳狼吞虎咽地吃完鸡蛋和三明治，便一边喝番茄汁一边低头看剧本。接下来要赶的场子是拍一部现代家庭剧，讲述了一个家庭分崩离析的过程。李若琳依旧饰演女一号，压抑的情节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此时汽车已经下了高速，驶入地面拥堵路段。糟糕的路况让车内低头看剧本的李若琳感觉到胃里一阵阵的翻腾。 她抬头做着深呼吸，叮嘱司机开得慢一点。 “车上有晕车药吗？” “已经吃完了。”汤梅翻找着药箱，却只找到一个空壳子。 “我们还有多久到片场？”李若琳问司机。 “前面堵车了，估计还有一个半小时。” 阵阵袭来的恶心让李若琳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她烦躁地扔掉剧本，后悔吃了一个鸡蛋一块三明治和小半杯番茄汁。 汤梅的电话响了，是片场那边打来的。 “我们堵在路上了，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到。”李若琳拿过汤梅的电话，亲自跟片场汇报。 家庭伦理剧《小家》的导演熊步伟是圈内众所周知的坏脾气，动不动就破口大骂，对演员几乎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为了拓宽戏路，她死绝对不会接这部戏的。 好在熊步伟看在李若琳身价不菲的面子上，没有当场发作，但对李若琳迟到的不满已经很明显透露在语气中了。 熊步伟是是一个典型的已经发福了的中年男子，爱抽烟，浑身都是烟臭味。李若琳到了片场之后只能忍着恶心听他指挥。 “听明白了吗？”熊步伟点了支烟，旁若无人地抽起来。 李若琳皱眉，没回熊步伟的话，而是转身走开了。 因为跟导演相处地不愉快，导致整个上午拍戏都不在状态，重拍了一遍又一遍。 “李若琳，你故意耍大牌是不是？”熊步伟一拍桌子，茶杯几乎从桌子上跳起来。 副导演于心悦站出来打圆场：“小姑娘拍戏也不容易，每天场子赶来赶去的，你也体谅一下。” “我体谅她哦，她也体谅我一下好伐？”熊步伟又点了根烟，还故意往李若琳那边吐烟，呛得李若琳连连咳嗽。 “我接这部戏的唯一要求就是在我拍戏的时候，谁都不许吸烟。”李若琳抬手从熊步伟手里夺过香烟，用力摔在地上，还不忘用鞋跟碾几下。“如果你不遵守，那么我随时都可以毁约。” “小姑娘哪能噶汪棒个啦？（小姑娘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熊步伟被激怒，抄起桌上的杯子就往李若琳身上砸去。 装有滚烫开水的杯子眼看就要砸到李若琳，中途却被一只手拦下，开水泼了一手，也不见那人皱一下眉。 sara随手将杯子一扔，却精准地砸中了熊步伟的额头，陶瓷杯子碎了一地，挡在李若琳和熊步伟的中间，以防熊步伟狗急跳墙，也是为了避免让李若琳看到血腥的一幕。 “我们走。”李若琳带着sara和助理，离开了片场。“sara你的手没事吧？汤梅，我们车上有烫伤药膏吗？” “有。” “快拿冰水过来。” 汤梅手忙脚乱地帮sara用冰水给烫到的地方进行降温处理。 sara说：“别慌，我感觉不到痛的。” “烫伤处理不好会留疤的，还是不能大意。”李若琳说。 “没关系的。”sara看着李若琳认真涂药膏的侧脸，不知怎么的，感觉心里暖暖的。 “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像你这样不怕痛的女孩子最容易受伤了。就算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在哪里，特别让人心疼。” “心疼是什么感觉？” “这让我怎么说……”李若琳意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心疼就是舍不得。”汤梅补充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 三个人正聊着，李若琳的私人电话响了。 是赵萍萍打来的电话。 “喂？妈妈。” “喂……” 那边赵萍萍还没开始说话，就被一声呵斥给打断了。随即而来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然后是李连春的辱骂声。 李若琳越听脸色越差：“李连春你个畜生！竟敢打我妈！——去朝日花园。”李若琳给司机师傅报上地址，保姆车立刻启动。 回到家，李连春也打累了，正坐在沙发上休息。见李若琳回家，便开口管李若琳要钱。 “给我一百万。”李连春一开口，浓重的酒味便扑鼻而来。 “凭什么？”李若琳咬牙切齿道：“凭你打了妈妈还敢开口问我要钱？” “就凭我是你爸！”李连春单手举过头顶，指着天花板大声嚷嚷着，“我是养了你十几年的爸。” 53.不能说的秘密 “我养了你十几年，问你要点钱也是理所应当！”李连春挥舞着手中的鸡毛掸子，对着李若琳指手画脚。 “李连春你喝了点酒就长能耐了是吧？你今天敢打妈妈，我就敢让你再也进不了这个家门！”李若琳本就在导演那里闹得不愉快，回到家里李连春又对她恶语相向，她再也忍不住了。 李连春骂道：“去你妈了个x的，你们母女两个都是赵家的杂种，小贱人，不要x脸！” 赵萍萍一边抽泣一边争辩：“不许你说赵家！” “你没有资格说赵家。”李若琳扶着赵萍萍，把她护在身后，“没有赵家，你李连春到今天还是露宿街头。” “老子有房子住有酒喝不是靠你们赵家！是靠运气！老子运气好！”李连春一脸鄙夷，“赵萍萍，就你这种货色，老子根本看不上，要不是你家里有钱，老子才不会跟你结婚，守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屁用。” “你给我闭嘴！”李若琳再也不想继续忍耐下去，抬手就是给李连春一巴掌。“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让我妈得了病，妈妈不跟你离婚都是为了面子。别给你脸不要脸！” 李连春彻底被李若琳激怒了，一手抓着李若琳的手腕，一手挥起鸡毛掸子就要打。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被sara一个擒拿手掀翻在地。 “臭婆娘放开我，别人的家事你少插手。”李连春越是挣扎，sara越是用力。“好啊你个小婊子，学会了叫外人帮忙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你给我等着！我就来告诉你，你妈那个臭婆娘为什么下不了蛋。” “不要……”赵萍萍一边哭，一边求饶。“我求你不要说，你要的钱我会想办法给你……求你了。” “妈！你让他说，我就不信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若琳……你不要……别跟你爸作对了。”赵萍萍几乎是要跪倒地上求李若琳，李若琳硬是把她拉住。 “臭婆娘敢做还不敢说了，呵呵。”李连春面部扭曲，黄牙外露丑陋不堪。 “求你了……”赵萍萍推开李若琳，扑通跪倒在李连春面前。 “妈妈！你干什么！”李若琳上前去拉赵萍萍，赵萍萍却是死活不肯起来。 李连春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没乐多久就被sara弄得龇牙咧嘴：“赵萍萍，你跪下来也没用，你根本没钱。去跪你女儿啊，你女儿现在身价上亿，比你有钱多了。她不肯给我钱，总该给你钱吧？嘿嘿嘿……” “李连春你想都不要想。”李若琳斩钉截铁。 赵萍萍根本不顾李若琳的态度，转身跪行到了李若琳面前：“妈妈求求你……” 李若琳心下一急，只想着把赵萍萍从地上扶起来。可赵萍萍说什么也不愿意起来。 “妈妈，你到底为什么总要看着那个人渣的脸色行事，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连我也不能告诉？” “求求你你别问了……”赵萍萍早已经泪流满面。 李连春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来告诉你——” 话还没开始说，赵萍萍就发狂了一样，举起茶几上的花瓶，砸在李连春的脑袋上。花瓶碎裂的响声、赵萍萍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刺得李若琳耳朵疼。 赵萍萍一边哭喊一边往外跑，脚底沾上了李连春被花瓶砸破头皮的血迹。一时间家里一片狼藉。 李连春的后脑勺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连忙按住伤口，却依旧止不住奔涌而出的血液。 “快给老大打电话。”sara腾不出手，只能叫李若琳打电话求助。 李若琳看着满地的血迹，心脏便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呼吸也粗重起来。她强忍着不适拨通了周以的电话，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sara注意到了李若琳的异常，大声地对着电话喊道：“老大，快来朝日花园。李连春被赵萍萍用花瓶砸破了后脑勺，目测伤到了动脉，血流不止。赵萍萍跑了出去，派人去找一下。李若琳的情况也非常不乐观，别忘了叫救护车。” “若琳？若琳你怎么样了？”周以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有些模糊不清。 “我……”李若琳的嘴动了动，只能发出沙哑的不成音节的声音。 “你别怕，我马上就来，别怕，乖。”周以焦急地哄着李若琳，担心她ptsd再次发作会出现什么不测。 她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肌肉，手机从手中滑落，周以的声音从耳边消失，让她更加惶恐。此时她的世界里除了漫天的血红，还有浓得怎么也散不去的血腥味。 意识再次从真实世界抽离出来，此时她无依无靠。就像缠绕她多年的噩梦一样，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却被困在这假象中无法逃离。胃部的一阵阵痉挛让她频频作呕，吐到最后只剩下满嘴的血腥味。 “若琳！”周以赶在救护车到来前到了朝日花园。恰巧韩浩楠在刑警队帮忙处理信息，也一并跟了过来。 周以到的时候李若琳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嘴角还挂着血迹。 “韩浩楠，快来看看若琳怎么了？” 韩浩楠看见李若琳这副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会弄成这样？” sara说：“她最近总是说胃疼，一天要吃好几颗止疼药。” 韩浩楠检查了李若琳的呼吸和脉搏，确定没有性命之忧以后便去处理李连春的伤口了。“若琳没什么事，李连春倒是快撑不住了。” “救护车快来了，别让他死了就行。”周以完全不在意李连春的伤势，心思全在李若琳身上。他将她环在臂弯里，轻声道：“明明知道李连春回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怀中的人儿一动不动，若不是她的呼吸轻而缓慢，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韩浩楠，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跟我说若琳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ptsd吗？”周以对韩浩楠的包容已经到了极限，在李若琳的事上，他向来没有多大耐心。 “等救护车来把李连春带走，我就跟你说。” 李若琳感觉周身十分温暖，调整了一下姿势， “若琳？”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琳，你醒了吗？” “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胃疼啊。”李若琳睁开眼睛，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出现在眼前。“我觉得胃快要爆炸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李若琳轻咳了两声，嘴里的铁锈味久久不能散去。 “若琳。”韩浩楠突然喊她，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韩浩楠问。 “我当然知道。” “可以详细地说一遍吗？”韩浩楠看着李若琳躲闪的目光，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你不能再逃避了，这样只会越来越严重。” “我知道……只是……”李若琳犹豫了。 明知道伤口要治愈就必须忍痛把烂肉挖掉，她却偏偏要逃避，偏偏让肉越烂越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果看不见伤口就不会感觉到伤口的存在，那该多好。只是太多事情都无法再人的掌控之中，总会有一些无法预料的因素来触碰这个可怕的伤口，搅动伤口上腐坏的组织，让她觉得痛之又痛。 李若琳叹了口气：“阿以，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你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不是那个老奶奶的孙子，只有老奶奶自己不知道。难道老奶奶就真的已经糊涂到了这种地步吗？” “难道不是吗？” “她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李若琳从周以的怀里挣脱出来，坐到他对面，表情严肃，“我的情况却刚好相反，我能骗得了全世界，唯独骗不了我自己。” 这时候救护人员抬着担架从电梯里冲出，风风火火地把李连春带走。 sara跟着上了救护车，监视李连春。 朝日花一片狼藉的公寓中只剩下周以、李若琳、韩浩楠三个人。 空旷的客厅里静悄悄，没有人说话。更确切地说，是她们都在等李若琳开口。 “韩浩楠。”李若琳终于开口，“我会试着把那些事都回忆起来，如果我做不到，你可以带阿以去老宅吗？他去了就会明白了。” “好，我答应你。” 李若琳整理着情绪，许久才缓缓开口。 十年前—— “十年前那件事……”李若琳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但才刚开头，接下来的话便硬生生地哽在喉咙中。几次深呼吸调整后才继续开口对道：“你可以抱抱我吗？” 周以没有拒绝，他轻轻搂着若琳，感觉她身处回忆中时，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在自己怀中不停地颤抖。他不忍心再看她受伤，可是如果一直逃避只会让她更加痛苦，他的心也在跟着痛：“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但是你终究还是要自己面对。” “我每次一想到那件事，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被那些人一刀一刀……一刀一刀……”她泪流满面，视线早已模糊不清，“我以为我已经走了出来，这十年来我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54.老宅 周以不由自主地把她抱得更紧了：“不要怕，有我在，会没事的。”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死……我欠她一条命啊……”李若琳语无伦次，周以完全听不懂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韩浩楠轻轻抚摸着若琳的头发安慰道：“你活着就是替她活着，不要再自责了……” 李若琳摇头，眼泪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若琳……太难过的话，就不要继续了。”周以的心跟着李若琳的心情而被揪起。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再继续瞒着你了。”李若琳把周以抱得更紧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恐惧。 韩浩楠也劝她：“不要勉强自己，慢慢来。我们还可以找心理医生帮你，只要你愿意接受治疗。”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若琳小声说着，感觉格外疲倦。“韩浩楠……” “我在。” “我撑不住了，好累……”她闭上眼睛，“一定要帮我把十年前的事告诉阿以。” “好，一定。” 周以也感觉到了李若琳的疲惫，轻声说：“累了就睡一会儿，这两天拍戏你都没怎么好好睡。” “嗯。”李若琳的声音越来越小，“阿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陷入睡眠。 这几天的高强度的工作以及刚才连续的精神折磨早就让她疲惫不堪，周以身边令人安心的气场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迅速陷入深度睡眠中。 “走吧。”韩浩楠见李若琳睡着了，便按照李若琳的要求，带周以去老宅。 “去哪里？” “去她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 先前韩浩楠不愿意告诉周以内情，是因为他从来都认为这件事是李若琳的秘密。他只是碰巧看见了秘密的一部分，作为朋友，他有义务为她保守这个秘密。如果没有李若琳的授权，他永远也不会代替她，帮她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他很清楚李若琳在赵氏灭门案中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对抓住凶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他不能触碰他自己的底线，不能越俎代庖去替李若琳完成这一次历练。尽管这么做对周以来说非常不公平，周以在查案过程当中会遇到更多的困难，韩浩楠也还是坚持自己要保护李若琳的原则。 韩浩楠的原则不一定对社会安定有益，但对李若琳却是做到了最好的呵护。只有等到李若琳愿意去面对这个伤口的时候，他才会帮她拿起镜子，将这个伤口呈现在她面前。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若琳。”韩浩楠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周以说：“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情敌。” 驱车两小时，韩浩楠带着周以和李若琳来到了c市的一处老别墅区。这里住的大多都是身价上亿的富豪，因此小区环境优美，设施也十分先进。在小区门口登记了身份之后，保安才允许他们进入。 韩浩楠带着周以来到一幢装修精美的别墅，说不上有多门金碧辉煌，但能看出来家具和装修材料都价格不菲，处处显得大气豪华。 “这就是若琳小时候住的房子。我当时住在她家隔壁。” 周以看着这闲置了十年的房子，除了有一股霉味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落下灰尘，看来长期以来一直有人打扫。韩浩楠带着周以来到二楼，把李若琳抱进她自己的房间。这房间还是保持着十年前的样子——橙色的床单，粉红色的蚊帐，床上堆满了芭比娃娃和一些布偶小熊。地板上散落着乐高积木，搭好的公主城堡被不小心摧毁了一半。 关上卧室门，韩浩楠便把周以带到楼下大门口，周让他在别墅中随便看韩浩楠则坐在客厅沙发上刷着微博。 别墅一共有四层，底楼进门客厅有两层楼高，天花板上吊着的巨大水晶灯依然光彩熠熠，在整个客厅里投出五彩的光辉来。 穿过客厅，是一间宽敞的餐厅，红木制的西式餐桌依旧透出一丝常年使用的光泽来。周以轻轻抚过其中的一张椅子，心想，这就是李若琳从小生活的地方吗？他们一家人应该经常在一起吃饭吧！这红木桌是要靠人气来养着的啊！ 再往里走就是厨房了。穿过厨房，便来到了后花园。后花园由于多年没有打理，已经是荒草丛生。 周以没有进到花园里去，而是转身向楼上走去。二楼一层楼除了李若琳的卧室，其余的空间都用来藏书了，藏书量相当于一家小型图书馆，里面藏着的古籍居多，看来这家的主人是非常喜爱古籍的。 与整个书房格格不入的，是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放了一排小汽车的模型。这些小汽车的模型都是十多年前的流行款，显然最近的十年内这间屋子的主人就再也没收集过任何汽车模型。。 周以继续往前走，发现有一排活动书架，他小心地移开那一排书架，一面照片墙赫然于眼前。 墙中间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全家福，站在中间的是房屋的主人赵峰，身旁挽着他手的女子便是林梅。这两个人周以都在档案中看过照片，不至于认不出，而他们身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穿着公主裙，笑得天真烂漫。 那一瞬间，周以感觉到大脑一阵嗡嗡作响。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苦苦逼问的答案竟这么容易地就在这墙上挂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从出生到十二岁的照片都在墙上挂着，而她们的生命就仿佛在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赵峰生的根本就是双胞胎，而在十年前被谋杀的“独生女”只是两个孩子中的一个，而活下来的另一个孩子却要隐姓埋名！或者说另一个孩子从一出生就已经隐姓埋名，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人。 赵峰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如果不是韩浩楠带他来这里，这个秘密到底还要藏多久？ 周以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眉头紧锁。 韩浩楠从楼下上来，看见周以神色凝重，想来已经看见了书房里的那些照片。 “你早就知道了？”周以问韩浩楠。 “我一直都知道。不过这事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结，我希望她能自己把这个结解开。既然你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他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大理石栏杆上，拳头关节处立刻渗出血来，染红了洁白的大理石。 韩浩楠叹了口气：“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十年前的事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帮她从噩梦里走出来。” “你知道你隐瞒的这些事，会有多大影响么？” “我当然知道。从我决定保护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最坏的结果了。”韩浩楠狡黠一笑，“万幸的是，我们能认识你。否则我在互联网上干黑客干的事，以及知情不报这么久，早就蹲牢房去了。”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敢那你怎么样吗？” “我不敢保证你的想法，我只知道凭我和若琳这么多年的交情，她也不会愿意看到我被关进去。” “我们的账，以后再慢慢算。” “这就对了。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坐坐吧。”韩浩楠向周以发出邀请。 韩浩楠家的房子也闲置了很多年，自从十年前邻居家出了命案，他们一家就搬走了。时隔多年，当韩浩楠再次站在阳台上望着邻居家的阳台时，他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回到了童年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的韩浩楠才刚长到和阳台的栏杆一样高，他只能站在栏杆的缝隙间，看着隔壁院子里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喷泉下奔来跑去，抓蝴蝶，逗小狗，玩泥巴……直到干干净净的裙子被弄得脏兮兮的，才被大人喊回家。第二天又是穿着一身不一样的公主裙在院子里玩耍，好像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有无穷的乐趣。 每到周末，会有一个和小女孩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和她一起玩，从身形上来看，两个人几乎一样，只是另外一个小女孩穿着十分朴素，没有公主裙也没有小皮鞋，头上更是没有蝴蝶结，有的只是一身洗得发白的运动衫。不过这根本不影响这两个小女孩之间的感情，她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恨不得从早到晚一直都黏在一起。韩浩楠偷偷把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喊做白天鹅，穿运动衫的小女孩喊做是丑小鸭。 白天鹅很大方，有什么好东西总是会和丑小鸭分享，她们常常会玩换装游戏，两个人换着衣服穿，交换角色，把大人们逗得团团转，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咯咯直笑。 小韩浩楠很想跟她们一起玩，可是由于从小体弱多病，家长根本不许他外出，所有的学习功课全都由私人教师教授。他只能每天下午三点钟，趁保姆出去买菜的时候，在阳台上大声地呼喊对面的女孩，用力地朝她挥手。 她听见了他的呼喊，也朝他用力地挥手。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男孩在阳台上喊道。 “我叫若之，赵若之！”她笑着回答，顿时阳光好像灿烂了许多倍，“你叫什么？” 55.我叫赵若之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男孩在阳台上喊道。 “我叫若之，赵若之！”她笑着回答，顿时阳光好像灿烂了许多倍，“你叫什么？” “我叫浩浩。” “你看起来比我年纪大，浩浩哥哥，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们一起玩好吗？” 男孩眼中的光芒顿时暗淡了下去：“会的，我们会一起玩的，白天鹅。” 之后他便不再满足于站在阳台上与白天鹅对话，他趁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把最喜欢的汽车模型从围墙的栏杆里塞给她。 “作为回报，我晚上在房间里弹琴给你听。”女孩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小男孩在心里默默地想，你要等我，等我到了十六岁，就能出来找你了。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就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天，小女孩家惨遭灭门。 等他过完生日，兴冲冲地跑到隔壁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天鹅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漆黑的屋子里一片血腥，整栋装修豪华的别墅里充斥着血液的腥味。他跌跌撞撞来到白天鹅平时玩耍的院子里，那里毫无生气。 他一边哭一边喊着她的名字，心里的恐惧将他一点点的吞噬。他从未见过死亡，而他身后的那座大房子里，正躺着三具尸体。他在院子里乱走一气，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他跌倒在地，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可以爬起来。 “若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别哭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灌木丛里传出来，“他们已经走了。” 小男孩被吓得不敢出声。他看见那个穿着运动衫的丑小鸭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脸上身上都有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她把小男孩从地上拉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小男孩感觉到她的手冰冷得可怕，却又出奇的柔软。 “不要回头。” 小男孩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刚才绊倒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才刚回头他就后悔了。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脖子里有一条巨大的血口，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而她的四肢却散落在院子的四个角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记忆仿佛在看到白天鹅的尸体那一瞬间停止了。他也不记得丑小鸭去了哪里，等到几个月之后，他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丑小鸭的存在。 韩浩楠叹了口气，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能借我根烟么？” 周以直接扔了一包烟给他。 “火。” “你不是不抽烟吗？”周以给韩浩楠点完烟，自己却剥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抿着。 “偶尔。没想到你真的把烟戒了。”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起以前那些事，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很难走出来，更别说她是当事人了。”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只知道，当年灭门案中被分尸的女孩不是赵若之，而是李若琳。她们经常会互换衣服穿，那天也是因为互换了衣服，赵若之才逃过一劫，李若琳却成了替死鬼。 “她们两个本来都是由赵峰夫妇所生的双胞胎，但是妹妹李若琳从一出生就过继给了李连春夫妇。表姐妹在小的时候外人乍一看是很像的，所以这么多年也就没有人发现她们其实是双生的姐妹。” 周以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不知道这心中的酸胀感何时才能像这烟雾一样消散。 别墅里，李若琳——不，是赵若之，她静静地看着那面照片墙，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一根木头柱子立在那张全家福面前。一站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 黑暗的书房里，没有一丝光亮，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快躲起来吧，快躲起来吧，不要让我找到你……”伴随着一串清脆的笑声，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我来找你了……姐姐……” 赵若之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她试着与那声音交流：“若琳，是你吗？” “姐姐……姐姐……我来找你了……” “若琳……” 赵若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书房里寻找着，竟忘记了要去开灯，生怕灯一开，妹妹就吓跑了。 “姐姐不要丢下我呀！姐姐！” 赵若之越来越着急：“若琳不怕，姐姐这就来！”她不顾书房里的桌椅书架，一个劲地在里面横冲直撞，也不顾撞疼了胳膊撞青了腿。她害怕妹妹再次从眼前消失，这是她欠她的。 书房里不见妹妹的身影，赵若之冲到阳台上，一遍喊着李若琳的名字，一边把身子往外探。 “我知道你在外面，别躲了若琳，这次轮到我了。”说着，她便开始爬栏杆，“我到了外面，你就出来吧！” “你在干什么！” 从韩浩楠家回到老宅的两个人刚走到赵若之的卧室门口，就听见屋里动静。终究还是不放心，进来查看情况，却没想到看到赵若之正准备翻过阳台，吓得韩浩楠立刻喝声阻止，周以则想也没多想，就冲上前去，把赵若之从阳台栏杆上拉回来，紧紧抱在怀里。 “我妹妹在外面呢，她喊我过去。”赵若之挣扎着想要往外走，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怀抱。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我妹妹还在等我呢！你让我出去！”赵若之满脸焦急，好像是真的有人在等她。 “你听我说。”周以一边安慰若之，一边让韩浩楠去开灯，“你妹妹已经不在了。” “不！她来找我了！” “若之！你清醒点！”周以不得不提高嗓音，喊她若之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赵若之呆呆地看着周以，眼里噙满泪水：“你……怎么知道……”突然亮起的灯光让赵若之条件反射地闭眼，泪水也随之滑落。 周以感觉心口一紧，轻抚着赵若之的头发，让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我都知道了，那不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赵若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知道那件事对你来说这么难，也不应该……是我太心急了。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再伤害自己，答应我，可以吗。”周以像是在哄一个闹了脾气的小孩，耐心地哄着。 “我不是故意要……当时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不——” “嘘——”周以把手指放在赵若之的嘴唇上，“该道歉的是我，不是你。” 赵若之看着眼前这个时而冷酷时而温柔的男子，心里更是酸胀。逐渐清醒的意识提醒她，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他的眼里写满了疲惫，不能再让他替自己操这么多心了，要坚强起来才行。他的温柔只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她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望着阳台外面浓稠的黑夜，她的心里依旧轻松不起来。 周以轻轻吻干赵若之脸上的泪水，仔细检查了她手臂上和腿上的擦伤，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车上有医疗包，我们回去吧。”没等赵若之答应，他便弯下腰来，右手臂从若之腿弯处穿过，将她横着抱起。 赵若之惊呼一声。 “怎么了？” “你突然把我抱起来，吓到了。”赵若之的精神依旧处于紧张状态，难免容易受到惊吓 周以嘴角上扬，轻轻地吻了吻若之的额头，“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脚踝扭到了，有点疼。” “没有肿起来，应该很快就好了。” “嗯。” 站在门口的韩浩楠看着他们两个人如此自然而亲密的动作，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就算他一直保护和她，小公主终究还是会离他而去。 回到车上，周以开车，韩浩楠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消毒包扎的工作。 “看你最近总是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你不心疼，别人替你心疼。幸好有我这个奶妈，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替你操心。”韩浩楠一边包扎，一边向若之抱怨，最后还不忘关心一句：“胃还疼吗？” “还有一点疼。”赵若之向他做了个鬼脸：“韩大医生不务正业不好好待在医院救死扶伤算是怎么回事？” “我乐意。”韩浩楠头也不抬，故作轻松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是知道的。” 刚说出这话，若之就感觉车内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她确实一直都知道韩浩楠的心意，但是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出朋友以外的感情，曾经的男女朋友关系也不过是不成熟的恋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么多年了，她也习惯了有韩浩楠在身边料理各种麻烦事，韩浩楠也毫无怨言，她知道这对韩浩楠来说太不公平。 “嗯……我知道。” “你不要想太多，如果哪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我自然会离开。” 赵若之呆呆地看着韩浩楠后脑勺的两个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她太过贪心了吗？一直舍不得离开韩浩楠的保护，从小到大，他都默默站在自己身后毫无怨言。现在有了周以，他对她依旧像以前那样温柔，什么事都考虑在前，毫无怨言。 “韩浩楠，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发一张好人卡”周以笑道。 “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韩浩楠也坦然接下。 “我们现在去哪里？” 56.夜谈 “我们现在去哪里？”赵若之问。 “送你回家。”周以答道，“你妈妈已经找到了，为了避开李连春，我们已经把她送到你在月公馆的别墅里了。” “我也去看看阿姨。”韩浩楠提出要去赵若之家。 窗外橙色的路灯不断地往后退去，初秋的夜风吹在身上还是能让人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虽然才睡醒没多久，但是坐在行驶得车中格外容易犯困，赵若之靠在周以的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 “困了么？”周以问赵若之。 “有点儿。” “快到家了，现在睡着一会儿下车会着凉的。”周以提醒道。 “我知道了。”赵若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特别困。” “sara说你昨天拍了一通宵的戏，今天早上还跟导演吵起来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路上堵车，那个油腻的老头子还一路催我，到了片场还凶我。”赵若之当时觉得没什么，甩脸就走爽了一把，现在说着便觉得委屈。 “以后你不想接的戏没人逼着你接。” “我这不是想试试不同题材的戏嘛，总是演一些顺风顺水的女主角也没什么意思。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遇到了这么讨厌的导演，恶心死我了。”赵若之一想到熊步伟满身的烟味就犯恶心，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今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回家给你做。”周以说。 韩浩楠在后排一直没说话，这才开口：“去做个胃镜检查吧，饮食不规律，工作压力又大，胃疼不能不当回事。” “我知道了。”赵若之说，“这一周档期都排满了，我下周再去。” “早晨我看见你都呕血了，还想再拖是准备把胃彻底搞坏吗？”赵若之的态度让韩浩楠气不打一处来，“胃出血不是闹着玩的。周以，我们去美湖。” 周以立刻调转车头，一路疾驰。韩浩楠则联系了消化内科的同事，帮忙给赵若之开启绿色通道。 一个小时后，医生给赵若之做了一大堆检查，又开了一大堆药，这才放她离开。 回到月公馆的时候，赵萍萍已经给赵若之煮好了米汤。 “浩浩跟我说你胃不太好，我提前煮了些米汤，趁热喝了吧。” 赵若之喝完米汤，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她注意到赵萍萍的耳后根有几道抓痕，心里感觉酸酸的。 “妈妈，你早点去休息吧。” 赵萍萍看着赵若之，欲言又止。 “妈，你是不是想问李连春怎么样了？”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到底在怕他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说什么做什么你从来都不敢说一个‘不’字。这两年他越来越过分，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问你要钱，居然敢打你。”赵若之越说越气，“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这是我跟你爸爸之间的事，你不要多管。”赵萍萍低下头去，不敢看着赵若之。 “他不是我爸爸！”赵若之情绪一激动，胃又开始抽痛，“我爸爸是赵峰！” “要不是他，我们娘俩也活不到今天啊……”赵萍萍见赵若之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赵若之不相信，“他就是个人渣，我不会看错的。” “他是养了你十年的人，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我啊……”赵萍萍声泪俱下。 赵若之再也看不下去，跑到客厅找韩浩楠求助：“你去劝劝我妈吧，让她趁早跟李连春离婚。李连春要多少钱，我都给。” “你放心。阿姨暂时还不愿意接受，我会好好跟她说的。”韩浩楠看赵若之面色苍白，“你早点休息。” “好。” 这是周以第一次见到赵萍萍，却没有办法提供任何帮助。 赵若之走过来捏了捏周以的手，冰凉柔软的小手触碰到他的皮肤，激起一阵酥麻。 “手怎么这么凉？”周以将她的手捧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给赵若之取暖。 “刚才跟妈妈讲话的时候太激动了，现在有点不舒服。” “快去休息吧，你爸妈的事我们会帮你处理好的。” “我想让妈妈住在我这里，李连春也没有办法来这里。” “李连春现在还在重症室，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来骚扰你和妈妈。” “嗯。”赵若之说，“都这么晚了，你也先在这里住一晚吧。” “李连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的。”周以轻轻搓着赵若之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是那么地柔软细腻，舍不得放开。“在家乖一点，今晚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力工作。” “好。我都听你的。”赵若之踮起脚尖在周以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冰凉的嘴唇相触，那一瞬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有机会要正式拜访一下赵阿姨，这样的场合见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没想到你也会顾及这些人情世故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为了你，我愿意下凡。”周以低头回吻赵若之，“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周以回去之后，韩浩楠也哄着赵萍萍去睡觉了。韩浩楠没有多留，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空旷的别墅里只剩下母女两个人。赵若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久久不能入睡。 赵若之钻到赵萍萍床上，搂着妈妈，轻声问：“妈，浩浩跟你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你谈了个男朋友，是不是今天送你回家的那个？” 赵若之感觉脸上热热的：“他怎么跟你说这些呀？” “他怎么就不能跟我说这些了？”赵萍萍抚摸着赵若之的头发说：“我一直都觉得浩浩人好，如果你们将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若之打断：“哎呀，妈妈！”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又要嫌我烦。”赵萍萍也不再提韩浩楠，“处对象是要看缘分的，既然你跟他没缘分，我也不强求。” “谢谢妈妈。” “这有什么好谢我的？“赵萍萍叹了一口气，“不要像我就好了。我跟你爸爸是上辈子结下的仇，这辈子这么苦都是来还债的。”赵萍萍口中的“爸爸”自然是指李连春。 “妈妈，过不下去了就离婚吧。” “哪有这么容易，说离婚就离婚的？”赵萍萍无奈道。 “为什么？离婚不就是签个字的事吗？” “这些都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有机会把那个小伙子带回来给妈妈看看，只要你过得好，妈妈也就放心了。” “嗯……”赵若之眼眶发酸，忍着眼泪道：“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里吧，平时我工作也忙，家里有个人也好照应。” “你也是，上了大学之后就不怎么回家了。” “是我不好。我很想妈妈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爸爸才一直不回家，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还一直问你要钱。” 赵若之再也控制不住泪水，钻在赵萍萍怀里呜呜哭起来：“妈妈……” 赵萍萍也红了眼眶。虽然赵若之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这十几年来她从来都是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的。在李连春越发暴戾的这几年里，苦苦支撑她的，只有这个女儿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宝贝女儿，吃再多的苦也没什么，一定不能辜负哥哥生前的嘱托。 “都这么大了还要哭鼻子，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真是傻姑娘。” “妈妈，今天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赵若之往赵萍萍怀里蹭了蹭。 “好啊。又多久没跟妈妈一起睡觉了？” “不记得了。” 十二岁以前在老宅住的时候，赵若之就已经有自己的小房间了。后来到了赵萍萍家，经历了巨大变故的赵若之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只有赵萍萍每天哄着她才能入睡。 对于那时候的赵若之来说，赵萍萍是姑姑，是跟爸爸最像的人，也是关系最近的人。她身上有爸爸的味道，也有像妈妈一样的温柔，是她在那段时间，心灵的唯一依靠。 在赵若之童年的记忆里，李连春向来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常常加班至深夜才回家，一个月也见不了李连春几次，家里全是赵萍萍一个人在操持。因此赵若之与李连春的感情并不亲近，在她的心底，李连春从来都未曾扮演过父亲的角色。 “妈妈你睡着了吗？”许久，赵若之轻声问。 “还没有。”赵萍萍回应，“睡不着吗？” “我一直想知道……”赵若之不知道在赵萍萍面前该怎么称呼李连春，“爸爸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说连春吗？”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赵萍萍说，“以前他不赌钱，也不喝酒，只是工作很忙，不怎么回家而已。” “我记得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厂长，后来怎么不做了？” “那是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你还住在老宅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做厂长的，也有点积蓄，买了套小房子。我们一家三口住着也够了。那时候年纪轻不懂事，得罪了厂里的领导才丢了工作。要不是你爸爸赵峰给他安排工作，我们一家在不用靠着救济粮生活。” “我记得他以前只是不太说话，性格也比较内向，为什么现在回变成这样？” 57.于心悦导演 “你是说连春吗？”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赵萍萍说，“以前他不赌钱，也不喝酒，只是工作很忙，不怎么回家而已。” “我记得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厂长，后来怎么不做了？” “那是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你还住在老宅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做厂长的，也有点积蓄，买了套小房子。我们一家三口住着也够了。那时候年纪轻不懂事，得罪了厂里的领导才丢了工作。要不是你爸爸赵峰给他安排工作，我们一家在不用靠着救济粮生活。” “我记得他以前只是不太说话，性格也比较内向，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他一直都是护着我的。”赵萍萍说，“早些年你奶奶知道我不能生孩子，要你爸爸跟我离婚，你爸爸坚决不同意。” 赵若之并不知道这些事。 “他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赵萍萍对赵若之说。 “我看到的是他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大打出手，还言语威胁。这是家暴。” “他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怪他。” “那你怪他吗？被打疼了，打伤了也不怪他吗？” 赵萍萍没有回答。她爱的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李连春，不是暴怒无常的家暴者。她不愿意承认李连春变了，变成了只会赌钱喝酒还会打老婆的废物。她依旧还抱有幻想，相信李连春有一天会醒悟。 赵若之久久没有等到赵萍萍的回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只留赵萍萍一个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月公馆118号别墅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赵若之还没起床，赵萍萍就已经在准备早餐了。原本今天是安排了《小家》的拍摄的，只因为前一天和导演熊步伟闹翻了，赵若之才赖床睡到日上三竿。 赵萍萍把赵若之叫醒：“外面有一个胖子找你。” “胖子？谁啊？”赵若之睡得迷糊，眼睛都还没睁开。 “说是什么导演。” “哦，是他啊。”赵若之认识的胖子导演也就熊步伟一个，不知道他今天来是干什么。想到院子里还埋着地雷，也不能随便放外人进来，只能叫熊步伟在外面先吹一会儿风了。“我先洗漱，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儿。” 赵若之故意让熊步伟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喝完咖啡才走出去，来到院子里。 一门之隔，熊步伟竟好脾气地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对一个体重接近两百斤的胖子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额头上的汗珠也清晰可见，额角的纱布贴得歪歪斜斜，让人觉得格外可笑。 “熊导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赵若之的假睫毛轻扇，金属红的眼影在阳光底下显得分外妖媚。 “昨天是我不对，今天特地来跟你道歉。” 矮墙内的女子眉毛轻挑：“昨天不是很凶的吗？今天怎么？发现没了我电视剧拍不下去了，来求我来了？” 熊步伟脸上一僵，没想到这个女人料准了他的心思。确实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来代替她的位置。昨天赵若之走后，紧急拉了几个女演员过来试戏，完全找不到赵若之身上的感觉。 再者，像赵若之这个级别的女星，开价这么低，又没什么架子的女演员也几乎没有第二个了。熊步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完全看透了他的心思，今天在家也一定是等着他来上门道歉的。 赵若之在家其实是熊步伟误打误撞遇上的，她已经跟公司联系好了违约的处理，要是熊步伟再晚一点来，可能见到的就是赵若之的律师了。 熊步伟只能尴尬地笑笑，说：“站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你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赵若之双手抱在胸前，完全不愿意理睬熊步伟。 “katy……你看我们能够合作也是不容易，这一部剧是我筹备了很多年的，你要是跟我们毁约……”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赵若之扭头就走。 熊步伟急得趴在了铁门上：“我们拍这部剧真的很不容易，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求人就该要有求人的样子。”赵若之头也不回地说道。经过昨天的事，赵若之真的不想跟这样的人合作。 “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嫩做到的，都答应你。”熊步伟急得差点就给赵若之跪下了。 赵若之停下了脚步，“本来我就只有一条片场不抽烟的要求，可惜你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还打算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要我怎么相信你？除非——”她故意没说，吊着熊步伟的胃口。 “您说，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好。”赵若之终于回头，“只要你退出，我就回来。” 赵若之看着熊步伟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在脸上，差点没笑出声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熊步伟快哭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会想在这个妖艳的女子面前落泪。 “主要是我不想看见你。”赵若之眯起眼睛，好似一条毒蛇，周围的温度也瞬间低了两三度：“我知道副导演于心悦是你的徒弟，能力也很强，让她来做导演。至于你，完全退出也好，转到幕后也罢，只要不让我看见你，回剧组的事我会考虑。” 熊步伟被一个出道不满两年的新人吃得死死的，只能耷拉着脑袋答应，完全没了前一天蛮横的气势。 赵若之早就了解过熊步伟的徒弟于心悦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女子，只是遇上了不合适的导师。于心悦跟了熊步伟五年，这五年也是熊步伟发展最好的五年，又内幕消息说是熊步伟窃取了于心悦的劳动成果，于心悦在团队内部也受到打压。 既然有这个机会，赵若之也算是顺手帮一把于心悦，为了感谢于心悦昨天帮她说话。至于于心悦将来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超越熊步伟在导演圈中的造诣，全都要看她自己了。 事实证明，赵若之的眼光没有错，后来于心悦凭借《小家》一举拿下电视界各大奖项，成为二十一世纪最杰出女性导演。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切都谈妥之后，熊步伟退居幕后，只要赵若之来片场，他就乖乖地躲起来。赵若之也是守信之人，丝毫没有因为与熊步伟的私人恩怨而影响到工作进度，顺利在档期之内完成了《小家》的拍摄。 在庆功宴上，导演于心悦给赵若之敬酒，赵若之以茶代酒：“谢谢于导这几个月来的照顾。” “若琳客气了。”于心悦一饮而尽，“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几部戏一起拍，还要上综艺拍广告，都没有影响我们的拍摄进度。” 赵若之喝光杯中茶水，笑道：“于导过奖，这是我的工作，应当全力以赴。” “跟我还这么见外。”于心悦有些醉了，她为赵若之端来一杯香槟，“不喝酒就对不起我这个朋友。” “我胃不好，不能喝酒。”赵若之拒绝，“以茶代酒，以茶代酒。” “不行！”于心悦坚持道，“我能有这个机会也是托你的福，你怎么能这样不给我面子！就喝一杯！干！”说完她自己仰头把自己杯子里的白酒喝干了，又劝赵若之赶快喝。 “我来替她喝。”高脚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过去，来人一饮而尽。 “苏老师？你怎么来了？” “哎哟老苏！”于心悦捶了苏杨一拳，“你总是坏我好事！” “她都说了胃不好，还劝她喝酒。”苏杨拍了拍于心悦的肩膀，“胃不好连茶都不该多喝。” 赵若之感觉脸上热热的，没想打会在这里遇见苏杨。 “介绍一下。”于心悦大声说，“这是我的女主角katy，这位是我的老搭档苏杨。” 苏杨笑道：“我跟若琳是认识的，你忘啦？” “哦对对对，你们一起上过那个去山沟沟里的节目。”于心悦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 “若琳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苏老师。” “又叫我老师，不是说了叫我杨哥吗？” “杨哥好久不见。”赵若之的耳朵也一起红了。 于心悦拧了一把苏杨的胳膊道：“你喜欢若琳这种女孩？” “老于你喝醉了！别乱说话。” “没醉！她不是和那个什么项嘉分手了嘛，老苏你的机会来了。”说完于心悦又嘿嘿嘿地笑起来。 苏杨无奈地把于心悦拉到一边，对赵若之连声说抱歉。 “没关系的杨哥，于导今天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你自己玩得开心，我带她去外面吹吹风醒酒。” “去吧。” 苏杨拉着于心悦来到酒店的公园里。这里静悄悄的，仿佛与吵闹的宴会厅处于两个世界。 “老苏，说，你是不是喜欢像若琳那样的小姑娘？我帮你介绍。” “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在那么多人的地方乱说话，也不怕隔墙有耳。” “我们娱乐圈的事不就是给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的么？”于心悦眼睛红红的，毫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你那么关心若琳，肯定心里有鬼。” “是，你是可以不在乎，若琳不能不在乎。你是导演，她是在在镜头前抛头露面的演员。名声这件事，对她来说，远比对你重要。一旦有什么负面消息传出，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立足？” “哇……你就是喜欢她！”于心悦捶着苏杨的胸口，“本来不想跟你说的，现在怕不说就要来不及了。” “你想说什么？” 58.旧友拜访 “我想说我喜欢你啊！”于心悦低着头不敢看苏杨的反应。 苏杨没想到于心悦会跟自己告白，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捏了捏于心悦柔软的耳垂：“傻丫头。这么多年了，我还以我们在这方面已经达成了默契了。” “什么？”于心悦好像没听懂苏杨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早就把你当成女朋友了，你还不知道吗？”苏杨将于心悦揽入怀中，抱在胸前。 “哦。”于心悦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反应？” “失望的反应。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着，要是你不喜欢我，我先把你强了再说。” 苏杨温柔一笑，没说什么，而是低头吻上了于心悦的唇。 于心悦喝酒本来就上脸，经过苏杨的一吻，更是浑身发烫，不敢抬头看苏杨。 “怎么？喝了酒没能壮胆，反而羞涩起来了吗？”苏杨笑道，“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于导。” “你你……你确定是认真的吗？不是我喝醉了的幻觉吗？我知道我是喜欢你，但是在幻觉李，这样做也不太合适吧？”于心悦已经语无伦次，说话毫无逻辑。 “不是幻觉，是真的。”苏杨捧起了尹寒云发烫的脸颊，“还记得我们经常开玩笑说，像于导这么有魄力的女子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现在我倒觉得在做梦的，出现了幻觉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于心悦哈哈一笑：“你就不是一般的人。” “那么是我三生有幸。” 朦胧的月色下清风徐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吹开了两个传奇人物，轰轰烈烈的恋情。 “叮叮叮——”一阵手机铃声把若之惊醒。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这是她的私人手机，几乎不可能有她不认识的人打这个号码。 “喂？”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katy姐？”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嗯。”赵若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她不认识这个声音。 “是我，我是叶凡！没想到你真的会接我的电话！”电话那头已经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赵若之终于想起来这个女孩子就是她在三亚被粉丝围堵时，解救她的女孩子。当时为了感谢叶凡、张天天和李敏浩，就把自己的私人号给了他们。时隔这么久她自己都忘了曾经遇到过这么两个人，现在听见叶凡的声音，就像听见了三亚清澈的海浪声，听见了三亚纯净的阳光。 原来叶凡大学毕业以后想到大城市找工作，但是在三亚以外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katy被封杀的消息，心想女神不就在大城市吗？于是就鼓足勇气拨通了katy留给她的电话。 原本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叶凡真的打通了katy的电话，一瞬间觉得受宠若惊。 第二天的下午恰巧没有工作安排，她们约好了在一起在赵若之小区旁边新开的咖啡店里喝下午茶。 一年多不见，叶凡已经从一个只穿运动装的大学生变成了眼前这位，穿着修身连衣裙的轻熟女性。 赵若之不由地眯起了眼睛，这套衣服正是r女装今年新推出的“御姐”系列，配色和设计都偏冷淡，但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这样的裙子对一个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的女孩子来说，算是轻奢了一把，毕竟若之自己砸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对r女装是想也不敢想的。 “裙子很好看。” “是我哥哥送给我的毕业礼物。”女孩嘻嘻一笑，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条裙子的满意。“知道katy姐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今天才穿着这身衣服来的。” “你的那两个朋友没跟你一起来吗？” “他们已经找到工作了，y姐这么厉害，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呢？” “我学的是广告专业，如果能进katy姐的公司实习就好了。” “我现在……”赵若之看起来有些犹豫，不是她不愿意帮忙，而是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个女孩是敌是友。 “那好吧。”叶凡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我刚来c市，还没租到房子，可以先住在katy姐家吗？” “我现在跟我妈住一起，可能不太方便——” 赵若之话还没说完，叶凡就开始哭了起来：“我在c市就认识katy姐一个人，现在连你也不肯帮我，我要饿死在c市了……” “哎你先别哭啊，我没说不帮你。”周围的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赵若之连忙补充道：“我有朋友手头正好有闲置的房子，可以先让你住一阵子。” “真的吗？那太好了！”叶凡终于破涕为笑。 “是真的，我这就发消息问他。” 于是她给周以发了条消息：你以前的工作室还空着吗？我有一个朋友来c市，能不能借她暂住几天？ 赵若之没等到周以的回信，反而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是你朋友？” “你怎么在这儿？”赵若之被突然出现的周以吓了一跳。 “我来办些事。” 赵若之一边疑惑他来这儿能办什么事，一边给他们介绍：“叶凡，是我在三亚认识的朋友，那次我在三亚被粉丝围堵，就是她帮的我。她一个人来c市，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周以，就是我说手头上有闲置房的朋友。” “你好。” “你好！” 赵若之还在疑惑周以为什么会来这儿，完全没注意到叶凡看见周以之后两眼放光的花痴状态。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住在我的房子里。” “喂！你怎么这么不够意思，人家好歹也是帮过我的，现在帮她一个忙都不行吗？” “你说的那里不行，阿飘手头给艺人留的房子不少，珠珠辞职了以后有一套房子一直都空着，那里可以给她住。” 赵若之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还记得珠珠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叶凡就这么住进了珠珠以前住的地方，她才知道从自己住进去的那一刻开始，这套房子就属于她了。 城市的另一边，当赵若之得知房子被阿飘当做谢礼送给了叶凡之后，三分钟都没能把嘴巴合上。 “你知道那个地段的房价有多高吗？”赵若之靠在周以的肩膀上，看着他正在看的监视器屏幕，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也好。” “好什么？” “她是圈外人，如果她识相的话就不会再来烦你。” “可她就是个单纯的大学生啊。”赵若之有点失落，“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几年前的我。我也知道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我也不会怪你和阿飘的。” 看着自己肩头那张无精打采的脸，周以的心底一片酸楚：“别想太多了，这个阶段比较特殊，没有我陪着就不要出门了。” “是有什么情况吗？” “嗯。” 赵若之不知道，这短短的一个“嗯”字后面隐藏的是一个韬光养晦了十年的一个组织的苏醒。她也不知道，那个单纯的叶凡早就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 周以在赵若之家附近的咖啡店里出现不是偶然，是因为他从若之接到叶凡电话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监视叶凡，也知道她们会在咖啡店见面。 叶凡也不是真的找不到工作找不到房子。她给若之打电话完全是因为在酒吧里跟她口中的“哥哥”玩大冒险。 那位“哥哥”正是常猛那帮人的一个小弟，名叫冯毅。 冯毅能用一条八千块的裙子收买叶凡，周以就能用一套五百万的房子将叶凡策反。加之叶凡也不是傻子，她虽然不知道冯毅到底是什么人，但心里还是对他有所提防。 毕竟katy是女神，叶凡首先是站在女神这边的。她身边的朋友个个帅气多金，顺着大树往上爬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事。冯毅那种货色，在周以面前完全不够看。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为了准备一部新电影的拍摄，公司帮她推掉了几乎所有的通告，给她安排了一段时间的调整期。足以见得这部电影对她的事业发展以及公司今后发展的重要性。 一开始只有健身教逼着她健身，其余的时间还能赖着周以。随着培训的日程越来越多，自由的时间便少得可怜。 每天早上七点钟晓敏就敲开她家门，七点半声乐课，九点半舞蹈课。匆匆吃完饭，又是乐器课和表演技巧课。健身改成了星期一三五的晚上，于是她和周以的相处时间剩下有星期二星期四晚上和周末两天。 这样的日子也不比她去各地赶通告要轻松。比如那个尖声尖气的钢琴老师，如果第二天去上课没有把前一天课上的内容消化的话，她立刻摔门走人。因此若之不得不把少的可怜的空余时间一挤再挤，这样才能在每天九点之后见到周以。 比起赵若之有规律的培训生活，周以忙起来常常是黑白颠倒，或者是连续十几天都没办法好好睡一觉。他除了要处理一些日常的案件，还要挖常猛消息，所以在赵若之忙成陀螺的几个月里，他的睡眠时间也是被压缩到了极致。 赵若之心疼周以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还要抽时间来陪自己，眼睛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是行走的国宝了。 12月31号那天，赵若之特地跟晓敏请了假，早早地回到周以的住处，把房间精心布置了一番，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小麋鹿。 也许是最近太累的缘故，还没到晚上九点，赵若之就在温暖的房间里昏昏欲睡，竟不知什么时候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等周以回来，原本应该是一只可爱的小麋鹿扑到怀里，却成了一只熟睡的小麋鹿躺在床上。 59.周以的另一个身份 听到有响动，赵若之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 “你回来啦？”她迷迷糊糊地说完这话，便感觉到有凉凉的软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随后就是扎人的胡子开始往脸上蹭。她感觉到床陷下去了一点，大概是他坐在了她身边吧。 “新年快乐！”他磁性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淡淡的栀子花香将两人的气息融在一起。 “唔……被你抢先了……”她闭着眼睛向他的怀里钻去，然后蜷成一团。 她的鼻息呼在周以的胸口让他感觉到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痒痒的，好像要冲破胸膛。他浑身滚烫，呼吸也不由地粗重了起来。他轻轻抚摸着怀里女子的后脖子，只感觉怀中的女孩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软，就像是一只小猫，安静地躺在那儿。 呼吸交缠间，他的吻从她的眉心里一路向下，在唇瓣间缠绵，在脖颈间游走，在心口游走。她似睡非睡，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配合着他的吻，轻轻咬着他的耳朵。 他喊着她的名字，她轻声地应答。两个人的呼吸起伏配合得天衣无缝，室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周以的外套早就不知所踪，正当他要去解衬衫扣子时，若之睁开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看。 周以都快被滚烫的身体折磨疯了，赵若之却眨着大眼睛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睡着了？” 周以的动作突然僵硬在空气中。他冷着一张脸，径直去了洗手间，把睡迷糊了的若之一个人留在卧室里思考人生。 十五分钟后，赵若之像是一只树獭一样挂在周以的身上：“你好像今天不开心哎？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啊，我特地请了假来看你，就是不小心睡着了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没有生气。”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任谁也没办法忍，被撩起了火之后当头泼下一盆冷水。 “你就是生气了，我感觉得出来。”她有点委屈，精心准备的新年惊喜就这样被自己搞砸了。 “好吧，我就是生气了，你想怎么弥补？” 赵若之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知道。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才艺了。” “那就——” 话音未落，赵若之就感觉一阵失重，随后便是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周以压在身下。 “——让我吃了你。” 就在这时，若之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叫了一声。 “为了给你准备惊喜，我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她有点委屈，自己都没吃呢，凭什么让他先吃。 “真是拿你没办法。” 随着周以气息的撤离，赵若之微微有些失神。刚才在睡梦中的缠绵，难道是真的？想到这里，她的脸噗嗤一下就红了。 周以坚持要把若之裹得严严实实才同意带她出门觅食，赵若之不喜欢穿得太厚，行动不便。 “我不要穿这么多！外面还没这么冷！”就在周以想要把自己的大衣往赵若之身上裹的时候，若之开始抗议。 “我刚从外面回来，你穿这些出去会着凉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你再反抗试试。” “我就是不——”最后一个字被周以用嘴唇堵了回去。 赵若之被周以突如其来的吻吓得都忘了呼吸。 “笨蛋。”周以帮她把大衣披上，“再不吸气就要憋死了。” 赵若之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准备吸气来着。 “天干物燥，以后别再玩火了。” “好……好的……”赵若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为什么要生气。 于是，若之的脸红了一路，直到周以把车停在一家西餐酒吧前面。 zc西餐酒吧？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周以故意要来这里的。 “附近好吃的西餐也就这一家了，元旦是西方的节日，这样过不是更合适一点吗？” 赵若之有些不太情愿地跟着周以进了餐厅，这家西餐酒吧平时的客人还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人居多，因此每逢西方的节日，这里都会举办大型派对。 晚上十点，里面圣诞节的气氛已经很浓郁了。 所有人都跟着台上演出的乐队欢呼，肆意扭动身躯，摆脱白天工作的疲惫。毕竟在这里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赵若之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没什么。”赵若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戳着眼前的那盘蔬菜沙拉，顿时没了胃口。“我不想吃了，我们喝酒吧。” “上次韩浩楠给你介绍的私人医生叫什么来着？是叫熊辰吧？” “好好的问她干嘛？” “她没有叮嘱你病人不能随便喝酒吗？” “胃病早就治好了，而且我最近都有锻炼，喝一点酒没事的。” “空腹喝酒不好，先吃点别的。”周以感觉到了赵若之进了餐厅以后的反常，“是不是不合胃口？不喜欢的话，我们去别的地方吃。” “以前在这里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她干脆放下了叉子，“你放了我鸽子，我一个人来这里喝酒，碰上了色狼。” “别说了。”周以起身，把赵若之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都是我不好。” 赵若之享受着周以身上的气息带来的安宁，身体也开始放松下来：“好，我不去想，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仿佛触碰了电极，两人都感觉到浑身一震。 “我害怕。” 周以把赵若之抱得更紧了：“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我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嘘——”周以竖起一根手指贴在赵若之的嘴唇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臂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不会的。新年了，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那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赵若之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以打断。 “我还没说你要答应我什么呢？” “只要是你提出的，我都会答应。” “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周以心里一紧，是他的错，没能给她更多的陪伴。她是那么敏感又那么缺乏安全感，总觉得身边的人会离她而去。她把把自己变得刀枪不入，无所不能，所有的事都自己扛着，不愿意在他面前叫一声苦，说一声累。 她那么懂事，让他觉得分外愧疚，更是格外心疼。 “不说了，先喝杯酸奶吧。” 一杯酸奶下肚，已经有三分饱。 “还想喝酒吗？” “不想了。” 随着零点的临近，酒吧里气氛越来越热烈，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圣诞节的喜悦中。除了吧台那儿有一个落寞的背影，独自喝着闷酒。若之觉得那个人的背影格外眼熟。再仔细一看，那头黄毛不正是项嘉吗？ “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赵若之疑惑。 “走，我们去跟他打个招呼。”周以其实并不是为了跟项嘉打招呼，而是冲着给项嘉倒酒的人去的。 “好久不见啊，项嘉。”周以在站在项嘉旁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在喧闹的音乐声中酒杯相碰的叮当声几乎听不见。 项嘉抬头，看到的不是跟他碰杯的周以，而是站在周以身后的赵若之。自从尹寒云和他爆出艳照门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跟赵若之好好好说话，就连公司都有要把他雪藏的打算。 他完全无视了周以的存在，腾地起身，扑倒赵若之的怀里哭诉：“姐，是我不好。我之前不知道尹寒云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她还有脸来勾引我！她最坏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赵若之被项嘉这么一哭一闹一撒娇一赖皮给吓到了：“怎么回事啊？”若之当时确实挺生气，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她早就不怪他了。 “尹寒云她把我害惨了！我讨厌她！” 赵若之忍不住嗤噗一声笑出来，这么个世界名模刚从欧洲大秀场飞回来，就扑倒自己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自己悲惨的感情，全世界也就项嘉能做得出这种事。“你小声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项嘉也觉得自己演得有点太夸张了，讪讪地挠了挠头：“这么说，你已经不生气啦？” “早就不生气了。” “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快想死你了。” “就你油嘴滑舌。”赵若之被他这么一哭闹，顿时觉得心情畅快了不少。“咦？周以去哪儿了？” “孙老板也不见了。”项嘉有些微醺，“不管他们，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就不能好好聊聊天嘛？”于是，项嘉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分享起他在欧洲的一些见闻。 原来，在尹寒云和项嘉的“艳照门”事件曝出之后，公司先是采取措施把脏水往尹寒云身上泼，再试图给项嘉洗白。但是在国内娱乐圈，想要洗白身染“艳照门”之事的明星谈何容易，因此公司只能先让项嘉去欧洲发展一阵子，避避风头。 60.钱老爷子 就在项嘉拉着赵若之兴致勃勃地聊天时，在酒吧的地下室，穿着西装革履，将头发一丝不苟地住在脑后的中年男子，正垂着头站在周以面前。 周以一边皱着眉把刚点燃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一边问孙老板：“什么时候开的酒吧？ “三年前。” “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 简单的五个字，周以对孙老板经营的场所就有了大致的了解。 “别做得太招摇。” “是。” “去年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少爷指的是……” “刚才跟我一起来的女孩子。” 孙老板立刻会意：“有一个叫ben的人，对她……”他还没想好怎么措辞。 周以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本就不是很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若之没跟他提起，他以为并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竟会是这样。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去查。” “是。” 地下室阴冷的空气缓慢地在房间里流动，像是融了化不开的黑暗，变得粘稠。 过了许久，孙老板见周以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这才鼓起勇气说道：“少爷，听我一句劝，那个女孩跟你不合适。” 周以听到这话，把眼睛眯成一条线，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老孙，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看在我对老爷忠心耿耿的份上……”他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低到地上的尘埃里去。 只听周以冷哼一声，周围的温度几乎跌破冰点：“这条道上的，忠心二字是最没用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少爷！”就在周以要走的时候，老孙喊道：“老爷一直都在等着你回去！” 话还没说完，门就在他面前“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老孙跌坐在地上，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看来少爷他……还是没能原谅老爷。至于那个女孩，也不知是福是祸。 等周以回到吧台，若之和项嘉正拼酒拼得火热。项嘉酒量好，若之就不行了。周以见到若之的时候，她已经连战斗站不稳，却还异常地兴奋。 项嘉立刻感觉到了从周以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并试图打马虎眼：“姐夫你回来啦！我姐喝醉了，快带她回去吧。”说完便趁周以忙着扶若之，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说好了不喝酒的呢？” “弟弟回来了，高兴！”她的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显得格外娇嫩。 “还能走路吗？” “能！还能跳舞呢！”说着就把右手搭在周以的左膀上，抓起他的右手，准备跳华尔兹，“刚学的，热乎着呢。” “别闹了。”周以一脸严肃，在人挤人的酒吧里不适合跳双人舞。尽管心里不高兴，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搂上了若之的腰。 若之满足地抬头微笑：“我亲爱的王子，今晚就让我们共舞一曲吧！”说完她闭上了眼睛，等待周以的回答。 看着眼前那张毫无防备的脸，周以的心跳好似漏跳了几拍，周围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周以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希望你永远快乐。” 说完他便温柔地含住女孩柔软的双唇，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温情全都留给眼前的这个人。 第二天一早，周以的的办公桌前就坐了一位身穿长衫，手捏佛珠的老人。他虽然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看起来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他的身上带有的那种淡然却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周以随手把外套往椅背上一甩，冷冷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老人诶呦回答周以，反而问起了他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里不欢迎你。” “玩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吧。”老爷子的语气不容置喙，“赵家灭门案的那趟浑水，你还是不要蹚的好。”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凭你现在手头上这些资源是根本查不到什么的。既然案子已经成了悬案，那个女孩也已经改名换姓，就没有必要再费时费力去做这些了。” 老爷子的一席话让周以心中警铃大作，他是怎么知道赵峰的女儿还活着的？ “你在怀疑我？”老爷子哈哈一笑，“你怀疑我是对的，虽然我这辈子没做过几件好事，但是护一个小女孩周全还是做得到的。” 老爷子说完就走了，周以只觉得背后发凉。老爷的意思是要他尽快回去接管他手上的“产业”，要查出赵家灭门案的真正凶手必须要动用他手里的人脉，如果周以不回去，那么老爷子随时都可能让若之身处险境。 周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晚上，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第二天一早给赵若之发了条短信就来到了老爷子家。 这里还跟今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只是当时离开的时候他冲老爷子发了一大通火，打碎了家里所有的易碎品，一片狼藉。现在那些被打碎的东西都修补好了，放回了原处。这些古董花瓶打碎了可以修复，但是爷孙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缝就很难再修复如初了。 “坐吧。”老爷子表情淡淡的，似乎早就料到周以今天就会回来。 准确说来，老爷子并不是周以的亲爷爷，而是周以的外公。只是因为老爷子只生了周以母亲钱瑜一个独女，自然待周以就如亲孙子一般疼爱。可钱家向来是非常传统保守的家庭，周以的外祖父自然没有办法上得了族谱。 钱家祖上是趁乱世做土匪发家的，到了钱老爷子这一辈，族人大多都转了业，钱老爷子小时候跟着父亲的时候就来了c市。 那时候在c市人生地不熟的，靠着上一辈留下来的钱做一些小生意也不景气。也许是骨子里天生的一种气质，钱老爷子小小年纪就开始跟道上的那些人打交道，于是生意也越做越好。几十年下来，干净的不干净的产业都沾了不少，成了c市一霸，一时间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要看钱老爷子的脸色行事。 时间久了，钱老爷子的年纪也大了，便没什么心思去管理手底下的人了。渐渐地，手底下的人开始自立门派，一时间黑道上大小帮派林立，时局混乱。 经过十几年前的洗牌再到今天，道上除了钱老爷子手里的水派根基深厚，还有一家紫玄派发展得算是c市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其余的小帮派在水派和紫玄派眼里，只能算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打打闹闹。 当初钱瑜把周以的父亲周启丰带回家见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差点没气死。一个搞刑侦学研究的博士居然要娶一个黑帮老大的女儿。黑白两道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也都相安无事，如果周启丰要娶钱瑜，那么钱老爷子就必须跟钱瑜断了父女关系。 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钱老爷子早就有金盆洗手的意思了，唯一的女儿也保护得相当好，没让她沾过一丁点儿不干净的东西。钱瑜像父亲，天生对这些事情就有十分之十二的敏感，加之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虽然不曾参过，但对帮派之间的事务以及行事方式却是了如指掌。跟周启丰在一起之后，对他的研究帮助很大，否则他也不会一跃成为刑侦学领域数一数二的人物。 夫妻两人在事业最为关键的时期，常常满世界跑着去调研、做演讲，儿子的出生成了最不合时宜的事。于是钱瑜便把儿子托付给钱老爷子抚养。钱老爷子自然是高兴的，对待周以就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喊周以为“少爷”。 等到周启丰夫妇有时间抚养儿子的时候，才十岁的周以就已经显示出了他在刑侦学方面的天分，便开始跟着周启丰在大学里进行专业的学习。又因为常年跟着钱老爷子，培养了一身的果断与杀伐，驯服了一帮手下。 到周以跟老爷子闹掰，又是后话了。 这次宝贝外孙回来，老爷子已经把手头该整理的东西全都整理好了，就等着他来接手。周以原本以为老爷子会让他接管那些提着人头干的行当，没想到她不在的这几年，老爷子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清理得差不多了。 “早就想金盆洗手了。”钱老爷子淡淡一笑，“留给你的产业都是清白的，你放心去做。我现在总算是可以安享晚年了。” 那一瞬间，周以觉得眼前这个叱咤风云的老人真的是老了。他的眼角是什么时候添了那么多皱纹，两鬓白发怎么会这么扎眼，他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浑浊的？以前那个事事都护着他的爷爷，是真的老了。 钱老爷子给周以一个u盘：“五年前那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你想要怎么处理就自己看着办吧。” 61.做饭 五年前那件事一直都是周以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离开钱老爷子隐姓埋名做摄影师，想要寻求另一种不同的生活。现在老爷子把真相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不敢去看，他害怕真相若是与他一直以来所想的不同，那他又该如何面对那些为他牺牲的兄弟？ “还记得老柳的女儿吗？”老人一改严肃的口气，对着孙子露出了长辈该有的和蔼的笑容。 “那个粘人的小胖妞吗？”谈起童年时的玩伴，周以的表情终于温和了起来。 “他前两天刚从美国回来，不想见一面吗？” “没兴趣。”周以准备要走。 “别忘了你们的婚约。” 周以头也没回，才刚有所缓和的表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时候开玩笑的事，没想到最后被大人们当真了。况且两人十多年没见，怕是那个小胖妞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等到周以把接手的所有产业都熟悉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前赵若之收到周以要出差一个月的消息时，她正被武术教练吊打。 这一个月里，武术教练对她毫不手软。为了拓宽戏路，她被逼着尝试各种不同风格的电影、电视剧题材。 少女风格已经走了快两年了，在这个快消占领市场的年代，观众也快看腻了一成不变的少女风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在大众面前塑造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形象。 于是公司把目光放在了动作片上。 魔鬼式的训练一个月下来，赵若之浑身上下没一块不是又青又紫的，每天晚上一沾到枕头就立刻睡着了，除了日常的早安午安晚安，也没心思管周以到底在忙什么。 一切变化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难得教练大发慈悲让赵若之早点回家，sara陪着赵萍萍出门买菜，家里只有赵若之一个人。她对着电脑屏幕，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就好像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出的嗡嗡声把若之吓了一跳。 是一个网络拨号。 “喂？你好？” “是我，祝新成。你现在待在房间里不要动，老大马上就到了。”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解决的。” “他为什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一个月没见，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 “不会。”祝新成在电话里的声音非常冷静，让赵若之的不安得到稍许缓解：“你先不要挂断电话，等老大来了把电话交给他。” “好。” 刚说完，赵若之听到身后的门打开了。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却发现是一个全身漆黑，带着鸭舌帽，戴着口罩的陌生男子。他一米八的个子，很瘦，微微有些驼背。 赵若之吸了一口冷气。 电话里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赵若之“嗯”了一声，便再也不敢，因为那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正在慢慢接近。 这么快就来了吗？原来那些恐吓信上说的都是真的…… 她从身后的桌子上胡乱抓起一只水杯，想要没多想就朝前面的的人砸去。那人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若之的攻击，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祝新成听见玻璃杯落地碎裂的声音，更加确信了若之遇上了危险。 赵若之被困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面，根本无处可退。随着黑衣男子的不断逼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几乎就要跳出嗓子口。 眼看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匕首，下一秒就要落下，却没想到就在那一瞬间，他“嗤噗”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这个万人瞩目的明星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他一边大笑一边收起手里的刀子放进外套口袋里，“既然落在我手里了，那我就要帮我们家寒云很好出这口恶气。” 赵若之趁男子放松警惕，抬脚就往他裆部踹去。 男子吃痛弯腰，赵若之顺势抓起桌子上的键盘，猛地砸向男子的头部。 趁他还没回过神来，赵若之绕过男子，夺门而出。 才刚迈出书房门，赵若之就感觉长裙被一股强力往后一扯，重心不稳“砰”地摔倒在地。随后她感觉有人在扯她的头发，她一边尖叫一边挣扎，手边能抓到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往后面砸。 只听见身后一阵闷哼，赵若之感觉到抓在头发上的力立刻就下了许多。她顾不得其他，几乎是爬着逃了出去。转身，关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些都完成的。 就在赵若之准备松了口气的时候，狭小的楼梯上站着的两名持枪男子把她吓得瘫坐在地上。 赵若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以为自己再也逃不出去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包围，熟悉的气息也随之涌来。 “别怕。是我。”周以在她耳边轻声安慰，“这两个是我们的人，把你吓坏了吧？” “我以为……”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周以的声音里满是悔恨。 赵若之紧闭着双眼，贴在周以的胸口：“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子一次次身处险境，周以的心里像是被割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会有下次了。”幸好这次遇上的只是一个疯狂的粉丝，万一真的遇上了那些穷凶恶极的歹徒……周以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可以多陪我一会儿吗？已经一个月没见了，我很想你啊……” “对不起……”周以心里满是愧疚。赵若之被卷进娱乐圈都是周以一手安排的，而周以本身的工作也是三天两头不着家更别说是好好坐下来聊聊天了。 “我们上次约会是什么时候都快记不清了，我们都太忙了。” “都是我的错，这段时间都怪我出差，没能好好照顾你。”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赵若之扬起小脸，把周以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印在自己的眼眸里。 “饿吗？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是我妈妈已经去买菜了。” “那今天我做饭给你吃。” “你才刚回来就要做饭，会不会太累？”赵若之摩挲着周以的胡渣，有些心疼。 “不会。平时都没有空给你做饭，正好今天阿姨也在家，我也该表示一下心意。” “那好吧，我来帮你一起。” 周以抓着赵若之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又软又嫩：“做饭太伤手了，你只要负责吃就可以了。” “好。”赵若之扑到周以身上，给了他一个熊抱，心里甜甜的。 不一会儿，sara和赵萍萍提着菜回来了。 “阿姨好！我是若之的男朋友，我叫周以。上次来家里都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我今天特地来家里，给您做饭。”周以从赵萍萍手里接过装菜的塑料袋，展现出他最热情的一面。 “真的是麻烦你了。”赵萍萍有些不好意思，“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忙，今天来家里还要你做饭。” “都是小事，本来我和若之工作都很忙，也很少有机会一起跟阿姨一起吃饭。” “若琳，你去帮帮忙。”赵萍萍在家里还是习惯喊赵若之为若琳。 “阿姨不用了，我叫sara帮忙就可以了。”周以给sara使了个眼神，sara立刻往厨房钻。 赵萍萍坚持要让赵若之去帮忙，赵若之只好遵命。 厨房里，sara站得笔直，对着锅碗瓢盆、天然气灶、一大堆食材如同木头。赵若之比sara好一点，至少会洗菜，要是打开天然气灶放上锅子，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以本来也没指望sara能帮上什么忙，叫她进来不过是为了说几句话。他一边切着菜，一边问sara：“为什么家里的地雷对白名单以外的人没有效果？” “不知道。” “给姜允墨大哥电话，我亲自问他。” sara听话地拨通了姜允墨的电话，打开免提，里面立刻传来姜允墨欢脱的声音： “sara姐，几天不见是不是想我了呀？” sara面无表情地说：“是老大找你。” “哦。”姜允墨的所有热情都被“老大”两个字给扑灭，“老大有什么事找我吗？” 周以清了清嗓子：“月公馆别墅的地雷出现了问题，检测不到白名单外的人。” “怎么可能？我的技术绝对不会出问题。” “这么肯定？”周以这边电话里头处理着事情，手头切菜的动作依旧如行云流水。“那你现在立刻给我过来，找出问题所在，要是找不到，研究经费减半。” “老大！你这也太残忍了！”姜允墨快要哭了。 “老大，这笔经费对姜允墨来说很重要。”sara插嘴道。 周以疑惑，sara什么时候学会替别人说话了。 “嘶——”突然指尖一阵刺痛。 “阿以！哎你切到手了！”赵若之拉过周以的手，心疼地给他的伤口上吹气。 “没事，就划破点皮。” “什么就划破了皮！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赵若之觉得这一刀像是划在了自己心口，胸口也跟着一起疼。 “老大怎么了？”姜允墨听见赵若之说什么流血，他在电话那头都被吓到了。 sara说：“切菜切到手了。” “这不是老大会犯的错误呀？” “你快点来吧，来晚了可能菜刀会切到你的脖子上。 “知道了知道啦！” 62.见家长 由于周以在切菜的时候划破了手指，赵若之说什么也不同意周以继续做饭，干脆点了外卖回来吃。 姜允墨马不停蹄地赶到月公馆，赵萍萍正在看电视，赵若之正在给周以消毒包扎。 sara拦住正准备进门的姜允墨：“快去院子里检查地雷。” “我得跟老大汇报一声我到了。” “你的哑雷差点让赵若之出事，还是别去了。”sara告诉了姜允墨事情的前因后果，警告他事情的严重性。 “赵若之到底是他什么人啊？” “女朋友。” “原来老大是个这么痴情的男人啊！佩服佩服！不过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一名天才也太不值得了。” “快别说了，被老大听到，剩下的一半经费也要没了。” 姜允墨听到“经费要没了”这几个字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拖着丧气的脚步去院子里挖地雷。 外卖送到，一家人开始吃饭，陪着姜允墨挖土，她知道即使老大没有怪罪，家里进了外人差点威胁到赵若之，她也有责任。 “你不跟他们一起吃饭吗？” “不。” “这又不是你该干的事。” “我也有责任。”sara专心挖土。 “我大概知道这几个雷是怎么回事了。”姜允墨只挖了一个出来，连接上他的电脑检测了一下，得出初步结论。 “是怎么回事？” “传感器失灵。”姜允墨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下子有理由申请经费了。” “哦。那你写一份报告交上来。” “还要写报告啊？”姜允墨听见“报告”两个字就头大。 “规矩。” “哦……”姜允墨的气又全都漏了。 “加油。”sara生硬地鼓励着姜允墨，好似在做着极不擅长的事。 姜允墨顿时又两眼放光：“你这是在鼓励我吗？sara竟然会鼓励人！我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了吗？” “不是狗屎，是狗尿。”sara好像想起了什么，“昨天有一条狗，在那个位置。”sara指了指埋地雷的地方，“撒了泡尿。”说完她挖起一勺泥凑近闻了一下，确实是有狗尿的味道。 “你……说……什——呕——”姜允墨脸色煞白，趴到一边呕吐起来。 “不吃晚饭是对的。”sara最终得出结论，她轻轻拍了拍姜允墨的背。 “我防火少年绝不……呕——”姜允墨意识到sara的手也摸过了那块土，更是吐得停不下来。 屋内，三个人正在一桌上吃着外卖。 赵若之一边感叹现在外卖非常方便，不到一个小时就把饭菜做好送来了。 周以提醒她：“太油腻了，你少吃点，胃又要不舒服了。” “嗝……”赵若之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吃饭了。在片场都只能随便吃点水果什么的，都快养成兔子了。” 赵萍萍说：“你自从工作了以后就越来越瘦，还把胃搞垮了，是该多吃点了。” “我胖了上镜就不好看了，妈你又要害我。” “我怎么是害你呢？哪个妈妈会害自己的女儿？”赵萍萍又给赵若之的碗里夹了块红烧肉。“红烧肉好吃，再吃一块。” “吃不下了。”赵若之把碗里的红烧肉夹给周以，“你工作辛苦了，多吃一块红烧肉。” “谢谢宝贝。”周以享受着红烧肉的美味，也享受着跟赵若之母女两个人相处的时光。 赵萍萍其实是个没有太大主见的人，在家里李连春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跟赵若之一起住了以后，全都听赵若之的。 赵萍萍也知道女儿做的决定向来不会因为自己的意见而改变，至于她跟谁谈恋爱更是不会过多地干涉。只是她心目中女婿的位置一直都是留给韩浩楠的。 现在看见女儿和周以在一起虽然工作忙，但很幸福，赵萍萍作为母亲却并不会加以干涉。 该了解的情况还是要了解的。 “周以家里是做什么的呀？”赵萍萍跟所有的妈妈一样，见了女儿带回来的男朋友难免要了解一下家庭。 “我爸妈都是做刑侦研究的，是教授。”周以尽可能往简单了说，担心赵萍萍会想太多。 “那很不错啊。”听见“教授”这个头衔，不管研究的是什么，想来也是不错的职业。 “我从小受他们的影响，也很喜欢这一方面，所以做了刑警。” 赵萍萍有些疑惑：“我听若琳说，你们是在拍照的时候认识的，你还干过给人拍照的工作啊？” “那只是我的兴趣爱好，发展成了副业。” “小伙子不错嘛。”周以的形象立刻在赵萍萍的心目中上升了一个档次，但和韩浩楠“医生”的档次还差了一点，毕竟在她心目中做警察的又苦又累还有危险，不如医生稳定又安全。 “妈妈，你是不是又在心里拿阿以和韩浩楠在作比较了？” “没有没有。”赵萍萍矢口否认，却不敢看赵若之，“怎么能和浩浩比呢？” “你怎么想的，我还不清楚吗？”赵若之忍不住拆穿，“韩浩楠是医生，工作稳定，薪水又高。你不知道现在医患关系很紧张的，尤其是他们这种外科医生，一不小心就会被患者家属打的，也很危险。” “那至少有个什么病什么痛得还能有个照应。”赵萍萍噘着嘴，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妈妈！你在阿以面前这么说，我会不开心的。” “是你先说的呀。” “不说了不说了。”赵若之放弃说服赵萍萍，给自己夹了块红烧肉，刚吃下去就后悔了。“我都被你气糊涂了，都吃饱了还在吃。” “一会儿我陪你出去散个步。”周以对赵若之说。 “我妈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觉得韩浩楠最好了。”赵若之凑到周以耳边说着悄悄话。 “你心里有我就够了。”周以凑到赵若之耳边，呼出的气让赵若之的耳朵感觉痒痒的。 赵萍萍看着女儿和周以亲密的样子，之前的担心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叮嘱道：“周以你不能欺负若琳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阿姨。我会好好对若琳的。” 赵萍萍本来想向周以打听打听哥哥家案子有没有什么内幕，转念一想，这是女儿把男朋友带回来见家长的日子，便没有多问。 吃过晚饭，周以自觉地帮忙收拾桌子。 “你们年轻人就别忙这些了，出去散散步。”赵萍萍从周以手中接过碗筷，给把时间留给他们。 周以坚持要一起收拾：“做饭都没能帮上忙，收拾碗筷不能再让阿姨做了。” 赵若之却不高兴了：“你手上还有伤，不能沾水。” “没关系的，你给我贴得创可贴不是防水的吗？” “不是。”赵若之拉过周以的手，“陪我出去散散步。” 周以只好放下手中的碗筷，跟着赵若之出门。 院子里被姜允墨挖了不少坑，赵若之心疼前几天刚修剪过的草坪，小声抱怨道：“你的人弄坏了我的草坪。” “我赔给你。” “又不是你弄坏的，不要你赔。” “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别跟他一般见识。”周以虽然不喜欢姜允墨的做事方式，但既然已经收归到自己队里，就算做了坏事也应该由他来善后。 “他看起来应该还未成年吧？你这算是雇佣童工，是要被抓起来的。” “我把自己抓起来吗？” 赵若之没忍住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说要负责，那就留下来帮我修草坪吧。”赵若之心里打着小算盘。 “是要我留下来还是要我修草坪？”周以坏笑着问赵若之：“如果是修草坪的话，我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如果是要留下来的话……”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我们明天再修草坪也不迟。” “你在想什么呢？” “想先修草坪还是先留下来？” “草坪可以叫人来恢复，留下来只有我才能留下来。” 赵若之拧了一把周以的胳膊：“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的？” “跟祝新成学的。” “你们队里都是些什么奇葩啊？都要把你教坏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周以说着就低头咬上了赵若之的嘴唇。 “老大！”姜允墨从院子外跑回来，“我找到地雷失灵的原因了！” “咳咳。”周以刚要对赵若之发起进攻就被姜允墨打断，心里有些烦躁：“我知道了，你回去再做一个新的过来。” “研究经费还罚吗？”姜允墨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准备等着周以说一个“罚”字就哭给他看。 “回去再说吧。” “那老大快走吧！” “咳咳……你先回去。” “老大反正你也要回去的嘛，我就搭你的顺风车回去了。还有啊，你总是咳嗽，是不是感冒了？感冒的时候不能亲亲，会把病菌传染给别人的。” “大人的事小屁孩别管。” “我已经是大人了。” “未成人别说话。”周以恨不得封上姜允墨的嘴，“再说话经费申请作废！” “哇——你欺负人！”姜允墨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一开始还是装的，后来越装越伤心，索性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赵若之看不下去了，蹲下身子安慰姜允墨：“你老大是吓唬你的，别听他的。” “他从来不会吓唬人，说不给肯定就是不给。姐姐能不能帮帮我……呜呜呜……” 63. 谁先动心谁就输 赵若之看见小孩子哭最是束手无策，只能转身求助周以。 “姜允墨你先回去。” “我不！”这边已经赖皮上了。 “sara把他带回去，看紧了，明天早上要是我见不到已经修复完成的感应式地雷，你们谁也别来见我。”周以终于忍无可忍，下了最后通牒。 sara的执行力要是自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她从小被训练的就是永远完美地执行任务，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收到。”sara一把抓起姜允墨的后颈衣领，提着他就往车的方向走。 姜允墨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越哭越大声。 sara软硬兼施也没能让姜允墨安静下来，活脱脱一个赖皮撒娇儿童。 “你给我闭嘴！”sara终于忍无可忍，亲自上手捂住姜允墨的嘴。 手心的老茧扎在姜允墨的嘴唇边，让他感觉痒痒的，女性天生柔软的手覆在嘴唇上，让姜允墨有一瞬间失神。 姜允墨好sara走后，赵若之朝着周以吐了吐舌头：“小孩子真难搞，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没成年就进了你这样高配置的队伍？” “他在炸弹方面很有研究，算得上是一个天才。只是年纪太小拥有过人的才华，难免会有一些自满。家里人管不住他，他便开始到处惹事。有一次因为他顽皮把学校给炸了，鉴于他还是个初中生，把他送到我们这里教育了几个小时就放走了。” “炸学校这种事还真的有人敢做！”赵若之不禁对姜允墨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周以赞同道：“他说是为了炸学校才研究的炸弹，一旦开始研究就发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 “佩服佩服。” “他也不是随便乱来的人，炸药的量和爆炸的时间控制得非常好。闹出的动静很大，却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周以回想起学校爆炸案发生之后姜允墨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俊不禁，“除了他自己非常狼狈以外，学校的同学老师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而已。” “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吗？” “是啊，他说这是他干的第一票，离开的时候还向我示威，说要等着他干第二票，炸教育局。” “哈哈！”赵若之捧腹大笑，“真的是中二少年。那他后来炸了教育局吗？” “他刚说完威胁的话，就被sara揍了一顿。” “你们怎么能欺负小孩子？” “sara不懂这些，以为姜允墨要对我不利，条件反射为我清除威胁。”这也是周以最头疼sara的一个地方，“好处也有，这小子从那以后见了sara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再也不敢乱说话。” “果然熊孩子都应该被打一顿才能学乖。”赵若之最后得出结论。 “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不喜欢这么皮的小孩子。如果是我的孩子，这么耍无赖我绝对会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如果是我和你……” “嘘——”赵若之捂住周以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还没想好。” “是有什么顾虑吗？” “你也知道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现在有张医生开的药物控制着才不会经常做噩梦。” “我明白了。”周以轻轻吻上赵若之的额头，“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 “对不起。”赵若之委屈地看着周以，“我也想快点好起来。” “不要着急，慢慢来。” “嗯。”赵若之感觉鼻头酸酸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见赵若之不说话，周以关切地问：“是我不好，我不该提的。” “没关系。”赵若之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赶回眼眶，“都会好起来的，我已经很努力地配合治疗了。” 周以心疼地把赵若之搂在怀里：“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我知道。”赵若之贴在周以的胸膛上，听着他慌乱地心跳：“有你在身边真好。” “能遇见你也是我的幸运。”周以低头吻上了赵若之柔软的唇，呼吸着她齿间的香气。 过了一会儿，周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晚饭我没吃饱……” 赵若之没忍住笑：“你是大胃王吗？” “大胃王称不上，刚才见阿姨的时候太紧张了，只想着要怎么在阿以面前表现得更好一点，只吃了菜，都忘记了吃饭。”周以的肚子适时地抗议了两声，“等到我想起来还没吃饭的时候，你和阿姨都已经吃完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加饭了。” “你是不是傻哦？”赵若之戳了戳周以的肚子，只戳到坚硬的腹肌，“那我们出去吃夜宵？” 赵若之看似随意地戳着周以的腹肌，却不知道这随意戳的几下已经在不经意间撩起了男人的欲火。 看着眼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变化的女人，周以只能在心中叹气：“我带你去吃夜宵。”说完便将赵若之横抱起来，塞进车里。 赵若之猝不及防被周以抱起来，先是一惊，随后就咯咯地笑了起来，享受着周以的怀抱。 “别乱动，小心我吃了你。”周以威胁道。 “好怕怕哦，怪蜀黍要吃小孩了。”一边说着一边去搓周以的脸。 “别闹了。”周以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火焰，偏偏这个小祖宗要变本加厉“折磨”他。 赵若之在周以脸上轻轻啄了一口：“不闹了，你开车。” 周以载着赵若之驱车来到城北的一家夜市。 想起在三亚被粉丝围堵的经历，赵若之有些担心。 “别怕，表现得正常一点就可以了，好久没吃这边的烧烤了，想吃很久了。”周以帮若之把口罩戴上，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听你的。”赵若之眉眼一弯，一路上到现在，心里都是甜甜的。 刚下车，坐在路边吃着烧烤的一桌子汉子就跟周以点头打招呼：“周哥好久不见啊！” 周以礼貌性地回应，拉着若之的手就往里走，把一群大汉的说笑声抛在身后。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若之问。 “以前打过交道，有点交情，算是这一带比较有名的混混。” “你以前经常跟这种人打交道吗？”一直都是“乖乖女”的赵若之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人，还是有些好奇。 “也不是经常。做摄影师的那一阵子接触过，他们算是比较安分的一帮子人，没犯过什么大事，也轮不到我们来管。” 赵若之突然停下脚步，呆呆地盯着脚尖：“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些，我现在才发现是我对你了解的太少了。” “都是我不好。”周以走到若之的面前，看着她抖动的睫毛，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的过去，担心会因此让你陷入不必要的麻烦当中。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在你面前绝对是可以毫无保留的。” “我有时候觉得特别不真实，因为我不知道每一次分别之后，下一次的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我想每时每刻都看见你，生怕下一个瞬间你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赵若之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十年前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要我一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就感觉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看着眼前的人儿因为害怕而哽咽的样子，周以的心里也是十分酸涩，他轻轻揉了揉若之的头发安慰道：“对不起，我不该……我们别说这些了好不好？刚才不还是开开心心的吗？怎么又在想这些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没用了，我做什么都做不好……还这么粘人，影响你工作。”在家里，赵萍萍面前她不敢表现得有任何异常，演戏熙然湿赵若之最擅长的事。 赵萍萍回来之前的分苏入室的突发事件对赵若之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只是她忍到现在，只有跟周以独处的时候才敢表露出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周以拉过若之颤抖的双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然后紧紧贴在胸口，恨不得把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揉进自己的胸口。“不要哭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赵若之听着周以一遍一遍的道歉，心里更酸了，原本还是小声地抽泣，被周以这么软言软语一说，却变成了嚎啕大哭，趴在周以的胸口不管什么鼻涕眼泪一股脑地往上面擦，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哭累了才停下来。 “我从出生到现在就只怕一件事。”周以帮赵若之擦着鼻涕。 “什么事？”赵若之揉了揉哭红了的眼睛，瓮声瓮气道。 “是你的眼泪。” “讨厌。”赵若之双手捧着周以宽厚的大手，一甩一甩地跟在后面，释放了积压在心里苦，现在满是轻松。他也顾不得别人奇怪的眼光，反正身边有周以在，他会解决所有的麻烦的。 “你今天还要回去工作吗？”赵若之问周以。 “不工作。”他顿了顿又说道：“现在保护好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任务。” “你说得我都要脸红了！就不能委婉一点吗？”昏暗的灯光下女生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一片阴影，软化了所有的线条，让气氛变得暧昧不清。两人之间好似有什么温热的气息开始流窜。 周以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手覆在女孩刚洗过还留着洗发水香味的头发上，低声道：“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输了。” “你说什么？” 64.熟悉的味道 对面的女孩好像没听清周以在说什么，又好像是不能理解他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他输了”？若之的大脑缓慢地运转着，正在努力将这句话解码。 “我说——”周以故意提高了声音：“我对你一见钟情。这样说你可以理解了吗？” 赵若之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好像要把眼前的男人看穿：“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是认真的。”周以没有笑，脸上全是一本正经，“以前我也不相信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事，直到我看见照片上的你……更确切地说，我喜欢上你是在我的找星际取景框里。” “是被我弄到水里去的那台照相机吗？”若之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各种事，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周以点了点头：“你那时候还是一个穷学生，连一个照相机都赔不起。” “我想起来了，你是为了接近我，才故意把相机扔到水里的，害我受凉发高烧！” “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手确实受伤了，拿相机都拿不稳。不过我看了你档案里的照片以后，确实对你很感兴趣。” “你就是狡辩！谁那么变态要让模特站在零下几度的水里被水泼，被冷风吹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摆明了就是要故意整我。” “对不起。” 周以的这一句“对不起”让若之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本来想活跃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准备好的台词都被周以这样一句低声下气的道歉给堵了回去。她地下了头，眼睛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水汽，嘴里的食物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你今天给我道的歉已经够多了，我从来没有要怪你，也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我喜欢你做摄影师的样子，也喜欢你做刑警的样子，喜欢你在工作室板着一张脸对其他人的作品挑剔的样子，也喜欢看你在刑侦处没日没夜处理案件，严肃的样子。那天在机场你和那么多人打起来，我很为你担心，也很疑惑你到底为什么会惹上那些人。 “但是这都不影响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也不是你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但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我就做好了要承担这一切的准备。我也不信一见钟情，可它就这么发生了。可能是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吧。” “若之……”周以除了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前，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语表达此时内心的感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的过去对你来说那么危险，你却凭着第六感非要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不跟你在一起，我会后悔一辈子。”若之紧紧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胸腔内强有力的心跳，听见那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怕我出事的话，就保护好我啊！” “好。”他在心里暗下决心，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时候调查证明，闯入赵若之家的粉丝只是疯狂过度，与尹寒云没有半点关系。周以的担心也因此消除，至少这次是真真实实的预料之中的意外。 在经过尹寒云的“艳照门”之后，周以对任何有关尹寒云的动静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尹寒云背靠的很有可能是一股非常强大的未知势力，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 调整期还没过，晓敏就通知赵若之接拍一个广告。用晓敏的话来说，这个广告的投资方非常大手笔，是将来的金主爸爸。 反正赵若之暂时手头没有很紧急的戏要拍，晓敏便帮她接下了。 拿到广告剧本，赵若之这才知道是要拍一家咖啡馆的广告。这个广告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看完这个故事，赵若之连连夸赞这个广告接得好。 赵若之本身就很喜欢喝咖啡，这个故事又非常动人，这样的广告投放出去，没有不火的道理。还没见到“金主爸爸”，赵若之就给金主点了个赞。 广告是在咖啡店里实地取景，咖啡店非常大，有上下两层。今天要拍摄的内容主要是在二楼完成，便不影响一楼的正常营业。 进了咖啡店之后扑鼻而来的咖啡香让赵若之忍不住想喝一杯。 化完妆，场内工作人员还在布置灯光，赵若之便独自来到吧台，点了一杯拿铁。 “这是您的拿铁。”服务生做好咖啡后递给赵若之。 这时候咖啡店里进来了一个火急火燎地顾客：“快快快，我要迟到了，要一杯拿铁。” “熊医生？”赵若之一眼认出了熊辰，是韩浩楠的师妹，也是上次赵若之看胃病的主治医生。 “好巧啊，你也来喝咖啡啊？”熊辰不停地看着表，看起来很赶时间。 “我的拿铁刚做好，你不介意的话，就先给你吧？” “谢谢了！”熊辰接过咖啡，“胃不好就少喝点咖啡，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走了。 服务生知道赵若之是来拍广告的，便开始跟她搭话：“自从我们家咖啡店开了以后，这位熊医生每天都会来买一杯拿铁带走。” “我记得她不在这附近上班。”熊辰和韩浩楠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在c市的东北角上。而这家咖啡店在c市的市中心。每天都来买一杯咖啡，可以说是非常执着了。 “所以每天都这么赶时间啊，风风火火的，完全打破了我心目中医生的形象。” 服务生是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看起来是附近上大学的大学生。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声音甜美非常可爱。赵若之忍不住想跟她多聊几句。 “这家店的老板是谁啊？” “我只知道姓林。”服务生做好了咖啡端到赵若之面前，“我们家的咖啡不管是咖啡豆还是牛奶，都是精心挑选的。” 赵若之喝了一口，觉得这个味道格外熟悉，好像在哪里喝过。 “katy，快来，准备拍摄了。”汤梅过来喊赵若之上楼。 赵若之只好把才喝了两口的咖啡交给汤梅解决，至于咖啡为什么会有熟悉的味道，早就被她忘在了脑后。 各部门准备—— a 大学毕业后，顾湄梓和钱松一起开了一间小咖啡馆，到现在已经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她的三个年头。咖啡馆名叫松梓，各取了他们两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松梓坐落在闹市区的一条小街上，这里的房租不贵，颇有闹中取静之意。他们租了两层楼，底楼的门面不大，只有二十平米，楼上设有雅座，时间充裕的客人会选择上楼小坐。店内的装潢以简单素净为主。 开一间小咖啡馆是顾湄梓一直以来的梦想，顾湄梓在梦中描摹了无数次她的模样，苦于手头没有足够的资金去把她变成现实。直到大三下学期在学校社团的一次聚餐上，顾湄梓认识了钱松，他们便一拍即合开始了他们的合作。 每到周末，松梓里便是座无虚席甚至是在门外排起了很长的队。 一个阴天的下午，顾湄梓看见玻璃窗外有个穿着黑色夹克衫，卡其色休闲裤，戴着藏青色鸭舌帽的男子正在透过他的墨镜观察顾湄梓。顾湄梓不敢与他对视，手里的动作也不敢停。顾湄梓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知道为什么，顾湄梓竟觉得这样的目光好像哪里见过。 那道目光在顾湄梓身上停留了很久，直到顾湄梓收拾完底楼的桌子后才消失。顾湄梓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钱松从来不让顾湄梓在天黑以后上班，六点钟会有兼职的大学生来接替顾湄梓。顾湄梓下班以后总是去隔壁的快餐店吃晚饭，然后回到顾湄梓和钱松的合租房里整理账目。 最近他们的咖啡馆生意比较好，所以钱松正忙着在城西开一家分店，所以从上个月开始，白天顾湄梓和另一个兼职生小张一起上班。 今天顾湄梓从遇到那个奇怪的男人之后就一直在顾湄梓的记忆中搜寻，他的目光太特别了。 “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顾湄梓身后响起，“这里有一笔账算错了。”他用修长的手指指着顾湄梓手中的报表。 “没什么，就是今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能被你忘记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这几天忙分店的事情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全校女生尖叫追随的校草，就这么赤裸裸地对顾湄梓体贴关怀的，要是被她们知道了，说不定会折寿几年呢！顾湄梓微笑谢绝：“这个月的账还没做完呢，顾湄梓可不想被老板扣工资。” “自己都是老板，你这么说也好意思？” 顾湄梓朝他咧嘴一笑：“当然！你先去休息吧，顾湄梓很快就好了。” 看着他疲惫的背影消失在客厅的另一头，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些酸酸的。那种感觉转瞬即逝，随着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 做完手头的工作顾湄梓又看了会儿书，躺到床上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顾湄梓睡得很浅，梦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下午出现在店外的男人。早晨六点的时候被钱松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便再无睡意，便索性起了床。 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自己都吓了一跳。顾湄梓在上面打了好几层的粉，那黑眼圈还是隐约可见。 顾湄梓早早地到店里打点好，九点半迎来第一个客人的时候，脑子里依旧是一团乱。 65.松梓咖啡馆 “欢迎光临！”兼职生还没上班，顾湄梓拿出招牌式的笑容：“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待来人走进，顾湄梓倒抽了一口冷气——是昨天隔着玻璃看了顾湄梓很久的那个男的。今天他没戴帽子也没戴墨镜，依旧是穿着黑色夹克和卡其色休闲裤。 “顾湄梓，好久不见。”他朝顾湄梓痞痞地一笑，顾湄梓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曹斐杰，七年前扬言要娶顾湄梓的人。 七年前，顾湄梓从一个小县城考到了南城，纵跨了大半个中国，就此和曹斐杰断了所有的联系。当时他已经追了顾湄梓六年，顾湄梓拒绝了他六年。顾湄梓以为顾湄梓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没想到现在他就站在了顾湄梓的面前。 “来一杯卡布奇诺吧。”他的声音打断了顾湄梓的思绪，“顾湄梓知道你最喜欢喝这个了，想来你做的卡布奇诺一定是最好的。” 咖啡机在咕咚咕咚冒泡的时候，顾湄梓的思绪又飘回到了高三的那个寒假。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以顾湄梓的成绩是考不上重点高中的，便主动参加了寒假的补习班。每天早上六点钟顾湄梓冒着大雪来到教室里，便能看见桌上放了一杯热的咖啡。似乎是送咖啡的人知道顾湄梓最喜欢卡布奇诺的味道，便一直送来卡布奇诺。 半年后，就在顾湄梓踏上开往南城的火车的一刹那，顾湄梓感觉到了他在她背后那种向针刺一样的目光。 “顾湄梓一定会娶你的！”顾湄梓听着他的声音被喧闹的人群淹没，连头都没有回。 “看你这么心不在焉的，还是顾湄梓来吧。”一个温柔的声音把顾湄梓从噩梦般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看着钱松熟练地操作着，顾湄梓不禁烧红了脸。 “你不是在分店那边忙吗，怎么过来了？” “昨天有两个客人食物中毒送医院了，我过来取个样。” “什么？怎么会这样？”顾湄梓压低了声音，希望曹斐杰不会听到。 这时候咖啡已经做好了，钱松让顾湄梓去端给客人。 “还是你去吧，我有些不太舒服。”顾湄梓不敢和钱松或者是曹斐杰对视，虽然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但顾湄梓还是不希望钱松知道她这些事。“食物中毒的事情我去处理吧。” 钱松看顾湄梓的状态不好，尽管有些不太放心但因为店里抽不开身，便只好同意。 那两个食物中毒的客人是两个高中生，家里心疼孩子，趁机想要向他们敲一笔。单单是在医院里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和治疗就要求最好的，前前后后折腾下来将近一个礼拜花费也达到上万元。出院以后又向他们敲诈了一笔钱，说是要赔偿，一开口就是三万。 由于分店即将要开业，他们手头上资金很是紧张，有不能不管这两家想要敲竹杠的人，万一他们去网上一闹，他们的小店名声坏了就糟了。 就在顾湄梓连续失眠一个礼拜后，曹斐杰又出现在了顾湄梓的小店里。他这次穿了一身运动装，好像是刚从健身房出来。 他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顾湄梓把做咖啡的任务交给了兼职生，曹斐杰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要求顾湄梓来做。 他这没有找座位坐下，反而站在了收银台前面，用一种打量的眼光看着顾湄梓：“我追了你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看穿你。你情愿自己每天累成这幅样子也不愿意向我开口吗？” “我很喜欢顾湄梓现在的生活。”在其他客人面前，顾湄梓不能生气，即使有想要扇他耳光的冲动也要忍着。“请您靠边站一点好吗？后面的顾客还要点单。” 他又是痞痞地一笑，听话地站在了旁边。 一整个下午，曹斐杰都在一楼看着顾湄梓忙里忙外，直到上白班的兼职生下班，店里几乎没有人的时候，他才把顾湄梓叫过去。 他在顾湄梓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顾湄梓便决定提前打烊。 顾湄梓清空了客人后，气急败坏地问他：“你凭什么这么做！” “顾湄梓给你送了四年的咖啡。在那之前，顾湄梓每天给你送小礼物，除了你拒绝顾湄梓的那一次，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顾湄梓一眼。你清高，我就要把你从高处拉下来。所以我让那两家人跟你闹，看你会不会想到我可以帮你忙。”他说的那么容易，就好像是吹起一片羽毛一样容易。 “你以为钱就可以摆平所有的事情吗？富二代了不起啊！”愤怒、委屈、心酸全都在这一刻化为泪水涌出眼眶，“你凭什么……” 这么多年来她每天都那么辛苦，顾湄梓恨不得不吃不喝不睡，只想要安心地花着她自己的钱，安心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连她的回忆里也全都是那个人的痕迹，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他为什么总是来搅乱她的平静…… 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悲伤就像是洪水猛兽迅速把顾湄梓吞没。 顾湄梓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恨他就这么淡淡地站在顾湄梓的面前来提醒顾湄梓有多么不堪。 顾湄梓不停地拿起手边的东西，用尽顾湄梓所有的力气砸向他，最后却被他紧紧握住手腕，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仿佛时间又流转回了高一开学的那一天，他沉沉的嗓音给了顾湄梓难得的安全感。 “没有。”顾湄梓怕说出了心中的那个答案以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向前走了。顾湄梓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她曾经是那么向往有人能够给她安全感，直到那个细心的小男孩给顾湄梓送来第一杯咖啡起，顾湄梓心中空缺的位置便开始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一点填满。 那个送来咖啡的小男孩曾经是顾湄梓走出小镇来到南城的唯一动力。 可惜那时候顾湄梓自以为是的成熟到头来证明顾湄梓还是太单纯，她以为自己能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傍晚，能看见那个小男孩还在校门口等顾湄梓。 可是时间却让另一个人来到了顾湄梓的身边，陪顾湄梓实现了顾湄梓的梦想。而那个小男孩也许只能永远留在顾湄梓的记忆中吧。 突然，手腕上的力消失了。 顾湄梓听到一个声音大吼一声：“滚！”曹斐杰捂着脸，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顾湄梓的咖啡馆。 随后，那个温柔的声音把顾湄梓包围了起来：“阿梓，别怕，没事了。”钱松轻轻拍着顾湄梓的背，让顾湄梓感觉舒服了许多。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顾湄梓的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也在颤抖。 在送顾湄梓回家的路上，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 回到家后，顾湄梓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整整一个礼拜，几乎是睡了一个礼拜。等顾湄梓调整好自己准备向钱松解释的时候，打开房门，看见他靠着门框睡着了。 原来那个小男孩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 连续一周的拍摄终于将一个漫长的故事讲完了。收工以后赵若之坐在咖啡店李，靠着玻璃窗，喝了一口卡布奇诺。 “嗯……我还是喜欢喝拿铁。”赵若之把卡布奇诺推给坐在对面的周以，“这杯我请你喝，我再去点一杯拿铁。” “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想请我喝咖啡？”周以端起纸杯，只闻到赵若之留下的唇印的味道，完全没有在意咖啡做得好不好。 “几天没见了，今天见到你很开心。”赵若之朝他吐了吐舌头。 “我也很开心。” 傍晚暖黄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周以的脸上，洗去了工作的疲惫。赵若之呆呆地盯着他的眉骨看了很久，忍不住伸手要去摸。 指尖细嫩的皮肤在眉骨上划过，给周以的内心带来一丝触动。 “你的眉骨真好看。” “哪里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的眉骨不管单独看还是放在你脸上看整体，都很好看。”赵若之的手被周以抓住。 “那你觉得这里好看吗？”周以拉着赵若之的手，放在他的胸前。 赵若之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感受着周以的心脏在她手中跳动。 “我演了这么多感情戏，每次遇到跟男主角对戏的时候，总想着要是那个人是你该多好。”赵若之垂下了头，心中有些遗憾。 周以把赵若之的手攥得更紧了：“明天看着那么多帅哥，我是会吃醋的。” “那你有本事来做男主角啊！” “我想做男主角都是阿飘一句话的事。” “对哦，差点忘了你和阿飘还有一腿呢！我也是会吃醋的！” “什么有一腿，你不要瞎说。”周以轻轻地给赵若之吃了记板栗，“我是直的。” “那你就跟阿飘说一句，来做我的男主角。” “不行，没空。”周以说，“我的身份不合适。” “哎，真是遗憾。”赵若之垂下了眼睛，“凭你的条件，来当男主角都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是做武术指导呢？你愿意吗？” “真的吗？你是说在接下来的戏里，你会来做武术指导？”赵若之两眼放光。 “真的，而且是你的私人武术指导。” “太好了！”赵若之站起来，身子越过小圆桌，在周以的脸颊上啾了一口。“爱你！” 66.武术指导 一天前，周以从手机短信垃圾箱里，翻出于心悦给他发的短信。 从一个月前，被钱老爷子抓回去交接账目的时候，于心悦并开始每天一条短消息轰炸，想要邀请周以为她的新电影拍摄海报。 周以原本并不想搭理她，一个月后回到赵若之家里，发现她在床头柜上放着《寻宝队》的剧本，导演就是于心悦。他这才改变主意，准备把于心悦约出来谈谈。 于心悦收到周以回复的短消息之后，立刻洗头换衣服，甚至还画了个淡妆，隆重接见周以。 周以把见面的地点约在zc西餐酒吧，开酒吧的是自己人，不怕隔墙有耳。 于心悦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女导演，最近刚从电视剧转向电影的拍摄。电影的拍摄与电视剧本就有很大的差别，她的这一转变可以说是再入一次行。 对于进入电影业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来说，于心悦想要一举成名，也不是没有道理。 电视剧《小家》的成功完全得益于赵若之的有意提拔，她也从多方面打听到，赵若之的走红仅仅是凭借an一组广告照片。 追根溯源地说，于心悦作为一名女性在导演圈里面能有今天的地位，最应该感谢的人不是赵若之，而是发现赵若之的an。因此于心悦在进入电影圈之初，就像拜访一下摄影界的传奇人物，希望能够获得他的一臂之力。 然而求贤之路并没有那么顺利，于心悦给an发了无数条短信都是石沉大海。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an终于回复了他的消息，说要见一面，再做定夺。 于心悦并不知道周以和赵若之的关系，以为an愿意跟她见面完全是因为被自己的诚意所打动。殊不知，要不是赵若之是于心悦电影处女座的女主角，周以连于心悦的短信都不会看。 “an你好！我是于心悦，最近在筹备电影《夺宝队》的拍摄，希望您能担任我们的摄影总监。”除了出席晚会，向来都只穿运动装的于心悦为了见周以，特地换上了新买的乳白色高腰连衣裙。 周以只点了一杯白开水，他喝了口水，然后说道：“听说你这部电影是一部动作片，主角的人选定了吗？” “男主角是苏杨，女主角是katy。” “我知道katy之前并没有拍摄过动作片的经验，请问你为什么要选她做女主角呢？” 于心悦作为一名女性，敏感的捕捉到了周以话中所隐含的信息，看来katy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见面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关于katy。 “我先前和katy有过电视剧方面的合作。她的演技可以说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女星中最好的。不管是对人物性格的理解以及掌控，还是在拍摄过程中出色的表现，我都认为他完全有这个资格胜任动作片的女主角。” “你也知道对于没有武打经验的演员来说，要完成一部动作片的拍摄是非常不容易的。你有考虑过这样会给她带来很多压力吗？”周以看上去有些不愉快。 于心悦坐直了身子，上半身微微前倾，想要努力说服面前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我跟她的经纪公司已经沟通过了。公司也有意培养她成为能够胜任多种题材的演员，并且最近几个月公司也已经帮她安排了不少相关的训练课程。我相信对于katy这样一位敬业的演员来说，完成这部电影的拍摄并不会有太大困难。” 周以挑起一根眉毛，似乎对于心悦的说法有些赞同。 于心悦见周以并没有发表意见，便继续说道：“在私下里，我和katy是非常好的朋友。于公于私，我都非常关心好朋友未来的事业发展。希望她能成功完成转型。”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拍摄电视剧《小家》的时候认识的。一开始我只是电视剧的副导演，后来因为katy跟导演熊步伟闹得不是很愉快，便由我来担任这部电视剧的导演。” “这样说来，如果不是她，你也拿不到今年金鹰奖的最佳导演称号。” “是的，如果不是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再多问一句，你正在筹备的这部电影，武术指导是谁？” “林荐龙。” 周以听到这个名字，厌恶地皱着眉头：“我建议你换个人来。” “武术指导早就已经是投资方内定的了，我也没有办法更改。” “那你介意再多一个武术指导吗？” “你的意思是……” “拍摄宣传照的事，我会再考虑，也请你做好第二手准备。”周以喝完了杯中的水，“katy的武术指导，我亲自来。” 于心悦似乎没听明白周以的意思：“我不是很懂……” “摄影本就是我的副业，虽然我名声在外，但是你的电影不会因为区区几张宣传海报由我拍摄而提升知名度。” “可是……”于心悦从来都没有听说过an做过武术指导。 “你不要有任何顾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会知道katy一个人，因为我不想林荐龙接近她。” “我明白了。”于心悦是个聪明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都心里有数。 “很高兴能与你合作。”周以伸出右手，跟于心悦达成合作。 “我也很高兴能与你合作。” 原本于心悦是想要说服周以为她拍摄海报，现在却让周以成了女主角专用的武术指导，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海报摄影必须另外再找，至于武术指导，看来是an和林荐龙有过什么过节，他才不愿意让林荐龙接近katy。 本次交谈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但是于心悦向来没有喜欢八卦的爱好。即使她对an提出的要求有再多的疑惑，不会把本次交谈的内容以及自己内心的猜想向外传播。 周以对这次交谈的结果也是甚为满意。他看得出来，于心悦是一位可靠又负责的导演，赵若之能跟她合作并与她成为朋友，对赵若之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敲定周以为赵若之的私人武术指导之后，电影《夺宝队》很快就开机进入紧锣密鼓的拍摄阶段。 起初周以和赵若之在片场同进同出就已经非常惹人注目了，不少人都猜测两个人绝对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但是他们在片场的举动，没有丝毫越矩，众人并不敢随意声张，只会在私底下小声讨论。 赵若之是见识过周以的战斗力的，他们刚认识没多久，周以就在机场遭人追杀。他一个打几个完全是绰绰有余，更别说是在片场这些花拳绣腿了。 由于摄影圈与影视圈信息交流并不频繁，很多人并不了解这位神秘的私人武术指导其实就是摄影天才an。但也有少数知情者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夺宝队》剧组的所有人在见识了周以的肌肉以后，没有人敢质疑他的专业水准。 除了一个人——林荐龙。 林荐龙作为影视圈的武术指导，花花公子的名声早就散播在外。周以之所以要亲自担任赵若之的私人武术指导，完全是因为不想让林荐龙与赵若之有过多的接触。 眼看着剧组内大部分的女性都被周以吸引了目光，林荐龙心里的不爽程度可想而知。他每时每刻都在找机会挑衅周以。 然而周以大部分时间并不愿意理睬他，林荐龙每次不怀好意的挑衅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效果都感觉不到。 林荐龙也不是傻子，见周以对赵若之处处透露着关心，便把主意打到了赵若之的身上。 最近恰巧有一场戏是一场很大的打戏，林荐龙终于找到机会趁乱对赵若之动手动脚。 赵若之厌恶地拍开林荐龙的咸猪手，转而求助周以。 周以看见了林荐龙投来的挑衅的目光，本不想理睬林荐龙，但这次他把主意打到了赵若之的身上，一定要给他点苦头尝尝，他才知道什么才是他不能碰的雷区。 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周以在休息的时候把林荐龙喊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林荐龙一脸不屑：“你小子，这种半路出家的武术指导，也敢给我脸色看？也不问问我龙哥在圈里是什么样的人。” 周以不愿与他过多废话：“用拳头说话。” 林荐龙没料到周以才刚站定，就挥着拳头往自己脸上招呼，幸亏他反应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才没有被周以打断鼻梁骨。 “好啊！没想到你是这样不讲道理的野路子。” “跟你这种人渣不需要讲道理。” 林荐龙气得脸上又青又白，并不知道自己中了周以激将法，自己乱了阵脚。他还没仔细观察，就挥着拳头迎战。 “哎哟！” 周以迅速躲闪到林荐龙的身后，蹲下身子，一个扫堂腿。林荐龙就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周以又一轮进攻袭来。 林荐龙开始一边骂脏话，一边吃力地拆着周以的招数，好几次差点都被打到要害。 十分钟不到，林荐龙就弓着身子，双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 “还打吗？”周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好像刚才不过是一个热身。 “你给我等着！”林荐龙放下狠话，一瘸一拐地躲到了休息室里去。 周以完全没有注意到，空地周围已经站了一圈围观群众。大家见到林荐龙狼狈逃窜的样子，不由得捧腹大笑，还有人为周以拍手喝彩。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周以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赵若之的身影，却不见她踪影。 67.可以不要孩子 周以四下搜寻，并没有发现赵若之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冲入人群，顾不上大家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拉着一个人就问“见到katy了吗”。 似乎没有人在意女主角去了哪里，刚才精彩的打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赵若之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助理汤梅也不见了，周以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只觉得背后发凉。 就在周以着急地在整个片场乱窜的时候，于心悦一边甩着手上的水，回到监视器前。 “看见katy了吗？”周以问于心悦，脸上满是焦急。 “她在洗手间。看你找不到她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至于吗？” 周以尴尬的笑了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才几分钟没见就担心过度了。 于心悦指挥着助手，让她去洗手间把赵若之叫回来。 支开助手，周以和于心悦身边终于没了外人。于心悦小声地问周以：“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周以不愿意回答于心悦的猜测，只是低声轻咳了两声。 “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于心悦一副过来人的模样，“katy是个好姑娘，你喜欢她也是自然。只是人红是非多，她和项嘉的事幸好没有闹大。否则一旦牵涉到这类负面新闻，很难再被洗白。” 于心悦并不知情赵若之和项嘉的“感情破裂”全都是由周以一手操作而成的。周以不敢想象，如果于心悦得知了这些内幕，会不会这样劝告他。 “我跟她的关系，很明显吗？” “拜托，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这个问题把周以问住了。这是一个需要双方协商的问题，由于自己的身份特殊，在娱乐圈公开恋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弄巧成拙想要挽回更是难上加难。 赵若之从来都没有跟周以提起过要公开的事，周以也从未考虑要对娱乐圈公开。 如今，他自己迈进了火坑，他和赵若之在谈恋爱的事，娱乐圈内很快就会传开。对外公布恋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思考间，赵若之已经从洗手间回来，准备进行下一场的拍摄。 见到周以眉头紧锁的样子，赵若之疑惑：“你怎么啦？” “没事，刚才遇到一点麻烦。” “我刚才在洗手间里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谈论，说是你和林荐龙打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不惯他的做法，教训了他一顿。” 赵若之知道周以口中的“教训”绝对让林荐龙吃了不少苦头。 “你是不是因为刚才，他对我动手动脚才教训他的？” “差不多吧，他已经酝酿了很久了，不打他一顿，他不长记性。”周以心虚地避开赵若之目光，看向远处。 这一幕被于心悦完全想看的进去。 于心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于导，你怎么啦？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赵若之一脸疑惑。 “我敢确定你们一定是在谈恋爱。” “哎呀，你知道就好，不要戳穿嘛！”赵若之的脸都红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这些事，女孩子难免会害羞。“还有别人在呢！” 周以突然拉起赵若之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你以后离于心悦远一点，这个人不靠谱。” 于心悦在远处大声说道：“我都听见了，你再说我坏话。放心好了，你们的事我不会往外说的。” “你要是敢把我们的事往外说，我就把你和苏老师的事昭告天下。” “好，成交。” 简单的休息过后，各部门又进入紧张的拍摄阶段。 “周以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动作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周以的电话突然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给赵若之打了个手势，让她等一会儿，这里有一个电话要接。 赵若之并不知道周以接的电话是谁打来的，更不可能知道电话的谈话内容。 然而就是因为这一个电话，打破了她现有的宁静生活。 “是谁打来的电话呀？” “以前的一个朋友，说是最近要回来了。” “他是去了外地吗？” “她去了美国上学，在美国工作了几年打算回国。” “能在美国工作几年，那一定很厉害了。”赵若之知道，美国的工作签证不是那么好拿的。 赵若之这边还没说上几句话，于心悦就喊着赵若之赶快过去试戏，下一场马上就要开拍了。 “好，这就来。” 周以看着赵若之瘦削的背影，回想着刚才电话的内容，决定成这个机会应该多陪陪赵若之才是。等以后忙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空像现在这样每天上班都在一起。 林荐龙从刚才被周以抱头鼠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片场。去了一位武术指导，剩下的几位资质较浅的我说知道，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心悦也知道周以这不愿意也不可能顶替林荐龙的位置的，只是象征性的提出了建议，不出意外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你让他来做我的私人武术指导，应该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现在还来问他愿不愿意做职责以外的事，完全就是自己找钉子碰。”赵若之见于心悦有些闷闷不乐，以为是她在周以那边碰了钉子。 “不是因为碰了钉子才闷闷不乐。”于心悦凑到赵若之耳边悄悄说：“我已经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什么！”赵若之瞪大眼睛看着于心悦，“你在不会是有了吧？” “我觉得有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经期不调。” “那杨哥知道这件事吗？” “他是知道的，而且说今天要来探班。”一向大大咧咧的于心悦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像少女一样拥有捏捏。“都快到晚上了，他还没来。” “说不定他现在有什么事情比较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反正我们晚上还有安排，说不定他会选择晚上来。” “那就再等等吧。” 等到傍晚，苏杨终于提着饭盒出现在片场。 “杨哥你终于来了，于导这一整天都望眼欲穿。”赵若之跟苏杨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周以一起去领盒饭。 “你跟苏杨很熟吗？”不知怎么的，周以看见赵若之跟苏杨的交流模式有些不开心。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赵若之忍俊不禁，“我每天在外面工作，认识了不少男人，你要是每一个都吃一口醋，我早就被你酸死了。” “没有吃醋，我才不是气量这么小的人。我跟韩浩楠都能和平相处，怎么会吃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醋？” “算你懂事，奖励你一块红烧肉。”赵若之把自己盒饭的红烧肉全都给了周以，“刚才被那个林荐龙恶心到了，一点都不想吃肉。” “那种人，我看见一次打一次。”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天天打打杀杀的，我怕你的手打伤了，我会心疼。”说着，赵若之把手覆在了周以的手背上，“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哪一次保护过自己了？” “我一直都把小命看的很重，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嘛。” “那就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好，我都听你的。” 这边正吃着饭，导演那边就引起了一阵骚乱。 只见于心悦面色惨白，倒在苏杨怀里，身下的衣服被血染红了。 “于导怎么了？”赵若之和周以赶来。 “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已经叫了，马上就来。” 于心悦捂着肚子，嘴里不断地重复：“孩子……我的孩子……” 苏杨紧紧地握着于心悦的手，不断的安慰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心悦有我在不要怕。” 周以捂住赵若之的眼睛，让她埋在自己的胸口，不让她乱看，以免引发ptsd。 “于导到底怎么了？”赵若之问周以。 “很有可能是宫外孕，要尽快送医院抢救。” 周以能明显感觉到赵若之在他怀里颤抖，便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就能到，很快就能进行治疗了。” “希望于导不要有事。” 周以觉得怀中的人有些不对劲。 “若琳，你怎么了？”周以感觉到赵若之的手心冰冷，“感觉冷吗？” “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出去透气吧。” “好。” 周以扶着赵若之来到附近的草地上，带着她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才有所好转。 “好点了吗？” “好多了。刚才于导还跟我说很有可能怀孕了，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她要怎么接受？” “有杨哥在，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周以只能这么安慰赵若之。 “我很害怕。” “有我在，不要怕。”周以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可以不要。” 赵若之呆呆地看着周以，似乎并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害怕生孩子，我们结婚以后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若之，如果你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可以跟你求婚。” 赵若之一时间恍惚，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是我等不及了。” “你让我再想想。” 在娱乐圈，结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赵若之现在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68.心中的野兽 “结婚……”路安宁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飘远，刚要开口，却透过半开的公寓门看到公寓里的墙壁上挂着的巨幅照片。 原来丁凌胥已经被压制了下来，那为什么丁九溪神色还更加的凝重了呢，还没有来得及等墨子清问出口，丁九溪就已经飞身往丁凌胥那边飞去了。 闻言，林初夏猛地抬起头来，看了沈明轩一眼，这让她的意思未免太过明显了些。 “刚回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嘛，在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感染上风寒了呢？”丁隐阴沉着脸。 说到这里，康桥看了一眼唐律师，此刻她正专心听着，见他抬头，脸便微微红了。 “好吧。”顾泽宇点点头，一脸无奈的走过去扶着蓝向庭另一半身子。 那把长剑死死的架在林初夏脖子上，如今，林初夏颈间已沁出了血痕。 皇甫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变得冷峻了下来，青州，正是自己之前让锦绣和青黛去的地方，自己收到过几次青黛的来信，那里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青黛曾经提起过，那里多年不曾有天灾出现。 就连自己现在都有些看不明白了，她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他有时候也像是萧楚一样，想钻进去她的心里好好的去看看去。 一时之间，因为墨寒太过优秀，以至于还真的就没有人理会萧云祁。 萧翎看了一下地图坐标，距离野猪矿洞还有上千米之远，得穿过一片矮树丛林。 木香听冬凌这么一解释也安心了许多，虽然他不知道冬凌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毕竟师父在的那期间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类病人，可还是莫明的相信她。 她和男孩走出飞船，见到眼前的建筑物，她也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只要她不要害怕就行了。 他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借口和理由接近她时，让她觉得心烦意乱。可是，一旦看不见他，心里却又失落落的。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太折磨人了。 冬凌才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好心的来帮忙，便朝杨婉清看过去：“娘，这是怎么回事儿呀！”本来心情好好的，这一看到白家人，她顿时就烦了。 萧翎有些明白了山德鲁为什么这么仇恨埃拉西亚，亡灵族差点灭族，这种仇恨是数千年来累积下来的，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还有地狱族、兽人族，包括术士们，埃拉西亚在强盛的时候，惹下了很多仇敌。 慈郎也感觉自己很迷茫，原本他的世界只有慕斯点心棒，吃羊肉，还有睡觉，现在又多了一个，是娃娃。 “不错，有点潜力，要是有专业的培养训练，说不定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算把她收进血狼也未尝不可。”许逸轩暗暗评价。 韩杨站在京新成立的七道分部会议室内，站着的还有洪翰霖，杨浩轩，刺猬三人，青狼经历了海与枪神的那一战后就消失在大家的眼线，带着五十人的枪组成员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当然韩杨是知道的，因为这些都是他安排的。 “针灸？”杨琼虽然疑惑癌症用针灸能有什么效果？但现她也只能听从陈飞的了。 “这钱到是好说，可这些东西怎么办？总不能自己用吧？要不我看看想办法帮你出手？”王晓萌问道。 走到门口，许逸轩明显发现走廊上明朗了许多，层层黑雾消散了许多。 钱辉是最激动的一个，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会有这样的片断出现，现在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身，怎一个激动了得。 威威显然是怕阿呆的，之前还十分嚣张，现在被阿呆问的说不出话，侧着头不敢看阿呆。 不过今天有些例外，对于这个许允炜提督的武力要求，段重并没有出手拦住，而是跟在提督大人的屁股后面。一方面自然是要照顾一下这两位殿下的面子，不要搅了场子，另一方面段重也是想看一出好戏。 御姐笑了，笑的好开心，但没笑一会眼泪就下来了，变成了边哭边笑，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感动的。 就在加老愣神的同时，一道凄惨的厉咳声从脚下传出，此刻场地极其安静，众人自然都是听得很清楚，镜头投去，竟是左边的红衣少年在抖动着身体咳嗽着，这一声让仲老探出去的手都是停留在了半空中。 最后这个考生因为怕蛇，不敢入考房只得急的在考房之外团团转。 “沈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见到了沈石，白玉堂还是很开心的。 轰然巨响，血花四溅，‘钢皮’背部的鳞甲骤然崩裂，破开一道豁口，可以看到撕裂的肌肉。接着，它以与庞大身躯不相称的敏捷回转过身，张开獠牙，直接锁住了对手的咽喉。 无论是铁阳宗的长老还是弟子，尽皆满脸藐视，目光有着愤怒不屑的凛冽。甚至有的武将境长老，气的脸色涨红。 69.复诊 为了抚平流产后内心的创伤，于心悦在短暂的休整之后，化身为工作狂人，对电影的拍摄要求更加严格。 林荐龙在周以面前丢过一次人之后，只要见到周以在场，便识相地绕道而走，避免与他再次正面交锋。 “katy，你这一条眼神没有上一条好，我们再来一遍。”于心悦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对katy的要求比其他演员更严格。 “ok，没问题。” 对于于心悦状态的变化，大家都心里有数，尽量配合着她，颇有一种舍命陪君子的风范。 赵若之刚才那一条镜头，被于心悦反复盯了十遍，每一遍赵若之都拼尽全力去完成所有高难度的动作，每一遍的体力消耗都很大。作为一名敬业的演员，赵若之从来没有喊一声苦，叫一声累。 在于心悦说出“过”字的那一刻，赵若之几乎是脱力地瘫倒在地上。 “地上冷小心别着凉。”周以把赵若之从地上扶起来，赵若之浑身上下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一般，把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周以身上。 周以横抱起赵若之，向于心悦打休息报告。 于心悦非常爽快地同意了：“今天的戏已经拍的差不多了，你们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趁今天有空，约一下熊辰，去做个复诊。” 赵若之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这种事全都交给汤梅代劳。 周以开车把赵若之送到美湖医院，熊辰恰好有一个急诊病人，见韩浩楠还没有下班，便顺路拜访。 见到韩浩楠桌子上放着松梓咖啡的纸杯，赵若之好奇地问：“你是看了我的广告才喝这家的咖啡吗？” “你是说松梓咖啡吗？” “前不久广告还在拍的时候，我在店里还遇到了熊辰。她那么大老远跑去买咖啡，看来是真爱。”赵若之想起服务生告诉她，熊辰几乎每天都会去买咖啡。“而且还是每天都去。” “最近我们医院里也开了一家分店。”韩浩楠想起了什么，“话说，这家咖啡店还是林锴开的。” “他家不是开医院的吗？怎么还开起了咖啡店？” 韩浩楠摇摇头：“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这家医院有一半的股份都是他的，在医院里开一家咖啡店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说得也是，当时我还在想，怎么松梓咖啡家的咖啡味道那么熟悉，原来是林锴开的店，一股土豪的味道。” “一掷千金只为拍一个广告，确实无愧于土豪的称号。”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瘦高个男子，头发整齐地住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脚踩一双棕色浅口皮鞋，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斯文败类”这个词。 “好久不见啊，林医生。”赵若之热情地跟林锴打招呼。 “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韩浩楠的办公室闲聊？两个忙得看不见人影的人难得聚到一起——这位是？”林锴注意到站在赵若之身边看似冷峻的男人，这是一个陌生面孔。 “跟你介绍一下。”韩浩楠抢在赵若之前面，“这位是c市刑侦队特聘小组队长，周以。这位是我的铁哥们，也是美湖医院的大股东，林锴。” 林锴对周以的名字有印象：“是不是在l市……” “林医生你好。“周以伸出右手，礼貌地握了手。 林锴推了推眼镜：“在l市的时候……”他欲言又止，虽然说韩浩楠和赵若之都已经是老朋友了，但眼下明显不合适提起那件事。最后还是决定避开：“我先去开会，你们聊。” “熊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带你们去找她。”林锴走后，韩浩楠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赵若之和周以来到消化内科。 韩浩楠带着他们来到消化内科的时候，熊辰刚从急诊回来，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头发也乱糟糟的。 “抱歉让你们就等了，刚才急诊来了个比较难缠的病人。” “我们也才刚到。”韩浩楠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熊辰。 “谢谢。” “早就该给消化内科配几个保安了，或者让林锴再招几个男医生来。你们就几个女生，很多事情都应付不来。”韩浩楠对小学妹向来关照。 这才说了几句话，小学妹就羞红了脸。 “跟我来吧。”熊辰招呼赵若之，带着她进了诊室。 同为女人，熊辰与韩浩楠之间奇妙的氛围赵若之不可能感觉不到。 “你喜欢韩浩楠吧？”赵若之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熊辰的脸又开始红了：“被你看出来了。” “喜欢就去追啊。”赵若之好像发现了什么：“难道说韩浩楠桌子上的咖啡是你买的？” 熊辰害羞地点了点头：“可是我不敢说，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如果你一直不说，那他又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呢？” “我知道他一直都喜欢你，所以我不敢说。我这样默默地喜欢他，也挺好的。” “我只是担心你浪费了大好青春。”赵若之不愿意看到韩浩楠为了自己而对身边喜欢他的姑娘视而不见，也不愿意看到这么好的姑娘为了韩浩楠而执迷不悟。“告白还有可能成功并收获爱情。如果告白失败，还能让自己从暗恋的牢笼中解脱出来，寻找更合适的爱情。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不像你，敢爱敢恨。这么多年来学医做医生已经花费了我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不想就此连朋友都没机会做。” “既然这样的话……”赵若之也想帮这个姑娘：“我先帮你去探探口风，你看这样行不行？” 熊辰默许了赵若之的提议，开始给赵若之做检查。 诊疗室外，两个男人并不知道诊疗室内两个女人之间的谋划。 “最近看起来不忙嘛，还有空陪若琳过来？”韩浩楠斜斜地靠在墙边，歪着头问周以。 “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她，申请了她剧组的武术指导。”周以剥了跟棒棒糖塞进嘴里。 “真是有你的，这都想得出来。”韩浩楠轻笑。 “除了这个办法，我也想不到能有什么理由可以每天有这么久的时间陪在她身边。” “照我看来，就你们的工作性质而言，非常不合适。” “你还在找机会追回她吗？”周以丝毫没有感觉到“情敌”给他带来的危机感。 “刚分手的时候还想过，后来也想明白了。”韩浩楠问周以要了一根棒棒糖，两个男人并排靠在墙边吃棒棒糖，也是成了消化内科傍晚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既然是她做出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有挽回的余地。我陪了她这么多年，她什么脾气我还是清楚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周以松了口气，他们终于可以不再是情敌了。 韩浩楠又笑了：“那你想明白了吗？谁也不知道你的过去，你能保证可以瞒着她一辈子吗？” 周以没有回答。 下班时间，走廊里难得地热闹。下班的医生，来看望病人的客人来来往往，好似这里不再充斥着病痛，有了那么一丝生气。 过了很久，周以才缓缓开口道：“走一步算一步。” “你不是这么没有计划的人。”韩浩楠笃定。 “在认识若之之前，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自从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的生活就好像失去了控制，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 “没想到也有你掌控不了的时候。”韩浩楠在决定要放弃的这一刻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很不一样。” “是啊。”一想到赵若之，周以的心里好像是藏了一整罐的棒棒糖，非常甜。 “不管你的过去是怎样，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到她。前面十年我可以保护她，接下来的日子，就交给你了。” “谢谢。”周以从心底感谢韩浩楠护了她十年，陪着她度过她少女时期最艰难的时光。 韩浩楠虽然没能治愈赵若之心底深处的伤，却抚平了她表面的痛。接下来的日子，周以会用尽全力把她心底的伤口一点点治愈。 诊疗室内，熊辰看着赵若之的检查结果，紧蹙的眉头没松开过。 “是不是没治好？”赵若之见到熊辰这样的反应，也差不多料到了结果。 “不是没治好，是情况更糟了。不配合治疗的病人是不少，也没见过你这么不把生病当回事的。” 赵若之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接受批评的孩子。 “你家里有没有人能管管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还真没有。”赵若之吐吐舌头，扮着鬼脸。 “皮一下很开心吗？看你现在的情况，离癌症也不远了。”熊辰把检查单拍在桌子上，“保险起见还是再详细检查一下。” 见赵若之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熊辰忍不住哈哈大笑：“没那么严重，看你这样子还是怕死的吧？” “当然怕死啊！” “怕死还作死？工作压力大吧？生活不规律吧？没好好吃饭吧？有时候还失眠焦虑，对吧？”熊辰一条一条列举，赵若之每一条都符合。 “说实话，你的胃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出血可以止住，但是按照i现在的生活方式，并不能让它恢复到健康的状态，同样的问题还是会再次出现。” “工作呀，我有什么办法？” “你拍一部电影的片酬都抵得上我十年的工资了，还不满足？”熊辰鄙夷道。 “这不是关乎钱的问题。前两天我们导演，宫外孕流产了，才休息了两天，又跑来前线。别人都在努力，我不能偷懒。” “那好，我给你开半个月住院，让你理直气壮休息养病。” “你只管开，我该溜的时候不会犹豫的。” 70.逼婚 熊辰不管赵若之的言语威胁：“我就不信没人能制得住你。让你住院半个月是为了让你把病养好，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开完住院，熊辰把赵若之送还给周以：“接下来半个月，你好好给我看着她，再这样折腾下去，胃都要保不住了。” “没她说得这么严重，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赵若之捂住熊辰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不让我说也要说。”熊辰在赵若之手心里呜呜地说道：“我给她开了住院单，让她强制休假。” “我知道了，会看着她的。”周以谢过熊辰。 “没什么别的事，我先下班啦？” 赵若之说：“韩浩楠，快去送送你学妹。”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支开啊？”韩浩楠笑着说。 “对啊！你这张老脸我都看腻了，还不坏去？” “遵命，我的大小姐。” 韩浩楠走后，赵若之露出诡计得逞的坏笑。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周以问赵若之。 “你没看出来吗？学妹喜欢学长呀。” “没看出来。”周以向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你一个做刑侦的，怎么连这些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那赵大侦探，你说说看你看到了哪些蛛丝马迹？”周以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若之，等着她的分析。 “看家韩浩楠桌子上的咖啡纸杯了没有？那家咖啡店就是我代言的咖啡店。据我所知，熊辰每天早上都会去那家咖啡店买一杯咖啡，就算上班快迟到了也要买。” “这说明了什么？韩浩楠又没说自己喜欢喝那家店的咖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赵若之一脸得意，“我们的土豪朋友不仅有一手好医术，还会煮一手好咖啡。松梓咖啡就是林锴的店。” “所以呢？我觉得这几件事都没有什么联系。林锴有钱、会煮咖啡、开医院、开咖啡店。跟熊辰喜欢韩浩楠有什么关系吗？” 赵若之捋了捋思路，说：“好像是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么一说……我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赵若之一拍大腿。 “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好说话，我听大侦探分析呢！” “林锴是不是有喜欢熊辰的嫌疑？” “你是要把你认识的人都串起来吗？我推荐你自己写剧本，自导自演。可以省一大笔预算。” “哎呀你别打岔。”赵若之说：“熊辰大老远跑去买咖啡，林锴心疼熊辰，干脆在医院也开了一家咖啡店。这样就完全可以说得通了。“ 周以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有你的。这样曲折的三角恋关系都能被你想得到。如果我说林锴在医院开咖啡店是因为广告投放颇有成效，医院内医生正好有喝咖啡的需求，恰巧美湖医院附近最近的咖啡店也有20分钟的车程。在这种私立医院里面有一家高档咖啡吧，销路也不会太差。何况林锴本就不是为了赚钱。” “你能不能别这么认真。”赵若之的兴致都被他的长篇大论扫光了。 “我是说真的，你太八卦了。” “我也是说真的，熊辰亲口跟我说他喜欢韩浩楠。”赵若之把刚才喜欢说的全都告诉了周以，“你能不能助攻一下？” “你要我来助攻？”周以觉得有些好笑，“我觉得我不帮倒忙就已经不错了。” “算了，我也不该指望你。你二十几年没谈过恋爱，助攻肯定做不来。” “你怎么能肯定我二十几年没谈过恋爱？” “你的接吻水平，大概连小学生都比不上吧？”赵若之在心里偷笑。 周以难得地红了脸：“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多吻几次就有长进啦！”赵若之踮起脚尖，仰起头，嘟着嘴：“我教你啊。” 周以尴尬地别开脸：“在医院呢。” “那我们先回去？” “先办住院。”周以对一生的话向来是唯命是从。 “你别听她危言耸听的，她就是想让我好好休息。明天跟于心悦请个假总行了吧？” “后天呢？” “后天再说呗。”赵若之并不打算真的休息半个月，让整个剧组都等她。“你一直在我这边，工作没关系吗？” “没关系，有团队的人在。有什么实在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他们会来找我的。” “没事就好。”赵若之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为什么突然要来做我的动作指导？” “以前都是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你。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于心悦都邀请了我，我就答应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赵若之还是有些不安：“你是不是什么事瞒着我？” “若之。”周以认真地看着赵若之的眼睛，说：“我那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没想好。”赵若之低下了头，“我不能放下我的事业不管。娱乐圈里的规则你也是知道的，我把它作为我的事业，而且我也喜欢做这样的工作。我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一想到柳晓绯已经回来了，周以心下有些着急：“其实你不用工作我也能养活你。或者说可以转型？” “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状态。”赵若之有些为难，“还有好多奖都没拿到呢，现在转型太可惜了。” “若之，我是真的想——” “阿以！”赵若之打断了周以，“现在我真的很为难，你不要再逼我了。” “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阿以，你到底怎么了？自从你上次出差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调动？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 “我工作上没有问题。”周以一想到钱老爷子的话，就心烦意乱：“你再好好想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会儿你自己回去吧。” “周以！你别逼我。”赵若之气得浑身发抖，胃更是一阵阵的绞痛。 “我没有逼你。” “既然你这么急着想知道答案，我就告诉你，要是你今天敢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们就此结束。”赵若之忍着强烈的不适，尽量不让周以看出不妥。 “赵若之，你不要无理取闹！”周以也是被赵若之气到了，说话音量突然提高。 “第一次约会你就放我鸽子，我跟你闹过没有？在一起这么久，我哪次跟你闹过？你现在又逼我结婚，我做不到。” “好啊！好啊赵若之。”周以额头青筋暴起，“你的眼里只有你的事业，那我呢？在你心里永远排在事业之后吗？” “现在无理取闹的是你！”赵若之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医院大楼。 周以见赵若之眼睛通红，心下立刻觉得愧疚。也是一时间太冲动，没控制好情绪。他想起医生说赵若之胃粘膜损伤严重，有出血的迹象，不能动怒。心里更是后悔不堪。 刚追出去，就看见赵若之痛苦地捂着肚子，呕出一大口鲜血。 “若之！”周以的心都在颤抖，“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阿以……我……”话还没说完，她又是弯腰吐了好几口血，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若之！我去叫医生过来。”周以急得满头大汗，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别走……陪着我……”赵若之无力地靠在周以身上，刚才吐出的血沾满了她的嘴角，看起来触目惊心。 “好，我不走。”周以慌乱的帮赵若之擦去嘴角的血迹，“我打电话叫人过来。” “阿以……如果我死了——” “不许瞎说。”周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要说清楚的。”赵若之深吸了口气，并没能缓解胃部的疼痛，“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帮我查出当年杀我爸妈还有若琳的凶手。” “我答应你。”周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害怕赵若之万一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对不起……我这幅样子……恐怕是……”赵若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力气继续说下去。 “若之！若之你不要睡。”周以摇晃着赵若之的身体，她都已经这么瘦了，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想起陪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很多都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再也没有醒来。“若之你醒醒啊！若之！” 赵若之也想再看看周以，可是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只有粗重的呼吸可以证明她没有真的“睡过去”。 那天周以抱着浑身是血的赵若之，哭得像个孩子。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美湖医院的医生护士都会谈论起那天在大楼下，这样一个高大男子哭成泪人的故事。 手术室外，周以和韩浩楠并排坐着。 韩浩楠问周以：“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都是我不好。” “你不会是问了她爸妈的事吧？”韩浩楠指的是赵峰夫妇。 “我们吵了一架。”周以把头埋得更低了。 “熊辰也跟我说过了若之的情况，她现在确实不适合情绪波动太大的活动。你居然还跟她吵架？是怎么想的？” “因为我的未婚妻从美国回来了，我想先跟若之结婚，才能彻底摆脱现在的未婚妻。” 71.天作之合 赵若之原本的“强制休假”变成了“不得不休假”。 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感觉并不好受，这也是赵若之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可怕，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那么不想死。 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享受着世间香甜的空气，沐浴着温暖明媚的阳光：“活着真好。” 见周以衣服心事重重的样子，赵若之捏了捏他的手臂：“你怎么啦？整天愁眉苦脸的？” “一想到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心慌得厉害。”周以握着赵若之的手，眼中是挥散不去的后悔。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赵若之苍白的小脸，周以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万一有事……你要我以后怎么办？” “那你还敢逼我？”赵若之小声嘟囔。 “都是我不好。” “念在你这段时间这么尽心尽力照顾我的份上，就原谅你一次。下次不准再气我。” “不会有下次了。” “你向我保证，不准再跟我吵架，要是再吵架，罚跪键盘一小时。” “你让我跪键盘跪一天也没关系，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周以捧起赵若之的一缕头发，小心地玩弄着。 “那就盖章。”赵若之摊开手掌放在周以面前。 “盖章。”周以低头在赵若之手心里吻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招人中感觉手心里痒痒的，跟着心里也开始痒起来。 “哎哟，你怎么这么无赖？” 周以薄薄的唇轻轻地贴上赵若之的唇，两唇相触，便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所有的歉意与爱意尽在不言之中。 两人吻得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四目相对，让周以浑身燥热。 “我去洗个澡。” “去吧。” 赵若之低头玩弄着衣角，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竟一个人坐在窗前呆呆地笑出了声。 恰好熊辰午休过来探望，见到赵若之傻笑的一幕，问道：“有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脸上升起的淡淡的红晕让她恢复了点血色。 “你说，我们之前还在吵架，怎么他一说软话，我就一点都不生气了呢？”赵若之问熊辰。 “你们都恋爱这么久了，还跟热恋一样说一句软话就和好，很没面子的。” “你都没谈过恋爱，怎么热恋应该什么样？” “我看看来的。” “真是服了你了。里有没有教你怎么追喜欢的人？” “有啊！”熊辰回忆着多年来的积累：“无非就是死缠烂打，或者玩一些套路。” “既然有了理论知识，那就赶快去实践。” 熊辰涨红了脸：“你能不能别老拿我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赵若之望着窗外，树叶随风摆动，发出悦耳的沙沙声。“韩浩楠是个好人，他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了，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你别这么想。”熊辰拍了拍赵若之的肩膀，“他跟我说过，你就像是他的亲人，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才会一直把感情寄托在你身上。” “他能跟你说这些，说明他已经对你敞开心扉了。我说怎么你对我一点敌意都没有，原来已经快要拿下他了呀。” “还早着呢。”熊辰说，“这些都是他喝醉了跟我说的。你一直都是我的情敌。”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好笑。 赵若之趁熊辰不注意，偷偷地给韩浩楠发消息，把他喊到病房来。一边又跟熊辰扯着有的没的，尽量把她留下。 收到赵若之消息的时候，韩浩楠正在吃饭。消息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来我病房，有话跟你说。 韩浩楠立刻扔下才吃了两口的饭，冲到赵若之病房。 本以为赵若之除了什么大事，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赶来，却见赵若之和熊辰两个人正在谈笑风生。 韩浩楠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是把赵若之放在第一位。才一条消息，就让他胡思乱想，心神不定。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事，岂不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放下？ 明明知道赵若之心里只有周以，也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放下，但是下决心容易，真正做到又谈何容易，这个女人是他倾注所有心血照顾了十年的人，在他心目中赵若之是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的人。 周以从浴室出来，正好撞见刚一路跑来，气还没喘匀的韩浩楠。 周以一手擦着头发上的水，好奇地问韩浩楠：“怎么哪里都有你？” “若之叫我来的。” 赵若之闻声往门口看过去，看见韩浩楠到了，便挥手招呼：“韩浩楠你来啦！还没吃饭呢吧？一起去吃饭吧。” 周以打断说：“你还不能随便吃东西。”看见熊辰也在，他明白了赵若之的良苦用心，“如果你不介意看着我们吃的话，倒是可以一起。” “那我请客，你们吃。” “好啊。”熊辰看见韩浩楠就走不动路，有一起吃饭的机会就要把握住。 “熊辰你别瞎凑热闹。”韩浩楠说，“让若琳好好休息。” “我已经休息够了，在这个小房间里被关了这么久，都快抑郁了。” “说到这事，最近心理医生那边有定时去吗？感觉怎么样？”韩浩楠关切地问道。 “已经好多了，也不怎么做噩梦了。如果你们不让我出去，那才不利于治疗。” 韩浩楠拿她没办法，就连周以也在旁边帮着赵若之，说什么是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了。 当然，最开心的不是赵若之，而是熊辰。 赵若之给熊辰使眼色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周以在场的情况下，他不糊平白无故地把韩浩楠喊来。现在提出要请客吃饭，完全是为了给熊辰制造机会。 四个人一起来到一家僻静的餐馆，由于赵若之身份特殊，不方便随意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周以早就已经把一正家餐厅全都包了下来。 赵若之暗地里戳了戳周以的腰，小声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包下一个餐厅？” “我跟阿飘打了申请，他给的钱。”周以把阿飘拉出来当挡箭牌。 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阿飘突然打了个喷嚏。 赵若之靠在周以的怀里，小声说：“你先快点吃饭，一会儿我们找借口溜，给他们留点时间。” “好。” 赵若之享受地看着周以吃东西，他虽然加快了师范的速度，但是丝毫不会有狼吞虎咽的感觉，依旧是那么安静地充分咀嚼每一口食物才下咽。 “吃饱了吗？”赵若之戳了戳周以的肚子。 周以感觉到怀里的人开始不安分地乱戳，咀嚼的节奏突然被打乱，一不小心被汤汁呛到了，连连咳嗽。 “你慢点吃啊，都呛到了。” 周以涨得满脸通红：“你不要乱动。” “哦。”赵若之乖乖地听话不再乱动，但周以早就被赵若之撩起了火来，尽管她什么都没做，她的每一次呼吸在周以的眼里都充满了吸引力。 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小动作，只以为周以是赶时间。 “我吃饱了。”周以把碗筷一放，“腾”地站起身来，把韩浩楠和熊辰都吓了一跳。 赵若之也跟着起身，在周以耳边用气声说道：“你做得太明显了，会被发现的。” “我们先走了。”周以拉上赵若之，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周以开车把赵若之送回家。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动作这么僵硬？”赵若之发现周以的脸已经憋得通红。 “叫你不要乱动，你倒好，变本加厉了还。”周以努力地调整着呼吸，让自己没那么难受。 “我干了什么？”罪魁祸首依旧毫无自知之明。 周以突然低头，轻轻咬了一口赵若之耳垂。 “呀！你干嘛！”赵若之感觉被咬到之处有一阵酥麻直窜心房，“很痒诶！” “你在戳我肚子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周以呼吸粗重，想要把眼前这个人儿吞入腹中。 “那我给你戳。”赵若之抓起周以的手，只挑出一根食指，往她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戳了一下，“扯平了。” 女子柔软的腰腹在周以的手下只有盈盈一握，周以没有立刻收手，而是把手轻轻放在赵若之的肚子上。掌心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赵若之的皮肤上，赵若之不禁感到一阵心跳加速。 “你干什么？” “胃还疼吗？” “不疼了。”肚子上被周以摸得痒痒的，赵若之的脸也开始发烫。 “以后不要总是让我担心了好不好？”周以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认真 “那你也不要跟我吵架，好不好？” “好。”周以将赵若之横抱而起，将她送入房间，抱到床上。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关上了房门。 当周以的身子压在赵若之身上的时候，赵若之这才意识到先前周以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我错了，我不该撩你。”赵若之想了一想，“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我理解错了吗？”漆黑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挑衅，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妈妈还在午睡呢！”赵若之立刻搬出老母亲来镇压。 “房子隔音效果很好，不会吵醒她的。” 赵若之看着周以结实的胸膛，肌肉线条在衬衫底下若隐若现，胸中好似燃起了一团大火。她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心里满是甜蜜。随即双手环上周以的脖子，说：“我准备好了。” 72.赵萍萍的请求 赵若之躺在周以的怀里，享受着激情之后的平静。 “饿了吗？”周以把头埋在赵若之的头发里。 “有点饿。” “我帮你煮些米汤吧。” “好。” 周以走出房门，却看到赵萍萍在楼梯口探头探脑。 “阿姨好！”周以脸上挂着笑，温柔地跟赵萍萍打招呼。 “你们年轻人怎么一回来就躲房间里？快下来吃饭吧。”赵萍萍热情地招呼着周以，“若琳呢？她怎么不出来？” “她有点累，先睡下了，我一会儿给她熬些米汤喝。” “是不是胃又不好了？”赵萍萍并不知道前一阵子赵若之没回家是因为住院，只当是工作太忙在外地，赶不回来。“才年纪轻轻的就这个毛病那个毛病，我说话她也不听，你帮我多劝劝她，工作别那么拼，钱够花就好了。” “我知道了阿姨，先下去吃饭吧。” 周以先下楼把米洗好放在锅里，然后跟赵萍萍一起吃饭。 “周以，我想你是做警察的，关于我哥哥的事，想请你帮帮忙。”赵萍萍一直想知道，哥哥做事一向凭良心，做生意从来都是堂堂正正，也没有什么仇家，怎么会一夜之间遭了天谴，弄得家破人亡。 “阿姨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帮得到的忙，我一定帮。” “我也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我总觉得哥哥的死不像是意外。” “那你觉得……” “我觉得是有人要害他。”赵萍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猜测。“在他出事前，就听嫂子说，公司里除了内鬼，哥哥一直在查。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不想被查到，所以要……” 赵萍萍知道，自己一旦说出这样的猜想，牵扯到的都是十年前的那些旧人。十年前那些曾经忠心耿耿的人由于赵家垮了，也树倒猢狲散，拿了钱自立门户的自立门户，远走他乡不再回来的也不在少数，真的要查当年的事，又谈何容易？ “你怀疑赵叔叔的死不是意外？”周以没想到眼前这个不敢早李连春面前大声说话的女人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赵萍萍的手微微颤抖，眼睛也因为害怕而变得红肿：“我不敢确定，我只是觉得哥哥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的人。” 周以想起来了，当年给家属的说法是：赵峰和林梅半夜从外地回来，赵峰酒驾未系安全带，导致车祸丧生。因为女儿一个人在家，他们急着回去陪女儿，这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而“独自在家的女儿”却因为在阳台上玩耍，失足坠楼而亡。 周以和赵萍萍都知道，赵若之是唯一的知情者。但是从那晚之后，赵若却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连话都不会说，更别说是描述她在赵家老宅看到的前因后果了。 赵萍萍这么多年来心存疑惑却又不敢问赵若之，生怕她在触动到心中的禁区。赵萍萍好不容易才从哥哥的死中走出来，更不愿意轻易提起过往。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年，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去提及当年的事，不敢交流心中的疑惑，就当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生活在各自的新轨道上。 最核心的当事人也似乎忘记了当年那晚所发生的事。没有人提及也就没有人去触碰心中那块才刚结痂的伤口。 “我爸妈就生了我和我哥哥两个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爸没过多久就脑溢血成了植物人，我妈也在去年得了癌症去世了。如果他们还在，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我对公司的事更是什么都不懂，连个眉目都没有。” “赵夫人的家里人还健在吗？” “林梅有个双胞胎姐妹在美国。林梅走了以后，她妹妹就把老人接到美国养老去了。”赵萍萍说，“林雪上大学的时候就去了美国，也就哥哥嫂子结婚的时候回来过一趟。印象中那时候林梅和林雪长得一模一样，站在一起如果是陌生人来看，根本分辨不出她们。” “就像当时浩浩把若之送到家里来的时候一样，邻居根本不知道那不是若琳，而是若之。若琳是我从从小养大的，她的性格和若之完全不一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我女儿。那个孩子回来以后受了惊吓，什么也不愿意说，还总是半夜用头去磕床板，让人看得心疼。” 听到这里，周以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若之从小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若琳在家里过的都是苦日子，我们两个打工的父母给不起她太好的生活，要不是哥哥总是会给我一些钱，说孩子花销大，这日子才过得滋润一点。” “我们家若琳就这么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继续跟着我们过苦日子了。只是苦了若之，还那么小就没了父母，只能顶着若琳的名字生活。家里老头子又不好好工作，把家里败光了还要赌，只能让若之来还债。我从心里觉得对不起若之，一直都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赵萍萍说着说着就开始抽泣起来：“是我对不起她。她又那么要强，到头来还是苦了自己。” 周以从未听赵若之提起过她的童年，她也有意无意地不去提及。现在从照片拍口中得知，觉得喉头哽咽，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我，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上来了。也难怪，李连春又不爱听我说这些，跟外人又不能说。现在碰到一个能说的，就一下子说太多了。” “没关系，阿姨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那你就再听我说两句。”赵萍萍擦干眼泪，“不管是你还是浩浩做我的女婿，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幸福。”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伤害若之的，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阿以！你在跟我妈说什么说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赵若之站在楼梯口喊周以，不知道她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了。 周以端了米汤来到赵若之房间，赵若之发现他的眼圈有些红。 “你怎么了？被我妈为难了？”赵若之捧着周以的脸，仔细打量着。 “没有，她跟我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赵若之垂下头去：“小时候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她都是怎么说的？” “先喝米汤，喝完我再告诉你。” 赵若之才喝了一口，就被烫得直吐舌头。 周以见状，主动帮她把米汤吹凉，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 “哎？我的晚饭，你怎么——” 赵若之的话被周以用嘴堵上，米汤通过周以的唇流进赵若之的嘴里。 “你也太过分了！”赵若之被周以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喝吗？”周以擦了擦嘴角的米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臭流氓！” “是你说我接吻技术不好的，我现在有机会就要练习一下，还不是为了你？”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赵若之抢过碗，自己把米汤迅速喝完。 “慢点喝。” “想快点喝完帮你磨炼吻技。”赵若之嘴都没来得及擦，主动把自己送到周以的嘴边，“来吧。” 周以见赵若之难得主动，更是兴奋，一把抱起赵若之，往浴室走去。 “你干嘛？又想干什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喝醉闯进你房间那次？” “那次都没能好好洗澡，这次要你补偿我。”周以一脸坏笑。 “你把我浸在浴缸里弄得浑身湿透再扔出去，害我感冒发烧，应该是你补偿我才对。” “好，那你一会儿不要求我。” 赵若之听完红了脸：“我有吗……” 周以拍了拍赵若之的屁股，笑道：“小野猫发起狂来，我很喜欢。” 浴室里水汽氤氲，水声潺潺，发出欢愉之声。 窗外夜色静谧，草丛中的蟋蟀不知疲倦地叫着，树丛里的野猫瞪着眼睛在枝丫间穿梭，寻找着觅食的机会。 露水在树叶上凝结而成，偷偷地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一阵夜风吹来，蟋蟀突然间停止鸣叫，野猫警惕地伸出了爪子，刚结成的露珠被风吹散，化成水雾消散在夜色中。 风止了，一切又恢复到刚才的宁静。蟋蟀重新开始鸣叫，野猫放松了警惕，树叶依旧高高悬挂在枝头。 不远处的一块私人机场上，一架从美国飞来的小型私人飞机轰鸣着落地。 飞机上下来一位身穿紧身短裙，脚踩酒红色高跟鞋，手拎名贵皮包的女子。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几乎要把上百万的地毯踩出洞来，可高跟鞋的女主人似乎毫不在意。她扭动着腰肢，坐进了前来接她的黑色小轿车里。 后座已经坐了一位老人正在闭目养神。 “钱老爷子，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红唇轻启，好似念出的是一句魔咒，给c市带来的，不知将会是怎样的一场风暴。 “回来了就好。”老人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周以那小子，就交给你了。” “是。” 女人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是一名职业商人在生意场上的谈判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之后的几个小时，周以带着赵若之，坐上了飞向巴厘岛的客机，开始了他们的蜜月之旅。 73.蜜月之旅(一)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海草的味道。 巴厘岛的海滩与三亚的不同，这里没有那么多游客，更不会有人认出正在沙滩上啃着烤玉米棒的女孩就是大陆娱乐圈当红小花旦katy。 三亚是个旅游大都市，物价被蓬勃发展的旅游业炒的极高。而在巴厘岛的沙努尔海滩上，周边小镇上的居民都非常热情。他们的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以至于来这里旅游的亚洲人和欧洲人都显得格外醒目。 烤玉米摊的摊主只会用简单的英语交流，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烤玉米的水准。 “你少吃点，怕不消化。”周以看着赵若自捧着比脸还长的大玉米，狼吞虎咽地啃着，在上面留下了一排非常不整齐的牙印。 赵若之看了看周以啃过的玉米棒，整整齐齐的，像是被刀切过，而自己的玉米棒则像是被狗啃过…… 不对，怎么能形容自己是狗呢？ “换一下，你的玉米看起来比我的更好吃。” 周以不松手：“我的玉米上面撒了辣椒粉，你不能吃。” “我就要吃。”赵若之假装去抢玉米棒，脸却离周以的脸越来越近。 “你干嘛？” “让我吃一口。”说完她红彤彤的嘴便贴上了周以的嘴，她熟练地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周以的牙龈，舔过一圈之后寻找着他的舌头，挑逗似的在周以的舌头上打着圈。 周以被赵若之熟练地吻技吻得面红耳赤，累得直喘气。 赵若之见周以憋红了脸的样子，终于意犹未尽地退了出去。 “以前都是你主动，现在换我来，感觉怎么样？” 周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嗯……撩人的一面。脸颊微红，嘴唇潮湿饱满，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迷人。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我的玉米好吃吗？” “好吃，还想吃。” 赵若之扑进周以的怀里，轻轻地咬上他的下嘴唇，同时舌头还不忘轻轻舔舐。周以被他舔得浑身酥软，不得不承认，她的吻技确实比自己好得多。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是谁教你的？” 赵若之被周以的反应逗笑了：“你这是什么问题？” “你吻技这么好，是不是韩浩楠教你的？” “原来是吃醋了呀？”赵若之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的时候真是呆得可爱，“韩浩楠在这方面还没有你开窍开得多。在一起两年都只牵手抱抱，连嘴唇都没碰我一下。” “那你是怎么学会的？” “上网看视频啊。还能怎么学？我只是把韩浩楠当成我的联系对象而已，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 赵若之看着周以有些小情绪的脸，又笑了：“你今天很酸啊！” “快说！”周以去挠赵若之腰上的痒痒。 赵若之被她闹得不行，终于松口：“我们都坦诚相见过了，你什么感觉，我就什么感觉。” 做起来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赵若之说完，脸已经红得像是煮熟的虾，格外诱人可口。 “那你还想要吗？” “大白天的在沙滩上，你也问得出口？”赵若之的脸更红了。 “你怎么能只放火不灭火呢？”周以抓起赵若之的手，“那就把你的手借我用一下。” “讨厌！” “不逗你了。”周以难得笑得这么开心，好像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沙滩上可以晒干心中所有的水分，晒光所有的霉菌。暂时抛开那些烦心事，在这个没有人认识的热带岛屿上听着海浪的声音，看着海鸥展翅，竟感觉到心中一丝难得的平静。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想过我们以后会怎样吗？”周以让赵若之枕在他的臂弯里，这样他只要转头就能看见她的脸。 “以后……你会娶我的对吧？” “会。” “因为我不会做饭，所以我负责赚钱，你负责养家。” “可以。” “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赵若之问周以。 周以答：“没有要求，只要你健康就好。” “不管你想在娱乐圈待多久，我都会支持你。不管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我都会等你。只要你能好好的，就足够了。” “你不给我提要求就觉得你是在敷衍我。” “小傻瓜，你怎么能这么想？”周以轻轻刮了刮赵若之的鼻子：“要你健健康康的，不就是我的要求吗？胃出血才刚好，又忘了之前的教训了吗？要你好好对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 “略略略。”赵若之搞怪地吐着舌头，“不是有你照顾我呢吗？” “万一我哪天有什么意外……” “呸呸呸，快‘呸’三下，不准乱说话。” “好，呸呸呸。”周以揽过赵若之，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若之，我是说真的。我的工作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万一哪天遇到了什么危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好的为什么说这些。”听周以这么一说，赵若之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好像被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我是担心万一有哪一天我遭遇不测……” 赵若之捂住周以的嘴，说：“不会的，我不许你有什么不测。” “小傻瓜。”周以宠溺地笑着，眼神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赵若之蹭着周以的下巴说：“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细细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吹散了长发。 “这里好舒服啊，我都不想回去了。” “那我们多待几天再回去。”周以说。 赵若之嘟起了嘴：“那还不是要回去。” “那我们在这里买一幢房子，以后有空就来这里度假。” “可是你工作这么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都有空啊？” 周以说：“只要你有空，我随时都可以陪你。” “你少来了。”赵若之开始翻旧账，“第一次约会就放我鸽子的人是谁？” “是我。”周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为了抓犯人，来不及跟我打个招呼就拿我当道具的人是谁？” “是我……是我不好。” “你忙起来就是整夜整夜的忙，连正常生活都不能保证，要我怎么不担心？” “原来你是担心我啊？”周以嘴角上扬，露出好看的牙齿。 “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啊？你自己又不知道担心你自己。你们那帮人都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要不是sara最近一直跟在我身边，一个姑娘家干的活比大老爷们还辛苦，你这个做老大的也好意思？” “sara确实战斗力抵得上两个大老爷们。”周以吻了吻赵若之的额头，说：“听到你这么担心我，我很高兴。” “高兴吗？高兴的话就再去买一个烤玉米吃吧！”赵若之像个小孩子，从躺椅上跳下来，跑到太阳底下向周以挥舞着手臂：“快来呀！” “来了来了。”周以在遮阳伞下看着阳光底下的女子，好看得像是整个人都会发光。“这次就宠你一回，下次不许吃这么多玉米，会消化不良的。” “听你的，都听你的，老公！” “你叫我什么？” “老公。” 甜甜的嗓音在周以听来是最美妙的声音，看着赵若之泛起红晕的脸颊，竟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不过如此。 他多想让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为什么这里的玉米那么好吃？”赵若之又将玉米啃得乱七八糟，只吃了三分之一就没耐心继续啃下去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啃得我嘴酸。”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心情好，所以吃什么都觉得特别好吃吗？” “也有可能。”赵若之虎视眈眈地盯着周以的玉米，“以前为了控制体重都不敢乱吃东西，害我都得了胃病。鬼门关走了一回才知道能大口地吃东西真的是上天的恩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见赵若之愉快的样子，周以反倒觉得玉米没那么好吃。 “我觉得我手里的玉米很一般，难道是你的玉米跟我的不一样？” “怎么会？不是同一个师傅烤的玉米吗？”赵若之拉过周以拿着玉米的手，在他的玉米上咬了一口。 “辣！”撒满了辣椒粉的玉米把赵若之的嘴唇都辣红了。她着急地找着垃圾桶，视野内却不见一只。 “辣死我了！救命！”赵若之眼泪汪汪地向周以求救。 “小傻瓜，叫你不要随便尝我的，偏要尝。” 赵若之急得跳脚。 “你过来一点。” 赵若之跑到周以面前，不停地用手给自己扇风，假装有效。 看着周以纤长卷翘的睫毛，赵若之感觉自己心跳突然间漏跳一拍。 见周以越凑越近，赵若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周以的嘴唇就贴了上来，将她的嘴唇包裹在其中，舌头一探便轻松撩走了害赵若之急得跳脚的辣玉米。 “果然是你的玉米比较好吃一点。”周以缓慢地嚼着从赵若之嘴里“掠夺”过来的玉米，笑了。 “你这个人真的是恶心死了。” “嫌我恶心还要跟我在一起吗？”周以笃定地看着赵若之脸红的样子，心思完全不在玉米上。 “不要了。”赵若之假意要走，身子却突然腾空。 周以将赵若之横抱而起，邪魅地笑着：“你说不要就不要嘛？已经来不及了。” 74.蜜月之旅(二) 又是一下午的翻云覆雨。 赵若之被周以折磨得浑身酸痛，她正靠在周以结实的胸膛上闭目养神。 “晚饭想吃什么？”周以用低沉的嗓音在赵若之耳边询问。 “嗯……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想起他们刚认识时，周以悄悄给她煲的鸡汤个，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鸡汤。 “在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赵若之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抬，只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哪有？你又跟我开玩笑。” “逗你的。”周以看着怀里的女人红扑扑的脸，又忍不住低头吻去。 赵若之被她吻得脸颊绯红：“你就不能休息一会儿再折磨我吗？怎么会精力这么旺盛？” “好，等你休息好了……” 话还没说完，怀里的人就已经睡着了。 “真的有这么累吗？”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赵若之刚睡着没多久，周以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是美国打来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甜腻的女声：“周以。” “找我什么事？” “我下个月就回国了，你真的不来接我吗？” “你自己有脚，不需要我来接。”周以的好心情几乎全被这个电话给破坏了。 “阿以……”那边的声音更加造作，“我都在国外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吗？回到国内也不知道国内变化大不大，几乎就是人生地不熟啊……” “谁让你回来的？” “我签证到期了，必须要回来。” “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混到绿卡，你的本事也真大。” “这不是还有你呢嘛，我的阿以。” 周以厌恶地把手机拿得远了些：“不许叫我阿以。” “为什么？”对面有些不高兴。 “没有为什么。” “那你来不来接我嘛？” “不去。” 周以厌烦地挂了电话，躺回到赵若之身边，之前的好心情全都被这个电话打得烟消云散。 柳晓绯那个大的麻烦要回来了，周以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在巴厘岛多躲一阵子是一阵子吧。 于是，周以订了一个月的民宿，打算每天给赵若之做饭吃。 赵若之睡醒之后，周以把她带到了刚订好的民宿中，开始他们的同居生活。 “你说我们在外面玩这么久，公司那边跟你刑侦组不会着急吗？”赵若之坐在泳池旁一边玩着水，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游个泳。 “阿飘那边有我顶着，你不要担心。刑侦组每天都会向我汇报工作，目前运转良好，没有出现什么非要我回去的情况。” “没问题就好。”赵若之想了想，又说道：“可是我也没见你跟同事打电话呀？” “你每天都睡那么久，又怎么看得到我打电话？” “是哦，最近不知怎么的，每天都很困。都怪你晚上都那么晚睡，害我大白天必须补觉，晚上才不会那么困。” “没关系，累的话就多睡一会儿，反正出来度假也没什么别的事。” 赵若之盯着碧蓝的泳池水出神：“一起来游泳吧，好想游泳。” “泳池水那么冷，你身体才刚好，还是别下去了吧，会着凉的。” 赵若之嘟着小嘴，扯着周以的袖子：“就游一小会儿。” 周以见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下一软，便同意了：“我跟你一起下去。最多游半个小时。” “耶！阿以最好了。”赵若之跳起来在周以脸颊上啾了一口，啾得周以心痒痒。 “又撩我是吧？一会儿看我在下面怎么收拾你。” “哦我好怕怕哦！” 赵若之装作逃走的样子，一纵身跳入了游泳池里，溅起一串水花。 周以也跟着跳下水，在水中追上赵若之，双臂缠上她纤细的腰。 他将她拉进怀里，男性火热的身躯贴在赵若之的肚子上，让赵若之感觉心痒痒的，脸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泛红。 才刚游一段，赵若之就开始大口喘气。 粗重的呼吸喷在周以的脖子上，让周以的体温瞬间升高。 赵若之感觉到男人已经有了反应，下意识要躲：“你不会想在游泳池里……吧？” “是有这样的打算。”周以邪魅地笑着，搂过赵若之的脖子，对着锁骨就是一通乱啃。 “痒痒痒死了……哈哈哈……”赵若之被周以弄得浑身发颤，在水中瞎扑腾起来。 “别乱动。” “讨厌。” “准备好了吗？” “嗯……” “那我进来了。” “嗯……” …… “今天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醋溜土豆丝、西红柿鸡蛋汤……今天天气这么热，有酸梅汤最好了。” “酸梅汤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做，我现在就去买菜做饭。” 周以刚走，赵若之就觉得饿得心发慌。一翻冰箱，里面还有一块三明治，也没多想到底过没过期，先吃了再说。 也许是三明治不容易消化的缘故，到了吃饭时间，赵若之看见油腻的糖醋排骨便没了食欲。 见赵若之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周以疑惑道：“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好吃吗？” “我刚才把冰箱里的三明治吃了，现在不太饿。” “三明治昨天就过期了，我今天还没来得及扔掉。” 听见“过期”两个字，赵若之面色发白，感觉一阵一阵直犯恶心。 “你没事吧？” “你怎么不早说……” 赵若之面色发白，额头直冒冷汗。 “呕……”还没来得及跑到卫生间，赵若之就把还没消化完的三明治吐了一地。 “对不起……”周以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没事了，吐了就好多了。” “没事就好。” 出了“三明治事件”之后，周以对赵若之的饮食更是小心翼翼，硬是在一个月中间把她喂胖了十斤。 回程的飞机上，赵若之捏着自己肚子上新长出来的一圈肉，脸上却是幸福的笑容。 “以后要是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就好了。” “那欢迎来我家蹭饭吃。” “回去以后哪有那么多时间每天做饭哦？” “我尽量。” “那我下周一下班后去你家蹭饭吃？” “不就是后天吗？”周以宠溺地刮了刮赵若之的鼻子，笑了。 “明天一天都见不到你，我会很想你的。” “我也会很想你的。” 随着飞机在c市落地的轰鸣声，赵若之和周以长达一个半月的“蜜月”假期终于结束。 迎接他们的，不仅仅是堆积如山的新工作，更有一位不得不提的旧人。 没有人知道柳晓绯是怎么进周以家的，也没有人知道柳晓绯是什么时候把若之的留在周以家的个人物品全都打包好扔在门口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柳晓绯坐在周以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把身体拗成最妖娆的姿势，开始吞云吐雾，等着看好戏。 下午周以回家的时候，看见在家等着他的不是他这两天来日思夜想的赵若之，而是一个腰肢纤细，打扮妖娆，化着烟熏妆，手里夹着香烟的女人。细高跟在他的地摊上几乎要钉出洞来，看得周以很不爽，恨不得将她直接扔出大门去。 “你来干什么？”周以忍着一肚子的火气问道。 “这么多年不见，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女子的声音又尖又细，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对于随便闯进我家的人，扔出去就是我的待客之道。” 柳晓绯呵呵一笑，“这臭脾气一点没变。” “你倒是变了不少，整成了蛇精脸。” 柳晓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看吗？那我再整回来。”她又嘻嘻一笑：“你还真以为我整容去啦？女大十八变，这都不懂。” “我没兴趣看你的脸。”周以指着门口的那些箱子，问：“这些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你的小女朋友要搬走了。” 周以心里疑惑，如果赵若只真的要搬走，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不在的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周以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话一句也不能信，却还是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的意思就是——”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赵若之上楼的声音。 “——阿以，我愿意。”柳晓绯特地提高了声音，说完便走上前去环住周以的脖子，顺势踮脚吻了上去。 75.引 傍晚的c市格外寒冷，橙色的路灯没有办法给冰冷的柏油路加温。晚高峰来往的车辆急躁地按着喇叭，好像这样就能缓解拥堵一样。街边的小店带着风铃的门开开合合，呼吸着街上的冷气，室内温暖的空气被风一吹就融进了夜色中，再也寻他不着。 赵若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遇到路口就右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自己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才发现原来c市还有这么多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她穿过狭窄的胡同，听见楼里的小夫妻在吵架，楼上的妈妈在训孩子，隐隐约约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不成曲调，大约是哪家的孩子在练琴。时不时地飘来阵阵饭菜香，也许里面的人正围坐在桌前，享受着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 似乎没有路人能将她认出来。 也许是自己的模样太狼狈了吧，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谁会去把这个狼狈不堪游走在街上的女人，跟一年前被做成巨幕广告挂在最显眼的大楼上的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呢？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又震，赵若之觉得吵得头疼，直接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以为摆脱了手机就再也没有人找得到她了，她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好像所有的束缚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她从喧闹走向寂静，直到深夜，街上空无一人的时候，终于精疲力尽地倒下了。 在赵若之以为再也没有人能找得到她的时候，早就有几双眼睛盯上了她。 两股势力在黑暗中相遇，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又悄悄地离开。一个瘦弱的女子疲惫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人敢走上前。直到第三方势力出现，才打破了僵局。 阿飘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赵若之小心地裹上，又把手背覆在她额头上，确认没有发烧之后，将赵若之直接带回了公司。 一路上，阿飘面无表情，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次赵若之出事，他也是没有料到。知道被狗仔发现，把消息放给阿飘，他才得知。即使如此，他也是最后一个知道赵若之行踪的人。 赵若之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醒来依旧头痛欲裂。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老板，头就更疼了。 “醒了？” “嗯。”赵若之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今天给你放一天假，你好好休息。明天有一部电影要试镜，新的投资方，别搞砸了。” “一年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计划有变。”阿飘临时改了主意，害得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熬了个通宵，“你有没有兴趣进军好莱坞？” 赵若之一愣：“这也不是我有没有兴趣的问题吧……”好莱坞哪里是说进就能进的，自己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没……没有。”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公司，到时候助理会带你去办出国手续。” “出国？” “去好莱坞。”阿飘说，“新的投资方希望能在好莱坞开拓一片新天地。现在能在好莱坞站稳脚跟的华人女星屈指可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公司会选我去好莱坞？”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 “可是还有这么多前辈，如果我去，他们不会对我有意见吗？”赵若之知道，去好莱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况且以自己现在的资历，在国内可以算的上是当红小花旦，但是前面还有那么多当家花旦排着呢，自己怎么好意思走在她们前面。 “你进娱乐圈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明星即使实力超群，也不是想红就能红得了的。一个明星的成功其实是他背后整个团队的成功。俗话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现在公司里，你的几个前辈能放下国内的事业说走就走吗？唯一能说走就走并且有潜力可挖的也只有你了。再说了，你的实力一点也不比那几个讯儿冰冰的差多少，只是她们出道比你早，资源比你多而已。” 能被老板这么评价，赵若之受宠若惊。 “我今天也不是要跟你商量的，就算你不想去也得去。策划早就做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全都听从美国那边职业经纪人的安排了，连我也说不上话。你做好心理准备。” 阿飘说完就离开了，只留下赵若之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老板的落地窗前，艰难地消化着刚才老板的话。 真的要去好莱坞了吗？赵若之心想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但实际又完全由不得她准备，只能服从安排。 第二天一早，赵若之就被助理汤梅从被窝里挖出来穿衣洗漱。老板说的试镜实际上就是见一见投资方，一起坐下来喝杯茶，随便寒暄了几句。原本这部戏就是投资方说了算的，导演连来都没来。 这次有钱任性的大佬想拍一部科幻片，赵若之只需要客串一下，算是在等签证的时候接点活热热身。 当赵若之被特效化妆师套上诡异的头套的时候，她觉得拍科幻题材的电影还挺好玩。在镜子里的人完全看不出来是自己，额角伸出的两根长长的触须随着头部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十分可爱。 她全程没有一句台词，全靠“卖萌”来完成表演。别看这角色看起来不需要记台词，但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在特效的帮助下，细节处会被放大无数倍，非常考验演技。再加上全身上下的行头分量不小，拍完几场下来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快一年没站在镜头前，赵若之以为自己已经快忘了演戏是什么感觉了，这次复出前热身大戏的导演居然是苏杨，因此她在演戏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发挥得比以前都要好。 “苏老师！”赵若之刚摘下头套就蹦蹦跳跳跑到苏杨面前。“好久不见！” “又喊我老师。”苏杨看见她还没把戏服换下来就跑了出来，“这么久不见反倒疏远了。” “杨哥！”赵若之眉眼弯弯，一蹦一跳地来到了苏杨面前，“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 “怎么？想潜规则我吗？” “想什么呢！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赵若之被苏杨的一个玩笑说红了脸，恨不得把刚才的头套找回来戴上。 “等这场戏拍完了我们就收工，未来的好莱坞女星要请我吃饭，我必须奉陪。” “谢谢杨哥！” 上一次跟苏杨见面还是在拍“丛林探险”的时候，一晃已经过去快两年了。那时候赵若之才刚刚出道，对这个娱乐圈的规则还什么都不懂，幸好遇见了苏杨。尽管他们见面的机会非常少，合作的机会就更没有了，但私底下还是经常保持联系。苏杨虽然让赵若之喊他哥，但实际上可以算得上是她的老师，只要赵若之在事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苏杨不管多忙，都会为她耐心解答。 三年后苏杨转行做导演，这部科幻片是他的处女作。一开始他想让赵若之担任女主角，做她的复出之作，后来得知她即将去好莱坞，只好委曲求全请她客串。所幸投资方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便成全了两人再次的合作。 说是请苏杨吃晚饭，在拍摄地这种荒郊野外的，最多也只能是让助理去最近的镇上买一些快餐打包回来，再买两瓶啤酒。 苏杨刚倒了一杯啤酒，赵若之就坏笑着从行李箱里挖出一瓶威士忌来：“喝啤酒怎么能过瘾？老朋友见面就要喝最烈的酒。” “就喝一杯，不能再多了，明天还要拍戏。” “知道啦！要是被公司知道我偷偷喝酒，估计又要被骂。” “就你现在这个咖位，公司还敢骂你，不怕你跟他们解约，自立门户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公司。”赵若之仰头喝下一杯烈酒，嘴里满是苦涩。 “慢点喝。” “说实话，我没想过自己会红，更不敢想要去好莱坞发展。本来做模特只不过是为了赚点钱，让日子好过一点。后来公司让我去参加综艺，拍电视剧，拍电影，拍广告也是我没想到的。我一直都是把演戏当成自己的工作，我没学过演戏，就一边演一边学，不敢懈怠，怕丢了工作。”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办法走到你这个高度，你反倒看得清。”苏杨感叹道。 “可是我现在好累啊……”赵若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赚了很多钱，可我现在却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我在镜头前不能乱说话，不能随便谈恋爱，就算谈恋爱也要躲躲藏藏的，真的很累。大概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吧。” “这么说，你是在跟圈外的人谈恋爱？” “他也算是半个圈内人。”赵若之又灌下一杯酒，好像没有刚才那么苦了。“我不能说太多。”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苏杨本想阻止赵若之喝酒，但觉得她有心事，喝点酒放松一下也好。 “苏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我喜欢他，但是我跟他之间有太多的障碍。“ “看你自己的选择。”苏杨知道，娱乐圈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果你要选择跟一个圈外人在一起，那就要做好准备，放弃现在的一切。” “万一我放弃了所有，他却不要我呢？” 苏杨一愣，随后犹豫地说道：“其实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孤注一掷，总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要记住，在这个圈子里，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76.切磋 楼道里漆黑一片，只有门口的灯光一片温暖。但是照在赵若之的心里就像是千万道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 她看不见周以的表情，不，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接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怀里的那个女人……就像是身上没长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就算她穿着有钱也买不到的限量旗袍，在赵若之看来是那么地扎眼。那个女人就像一条绿色的蛇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赵若之只觉得大脑里面一阵隆隆作响，视线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那一瞬间好像连肺也不会工作了，心口一阵阵的发紧，冲出口的只有一声沙哑的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句话是那么无力，好像问不问都无关紧要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周以身边，拉着他的衣角，问：“别赶我走好不好？” 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乞求着大人的原谅。一瞬间，她卑微得有如地上的尘埃，低到看不见。 在柳晓绯看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应该牢牢握在手里。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没有冲上来打骂，也没有质问，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她很摸不着头脑。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与世无争的女人，明明是周以“背叛”了她，却是她反过来乞求原谅。柳晓绯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她有她自己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柳晓绯冷哼一声，一把抓住赵若之的手，用力向外拧转。 赵若之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化解了柳晓绯手上的力。她反手把柳晓绯的手腕锁住，飞快地转身，腰背部发力，在柳晓绯还没反应过来的是，已经将其甩出，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柳晓绯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即使脚下穿着高跟鞋，在双脚离地的那一刹那已经做好了防御，双脚稳稳扎在地上，卸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随后立刻抱住赵若之的脚踝，向外拉扯。赵若之的平衡被破坏，眼看就要摔倒。只见周以抬脚将柳晓绯抓着赵若之脚踝的双手踢开，又在赵若之身后护着，这才将赵若之从柳晓绯的手中救下。 从来都是跟教练练着花拳绣腿的赵若之用那一招来唬人还是可以，第一次遇到动真格的，也是被吓得有些腿软。 “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拿了全国散打冠军，就算穿着高跟鞋也能跟你的教练打个平手。”周以不是在夸柳晓绯，而是在心疼赵若之。刚才她躬身的时候露出了一片淤青的后背，全都被周以看在眼里。 柳晓绯呵呵一笑：“没想到你这个小女朋友还有两下子嘛，我都栽在她手里了。” “我从主动不跟女人动手。”周以下了逐客令，“别让我再见到你。” 赵若之全程盯着地板，根本不知道这话是周以对柳晓绯说的，听了之后心下一片冰冷，也不顾那两人诧异的目光，一路哭着跑下了楼。 周以跟着赵若之跑了出去，只留柳晓绯一个人在楼道里咯咯笑个不停。这大概是柳晓绯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有趣的事，忍不住想再多玩一会儿。 “你是不是傻？” 赵若之正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听见头顶上传来周以温柔的声音，反而哭得更响亮了。 “别哭了。”看赵若之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周以解开自己的围巾给赵若之围上，毫不介意她把鼻涕眼泪都往上面蹭，“如果哭能解决问题的话……我陪你一起哭好不好？” 赵若之诧异地看着周以，好像这样的话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哭，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哭。自己最在意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哭确实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那个女人是谁？”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 赵若之不相信：“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待朋友的礼仪原来是这样的。而且看起来你很了解她。”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是世交。”关于他的家庭，他不知道怎么跟赵若之说，“之后我会慢慢跟你说，外面太冷了，快进去吧。” “你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今天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你跟她搂搂抱抱的，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跟柳晓绯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了，谁知道她今天会来我家。”不知怎么的，周以感觉有些委屈，原本在钱老爷子那边忙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见赵若之的好心情全被那个粘人的小胖妞给破坏了，还把给赵若之气哭了。 “周以。”赵若之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有时候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累，你的秘密太多了。我总是安慰自己，那些事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理由，你是不会害我的。可是时间越久，我越没有安全感，我害怕哪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 “赵若之，你看着我的眼睛。”周以严肃地说：“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欺骗你，只有我不会骗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可信，你也可以相信我。等我找到十年前的那个幕后黑手，我们就结婚。答应我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十年前的事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能让我爸妈都回来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赵若之解开周以的围巾，栀子花的香气也随之散去，“我不想再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既然东西都帮我整理好了，那我就遂了你的意，这就搬走。” “若之！”周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你。我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赵若之不顾疼痛，用力挣开周以：“我是喜欢你没错，但是我不能因为喜欢你而委曲求全。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每一天都提心吊胆，你的身边是那么危险，我想要躲远一点也不行吗？我不会打架也保护不好自己，只有散打冠军在你身边才是最合适的。” 赵若之走后，柳晓绯幸灾乐祸地看着周以那张要多臭有多臭的脸，笑道：“没想到我家大少爷也有被人甩的一天。” “你怎么还没走？”周以冷冷地问她。 “留下来看好戏呗。”柳晓绯本来是想走的，但是看到周以被那个像小绵羊一样的女人反过来甩了一脸脸色，她就像看看周以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滚。” 柳晓绯反而在沙发上坐下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柳晓绯滚过？粘人的小胖妞这个名号可不是白拿的。” “说吧，你想要干什么？”周以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你终于正眼看我了，在那个女人面前，其他再好看的女人对你来说跟这个茶杯也没什么区别吧？真是伤心。”说着，她擦了擦印在杯沿的口红印：“还记得我们的婚约吗？” 周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没回答她。 “看来是没忘。”她斜靠在沙发上，把胳膊舒展开来，“怎么办，我也没忘。” “所以呢？”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等你死了以后。” “你说话真难听。”柳碧兰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果我非要活着的时候跟你结婚呢？怎么样，是要杀了我吗？”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全是挑逗。 “你还是自行了断吧，别脏了我的手。” 柳晓绯突然严肃起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怪我把你小女朋友气走了？” “不怪你怪谁？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就算我不来，你们之间早晚会出问题。”她把茶杯放在指间玩弄，一副很了然的样子，“干我们这行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太多了。告诉她吧，她会吓跑，不告诉她，人家又觉得我们又不坦诚。搞得里外不是人，早点分手早解脱。” “说吧，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周以根本没心情跟柳晓绯绕弯子。 “真没意思，现在跟你开玩笑都开不起了。” 周以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你跟我说你在开玩笑？” “没错啊。”柳晓绯一脸正经。 如果柳晓绯不是女人，周以早就一拳打上去了，现在他几乎要把牙都咬碎才能忍住不把柳晓绯扔出去。“从我家里滚出去。” “好啦好啦！”柳晓绯终于不再嬉皮笑脸，“我知道你在乎她，我也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把我撕了。但是你也看到了，你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因为我的出现而存在的，就算我今天不来，你们两个早晚要闹掰。”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光靠你嘴上的甜言蜜语根本就骗不了的。在恋爱中两个人的付出是要平等的，你对她隐瞒了这么多，她怎么会有安全感？在她觉得要失去你的时候会低声下气来求你，当她一旦决定离开，那她就不会回头了，因为她不会为自己争取。”柳晓绯难得正经一回，把周以说得哑口无言。 “还有一件事。”柳晓绯拿出一份文件，“我从美国回来不是来给你捣乱的。钱老爷子把他经营了大半辈子的钱氏集团股份全都给了你，他知道你是不会去亲自管理的。所以我回来是替你出任ceo的，你只要做好你的大股东就行了。” “你回来的条件是什么？”周以绝不相信柳晓绯这样的女人会做亏本的买卖。 “跟你结婚。” 77.未婚妻 “你是还没睡醒吗？”周以反问柳晓绯。 “我现在很清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柳晓绯已改刚才的不羁，认真地说道。“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 “我玩多久，想怎么玩，你管不着。”周以起身送客。 柳晓绯依旧坐在周以的沙发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在我面前用这种态度说话没问题，但是你敢在钱老爷子面前这么说吗？” “还轮不到你柳晓绯来威胁我。” “不是我威胁你。你自己想想清楚，你要脱离钱老爷子，我没意见，但是钱老爷子会放你走吗？撇开你是他外孙不说，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为你清理旁支势力，已经把身体搞垮了。你再任性下去，恐怕他会来硬的。” “他要清理是他的事，我早就与他无关了。” “如果你真的像跟他撇清关系，那么这一个月你也不会乖乖在家呆着，把老爷子手里的业务全都接管过来。”柳晓绯点了支烟，慢悠悠地抽着。 “知道的倒是不少。” “你现在可以相信我是回来跟你结婚的吧？”柳晓绯起身搂住周以的脖子，用妖媚的眼神看着他。 周以只觉得恶习，抓住柳晓绯的手腕，向外一拧，柳晓绯就失去重心向旁边倒去。好在柳晓绯身手敏捷，迅速做出反应才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 “好啊，你竟敢对我动手！”柳晓绯掐灭手中的烟，恨恨道。 “对你动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我，你也练不成散打冠军。” “那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了。”柳晓绯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往周以身上招呼，周以轻描淡写全都化解开来，让柳晓绯次次扑空。 “没心情陪你玩，你自己玩吧。” 周以撂下一句话就往外走，现在天已经黑了，让赵若之一个人在外面他不放心。 柳晓绯咯咯地笑着，他的阿以果然一点都没变。小时候他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动不动就说要去做实验，让她自己玩，现在还是老样子。这时候通常只要死缠烂打十分钟，周以必定会陪她多玩一个小时。 然而两人多年没见，没变的也许只有柳晓绯一个，周以却不再是她的阿以了。任凭她在怎么撒娇，周以还是连头都没有回。 周以离开后，柳晓绯独自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颓丧地坐着，不管电视机里放着怎样有趣的喜剧，她都开心不起来。 独自在美国生活了七年，柳晓绯从来都没觉得有多么孤独，反而回到了周以的身边，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以前周以身边没有别人，只有柳晓绯一个人，现在周以心里装了一个女人，他的身边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柳晓绯自己心里清楚，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一场交易，等到自己的价值耗尽的时候，也是婚约到期的时候。 时隔七年，不管是柳晓绯还是周以都变了。以前的柳晓绯从来都认为自己想要的只要努力，都能得到，包括她执着着想要得到周以。于是她的努力换来了一枚订婚戒指，哪怕那时候的周以心中连谁都没有。 现在的柳晓绯已经把手上的订婚戒指摘下，穿上链子挂在了颈间。她独自在外的这些年已经看明白了，周以不过是她心中的一个执念，让她继续前进的动力。她真正喜欢的，是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周以”而不是现实中遇到感情问题就暴躁地要打人的周以。 能对自己好的，只有自己，永远的爱只有自己才能向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 柳晓绯终于听清了内心深处的声音，周以对于她，是亲情而不是爱情。周以可以是她的精神支柱，也可以是她的玩伴，更是她在格斗术上的教练。如此多重的身份叠加起来组成的可能性，唯独排除了“恋人”。 这样也好。柳晓绯看完两集电视剧，抽完一包烟才从周以家离开。除了烟屁股，其他什么都没留。 周以很快找到了独自在外游荡的赵若之，却迟迟不敢上前。 他只能悄悄地跟在赵若之的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跟丢也不会让她发现。他注意到除了自己，在暗处还有一个人正在悄悄地跟着赵若之。 “sara，我现在把位置发给你，你帮我盯着周围，我怀疑这里有人想对若之下手。” “收到。”sara一贯冷静的作风让周以放心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做。 三分钟后，sara已经把沿路经过的所有高清摄像头对准了马路对面鬼鬼祟祟的男子。 “是王虎。”sara给周以发来消息，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干得好。”周以精神一振：“盯紧了，看看他在向谁汇报。” “收到。” 三分钟后，sara回复：“信号进行了加密，我没有办法截获。” “想办法破解，我在这里帮他制造一点信息。”说完，周以便偷偷登上赵若之的微博，帮赵若之发了一条动态： 摄影师an 整条微博没有说一个字，只把周以的微博圈了出来，不到五分钟，微博就被周以删除。 闲着无聊的粉丝们早就发现了这条稍纵即逝的微博，更何况是一直盯着赵若之的人，自然是赵若之的一举一动全都不会放过。 包括尹寒云在内。 吃瓜群众还想找“课代表”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尹寒云自己当上了“班长”，把赵若之的微博截图留了证据，发在了自己的微博上。 发现一件大事，难怪katy喵喵喵会一夜走红，原来是抱上了大腿。图片 周以料定了尹寒云绝对会捕风捉影，不放过这次搞垮赵若之的机会，原以为她会用什么高明手段，没想到却是这样急不可耐地发了微博。 这样也好，sara在攻破电信讯号的同时，韩浩楠还能在网络上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网络巨大的信息流量让给韩浩楠创造了机会，sara也捕捉到了王虎这边的动静。 身处旋涡中心的人感觉不到旋涡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旋涡的破坏性有多强，只觉得今晚安静得可怕。 “sara，韩浩楠，时刻紧盯信号位置，其他人马上出发，兵分两路，实施抓捕。”周以在电话中发出命令，要求一路去追尹寒云，一路则去追王虎的上线，王虎这里有他就够了。 周以看着赵若之疲惫地坐在台阶上休息，心里感觉一阵阵抽痛。 对不起，今晚又不能陪你了。 楼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周以对着楼上的黑暗处点了点头，迅速蹿出将扑到制服。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丝毫没有惊动正在休息的赵若之。 “抓获王虎，其余两队继续执行任务。” 黑暗中的身影摇头叹了口气，继续保护着毫无察觉的赵若之。直到她精疲力尽倒在街边，才走出黑暗，将她带回。 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阿飘不禁想起了那个女孩。她也是像这样，有什么苦都自己扛着，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皱一下眉，直到精疲力尽地倒下。 可惜那个女孩再也不会出现了。 起初阿飘打算培养赵若之只是因为她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后来相处得越多，他越发现赵若之和那个女孩其实是不同的。 在周以面前，赵若之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可以欢笑也可以流泪，会卸下所有的防备。而那个女孩在阿飘面前从未卸下过防备，永远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她说配不上他，便不愿打扰他。 好啊，真是好啊。说不打扰，现在便永远没办法打扰。 想到这里，阿飘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大块肉，痛，难受。他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珍惜那个姑娘，在她可以欢笑的时光里给予她最大的快乐。 也许是睡得不舒服，赵若之调整着姿势。阿飘的外套从身上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阿飘索性从车后座拿了条毯子给赵若之盖上，赵若之感觉到了毯子的温暖，这才睡得安稳一点。 回到办公室，阿飘打开电脑登上微博，看着网上吵吵闹闹的样子，不由感叹道周以就是会玩。一条发了又删的微博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小石子，水面被打碎，水中的鱼虾蟹纷纷冒头。 尹寒云被网友贴上“气急败坏，见不得别人好”的标签。经过毫无定论的“艳照门”一事，尹寒云虽然躲了起来暂避风头，但是在阿飘的推波助澜下，尹寒云的名声可谓是一落千丈，已经签好的合约也被纷纷毁约。尹寒云本人更是不知所踪，就连周以都找不到她。 不过看今天晚上的阵势，周以的网应该收得差不多了。 既然这样…… 阿飘看着赵若之，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对她更多的事利用，利用她与生俱来的优秀条件为自己的公司创造价值，这些都无可厚非。周以也知道，阿飘利用赵若之就相当于利用自己。 他们之间的交易很简单。一个不过是为了保护赵若之的安全，利用阿飘的资源对其进行掩护，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公司生存，利用周以的资源，进行一些必要的暗箱操作。 这一瞬间，阿飘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悬崖边，再往前走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78.切掉软肋 阿飘看着办公室里浑身上下沾满火药味，似乎一点就着火的周以，只能摇头叹气。 “你到底说不说若琳在哪里！” “无可奉告。”阿飘跷起二郎腿，靠在他的扶手椅李，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周以忍无可忍，掏出手枪对准阿飘。 阿飘看黑洞洞的枪口，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周以，你现在用这副态度对着我是什么意思？“ “你把若琳藏哪里去了？” “你还要问我多少遍？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可以开枪，我要是死了，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她在哪里。” “付云飘！你别给脸不要脸。”周以把手枪上膛，这次他是来真的。 “你知道我的脾气。”阿飘依旧纹丝不动，“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现在李若琳不见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义务帮你找。” “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对不对？”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筱虞已经不在了，你没有可以威胁到我的筹码了。”阿飘扬起嘴角，格外放松，好像指着他的不是上了膛的手枪，而是一把塑料玩具枪。 “砰——”周以抬手打碎了阿飘办公桌上的花瓶。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掉入冰点。 “周以，你对我撒气是没用的。”阿飘淡淡地看着花瓶碎片，“她不想见你，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如果不是你帮忙，她也不会躲起来。” “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吧。你跟柳晓绯的婚约要是不能给她一个说法，你要她怎么原谅你？” “你明明知道我对柳晓绯——” “那是你的事！”阿飘打断了周以，“站在若琳的角度想想，她对你掏心掏肺，你却什么事都瞒着她，这样公平吗？” “我从来都没有把那桩婚事当一回事，柳晓绯突然回来出现在我家里，还演了那么一出戏，我要怎么解释？她根本就不相信我。” “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愿意相信。”阿飘终于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周以面前，“要是有一天韩浩楠跑来跟你说，他早就和若琳有婚约了，你会怎么做？” “没有这样的假设。” “这样说吧，你的过去甚至是你的身份，若琳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一旦她知道了，你能保证她不离开你吗？她现在离开，对你对她都好。” 周以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他不应该让阿飘把赵若之带走，他早就应该跟赵若之坦白，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当他发现赵若之已经离开他的掌控时，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万一被那边盯上……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不会的，周以找不到的人，其他人就更别想找到。 周以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手中的枪支好像重逾千斤。他无力地垂下手臂，垂着头离开了阿飘的办公室。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管你惹上多大的麻烦，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伤到你。” “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欺骗你，只有我不会骗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可信，你也可以相信我。” …… 回想着一句一句的诺言，周以觉得自己的感情像是一个笑话。口口声声说不会骗她，最终欺骗她最多的是周以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她身边。现在伤她最深的，也是周以自己。胸口的胀痛感让他恨不得要给自己来一枪，子弹带来的疼痛也不过如此。 周以来到电梯间，却见一双灰绿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你来干什么？”周以立刻警惕起来。 苏啸宇耸耸肩，歪着头说：“来看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给我滚开。” “啧啧啧。”苏啸宇不仅没动，反而还凑得近了些：“看看你的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上了。” 周以浑身肌肉绷紧，抬手一个锁喉。 苏啸宇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角色，立刻做出防御。他单手抓在周以的手腕处，向外翻拧，把对面男人重心往一边带去。 被一股强大的李带着往前提门上撞去，周以顺势抬脚踩上电梯门，身子腾空，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苏啸宇抓着他的手腕上。 肌肉与肌肉之间的搏斗显得格外强硬，即使双方都没有起杀心，但两个人却是用尽了力气在拼。 “呵，就你这样的状态还想打得赢我吗？”苏啸宇抵着周以的手腕，感觉到周以的手在微微颤抖。 “废话还是那么多。”周以双腿一蹬，整个人一跃而起，落在了苏啸宇的背后。 下蹲，扫腿。 起跳，反击。 两个人在狭小的电梯间内交手，动作丝毫没有受狭小空间的影响。十分钟后两人依旧僵持着，没能决出一个高下。 终于，苏啸宇双手掌心朝外，举过头顶：“不打了不打了，你今天完全是蛮干，没意思。” “知道没意思还不快滚？” “不就是一个女人跑了吗？我这儿多的是，送给你几个好不好？”说着他就要打开手机给周以看照片。“你喜欢单眼皮还是双眼皮？腿长的还是胸大的？” “滚！我今天不想把你抓进去。”周以看着苏啸宇玩世不恭的样子，心里堵得更加难受。 见到周以摸枪的动作，苏啸宇立刻认怂：“别别别，有话好好说。”他双手举高，“我来这里都不能带枪，不然我们还能拼一拼枪法。”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知道你的女人去了哪里吗？”苏啸宇露出一脸坏笑。 周以没有应答。他当然想知道，想得都快疯了。只是就算知道了她在哪儿，她还会愿意见他吗？ “女演员最想去的地方。”说着，苏啸宇学着西部电影中牛仔的样子，甩着绳套，吹着口哨。 “好莱坞？” “bingo！”苏啸宇在周以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谢了。”周以匆匆离开，根本没见苏啸宇后面说的话。 终于有她的消息了。 胸中的烦闷好像散去了那么一点，这样就足够了。 周以立刻订了机票，驱车前往机场。 飞机上刚坐下，狭窄的走道里身穿绿色旗袍的女子就扭着水蛇腰，来到周以面前。 周以拉上帘子，假装没看见。 “就这么不想看见我？”柳晓绯在周以身边坐下，扑鼻而来的香水味让周以感觉呼吸困难。 周以轻咳了两声，作为回应。 “说来也巧。你工作这么忙，居然还有空去洛杉矶，我们还能坐上同一班飞机。”柳晓绯咯咯地笑着，“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太有缘了？” “你去洛杉矶干什么？” “有一笔生意要谈。”柳晓绯伸手拉开周以的帘子，香水味更浓了。“说起来还是跟你的女朋友有关呢。” “你说什么？”周以几乎要把帘子扯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是个商人，可以赚钱的地方我当然要去。你也真的是一点都不会赚钱，到现在连自己名下又多少产业还没搞清楚，还要我东奔西跑帮你打理。” “你不愿意可以不去。” “没人帮你打理，你喝西北风去啊？” “我聘请职业经理人一样可以。” “我敢说没有人比我做得更好，你要是赶我走，我就把你公司搞垮，让你发不起工资。” 周以皱眉，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烦人。 “除了结婚，其他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除了结婚，我其他什么条件都不接受。”柳晓绯笑得妖媚，似是志在必得。 “免谈。”周以再次拉上帘子，不再理睬柳晓绯。 柳晓绯却依旧在帘子那一边喋喋不休：“你不跟我结婚是因为那个女朋友吗？就算你不跟我结婚，钱老爷子也不会同意一个戏子嫁进钱家的。” “她不是戏子！”周以用力扯开帘子，对着柳晓绯怒目而视。 柳晓绯被周以吓得一哆嗦，“那干嘛这么看着我啊！要吃了我啊？” “如果可以，我早就把你掐死了。” “可惜不能。”柳晓绯翘起了二郎腿，好像是获得了一场战役一样的悠闲：“如果你因为那个女人而心神不宁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她。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柳晓绯一改先前浪荡的态度，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比谁都清楚，我们干的都是什么样的行当。一旦出现软肋，只会成为敌人的鱼肉。” 过了许久，柳晓绯才慢悠悠地说道：“只有跟我结婚，你才能保护她。” 飞机的轰鸣声盖过柳晓绯的声音，使得周围的人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周以却清晰地听见了柳晓绯说的每一个字。 “我知道了。”周以低声回应，“希望我不是你的软肋。” 柳晓绯咯咯地笑个不停：“只有钱才是我的软肋，谁要是动了我的钱，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记忆重叠。那个因为丢了十块钱而哭一整天的小胖妞又回来了。只能说她除了这一点，其他都变了不少。 “阿以。”她喊他。 “嗯？” “终于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79.飞机偶遇 飞机在气流中的剧烈颠簸把赵若之从梦中惊醒。飞机广播中正在以便不能又一遍地播报着遇到气流的提醒。 “我们还有多久降落？”赵若之揉着眼睛问助理汤梅。 汤梅点亮面前的显示屏，说：“还有一个小时。” 飞机的上下颠簸让赵若之感觉头昏脑涨，想要闭上眼睛却又无法入睡。哪怕是坐在头等舱，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也非常疲惫。 身后的乘客开始跟身边的人抱怨航班的服务质量差，机长技术不好，最后拉着空乘人员威胁要投诉。 “汤梅，可以叫后面的人安静一点吗？”赵若之揉着太阳穴，脸色很差。 “我……我不会说英语。”汤梅有些脸红，“早知道应该叫sara一起来的，我学的那些初中生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 “sara只是受周以的派遣才会给我做助理的。”一提到周以，赵若之的胸口就开始发闷，“算了，我去说吧。” “对不起啊……”汤梅抱歉道。 “不怪你，这次出来仓促，到了美国公司会有安排的。” “excusemesiryoukeepquietineedsleep” 后排男子抬头，一双灰绿色的眸子映出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子。 “sorryiapologize”男子抱歉地一笑，随即说道：“youlookpaleareyouok” “i＇mfine”赵若之没心思与过分热情的国际友人多寒暄，说完就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刚坐下，汤梅就问：“怎么样？后面的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还问我好不好。” “你脸色确实不太好。” “我没事。”赵若之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安排，居然接下来一周都是空的。“接下来一周都没有给我安排工作吗？” “考虑到时差问题，暂时还没有安排工作。这一个星期专门留出来倒时差用的。” “公司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之前恨不得把我掰开来用，现在说休假就休假，是不是有鬼？” “怎么会？”汤梅觉得有休假是好事，“能多休息不好吗？” “不好。至少不是现在。”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让自己有时间胡思乱想，被挖空的心只有排满的日程表才能填满。 “sorry”后排的男子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把赵若之吓了一跳：“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带你们在美国旅游。” 从他的中文带一点口音，但已经说得很好了。 “呀！原来你会说中文啊！”汤梅面对帅哥，心情难免会好一点。 “我爸爸是中国人，我学中文才刚刚半年。” “已经说得很好了！”汤梅对着混血帅哥竖起了大拇指。 “谢谢。”混血帅哥调皮地眨了眨眼，“我叫苏啸宇，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叫汤梅，她叫katy。很高兴认识你。” 汤梅努力地给赵若之使眼色，可赵若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想去就去吧，不用管我，就当给你放假了。” “谢谢katy！”汤梅欢欢喜喜地拉着后排混血帅哥聊着天，像是捡到了宝一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若之小声地在汤梅耳边提醒道。 “不会吧？就是交个朋友而已，你想太多了。” 赵若之没再说话，也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在这个陌生的、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国度，不会再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了，以后的日子也不需要提心吊胆，更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一想到周以，她下意识地皱眉，心里是挥之不去的酸楚。 “我去一趟洗手间。” 赵若之刚站起来，飞机又是一阵强烈的颠簸，警铃大作。脚下一软，原本以为会摔倒，身后却是被人稳稳地托住。那双手臂结实有力，一阵温暖从腰间传来。 身后的人也意识到了姿势的暧昧，迅速缩回了手。 “抱歉。” “谢谢。” 赵若之回头感谢，却对上一对灰绿色深邃的眼眸。眼窝很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她慌乱地避开目光，盯着脚趾连连感谢。 “等一会儿再去吧，容易摔倒。” “谢谢，没关系的。”赵若之坚持要去洗手间，混血帅哥也没阻拦。 半个小时候，飞机开始下降高度，广播里开始通知洗手间即将关闭，赵若之却还没回来。 汤梅一直在跟帅哥聊天也没注意时间，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katy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快半个小时了。” “我去看看。” 汤梅敲了半天洗手间的门，显示洗手间正在使用，却没有人应答。洗手间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乘务人员。 “madamihelpyou” “什么？你说什么？” “ihelpyou？”空姐又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help？对对对，要的，katy在里面半个小时了还没出来。”汤梅一边打着手势比划，一边绞尽脑汁用她仅剩的不到一百个的词汇量艰难地交流着。 空姐似乎没有明白汤梅的意思，以为她需要上洗手间，便把她带到了另一个洗手间前。 “no，nono”汤梅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不是我要上洗手间，是katy在里面半个小时都没出来。” “sorry…idon＇tuand”空姐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开始询问机舱内是否有会说中文的人可以帮忙。 “herfriendkatyhasbeenintheashroomforthirtyminutesshedidn＇tkonpendinside”苏啸宇走到空姐面前，耐心地跟空姐解释目前的状况。 汤梅感激地看着苏啸宇，觉得他的形象越发高大，甚至开始闪闪发光。 “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客气，举手之劳。” 说话间，空姐已经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katy！”汤梅看见赵若之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手臂里，蜷缩成一团十分无助的样子，感到一阵愧疚：“你没事吧？” 空姐又开始叽里呱啦说着汤梅听不懂的话询问她的情况，苏啸宇在一旁翻译。 “请问需要帮助吗？” “katy，你怎么了？”感觉到赵若之浑身冰凉，还在不停地颤抖，汤梅有点害怕。“麻烦给我一条毯子，谢谢。” 空姐拿来毯子的时候，汤梅已经扶着赵若之站起来了。 苏啸宇注意到，赵若之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没事。”赵若之转身用冷水洗了把脸，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你都快吓死我了。”汤梅给赵若之裹上毯子，“张医生开的药是不是已经吃完了？” 张医生是赵若之的心理医生。 “他说吃完上次开的那些就可以不用吃了。”赵若之把毯子裹紧了些，“这次情况不太一样。” “是因为an吗？”汤梅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不该你打听的事别去打听。” “哦。”自知碰上了高压线，汤梅便不再询问。 汤梅和赵若之的对话被苏啸宇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问空姐要来一杯水：“喝杯水吧。” 汤梅接过水杯，发现水是冰的，便问道：“有热水吗？” “sorry”苏啸宇又问汤梅要回水杯，捧在手里用自己的体温焐这这杯冰水。 “不麻烦了。”赵若之从苏啸宇手中接过水，一饮而尽。 “哎！”汤梅没来得及阻止，“你这样子胃又要疼了。” “胃痛总比心痛的好。”赵若之蜷缩在椅子上，呆呆地盯着机舱内地毯上被弄脏的一小块痕迹。“给我拿些酒来吧。” 汤梅根本没办法阻止，只能求助于新认识的朋友苏啸宇。 “喝酒不能解决问题。” 赵若之准备喝第二杯伏特加的时候，拿着酒杯的手被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 “那怎么样才能解决问题？”刚问出口，赵若之就觉得自己真是荒唐，居然把答案寄托在一个才认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身上。 “打一架。” 赵若之无力地垂下手：“打不过。” “那我帮你打。”苏啸宇说得认真。 “你们美国人解决问题都这么直接吗？” “当然，没有什么是拳头解决不了的。” “没有这么简单，你不懂。”赵若之把就被递到另一只手中，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得胃里烧得疼。 此时飞机已经接近地面，空乘人员把苏啸宇赶回座位系好安全带。 机内压强的变化耳膜变得胀痛，加上酒精的催化，赵若之更是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 不要再想了。 求求你不要再去想他了。 赵若之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却只是徒劳。 飞机落地与地面产生巨大的摩擦力，强大的惯性将乘客往前送去。 身后的人又开始骂骂咧咧，扬言再也不要坐这家航空公司的航班，一旁的乘客也随之附和。广播里又开始播报安全须知，提醒乘客飞机还未停稳，请不要离开座位。 这个世界真是热闹啊，要是有一个遥控器可以把这些声音都关了，那该多好。 巨大的引擎终于停止轰鸣，被引擎声掩盖的人声瞬间扑面而来。 “终于到家了。”后排的人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对汤梅发出邀请：“有机会带你们玩。” “好。”汤梅帮赵若之答应了下来。 降落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太阳的第一缕光正好照在机舱门上。 赵若之面对刺眼的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冷冽的空气，在心中暗暗道：“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么就在这里重新开始吧。” 80.大都会博物馆(一) 清晨，汤梅完全不受时差的影响，还在呼呼大睡，赵若之却已经非常清醒了。虽然说是进军好莱坞，但是公司给赵若之安排的落脚点却是在纽约时代广场附近。 赵若之给汤梅发了消息，便独自来到中央公园散步。 第五大道还没有开始营业，路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戴着耳机晨跑的人。呼吸着早晨没有尾气的空气，赵若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走在安静地公园里，她甚至不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甚至觉得只要一转身，周以还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一起呼吸这清晨的空气，一起坐在长椅上看着狭窄的街道从冷清变得热闹起来。 “好巧啊，我们有见面了。” 苏啸宇身穿黑色紧身运动装，肌肉线条在薄薄的不了下面清晰可见。他喘着气在赵若之身边停下，脸上还挂着汗珠。 “好巧啊。”赵若之看着苏啸宇额角的汗珠，不知怎的觉得这个人的饱满的额头有些似曾相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苏啸宇见赵若之盯着自己看，下意识拉长袖子擦了擦脸。 “没有。”赵若之不敢确定，“我们以前见过吗？” 男人突然大笑：“我们昨天飞机上见过。”洁白的牙齿排列整齐，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不是说昨天，我是说昨天以前。” “你是在跟我搭讪吗？” “算了算了。”赵若之放弃，“可能是你跟我认识的人长得比较像。” “你是中国人吗？”苏啸宇问。 “是。我很小的时候来过美国看望小姨，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 “小姨是什么？” “就是我妈妈的妹妹。” “说不定我们小时候见过。” “也许吧。” 苏啸宇见赵若之一个人出来瞎晃，便随口问道：“怎么没看见你的朋友？” “她还在睡觉，我睡不着。” “不受时差影响，真好。” “是啊，你也是因为睡不着吗？” “我习惯早起。”苏啸宇在赵若之身边坐下，放松地将他的大长腿往外延伸。“听汤梅说，你是来美国工作的。” “对。我是个演员，现在公司派我来美国发展。” “that＇scool”苏啸宇一拍大腿，“我可以跟你拍张照吗？” “可以。不过我还没化妆，不是很好看。” “你不化妆也很好看。”苏啸宇夸奖道。 “谢谢。” “你有微信吗？我们可以加个好友。” “好啊！” 苏啸宇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愉快的细胞存在，他是时不时爽朗的大笑很容易将赵若之感染。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跟陌生人这样畅快地聊天是什么时候，自从走红之后，她每一次出门都必须小心翼翼，害怕被粉丝发现。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她，褪去了“明星”的光环，让人感觉格外自在。她终于可以在阳光下大声地欢笑，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悠闲地走在路边，随意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跟陌生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有个哥哥，同父异母——是我妈妈从精子库里帮我找了个爸爸——他是个怪人，只会学习的书呆子。从来不参加社团活动，二十岁都没有过女朋友。” “其实这在中国很正常。” “真的吗？可是他几乎是在美国长大的。”苏啸宇不理解，“那样不会很无聊吗？” “也许他觉得学习才是头等大事。” “可能吧。”苏啸宇把双手枕在脑后，“喜欢上优秀的人是很自然的事，喜欢就应该去追求。” “如果喜欢的人已经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呢？” “只要没结婚，都是可以抢的。”苏啸宇好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轻松。 “抢？”赵若之瞪大了眼睛，“你的是说‘争夺’？”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用你最好的去吸引他。” 赵若之低头思考了一下，脑内依旧是一团乱麻。 “怎么了？”苏啸宇发现赵若之似乎有心事。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些比较麻烦的事。” “心情不好吗？反正今天是周末，你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在纽约玩玩吧。” 灰绿色的眼睛闪着真诚的光，让赵若之心里一动。 “好。” “那你等我十分钟，我回去换了衣服就来。” “十五分钟后见。” 十五分钟不到，赵若之就开始在长椅上昏昏欲睡。 “嗨！我回来了。” 十五分钟不多不少，苏啸宇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装，戴上了墨镜，连头发也重新整理过了。他手里拿了两杯咖啡，一块蛋糕。 “美式咖啡不加糖不加奶，蛋糕是低脂的，应该发胖。” “谢谢。”赵若之接过咖啡，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苏啸宇的皮肤，有些温暖。 咖啡的香气经过鼻腔流过唇齿，驱散了赵若之大部分的睡意。 “咖啡真好喝，这是什么牌子的？” “这是我自己煮的，咖啡豆也是我去特地去印度尼西亚挑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些咖啡豆。” “谢谢。” 苏啸宇见赵若之才吃了两口蛋糕就没再继续，便问道：“不喜欢吃蛋糕吗？” “蛋糕很好吃，我已经吃饱了。”赵若之早上并不习惯吃甜食，才吃了两口就开始觉得反胃。 “走吧，我带你去met。” “大都会博物馆吗？” “是博物馆，但我不知道中文名是不是这个。” “抱歉我这次来美国很仓促，连功课都没来得及做。” “有我在，不需要做功课。” 苏啸宇带着赵若之来到博物馆的时候，博物馆才刚刚开馆。这时候进馆也已经排起了长队。 来大都会博物馆的人来自世界各地，所有人都安静有序地排着队，过安检、买票。 博物馆的门票价格只有建议价格，赵若之注意到墙上的公告牌写着建议价：成人25美元，65岁以上人士17美元，学生12美元，会员和12岁以下的学生不需要买票。 赵若之见苏啸宇付了100美元的门票，觉得这个人大概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工作人员热情地为赵若之和苏啸宇贴上博物馆的贴纸，欢迎他们入馆参观。 苏啸宇说：“我觉得这个博物馆完全对得起50美元一个人的票价，当做是给文化艺术做贡献吧。” “为什么这么说？” “博物馆维护要花很多钱，如果没钱维护，我们就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赵若之跟着苏啸宇在博物馆里从一个展馆穿到另一个展馆，完全分不清方向。 “你是怎么分清方向的？” “来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你住在纽约吗？” “我每年会有几个月住在纽约，有空就会过来看看。” “那确实很方便。” “喜欢这里吗？我带你去看一个最厉害的！”苏啸宇怕赵若之在人群中走散，索性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带她来到一个大厅。 “这里放着埃及的一个神庙，是完整地搬过来的。” 只见空空荡荡的大厅里有一整面墙是由玻璃筑成，厅内四周环绕着一圈水。最引人注目的是“河水”中央平台上的一座四方形神庙，神庙前立着厚重的前阙，前阙上布满了浮雕。 前阙对面立着一排神像，守卫着整个神庙。 “这是templeofdendur（典德尔神庙”苏啸宇为赵若之解释道：“当时美国人为了抢救这些文物，才把它们搬到这里来的。” “是因为当地机构没有办法保护它们吗？” “当时埃及要建水坝，他们已经抢救了不少神庙了，对于这个神庙，埃及已经没有办法抢救，才送给美国。博物馆专门为这个神庙建了一个馆，说明这个神庙非常重要。” 苏啸宇带着赵若之走进神庙，即使是一个非常小的神庙，也有着完整的结构，主殿有着好几重门，非常庄重肃穆。 进了神庙，赵若之不敢大声呼吸，怕打扰了神庙内的神明。 殿内开放参观的部分并不大，只能供一人行走，只几步路的距离，赵若之就被这些栩栩如生的浮雕给吸引了。身处内殿，她感觉不到时空的存在，好似回到了3500多年前的埃及，看着当地人一笔一划把这些画像雕刻在厚重的石头上。 “我们走吧，去看看别的。”苏啸宇拍了拍赵若之的肩膀，赵若之这才回过神来。 “好。” 本章后记 关于这大都会博物馆有些话想说： met确实是非常值得一去的博物馆，2016年我自己也去过，在里面迷失方向是很正常的…… 大都会博物馆坐落在寸土寸金全是奢侈品的第五大道上，背靠中央公园，大到一天绝对逛不完的地步。 逛博物馆（很多都看不懂）是非常有意思的事，博物馆把世界各地的文物都集中到一起，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有人觉得美国（以及许多西方国家）在战乱时期或者是其他一些特殊时期抢夺一些文物非常不道德，但是拿典德尔神庙作为例子，如果美国不把神庙搬进博物馆，那么也许我们永远都见不到这样一座历史悠久的完整的神庙。 相比起跑到埃及去看神庙，去博物馆看一眼所花费的成本要小很多，是利于文化传播的。 抢夺文物这件事在情感上不能接受，但是在文化保护上也许是利大于弊。想想我国存有的文物，因为历史的变动而被损毁，是令人心痛的。反而那些被掠走的文物保存完好，对历史研究有很大的帮助。 美国的博物馆在科普这一方面比国内做得好，他们会在玻璃上大致介绍展品的作用，而不是只列一个名字，还要花流量扫二维码听语音讲解（捂脸）。 81.大都会博物馆(二 ) 苏啸宇带着赵若之离开了埃及馆，穿过一些巨大的古代骑兵雕像，来到了欧洲雕塑装饰艺术馆。 欧洲的雕塑与中国古代的雕塑在大小上差距非常大。欧洲人喜欢把雕塑做成与人一比一的大小，有些甚至比真人高大许多。 赵若之穿梭在高大的雕塑之间，无时无刻不感叹着古代艺术家的伟大。 “这里有很多雕塑是我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看到熟悉的面孔时，赵若之拉着苏啸宇，分享着她的发现。“没想到有朝一日，教科书照片上的东西，就这样摆在我面前。” 来到油画馆，赵若之不禁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教科书之中。 “这是梵高的自画像吧？”赵若之指着展馆中央的一幅油画，问苏啸宇。 “没错，这就是梵高的自画像。”苏啸宇笑道：“这里收藏的油画几乎都是世界闻名的，很有可能你听说过的大部分油画，在这里都能找到。” “对！我看见了莫奈的睡莲系列，还有跳芭蕾舞的小姑娘。”赵若之高兴得像一个出来春游的小孩。“我想跟梵高的自画像拍张合影，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ofcourse” 照片才新鲜出炉，赵若之就把它发到了微博上：我的自画像和凡高的自画像。 手机一显示“微博发送成功”，赵若之就立刻关了机。 苏啸宇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手机关机？这样就看不到朋友的评论了。” “我的微博账号上有1000万的粉丝，只要我一发动态，很快就会有很多人来评论。”赵若之的微博账号大部分时间都是汤梅在管理，她本人很少上微博。 今天来大都会博物馆让她心情大好，想要发一条微博来庆祝一下。以至于她自己都没发现，微博前后的风格差距很大。 微博刚发出没多久，正在睡觉的汤梅就被微博评论提醒铃声给吵醒了。汤梅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手机，被微博的内容吓得不轻，瞬间完全没了睡意。 汤梅第一时间给赵若之打电话，赵若之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 网友和粉丝们向来都非常严格，总是能从照片的一些细节当中，寻找蛛丝马迹。 圆滚滚的熊熊：我发现katy背后玻璃的反光上，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1301314：阿圆真的很严格了。 跳舞的胡大壮：从身高体型来看，以及可以隐约看出发型，我判断这位男士非常英俊。 爱蹭热度的飞飞：katy女神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摄影师an赞了这条微博。 圆滚滚的熊熊：我的天呐！an居然赞了这条微博！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1301314：我等吃瓜群众已经搬好了小板凳。 爱蹭热度的飞飞：有没有课代表科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圆滚滚的熊熊：katy女神最初走红是因为摄影师an给r女装拍的一组广告照片。古灰级老粉丝告诉你，他们是隐藏cp。 跳舞的胡大壮：坊间传言an是公司的大股东katy的走红全是他一手策划。 1301314：楼上的信息量很大，让我好好消化一下。 热心网友1234：看起来女神在大都会博物馆，有没有时差党可以偶遇。 手拿大龙虾的土澳群众：看我id，没有希望了。 芸儿美国代购：太巧了，我就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台阶上吃热狗。 热心网友1234：楼上等一等，你手里的热狗可以代购吗？ 芸儿美国代购：回复热心网友1234现在海关查的比较严，我手里还有两个路易威登的包，怕是装不了热狗了。 手机已经关了机的赵若之完全不知道，网友的评论已经从博物馆讨论到了第五大道上有哪些值得逛的店，到最后甚至发展成了一场认亲大会。 不少海外留学党都找到了亲友，在纽约的粉丝已经开始组织去大都会博物馆门口围堵了。 “手机关了机，你的朋友要怎么找到你？” 赵若只想了想，又打开了手机，把微博卸载了。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就做一阵子缩头乌龟吧！” 手机刚开机，赵若之就接到了汤梅的电话。 “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一个人跑出去了？” “我看你还没睡醒，就一个人出去了。”赵若之点不好意思，“要不你现在出来？我在大都会博物馆等你。” “我又不会说英语，还不认识路，你现在叫我出去，一定是想把我扔在纽约。”汤梅快要哭了，“你的微博老板已经看到了，他叫你快点回酒店，粉丝很有可能已经在感觉大都会博物馆的路上了。” “没事的，在这里能有多少粉丝？” “这里不比国内，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汤梅转达了阿飘的意思。 “我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还记得昨天飞机上认识的那个人吗？今天早上遇到了他，我现在跟他在一起呢。” 汤梅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所以你微博上的照片不是随便找路人拍的吗？” “当然不是。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反正我这几天也没有安排工作，公司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出来好好度假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也不能随便发微博呀！” “那我知道了，现在删微博还来得及吗？” “不用删微博，还没有这么严重。”汤梅的另一只手机响个不停，那只手机只接领导电话。“老板给我打电话了，你还是早点回来吧。” 赵若之挂断电话，逛博物馆的心情也被毁了一大半。 “我有点饿了，哪里可以吃饭？” 苏啸宇说：“跟我来。” 苏啸宇带着赵若之走出大都会博物馆，沿着宽大的台阶一路向下，来到路边的一辆小推车前。 “原来美国也有这种路边小摊呀！”赵若之跟热情的小推车车主打着招呼。这边苏啸宇已经买好了热狗，递给赵若之。 “趁热吃吧。”苏啸宇自己手里也拿了一份热狗，两大口下去，已经没了一半。 夹着香肠的面包十分松软，淋在面包上的酱汁香甜可口。赵若之饿极了，顾不着热狗还很烫，也跟着大口吃起来。 “好吃吗？”苏啸宇已经解决了一份热狗，准备再点一份。 “好吃。”赵若之才吃了半份就已经很饱了。“小时候学英语的书上，热狗的图片从来都一根香肠，后来才知道正宗的热狗外面是夹着面包的。” 苏啸宇又点了一份热狗拿在手里，带着赵若之在博物馆前的台阶上坐下：“来博物馆就应该买一份热狗，坐在台阶上，看着路边的鸽子。” “很有意境。” “热狗的口味还吃得惯吗？” “肉酱有一点点咸，不过还好，可以接受。” 一份热狗比较大，赵若之的时候不小心把沙拉酱沾到了脸上。 “等一下，你别动。”苏啸宇叫住赵若之，拿出纸巾，帮她轻轻的把脸上的沙拉酱擦去。 “谢谢。” 对于饭量小的女生来说，这样一份热狗吃下去已经很撑了。赵若之不好意思在苏啸宇面前把吃不掉的半份热狗扔掉，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塞。 等赵若之吃完最后一口，不远处就来了一群举着应援牌的粉丝，大约有十个人。 “katy！”其中有一个粉丝发现了赵若之正坐在台阶上，早已经迫不及待喊出了katy的名字。 于是一群粉丝加快了赶来的步伐。 赵若之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曾经在三亚被粉丝围堵的场景仍旧记忆犹新，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身处美国这里的粉丝数量极为有限，跟他们见一面也未尝不可。 “我的粉丝们顺着微博上的线索已经找过来了。”赵若之跟苏啸宇解释道，“很不好意思，你可能需要回避一下。” “为什么？” “因为这可能涉及到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不希望我的工作影响到我们来游玩的心情。” “ok，我会在马路对面等你。” 北美粉丝团很快便蜂拥而至，非常激动的跟赵若之合影留念。 “katy是什么时候来的美国？” “昨天早上刚刚到，很高兴可以在这里见到你们。” “女神以后是要打算在美国发展了吗？” “这些暂时保密，今天是我一个人偷偷出来的，很快就会有新作品上市，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赵若之耐心的跟每一个粉丝合影、签名。粉丝们，能在异国他乡遇到自己的偶像，偶像还能如此亲切的回应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满足。 跟十多个人合完影，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赵若之跟粉丝们匆匆告别，穿过马路，跟苏啸宇会和。 “看起来你是一个很有名的演员。”苏啸宇夸赞道，“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能有这么多可爱的粉丝，也是我的运气。” 一直以来，赵若之都非常感谢粉丝们为她的人气所做的贡献，只要不是赶时间粉丝们提出要签名、合影的要求，她都会满足。 “你一定也是一个好演员。”苏啸宇对赵若之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请你去电影院看我演的电影。” “我很期待。” 82.恐怖袭击 “今天天气不错，去theempirestatebilding顶楼看日落正好。”苏啸宇向赵若之挥了挥手，“跟我走。” 坐上出租车，沿着第五大道一直往南走，很快便来到了帝国大厦。由于天气非常好，大楼外都已经排起了长队。 “这里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排队吗？”赵若之问苏啸宇。 “天气好的时候来观景的人更多，我上次下雨天来的，到顶楼观景台什么也看不见。” “我只记得电影《金刚》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金刚爬上了帝国大厦。那时候这座楼还是世界第一高楼。”赵若之对这座楼的了解仅限于此了。 “在86楼的观景台上，可以看到纽约的全貌。这座楼保持第一高楼的记录是最长的。” 终于进了底楼大厅，墙壁上金碧辉煌的装饰让整个大厅看起来格外奢华。 到了二楼，买票的地方又排起了长队。 站在队伍当中，被室内温暖的空气包围着，赵若之感觉昏昏欲睡，又强打着精神，看起来像是一个数学课上想要努力保持清醒的高中生。 “困了吗？”苏啸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肩膀，张开手臂，向赵若之发出邀请。 赵若之点点头，心领了苏啸宇的好意，尽量避免肢体接触。 “还好，不是特别困。” “这里人多，氧气供应不足，很容易犯困。” 赵若之打着哈欠，表示赞同。实在是太困，她甚至觉得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就在赵若之打算站着睡一觉的时候，一声巨响把她震得耳膜刺痛，身边的人开始惊慌逃窜。她只觉得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像是由进了水的音箱发出的噪声，时而刺啦刺啦，时而像是打鼓。 赵若之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身子却摇摇晃晃不听使唤。 一条结实的胳膊将她搂过，随即被拉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中，带着她蹲下，躲避下一轮的爆炸袭击。 果然大厅里又响起了另一声巨响，一双大手已经帮赵若之捂上了耳朵，耳膜的刺痛感就此得以减轻。 “谢谢！”她大声喊着，感谢那个救她于危难之中的人，却发现她似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只感觉嗓子喊得疼。 那人张嘴，好像在说“不用谢”，灰绿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忧虑。 周围的人还在盲目逃窜，为了避免被逃窜的人群伤到，苏啸宇将赵若之紧紧地护在怀中，帮她挡下了所有的推搡。赵若之窝在苏啸宇的怀中，感觉到一丝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喧闹终于平息下来，苏啸宇也带着赵若之来到了紧急出口前。 “没事了。”苏啸宇扶着赵若之站好：“有没有受伤？” 赵若之的听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没事，你呢？” 苏啸宇将赵若之完好地护在怀中，自己却被人群挤得狼狈不堪，鞋子从白的变成了黑的，头发上沾了许多灰，额头也被人蹭破了一道口子。 “你有没有受伤？”赵若之又问了一遍。“你的额头在流血。” “没事，蹭破了皮而已。” “别的地方呢？也没事吗？” “没事。”苏啸宇帮赵若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gobacktothehall”突然从黑黢黢的楼道里钻出两个蒙面穿着防弹背心的黑衣人，用冲锋枪抵着苏啸宇和赵若之的后心，把他们押回二层大厅。 苏啸宇紧紧握住赵若之的手，他的体温通过掌心传递给赵若之，好像在说：“不要怕，有我在。” 赵若之向他点点头，跟着黑衣人 回到大厅，这里到处散落着被烈性炸药炸落的水泥石块。两次在人口密度不小的地方爆炸，人员伤亡数量不少。 有人被炸伤了腿，躺在地上惨叫着求救。有人被炸伤了胳膊和脸，已经血肉模糊。还有人躺在爆炸过后的废墟中，一动不动，没了呼吸。 赵若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大厅内的惨像。 一闭上眼睛，视野内便是一片血红。 苏啸宇感觉到对方的手正在不停地颤抖，不断渗出冷汗。 “katy不要怕，不会有事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目前的形式。 很明显这是一次恶性的恐怖袭击，持枪威胁苏啸宇和赵若之的，只是这个团伙中的两个人，他们身上很干净，没有沾上任何火药味。放置炸弹引爆炸弹的另有其人。 苏啸宇环顾大厅，除了持枪的两个黑衣人，全都是被炸伤而不能行动的游客，能逃走的早就已经从安全出口逃出，只是苏啸宇和赵若之运气不太好，被抓来当人质了而已。 情况还不算太过糟糕。 两名白人男子分别被炸伤了右腿和左胳膊，一名黑人女子伤了脸。黑人女子的怀里还抱着一名婴儿。躺在废墟里的，是一名亚裔女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亚裔女子的身边蹲着一位年轻亚裔男性，他也是伤痕累累，却依旧抓着女子的手不放。 见有人回来，伤者似乎看到了希望，在往他们身后看去，却是两名持枪的恐怖分子，眼中燃起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 “pleasehelpmychild”黑人女子向苏啸宇发出了求救讯号，她不敢大声说话，只敢用唇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婴儿一直都在大声哭泣，剧烈的爆炸让孩子非常难受。 黑人女子焦急地哄着孩子，脸上沾满了血，一不小心便蹭到了孩子雪白的衣服上。 血水混着泪水，孩子的哭喊声听得赵若之感到一阵阵揪心。 不远处伤了胳膊的白人男子因为忍受不了疼痛，呼救了两声之后晕倒在地。伤了腿的那位正在努力为自己的伤腿止血，只是腿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他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废墟中的那位女子，胸口已经没了起伏，脸上没了血色。前一秒她也许还在和朋友谈笑风生，下一秒炸弹的轰鸣就此将她的生命夺去……她身边的男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却再也没有办法将她叫醒。 黑人妈妈唱着儿歌，哄着受到惊吓的孩子，自己的声音却没有办法停止颤抖。鲜血模糊了眼睛，让她找不到逃生的路。她对孩子新村愧疚，如果自己再坚强一点，也许就能让孩子早一些远离这一切。 “keepquiet”挟持苏啸宇的蒙面男子移动枪口，扣动扳机，一枪射在黑人女子的肩膀上。 机会来了！ 苏啸宇身子一矮，躲过枪口的射击范围，双手紧紧抓住枪管，扛在肩上，借助肩膀上的支点，将歹徒手里的枪支夺为己用。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另一名歹徒还未反应过来枪响之后发生了什么，便听到另一声枪响，随即便失去了大脑运作的能力。 被夺去枪支的歹徒才刚站稳身子，便挨了一记枪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太快了，没有人能在这个人手里活下来。他就像是地狱来的魔鬼，短短十秒钟之内连续夺去两名持枪歹徒的性命。 黑人女子怀中的婴儿被枪声吓到，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katy！”苏啸宇扔下枪，想要去扶赵若之。 安全出口处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抢先一步把赵若之拉进怀里。 “若之！”来人便是刚从洛杉矶赶来的周以。 “来得挺快嘛！我以为你要下个星期才会发现。”苏啸宇看着周以，咧嘴笑道，还不忘揶揄他一番。 “现在不是嬉皮笑脸的时候。”周以检查了赵若之的情况，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别以为我不上微博。” 赵若之只闻到熟悉的栀子花香将她包围，她不敢睁开眼，却能够确认面前的这个人是周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着周以的衣服不放，尽管之前跟他闹得不开心，但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人可以依靠。 看着苏啸宇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周以给他泼了盆冷水：“警察马上就到了，想好报告怎么写了吗？” “嗤——”苏啸宇留给周以一个白眼，转而去帮助那名黑人女子。 婴儿的身躯柔软，苏啸宇接过孩子，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孩子被吓得不轻，突然间又被一个陌生的肌肉男接过，更是哭闹不停。 赵若之听见孩子的哭闹声以及苏啸宇向妈妈求助要怎么哄孩子，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试着睁开眼睛，寻找孩子的身影，却被周以捂住了眼睛。 “别看，那边都是受伤的人。” “可是孩子需要帮助。” “你在这儿别动，我帮你去把孩子抱过来。” 赵若之乖乖地坐在原地，听着婴儿的哭声由远及近，然后是周以在他耳边轻声说：“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看着孩子哭得嗓子都快哑了，赵若之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本能地抱起孩子，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一边哼着摇篮曲。 孩子很快便被这位“相貌奇特”的东方女性所吸引，咧着嘴咿咿呀呀地叫起来，还伸手去抓赵若之柔软的长发。 幼小的生命激发了赵若之与生俱来的母性，她在安抚孩子的同时，其实孩子也在安抚着她。 很快，孩子便不再哭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残破的大厅中，安抚着每一颗受伤的心灵。 83.突发状况 孩子带来的欢乐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警察和医生却迟迟未能赶到现场。 肩膀中枪的妈妈已经开始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明显是失血过多的情况。 “周，警察为什么还不来？”苏啸宇正在努力给妈妈止血，却依旧不能挽回局面。 “我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早就应该到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几位伤者都需要医治。”苏啸宇只顾着照看这位妈妈的情况，根本顾不上其他两位伤者。 “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周以刚站起身，便发现拐角处有异样，还没看清楚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敏感的嗅觉已经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小心！”周以在提醒苏啸宇的同时，双手张开背对拐角，将赵若之和孩子护在身后。 苏啸宇条件反射地伏低身子，躲避危险。 只听又是一声枪响，周以闷哼一声。 “阿以！”赵若之惊呼。 周以抱起赵若之和孩子，迅速寻找掩体，防止凶手再次开枪伤到他们。 随后又是几声枪响，从大厅的各个角落传来。 紧接着，全副武装的警察大厅的各个方向蜂拥而入，将现场封锁。确认现场安全隐患被清除之后，救护人员才抬着担架和医疗器具进入大厅，对伤者进行救治。 周以捂着后腰，面色惨白，额头不断沁出冷汗，背后流出的血已经浸透了白色的衬衫。 “阿以！阿以你坚持住。”赵若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周以，心跳快得就要跳出喉咙口，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help！help！”她大声呼救，“heasshootheisbleeding”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赵若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像是决了堤的河水，不断涌出眼眶。 “我不会有事的……”周以气若游丝，把赵若之吓得不轻。“我说过会保护你的，我会……”周以疼得倒抽了口凉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孩子再一次陷入恐慌，又大声哭起来，赵若之也跟着孩子一起放声大哭。 “乖，不哭。”周以摸摸赵若之的额头，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赵若之不停，依旧继续大哭。 急救员匆忙赶来，把周以抬上担架，从赵若之手里抱过孩子。简单检查了一下赵若之的情况，确定没有受伤之后给了她一条毛毯。 赵若之上了周以的急救车，孩子又哭个不停，非要赵若之抱，医护人员只能把孩子再次交还给赵若之。就在急救车门准备关闭的那一刻，苏啸宇跳上了车。 “你来干什么？”周以看见苏啸宇就心烦。 “来看看你死了没。” “死不了。” “真可惜。”苏啸宇揉着肩膀，刚才制服歹徒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拉伤了肌肉。“总是见到你这张臭脸我也有些烦。” 周以索性闭目养神，不再搭理苏啸宇。 赵若之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才敢把他交给护士。 紧张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随着汽车的颠簸，赵若之觉得一阵阵眩晕。她摇了摇头，想要把这种感觉赶走，反而更晕了。 赵若之闭上眼睛，找了个可以依靠的东西准备闭目养神，却被苏啸宇叫醒：“这时候别睡，我怕你醒不过来。” 他注意到赵若之的脸颊上升起两坨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苍白没有血色，皮肤冰凉，呼吸急促，想来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所有医护人员的注意力全在周以这个枪伤患者的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赵若之的异常。 “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刚说完，赵若之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在苏啸宇怀里。 赵若之醒来，发现身边躺着在爆炸中幸存的孩子，病房里再没有别人，只有一张空着的床位。才刚一挪动身体，就觉得浑身酸痛，胃也疼得厉害。 这时候苏啸宇提着塑料袋从门外进来，“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都不舒服。”苏啸宇似乎听不太懂，赵若之又解释了一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医生说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之后会帮你安排心理医生的。” “谢谢。” “不用谢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苏啸宇说，“不想知道周以现在的情况吗？” 一提到周以，赵若之就把头别了过去：“不想知道。” “你们吵架了吗？” “我现在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 “ok，我不提。”苏啸宇弯下腰捏了一把孩子的脸，孩子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在这里？他妈妈怎么样了？”赵若之记得孩子的妈妈在爆炸中受了伤，还中了一枪，生死未卜。 苏啸宇垂下了眼眸，有些遗憾：“急救车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失血过多，没有可以抢救得过来。” “孩子的爸爸找到了吗？” “孩子没有爸爸。” 一方面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各自的呼吸声。 “这个孩子以后要怎么办？”赵若之不禁为这个孩子感到担心。 “可以送到福利机构，或者是找家庭领养。” 赵若之看着孩子可爱的睡颜，不忍心看到他才这么小，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 过了许久，赵若之才开口问道：“我可以收养他吗？” “你确定要收养他吗？我认为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我的爸爸并不属于我的家庭，所以我总渴望有一个爸爸。这个孩子长大了以后，应该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吧？” 赵若之许久都没有回答。 她只是想找一个人来填补感情的空白，想要收养孩子这个想法，确实是她考虑得不周全，她没有办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你能帮他找一个收养家庭吗？” “可以。”苏啸宇不忍心看到赵若之失望，便一口答应下来。 汤梅跌跌撞撞地冲进病房，看起来风尘仆仆。 “既然你的朋友来了，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苏啸宇把手里的塑料袋交给汤梅，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汤梅目送苏啸宇离开，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仰慕。 “他真是越看越有魅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面对恐怖分子，都能徒手夺枪，一分钟之内干掉两个”回忆起爆炸之后发生的一些列事情，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就像当初周以可以分钟干掉一群追杀他的人，苏啸宇也一样非比寻常。 赵若之想起了她一直忽略的一个细节，苏啸宇是认识周以的，并且两个人关系很不一般。她有些后悔刚才没有问清楚就放他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看帅哥给我的袋子里是不是装着爱的便当……”汤梅打开袋子看见盒子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失望地皱起了眉头。 赵若之拿过袋子，看了两眼说：“这是胃药。他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你没跟他说过吗？”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严格算来，这属于个人隐私。” “你问我，我去问谁？” “难道不是你跟他在飞机上聊得比较多吗？没有随口提起过吗？” 汤梅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道：“绝对没有！” 与此同时，在楼上的vip病房里，柳晓绯正在小心地画着眼线。 周以被柳晓绯化妆品的香气熏得直打喷嚏：“你能不能把那些含有大量香精的化学武器从我的房间里拿走？” 柳晓绯对着镜子绷紧眼皮，含糊不清地说道：“一会儿有记者要来采访，我要化好妆才能见人。” “要采访你去采访，我不去。” “这是我们在媒体面前塑造形象的好机会，对我们公司以后的发展都有好处。还有刚才我听说你们救了一个孩子，他的妈妈不治身亡了，如果我们领养这个孩子的话，又是一个加分项。” 周以冷着脸没有说话。 “你不需要有什么意见，我都已经计划好了。一会儿记者进来你要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这样才能博取同情。”柳晓绯将嘴唇涂成了粉红色。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趁这个机会对媒体宣称我们的夫妻关系吗？” “没错，这是最好的机会。”柳晓绯抿了抿薄薄的嘴唇，让唇釉在嘴唇上更均匀地分布，“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周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赵若之哄孩子的温馨画面。 可是现在，身边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这样一位无辜的孩子都要利用。柳晓绯说得没错，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抱过孩子吗？”周以问柳晓绯。 柳晓绯愣住了：“没有。”回答却很干脆。 “如果要你在媒体面前抱着孩子，你不怕会露出破绽吗？” “不怕，只要给我时间我都可以做到。” 周以叹了口气，心想，柳晓绯大概永远也做不到像赵若之那样。连陌生人都能一眼就看出，赵若之对那个可怜的孩子，是发自内心的呵护。 84.领养孩子 柳晓绯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哒哒”作响，她从病房的这一头踱步到那一头，来来回回有半个小时。 “为什么不让我们领养那个孩子？”柳晓绯想不明白。“我们是哪项条件没有达标？” “是我不想领养。”周以看见柳晓绯在面前转来转去，恨不得把她扔出窗外。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领养孩子可以在媒体面前塑造一个更好的形象……”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以打断：“我不想让孩子成为我们牟去取利益的工具。你说领养就领养，手续可以立刻就办，那谁来养？你吗？” 柳晓绯走到周以面前，眼睛因缺乏睡眠而微微泛红：“你是要存心跟我对着干。” 周以刷着推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说：“这只是我的决定，何况我们结婚也不过是形式上结婚而已。” “关键不是在于我们结不结婚，是我已经对外宣称会领养这个孩子。”柳晓绯用高跟鞋的鞋跟敲击着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你就因为这样一点点小情绪，要让我在公众面前失信吗？”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周以！”柳晓绯抢走周以的手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对我的威胁心怀怨恨，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不能在这种事面前跟我闹小孩子脾气。” “好。”周以终于把目光落在柳晓绯身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不会没有考虑到，孩子领养过来，到底由谁抚养？” “我自有安排，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方案，我是不可能同意以我们的夫妻名义来领养这个孩子的。” “伯父伯母不是已经退休了吗？我们把孩子接过来住在伯父伯母家。”柳晓绯看看手表上的时间，“我把你受伤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现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差不多快到了。” “谁让你通知他们的？”周以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好事不做，净会添乱。 “就算我不通知他们，他们也会从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的。到时候他们反而会怪你，什么都不跟他们说。” “那是我爸妈，不是你爸妈。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你是怕他们担心你吗？” “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是时候好好享受，我不想让他们操心。”周以伸手，“把手机还给我。” “那你回答我，让伯父伯母帮忙带孩子，同不同意？” “不同意。”周以回答得斩钉截铁。 “怎么能让老人帮忙带孩子呢？”苏啸宇刚进门就听见柳晓绯的提议，他忍不住多嘴一句。“晓绯，你也太不懂事了。” “你来干什么？”柳晓绯和周以同时发问。 “晓绯，这么久不见，居然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跟你很熟吗？”柳晓绯不想搭理他，看他这样子就是来坏她好事的。 苏啸宇毫不见外，一屁股坐在周以的床沿上，顺便看了一眼他的伤势。 “啧啧啧，这一刻枪子挨得很结实，流了不少血吧？” “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柳晓绯把手机扔回给周以：“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晓绯，想知道他怎么受伤的吗？” “别来添乱。” “怎么受伤的？”柳晓绯问苏啸宇。 “就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苏啸宇是目击者，“所以他不会同意你随随便便收养了这个孩子，把他交给老人抚养。” 周以心里一动，保护赵若之和孩子其实是他本能的反应，在那一瞬间根本就没有仔细思考的余地，下意识的就做出了保护他们的举动。事后才暗自庆幸，那一枪是打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赵若之或者是孩子身上。 回想起赵若之抱着孩子哄他入睡的模样，周以的嘴角不禁向上扬起。 他不同意和柳晓绯一起领养这个孩子，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觉得没有人能比赵若之更适合当孩子的妈妈。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自己是孩子的爸爸，赵若之是孩子的妈妈。 “孩子现在在哪儿？”周以问苏啸宇。 “我刚从楼下上来，katy已经醒了，孩子还睡着。”苏啸宇说：“katy拜托我帮孩子找一个好人家。晓绯，你明显不是合适的人选。” “伯父伯母已经到楼下了，等他们来了，看看他们怎么说。” 周启丰和钱瑜接到柳晓绯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从西雅图飞来。下了飞机，催着司机一路狂奔赶到医院。 两位家长，刚一进门，就听见自家儿子正在训斥“合法儿媳妇”。 “伯父伯母，你们来啦！”柳晓绯上前去迎接，“你们来这边坐。”柳晓绯他们带到沙发前坐下，为他们泡好茶，工作做得有模有样。 “爸、妈，这么晚了，你们还大老远的赶过来，也不累的慌。” 钱瑜走到病床前，拉起周以的手，心疼的揉捏着：“我们是你爸爸妈妈，你出事了我们怎么能不来？”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妈，我没事。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在这儿呢吗？”周以轻轻地拍着钱瑜的肩膀，“别哭了，妈。” 钱瑜就像个小孩子，几十年来一直都被周启丰宠着，一遇到点什么事就只会哭鼻子，完全没了当年死活要嫁给周启丰时的霸气。 周启丰搂过钱瑜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儿子这不是没事吗？你看你哭得多难看。” “晓绯是不是有事要和我们商量？”周启丰问柳晓绯。 “伯父伯母，是这样的，我和阿以打算领养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母亲在恐怖袭击中遇难了，本来就没有父亲了他现在成了孤儿。”柳晓绯说，“可是我和阿以工作都很忙，没有时间照料孩子，就想请你们暂时先带一阵子。” 周启丰和钱瑜刚进病房，苏啸宇就悄悄离开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务事，一个外人在里面也不合适。 还没等父母开口，周以就已经先表明了立场：“我不同意。如果非要领养这个孩子，还要要由爸妈抚养的话，那么干脆以爸妈的名义领养就好了，没有必要以我们的名义领养。” “你让我们先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周启丰也不能在这一时半会儿做出决定。 “晓绯，你先回去吧，阿以这里有我们照顾就可以了。”钱瑜终于发话，“你也忙了一天了，你早点休息。” 柳晓绯离开后，周启丰才开口：“看得出来，你跟晓绯之间并没有感情。说说看，到底是为什么跟她结婚？” “这是我的事情，我有我自己的考虑。” “不想说我们也不会逼你。只要那个姑娘不觉得委屈就行。” 周启丰口中的“那个姑娘”指的就是赵若之。 “她还不知道……”周以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 “什么时候有机会把那个姑娘带回来吧。”钱瑜心疼儿子，也知道他是迫不得已。 “她已经见过柳晓绯了，可能永远也不会愿意跟我一起回家了。”周以的目光暗淡，垂头丧气。也只有在自己的妈妈面前，才能不需要那么坚强：“是我对不起她。” “如果她真的在乎你，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钱瑜看着儿子无助的样子，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 这个孩子从小就太要强了，也只是因为从小有着过人的天赋，一直都不能跟同龄的孩子好好相处。20几年了，更没有见过他对哪一个姑娘动心。能让他动心的姑娘一定很优秀。 “领养孩子的事，我考虑了一下。可以以你和柳晓绯名义领养，送到我们这儿来也没问题。如果可以，把那位姑娘接过来，帮着我们一起把孩子养大。”钱瑜不忍心看到儿子自责的样子，“老周，你也没有意见吧？” “你的决定，我当然没有意见。” “只要她愿意来，她将会是孩子的妈妈。”钱瑜给出最后的承诺。 “她应该就在楼下普通病房，你们回去的时候可以顺路去看看她和孩子。” “好好养伤，有空就回家来看看。” “好。” 赵若之没想到领养孩子的家庭这么快就来了。她更不可能知道，这两位声称要领养孩子的夫妇其实是周以的父母。 周父周母对对赵若之也是颇有好感，聊了很久，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赵若之感叹，孩子能遇到这样温馨的领养家庭，真的是非常幸运。 赵若之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由于割舍不下与这个孩子的感情。她去周家的频繁拜访，周氏夫妇早就已经帮她当成了家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也就是在周氏夫妇拜访过赵若之的那晚，赵若之突然发起了高烧，病情怎么也控制不住。半梦半醒间，她又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鼻腔中充斥着血腥味，视野中都是粘稠的暗红色，怎么也抹不去。 婴儿的啼哭声近在耳边，却怎么也找不到孩子。 浓烈的血腥味中，一缕栀子花的清香若隐若现。 妈妈？妈妈！妈妈是你吗？ 阿以？阿以，你在哪里？ 我好害怕…… 说好了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呢？ 妈妈…… 85.病危 夜是那么漫长，天好像永远也不会亮。 是谁把窗拉上了？为什么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 “你醒啦？” 赵若之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双灰绿色的眸子，房间内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和机器运转的声音。 “我去叫医生过来。” 汤梅已经累得水下了，只有苏啸宇还陪在赵若之床边。 “你怎么在这里？”赵若之开口，嗓音沙哑。 “你刚来美国，人生地不熟的，汤梅又没有办法交流。作为朋友，我也不能扔下你一个人不管。何况遇到这些不好的事，都是因为我。” “谢谢你。”赵若之无力地扯起嘴角，殊不知她的微笑比哭还难看。 赵若之注意到，这间病房并不是她先前待的那一间，“是给我换了病房吗？” “你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普通病房没有好的医生，就把你换进vip病房了。”苏啸宇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赵若之：“an就在隔壁病房，昨天要不是你搬进来，我顺便去看了他一眼，他可能就被仇家害死了。” 赵若之听闻心里一紧：“是怎么回事？” “有人趁护士不注意，给他的药水调了包，药物反应很严重，还好发现及时，才抢救过来。” “他到底惹上了什么人？”赵若之不解，为什么三番两次有人要害他？“在国内也有人想要他的命。”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问他。” “你看起来跟他很熟的样子。” “an没告诉过你吗？” “我几乎不认识他的朋友，只认识他的几个同事。”赵若之感觉心里酸酸的，跟他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他从不提起自己的朋友，赵若之也只当是他情歌孤僻，不愿意交朋友。 “他确实没什么朋友，我都说了，他就是个怪人。” 赵若之疑惑，只记得他说过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怪人，父亲还只是个提供基因的父亲。 “你是说……”赵若之不敢确定。 “他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赵若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开始连连咳嗽。这一咳，咳得连机器都开始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医生迅速赶来，忙作一团。 “扯到线了……不好意思。”赵若之连声道歉。 “你都吓死我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an不得跟着你殉情啊？”苏啸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赵若之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眼角还挂着刚才咳嗽咳出来的眼泪。 “昨天被仇家害的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嘴里念的是你的名字。”苏啸宇说，“我从记事起就认识他，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对你倒是很不一样。” “可是他已经有未婚妻了。”赵若之感觉心里冷冷的，胃里酸酸的。 “他心里有你。”苏啸宇不知道该怎么说，“人在濒死的时候，心里装的都是最重要的东西。说明他心里装的都是你。你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了。既然他都要结婚了，我们不见面是最好的。”赵若之苦笑道：“没有人会愿意前女友纠缠不清的。”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叫什么乌龟？” “缩头乌龟。”赵若之接道，“对，我就是缩头乌龟。本以为来了美国就可以避开他，没想到他也来了美国。” “他是为你而来的。” “我才不信。虽然我演过很多女主角，但是那些都是假的，我还没那么自大。” “不信就算了。”苏啸宇走到赵若之床边，嘴角微微上扬：“an的女人，我倒是想试试看是什么样的。” “你想干什么？”赵若之看见苏啸宇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心里警惕起来。 “你说呢？”苏啸宇捏起了赵若之的下巴，仔细地欣赏着这张小脸，“竟然没动过刀子。” 苏啸宇在赵若之心中暖男的形象瞬间崩塌。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对我很失望？”苏啸宇的手沿着赵若之的颌骨向后滑去，感受着女子柔软的皮肤：“手感比尹寒云好多了。” “你给我滚开。” 苏啸宇听话地放开了手，站在赵若之一米开外。 赵若之不知道苏啸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升起一阵厌恶。 “你也不好奇尹寒云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没兴趣知道。” “可是我想告诉你。”苏啸宇看着赵若之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笑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赵若之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长着一张西方面孔，中文却听不出多少口音的男人，“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别的意思，看你太单纯，怕你被人骗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 “什么意思？” “不安好心。” “你在期望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心吗？这个世界很危险，既然来了，就保护好自己。”苏啸宇留下这样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若之躺在床上思考着，听苏啸宇的意思，他早就认识自己了。一开始他们见面的时候，苏啸宇是故意装成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可信的呢？ 他说周以就在隔壁…… 心中有一个念头一旦燃起，就像是干枯的稻草被人点了一把大火，在脑中形成燎原大火。 他就在隔壁。 赵若之再也不想忍受内心的煎熬，拔了身上各种各样的线，下床去隔壁看看。任凭机器在身后嘀嘀嘀叫个不停。 隔壁的病房门口贴上了周以的名字。 他真的在这儿吗？ 赵若之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轻轻推门，门居然一推就开了。 她走进病房，里面却空无一人。 房间内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赤着脚站在病床前，看着空空的床铺，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开始慌乱跳动。想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想知道他现在怎怎么样了，却害怕自己面对他的时候会情绪失控。 地板的寒气侵入骨髓，赵若之开始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倒下去，却落入一个混合着消毒水的，带有栀子花香的怀抱。 身后的人牵动伤口，不禁痛得闷哼一声。 怀中的人眼泪滑落，滴在地板上。 周以把赵若之扶到床上坐下。 “鞋子都不穿，也不怕着凉。”周以蹲下身子，把赵若之细嫩的小脚捧在手心里，用体温温暖着。 “你的伤……” 周以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很严重，差点死了。”周以嘴角上扬，跟赵若之开着玩笑。 赵若之哭得更厉害了：“你知不知……知不知道……我……”她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周以轻轻抬起赵若之的脚，让她躺在床上，随后自己也躺了上去。由于身上有伤，动作有些缓慢。 赵若之自然地抱住周以，感受着他的胸膛带来的安全感。 “你没事就好。”周以拍着赵若之的背，安慰道。 “嗯……”赵若之小声地回答着。 “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柳晓绯只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身边的人许久没有回应，想来是睡着了。 可是听着她的呼吸声越来越弱，周以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之！”周以喊她，她却没有答应。 “若之你醒醒！” 他抓起她的手腕，几乎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周以慌了，他疯狂地按着呼叫铃，差点要把按钮按碎。 看着医生护士紧张有序地进行抢救，周以脱力地瘫坐在地上。 …… “小哥哥你搞错了吧，这是我的房间。” “你才是疯子！变态！睡在我床上的色狼！” “你这个人有毛病吧？我们好好讲道理不行吗？” “你有毛病啊！大半夜的打电话！” “我爸妈十年前就死了，没有兄弟姐妹，单身狗一个，没有好闺蜜。要诈骗请出门左拐或者直接拨打110，本小姐不受理诈骗业务，谢谢！” ……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以，我都快要不喜欢你了。” “是啊，我说我喜欢你。” …… “你帮我看看这两个哪个好看？” “可是我更喜欢流苏的呀，正好配那条‘夏梦’。” ……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回事，是我的一厢情愿给你造成了困扰……”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我现在工作太忙了，实在没时间……” …… “有时候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累，你的秘密太多了。” “我总是安慰自己，那些事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理由，你是不会害我的。” “可是时间越久，我越没有安全感，我害怕哪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不想再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我这就搬走。” …… 赵若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表情，都像是电影一样在周以脑海中回放。 现在那个眼睛会讲故事的女孩正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任由医生们运用各种医疗手段对她进行抢救。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又一次让她承受这些痛苦？是不是他做错了？是他给她带来了不幸…… 既然这样，那就离开她吧。 86.我们分手吧 周以瘫坐在地上，看着医生忙忙碌碌，只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无关。 仪器的显示器上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医生一次又一次地加大充电量，给赵若之瘦弱的身躯进行电击。 他们在与死神赛跑。 他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毫无预兆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以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 一分钟前她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分钟之后就…… 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字。 会死吗？ 不，现代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这里有着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他可以付得起最昂贵的医疗费。只要能把她治好，只要她睁开眼睛，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肺部的空气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一点一点地抽空。 时间越是久，抢救的难度越大，生存的几率越低。 “若之……对不起……”周以垂着头，看着地板，落下了无助的眼泪。 突然，机器响起了悦耳的嘀嘀声。 所有医护人员都大松了一口气。 周以第一次觉得，那些冰冷的仪器发出的声音竟然那么好听。 一名护士走到周以的面前：“周先生，请问您是孩子的父亲吗？” “什么孩子？”周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枪伤处一阵刺痛。“你是说她怀孕了？” “是的。不过……胎儿已经死亡。”护士垂下了眼眸，不愿意看到一位即将成为父亲的人的悲伤。“孕妇是因为死亡的胎儿在腹中遗留太久，才会出现生命危险。” “她血液中含有抗抑郁的药物，我们认为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备孕。”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周以用尽全身的力气走到赵若之面前，拉过她的手，跪在地板上：“若之对不起……”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 赵若之睁开眼睛，看见周以跪在地上，心里一阵焦急：“你干嘛跪着？”她想起身去扶周以，却被身上的各种管子给限制了行动，“怎么又给我装上了这些？” 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护士看见周以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便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严格地训斥着他：“你再伤心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站好别动，我帮你换药。” “阿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在赵若之看来，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只是这一觉睡得浑身酸痛。 护士想要告诉赵若之，却被周以用眼神制止了。 “没事，你不要多想，有我在呢。” “嗯。”赵若之发现身上被接了仪器之后，只能霸占着周以的床了，“床上已经挤不下了，你要怎么办？” “我沙发上坐一会儿就行了，等一会儿叫他们再搬一张床进来。”周以的药换好了，护士又叮嘱了一大堆才离开。 “你要是累就再多睡一会儿。” “我不累。想听你说话。” 周以帮赵若之把病床升起来，好让她躺得舒服些。 “你想听我说什么？” “苏啸宇说了你很多坏话，你想要辩解一下，挽回一点在我面前的形象吗？” “他都说了我什么？” “他说你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二十几年没谈过恋爱。是不是真的？” 周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怎么连这些都跟你说？” “我告诉他，在中国，二十几岁没谈过恋爱很正常。我只是有点不太同意他说你是书呆子的说法。” “那他应该也说了我爸就是他的捐精爸吧？” “对。”赵若之当时还大吃了一惊。 “我爸在刑侦学方面可以说是非常有天赋的人，苏啸宇的妈妈也是看上了这一点，才问我爸借了精子，生下了苏啸宇。 “因为我的基因不错，所以我从小就是被人看做‘天才’的存在。上学几乎不会在同龄人的班级里。我爸妈去大学讲课，我就在教室里旁听。 “没听几节课，我爸就发现我不仅可以全都听懂，还能提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就向学校给我申请了学籍，没到两年就顺利毕了业。”周以在讲他的大学经历的时候，是那么轻描淡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赵若之听得不禁啧啧赞叹：“果然基因好就是不一样。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几岁？” “十几岁吧？不记得了。” “难怪你二十几岁都没谈过恋爱，十几岁该谈恋爱的时候，身边都是叔叔阿姨。”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连‘恋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哪有这么夸张？那你的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一想到那天在周以家门口看见的那个女人，赵若之的心就开始痛。 就在这时，周以的手机上收到一张图片，发信人未知。 他脸色微变，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照片中的女子被蒙住眼睛，封住嘴巴，双手双脚均被麻绳捆住，扔在墙角。 照片中，柳晓绯并未受伤。显然对方认为伤了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好处。只要让周以知道这个女人在他们手里，周以自然不会放任他“老婆”有个三长两短。 半分钟后，对方又发来一句话： 三十分钟内不来，替你老婆收尸。 威胁的语气非常明显。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切都如柳晓绯所料，那些人终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柳晓绯先前放出风声的做法已经收到了效果，只要循着这张照片上的线索去找，将他们一网打尽是迟早的事。 周以虽然担柳晓绯的安危，但是以柳晓绯的专业水准，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一旦发现任何移动，自然会选择全身而退。 在关键时刻她懂得自保。 还好是柳晓绯被“绑架”，更有可能是柳晓绯主动引他们上钩。 注意不敢想象，如果是赵若之被当成人质来威胁他，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冷静地规划自己的战术。 战斗的警报已经随着这张照片的发送而拉响，只有尽快跟赵若之做个了断，才有可能保证她的安全。 “对不起……”周以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以“对不起”这三个字作为开场白。 赵若之隐约感觉情况不对：“你什么意思？” “我们还是分手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好像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离他而去，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赵若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大脑嗡嗡作响，好似已经停止转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 周以的心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撕碎，痛得无法呼吸。他表面上却只能强忍着，不让赵若之看出来。 对赵若之来说，这是晴天霹雳。 对周以来说，这难道不是长久的折磨吗？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合适。” 我的世界太危险，我不能让你身处险境。 知道他有未婚妻是一回事，听见他亲口说出“分手”又是另一回事。 赵若之始终不敢相信，曾经向她承诺过要保护她的人，现在却将她的心挖出来，狠狠地扔在地上。这样还不够，还要踩两脚，直到碾成碎渣才肯松脚。 她看着周以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病房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将她和他从同一个世界隔离开来。 门内是她的世界，门外是他的。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不适合。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每一句话都以“我们”开头？在你说出分手那两个字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们”，只有形同陌路的你和我。 男人身上的气息似乎在萦绕在鼻头，可是他却头也不回地选择分手。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赵若之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难道一句“不合适”就能抹去我们所有的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吗？ 如果真的不合适，那为什么要开始？ 如果真的不合适，为什么在生病的时候要为我煮鸡汤？ 如果真的不合适，为什么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来救我？ 为什么要答应我？ 为什么要给我承诺？ 为什么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拉着我的手？ 为什么要与我一起幻想未来？ 既然未来里并没有你我，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毁掉？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赵若之盯着天花板，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眼眶中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有虚无。 她突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愿意考虑自己来美国到底是做什么的，累到只会躺在床上，让大脑放空。 她不知道阿飘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阿飘来是干什么，直到阿飘开口： “他跟你提了分手？” 赵若之不用回答，阿飘也知道答案，这显得他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你打算怎么办？” “要回去吗？” “还是尽快去洛杉矶？” “知道你出事了我过来看看，没想到你……” “哎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尹寒云吸毒被抓了。” “不过这事有没有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吧？” “还有苏啸宇那个人，你尽量当心点，他的立场我们还不清楚。” 赵若之突然开口：“老板，我失恋了。” “我知道。” “尽快给我安排工作吧，我怕再这么下去会胡思乱想。” “等你一出院，我们就去洛杉矶。” “好。” 87.x组织 一分钟前，周以又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还有五分钟，不准带任何人过来。 紧接着又是一张照片——柳晓绯的外套已经被扯掉，只剩下一件白色吊带背心。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手持鞭子的壮汉，看体型不像是亚洲人，脸部并没有入镜。光从体型来看，周以并不能马上判断这人到底是不是曾经见过的人。 汽车在荒无人烟的高速路上疾驰，周以烦躁地点起了一根烟。 许久没抽烟，烟草浓烈的烟雾猛然吸进肺部，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迅速抽完一根，紧接着又是一根。 直到驾驶舱内散落满烟头，周以才逐渐平静下来。 绑架柳晓绯，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周以他去的。 这么多年了，还是要毁尸灭迹才肯放心么？ 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渣，薄薄的嘴唇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既然要玩，那我周以奉陪到底。 漆黑的夜色中，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一所废旧的小平房前。从车内下来一个黑色的人影，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这一点点红并不能让寒冷的夜色温暖起来，反而显得更加冰冷。 小平房没有窗户，只有一扇虚掩着的破旧铁门，从外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型仓库。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屋内空空如也，墙壁只是粗糙地粉刷过，地面是普通的水泥地面，一整块浇筑而成，没有接口。 整个小平房内，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在空中摇摇晃晃。 没有暗门，没有地下室，这只是一件平常道不能再平常的小平房，似乎从建成以来并没有被使用过。 周以走到屋子中央，时间刚刚好。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手枪的枪鸣声，距离平房不到十米。 周以闻声冲出屋子，只见在自己的越野车旁边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来来者共有四人，全都蒙着面。 其中两名蒙面黑衣男子正架着双手被绳索反绑在身后的柳晓绯，站在他的车前。他们身后还站着两个壮汉。周以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男人就是其中一个。 柳晓绯面色苍白，眉头紧蹙，用眼神示意着周以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把我叫来是想怎么样？”周以点了支烟，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缓慢地抽着，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人质的生死。 “把编号asq1159交出来，换我们手上的这个女人。”其中一个黑衣人说。 “太可惜了，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你们不是叫我一个人来么？” “它是试验品，不是人。” 周以把没抽完的烟踩在脚底下，轻轻碾灭，然后缓缓地开口道：“也只有你们不愿意把他们当成人来看。”他冷笑一声，让周围的空气更加寒冷了三分：”“在我这里，她就是她，不是你们口中的试验品。” “这是命令。”黑衣人吼道。 “这是你们的命令，对我可不管用。” 周以虽然表面不在乎，但注意力时刻放在柳晓绯的身上。 右手边的黑衣人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寒光森森，在银色的月光下更是显得骇人非常。他用匕首直直地指着柳晓绯的喉咙，说：“这样呢？” 周以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居然会觉得我周以会被一个女人的生死威胁到？脑子该补补了。” 持匕首的黑衣人勃然大怒，手臂上青筋暴起，挥刀纪要往柳晓绯脸上划去。 说时迟那时快，柳晓绯给周以一个“行动”的眼神，她自己立刻蹲身下去，手臂从身后高高抬起，把自己的身体和手臂从反向掰成一个骇人的弧度。 手腕间绳子的连接处精准地落在匕首锋利的刃上。 柳晓绯顺势双手撑地，抬脚向后一蹬，高跟鞋尖锐的后跟直插身后那人的肚脐眼。黑衣壮汉踉跄后退两步，踩在了他身后伙伴的脚上。 柳晓绯双脚稳稳落地，分开站成弓步，双手握拳弓起身子，直面手持匕首的黑衣人以及他身后的壮汉。 被踩脚的壮汉伸手去摸手枪，却发现放手枪之处空空如也。 随着砰砰两声枪响，两名黑衣男子应声倒地，只剩下与柳晓绯对峙的两人。 匕首黑衣男身后的壮汉见一个女子挥着拳头向自己挑衅，竟脑子一热，也想用拳头回应，全然忘记自己身上还带着手枪。 周以解决完左边两人之后，拿着手枪把玩着，也不去帮柳晓绯，只是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 黑衣人见两名同伴已经中枪且不省人事，心都凉了半截。眼前这个女人刚才还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现在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眼中的杀气可不像是闹着玩的。 一时间，两名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 周以手里有枪，他随时都能开枪。不过观察了一阵子，却发现周以并没有要开枪的意思。 “周以你快开枪啊，早点解决回家睡觉。”柳晓绯身形未动，依旧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你不是很久没动手了吗？这次机会让给你。” “你不是开玩笑吧？让我穿着高跟鞋一打二，你来试试啊！”柳晓绯快被那个人气死。 壮汉听见看“开枪”二字，终于想起来什么，手刚动一下准备摸枪，就听一声枪响，子弹穿过手掌，打出一个血窟窿。 “啊——”壮汉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轰然倒地。 “废物。”拿着匕首的人骂了一句，准备向柳晓绯发起进攻。 柳晓绯翻了个白眼，抬脚就往匕首男跨间向上狠踢一脚。男人弯腰捂胯。女人用鞋跟轻轻一送，一毫不差地扎进了男人的右眼。 柳晓绯嫌弃地看着鞋跟上的血迹：“毁了我一双限量靴，周以记得赔给我。” 周以把手枪往柳晓绯的方向轻轻一抛，柳晓绯伸手抓住飞来的手枪，心满意足地收为己用。 “抢来的东西，不算。”说完，她扣动扳机，给在地上哀嚎的两个人一人一枪，“枪倒是不错，就是太丑了。” “别挑了，这种轻型手枪全球也就限量二十把，比你的鞋值钱多了。” 周以在四具尸体身上搜刮了一遍，又收来一把一样的手枪。 “真是寒酸。来四个人只配了两把枪，现在x都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柳晓绯研究着手中的枪，“以后没子弹了怎么办？” “扔了。” “奢侈，浪费。”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就这么将四具尸体留在小平房前的空地上。 柳晓绯看见一车的烟头，笑道：“不是说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心烦。” “分手啦？” “嗯。”周以又点了根烟，“来一根？” 柳晓绯接过烟，刚抽了一口就被烟味呛到了：“你这什么烟，味道这么重？” “确实味道重一点。” “至于吗？心情这么差啊？”柳晓绯倒是非常放松，还哼起了歌。 “就你这些三脚猫功夫，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先逃命。” 窗户还开着，冷风直往车里灌。看着柳晓绯衣不蔽体，周以从后座拿过一块黑色的布，往柳晓绯头上罩去。 “这什么啊？” “裹尸布。” “你恶心死了。”柳晓绯扯了好半天才从黑色大布下面钻出来，却见周以额头渗出了冷汗。 “扯到伤口了吗？”柳晓绯把布在身上裹好，随便摆弄几下就被她裹成了礼服的样式，“换我来开车吧。” “坐好不要动，后面有尾巴。” “不行别逞强。”柳晓绯丢了手中的烟，“还在生我的气？” 周以没回答。 紧闭的嘴唇越发没有血色，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柳晓绯从靴子的高筒中抽出一支肾上腺素，抬手就给周以来了一针。 “只有一支，挺不过去就没了。” 周以突然加速，车子仪表盘指针迅速飙到低。柳晓绯感觉一股强大的力把她重重地压在座椅上。 “一支肾上腺素也不至于这么猛吧？你吓死我了。” “闭嘴，吵死了。” 柳晓绯清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同时观察着车后“尾巴”的情况。 “枪法还没生疏吧？” “没。” “九点钟方向四十五度角，有架无人机。” “ok。” 随着枪声响起，无人机坠落。 “七点钟方向，红色奔驰轿车。” “收到。” “你右边。” 柳晓绯转头，一辆法拉利跑车正与他们并排前行。她抬手就是一枪，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纹丝未动。 “还装了防弹？” 高速疾驰下吹进窗户的风声大得几乎听不清柳晓绯说的话。 周以关上了车窗，猛地右打方向盘。 低矮的跑车根本抵不住高大越野车的冲撞，方向盘一个波动，便冲出了护栏翻下了高速。 柳晓绯看着后视镜中冲天的火光，好像在看烟火表演一样兴奋。 “砰砰砰！哈哈哈！都炸了！防弹玻璃也救不了你，宝贝儿！”柳晓绯就差点没在汽车里蹦迪了。 “安静点，头疼。” “哦。”柳晓绯依旧没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还是小声地哼着歌。 路中间突然站了一个人，周以猛踩刹车，急打方向想要避开那个人。但车速太快，在完全减速之前已经撞上了路中央的人。车子也因为急转而失去控制，撞到路中央隔离带，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之后轰然落地。 车轮无力地朝着空中打转，失去动力后渐渐停止转动。 “周以！周以你醒醒！” 88.x基地 猛烈的撞击让车身腾空翻转，车轮朝上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剧烈的震荡让周以进入短暂的昏迷。 “周以你快醒醒！”柳晓绯解开安全带。车内空间足够大，得以迅速调整姿势，爬到驾驶座上帮周以脱困。 “我们快走。” 周以的伤口还在渗血，虽不致命，但在生死关键时刻，却成了两人的累赘。 柳晓绯艰难地架着周以，一路往高速路边的山林里逃。 在手机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回忆着刚才诡异的一幕，周以问柳晓绯：“你看见刚才路中间站的是什么了吗？” “不是一个人吗？” “我觉得更像是一个‘僵尸’。” 情况太过紧急，周以只顾着避开路中间的“东西”，根本没有时间分析那到底是什么。只看见那人形生物的四肢比人类的更长，皮肤也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会不会是x新研发的什么物种？” “很有可能。” 柳晓绯的想法一出，两个人便同时沉默。他们都知道，一个未知的新物种贸然出现在世界上，带来的危险可想而知。刚才的交通事故就是很好的证明。 “我们现在怎么办？”柳晓绯问。 “等。”周以带柳晓绯来到一处低洼处，周围草丛密布，枯叶遍地。即使在这里过夜也不会太冷。“我的车上有定位，卫星实时传送图像，一旦出现不测，那边立刻就能采取行动。” “那边？” 周以并没有回答。 “连我也不打算告诉吗？” “你没有必要知道。” “我没必要知道的事……看来知道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是我怕你知道了会太贪心。”周以把松软的枯叶堆成一堆，自己躺在枯叶上休息。 x基地。 “执行总监”纪儒抄起键盘砸到下属的头上，键盘的键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你们没带脑子吗？” 又是砸来一个笔筒。 “柳晓绯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只带四个人去绑架她，未免也太高估你们自己了。” “全军覆没不说，还丢了两把枪。当我的枪是随随便便就能研发出来的吗？” “说了多少遍要调查清楚再动手，你们的脑子被猪吃了还是落在家里没带过来？” “一架无人机、一辆法拉利，都被你们给败光了，谁来承担这个损失？还不是我？我真是养了一帮废物！” 已经谢顶了的执行总监皮肤蜡黄，双目空洞无神，手臂上爬满乌黑的静脉，一看就是一副常年注射毒品的模样。 要说底下的人比他有能力的多得是，对他的不满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只因为他跟上面走得近，没人可以动得了他的位置，只能盼着他早点咽气。 说话间，纪儒已经毒瘾发作，双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被训话的行动组组长蒋伟见状，只稍稍抬了抬眼皮，并未采取任何行动。 “快去帮我把注射器拿来，快！”纪儒已经感觉到视线模糊，呼吸不畅。 蒋伟依旧木然地站着一动不动。 “你是要造反吗？”纪儒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蒋伟一巴掌，自己也因双腿无力，摇晃着倒下了。 “说的没错，我就是想要造反。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说完，蒋伟走到纪儒面前，缓缓蹲下。眼神里时而充满着怜悯时而是愤怒。“绑架柳晓绯，是我故意让他们这么做的。” 在毒瘾发作的纪儒眼中，一个蒋伟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眼中都是泪水，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嘴里说着一些好听的话。另一个蒋伟就是魔鬼，露出了可怖的獠牙，正对他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将他一口吃掉。 “求求你放过我……”纪儒涕泪横流，连一句求饶的好话都舍不得说。 “你已经快不行了，何必再挣扎呢？”蒋伟的笑容中透出丝丝寒气，“在你死之前我来告诉你，周以的软肋已经抓到，你就先去地狱看着我升官发财吧！哈哈哈哈哈……” “你……你好……”纪儒的最后一个字哽在喉间，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地盯着蒋伟，像是要把他盯穿。 蒋伟冷哼一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键盘，狠狠地拍在纪儒的脸上。 键盘断裂，沾上了暗红色的血迹。 “啧啧啧，看看这吸毒的下场，连血都变黑了。你该感谢我送了你一程。”蒋伟说完便大笑着离去。 赵若之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白色屋子的地板上。不仅四面墙壁是白色，就连天花板和地面都被仔细地刷成了白色。 头顶的日光灯耀眼刺目，在一间雪白的房间里，灯光被反射得更加刺眼。 赵若之眯起眼睛，努力去适应房间内的光线。 “醒了？” 一个留着着五毫米平头，身穿深蓝色连体服的中年男子通过一扇白色的门，进入到房间。房门关上后，门与墙壁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丝毫看不出有门的存在。 赵若之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他气息内敛，几乎看不出这人的性格。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来人，内心居然平静地出奇。 那人拿出一块玻璃板，在上面点了几下有划了几下，就像操作触屏手机一样。那块玻璃板在赵若之看来和普通钢化玻璃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经过那人的操作之后，整个房间内便响起了语音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 看来这可能是一块新型平板电脑。 “喂？” 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人却让赵若之感到心中一阵刺痛。 这时候冰冷机械的语音提示道：“摄像头打开中……” 赵若之环顾四周，却为发现摄像头在何处，但是接收画面的人却可以看见房屋内任何一个角度的情景。 来人终于再次开口：“看见了吗？你知道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一阵沉默，最终也没再说一句话，寂静直到通话结束才被一阵急促的忙音给打破。 赵若之无力地垂下脑袋，她到底在期望些什么？希望周以来这间除了色，其他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来救她吗？他和她早就已经撇清关系了，她在哪里，过得怎么样，都跟他无关了吧？ 万一他来了呢？能从这里出去吗？ 赵若之甩了甩头，就连这个“万一”她都不敢去想，更不敢奢望。 她放松着全身的肌肉，躺在地板上。 这间屋除了一片白色，其他什么都看不见。赵若之感觉不到这间屋子有什么威胁，反而趁此机会将大脑清空。 在这样的环境中，好像连时间的流逝都没办法感觉到。 如果能一直躺在这里直到死去也还算不错。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 也许是白色真的有净化心灵的作用，就连梦境也变得美妙起来。 一片粉红色的花海将她包围，她心满意足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享受着阳光照在眼皮上的那种暖暖的感觉。 好像又回到了住在老宅的日子。只要天气好，赵若之就会躺在自家的花园里，听着喷泉沙沙的水声，闭上眼睛，任凭阳光在柔嫩的皮肤表面跳跃。 “若之快起来，别在草地上睡觉，会着凉的。”林梅蹲下身子，给小公主披上外套，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将她包围。 “妈妈，我想再睡一会儿。”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回答者并不是梦境中的林梅，而是白色房间里穿着白色连体服的女子，那张脸和林梅生得一模一样。 “林梅”在玻璃板上操作着，一张床便从赵若之身下缓缓升起。 赵若之感觉到身下的“草地”变得更加柔软，不禁满意地咂了咂嘴，换了个姿势躺着，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梦境中，赵若之正和李若琳在花园里抓蝴蝶。李若琳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心急得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你跟我长得很像，我的衣服可以给你穿。” 却不料李若琳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啦！再哭我就不和你玩了。” 李若琳擦擦眼泪：“要是你也不和我玩，那就没人和我玩了。” 那时候的双胞胎才七岁。 赵若之在梦境中感觉自己既是当时的赵若之，又是现在的赵若之。她能体会到自己当时的心情，也能体会现在23岁时的心情。好像是坐上了时光穿梭机，成年后的自己遇见了七岁的自己。 她终于可以理解当时李若琳的心情。 12岁之后住在李家，她才明白李若琳过的事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当她提起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时，李若琳内心的自卑让她放声大哭。李若琳什么都没有，而最好的姐妹却是要什么有什么。 也许那个年纪的李若琳还不懂什么是嫉妒吧？她渴望与赵若之一起玩耍，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伙伴，所以能被“不和你玩”给唬住。 在梦境中看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境遇却截然不同的孩子，赵若之心下怅然：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她终于明白，自己是不欠李若琳什么的。 12岁的李若琳已经学会了嫉妒，学会了用尽一切手段去获得自己想要的。跟赵若之玩换装游戏，不就是为了让李若琳变成赵若之吗？那是李若琳自己的选择，无关游戏的阴差阳错，只怪命中注定。 89.时间裂缝 眼前的人和十一年前在赵家灭门案中去世的林梅长得一模一样。 她用脚趾间轻点地面，漆黑的地板像是被点亮的显示器。就像周以之前在平板电脑上接收到的画面一样，脚下的这块“显示器”正显示着白色房间内的景象。 赵若之正躺在白色的软床上，自然地蜷缩着身体，就好像子宫内被羊水包裹着的婴儿一般，对外界毫无防备。 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林梅”再次用脚趾尖点击“屏幕”，图像消失，地面又恢复成漆黑一片。 说来也奇怪，周以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x基地，被蒙上了眼睛带到这里。 这是一个漆黑的空间，没有光线，却能清晰地看见“林梅”真实地站在面前，就好像她自身就是一个光源。 就连脚下的“屏幕”也是凭空出现。 “周以你好，我是eve。”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x基地的一个四维实验室。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能回答的，都可以告诉你。”eve微笑着说道。 “若之现在在哪里？” “就在你看到的那个白色房间里，那是另外一个四维实验室。就跟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一样。”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 “不告诉我目的，把我叫来？” “你只要待在这里就可以了。赵若之不会有事。” “那你是林梅吗？” “曾经是，现在不是。现在我是eve。” 这个答案让周以不解：“什么意思？” “林梅已经死了。” “那你跟林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林梅是我，我也是林梅，只不过她是我的一部分，我拥有她的全部记忆，她却不知道我是谁。”说完eve笑了：“很难理解吗？” “不难。那赵若之又是你的谁？” “是我的女儿。更确切地说，是我最完美的作品。”eve再次点亮屏幕，“你看她，真美啊。” “你的意思是……”一个答案在周以心中形成。 “不，跟你偷走的那个不一样。你偷走的那个只是半成品……有瑕疵，不完美。赵若之是完美的，只要稍加引导……” “不要再说了。”周以打断eve。“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的产品出现了问题，召回维修也是正常的吧？” “产品？”周以对这个词非常反感。“她是你的女儿。” “对，她是我的女儿。如果不是我的女儿，也不可能这么完美。”eve调整着画面显示的角度，欣赏着她完美的“作品”。“十六年前，她已经来过一次了，只是她当时还太小，什么都不记得。” “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伤成这样？” 周以的眼神暗淡下去：“是我不好，我没能照顾好她。” “我可以治好她身体上的伤，却治不好她心里的伤。”eve走到周以面前：“你明白吗？” 那一瞬间，周以看见eve眼神里的那种落寞。不像是研发者对于产品的感情，而是一位母亲的真情流露。可以只有那短短的一瞬间，之后在她的眼神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丝温情。 “三十分钟后，你可以把她带走。” eve说完，便从周以面前消失，整个空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周以蹲下身去，贴近地板，用指关节在地板上轻轻扣了几下。虽然没有光线，但是从手感和敲击的声音可以判断，这是一种和手机屏幕相似的材质。 他猜测，之所以eve触摸屏幕会有画面显示，而自己再怎么触摸也没有反应是由于权限不足。 回想起当年跟着周启丰来到x基地的时候，这里有一间实验室里摆放着许多人体模型。他以为x基地是专门做人体实验的反人类机构，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四维实验室。由于这个机构规模太过庞大，当时还年幼的周以根本没有办法了解这里的全貌，也没有权限去了解。 也是在那段时间，他认识了sara。之后由于sara执行任务失败被抛弃，周以才瞒着周启丰偷偷救下了她，也就是黑衣人口中的编号asq1159。 在x组织看来，编号asq1159只不过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理应被销毁。上层传达命令，下层只负责执行。 负责执行追回编号asq1159便是毒瘾发作而亡的纪儒。纪儒将这件事交给蒋伟来做，没想到最后却间接死在蒋伟手里。 至于eve是什么立场，周以看不出。 很明显eve拥有极高的权限，知道x机构的大部分事情。 从她的口中可以判断出，她负责一部分的“产品研发”。至于是哪一类的“产品”便无从得知。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没有办法判断这个空间里是否存在威胁，也没有办法预先做出防备。以至于整整半个小时，周以的神经全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想起赵若之所处的那个完全是纯白的环境，周以突然灵光乍现。 这一黑一白不就是太极中的一阴一阳吗？ “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即是太初、太一也。” 既然是阴阳，那必定有交汇之处。 不管是在二维、三维、还是现在所处的四维世界中，只要有阴必定有阳。只要照出那个关联点，就一定能找到赵若之所处的“阳”。 周以沿着地板匍匐着向前进，感受着身下“屏幕”的变化。 果然他猜得没错，越是往前走，敲击地面所发出的声音越是浑厚。说明这个空间也是有边界的，越是接近边缘处，敲击的声音也会越来越厚重。 快了，快了，就快到边界了。 突然，“屏幕”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周以尝试着将手放进裂缝中，他惊奇地发现这条裂缝很深，也会随着他的手的进入逐渐扩大。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你不要命了吗？” 是eve回来了。 “快把手拿出来。这是一条时间裂缝，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突然，裂缝内有一股巨大的力缠上周以的手，把他往里面扯。 见情况不妙，eve立刻上前帮忙。 周以被时间裂缝中强大的力扯得已经趴在了地上，面色痛苦。 “时间裂缝里会有什么？”周以不忘问eve。 “不知道。进去了的人都没能回来。” “是死在里面了吗？” “有人说，时间裂缝里面是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光，没有空气也没有水。掉进去的人其实是肉体不会死，只是精神被磨灭。” “那就请你放手吧，我倒要看看这时间裂缝里到底有什么。” “不许乱来，你要是死了，我女儿怎么办？”eve急了，把周以拉得更紧了。 周以感觉得到，把他往下拉的力更像是一股气流，只是气流很急，让人觉得恐怖而已。 “我觉得这个时间裂缝很有可能连接的是一个风洞，这里的风洞实验室归你管吗？” “风洞？”eve想了想，“今天风洞不开。” “既然是时间裂缝，那么可能连接的是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个时间点的风洞。” “即使我有关闭风洞的权限，也不能关闭那个时间点的风洞。” “那就要你跟我一起来了。”周以看着eve，征求她的意见。 “好。正好我也想看看这时间裂缝里到底有什么。” 周以卸去自己的力，任凭时间裂缝中的力将他往下拉。 神奇的是，一开始还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拉扯，随着整个身子的进入，明显已经感觉不到地球引力，好像身处太空，随意漂浮。只是耳边呼呼的风声提醒着他们，这是一个风洞。 eve紧紧抱着周以的手臂也一起进了时间裂缝，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垂直的风洞。 “想到什么了吗？” “这是一个垂直风洞，最近一次的开启就在前天，为了测试……”eve意识到再说下去就要涉及机密，便没再继续说。 “你能把它关掉吗？” “没问题。” eve在手表上轻点了几下，风洞中的风速开始缓缓降低。 “看来确实是回到了前天。”eve将系统时间调回道前天，果然成功将风洞关闭。 随着他们的缓缓下降，eve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要怎么解释他们突然出现在风洞？下面在做实验的人不会发现吗？就算不会被发现，那他们要怎么回去？ “再把风洞开起来吧。”周以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原路返回？”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时间裂缝的工作原理，那我们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间风洞内警铃大作，报告系统异常。 工作人员立刻将风洞关闭，一瞬间风速降为零，两人迅速从高空下坠。 风洞管道内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更不知道摔下去会撞到什么。 “快打开风洞。” eve的手不停地颤抖，操作系统的速度更是慢了许多。 “快！” 就在两人即将坠落到防护铁网上时，一阵超猛地大风刮起，将两人稳稳托住。 “系统故障排除，重启成功。” 随着风力的增大，两人又被吹上高空。 “谢谢。”周以向eve道谢。 “不客气。” “如果我们落下去不摔死的话，会遇到谁？” “前天这个风洞……”eve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下不得不佩服周以很会挑时机。在这样惊险的生死瞬间，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和慌乱，还能想着法子套自己的话。 等升到进来时的高度，周以迅速找到时间裂缝处，先将eve送上去。 eve伸手要拉周以，却被周以拒绝了。 “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黑黢黢的地方，别想再把我拉回去。” “你不是要见赵若之吗？我带你去。” 90.四维空间 eve看着周以伸手敏捷地从时间裂缝中爬出，顿时心下了然：“你是给我设了个套啊？” “各取所需而已。”周以似笑非笑地看着eve，“你不想让人发现我们通过时间裂缝偷偷回到两天前，我想见赵若之。” “真是后生可畏啊。”eve感叹道。 “我们各有所长而已。” “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你也敢跟我做交易？”eve在她的电子手环上设置着什么。 “这个世界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那你就这么确定我想要的是什么？” 周以笑了：“我当然不能确定，只是恰好被我猜对了而已。运气几乎每次是站在我这边。” “还是太年轻啊。”eve摇摇头，在手环上按下确认。 eve立刻从眼前消失，世界又恢复到一片黑暗。 她消失得是那么快，以至于周以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难道是因为这里是四维空间吗？ “eve！”周以大声呼喊，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虚无。 就在他准备再次去寻找出口的时候，听见远处有人声传来—— “周哥！周哥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从远处奔跑前来，气还没喘匀就扑到周以面前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小马？伟才？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已经……” 周以环顾四周，这里不再是之前一片漆黑的模样，而是变成了热带雨林的景象。 小马和蔡伟才都穿着迷彩服，背着行军包，脸上也绘这迷彩的图案。周以再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换上了跟小马和伟才一样的装束。 一摸枪，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 “你们还有弹药吗？” 小马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物品：“还剩两枚手榴弹，子弹已经耗尽。” “伟才呢？” “还剩下十发子弹。” “我还剩下五发子弹。”周以检查了自己的手枪。 小马一脸沮丧：“完了，这次要死在元和正的手里了。” 蔡伟才倒是毫不担心的样子：“反正也是演习，你怕什么？就算输了，还不是老大罩着你？” “就算是演习，也不能掉以轻心。”周以提醒道。 “周哥，你之前不是还说演习只是为了磨砺技术的吗？输赢不重要。”蔡伟才一脸疑惑。 “元和正可能是借此机会想要除掉我。”周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如果说这个黑暗的空间能模拟出过去的场景的话，那么他现在是身处五年前水派的一次内部演习中。这个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也是在这里，他作出了离开水派的决定。 他知道，接下来的演习已经不能称之为演习。因为这一片的丛林已经被元和正设置成了除去周以的一个陷阱，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演习，而是一场战争。 可惜五年前的周以还只是一个热血的青年，把兄弟情看得比任何事都重，直到元正和拿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眉心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身边养着的一直都是想要除掉自己的白眼狼。 那次演习周以是a队的队长，元正和担任b队的队长。 为了“照顾兄弟”，队员都是元和正先挑。 殊不知周以对兄弟的照顾和体恤，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还在犹豫的元和正，就在那一瞬间选择了背叛，选择了将演习场变成战场。 蔡伟才拍了拍周以的肩，笑道：“周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不在乎输赢，可元和正在乎。”周以检查着自己的包裹，把一些日常用品全都扔了，只留下一把枪和一把蝴蝶530sbk军刀。 “周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全都扔了？”小马不理解。 “轻装上阵。”周以把扔下的包裹挖了个坑埋起来，确定不会被发现之后才带着小马和蔡伟才出发。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心软。 “周哥你到底怎么了？”小马还是觉得不对劲。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们跟着我就好。”周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不管是小马还是蔡伟才，在他身边的一切都非常真实，真实到他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又回到了五年前演习的战场上。 既然时空裂缝都存在，那么回到五年前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一阵风吹过，将雨林中宽大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要变天了。” “周哥你把雨衣都扔了，一会儿下雨了该怎么办？”小马有些担忧。 “在事情结束之前是不会下雨的。”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雨中是什么样的情景。 小马和蔡伟才欲言又止。 一声闷雷在空中炸响，把小马和蔡伟才都吓得瑟瑟发抖。 “周哥……我有点怕……” “不要怕，有我在。”周以记得当时炸响第一声雷的时候，小马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又是一阵闷雷。 蔡伟才打趣道：“小马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还是不是爷们儿？” 第三声闷雷炸响，再过五分钟，应该就能碰见元和正了。 周以闷头向前走着，完全不顾身后这两个人像是小学生出门春游一样的打打闹闹。 再往前走一分钟—— 快了，马上就要来了。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从周以挑了一块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站着，从他站的地方可以看见远处一棵参天大树被雷电劈中，迅速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 元和正，这次你不会再得逞了。 “周以，你拿枪指着我是什么意思？” 元和正的的迷彩服已经少了一截袖子，鞋子也沾满了黄色的烂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周以的手有一丝颤抖：“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元和正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往常一副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中了瘴气出现了幻觉？” 元和正刚想走近一步，却被周以厉声喝住：“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好，我不动。” 小马和蔡伟才被周以的反应吓坏了，只站在周以的身后不敢擅自行动。 “如果今天不是我拿枪先指着你，那么今天被枪指着的，就是我了。” 元和正把枪扔在地上：“周以，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虽然比你大两岁，但是我从心底佩服你在水派的地位。像你这个年纪，能够做到如此果断狠辣的，说实话，整个道上没几个。你如果怀疑我，大可以调查我，而不是什么都不问就拿枪指着你的兄弟！”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周以连连摇头，“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我是怎么说的？”元和正盯着周以的眼睛，让周以感觉喘不过气来。 他明明记得当时元和正说：周以，我比你大两岁，凭什么在水派非要处处受制于你？难道就凭着你是钱老爷子外孙这个关系，我们手底下这些人就会服你坐在一区老大这个位子上吗？你充其量不过是个狐假虎威，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我元和正已经受够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以，我的忠心天地可鉴，如若不然，必将天打雷劈。”元和正手指直指苍天，说的话字字有力，发自肺腑。 “不，不是的。”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为什么？” “我忠心耿耿。” “我绝无二心。” …… “不要再说了！”周以拿着枪的手微微发抖，却没有勇气扣下扳机。 “你可以杀我，只是你不要后悔。”元和正闭上眼睛，听候周以发落。 “砰——” 子弹打在元和正的腿上，元和正跪倒在地。 周以再也没有力气抬手。 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元和正的话。 五年前的事早已成定局，就算能够穿越时空更改既定事实，那么之后的事也会随着这件事的改变而改变吗？ 五年前，小马和蔡伟才死在了元和正的枪下。他怎么也不能忘记他们两个眼中的不解和遗憾，更不能忘记元和正眼中的贪婪。 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元和正是那么无助，眼里全是不被信任的委屈。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周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元和正无辜地看着周以。 就在周以转身的一瞬间，他清晰地听见身后响起两声枪响，小马和蔡伟才先后中枪倒地。 “不——”周以大喊，“元和正！你个混蛋！” 周以想要开枪，却已经来不及。 一颗子弹随着一声巨响，飞进周以的左胸。 他感觉力气正从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消失。 “你还是背叛了我……” 视野中漫天了绿叶一点一点变黑，直到四周又变回虚无。 “这么样？”黑暗中响起eve的声音，将周以从五年前的记忆中唤醒，“就算回到了五年前，你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周以摸了摸左胸口，那里并没有新的伤口，只有五年前留下的一个伤疤。 “我可以随意掌控着四维空间中的任何事物，包括你的记忆。” “可是跟我的记忆又不太一样。” “我稍微修改了一下参数而已。”eve笑道：“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话，再跟你解释吧。” 说完，黑暗的空间一瞬间变为雪白。刺目的灯光刺得周以睁不开眼睛，只听eve在他耳边说道：“带着赵若之走吧，出去以后不要向外人提起这里发生的事。我们后会有期。” 91.营救 白色的光线刺得周以睁不开眼。等到他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却见赵若之双臂抱着膝盖，防备地看着他。 “若之，我来接你回去。”周以向赵若之伸出手，赵若之没有伸手，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若之……” “你是谁？” 赵若之眼神里全是惊恐。 “我是周以啊。” “我不认识你。”赵若之把头埋进了臂弯里，不愿意面对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怪叔叔。 周以感觉心里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回想起自己在四维空间中看到的景象，不由地猜测赵若之既然也身处四维空间，那她看见的又是什么？她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若之，我来接你回去。”他尝试着放柔语气，慢慢靠近赵若之。 “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赵若之看着周以，“妈妈会来接我的。” “你妈妈是不是叫林梅？” “你怎么知道？” “你妈妈有事，叫我来接你。”周以哄着赵若之，可是赵若之不相信。 赵若之嘴一瘪，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妈妈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赵若之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周以，就在周以束手无策的时候eve出现了。 她走到赵若之面前，蹲下身子跟赵若之视线相交：“妈妈来了。” 赵若之哇的一声扑进eve的怀里，大哭道：“妈妈你终于来了。小之之登陆等了很久了。” “是啊，等了很久了。” 这一等就是十一年。 eve转头对周以说：“四维空间分为一黑一白，黑色的四维空间会触发人内心深处最痛苦的记忆，而白色的四维空间则会带人回到一生中快乐的时光。若之才刚懂事没多久就遭遇了那样的不幸，也难怪她走不出来。” 周以恍然大悟：“所以说刚才我在黑色的四维空间中，看见的是我最痛苦的记忆，就算我的记忆回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改变当时的记忆。” “没错。”eve轻拍着赵若之的背，“小之之，妈妈带你认识一个人。” 赵若之抬起脸，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 “这是周以。”eve把赵若之的手交给周以，“他会带你回家。妈妈还要上班，你可以相信他不是坏人。” 赵若之感觉到男人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手心的薄茧蹭在手中感觉有些痒痒的。她盯着周以的眼睛看了好久，胸中好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留在大脑里的只有一片雾蒙蒙。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下班了就回来，一定要跟着周以，不能自己乱跑。” “知道了，妈妈。” 赵若之挣开周以的手，扑进eve的怀里，久久的拥抱过后才走到周以身边拉着他的衣角。 周以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不仅手心里空落落的，连心里也空落落的。 “我现在就送你们出去。” eve在手环上轻轻点了几下，周围场景像是潮水一样渐渐退去，连同eve也一起消失不见。 等所有的雪白退去，周以发现自己和赵若之正一前一后站在自己的车旁边。车就停在x基地门口。 赵若之也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疑惑地看着四周。 回望夜色中的x基地，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在这个巨大的x形建筑物里，到底还藏匿着怎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 周以感觉到紧紧攥着的衣角被松开。 “你的伤……”赵若之看见周以枪伤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后背一大片，“又开始流血了。” “没事。”周以转过身去，尽量不让赵若之看到自己的伤口，生怕她ptsd又复发。 “伤口有裂开了，怎么会没事呢？”一个妖娆的女子从身后的树丛里叼着烟走出来，站到周以身边，挽着周以的手腕。 周以厌恶地甩开柳晓绯的手臂：“离我远点。” 见柳晓绯恨不得缠在周以身上的样子，赵若之转头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周以叫住赵若之。 赵若之头也没回，走进漆黑的树林里：“你管不着。” 周以跟上前去，欲把赵若之拉回来，却被柳晓绯拽住。 “伤口先处理了再去。” “她一个人进去会出事的。” “不会有事的，苏啸宇也来了。”柳晓绯二话不说便撕开周以的外套，敷着药的纱布早就已经被鲜血浸透。 柳晓绯扯掉纱布，周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疼吗？” “快点。”周以催促着柳晓绯，心里的焦急完全比不了伤口上的疼痛。 “你再这样下去，伤口迟早感染。” “叫你快点！” 柳晓绯迅速帮周以换好药，不但没有放周以去树林里追赵若之，而是把他反手扣在车门上，死死摁住不让他动弹：“麻烦你关心一下自己好不好？” 周以不耐烦地挣脱柳晓绯：“没工夫跟你玩。” “你都跟她分手了，还去找她干什么？告诉她你爱她，但是不能跟她在一起吗？别傻了，她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非要这样？”周以的眼球中布满红血丝，看起来疲惫不堪。 赵若之看见柳晓绯就气得直冒烟，不管树林里有什么，一头钻了进去之后，越走越冷，越走越害怕。 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在树林里只听得见踩碎枯叶的声音，乌鸦凄厉的叫声，还有一些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声。 只听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发出沙沙声。 她不敢回头，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走，却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 赵若之开始后悔了。在身边没有人也没有车的情况下，她该怎么办？ 大晚上的要一个人睡在这片冰冷阴森的树林里吗？ 她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不敢往前走。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只记得自己被一群人带到了一间四周全白的屋子里，还在里面睡了一觉，做了个好梦，只觉得浑身舒爽。可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跟着周以来到了这片树林前。 好像中间缺了些什么。 赵若之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往回跑，却不料跑岔了路。 她越跑越害怕，越是害怕便越是不敢停下脚步。 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出去？ 地上树根交错，高高低低，赵若之一个不小心，脚尖踢在了凸起的树根上，狠狠地摔倒在地。 枯叶下面好像有什么在动。 一条红黑相间的大蛇正在对着赵若之泪水汪汪的大眼睛吐着暗红色的信子，张昂着头准备攻击。 赵若之吓得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完了完了，要么被这蛇毒死，要么被吓死。 见“猎物”没有任何动静，大蛇也没有贸然进攻，而是轻微晃动着脑袋继续观察。 就在赵若之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赵若之感到身子一轻，便被人横抱在怀里。 她抬头对上一双灰绿色的眸子。 “你怎么来了？” 苏啸宇勾起嘴角：“来看看你可以一个人在竹林里瞎转到什么时候。” 赵若之不禁红了脸：“你一直都跟着我？” “对啊，不然我怎么找得到你？”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苏啸宇用下巴指了指天上。 赵若之不明白：“飞出去？” “你看我像是会飞的样子吗？”苏啸宇笑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吹得树林里的树枝哗哗作响。 苏啸宇向着直升机打着灯语，直升机便稳稳地悬在两人的头顶上空，从上面放下救生绳索。 他帮赵若之固定好绳索的位置之后，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只徒手抓住绳索，对赵若之说：“害怕就紧紧抱住我，不要松手。” 看着苏啸宇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赵若之嗤之以鼻：“我才不怕呢！” 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绳索刚把两人提离地面，由于绳索很长，上端的轻微晃动传递到下端便被放大了无数倍。 “啊啊啊……”赵若之手忙脚乱地抓住苏啸宇的衣服。 “怕了吗？”苏啸宇的声音在直升机旋翼转动刮出的大风中被吹散。 他笑着用一只手抓住绳索，另一只手将赵若之揽在怀里。 “这样会好一点吧？” 赵若之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被男人抱在怀中。 绳索稳稳地将两人拉至机舱内。 “都到齐了，我们走吧。”柳晓绯发号施令。 赵若之这才发现，直升机上不仅坐着柳晓绯、周以，就连阿飘也来了。她不敢去看周以的表情，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见赵若之衣服闷闷不乐的样子，柳晓绯玩心大起：“katy，我们又见面啦！”说着就要跟赵若之握手。 赵若之心里挣扎着。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赵若之身边伸出去，与柳晓绯纤细的手相握。 “是啊，很久没见了。”苏啸宇灰绿色的眼眸眯成一条线，打量着柳晓绯。 “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会哭鼻子呢吧？”柳晓绯也不是吃素的，同样眯起眼睛盯着苏啸宇，笑里藏刀。 阿飘在一旁静静地看在柳晓绯和苏啸宇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丝毫没有想要调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只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赵若之身上。 一听说赵若之被一群黑衣人掳走，他立刻联系了可以动用的人脉，调来直升机营救。 在这里碰上柳晓绯和苏啸宇不过是巧合而已。 92.投资电影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指引着他们五人相遇。 周以前来营救赵若之是必然，柳晓绯会跟着周以来也是意料之中。然而苏啸宇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他是敌是友一时间竟无从得知。 前段时间苏啸宇特地从美国飞到中国，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帮助尹寒云处处跟赵若之作对吗？ 阿飘对苏啸宇向来没有好感。帮着尹寒云找人制造片场的爆炸，让他损失了不少钱。不仅添乱，还帮着把尹寒云藏得连周以都找不到。 然而周以对苏啸宇的态度也是模糊不清，让阿飘十分担忧。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阿飘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困惑，问出了口。 “你猜啊。” “我才不信你是真的好心来帮忙的。”阿飘现在对苏啸宇充满了敌意。 柳晓绯突然插嘴：“你怎么不怀疑我的动机？” 阿飘看了一眼周以，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机舱外。 “看把你紧张的。”柳晓绯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是跟着阿以来的。” 听见柳晓绯“阿以”“阿以”地叫着，赵若之感觉心里闷得慌。无奈直升机的空间只有那么大，又不能避开他们，只能干熬着。 周以和赵若之一言不发，只有柳晓绯一个人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刷着存在感。 阿飘终于忍不住了：“柳晓绯你可以闭嘴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说错什么了吗？”柳晓绯一脸无辜地看着阿飘。 阿飘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 机舱内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周以根本不理睬柳晓绯，赵若之和周以互相避开视线，阿飘看柳晓绯不顺眼，柳晓绯非要让阿飘解释为什么针对她。 苏啸宇看着这四个人诡异的关系，打算调节一下气氛。 “柳晓绯，很久不见你长胖了不少嘛。” “你再说一遍？”柳晓绯抬脚用高跟鞋的鞋跟对着苏啸宇。 “我说你胖了。”苏啸宇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柳晓绯毫不犹豫地用高跟鞋作为“凶器”，狠狠地往苏啸宇脚上踩去。 苏啸宇往一边躲去，狭小的机舱内根本就容不下两人的打打闹闹，苏啸宇一有动作，必然会挤到坐在旁边的赵若之。 不知道苏啸宇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一个劲地往赵若之身后躲。 “katy救我。” 赵若之还没反应，周以反倒是先开口：“柳晓绯，闹够了没有。” 柳晓绯乖乖坐下，目光却一直在观察赵若之的反应。然而赵若之只是把苏啸宇从身上推开，没有任何她所期待的事发生。 “真是没意思。”柳晓绯双腿交叠，一脸失望。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以问道。 “我吗？我只是觉得旅途无聊，想找点乐子玩玩而已。”柳晓绯把双手枕在脑后，十分悠闲。 上了飞机以后一言不发的赵若之终于开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阿飘回答：“去机场，我们换飞机直接飞洛杉矶。” “正好我们也要去洛杉矶，要不然坐我的飞机一起走？”柳晓绯提议道。 “不用了。”赵若之一口回绝。 苏啸宇说：“我正好也要去洛杉矶，介意加我一个吗？” “介意。”柳晓绯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不介意。”周以说。 柳晓绯不解地看着周以：“你怎么想的？” “那是我的飞机，不是你的。”周以冷冷地说，“我有权选择我的乘客。” “我不想让他跟我们一起坐飞机。”柳晓绯抱怨道。 “那你跟阿飘他们一起。”周以依旧语气冰冷，对柳晓绯没有给过一个好脸色。 柳晓绯抱着周以的手臂撒娇道：“阿以……不要嘛！” 赵若之只瞟了他们一眼，心里就感觉酸酸的，眼睛也胀胀的好像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苏啸宇笑嘻嘻地抱住赵若之的手臂，说：“katy，既然他们不要我，那我就跟你一起。” “放手。”赵若之格外抵触苏啸宇的肢体接触，一着急，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苏啸宇只好讪讪地松开手：“你也不要我了吗？” 周以第一个发问：“苏啸宇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苏啸宇一脸无辜。 “你离她远一点。”周以说着，脸上的寒气更重了。 “你是我谁啊？我想追求谁就追求谁，你管不着。” “你……”周以被苏啸宇噎得无话可说。 阿飘听闻也是非常不悦：“katy是我公司的签约艺人，她的名誉直接影响到我公司的效益。我希望你跟她保持距离。” “那这样。”苏啸宇摸了摸下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那这样好了，我给katy投资一部电影。这样我就能追求她了吧？” 苏啸宇把“投资一部电影”说得轻描淡写，就像“买张电影票”一样容易。别人追女孩子都是“我请你看场电影吧？”苏啸宇追求女孩子竟然是“我给请你来演一部电影。” 赵若之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这个中美混血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好的电影可以拍自然不会拒绝，但是这样的方式也太过夸张了吧？投资电影不是一件小事，怎么能说的如粗随意？ “苏啸宇，你是认真的吗？” 灰绿色的眸子朝赵若之调皮地眨了眨：“当然。” “为什么？” “你老板说，女明星随便谈恋爱会影响经济效益。那我就投资你啊，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亏本了吧？” “可是……”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在追你。”苏啸宇认真地看着赵若之。 赵若之感觉耳朵很烫，被苏啸宇的眼神死死锁定，在狭小的空间里又无法动弹。 短短几秒的沉默好像几个世纪一般难熬。 “咳咳。”阿飘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投资katy电影的事，我们可以以后再商量。” 苏啸宇眉毛一挑，说：“你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暂时还没有……只不过katy最近一部电影的投资方已经在谈了，只怕苏老板的投资可能需要等一等。” “是吗？”苏啸宇看朝柳晓绯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来有人比我更着急嘛？” 阿飘自然之道苏啸宇已经猜到投资方是谁了，现在不说破不代表以后不说破。他有些担心如果赵若之知道了新电影最大的投资方就是柳晓绯，还会不会同意签约？ 阿飘急忙补充道：“这是很早以前就谈得差不多的了。” 苏啸宇一副失落的样子：“既然这样的话，那现在在谈的那一家，会介意我的加入吗？” 没等到阿飘的回答，直升机就已经降落在停机坪上了。 苏啸宇第一个跳下直升机，站稳后立刻转身去接赵若之。 赵若之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抓苏啸宇向她伸出的手，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 “啊——” “katy小心！” 稳稳地被下面的人接住，没有伤到一丝一毫。 “你吓死我了。”苏啸宇把赵若之抱在怀里，自己也吓得不轻。 “后面有人推我。” 在赵若之后面的是柳晓绯。 “柳晓绯，你就这么着急吗？” 柳晓绯跳下飞机，来到苏啸宇面前，说：“里面空间太小了，准备活动一下手臂，不小心就……没受伤吧？” “没有。”赵若之见柳晓绯不像在撒谎，却又因为单纯的不喜欢柳晓绯这个人，更因为她抢走了周以，对柳晓绯更多的其实是厌恶。可她不是小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把不满往肚子里咽。 周以和阿飘跟在柳晓绯后面下了直升机。 柳晓绯向周以挥挥手：“我们一起走吧。”说走着便自然地挽上了周以的手臂。 周以头一回没有把柳晓绯推开。 这一切都被赵若之看在眼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赵若之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跟周以谈了这么就得恋爱，到头来不过是个“第三者”，她又有什么立场去争取周以呢？ 可是感情又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控制？就算知道周以已经有未婚妻，心却再也收不回来了。看着他和柳晓绯亲密的样子，赵若之的心已经痛得麻木。 这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忍不了，那就不要再忍了。 “老板，我接受苏啸宇的电影投资。至于之前那一家，愿意合作的就合作，不愿意合作的就下次再合作。” “katy，你知道我们现在在谈的合作方是谁吗？” “是谁很重要吗？”谁来投资对赵若之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要的只是跟苏啸宇合作。 苏啸宇喜笑颜开：“katy，是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太好了！”苏啸宇张开双臂，给赵若之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啸宇身上好像总是有一种让人快乐的因子，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似乎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愉快起来。 赵若之礼貌性地回应苏啸宇的拥抱，却不知身后有人的脸已经黑得快要滴出墨来。 “你既然答应了我的投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就可以追你了？” “不可以。” “不行。” 赵若之和阿飘异口同声。 93.就在原地等你 “为什么？”苏啸宇不解：“你单身，我也单身，为什么我不能追求你？” “没有为什么。”赵若之觉得苏啸宇这是明知故问，况且周以在场，她怎么能说因为自己还喜欢周以而不能接受苏啸宇的追求呢？ 她再也没有立场去喜欢他了。 一想到这里，赵若之便难过得感觉心都揪到了一起。 苏啸宇歪着头，认真地看着赵若之的脸：“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赵若之转向阿飘说：“我们走吧。” 苏啸宇见赵若之并不愿意跟他多说话，只想保持距离。苏啸宇偏偏要在赵若之面前数存在感。 “你坐哪个航班？我跟你一起？” 阿飘挡在赵若之和苏啸宇之间：“请你保持适当的距离。” 苏啸宇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说：“好，我不靠近。”便与赵若之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其实你们完全不用去坐机场航班，我有私人飞机可以带你们一程。”苏啸宇提议道。 “有钱就可以铺张浪费吗？”赵若之突然有些生气，觉得这些有钱人简直不拿钱当钱花。既然大家都是去洛杉矶，为什么不能坐同一架飞机，柳晓绯和苏啸宇还要开两架私人飞机飞去洛杉矶吗？ 虽然赵若之很想看看他们的私人飞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私人飞机，难免会有好奇心。只是为了顾及面子，好奇心就只能靠边站了。 她不可能跟柳晓绯一起坐飞机。要不是打架根本打不过柳晓绯，赵若之肯定早就用暴力发泄心中的不满了。 至于和苏啸宇一起坐飞机，赵若之不敢想象苏啸宇会做出怎样不要脸的事情来。 只有坐一趟没有人认识她的客机，才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 “那我跟你一起坐机场航班，节能环保。”赵若之说。 “苏啸宇说得对。”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晓绯听见了赵若之和苏啸宇的对话，也嚷嚷着要坐普通航班。“阿以，我们一起去坐普通航班吧，反正自己的飞机也能一起跟着过去嘛。” 苏啸宇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晓绯问道：“你让你的私人飞机谁都不带，直接飞到洛杉矶吗？这还不如坐你自己的飞机呢！” “差点忘了，即使我的飞机上没有坐人，飞机不管飞去哪里都是要烧油的。”柳晓绯一拍大腿：“对了，我们这五个人都是要去洛杉矶的话，只开一架飞机不是最节约吗？又不是座位不够。阿以你介意吗？” “我介意。”周以冷冷地说了三个字，只留下一张臭脸就朝着私人飞机停着的方向走去。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柳晓绯凑到周以的耳朵边，以只有周以听得到的音量说：“该不会是怕你的女朋友看见我们两个关系这么好的，会吃醋吧？” 说完，柳晓绯便笑嘻嘻地盯着周以看。 “那不是正合你心意吗？”周以住柳晓绯的肩膀，“我们走吧。” 赵若之看着柳晓绯和周以亲密的样子，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苏啸宇突然跳到赵若之面前，把她看向周以的视线挡住：“既然见了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添堵呢？” “你走开！不要挡在我面前。” “醒醒吧！”苏啸宇抓住赵若之的肩膀，眉头紧皱：“他们就要结婚了，你这又是何苦？”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苏啸宇重重叹了口气：“我本来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希望只有你一个人痛苦。”苏啸宇灰绿色的眼眸中比平时多了一份不一样的色彩。 赵若之低下头，避开了苏啸宇灼热的目光。 “katy，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不值得。” “谢谢你。”赵若之感觉鼻子酸酸的，“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感情。” “那就不要再去想他了。” 赵若之呆呆地看着苏啸宇，好像不明白他说的要如何做到。 “katy……” 说话间，赵若之只觉得苏啸宇的脸突然放大，紧接着，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到了嘴唇上。 一股阳光的味道钻进鼻孔。 赵若之感觉大脑中好像有什么炸开了。 这不是在拍戏，苏啸宇也不是敬业的男演员，而是站在她面前的真真实实的男人。他的身体里有一半的基因与周以相同。然而这两个人却没有丝毫相同之处。 苏啸宇像是热带沙滩上的阳光，温暖、强烈、明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周以则是冬天的空气，沉稳、厚实、冷冽。 他呼出的气息喷在赵若之的脸颊上，让她的脸泛起了一层红晕。 赵若之慌乱地推开苏啸宇：“对不起。” 苏啸宇轻松地笑了笑，说：“我希望你感觉到累了的时候，可以回头看一看，我会在这里等你。” 想起在帝国大厦时，他用那结实的臂膀死死地护着自己，赵若之觉得心中窜过一股暖流。她对苏啸宇更多的是感激，而不是感情。 就像他警告的一样，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把自己轻易地交给别人。 如果对他人没有丝毫防备，最后受伤的，只有自己。 在周以身上，赵若之深知自己犯了怎样致命的错误。 只是因为直觉，便早早地把心交出，最后把一颗被伤得鲜血淋漓的心脏从地上捡起来，捧在手里，再装回心房的时候，胸口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只有自己亲身体会过才能明白。 整夜整夜的失眠，无时无刻涌出的泪水，脑海中不断翻滚的回忆…… 都是那时太过于信任他而种下的种子。现在种子长成了一颗毒瘤，挂在心里除不去也治不好。只能让那颗毒瘤一点一点地吞噬掉剩下还算完好的血肉，直到吞噬干净，才有可能获得重生的机会。 然而赵若之并不知道这样的痛苦还会持续多久。 她背对着苏啸宇，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老板，我走吧。” 赵若之没有回头看苏啸宇，她更想回头再看一眼周以。明知道一切早已经结束，却还是忍不住想再偷偷看他一眼。 “别看了。”阿飘把赵若之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你只会越看越难过。” “嗯。” 赵若之嘴上虽然答应着，但还是忍不住嘴巴一瘪，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直升机停机坪上空空荡荡，一位正在痛哭的女子已经擦掉了旁边男人递过来的大半包纸巾。 “老板……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可以吗？”赵若之瘪着嘴，吸着已经擦红了的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阿飘。 阿飘先是愣了一下，四肢僵硬，缓慢地走到赵若之身边。他轻轻地拍着赵若之的背，说：“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吧？” 赵若之轻轻地“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阿飘的手在赵若之的背上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垂下。 “老板……” “嗯？” “以后可不可以多给我安排一点工作？” “为什么？” “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那你不考虑一下别人吗？” “太累了，不想。” “我看苏啸宇好像是认真的。”阿飘有些担忧。 “我的粉丝们对我的爱也都是认真的。”赵若之语气坚定。 阿飘说：“那苏啸宇的投资你还要接吗？” “既然答应了，也不能随随便便反悔。能躲着他就躲着他吧，见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你能专心工作当然是好事。” “还是要麻烦老板照顾了。” 阿飘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幸好赵若之完全沉浸在“失恋”的悲痛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位老板的“不自然”。 五个人兵分三路。 周以和柳晓绯坐着私人飞机飞往洛杉矶，赵若之和阿飘坐着客机飞往洛杉矶，而苏啸宇并没有马上离开纽约，而是在三天之后，自己开着飞机来到了洛杉矶。 每个人都好像有不同的轨迹，但好像每个人的轨迹都在慢慢地往一个方向挪动。 hollyood——好莱坞，一座城市，一个电影的代名词，一场娱乐圈的盛宴，即将在这里拉开帷幕。 从国内辗转到好莱坞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大约半年的时间。半年后，赵若之终于又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一个好的投资方达成合作，没有金主的明星资源也不会太好。阿飘目前手上的两个投资方一个就是之前为了追求赵若之而答应下来的苏啸宇名下的奉顺影业，另一个则是ir影视集团。 精心打扮之后，阿飘带着赵若之来到了ir影视集团的ceo办公室。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早已没了宛如战鼓的“哒哒”声。殊不知，当赵若之推开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刹那，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 “katy，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啊，柳晓绯。” 赵若之礼貌地跟柳晓绯握手，在这个战场上，赵若之早就已经千锤百炼。在各种各样的合作方之间游刃有余地周旋，也是她这几年来吃尽了苦头所换来的。面对职场精英以及各种条件刁钻的合作方，赵若之从未有过“退缩”的念头。 包括现在，面对这个女人，赵若之不再是前几天为了男人而痛苦流涕的小女孩，而是一名战士。 94.投资方的选择 柳晓绯站起身来跟赵若之和阿飘热情地打着招呼。 赵若之也热情地回应，好像两人之前从未见过。似乎柳晓绯就是赵若之尊敬的投资方，赵若之是ir影视集团将来用来圈钱的摇钱树。 赵若之在心里冷笑。 没有柳晓绯公司的支持，赵若之她永远都只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女演员。有了雄厚的经济实力，强大的影视公司在背后支撑，进军好莱坞也不过是一个数字后面加上几个零的问题。 没有赵若之，柳晓绯来好莱坞就没有了拿得出手的好牌，更别说是在好莱坞打下一片天地了。 双方对这个事实都心知肚明。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除了互相看不顺眼，还要互相利用。 赵若之看着柳晓绯画得飞扬跋扈的眼线，精致的妆容，从客观上来说，她不得不佩服作为一个女人，能够在产值几百亿的一家公司做到ceo的位置，其实力和手段自然是不容小觑。 “别站着了，坐吧。”柳晓绯示意他们坐下。 柳晓绯的办公室非常简洁，只有一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和几张椅子。办公室的另一边用磨砂玻璃隔出一件会客室。会客室里只有一张矮茶几和两张沙发。 赵若之和阿飘在沙发里坐下，柳晓亲自为他们泡茶。 柳晓绯对茶并不感兴趣，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放在面前的茶杯，并没有喝。 倒是阿飘对柳晓绯的好茶赞不绝口：“这种成色的茶叶，在美国价格不菲吧？” 柳晓绯笑笑：“付老板喜欢的话，送您一盒可好？” “那就太谢谢了。”阿飘虽然对柳晓绯没有太多好感，但既然是要送他这么好的茶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katy是看不上我这里的茶吗？”柳晓绯笑得格外温柔，不知怎的却让人感觉背后一阵寒意升起。 赵若之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冷冷道：“我对茶不感兴趣。” 意思是柳晓绯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那我帮你煮一杯咖啡如何？”说着就要起身为赵若之煮咖啡。 “不用了，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慢慢喝咖啡。” “据我所知，katy现在暂时还没有片约在身吧？”柳晓绯慢慢地品着茶，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赵若之不放，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能逃过柳晓绯的眼睛。 赵若之嘴角微微上提，眼神却依旧保持寒冷：“演员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有大把的时间坐在这里，跟你们这些眼中只有钱的人喝茶聊天的。” “是啊，我们眼中只有钱，生活很是无趣，不知道katy有没有什么地方想要指教的？” “我劝你主动放弃这次合作。”赵若之淡淡道，好像是在劝别人不要买一盒即将过期的牛奶一样轻描淡写。 柳晓绯轻笑着放下茶杯：“哦？为什么要放弃呢？” “因为我不想跟你合作。” “那不是应该你主动放弃吗？” 赵若之笑道：“你不会想跟我合作的。” “只要你肯开价，我就敢给。”柳晓绯依旧自信满满。 “ir百分之十的股份。” 柳晓绯脸色微变。她是ceo，只是一个首席执行官，给股份这种事她没有权利拍板决定。 “不敢做主吗？那就去请示你的上级啊。”赵若之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柳晓绯也跟着站起来，说：“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知道ir百分之十的股份值多少钱吗？” “我要是不知道，还会问你要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吗？” “如果我说我不给呢？”柳晓绯觉得赵若之这个提议太过贪心，一个演员光凭着这一句话就轻轻松松拿ir百分之十的股份，她柳晓绯辛辛苦苦好几年，也只拿到了百分之一，她不甘心。 “不给的话，那就免谈。”赵若之故意顿了顿，说：“如果你自己不能拿主意，那就叫能拿主意的人来跟我谈。” 柳晓绯心下一急，要是放她跟ir的老板跟见面，估计这合作是更加谈不成了。 “你等一下。”柳晓绯叫住赵若之，“百分之十，没问题。” 赵若之诧异：“这么爽快，不需要向上面请示？” “条件都答应你了，现在可以签约了吗？” 赵若之不明白为什么柳晓绯这么急着签约，殊不知是柳晓绯担心夜长梦多。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之前答应了要接受苏啸宇的投资，不能跟你签约了。” 赵若之示意阿飘走人。 阿飘不得不放下喜欢的茶水，跟着赵若之离开。 电梯门刚一关上，阿飘就问赵若之：“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机会，百分十的股份，你都不要？” “你是惦记着柳晓绯的茶叶吧？”赵若之一眼就看出了阿飘的心思。 “不是我说你，你以前从来都不关心谁给你投资，也从来不会挑剔剧本，给你什么你就接什么。今天是怎么了？不让我说话，非要把柳晓绯弄得这么难堪吗？” “柳晓绯该送你的茶叶还是会送来的。以前我什么都不过问是相信你不会给我找一些烂片来接，就算你给我找烂片，找来很难搞的艺人来跟我合作，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我能有的机会都是公司给的，我也会绝对服从安排。 “只是因为今天要合作的人是柳晓绯，我心里气不过而已。倒是你，怎么能被她一盒茶叶就收买了呢？你是我老板，怎么到了美国，就开始做我经纪人的工作了？” 阿飘不信：“你都这么对柳晓绯了，她还能再来找你合作吗？” “我怀疑柳晓绯在茶里面下了药，怎么能处处帮着柳晓绯说话呢？”赵若之被阿飘现在的状态气到了。 “我怎么就帮她说话了？我是你老板，有这么说你老板的吗？” “她一定还会来找我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柳晓绯给的条件不是人人都能给的起的，你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赵若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说：“苏啸宇给我开出的条件更好。我不管是跟苏啸宇合作，还是跟柳晓绯赌气，都是很大的麻烦。” “你对苏啸宇有意思？” “什么跟什么？我们完全是工作上的利益关系，他要追我是另一回事。” “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阿飘好奇道。 “他负责出钱，以我的名义开一家公司。” 阿飘气得直跺脚：“他是连我的墙角都敢挖。” “他有什么不敢的？连白宫都能随意进出的人，会不敢挖你的墙角？你算老几？” “喂！我现在还是你的老板，有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员工吗？”阿飘突然意识到一个信息点：“你说他能随意进出白宫？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你自己上谷歌看啊，这里不需要vpn了。”赵若之也是闲来无聊的时候，突发奇想在搜索引擎里搜索苏啸宇的名字，搜出来的信息吓得她差点没把手机扔掉。 苏啸宇只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中文名，他的本名是michaelmedici（迈克尔美第奇），是意大利古老的美第奇家族后裔。 虽说世人认为美第奇家族已经没有了后裔，只不过是由于历史的动荡，美第奇家族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 苏啸宇的祖父抓住了二战的机遇以及之后的朝鲜战争、越南战争、巴拿马战争、索马里战争、科索沃战争、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等一系列战争，一跃成为美国最大的军火商，就连美国总统都对老迈克尔美第奇有几分忌惮。苏啸宇作为美第奇家族的独子，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别说是为赵若之投资一部电影或者是投资一家公司了，就算是为了赵若之，让老迈克尔买下半个美国都不在话下。 赵若之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她之所以没有马上答应苏啸宇的投资，是因为她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又过多的牵扯。 他的背景太过复杂，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她不愿意接近苏啸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她心里还装着那个人。 阿飘放下手机，脸上表情复杂：“那答应他的合作了吗？” “还没有。” “确实不急着答应。”阿飘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吊着：“你现在既没有答应柳晓绯，又没有答应苏啸宇。万一到头来他们都不跟你合作，你要怎么办？” “你是我老板，到时候我走投无路了还是要靠你的。”赵若之朝阿飘吐了吐舌头。 “你啊你，怎么总是让我这么不省心呢？”阿飘无奈地摇摇头，“你要跟柳晓绯过不去我能理解，苏啸宇的背景太夸张，我们还是应该先观望一阵子才能再做决定。” “不用观望了。”赵若之笃定道：“明天柳晓绯就会带着她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有你的一盒茶叶来找我签约，到时候她就不敢再对我提要求了。” “她现在也没给你提什么要求不是吗？” “表面上没有什么要求，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如果是她来求我签约，气势上就会矮我一截。看起来同样是签约，依旧是她的甲方，我这个乙方却不用再多看她的脸色行事。” “没看出来你还会这些。”阿飘不得不佩服女人之间的斗争是他永远也看不懂的。 “可能是遇到对手时被激发出来的本能吧……” 赵若之无奈地笑了笑，嘴角却是抹不去的苦涩。 95.做我女朋友 赵若之坐在阿飘的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剧本。阿飘却在一旁记得团团转。 “老板，你都已经转了一天了，除了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你就没别的事可以干了吗？”赵若之从剧本里抬起头来，无奈地看着阿飘。 阿飘见赵若之终于肯抬头看他一眼，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katy啊，你不签约，我真的就没别的事可以干了。” “你急什么？” “我怕柳晓绯不跟我们合作，你就这么肯定她今天会来吗？” “我一点都不肯定啊。”赵若之好笑地看着阿飘。 阿飘差点没被自己绊倒，他稳住身子，说：“你昨天不还信誓旦旦地说柳晓绯今天会带着她百分之十的股份和茶叶来签约的吗？今天怎么又不能肯定了？” “我昨天也没有向你保证她今天一定会来。” “你……你……”阿飘被赵若之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说，她如果要来，一定会带着茶叶和百分之十的股份来。如果她不愿意用这些作为条件交换的话，她完全可以不用来。” “你这不是要气死我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美国的身价是多少，也不知道在柳晓绯看来值不值得这个价。我就是想赌一下，赌她今天会来。” 阿飘都想叫一声赵若之奶奶了：“你到底知不知道ir影视的投资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赵若之放松地靠在椅背里，说：“你是我老板，你应该比我清楚，要是你觉得不行，昨天就应该拦住我。” 阿飘被赵若之的话气得直翻白眼。 “老板，你是我老板啊！”赵若之眨巴着大眼睛，向阿飘卖萌。 阿飘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别给我抛媚眼，我不吃这套。你想想看你加入公司到现在，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我每天都认真工作勤勤恳恳，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不就看柳晓绯不顺眼想要出口气嘛，连这都不可以，你这是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好了好了。”阿飘投降，“下次做这样的决定之前先跟我商量一下，我好做补救计划。” “不会有下次了。要是这次柳晓绯真的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她下次也不会再找我们。” “换成我是她，我也不会再跟你合作。她一个职业经理人，自己拿的股份说不定还不到百分之十。你一句话就要拿百分之十，这不是故意为难别人吗？” 赵若之说：“我知道柳晓绯的投资对我甚至对整个公司今后在北美的发展都至关重要，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是要让她难堪。即使是用这么不合理的条件去为难她，我也还是不解气。” “你还在意他？” “怎么能不在意？”赵若之眼中呃光骤然暗淡下去，“他曾经是我的全部，哦呜甚至想过为了他放弃我所有的事业。到头来他为了柳晓绯，对我是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她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我知道这跟柳晓绯没有太大的关系，是他一开始就瞒着我，要错也是他的错……” “别去想这些了。”阿飘看着赵若之难过的样子，有些后悔去提起周以，反而让她伤心。 “是你非要提起他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赵若之只怪自己看错了人。 “如果柳晓绯真的不打算跟我们合作，你还会考虑跟苏啸宇合作吗？” 赵若之的脑海里浮现出在帝国大厦发生爆炸时，苏啸宇死死护着她的样子，不禁觉得心中有一丝触动。可是考虑到他的身份，赵若之又难免有些顾虑。 “我担心……”赵若之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秘书的敲门声打断。 “进来。” “楼下有ir影视的ceo想要见老板一面。”秘书恭敬地走到阿飘面前，征求阿飘的同意。 阿飘喜出望外：“快带她上来吧。” “我需要回避一下吗？”秘书离开后，赵若之问阿飘。 “你是要签约的，不用回避。” “我还以为你又担心我捣乱，准备赶我走。” 阿飘笑道：“我们的好运又要来了。” “是我不想见她。”赵若之坦白，“没什么大事问题的话，直接把合同给我就行了，你们好好聊聊。” “katy……”阿飘欲言又止。 赵若之只顾着在柳晓绯上来之前离开，并没有注意到阿飘的异样。 “你如果不愿意见到柳晓绯，我们可以不跟她合作，大不了辛苦一点，再找别家合作。”阿飘叫住赵若之。 赵若之只是背对着阿飘挥了挥手，意思是让阿飘自己决定。 阿飘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姑娘从来都不管合作的事，昨天就折腾了那么一下也不过是小小的任性一回，替自己出一口气。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公司，为了所谓的“大局”，让这个姑娘去做出一些让步，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在柳晓绯拿着上等的茶叶和ir影视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坐在阿飘对面的时候，阿飘犹豫了。 赵若之并没有离开公司，而是在隔壁的会议室里给苏啸宇打了个电话。 苏啸宇的声音从听筒里面通过电波传过来，赵若之感到一阵恍惚：这个人连他自己都说不要轻易相信他，那她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可以合作的投资方本就不止ir影视和奉顺这两家，的资源遍布全美，而奉顺的资金量没人能比，甚至还给赵若之提供独立的公司运营权。也就是说，只要跟苏啸宇合作，赵若之就能有自己的娱乐公司，可以自己决定要跟谁合作，拍什么样的电影，上什么样的活动。 苏啸宇给出的诱惑之大，大到她不敢相信。 “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合作？”苏啸宇知道赵若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赵若之说：“怎么看你给我开出的条件都太好了，只对我有利的合作，我怎么敢答应？” 苏啸宇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还不是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只有一个条件。”苏啸宇故意顿了顿，“做我女朋友。” 赵若之没想到这就是他的要求。 虽然看似简单的一条要求，但对赵若之来说，却是面对比柳晓绯的刁难还要麻烦的一个条件。 一方面是因为在娱乐圈，女星谈恋爱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她之后的发展。另一方面是因为苏啸宇的身份太过特殊。 美国的名流圈里几乎人人都认识苏啸宇，他的名气早就已经摆在那里了。现在赵若之要跟他谈恋爱，别说是赵若之对苏啸宇根本没有感情，群众会认为是她赵若之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需要考虑一下吗？”苏啸宇久久没有等到赵若之的回答，便开口道：“你可以好好考虑，我一点都不着急。”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哦？” “不可能。” “你确定已经想好了吗？” “确定。” “为什么呢？别人给不起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就因为不想做我的女朋友而拒绝了这么好的机会吗？” 赵若之认真地说：“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我跟周以分手了，来看我的笑话。”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追求你是因为哦呜喜欢你，没哟其他别的原因。” 赵若之冷笑一声：“我们才认识了几天，你就花这么多的钱来追求我，这不是喜欢，这是利用。” “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是否也在利用你？” “你是想挑拨离间。”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没办法。” “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些？”赵若之疑惑。 “我只是想告诉你，人心是最没有办法猜测的东西。可能有人上一秒还跟你一起立下誓言，下一秒就改变了心意。”苏啸宇说：“只有靠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东西才是你自己的。” “你是要说服我自己开公司吗？” “我只是给你一些建议。” “你的建议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赵若之从进入寻耀之华开始，从来都只是听从上级安排，对自己的要求也只不过是在演技方面的轻易求精。对于运营管理以及艺人的包装，她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并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操作。 她不知道，自己能一夜走红，不是因为她是个天才或者是格外出色，而是阿飘几乎倾尽了全公司之力，把赵若之的形象推广到各大媒体平台上，增加流量。可以说赵若之的走红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如果不是苏啸宇的提醒，赵若之也许并不会考虑未来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仔细想来，她过于依赖公司的决策，万一公司不愿意继续塑造赵若之的“女神”形象，不愿意继续在她身上挖掘到利益的话，赵若之只有死路一条。 有了自己的公司，性质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说了算，她想走什么样的路线就走什么样的路线。凭借苏啸宇强大的经济实力，寻找顶尖的资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赵若之有些心动，但依旧没能作出决定。 96.变数不断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电话里说不清。”苏啸宇在电话里说。 “我在公司。”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柳晓绯在跟阿飘谈合作，你来不太好吧？” “既然她也在，那就再好不过了。”苏啸宇还愁找不到机会跟柳晓绯好好谈谈，既然都在，那就趁此机会好好谈谈。 挂断电话，苏啸宇没过多久就到了寻耀之华在美国洛杉矶设立的分部。 寻耀之华目前在美国的活动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便只再写字楼里租了一间不大的办公室。公司在洛杉矶分部的员工也只有秘书小王，被抛弃在纽约顺便休假了的汤梅，以及还没来上班的助理姚悦。加上阿飘在内，这里一共才四个人在职，相比起在中国总部的情况，显得格外冷清。 苏啸宇到了之后，阿飘正在会见柳晓绯，没空接待，只能由赵若之亲自接待。 “这里怎么这么冷清？” 赵若之给苏啸宇泡了杯茶，说：“来美国发展也不过是尝试性的，没有好的作品马上就拍拍屁股走人，不需要收拾太多马上就能走。” “没见过你们这么随意的公司。”苏啸宇抿了一口茶，皱了皱眉，显然喝不惯茶。 “我们这种小公司自然是入不了你苏老板的法眼，也不知道你是看中了什么，非要给我这么多投资。” “你就当我是闲的没事干，想要来娱乐圈玩玩吧。” “为什么偏偏是我？” “还记得你答应我要请我看你拍的电影吗？”灰绿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赵若之的眼睛，说：“那我来投资你主演的电影，有什么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送什么意思？” “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那你能答应什么样的条件？”苏啸宇放下茶杯，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背里，看着赵若之。 “给你提成、股份，这些都可以。” “你知道我不缺钱。” “我知道。”这也是赵若之最苦恼的问题。苏啸宇根本不缺钱，他缺的只是“玩一玩”给他带来的乐趣。 “你只是放不下他。”苏啸宇眯起眼睛，观察着赵若之的反应。 赵若之垂下头去，脸色有些难看：“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逼我？不管我选择柳晓绯合作还是选择跟你合作，我都必须面相似的问题。你们根本不给我时间思考，我就算不同意，阿飘也会帮我签合约下的。” “你的意思是，决定权不在你？” “我只是不想做这个决定。说实话，你的投资和柳晓绯的投资，我谁也不想接受。” 苏啸宇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柳晓绯的老板是周以，你还会考虑跟ir合作吗？” 赵若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ir影视是周以的吗？” “柳晓绯只是一个打工的，要跟你合作的不是柳晓绯，是周以。”苏啸宇见赵若之惊讶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你都没有了解过ir的背景，怎么敢跟他们合作？好歹我的背景在谷歌上是可以查得到的，真实性绝对有保障。” 赵若之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绕不开周以这个名字。 “考虑得怎么样了？”苏啸宇灰绿色的眼眸清澈明亮，似乎不曾有任何隐瞒。 “我……我还是那句话，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苏啸宇摇摇头，哭笑不得地说：“我的条件很过分吗？” “不是你的条件过分，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周以甩了你，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你在自我惩罚？这样是不对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答应我的要求，我帮你出气。” “我做不到。”赵若之苦恼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闷闷地盯着地板，一想到周以，大脑里好像就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爬，混乱无比。 既就她苦恼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将赵若之揽过。 “会好起来的。”苏啸宇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扣在赵若之的心里分外有力。 赵若之埋着头不说话。 “哭了吗？” “才没有。”赵若之揉着眼睛，欲盖弥彰。 苏啸宇抓住赵若之揉眼睛的手：“别揉了，眼妆都花了。”他小心地帮赵若之把晕开的眼妆擦去。 男人指尖的皮肤轻轻触碰着眼角柔嫩的皮肤，让赵若之心里升起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想再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只剩下一片荒芜。 隔壁突然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 “隔壁怎么了？”苏啸宇问赵若之。 “柳晓绯在隔壁和老板谈合约细节。” “谈崩了吗？”苏啸宇脸上浮起一丝坏笑。 “你去看看吧，反正我也不想见柳晓绯。” “主人不带我去，我怎么好意思自己去？” 苏啸宇说着便拉着赵若之的手，一起来到隔壁阿飘的办公室。 只见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的陶瓷碎片，看来阿飘办公室唯一的一个装饰品花瓶已经牺牲了。 苏啸宇笑嘻嘻地跟柳晓绯和阿飘打招呼：“你们好啊！又见面了。” 赵若之站在苏啸宇身后，并不愿意见到柳晓绯。 苏啸宇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惋惜道：“可惜了这个古董花瓶。” 柳晓绯的疑惑地看着苏啸宇：“什么古董花瓶？” “我说这个被你打碎的花瓶是清朝乾隆年间的一只古董花瓶，价值连城。” “这个花瓶是阿飘从唐人街花了十美元买来的。”赵若之在苏啸宇身后小声提醒他。 苏啸宇脸色未变，依旧一副心痛惋惜的样子。赵若之不得不在心里感叹道，这个人不去做演员也是可惜了着一身的才华。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若之问苏啸宇，苏啸宇并没有回答他。 柳晓绯看看阿飘，又看看苏啸宇，略微有些尴尬：“我之前不知道这个花瓶是文物……付老板，真是对不起。” 阿飘还没说话，就被苏啸宇抢了先：“你以为付老板会接受你的道歉吗？” “这是我跟付老板之间的事，你凑什么热闹？”柳晓绯烦躁地看着苏啸宇，心里埋怨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苏老板也来了呀，先坐吧。”阿飘招呼着苏啸宇坐下，打电话叫秘书给苏啸宇泡茶。 “我来就是想问问付老板和柳老板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柳晓绯在心里腹诽，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档子事吗？本来合作的事就谈得不是很顺利，在合约细节的地方阿飘处处为难。现在苏啸宇又来横插一脚，又增加了商谈的难度。 “还有一些细节之处不能达成一致，不过大体上是可以确定了。”阿飘回应道。 “那么要恭喜柳老板了。”苏啸宇依旧戴着一张假面，说着客套话，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苏老板今天来是要……”阿飘问道。 “katy不进来坐吗？你不来我们的合作就没有办法谈哦。”苏啸宇见赵若之要走，便马上叫住她。 赵若之只好不情愿地走进办公室，故意远离苏啸宇，在阿飘旁边坐下。她坐下以后，在阿飘耳边轻声说道：“不要轻易答应苏啸宇提的任何要求。” “我知道了。” “刚才柳晓绯为什么摔花瓶？” “跟合作无关。”阿飘给了赵若之一个眼神，让她放心。 赵若之点点头，表示了解。 “付老板我有事先走了。” 见柳晓绯急着要走，苏啸宇笑道：“柳老板这么急着走吗？” “我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 “不等我说完再走吗？到时候说不定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苏啸宇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晓绯，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你想要说什么？” “这次的投资，我们一人一半可好？” “你说什么？”阿飘吃惊地看着苏啸宇，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说投资一人一半。付老板你出人，我和柳老板出钱，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把人挖走，一家独大吗？”柳晓绯眯起眼睛，像是一条毒蛇。 “我一家独大也没意思，钱我有的是，是亏是赚都无所谓，只要大家玩的开心，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柳晓绯听苏啸宇这么说，本来打算要走，现在反而坐下了。她一边拨弄自己的耳坠，一边思考着说：“你苏老板可能不是为了赚钱，但我们公司不可能不赚钱，还请苏老板不要太过为难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为难你？”苏啸宇反问道：“付老板觉得我的提议是否可以考虑一下？” “这要看katy的意思了。”阿飘不敢替赵若之擅作决定，由于苏啸宇是突然提出这个新的方案，阿飘还没来得及跟赵若之商量。 赵若之说：“本来还想考虑一下你之前的提议，现在又改了方案，这让我怎么相信你？” 苏啸宇说：“既然是这样，那就当我没说过要和柳老板合作，katy你考虑好了直接联系我就行了。”说完他在柳晓绯诧异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阿飘的办公室。 “付老板……你看我们的合约什么时候能签下来？” 赵若之抢在阿飘前面开口：“今天就请柳小姐先回去吧，签约的事，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送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柳晓绯什么话也没说，只能离开。 97.决定签约 柳晓绯走后，赵若之盯着阿飘，面色沉重却一言不发。 阿飘被赵若之盯得心里发毛：“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我在看你打算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瞒你什么了？”阿飘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ir影视的最大股东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阿飘一脸无辜。 “你以为？”赵若之挑起一根眉毛看着阿飘。 阿飘说：“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那你是无意隐瞒？” “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处处给我找麻烦？本来跟柳晓绯商量得好好的，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赵若之站到阿飘面前，高挑的个子给阿飘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今天怎么回事？都是你逼的。”赵若之有些烦躁得将长发拨弄到背后去。 阿飘不明白：“我逼你做什么了？” “连ir影视的最大股东方都不告诉我是谁，就想骗我签约。要不是苏啸宇提醒我，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能这么想？最大股东跟我们的合作没有任何关系，他只负责出钱，我们跟他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只要是跟他有关的，我一概不想接触。”赵若之表情严肃，阿飘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样子，以前她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 “你理性一点好不好？” “你让我怎么理性？谈了快两年的男朋友，突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妻，你让我怎么理性？”赵若之提高了音量，“是不是我太好说话了，你们都不把我当回事？” “不是的。你不能这么想。” “那你要我怎么想？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一个压榨我劳动力，一个欺骗我感情？”赵若之气得脸颊泛红，眼眶中也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他都已经跟我分手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katy……你冷静一点。我都说了，我们的合作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觉得我跟柳晓绯合作，心情就能好到哪里去吗？”赵若之眼眶通红，语气激动：“不是我不过问，只是我一直都觉得选择合作方是你们擅长的事，我做好我分内的事就行了。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居然……”赵若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阿飘抓住赵若之的手臂，想要跟她解释，可是赵若之情绪激动，根本不愿意听阿飘的解释。 “给我排那么多的工作我从来都没有说一个‘不’字，忙到胃出血差点死了，都没有跟你抱怨过什么。因为我一直认为我享受这么多优质资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所以我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演好戏，做一名合格的艺人是我的本质工作。至于跟什么公司合作，接受谁的投资，我不过问，也不愿意过问。但是这次不一样，我不能接受周以的投资。” “那你是要接受苏啸宇的投资吗？你要从我的公司独立出去，自己做自己的吗？那么我们以后就是竞争对手了。” “就算是这样，就算我的资源质量会下降，会遇到很多麻烦，我也不要跟ir影视合作。”赵若之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阿飘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周以是最大股东，是他不让我说。” “他不让你说？” “他知道，一旦告诉你接受柳晓绯的合作就相当于接受他的投资，你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好，其他什么条件也罢，只要你愿意合作，他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 “只要是他的钱，我一分也不要。” “katy，你想清楚了吗？放弃ir影视，去跟一个连底细都不知道的人合作？” “在帝国大厦遭到恐怖袭击的时候，他没有抛下我。我在树林里迷路遇到毒蛇的时候，也是他救了我。就冲着这些，我就算不能完全相信他，我也应该对他的两次救命之恩有所表示。”赵若之顿了顿，说：“就算我之前完全信任周以又怎么样？最后我得到什么好处了吗？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飘急着解释，“至少周以不会害你。” “苏啸宇就一定会害我了吗？”赵若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周以就真的没害我吗？” 说完，赵若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阿飘的办公室，只留阿飘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赵若之从阿飘办公室出来之后，立刻约了苏啸宇见面。 “我就在你公司楼下，一直都没走。”苏啸宇接起电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条弧线。 赵若之从写字楼大门出来，一阵狂风刮过，吹散了她的长发。 男人伸出一双宽厚的手，向赵若之走来：“很高兴能跟你合作。” “我也很高兴。” 赵若之握住苏啸宇伸出的手，苏啸宇将赵若之轻轻一拉，赵若之被猝不及防地揽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前。 男性荷尔蒙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到赵若之的脸颊上，让她心跳加速，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办公室。” “办公室都已经准备好了吗？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来？” 苏啸宇邪魅一笑：“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为你准备好了。”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们不是有交易的吗？” “是啊，我们是有交易的。”赵若之苦笑道。 苏啸宇驱车将赵若之带到办公室。外部看似丝毫不起眼的楼里，经过一番装修，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只等员工入驻了。 “你跟我来。” 苏啸宇把赵若之带到一间用黑色油漆刷过的铁门前。这扇黑色的铁门跟周围现代化的办公氛围格格不入。 他轻车熟路地打开铁门，把赵若之拉到一扇窗户前。厚厚的窗帘将光线隔绝在外。 “拉开窗帘看看。”苏啸宇站在赵若之的身后说。 赵若之听话地拉开窗帘，夕阳将天边的白云染成了橙色，与深蓝色的天空融成一幅好看的油画。青绿色的山上hollyood几个白色大字耀眼而夺目。 “喜欢吗？” 赵若之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是说不出的激动。这是多少演员梦寐以求的地方？她居然就这样站在了这里，站在了这块堪称电影梦工厂的地方。 “喜欢。” 过了许久，赵若之才平复激动的心情，缓缓开口说出这两个字。她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踏上了好莱坞土地。 “这间屋子是特地为你准备的，除了你，别人都不能进来。” “谢谢你。” 滚烫的泪水在赵若之的脸颊上滑落。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苏啸宇笑着把赵若之抱在胸前，说：“听见我的心跳声了吗？” 男人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赵若之听着男人胸腔中发出的隆隆声，终于点了点头。 “所以你不是在做梦。这些都是真的，都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谢谢你。” 除了谢谢，赵若之再也想不到别的词可以用来感谢他。 “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这里。”赵若之被苏啸宇紧紧地搂着，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很不自在。 赵若之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把演戏作为一项工作来做，以为自己可以再演戏这条路上走得不错完全靠运气。 直到站在这里，看着夕阳下的好莱坞，她才意识到自己心底深处埋得几乎看不见的那一点点欲望正在破土而出。 她能感觉到血液正一下一下地冲击着自己的耳膜，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已经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久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 也是站在这一扇小小的窗户前，赵若之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真的想要做一名演员，在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留下自己的手印。 人生就是这么神奇。 也许就在某一个瞬间，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赵若之扭头看着窗外一点一点变暗的天空，陆地上开始亮起色彩斑斓的灯光，把一个漆黑的世界再次照亮。 好像心中也便点燃了一盏明灯，指引着她前行。 “不早了，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还给我准备了住的地方吗？” “从付老板那里挖来的最具价值的女星，必须要用最优厚的条件来接待。” “别这么说，我还没那么有价值。” “反正我也不是为了赚钱，怎么开心怎么来咯。”苏啸宇又恢复成了一副富二代纨绔子弟的模样。 赵若之笑笑，说：“有钱真好。”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好莱坞身价最高的亚洲女星，你也会很有钱。”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那说正经的，你自己的公司想好名字了吗？” “琳之影视吧。” 说话间，苏啸宇已经把赵若之带到了一处别墅区。 “比弗利山庄？”赵若之看着自己的手机地图定位，被自己所处的位置吓了一跳。 “这里是我一处闲置的房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住这里。” 话中的意思非常明显了，苏啸宇有不止一处的房产，平时并不会住在这里，才会拿来给赵若之住。 “你平时不住这里吗？”为了保险起见，赵若之还是要亲自确认一下。 苏啸宇扬起一挑眉毛，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住这里的话……” 说话间，苏啸宇已经把别墅的门从里面反锁了。 98.新的事业，新的定位 落锁的声音在赵若之听来格外刺耳。 “为什么要上锁？” “这里治安不是很好，一回家就应该上锁，免得遭贼。” 见赵若之紧张的样子，苏啸宇轻笑着捏住赵若之的下巴，说：“既然你都答应了我的要求，做我女朋友，真的有这么让人讨厌的吗？你要知道追我的人已经排队排到了纽约。” 赵若之想要挣脱苏啸宇的手，没想到她越是挣扎，他捏得越紧。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赵若之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 “不想干什么。” 苏啸宇邪魅地笑着，把脸凑到离赵若之只有一厘米的地方。 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感觉痒痒的，酥酥麻麻的，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苏啸宇将另一只手揽上赵若之的腰，把她带到楼上卧室。 就在赵若之以为自己上了贼船的时候，苏啸宇松开了束缚着她的双手。 见赵若之一脸疑惑的样子，苏啸宇调侃道：“你就这么渴望……” 话还没说完，赵若之的脸就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你难道不是要……吗？” 苏啸宇哈哈一笑，说：“在你真心接受我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赵若之小声地应着。 “刚才只不过是演给外面的人看看。”苏啸宇歪着头看着赵若之，说：“这些小事你应该都会吧？” 赵若之点点头。 “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苏啸宇说完，就通过房间里的一扇小门离开了。 苏啸宇离开后，，赵若之脱力地躺倒在床上，没过多久便已经沉沉睡去。 也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竟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赵若之洗漱完毕来到楼下的时候，苏啸宇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她一起吃早饭了。 桌子上放着一些干巴巴的三明治，一碗麦片，一杯冰牛奶。 赵若之皱了皱眉。 “来吃早饭吧。” 苏啸宇热情的招呼赵若之一起吃早饭。 “我吃不惯这些。” “你想吃什么？我叫管家给你做，或者去买，都可以。” 赵若之没有回答，却只是转身上了楼。 不知道的为什么，看见这一桌子冷冰冰的食物，赵若之的心情就像桌子上的牛奶一样，也是冰凉冰凉的。她又不可控制地想到和周以住在一起的时候，周以每天早上都会把牛奶热好。 牛奶的温度不是太冷也不会太烫，总是那么刚刚好。 心里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进去，任凭赵若之怎么努力也关不上。 苏啸宇见赵若之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便也没了认真吃早饭的心思，只胡乱塞了两口就跟着赵若之匆匆上了楼。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开心。” 赵若之摇了摇头，努力把泪水憋回眼眶：“没事。” “下午有一场公益展览，晚上紧接着就是拍卖会，跟我一起去吧？” 赵若之有些不太想去：“一定要去吗？” “这是向圈内人士介绍你的最好机会。最近的也就今天这一场，之后规模大一些的活动要等到下个月。” “柳晓绯会去吗？” “据我所知，主办方给她发了邀请函，她去不去我就不知道了。” “我有点担心。” “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赵若之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我不知道……” “你是担心柳晓绯出席的话，周以会是他的男伴吧？” 听到周以的名字，赵若之心里一紧，却又努力装做没事的样子，说：“有你在，我当然不会怕。” 苏啸宇拉起赵若之的手，热量从宽大的手掌上传递过去。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要相信自己。” 苏啸宇温柔的声音像是柔和的春风一样，鼓励着赵若之。 赵若之抬头看着苏啸宇灰绿色的眼睛，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很难受，更别说是面对他了。” “你别哭呀。”苏啸宇手忙脚乱地给赵若之擦去眼泪，可怎么擦也擦不完。“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 “可是……”赵若之吸了吸鼻子，“不去真的没关系吗？你不是说这个机会非常合适吗？” “不去真的没关系。我们下次可以自己办一个慈善晚会，到时候再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邀请过来不就行了吗？” “我不想这么麻烦你。”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苏啸宇看着眼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某一处好像在不经意间被触动。他想要保护这个女子。 苏啸宇自然地揽过赵若之，轻轻拍着赵若之的背，说：“你愿意做的事就不做，不愿意见的人我们就不见，这些都没有关系。” “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还有要你帮忙的地方。” “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帮你做到。” “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暂时先欠着吧。” “一言为定。”赵若之终于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殊不知她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一件事还是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什么事？” “昨天我们刚到这里就已经被狗仔拍到了，包括之前在中央公园，大都会博物馆，我们见面时都被狗仔拍到过。我觉得是时候把这些照片公布了，你同意吗？” “为什么……” “你是想问为什么狗仔拍到了没有马上就公布吗？”灰绿色的眸子温柔地看着赵若之，“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被媒体吓到，叫他们暂时不要发而已。现在你答应了跟我合作，一起出席一下活动，或者是传出一些绯闻也是合情合理。不过在照片公开之前，我还是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没有什么意见，以前我从来都不会过问这些事。” “现在不一样了，你要自己包装自己，销售自己，舆论控制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过问了。” 赵若之苦笑道：“那我还不是上了贼船吗？” “可以这么说吧，你以后只会更加辛苦。”苏啸宇捏了捏赵若之的手，给她鼓励，“不过我会帮你的，你不要担心。” “你是怎么找到那些拍到照片的狗仔的？” 苏啸宇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道：“你不用做什么，他们自然会来找你的。” “为什么？” “如果他们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照片发出去的话，我完全可以告他们侵犯肖像权、隐私权，不管是什么罪名，都足以让他们再也不敢回到这个行业。” “原来还能这样吗？” “不管照片发不发，我都会给他们一笔钱，免得他们到处乱说。”苏啸宇温柔地看着赵若之，像是一个老师对学生一样，耐心地解释，“这个圈子其实很小，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所有人很快就会知道。” “我以前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些。” 苏啸宇说：“阿飘其实是个好老板，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替你操心了，你只需要认真做好你演员的本职工作，磨炼自己的演技就行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市场就是这么残酷，他心里一定也是有数的。” 赵若之垂下了目光，愧疚地说：“我之前都没了解过，原来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出来之前还跟他大吵了一架。” “他会原谅你的。” “真的吗？” “要不下次我邀请他参加慈善晚会，找个机会你们好好聊聊？”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讽刺我？”赵若之嘟起了嘴。 “我是说真的。”苏啸宇认真道：“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还是个新人，朋友不见得能交到几个，敌人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赵若之深以为然：“我也不想跟阿飘闹僵，毕竟我能有今天，也全托了寻耀之华的福。没有他也就没有我今天。” “是啊，没有他也就没有你今天站在好莱坞土地上的机会。” 灰绿色的眸子深邃，眼中却闪着一些赵若之所看不懂的光芒。 见赵若之盯着脚尖久久不说一句话，苏啸宇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要不要出席你说的那个拍卖会。” 苏啸宇的嘴角微微上扬：“不怕见到你不想见的人吗？” “早晚还是会见到的。”赵若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就像你说的，这个圈子太小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所有人很快就会知道。” “你想要做什么？”苏啸宇嗅到一缕不寻常的气味。 “你说，观众喜欢乖乖女，还是时好时坏，饱受争议的女子呢？” 经过赵若之这句话的点拨，苏啸宇立刻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你可是想清楚了？一旦作出决定，很难再改变了。” “我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人，别人伤我一刀，我要十倍奉还。 99.拍卖会前展览 全天候待命的几位造型师一接到苏啸宇的消息，立刻带着几箱子的衣服首饰化妆品，出现在赵若之的化妆间里。 一条大露背的黑色天鹅绒礼服长裙将赵若之完美的背部线条展示得恰到好处。由于出席的不是化妆舞会，而是严肃的慈善拍卖会，黑色的礼服裙既优雅高贵，有不会太过夸张。 出席拍卖会的都是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身上的配饰也会被拿来比较一番。身经百战的造型师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赵若之适合什么样的珠宝。 当造型师从箱子里拿出一套乳白色猫眼石项链和耳坠的时候，化妆镜前的灯光也似乎暗淡了下来。 穿上黑色天鹅绒长裙，配上乳白色猫眼石项链，在水晶吊灯的折射下，整个人立刻变得光彩熠熠起来。 苏啸宇一身灰色条纹西装配上酒红色缎面领结，脚踩深褐色牛皮低帮皮鞋出现在赵若之面前。 赵若之眯着眼睛打量着苏啸宇。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这身材，没想到穿t恤的时候看起来一身肌肉，穿上西装就成了斯文败类。” “什么叫斯文败类？” 都怪苏啸宇中文说得太好，赵若之都忘了他其实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斯文败类”这种词他听不懂也正常。 “斯文败类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这是在夸我吗？” “算是吧。”看着眼前赏心悦目的男子，赵若之笑着挽着苏啸宇结实的手臂，说：“我们走吧。” “等一下。”说着，苏啸宇蹲下身子检查着赵若之的脚后跟。 “怎么了？” “造型师带来的都是新鞋子，怕你磨脚。” 赵若之抿起了嘴。 “你先坐下。” 赵若之听话地坐下，任由苏啸宇帮她脱下鞋子，在鞋子的脚后跟处贴上创可贴。 掌心的温热通过脚踝处的皮肤传递到赵若之的心里，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子，原来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苏啸宇帮赵若之穿上高跟鞋，再拉着她的手，扶她站起来。 “现在还磨脚吗？” “不磨脚了。”不知怎么的，赵若之觉得自己的耳朵很烫。“以前经常被鞋子磨破脚，后来也就习惯了。” “今天拍卖会之前的展出可能会需要站得比较久，鞋子不舒服会影响你发挥的。” 赵若之嗤噗一声笑了出来：“你是觉得我会在拍卖会上跟人打架吗？” “就算不打架，也不能磨破脚。” “谢谢你。” “不客气。” 司机把赵若之和苏啸宇带到机场以后，赵若之才得知拍卖会并不在洛杉矶，而是在西雅图。 有私人飞机的好处就在于想什么时候起飞就什么时候起飞，不会因为睡过头赶不上飞机，或者是因为飞机晚点而赶不上另一个城市的活动。 从比弗利山庄的别墅出发，到西雅图的拍卖会展览现场，一共才花了五个小时。 在飞机上化妆师就能给赵若之补妆，保证她一下飞机绝对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 拍卖绘设立在西雅图郊区的一幢私人别墅中。说是“别墅”实际上这是一座仿照欧洲中世纪城堡外观设计的房屋。 远远看去，城堡在山林中若隐若现。 赵若之还在担心自己穿着一身礼服，脚踩高跟鞋要怎么去到半山腰的城堡中。只见司机开着车拐了个急弯，山林中便出现了一条平坦的柏油小路。 “平时这座城堡并不会对外开放，所以道路设计得比较狭窄，司机会尽量开得平稳些，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看着前面曲曲折折的盘山公路，赵若之确实有些脑袋发晕。 “我们快要迟到了，我没关系的。” 话音刚落，司机就猛踩油门，车子飞也似地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小路上前行。 赵若之有些后悔，没想到司机的水平好得像是在开过山车。 行程过半，赵若之已经晕得只能歪着头闭目养神了。 幸好为了穿下加小号的礼服裙，她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否则肯定早就忍不住吐在车里了。 “还走得动路吗？” 下车后，苏啸宇见赵若之面色惨白，显然是晕车了。 “你扶我一下，有些腿软。” 苏啸宇笑道：“看你非要逞强，其实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 “我不喜欢迟到。” “好吧。” 于是，原本应该是由赵若之挽着苏啸宇的手臂进场，但由于赵若之晕车晕得七荤八素站立不稳，变成了苏啸宇搂着赵若之的腰，出现在“城堡”的的大厅门口。 两人刚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正专心看着展品的客人也把目光投向了这对光彩夺目的男女身上。 离赵若之和苏啸宇最近的一位头发灰白，穿着黑色马甲，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法国人用带着浓重法语口音的英语欢迎着苏啸宇：“美第奇先生，您终于来了。” 苏啸宇用法语回应他：“这里太难找了，差点迷路。” “认路这种小事怎么能难到美第奇先生呢？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当然不是开玩笑，确实是差点迷路。”苏啸宇礼貌地跟法国人握了手，由于他另一只手正揽着赵若之，那法国人也没有与苏啸宇行贴面礼。 这时候又来了一位顶着一头卷发，皮肤雪白，又高又瘦的男子，加入了法国人，跟苏啸宇寒暄着。 赵若之学过一点法语，但是他们语速太快，除了苏啸宇一口纯正的法语以外，那两个人都带着一些口音，所以她基本上没怎么听明白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赔笑。 “好久不见啊！”一位端着香槟酒的金发女子跟苏啸宇热情地打着招呼。 苏啸宇只是礼貌地朝她微笑。 周围不断有人上前来跟苏啸宇打招呼，苏啸宇也向来人介绍着赵若之：“我身边的这位是katy，刚来美国没多久。” 赵若之不禁感叹苏啸宇可能是个语言天才，不仅中文说得非常流利，还能在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之间来回切换，毫不费力。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金发女子问道。 苏啸宇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恭喜你。” “美第奇先生这是第一次承认身边的女人是女友，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身后有人用中文小声地说着，被赵若之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她只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嘴角依旧扯着最完美的弧度，跟来者打着招呼。 等到应付完一批人之后，她再回过头去找说话的人，哪里还分辨得出到底是谁在说话呢？ “刚才有人说，你以前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又女朋友？”赵若之趁周围没人的时候悄悄问苏啸宇。 “可能吧……”苏啸宇一副不确定的样子。 “你自己的事怎么连自己都不清楚？” “你知道这些也没用。我有很多女朋友，但是带到这种场合的，确实没有过。” “这种场合到底是什么场合？” 赵若之后悔来之前没有仔细了解过这场拍卖会，现在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刚才的那个说法语的人，其实是卢森堡的王室。严格说起来，我们还有一些亲戚关系。”苏啸宇指了指金发女子，说：“她是我的表姐。” “这难道是家族聚会？”赵若之有些紧张。 “可以算是吧，不过有些关系比较远，还有些人是为了在圈子里混个脸熟。”见赵若之的表情有些僵硬，苏啸宇安慰道：“就当是平时出席活动，反正你也不认识他们。” “刚才我听见有人说……” “说什么？”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赵若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幸苏啸宇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几个小时下来，赵若之觉得这种活动根本不比商业活动来的轻松，甚至更累。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观察着自己，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一样。 整场展览看下来，赵若之根本就没心思去仔细看展品，就连苏啸宇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拍下的东西，她都只是随便指了指眼前的一堆拗成奇怪形状的铁丝。 苏啸宇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你拍这一堆铁丝回去有什么用？” “哦。”赵若之环顾四周，想找找有没有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展品，发现确实其他的展品都不像这堆铁丝一样“没用”。 “我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就这堆铁丝吧，我估计除了我也没别人会要，还能便宜点买了。” “你是认真的吗？”苏啸宇哭笑不得，“我们是做公益，不是为了卖钱。” 见展厅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赵若之绷了一天的笑脸终于再也忍不住，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我太累了，你去决定吧。” 苏啸宇揽上赵若之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胸前，让赵若之靠在自己的身上。他贴着赵若之的耳朵，轻声说：“就算台下只剩下一个观众，也要把戏都演完。” 于是，在外人看来，美第奇先生和他的女伴在展厅里动作亲密，小动作不断。 100.慈善拍卖会 赵若之无奈地配合着苏啸宇的“演出”，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拿下明天各大报纸网站的娱乐版头条？” “只要你愿意，今天就可以。” “好。”赵若之嘴角微微上扬，“带我去休息室吧。” 一进休息室，赵若之就把所有窗帘拉开。 橙色的夕阳照进屋子里，把休息室照得格外温馨。 赵若之背对着落地玻璃窗，拉着苏啸宇的领子来到沙发前。 她抓过苏啸宇的双手，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腰上，对他说：“帮我把裙子拉链拉开。” 虽然嘴上说着骚话，姿势也非常暧昧，但是赵若之的身体是僵硬的。 苏啸宇听话地拉开了黑色礼服裙背后的拉链，快到底的时候，他却停下了。 “为什么不继续？”赵若之抬头看着灰绿色的眸子，却好似撞进一潭温柔的池水中。 “身体这么僵硬，想骗谁呢？” 苏啸宇帮她把裙子拉链拉好，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家居服给赵若之，又绕到赵若之身后，把窗帘拉上。 屋内光线变得昏暗起来。 男人挺拔的身影站在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若之。 赵若之红着脸，拿着居家服进了更衣室。 休息室内，苏啸宇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解开了衬衫领口和胸口的扣子。 结实的胸肌在衬衫领口下若隐若现，赵若之刚一打开更衣室的门，就见苏啸宇斜斜地靠在墙上，歪着头看着她。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是谁？”赵若之小声地问苏啸宇。 “看戏的人。” “这次你想让我怎么演？” “会叫吗？” 赵若之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到了一样，烫得发痛。 “你不愿意的话，就我来。” 说完，苏啸宇一秒入戏，听得赵若之面红耳赤。 “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要不你也来试试？” 赵若之见苏啸宇从头到尾都没有要碰自己的意思，保持着完美的绅士风度，一时玩心大起，也学着苏啸宇“享受”的样子叫了两声。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笑了场。 敲门的人识趣地停下了敲门。 苏啸宇坏坏地一笑，索性把上衣的扣子全都解开，敞着胸膛去开门。 赵若之不知道门外的人是谁，听声音是个男人。 门外的人和苏啸宇说着西班牙语，听语气像是开了几句玩笑，两人哈哈大笑过之后，苏啸宇便送走了客人。 “是谁啊？”赵若之问苏啸宇。 “一位媒体朋友。”苏啸宇已经把衣服穿上，“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办，晚上七点五十我来接你。晚餐会服务生送来，别忘了吃东西。” 苏啸宇说完便匆匆离开了休息室，只留下赵若之一个人疲惫地瘫在沙发上。 赵若之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那堆杂乱的铁丝突然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开始向整个展厅的四处疯狂生长。又粗又长的黑色铁丝长成了铁柱，填充满整个空间，挤坏了其他的展品。整个世界变得黑压压，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梦中惊醒之后，赵若之只觉得浑身难受，才睡了半个小时就已经觉得格外漫长。 她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已经七点了，窗外依旧明亮。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给苏啸宇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坐了半天，赵若之没有等来晚餐，而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这半个小时里，是她来到美国以后第一次感觉到无助。 除了苏啸宇，她好像无人可依靠。在人生地不熟的西雅图，更是在这样一座偏僻的城堡里，她不认识其他任何人，更不知道要去哪里能找到吃的。 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是苏啸宇的名字，赵若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欣喜。 “刚才有事没看手机，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赵若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饿了。” “没人给你送吃的来吗？” “我刚才在睡觉，可能有人敲门没听见。”赵若之揉着饿得发痛的胃，觉得格外委屈。 “你等一下，我打电话叫他们送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七点五十。”苏啸宇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便又问到：“你一个人在那里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无聊。” “那我争取早点回去。”苏啸宇说，“别乱跑。” “你不说我倒是没想到还能出去转转，这么大的城堡还没参观，挺可惜。” “我担心你会见到一些不想见的人。” “比如说？” “等我回来。” 挂断电话没多久，服务生就敲开了休息室的门。 看着服务生送来的西餐，赵若之虽然饿得慌，但却没什么胃口。她啃了两口面包，胃口全无，反而有些想念周以做的菜。 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赵若之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袋里面赶出去。 她又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检查着未读信息。 由于好友列表里的大部分人都在国内，时差让她的朋友圈寂静无声。赵若之把手机屏幕按亮又看着它熄灭，点亮又看着它熄灭，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些可笑。 苏啸宇回到休息室，见赵若之几乎什么都没吃，问道：“怎么什么都不吃？” “不合胃口，不想吃。”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帮你做。” 赵若之注意到苏啸宇出门的时候穿的是灰色条纹西装，酒红色缎面领结，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身黑色西装，天蓝色领带。 “想吃妈妈做的饭。” “稳定下来了把妈妈也接过来吧。到时候就能吃到妈妈做的饭了。”苏啸宇把桌子上几乎没动的食物收起来，“我让厨房给你做中餐。” “不用麻烦了，我吃些水果就行了。”赵若之从剩下的食物里挑了个苹果，“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做也来不及了。” “你看中的那堆铁丝在倒数第二件拍，不用急着过去。” “迟到不太好。”赵若之坚持要准时入场，苏啸宇也只好答应。 “造型师马上来，晚上换一套衣服。” “嗯。” 晚上拍卖会开始，赵若之一身火红的长裙配着光彩熠熠的钻石项链，挽着苏啸宇的手，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两人刚踏上红毯的那一瞬间，宴会厅内近百号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来者身上。 台上的主持人介绍着正在走向宴会厅中央的一对男女，与会者不禁发出声声感叹。 有些人关注的是赵若之身上这一套价值不菲的高级定制，以及脖子上挂的钻石项链。 有些人则在感叹美第奇先生终于愿意向圈内人公开恋情。就算是中午已经见过赵若之的客人，也不禁感叹她浑然天成的气质，穿不同的衣服给人的感觉也很不一样。 不愧是郎才女貌。 才刚踏进宴会厅，赵若之就感觉到人群之中有一束不一样的眼光正在盯着自己，一秒都不曾离开。 她循着那一道目光看去。 一双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是悔恨还是不甘，是愤怒还是嫉妒？赵若之只觉得那双眸子离自己是那么遥远，好像在茫茫人海之中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看得见却再也无法触摸。 那双漆黑的眸子犹如深渊，好似黑洞，将赵若之的目光牢牢地吸住，再也无法挪开。 她感觉身边有在捏自己的手掌，这才被身边的苏啸宇从深渊中拉回到现实。 赵若之扬起下巴，好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仰着头，淡淡地看着前方，眼神中除了令人捉摸不透的迷雾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受邀进入宴会厅的几家媒体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闪光灯接连不断地闪烁着，捕捉着美第奇新女友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 从穿着到长相再到身世背景、工作经历，都能在明天的头条版块上大书特书。在场的娱记们似乎都已经看到了主编们满意的笑容。 在场的所有人的都心知肚明，这场拍卖会可以说是非常私人的拍卖会。除非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余参加拍卖会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亲属关系，换种说法相当于家族聚会。 美第奇家族的继承人把女伴带到这种场合，意味着这位女子很有可能将会嫁进美第奇家族。这个在美国极为低调却掌握着美国军火命脉的家族，就要迎来自迈克尔美第奇出生以来的第二件大事了。 没有人不是按捺着心中激动的心情，恨不得立刻拍下来发到自己的ins上，恨不得在街坊邻居间奔走相告，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只是拍卖会的保密要求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全场的人都知道迈克尔美第奇地位非凡，今晚做出的决定也将意义非凡，可似乎只有赵若之还被蒙在鼓里。 直到赵若之落座以后，发现自己和苏啸宇的位置是在最前排的正中间，她才意识到这座位的安排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赵若之趁主持人介绍第一件拍卖商品的时候，悄悄地问苏啸宇：“为什么我们的位置被安排在正中间？” 苏啸宇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这场拍卖会是我主办的呀。” 男人一本正经的表情让赵若之内心忐忑：“你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 苏啸宇邪魅一笑：“都上了我的贼船了，还想就这么下去吗？当然是要陪我好好玩玩了。” 101.唐代团扇 “你想要干什么？”赵若之脸色大变。 苏啸宇看赵若之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 “你哪一句是逗我玩的？是上了你的贼船，还是之前的哪一句？”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苏啸宇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由于诸多双眼睛盯着，他也不能太过随意。 “是啊，既然都已经答应你了，我再担心也没什么用。” “这么说吧，以前你在国内可以只做你的演员，现在不一样了。我能帮你做的其实非常有限，其他的还是要靠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 “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苏啸宇非常肯定地说。 “那你觉得我是哪里不明白了？” “你还是放不开。”灰绿色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以前你可以不看、不听、不说，现在不一样了。你要时刻观察你身边那些可以利用的资源，然后去最大限度地利用它们。” “比如说？” “还记得下午跟我打招呼的那个卢森堡王室吗？” “记得。” “去做些什么，让他注意到你。” “为什么？” “刚才你还说你明白了，现在还要问我吗？”苏啸宇侧头看着赵若之，“卢森堡在欧洲的地位非常独特，如果你能让查理王子注意到你，那么你要进欧洲市场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我连美国市场都没进呢，怎么已经开始考虑欧洲市场的事了？”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苏啸宇哭笑不得，“美国市场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哦。”赵若之低头思考着。 大厅里的灯光照在她光洁日瓷器般的脸上，眼睛被睫毛投下的阴影挡住了，看不清她的眼神是开心还是失落。 “不愿意去吗？” 赵若之还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拍卖会的将要拍卖的商品，台下的人已经兴致阑珊，开始与身边的人小声地交流着自己心仪的商品。 主持人介绍结束的时候，赵若之终于抬起头来，观察着坐在自己右后方的卢森堡王储，查理王子。 查理王子穿着藏青色西装，胸口用暗红色丝巾装点，衬得他的肤色更为雪白。在宴会厅上方水晶灯光折射出的五彩光线下，犹如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男主角一般。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的结果。 白天由于晕车晕得七荤八素，又要被各种语言轮番轰炸，赵若之根本没心思仔细观察这位卢森堡王储。现在仔细打量，不得不感叹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精致的人。 “现在，我们将要展示的是第一件拍品：中国唐代团扇。” 听到第一件拍卖的商品就是中国唐代的团扇，赵若之立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主持人的介绍。 “这把扇子曾经是唐朝唯一一位女皇所使用过的扇子。传说，女皇还未出嫁的时候，在皇宫的一座亭子里捡到了这把扇子。这把扇子制作精美，一看就不是平常宫女可以使用的扇子。 “她原本想要把扇子还给主人，但是在捡到扇子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对她说，能得到这把扇子的人，必能得到天下。 “于是女皇便不再去寻找扇子的主人，而是把扇子藏在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后来，她真的成了女皇，拥有了天下。女皇去世以后，并没有将扇子一起下葬，而是放在了她儿子的身边。所以我们今天才能得到这把扇子。” “500万美元起拍。” 主持人刚讲完这个故事底下参加拍卖会的宾客便开始窃窃私语。 原则上来说，本次慈善拍卖会的所有竞拍商品都来自于捐赠，可能是在场者的捐赠，也有可能是来自社会上其他慈善人士的捐赠，而拍卖所得款项也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 主持人并未提及这把扇子是何人捐赠，这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请问这把扇子是由谁捐赠的呢？” 主持人抱歉道：“捐赠者并不愿意公开。” 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在所有人都想借着做慈善来往上爬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会不愿意透露姓名，难道是这东西来路不正吗？ 赵若之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是谁捐的，为什么会不愿意透露姓名呢？” “你问我吗？”苏啸宇邪魅地笑着，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左后方，“都不愿意透露姓名了，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说这场拍卖会就是你办的吗？你肯定知道。” “你真的想知道吗？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你说吧。”赵若之看着台上精美的团扇，扇面上所绘的女子神态孤傲，确实是有女王风范，不同于其他唐朝时期的仕女。“如果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我想要买下它。” “是周以。” 见赵若之愣愣的没有反应，苏啸宇又重复了一遍。 “我听见了。”赵若之叹了口气，“我确实后悔听到捐赠者的名字了。” 就在赵若之慌神间，那位气质不凡的卢森堡王子已经出价了。 “800万美元。” 不愧是王储，一出手全场鸦雀无声。 只听有个声音尖锐女子开口道：“850万。” 别人可能不认识这个女子的声音，但是赵若之却再熟悉不过了。 柳晓绯来凑什么热闹？ “900万。”赵若之念了个数字，好像只是念了一个数字那么轻松。 整个宴会厅没有人敢大声呼吸，全都屏息凝神在等待着，是否会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买下这把团扇。 柳晓绯再次开口：“1000万。”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若之冷笑着开口：“1500万。” 如果赵若之耳力再好一些，一定会听到坐在角落里的人已经开始对她评头论足了。 而坐在赵若之身旁的苏啸宇却似乎非常高兴，周围洋溢着愉快的荷尔蒙。 “你真的想买这个团扇？那堆铁丝还要不要？”苏啸宇小声地问赵若之。 “1500万一次。”主持人已经开始最后的倒数。 “2000万。” 大家纷纷转头去寻找出价2000万美元的人，只见查理王子非常有礼貌地向投来目光的人回以微笑。 “2100万。”赵若之加了100万的同时，回头给了查理王子一个挑衅的眼神。 查理王子依旧绅士，只加了100万。 “2280万。”赵若之眯起眼睛，盯着团扇，似乎志在必得。 “2800万。”查理王子似乎并不打算把团扇让出去。 赵若之还想再加价，却被苏啸宇抓住了手：“差不多行了。” 赵若之刚提起来的一股气堵在胸口，既上不去也下不来。 被苏啸宇这么一耽搁，唐代团扇就被查理王子给买下了。 “恭喜查理王子。” 周围的人纷纷道贺，查理王子却做出了让人意外的举动。 他拿着扇子走到赵若之面前，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觉得这把扇子非常适合你。” 赵若之的手还被苏啸宇紧紧捏着，胸口堵着的一股气好像化成了一团烫人的火球，烧得她胸口发痛。 背后投来无数的目光。 有人疑惑，有人惊叹王子是不是疯了，花2800万美元拍下一把扇子送给美第奇先生的女朋友，这不是存心找难堪么？ 其他人的眼光在赵若之看来都无所谓，只有一道目光让赵若之觉得犹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 别人的想法她都可以不在乎，只有一个人，她想忘也忘不了，想避都避不开。眼角的余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往那个人的方向瞟去。 那人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喝着茶，翻看着手中拍卖商品的画册。 查理王子礼貌地向赵若之微笑着，苏啸宇则在此时松开了赵若之的手。苏啸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让赵若之吸引王子的注意，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外人看来，赵若之只不过是微微有些愣神，很快便欣然接受了查理王子送给她的礼物，还热情地与王子拥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花絮就要结束的时候，美第奇先生的女朋友竟然挽着卢森堡王子的手，一起离开了宴会厅。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是查理王子明目张胆要抢美第奇先生的女朋友吗？花了这么多钱只为了买一把扇子博没人一笑，王储的意思似乎已经非常明显了。只是前一秒美第奇先生阿海拉着女朋友的手，怎么下一秒就被茶理理王子拉了过去？ 有些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从未见过这样有意思的事发生。那让两位上流社会最出色的单身男性不惜花重金争抢的东方女性，到底是什么背景？ 一时间，小道消息在圈内迅速传播开来，很快就有人开始着手调查赵若之的底细。除了查到她在中国的演艺圈地位斐然，是当代最炙手可热的女演员，其他信息便是一无所获。 苏啸宇端起高脚杯，悠闲地品着杯中暗红色的酒，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今天的收获真的不少，不仅捕获了查理王子这一条大鱼，就连一向行事内敛的周以也开始按捺不住，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宴会厅。 苏啸宇从头到尾都没有放过周以的一举一动，这条最大的鱼终于是上钩了。 102.一团乱麻 花园中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出国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山风清冷，吹在裸露的皮肤上依旧有些凉意。 “查理王子把我叫出来想要跟我说什么呢？”赵若之的眼神清澈，目光似水。她歪着头问查理王子，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可爱。 “不用这么见外，叫我查理就可以了。”查理王子说，“你的眼睛很漂亮，想多看一会儿。” 赵若之朝她眨了眨眼。 在查理王子的眼中，此时这位东方姑娘就像是森林王国中飞出来的小精灵，灵动活泼，格外惹人喜爱。此时的她与刚才竞拍时冷艳高贵的她不同。那时候查理王子在她身上居然看到了像女王武则天一般的帝王之气，因此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把扇子赠送给赵若之，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这把霸气的扇子。 在那一瞬间，查理王子似乎在赵若之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只是那个瞬间太短，他想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只能将她带到花园里来，想要仔细欣赏一番。 查理王子没料到的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哪里还有一丝帝王之气，剩下的完完全全是少女的灵动，可爱如精灵，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谢谢夸奖。”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赵若之插在发髻上的桃木发簪。 “冷吗？” 不等赵若之回答，查理王子已经脱下外套，给赵若之披上。 “谢谢。”外套散发出来陌生的男性气息，让赵若自觉得胸口发闷。她不喜欢这样无缘无故的亲近，哪怕对方是个完完全全的绅士。 查理王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发簪，帮赵若之小心的插回发髻中。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这么急着走吗？”赵若之做出一副要挽留的样子，“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不了。”查理王子看着赵若之的眼睛向她告别：“以后有机会再见。” 被莫名其妙叫到外面来吹冷风，赵若之原本胸口堵着的一口气更是憋得难受。见查理王子走远了之后，她毫不留情地扔掉了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拔掉查理王子插上的桃木发簪，一手抚着胸口，一手紧紧握着团扇柄，皱着眉往回走。 没走出几步路，心口猛地一抽，便弯腰向着路边草丛干呕起来。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一股栀子花香，香气随着清冽的风钻入鼻孔，气息也跟着顺畅了许多。 有一只宽大的手轻轻拍着赵若之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身后那人问道：“为什么？” 赵若之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跟他纠缠不清。” “不关你的事。”赵若之直起身来，背对着周以，双手还因为刚才剧烈的呕吐反应而微微颤抖。 她明显感觉到身后男人气息的波动，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将她往后拉去，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湿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 有那么一瞬间，赵若之是享受着的。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个人背叛了自己。 赵若之拼尽全身上下的最后一丝力气，从周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离我远点！”赵若之的声音颤抖着，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慌乱。只要一碰到他，她就再也无法理智地思考。 “说，你为什么要跟苏啸宇纠缠不清？” 男人的气息带着怒气，即使离他有一定的距离，赵若之也能感觉得到他的怒意。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问我？”赵若之反问道：“你难道不是我前男友吗？” “就算我没有资格，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跟那样的人走得太近。” “他是什么样的人？肮脏？卑鄙？不择手段？”赵若之摇着头，“难道你就刚正不阿了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周以走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赵若之的眼睛道：“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你跟我也不是一路人。” 周以感觉心口一阵刺痛：“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你早就已经逼我做了决定，从现在起，我和苏啸宇就是一路人。” “那你真的了解他吗？” “那我了解你吗？”赵若之转身要走。 “若之！”周以喊住她：“你听我说完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你说吧，我听着。”赵若之并没有回头。 “还记得你跟尹寒云合作的那部戏吗？” “记得。”尹寒云对她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部电视剧因为出了一些安全问题，导致你在爆破中受伤，你难道不觉得那次爆炸很蹊跷？” “有什么蹊跷？”赵若之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是心中确实有些疑惑。明明每一次彩排都没有任何问题，偏偏在正式拍摄的时候出现了这样大的失误。 更奇怪的是，她在爆炸时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适，只是后颈处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感。只是后来晕了过去，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遇到危险时，记忆出现了一些偏差导致的，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周以继续说：“爆炸出现问题是尹寒云找人设计的。” “这跟苏啸宇又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凭尹寒云的背景，可以找到能够精准控制爆炸力度，丝毫不伤及他人的人吗？” “我只知道她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没有什么强大的后台。”赵若之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身问周以：“你的意思是，尹寒云之所以能找到这样的人，是因为苏啸宇帮的忙？” “对，就是你那样。”周以说：“我目前还不知道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所以小心一点肯定是没错的。” “既然他之前找人制造片场爆炸失误，帮着尹寒云找我的麻烦，那为什么之后还要帮我？” “你觉得他是在帮你吗？” “在帝国大厦，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护着我的话，我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帝国大厦呢？”周以反问赵若之。 赵若之愣住了。 帝国大厦是苏啸宇带着她去的，如果不是苏啸宇带她去，她也不会在帝国大厦遇到恐怖袭击，还害得周以受伤。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周以的伤处，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你难道怀疑帝国大厦的恐怖袭击是他自导自演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我拉进去又是为什么？”赵若之越想越害怕，不敢继续往下想。 身后突然响起拍手声，苏啸宇鼓着掌从黑暗中走出。 “你的推理真是精彩啊！周教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苏啸宇走到周以面前，当着周以的面将赵若之揽入怀中。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赵若之问苏啸宇。 “他开始说瞎话的时候。”灰绿色的眸子清澈透亮，他温柔地给赵若之披上自己的外套，“让你接近查理王子就这么困难吗？” 赵若之别开头，不愿意提起那个过分热情的卢森堡王子。 “好了，查理的事我们先放一边，现在来听听你前男友怎么说的。” 周以忍着心中的怒火，说：“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那个什么放火少年确实是我找来的，不过我可没让他伤到katy。” 赵若之觉得放火少年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听谁说起过。 “是防火少年吗？”赵若之问道。 “你也知道他吗？”苏啸宇挑起了眉毛，这个女人总是能给他惊喜。 “我好像听sara说起过……”赵若之仔细回忆着，sara确实跟她提起过周以的团队里新来了一个爆破专家，人称防火少年。“是姜允墨吗？” “是。”周以打算不再对赵若之隐瞒。 苏啸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an真是有你的，防火少年是片场爆炸事故的主谋，katy是受害者，你竟然可以瞒得这么好。” 赵若之看看周以，又看看苏啸宇，不知道该相信谁。 “让katy受伤的，不是防火少年，是尹寒云。”周以对苏啸宇说，“尹寒云给katy注射的麻醉针也是你给她的吧？就凭她的背景，很难弄到一支麻醉针还能不留下丝毫痕迹。” “还有。”周以继续说，“让尹寒云去勾引项嘉，拍下那些不雅照，是你的主意。这也是事实。”周以一条条列举苏啸宇的罪状，“帮助尹寒云躲避我们的追踪，给她提供吸毒的场所，也是你的本事。” 赵若之看着苏啸宇，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苏啸宇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面色越来越冷，好似换了个人一样。 “你为什么要在katy面前说这些呢？”苏啸宇终于开口，语气中的寒气让周围空气的温度都低了三分。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赵若之问苏啸宇。 “是。”他承认道：“不过有一件事他说错了。帝国大厦的恐怖袭击不是我做的，伤及无辜的事，我不会干。” 赵若之从苏啸宇的怀里挣脱出来，外套也狠狠地甩在地上。 “尹寒云就不是无辜？被尹寒云牵连的项嘉就不是无辜？你知道项嘉因为那件事受了别人多少的冷眼吗？你怎么能把‘不伤及无辜’这五个字说得那么轻松？” “帮你除掉尹寒云不是应该感谢我吗？为什么还怪我？”苏啸宇耸耸肩，表示不解。 “她不该有这样的结果。” “你还是太天真了，如果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么她现在的境地就会成为你的。”苏啸宇厉声道，“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103.原谅 冷风不断地往脖子里灌，苏啸宇的话一字一句地印在赵若之的心里。 “你不要听他胡说。”周以拉住赵若之的手，“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那我应该相信你吗？”赵若之甩开周以的手，披在肩上的外套也随着赵若之的动作而滑落。 苏啸宇眼疾手快，帮赵若之再次把衣服披上。 赵若之厌恶地将苏啸宇的外套脱下：“不用了，我不冷。” “ok。”苏啸宇也不强迫，“你真的打算相信an吗？别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 “你给我闭嘴。”赵若之狠狠地盯着苏啸宇，“尹寒云跟我过不去，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是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了吗？”苏啸宇笑着，觉得这个女人生起气来竟然是那可爱，“我不是圣人，她自己跑过来求我要给你找些麻烦，我照做。我想收取一些报酬，也无可厚非。” “你要的价太高了。”赵若之说，“她不该被这么毁了。” 苏啸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毁了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 周以打断道：“尹寒云吸毒这事确实不能怪苏啸宇，她在认识苏啸宇之前早就开始吸毒了。” “那你没有给她毒品吗？” “我要是真的设计贩毒，你觉得我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吗？an不会放过我的。”苏啸宇看着赵若之，灰绿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真诚：“我是有底线的。” 周以点了点头，表示苏啸宇确实没有给尹寒云提供毒品：“尹寒云那是她咎由自取，跟苏啸宇没有关系。” 即使是这样，赵若之还是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曾经一起合作过，是自己的前辈。可一想到尹寒云曾经想要除掉自己，寄来的那些恐吓信依旧让她觉得头皮发麻。要不是苏啸宇的手下留情，她今天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吗？ 还有被无辜牵连到的项嘉，他所经历的低谷是别人所无法想象的。 这些又该算作是谁的过错呢？ 周以瞒着她这么多事，而新的合作伙伴又确实如周以所说，她连他的底细都不了解，又怎么敢放心跟他合作呢？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赵若之独自向花园中走去，把两个男人留在身后。 她突然觉得很累，也迷茫。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想要立足，没有他们的帮助又谈何容易？ 先前被苏啸宇的条件所诱惑，从阿飘的公司独立出来，真的是对的吗？阿飘坚定地站在周以那一边。赵若之拉不下脸来再回头去求助阿飘，根本原因是不愿意周以合作，眼下却似乎是把自己逼到了一条绝路上。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脑内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若之？”周以在身后轻轻喊她。 “我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总是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出现？明明早就下定决心要远离他，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个角落的位置专门留给他？ 她望着周以深邃的眼眸，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若之，我说过，世界上所有人你都可以怀疑，但你要相信我。” “我要怎么相信你？看着你和柳晓绯出双入对，卿卿我我就像没看见一样吗？” 泪水就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扑簌簌落下。 “若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赵若之委屈地看着周以。 周以伸手想要给赵若之擦眼泪，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你别哭了。” 赵若之反而哭得更凶了。 “你再哭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不要……”她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只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周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真丝方巾，小心翼翼地给赵若之擦着眼泪。 男人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还记得我们去l市拍外景，在机场发生的事吗？” “怎么可能忘记。”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赵若之才发现他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所以你应该知道，在我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生类似的事。” “我不怕的。” “可是我怕。”周以的动作停下，他把眼前的女子深深地刻在自己的眼睛里：“我怕他们为了威胁我而对你动手。我有能力保护你，但是我不愿意你因为我而担惊受怕。” “阿以……” 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若之，你是我最致命的软肋，我之所以离开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你知道吗？你口口声声说的要保护我，到头来伤我最深的不是外来的危险，而是你自己。” “对不起。” “我觉得我不应该原谅你，可是只要你一说软话我就想原谅你啊。” “那你就不要原谅我。”周以把赵若之揽入怀中，任凭她把混着睫毛膏的眼泪蹭在自己的白衬衫上，“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你要是不能原谅自己，我会心疼的。” “那怎么办？我觉得我已经罪不可赦了。” 赵若之竖起食指，放在周以的嘴唇上：“嘘……不要这么说。” “那你还要不要原谅我？” “不要。” 赵若之只觉得身子一轻。周以将她横抱起来，往城堡里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参观一下我家，免得你觉得我的家产比不上苏啸宇。” “你说什么？”风太大，赵若之好像没听清。 “我说，带你参观一下我家。” “那你为什么把我带进城堡里？” “因为这里就是我家啊。” 赵若之抬头，看着周以光洁的下巴，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不敢相信。 “这一整座城堡都是你的吗？” “差不多吧，我十岁的时候，我爸就把这座城堡以我的名义买了下来。” “到头来还是靠拼爹啊。”赵若之无奈地摇头。 周以笑了：“你就不一样了，你所有的资产都是自己创造的，我很羡慕你。”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爸爸去世得早，只能靠我自己了。” “为什么这么想呢？你爸爸也给你留了不少遗产，只是你暂时还拿不到而已。” “我现在的经济实力足够我目前呃需求了，爸爸留给我的已经无所谓了。”赵若之垂下眼眸，眼中是抹不去的失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爸爸的。” 赵若之扯了扯嘴角，说：“没关系，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避开这个问题。我最后还是要独自面对。希望能尽快找到当年的凶手吧。” “我答应你，会找到的。” 过了许久，周以才再次开口：“这段时间你成长了不少。” “以前是我太依赖你，现在我要学着自己去解决一些问题。” “若之。”周以恳求似的喊着她的名字，“我知道我没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我还是想……” “想什么？” “算了。”周以欲言又止。 “不许吊我胃口。” “我过几天再来找你。”周以说，“那时候我希望你可以见我一面。” 赵若之说：“你在担心什么？” “没事。” 周以不再多说，而是带着赵若之在城堡里瞎转，然后把她带到城堡的停机坪上。 这里停着几架直升机。 周以把赵若之带到其中一架直升机前，问道：“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我想去洛杉矶，再去看看那里。” “好。” 周以把赵若之带上飞机，仔细地口号安全带，戴好防护耳罩，然后启动直升机，向洛杉矶飞去。 飞机平稳地飞离山区，免去了汽车穿过盘山公路的痛苦。 直升机在山脚下的一处机场停下，周以的飞机已经在这里等候，随时准备出发。 赵若之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见识了山里面的城堡，坐着私人直升机，换乘私人飞机，从西雅图飞往洛杉矶。似乎这个世界在周以面前完全畅通无阻，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开着飞机飞往任何一个地方。 赵若之看着舷窗外城堡的灯火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禁感叹道，身边的这个人，自己到底了解了有多少。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在这个世界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周以给赵若之倒了一杯苹果汁，递到她面前，说：“世界很大，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赵若之抬头看着周以，进行打理过的头发整齐地梳到脑后，不再是以前窝在刑警队时蓬松的样子了。 周以望了一眼窗外，一边思考，一边说：“你看到的我，都是真实的我。” “那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呢？你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在遇见你之前的二十几年，我除似乎也没做什么。就像你说的，我只是拼爹拼得比较出色。” “那你爹，是什么人物？能够在美国说开直升机就开直升机，说开私人飞机就有飞机等候在机场。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吧？” “你说得不错。我父亲的工作涉及一些机密，所以不方便透露。你只要知道，苏啸宇能做到的是，我只会比他做得更好。” 104.明确内心 “阿以。”赵若之喊着周以的名字，“我从来没有拿你跟苏啸宇比较。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完全没可比较之处。” 过了一会儿，赵若之才补充道：“我跟他从来都只是合作关系。” “你跟他合作，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吗？” “是，我是还在生气。但是从各个角度考量，苏啸宇开出的条件确实比你给出的条件要好。” “ir影视的股份我甚至可以给你百分之四十九，他可以吗？” “阿以，你非要跟苏啸宇比一个高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赵若之打断周以：“你想要说，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非常危险，我应该远离他。是吗？” “你……”周以被赵若之噎的说不出话来。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选择他不是因为他足够可信，是因为他会给我足够多的空间，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虽然有时候做事不按套路出牌，但是他愿意把足够好的平台介绍给我，让我自己去打拼，而不是一味地保护我，把我关在一个牢笼里，无法动弹。” 飞机轰鸣着掠过好莱坞上空，即使是在空中，发光的hollyood字母也依旧清晰可见。 赵若之指着舷窗外，上坡上发光的大字，对周以说：“看见那些字了吗？既然你把我拉进了娱乐圈，那我就要在这里牢牢地扎根，做出一番成绩来。” 周以顺着赵若之手指的方向，看着山坡上发光的字，心里不由地一阵愧疚。想起当初让赵若之进娱乐圈，本是为了保护她，让“明星”这个身份来混淆视听，以免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哪里知道把赵若之带进娱乐圈之后，她反而受了更多的苦。看着她现在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心里便升起一阵愧疚，甚至有些后悔。 “那你进了娱乐圈有后悔过吗？” “我不后悔。”赵若之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不后悔就好……”周以喃喃自语，心中的愧疚并没有因此减少。 赵若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周以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机舱内除了发动机传来的隆隆轰鸣声，便再无其他。 飞机打着灯，缓缓降落在洛杉矶的一处私人机场。 赵若之把周以带到苏啸宇为她准备的办公室，打开她的专属房间，拉开房间的窗帘。 发光的hollyood是那么大，那么近，好似触手可及。 “这里就是苏啸宇特地为你准备的地方吗？” “是啊，只要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好莱坞，我就知道离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赵若之就这么站在窗前，周以也陪她在窗前站着。 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周以多想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是他的错。 他现在终于知道，赵若之在他的心中占据的分量有多重。 远离她并不能保护她，反而会伤她更深。这是他先前从未预料到的结果。 看着赵若之清冷的背影，周以这才明白自己的内心。他不愿意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他想与她并肩而立，站在好莱坞的顶峰。她就像是女王一样，统治着整个好莱坞。他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登上顶峰的那一幕。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天空渐渐发白。 “我们走吧。”赵若之转身准备离开，却因为站得太久，腿脚早就已经发麻。一转身，腿一软，就往后倒去。 没有意料中与地面撞击的疼痛，而是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小心。”男人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带来的一股热气让赵若之耳朵发烫。 周以扶着赵若之，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 “最近身体怎么样？” “从医院出来以后，我被一群奇怪的人带到了一间白色的房子里。我只是在哪里睡了一觉，醒过来就看见你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站在树林里。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完全记不起来，也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树林里的。只是从那以后，胃病没有再犯，晚上也不怎么做噩梦了。” “你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赵若之问周以。 “你就当做是进行了一次催眠治疗吧。”周以做到赵若之身边，拉过她的手，放在手里轻揉着，“有些事情我也还没弄明白，不能直接告诉你。只要你身体好了就好。” 赵若之静静地看着周以的眼睛，他的眼睛好似一个黑洞，能把她所有的理智都吸走。 “阿以，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周以把赵若之拥在怀中，柔声说道：“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想你，每一个细胞每一次呼吸都很想你。” “那我们……”赵若之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们会好的。”周以说，“和柳晓绯的婚约我会尽快解除，你不要太担心。” “我害怕。” “你要相信我。”周以的手上加重了力道，“之前是我不好，我只一味地想要保护你，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也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我和柳晓绯最多只能算是同事关系，她拿我的钱，帮我管理公司。婚约只不过是我爷爷在我小时候开的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柳晓绯会拿这件事来威胁你。” “可是我已经接受了苏啸宇的投资，很快新闻上就会有报道。” “没关系，你以前和项嘉可以做荧幕情侣，跟苏啸宇也一样。” 赵若之疑惑地看着周以，问：“你不是说他图谋不轨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再说。” 赵若之听完有些生气：“你是要拿我当鱼饵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的目的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泼出去的水没有办法再收回来，只能想一些办法去应对。” “是我太鲁莽了。” “不要这么说，你很喜欢现在的状态，那就继续做下去。不要管苏啸宇，既然他都已经给你提供了这个平台，那就好好利用，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你的意思是要我利用他来达到我的目的吗？” “他可以利用你，你为什么不能利用他？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不算利用，是互利共赢。” 赵若之忍不住笑了：“还真的是国家公务员，互相利用都能被你说成互利共赢。” 周以也笑了。 好像他们很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好好聊天了。有赵若之在身边，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愉悦。 “你跟他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吗？为什么好像见了面就要互掐？”赵若之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其实我们根本算不上是同父异母。他的妈妈是一位女性同性恋，从精子库中获得了我爸爸的精子生下的他。苏啸宇只是他的中文名，他的本名叫迈克尔?美第奇，继承了美第奇家族的所有财产。 “这些你都可以从维基百科上搜索到，也都是真实信息。苏啸宇出生以后，机缘巧合下，我们的父母竟然成了好朋友，我跟他也因此认识。只是年龄差不多的孩子总是会被父母拿来作比较，所以我们也就成了竞争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互相看不顺眼。 “这些都是我大学毕业以前的事了。”周以淡淡道。 “他为什么会到中国？”赵若之问。 “他没跟我说起，就这么突然出现，我也是吓了一跳。” “被你说得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呢吗？”周以捏了捏赵若之的耳垂笑道。 赵若之的脸涨得通红，说：“你不是才跟我提分手吗？怎么？想反悔？” “被你说中了。” 赵若之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就被周以铺天盖地的吻堵上了嘴。 “还想质疑我什么？” 男性火热的气息喷在赵若之的脸上，让她感觉血液倒流，直冲脑门。 “质疑你的真心。” 忍不住周以越发熟练的撩拨，赵若之主动把自己送到了周以的面前。 小小的沙发艰难地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好像随时都会垮塌一样，吱嘎吱嘎地响着。 “还敢质疑我的真心吗？”周以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更加用力。 赵若之已经被周以折磨地没有力气回答，只能用迷乱的眼神回应他。 不睁眼还好，赵若之带着水汽的眼神才刚触及到周以的眸子，周以就感觉身体中又被点燃了一团熊熊烈火，动作更为放肆。 男人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在女人面前横冲直撞，不知疲倦。 暴风雨结束的时候，赵若之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 “我不应该原谅你的。”赵若之瘫软在周以身上，懊恼道。 “我也没奢求要你原谅，就算你恨我一辈子，我也还会做这么做。” “我今天还要工作，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堪的。” “今天不能休息吗？”周以问，“你现在是老板了，有事不必亲力亲为。” 赵若之挣扎着从周以怀里站起来，却因为腿软，又跌了回去。 “正因为我是老板，才必须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周以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不应该同意你跟苏啸宇合作的，现在你活脱脱一个工作狂，都不愿意在我身边多留一会儿。” 赵若之想要调侃周以几句，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105.探望孩子 挂断电话，赵若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们在帝国大厦救下的那个黑人小孩已经找到领养家庭了。” 周以的脸色没有明显的变化，说：“那是好事啊。” “刚才领养家庭打电话来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我该带些什么礼物去吗？”赵若之像一个即将去春游的小孩子，激动得不知所措。“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吧。”周以摸了摸鼻子，“你带一些小孩子的玩具过去应该就可以了，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领养家庭在西雅图，你不回家吗？正好顺路。” “我回西雅图还有别的事，倒是可以顺路把你带回去。” “那还真是有些可惜。”赵若之垂下眼睛，脸上的失落在周以面前丝毫没有掩饰。 “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可以一起去啊。” “好。”周以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你在想什么呢？”赵若之在周以眼前挥挥手，“突然发呆。” “没事。”周以回过神来，“打算什么时候去西雅图？” 赵若之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日历：“今天上午九点，有一个员工欢迎仪式。下午需要开会，跟职业经理人交接一下工作。之后就没别的事了，大概五点以后能出发去西雅图。” 周以看了一眼表，说：“现在都七点多了，你一晚上没睡，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我去洗把脸，化个妆，时间就差不多了。”赵若之在周以额头上留下一吻，“你去忙你的吧。” “我就在这里等你。” “随你的便咯。” 赵若之的心情格外愉快，一想到晚上就能见到小男孩了，就连脚下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原来孩子真的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总是能给人带来愉快。 她给苏啸宇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员工欢迎会来不来，随后便把手机扔在办公室，哼着小曲儿去化妆间化妆了。 等赵若之化完妆回来，手机上没有未读消息，只有苏啸宇的两个未接来电。 再回答过去，却只能转接到语音信箱。 赵若之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想，说不定他在忙别的事，或者正好在坐飞机，不能接电话也属正常。 跟赵若之直接接洽的是一位中年英国男子，名叫tonny。深棕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是纯净的蓝色。 “李小姐，我是你的私人秘书。美第奇先生交代过了，所有的事情只要您有需要，我一定会帮你做到。” “好。”赵若之跟tonny礼貌地握手，“那就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若之跟着tonny进了会议室。会议室已经被彩带和气球装饰得五彩斑斓，一副喜庆的样子。赵若之刚一进门，就被欢迎她的彩带喷了一脸。 “欢迎katy！”所有的员工都在会议室里欢迎着赵若之的到来。 tonny向大家介绍着赵若之：“katy以后就是我们的老板了，这位新来的老板会带着我们在好莱坞打下一片天地，请大家加油。” “好！” “欢迎katy！” 底下一片欢声笑语，有人唱起了歌，有人随着唱歌的人扭动腰肢，好一片欢腾的景象。 赵若之这才知道，在她来之前，这是一家快要倒闭的小工作室。要不是苏啸宇出钱买下了这家公司，还帮这家公司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并且直接一赵若之的名字katyli作为公司的名字。 很多准备工作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 半年前赵若之还不认识苏啸宇，但是苏啸宇已经开始着手创立一家娱乐公司。赵若之不敢想象，是苏啸宇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注意到自己，并打算让自己成为这家公司的老板，还是他早就准备要创立一家娱乐公司，只是赵若之刚好出现在他面前呢？ 既来之则安之。要是苏啸宇真想周以所说的，有什么目的，那么她此时更应该多加注意，不能被苏啸宇卖了还帮他数钱。 然而所有的员工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些笑容不像装出来，完完全全真实地展现着他们内心的喜悦，感谢新老板能够带给他们不一样的未来。 赵若之反而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漆黑的手机屏幕，苏啸宇没有再打来电话，也没有回复任何消息。 “砰——” “砰——” 有人把香槟打开，喷出的香槟泡沫喷了赵若之一身。 轻薄的布料被香槟酒沾湿，紧紧地贴在胸前，把女性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 欢迎会结束之后，赵若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苦恼地看着自己被香槟酒打湿了的衣服，一筹莫展。 tonny拿着一个衣服袋子从外面进来。 “李小姐，可以换的衣服我已经帮您拿来了，请尽快换上吧。” 赵若之谢过tonny，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却发现是一条藕色的礼服裙。 “为什么是礼服？”赵若之问tonny。 “因为晚上美第奇先生会带你参加晚宴。”tonny恭敬地回答道。 “为什么他没有亲自跟我说？而且我今天晚上已经有了别的安排了。” “那就请您把晚上的安排取消。” “为什么？”赵若之不解，但凡有什么重要的事，苏啸宇一定会亲自告诉她，而不是通过一位私人秘书来传达。 “因为晚上的宴会十分重要。” tonny的回答既让赵若之生气，又没有办法生气。 “我自己的事难道就不重要了吗？”赵若之还是不想推掉晚上去看望孩子的安排，“他现在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 “他现在很忙，没有办法见你。” “在他有空来见我之前，我是不糊答应去晚宴的。” “李小姐，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tonny的话不痛不痒，却让赵若之几乎要抓狂。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tonny说完，上前一步把赵若之拦腰扛起，赵若之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可这位看起来斯文的英国男人力气巨大，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扛进更衣室。 更衣室里已经有造型师在等着了。 门被反锁上了，任凭赵若之再怎么捶门，怎么乞求，门外的人也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造型师翘着二郎腿，用小扇子扇着风，说道：“你就这么急着走吗？老朋友来了也不想多聊两句？” 赵若之这才回过头来，第一眼看道造型师，她还以为是一个女人，可说话的声音却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tim老师？”赵若之不敢相信，“你把头发留长了我都不认识你了。” tim用扇子捂着嘴，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我知道你在夸我好看呢。” 赵若之盯着他的长睫毛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不得不承认，快两年没见，tim变得越发妖娆了。 “你怎么也来了美国？”赵若之问tim。 “你不知道我们造型师很苦的呀，隔三差五就要到外地进修。我来美国也是为了短期进修，也是机缘巧合发现了你的公司正在招聘造型师，就来试试，赚点钱补贴家用。” 赵若之心存怀疑：“哪有这么巧的事？” “哎？这都被你发现了？”tim一脸惊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猜的。”赵若之在tim身边坐下，身上还穿着被香槟酒打湿的衣服。 “怎么衣服都弄湿了，还不去换衣服？” “老板给了我一条礼服，说是晚上要带我去参加什么宴会。可是我晚上已经安排了别的事情了，不想换礼服。” “这样啊。”tim说着，从箱子里翻出一条白色真丝连衣裙，“我出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衣服，这条裙子你先拿去穿吧。” 赵若之狐疑地看着tim，说：“你不是最近想走女装大佬的线路吧？” “正有这个打算。”tim催促着赵若之赶快去换衣服，“快去把衣服换了吧，空调开得很足，会着凉的。” “谢谢tim老师。”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 “你能来真的是太好了，我还担心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会混不下去呢。” “要谢就谢an吧，是他非要把我挖过来的。”tim有一点搞不明白，“这家公司以你的名字命名，但法人却不是你也不是an，为什么是an出面要我过来帮你？” 赵若之将手中的衣服攥紧，避开了tim的目光，说：“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说。” 赵若之换上tim给她的衣服，一身白色真丝连衣裙穿把她衬得好似一朵柔嫩的梨花，楚楚动人，令人怜惜。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tim问赵若之。 “能不能帮我溜出去？”赵若之小声地问，“刚才秘书把我的手机拿走了，我联系不上an。” “我可以帮你联系an，但是到时候你老板追究起来，该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我担着。” “行。”tim爽快地答应下来，“反正我来就是为了帮你的，早就该料到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什么叫没什么好事？我联系不上老板，也没有办法联系周以，叫你帮个小忙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 106.逃跑(一) 周以在赵若之离开以后一直都待在赵若之的专属小房间里没有离开，等着赵若之下班。 没等到赵若之下班，才刚过中午就接到了tim的电话，说他和赵若之被秘书反锁在化妆间出不去，请求帮助。 周以接到电话之后，没有直接从赵若之的专属小房间出去，而是给苏啸宇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转接到语音信箱。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周以又打了苏啸宇的加密专线，无人接听。 除非是紧急情况，苏啸宇的加密专线是一定可以联系到他的。现在连加密专线也无人接听，说明他现在是真的不方便接电话。 前一天晚上还在慈善拍卖会上见过，今天连电话也打不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他连加密专线都顾不上接？ 还有tim所说，被赵若之的秘书反锁在化妆间里，这个“秘书”又是谁的人？ 周以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在手机上轻轻点了几下，调出这幢楼的结构图，在短短几十秒内便规划出了通向化妆间的线路。 赵若之目瞪口呆地看着周以从窗外，像蜘蛛侠一样爬进化妆间内。 “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赵若之问。 “大概没有多少了。”周以拍了拍黑色西装上的灰尘，好像翻墙爬窗对他来说只是做了一个热身运动那样简单。 tim向周以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周以问赵若之。 “tonny是苏啸宇安排给我的秘书，他说今晚苏啸宇要我参加晚宴。我不想去，他就把我锁在化妆间里了。” “你联系过苏啸宇吗？”周以问赵若之。 “我联系不上他。”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周以面色凝重。 赵若之心里一紧：“什么出事了？” “你确定tonny是苏啸宇的人吗？” “当然是啊，他除了苏啸宇的命令，谁的话都不会听。” “我试着给他的加密专线打电话，他都没有接电话。如果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他的加密专线是不可能无人接听的。” “怎么会这样？”赵若之不知道能有什么事会让苏啸宇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连电话都没有办法接。 “既然tonny是苏啸宇的人，那tonny叫你去参加苏啸宇的晚宴，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告诉你，只是他现在不方便直接跟你联系。”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着tonny去参加晚宴吗？” “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周以目前也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了，“我会跟在你后面的。” “我今晚约了跟领养孩子的家庭见面，贸然毁约不太好吧？” “改个时间吧，我陪你一起去。”周以拉过赵若之的手，掌心相触，将自己掌心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手心中的那只纤细的手。 赵若之感受着周以掌心中传递过来的热量，用力地点了点头。 tim熟练地帮赵若之化妆、盘发，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一朵洁白的梨花打扮成了一朵贵气的牡丹。 赵若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出了这扇门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她抬头看向周以，寻求鼓励。 “放心去吧，我会保护你安全的。” 周以跟赵若之和tim道别之后，沿着来时的路，从窗户中爬了出去。 “准备好了吗？”tim问赵若之。 “准备好了。” tim敲开化妆间的门，把赵若之交给tonny。 tonny对赵若之的妆容非常满意，尽管表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是赵若之能够从tonny的表情中看出来，他完全没有了之前把她关进化妆间时的怒气。 “我们可以走了吗？” “请跟我来。” 黑色的奔驰轿车一前一后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tonny冷冷地看了一眼反光镜中尾随着的车辆，对后座的赵若之说：“叫你的朋友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什么朋友？”赵若之装作不知道。 “后面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是你朋友的吧？叫他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赵若之回头看去，只见周以的车正在后面不远处紧跟着，觉得一阵安心，他真的就在自己身后。 “我不认识那辆车。” “是吗？” 汽车中控电子屏上跳出一串数字，tonny只看了一眼，便 突然脚下猛踩刹车，手中急打方向盘，直直地向着隔离带冲过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车内的安全气囊悉数弹出。 巨大的撞击声让赵若之感觉头昏眼花，耳朵嗡嗡直叫。 后方的奔驰车立刻减速，紧随着赵若之的车停下。 周以从车中冲出，跑到事故车旁，打开车门，把赵若之从车中救出。 “若之！”周以急忙检查着赵若之手否受伤，“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除了有些头晕，车子的安全系统将乘客保护得非常好。 周以走到驾驶座外，透过车窗可见tonny趴在安全气囊上。隔离带上的金属防护栏因为猛烈的撞击而变形，飞出的金属杆子渣穿前方挡风玻璃，直直地插入tonny的右肩，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的雪白的安全气囊。 周以把赵若之护在身后，以免她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而引起不适。 他打开车门，将tonny从车中解救出来。 “你醒醒。”周以拍着tonny的脸，将他从短暂的昏迷中唤醒。 tonny勉强睁开眼睛，艰难地说：“带她……走。”刚说完，他就再次昏死过去。 周以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眯着眼睛，努力寻找着危险的源头。 只见后座下面掉落着一包用黑色胶带所缠绕的物体，还有一块显示着数字的电子板。 周以来不及多想，拉着赵若之就往外跑。 才刚跑出几米，几乎已经撞毁了的奔驰车被冲天的火光所吞没。爆炸掀起的气浪将周以和赵若之推翻在地。 周以将赵若之紧紧地护在身下，用身躯为她挡去爆炸带来的热浪。 爆炸发生得如此迅速，就连一向敏感的周以也未能提前发现威胁。 “阿以！”赵若之感觉周以几乎把整个身子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她推了推周以，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快走。”短暂的眩晕并没有让周以放松警惕，“这里不安全。” 赵若之被吓得腿软，但在紧要关头，她只能强打精神，配合着周以的指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明显有人不想让你见到苏啸宇。”周以帮赵若之扣上安全带，“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苏啸宇。” 赵若之试着给苏啸宇打电话，依然是转接到语音信箱， 周以递给赵若之一只黑色的手机，外形酷似十多年前的非智能手机，虽然外形很丑，但十分结实。 “直接拨九号线，这是苏啸宇的加密专线。” 赵若之没有多问，在周以专心开车的情况下，能不打扰他就不打扰他。 电话居然接通了。 “245066。”对面说完这几个数字，电话就断了。 赵若之把这几个数字报给周以：“他只说了这几个数字，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了。”周以紧紧握在方向盘，脚下用力把油门踩到底，“坐稳了，接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若之紧紧攥住安全带，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被捆住了，我们现在就去救他。” “他说的那几个数字是你们的密码吗？” “是。”周以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小时候本来是做游戏的时候随便编的一套密码，没想到后来帮了我们不少忙。”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洛杉矶的郊外，他家。”周以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看他平时风风光光的，要什么有什么，一回到家里就被家长管的服服帖帖。估计是又闯了什么祸，被他妈妈给关了起来。” “所以你们的密码是专门为了摆脱家长的管教才编的吗？”赵若之不明白，既然是家务事，为什么周以会如此紧张。 “我担心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周以向赵若之解释道：“通常情况下，苏啸宇的加密专线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接通。就在我们出门之前，我已经给他的加密专线打过一次电话了，居然没有接通。” “所以你怀疑事情没有看起来地这么简单吗？” “对。刚才他只只说了我们的密码，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吗？” “没有。” “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不是处于不方便讲话的状况下，我们不会用这套密码，直接说就行了。” 赵若之被周以说得有些害怕。 “不要怕，有我在。” “希望他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的。”周以安慰道：“以他的本事，保证他自己的安全是没问题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脱身而已，需要我们去帮个小忙。” 听周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赵若之心中反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只顾着逃命，想到秘书被留在车边，赵若之心中便有些难受。在那样猛烈的爆炸中，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想到刚才的爆炸还是心有余悸。”赵若之捂着胸口，感觉心里闷得慌，“虽然我跟tonny才认识了不到一天，但是……”她心中难受，便不再说下去。 “他不会白白牺牲的。”周以拉过赵若之的手，感觉手中一片冰凉。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他？难道汽车的爆炸不是因为车祸吗？” “不是。是有人要害你，在车后座放了定时炸弹。” “你说什么……”赵若之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会这样？” 107.逃跑(二)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把路边一丛丛的绿植远远甩在身后。 看着窗外在夜色中黑黢黢的树丛，心中是说不出的沉重。 赵若之不明白，她才刚来到美国没多久就，为什么有人想法设法要置她于死地。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离死亡是那么的近，近到好似死神正贴着她的耳边在轻声说话。 她蜷缩在座椅上，期望着这样的姿势能够缓解内心的恐惧。 周以拉过赵若之的手，用低沉的声音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为什么……到底是谁非要让我死。” “死”字像是一句咒语，久久地萦绕在周以的心头。 “不会的，不会死的。” “小时候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死亡。那时候觉得死了就死了，眼睛一闭，也就什么痛苦都感受不到了。”赵若之的声音颤抖，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不要这么想，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了，很快就会好的。” “我们回国去吧，不要在这里继续待着了。我也不做演员了，随便找个什么淘宝模特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了。” “好。等我们找到苏啸宇就回去。” 赵若之瘪着嘴，点了点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椅子里。 “不要怕，就当这一切都是在演戏，都不是真的。”周以鼓励着赵若之，“我帮你写好剧本，你只要照着演就行了。” 赵若之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着心态。 “说吧，我现在要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几分钟之后，赵若之终于开口。 周以用力地捏了捏赵若之的手，坚定地说：“你要演的角色是一个女特务。你的同伴被一方势力给抓走了，你的上级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营救出来。” “我可以用枪吗？”赵若之依旧闭着眼睛，在大脑中逐渐完善角色形象。 “可以。”周以从驾驶座下摸出一把精致的m36左轮女士手枪，递到赵若之手中。 赵若之接过手枪，仔细地观察着手枪的构造。 “需要有打斗的部分吗？”赵若之问。 “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 “没问题。”赵若之检查了弹夹，里面装着八发子弹，“营救的线路呢？” “苏啸宇被关在地下室里。他家的地下室很大，比整个地面建筑都要大。到时候我们会用伪造的身份进入地下室。我的身份是医生，你是我的助手。”周以指了指后备箱，“我们需要的药品和医用工具已经放在后备箱里了。原本放着那些东西是为了不时之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受伤了吗？” “他会假装生病，管家会联系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怎么处理？不会露馅吗？” “给点钱，让他走。” “ok。” 赵若之又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已经换了一个人，眼中透出的杀气是周以从未见过的。才只看了一眼，周以就便约觉得背后发凉。 “若之。”周以喊她。 赵若之侧头看着周以，眼中的杀气已经收敛得似乎未曾散发过一般。 “你没事吧？”周以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我只是酝酿了一下情绪。”赵若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刚才有一瞬间好像感觉我的身体里住了另外一个人，这是以前在适应角色的时候没有发生过的。” “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对枪的了解几乎没有，但是刚才我拿到这把枪的一瞬间，大脑中好像有一部分的记忆被突然激活。”赵若之拿着手枪翻来覆去地看着，“这把手枪叫m36左轮手枪，因为非常轻便，所以适合女性使用。不过只有八发子弹，只能应急使用。” 周以惊诧地看着赵若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就是拿到枪的那一瞬间，枪的信息直接从我大脑里蹦出来的。”赵若之也不能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过有关手枪的书籍或者是纪录片，就算看过一遍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那你有感觉身体有哪里不一样吗？” “没有。”赵若之摇摇头，“感觉没有任何不一样。” 周以想起在x基地中，eve说过，赵若之是她最满意的作品，只是现在没有被唤醒。他怀疑那天赵汝植被带去x基地，其实是为了唤醒她某一部分的能力。也许她对手枪的记忆就来源于她刚刚觉醒的能力。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周以没有说话，而是观察着赵若之的一举一动。 与以前没有任何差别。 他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一切都应该和以前一样。 赵若之再次闭上了眼睛，将“特务”的角色再次完善。 “一会儿需要动手吗？要动手的话，我应该是什么样的水平？”赵若之问周以。 “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如果要动手的话，尽量保护好自己。” “柳晓绯那样的水平够不够？”赵若之还是想要有一个清晰的定位。 “足够了。” “我还是想要比柳晓绯厉害一点，我不能比她差。” 赵若之发现她所设定的“特务”这个角色，确实是在随着她的决定而逐渐变强。 周以完全不知道赵若之此时的身体究竟在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就连赵若之自己也不知道。 “话说柳晓绯到底是什么水平？”赵若之突然睁开眼睛，眼中纯净得没有任何杂质。 周以被赵若之看得心头一跳，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可以单挑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吧……”这么多年没见，前不久柳晓绯被绑架的时候见过她动过一次手，大约估计了一下她的水平大概可以单挑一个一米九的壮汉。 赵若之摸着下巴仔细思考着：“这是什么水平？” “你跟着我就行，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也行。我觉得你应该比柳晓绯厉害多了。” 周以轻咳了两声，“怎么能拿她跟我比。” “我只见过你打架，只跟柳晓绯切磋过，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对象了。” “这些不用你操心，要是需要你动手，那不是说明我太没能力了吗？” 赵若之没忍住，嗤噗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赵若之努力憋着笑，最后还是没忍住。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好笑的，只是想笑而已。” “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很复杂，现在这么嬉皮笑脸的不合适。” “那怎么办？我要全程哭丧着脸吗？”赵若之好不容易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笑。 周以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刚才不是还很紧张很害怕的吗？现在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我现在是身怀绝技的女特务了，从敌人手中解救队友对我来说，大概不是什么需要紧张的事吧……”赵若之放松地靠在汽车椅背上，与之前害怕地蜷缩在椅子上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是拍戏的时候完全入戏的状态，自己欺骗自己，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都不是真的，做的不好还能重新再来一遍。” 周以听完之后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赵若之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仔细研究着手里的手枪。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脑的记忆中存有许多数据，现在关于这把手枪的数据正一条一条浮现。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心中却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在这个到处都充满着未知数与危险的世界里，她不能成为周以的累赘，她不能让在周以在忙着应付其他事情的时候分神来保护自己。即使他足够强大，她也不愿意周以一次又一次的为了自己而身处险境。 在帝国大厦的恐怖袭击中，他为了保护她已经受过伤了，她不愿意也不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 在如此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没有过多的时间给她思考，只能凭着身体本能的反应去适应环境。她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疑惑自己身体的变化，只能迅速熟悉着这种突然获得的神奇的天赋。 汽车在夜色中静悄悄地驶入一处山区别墅。在经过层层安检之后，门口守卫终于同意放行。 周以和赵若之被要求下车步行。他们跟着安保人员，坐着加密的电梯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大小明显是地面建筑的好几倍。 穿着厚厚防弹衣，戴着头盔的安保人员带着两人从一条宽敞的通道一路向里走，走到一扇不锈钢大门前。 不锈钢大门就像是核实验室为了阻隔放射物的射线而设置的大门，厚重结实，将内外隔开。 进了不锈钢大门，外面的安保人员将赵若之和周以交给内部的安保人员。大门内的工作人员服装轻便，不再有厚厚的防弹服装备，只是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 不锈钢铁门的内部其实是一个六米高的圆形大厅，大厅周围有一圈用铁栅栏隔开的房间，上下两层，活脱脱一个监狱的样子。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穿过圆形大厅，走过一条两边都是实心墙壁的走廊，来到一扇白色的实木门前。 108.逃跑(三) 白色实木门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探视窗口。 工作人员从探视窗口看了一眼内部的情况，确认没有异常，这才从要腰带上取下钥匙，打开这扇厚重的门。 工作人员把两人带进房间之后，便立刻把门锁上了。 苏啸宇侧躺在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上，面色惨白。 “你们来啦？”苏啸宇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若之。“再不来我可能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你怎么了？生病难道不是假的吗？”赵若之放下手中的医疗箱。 苏啸宇艰难地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不是真的病了，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他们到底是谁？” “我的叔叔们。”苏啸宇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家族斗争自古以来都是由血肉筑成的。” 周以从药箱中取出药品，帮苏啸宇处理着伤口。 “我来吧。”赵若之主动接过处理伤口的工作，“你的手法太粗糙了。” 苏啸宇挑起一根眉毛道：“katy，每次见面你都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多谢夸奖。” “你没觉得自己有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吗？”周以看着赵若之处理伤口时的熟练手法，疑惑道。 赵若之手中的动作没停：“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你根本看不得这样的伤口，更别说是帮忙处理伤口了。” “是吗？可能是我已经从内心接受了刚才给我设定吧。”赵若之手法娴熟地给苏啸宇上药，用纱布裹住伤口，然后说：“我也觉得很奇怪。”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苏啸宇听得一头雾水。 “这事我们以后再说，想好怎么出去了吗？”赵若之问周以。 周以从药箱里面拿出一支橙色的药水，说：“把这支要输注射到静脉中，过三分钟，心跳就会停止，造成假死。” “下手真狠。”苏啸宇苦笑道，“我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放在你手上。” “那你就准备在这里被你的叔叔们折磨死吧。”周以假意要走。 “我可以考虑把性命交给katy，我信不过你，但我信得过katy。” “随便你的便。”周以又拿出另一只无色的液体，交给赵若之：“出去以后，或者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就注射这支，心跳马上就能恢复。” “明白了。”赵若之接过两支药水，橙色的那支才在她手里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被她注射进了苏啸宇的颈静脉中。 苏啸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赵若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全身无力，倒在床上。 “搞定。”赵若之收起那支无色的药水，向周以眨了眨眼，“心肺复苏这种体力活，还是你来比较合适。” “你……”周以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赵若之到底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赵若之。从车上拿到手枪起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思维清晰冷静得令人难以置信。 赵若之从药箱的夹层中取出手枪，别在腰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焦急地拍着房间的门，向外大声呼救。 “快来人啊！病人心跳停止了，需要急救。” 工作人员闻声赶来，确认情况属实以后，迅速将苏啸宇转移至急救车上。整个过程花费不到三分钟。 离开那个地下监狱容易得让人不敢相信，两人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急救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速前行。车厢内除了周以和赵若之以外，还配有四名身穿防弹衣、头戴防弹头盔的壮汉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十分钟过去了。 赵若之趁一个急转弯的机会，给苏啸宇注射了无色的药水。 在药物的作用下，苏啸宇悠悠醒转。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赵若之询问苏啸宇的情况。 “胸口疼，你帮我揉揉。”他嘴角上扬，灰绿色的眸子注视着赵若之的眼睛，好像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神，稍微一不留神就深陷在内。 周以冷哼一声：“还想再死一回吗？” “不想。”苏啸宇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赵若之身上移开，“胸口是真的疼，你不肯定是借机报复。” “8856。”周以对苏啸宇轻声说了一串数字，意思是“听我指示。” 苏啸宇心下了然。 急救车终于在一家私立医院门口停下，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周以发出指令：“保护katy，行动。” 苏啸宇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完全不像是心跳刚停过的病人。他揽过赵若之，将她护在怀中，抬腿踢翻最近的壮汉。随即一个转身，避开了另一名壮汉的袭击。 周以一个矮身，躲开在他前面下车壮汉的枪口。他绕到右边那位留着络腮胡的壮汉身后，抬手在他后颈处劈下一掌，络腮胡立刻翻着白眼瘫倒在地。 左边小眼睛壮汉反应还算快，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拔枪恐吓。 枪在周以面前没有任何恐吓作用，为了配合苏啸宇，他只能佯装举手投降。 车厢内，苏啸宇正和两位壮汉缠斗着，由于背后有伤，在狭小的空间内一对二没有任何优势，打得格外吃力。 赵若之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目前的状况，显然还站着的三位壮汉并未觉得她这个弱女子有什么威胁。 小眼睛见车厢内僵持不下，趁周以不注意，竟迅速调转枪口，将手枪直直地指着车厢内正背对着他们的苏啸宇。 “小心！”赵若之发出警告，却已经来不及。 枪声响起，子弹并没有如小眼睛所料，击中车厢内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斜斜地打在车门上。 赵若之迅速拔枪、上膛、扣动扳机。只听又是一声枪响，小眼睛的眉心中多了一个红点。他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脑便已经被高速旋转的子弹射穿，直直地向后倒在地上。 地面上扬起的尘土在空中缓缓下降，轻轻地覆在他的尸体上。地面平静的地接纳了一具新鲜的尸体，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苏啸宇见周以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自己吃力地对付两个壮汉，便大声嚷嚷着求救：“an你也不来帮帮我，我背上还有伤呢。” “你完全可以解决他们两个的，我有点累了，不想动手。” 说话间，苏啸宇的肩膀上被打中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也太绝情了吧？”苏啸宇哭丧着脸，“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趁苏啸宇分神说话时，战局出现了变化。由于苏啸宇体力不支，渐渐失去了优势。 周以见形势不妙，再拖下去恐生变数，便跳上急救车，帮着苏啸宇一起解决车上的两人。 他们只顾着对付车厢内的几个人，并未注意到司机陈所有人都不注意，正举着从小眼睛身上捡来的手枪，瞄准了车厢内已经将壮汉打趴下，正在忙活着捡装备的两人。 等赵若之发现威胁时，已经来不及提醒二人。她没多想，只飞身上前，替二人挡下这一枪。 只觉得右肩被撕裂般的疼痛。她强忍着痛楚，拼着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用左手扣动扳机，将子弹精准地射入司机的左胸。 “katy！” “若之！” 司机缓缓倒下的那一瞬间，赵若之也因脱力而跌坐在地上。 “若之，你……”周以看着赵若之流血不止的右肩，心中的痛不比她肩头的少。 “快把她扶到车上来。”苏啸宇把两名壮汉扔出车厢，“我去开车，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 周以抱起赵若之，尽量不碰到她的伤口。 “你怎么这么傻？” “这样我就可以有和你一样的枪伤了。”赵若之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好像被风一吹就能破 “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周以替她处理着伤口，给她的伤口处打上麻药：“幸好车上有一些工具，子弹也埋得不深，一会儿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条件有限，会留疤，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没关系的。”赵若之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我先睡一会儿。” “别睡。”周以担心她这一睡想上次一样，睡到心跳停止，他会恨死自己。 “好，我不睡。”赵若之看着周以的下巴，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却不知道在周以眼里，这笑比哭还难看。 周以的手微微颤抖，却被一双冰冷的手轻轻握住：“没事的，打了麻药不疼了。” “我心疼。”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你给我设定的‘女特务’的角色状态。好像我的身体也随着发生了变化，在一些紧急的情况下，凭我的反应速度，绝对没有办法来得及给你们挡子弹的。” “那你的枪法……” “我这辈子就进过一次射击场。一枪打中眉心，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可以做到。”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就算是中了一枪，我也没有觉得多害怕。为什么会这样？” 周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想这些问题，有一个人能为你解答。” “是谁？”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周以握住赵若之的手，说，“我现在要帮你取子弹了，把头别过去吧。” 赵若之听话转过头，感觉肩膀上有东西被取出，但在麻药的作用下，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周以把赵若之揽入怀中：“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109.妈妈啊 急救车开在路上太过明显，在山下小城里换了一辆越野车之后，苏啸宇带着周以和赵若之进了茫茫山区。 路途的颠簸让赵若之的脸色更加惨白。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了。”周以握着赵若之冰凉的手，心中满是焦虑。 赵若之已经没有力气睁眼，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katy现在状况怎么样？”苏啸宇问周以。 “不是很乐观，高烧不退。” “药物还够吗？” “已经用了退烧药了。” “马上就到安全区了，再坚持一下就能休息了。” “嗯。”赵若之烧得神志不清，只顾答应着，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汽车终于在一幢小木屋前停下。 “你说的安全区就是这个小木屋吗？”周以难以置信地看着设施简陋的小木屋。 “没办法，只有在山里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苏啸宇简单整理了一下屋内，“快把katy带进来吧，她现在需要休息。” 迷迷糊糊间，赵若之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非常黑暗潮湿的环境中，却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在哪里。 “阿以……”赵若之喊住周以，“别走。” 周以在赵若之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我不走。” 赵若之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有一个身穿浅绿色长裙的女子，正牵着她的手，走出小木屋。 女子的身上带有淡淡的栀子花香，让人莫名地感到亲近。她的手柔软而温暖，就像妈妈的手一样。 “请问你是哪位？”赵若之开口询问。 女子转头，笑道：“跟我来就是了。” 女子的语气、相貌，都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让赵若之更加确信这只不过是一个梦境。 “妈妈？”赵若之问，“你是我妈妈么？”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eve回答她，“在你十二岁的时候我就离开了你，所以我算不上是你的妈妈。” “你就是我妈妈。”赵若之走得离eve更近了些，“自从你走后，我就连做梦都很少梦见过你，这次就让我理你近一些吧。” eve温柔地看着赵若之，说：“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你就没有什么药问我的吗？” “反正也都是在梦里，所有的都是假的。”赵若之嘟起粉嫩的小嘴。 “既然你能分辨梦境那你再仔细看看周围，这到底是不是梦境？” 赵若之听言，再次抬头看向天空——这里没有以往梦境中灰蒙蒙的天空，一切都清晰得像是真实的世界。 “可是我明明是睡着了。而且肩上还有枪伤。”赵若之转头看向自己的右肩，伤口还在渗血，伤口也依旧疼痛。“怎么会这样？” eve在赵若之面前站定，拿出平板轻触了几下，周围的一切全都笑死不见只剩下一篇雪白。她说：“这个地方还有印象吗？” “我记得前不久被人带去过一个白色的房间，还梦见了你。” “这是四维空间。”eve解释道：“我们现在身处的四维空间与你所处的小木屋又某些联系，但不是完全相通。 “周以还在小木屋里握着你的手，你也还躺在床上睡觉，然而你意识的一个部分已经脱离了那个三维空间，来到了这里。” “这是怎么做到的？”赵若之听着eve的解释，不敢相信。 “你出生在这里，自然是属于四维空间的人。然而由于你的父亲来自三维空间，你既可以生活在三维空间，也就是你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也可以随意出入四维空间。 “只是目前四维空间极不稳定，大部分时间入口都会关闭，我们现在所处的四维空间是我通过一些手段保存下来的，只有我才能够打开出口，也是最安全的一个四维空间。” “你的意思是，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都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吗？”赵若之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四维空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这难道不是科幻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吗？ “不是的。现在的四维空间与二十几年前的不同。所有连接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出入口都已经被破坏，你待在三维世界才是最安全的。”eve看着赵若之水汽蒙蒙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那又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现在三维世界出现了一些变数，你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赵若之想起之前为自己设定“女特务”角色的时候，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发生了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确实如此。” eve操作平板电脑，不一会儿就有一位穿着白大褂，扎着双马尾的姑娘从“白色墙壁中”走出来，手上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托盘中放置着一些药品。 “先让小y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小y动作轻柔，药水所擦过的地方有一种清凉舒缓的感觉。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迅速止血，开始结痂。 “你可以把现在这个四维空间理解为你的私人医院，这里药物充足，疗效也比三维世界好得多。”eve看着伤口的恢复程度，十分满意。 赵若之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不是。”eve看着赵若之的眼睛，她的眼睛像极了她的父亲，一时间竟微微失神。 “别人不能到这里来吗？” “除非是有我邀请，别人进不来。”eve见伤口处理地差不多了，便让小y离开。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身体会有变化了吧？” “我刚才说过，你出生在这里，所以这里的所有资源都可以供你随意支配使用。 “前不久我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你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毕竟二十几年没有回来，会有诸多不适应。 “我可以把你带到四维空间，你在休息或者是冥想的时候，意识也会有一段时间连接到四维空间，就像是现在的状态一样。 “以前你与这个空间的联系太少，不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现在我在你身上植入了芯片，你与思维空间的联系也因此增强了。” “芯片？”赵若之感觉不到身体中被植入了芯片。 “在你的脖子后面的皮肤下面，几乎感觉不到。”eve把手放在赵若之的脖子后面，“就在这里。” 赵若之摸了摸eve指出的地方，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异样。 “几乎感觉不到又芯片在体内吧？” “我还是不敢相信。” “没关系，你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梦境也行，想来的时候来看看。”eve微笑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的气场。 赵若之看着eve，问道：“来这里就能见到你吗？” “不一定。” “那我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 “等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我……”赵若之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可以叫你妈妈么？”赵若之红了脸。 eve笑了：“当然可以。” 赵若之鼻头一酸，扑到eve的怀里：“妈妈。” “傻孩子，我还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呢？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赵若之贪婪地享受着妈妈柔软的怀抱，呼吸着久违的气息。“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害怕吗？” “我知道。”eve轻轻地拍着赵若之的背，“是我不好，把你扔下这么久。”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泪水模糊了赵若之的眼睛，妈妈的脸在她的眼中变得好似更加不真实。 “那是因为回不来啊。” 赵若之再也忍不住，趴在eve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在妈妈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赵若之吸了吸鼻子，委屈道。 “时间差不多了，快回去吧。”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这里的时间会比三维世界快十六倍，现在你已经在小木屋里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周以该担心了。” “你也知道周以？”赵若之的耳朵不知不觉红了。 “当然知道。我女儿交了男朋友，还想瞒着妈妈多久？” “你不反对就好。” “只要你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eve拿出平板电脑。 赵若之抓住了eve的手，央求道：“让我再多待一会儿。” “十多年前没来看你，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今后的路你还是要自己走，妈妈不能陪你一辈子。”eve抚摸着赵若之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说。 “妈妈……” “这个空间，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的资源也随时可以使用。使用的方法你也已经知道了。只要心中想着你想成为的样子，身体就会跟着发生相应的变化，要注意的是，这些变化不是永久的，只能保持24个小时。 “不同的能力会有不同的副作用，记住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使用。” eve看了一眼手表：“是时候该走了。” “妈妈！”赵若之想要抓住妈妈的最后一丝气息，手中却什么也没抓到。 从“梦”中惊醒，眼角还挂着泪痕。 “终于醒了。”周以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我还以为你……” 赵若之握住了周以的手：“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妈妈，所以睡得久了些。” 110.耿冉 山林里的静谧好似能够洗涤人的心灵。即使在这样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也不会觉得条件有多么的艰苦。 所有的生活节奏都变得缓慢了下来。在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也不会有互联网上复杂而庞大的信息来干扰心绪，反而惬意了许多。 赵若之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门前正在砍柴烧水的两个大男人，觉得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也还算不错。 周以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晶莹的汗珠，他用袖子擦去汗水，扭头问赵若之：“累吗？要不要进去歇会儿？” “我又不是虚弱到生活不能自理，才出来透透气，又要叫我回去躺着。” 自从赵若之从四维空间回来之后，便感觉到了借用能力所带来的副作用。每天都四肢无力昏昏沉沉，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有三天。第四天恢复了一点体力，才能下床走动。 周以和苏啸宇只以为这只不过是因为中弹以后高烧所致的后遗症，却不知道这些副作用完全是借用了“女特务”的能力所导致的。 赵若之借用武侠里的一种说法，类似于练就了邪门武功的“反噬”。 “我们还要在山里呆多久？”赵若之问。 “在等几天吧。”苏啸宇没有停下手中劈柴的活，他好像永远有劈不完的柴。“在进山之前我已经给我的搭档发了消息，他赶过来大概还有几天。你好好休息，没恢复好我们是不会走的。” “只要不耽误你们就好。” “怎么能这么说？你是因为我们才受的伤，不能再因为我们的事让你受苦了。” “你们都已经照顾我这么久了，别放在心上。” 苏啸宇拉长了一张脸，抱着劈好的柴禾去了屋后。 赵若之不明所以：“他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周以耸耸肩：“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女人保护了，心里很过意不去吧？” “这有什么？我都没跟他计较，他倒是先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你说谁耍小孩子脾气？”苏啸宇黑着脸从屋后走过来，裤腿上沾了不少野草的种子。 赵若之见野草种子站在裤腿上很不顺眼，便伸手要去摘。 苏啸宇握住赵若之的手，说：“小心扎手。” “我又不是纺锤姑娘，被种子扎一下不会昏睡不醒的。”赵若之觉得有些好笑。 苏啸宇看着赵若之柔嫩的嘴唇，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周以走上前拉过赵若之的手，周围的气息都弥漫着酸味，他说：“你要是闲得慌，就出去散散步，换换心情。” “好啊。”赵若之被周以牵着手，跟着他进了屋前的树林。 只留苏啸宇一个人站在门口，盯着瘦弱的女子背影消失的地方发呆，一时竟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直到那片树丛里钻出一个皮肤黝黑，有着深褐色头发、棕色眼睛的男子，苏啸宇才回过神来。 “耿冉，你来啦。”苏啸宇上前拍着耿冉的肩膀，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又结实了许多。 “刚才树林里的两个人是谁？” 耿冉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见了苏啸宇也就淡淡地点点头。他脱下外套，结实的大臂上纹的青龙紧贴着肌肉，在肌肉的活动下显得栩栩如生，好似在胳膊上游走。 “朋友。” “以前没见过。”耿冉朝赵若之和周以的方向又看了几眼。 耿冉是苏啸宇在部队里的生死之交，退役以后虽然一直保持联系，但是两人对对方的社会关系知道的并不多。耿冉没见过周以和赵若之也属正常，苏啸宇更不会无缘故向耿冉提起周以。 “以前我们在部队里见的人少，出来以后认识的。” “查过底细了吗？” “这你不用担心，要不是他们，我也逃不出来。”苏啸宇把耿冉带进小木屋，招呼他先休息一会儿。 耿冉环顾四周，屋子还是几年前的样子，该有的生活用品也还齐全。他感叹道：“没想到这间屋子还能派上用场。” “多亏了这里，不然我一时半会儿也无处可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先躲一阵子吧，暂时是不能有什么动作了。” 耿冉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前几天在新闻上看见他时，还大吃了一惊，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视金钱如粪土，花几千万拍下一堆丑不拉几的铁丝。 难怪刚才觉得从屋子里走出去的女人有些眼熟，看来是苏啸宇想要拿下的人。 “你之前搞那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引起你叔叔的注意吗？” 苏啸宇无奈道：“没想到他们会下这么狠的手，看来我爷爷的情况不是很妙。” “叔叔搞不定，女人看来是搞定了。”耿冉玩味地看着苏啸宇。 “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定。”苏啸宇一脸沮丧，“从朋友手里抢女人，这事有些困难。” “怎么？还有你玩不到的女人吗？” “先不说这个了。”苏啸宇从床底拖出一个黑色箱子，箱子里装满了枪支弹药，“这些东西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耿冉仔细擦拭着枪支，这些冰冷的器械对他来说，是有温度有心跳的。阔别了多年的朋友今日终于得见，心中的喜悦难以掩饰。 苏啸宇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耿冉i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枪，回忆也渐渐浮上心头。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刚刚成年的小伙子，年轻气盛。 耿冉生在普通的移民家庭，从小都是在温饱线边缘挣扎的孩子，哪有机会接触到什么好东西。来了部队，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军用物资向来都是最高配备，从训练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所用的物品对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苏啸宇来说，军营里的配置都是低端货。不管是服装还是配发的手枪，军刀，都不是最新的，也不是最好的。 同住一间宿舍的两人，一开始常常因为观念的不同而发生争执，架也没少打，批评也没少挨。 那时的耿冉对苏啸宇说，每一把枪，每一把军刀都是有生命的额，都是朋友。 苏啸宇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自己家里就是生产军火的，枪支弹药要多少有多少，新型武器也应有尽有。现在早就不是几百年前独立战争时期屋子极为匮乏的年代了，有着这种想法的人都是异类。 听到这话的耿冉当时二话不说就把挥起拳头，往苏啸宇的脸上狠狠揍去。他说，在危急情况下，你的命是他们给的，他们就是朋友。 两人扭打在一起，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来。 他们躺在宿舍的地板上，喘着粗气，心中却是无比的畅快。所谓不打不相识，耿冉的理论说服了苏啸宇，苏啸宇也不再嘲笑耿冉是个土包子。 肤色不同，皮肤下面流淌的血液不同，信仰也不同。但是他们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都可以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男人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就是这么容易。 事实证明，他们并未看错彼此。 苏啸宇给耿冉倒了一杯水：“这几年都在忙什么？” “给一些有头有脸的人提供安保服务，干起来也顺手。”耿冉问苏啸宇：“你呢？” “我一个富二代，除了拿着钱回挥霍，还能干什么？” “别骗我了，你要是不想干些什么，你家的几个叔叔也不会这么急着要除掉你。” “不就是多花了点钱嘛，是他们心里有鬼。” “为了女人？” “我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耿冉的目光深邃，紧紧盯着苏啸宇不放：“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这个地方，你不会随随便便带女人过来。” “我欠她一条命。” 耿冉摇摇头，一脸不可置信：“看她病歪歪的样子，你的命怎么还是她救的？” 苏啸宇讲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耿冉，耿冉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便说：“我这几年在外面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有一个人称x组织的机构近几年在社会上比较活跃。他们最近在研究异能人，说是成品可以突破人类无法突破的体能极限。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完全服从于人类。“ “这跟我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从你的描述来看，那个女人前后的表现不一致，她会不会……” 耿冉还没说完，便被苏啸宇打断了：“没有根据的事，不要乱说。” “我好心提醒你，别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不会的，你放心。”苏啸宇觉得胸口闷得慌，脑中一团乱麻，便出了小屋，独自在树林中瞎晃散心。 周以和赵若之从树林中散步回到木屋，却不见苏啸宇的身影，只有一个皮肤黝黑，文着花臂的男人在木屋里擦拭着枪支。 周以下意识地把赵若之护在身后。 “回来了。”耿冉头也没抬，俨然一副木屋主人的样子。 “你是苏啸宇的搭档吗？”周以问屋内的人。 “他是这么跟你们介绍我的吗？” 耿冉说着，便把手中擦拭好的步枪搁到肩膀上，对着门外的人。 111.亦正亦邪，是黑是白? 黑洞洞的枪口并没有对着周以多久。 耿冉放下步枪，走上前来与周以打招呼：“你好，我是michael的朋友，耿冉。” “你好，我是周以，你可以叫我an。”周以与耿冉握手，“你是中国人？” “华裔。” 赵若之从周以身后走出来，朝耿冉笑笑：“我叫katy。” “你好。”耿冉并没有要亲近赵若之的意思，跟两人认识之后便哟回到屋子里整理箱子里的枪支。 苏啸宇从外面回来，见赵若之和周以站在门外，便知道耿冉肯定趁自己不在，又为难客人了。 “耿冉，怎么能让我朋友站在外面呢？”苏啸宇一边招呼着两人进屋，还不忘数落耿冉一番。 “没事，我们也才刚回来。”赵若之化解着尴尬。 “我看这几天天气不错，差不多可以出发了。”苏啸宇说。 “我们去哪里？”赵若之问。 “美国到处都有我叔叔的眼线，我现在出现在美国土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被他们再抓回去。所以我决定，去中国。”苏啸宇说。 赵若之不解：“你去中国了，我怎么办？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有一个公司要管，你不能丢下我啊。” “不是还有我呢吗？”周以又打翻了醋坛子。 “你们把我从叔叔的‘大牢’里解救出来，早就被我叔叔们盯上了，还是跟着我一起躲一阵子吧。”苏啸宇拍了拍周以的肩膀，说：“出来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吧？” 周以准头看向赵若之，征求她的意见。 赵若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好不容易不需要工作，在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人找得到我们，要不就多住几天，让我好好玩玩吧？” “可以。”苏啸宇一口答应。 耿冉略微有些惊诧，表情稍纵即逝，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你想玩什么？我带你去玩。” 赵若之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从未在这样天然的山林里久住。小木屋内物资充足，够他们四个人生活一个月的。 只是这屋子从未住过女人，女性物品也没有储备。赵若之计算着日子，还能在这里多留十天。 “刚才出去的时候看见山坡下面有一条小河，我们去河里抓鱼怎么样？”赵若之见三个男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兴奋地提议道。 “没问题。” 苏啸宇答应着，却不告诉她，这条河里几乎没有鱼。 刚来到小河边，赵若之就像个没见过河水的小孩子，脱了鞋就要往冰凉的河水中跑。 周以拉住赵若之：“身体才刚好，别下水了，会着凉的。” “没事的。”赵若之拉着周以一起下水，“一起来嘛。” 河水不深，才刚没过脚踝。山林中本就湿冷，即使河水再浅，天气再热，也依旧带有不少寒气。 赵若之踩着脚下的水花，感受着大自然带来的舒爽，却在低头时被吓了一大跳。 原本清澈的河水中带有几缕红色，这红色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鲜艳。 周以见了水中的异样，立刻将赵若之横抱而起，检查着她的脚。 “水里的血不是我的。” 苏啸宇也注意到了水中的鲜血，沿着水流的上游看去，茂密的树木横向生长，遮住了大部分的视野，没看见任何异样。 “可能是上游有什么动物受伤了。”苏啸宇在山林中生活的时间最久，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了判断。 “我们去看看。”赵若之从周以怀里跳下来，嚷着要去上游。 两人那她没办法，只能一起绕过茂密的树枝，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河流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河里的“东西”却是让所有人又大吃了一惊。 浅浅的河水里仰面躺着一个金发的白人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她的背包掉落在身旁，已经被河水浸湿。身下的血已经将河水染红，她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苏啸宇第一时间冲到河中央确认女孩是否还活着。只见女孩的胸口微微起伏，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她的呼吸几乎弱不可闻，她而后的一处刺青刺痛了苏啸宇的双眼。 眼看着女孩身下的河水越来越红，脚下却像是生了钉子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赵若之和周以紧跟着苏啸宇下了水，见到这幅景象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快救她呀！”赵若之急了。 “不能救。”苏啸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赵若之蹲下去想要为女孩检查伤势。 周以拉住赵若之，沉沉道：“这里是无人区，有人出现很不正常。” “有人受伤了，你们不救才是不正常。” “不能救。”苏啸宇又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她是间谍。” 苏啸宇的话只是让赵若之微微一愣，她依旧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去帮助女孩。 “她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间谍。我不管她是哪国的间谍，她为谁服务，也不管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是间谍的。我只知道她现在快要死了，她需要帮助。” 周以帮着赵若之把女孩抬上岸。赵若之做的决定，周以没有理由反驳。就算女孩是俄国派来的间谍，对他和赵若之来说，并不需要过多地考虑政治立场的问题。 赵若之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这次能够成功。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若之简单地检查过女子的伤势之后，初步判定她的背后有三处枪伤，还有两处被利器所伤。其中后心处的刀伤非常靠近心脏，但按照女孩目前还有呼吸的情况来看，伤到心脏的可能性比较小。 判断过伤势之后，赵若之脱下自己轻薄的防晒衣作为止血带，将其缠绕在女孩伤口上为她包扎。 “我们快把她抬回小木屋。” 可是手头根本没有担架。 赵若之灵机一动，对周以说：“你去折两根长一点粗一点的树枝，我们做一个简易的担架。” “没问题。” 随后赵若之又跑回河中央，捡起女孩的背包，翻找着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 万幸的是，女孩随身携带的防水油布可以作为简易担架的面。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赵若之咬咬牙，准备自己抬担架。 就在这时，苏啸宇走上前来，接过抬担架的工作，却依旧一言不发。 周以给了赵若之一个鼓励的眼神，让赵若之感觉到无比的踏实。周以没有质疑她，而是无条件地相信她，帮她一起救受了伤的女孩。 赵若之向前面抬着担架的苏啸宇投去感激的目光，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很为难他吧？ 小木屋里为了以防万一，该有的药品也都有，注射器手术刀更是一应俱全。 他们刚把女孩抬回来的时候，耿冉差点没把赵若之和女孩一起赶出去，要不是苏啸宇把他从小木屋里拖走，耿冉很有可能把小木屋给炸了。 “真是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赵若之对苏啸宇说。 “你忙你的，我和耿冉出去聊聊。” 赵若之感激地向苏啸宇道谢，随后便投入到救治女孩的工作中去。 一开始她还担心自己之前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全凭着“借来”的能力会不会出现差错。直到她拿起手术刀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对这把刀是有记忆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简陋的环境下取出女孩背上的三颗子弹，不仅仅是对技术的考验，更是对赵若之体力的考验。 不知不觉，她的额头上已经挂满了汗水。 周以在一旁轻轻为她擦去汗水，同时也为女孩捏了一把汗。 “还有最后一处缝合。”赵若之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要先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了。”赵若之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缝合。 缝合结束，赵若之宣布手术结束。 周以为赵若之脱下带血的手套，明显感觉到那双纤细的双手在颤抖。他心疼道：“为什么中间不休息？” “我怕会来不及。”赵若之看着周以的眼睛说道：“我哟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你说。” “你听说过四维空间吗？” 周以心里一紧，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其实是来自四维空间的人。四维空间里所有的资源我都能够借来使用，比如说医生的能力，女特务的能力，都是我借来的。超过二十四小时这些能力就要还回去。” “难怪……” 赵若之竖起食指，贴在周以的嘴唇上，轻声道：“你听我说完。因为能力是借来的，所以使用完之后身体会非常疲惫，需要睡一觉才能恢复。这个女孩就拜托你照顾了。” “若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伤口不要沾水，如果今天晚上她发烧的话，给她用一些消炎药。还有……”赵若之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累得在周以的怀里睡着了。 “你就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担心。” 迷迷糊糊间，赵若之还答应了周以。 苏啸宇从外面进来，见到女孩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katy怎么了？”苏啸宇问。 “太累睡着了。” “她……”苏啸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112.暴雨触心弦 赵若之以为自己猜才睡了半个小时，脸梦都没有做一个，醒来的时候却已经艳阳高照了。 小木屋内空无一人，屋外的阳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照进屋内，只见空气中微小的尘埃在空中自由地漂浮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赵若之发现自己躺着的位置是原来女孩所躺的地方。 女孩去了哪里？ 赵若之走出小木屋，被阳光刺得张不开眼。 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上前来，栀子花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你醒啦？” “嗯。”赵若之感觉到来人握住了她的手，扶着她走下台阶，“我睡了多久？” “快三天了。” “这么久？”赵若之没想到自己一觉能睡这么久，“我感觉像是睡了个午觉。” 适应了屋外的光线以后，赵若之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女孩的身影，便问：“那个女孩呢？” “走了，苏啸宇送走了。” “他不是说那个女孩是间谍吗？让苏啸宇送，能放心吗？” 周以看着眼光下的赵若之，她的皮肤好似会发光一般，吹弹可破。脸颊被微微晒红，更是柔嫩。她睡了三天，他担心了三天。 “你怎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周以心中泛起一层薄怒，“为了救一个女孩，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吗？”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柔软与心疼，让赵若之不忍心看下去：“让你担心了。我也没想到副作用会有这么大。” “一会儿想好了要怎么跟别人解释，你一会儿枪法如神，一会儿又刀法精准，救死扶伤的？”周以轻轻刮了一下赵若之的鼻子，语气中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赵若之嘻嘻一笑：“你肯定早就帮我想好了，还用我去费脑筋吗？” “你呀！”周以将赵若之横抱而起，再一次进了小木屋。 “我太阳还没晒够呢，怎么又要进来？”赵若之嘴上说要晒太阳，但却没有任何动作，不是真的要晒太阳。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真的想她了。 她又何尝不是呢？ 一路上辗转颠簸，又遇上受伤的女孩，两人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亲近。见赵若之身体已经大好，周以再也不能忍受离她这么近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日子了。 说来也奇怪，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赵若之感觉自己像是休养了很久，浑身上下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右肩的伤口恢复的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红色伤疤。 周以解开赵若之上衣的扣子，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赵若之肩头的伤疤。 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通过周以长了薄茧的指尖传递。 赵若之不禁红了脸。 周以轻笑道：“我都还没开始，你怎么先红了脸？” 赵若之的脸更红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周以，渴望他轻柔的触碰。以前他们不是没做过这事，只是现在的感觉与之前不同。 面前的女人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阿以……我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说完她便急不可耐地去扯周以的领子。 周以低哼一声，把赵若之压在身下。 “这种事还是我主动会比较好。”说完，他的唇便将赵若之柔软的嘴唇堵住，在她的口腔中进行疯狂的掠夺。 像是暴风雨一般的席卷，猛烈而疯狂。 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互相对看了一眼，赵若之欣喜道：“你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以邪魅地笑着，好似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英气逼人，气势暴涨。 “以前怕弄疼你，所以没用尽全力。既然你现在想要得更多，我也可以满足你。” 屋内，气息交缠间是爱意绵绵，时而猛烈时而缠绵。两人好似永远也不会疲倦一般，一次又一次的上升，达到顶峰，再缓缓落下。 一片树叶随着山间的河流漂游，水流平缓之处，随着波浪缓缓地打着旋儿。水里湍急之处，好似一泻千里的畅快。树叶飘着飘着，来到了宽阔的大河里，河中央水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宽阔的湖面突然在地平线尽头被截断，在瀑布口飞泻直下，发出隆隆的轰鸣之声，溅起数仗高的水花。点点滴滴飘洒在空中，再随着气流悠悠降下。 山中的天气多变，就在屋内翻云覆雨之时，屋外也已变天，一时间狂风大作，暴雨铺天盖地。 苏啸宇将女孩送回道公路上。转身刚要走，女孩拉住苏啸宇的衣服，碧蓝的大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不要赶我走。” 苏啸宇没说话，也没再继续走，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我已经背叛了队友，回去也是一个死，让我留下吧。” 苏啸宇依旧没动。直到变了天，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他才转过头去，将女孩紧紧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女孩再次抓住苏啸宇的衣服。 再次被甩开。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实在是闷得难受。 女孩一次次地哀求，一次次地被拒绝。 背上的伤口被雨水打湿后火辣辣的疼。她咬着牙，面色苍白却心智坚定。 呛人的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苏啸宇终于松口：“跟我走吧。” 女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纯净得让人心疼。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男人的身后，只觉得浑身冰冷，全凭一口气在强撑着。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好了。女孩无力地想着。 突然，前面高大的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女孩差点撞到男人的胸膛上。 隔着男人厚厚的防水外套，她依旧能感受到那结实的胸膛所散发出来的热量。 男人突然伸手扯住她的衣领，像是撕纸片一样将女孩身上的衣服撕开。娇嫩的皮肤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她好不容易焐热的心，彻底凉了。 女孩无力地笑着，脸上燃起的一丝希望也被滂沱的大雨所浇灭。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接触到皮肤的却是带着男人体温的防水外套。 女孩再次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男人宽阔的后背。白色的背心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他肌肉线条分明的后背上。薄薄的布料下面，几处暗红色的鞭伤清晰可见。 “谢谢。”她无的声音沙哑。 苏啸宇并没有挪动脚步，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女孩横抱而起，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苏啸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完全可以扔下这个间谍，让她在山林里自生自灭。可是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张瘦小的脸，认真缝合伤口的样子。她拼尽全力救回来的人，怎么忍心让她在这样一座鲜有人至的大山里自生自灭呢？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正在一点一点变大。 而苏啸宇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一路尾随的耿冉所关注。连苏啸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耿冉早就已经发现。 记忆中他还是那个满肚子花花肠子，见了女人就想要泡的富二代。只是以往他从未认真过，这次恐怕是来真的。 耿冉不禁为苏啸宇担心。 和katy之间的默契就算是耿冉从未了解过儿女情长也能一眼及看出来。 在苏啸宇看来，这两个人是救命恩人。要动救命恩人的女人，恐怕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容易。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任何事都无所谓，只要是女人都能泡一泡，但是在心底他一定不愿意去动朋友甚至是恩人的女人。 只能在心里祈祷，苏啸宇千万不要发现自己的真心到底是在谁的身上。 回到小木屋时，雨已经停了。 见苏啸宇带着女孩回来，赵若之心中疑惑：“不是说要送她走了吗？怎么又带回来了？” 女孩蜷缩在苏啸宇的怀中瑟瑟发抖。 “淋雨了吗？”赵若之问。 女孩无力地点点头。 “先带她进去吧。”周以说。 赵若之看着女孩瑟瑟发抖的样子，却不敢上前。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她从架子上拿出两条毛巾，一条给女孩擦干头发，一条递给苏啸宇。 “快擦擦吧，别着凉了。” 苏啸宇出了屋子，周以刚要出去，却被赵若之叫住。 她在他耳边低声说：“怎么办，我现在已经不是医生了。” 周以心下了然，道：“你先不要慌，先看看她的伤口有没有化脓再说。” 有了周以在一旁，赵若之心中的慌乱被安抚了大半。 女孩雪白的后背暴露在赵若之面前的时候，赵若之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之前借用了医生的能力，面对患者的心理与现在面对扭曲可怖的伤口的心境截然不同。她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闷得慌。 周以拉过赵若之的书，无声地给她以鼓励。 “伤口缝合的地方有些红肿，你感觉怎么样？”赵若之问女孩。 “不是很疼，你给我用的药很有效。”女孩十分平静，面对如此的伤痛从未哭闹。 “我帮你消毒换药，你就好好休息，不要再乱跑了。” 在女孩听来，赵若之的声音犹如温和的泉水，在她的伤口上轻抚着，缓解了大部分的疼痛。 “我叫艾米丽，姐姐你叫什么？” “我叫katy。” “那位叔叔要怎么称呼？”艾米丽眨眨眼睛，碧蓝的眸子中有一丝调皮。 “你可以叫我an。” 113.相信我，我爱你 换好药，赵若之和周以便出了小木屋，把屋子留给艾米丽好好休息。 苏啸宇坐在门外的石头上，黑着脸，一言不发。 赵若之走到苏啸宇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说：“生气啦？” “没有。我没有必要生气。” “那你从回来就板着一张脸，不就是在怪我救了艾米丽吗？” “不怪你。” “口是心非。”赵若之噘起了嘴，“等她伤完全好了再送走吧，这么折腾一个女孩子会遭天谴的。” 苏啸宇腾地站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赵若之：“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随便往这里带。这个地方是我和耿冉辛辛苦苦搭出来的秘密基地，就因为你随随便便地就把不知道底细的人带过来，这个秘密基地不得不报废。” “你凶什么凶！要是我不救你，你也没机会站在我面前数落我。我只不过是帮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人命重要还是你的秘密基地重要？你不也没调查过我的底细吗？怎么就敢把我往这里带？”赵若之不是软柿子，苏啸宇敢怼她，她也敢怼回去。 苏啸宇被赵若之噎得说不出话。确实，要不是赵若之为他挡下那一枪，他现在还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也是个未知数。 周以把赵若之从苏啸宇面前拉开，软声软语说道：“你别跟这个二缺一般见识。” “什么是二缺？”苏啸宇没听懂。 “就是傻子的意思。”耿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开口就把赵若之和周以吓到了。 赵若之感叹道：“原来你会说中文啊。” “我是华裔。” “难怪。我记得你说过。”赵若之想起来了，“最近记性不太好。” 周以摸着赵若之的后脑勺：“睡觉睡傻了吧？” 苏啸宇意识到周以在骂他，却又不好在赵若之和耿冉面前发作，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你们欺负我听不懂中文。” “就是要欺负你。”赵若之办了个鬼脸。 苏啸宇心头一颤。 周以也跟着赵若之笑道：“就是要欺负你。” “an你变了。”苏啸宇委屈道：“你以前不会这么欺负我的。” 周以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只是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不是全方位碾压你吗？你这么不堪的过去不应该忘记。” 赵若之立马竖起耳朵：“什么过去？说来听听。” “不许说！”苏啸宇急了。 “快说！”赵若之也急。 “不许说。”苏啸宇就差没上前捂住周以的嘴了。 耿冉突然插话道：“我也想知道。”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苏啸宇不可置信地看着耿冉，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耿冉确实是一脸认真，“我以为在军营里的时候已经把你摸透了，没想到你还瞒着我不少事。” 看耿冉一本正经的样子，赵若之没忍住嗤噗一声笑出来：“听你这么说，我脑内已经开始有画面了。” “什么画面？”耿冉不理解。 “没什么，没什么。”赵若之捂着发烫的脸颊说：“你不懂的，也不需要懂。” 周以捏了捏赵若之的脸，说：“你到底在想一些什么有的没的？” “我在想他们是不是弯的。”赵若之凑到周以的耳朵边轻声说道，说完又开始咯咯咯的笑起来。 女人呼出的气息喷在周以的脖子上，她刚才说的内容好似已经不再重要。 虽然周以也没听明白什么叫做“弯的”，但是在苏啸宇看来，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被赵若之取笑，气得他七窍生烟。 “你们联起手来欺负我。” 赵若之依旧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你怎么这么可爱。” 苏啸宇听到这句话，只感觉大脑嗡嗡作响。她说他可爱？这又是什么意思？是字面上的意思吗？还是说她对他有别的看法？ 苏啸宇向来自诩是语言天才，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赵若之说的每一句话细细琢磨都好像还有另外的意思。他第一次感觉到中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多想一步或者是少想一步都可能产生偏差。 他都快被她折磨疯了。 “好了不逗你了。”赵若之终于收敛了一些，“看你心情不好想逗你玩呢，不过看起来效果不怎么样嘛。” “你……”苏啸宇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以搂着赵若之，看着苏啸宇出洋相。 “还想听听他以前的丑事吗？”周以问赵若之。 “不想了。”赵若之还是觉得当中揭人短不太合适，“等我想听的时候你在讲给我听吧，当睡前故事听也可以。” “好。” “不好。”苏啸宇恨恨道。 周以的嘴角微微上扬：“放心，我一定会添油加醋的。” 耿冉急了：“我也想听，要怎么办？” “不许听。” “到底是什么糗事，你就这么不想让人知道？”耿冉问苏啸宇。 “我告诉你就行了，你不要相信an的鬼话。” “我说的怎么是鬼话了？”周以反问道。 “好啦，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赵若之打断话题，“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你嘲笑我还敢问我要吃的？”苏啸宇嘴上说着不给赵若之吃东西，行动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赵若之看见压缩饼干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 “天天吃压缩饼干，吃腻了。” “爱吃不吃，拉倒。”苏啸宇拍拍屁股往小木屋后面走去。 赵若之心想：完了完了，他真的生气了。 “别听他的。”周以对赵若之说，“他一定是去山上找吃的了。” 耿冉也跟着苏啸宇进了山。 赵若之疑惑地戳了戳周以的胳膊问道：“我在睡觉的那几天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什么意思？”周以握住赵若之不安分的手。 “我觉得他俩有一腿。”赵若之的眼神里都带着光。 “你在想些什么呢？苏啸宇的性取向我很清楚，不可能有一腿。” “你没听耿冉刚才说他们在军营里的时候都互相摸过了吗？都已经坦诚相见了，不可能没有点什么的。” 周以抓住赵若之的另一只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想这些有的没的，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哪里不正经啦？”赵若之假装生气。 “你知道他待过的军营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随意揣测。”周以柔声道，“那种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待下去的。耿冉说的互相摸过，是说他们已经互相了解过对方的底细，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哦。”赵若之蔫蔫地耷拉下头，“我真的饿了。” “那试试看我的味道怎么样？”周以用嘴堵住了赵若之接下来的话。 赵若之被周以突如其来的吻弄得面红耳赤，趁换气的间隙，赵若之推开周以：“在外面呢，你收敛一点。” “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不行不行，你别再撩我了，我是不会跟你野战的。”赵若之的脸又红又热。 “听你的。”周以不再乱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赵若之的眼睛，“你真好看。” 赵若之被周以逗笑了：“你现在才发现我好看啊？” “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告诉你。”周以的眼中泛起点点星光，好似明净的夜空，又宛如平静的湖面。 “若之。”他轻声喊她，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好像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此时此刻变得黯然失色了。 “叫我干嘛？”赵若之歪着头，落入了周以深不见底的眸子中。 周以没有说话，赵若之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山风吹动了屋子前宽大的树叶，沙沙作响。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也不知道是在欢快地唱着些什么。 雨后的树林里静悄悄地长出了各式各样的蘑菇。有的看起来艳丽，却含有剧毒。 原始的森林中聚集了地球上所有奇妙的事物，包括造物者赋予人类的感情。 不知情从何起，又不知情如何起。他只知道此生已经陷入了这个泥潭之中再也无法脱身，他只知道这辈子心里只装得下眼前这一个女人。再看别的女人都只不过与这山林间的万物相同，固然美好，但不会刻骨铭心。 两双眼睛之间的空气流转，渐渐变得甜蜜起来。 微风轻轻拂过赵若之柔软的发梢，带起几缕青丝。周以伸手去抓那两缕长发，却不小心让它们在之指缝间溜走。 他心头一紧，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上跳动。 “若之。”他又喊她。 “阿以……”她柔声回应。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纵使话语已在脑内盘桓许久，一开口便被微风带走，不止从何说起。 “你要跟我说什么？”睫毛轻颤，眸子灵动。 “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磕磕绊绊差点就要把你弄丢，我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赵若之心头狂跳，她捂住周以的嘴：“别再说了。” “若之。”周以将赵若之的手紧紧握住，“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相信我，我爱你。” 114.原始人的温泉池 山林里的气息将所有的的浮躁全都净化，不留一丝污垢。在城市里住得久了，偶尔来山里洗洗肺确实让人惬意。 原打算在山林里多留十天，被赵若之一觉睡去了三天，只剩下一个国庆长假的时间。城市中的七天与这里的七天是截然不同的七天。 这里没有信号，没有现代化的设施，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约就是这样的境界吧。白天他们不需要劳作，只需要在这一大片无边无际的山林里寻找可以吃的食物，改善伙食。赵若之几乎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经验，只是跟着苏啸宇和耿冉在树林里瞎转。 艾米丽毕竟年轻，伤势恢复起来也快，没几天就已经活蹦乱跳跟在赵若之身边，活脱脱一个小跟班。 “katy，我们为什么总是要跟着几个大男人一起？”艾米丽扯着赵若之的袖子，“我们自己去玩好不好？” “山里容易迷路，我们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这几天我已经把这里的地形记熟了，后面山上有一处温泉，带着男人总是会有些不方便的。”艾米丽的眼睛碧蓝纯净。 赵若之听到温泉，有些心动：“要不还是叫上an？” “哎呀，你跟他可以坦诚相见，我要泡温泉他在场的话会尴尬的。” “那好吧。”赵若之答应道：“你确定泡温泉的地方是安全的吗？” “我们早上去，下午就能回来了。”艾米丽拍着胸脯打包票。 赵若之向周以征求意见，周以非但没同意，还大发雷霆。 “不行。”周以的脸色比石头还难看，“原始森林不是闹着玩的。有温泉的地方大多有火山，你们两个单独出门，想都别想。”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你发什么火？”赵若之委屈地噘起了嘴，“那我邀请你一起去。” “不去。”周以没好气道。 “邀请你去你还不去？” “不是你和我单独泡温泉，就不去。”周以在听说后山有温泉的时候，心里早就已经打起了小算盘。 “什么嘛，后天我们就要走了，还怎么来得及跟你一起泡温泉啊？” “那就明天跟我一起去泡温泉。”周以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不要。”赵若之反对，“女孩子之间也是要交流的，不能总是跟你们大老爷们混在一起。” “你想要交流什么，我陪你交流。”周以轻轻地捏着赵若之的耳垂，“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 “跟你说的感觉和跟女孩子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周以冷哼一声，把手放了下来。 耳垂上突然空空荡荡的，突然有些不习惯。 “怎么了？”赵若之问，“不高兴啦？” “没有。”周以依旧冷着一张脸。 “没有不高兴，那就给我笑一个。”赵若之伸手去捏他的脸，却被周以躲开了。 “你说叫我笑一个我就要笑给你看吗？” “还说没生气。”赵若之忍俊不禁，“连女孩子的醋你都能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周以吻上赵若之的唇，“只是不明显而已。” “为什么今天这么明显呢？”赵若之就像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耐心地追问。 “因为你今天的表现很差。”周以把手伸进赵若之的衣服里。 赵若之立刻红了脸：“哎呀你干什么？” “你表现得好一点，我就陪你和艾米丽去泡温泉。”周以的手更加不安分了。 “那我去找苏啸宇和耿冉。”赵若之转身就要走。 “你敢！” “我怎么不敢了？”赵若之朝周以吐吐舌头，故意气他，让他吃艾米丽的醋，那就顺便把苏啸宇和耿冉的醋一起吃。 “你给我回来。”周以怒吼道。 赵若之飞弹没有回头，反而步伐更轻快了。 只是轻快了没多久，双脚就离开了地面。周以横抱起赵若之，二话不说一口就啃在赵若之的脖子上。 “啊！疼！” “知道疼还不向我求饶吗？” “我偏不。”赵若之本来是想逗他玩，没想到周以这一口咬得她疼得直钻心口，“叫你咬我。” 周以看着赵若之脖子上粉红色的牙印，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是下口太重了。 “对不起，没掌握好力度，要不然你也咬我一口？？周以把脖子伸到赵若之面前说。 “我才不是吸血鬼呢，不要咬你的脖子。” “那你要咬哪里？”周以问。 “都这么久没洗澡了，哪里都不想咬。” “那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就叫上苏啸宇和耿冉。”周以最后还是松了口。 于是原本艾米丽打算好的姐妹温泉趴，就这么变成了三个大老爷们带着两个女生上山泡温泉的休闲活动。 苏啸宇走在艾米丽后面，盯着她一晃一晃的长辫子很不顺眼。 周以扭头，却见苏啸宇一直盯着前面女孩的鞭辫子，小声问道：“看上她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苏啸宇不解，“我只是嫌她烦人。” “她是一个挺不错的姑娘。”周以评价道。 “你看上她啦？就不怕被katy打断腿？”苏啸宇笑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周以说，“我倒是觉得她挺适合你的。” 苏啸宇还没来得及反驳。前面艾米丽就停下了脚步。 “拐过一个弯就到了，男性朋友们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艾米丽歪着头，看着身后的三个男人问。 “连温泉是什么样的都没有看到，不能让你们单独去。”苏啸宇水，“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我们再回避也不迟。 艾米丽带着他们沿着小路转过一个弯，便能听见潺潺的水声。随着小路的深入，水声越来越近。 视线越过一丛灌木，一汪冒着热气的池水赫然出现在眼前。 “怎么样？没骗你们吧？”艾米丽眨着大眼睛道：“池子太小了，只够两个人一起泡，你们如果也想泡温泉的话，只好先等等了。” 耿冉问苏啸宇：“你知道这里有温泉吗？” “不知道。”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温泉的？”耿冉问艾米丽，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只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跟着你们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我发现这一带的气味很特别，一股很浓的硫磺味，老远就能闻到了。” “我们没闻到？”赵若之凑近池水，这才闻到一点硫磺味。 “我对气味天生敏感，嗅觉大概是普通人的几十倍……我是说大概，这也没有一个标准。”艾米丽挠挠头。“你们闻起来味道大的东西，对我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 “这算是暴露命门了吗？”苏啸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 “算是吧。”艾米丽朝他笑笑，没有丝毫防备，“你们不相信我也是理所应当，我只是想要给你们看见我的诚意而已。” 耿冉的警惕放松了一分，依旧没有完全相信这个金发女孩。 “怎么样？还是说你们要亲自下水先去试试有没有危险？” 艾米丽话还没说完，耿冉就已经一脚踏入了水池。 天然的温泉池并不深，只是水位只到耿冉的膝盖处。一个直径约一米五的小水潭，要泡起温泉来。确实不适合人多。 天然温泉池的底部平坦，一面靠山。水源来自于山中的泉水和雨水，热量来自于天然的地热。这一带山脉多火山，山上的植被也与同纬度的山脉有所不同。 温热的空气给生物多样性带来了许多条件，也给偶尔来山里的他们提供了一处泡温泉的绝佳地点。 耿冉确定这一汪温泉池是安全的，只是温泉池的底部明显有人为打磨过的痕迹，难道是还有别人也来过这里？看痕迹的磨损程度，已经有些年头了。 “你皱着眉头是怎么回事嘛？”赵若之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泡温泉的心情。 周以也发现了温泉池底部的打磨痕迹，说：“苏啸宇，你确定这山里只有我们吗？” “为什么这么问？” “温泉池的底部明显有人为开凿的痕迹，你不要告诉我这里是原始人的地盘。”周以的声音冰冷，心中不想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原始人……”苏啸宇仔细想了想，“不太可能吧？我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原始人。” “连正常人都很少来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原始人。”耿冉仔细观察着温泉池周围的痕迹。 “你是说连人类学家都没有发现过的原始人部落很有可能生活在这里？”苏啸宇的心头升起一丝恐惧。 “我只是猜测。说不定这些开凿的痕迹是在战争年代逃难来的人留下的。”周以发现这些开凿的痕迹已经很旧，不像是最近凿的。 赵若之听得背后发冷，干脆躲到了周以的怀里：“你们不要吓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啸宇心头一跳，却不知道因为是对位置原始人的恐惧还是其他的。他对艾米丽说：“要是真的有原始人，肯定第一个就把你抓去当压寨夫人。”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因为这里是你先发现的。” 就在他们说话间，耿冉发现了池水靠山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 115.坠入谷底 温泉池的一处角落里面的石头上刻着一串符号，这些符号看起来酷似文字的雏形。 周以刚想要凑近去看，却被赵若之拉住：“我觉得这里有些阴森，还是别去了。” “没觉得呀。”苏啸宇已经踏进了温泉池里，和耿冉一起并排站在了那串符号面前。他拿出手机给符号派了几张照片。 “拿回去给人类学家研究研究，温泉还是别泡了，我们走吧。” 艾米丽一脸沮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地方，不泡温泉太可惜了。” 赵若之摇摇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只想离开这里。 “katy，你的脸色很不好。”苏啸宇说，“身体不舒服吗？”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赵若之说，“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一样，可是这深山老林的，除了我们还会有谁？” “说不定真的有原始人。”周以眉头紧皱，他虽然没有更多的发现，但是酷似人类文字的符号出现在这里，且没有被泉水完全侵蚀，足以说明这一带在近几十年一定是有人类活动的。 走过一个弯，一离开温泉池，赵若之便觉得那种压迫感小了许多。心头一放松，就连脚下的注意力也随之放松。一不留神一脚踩在了湿滑的枯叶上，只觉得脚踝处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在山林里摔倒不是小事。赵若之走在周以后面，周以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接住赵若之，却没有办法稳住身形，只能沿着陡峭的山坡往下滚。身后惊叫声起，周以和赵若之也只能听着后面三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山坡上的树枝和碎石到处都是，周以把赵若之紧紧护在怀中。 不知道沿着山坡滚了有多远，赵若之只觉得这个山坡似乎没有尽头。 “阿以。”赵若之喊他。 “你没事吧？”周以只觉得眼冒金星，一路摔下来身上蹭破了不少地方。所幸这条坡虽然较为陡峭，但总体还算是平坦，否则要是撞在凸起的大石头上，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着回去。 “脚崴了。”赵若之紧张地检查着周以，“你有没有哪里摔伤？” “没有，只是蹭破了皮，我们还是幸运的。” 赵若之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现在正身处一个山谷的底部，滑下来容易，想要再原路返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们要怎么回去？”赵若之担忧道。 “先休息一会儿保存体力，等他们下来找我们。” “这里他们怎么找得到？” “艾米丽的嗅觉非常灵敏，如果她愿意帮忙，找到我们很容易。苏啸宇和耿冉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有他们在，不用太担心。” 赵若之看着周以，他的脸上被树枝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衣服上沾满了泥土，手肘膝盖处也被磨破。泥土混合着血迹，让赵若之心里揪着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周以见赵若之表情严肃，心里一紧。 “之前做过的事，还能再试着做一遍。” 周以拉住赵若之的手，厉声道：“我不许你再借用四维空间的能力。” “没关系的。”赵若之睁开眼睛，眸子清澈，“我只要睡一觉就能恢复了，只是会比较累而已。”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在借用完能力之后，除了感觉非常累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啊。” “在搞清楚四维空间到底是什么之前，都不许再用。”周以不愿意让她再多受一点累，更不愿意再看她多受一点伤害。 赵若之把手从周以手中抽出来，放到他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可是你的伤口不处理会有危险的。” “不行。”周以斩钉截铁，“听话。” 赵若之心中焦急：“你怎么就不能听话呢？蹭破的地方都沾满了泥土，泥土里这么多细菌微生物，感染了怎么办？你要急死我啊？”她猛然想起四维空间里的“妈妈”告诉她，那里的资源她随时都可以取用，除了借用能力，她还能去拿药品。借用能力有副作用，使用药品不会有副作用。 “我不需要借用能力，只需要去拿一些药来。”赵若之解释道：“我中枪之后去了一趟四维空间，那里的药效见效非常快，这也是为什么我的伤能好得这么快。” “你什么时候去的四维空间？”在赵若之受伤之后，他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赵若之，”你受伤之后我一直都陪着你。” “在梦里去的。”赵若之解释道：“我不需要本人去，只需要我的意识去就可以了。” “你的意识去了四维空间，但是你没去四维空间的身体却迅速恢复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周以问。 “我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的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了，你也是知道的。” “我不能让你再冒险了。” “我也不能让你冒险。你的伤口必须处理。”赵若之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盘起腿来打坐。 周以把赵若之从地上拉起来，用力抱在怀中。声音在他厚实的胸膛里震动：“就算你要去四维空间，我也不能放你离我这么远。” 赵若之感觉心里一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化开，温润一片。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答应道：“我很快就回来。” 视野陷入一片雪白，第三次来到四维空间，赵若之不再害怕，反而有些放松。 “妈妈？”赵若之对着这个白色的空间喊道：“妈妈你在吗？” “若之？” 回答她的不是eve，而是周以。 赵若之扑到周以的怀里：“你也来了，太好了。” “是你带我进来的吗？” “是我让你进来的。”eve从“墙壁”里走出来，“她现在还没办法把你带进来。” eve看着周以狼狈的样子，叫来小y帮他上药。 药才刚刚接触到皮肤，被蹭破的皮就开始重新长出来。要不是赵若之先前早就跟他说过发生在四维空间的事，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妈妈，我们掉到山谷里了，要怎么才能出去？” “你的朋友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能出去了。”eve说，“今天让你们一起进来，是想告诉你们，温泉附近以后千万不要再靠近了。” “那里是住着原始人吗？”赵若之问。 “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遇上原始人。”eve担忧道：“你都已经来了四维空间，难道认为世界上除了四维空间，就没有别的空间了吗？” “别的空间？”赵若之不解。 周以猜测到：“你是以其他物质或者形式构成的空间吗？” “对。”eve给周以一个赞许的目光，“据我所知，那片区域的磁场与其他地区的磁场构成不同。磁场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超强磁场，对人体并没有多大影响，但是对若之来说，某些磁场的排布是致命的。” “难怪我一接近那片区域就觉得难受，我还以为里面住着原始人呢。” “为什么偏偏对她有影响？”周以担忧道。 “因为她是四维空间的人。”eve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 “你是说——” “你知道就好。”eve打断周以，准备送他们离开。 “等一下。”赵若之走到eve面前，说：“我还有问题。”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eve操作手中透明的平板电脑，不留任何说话的余地，“该见面的时候，总是能见到的，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白色的“墙壁”在视野中渐渐融化，一切又恢复到他们离开时的模样。 树林还是那片树林，谷底还是那片谷底。周以和赵若之依旧紧紧地抱在一起，除了周以被枯枝碎石蹭破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 赵若之如梦初醒，要不是自己已经出入四维空间三次，她怎么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活了二十几年，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着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市价流逝要比这里缓慢许多，有着神奇的药品能够在短时间内治愈一切伤痛。就像是在游戏里开了外挂一样，对普通玩家来说，这又算是什么？ 周以紧紧抱着赵若之。 赵若之也紧紧抱着周以。 “你敢相信吗？四维空间里所发生的一切？”赵若之的声音颤抖。 “我相信。”周以说：“还记得我把你从树林里带出来，你跟我赌气跑进了树林，被苏啸宇带出来的那次吗？” “记得。”赵若之回想道：“我只记得我还在医院里的时候，被几个人带到一个白色的房间里。我那时候还不知道那就是四维空间。我在里面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就站在树林里，中间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 “在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去了那里。”周以说，“只是我去的是一个黑色的四维空间。那个空间里还有一道时间裂缝，把我带回到了两天前的一个风洞实验室里。” “黑色的四维空间？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四维空间？”赵若之疑惑道。 “你妈妈告诉我的。”周以能确定的是，虽然eve在赵若之面前承认赵若之是她的女儿，但是她和林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她们两个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很有可能eve拥有林梅的记忆和她的外表，但eve完完全全是来自四维世界的人。 116.回家 “你之前见过我妈妈？”赵若之心想之前他俩闹翻了，周以没机会告诉她也是情有可原。 “我一直都没机会跟你说。这件事情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你我，很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其他的问题，我不敢贸然告诉你。” “我没有怪你。”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四维空间的数量以及大小都非常有限，也只有与四维空间有联系的人，或者是被邀请的人才能进入四维空间。也就是说那里对于你来说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可是我们去了四维空间，身体却依旧在这里，没有任何保护。” “你怎么知道身体就一定没有任何保护呢？”周以指了指脚底下的枯叶，“你看这些树叶是湿的，周围的空气也非常潮湿，跟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再看我们的身上，一点水都没有沾到，衣服也都是干燥的。说明我们的身体并没有处于毫无保护的状态。” “可是上次我去的时候，你不是就在我身边吗？” “因为你和我是不同的。”周以摸了摸赵若之的头，“你可以随意出入四维空间，带着身体或者不带身体，都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 “怎么听起来好像灵魂出窍？”赵若之忍不住想笑。 “可能就是灵魂出窍吧。”周以无奈，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你想走就走，我根本就拦不住你。” “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走的。” 周以呃气息在赵若之的耳边拂过：“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倒是宁愿你自己先逃走。” 赵若之死死地抱着周以结实的腰，说：“我不会扔下你自己走的，要走一起走。” “傻瓜。”周以的语气里全都是宠溺。 四维世界的秘密了解得越多，赵若之越是害怕：“妈妈说温泉池不能靠近，觉得有点怕。”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倒时候反正有我陪你。” “呸呸呸。”赵若之捂住周以的嘴，“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么久了，我哪天不是在生死的边缘来来回回？因为你在，所以我舍不得死。” 赵若之心里一紧：“我知道。”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可能我会真的会活不下去。” 听周以这么说，赵若之的鼻头发酸，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你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嘛，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爸爸的仇，若琳的仇都还没报呢，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撇下这些事不管？” “若之……”周以把赵若之揉进胸膛，“心中有恨，会活得很累。” “我知道。”赵若之呼吸着周以胸口散发出来的气息，缓缓道：“要不是仇恨，可能就没有别的什么支撑我活到现在。这十多年来，我想过无数次要自我了结，只是一想到杀父之仇不报，我又怎么能有脸面对已经去世的亲人呢？” “若之，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周以的心中满是酸楚，恨自己没有早点遇见她。这么多年来她都是独自承受这些痛苦。 “我很高兴遇见了你。”赵若之破涕为笑：“你答应我要找出凶手的，别忘了。” “这次出来这么久，sara那边应该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了。他们都是我进行挑选出来的人，即使我不在，他们也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还不如说他们一个两个都是不要命的工作狂，科学变态。” “你说得对。”周以嘴角上扬，脸上写满了对自己团队的满意：“他们是科学狂人，要不是被我收编，可能早就已经出去祸害社会了。” “那真是要感谢你为社会稳定做出的巨大贡献。” “那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了。” 摔入谷底的恐惧消除，赵若之和周以两人在这个没有外人打扰的地方，谈天说地，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没过多久，苏啸宇他们也找到了他们，与他们会合。 其实这个山谷距离山外并不远，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们便索性不再返回山中小木屋，而是直接出了山。 到了有信号的地方，苏啸宇立刻联系了自己的直升机飞行员，把他们直接接到机场，马不停蹄飞往中国。 飞机落地的那一瞬间，赵若之感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离开这片土地时的心境与现在恍若隔世。 那时候得知周以瞒着她，与别的女人订下了婚约，气得想要永远不要再见到他。奈何这个世界太小，不管她去哪里都能再碰上他。 兜兜转转又回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几位朋友，投资人也一起跟着回来了，也就不担心事业无法发展了。虽然本着要拿下奥斯卡影后的计划暂时搁置，但是收获了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也算是不虚此行。 刚打开手机，连接到中国移动信号的时候，赵若之不禁感叹，这就是自己一直生活的，并且所熟悉的世界啊。什么四维世界，什么奇怪的温泉，什么叔叔要杀了侄子夺取遗产的纷争都离她远去。 这片土地热情又安全，没有乱飞的子弹也没有随时都会爆炸的汽车，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苏啸宇见赵若之脸上洋溢着莫名的笑，自己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沉重。 “可以回家吃妈妈做的饭了，很开心。”赵若之给赵萍萍打了电话，第一时间把自己已经回国的消息告诉妈妈。 苏啸宇摸着下巴思考着说：“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们去你家蹭饭吃吧？” 赵若之心情大好，一口就答应了。 随后她又悄悄地戳了戳周以的胳膊，小声说：“你一会儿向苏啸宇和耿冉一人收两百块钱作为餐费，我们点一两百块钱的外卖，剩下两百块自己收着。这么多人一起回家吃饭，会把我妈累死的。” “不问艾米丽收钱吗？”周以问。 “她是小孩子，不算。” 于是周以大大方方地向苏啸宇和耿冉一人收了两百美金。 赵若之给周以竖起一根大拇指：“你也太厉害了。” “他们这种人出门从来不带现金，又在山里住了这么久，能搜刮出四百美金已经是极限了。” “也对，我怎么没想到他们身上没有人民币呢。”赵若之窃窃地笑了，坑别人钱的感觉跟商场打折的感觉一样爽。 周以通知姜允墨解除院子里的炸弹警报，于是姜允墨便毫不客气地赖在了赵若之家蹭饭吃。 外卖刚摆上桌，门铃又被按响了。 “我去开门。” 一群人帮着把菜摆上餐桌，只有赵若之闲着。 门一打开，空气中微微有些尴尬，但很快便消失在赵萍萍的热情当中。 “浩浩来啦！快进来坐，正好要吃晚饭了。”赵萍萍在老远处一边忙着摆碗筷，一边招呼韩浩楠。 “没想到今天有这么多客人在。”韩浩楠挠挠头，微笑着化解了刚才的惊讶，“阿姨打电话来说你回国了，来看看你。” “进来坐吧。”赵若之邀请韩浩楠进屋，向屋内的人一一介绍。 只有艾米丽听不懂中文，拉着耿冉要翻译。耿冉一脸不耐烦，最后还是苏啸宇帮忙翻译给艾米丽听。 韩浩楠见周以也在，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感情想来也已经修复，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 赵若之出国以后，家里就只有赵萍萍一个人，韩浩楠偶尔会来看望赵萍萍，陪赵萍萍吃饭。 家里冷清了这么久，突然热闹起来，赵萍萍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她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见赵若之带回来一个女孩子，便拉着艾米丽问长问短，想着要帮韩浩楠物色一个好对象，不能这半辈子被自己的女儿给耽误了。 坐在艾米丽一旁的耿冉便遭了秧，只能耐着性子给艾米丽充当翻译。只是耿冉从小生活在美国，并不明白中国妈妈的真实想法。 饭毕，韩浩楠没有多做停留，帮忙收拾过碗筷之后便离开。姜允墨蹭了顿饭只顾自己吃饱已经提前溜走。 苏啸宇之前来中国的时候买的房子还没卖出去，便带着耿冉一起回住处。赵若之留下艾米丽住在自己家里，正好陪陪赵萍萍。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肢体预言，赵萍萍已经学会了与艾米丽毫无障碍地沟通。 “你打算把艾米丽留在身边多久？”周以问赵若之。 赵若之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她在中国语言不通，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你问过她自己的意思了吗？” “她说要跟着我。”为此赵若之还是有些伤脑筋，一个没有身份的间谍，能怎么办？ “那就先让她在家里住着吧，阿姨有人陪着也好。只是我们暂时还没完全弄清楚她的身份，不要跟她走太近就行。” 赵若之明白周以的顾虑，听话地答应了。 周以准备要走，却被赵若之喊住：“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阿姨在家，你多陪陪她。” “可是我想你留下来。”赵若之扯着周以衬衫的下摆，晃来晃去的。 “今天暂时不行，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在家好好休息，飞机上坐了这么久也累了。明天我来接你。”周以在赵若之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乖。” 117.另类求婚 即使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床上，赵若之也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睡觉前她给周以发的消息道晚安也迟迟没有回信。 他还在刑警队忙吗？为什么过去一个半小时都没有回信呢？ 赵若之越想越没有办法入睡，索性起床穿衣，绕着小区跑步。 跑完五公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洗完澡再次躺回床上的时候周以才发来“晚安”两个字。 赵若之编辑消息发过去：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这次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 “回到家里反而不习惯了吗？” “是你不在我身边有点不习惯。” 周以回复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明天陪你。”周以又编辑了一条消息回复。 赵若之放下手机，尝试着再次入睡。不知过了多久，才浅浅地睡着。 第二天白天又感觉腰酸背痛脖子僵的，还不如不睡觉。 刚吃过早饭，赵若之叮嘱艾米丽在家好好陪着赵萍萍，便自己开着车来到了周以的刑警队。 周以一夜没睡，这时候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一听到办公室门口有动静，抬头看去，门口站着给他带了早饭的赵若之。 “吃点东西再休息吧。”赵若之把早餐在周以的办公桌上放下，“我给你带了妈妈熬的皮蛋瘦肉粥。” 赵若之刚进到办公室就闻到一股香烟味，转头看烟灰缸，果然有几根香烟屁股。 “又开始抽烟了吗？”赵若之问周以，“是不是案子很棘手？” 周以连忙把烟灰缸扔到垃圾桶里，解释道：“以后不抽了，案子再棘手也不抽了。” 赵若之没说什么，而是从周以的抽屉里找出一包烟和打火机，自己拿出一根，衔在嘴里点燃。 刚抽了一口就被呛得直流眼泪。 “你这是干什么？”周以一把夺过赵若之已经点燃的烟，“你明明很讨厌抽烟。” 赵若之一边咳嗽一边说：“如果我自己也抽烟，就不会觉得那么讨厌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觉得不应该勉强你戒烟。我们在一起之后，我都没有什么能帮你做的。”赵若之说。 “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更不是需要你以这种方式帮我做些什么。” 赵若之看着周以布满血色的双眼，哽咽着说：“你的工作已经这么辛苦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变得更辛苦。” 周以把赵若之揽入怀重，紧紧的抱着，说：“一大清早的怎么又哭了？为了你而做一些改变是高兴的事，一点都不辛苦。” “真的吗？” 周以帮赵若之擦干眼泪，说：“真的。” “那你以后晚上加班我来陪你好不好？这样你不用抽烟就能提神了。” 周以看着赵若之今天穿的白色纱质上衣，轻薄得像是一撕就破。他皱了皱眉，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制服，将赵若之裹得严严实实。 “穿这么少，别着凉了。” “要是你晚上来陪我的话，我担心……” “担心什么？”赵若之假装没听明白。 赵若之感觉到周以的身体滚烫，心中升起一丝后悔。 周以知道赵若之是明知故问，便直接低头，在赵若之的锁骨上亲吻。 赵若之被周以弄得面红耳赤，低声责怪道：“在这里不太好吧？万一一会儿有人进来……”随后她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周以抱着她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一张上下铺的床，供特聘小组的成员平时休息使用。休息室本就不大，这张上下铺的床就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以至于这间休息室内根本不能做什么幅度过大的动作。 “原来你早有预谋啊！” 周以动作熟练地打开包装，在赵若之耳边用着诱人的男低音说道：“如果你现在就想要一个孩子的话，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赵若之不客气地拧了一把周以的大腿，刚拧完她就后悔了，只觉得男人的雄性气息更旺了。 “刚才还抽着烟呢，现在就想要孩子？优生优育懂不懂？” 周以低哼一声，完全没有理会赵若之的威胁。 “都听老婆的，你说什么时候要孩子就什么时候要。” 赵若之回嘴道：“什么时候是你老婆了？还有一个未婚妻在前面呢！” “老一辈口头约定的事，不能当真。”周以的呼吸开始变重，“她要钱，我给她就是了。” “那什么可以当真？” 周以没说话，只是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 他拉过赵若之的左手，摸黑把一个凉凉的金属环套在了赵若之的无名指上。 赵若之的心脏开开始狂跳：“你给我的手指上套上了什么东西。” “你问我什么可以当真，我已经回答你了。” 赵若之在黑暗中感受着无名指上金属圈的质地，心中的情绪难以平静。 同样没有办法平静的，是被周以撩得火热的身体。 随着一次次的起伏跌宕，两人已经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赵若之喘着气趴在周以结实的胸膛上，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向她求婚。 周以看着赵若之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好笑：“你这什么表情？是刚才不够过瘾吗？” “你休想再折腾我一次。”赵若之捏住周以的下巴，感受着他新长出来坚硬的胡茬，“你居然就这样在一间乌漆嘛黑的休息室里，用这么低俗的方式向我求婚？” “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只是觉得今天择日不如撞日。”周以的心情格外愉快，“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可以再重新来一次。” “别别别。”赵若之连连摇头，要不是被周以折腾得浑身无力，赵若之早就从床上跳起来，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这种需要体力的求婚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求婚？我再不补给你。” 赵若之想了想，说：“至少你要手捧鲜花，单膝跪地，然后拿出戒指向我求婚吧？” “那我试试看。”周以准备要动，却被赵若之阻止。 “求婚都求了，哪有重来一次的道理？” “那你答应我吗？”周以的心砰砰狂跳，明明之前还对答案胸有成竹，真的道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赵若之把戴着钻石戒指的手举到面前，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吊足了周以的胃口，这才缓缓开口道：“戒指很适合我，我就收下了。你的求婚我也答应了，只是……” “只是什么？”周以的心脏在此时好似要停跳一般。 “只是现在还不是结婚的时候，在人前我们最好还是保持低调。” 赵若之取下戒指，穿在自己的项链上。 “你看，正好在胸口。” 话刚说完，周以的气息又再一次将她包裹。 休息室门外，sara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只听休息室内的动静持续了一上午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姜允墨看sara在休息室门口站了一上午，便也好奇地来到休息室门口，跟sara一起站着。他想不明白里面为什么会有人在打架。 祝新成经过休息室，见姜允墨和sara并排站在休息室门口，便好奇地站在他们后面，听这声音，便挪不动脚了。 “哇！我们老大真猛！”祝新成招呼曹甸来休息室门口“听战”。 曹甸也是目瞪口呆。 “不愧是老大，昨天从美国飞回来，一晚没睡，今天还运动了一上午，体力真好。” 姜允墨觉得曹甸和祝新成一定是听明白了什么，便问道：“你们听得出来谁赢谁输吗？” 祝新成和曹甸相互看了一眼，憋着笑：“小屁孩你知道里面在干嘛么？” “不是在打架吗？”姜允墨有点儿生气，“这么大动静我还听不出来，你们当我傻子呢？” “小傻子成年了吗？”曹甸憋得脸都红了。 “我上个月就成年了，你骂谁傻呢！” “sara听不明白很正常，没人教过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动作片都没看过？”祝新成拍拍姜允墨的背，说：“哥我这儿有不少片子，你有空带着sara一起研究研究，以后我们看现场直播的机会应该不会少了。” 姜允墨和sara被祝新成和曹甸弄得一头雾水。好在休息室内的“打斗”已经停止。 周以从里面出来，被门口的一排人吓到了。 曹甸和祝新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头朝着天花板，向相反方向离开。剩下sara和祝新成像是柱子一样立在休息室门口。 这回换周以忍不住脸红了：“你们在这里干嘛？” “老大，我有事跟你说。”sara本就有事汇报，奈何周以一直不出来，只能站在门口等。 “老大，你跟谁打架呢？你赢了吗？”姜允墨跳到周以的面前，迫切想要知道“战况”。 “我……”周以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跟小孩子讲这事不太合适，“当然是我赢了。” “哇，老大真厉害。”姜允墨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里面不是在打架，自然是把老大夸上天才能拿到更多科研经费。 周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sara：“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十年前的周家灭门案有线索了。昨天你一回来就在忙别的事，我一直没来得及汇报。” “把资料带上，来会议室吧。” 随着周以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打响。 118.赵氏集团 在周以去美国的这段时间里，特聘小组对赵家灭门案从头到尾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根据赵萍萍提供的思路，他们将赵氏集团当年所有的元老全都调查了一遍。 当年赵峰二十三岁的时候白手起家，跟柳守军还有毛来德一起，各拿了三十万出来开了一家模具厂，叫兴旺模具厂。当时c市刚刚改革开放，他们三个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在c市都是少见的。因此有九十万资本的模具厂已经是c市重点照顾的对象了。 模具厂建立的前十年，不但上头照顾模具厂，c市的百姓也十分支持，他们因此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解决了一大批人的就业，更是带动了c市不少相关的产业。 兴旺模具厂发展到第十一年，董事长赵峰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引进外资，开拓与模具相关的产业。于是兴旺模具厂就变成了一家与美国aco汽车合资的一家发动机生产公司，叫zhaco。 合资后的八年，一切都是欣欣向荣。zhaco汽车发动机公司就这么成了华东地区最大的汽车发动机生产厂家。 赵峰当时已经是华东地区的首富。只是蛋糕做大了，分蛋糕的人会想要奋斗到更多的蛋糕。恰巧在合资之后的第八年美国aco汽车公司由于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承受不住压力，打算削减在中国的业务。赵峰趁机吞并了aco在中国的所有股份。 从兴旺模具厂成立到吞并aco在中国的股份，这十八年间，都是赵峰和林梅两个人在忙前忙后，当初各自拿了三十万出来的柳守军和毛德来只是每年拿不少的分红而已，业务运营的事几乎不插手。 在公司资本变动之际，柳守军和毛德来的股份被不断削减。即使股份被削减，由于公司的不断壮大，每年分到他们手头的钱只增不减，一开始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就在赵峰决定把公司名称改为赵氏集团的时候，当年的两位大股东跳出来反对，说是一开始就说好了一起干的，到头来连公司名称都成了赵家一家的，是他们亏大了。 公司的高层都知道，赵氏能发展得这么好，全都靠赵峰夫妇的一路打拼，有人甚至连柳守军和毛德来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赵氏集团的几乎所有员工都只认赵峰一人做老板。 念在多年的情谊上，为了安抚柳毛两人，赵峰便给他们在公司安排了看起来地位高，却没什么实权的岗位。柳毛两人便就此同意了公司的更名。 柳守军和毛德来正经事没做多少，捣乱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就在他们插手赵氏集团的两年，赵氏集团的账务出现了巨大的漏洞，质量问题也频频出现。作为赵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赵氏集团最核心的人物，赵峰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其实那时候赵峰心里早就有数是谁要拖垮他的公司，只是看在了多年好友的面子上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尽可能地去弥补公司的损失。 赵峰如何白手起家，一步步做到集团董事长，吞并外资公司的故事，当时在c市被人口口相传，以至于民间流传了许多不同的版本。 至于后来赵家出了这样的惨案，也是被房间传闻传得形形色色。 只是最近几年自媒体迅速发展，人们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那些新鲜快速的事物上去了，那些陈年旧事便渐渐地再也没有人提起。 赵氏集团在董事长赵峰去世以后没几年，也就被几个不懂经营的股东给耗尽。反倒是一些忠心耿耿的管理层尝试着挽回。没了主心骨的赵氏集团终究还是大不如从前。 柳守军和毛德来两人在赵峰去世以后，非但没有继续留在赵氏集团，反而把自己的股份全部折现，拿着钱一起离开了c市。 说来也奇怪，自从柳守军和毛德来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这两个人回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一番调查下来，也就柳毛两人的形迹最为可疑，拿了钱之后销声匿迹一般都是做贼心虚之后的表现。作为赵氏集团最早的合伙人，他们没有为好友善后，反而一声不响卷着钱财离开，动机令人深思。 令周以惊讶的是，这个跟赵氏集团有关的柳守军竟然就是钱老爷子经常提起的老柳，柳晓绯的父亲。 在周以的记忆中，柳守军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在钱老爷子手底下干活，对钱老爷子唯命是从。钱老爷子对柳守军的信任不比对周以的信任要少，机会拿他当大半个儿子来看。 没想到柳守军与赵峰竟然有着这一层的关系。 c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周以在钱老爷子身边待的时间不算太短，只是他之前从未关心过商界的事，因为太过年轻，也不懂商界与黑白两道之间微妙的关系。现在回想起来，钱老爷子必定是知道柳守军是兴旺模具厂最早的股东之一，说不定柳守军那三十万还是来自钱老爷子的。 周以记得在自己离开钱老爷子之前，柳守军就已经不怎么经常出现在钱老爷子面前，周以还以为是钱老爷子给他派了其他的任务。 一切全都捋过一遍之后，周以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 毛德来的去向暂时还没有任何线索，柳守军在水派待了这么多年，通过钱老爷子，要打听到他的下落，并不困难。 只是考虑道柳晓绯和柳守军之间的关系，周以有些担心，万一柳守军跟赵家灭门案有关，那么柳晓绯也不是完全可以信任。自己的产业全都交给柳晓绯打理，将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 他只能暗自祈祷，柳守军不要与此案有关。 周以从会议室出来，见赵若之正站在会议室门口等他。 他在赵若之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饿了吗？” “应该是我问你饿不饿，给你带来的早饭你都没吃。” “那要一起跟我吃早饭吗？”周以的眼神里写满了温柔。 赵若之去茶水间准备帮周以把带啊里的早饭热一下，无意间听到来倒水的刑警的对话。 个子较高的女刑警说：“听说那个特聘专家回来了，刚一回来就开始翻十年前的案子。” 赵若之听见“十年前”这三个字便感觉到心头一阵狂跳。 另一个声音比较沙哑的女刑警说：“真不知道翻这些陈年旧案有什么用。” “是啊，一回来就搞通宵，他自己累也就算了，还拖着我们一起加班。” “局长都卖他三分面子，我们有什么办法？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就是命啊。”高个子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赵家那事实际上早就是一个悬案了，我们内部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他hia偏偏要去飞这个心思。”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听说赵氏集团垮了的时候，还在外地上学，老师也不愿意跟我们多说这案子，说是牵扯到的关系太复杂，大家都不愿意谈。”这是高个子在说话。 声音沙哑的女警压低了声音，说：“这是过了这么久我才敢跟你说，赵家怕是惹了黑道上的人。我跟的师父恰好是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我正好有机会去现场。当时我才刚毕业，哪里见过那种场面的凶杀案啊……” “快说，急死我了。” “我当时都被吓傻了，赵家的别墅里，刚一走进去就……” 赵若之只觉得女警的声音越飘越远，思绪也越飘越远。 确切地说来，那件事已经过去有十一年了。这十一年里，赵若之不愿也不能去回想那一晚的场景。 也许是年纪还太小，经历那样的变故实在是无法承受。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自动抹去了那一段记忆，只留下破碎的画面。以至于那些皮髓的画面一次次出现在梦境中的时候，赵若之都觉得那就是地狱。 现在，那些记忆又突然被唤醒，毫不费力地出现在脑海中。 赵若之端着被微波炉加热得滚烫的皮蛋瘦肉粥，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烫一样。她回到周以的办公室，一见到周以，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怎么了？”周以接过赵若之手中的皮蛋瘦肉粥，玻璃碗的热度把他吓了一跳：“手烫到了吗？” 周以拉过赵若之的手，只见手心已经被烫红一片。 “若之，你……” 赵若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阿以……我想起来了，那天的事哦呜全都想起来了。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他们……他们……”赵若之哭得连话都没办法说清。 “没关系的，慢慢说。”周以拍着赵若之的背，又急忙给她擦眼泪。 “我要整理一下语言……”赵若之一边哭一边说，“要吃饱了才能说。” “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要吃火锅才可以。” “好，我们去吃火锅。” 119.谋杀案的回忆 吃饱喝足以后，周以并没有急着问赵若之。 “吃饱了吗？我送你回家。” “你不问我当年我看到了什么嘛？”赵若之问周以。 “这事不急，你想好了怎么说再告诉我也不迟。” 赵若之坐在周以的副驾驶座上，周以帮她系好安全带。 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到一起。 赵若之用手臂环住周以的脖子，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还没准备好。”周以把赵若之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自己坐好，机上安全带。 “你以前不是很想知道当时的情况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急了？” “不差这一会儿。”周以发动汽车，并没有往赵若之家里开，而是回到了刑侦队。 “不是说送我回家吗？怎么又来了这儿？”赵若之疑惑。 周以没说话，而是把赵若之带进了审讯室。 “不要紧张。”周以握住赵若之的手，说：“一会儿会有人来问你一些问题，你知道如实回答就可以了。鉴于我们之间的关系，跟案子有关的事，为了保证叙述客观，我不方便在场。” 赵若之心里有些失落：“你不陪着我吗。” “我会在门外等你出来。”周以在赵若之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便松开了手。 赵若之扑到周以的怀里，说：“我想第一个说给你听。” 因为周以是她最信任的人，空白了十多年的记忆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心中最为私密的事，想要第一时间与周以分享。哪怕这是一段非常痛苦的记忆，她也希望在说出来的时候，有他陪自己身边。 “若之。”周以看着赵若之噙着泪水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有些事，你必须要学会独自面对。” “我不要。” 滚烫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 “听话。”周以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赵若之。 “我就是不要。”赵若之死死地抱着周以不肯松手，“你不陪我，我就什么都不说。” “好了好了，我陪你就是了。”周以拗不过赵若之，心中却也酸涩无比。他明明知道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是多么灰暗多么痛苦，自己却还偏要逼着她去独自面对。 赵若之这才吸了吸鼻子，乖乖地坐到审讯室的椅子上。 周以站在赵若之身后，对面坐着女刑警。 在必要的问题问完之后，赵若之开始回忆十一年前那个让赵家一夜之间陨落的夜晚。 “那天，若琳来我家玩，我们跟往常一样，先交换衣服穿，然后再和保姆玩捉迷藏。 “家里的保姆常常分不清我们两个人，全都靠我们的衣服来辨别。若琳很快就被保姆找到了，保姆以为那是我，其实是若琳。 “我一直躲在院子里的灌木丛里，蹲得腿都麻了也没人来找我。我就一直那么躲着，天都黑了也没人注意到我还在院子里。 “大概是保姆从来都没把若琳放在心上，扮成若琳的我也就这么被忽视了。 “爸妈工作很忙，偏偏就那天回来得很早。天cia刚黑，他们就回来了，还让保姆准备了晚餐，说是要回家一起吃晚饭。 “我也不知道他们晚饭吃没吃到，就听见餐厅里面有碗打碎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妈妈大喊‘若之快跑’。 “妈妈不会把我和若琳弄错，她当时一定是故意把若琳喊成是我的名字。 “若琳跑进院子，就有一个很高的男人把她提起来，然后……” 赵若之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女警问赵若之。 赵若之平静地看了一眼女警，认出她就是茶水间里遇到的那个法医。 她没有回答女警，却说道：“好好的法医不做，跑来审讯，是不是被我妹妹惨死的样子吓到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做法医了？” 女警没有回答，心中虽然疑惑，但职业素养不允许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只能继续提问：“你看到凶手的样子了吗？” 赵若之摇摇头：“没看清。” “那凶手没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左撇子，跟我家后院的门框差不多高，罗圈腿。” “再仔细想想。”女警继续。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周以打断女警的提问，“若之，我们走。” 赵若之平静得可怕，好像完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叙述当时的场景。 “还没说完呢，就这么走了吗？”眼神里没有一丝恐惧，根本不像是经历过如此血腥场面的样子。 “不用听了。”周以拉住赵若之的手，赵若之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凶手走了以后，我才敢从院子里出来。”赵若之继续说，“走到客厅里，看见地上和墙上全都是血。我不知道那些血都是谁的，我只想找到爸爸妈妈。 “他们就这么躺在客厅里，浑身上下都是血。”她叹了口气，“我想跟妈妈说话，可我怎么叫她她都不醒。 “爸爸也是，他前一天晚上还说周末要带我去游乐园，现在却连话都没办法说。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里面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咕咚咕咚的，都是热的。” “好了别再说了。”周以打断赵若之，“跟我走。” 女警被赵若之的描述吓得背后直冒冷汗。当时跟着师傅去现场的时候，血迹已经干涸得差不多了，赵峰和林梅的死状之惨烈她也是记忆犹新。确实如赵若之所说，她是因为那个案子太过血腥而意识到自己确实不适合做法医，这才转了行。 十一年以后再次接触这个案子，依旧感觉毛骨悚然。 女警缩了缩脖子，感觉背后一阵一阵地发冷。对于当时已经二十多岁的她来说，感官冲击已经如此强烈以至于她不愿意再接触此类工作。那么对于一个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又要承担着怎样的心理压力？这十多年对她来说是多么不容易？ 这个女人，果然非同一般。 同为女人，女警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才刚离开审讯室，赵若之便感觉眼前一黑，跌倒在周以的怀里。 “若之！”周以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我早就知道你肯定又……” “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赵若之虚弱地躺在周以的怀里，脸色惨白，“是那些能力自己跑到我这边来的，大概是想要帮我一把。” “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来？” “可以帮到你，我也很开心啊。”赵若之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浑身无力，看起来像是要哭一样。 “这哪里是帮我？”周以责怪道：“我还要分神照顾你，简直就是帮倒忙。” 赵若之抬手抚摸着周以眉间的褶皱道：“经常皱眉要显老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呀你……”周以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真的是越帮越忙。” “这样也好。这么多年来堵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搬开了，虽然很累，但是神清气爽。” “这么多年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没有必要强求。” “对我来说，能想起来，才能去正视它。否则我可能一辈子都活在一个不完整的人生中。” 周以心疼道：“恨不得这些痛苦由我来替你受。” 赵若之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可能这就是我的劫吧。不过能够遇到你，完全属于上天的眷顾。” “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 这次赵若之并没有像前两次一样，一睡就是睡个几天几夜，只是像平常一样睡了一觉，醒来便感觉不到任何疲惫。 赵萍萍和艾米丽都在家，周以送赵若之回家以后便离开了，没有多做停留。 第二天一早，周以又来到赵若之家，美其名曰是来看望赵若之，实则是为了蹭一顿早饭吃。 喝着惊醒熬制的养生粥，嚼着脆爽的萝卜干，看着眼前的美人，心中别提有多惬意了。 吃过早饭，赵若之一边擦着嘴，一边问周以：“我提供的信息有没有什么帮助？” “暂时还没有。”周以也不急，时间有的是，查得仔细一点没什么坏处。 赵若之却是丧气地垂下了头：“亏我还费了好大劲跟你们讲那些东西。” “别急嘛，越是着急越是得不到好的结果。这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完，周以连嘴都没擦，就在赵若之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油腻的唇印。 “咦，嘴都不擦，你恶心死了。” 赵若之要去给周以擦嘴，周以躲着她，偏偏不让她擦：“嫌我恶心吗？”周以突然把嘴贴到赵若之的嘴上，舌头疯狂地在柔嫩的嘴中探寻者，把赵若之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若之用力推开周以，喘着粗气道：“你快把早饭吃了，然后上楼来找我。” 周以眼中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光芒，随即立刻收敛。 他两三口就把桌上的粥全喝完，心满意足地进了赵若之的卧室。 满怀期待地推开赵若之的卧室门，却见赵若之衣服穿地整整齐齐，正襟危坐在床沿上。 顿时心就凉了一大截。 虽然表情细微，但是对于赵若之来说，周以这些细微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你那失落的样子，明显进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一些有的没的。” “……” 120.渐入佳境 赵若之把周以拉到床上，盘腿而坐。 “你也把腿盘起来。” “这是要干嘛？练功吗？” 赵若之歪着头，想了想，笑道：“差不多吧。” “怎么想到要玩这个？是不是四维空间有什么新的发现。” 赵若之用力地点点头：“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去了一次四维空间。发现我对时间的掌控能力提高了不少，不会像以前一样，一觉就睡几天几夜。” “你在睡觉的时候，意识都停留在四维空间吗？” “是的，四维空间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三维空间的十六倍。可能这也是四维空间的药物在我们身上作用得比较快的原因吧。” 赵若之与周以面对面盘腿坐在床上。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带进去。” “上一次进去的时候，你妈妈说，你现在还不能带别人进去。” 赵若之点点头：“上次是这样，现在我感觉到我和四维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昨天四维空间里的能力自己跑出来帮了我个忙，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周以不上了眼睛，感受着赵若之手心的热度，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万一失败了，他们会怎么样？ 赵若之排除心中所有的杂念，感受着自己与四维空间的联系。这种联系就好像是一种心灵感应，她知道它就在身边，它也知道她需要它。 赵若之尝试着与四维空间进行“沟通”，征求同意。 就在那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包围着身躯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将她往两边拉扯，身体好似要被撕裂般疼痛。 “啊——” 喉间溢出痛苦的声音。 “若之！快回来！”周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她睁开眼睛，身下依旧是自己的柔软的床垫，面前坐着的周以满脸担忧。胸口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若之，你没事吧？”周以捧着她的脸，那张娇小的脸因为痛苦而扭作一团。 “我……”刚一开口，便觉得嗓子一痒，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将传单染红，把周以吓得手心直冒冷汗，面色惨白。 赵若之捶着胸口，呕出一口血之后胸口倒是顺畅了许多。 她试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这下终于可以顺畅呼吸了。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安慰着周以：“没事了。”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周以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 赵若之做了个鬼脸：“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周以又气又恼，把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狠狠地揉在自己的胸口：“你是要吓死我才甘心吗？以后不要再试了，我经不起你这么吓。” “胆小鬼。我在四维空间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不会死。”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去了四维空间都能够治好。”赵若之已经见识过了四维空间的药效，她完全有这个信心。 周以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你说十一年前，你妈妈当时并没有死，还有一口气在，对吗？” “对啊。你想说什么？”赵若之被周以的一惊一乍吓到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 “什么说得通？” “其实警方到了现场只采集到你妈妈的血液，并没有看见尸体。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警方到处寻找你妈妈的下落都没能找到，原来她是去了四维空间啊。” “你不是早就在四维空间里讲过她了嘛，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周以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承认她是你妈妈，所以我才不敢确定。” “说实话。”赵若之回忆着童年记忆中的妈妈，“她跟我记忆中的模样确实不太一样。她自己也跟我说她既是我妈妈又不是我妈妈。” “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不在的这十年，都是萍萍妈妈照顾我，陪着我。”赵若之垂下了眼眸，“而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她总是很晚才回家，那种每天都期盼着妈妈回家，却永远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感觉，真的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跟着萍萍妈妈生活的日子虽然苦，没有钱，但是萍萍妈妈每天都会陪着我睡觉，睡觉之前还会跟我讲故事。 “也许妈妈只是在我心目中，是永远没有办法得到的，所以才会觉得格外好，格外期望能够拥有一次。而萍萍妈妈才是给了真正母爱的人。 “生我的虽然是她，但真正养我的是萍萍妈妈。” 赵若之没头没脑地说着，周以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我不想要孩子是因为我担心自己的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到他，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拥有与我一样的遗憾。” 周以拉过赵若之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妈妈。” 赵若之摇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敢想自己会是一个妈妈。” “不敢想就不要想了。”周以吻上赵若之的眼角。 “你如果想要孩子的话……” 周以把手指放在赵若之的嘴唇上，轻声说：“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可以慢慢来。” “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周以说，“我也没准备好做爸爸。” 赵若之嗤噗一声笑了：“我觉得你挺想做爸爸的。” “不是我想想就行的，你不配合我，我怎么做爸爸？” “你想干嘛？”赵若之警惕地看着周以，以防他有什么动作。 “没想干嘛，就跟聊聊天。”周以放松地躺在床上，“我没有那么急不可耐。” 赵若之躺倒周以身边，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呼吸的起伏。 “不知道我们在帝国大厦救下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赵若之喃喃道。 “领养家庭应该不会亏待他的。”周以把赵若之揽进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 “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他吧。” “好啊。”周以爽快地答应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在西雅图。” 回国了以后赵若之依旧与领养家庭保持着联系。 她并不知道，本来是柳晓绯打算与周以结婚之后，一夫妻的名义领养这个孩子，在美国的舆论劝造势。dna后来周以并未与柳晓绯结婚，原本计划要让周启丰夫妇抚养孩子的，却阴差阳错成了孩子的领养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抽空去一趟西雅图吧，正好见见我爸妈。”周以并未点破孩子被自己的父母领养，成了他的弟弟。 “好啊。” 赵若之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到眼皮的重量，也不知什么时候竟迷迷糊糊睡去了。 之前带着周以进入四维空间，感觉被两股力量拉扯，这次在睡梦中进入四维空间却是格外的顺利。 她欣喜地发现，周以正惊诧地站在她身边。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睡着了而已，刚才感觉有点累，睡着了就自然而然进来了。” “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吗？”周以紧张地问道，刚才口吐鲜血的一幕把他吓坏了。 “没有。”赵若之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可能是睡梦中跟四维空间的联系更紧密了一些。” “没有感觉不舒服就好。”周以松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跟在三维空间里没什么区别，周围都是白茫茫的，没什么好看的。” 赵若之摇摇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这里只有白茫茫一片，但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她带着周以走向其中的一面“墙壁”，将手轻轻地贴在“墙壁”上。原本看似一面极为普通的白墙在赵若之纤细的手掌贴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像活了过来一样。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墙壁”的呼吸，以及“皮肤”的的纹理。 “你看。”赵若之拉着周以的手，让他一起感受“墙壁”所发生的变化。“有没有感觉到这面墙壁好像是有生命的？” 周以用奇怪的目光看看墙壁有看看赵若之，好像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不就是一面墙壁吗？跟家里刷了涂料的墙壁有什么不一样吗？” 赵若之疑惑地看着周以，把手覆在他的手上：“这样呢？感觉到不一样了吗？” 周以摇摇头，说：“只能感觉到你的温度，感觉不到墙壁的温度。” “奇怪，难道就只有我能感觉到这面墙跟外面的墙是不一样的吗？”赵若之试着把耳朵贴到墙上，并没有预料中的心跳声。 “可能只有你才能随意出入这里，也只有你可以感受到这里的不同吧。” 赵若之用手掌轻按墙面，墙面便向内凹陷。 “看见前面凹下去了吗？” “看到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心里想着让它凹下去，它就凹下去了。”赵若之尝试着从墙壁里拿出些什么东西来，“看看能不能让它给一瓶水？” 话音刚落，赵若之的手就陷入了“柔软”的墙壁内，她感觉到手心里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抓过来一看，果真是一杯水。 周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赵若之拿出水的场景和小y从墙面里走出来的场景一模一样。 “好神奇。”赵若之喝了一口水，甘甜的无色液体滑入口腔中，感觉胸口的气息顺畅了许多。 121.四维空间的另一种形态 “这水真好喝。” 明明就是普通的水，喝起来的口感却让人感觉到格外愉快。 赵若之把水杯递到周以面前：“你尝尝看，这跟我们平时喝的水好像有些不一样。” 周以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感受着清水的甘甜。 “确实好喝。” 赵若之心情大好，好像小孩子玩游戏的时候发现了宝藏一样愉快。 周以却满脸阴霾。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我是担心，要是别人知道了又这样一个好地方，会不会想要得到它而不择手段？” “别人为什么会知道？”赵若之歪着头，“这里只有我能随意进出，就算是你要进来，你也只是可以进来而已，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得到。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可以进来？” “这是什么意思？”赵若之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既然你可以进来，那么肯定还有别人可以进来。” “我妈妈可以进来，小y也可以进来……” “目前看来，你妈妈拥有这这个空间的最高掌控权，接下来是你。”周以试着分析目前的形式，“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小y喊进来。” 赵若之试着子啊意识中呼唤小y。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孩子从墙壁里面走出来，她的双马尾依旧如上次见面一般，梳的一丝不苟。 “小y？”赵若之走到她面前，“还记得我吗？” 小y目光茫然，好似没有自己的意识。 她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主人。”小y终于开口，语气却没有任何起伏。 “主人？为什么是主人？”赵若之问。 “小y要绝对服从你的命令。” “我妈妈在哪里？” “小y不知道谁是你的妈妈。” “就是上次喊你出来的那个人。” “上次喊小y出来的也是主人。” 赵若之一愣，上次分明是妈妈叫小y出来，帮她处理伤口的。只是她那时候手中有一块透明平板电脑，需要通过一些操作才能实现对四维空间的操作。 这次把小y叫出来，只需要赵若之意识便可以操控这个空间。 见赵若之脸色不好，周以拉起了她的手，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你见过我妈妈手里拿的那块玻璃板吗？” “见过。”周以认为那块玻璃板起着中控台的作用，“很神奇的一块平板电脑。” “有多神奇？”赵若之只想确认她的猜想。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美国的x基地中。” “什么是x基地？”赵若之打断周以。 “你听我说。”周以跟赵若之解释道：“你可以把x基地理解为一家科研机构，专门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x基地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也有各种各样的部门机构。他们分工明确，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就算是x基地的内部人员，一般人也不会知道基地到底在研究些什么东西。高层下达指令后，下执行。可以说是一个等地分明的地方。 “基地很大，这么说吧，可能有一个小镇那么大。你妈妈就是拿着那块透明的平板电脑，控制了其中一个风洞实验室的电源。” “她就只用那块板子，控制了电源吗？” “是的。那块板子不仅可以控制四维空间的进出，还能控制基地的一部分电路，可以说视功能非常齐全了。”周以不免有些担心。 “我妈妈……”赵若之不敢相信，“她是什么时候跟那个什么基地扯上关系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看她的权限级别，应该已经很高了。”周以顿了顿，又补充道：“像她这样的人才，全世界都不会有几个。” 小y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眨巴着大眼睛。她伸出双手，轻轻放在赵若之的耳后。 就在皮肤接触到她的那一个瞬间，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幅画面，好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在一瞬间传递如此多的信息，赵若之感觉大脑中像是有什么要炸开来一样。 脚下几乎站立不稳，身子失去平衡的那一刻，稳稳地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没事。”小y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了，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会很累。” 周以的眼中划过一丝心疼：“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若之整理着脑中杂乱的信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皱着眉头摇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赵若之紧紧握住周以的手，语气有些沉重：“等我整理好了再告诉你。” 小y说：“你也可以向我一样，直接告诉他。” “怎么做？”赵若之突然转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平稳气息后，又问：“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告诉他？” “你是我的主人，我们之间有联系。我跟他之间没有联系，所以没办法告诉他。” “阿以跟我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小y看了看周以，又把目光移回到赵若之身上，歪着头说：“他身上有你的味道。” 赵若之腾的红了脸。 周以低咳了一声，避开了小y的视线。 “那我要怎么做？”赵若之学着小y的样子，把手轻轻贴在周以的耳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心里想着要传达什么信息，信息自然就会过去了。” 赵若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要传达什么信息。她只好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周以，抱歉地说：“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等我想好了再试吧。” “没关系。”周以温热的气息吐在赵若之脸上，让赵若之不由地脸红起来。 突然间，周以脑内好像有一幅模糊的画面呈现，好像身处梦境中，模模糊糊但是感觉清晰。 “你刚才……” “我好像……” 两人同时开口，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刚才所经历的那种神奇的感觉。 小y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两人从刚才奇异的感觉中打断：“我看见有信息在流动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想。”赵若之觉得奇怪。 “你的情绪出现了强烈的波动，所以可以传递。” “原来是这样……”赵若之若有所思，“那岂不是……”她缩回了放在周以耳朵后的手。 “在担心什么？”周以似笑非笑地盯着赵若之绯红的脸颊。 “没什么。”赵若之避开了周以的目光。 “小y你可以回去了。”赵若之尴尬地支开小y。 小y听话地回到了“墙壁”里。 被这么一打搅，赵若之早已没了继续探索四维空间的心情，便早早带着周以离开。 回到房间内，赵若之对着床上那一滩血迹皱眉。 周以顺着赵若之的视线看去，心中满是酸涩。他搂过赵若之，心疼地问道：“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赵若之摇摇摇头，“一开始试着把你带进去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扯我，感觉要被撕裂了。” “是因为我没有集中注意力吗？” “我不知道。”赵若之揉着眉心，努力消化着小y给她的信息，“小y给我看到的画面应该是从她的视角看到的画面。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跟我们不一样。就像我能看到白色墙壁的纹路，可以感觉到墙壁的生命以及它的呼吸，你却没有办法看到这些。 “她看到的四维空间并不是白色的，而是有各种不同的色块。她所在的色块是粉红色的，我们进到四维空间，所站立的地方是无色透明的。我把一个色块理解为一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都相对独立，却也能互相交流。 “浅黄的色块里面放着大量的医疗器械，这也是我们在思维空间里可以得到治疗的原因。四维空间其他的功能暂时我还没完全弄明白，目前来看我们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小型医疗站。” 周以听着赵若之的描述，最初对四维空间的怀疑转化成了担忧。世间万物都有一个平衡。没有什么好处是不劳而获的，赵若之能借用四维空间的能力，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几次长时间的昏睡便能说明一定问题。她不能向四维空间一味地索取，到了一定程度，四维空间一定会向她索取“费用”。 “若之。”周以担忧地看着她，“我们能不要用四维空间的东西就不要用好不好？” “为什么？”赵若之不解，“这么好的东西不用，不是浪费吗？” “我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还是完全清楚四维空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工作原理又是什么样的。在弄明白这些之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用了好吗？” 赵若之心中犹豫，但看着周以脸上担忧的神色，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那你也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对于周以前前后后遇上的各种危及生命的事，赵若之依旧心有余悸。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凡事都把别人的安危考虑在前的男人。 眼波流转，不需要多少言语，两人早已明白对方的心意。 局势变换，谁也不知道一觉醒来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能珍惜眼前还拥有着彼此的时光。 122.招惹水派 赵若之回国的消息不胫而走，拒接了晓敏无数个电话之后，晓敏终于找上门来了。 晓敏按响门铃的时候，赵若之正躺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 “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大门久久未开，晓敏恨不得翻墙进去，“快给我开门！” 院子里地雷的警报没有解除，赵若之只能素面朝天穿着睡衣道院子外面跟晓敏说话。 晓敏见赵若之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赵若之揉了揉头发。 “你怎么妆都不化，衣服也不换就出来了？不怕给人拍到啊？” “没人知道我回来了，怕什么？”赵若之觉得叫姜允墨来解除警报有些麻烦，便索性折回去换了一身运动装，戴了口罩帽子，上了晓敏的车。 赵若之点名要去一家网红咖啡馆，晓敏拗不过，只能暗地里通知公司保安到咖啡馆附近随时待命，免得被粉丝认出来，发生混乱。 晓敏明显感觉到，赵若之这次回来，给人的感觉与以前有很大不同。 “怎么才去几个月就回来了？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发生了不少事。”赵若之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皱了皱眉，便放下了杯子。 “老板没有一起回来吗？” “我跟他闹掰了。”赵若之说，“因为合作方的问题，我其实已经跟阿飘节约了，也就是说我现在不属于寻耀之华。” 晓敏一愣，没想到赵若之这次回来带给她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我已经在美国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今天就当是出来散散心吧。”赵若之见晓敏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便安慰道：“不要担心，我在国内的工作安排还是可以交给你做的，我相信你。” “为什么？”晓敏问，“为什么要跟阿飘分道扬镳？”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有更好的发展。” 晓敏感觉口中的咖啡比以往喝过的咖啡都要苦涩，她摇摇头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赵若之没有看晓敏，而是望着窗外马路对面正在拍婚纱照的一对新人。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嘴角竟在不知不觉中微微上扬。 晓敏顺着赵若之的目光看去，又疑惑地看着赵若之，问道：“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赵若之收回目光，敛了笑容，说：“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那你脖子上挂着的钻戒又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跟我求婚，我没答应。” “就算没答应，也八九不离十了吧？否则我也不会有机会看到你的钻戒。” 赵若之感觉脸颊发烫，不敢直视晓敏的眼睛，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向街对面。 “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珍惜。” “可是……”赵若之心中依旧有些不确定，“娱乐圈里的人怎么能说结婚就结婚呢？何况我现在还年轻，还想再打拼几年。” “你这个当局者还没有我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晓敏看着赵若之无意间扬起的嘴角，感叹道：“你是想结婚的，娱乐圈也是人待的，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而错过了合适的人。结了婚照样可以工作，只要你愿意，跟以前不会有太大差别。” 赵若之没有说话，而是认真思考着晓敏的建议。 街对面拍婚纱照的新人夫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惹得行人纷纷侧目，不由自主地子啊心底给予他们祝福。 回想起与周以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进错酒店房间的尴尬到眼前能够心照不宣地携手面对那个未知的世界，心中好似有一团火熊熊燃起。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时而冰冷时而坚毅，却只对她一个人绽放所有的柔情。 她从项链上取下戒指，伸出左手，将戒指缓缓滑进左手无名指上。回想当时，她把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时，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男人失落的目光。 赵若之看着钻戒在无名指上熠熠闪光，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抬头对晓敏道：“要不就公开恋情吧？” “对方是谁？”晓敏心中亦是汹涌澎湃。 “周以，an。” “果然是这样。”晓敏若有所思，“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赵若之惊讶，晓敏作为自己的经纪人，说不管私生活还真的一次都没有过问，甚至连八卦都从没有相信过。“在三亚那会儿就在一起了。” “我都说了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晓敏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继续说：“说实话，你们瞒得很好，连我都不知道。”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赵若之没再碰桌上的咖啡，而是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柠檬水。 “你打算要怎样公开？” “没想好。” 赵若之担心的是，在美国，所有的媒体都以为她是苏啸宇的女朋友。慈善拍卖会刚结束，她和苏啸宇的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为了制造话题，她假意接受卢森堡王子的追求，整个娱乐圈早就已经炸开了锅。 国内一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被人压了下来。赵若之推测，在国内，周以完全有这个能力和动机去压制这类不利于他的新闻。 当时拒绝与柳晓绯合作，选择跟苏啸宇合作，成为他的女朋友，完全是因为跟周以闹别扭。现在两人之间误会消除，局势也与之前大不相同。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赵若之暗自后悔当初的决定，不应该一时脑热就这么答应了苏啸宇。 现在的局面完全不在她自己的掌控之中，可以说是进退两难。在山中待了一个月，回来以后又游手好闲了一阵子，终于要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赵若之只觉得自己确实太过鲁莽，做出了一些让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挽回的决定。 深思中，突然咖啡馆里一阵骚动。 赵若之和晓敏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门口一男一女正在争执什么。 男人扯着女人的胳膊，嘴里骂着难听的脏话。女人一边哭一边求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给女生帮助。 看似是情侣之间吵架，但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明显不是正常吵架会有的反应。 赵若之定睛一看，惊呼出声：“叶凡？” “你认识他们？”晓敏问道。 被拉扯的女生正是赵若之在三亚认识的女孩，也是只身一人来到c市求助赵若之的女孩。 赵若之起身，却被晓敏拉住。 “你想要干什么？”晓敏紧张地看着赵若之。 “很明显那个男人不是叶凡的男朋友，我要去帮她。” “你坐着别动，我去。” “晓敏姐……”赵若之被晓敏摁在椅子上，“我们一起去。” “你就别添乱了，就你这张脸，走到人群中就是个麻烦。” 晓敏看着男人胳膊上凸起的肌肉，艰难地吞着口水，往后退了两步，给先前安排在附近的保安打了个电话。 晓敏打电话的间隙，男人已经扯着叶凡的头发，将她往店外拖去。 “站住！”赵若之大喝一声，“放开她。” 男人回头，目光凶煞，脸上写满了“不要多管闲事”。他一手扯着叶凡的头发，一手握紧了拳头，准备向来人砸去。 赵若之盯着男人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的脑壳盯穿。 男人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窜起，拳头也下意识地松了下来。 赵若之趁他不注意，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他的裆部。男人吃痛弯腰，根本顾不上到手的女人被另一个女人带走。 气还未喘匀，街边的小巷子里突然窜出几个人。叶凡见了拉起赵若之拔腿就跑。 “他们是谁？”赵若之问叶凡。 “这一带的小混混。” “你怎么会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说来话长。”叶凡回头一看，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完了完了，要拖累你了。” “被他们抓到了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赵若之忽然停下来，叶凡扯着赵若之的衣服催她快跑。 “他们早晚都会追上来的，看看他们到底能把我们怎样。” 叶凡急得都要哭出来。这帮人一个比一个可怕，就算是对女人也不会手下留情。她又不敢把赵若之一个人扔下，毕竟是为了帮她才被卷进来，再怎么样也不能拖累女神啊。 叶凡咬咬牙，站在赵若之身边，挺直腰板，心如死灰。 赵若之这才看清一直追着她们的是四个汉子，高矮胖瘦不一，刚才扯着叶凡不放的男人等她们站定了才慢悠悠地赶上来。 显然被赵若之踹了一脚的男人是这五个人中间的头儿。他站到其余四个人前面，把脖子扭得咔咔响，活动着手腕脚腕，随时都准备干一架的样子。 在男人扭动脖子的时候，赵若之注意到这人的耳朵后面文了一个“水”字。再看向其他四个人，他们或是肩膀，或是手臂上，都文了“水”字。 水派？ 原来坊间的传闻是真的，所谓的“江湖”和“黑道”是真的存在。只是不明白叶凡好好的怎么会招惹了黑道上的人。 为首的人只觉得来搅事的女人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赵若之虽然心中害怕，却表现得十分淡然：“怎么？水派的人已经没种到连女人都要欺负了吗？” 123.招惹水派(二) 为首的人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赵若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管的可不是闲事。”赵若之心里怕得要命，但眼前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去应付，“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男人嘴里说着难听的脏话，一步步逼近赵若之。 身后那个较为瘦小的男人低声对站在前面的男人说了什么，又指了指赵若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眼中闪着贪婪的目光。 眼看这几个混混转移了目标，赵若之心里感觉不妙。 为首的汉子指了指赵若之手上的钻戒，眯起眼睛道：“把你的戒指留下，我就放你一马。” “那我的朋友怎么办？” “她不能走。” “那你们就做梦吧。” 钻戒固然重要，但在这些丧心病狂的小混混面前，还是保证自己的安全更重要。但如破财也不能保证两人的安全，那就只有赌一把了。 赵若之紧紧攥着拳头，狠狠地盯着前面的五个人。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人招呼着身后的四个人，将赵若之和叶凡团团包围。叶凡见状，已经是心死如灰，干脆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赵若之不解：“你到底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打赌输了，他们要我陪他们睡一觉。” “什么？”赵若之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说你认识他们？” “我只认识那个头，叫冯毅。”叶凡紧紧扯住赵若之的裤腿，害怕得直发抖。“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就算听说过水派，也不过是零星听说过他们是c市黑道上的老大，没人敢招惹他们。她起初以为这些都是大人用来吓唬小孩的故事，没想到有一天能亲自面对故事当中的人。心里的恐惧占了大半，眼下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能嘴上多说两句，撞撞运气。 “你们不是要钱吗？我给你们钱就是了。” “愿赌服输，这是道上的规矩。你要是舍不得你的朋友，自己来也行。”男人笑得猥琐，“我看你身材不错，脸也长得好看……” “你去死吧！”心里窜起一股火，“别给脸不要脸。” 冯毅被赵若之的话语激怒，踏上前一步，单手挥起打掉赵若之的鸭舌帽。 长发散落，冯毅这才看清眼前女人的眉眼。 朱唇皓齿，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好似要把人吸入。 冯毅起初只觉得这人眼熟，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是当红女星katy。他心头狂跳，像是捡了宝一般。既然是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赵若之哪里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今天要是没人来帮忙，估计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男人肮脏的思想从眼睛里冒出来，口水流了一地。 突然背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我看你是不想在道上混了，连命也不想要了吧？” 冯毅抬头，瞳孔猛地一缩，心下大喊糟糕。 “少……少爷……” 冯毅的小弟们躲闪着周以剜人的目光，只觉得今天运气太背。 赵若之回头，只见周以一手握着手枪，一手插在裤口袋里，斜斜地靠在电线杆上。 “阿以？” 周以示意赵若之不要讲话，随后对冯毅他们说：“水派什么时候多了你们这些丢人现眼的家伙？” “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冯毅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他对这位少爷的手段有所了解，只能用“冷酷无情”四个字来概括。听说前几年跟钱老爷子闹翻了一直没回来，这次回来性情大变，二话不说立刻整顿了水派，清了无数的兄弟。这次被少爷抓个现行，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周以走上前把叶凡从地上拉起来，目光触及到赵若之的时候，周围的寒气在那一瞬间悉数融化。 “没事吧？”眼中的柔情几乎要将赵若之融化。 “没事。”赵若之把手放进周以宽厚的手掌中，“他们怎么喊你少爷？” “水派是我爷爷的产业。”周以帮赵若之整理着散乱的头发，“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说。” 周以带着赵若之离开，叶凡跟着他们两人离开，只留下冯毅一干人面面相觑。 临走前，周以只留下一句话：“自己回去领罚。” 按照水派的规矩，无故在外闹事的，要受十鞭惩罚。冯毅和叶凡打赌的内容赵若之无从得知。周以告诉她，虽然水派历来都被人称为黑道上的帮派，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水派依旧存在，帮派内的成员不能够做违法乱纪的事是基本的要求。 周以作为在黑白两道之间游走的人，对道上违法乱纪之事更是重视。帮派内也因此有了各种不同的惩罚制度。 赵若之听完周以的解释，只是淡淡地看着远处，一言不发。 “若之，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吗？”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赵若之眉头紧蹙，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打算与他结婚之际，却发现他瞒了自己这样一个大秘密。他展现在自己的一面是他真实的一面吗？他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自己？ 赵若之从无名指上褪下钻戒，推到周以面前：“这个你还是先收回去吧。” 一颗心瞬间跌倒谷底。 “你……”周以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着，上不去也下来。 “给我点时间。” “好。”周以收起钻戒，摩挲着戒指环，眼中黯淡无光。他本打算在灭门案水落石出之后把赵若之带回家，见见钱老爷子。没想到半路遇上了冯毅，把他的计划悉数破坏。一句“少爷”便让赵若之退还了戒指，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与水派之间的关系，更担心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他早就认定这个女人是他命中唯一的女人，不管等多久，他都愿意。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夕阳坠落，繁星升起，没有人说一句话。 最后，周以见赵若之已经眼皮打架，这才开口：“我送你回家吧。” 熟悉的汽车，熟悉的车座，一切都没变。赵若之呆呆地看着路灯飞速后退，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眼前的所见。 相处了这么久，他对自己的细心与照顾都是能够切身感受到的。但是他对自己的隐瞒，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车内的空气干燥而温暖，赵若之的声音也被这温暖的空气渲染得格外柔软。 周以放慢了车速，说：“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爷爷。” “去水派吗？” “其实水派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会杀人越货。那些传闻都是用来吓吓小孩子的。” 赵若之轻轻点头，答应了周以的邀请。 钱老爷子年近八十，却依旧精神矍铄。见到自己最宝贝的外孙带着女朋友回来，心里高兴，脸上却依旧端着架子。 钱老爷子透过老花镜，打量着赵若之。钱老爷子阅人无数，这样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在他面前好似一碗清水，看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赵若之亦打量着眼前这位传说中叱咤江湖的水派老大，跟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原以为这样一位大人物应该有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文着花臂，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而钱老爷子给人的感觉与普通的爷爷并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更加和蔼，睿智的目光能够看透人心，又不会给人以任何压迫感。她礼貌地跟乔老爷子打过招呼，心中的顾虑消除了大半。 钱老爷子微微一笑：“姑娘今年多大了？” “24岁了。” “年纪也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赵若之一口茶噎在嘴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把脸憋得通红。 “若之才24岁，你着什么急？” “我跟你奶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生了你妈了。” “时代不一样，不能这么比较。”周以努力岔开话题，“我今天把若之带来不是来给你催婚的。” “哦？”老爷子从厚厚的老花镜片后面抬起眼睛，“那是有事要求我？” “您还记得十二年前的赵家灭门案吗？” 钱老爷子眯起了眼睛，眼光中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这么大的事，当然是知道的。” “您觉得赵峰是怎样一个人？” 周以更问出这话，便感觉到身边的人绷紧了身体。他轻轻握了握赵若之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的。” 孙子的一举一动自然没能逃过钱老爷子的眼睛。 钱老爷子呷了口茶，缓慢道：“他是个生意人。” 看似简单的一个评价，却让赵若之胸中气血翻涌。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在她面前评价过自己的父亲。父亲在自己的记忆中早就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些模糊的记忆再也无法复制，这才显得格外的珍贵。 在她眼里，赵峰是一个虽然忙碌，却不会忘记家庭好爸爸。赵若之从未觉得父亲是一个“生意人”。 钱老爷子给出的评价，看似客观，却隐含着许多信息。 124.往事 赵若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用的身份证是李若琳的，这个世界上“赵若之”早就在十二年前的“意外”中死了。 “只是可惜了那样的一位商业奇才啊。”钱老爷子感叹道。 “他的死不是意外。”赵若之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却又似乎没有焦点。 钱老爷子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女子，道：“赵峰我是见过的，你的眉眼跟他年轻的时候倒是很像。” “赵峰是我的舅舅。”赵若之抬头，眼中已经敛去了之前的茫然。 “难怪了……”钱老爷子若有所思，“那你应该和赵峰家的姑娘差不多大。” “爷爷。”周以打断钱老爷子的话，“我们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哦？”钱老爷子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赵峰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谋杀。您在道上这么多年，跟案子有关的人您一定都认识不少。关于赵家的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钱老爷子摇摇头道：“别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唯独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为什么？”周以不解。 “既然你来找我，想必已经调查到了些眉目。”钱老爷子的目光飘向远处，“那你应该知道，柳守军是当年兴旺模具厂的三大股东之一。他手头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出资投资兴旺模具厂也算是我的意思。” “柳守军现在人在哪儿？” “先不急着问柳守军在哪儿，你听我说完。”钱老爷子让客厅里的佣人离开，关闭了客厅里的摄像头和录音设备，这才缓缓开口道：“我这辈子好事坏事都做了不少，年纪大了说心里没点担忧是不可能的。现在摄像头都关了，录音设备也关了，你们放心，今天的谈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一时间客厅里静悄悄的，赵若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努力压制着心头的紧张。 在老人的叙述下，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逐渐浮出水面。 故事还要从兴旺模具厂成立之前讲起。 赵峰、柳守军、毛德来算是c市前几批学成归来的大学生，回来以后都分配到了工作，在当时是人人羡慕的好工作。 年轻人总是满腔热血，想要搞一番事业。那个年代想要自己打拼一番事业，对毫无背景的大学毕业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柳守军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鼓动赵峰和毛德来一起创业。赵峰一开始并不急着辞掉手头在税务局的工作，说是再等等，积累到了一定的人脉办起事来也方便得多。 毛德来没什么主见，只觉得赵峰的话有道理，便也没急着辞工作，只有柳守军一人，说干就干，风风火火地打算开拓自己的一番天地。归根结底还是太过年轻，没有经验，又因为赌徒心里的作怪，到头来亏得一穷二白。 就在柳守军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来到了水派，成了水派的一份子。那时候的水派中大多是一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平时收受保护费，在外人看来是一群惹不起的人。 柳守军进了水派以后，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便得到了钱老爷子的赏识，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帮着钱老爷子把帮派内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用钱老爷子的话来说，大学生用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到底是脑子灵光。 两年后，赵峰和毛德来双双从体制内辞职，下海经商。此时的柳守军已经在水派内混得风生水起，只是这两年与赵峰他们联系甚少，再次见面之时，柳守军并未过多提及水派。两人对待李柳守军也依旧如同亲兄弟，互相之间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办厂之初，柳守军的三十万是钱老爷子给的。赵峰听说是因为交了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大部分的钱还是女朋友家出的。而毛德来的资金却没人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凭他在集体单位，并无可能在短短的两年之内积攒这么多的钱，农民出身的他更无可能从父母那里要来这一笔天文数字一般的钱。 后来赵峰说是他借给毛德来的钱，但是这说不通。他自己要有这么多钱，为什么偏偏要拉毛德来入股？毛德来并不是一个适合做生意的人，后来他就算参与到了公司的管理中去，也并未为公司做些什么有益的事，没帮倒忙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三个人当中，除了赵峰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其他两个人不过是出了点钱，捞个分红而已。 听到这里，赵若之的拳头紧握。那是她第一次顶别人说起父亲年轻时的事，难免心中波涛汹涌。 周以看出赵若之的不安，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给予她鼓励。 钱老爷子喝了口茶继续说。 不得不佩服赵峰在生意上的敏感度。模具厂才开办没多久，就赚了不少钱。赵峰在赚了他的第一桶金之后，便风风光光地结了婚。婚礼规模之大足以说明他的模具厂收成有多好。他的这场婚礼还上了第二天的报纸，传为一段佳话。 所有见过新娘的人都感叹，赵峰娶了一位仙女，可谓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钱老爷子没有见过林梅本人，只见过照片，却也被她的容貌与气质所折服。 自从结了婚以后，赵峰从模具厂开始，一路顺风顺水发展到一家集团公司，除了有一年应工伤死了一个工人之外，再也没有听说过别的负面消息。至于赵家一夜之间的陨落，不相关的人只是感到惋惜，只有与赵家有着利益相关的人才会去打探着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大的一件事，要堵住悠悠之口是何等艰难。不仅仅是警方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水派也在暗中散播一些消息来混淆视听，以至于在十多年之后，知道赵峰不是意外身亡的人早已寥寥无几。 柳守军是知情者之一，钱老爷子自然也知道，否则也不会配合警方把消息散播出去。毛德来一得到赵峰去世的消息之后，也不管是不是意外，第一时间卷了钱就跑，只知道他跑到了南方的一个边境城市躲了起来。 当时已经有人怀疑是毛德来策划的那场谋杀，但是毛德来并没有强烈的动机，更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指使别人去杀害赵峰。 钱老爷子也曾派人暗中调查过毛德来，毛德来除了一开始的三十万来路不明，之后所有的行迹都是清清白白。只不过是人胆小了一点，平时在公司老了不少好处，觉得对不起赵峰，便匆匆忙忙卷了钱才跑了。后来他到了南方也算本分，便没再继续追查下去。 之后水派遭到官方的打压，钱老爷子便无暇顾他，赵峰的案子也就这么被搁置在了一旁。 这么多年来，赵家灭门案一直都是钱老爷子心头的一块石头，他总觉得这件事跟黑道的人脱不了干系，却又始终没办法查出帮派内与之有关联的人。 直到周以回来，将赵家灭门案的卷宗再次打开，这段尘封的王室才逐渐被人提起。 钱老爷子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袋子已经发黄。 他把文件袋交到周以手里，取下老花镜，道：“这些都是我之前调查得来的资料。现在你回来了，水派内的事务也交接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了。” 赵若之盯着周以手中的文件袋，心脏咚咚狂跳，撞得胸口发痛。在心底埋了十二年的秘密终于要被揭开了。 “孩子，你跟赵峰长得很像。”钱老爷子的声音将赵若之从痛苦中拉回来，“也很有林梅当年的风韵。” “爷爷，她是赵峰的外甥女。”周以纠正道。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钱老爷子拉起赵若之的手，笑着说道：“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赵峰的女儿。”他感叹道：“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爷爷？” “你们姐妹两刚出生，你爸爸就委托我照看其中一个，以免将来发生意外，他后继无人。” “我爸爸……”赵若之感觉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泪水模糊了双眼。 钱老爷子从保险箱里拿出另外一个文件袋，交到赵若之的手中：“能够证明你身份的所有文件都在这里了，等你结了婚以后就可以继承你爸爸的所有遗产。”钱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他原本是担心你以后会过得不好，给你留了一大笔钱保证你下半辈子生活无忧，不过现在看来，就算没有这笔遗产，你也不会过得太差。” 赵若之紧紧捏着手中的文件袋，感受着她与父亲的唯一一点联系，脑中回忆翻滚。 “谢谢爷爷。”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钱老爷子脸上挂满了笑，“有我在，我孙子别想欺负你。” 听到钱老爷子这么说，赵若之的脸颊上升起一团红晕。 “好了，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差不多要退休了。” 钱老爷子刚刚站起身来，便感觉到胸口一阵闷痛，他微微皱眉。没想到才刚走几步路，胸中痛楚越发强烈，紧接着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孩子们着急的声音越飘越远，意识渐渐涣散。 125.圈内公开 救护车呼啸而过，带走了老人。 周以坐在急救室外心急如焚，除了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赵若之第一次见到周以这么六神无主的样子，原来这个面对任何事都冷静果断的男人，也会有这么无助的时刻。 外公在周以的成长过程中，几乎承担了半个父亲的角色。他从来都觉得叱咤黑道的男人永远都会站在顶端，慈祥地望着自己，看着自己一点一点长大。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是这样的快。 当水派的整个重担全都压在他肩上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原来外公事这么不容易。他后悔当初要与外公闹翻，更后悔成年之后闹着小孩子脾气，非要做一番自己的事业，没能在他身边，多陪陪他。 在老人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将他淹没的不仅仅是害怕，更多的是遗憾。 “阿以。”赵若之轻唤他，“爷爷会好起来的。” “我都不知道他已经病得这么重了。” 周以的眼眶微微发红，鼻音浓重。 “我可以从……” 话还没说完，赵若之就被周以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去了。” 赵若之觉得心头一暖，道：“听你的。”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让周以签了手术同意书，又匆匆进了手术室。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心脏手术，钱老爷子终于从手术室出来，转进了重症监护室。 此次钱老爷子生病并未通知任何人，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才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前来探病的人便早已络绎不绝。 按照老爷子的吩咐，来探病的人被回绝了大半，只见了几个较为亲近的朋友，以及水派在c市五大区域的负责人。 钱老爷子安排这几个人来，主要还是为了让周以多熟悉帮派内事务，以便接手。 这五个区的负责人分别为：一区褚安国，二区洪家梁，三区龙文彬，四区史天成，五区冯白晴。 一区的褚安国是个一米九，满嘴糙话的粗汉子。他除了负责一区内帮派内成员的管理，还掌握着c市各大酒吧的命脉。 二区的洪家梁喜欢穿西装革履，把自己打扮得一副斯文相，实际上只要c市发生打架斗殴事件，都有他的一份。简单说来，他负责提供“打人”服务。在一些不方便警方出面的情况下，洪家梁的“打人”服务精准快捷，根据伤残程度不同进行收费。 三区的龙文彬是股市的操盘好手，帮水派赚了不少的钱。他是这五个区域负责人中年纪最轻的一个，活脱脱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模样。 四区的史天成个子矮小，才四十多岁就已经谢了顶，市所有的棋牌室都在他的掌控范范围之内。 五区的负责人冯白晴是五个区域中唯一的一名女性负责人，三十岁刚出头，既有成熟女性的风韵，又带着一些野性，手中掌控着娱乐会所的命脉，所有的特殊服务都会经过她的手。确实这样的工作需要由一名女性来承担。 冯白晴毒辣的眼光打量着周以身边的赵若之，让赵若之感觉非常不自在。 “从来都没听说过少爷身边有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人气最高的katy小姐。”冯白晴掩嘴笑道：“难怪我一直都联系不上katy，原来是少爷给挡着呢。” “管好你的嘴。”周以语气冰冷，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史天成站出来打圆场：“小白那是职业病，少爷别生气。” 褚安国也站出来帮冯白晴说话：“少爷你也知道，那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想借着小白，傍个大款。” 冯白晴却丝毫没有说错话的觉悟，反而把火烧得更旺了些：“不久前还有人跟我打听katy的身价呢……”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一阵尴尬。 钱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忘了给你们介绍了，katy是你们未来的少夫人，刚才冯白晴说过的话，别让我再听见第二遍。” 冯白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大错，少爷没把她赶出去是看在钱老爷子的面子上才没有给她难堪。她不敢想象若是钱老爷子不在，她今天可能就要横着出去了。 周以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冯白晴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连忙给周以赔笑脸：“少爷我……我之前不知道，冒犯了少夫人。要不这样，这周末宏远集团的年中酒会您带着夫人来露个脸，算是跟圈内的人打声招呼，我这里也好一次性回绝那些打着歪脑筋的顾客。” “知道了。”周以淡淡道，“我会考虑的。” 宏远集团的年中酒会是c市名流圈一年一度的盛会，总有无数人挤破脑袋就为了一张邀请函，可怜巴巴地向上流社会投去羡慕的眼光，就希望那位大佬能够多看自己一眼，作为将来吹嘘的资本。 届时，市在全国都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可想而知这场盛会举办之时，明流暗流交错涌动，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赵若之早就对酒会有所耳闻，没想到这样大规模的盛会举办方宏远集团竟然是周以的产业。这样看来，周以在美国的西雅图拥有一座城堡也在情理之中。 周以没有立刻答应冯白晴带着赵若之出席酒会是为了征求赵若之的意见。他给赵若之戴上的求婚戒指现在还在自己的口袋里，他又怎么会贸然答应去这么大的酒会上公开呢。 赵若之接到周以询问的目光，她犹豫了。退还戒指不过是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她怪周以一开始就没有跟她坦白身份。但现在周以把自己带回家，见了这么多人，分明是想告诉整个水派，她赵若之已经是周以的人了。不管她同不同意，至少在水派的地盘上，不会有其他人再来招惹她。 赵若之心里清楚，自己对周以的感情是真的，跟周以在一起完全是她高攀，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她无力地垂下了眼眸，表示默认。 今年的酒会别出心裁，安排在了游轮上，这样一来便减少了安保的压力。凡是没有邀请函的人，一概不准上船，避免了往年各界名人被偷拍的情况。凡是有利有弊，对于晕船的人来说，整个过程便十分难熬了。 应酬之事都由周以挡着，赵若之便独自一人来到甲板上吹风。 月色映在漆黑的水面上，隐隐透出一丝丝凉意。手指触到冰冷的酒杯时，手臂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一件带有古龙香水味的外套落在赵若之的肩膀上，回头看去，只见苏啸宇穿着单薄的浅粉色衬衫，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赵若之问道。 “这么好的酒会，自然是想方设法也要弄到邀请函的。” 赵若之淡淡一笑，目光飘向远处的海面上。 苏啸宇见赵若之兴致并不高，随口问道：“不喜欢这样的酒会吗？” “不怎么喜欢。”甜美的红酒滑入口腔，让赵若之有那么一瞬间失神。“宴会厅里的那些人，只要说一句话，就可能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过了许久，赵若之才再次开口：“是我高攀了他。”她的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疲倦，“我明明谁都不是，什么也不是，却能够站在这儿挽着他的手臂。” “是你妄自菲薄了。”苏啸宇看着赵若之精致完美的侧脸，眼中闪烁着光芒，“就凭你是国内最红女星，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是吗？”赵若之无奈地笑道，“以前口口声声说着不看重名利，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屈服于这些名利与权势。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大概就容不得我再退缩了吧？” “我原本还担心你无欲无求的，在这个圈子里会受人欺负。既然你都清楚，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赵若之笑了，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灵动了起来。 “你会为我担心？跟尹寒云合起伙来欺负我的人不是你吗？” 苏啸宇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你这抓耳挠腮的算是什么？” “你想要我怎么做？” “答应我三件事。” “好，你说。”苏啸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第一件就是陪我喝酒。”赵若之端起酒杯，递给苏啸宇。 苏啸宇骨节分明的手指让赵若之看得微微失神。 “还有两件事呢？”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赵若之朝苏啸宇炸了眨眼，“我打听过了，求你办事的酬劳可不低，我要好好想想。” 苏啸宇仰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刚刚来到甲板上吹风的两位女星竟被苏啸宇这邪魅一笑摄去了心魂，站在远处久久无法挪动脚步。 在强者云集的夜晚，这一方小小的甲板上的氛围好似与整条游轮格格不入。 水晶杯中甜美的酒液滑入喉咙，在胸腔中燃起一团烈火，任凭海风怎么吹都吹不灭。 126.游轮遇袭 海风渐凉，海上的浪也大了起来。 由于酒精的作用，赵若之本就脚下不稳，一个大浪打来，船身晃动，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苏啸宇伸出的手在空气中停顿了两秒，又尴尬地收回。 “你们怎么在这儿？”周以闻到赵若之身上的酒味，不悦地皱眉。 “不喜欢里面的氛围，出来吹吹风。” “还喝酒了？” “嗯。”赵若之闭上眼睛，习惯性地往周以怀里钻去，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周以叹息，“你也是，还跟她一起喝酒。” “an。”苏啸宇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她不快乐。” “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我是说，她跟你在一起并不快乐。”苏啸宇走到周以面前，神色中带有一丝挑衅，“你说，如果是我，我会让她一个人在甲板上喝闷酒吗？” 周以看着苏啸宇的眼睛，周身散发出一阵阵寒气。怀中的人儿感觉到了异样，不耐烦地调整了姿势。 苏啸宇的目光落在赵若之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既然一切都还未确定，那就说明我还有机会。”说完，他举起酒杯，在空气中做出碰杯的姿势。“祝你们玩得愉快。” 看着苏啸宇扬长而去的背影，周以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些，生怕哪一天她真的会离他而去。 “若之。” 周以看着赵若之梦中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的秀眉，喃喃自语道：“跟我在一起真的不快乐吗？” 回答他的只有海风的呜咽。 突然，船身猛烈地晃动起来，船上的宾客惊叫着四处逃窜。 骚动将赵若之从睡梦中惊醒。 “发生什么了？”赵若之醒来，发现自己正在游艇的客房里，外面的吵闹声让她感觉一阵不适。 “有人喝醉酒了在闹事。”周以作为主办方，必须时刻掌握着游艇内的情况。 “好吵。”赵若之撅起嘴，一脸不开心。 耳朵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捂住，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样呢？还吵吗？” 赵若之只觉得耳朵发烫，紧接着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外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哭喊声穿过走廊，赵若之只觉得不像是有人喝酒闹事的样子。 一位服务生突然冲进来，喘着粗气道：“少爷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外面发生什么了？”赵若之问服务生。 周以抢在服务生前面开口：“不是什么大事，别听他瞎说。” 见服务生焦急的样子，赵若之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不安全？” “混进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是他大惊小怪了。” 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赵若之纤细的手，从掌心传递过来的热量让赵若之心头微微放松。 “少爷……”来人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周以。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若之觉得事情并没有周以描述得这么简单，“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刚问完，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要不是周以在身边，赵若之差点就被颠下床去。 周以心知瞒不过去，只能叹气道：“是有人劫船。” “劫船？”赵若之重复着这个词，心中立刻明白了目前的情况不能被透露的缘由。 一旦劫船的消息走漏风声，那么必将会问责酒会的主办方。船上都是各界精英，各市领导，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谁也没有办法开脱。 “现在对外是怎么解释的？”赵若之问。 “只能跟客人说是遇到了暗流，游轮行驶不稳。已经派人去解决了。” 听周以这么说，赵若之才微微放下心来，却见门口的服务生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赵若之问服务生。 “劫船的人说，不把katy小姐交出去，他们就要毁了这条船。” “闭嘴！没让你说话。”周以脸色一沉，凶得吓人。 “要我去干什么？”赵若之不解，“是因为劫船的人要找的是我，你才什么都不告诉我的吗？” “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周以眉间的褶皱更深了，“这么多政要他们不动，却偏偏要你。” “劫船的人有多少？” “至少有五个人，这些人都是宏远集团的员工。也就是说内部的人策划的这场劫船，我们不能确定有多少员工加入了这次行动。” 举办酒会需要大量的服务人员来支持，也是这些一直默默工作在人群背后的服务人员，一旦心存恶意，或者被有心人利用，想要在这类场合闹出点动静是轻而易举的事。 “内部的人？”赵若之若有所思，“除了要去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没……没有。”门口的服务生觉得背后发冷，房间里的女人之前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像一只慵懒的没有攻击力的小猫。可现在她冷静的样子让人不由地觉得毛骨悚然。他差一点忘了自己来这里是跟什么的，这才又想起来要劝少爷快点离开。 才刚要开口，服务生见赵若之光着脚，踩着地毯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她身体柔软无骨，站着与服务生差不多高，但服务生却觉得这个女人要比自己高一大截。 就在被赵若之的气场压制得无法呼吸之际，眼前的女人红唇轻启：“那就带我去吧。” “若之！”身后的男人怒不可遏，“你不能去。” “阿以。”赵若之回头看着周以，没有一点紧张的神色，反而有些高兴：“我平时行事低调，没有谁为了要跟我过不去。在这样的场合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我死的，大概只有十二年前杀害我一家的那些人了。”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我会摆平他们的。” 周以欲将赵若之从门口拉回来，才刚站起身来，却听见赵若之痛苦地闷哼一声，一把长刀刺破她轻薄的睡衣，从腹部穿体而过。 赵若之低头，不解地看着腹部穿体而出的长刀，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染红自己雪白的丝质睡衣。四肢百骸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剧烈的疼痛让意识变得支离破碎。 “原来……是这样啊……”跌入一个充满雄性气息的怀抱，赵若之才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赵若之和周以都没有注意到，在她背对服务生的那一瞬间，服务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狠。她猜得没错，那些闹事的人点名要找她，是为了要她的命。只是没想到这个瘦小的，连说话都会发抖的服务生，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船上的骚乱好像在一瞬间平息了下来，原来劫船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掩人耳目，他们要的结果只有一个。 服务生早已不知去向，闻声赶来的保安看见房内这一景象，更是吓得挪不动脚步。 “去找医生来！”周以几乎是吼着给保安下达命令。赵若之腰腹部的伤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了。 “再坚持一会儿，医生马上就来了。” 赵若之安静地躺在周以的怀里，静静地感受着血液从身体里面一点一点地流走，与此同时，力气也被一点一点地抽走。在巨大的创伤面前，疼痛好像已经不值得一提。 “我好像去不了四维空间了……”赵若之尝试着与四维空间建立联系，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没关系的，医生能把你治好的。” “嗯。” 赵若之的呼吸越来越弱，周以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下降。他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又担心会影响到伤口。 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起还没喘匀就冲到赵若之面前。 灰绿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血色：“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她，是我疏忽了。” “难怪刚才……”苏啸宇想起了什么，又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差点把急急忙忙赶来的医生撞倒。 医生满头大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里能用的急救设施太差了，只能马上转移。”医生虽然医术高超，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医护用品只有一些常规的，这样的伤必须马上手术。” “马上联系直升机。” 话音刚落，刚才出去的保安又折回来向周以报告道：“少爷，直升机已经到了。” 周以向年轻的保安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在医生的陪同下，带赵若之来到了甲板上。 好在甲板足够大，可以停放一架小型医疗直升机。 随着怀中人意识的消散，周以更是心急如焚。 赵若之只觉得周以的声音越飘越远，想要努力去抓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被拉进一片无边的黑暗。 身处黑暗的感觉很不好，类似被冰冷粘稠的海水包围，却找不到游动的方向。每一个方向的压强的很均匀，拨不开也逃不走。 她想呼救，却发现就算再怎么张嘴，周围也是一片寂静。想起周以提到过四维空间还有一个黑色的空间，她睁大眼睛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与白色的四维空间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赵若之再次尝试着与自己所熟悉的四维空间建立联系，然而回应她的，就像这黑色的空间一般，只有死寂。 127.意识的突破 这是梦境吗？ 在见识过神奇的四维空间之后，赵若之开始怀疑到底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虚假。就好像庄周梦蝶，不知道自己是在梦境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她分辨不出自己本该属于四维空间还是属于哪个有血有肉的世界。 她又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薛定谔的猫，意识还存在，那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了无牵挂，但若真的就这么撒手人寰了，撇开工作先不谈，萍萍妈妈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就算有艾米丽陪着，语言不通也不是办法。要是真的死了，最伤心的可能就是周以了吧。不过还好，没有答应他的求婚，要不然就会耽误他一辈子了。 还没来得及跟韩浩楠告别，也没来得及谢谢他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有阿飘，让她脱贫致富的老板。不得不提的是苏啸宇，答应了他要开工作室，拿到奥斯卡影后，自己却这么撂挑子走人了，他的投资恐怕是要打水漂了。不过现在苏啸宇自身难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追究她的责任。 不知道周以有没有抓到凶手，为自己还有爸爸妈妈若琳报仇。不知道游轮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有没有人会问责于他。 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赵若之反倒放松了下来。反正也没有办法知道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遗憾也没办法弥补，她只能试着建立与四维空间的联系。 黑暗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不会感觉到疲惫。赵若之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尝试，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闷头一个劲地尝试着。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去认识一个新的空间，那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利用，好好练习，让这个神奇的空间随心所欲地为自己所用。 这边在不断尝试着的赵若之并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医生已经摇着头向家属宣布了她由失血过多未能及时医治，已经处于植物状态，很难再醒来。 赵萍萍匆匆赶到医院，只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能靠仪器来维持生命。她一口气没能上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作为“李若琳”的父亲李连春看到女儿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一点失望。毕竟不是真的死了，赵峰的巨额遗产他根本拿不到半分钱。 临走前，李连春只留下一句话：“等她死了再找我吧。” 话还没说完，李连春就被周以一拳砸在眼眶上，掀翻在地。 几天几夜一直守在赵若之身边，周以已经憔悴得没了人形，充血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恐怖。李连春见了连忙抱头鼠窜，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韩浩楠每天查房经过赵若之的楼层都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从未踏进过病房一步。身为医生，他也是最清楚赵若之状况的人之一。他总觉得赵若之终有一天会醒来，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何时才会到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保密工作做得再好，赵若之受伤昏迷的事还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不得不向大众公开她的病情。 圈内好友纷纷前来探望，还没踏进医院就被周以一个个地赶了出去。只有热心粉丝送来的小礼物会被放在赵若之的床头。 每天周以都会给她读粉丝写来的信，给她的留言和祝福，从早念到晚。一连几天下来，累到咯血才被苏啸宇拎出病房。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醒来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那我应该要什么样？”周以苦笑道：“她能醒过来的概率有多低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为很清楚她现在什么状况，我才来提醒你一句，只有带她去那个地方才有希望。” “我不能把她交给那些疯子。” “你不得不承认，那些疯子能做到的事有很多。” 周以沉默了。 苏啸宇所说的“那个地方”便是x基地。基地招揽了世界各地的科学狂人，只有人们想不到的事，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只是他们如果一旦把人交出去，那就代表他们同意基地对赵若之做的任何事，最后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必须接受。 sara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从小被父母抛弃，作为试验品进入x基地之后受尽非人的对待，在各种残酷的手段中生存下来，却也因此失去了七情六欲。或者说剔除人的七情六欲本就是基地想要的结果，只是后来他们以为实验失败，将sara随意抛弃。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周以终于点头答应将赵若之送去x基地一试，希望eve看在赵若之是她女儿的面子上，能够手下留情。 eve见到赵若之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却是一脸了然：“我说你们最近这一阵子怎么这么消停，原来是这样。” “你们认识吗？”苏啸宇疑惑。 “算是认识吧。”周以对四维空间的事不愿意透露太多。 反而是eve先认出苏啸宇来：“你就是美第奇的继承人吧？” “没错。” eve高兴地打了个响指，说：“这就好办了。既然是美第奇的继承人，应该知道四维空间的事。” “四维空间？”苏啸宇觉得这个词格外耳熟。 “正统的美第奇家族继承人都是四维空间的忠实守护者，也就是说你们能够世世代代享受四维空间带来的便利，却也要保护四维空间的安全。”eve拍了拍苏啸宇的肩膀道：“你妈妈是我的好朋友，你出生的时候还是我陪着她的呢，没想到小迈克尔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您是……”苏啸宇在记忆中搜刮了一遍，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这位华人女性的印象。 “你当然不记得我。你出生以后没多久我就去了中国。” 苏啸宇还想问eve关于四维空间的事，却被赵若之身上的仪器发出的警报声给打断了。 显示器上的数据一阵乱窜，让周以和苏啸宇的心率也随着上升。 “怎么会这样？”周以抓着eve的胳膊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eve不紧不慢地把那些累赘的仪器从赵若之身上取下来，说：“这些东西已经不再适合她了。一般医生会认为她处于植物人的状态，实际上她的意识已经被剥离到了四维空间去，她只需要突破自身的障碍，就可以完全掌控四维空间。”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周以轻轻解开赵若之衬衫的扣子，腹部的伤口依然没有任何开始愈合的迹象。“她的伤口还在渗血。” eve给赵若之的伤口上了药，说：“会好起来的，毕竟只是皮外伤。” 见两人紧张的模样，eve直接把他们带出了病房。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周以还是不放心。 “这就要看她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真正掌控四维空间的方法了。” 苏啸宇对四维空间一知半解，只听大人提起过。毕竟还没有正式继承美第奇家族的产业，对于一些家族内的事，他还是没有能够完全知晓。周以只不过是去过几次四维空间，对四维空间也只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说了这么多，四维空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周以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问。 eve这次没有拿出平板电脑，而是朝周以眨了眨眼睛：“你们现在就处于四维空间之内。” “好像跟三维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嘛。”苏啸宇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异常。 “那是因为整个x基地都处于一个四维空间之中。”eve打了个响指，走廊随着她的意念开始变得宽敞起来，“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一个四维空间。” “是怎么做到的？”周以不敢相信整个x基地都处于四维空间之中。“你不是说四维空间大多数都不稳定吗？这个四维空间可以维持整个x基地的运作吗？” “四维空间和三维空间不一样，只要有连接点，从任一个地方都可以进入到四维空间。四维空间的大小也不是固定的，或者说并不存在‘大小’这个概念，只要有连接点就有四维空间。” “欢迎你们来到四维世界。”eve打开双臂迎接着两位的到来，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景象好似放电影般一变再变。 周以从中抓到几个自己熟悉的场景，心中大为震撼。 苏啸宇更是看傻了眼。 “这些……也就是说，从思维空间出去，可以到达三维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是任何一个时间节点吗？”周以问。 “四维空间对于三维空间来说，是一个更高维度的地方，从这里出去，可以准确无误地到达三维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四维空间的时间与三维空间是时间是一样的，只不过这里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三维世界的十六倍。相当于古典中所说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之前若之来到这里，她觉得才过了一会儿，你们可能已经开始担心她为何睡那么久都不醒。” “原来是这样。”苏啸宇恍然大悟，“那我们能在这里见到她吗？” 128.意识的突破(二) “看运气。”eve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周围的场景便固定在一处不动，渐渐地恢复为病房的样子。 赵若之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胸口上下起伏，睫毛微微颤抖。 看着病情没有任何起色的赵若之，周以面露痛色。 “我还没问你们，她究竟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eve再次检查了赵若之的伤口，给她换上了最好的药，这才抬起头来质问面前的两个男人。 “十二年前的凶手找到了若之。” 才这一句话，eve心下便已经了然。 “凶手抓到了吗？”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对于eve来说她也早就不是当年的林梅了，但是那晚发生的事依旧让她的心中犹如刀割。只是她掩饰地极好，面上根本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现在只抓到了再游轮上闹事的人，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 “十二年了……”eve感叹道，“终于可以结束了。” 苏啸宇并不明白前因后果，看看周以又看看eve，问：“什么十二年？” 周以将事情经过简单地告诉了苏啸宇，并没有点名eve就是林梅。 “原来是这样。”苏啸宇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我记得有一个叫常猛的人来找过我，说是万一哪一天被抓进去了，一定要想办法帮他脱身。现在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可疑。” “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到中国的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可以帮他越狱，当时只觉得好玩，就顺便帮了他一把。”苏啸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要不是正在做违法的事，或者已经做过违法的事，怎么会料到自己会入狱，也不会想到要找我帮他越狱。” 周以的脸色越发沉重。 苏啸宇就当没看见周以的脸色，继续说：“果然很快他就被你抓了，于是我就找到了自称是防火少年的爆破专家策划了一场小规模爆炸。” “你倒是玩得开心啊。”周以咬牙切齿道。 “当时是挺开心的……”苏啸宇挠了挠后脑勺，“本来是想看看katy到底是不是你的软肋……” “现在你知道了吧？” 要不是eve在场，周以的拳头说不定早就落到了苏啸宇的鼻子上。 “我也不知道常猛跟十二年前的凶杀案有关……所以说katy遭人暗杀我也有一份责任。” 见周以即将失控，eve站出来劝解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若之现在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你们就别在这些事情上闹别扭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争论谁对谁错，而是应该想想要怎么把凶手找到才是关键。” “这个简单。”苏啸宇胸有成竹，“只要是找我办过事的人，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找到。” “先找到常猛，这次不能再让他逃走了。”周以又狠狠地瞪了苏啸宇一眼。 “凭你的本事，还担心他会逃跑吗？” “只要你不捣乱就行。” “我又不是故意的，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别的不学，坏的一学就会。”周以冷哼道。 “还不是你教的？”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都不能好好睡觉了。” 赵若之刚醒来就听见两个人在叽叽喳喳拌嘴，她捏着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之。”周以的目光颤动，“你醒了。” “是啊，你们这么吵，不醒都难。” 她的手轻轻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那里的疼痛依旧是那么真实。 周以见她眉头紧蹙，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喃喃道：“醒了就好。” 赵若之见eve也在，心下感到奇怪：“我现在在哪里？我明明从四维空间出来了，怎么还……” “这里是x基地。”eve答道。 “x基地……”赵若之小声地重复着这个名词，正努力地调取着有关于x基地的信息。“这里不是四维空间吗？” “这里是属于x基地的四维空间。”eve说，“整个x基地都建立在四维空间里。” 赵若之点点头，说：“我想刚才还在奇怪，在游轮上我被人捅了一刀，随后意识就陷入了一种虚无的状态。一开始我试着与四维空间建立联系，但是那个世界就好像是果冻做成的一样，无论我怎么努力，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海绵吸走了一样，几乎动弹不得。后来眼前便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我本以为是太过疲倦而产生的幻觉，但是意识告诉我，画面中出现的人和事都发生在x基地。” “其实我之前从未了解过什么事x基地，也不知道x基地究竟是做什么的，这些信息好像是直接灌输到我的大脑中，就像是小y向我传递信息一样。” 赵若之从醒来以后，眉头就未曾舒展过，x基地，四维空间，以及x基地中正在镜子进行的生物研究都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周以虽不知道赵若之在她所描述的“虚无”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但见赵若之眉头紧蹙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从鬼门关转一圈的感觉一定非常不好受。目光在空气中接触，周以突然觉得眼前有什么刺目的光芒闪过，大脑中便立刻出现了一些未曾了解过的信息。 “若之，你刚才……” 赵若之的胸口微微起伏，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感觉到了什么吗？”声音也因为体力的透支而变得更加虚弱。 “黑色的空间、海水、手术室、实验室……”周以回忆着刚才那一瞬间获得的信息，不敢相信这些信息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便被传递了过来。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海水的冰凉与粘稠，手术刀的锋利，实验室试管的叮当声似乎还在耳边响起。在明白过来的一瞬间，周以心疼地将赵若之抱在怀里，“没事了，都过去了。” “嗯。”赵若之的嘴角上扬，眼睛里光芒闪烁。 在场的只有苏啸宇依旧是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eve笑着拍了拍苏啸宇的肩膀，苏啸宇立刻感觉到大脑中有许多奇异的画面闪过。 “刚才发生了什么？”苏啸宇使劲晃着脑袋，以为自己的视听出了什么问题。 “刚才周以就是接收到了若之传递给他的信息，他才会在一瞬间明白若之遇刺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你给我看的又是什么东西？”苏啸宇问eve。 “x基地从创立之初到现在，在人体上所做的实验。”eve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然若之已经醒了，我也该走了。” “这么急着走吗？”赵若之有点不舍。 “离开太久会被人发现的。” “是谁……” 赵若之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eve就离开了病房，没有一丝留恋。 “她……来这里已经是违反了x基地的规定了。”说出这话的时候，苏啸宇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你怎么知道？”周以问。 “我……”苏啸宇一时没没反应过来，这才理清思路，“刚才她告诉我的。” “她还说了其他的什么吗？”赵若之看着eve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还要我好好照顾你。”苏啸宇调皮地眨了眨眼，却惹来周以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我没工夫陪你们瞎闹。”赵若之疲倦地躺下，“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我也要好好捋一捋思路，你们先出去，我想再睡一会儿。” 临走前，周以在赵若之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冰凉的触感让赵若之的脸微微泛红，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有什么事叫我。”周以在她耳边轻声说。 “嗯。”赵若之任周以帮她掖好被子，目送他走出病房。 要休息只是借口。等周以和苏啸宇离开后，赵若之并没有真的休息，而是子一次进入了四维空间。 自从经历了“虚无”之后，她对四维空间的熟识度又提高了不少。 四维空间不再是一个小小的白色房间。而是能够随着她的意识主动向四面八方延伸，去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甚至能够以上帝视角去回忆自己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件事。 经过几个小时的探索，赵若之发现四维空间与三维空间在某一个部分是重合的。也就是说，四维空间又一部分建立在三维空间之上，在三维空间中生活的“三维人”可能会走到覆盖有四维空间的地方，但是“三维人”们并不能感觉到四维空间的存在，他们的世界依旧是他们所认为的样子。 只有与四维空间建立了某种联系的“三维人”才能体会到三维、四维空间交叠处的不同，却不能像赵若之这样窥得整个四维空间的全貌。这也是周以看不见白色房间墙壁“呼吸”的原因。 直到对四维空间有了一定的了解，赵若之才发现自己与“三维人”的不同。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和一部分的记忆在一瞬间传递给别人。这种传输就好像是将一些数据打包传输给另一个设备，只是这种传输速度极快，快到几乎感觉不到。接受信息的一方便能在一瞬间获取与自己的感受相同的记忆。 129.上帝视角 既然在四维空间中能够随意调取过去的记忆，赵若之这次回到四维空间，便直奔十二年前的记忆而去。 心中的结早就已经解开，是时候把十二年前的真相看清楚了。 从四维空间看出去，老宅被笼罩了一层银色的光芒，与记忆中的画面有些出入。 赵若之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四维空间带给她的“上帝视角”，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电视一样，只要用意识驱动，就能够随意切换画面。 看着院子里两个十二岁的姑娘，她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在傍晚橙色的阳光下是那么的可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老宅客厅的大门被一个陌生男人打开。男人穿着黑色的牛仔上衣，黑色的运动裤，脚踝处的裤腿被仔细地塞进了高帮的黑色雨靴里，头上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他手握长刀，刀刃被仔细地磨过，闪着冷光。男人有些微微的驼背，也许是他故意把脖子缩进肩膀里，低着头，整张脸都埋在了黑色的阴影之下，面容难辨。 保姆在厨房做饭，前院进来一辆黑色轿车。两个孩子依旧在院子里商量着游戏规则。 赵峰和林梅从车上下来，进了客厅。客厅中已经没了陌生男人的身影，他已经躲起来了。 赵若之在在老宅中找了一圈，并未发现陌生男人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究竟躲在了哪里？ 院子里，小若之和小若琳已经换好了衣服，小若琳穿着公主裙，面对着墙，倒数二十个数字，等小若之藏好。 林梅来到院子里，把小若琳叫走。 小若之在灌木丛中躲好，却久久未听见小若琳找来的声音。她有些不耐烦了，灌木丛里的小虫子总是来骚扰她，手臂和腿上被咬了许多包，又红又痒，几乎要把皮脑婆挠破。 一家三口坐在餐厅里享受着晚餐。 十二年之后，赵若之再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禁觉得眼眶发酸。 虽然餐桌上跟爸妈坐在一起的是李若琳，赵若之并没有能够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她依旧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时隔十二年，能够再次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美好的一幕并未能持续多久，在厨房里的保姆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便是盘子落地的声音。 林梅刚准备起身去厨房看看，一个黑影便从厨房的方向窜出。那人挥舞着长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在林梅的要害处落下。 受到袭击的同时，林梅大喊着“若之快跑！” 赵峰冲上前去保护妻子，但在锋利的长刀面前，血肉之躯被无情地划破，鲜血汩汩地向外冒。 看着这一幕无比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赵若之只觉得大脑轰鸣，她只能无力地哭喊，极力想要突破这时空的限制，却什么也做不了。 每一次伸手想要触碰，那一层银色的光芒便涌上前来将自己包围。要不是有这一层银光的存在，赵若之几乎已经忘记自己身处十二年后的四维空间。 凶手早就已经不知所踪，而赵若之只顾着一次次的伸手，一次次地用意念去突破限制，直到胸中闷痛，气血翻涌。 身体像是被撕扯过一般疼痛，然而这种疼痛都比不上眼睁睁地看着双亲被杀害却无能为力来的痛苦。 赵若之只觉得意识开始涣散，胸口的闷痛让她再也无法集中精力。眼前只一阵一阵的发黑，随即便弯腰呕出一口黑血。 一双柔软冰凉的手将她轻轻扶起，老宅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林梅一身白衣，眼中的柔情将赵若之心头的痛苦稍稍抚平。她扑进林梅的怀里，也不顾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血迹，一股脑地全都蹭在林梅的身上。 “傻孩子。”林梅轻轻抚摸着赵若之的后背，“就算你从四维空间中去看三维世界，看到的也只有你记忆中存在的部分。这么心急，只会害了你自己。”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爸爸……”赵若之哽咽着，努力压制着喉头的腥甜。 林梅眼中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下去，她最终还是缓缓地道：“是我害了你爸爸。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找上门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若之你听着。”林梅看着赵若之的眼睛，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四维空间的存在，人都是有贪婪之心的。四维空间中的资源会被人觊觎，到时候会惹来杀身之祸。” “难道说……”赵若之终于明白了什么，“家里出事不是因为公司出了内鬼，而是因为有人想要获得四维空间？” “四维空间给人的诱惑是一个原因，公司的内鬼也确实存在。” “是同一个人吗？”赵若之感觉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离真相这么近。 林梅摇摇头，说：“我跟你爸爸才刚开始着手调查，对方就先动手了。我只来得及看清当时凶手的模样。” 林梅说着，便向赵若之传递了一些当时收集来的信息。 信息非常多，赵若之只大致浏览了一遍，便放在了一边。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缠绕着她：“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一眼？” “我本就不属于那里，早晚都是要走的。” “这是什么意思……”赵若之只觉得胸口堵得更厉害了，“什么叫本就不属于那里？” “我属于四维空间的人，从本质上与三维空间的人是不一样的，如果离开四维空间太久，会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问题。” “那我呢？我又是属于哪里？” “我也不知道。”林梅抚摸着赵若之的额头，想要把赵若之现在的样子刻在心里。“在认识你爸爸之前，我从来没有从四维空间出去过。由于四维空间在地球上越来越不稳定，我们的种族已经濒临灭绝。 “在出去之前，我一直都在x基地做研究，如何才能让我们的种族继续繁衍生息下去。只是长久以来都没有任何结果。 “在你和若琳出生之前，没有任何资料可以参考，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顺利降生。万幸的是，你和若琳都很健康。我很抱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适应做一个母亲，是我生下了你们，成为了三维世界中的林梅，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只是四维世界的eve。” “爸爸知道四维空间吗？”赵若之问。 “与我们有关联的人，都可以进入四维空间，只是不能随意使用这里的资源。从目前你对四维空间掌握的程度来看，基本上与我已经没有太大差别了。” 赵若之揉着发痛的胸口道：“可是我刚才情绪波动的时候，胸口很痛。” “你才刚突破意识的束缚，用起来自然会有所限制。” 林梅拿出一些红色的药丸，说：“试试看这些药，会帮你更快地适应这里。” 赵若之吃下药丸之后，没过多久便感觉到身体一阵轻松：“感觉好多了。” “好好休息吧，千万不要想着去扭曲时空，后果将不堪设想。” eve离开后，赵若之只静静地躺在床上，消化着刚才eve传递给她的信息。 当年林梅和赵峰怀疑集团中间出了内鬼，将研发资料偷偷卖给竞争对手，导致巨额损失。他们先是调查了集团的高层，经过一年多的排查，将目标锁定在元老柳守军、技术部总监张复星、副总监吴卫身上。 这份名单与周以怀疑的对象只有柳守军一个人符合。这样一来，柳守军便成了他们首先要重点调查的对象。 可柳守军是钱老爷子手底下的人，若要是随随便便对他进行调查，岂不是摆明了不给钱老爷子面子，甚至有心人会认为这是在怀疑钱老爷子。 “看你一脸沉重，在想什么呢？”周以端着一碗白粥从门外进来，只见赵若之眉头紧蹙，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在赵若之床前坐下，栀子花的清香让赵若之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但依旧沉重。 “我在想，柳守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周以奇怪道。 “刚才妈妈告诉了我一些事，她和爸爸当年怀疑是内鬼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就是柳守军。他是钱老爷的人，你应该比较熟悉，所以想问问你。” “他是个老实人，办事也靠谱，在老爷子面前能说得上几句话。” “他是不是有个女儿？”脑海中闪过一条信息，林梅和赵峰当年还调查了柳守军的家人，他应该有个比自己稍微小两岁的女儿。 “是，柳晓绯就是他的女儿。” “你说什……”胸口突然袭来一阵剧痛，她微微皱眉，等待着这一阵疼痛过去。没想到这疼痛越发强烈，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差，还在吃她的醋啊？” “不……咳咳”才刚开口便感觉喉头一痒，呕出了一大口暗黑色的血。 周以见状，紧张得把手里的碗都打碎了，只手忙脚乱地把赵若之扶起来。 “我没事。”才刚说完，又是呕了两大口血。 周以急得不行：“这怎么能没事呢？” 赵若之闭上眼睛，将刚才eve传递给她的信息全都传递给周以。 “你这是……”周以大为震惊。 “这样方便一点。”胸口堵着的气终于顺畅了不少，“刚才我在四维空间里不小心走错了一步，可能是反噬吧。”这种感觉跟之前将周以拉入四维空间失败的那一次一模一样。“已经没事了。” “以后不许再乱来。” “好，听你的。” 说完，赵若之便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130.再次合作 越是接近真相，越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 赵若之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怀疑周以，但是很明显柳守军和案子脱不了关系，柳守军又是钱老爷子手底下的人。想到这一层，心里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上不去也下不来。 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赵若之更是闲不住，索性回到了自己位于洛杉矶的工作室。她很清楚，如果一直躲在四维空间，只会让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远。 果然，赵若之回到工作室之后没有多久，阿飘便主动上门拜访。 “好久不见。”阿飘在赵若之对面坐下，还是像以前那样，脸上淡淡的，似乎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 “是啊，有一段日子没见了。”赵若之从一堆文件当中抬起头来。即使这段时间有人帮她打理工作室，但还是留了一大堆文件给她亲自处理。 “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赵若之笑道：“你千里迢迢从纽约赶过来不会只为了问我过得好不好吧？” “如果我说是呢？” 赵若之愣了愣，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并没有接阿飘的话。 “听说你一直都不在工作室，最近也没有新的作品，所以想来看看你。” “家里出了点事，回去了一趟。”赵若之随便找了个借口，“新作品很快就会有的。”她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还有一些新的计划也会有。” “等着你的新作品。”阿飘看着赵若之，目光柔和，“还记得我们为什么闹掰吗？” 赵若之回想起当初赌气跟阿飘分道扬镳的理由，不由地轻轻一笑：“记得啊，是因为我跟周以闹翻了，一时赌气。” “其实你跟周以之间最大的障碍还是柳晓绯，只是你当时一股脑地把气全都撒在了周以身上。” “算是吧。” “据我所知，从那以后，柳晓绯就再也没见过周以。”阿飘说，“既然问题已经不存在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合作的问题了？” “合作？”赵若之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疑惑，“怎么这时候想起来跟我合作了？” “我们之前一直都是合作的关系。”阿飘的语气转而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你以前就是我的老板。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差点忘了。”赵若之慢悠悠地收起手头的文件，“不是我太高傲，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我不希望你再来蹚这趟浑水。” 阿飘听言，警觉地眯起了眼睛：“蹚浑水是什么意思？” “他的背景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 “我要谈的只是合作，商人最看重的只有利益。只要我能开出他满意的条件，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赵若之摇了摇头说：“实话告诉你，苏啸宇的家族中有人要除掉他，你现在掺和进来，捞不到一点好处。” “这就是你说的‘浑水’吗？”阿飘笑了，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吗？”赵若之皱眉，“你跟柳晓绯好好合作，或者回国好好经营寻耀之华有什么不好？非要来我这里，纯属自找麻烦。” “既然你都提到柳晓绯了，那我也跟你坦白，那个女人骗了我两千万，已经失踪一个月了。” “什么？” “我是说——” “我听到了。”赵若之捏着眉心，眉间的褶皱更深了：“除了我，你还跟别人讲过这事吗？” “周以也知道。” 赵若之猛地抬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什么反应？” “我联系不上柳晓绯的第二天周以就知道了。他在美国的大部分资产都是由柳晓绯代为管理，柳晓绯失踪，他第一时间冻结了所有的财产，已经派人去找柳晓绯了。” “柳晓绯代为管理”这几个字让赵若之感觉很难受，但现在不是去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柳晓绯毫无缘由地携款失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跟柳守军有关吗？柳守军的种种行为在赵若之看来，分明是疑点重重，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和柳晓绯是否正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 见赵若之久久不说话，阿飘先前懒散的心态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没事吧？” “柳晓绯管理周以的财产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飘心里暗叫糟糕，“已经有一阵子了。” “跟钱老爷子有关吗？”赵若之的声音有些生硬，“或者是跟柳守军有关？” “这……”阿飘只知道周以和柳晓绯的婚约是钱老爷子自作主张为他定下的，也知道周以根本不可能和柳晓绯结婚。只是他要怎么解释，周以在美国之所以能够拥有这么多的财产，几乎全都是得益于柳晓绯天才般的商业头脑，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一种合作关系。 这种合作关系全都建立于这一纸婚约上。柳晓绯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天分去赚取能够让她挥霍的资本，但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带有铜臭味的钱，她要的是成为“周夫人”，继承钱老爷子的地位以及庞大的人脉。 柳晓绯的野心周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而对于周以来说，柳晓绯只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且能够随时抛弃的棋子。 这些话早就在嘴边，最后却被阿飘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说出来的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赵若之什么都没说，只是拿了外套，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透透气。” “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阿飘跟着赵若之出了门。 “有烟吗？”夜晚的冷风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飘心下虽有些诧异，却依旧给赵若之点上了烟。 才刚抽一口，赵若之就被烟味呛得连连咳嗽。 “不会抽烟就别逞强了。”阿飘从赵若之手中夺过点着的烟，无情地扔在地上，踩灭了烟头。 “我现在心里很乱。”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早晚都会知道的，不能怪你。” 即使是夏天，洛杉矶的夜晚依旧还是有些凉。赵若之将外套拉链拉至顶端，脖子锁在里面，对阿飘说：“陪我随便走走吧，不谈工作。” “好啊。”阿飘一口答应，“谈谈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吧。” 微凉的风把两人的思绪带回到某个阳光明媚的工作日上午。赵若之还是一个在象牙塔里遨游的女孩子，即使父亲嗜赌成性，也依旧没能带走她身上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孩子气。 这是阿飘看到她的简历以后，对赵若之的第一印象。 直到目光触及到那双深邃的眸子，女孩眼神中所藏着的故事，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为什么偏偏是我？”赵若之收到录用通知之后，心里只有这样一个问题。一起参加面试的女孩子比她条件好的不在少数，原本以为自己没有任何胜算，最后能够收到录用通知，除了惊喜，更多的是疑惑。 直到四年后，赵若之才向阿飘问出这个问题。 “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赵若之愣了愣：“只有这样？” “你以为还有什么理由？”阿飘无奈地笑道：“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带来不一样的人生轨迹，我选择了你，你也接受了我的选择，之后会发生什么，其实命运早就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命运论者。” “有时候不得不信。” “事在人为。”赵若之看着阿飘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阿飘被赵若之看得一怔，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波涛翻滚，避开了赵若之的目光。 “你跟周以很早就认识了吧？”赵若之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这样的问题不应该问我。” “我要是能弄明白这个问题，也不会来问你。” “你不相信他。”阿飘没有给出答案，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不知道要怎么相信他。” “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当局者迷。” “那你告诉我，柳晓绯和阿以到底是什么关系？” “利用。”阿飘说，“周以对柳晓绯只有利用。” 赵若之没料到阿飘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她原本以为周以和柳晓绯从小一起长大，多多少少有些青梅竹马的意思，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不告诉你是为了不让你担心，他所做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一旦走错一步，就连身边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你不该怀疑他对你的真心。” “我只是在怀疑我自己。”赵若之垂下了眸子，眼神被漆黑的夜色所包围，让人分辨不清。 就在赵若之沉浸在自责之中时，街角窜出三个身穿黑色运动装，头戴鸭舌帽的男子。 “小心！”阿飘惊呼出声却早已经来不及。 赵若之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闷痛，便立刻失去了意识。 131.谜底(一) 虽说在那片以自由平等著称的土地上空，直升机、战斗机盘旋而过是稀松平常之事，但是对于这晚在机舱内心急如焚的人来说，这注定将会是一场苦战。 周以眉头紧锁。 在夜视仪的帮助下，脚下的土地可谓是一览无余，但他要找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耳麦里传来电流的吱吱声，随后便传来苏啸宇报告没有任何收获的声音。 “北区没有任何异常。完毕。”苏啸宇的声音分辨不出任何情绪，是他作为退役军人的一贯作风。在紧急情况下，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队友的作战。尽管现在根本不需要他的影响，周以早就已经心急如焚了。 周以在联系不上赵若之以后的两个小时之内，在整个北美大陆发起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为了能够尽快找到赵若之，苏啸宇也全然不顾叔叔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该调动资源的调动资源，该出人力的出人力。 就在即将触及到十二年前赵氏灭门案真相的节骨眼上，柳晓绯作为最大嫌疑人柳守军的女儿携款潜逃，紧接着赵若之未与任何人取得联系便失去踪迹。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抛开个人感情不谈，找到柳晓绯和赵若之，便是解开所有谜题的关键。 耳麦里传来另一个冷静的声音：“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耿冉作为苏啸宇的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友，自然是第一时间赶来助苏啸宇一臂之力。 “从目前在国内的调查情况来看，柳守军跟十二年前赵氏灭门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sara一边向搜救小组的核心成员汇报信息，一边帮周以留意周围的环境，“他是c市黑道的核心人物之一，钱老爷子年事渐高，帮派中的大部分事物都由他决策。柳守军的人脉和能力都是无可挑剔的，处理事务也非常小心，近二十年来，几乎没有给人落下任何把柄。” “你们是怎么怀疑上他的”苏啸宇问。 “他是赵峰最开始的合伙人。那时候柳守军身无分文，家中负债累累，母亲重病需要大量的治疗费用，合伙开模具厂的钱都是钱老爷子出的。” “这两件事看起来毫无联系。”耿冉不认识柳守军，更没听说过什么水派，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 “关键就在于他母亲的重病。” “这中间有什么蹊跷吗？”艾米丽也加入了周以的特聘小组。 “在柳守军加入水派之前，他母亲就已经被确诊为胰腺癌晚期。那时候家里没钱，他母亲也一直瞒着家人，一拖便是两三年，等到柳守军在钱老爷子的资助下赚了足够的钱，他母亲的病早已发展到了有钱都治不好的地步了。 “柳守军后悔至极，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便到处带着母亲寻医问药，那段时间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憔悴得不成人形。 “赵峰作为柳守军的好友，不忍心看到他为此饱受折磨，便想办法帮了他一把。当时没有人知道柳守军的母亲是如何在死亡边缘起死回生，只是有传言说，他母亲在见了赵峰夫妇之后，便奇迹般地康复了。 “虽然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柳守军的母亲，但是柳守军对外宣称母亲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再活个十年八年不会有问题。 “这些信息都是通过走访当年柳守军的亲朋好友所获得的，虽然不是完全可信，但也能从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赵峰夫妇拜访柳守军的母亲这个关键点被反复提及。不管柳守军的母亲奇迹般的康复是否是因为这一次神奇的拜访，癌症被治愈一定与赵峰夫妇有关。” 说到这里，周以和苏啸宇心下早已明白柳守军的母亲能够奇迹般地看副一定是因为林梅借用了四维空间的药物。 历来一些长生不老的秘笈都会被人所觊觎，四维空间的神奇之处带来的后果也不言而喻。 “an，你对四维空间了解有多少？”苏啸宇切换到个人频道，即使队友足以信任，但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 “我对四维空间的了解不比你多。” “那他们会不会是冲着四维空间去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若之。” 苏啸宇说：“不瞒你说，在katy完全掌控四维空间以后，一旦她的情绪出现强烈波动，我在某种程度上会有所感知。可我没有办法对这种感觉进行利用，只能大致感觉到她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惧中。” 作为四维空间的守护者，苏啸宇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能力一定远远不止于此。这么多年来，自己作为美第奇家族的继承人，只顾自己的玩乐，从未做履行过继承人的义务，对于四维空间更是一无所知。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原本该保护赵若之的他却没有丝毫用处。 听到苏啸宇这么描述，周以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揪了起来，他眉头紧锁，坐在一旁，就算再麻木也能感受到周以的愤怒。 他不仅仅是在生凶手的气，更是在生自己的气。是他一次又一次让她陷入到危险中。 “你别想太多，我们很快就能找到katy的。”私密频道中长久的沉默让苏啸宇觉得有些尴尬，谁都不想让赵若之出事。 很快，曹甸和祝新成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为了保护个人隐私，美国很少会在公共场所安装摄像头。好巧不巧的事，就在赵若之工作室通往巷子的楼梯口，有一个摄像头。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摄像头早就已经年久失修，根本不能工作的时候，一群无所事事的少年为了成为网红，把他们修摄像头的过程拍成视频发到了youtube上。 也就是这么巧，在摄像头修好的当晚，赵若之和阿飘走到镜头下，被一群带着口罩的人一棒子敲晕带走。 以这一段视频为突破口，进行一系列的图像比对分析，顺藤摸瓜，不出两个小时便锁定了其中的一名嫌疑人——威廉布朗，一名刚刑满释放的毒贩。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既兴奋又担忧。找到线索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对方雇佣的竟然是一名曾经的毒贩，此中的凶险早已经不言而喻。 “信息组继续追踪，行动组也不要放松。” 周以清冷的声音通过嘈杂的电波传送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狭小阴暗的房间里，清脆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与鼠标点击声让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韩浩楠有没有捕捉到异常的通讯信号？”周以在公共频道中询问目前的情况。 “捕捉到一条传送到境外的加密信号，给我三十秒就能破解。” 韩浩楠不再说话，随之而来的是频率更高的键盘敲击声。 “破译了吗？” “不是我们要的信息。”韩浩楠面对加密的信息哭笑不得，因为加密的信息传输了一些总统候选人的桃色绯闻。 “那就继续找。” 谁也没有放松警惕，也没有人会在此时放松已经绷紧的神经。敌人很狡猾，也很明显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精心策划此次行动的团队。 公共频道中的氛围跌落到一个冰冷的极点，晚一秒找到赵若之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险。 私密频道里传来苏啸宇担忧的声音：“我感觉到katy和四维空间的联系加强了。” “你能感觉到她在什么地方吗？” 苏啸宇闭上眼睛，努力感知着赵若之所在的位置，最终只能摇摇头道：“没有办法感觉到位置。” “她明明可以从四维空间找到我们，可她为什么宁愿承受这些恐惧也不愿意来找我们？” “还记得eve说过，只有与katy有关的人才能够进入四维空间吗？” “你的意思是，若之为了阿飘，放弃向我们求助。” “要么就是那边用了什么手段阻止她进入四维空间。”苏啸宇推测，“这应该是最坏的情况。” “不管什么情况，对我来说都是最坏的情况。” 苏啸宇并未接周以的话，而是切断了与周以的通讯，尝试着与美第奇家族取得联系。 132.谜底(二) 刺鼻的腥臭味在潮湿又闷热的环境中不断发酵，让赵若之频频作呕。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眼睛被黑布蒙起来，嘴巴也被人用胶带封住，更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环境。 也许是废弃的屠宰场，或者是过期肉类制品的集中处理地。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被人绑架，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被结结实实地用绳子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直到有人取下蒙住眼睛的黑布，看清房间里的环境时，她才知道空气中弥漫着的腥臭味到底来源于何处—— 十平米不到的房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血肉模糊的人类肢体，腐烂程度各不相同，有的已经成了一堆白骨，有的被蠕动着的白色蛆虫覆盖，散发出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看到眼前的这些东西，赵若之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但由于已经饿了一整天了，所以再怎么恶心也只能呕出一些苦水来。 “想知道为什么把你安排在这里吗？”来人是一个精瘦的男人。 等赵若之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不由大惊：“常猛？” “能被你记得真是荣幸。”常猛灰黑色的瞳孔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把我抓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请你来帮个忙。” 常猛阴森森地笑着，在管线昏暗且堆满不明尸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毛骨悚然。 “既然是帮忙，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没办法。”常猛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盘腿坐在了赵若之面前，说：“你被人保护得太好了，要接近你太难，只能用这样的法子。” “你以为把我绑到这里来，就没人能找得到我了吗？”话虽这么说，但赵若之心里根本没底，不知道周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 “别的不敢保证，我对这里的隐蔽性很有自信。” “那我们来打个赌。“赵若之一边试着与四维空间建立联系，一边与常猛拖延时间。可由于身体太虚弱，好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常猛认真思索着赵若之的提议，许久才开口：“你现在生死都在我周丽，又有什么筹码跟我赌？”刚说完他又发现哪里不对劲，便改口道：“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我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 “话不能说得太满，我看你还是有些自信过头了。” “你少给我废话。”常猛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大砍刀，“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多说，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才肯放我走。” “告诉我林梅在哪里，让她来这里。” 赵若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在堆满残肢的房间里显得个格外阴森恐怖。 常猛被赵若之笑得心烦，厉声喝道：“笑什么笑！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信，当然相信。”赵若之停下来喘了口气，说：“我只是觉得很好笑而已。我舅妈早就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你让我去找她，意思就是要让我一起死了把她的鬼魂带过来，这难道不好笑吗？” “你少跟我装蒜，她根本不是你舅妈，也根本就没有死。”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怎么笃定我就能找到她？” “我就是知道她还活着！”常猛握着大砍刀的手上青筋暴起，浑身都因激动而颤抖着，“你少来这一套！” “不管你怎么威胁我，我给你的答案只有一个，她早就已经死了。”赵若之闭上眼睛，不管常猛如何暴走，她依旧没有放弃对四维空间的感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若之很清楚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想办法逃走，便只能任人宰割。然而在这样一个疯子面前，很难保证常猛下一秒不会挥舞着大砍刀往自己头上砍过来。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有一个人被带了进来。 逆着门外招进来的光，赵若之一时间并未看清被带进来的人是谁，待到她看清的时候，心头不由地一颤。 阿飘被人架着来到赵若之的面前，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有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暗红色的印子。最显眼的是手臂和大腿上两道被利器割破的伤口，不是很深却很长。嫩红的皮肉向外翻卷着，叫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看到了吗，这就是不配合我的下场。” 常猛大笑着离开了房间。他的笑声尖锐而恐怖，在赵若之听来就好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厉鬼，令人头皮发麻。 “阿飘。”赵若之的声音颤抖着，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在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出去了。” “不要管我……”阿飘早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只有一口气吊着，“他们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能逃走就别管我了……”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我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阿飘越来越虚弱，索性闭上了眼睛，“不要管我了……” “不！” 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四维空间好像也能感知到主人的状态危急，原本尝试了多次都无法建立起来的联系在这一瞬间激发了能够利用的所有潜能。 身体周围空气被以皮肤所感知的速度急剧加热，捆绑着赵若之的麻绳在短短的几秒内被烧断，散发出纤维被烧焦的难闻气味。 阿飘感觉到了赵若之周身突然改变的气场，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 只见赵若之的瞳孔通红，散发着妖冶的光芒，一时间竟不由地看呆了去。 红色的瞳孔充满了危险的信号，却又那样美丽迷人，让人想要不断靠近。 “还有哪里伤到了？” 赵若之冰凉的手轻轻覆在阿飘皮肉外翻的伤口上，只觉得冰冰凉凉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阿飘大惊：“这是……什么？” 赵若之用另一只手捂住阿飘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出去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 由于伤口数量极多，赵若之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所有把露在外的伤口全都处理完毕。阿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光洁如新的皮肤，又看着赵若之血红的瞳孔，长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会用枪吗？” “你有枪？”被赵若之瞪了一眼之后，阿飘不再疑惑，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她：“会用。” “常猛出去以后并没有走远，就在七点钟方向十米以外。” 阿飘目瞪口呆得看着赵若之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小巧的手枪，听她精确地判断常猛的位置。 潜能被激发之后，赵若之对周围的环境感知更为精确，她看到的世界就像是身处四维空间时所看到的三维世界。“我们现在位于一个山脉的洞穴中，这里的构造类似二战时期的防空洞。规模不大，通道狭窄，能用枪解决的千万不要近身搏斗。门外有两个守卫，一会儿我先出去把他们放倒，然后你再出来。” “明白了。”阿飘站起来活动着筋骨，虽然皮外伤已经被治愈，但由于失血过多，体能严重不足。好在赵若之给他的是一把轻便的手枪，携带作战十分方便，不会耗费过多体力。 “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走吧。” 赵若之站在门背后，轻轻敲了敲门。 守卫听见敲门声，隔着门小声用墨西哥语交谈着什么，很快又没了动静。 又是两下敲门声响起。 守卫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门外随即响起了钥匙串的叮当声。 破旧的铁门才刚打开一个缝，还没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守卫就感觉被人扼住了脖子无法出声，很快便眼前一黑，咚地倒在地上。 赵若之给了阿飘一个手势，意思是门外安全了，可以行动。 门外的守卫可能不知道从开门到倒地这短短的几秒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阿飘却是看在了眼里的。 只见赵若之躲在门后，双手贴在锈迹斑斑的门板上，隔着厚重的门板，两个侍卫便开始翻起了白眼，不久就失去意识轰然倒地。 要不是赵若之与他并排在狭窄的走道里面前进，女性柔软的气息将他包围，他不禁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或者是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感觉到身后阿飘比可思议的目光，赵若之并没有打算在此时此地解释什么，而知加快了步伐，寻找着逃出去的路。 说来也奇怪，刚才在房间里面还能感知到外面的布局构造，现在到了房间外面，赵若之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方向感越来越差，脑内关于这条通道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她只能停在一个岔路口，凭着模糊的记忆去判断。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阿飘定下心神，看着面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走廊，走到赵若之身边，牵起她的手，朝着右边的一条走廊大步走去。 “既然不知道那条路是正确的，那就只有看运气了。” 掌心肌肤相触，手掌厚实而有力，给赵若之的紧张的内心带来一丝丝安心。 “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阿飘坚定地看着前方，带着赵若之向着走廊深处义无反顾地走去。 133.谜底(三) 漆黑的通道像是没有尽头一般，笔直通向山脉深处。山体内的温度逐渐降低，两个人的体力也逐渐透支。 “我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赵若之心里有些没底。 两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我们已经走得够远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找上来了吧？”赵若之此时没有办法获取位置信息，只能和阿飘一起沿着隧道向前走去，走到哪里算哪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阿飘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掸开上面的碎石子，让赵若之先坐下休息，自己则靠着墙壁站着休息。 才刚坐下没多久，隧道便开始震动起来。起初只是轻微的震动，紧接着震动越来越强烈，隧道顶部的小石子开始脱落，灰尘四起。 “这是怎么回事？”赵若之下意识地问阿飘，问出口之后在反应过来，大家都是被绑架道这里来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有人在炸山。”阿飘的神情复杂，如果这条隧道被震塌，那么他们将再也没有可能从这里逃出去。“仔细想想，你之前是怎么知道要往这边跑的？” “我只知道往这个方向走，会有出口。”来不及解释四维空间的事，她只能这么说了。 “我相信你。”阿飘没有怀疑，“那么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剧烈的震动持续了十分钟才逐渐停止，庆幸的是这条隧道足够坚固，并没有受到波及。 也许炸山者的意图根本不是这一条隧道。 赵若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大约跑了二十分钟，通道逐渐开阔起来，周围的空气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我们快到了。” 环境的变化预示着他们正离出口越来越近，光明似乎就在眼前。 就当两人以为看见的光亮是外界的光亮时，赵若之猛地想起来什么，一边大喊着“趴下”，一边迅速拉着阿飘扑到在地。 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爆炸的气浪轰鸣着呼啸而来，将耳膜震得生疼。 赵若之只看得见阿飘的嘴一张一合，眼神中全是惊恐。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要尽快离开这儿。 她咬着牙站起身来，视野中一片血红。 迎面走来两个身穿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手中端着两把冲锋枪。 爆炸的烟雾还未散去，冲锋枪便开始对着烟雾后面的两个人扫射。 在血红的视野里，冲锋枪射出的子弹轨迹一目了然。 赵若之拉起还未缓过神来的阿飘，悄悄地躲在一处凸起的石块后方。 “五点钟方向。”赵若之发出指令，阿飘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掏出手枪，子弹上膛，扣下扳机。 轻便手枪中射出的子弹正中一个人的防毒面具，面具上的玻璃碎裂，弹射到那人的脸上，扎进眼睛里。 那人惊叫着倒地，他的伙伴却并未停下扫射。 “三点钟方向。”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另一颗手枪子弹射中另一人的左手手腕，从中穿出，射入他的右手手掌中。 阿飘呆呆地看着那人的冲锋枪落地，因为这一颗子弹并非从他的手枪中射出。 “是谁？”阿飘下意识地寻找开枪的人。 “是阿以。”赵若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来了。” 爆炸扬起的灰尘还未散去，里面便立刻冲出来两个人影。 “若之！” “katy！” 周以身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将赵若之紧紧拥入怀中。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周以还是不放心，从头到尾将赵若之检查了一遍，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怎么了？”赵若之疑惑地看着周以，瞳孔依旧一片血红。 “难道是……”苏啸宇欲言又止。 “怎么了？”赵若之歪着头看着面前风尘仆仆赶来的两个男人，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苏啸宇问。 “我饿了。”赵若之撅起嘴，揉了揉饿瘪了的肚子。 “后备队员马上就到了，再稍微忍一会儿。”周以轻轻捏了捏赵若之的下巴，说，“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倒是阿飘吃了不少苦头。” 匆匆赶来的两人心思全都放在赵若之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阿飘遭际已经累得靠在墙边睡着了。 “他怎么了？” “还记得有个人叫常猛吗？”赵若之问周以。 “就是从我手里逃走的那个人吗？” “他就是个变态。”一想到那间堆满了残肢的房间，赵若之便不由地感觉到脊背发凉。“看样子他好像是得了什么病，在用一些非常残酷的手段治疗。把我绑去也只是为了找到我妈妈。” 听言，两人都眉头深锁。 看样子常猛已经知道了林梅拥有“特殊的能力”，却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于是他便想方设法要找到林梅。 了解四维空间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在场的三位，大概也只有柳守军亲眼见识过四维空间中的药物，是如何能够将病入膏肓的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 从赵家灭门案以后，林梅便从三维世界销声匿迹，发誓再也不会将四维空间的秘密告知于三维世界中人。至于常猛如何得知，那必然与柳守军有关。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赵若之见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叹气摇头，心中隐约感觉不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周以看了一眼表，sara他们应该就要到了。 赵若之左手搭在苏啸宇的肩上，右手握住周以的手，操纵意念，将之前在地下的所见所闻一并传输给他们。 传输仅仅是一瞬间的事，而苏啸宇花了好长时间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你到底在这里运用了多少四维空间的能力？”苏啸宇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若之，女人血红色的瞳孔好似要刺穿他的心。 “我没有刻意地去借用，在着急的时候那些能力自然而然就出现了。”赵若之感到奇怪，“你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我可以随意使用这些能力难道不是好事吗？” 苏啸宇面色凝重，摇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 话还没说完，苏啸宇就被匆匆赶来的sara一行人打断了。 许久不见，sara还是那样精明干练，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场。姜允墨则一直在sara耳边念念叨叨，吹嘘着自己的爆破技术。艾米丽扛着与她身形极不相配的冲锋枪，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物资包。进入战斗状态的她，能量不容小觑。 艾米丽身后跟着祝新成和曹甸，作为队伍中的“头脑核心”，这两人自然是落在了艾米丽的保护范围之内。 走在最后的是韩浩楠，他背着急救药箱，见到赵若之平安无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居然把整个特聘小组都一起带来了。”赵若之无奈地笑着，心里则是甜甜的。 “养了他们这么久，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周以把艾米丽叫来，“带了什么吃的？” “泡面、饼干、牛奶、饮用水、苹果……”艾米丽一边从百宝箱一般的背包里将准备好的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还有自热小火锅。” 看见艾米丽得意地从背包中挖出自热小火锅的时候，赵若之忍不住笑了：“这都能被你带来，也是不容易。” “我听韩大哥说，你平时最喜欢吃这个。” 赵若之愣了愣，目光投向站在远处的韩浩楠，又小心翼翼地垂下了目光。 最后她拿了一瓶水，一个苹果，转头对周以说：“想吃你做的饭。” “好，一会儿出去做给你吃。” 134.谜底(四) 还未等扬起的尘土散去，一个机械庞然大物便赫然出现在眼前。这庞然大物足足有四层楼高，底部是由履带连接的轮子，以便在复杂的地形中前进。中部由一个可旋转的分离式舱体、一个炮台组成，顶部是可供出入的“天台”。 烟雾渐渐散去，通体漆黑的机械庞然大物完整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赵若之问周以。 “不知道。” “这不是你们带来的吗？” “不是。”周以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啸宇仰望着庞然大物，叹息道：“也不知是敌是友。” “是敌人就麻烦了。”姜允墨哭丧着脸，“没把握可以把这玩意儿一下子炸掉。” “先躲起来再说。”sara第一时间给出建议。 还没等众人挪步，巨型仓内便走下来两个端着冲锋枪，全身全副武装的男人，枪口直直地指着赵若之。随后，一个腰肢纤细，身着红色纱裙的女子跟在他们身后，步伐妖娆。 周以一眼便认出了那女子。 “柳晓绯。”他的声音沉重，眉头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晓绯嘴角斜斜地上扬，眼神直直地盯着周以怀中的人儿，尖声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她歪着头对身边的两人说：“把她带过来。” 两人听令，立刻端着枪，直直地走到赵若之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男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气，仿佛下一秒便会爆发。 周以环着赵若之的手臂更收紧了些。 所有人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柳晓绯扭动着水蛇腰来到周以面前：“怎么？舍不得？” “高这么大阵仗，你到底想干嘛？”周以眯起眼睛，狠狠地盯着柳晓绯，从未想过曾经的小胖妞竟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我不想干嘛，只想让你尝尝最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滋味。” 话音刚落，两个端着冲锋枪的男子便扣动扳机。 只听砰砰两声，有人的枪更快。那两人还未回过神来，手中的冲锋枪便已经被人打落，人却毫发无伤。 柳晓绯想毒蛇一样眯起了眼睛，嗅着空气中的火药味。 最后，她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苏啸宇身上：“枪法不错。”她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她的保镖护的死死的。“你们还是回去吧，被枪打中了还浑然不知的，要你们也没用。” 两个保镖听柳晓绯这么说，只能垂着头回到巨型机械仓内。 女人走到苏啸宇面前，几乎是要贴到他的胸膛上去，用甜腻的嗓音说：“这位哥哥，我现在都已经手无寸铁了，你还要这么板着一张脸对我吗？” 苏啸宇全身肌肉紧绷，一言不发。 “柳晓绯。”阿飘沉着一张脸，“我们也该算算账了。” 柳晓绯棕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线，上下打量着阿飘：“恢复得不错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可以恢复到毫发无伤的样子，看来我果然猜得没错。” 周以听言，把赵若之护得更紧了些。 柳晓绯果然把目光放在了赵若之身上，笑得毛骨悚然：“果然是个宝贝。”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周以愤怒道。 “别装糊涂了，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做梦。”周以将赵若之死死地护在身后，以防柳晓绯突然发难。 “好啊，既然没得谈，那我们就不谈。”柳晓绯打了个响指，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从绝大的机械仓中倾巢而出。“看谁的拳头更硬了。” 一时间天地变色，山中尘土四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别怕。”周以低头在赵若之耳边轻声说，“我们也是有备而来。” “我还可以……” 赵若之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以用食指轻轻点住嘴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嗯，听你的。”赵若之看着周以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渣，不免觉得有些心疼。 “害怕就闭上眼睛。” “有你在就不害怕了。” 周以在赵若之额头上落下一吻，笑道：“真乖。” 周以的特聘小分队一行人除了赵若之和韩浩楠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就连曹甸和祝新成二人都有在特种部队训练的经历，对于一些难以避免的暴力冲突，自然是已经处变不惊。 在子弹乱飞的山林中，曹甸、祝新成和阿飘负责护送周以和韩浩楠到达安全地带，其余的小组成员便留下来等待后援。 “耿冉还有多久到？” 几支手枪的火力很难与十几支冲锋枪抗衡，他们只能一边东躲西藏，一边反击。好在山林地貌复杂，掩体很多，一旦进了树林，凭这多年的作战经验，柳晓绯手底下的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找到。 “如果顺利的话，十分钟之内就能到。” “如果不顺利呢？” “那我们就只能肉搏了。”苏啸宇哈哈一笑，似乎并未把眼前严峻的形式放在心上。 “你去肉搏，我可不陪着你一起送死。”周以嘲讽道。 “很久没这么痛快地玩一把了，不觉得热血沸腾吗？” “不觉得。”周以浑身肌肉紧绷，随时观察着情况的变化。 艾米丽在远处引开敌人的注意力，周以和苏啸宇则随时为艾米丽清除障碍。 “我们现在不是可以硬拼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保护若之的安全。” “知道啦！” 说话间，苏啸宇扣动扳机，悄无声息地击毙一个准备攻击艾米丽的人。 “等耿冉一到，我们就好好陪他们玩一把。” “可以啊，很久没有这么玩过了。”周以嘴角上扬，为不远处的sara清除一个偷袭者，“一比一。” 两人躲在灌木丛里，手枪中不断射出子弹，像是两个非要比个高下的孩子一样，不断地为队友清理着障碍。 “十五比十四。”苏啸宇射出手枪中的最后一发子弹，报出比分，丝毫没有因为子弹耗尽而担忧。 “十五比十六。”周以在射出手中最后一发子弹的同时，拔出弹夹，砸中一个偷袭者的眉心。偷袭者只觉得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朝面门上砸来，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到眉心一阵刺痛，随后立刻失去意识，轰然倒地。 “这技术不错。”苏啸宇夸赞道，“接下来是真的要肉搏了。” “拿着。”周以从战靴中拔出一把匕首扔给苏啸宇，“你从不离身的刀呢？” “给了katy。”苏啸宇哈哈一笑，“看你这张吃醋的脸。” “现在没空吃你的醋，但我警告你——” “离她远一点。”苏啸宇打断周以，“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你清楚就好。” “美第奇家族从诞生起就与四维空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苏啸宇说，“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家族会不计前嫌地资助我们。” 话音刚落，战斗机轰鸣着在上空盘旋。 “来了。” 苏啸宇放出一个信号弹，示意自己的位置。 没过多久，战斗机便开始对着巨型机械仓一阵猛轰，弄得敌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后援来了，我们撤。”周以在无线电中发出号令。 小组成员收到命令后各自向着安全基地退去。 突然间，无线电中传来一声嘈杂的电流吱吱声，随后便是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了？”周以问。 “西北方向确认安全。”艾米丽回复道。 “北面确认安全。”这是sara的回复。 “南面安全。”姜允墨回复。 “katy那边呢？谁在katy附近？”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苏啸宇的心头。 “我没事。”赵若之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我马上过去。”周以不顾暴露位置的危险，直直地向着赵若之撤离的方向奔去。 “你不要命啦！”苏啸宇紧紧追在他身后，“她没事！” “我不放心。”周以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完全不顾一路上埋伏了多少敌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真是疯了。”苏啸宇低声骂了一句，追上周以的脚步，便这么跟着他直直地杀出一条血路来。 越是往山林深处行走，雾气越发浓重，能见度不到五米。刚才赵若之发出一声尖叫，只是因为不小心被一根树藤缠绕，一时间不能脱身。 也是她这一声惊叫，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也让周以奋不顾身地来到她身边。 135.谜底(五) 在浓重的雾气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变得可怖起来。 寒气逐渐侵入骨髓，让人不由地缩起了脖子，裹紧了外套。 脚下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一下，赵若之一路上都紧绷着的神经感觉到一阵发麻，一股电流蹿上大脑，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韩浩楠走在赵若之身边，发现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哪里不舒服吗？” “刚才脚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阿飘拿着手电筒走过来，对着杂草丛生的地面看了好久，除了一些枯枝腐叶，没有任何活动的动物。 “没有异常。”阿飘打开公共频道，向周以汇报情况。 “知道了。” 电波那头传来周以均匀的喘气声混杂着呼呼的风声。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阿飘问道。 “后援已经到了，我和苏啸宇正在往你们的方向去。” “注意安全。”赵若之叮嘱道。 “知道了。” 电波切断，耳机里面除了吱吱的电流声，一片寂静让赵若之微微失神。 “没事了，我们继续走吧。”阿飘隐约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没有人会喜欢被大雾蒙住眼睛的感觉，便不由自主地急躁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曹甸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脚下，疑惑道：“好像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祝新成问。 “我们走了这么久，其实一直都在这片林子里打转。”曹甸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说：“这一段树枝是刚才katy踩断的那一根。” “这里这么多树枝，你怎么能看一眼就知道是被katy踩断的？”阿飘只觉得背后发凉。 “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好不好？我只要看一眼地上的脚印就知道是谁留下的。” “说起脚印……”赵若之指着地上一些小坑问道：“这些不是脚印吗？” 曹甸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又用手指捏起一些泥土闻了闻，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看你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祝新成与曹甸常常一起工作，一旦曹甸露出这副表情，祝新成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一个坏消息。 “从印子的大小形状和深浅，配合着这里的土壤松软程度来看，留下这些印子的，更像是一些仿生机器人而不是动物。” “这跟我们走不出这片林子有什么关系？”阿飘问。 “如果这片林子会移动呢？”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如曹甸所说，那么是什么人在操纵这片林子？ 阿飘首先反应过来，对着不远处的一棵直径约一米粗的大树树干开了一枪。没有预料中木屑飞扬的场面，只有子弹射入金属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思考，整个山林便开始摇晃起来。原本青葱茂密的原始森林在转眼之间变得尘土飞扬，原本的雾气已经消失不见，待山林的面貌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 参天的大树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七八根泛着冷光，两米多高的金属柱子，柱子顶端的树冠似乎从未存在过。 “大柱子”的底部长有八条机械腿，像是蜘蛛一样，稳稳地扎在泥土里。这些机械腿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就像是在活动筋骨准备进攻一样。 “这些都是什么？”赵若之看着这些机械柱，记忆中一些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 “看起来有些麻烦。”阿飘下意识地将赵若之护在身后。他们这一队人当中，曹甸和祝新成虽说经过一些训练，但也只能自卫而已。至于韩浩楠，阿飘从未见过韩浩楠动拳头，而且一个医生的手本就不应该用来打架。这里可以保护赵若之的，也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后援在什么地方？”赵若之问。 “我们联系不上他们了。”祝新成一直都在尝试与后援队取得联系，但自从与周以通过话之后，无线电就再也无法搜索到信号。 “接下来你们打算该怎么办？”韩浩楠第一反应不是掏枪，而是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电脑，“它们的系统我暂时还不能破解，给我一点时间。” “静观其变。”阿飘时刻都保持着警惕，观察着这些巨型柱子的一举一动。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将赵若之和韩浩楠护在圈内，保证没有视线死角。 韩浩楠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赵若之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刚才大脑内一闪而过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等一下。”赵若之打断韩浩楠正在编写的代码，“它们的防火墙加密方式不是这样的。” 韩浩楠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赵若之。 “我记得它们。”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但赵若之能够确定，“这些东西来自于x基地，你让我再想一想。” “来不及了。”在短暂的停顿过后，韩浩楠确信自己有破解防火墙的把握。 “你再等一等。”答案就在眼前，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感觉让赵若之感觉胸口发闷。 远处的机械柱已经开始向众人逼近，在阿飘发出指令之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只有韩浩楠飞速敲击键盘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赵若之对着韩浩楠刚写完的代码无力地说道：“全都反了……” 话音未落，韩浩楠已经开始运行代码。 只见电脑屏幕上一串数字迅速滚动过后，突然闪动了两下，便只剩下一片漆黑。 “小心！” 十八根大柱子在同一时间突然躁动，踩着八条机械腿，将地面震得尘土飞扬。 “电脑还能用吗？”赵若之在巨大的噪声中间大声问韩浩楠，“刚才你输的那段代码是触发它们攻击属性的代码。” “电脑已经坏了。”韩浩楠刚把电脑合上，电脑就开始冒青烟。 “那就只能跑了。” 这些机械柱一旦被触发攻击属性的开关，不到电量耗尽不会停下来。除了用更暴力的手段将它们破坏，就只能逃跑。 破坏这些用超强韧材料制作的机械柱不容易，逃跑更是不容易。机械的力量是两条人腿远远比不上的，何况还是一群人，为了互相照顾，更影响前进速度。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分开走。”阿飘失血过多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这时候没跑几步就已经感觉到体力不支，“我留下来引开它们，韩浩楠保护katy，曹甸和祝新成你们去找周以。” 曹甸喘着粗气道：“我们把katy丢下去找老大，老大会杀了我们的。” “这么多人一起走目标太大了。”赵若之此时反而比任何人都冷静，“就听阿飘的，你们去找阿以，我和韩浩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阿飘你跟我们一起走。” “你们先走。” 说完，阿飘就往反方向跑去。 “阿飘！”赵若之看着阿飘决然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不会有事的。”一只温暖的手将赵若之发抖的手紧紧握住，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掌心传来，“我们走吧。” 五人分开之后，赵若之和韩浩楠顺着山坡一路往下走。 远离了机械柱，无线电波也得以恢复。耳机里立刻传来周以焦急的声音：“若之你在哪里？” “我现在和韩浩楠一起，在一个山坡下面。”赵若之简单地将刚才遇到的情况告诉周以，提醒他路上小心。 “把定位发给我。”电波那头传来密集的强响声，“我马上去找你。” “我没事。”赵若之担心周以那边遇到麻烦，“你那边遇上了什么麻烦吗？” “遇到一波埋伏。”周以的声音冷静而有质感，“解决了。” “位置已经共享给你了。”赵若之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便立刻关掉麦克风，不让周以听出异常，转身对韩浩楠说，“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韩浩楠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我们快走吧。”赵若之不敢确定敌人躲在哪里，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并不好惹。 虽然并未看到可疑的人，但尽快离开这里到达安全地带才是首要任务。 沿着山谷走了十多分钟，赵若之隐隐感觉到身后依旧有人尾随，暗中提醒韩浩楠注意身后。 “你会用枪吗？”赵若之问韩浩楠。 “来之前练习过，还不是很熟练。”这一路上，韩浩楠确实感觉到了身后好像有什么人一直都在盯着自己，只是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还不能确定有多少人跟着我们，我没有把握。” “这么一直被跟着也不是办法，永远都在兜圈子迟早会把体力耗尽的。”在十分钟之内，赵若之已经想好了对策，把之前周以给她的手枪递给韩浩楠：“一会儿我假装休息，你去河边取水，时刻注意周围有没有异动。” “万一有很多人我们应付不过来呢？”韩浩楠还是不放心，“我不能拿你冒险。” “要是对方人很多，那就是命了。” 韩浩楠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若之，说：“你以前从来都不信命的。” “那是以前。”赵若之扯起嘴角苦笑道，“很抱歉把你拖下水。” “是我自己要来的。”韩浩楠说，“就算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没什么，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我们都可以平安回去的。” 赵若之认真地看着韩浩楠的眼睛，暗自下定决心，要是真有什么万一，就算用尽四维空间的能力，也要保他们所有人平安，毕竟这场灾难是自己带来的，她有义务让每个人都平安回家。 136.谜底(六) 山林中静悄悄的，只有树上的虫鸣，一声又一声，不断刺激着赵若之和韩浩楠两人紧绷的神经。 赵若之在河边一块凸起我的大石头旁边坐下，看似在休息，但注意力丝毫不敢分散。 韩浩楠去河边取水，为了时刻关注周围的动静，他更是不敢放松。他不知尾随着他们的是人还是像机械柱一样的机械生物。他们现在孤立无援，除了放手一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他们都很清楚，现在只有靠赌一把才能有一丝胜算。 赵若之屏住呼吸，感觉到背后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逐渐靠近，周身的空气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只听一声奇怪的鸟叫声从树丛中冲出，巨大的乌鸦扑腾着翅膀从墨绿的树叶的遮挡中飞出，惊得灌木丛里正在啃食坚果的小松鼠一阵逃窜。赵若之猛地转身，却不见任何人影。 到底躲在了哪里？ 神经稍稍有些放松，慌神间，一个瘦长的人影从交错的树干间缓缓走出，漆黑的枪口直指赵若之的眉心。 “常猛。”赵若之站起身来，刚才被惊到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跟了我们一路，终于肯现身了。” 常猛没有理会赵若之，而是对赵若之身后的韩浩楠道：“放下你的枪。” “别听他的。”赵若之死死地盯着常猛的眼睛，只见里面一片浑浊。 即便赵若之希望韩浩楠能跟常猛对峙，韩浩楠也不敢让赵若之的性命随意拿捏在别人手里，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疯子，一旦惹得他不高兴，他随时都可能开枪。 “我把枪放下了，你也可以放下枪了。”韩浩楠将掌心对着常猛，示意手中没有任何其他武器。 常猛自然不是会随便放下手中筹码的人。他一步步靠近赵若之，直到赵若之能够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常猛才停下脚步，在赵若之面前站定，一手持枪，一手将赵若之的脖子用手臂死死勒住。 “你要干什么！” 常猛从未把韩浩楠的存在放在心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不足以影响大局。他调转枪口，直指韩浩楠。 “不要！” 还未等赵若之出声阻止，一颗子弹便在转眼之间飞入韩浩楠的左肩。韩浩楠吃痛闷哼一声，捂住受伤的肩膀，眼神却能够杀死人。他一咬牙，向着常猛的方向扑来。 “啧。”常猛皱眉，对着他的右肩又是一枪，“还差一点。” 一瞬间，天地变色，血红的雾气再次覆盖视野。空气中的血腥味混合着草木咸湿的气味，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赵若之只觉得血液好似要沸腾一般，叫嚣着冲击五脏六腑。她痛苦地咬着牙，发出一声嘶吼，挣脱常猛的束缚。 她毫不在意常猛此时眼中兴奋的光芒，只知道他伤害了她重要的人，那么便要他用千倍百倍的痛苦来偿还。 “对，就是这样。”常猛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力量吗？”赵若之一步一步逼近常猛，周身被一层暗红色的血雾所笼罩。她伸出右手，死死地掐住常猛的脖子。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里早已经被疯狂生长的癌细胞腐蚀，就算他再怎么寻找救命的良药，试遍了所有传说中的巫术秘方，也不能让癌细胞放缓侵蚀的步伐。 在赵若之释放力量的那一瞬间，常猛似乎看到了一束白色的圣光，将自己温柔包裹，每一个细胞都享受着这美妙的瞬间，变得欢呼雀跃起来。被病痛折磨得不堪一击的身体正在迅速地恢复，久违了的轻松感让他忘记了此刻正被人扼住咽喉。 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治愈一切病痛的天使。 “别忘了，这样的力量能治愈你，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女人优雅的嗓音又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魔，常猛突然醒悟之时已经来不及。 赵若之缓缓收紧五指，白色的圣光猛然变得漆黑，好似夺命的枷锁，迅速钻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原本的兴奋与喜悦在一瞬间被钻心噬骨的疼痛所取代，常猛原本就瘦到凹陷的脸现在因痛苦而扭作一团。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常猛正用尽全身力气扣动扳机。 砰—— 砰—— 两声枪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常猛瞪大眼睛，一颗子弹从他右边的太阳穴射入，从左边穿出，只留下可怖的血洞。瘦骨嶙峋的身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赵若之松开右手，任凭他扑通地摔倒在地。 赵若之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常猛死之前开的最后一枪将一颗沉甸甸的子弹射进了她体内。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外衣，显得格外扎眼。然而在这层薄薄的织物下面，刚产生的伤口正在迅速恢复。 周以从远处狂奔而来。 “若之，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说完便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为了不让周以察觉到，硬是将这股气给压了回去，“韩浩楠受伤了，我去看看。” “等等。”周以一把抓住赵若之，看着她腹部的血迹，脸色阴沉：“你受伤了。” “这不是我的血，我没事。”赵若之轻轻抱着周以，用气息将他包裹，悄悄地将他身上几处擦伤治愈。 “你是不是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赵若之打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赵若之在接触到常猛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常猛是被人利用的。他本就没几天可以活了，这次拼上性命赌了一把，为的就是四维空间的力量。” “他说了是谁主使的吗？” “他没说，但是我在触碰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最近半年中做过的所有事。” 自从三年前查出患有肺癌之日起，常猛从未水果一个好觉，常常梦见自己的死亡。在此过程中，他不仅被病痛折磨着，更是被自己这辈子所做的每一件事折磨。赵若之无法得知他到底是为何事而感到后悔，那段记忆分外的模糊，似乎是被外力强行破坏抹去一样，只留下痛苦的记忆，却不知为何而痛苦。 常猛的精神早就已经崩溃，成了一个常人所说的“变态”。他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去求来巫族的秘方，要每个月杀一个人，取出人的五脏六腑炼成丹药，每日服用便能够康复。 关押赵若之的房间里堆放的便是那些受害者的残肢。 直到柳晓绯找上门来，向常猛透露了有关四维空间的信息，常猛便疯了一样地要找到赵若之。 要让人不相信柳晓绯是主谋也难。 “别去想这些事了，我会解决的。” “你要怎么解决？”赵若之往后退了一步，他脸上沉重的表情全都映在心底，“柳晓绯是你的未婚妻，他父亲是你们水派的左膀右臂。柳晓绯必然是从她父亲那里得知四维空间的存在。就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调动x基地的武器？别告诉我这些事和水派没有任何关系。” “调动x基地的武器？”周以心下暗暗觉得此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你确定是x基地的武器？” “我妈妈为x基地工作，这些信息她早就已经留在了四维空间。没想到柳晓绯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不仅可以调用最新的飞行器，还可以使用基地的机器人。” 周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不可能，没有最高权限，不可能调动x基地最新型的武器。” “她从零号飞行器中走下来是我亲眼看到的。”赵若之心中升起一丝寒意，“还有那些机器人，我们的信号中断是因为那些机器人自带强磁场，干扰了我们的通讯。” “你确定吗？” 赵若之冷笑了一声道：“是啊，你没有必要相信我，毕竟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自然会选择先相信她。” “现在不是你无理取闹的时候。”周以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寒气逼人。 “我是不是无理取闹你心里清楚。” “我跟柳晓绯没有任何关系，你还要我说几遍？” “你跟柳晓绯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们水派跟柳守军有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要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赵若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胸口一阵阵地发紧，“我家出事难道跟柳守军一点关系都没有，跟水派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知道现在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但是你想想，要是那件事真的跟水派有关系，我还有脸站在你面前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胸口的闷痛让赵若之忍不住流下泪来，为了不让周以看到，她只留给他一个决然的背影。 刚才苏啸宇和周以一起赶到现场，见两人闹起了矛盾也不上前，只是在一旁帮韩浩楠止血。 韩浩楠虽然作为外科医生见惯了各种血腥的场面，但子弹打入身体的疼痛从未经受过，只觉得精神恍惚，大脑嗡嗡作响。 “若之……”他张了张嘴，喊着她的名字。 赵若之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来到韩浩楠面前。不管是周以还是韩浩楠，她不愿意见到任何一个人受伤，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有闪失都让她心如刀割。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覆在伤处，只觉得有丝丝凉意传来，血肉模糊的伤口便开始迅速生长出粉红的的新肉，恢复到未曾受过伤的状态。赵若之的手移开之后，手心里多了两枚子弹。 “来的路上见到曹甸和祝新成了吗？”赵若之问苏啸宇。 “见到了。他们已经回到我们的驻地了。” “那就好。”赵若之望向那片墨绿的树林，低声道：“大家都要安全才好。” “会的。” 137.谜底(七) 回驻地的路不算太漫长，也没有太多危险，然而赵若之的心思却早已飞到远处。 不知道阿飘有没有从那些机械巨怪的手中逃脱，他的无线电频道一直都处于无信号状态，这不免有些让人担心。 周以走在最前面带路，赵若之的怀疑不无道理，却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只好朝着挡路的花花草草撒气。 韩浩楠还沉浸在迅速治愈伤口的震惊中，早就想问赵若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见赵若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只好藏在肚子里等合适的机会再问。 至于苏啸宇则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毕竟走的是山路，稍不留神脚下就会被绊倒。赵若之心神不宁，注意力根本不在脚下，一不小心被脚下凸起的石块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一双有力的手及时将她扶稳。 “小心脚下。“苏啸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离她那么近。 “谢谢。” “有心事？” “没事。” “我能感觉得到你在担心。”苏啸宇又补充道：“最近我可以更容易地感受到四维空间主人的情绪。” “那可能是你感觉错了。”赵若之矢口否认，“我只是有点累了。” “再走五分钟就到驻地了，坚持一下。”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赵若之故意放慢了脚步，离周以更远了一些。 苏啸宇压低了声音在赵若之耳边说：“这次是你错怪他了。“ 赵若之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搭在苏啸宇的肩膀上。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信息直接传输至苏啸宇的大脑。了解了所有情况之后，苏啸宇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他定定地看着赵若之，十分不解她的决定。 “为什么？”苏啸宇还是忍不住发问。 “长痛不如短痛。” 在连绵的山脉中，找到能够容纳几百人的驻地着实不容易。到了驻地，赵若之才发现周以是铁了心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开阔的山洞里停着十二架战斗机，三架直升机，两辆坦克，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小型的军事基地。 再往里走，急救设施，储备物资一应俱全。 “这里是临时搭建的吗？”赵若之问苏啸宇。 “美第奇家族本来在这里就有一个小型的基地，以防万一。” “这是你家的军事基地？” “地是我家的，设备和物资是an准备的。”苏啸宇把赵若之送到供作战人员休息的卧室，“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人给你从吃的。” 见苏啸宇要走，赵若之把他叫住：“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抓柳晓绯，给你解解恨。” “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苏啸宇这次是认真了的，“不仅仅是为了你，为了那些枉死的冤魂，她也该给个解释。” “那你们注意安全。” 苏啸宇笑了：“你还是在意他的吧？” 赵若之移开了目光，没有回答。 就算没有明确的回答，两人对答案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四维空间与三维空间本不该有交集，更不会有任何结果。然而总是有人不信命，试图改变天地间的规则，于是便有了四维空间与美第奇家族之间的契约。美第奇家族的每一代继承者都必须以性命来保护这个神秘的空间，以防被小人觊觎其中的力量。 这些能够治愈三维空间中任何伤病的力量自然不能肆无忌惮地使用，好比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一旦耗尽，那么使用者的生命便相当于走到了尽头。 四维空间的规则本不是如此，曾经的规则一旦打破，那便要用另一条规则来弥补。没有人能够抗衡自然界的规律，没有人能够打破自然界的平衡，若要救人一命，那便只能拿自己的命来弥补。 人的欲望无法磨灭，永远都不会放弃对力量的追求，于是便有了战争。人从未考虑过一己之私会带来怎样的麻烦。 林梅是自私的，她与赵峰生下了两个女儿，却因自己的力量引来杀身之祸。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从未考虑过女儿出生以后会面临怎样的问题。 赵若之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身上流着两种不同的血液，好似一个怪物。每一次使用那种力量之后都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过去的十几年，找出杀害家人的凶手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直到周以出现，她好似找回了生命的意义。可造化弄人，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们属于不同的世界。 赵若之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或许会因为力量枯竭而死。她明明知道周以的心思，却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若是现在就放手，也许是最好的吧。 想到这里，胸口的疼痛越发强烈，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赵若之所有的思绪。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骚动。 赵若之推开门想要看个究竟。 只见走廊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担架风风火火地往里赶，担架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一条巨大的机械腿从他的腹部插入，背后穿出，血流不止。 赵若之感觉心脏猛地一抽。 是阿飘。 她跟着推担架的医生一路狂奔到手术室，韩浩楠已经穿上手术服在手术室等候。 “韩浩楠……”赵若之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阿飘他……”最后竟连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我会尽力的。” 赵若之再次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阿飘，双眼早就被泪水模糊。 “都怪我。”赵若之懊恼道，“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去的。” “不是你的错，也不要自责。” 不知什么时候，苏啸宇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让我进去吧。” “不行。” “我可以救他。” “你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吗？那他会怎么想？”苏啸宇厉声道。 “我没事的。”赵若之央求道，“没有一命换一命这么夸张。” “那也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苏啸宇坚决不同意。 “什么一名换一命？”周以才刚走到手术室外就听见两人的对话，脸色非常难看，“你们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赵若之避开了周以的眼神，“你听错了。” “是你听错了。”苏啸宇耸耸肩，并没有多说什么。 周以看了看手术台上的人，眼底掠过一丝忧愁，但那一抹忧愁很快又消失不见，仿佛是一瞬间的幻觉。 “我们走吧，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周以准备离开。 “你们先走吧。”赵若之说，“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随便你。”周以临走前还不忘把苏啸宇拖走，绝对不给他和赵若之独处的机会。 隔着玻璃，手术室好像与世隔绝一般，韩浩楠和几位医护人员在里面忙忙碌碌，赵若之在外面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机器安静地运转着，维持着阿飘的生命，显示器上一些微小的波动走足以让赵若自提心吊胆。 不知过了多久，赵若之的腿已经站到麻木，手术还未结束。 只见手术室里的医生一阵忙碌，机器开始发出连续的警报声，随后便是一声长鸣。赵若之的心也随着那声没有起伏的声音逐渐变凉。 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赵若之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拦，冲进手术室，冲到手术台前，疯狂地摇晃着阿飘的身体，喊着他的名字，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付云飘你给我睁开眼睛！我们的生意还没谈完，你怎么能不理我！” “你快醒醒啊！” “别跟我开玩笑了！” “付云飘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人！快睁开眼睛啊——” 韩浩楠终于忍不住拉住赵若之：“他已经走了。” 手心能够感觉到的温度逐渐降低，鼻腔中被血腥味填满。 “为什么会这样……都怪我……” “若之。”韩浩楠将她紧紧抱住，“让他走吧。” “我不要！” “听话。”韩浩楠在赵若之耳边轻声说着，就像小时候一样，在她最害怕的时候轻轻捏着她的耳垂，“要是他知道你这么难过，他也不会安心的。” “那就不要走啊！” “乖，不要再闹了。” 韩浩楠给护士一个眼神，镇静剂便已经准备好了。他一边哄着赵若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给赵若之注射镇静剂。 赵若之只觉得手臂有一阵刺痛，紧接着这微弱的刺痛开始向全身蔓延。胸口像是被海绵堵上了一般，再怎么用力呼吸也只是徒劳。 “咳咳咳……” 肺像是坏了一样，不断地向外排气，怎么也停不下来。 “好难受……” 浑身的血液开始一股脑地往上冲。 “呕——” 一口乌黑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悉数落在韩浩楠的手术服上。 “去……找苏啸宇……” 赵若之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完后便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觉。 138.谜底(八) 在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炸弹子弹之声连绵不绝，无数参天大树轰然倒地，鸟飞兽散，一片哀鸣。当局对这片森林中发生的一切不作任何表态，只要不伤及无辜，便没人愿意去管。 这支两股民间势力的斗争，若是能够争得两败俱伤，当局反倒是乐见其成。 以苏啸宇、周以兄弟两为首的美的家族和水派势力为一方，另一方则是以柳晓绯、柳守军父女为首的x组织势力。两方本就表面和平，正在找机会除掉对方。柳氏父女将赵若之作为诱饵，夹杂着私心，挑起这两方势力的争斗。 在轰炸掉半个原始森林之后，战火才有平息的迹象。 一个动作敏捷的黑衣人避开所有巡逻士兵的视线，悄悄溜进驻地深处的一间房。 “有消息么？”男人背对着黑衣人，声音中尽显沧桑。 “没有。” 一只晶莹透亮的水晶杯飞掷而来，落在黑衣人的脚边，水晶渣子碎了一地，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继续找，找不到别回来见我。” “是。” 那黑衣人应声退下，消失在夜色中。 黑衣人走后，男人久久没有动弹，只盯着手中的照片发呆。 “若之……你到底去了哪儿？”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失声痛哭起来。 十天了。自从与赵若之吵架之后，周以便在也没见过赵若。原以为她只是赌气不愿意见自己，除了在驻地，她也无处可去。可就是在那天，她竟然就算这么消失了，任凭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在这十天当中，周以像疯了似的指挥着手下不断轰炸x基地，一时间对方竟毫无还手之力。就在昨天，柳晓绯被人五花大绑扔在自己面前，他的内心也没有任何波澜，满脑子只想要找到赵若之。 收敛了心绪，周以将照片小心地收起，放在左胸口的口袋里，紧紧地贴着胸膛。皮肤下面的心好像已经冷了，没有什么能让它再次温暖起来。 周以穿过走廊，来到关押柳晓绯的牢房前。 她还是前一阵子刚见过的那样，新种的睫毛依旧浓密，不像是被关押在敌军大牢里的俘虏，反而有点儿像是来做客的客人。 “阿以。” 甜腻的嗓音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有周以冷冷地看了柳晓绯一眼，问：“柳守军在哪里？” “呵呵。”柳晓绯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就凭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那还真的有点吓人哦。”柳晓绯故作惊恐，但随即又笑开了，“进了这里，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你当我还会在乎这个？” “既然不在乎，那就好好‘招待’吧。” 不长不短的几十秒钟，周以没有正眼看过柳晓绯一眼。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柳晓绯依旧被周以气得发狂。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 周以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柳晓绯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我想要掌控整个x，我爸想要的是钱老爷的命。” “我跟我爸不是一条船上的，我想要的也不会影响到你在水派的地位，把我放了，我可以把x组织最新研发的作战机器人送给你。” 狱卒都忍不住笑了：“你把我们老大当猴耍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更不能放你走了。”终于周以停在不远处，回过身来看着柳晓绯，说：“要是真的能把最新研发的产品送给我，可想而知你的权限级别很不一般。抓你作为人质，我们还有很多可以谈的。” “周以，你想知道我爸为什么想让我嫁给你吗？” “我没有兴趣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钱老爷子一个人在c市，我爸随时都有可能对他不利。” 周以扯起嘴角，笑道：“你也太小看我爷爷了。他这么多年在道上打拼，我能查出来的事，他可比我清楚得多。” “你已经查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以没有回答柳晓绯的问题，而是戏谑道：“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的处境吧。” “周以，你给我回来！” 那个在别人面前从来都冷着一张脸的男人好似没有听到柳晓绯的呼喊，只顾往前走。 “赵峰的女儿。” 只这五个字，让周以再次停下了脚步。眼神中的痛楚一闪而过，等道柳晓绯对上他的视线之时，这一抹痛楚早就已经无处可寻，只剩下漆黑的寒气。 “果然如此。”柳晓绯终于为自己赢回了一局，“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x组织在找她。” “赵峰的女儿早就死了，x组织还能招魂？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少装了，赵峰的女儿死没死，你肯定早就查到了。” “所以呢？” “所以？”柳晓绯似乎没弄明白周以的态度，“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她吗？” “就算我想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你……”柳晓绯被周以噎得无话可说。 “真是浪费我时间。” “除了关于我爸的事，其他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全都告诉你。” “很可惜，除了这个，我没有什么其他好奇的事。” 柳晓绯气得直咬牙：“如果我告诉你，你能放我出去吗？” “当然不能。”周以软硬不吃，“找到柳守军只是时间问题，把你带来的那些人收拾干净也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你和x组织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想了解。所以你还是安心在这里待着吧，要是你对于x组织来说真的那么重要，自然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柳晓绯最终还是只能看着周以冷酷的背影逐渐远去，任凭她再怎么喊也没有用。 没有人知道周以把柳晓绯关押起来到底要做什么，与x组织的较量似乎没有尽头，双方实力相当，眼看是一场持久战，结果更是无法预料。可现在周以作为己方的主要指挥者，对于战事的关注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消极应对。 在柳晓绯面前，他表现得胸有成竹，好似胜券在握，但实际上他对结果毫不关心。 胜负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原本带了大批兵马过来只是为了寻找赵若之，可是现在赵若之却再次不知所踪。他的世界中心消失了，再打下去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难道她真的是为了柳晓绯而生气吗？ 周以除了懊恼只剩下愤怒，他现在只想把柳晓绯五花大绑到赵若之面前，让她好好看清楚，柳晓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任凭她怎么处置柳晓绯，他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然而这一切都是空的，没有了她在身边，就算他查出赵家灭门案的真相，抓到凶手，替赵峰报仇，也只是将这个案子贴上了结案的标签。 他甚至看不见当一切都结束时，她脸上的表情，更感受不到她的喜怒哀乐。 这次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他把她弄丢了。 周以只觉得自己现在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整天盼望着能有一点关于赵若之的消息，走着走着撞上迎面走来的人也浑然不觉。 “想什么呢，整天魂不守舍的？”苏啸宇好似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没什么。” 周以想要离开，躲到没有人能看得见的地方，把心中那股酸胀感一并发泄出来，却被苏啸宇一把拉住。 “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说没事谁信？” “跟你没关系。” “那我倒要听听是什么事，你敢这么肯定跟我没关系？”苏啸宇步步紧逼，“你把这么多人拉过来陪着你跟x组织较劲，天天大把大把的烧钱，自己却整天躲着不见人，你什么意思？” “若之不见了，你倒好，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好她的呢？现在感觉不到她了吗？” “她要躲着我，我没有办法。”苏啸宇耸耸肩，表示无奈，“明明是你们吵架把她气跑了，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啸宇心里一紧，面上却没有任何破绽，说道：“你是指哪件事？”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若之在哪里？” “你都找不到的人，我更不可能知道。”苏啸宇气呼呼地说，“我只知道你每天派人偷偷地去找她。早知道这样，为什么不跟她解释？” “跟她解释什么？解释十二年前她家的事都是我爷爷默许的吗？那我有事什么？帮凶，还是贼喊捉贼？”周以只觉得心痛得胸腔快要炸开，“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没有必要解释。” “那不是你的错。” “无论是爷爷还是若之，他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让我怎么……怎么……” 周以没再说下去，而是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当他再次抬起手要砸向墙壁的时候，一只手将他紧紧抓住。 “她会原谅你的。” 139.年少时 赵若之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周围的光线亮得过分晃眼，并不知道在自己昏迷之后，苏啸宇把她带到了何处。 “有人吗？”她试着开口，嗓子却因为干燥而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等到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赵若之猛然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回到了老宅。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苏啸宇身穿墨绿色作战服从门外进来。 见到苏啸宇这身打扮，赵若之顿时心下了然：“这里应该不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吧？” “当然不是。”苏啸宇随手拉了把椅子，在赵若之面前坐下，说：“我只是找eve帮了个小忙，希望你醒来的时候不会那么害怕。” “谢谢你。” “不客气。”苏啸宇给赵若之拿来两个靠垫，垫在她的腰后，又小心地扶她靠在靠垫上，“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虽然嘴上那样说着，但是身体中每一寸筋骨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面色苍白，“我想再睡一会儿。” 苏啸宇点点头，扶着赵若之躺下。 作为四维空间的守护者和拥有者，两人都非常清楚现在四维空间的状况。就像是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毫无节制地使用能力将会给赵若之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这钻心噬骨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赵若之，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心想：这样也好，要是四维空间中的“秘术”被小人所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就这样随着自己一起消失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自己，在就应该死在十二年前常猛的刀下，这十二年的岁月算是向老天借来的，是时候该还了。 赵若之疲倦地闭上眼睛，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以那张清冷的脸。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对不起……”她在心里对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道歉，“最后还是我没能履行诺言。” 曾经与他在一起的一幕幕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放。要不是阴差阳错中，韩浩楠恶作剧把酒店门卡偷换，她也不会认识周以。要不是初入寻耀之华被阿飘拿来当炮灰，她也不会弄坏周以的相机，更不会为了还债而答应他去l市拍外景。如果没有在机场遇到那群要周以命的黑衣人，她也不会明白他在自己心中是多么重要。 多少次分分合合，两人好不容易才再次走到了一起，可是命运还过贪玩，总是处处想着要如何捉弄人。 纵使钱老爷子真的在暗中指使柳守军杀害家人，但她愿意相信周以是真的毫不知情。或许是与他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生命被另一个人完全填满之后，对于家人的逝去不再那么耿耿于怀，曾经心中的仇恨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一点化解。 她害怕他见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于是找了借口与他争吵，好名正言顺地离开他。 想到这里，赵若之微微蹙眉，心口的刺痛逐渐蔓延至全身，让他浑身发冷。 “katy。”苏啸宇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连声音都在打颤，还偏偏要说没事，以为他是瞎的吗？ “我去找eve来。” 赵若之立刻阻止他：“别去了，找她来也是一样的结果。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况且这个时候她也未必愿意来。” 苏啸宇剑眉微蹙，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悦：“你的身体什么状况我也清楚，四维空间的能量场越来越弱，你这样下去迟早会……”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迟早会死。”赵若之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充了完整，语气平静地可怕“在第一次使用四维空间的能力时，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平衡，贸然间一个平衡被打破，那么必须要有另外一样东西去补上，好让这个世界再次达到平衡。 “我身上流着的血一半来自四维空间，纵使有强大的恢复力，也不过是正常四维人的一半。每一次为别人疗伤不过是把他人身上的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再通过自身强大的恢复力进行恢复。这也是为什么刚开始还没能完全掌握这种能力的时候，一旦受伤便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恢复。” “那你为什么还要……”苏啸宇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飘为我去死。”赵若之目光明亮，却依旧没能忍住不落泪，“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好好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苏啸宇双手握拳，指关节处微微发白，“你等我回来。” “好。” 赵若之疲惫地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即使是脸上毫无血色，她的脸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 不知过了多久，赵若之才迷迷糊糊睡去。 梦里，她还是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少女，手里拿着一只巨大的棒棒糖。她把棒棒糖放到嘴边轻轻舔了一口，甜甜的草莓味通过舌尖上的味蕾一路直奔心底。 她抬头看着身边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谢谢哥哥，若之以后还能再见到哥哥吗？” 少年思索了一阵，点点头道：“会的。” 小若之嘻嘻一笑，心满意足地拉起少年的手，把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在胸口，说：“若之已经把哥哥的话放在心里了，哥哥有没有感觉到？” 少年漆黑的眸子好似被谁搅动了一番，随即很快恢复了平静，只用平常的语气回答道：“知道了。” 第二年，等到少年再次来到老宅想要看一眼女孩的时候，老宅已无人居住，院子中杂草丛生。 赵若之不记得自己在那场变故之后是否曾经独自回过老宅，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像是被人擦去了一般，模模糊糊在脑海中游荡，无法完整拼接。直到十二年后通过梦境再次回到老宅，她这才真真切切地看到老宅出事之后的第二年，原来是那么荒芜破败，让人感觉格外凄凉。 即使是在梦境中她也不敢进去，生怕再次看到当年的那一幕。也不知怎的，十二年后再次回来，心中的委屈和烦闷便一下子全都涌上眼眶，便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大门口放声大哭起来。 她似乎忘了自己身处梦境，此时她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身上光彩夺目的公主裙也变成了皱巴巴的校服。她无助地哭泣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是来找若之的吗？”一个清澈的声音在赵若之身后响起，“可是这里好像已经没人住了。” 小若之被少年吓得一愣，顿时收了哭泣，带着哭腔回答道：“我就是若之。” “你……”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就是去年那个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骗子。” “我……”赵若之一愣，心想这少年看起来好眼熟啊，这眉眼长得很像……“阿以？”心中所想立刻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少年一脸疑惑，“难道你真的是若之？” “我……”赵若之很清楚自己此时身处梦境中，也很清楚当时的“赵若之”已经死了，而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年少时的周以，难道他们那时候就已经见过了，只是自己不记得了吗？ “我是李若琳……我姐姐已经……”赵若之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清楚地看到少年周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 “我知道了。”少年周以目光微沉，看了一眼老宅，又看了看小若之，向她伸出手来：“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赵若之把手交给少年周以，手心传来他的体温。纵使他当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走在他身后依旧能让人觉得心中装满了安全感。 她抬头看着他光洁的下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抚摸。 少年周以目光微凛，赵若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暧昧，便只好讪讪地缩回了手。 “阿以。”赵若之在心里轻声地叫他，“原来我们那么早就已经认识了呀。都怪我记性不好，才把你忘了。” 少年周以突然回头，见小若之眼眶红红的，脸色逐渐变得温和起来：“你怎么哭了呀？” “我……我……”赵若之瘪了瘪嘴，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 “是不是走累了？” “呜呜……” 见赵若之只哭不说话，周以也慌了。他掏出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手忙脚乱地给小若之擦眼泪，不敢下手太重，怕弄疼了她。于是赵若之只觉得他在给自己挠痒痒。 赵若之哭着哭着便扑到了少年周以的怀里。 不管是不是在梦中，就让我再好好看你一次吧。 赵若之趴在周以的胸口，感受着对方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赵若之没有动，少年周以也不动，任凭她趴在自己胸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而周以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胸口。 140.不完整的能力 苏啸宇给赵若之带来一些吃的。 “现在情况特殊，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委屈你了。” 苏啸宇在赵若之面前打开打包的餐盒，里面只有两个已经冷掉了的包子。 赵若之没有任何犹豫，即使这两个包子对她来说味同嚼蜡，但她没有说一句话，静静地把这两个包子吃完了。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x组织已经准备撤退了。周以已经开始怀疑我把你藏起来。”苏啸宇收了打包盒，坐在赵若之的床沿上，“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回家一趟吧，有些事情我还是要亲自去弄明白。” “好。” 赵若之不问苏啸宇要怎么把她带回家，既然他答应了下来，那他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走到外面，赵若之惊奇地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原来山中的那个临时驻地。不知道苏啸宇用了什么办法把房间变成自己老宅的模样，等她离开房间之后再回头看去，那间自己住过的房间与其他的驻地宿舍并没有两样。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eve弄的。”苏啸宇领着赵若之往走廊深处走去，“由于你并没有完全继承四维空间，因此获得的能力也只有其中的一部分。” “难怪。” “四维空间的掌控者不仅仅拥有相对于三维世界的的强大治愈能力，还拥有着近乎于无限的生命。不是说真的长生不老，只是时间对于四维空间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 “我只知道在四维空间中可以看到过去。”赵若之也曾尝试着通过四维空间去找出当年的凶手，只是在四维空间视角并不是真正的上帝视角，依旧有很大的局限性。她只能看到自己记忆中曾经看到过的东西，而不能真正地回到凶杀案发生之时。 “那是因为你既不属于四维空间也不完全属于三维空间。你可以做到，却不能完全做到。”苏啸宇回忆着eve传递给他的信息，现在他便将这些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赵若之。“eve也不清楚你到底继承了多少四维空间的能力，单单从你的描述来看，应该是还没有体会到真正掌控时空的感觉。” “掌控时空？”赵若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时空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进出的房间一样，或者说是一个可以随时拉动进度条的房间。他们可以随时随地来到某一个时间节点的某一个场所，只要他们愿意。” “如果是这样，那我妈妈肯定一开始就知道谁是凶手。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赵若之感到背后发凉。 “她不去追查凶手，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能有什么理由？”赵若之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心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做梦都想找到凶手，想找到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幕后黑后。她只要去看一眼就能够知道凶手在何处，为什么……” 前面过道里突然走来一队士兵。 “小声点，别被人发现。” 苏啸宇将赵若之拉进一个狭窄的山洞里，宽大的手捂住赵若之的嘴。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湿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气息微颤，他将赵若之一把拉过，护在胸前。 “动手的人是常猛，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他也已经死了，就放下吧。” “不，常猛是受人指使的，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如果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那我也要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我爸爸和若琳。”赵若之深吸了一口气，男人炽热的气息围绕在面前，让她面颊微微发热。“还有妈妈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 “一定要查吗？” “一定要查。”湿润的眸子里尽是坚定的神色。 “好，那我陪你查。”苏啸宇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升起一股不一样的情愫。不知是因为家族与四维空间的羁绊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天生就那么的想让人给她最好的保护。 如果没有命运的安排，他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边的吧。 不经意间，苏啸宇的嘴角攀上了一丝笑意。 哪怕是只有一小段路可以一起走过，也已经很满足了。 在驻地里，除了周以，苏啸宇是拥有最高权限的人。因此他带着赵若之离开驻地可以说是毫不费力，更不会有人怀疑。 坐上越野车，苏啸宇警惕地看了一眼反光镜，确认无人尾随之后，才发动车子。 开出一段距离后，苏啸宇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尽管再三确认过车后并无人尾随，但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我一会儿要加速了，你可以吗？”不管是谁在跟踪，先甩了再说。 原本山路颠簸，赵若之已经感到有些晕车，一听到苏啸宇要加速赶路，脸色更是苍白。 “怎么了，晕车了吗？”苏啸宇见赵若之没有回答，这才意识到赵若之毕竟身体虚弱，经不起这么折腾，只好咬咬牙，心想跟踪就跟踪吧，早晚会想办法甩了他的。 不得不说对方的追踪技术极好，就连苏啸宇这样经验老道的人都没有十分的把握确定是否有人来跟踪。尽管双方都已经互相察觉对方的存在，但一时间谁也没有去捅破。 直到两人来到了苏啸宇的私人机场，那跟踪的人才像是消失了一样，感觉不到热河气息的存在。 一定是回去给主子报信了。 苏啸宇轻哼了一声，心道：有实力且有动机追踪他们的无非就是x组织和周以了。x组织一直都想拉拢美第奇家族，派人来盯着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至于周以为什么要派人来跟着他，无非就是因为他拐走了周以的心头宝贝。 苏啸宇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人儿，感觉她单薄得好似被风一吹就会散。 不管怎么样，他内心深处更希望派人来跟踪的人是后者。 “你脸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若之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否认道：“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上了飞机，赵若之原本以为会直接飞回国，没想到苏啸宇把她带到了纽约的一处民用机场。周末的机场似乎格外的忙碌，每一条跑道上都有飞机在起起落落。 “为什么来这里？”赵若之看着机场等候过安检的人群，一个头有两个大。 “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苏啸宇环顾四周，确保周围的人群足够多来掩人耳目，“对方很警惕，一路从驻地跟踪到这里都没有露过面。”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既然是有人活动，那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苏啸宇揉了揉赵若之的头发，说：“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既然来了这里，我就能保证他一定会把我们跟丢。只是要你委屈一下，从普通通道进去了。” “我哪有那么娇生惯养的？以前没钱的时候要出门都是这么过来的。”赵若之不禁觉得“没钱的时候”已经恍如隔世，然而也不过是一两年的时间，她的人生已经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见赵若之愣愣地出神，苏啸宇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两年前的我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将来某一天我会因为排队过安检而感到不耐烦吧。” “我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在这种地方排队过安检。”苏啸宇的眼神中尽是调皮。 “哦也对，你有私人飞机，不需要过安检。” “看你一脸仇富的表情我就想笑，你现在不也已经不习惯这些了吗？” 赵若之头，喃喃道：“我要是能随意掌控时间空间，还要交通工具做什么？” “你想拥有完整的四维空间吗？”苏啸宇突然问道。 赵若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回答道：“比起拥有那些被人觊觎的力量，还不如做一个普通人。拍戏也好，做工作室也罢，只要能糊口就行了，那些东西有也好，没有也好。” “那如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轮到他们过安检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 安检过后，苏啸宇对自己的打算只字不提。赵若之毕竟满腹心事，没过多久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一直尾随在身后的视线，也在安检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啸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装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141.是去是留? 赵若之才刚在位子上坐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 “是你认识的人吗？”苏啸宇看来人是一个扎着双马尾学生模样的女生，眉眼间尽显青涩。 “不认识。”赵若之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搜索了一圈，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叫我katy的，应该都不是熟人。” “我不也叫你katy吗？”苏啸宇笑道。 “那是你中文不好。” 说话间，女生已经追了上来，从背包中掏出本子和笔，捧在胸前：“女神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女生又看了一眼苏啸宇，目光也只是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接下来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赵若之身上。 赵若之恍然大悟，原来是粉丝。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各种奇怪的事缠身，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在国内是一个名气还不小的演员。她耐心地给女粉丝签完名之后，又问：“不想咬合影吗？” “真的可以吗？”女生有些内向，一时间竟红了脸。 “可以啊。”赵若之转头对苏啸宇说：“你介意帮我们拍一张合影吗？” “没问题。” 女生结果手机，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我喜欢女神很久了，每一次粉丝见面会都会去。最近好久都没有女神的新消息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谢谢你的支持。” 赵若之没有化妆，微微苍白的气色让她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 “女神最近是在纽约度假吗？难怪这么久都没有新作品。” “新作品吗？”赵若之有些愣神，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自己站在窗前，看见好莱坞的那一刻，“会有的。” “真的吗？那我一定会去看的。”女孩的声音糯糯软软的，“谢谢女神。” 送走了女生，赵若之有些失神。 “怎么了？看你总是在发呆。”苏啸宇把毯子递给赵若之，“快把毯子盖上，别着凉了。” “我已经有多久没演戏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来美国是为了拿奥斯卡的，怎么后来反而成了这幅样子？”赵若之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境，“什么四维空间，x组织，还有树林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器人……到底是不是我在做梦？”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有时候我在做梦的时候很清醒自己在做梦，难道就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是在做梦，而我以为我在做梦的时候却是醒着的？” 苏啸宇似乎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我有些不懂，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你不会有这种感觉吗？原本在自己以为是‘正常’的世界中生活着，二十几年已经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了。结果某一天有人来告诉我，我原本应该属于另一个可以拥有长生不老，控制时间空间的世界。”她有些害怕，“这难道不像是在做梦吗？” 苏啸宇哈哈一笑：“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呀。” “我没有在开玩笑。” “那我也是认真的。”苏啸宇看着赵若之的眼睛，认真得说道：“你希望这样的梦醒来吗？” “现在我脑子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真的是梦，你会想要醒来吗？”苏啸宇继续追问，没有要放过赵若之的意思。 赵若之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你在故意岔开话题。”苏啸宇依旧没有放弃，“快回答我。” “你也还没有回答我。” “好我回答你，我记得。”苏啸宇锲而不舍地追问，“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赵若之依旧没有回答苏啸宇的问题。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告诉你。” “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赵若之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不知道我们在帝国大厦救下的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你想不想见见他？”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苏啸宇像是一个执着的小学生，非要从赵若之口中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的问题回答了有意义吗？”赵若之扭头看着苏啸宇，“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所以你的问题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 “你什么……”苏啸宇突然意识到之前在对付常猛，对付x组织，为了救阿飘，她几乎已经将仅剩的能力消耗殆尽。想到这里，苏啸宇的话硬生生地断在了嘴里。 “我能活着跟你说话的日子已经没多少了。”说完，赵若之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可脸色又是白了几分。 苏啸宇只知道赵若之所继承的四维空间的能力并不完整，根本不知道她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见苏啸宇张大了嘴巴，久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字，赵若之反而有点想笑：“干嘛这么惊讶。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不过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世间万物之间都是有一个平衡的，谁打破了这个平衡，谁就要付出代价。” “可是你到底打破了什么平衡？”苏啸宇不解道：“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可言。”赵若之扯起嘴角，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情，“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听到赵若之这么说，苏啸宇心中升起了一股不是很好的预感：“你选择了什么？” “当初在游轮上被人刺伤了小腹，当时其实我已经有了周以的孩子，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赵若之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也许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就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为我做出了选择。” “你是说……”苏啸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你现正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 “差不多是这样吧。”赵若之一脸轻松，“你知道四维空间的人与三维空间的人本就不能有任何可能性，妈妈能够生下我们，已经是奇迹。如果游轮上没有那个人刺我一刀，我如果要生下这个孩子，结果和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两样。” “如果an知道了，他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苏啸宇眉头紧皱，有些生气。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我不能放任一条小生命因为我而消失。” “那你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机舱外发动机的轰鸣声。 “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在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之后抛下我一个人，十几年来对我不闻不问。那是因为她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她必须受到惩罚。如果她当时继续留在我身边，那她可能会像我一样，一点一点地将生命消耗殆尽，要不了三年，我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向死亡走去。” “an知道你这么做吗？” “他没有必要知道。” “你不能这么自私！”苏啸宇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我只能自私一点了。”过了许久，赵若之又补充道：“对不起。” “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你应该跟你的孩子和an说对不起。”苏啸宇脸色很难看，“你想要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妈妈吗？你这么久都躲着周以，他都快把整个落基山脉翻过来了，你有想过要是你不在了，他要怎么办？” “其实我们本就不应该开始。” “我要被你气死了。”苏啸宇恨不得立刻让飞机降落，叫周以来把他的女人带回去，省的自己在这里吃力不讨好，暗地里把人带走了，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要再说了。” “我说你到底是蠢还是傻？非要这么做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一旦身体开始孕育新的生命，就没有办法停止，直到孩子降生。这是四维空间的法则，你是知道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 赵若之没有回答，而是戴上了眼罩，闭目养神。只留苏啸宇在一旁心急如焚。 他现在只希望飞机快快点降落，把消息带给周以。原本赵若之找到他，要他帮忙避开周以，他只当是两人闹别扭，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更是涉及到赵若之性命的大事，他不能继续自作主张，任由她胡来。 十二个小时的飞行从未像现在这样难熬。 而赵若之似乎恍然未觉身边人的急躁，睡得昏昏沉沉，再醒来时飞机已经在c市降落。 尽管在飞机上两人因为孩子的问题闹得格外不愉快，他们依旧按照原计划，前往钱老爷子的住所。 来到了钱老爷子的住所，两人却被告知由于钱老爷子年事过高，身体不好，已经住进了疗养院。 两人这又驱车赶往郊区的疗养院，经过一番登记，这才见到钱老爷子。 相比起上一次见面，钱老爷子又苍老了不少，但好在精神还不错。见到赵若之来拜访，钱老爷子精神状态越发好了起来。 “怎么没让阿以打个招呼，自己就过来了？” “我今天来，是想问您几件事，也不想让阿以知道。” 钱老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门口的苏啸宇，随后对赵若之道：“要不陪我去湖边的公园走走吧。” 142.任凭你处置 湖边公园建立在一片开阔的土地上。虽说是“湖边”公园，但这里的湖泊只不过是一个天然的小水潭，雨季的时候积水较深，形成了一个小湖泊，其余的时间不过只是一块低洼的草地。 公园中布满了近百年的参天大树，所有的人行道、行车道不过是按照地势修建，保留了公园原生态的模样。 身边时不时地有骑行的自行车队经过，还有学校组织外出的学生，正在开阔的草坪上野餐。阳光斜斜地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跳跃着闪耀着。 湖边大鸟停留觅食，偶尔有游客停下给大鸟喂食。 初春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寒冷，裸露在外的小臂细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钱老爷子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从身后递上来一条小毯子，随后又退到听不见两人说话的距离外远远地等着。 “谢谢。”赵若之接过毛毯，给自己披上，这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这次没有跟阿以一起来。”钱老爷子的目光中带有一丝责问，“怎么还带了个混血的娃娃过来？” “有些事情不方便让阿以知道，只能让朋友帮忙。” “有什么事是他不方便知道的？”钱老爷子眯起了眼睛，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些。 “跟我家里有关的事。”赵若之看着钱老爷子眼角逐渐加深的皱纹，无比认真地说。 “跟你家有关的事，阿以已经在查了，还有什么事连他也不能知道？” “这些话我只能找你问。” 赵若之心里焦急，语气有些急，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还好钱老爷子并没有计较太多，反而是一副早就心中有数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能告诉你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 “据我所知，柳守军是你的得力助手，也是我爸爸最初的合作伙伴。那我爸爸出事，你知道多少？” “当时我知道的不多，后来出事了，我去追查这件事，才知道全部。”钱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既然你来问我，那说明你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我确实查到了不少，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确认。”赵若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确认的事说出口：“柳守军找人谋杀我家人，是不是你帮忙掩盖的？” 钱老爷子微微吃惊：“没想到你会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这样吗？” “柳守军在水派这么多年，又跟着你爸爸赚了不少钱，完全有能力瞒着我干这些事。关于你家和柳守军之间的事，也是我最近在清查水派的事实发现的。原本是我一手培养的他，现在我想要把他从水派架空，反倒是花了很大一番力气。” “我要怎么相信？这么久以来，我家的案子一直被当做意外来处理，凶手逍遥法外。你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依旧包庇他们到现在。” “水派根基深厚，内部错综复杂。尤其是在经历过动乱之后，不是我说要动谁就能动谁的。”钱老爷子看向远处，沉沉道，“帮派之间的斗争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赵若之只觉得心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那对我来说，是一个家啊……” “事已至此，我已经用了将近二十年整顿水派，阿以接手的水派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水派了。我能保证，交接给他的部分，全都是干净的。”远处的水鸟扑棱着翅膀飞上树梢，“你要相信他。” 钱老爷子的话在耳边被风吹散，赵若之却一个字也没办法听进去。 “如果没有柳守军，我爸爸和妹妹也不会出事。”赵若之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心情：“柳守军现在在哪儿？” “我也在派人找他。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你，由你处置。” “我想要他偿命。”赵若之语气冰冷，先前情绪的波动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偿命吗？”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把赵若之吓了一跳。“别动。”有什么坚硬的物体抵在赵若之和钱老爷子的背后。 “阿军。”钱老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语气没有任何慌乱：“你终于肯出来了。” “少废话，你绑了我女儿，这一步算你赢。”柳守军又厉声喝道，“把我女儿放了，我就放你走。” “我这把老骨头不值什么钱，先把这姑娘放了。” 柳晓绯被钱老爷子绑架？赵若之明明记得在柳晓绯早就已经投靠x组织，现在怎么又被钱老爷子绑了？ “少废话！你不把我女儿放了，我现在就开枪崩了你们！”柳守军大声呵斥。 赵若之甚至能感觉到柳守军的唾沫星子飞溅在自己的后背上。 凭钱老爷子的能力，如果不是有意让柳守军来这么一出，他连钱老爷子的身都近不了，更不可能有机会拿枪抵着钱老爷子的后背。更何况不远处早就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们，所以赵若之并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她只需要等着钱老爷子的命令就行了。 钱老爷子轻咳了一声，显得有些为难：“你也知道现在水派内的事务我已经全都交接给周以了，放不放人，也不是我说了算。” “好啊，你给我来这一套是吧？”柳守军咬牙道，“那把周以叫来，我就不信你们两个人的命换我女儿还不够了。” 一阵凉风吹过，赵若之只觉得脖子里的寒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都不确认一下手中的筹码有没有握紧，就开始谈条件，实在是太鲁莽了。”钱老爷子语气严厉，像是在训斥柳守军一样。 柳守军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是一阵火气上头：“老子受够了！二十多年来，你口口声声说重用我，可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捞到。你自己却表现得像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一样，不过是个流氓头子，你怎么好意思成天摆出一副要给人说教的面孔？我真的是受够了！” “哦。”钱老爷子抬起了一边的眉毛，“原来你一直不满意的是这个。” “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是想让你女儿嫁给我孙子呢。”钱老爷子呵呵一笑，“害得我乱牵线。” “你……”柳守军气得直咬牙，让柳晓绯嫁给周以，只不过是为了掌控水派，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你个老狐狸！快把我女儿放了，否则我就开枪了。” “你要是真想要我死，早就开枪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柳守军心头一紧，又被这个老狐狸猜中了。 赵若之虽然知道钱老爷子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但还是担心柳守军一怒之下真的开枪。 “少废话！”柳守军手中的枪抵得更用力了些。“再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小心子弹不长眼。” 话音刚落，柳守军便感到右手手腕一阵疼痛，就在他低头看见手腕被子弹打出一个血洞，大为震惊的时候，左手已经被钱老爷子一把抓住反拧到身后，生生脱了臼。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不远处有一人小跑上前来，缴走了柳守军的手枪。 赵若之注意到这位缴走手枪的人是先前给她递毯子的人，便礼貌地向他点头示意。 “既然都来了，认识一下吧。”钱老爷子叫住那人，“这位是水派第一狙击手，阿苗。这位是水派未来的女主人，赵若之。” 听钱老爷子这么介绍自己，赵若之不禁红了脸。 阿苗腾出手来给赵若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让赵若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阿苗以前在部队服役，后来因为犯了错，就出来了。”钱老爷子解释道。 “谢谢你。”赵若之感谢道。 “应该的。”阿苗的嗓音低沉，给人一种踏实感。 “之前说好了，柳守军交给你处置。”钱老爷子从阿苗手中拿过一支手枪，送到赵若之面前，“拿着吧。” 接过手枪，感受着手枪在手心里的沉重感，赵若之觉得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这个人是杀父仇人，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可是现在这个让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就在面前，手里握着能够取他性命的手枪，她的手却颤抖不止。 一阵恶心席卷而来，让她站立不稳，幸亏有阿苗在身边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她几乎是要将手枪扔掉：“交给阿以吧，他会处理的。”刚说完便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你没事吧？”阿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么血腥的场面确实不适合女孩子。” “没事。”嘴上说着没事，身体却非常诚实，还没站起来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却是苏啸宇的脸。 阿苗已经站到了三米开外，钱老爷子站在一旁，脸色不明。柳守军也已经被人带走。 “现在你该解释一下，这个混血小毛贼是谁了吧？”钱老爷子眯起眼睛，眼神中具是厉色。 143.回家 苏啸宇跟着阿苗来到湖边公园，只见赵若之正跪在地上专心地给钱老爷子做治疗。钱老爷子呼吸平稳，而赵若之却是面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够了，别继续了。”苏啸宇终于看不下去，“接下来的交给医生吧。” “嗯。”赵若之收了手，冷色的光芒从钱老爷子身边褪去，还未完全治好的伤口开始渗血。“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马上就到了。”阿苗再次看向赵若之，发现她的瞳色已经恢复到原先的深棕色，只是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你还好吗？” 赵若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毛毯，披在身上：“有点儿冷，谢谢你的毯子。” “应该的。”看着钱老爷子，阿苗面露忧色。 救护车呼啸着开上草坪，医护人员迅速将伤者固定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阿苗跟着钱老爷子一起离开。 救护车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赵若之终于支撑不住，跌在苏啸宇怀里。 苏啸宇抱着怀中的人，只觉得心头一阵揪痛：“怎么会弄成这样？” “柳守军要杀钱老爷子。” “柳守军人呢？” “被我挖了心脏，扔在树林里。现在应该被鸟吃得差不多了吧。” 苏啸宇微微皱眉。这里的鸟大多只捕食鱼虾，很少会食用哺乳动物的肉，如果说用能力加以影响，也不是不可能。 “身体还吃得消吗？” “让我休息一会儿。”赵若之闭上眼睛，她知道现在不能再毫无节制地使用四维空间的能力，因为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自己体力消耗太大，对孩子也会有影响。 一想到孩子，心中好似有一股暖流穿过，身体上的疲倦也减轻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赵若之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从这个家离开以后，很久都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了，这一大清早地被吵醒，心中难免有些发闷。 “若琳啊，周以一大早就在外面等你了。”赵萍萍见赵若之的房门锁着，只好在门外喊话。赵萍萍还是习惯喊她若琳，一直都不愿意改过来。 赵若之听到赵萍萍的声音，感觉好像回到了多年前还在上高中的时候，赵萍萍就是这样站在门外，每天喊她起床的。 只是周以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一定是苏啸宇那个混蛋泄的密。 正犹豫着要不要见周以，一阵恶心打断了她的思绪。 “若琳，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先让周以在客厅里坐一会儿？” 赵若之用清水淑过口之后，打开门道：“刚才在上厕所，这就下去。” 睡衣也懒得换了，反正也不是没见过。 见到赵若之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周以的心颤了颤。 “苏啸宇告诉我说你回来了。我就直接飞了过来。”从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来，他已经很久都没睡好了。“我找了你很久。” 赵萍萍在厨房做早饭，从厨房飘出来的油烟味让赵若之又一阵反胃。她只能周这么，不说话。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以抓住赵若之柔弱无骨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好凉，“柳晓绯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赵若之任凭他攥着手，也不挣脱。 “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若是我不信呢？”赵若之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累了，你走吧。” “若之……”周以刚要说什么，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不得不接起电话。 对方简洁地说完以后，周以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去见过我外公了？” “是。” “你去见他做什么？” “我自然是有事要问他。” “有什么事你问我就可以，为什么要去打扰他？”周以语气有些急躁。 “你什么意思？” “有人看见你拿枪指着我外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赵若之深吸了一口气，道：“他没有看错。” “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周以的眼眶更红了。 “我的解释就是：他纵容柳守军杀害我家人，他是帮凶，应该偿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赵若之平静地就好像在讲别人的事一样。只有将误会加深，才能让他离开自己，她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周以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重重地甩开赵若之的手，带着怒气离开了赵若之的房子。 周以前脚刚走，赵若之就冲进洗手间，将胃中的酸水呕了个干净。 赵萍萍从厨房出来，见周以已经走了，只留赵若之一人病恹恹地斜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怎么啦？吵架啦？” “分手了。”赵若之声音沙哑，短短三个字就耗费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赵若之没有回答赵萍萍，而是说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国外工作，可能好几年都回不来。要是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觉得无聊，就找艾米丽带你出去走走。” “怎么突然说这个？你们是因为公工作不在一起才分手的吗？” “因为他外面有别的女人了。”随便找了个理由。 “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能……”赵萍萍的话被赵若之用手势打断了。 “我过两天就走，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那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赵若之本就没什么胃口，却也不想扫了赵萍萍的兴致，随口提了一句桂花糖藕。赵萍萍兴冲冲地跑去菜市场买了桂花、莲藕和糯米，炖了好半天才煮出一锅甜糯的桂花糖藕来。 在沙发上懒懒地躺了大半天，等桂花糖藕出锅的时候，赵若之精神也好了不少。 一块桂花糖藕下肚，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谢谢妈妈。”赵若之放下筷子，用力地抱了抱赵萍萍。 “今天怎么这么肉麻，又是谢谢又是拥抱的，出去几天尽是跟老外学这些花头。” 赵若之嘻嘻一笑，又在赵萍萍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赵萍萍被赵若之弄得浑身不自在，逃也似的又钻进了厨房。 “你又去厨房干什么啊？” “看你最近瘦了不少，帮你炖了鸡汤，多喝点补补。” “别忙了，我已经吃不下了。你留着自己喝吧。”刚说完，赵若之又把刚才吃下去的糖藕吐了个干净。 “你吃不下我帮你吃啊。”苏啸宇蹦跶着从门外进来，“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原来是在做好吃的。” “你怎么来了？” “在家没饭吃，饿了一天，过来蹭饭吃。”苏啸宇突然压低声音，凑到赵若之耳边问：“周以没来吗？” “你还还意思问。”赵若之见到苏啸宇这张“叛徒脸”就来气，“你出卖我。” “看来是来过了。”苏啸宇也不见外，就在赵若之身边坐下，“你居然没让他留下来吃饭。” “他急着去看他外公了。” “就那老头子？”苏啸宇若有所思，“你还是没告诉他你怀孕的事吗？” “你小声点，别被我妈听见。” “看来是没有了。要是他知道你怀孕了，才顾不上这么着急地去看老头子呢。” “那毕竟是把他从小带大的外公。”赵若之知道她的话一定已经伤透了周以的心。 “得了吧，肯定是你赶他走的。”苏啸宇故作轻松，“看来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 赵若之低着头没有说话。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苏啸宇拍了拍赵若之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把赵若之拍散架。“想好之后要去哪里了吗？” “没想好。” “那我就帮你安排了。” “谢谢。”赵若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话说最近你家已经不打算再抓你回去了吗？” “我家啊？”苏啸宇嘿嘿一笑，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炫耀道：“我跟他们谈了一笔交易，他们暂时没空来抓我。” “明白了。”作为精明的商人，自然是为了赚钱而无暇顾及这个黄毛小子了。 苏啸宇不怎么会用筷子，正准备用手抓糖藕，被赵萍萍逮了个正着。 “就算不会用筷子，也要先洗手才能去拿吃的。”赵萍萍把盛满了鸡汤的白色瓷碗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放，“快去洗手。” 苏啸宇立刻像是听话的小学生一样，从椅子上跳下来，乖乖地洗手消毒。 再回到餐桌上，赵萍萍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刀叉。 “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若琳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冷冷清清的。有朋友来一起吃饭还热闹一些。” 不知道又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一家人围在桌子面前好好吃一顿饭了。赵萍萍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没有李连春在家的日子，对他的去处也不闻不问，好似李连春从未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过。 至于李连春现在究竟在何处，就连赵若之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周以给了他一个罪名，把他送去了没有人认识他的看守所，以免他的高利贷债主们一不小心将他给打死了。 苏啸宇喝完自己的碗中的鸡汤，又觊觎赵若之碗里的，被赵萍萍瞪了一眼之后只好耸耸肩。赵若之本就没什么胃口，自己喝了两口就把汤碗推到苏啸宇面前。 “要是喜欢喝妈妈煮的鸡汤，就在家里多住几天，让妈妈天天给你煮。” 赵若之笑着揶揄苏啸宇，苏啸宇似乎没听出来，很爽快地答应了，最终换来赵若之的一记板栗。 144.结案 病房走廊里，周以的手机屏幕忽明忽暗，不断有电话、消息来来往往。 在丛林中与x组织的战役已经接近尾声。在柳晓绯被周以软禁的情况下，x组织早就想草草地结束这场混战，只是周以一直拖着，像是在赌气一般。 周以独自坐在走廊里，赵若之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她是在怀疑他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要背着他去找钱老爷子？钱老爷子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她要对钱老爷子痛下杀手？ 他头痛欲裂，努力地回想着当时告知他这个消息的人——是水派三区的头，刘少飞。平日里周以与刘少飞的接触也仅仅局限于水派的日常事务上，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交情，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消息告诉自己呢？ 手机在周以的手里震动了一下，锁屏上立刻显示出了一条短信的内容：“刘少飞是柳守军的人。”发信人的电话在周以的通讯录里没有记录，但也就是这一句话，让周以感觉背后一阵发凉。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想查这些？ “你是谁？” “抱歉，少爷，我是阿苗。” 周以记得，阿苗一年前在部队犯了事，被开除出军籍，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从楼顶跳下去的时候，钱老爷子救了他。阿苗本身身体素质就好，在出事以后没有人敢收留他，只有钱老爷子。 钱老爷子不仅仅是救了刘少飞，更是将他培养成了贴身保镖。 “老爷子醒了，他有话要跟你说。”阿苗在病房里陪护钱老爷子，把钱老爷子苏醒的消息第一时间用短信告诉了周以。 周以熄灭手机屏幕，起身进了病房。 阿苗向周以点了点头，随后便退出了病房。 “阿以。”钱老爷子身体虚弱，没了往日的霸气，“走过来让爷爷再看看你。” 钱老爷子的目光颤抖，孙子眼下的乌青清清楚楚地落在老人的眼睛里。 “柳守军可以除掉，包括她女儿。” “我知道了。” “赵家，是我欠他们的。” 周以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我的后事，阿苗会办妥的，等过了五七再告诉你妈妈。”钱老爷子的语气好像是在为别人安排后事。 “爷爷，你不要瞎说，会好起来的。” 钱老爷子笑着摇头：“我罪孽深重，上天是该把我收回去了。” “爷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竟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你出去吧。”钱老爷子喘着粗气，才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累得头昏眼花，视线模糊，“把阿苗叫进来吧。” 周以本想着再多陪老人一会儿，可钱老爷子已经开口赶人，他不敢多留，只能乖乖地离开。 钱老爷子说可以除掉柳守军和他的女儿，可现在柳守军不知去处，只能拿柳晓绯作为突破口。 然而周以不知道的是，柳守军早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只剩下被野鸟啃食过后的一堆白骨。 周以来到关押柳晓绯的房间，点了根烟，没说一句话。 等周以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柳晓绯终于忍不住了：“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抽二手烟的吗？好歹也给我一根。” 周以抬眼，将烟盒递给柳晓绯，自己点燃了第四根烟。 “就没什么想说的？”柳晓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愉悦感，吞云吐雾着。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周以眼神冰冷。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听什么。” “好。”周以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你跟x组织什么关系？” “互相利用的关系。”柳晓绯笑得邪魅无比，“各取所需。” “你跟他们交换了什么？” “赵若之的命。”柳晓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幸灾乐祸早已经写在脸上：“她很值钱。” 没等柳晓绯反应过来，周以的手已经将她的脖子紧紧扼住：“你什么意思？” 柳晓绯的脸由白转红，即使被周以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脸上依旧挂满了扭曲的笑容：“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 周以手臂用力，将柳晓绯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神更是锋利得能杀人。 “这样就已经恼羞成怒了吗？那你恐怕是不知道现在赵若之早就已经跟别的男人逍遥在外了吧？” “闭嘴。” “你是想说，我一直都在这里没出去过，是怎么知道的？”柳晓绯不依不饶，“她跟那个美第奇家族的继承人，早就已经——” 话还没说完，柳晓绯就被周以用手掌劈晕了过去。 周以双目通红，好似一只发怒的野兽。 只要是与赵若之有关的事，周以便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皱着眉，揉着太阳穴，叫人来用冷水将柳晓绯泼醒。 柳晓绯视线模糊，只见周以浑身上下撒发着的怒气，不屑地冷笑一声：“为了那个女人，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说，柳守军在哪儿？” “我不知道。”柳晓绯还是那句话，她确实早就已经很久没有跟柳守军联系过了。 “那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只要把柳晓绯被抓的消息放出去，不怕做爹的不来找。 在周以刚关上门的时候，接到了sara的电话：“在公园里发现一具白骨，你快回来处理一下，很有可能是柳守军的尸骨。” 周以回到队里，dna检验报告刚刚出来。 “死者的dna信息比对出来了，是柳守军。”sara将检验报告拿给周以。 周以看了一眼检验报告，又看了一眼sara。这段时间她跟着自己在外面奔波，明显消瘦了不少，顿时心头一阵愧疚。“辛苦了，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 “这个案子不查了吗？” “先放着，以后再说。” sara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没有什么能逃过周以的眼睛。 “柳守军找到了，赵家的案子可以翻案了么？” “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 “那就翻案吧。” 将近十三年的冤案终于有了结果，周以带着这个消息去拜访赵峰亲妹妹赵萍萍的路上，顺便买了一些水果和礼品。 一想到那天带着怒气将离开赵若之，周以便感到一阵烦躁。他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来，忽又想起了些什么，烦躁地将抽出的烟连同整个烟盒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她不喜欢他抽烟。 她没有向他解释为什么要拿枪指着钱老爷子，唯一在场的只有阿苗。关于那天在湖边公园里发生了什么，阿苗对此闭口不谈。 周以知道，阿苗只听钱老爷子的命令，如果阿苗不说，那一定是钱老爷子的指示。 可钱老爷子自从清醒过来之后，近三个月来对周以是避而不见，这让周以更为烦躁。 这次去见赵萍萍，周以更是心里一团乱。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赵若之。 赵若之这三个字就像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时而挠他心痒难耐，现在又让他愤怒不已。 这个他最爱的女人居然敢拿枪指着他最敬爱的爷爷，难道只是因为钱老爷子包庇柳守军吗？ 这三个月来，赵若之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又一次在他的世界中消失。 周以敲开了赵若之的家门，开门的是赵萍萍。 赵萍萍一脸惊讶：“若琳不在家。” “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的。” 赵萍萍把周以带进客厅：“你先坐，我去泡茶。” “不用麻烦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赵峰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周以将文件袋递给赵萍萍，“凶手是柳守军，最初与赵峰一起出资合开模具厂的两个人之一。” 赵萍萍接过文件袋，几次哽咽道：“他……他为什么……为什么要……”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野外发生意外身亡。”周以只能值么告诉她，四维空间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告诉若琳了吗？”赵萍萍问。 “还没有，我联系不上她。”周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上。 “她不在家，说是要出差一段时间。”赵萍萍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周以准备要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跟阿姨说清楚。”赵萍萍叫住周以，“上次回来还好好的，怎么这次回来就闹别扭呢？她说你们分手了，跟阿姨说实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这么跟你说的吗？” “你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我们是吵了一架。”周以心里烦闷，“您知道她出差去哪儿吗？” “她出去拍戏肯定是全世界各地到处跑，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天天坐飞机，总是联系不上她。”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你们之间要是还有感情，就不要僵着谁也不肯服软，到时候真的会僵了的。”赵萍萍再三叮嘱。 周以才刚离开赵家，手机便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 是一串未知号码。 “喂？你是哪位？” 145.终章 夜色黑得像是浓稠的墨，怎么也无法化开心头的那种沉重感。 电话那头，耿冉虽已经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仍然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焦急。 他说，如果周以如果没有办法找到eve，美第奇家族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而周以是除了苏啸宇以外，唯一能够联系上eve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第奇家族是四维空间的守护者，当四维空间的主人遇到生命危险之时，守护者必须做出选择。若是选择背弃主人，将永远被家族除名，若是选择与主人站在一起，就很有可能要牺牲自己的生命，献祭给四维空间的主人。” “若之是四维空间的主人，你的意思是……”尽管他已经明白了耿冉话中的意思，但周以不敢继续说下去。 “她只继承了一半的血脉，不能完全算得上是四维空间的人。但如果她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那就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去滋养，才能保证孩子的健康。孩子降生之日，便是她生命耗尽的日子。”耿冉咬牙切齿道：“苏啸宇便是打算将自己献祭，，以延续赵若之的生命，让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继续活下去。” “孩子……她……”周以只觉得闹钟嗡嗡作响，什么孩子？她和谁的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和苏啸宇都是倔脾气，一旦认定要做的事，任谁都劝不回来。” “孩子是谁的？”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耿冉气不打一处来，都到这个时候了，苏啸宇命悬一线，他居然还在问这种问题。 难怪……难怪之前得知她怀孕，身体却反应如此激烈，几乎丢了性命。可她为什么这么傻，非要将孩子生下来，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们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山中小木屋。” 山中的泉水冰冷刺骨，却依旧没有办法缓解腹中撕心裂肺的痛楚。 “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滴在泉水池中，“苏苏……救我……疼……” 男人有力的双臂稳稳地托住赵若之的身躯。谁也没有经历过生产之事，尽管苏啸宇嘴上安慰着赵若之，但手掌早已紧张得颤抖不止。 他能感觉到怀中女子的生命正在自己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流向她腹中的孩子。 是时候了。 苏啸宇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气息的流转，两人之间建立起一条不可见的通道。他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少，怀中女子的心跳逐渐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好一点了吗？” “嗯。” 赵若之缓缓闭上了眼睛，累得睡着了。 “睡一会儿也好，等你醒来，一切就全都结束了。”苏啸宇低声道。 清泉汩汩，带走了所有污秽之物。 苏啸宇将女婴从水中抱起，擦干净身体，用毯子包裹好放在泉池旁边。孩子非常懂事，见母亲还在沉睡，便不哭不闹，只轻轻哼了两声便握起了小拳头，在包裹中沉沉睡去。 苏啸宇站起身来，只觉得一阵眩晕，扶着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这才踉跄着回到小木屋中。 “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周以低沉的声音凑背后传来，压抑不住的怒气让苏啸宇更觉得头大。 “既然能找到这里，看来还是被你知道了。”苏啸宇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样也好，你们一家可以团聚了。” “那你呢？你就没有想过自己？” “你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苏啸宇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这是我的命，逃不掉的。在遇到katy之前我已经把人生最畅快的日子都过完了，现在也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你这一副要给我办丧事的脸最好还是收一收，我不想看见，坏我心情。” “你还要击沉美第奇家族的产业，怎么能如此任性！” “家族产业自然有人来继承，只是现在世界上除了eve便再也没有四维空间存在，我们家族与四维世界的契约也就此终止，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你倒是考虑得周全。那要是有一天若之知道了你为了她而牺牲了自己，她会怎么想？” 苏啸宇嘴角上扬，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开心：“你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 “我不说，还有别人会说。” “耿冉不会说的。既然他找上了你，我就敢保证他不会在katy面前出卖我。”苏啸宇斜靠在墙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eve。”周以对门外说道，“你说过会帮忙的。” eve一身白衣，脸上淡淡的，眉眼之间却透出一丝无奈：“你们这些孩子尽是给我惹事。罢了，要不是我当年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到后果，如今你们也不会闹到如此的地步。”她走到苏啸宇面前，轻轻抓起他的手腕，“跟我走吧，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都没脸去见你妈妈了。” eve又对周以说：“若之现在正在圣人泉中等你。这口泉水本就是四维世界的人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记。现在她已经被洗去了四维世界的印记，泉水也会逐渐干涸。”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您了吗？” “在这里玩够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偏偏不相信。闯了不少的祸，现在终于了结了。”eve抚摸着周以的头，笑道：“本来是该把若之一起带回去的，现在她自己已经为你做出了选择，请你以后好好待她。过去的十几年是我对不起她，没能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她的下半辈子。” “一定会的。”周以顿了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放心吧，妈妈。” eve欣慰一笑，随即便带着苏啸宇一同消失在周以面前。 一路奔至圣人泉，只见冰冷的泉水中赵若之身着一条白色纱裙，眼眸轻垂，柔软的视线落在怀中婴儿身上，周身好似有一层淡淡的光芒将其笼罩，宛如仙子。 “若之！”周以开口，嗓音却无比沙哑。 仙子抬头，眼神中却略过一缕慌张。她想要逃离男人炽热的目光，却因为刚生产过后，脚下无力，身子晃了晃。 周以冲上前去，将赵若之稳稳地护在怀里。 “怎么站在这么冷的水里？” 温热的气息擦着赵若之的耳廓轻轻拂过，赵若之不由得感觉到脸颊一阵火烧。 “我体质与你不同，现在这里的泉水正适合我恢复。”赵若之醒来后便不见苏啸宇，便问道：“你来的时候看见苏啸宇了吗？” 周以皱眉，脸色乌黑：“这孩子……” “不是他的。”赵若之急着辩解，一时竟忘了自己为何要躲着周以。醒来以后觉得身体与健康时并没有什么异样，感觉格外轻松，心中难免疑惑，却只当是这里的泉水疗效惊人。“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是苏啸宇来找我把你领回去，他不愿意帮我带孩子，说是潇洒日子还没过够。”周以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可赵若之知道，周以他越是不说，说明越是有事瞒着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吗？”赵若之的视线落在周以的眸子深处，让周以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我知道。”周以声音颤抖，“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宁愿不要这孩子。” “嘘——”赵若之捂住周以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被孩子听到了她会不开心的。” 周以从赵若之怀中接过孩子，对着孩子温柔道：“不会不要你的。”关于苏啸宇的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想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吗？” “叫念苏吧。”感念苏啸宇这段时间的帮助和照顾，就算他不辞而别，这份情谊她会一直记着的。 “你就不怕我吃醋？” “他是你弟弟，你连亲弟弟的醋也吃吗？” “吃。” “那你就吃一辈子的醋吧。”赵若之从周以怀里抢过念苏，噘着嘴，把头扭过去不理周以。 “对不起。”周以将脸埋进赵若之的颈窝处，“我那天不应该怀疑你要对爷爷不利。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可事实却伤害了你。十二年前的案子已经了结，你现在还愿意嫁给我吗？” 赵若之被周以弄得浑身发烫，嘴上却不肯松口：“你那‘未婚妻’不要了？” “我的未婚妻就是你啊，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赵若之只觉得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周以的下巴离开赵若之的肩膀，又往后退了两步，从胸口的衣袋里拿出一枚钻戒，单膝跪地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爱上了你。从那以后心中再也不曾装下过其他任何人。我说过要保护你，可却让你一次又一次地身处险境。这些错误，我愿意用一辈子来向你弥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赵若之转过身，只见周以漆黑的眼眸中映满了星光。 念苏在赵若之怀里挣开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看在念苏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你吧。”赵若之伸出左手。 周以却是将钻戒一收，反问道：“难道只看在念苏的面子上？” “不给我就算了，我一个人也能将孩子养大。” 周以抓住赵若之的手，迅速将钻戒在她的无名指套上：“答应了我就别想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