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ABO]》 第1页 《玩物〈abo〉》作者：孤城浪子路人甲【完结】 文案： 顾野有个心上人，为此甘愿祈求，卑微到尘埃里。 可他的alpha却将他转手相送，满腔的爱意只换来一场抛弃和玩弄。 兜兜转转费劲心思回到爱人身边，却得知自己爱的人和别人订婚，拼尽全力奔回却落得个中枪失忆的下场。 昔日顾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莫先生，求你，不要送我走。」 莫闻远冷心冷肺，坚定三个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如今，还是顾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莫先生，求你，放我走。」 莫闻远却是眉眼冷硬：不可能，顾野，你爱我，从以前到现在，你爱的只有我。 顾野死心之后终于放手，可莫闻远强制性把人留在身边。 有朝一日逃出去却突发变故，顾野只能亲手挖掉腺体。 莫闻远疯了，跪在顾野面前诉说自己的爱意。 在双方的爱情角逐中，终于是莫闻远求到了顾野身上。 「顾野，求你，重新爱我。」 排雷：攻受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以骂，我是好人，别骂我。 标籤：现代都市 狗血 年上 主受 第1章 深陷 顾野从二楼的阳台翻下来，刚落地就被几个身材高大的alpha保镖按到在地。 刚下过雨，地面潮湿，顾野的脸和湿冷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肩膀被人按住，一身的污水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天色依然阴沉，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滴会再次落下来，这种阴暗的让人非常讨厌，因为看起来压抑，甚至到了人完全无法反抗的地步。 「放开我！」顾野奋力挣扎，「你们都给我放开，我要去见莫先生！」 「顾少爷，」一个保镖开口，「莫先生现在不想见你。」 「你放屁，」顾野偏头沉声怒道，「莫先生怎么可能不想见我，你们说话的时候应该注意一点，别曲解了莫先生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莫家二少爷莫闻远养了个金丝雀，是一个刁蛮的omega，性格乖张，脾气暴躁，很多人都猜不透莫闻远想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为什么非要找一个和看看起来格格不入的omega养在身边？ 因为顾野好看吗？ 确实好看，顾野长相艷丽，脸部线条流畅优美，五官精緻清晰，可能是在莫闻远身边待的太久了，顾野看人的时候眼神有时候都带着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凌厉。 但是比顾野好看的omega也不是没有，莫闻远之所以一直把顾野留在身边，要么是因为他口味特殊，要么是他真的喜欢顾野，大多数人倾向于第一种猜测，对第二种猜测不置可否。 保镖对顾野的话充耳不闻，其中两个架起顾野预备把人关回去。 顾野体力有限，作为一个omega肯定不是这群保镖的对手，他深知自己现在要是硬碰硬都不能达到两败俱伤的效果，只能是他单方面被碾压。 「顾少爷，你好好待着，莫先生要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见你。」 保镖各个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更没有任何起伏。 顾野被关在一楼，所有出口都站着保镖，他的活动范围只有客厅，厕所和厨房，身上的衣服往下滴着脏水，白色柔软的地毯也随之被污秽所沾染，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刺眼感。 他麻木的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心里无比渴望见到莫闻远。 莫先生，希望你能正视我诚挚的思念，那关乎我往后的命运，我的命运握在你的手里，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却忘了那两个字竟然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是了，他只是莫闻远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回想起二人相遇的那一天，天上下着绵绵小雨，如同今天一样，叫人心情莫名沉重，顾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目光沉寂，盯着窗外的寂寥之色发呆。 顾野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从他被关进来到现在，脚步没有挪动过，身上被污水浸湿的衣服在水分完全蒸发过后变得皱皱巴巴，穿在身上极不舒服，他一直很在乎自己在莫闻远心里的形象，这副脏兮兮的样子……顾野看着玻璃门上的影子，真是狼狈，狼狈到他想让莫闻远看看，即使只是一眼，所以他等到现在，雨停了，夜深了，屋里灯火通明，看出去，顾野有些悲凉的想，莫先生，你什么时候会来？ 顾野饿了三天，这三天里，他粒米未进。 保镖头头走进来，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顾野眉头微皱，莫闻远让他们看着顾野，除此之外他们尚未接到别的命令和通知，如果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莫闻远见到的可能只是一具尸体。 保镖拿出手机，拨通了莫闻远的电话。 「是，莫总，饿了三天，是，我知道了。」 ——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莫闻远语调没有半点起伏，挂断电话之后依然悠闲地晃了晃手里的红酒。 「是你那个小金丝雀？」坐在主位上的老人一脸严肃，眼里的厌恶之色却又深又浓，「怎么？他又给你惹事了？」 莫闻远放下酒杯笑了笑，没正面回答，「爷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屋里的佣人都低着头，爷孙二人的会面似乎从未愉快过，二少爷一向成熟稳重，可却屡次将那个粗鄙的omega带回家中放任对方作威作福，对此老爷子非常不满，提过几次二少爷依然不知收敛，没想到这次那个omega不在都能有如此威力——莫闻远走后，莫行舟也就是二少爷他爷爷愤怒的摔坏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瓷器。 第2页 这种omega要是能进莫家的门，或许多多少少也能算个人物。 莫闻远去了别墅。 刚进门就瞥见原本缩在沙发上的顾野一个弹射如一阵风似的奔他而来，风里夹杂着丝丝不入流的味道让莫闻远嫌恶的皱了皱眉。 「莫先生！」顾野太过激动，虚弱的身体突然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莫闻远面前，他不敢耽误，抬头看着莫闻远，原本灰寂的眸子在此刻熠熠生辉。 不知从何时开始，莫闻远所有的一切都令他目眩不已，能分化成omega，这大概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顾野身上还穿着三天前那套衣服，三天没梳洗的他像个脏兮兮的乞丐，他知道莫闻远不会喜欢这样的omega，可怎么办呢？他受了委屈，他想让莫闻远知道。 跪在地上的膝盖有些疼，即使有软唿唿的地毯作为阻隔，顾野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坚硬的骨头在和地面相撞时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莫闻远没伸手拉他，只是绕着他走了过去，坐到了一处单人沙发上。 或许，莫闻远此刻是嫌弃他的，不过不要紧，莫闻远能来对于顾野来说，已是莫大的慈悲和善意，是的，他很了解他的莫先生，八年时间不是白驹过隙，他们相处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顾野能清楚的分辨出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种种情绪和表情，他想，莫先生身边找不出来第二个如此了解他自己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顾野这个人最适合莫闻远。 可能，莫先生现在还不清楚吧。 「过来。」 莫闻远像唤宠物一般勾勾手招唿他过去，顾野脸上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三四米的距离，顾野觉得太短又太长，自己应该吃饭的，现在摇晃的样子一定不好看，他受了委屈，莫先生会为他做主，顾野眯着眼睛想，只要告诉莫先生就好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怎么不吃饭？」莫闻远看着趴在沙发扶手上的人，想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又把手收了回来，真脏。 「莫先生，」顾野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控诉，他做出委屈的样子，虚弱道，「他们瞎说，他们说你要把我送人，我想见你他们也不让，他们还对我动粗，要不是我以死相逼我现在根本就见不到你。」 一屋子保镖低头不语，他们只是执行莫闻远的命令，别的一概不作多问。 「是吗？」莫闻远带着寒意的眼神从保镖身上一一扫过，再看向顾野时他倏得笑了，「是他们不对。」 顾野转头看着那群训练有素的alpha，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只是莫闻远身边的一只金丝雀，但在顾野看来，这么多年莫闻远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他只是只金丝雀那莫闻远也赋予了他耀武扬威的权利。 这何尝不是一种特殊？ 「莫先生，今天要留在这里吗？」顾野仰头，天真道。 「当然，」莫闻远勾唇，轻声道，「顾野，把自己洗干净，齐大少喜欢干净。」 许是语气太过温柔，顾野怔愣几秒才反应过来莫闻远所表达的意思。 看着仍旧带着笑意的人，顾野浑身冰冷僵在原地，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原来挺直着耀武扬威的身体突然颓败下来。 「莫先生……」顾野细弱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睛里震惊和意外同在，莫闻远要把他送人，心中翻涌的惊悚感让他止不住干呕。 他不答应，他才二十岁，风华正茂，他可以在莫闻远身边再留十几年，这样才对，到那个时候他才能甘心被送走，顾野干呕两下，胃止不住的疼，屋里鸦雀无声，但他能感觉到那群保镖在看他的笑话。 顾野不是个生来就骄傲的人，恰恰相反，他的自尊从生下来就从未有过，以前是想着如何活下去，遇到莫闻远后他想着该怎么在莫闻远身边活下去。 他一点都不羡慕那些名门望族的omega，在莫闻远身边待久了，他甚至会对很多人心生不屑，无所谓，莫闻远会给他所有的体面和自尊，让他能昂首挺胸的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社会上活下去。? 第2章 丢弃 一群人静静的看着顾野身体痉挛状态下所展现出来的丑态，直到好几分钟后他缓过来，红着眼睛匍匐在莫闻远脚下。 「莫先生，求求你……」顾野声泪俱下，声线颤抖的如同在经歷狂风骤雨一般，「不要送我走。」 当金丝雀也好，僕人佣人也罢，他只是想留在莫闻远身边而已，原本乖张的脾气被尽数收回去，跪在莫闻远面前的，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八年前那个被人追逐到没有退路的顾野。 原来，被别人赋予的自尊和体面在有一天依然会被那个人收回去。 莫闻远站起来，冲着保镖使了个眼色便直接去了二楼。 刚踏入卧室，电话铃声响起，莫闻远淡淡瞥一眼，接通电话。 「齐少。」 「莫大，」齐君与正在玩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屋里声音叽叽喳喳，乱作一团，「行了行了别摸了——莫大总裁稍等，我找个地方再说。」 齐君与把自己身上作乱的手拨下去，立刻引来omega的不满，看着清秀的人用羞恼的眼神看着他，齐君与伸手狠狠蹂躏了一下对方的嘴唇笑道，「等我接完电话。」 齐君与推门出去，立刻有服务员上来询问，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对方又微笑着退回原位。 第3页 「行了，」齐君与来到一处露台上，夜景不错，他看着远处的霓虹灯点燃一根香菸，「莫大总裁，最近很忙？约都约不出来。」 「一般般，」莫闻远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这处别墅地理位置偏僻，从二楼看过去也只有几颗零碎的灯光，「齐少打电话有事？」 「没别的事，」齐君与眼睛微眯，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我就是想问问，莫大总裁真要把自己养了好几年的omega送给我？」 那个omega他见过，很对他的胃口，没想到自己的眼神多停留了几秒，莫闻远便把人直接送给了他。 「虽说只是个金丝雀，」齐君与笑了笑，「莫总真捨得？」 「金丝雀？」莫闻远哧道，「玩物罢了。」 齐君与转着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勾着的嘴角慢慢变成一条直线，玩物啊？不愧是莫闻远，跟在他身边那么久的人竟直接用玩物二字来形容得如此贴切。 「那莫总，」齐君与吐出一口白烟，「你需要什么回礼？」 「再说。」 说完这两个字莫闻远便挂断了电话。 齐君与盯着手机，他刚才似乎听到了哭喊声？ 没听真切，齐君与把菸头扔进垃圾桶耸耸肩，关他什么事呢？反正送上门的礼物，不要白不要。 莫闻远果然说话算话，雷厉风行，第二天齐君与便收到了对方送来的礼物。 他刚把床上的omega打发走，一屋子的玫瑰花味儿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拿着衣服下楼来到大厅，眼睛一抬便看见了那个被两个保镖驾着的omega。 「你们莫总什么吩咐？」齐君与笑着走近，「竟然这么粗暴的对待一个omega？」 第二次见到顾野，齐君与还是忍不住微微愣神，和上次不一样，顾野清瘦了许多，原本飞扬跋扈的眼神此刻带着丝丝阴霾，眉眼之间的摺痕看着更是恨极了他。 有点儿意思。 保镖松开顾野，沖齐君与微微点头便转身告辞。 看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alpha，顾野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之色。 富丽堂皇的别墅身处闹市内，高调奢华的装修无一不在控诉齐君与是个沉迷于财色的烂人，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一个烂人？顾野甩甩脑袋，不甚清醒。 丝毫不像他的莫先生，长年以来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齐君与扣好自己衬衣的扣子，打着哈欠转身去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倒进了肚子里。 喝完水转头发现顾野还站在原地。 齐君与扬扬眉毛走过去，伸手去拉对方的胳膊。 「别碰我。」顾野低声呵斥，声音嘶哑，一听就是哭得太久嗓子还没缓过来。 莫闻远的人，果然都有点脾气。 齐君与扯扯嘴角，人他要了，可他也没打算把对方怎么样，虽说这个想法就像哑巴要去说相声似的让人感觉不对盘，但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顾野态度很冷硬，艷丽的容貌携带着冷硬的眉眼，真别有一番风味。 「我不碰你，」齐君与退后两步，一番君子作态，「你随意。」 他的意思是让顾野在屋里随意，万万没想到莫闻远的人有个性到了这种地步——顾野转身开门，直接就往外走。 齐君与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三步并两步上前把顾野拽回来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顾野看着齐君与，颇为不爽道：「你让我随意，我要回去找莫先生。」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非常有个性的omega，齐君与见过不少，在他床上待过的也不少，只是没有一个像顾野这样，一言不合就开跑。 他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已经被莫闻远送给了别人。 「你笑什么？」顾野用力挣脱齐君与的手，心底情绪翻涌，他被人下了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齐君与家门口，现在头脑还隐约有些不清醒的晕眩感，看着齐君与笑的那么畅快，顾野心里就越发不舒服。 「笑你天真，」齐君与走过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莫闻远把你送给我……准确的说不是送，这是一笔交易，你作为一件被交易的物品，显然没有拥有自由的权利。」 莫先生，这有个人在胡说，他说你把我送给了他，说我只是一件被交易的物品，我不是您的金丝雀吗？我想飞回到您的身边，成为您的宠物，只是这个人实在讨厌，他关上了门，阻断了我回家找你的路。 顾野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清醒，连带着心脏也像是被有一只手用力抓着似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像是想要他的命。 好疼，心脏好疼，喘不过来气，莫先生你看，离开你，我会死的。? 第3章 晕倒 「操！」 看着晕倒的顾野齐君与忍不住暗骂一声，他过去把人抱起来，抬脚上二楼进了他卧室旁边那间屋子，把顾野放在床上随后拨打电话叫来家庭医生。 别看莫闻远平时总给人一种平静温和的好人模样，但他做起事来的狠厉程度是能让齐君与都会说一声卧槽的存在，从刚才omega的反应来看对于自己被送人这种事实他显然不愿意接受，齐君与想到对方说的那声「玩物罢了」深感莫闻远这个人没有心。 最让齐君与意外的是医生说出来的检查结果，顾野是被饿晕的，这只是最初结果，化验血液后才得知对方血液里还含有安眠药成分。 第4页 他自然不知道这几天莫闻远和顾野之间发生了什么，alpha善变莫测，以往放在檯面上的金丝雀突然变成了可以送人的玩意儿，那些放纵和疼爱好像在几天之间全部变成了虚幻的假象，omega接受不了，似乎在情理之中。 顾野醒来已是第二天晚上。 他睁开眼环顾四周，或许是脑子还没清醒，他感觉周围所有东西都泛着一种惨白惨白的光。 「这里是……哪里……」开口说话，声音嘶哑得顾野自己都愣了一愣，喉咙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感令他忍不住皱眉。 「先生，你醒了？」一道女声传来，转眼间女佣已经出现在床头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 女佣模样乖巧，瞳孔颜色很淡，像是混血。 「你是谁？」看见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顾野下意识想起来，没想到全身乏力，头昏脑胀，手肘撑起来眨眼间又重重地摔在床上。 女佣赶紧上前查看，她心底微怔，刚才顾野的目光突然在一瞬间变得犀利无比，那种眼神非常戒备，让她忍不住汗毛直立。 「先生，齐先生还没回来，」女佣缩缩脖子轻声道，「您放心躺着，我现在就去给齐先生打电话。」 说完便脚底抹油熘了出去。 吓死人了，一个omega怎么会有那种目光，女佣拍拍胸口，去了一楼。 「齐先生……」顾野又试了一下，效果还不如刚才，他不得不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神情阴霾。 齐君与吗？ 莫先生嘴里的齐少？ 对omega来之不拒，是个常年游荡在花草丛中的浪荡公子。 思及此处顾野才完全明白过来自己正处于何种境地，一种凄凉感涌上心头连带着鼻尖也开始发酸。 莫先生，你真的把我送给了别人，这多么让人费解，明明我们拥有相同的命运，同病相怜的苦楚，却不得不在背道而驰中存活。 顾野手上还扎着吊针，刚才动作过大，针头刺破了血管，就这么一会儿他的手背上就鼓起来了一个核桃大小的包。 他伸手拽掉吊针扔到一边，再一次尝试坐起来。 长时间没吃东西让他头晕得非常厉害，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疼，真狼狈啊顾野，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夹杂着火焰般灼热的味道。 顾野的信息素，是足以灼伤人心的火焰。 「操你妈的，」费了半天劲坐起来，顾野泄愤般的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 他靠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柔软的大床，床铺被褥皆是亮眼的蓝色，床旁边有两个偌大的衣柜，除此之外，整间屋子再没有多余的东西，非常空旷。 不是莫闻远的风格，顾野力气用尽，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齐君与进来时便是这副场景，omega双眼紧闭，眉头微皱，艷丽的容颜覆盖上了一层苍白，显得柔弱无比，放在被子上面的手上多出了一抹红色，那是拔针的动作太过粗暴，血珠冒出来凝结成的痂。 睡着了吗？ 齐君与本来在外面应酬，接到女佣的电话结束应酬便快速赶了回来，连别人的邀约都罕见拒绝，很多人调笑，齐少屋里莫非有人？ 齐君与但笑不语，为自己失常的行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看到omega手上的血痂微微皱了皱眉，再靠近一点，齐君与整个身体突然一顿，脖颈处大动脉处突然多了一个无比尖锐的物体，好像他只要再靠近，那个尖锐的物体就会刺进他的皮肤，让他的血液喷洒而出绽成漫天的红色。 齐君与咽了口唾沫，轻声笑道：「你醒着。」 「离我远点，」顾野眸色阴沉，声音里带着丝丝威胁，「否则你知道后果。」 莫闻远，你要不要来看看你到底送了个什么东西给我？ 没有一般omega的体贴和温柔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要他的命。 「ok，」齐君与慢慢举起双手往后退，这才看清楚顾野手上拿着一把小小的剪刀，是医生留在这里的医用剪刀。 难怪刚才女佣给他打电话，说话欲言又止，怕是也被顾野吓到了。 待退到安全距离，顾野收回手把剪刀捏在手里，齐君与踢了踢地上的医用物品，眼眸低垂，无声的笑了笑。 「要不要吃点东西？」齐君与靠在一旁的柜子上，嘴角轻挑，看起来轻浮不已。 顾野没回答，只是一直紧紧的盯着齐君与，黑色的衬衣有些凌乱，上面两颗扣子被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衣服里包裹着的肌肉很有爆发力，顾野敛去神色，深知自己不是齐君与的对手。 「你跟我一起吃。」顾野深吸一口气，胃疼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刚才的动怒让眩晕感更加强烈，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莫闻远既然能把他送出来，那就说明绝食这一条路已然行不通。 莫先生，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和你共度余生。 送我走，只不过是一朝之内的不明晰思维，我们很合适，我现在渴求的不再是那十多年，而是好几个十多年，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爱你，更适合你。 齐君与见人松口耸耸肩走了出去，以后他一定要打电话问问莫闻远，把顾野送给他对方到底后不后悔，这么有意思的人，他都有点捨不得放走了呢。? 第5页 第4章 无力 不多时，女佣端着餐食进来，身后的齐君与手上提着一个小桌子，顾野冷眼看着对方，女佣只感觉到一股寒芒从自己身上扫了过去，她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只想快点让齐君与把桌子放好，她想出去。 因为身体缘故，给顾野准备的餐食都非常清淡，医生嘱咐过，顾野醒后第一餐最好是流质或者半流质食物。 齐君与把桌子放好，随后后退两步坐在床尾。 女佣眼关鼻鼻关心，放下东西拿好餐盘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匆忙的脚步足以能看出来顾野那个眼神给人家小女孩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看着桌子上的食物，顾野久久没有动作，他抬头看着齐君与，目光中充满质疑。 「你不吃吗？」顾野问。 「我在外面吃过了，」齐君与扫一眼桌子，「更何况这里的东西完全不对我的胃口。」 哦，不对，有一样东西对他的胃口，只不过现在人家好像对他没有一点信任呢，齐君与突然感觉有点受伤，纵使他风流无度，可给人下药这种事他可从来没做过。 知道顾野顾及的是什么，齐君与嘆口气，这大概就是太过风流所带来的连锁效应。 「好好好，」齐君与笑一声，过来拿起餐具将食物逐个品尝，而后放下餐具拿起一旁的餐巾纸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现在放心了吗？」 顾野瞥他一眼，眼中带着刀子。 齐君与用了勺子，顾野没动餐具，端起粥开始大口大口的喝。 被嫌弃了，齐大少心里很不开心呢。 顾野没吃太多，胃受不了，喝完粥便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这几天体力亏损太多，没十天半个月补不回来。 所以莫先生，送我走是让我放弃你的第一步吗？ 「你那个金丝雀呢？」 饭桌上，一家人排列得整整齐齐，好不容易全员到齐，莫行舟也一改往日严肃，脸上罕见的带了点笑意，就是这莫文轩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开口必戳莫行舟心窝子。 莫文轩是莫闻远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beta。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莫家两兄弟常年不对付，因为莫闻远是个私，内私生子多如牛毛，由于家族体制，私生子这三个字很少能占到便宜，只是莫文轩不争气，才让莫闻远有了可乘之机。 「难道大哥对他有兴趣？」莫闻远面不改色，语气淡漠，「你早说我可以直接把人送给大哥。」 「你瞎说什么！」莫文轩看了一眼莫行舟拍案而起，怒气横生，一个低等下贱的omega只配待在莫闻远身边，更何况他找人调查过，那个小金丝雀和莫闻远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从这点来看，两个人倒也匹配。 莫闻远笑了起来，一个omega竟然能让莫文轩闻之色变，明明那只是一个omega而已，仅此而已，竟能让莫家上下的氛围跌至冰点。 就连碗筷的碰撞声也消失不见。 可笑。 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撕破了豪门中那层虚伪的外衣，他们看不上那个omega，或许是因为他身份低贱所以赋予了他们高高在上的权利，给了莫文轩突然发问的理由，结果却没有如他所愿，气急败坏了吧。 莫闻远慢条斯理喝了口白开水，放下杯子起身正欲离开。 「闻远，」莫行舟开口叫停。 「怎么？」即使面对自己这个爷爷，莫闻远也没多客气，暮年老人在面对庞大的家业时也不得不开始仰仗小辈，血脉之间的传承让自己这个私生子上了台面，这样的场景在莫文轩眼里多多少少有些讽刺了。 「你也不小了，」莫行舟看着莫闻远，目光灼灼，「该找个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成家才对。」 他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莫家两个后人，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一个心中存有怨恨，莫行舟进退维谷，只能寻找别的办法来拿捏住莫家的命脉。 人他已经看好了，唐家那个丫头就不错，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亦或者是唐家的地位都配得上莫闻远。 莫闻远没急着回答，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莫文轩，嘴角慢慢勾成一个嘲讽的弧度，「大哥都没结婚，我不急。」 说完也没管莫行舟是何种脸色，莫闻远自顾自离开。 如果莫闻远和唐家联姻，那莫家难道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莫文轩心里坠坠不安，他低着头，眼底晦涩涌现。? 第5章 思念 「你最近好像很闲？」 顾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他放下茶杯，看着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的齐君与说道。 他躺在床上的那几天，齐君与基本很晚才会回来，回来之后可能会去屋里看他一眼，可能是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有两次对方居然还伸手试探他的唿吸。 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度让顾野觉得对方是不是在他的饮食里下了药，看起来是确定他是不是活着，实际上是想确定他是不是死了。 「怎么？我就不能给自己放两天假？」齐君与盯回去，笑容依然轻浮。 「是吗？」顾野淡定的一匹，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带着一些莫闻远的影子，可以看出来，莫闻远这个人对他影响极深，「你是想给自己放假还是怕我偷跑出去？又或者是你不相信我所以见我能动弹之后才自己待在家里监视我？齐大少，几个保镖和一个摄像头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如此费力？」 第6页 这是顾野第一次对齐君与说这么多话，虽然话的内容让齐君与感觉自己灵魂有点出窍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厚着脸皮笑道：「这些理由里面为什么没有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想待在你身边？」 「喜欢一个身心都属于别人的人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那你呢？」齐君与反问，「你喜欢的那个人难道就不会在某一天身心都属于别人？」 「不可能！」顾野立马否认，他重新看着齐君与，眸色渐深，一丝阴沉浮上来，轻而易举的暴露出自己的软肋，顾野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道，「莫先生身边，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 尽管他尽力压抑，齐君与却还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恐慌。 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要让别人怎么相信呢？ 或许，顾野足够喜欢莫闻远，甚至已经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但齐君与深知，顾野在对方眼里不说是必选项，其实连选项都算不上。 齐君与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然怎么能在那么多omega身边游刃有余口碑却只落了个花花公子的评价？ 莫家不会接受顾野，omega也好，beta也罢，他们排斥的是顾野的身份地位，以及对莫家的影响，这些身不由己延伸出来了无数惨剧，否则婚生子和私生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又怎么会延续至今？ 「或许，你说的对。」 齐君与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悯又夹杂着几丝安慰。 顾野找齐君与要手机，说二手的也行。 齐君与纳闷儿，但自从顾野来这里之后，他确实没见过对方用手机。 齐君与把自己前段时间才换下来的手机拿给顾野顺口问道，「手机没带过来吗？」 「我没有手机。」 齐君与一怔，拜託现在什么时代了，没手机怎么活？没手机对于齐君与来说就像是他突然变成了哑巴，连话都不会说。 或许有那么一点夸张，但这都是齐君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莫闻远连手机都不给你买？」 「我要他就会买，」顾野一脸我这个想法铁定没问题的表情让齐君与默默流汗。 这才是金丝雀，除了莫闻远这个人他真的就能斩断和外界一切联繫。 齐君与带着顾野去买电话卡，上街的顾野很踌躇，他想去见莫闻远，但是有一点，他根本就不知道莫闻远住的地方该怎么走，就连他自己待的那栋别墅，你现在让他自己回去他都两眼一抹黑。 顾野的精神世界很贫瘠，里面只装了莫闻远一个人。 买好卡后顾野找齐君与要莫闻远的联繫方式，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态让齐君与暗自摇头，在齐君与的指导下顾野给莫闻远发了信息。 「莫先生，我想见你。」 「哎我说，」齐君与带着顾野上车，他真觉得自己一天闲的蛋疼，自己破事儿一大堆居然带着一个身心都装着别人的omega出来逛街，「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欢莫闻远了，你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信息发出去之后，顾野一直盯着手机，对齐君与的告白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齐少爷，我不喜欢花花公子，而且我这辈子只要莫闻远一个人。」 齐君与自讨没趣，心说你就等着吧，莫闻远会回你信息才怪了。 「叮……」 万万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顾野脸上露出喜色，低头查看信息，齐君与也歪着脑袋去看。 莫闻远只回了两个字：「顾野？」 操，还真回了。 顾野等不及，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莫先生，你最近还好吗？」 「我想见你，可是我不认识路……」 顾野委屈道，「我可以去见你吗？」 齐君与都惊了，在他面前的顾野和在莫闻远面前的顾野真是判若两人，自己一个身高189拥有八块腹肌器大活好公狗腰的alpha就活生生坐在他旁边居然还比不上莫闻远简简单单说的几句话。 真是我了个大槽。 齐君与正不爽，顾野突然把电话递给他。 「莫先生说，让你带我去见他。」 齐君与问号脸接过手机，「莫总，这你就不地道了，明明把人都给我了怎么还让我带着我的人去见你？」 顾野生怕莫闻远误会，在旁边大声道：「我他么才不是你的人。」 能见到莫闻远，顾野瞬间被狂喜淹没，刚挂断电话就催促着让齐君与快点开车。 「那个地方你确定你要去？」 莫闻远虽然有时候会带着顾野出现在各种生日会和酒会上，但齐君与敢保证，那种地方顾野一定没去过。 「是什么地方？」顾野脑子里全是莫闻远，话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应酬吗？」 「一个地下卖场，」齐君与转头看了一眼顾野，果然，对方一脸茫然，「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 第6章 依赖 一路上，顾野都沉浸在即将见到莫闻远的兴奋感中，他拿着手机盯着莫闻远的电话号码看个不停，仿佛透过那串冰冷的数字见到他心心念念的莫先生。 会去地下卖场的人大多数都是alpha和beta，也有omega但都是少数，即使omega会出现在地下卖场，要么他们后台够硬，要么身边有alpha跟着一起，那个地方，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或者是，有一部分omega既没有强硬的后台，身边也没有alpha跟随，这些omega会有另一个身份——商品，商品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供身家背景雄厚的alpha玩弄的宠物，还有一部分的下场则更加悽惨，他们会作为器官供应体被拍卖出去。 第7页 齐君与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顾野，像顾野这种长相和性格在顶级alpha的圈子里，起拍价至少1000万。 到了地方之后，两个人很快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内场，能够容纳上千人的场馆今天依然座无虚席，人声鼎沸，抬眼看过去，展台上的笼子里锁着一个omega，他全身赤裸蜷缩在笼子一角，清秀的脸上满是麻木，和人群脸上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是在干什么？」顾野一进来就开始寻找莫闻远的身影，只是现场人太多，他看了一圈终于把目光落到了那个笼子上，「齐少爷，莫先生在哪儿？」 「你是想让我先给你解释解释这是在干什么还是先去找莫闻远？」齐君与把目光转回来，那个omega的起拍价是一百万，不出一分钟，价格逐渐稳定上升，到现在已经翻了好几番。 「先找莫先生。」 大家的目光都被展台上的omega吸引，齐君与带着顾野从人群身后绕过去，没想到刚走两步就碰见个熟人。 「陈总。」 「齐少。」 「齐少稀客，」陈郁青淡淡扫了一眼顾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顾野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和陈郁青相反，顾野并不认识对方，即使陈郁青是莫闻远的朋友，常年待在笼子里的人所能见到的大多数只是主人希望他见到的事物，顾野丝毫没觉得不对，反而乐在其中。 顾野回看过去，对方是一个身型和齐君与相当的alpha，皮肤很黑，右手臂弯里搂着一个漂亮的omega，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催促道：「齐少爷，走了。」 齐君与沖陈郁青笑了笑，掠过二人跟上顾野。 「你不认识他？」齐君与奇怪道，对方和莫闻远关系不错，在莫家把莫闻远找回来之后，莫家开始逐渐分离成两股势力，莫文轩和莫闻远针锋相对，莫行舟也有意让他们之间相互制衡，而陈郁青可以说是莫闻远的朋友，也可以说是盟友。 「我应该认识他吗？」顾野皱眉反问。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alpha，难道他每个都要认识？ 齐君与这个人有时候奇怪得很。 从后边绕过去会出现一条长廊，长廊两边包括二楼是供大家休息的休息室。 旁边的墙壁上的壁灯颜色很暗，地上铺着暗紫色的鹅绒地毯，暗与暗的碰撞让这个地方多了一丝神秘感，昏暗的灯光却又勾勒出来几分情调，大家都喜欢在暗处做见不得人的事，走上这条地毯过后，各种残留的信息素味道便浓烈起来。 顾野好歹是个omega，齐君与想着便叫停了他。 「你……发热期是什么时候？」 「怎么？」顾野冷冷的看了齐君与一眼，对他提出来的问题感到冒犯。 「你没闻到空气中alpha信息素的味道吗？」齐君与解释道。 顾野抽动鼻子，沉默片刻后嗤道：「这种淡不可闻的信息素……难道你认为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齐君与一噎，还是那句话，不愧是莫闻远的人，噎人这方面真是一脉相承的气人。 旁边的门里时不时传出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那些信息素从门缝里飘出来，让原本神秘的地方多了些醉人的淫迷。 「拐弯，走廊尽头左手边，」齐君与并没有跟进去的打算，他停下脚步，伸手揉了揉被各种信息素祸害的鼻子，「莫闻远就在那里。」 顾野微微点头，加快脚步，齐君与耸耸肩，转身离开。 正好在拐弯处，顾野迎头撞上一个男人，他抬头看着眼前的alpha，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反而面前的那个男人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顾野冷硬道。 「哦～是个脾气不好的omega，」alpha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来这儿找人吗？」 「滚！」 alpha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吼得一愣，顾野趁着这个间隙绕过男人却又在顷刻之间愣在原地。 他心心念念的莫先生现在正站在昏暗的灯光下，黑色的衬衣几乎和这里的暗融为一体，顾野心头一震，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软下来。 「莫先生……」顾野喃喃，心头涌上的喜悦让他鼻尖一酸，我好想你。 身后的alpha回头，打量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切换，莫闻远的omega？唐时雨扯扯嘴角，莫行舟有意让他们唐家和莫家之间联姻，双方长辈倒是都满意，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中间一定夹杂着什么误会。 莫行舟明明说过，那个小金丝雀已经被送人了，转眼间却又出现在莫闻远面前，这不就是不把他们唐家放在眼里？ 顾野冲过去，狠狠地把自己砸进莫闻远怀里，几乎贪婪的享受着熟悉的气息。 莫闻远抬起头，目光波澜不惊，然而却又在唐时雨探究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戏嚯的笑。 他摸着顾野的脑袋，用轻之又轻的声音道：「顾野，你看那个alpha，他们想让我和他妹妹结婚，我怎么办呢？」 顾野抱着莫闻远的手一紧，他没看唐时雨，只伸手快准狠的抓住莫闻远的领带用力一拉，柔软的唇瞬间相接，莫闻远顺手扣住顾野的后脑勺将吻加深。 莫先生，我帮你赶走你讨厌的人，我只需要一点奖励，一个亲吻，或者是一个拥抱，或许此刻我能大胆一点，因为那个人正在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我们，莫先生，我现在想要的，是你的信息素。? 第8页 第7章 分开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让唐时雨眸色渐深，那一丝一丝犹如火焰般的信息素从他的鼻腔钻入，灼热的感觉让他禁不住后退两步。 联姻的事，看来还是要另说。 唐时雨转身离开。 「乖，先进去。」 莫闻远温柔蛊惑的声音让本就被亲的迷迷煳煳的顾野双腿发软，他恨不得是挂在莫闻远身上被人带进了那扇房门。 「莫先生，你轻点，我怕疼……」 只有在莫闻远面前，他才是那个娇弱的omega。 屋里都是炙热的味道，和阳光不同，这里的炙热带着欲望。 情到深处，顾野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莫闻远的眉眼，从额前的碎发再到那双令人忍不住沉沦的眼睛，顺着脸颊向下来到唇边，莫闻远小时候生过病，导致分化成alpha之后信息素没有味道，对于一个alpha来说，信息素是他们的标志，顾野心疼的皱了皱眉，转头却被身上的男人咬住了指尖，牙齿来回碾磨，像是在责怪他的不专心。 屋里的灯被全部关掉，莫闻远带着顾野沉沦在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情慾之中，只有在这个时候莫闻远常年冷硬的眉眼才会出现令顾野心悸的狂热，那种像是想把他拆吃入腹的占有欲和平常的莫闻远之间会产生一种让顾野沉迷到无法自拔的撕裂感。 「莫先生……我想回来……」 「回哪里？」 「你身边。」 莫闻远轻抚顾野头髮的手突然停下来，但又很快重复着原来的动作。 「现在这样不好吗顾野，不管你在谁身边，我们之间可以没有任何变化。」 声音冷漠淡然，和刚才的莫闻远相比似乎变成了两个人。 「那莫先生，既然没有任何变化，那为什么我不能待在你身边？」顾野想这么问，只是想想，到头来他什么都没说。 多么令人伤心，他身上甚至沾染不到一丝莫闻远信息素的味道，莫闻远吃准了他什么都不会说，他纵容顾野放肆也喜欢顾野懂事。 逊毙了，顾野。 顾野醒来的时候莫闻远已经离开，他伸手触碰了一下身旁，床铺已经凉透，顾野面无表情的穿好衣服，捶了几下酸疼的腿走出房间。 齐君与在拐角处等着，脸上多了个口罩。 顾野脸上没了来时的兴致盎然，被咬破的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摇曳，齐君与眸色暗了暗，控制住自己想要伸手蹂躏那一抹红色的冲动。 「走吧。」顾野疲惫道。 齐君与一语不发，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口罩递给顾野。 他带着人去了地下停车场，两个人坐在车里，谁都没说话。 顾野伸手摸了摸腺体上的牙印，飘忽间他仿佛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 「你喝酒了？」 「没，」齐君与发动车子，面无表情回答。 车速很快，可以看出来齐君与心情不是很好。 顾野眯着眼，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那个人是谁呢？ 唐家的alpha吗？ 莫行舟想让莫先生和唐家联姻？ 「齐少爷，」顾野问，「你了解唐家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齐君与冷淡道，「风吹的这么快吗？唐家和莫家要联姻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你耳朵里？」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顾野勐然转头，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神犀利，「莫家和唐家要联姻？和莫闻远？」 齐君与道：「还没确定，不过莫家和唐家都有这个意思，顾野，如果莫家和唐家真要联姻，你没有办法阻止，当然，我也没办法阻止。」 顾野瞳孔微缩，唿吸一窒，肾上腺素飙升，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经过了短暂的骤停才重新跳动起来。 「莫先生不愿意。」他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是，莫闻远不愿意。」 齐君与轻声附和，「但是他的不愿意能持续多久？莫家上一辈的悲剧他无法阻止，这一辈落到了他自己身上，仅凭他不乐意就能逃脱吗？」 明明是个眼神能化作利刃的人，怎么在爱情方面还保留着初恋般的天真？ 红绿灯，齐君与趁着着短暂的空隙俯身帮顾野系好安全带。 「齐少爷，」顾野声音嘶哑，「只要是我不乐意做的事，我就一定有办法反抗，莫先生也是这样。」 齐君与微微一怔，莫闻远这三个字对顾野来说是别人不能触碰的禁忌，这不只是三个字这么简单，这是在顾野心里扎了根的大树，脉络已经覆盖了顾野的前半生。 真是特别的爱情。 回到家之后顾野把自己关在屋里，拿着手机敲敲打打半天没说出一句连贯的话。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字符，恍惚间他好似看见那些字符正在跳动着嘲笑他。 齐君与给顾野置办了很多行头，都是送货上门，在绅士方面齐君与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他不喜欢强人所难，他更喜欢对方心甘情愿的折服在自己的魅力下。 顾野房间里发出嘭的一声，在一楼客厅的齐君与几乎是以火箭般的速度上楼撞开了顾野的房门。 「你……」 地上的残骸在告诉他，手机报销了。 顾野脸色阴沉的站在那一堆残骸边，脸上有被碎掉的屏幕溅上去时划开的伤口。 第9页 「好好的拿手机撒气干什么？」齐君与放缓脚步，语调温柔。 对方是个omega，仅凭这一点就能让齐君与把对方放在一个需要保护的位置上，即使他知道顾野这个omega一点也不弱。 而且对方的长相，他越看越喜欢。 「齐少爷，」顾野毫无起伏道，「我是个废物。」 齐君与愣在原地，这种示弱的行为跟顾野好像一点都不搭，但不知道为什么，齐君与听见顾野对他说这些第一反应是感觉还不错。 齐君与把人带到一楼，让小女佣拿来医药箱，他轻手轻脚的帮顾野贴好创可贴，接着恶趣味的戳了戳顾野脸上的伤口。 「齐少爷，」顾野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 顾野转头看着齐君与：「那个omega齐少爷买下来了吗？」? 第8章 病况 齐君与看着顾野，对方幽暗的眸子深不见底，让齐君与产生了一种刚才顾野问的那句话应该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的错觉。 齐君与笑问：「你怎么知道？」 顾野道：「你身上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今年运气还不错，遇到了一个让他非常感兴趣的omega，他指的是顾野。 顾野没研究出来去往莫家的路线，他似乎和社会脱轨了，一个手机在他手里竟然和砖头没什么区别。 齐君与给他换了新手机，还是和自己的情侣款，对此顾野没有任何异议，他根本不在乎。 顾野给莫闻远发信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给莫闻远打电话，打五次对方能接一次。 顾野这边的莫先生刚起头，对方只淡淡的说自己在忙。 世界上只有两种omega不在乎自己alpha对自己的态度，一种是喜欢到了极致，只要对方对一句话哪怕只是废话都能让omega高兴很久，一种是完全不喜欢，所以无所谓。 齐君与家的小女佣有名字，叫肖笑笑，很可爱，很拗口，齐君与管她叫笑笑，顾野管她叫肖小姐。 顾野觉得他两种都不属于，他属于另外一种，莫闻远可以不理他，也可以对他冷淡，但莫闻远身边不能出现别的omega。 莫先生，你可以不爱我，那你也不能爱任何人。 要么你谁都别爱，要么你只能爱我。 顾野蜷缩在床上，火焰像是要把他焚烧殆尽。 齐君与匆匆赶回来去自己房间拿了抑制剂，看着齐君与给顾野注射笑笑才明白顾野是发热期到了。 好可怕，她就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味道的信息素，就那么一会儿，她都感觉要被灼伤似的。 「莫先生……」顾野在叫人。 笑笑眼看着齐君与的脸色黑了下来。 笑笑觉得事情不对，脚底抹油跑了。 「操！」 齐君与愤愤，alpha的尊严莫名受到了挑战。 「莫先生……抱抱我……」 齐君与不耐得扯着领带，俯身抱住顾野。 抑制剂已经注射进去，过不了多久顾野就会平静下来，齐君与暗藏着私心，想看看顾野清醒之后看见抱着他的是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害羞吗？ 还是一脸羞愤？ 又或者暴怒？ 他都猜错了，顾野根本没来得及做出这些反应，齐君与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越来越烫，根本不像快要平静下来的样子。 omega的信息素无一不在挑战齐君与的底线。 顾野眼睛半睁不睁，无暇顾及抱着他的齐君与，他反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了一把小小的剪刀，齐君与心说不好，赶紧放开人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他亲眼看着顾野把剪刀硬生生的扎进他自己的手臂。 「顾野！」齐君与心底一颤，立马上前将人牢牢锁在怀里。 这不对劲，不应该。 顾野的信息素出现了问题。 齐君与叫来家庭医生，他脸色阴沉的站在一旁看着医生给顾野看病。 「齐少，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非常有压力。」 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beta，叫萧清，专业研究各类关于信息素问题。 「看了半个小时了，你看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萧清放下手里的仪器，「这位omega患有信息素依赖症。」 「什么病？」齐君与问。 「在他还没分化的时候开始注射omega转化剂，这样一来，一个还没分化的男性分化为omega的机率会提升百分之三十五左右，在分化成omega之后长期注射抑制剂让自己的信息素得不到释放，发热期紊乱，他要是被alpha标记之后，omega会对第一个标记他的alpha产生信息素依赖。」 齐君与心一紧，「能治吗？」 萧清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完美的救治办法。」 齐君与火了，「你不是研究信息素的吗？就这一个破病就难到你了？」 萧清没多大反应，他把仪器一一往自己的医疗箱里放，淡然道：「如果你很着急，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根治信息素依赖症。」 齐君与忙道：「什么办法？」 「挖掉这个omega的腺体。」 萧清离开后，齐君与盯着顾野手臂上的白纱布发呆。 顾野能安静下来是因为注射了镇静剂，普通的抑制剂对他没有任何效果。 他在想，他应不应该给莫闻远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个事情。 第10页 萧清说了，得了这个病洗标记都没用，omega依然会对第一个标记他的alpha产生最原始的依赖。 而且，如果有第二个alpha标记了这个omega……那被标记的omega可能会产生厌我性的精神分裂，普通来说就是觉得自己脏了，信息素洁癖。 晚上顾野才醒，齐君与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那种灵魂都在灼烧的感觉让顾野身心俱疲，那个时候他无比想念莫闻远，他真希望一睁眼就看见莫先生就在他身边。 睁开眼睛，顾野满眼失望。 「怎么了？看见是我在你身边不高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君与已经醒了，现在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没有。」顾野嗓子也是像被火燎过似的疼。 「别扯淡了，」齐君与挪开目光，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 「没事儿我就走了，」齐君与站起来，「一会儿我要出去，你有什么需要就找笑笑。」 顾野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 萧清说，信息素依赖症如果不能及时得到缓解原本为期三天的发热期会增长至一个星期，没有莫闻远的临时标记顾野还是很难受，如果真的忍受不了就只能注射镇静剂，但治标不治本。 也就是说顾野和莫闻远绑定了，这个绑定从各个方面来说对莫闻远没有任何伤害，对顾野却是致命的。 萧清留了两支强效抑制剂，是他们团队研究出来的新产品，可能会有用。 齐君与嘴上让顾野有事找肖笑笑，实际上他走之前把该注意的事都嘱咐了一遍。? 第9章 好戏 很奇怪，自己莫名其妙的生气，他想着自己有什么比不上莫闻远？长相，身高，身材，家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也只是看不惯顾野为了一个不喜欢他的alpha这么作贱他自己，毕竟在齐君与看来，所有omega都是拿来疼的。 顾野给莫闻远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吵，像是什么聚会上。 「莫先生，你在哪里？」顾野强忍着不适从床上坐起来，开口发出来的声音却是连自己都嫌弃的嘶哑。 莫闻远一只手上还拿着红酒杯，接电话的空隙还饶有兴致的盯着正在发疯的莫文轩。 今天是莫文轩的生日，按照对方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能拉拢人心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生日聚会就像是一个名利的卖场，看在莫家的面子上，各路名流端着酒杯觥筹交错，宴会还没过半不少人脸上已是带上了微醺。 有人给莫文轩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九百九十九朵白菊花。 「顾野，想不想来看一场好戏？」莫闻远语气愉悦，丝毫没去关注顾野声音里的不对。 或许他听出来了，只是他不在乎，莫文轩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给我查！到底是谁送的这个东西，给老子把人找出来！」 真是个笑话。 莫闻远说了个地址挂断电话，没想到还有这号人物，竟然丝毫不给莫家面子。 「上次在地下卖场，我看到了你的那个小金丝雀，」陈郁青走过来，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你把他送人了？」 莫闻远淡淡嗯了一声。 「真狠心，」陈郁青慢条斯理抿了一口红酒，和莫闻远又说起了唐家的事。 从上次莫闻远和顾野被唐时雨看到之后这件事情就随着唐家人的口传到了莫行舟耳朵里，为此莫行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两个后人，没一个能让他省心，莫行舟拉下老脸把这件事情全赖在了顾野身上，又赶着送了莫家家主喜欢的古玩才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唐家有什么吸引力，竟然能让你爷爷屈尊降贵去讨好？」 「没有，」莫闻远眸色沉沉，「只是因为我不喜欢。」 陈郁青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别的东西，他恍然大悟：「所以，你那个小金丝雀才能在你身边待那么久？」 「是，」莫闻远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笑了下，「他不喜欢顾野。」 顾野双腿发软，很不舒服。 但他却不顾肖笑笑的劝阻坚持要出去。 他身上没钱，过去莫闻远那边车费至少要几十块，齐君与又不在家，顾野只能找肖笑笑借钱。 「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借给你，」肖笑笑为难道，「你现在在发热期，根本不能出门。」 顾野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能让自己站稳，他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心心念念只想见到莫闻远。 肖笑笑一定没有喜欢的人，她不理解那种想念一个人的心情，更不会懂深入骨髓的爱恋。 事实上，顾野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对莫闻远产生了这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感情，他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时，占有欲已经近乎疯狂。 莫先生，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我回到你身边，只要你开口，只要你需要，我将排除万难。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打开了那扇从未打开过的门。 齐君与屋里一定有钱。 一楼的肖笑笑深沉的嘆了口气，拿起沙发旁边的座机给齐君与打电话。 齐君与是个很会享受的alpha，卧室里每一处地方都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整个卧室的装修也非常有情调，到处都摆放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私有物。 莫先生应该等急了，顾野翻看着齐君与的抽屉，里面的东西很多，手錶，手机，还有各种各样的贵重物品，但就是没有现金。 第11页 顾野越来越着急，对于自己无理的举动也初显暴躁。 钱呢？ 齐君与，你他么的钱放哪儿了？ 齐君与其实没离开，他自然收到了莫文轩的邀请函，原本也打算赴约，可顾野突如其来的发热期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对顾野感兴趣这一点毋庸置疑，可齐君与深知自己的脾性，普普通通的感兴趣绝对不会让他生气到不愿意去搭理一个omega，他甚至有点后悔那天为什么会带着顾野去找莫闻远。 顾野不理解吗？ 还是不懂？ 倘若莫闻远对他有一点不忍，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的omega天天和另一个alpha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玩物罢了…… 齐君与突然明白了莫闻远说的这四个字，玩物，谁都可以玩，这个谁里面包括他齐君与，也包括莫闻远，甚至包括所有alpha，所以去地下卖场那天，莫闻远理所当然的让自己带着顾野去找他。 齐君与接到了肖笑笑的电话。 「齐少爷，顾先生想出去，」肖笑笑听着楼上的动静，满面愁容，她是真的拿顾野没有任何办法，「是，他找我借钱，我没借给他，他现在正在你的房间里。」 齐君与扔掉手里的烟用脚碾灭，大步往回走。 等他到房间的时候，顾野正瘫在地上，屋里满是信息素的味道，齐君与喉结动了动，上前把顾野抱起来放到自己床上。 「齐君与，」顾野唿吸很急促，「你借我点钱，或者，你送我去找莫先生，拜託……」 齐君与站在床边，拿出手机给莫闻远打电话。 他开了扩音，确保顾野能听到二人之间的谈话。 「莫总，」齐君与紧紧盯着顾野，「顾野想见你，能不能劳烦莫总走一趟？」 「嗯？」莫闻远静默片刻似乎才反应过来齐君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齐少，刚才顾野和我通过电话，他说，他自己过来找我。」 「自己过来找你？」齐君与脸色一黑，语气加重，「你他么的，顾野现在发热期，你他么作为顾野的alpha不知道自己omega发热期是什么时候吗？你不知道顾野生病了，要是没有你的信息素安抚他根本没办法自己度过发热期，抑制剂都没用，莫闻远，你但凡有点心就自己过来给他做个临时标记让顾野好受一点！」? 第10章 交易 「齐少爷，」顾野虚弱道，「你不可以对莫先生那么凶的。」 操！ 齐君与拿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顾野一眼。 「生病了吗？」莫闻远声音冷冷淡淡，「那齐少多费心了。」 「你不过来看他？」齐君与眉头皱得更深，顾野的病和莫闻远不可能没有关系，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他根本就不知道顾野患有信息素依赖症。 「我很忙。」莫闻远说。 「操！」齐君与咬着牙，被莫闻远气得眼角都狠狠抽了几下，「你他么是不是没听懂我说的话？我说顾野生病了，他得了信息素依赖症，这种病现在没办法彻底根治，只有你的信息素能让他舒服一点，你他么听懂了吗？要不，老子干脆直接带他去医院做腺体摘除手术，这样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带着几分不满，几分威胁。 谁都知道腺体对于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齐君与想用顾野的腺体让莫闻远过来一趟，只要施捨一点信息素就能顾野平稳度过这次发热期，莫闻远只需要浪费一点时间，他应该会答应。 「随你。」莫闻远说。 齐君与愣在原地，他下意识看向顾野，对方眼里闪过一丝脆弱，齐君与还没来得及反应，顾野又恢復成了原来的表情。 如果是在莫闻远面前，他会像小猫一样趴在莫闻远腿上，轻声说莫先生真是无情，莫闻远或许会摸摸他的头髮当成是安慰，而后，顾野便又开心了。 他很好哄。 齐君与挂断电话，站在床边不知道说什么。 措辞了许久他才语气僵硬道：「你都听到了？」 「是。」 「我会让萧清研究你这个病，他能力不错，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这段时间你只能自己忍过去，顾野……」齐君与不忍道，「如果你扛不过去，我只能给你注射镇静剂，当然，对身体肯定有副作用，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让萧清帮你调理好身体。」 咱们以后不麻烦莫闻远了。 齐君与是这么想的。 「齐少爷，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看着齐君与给自己注射抑制剂，顾野忍不住问道。 「老子对所有omega都很好，你可别想太多。」 前段时间还嚷嚷着让顾野考虑他，现在让人家别想太多，大概这个世界上所有alpha都有心口不一的时候。 「齐少爷，我和你不一样。」顾野说。 「当然不一样，你是omega老子是alpha，」齐君与哼一声，表情傲娇。 「你是君子，我不是，」顾野说，「你应该不知道，是我自己利用莫先生易感期的时候爬上了他的床，只因为我喜欢觊觎我原本就得不到的东西。」 「这种手段很卑劣吗？」顾野看着齐君与，表情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也没有吧，喜欢就要争取，不管用什么办法，占有他才是我的目的，齐少爷，我和莫先生是同一类人，我们会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 第12页 所以，我理解他的冷淡，但这不能成为让我不再喜欢他的理由。 只要面前的人不是莫闻远，顾野眼中的自己仍旧是一个保持着理智的窥探者。 这个世界上，只有莫闻远能让他痴狂，所以他一心想要莫闻远。 「莫闻远真的了解你吗？」齐君与惊愕之余不禁问道。 「在他眼里我很听话，这就足够了。」 就算是有一天，莫闻远需要他献出自己的生命顾野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秋风来了，顾野穿上了厚厚的毛衣。 齐君与的别墅外有一个小花园，顾野站在树下看着树叶盘旋落下和地上的枯叶融为一体。 人靠衣装，虽然面无表情，可顾野身上多了一丝清雅。 很好看，让人挪不开眼睛。 艷丽的长相和春天花园里开的花一样夺目，肖笑笑不禁想，顾野的长相越看越好看，这个别墅里出现过那么多omega，顾野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而且，从顾野出现之后，别墅里再也没出现过别的omega。 「顾先生，」肖笑笑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外套，「天冷了，当心着凉。」 顾野接过外套，沖肖笑笑笑着道谢：「谢谢。」 肖笑笑脸色发红，赶紧退回到屋内忙自己的事情。 顾野说他想去街上转转，联繫齐君与后对方让肖笑笑跟着。 上次的发热期折磨了顾野很久，远不止一个星期，最后还是齐君与看不过去带着顾野去找了莫闻远。 面对着送上门的人莫闻远倒是没有丝毫不悦，也不见电话里的冷淡，临时标记过后他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只是齐君与以非常强硬的态度要带走顾野。 「莫闻远，在顾野的病没有医治办法之前我们只能来求你，」齐君与说，「这只是一场交易，你不是想要和齐氏合作的机会吗？我可以给你，甚至我可以帮你对付莫文轩，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齐少请说。」 「等顾野病好了之后，你不能再和他有半点瓜葛。」 莫闻远笑着应下，两个alpha的交易就此达成。 非常默契，甚至不需要另一个当事人的参与。? 第11章 炫耀 当然，顾野对于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他仍然每天都联繫莫闻远，莫闻远有时候会接电话，也会回简讯，甚至在顾野打听对方行踪的时候，莫闻远也会告诉他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恍惚之间，顾野竟生出了一种自己和莫闻远在谈恋爱的错觉。 肖笑笑会开车，别墅的车库里两排豪车，顾野选了一辆最低调的小轿车。 「顾先生，今天出去是想买什么东西吗？」 齐君与给了顾野一张卡，里面有很多钱，顾野深知自己没钱就连见莫闻远都是奢望便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齐君与的好意。 他所有东西都是齐君与一手置办，竟不让人清楚，齐君与是如何知道他的尺寸等问题。 至于喜好，顾野没有任何要求。 只不过，顾野根本不知道这座城市里哪里是卖东西的商场，哪里又是吃饭的地方，他想出去是因为莫闻远生日快到了。 以往，莫闻远的生日都有他陪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莫闻远给的，倒是没有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 「肖小姐，你知道哪里有卖奢侈品的地方吗？」 肖笑笑发动车子的同时顺便问道：「顾先生能接受什么价位呢？」 顾野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思考过。 不能太贵，毕竟这是齐君与的钱，也不能太便宜，不然配不上莫闻远。 「折中吧……」顾野思考着说。 「那顾先生，你需要买什么东西？衣服？手錶？还是身上的小配饰？」 奢侈品虽然奢侈那也是五花八门的奢侈，顾野暂时也不太清楚应该送什么。 反正，送什么的都有，莫闻远不会缺他这个礼物这一点顾野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是，这是一个见到莫闻远的机会。 礼物只是代表着他的心意，他想向莫闻远表明自己的心意。 车子驶入车流中，低调的和茫茫众生如出一辙，顾野透过车窗的玻璃看着外面的世界，心中升起丝丝茫然，原来以前不曾驻足过的地方竟然是烟火气最旺盛的地方。 看着人行道上情侣牵着手说笑的画面，顾野不由得想到了莫闻远。 怎么办呢莫先生，我想要的好像更多了，这算贪心吗？应该算吧，毕竟在以前我想着的只是待在你身边就足够了，可是你连如此渺小的请求都在反驳我，所以，我想要的更多了。 只是，这种画面有可能在他和莫闻远身上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顾野转头，不再去看热闹的街道。 价格不能太贵的地方，肖笑笑瞭然，把顾野带到了一个商圈，这里的中区都是卖的奢侈品。 说起来，这还是顾野这辈子第一次逛商场。 他觉得新奇，原来商场是这样的。 肖笑笑看着顾野一脸新奇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出来，齐君与带回来的所有omega中，顾野真是独树一帜，她能看出来齐君与对顾野越来越重视，反观顾野的态度却一直很淡漠。 齐君与经常在顾野面前吃瘪，生完气又恬不知耻的贴上来，然后又生气，乐此不疲。 第13页 或许是运气不好，顾野竟在一家店里看到了那天在走廊上拦住他的那个alpha。 对方怀里抱着一个omega，两个人在挑东西，时不时交头接耳，惹得怀里的omega娇笑连连。 许是察觉到了目光，唐时雨回头看向顾野。 两个人视线相接的那一瞬间，唐时雨微微眯了眯眼睛，遮盖住自己眼睛里闪过的那一抹惊艷。 莫闻远，真是艷福不浅。 顾野没打算找人说话，他只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哪儿知道唐时雨却朝他走过来，张口便是：「好巧，又见面了。」 怀里的omega好奇的在二人之间打量，看着顾野那张脸，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唐时雨的腰。 像小孩子想看住自己的玩具，不让别人抢走一样。 肖笑笑倒是认识唐时雨，见顾野不说话便礼貌道：「原来是唐少爷，顾先生今天嗓子不舒服，希望唐少爷别介意。」 唐时雨轻笑一声，突然放开怀里的omega向着顾野凑近，陌生的气息让顾野瞬间防备起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冷冽的看着唐时雨。 「怕什么？真么多人呢，我又不会吃了你，」唐时雨轻声道，「你叫顾野对吗？很对我胃口，等莫闻远和我妹妹结婚，你不妨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一句话，让在场四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肖笑笑想伸手阻挡唐时雨，但是按照对方身材的高度完全可以略过她。 怀里的omega被唐时雨拨到一边，站在原地表情受伤，眼眶都红了。 顾野看起来还算淡定，只是眼睛里多了几分愤怒。 他直视唐时雨，一字一顿道：「莫先生不会和令妹结婚。」 唐时雨嗤笑，怜悯的目光丝毫不避讳的看着顾野。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omega就应该待在上不了台面的地方，顾野，你……拿什么和唐家的人争？」 唐时雨眼里多了蔑视，嘴角却带着笑意，好像刚才顾野给他讲了个笑话。 「这是忠告，金丝雀最避讳的，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那么唐先生，您是否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顾野冷声道，「上次见到您的时候，您应该刚和莫先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您知道我去了之后莫先生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吗？」 唐时雨挑挑眉头，莫闻远说话了吗？他倒是没太注意，那会儿他的注意力全在顾野身上。 「他说了什么？」 「他说，」顾野倏然一笑，「他一辈子都不会和唐家的人有任何牵连，唐先生，就算我再不自量力，可上次躺在莫先生床上的不是令妹而是我。」 「呸，还是个omega，竟然这么不要脸，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被冷落到一旁的omega抓住机会唾弃道，「不要脸，不害臊。」 唐时雨脸色冷了下来，这顾野居然拿他和自己妹妹比？ 甚至还拿床第之事当成炫耀的资本？ 唐时雨突然就没了兴趣。? 第12章 礼物 「先生，请你不要乱说，」肖笑笑虽然不懂他们说的那些恩怨情仇，在顾野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也为齐君与感到不值，但眼看着有人对顾野出言不逊她心里也不乐意。 「我说的只是实话，」omega嘴一撅，可怜兮兮的看了唐时雨一一眼。 「你和我不是一样吗？」顾野弯着嘴角，「难道你身边的这位唐先生，会让你进唐家的门？」 被说中心事，omega脸色一白，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行了行了，」唐时雨打断，「莫家真是名门，连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都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没家教。」 顾野不置可否，绕过两个人去挑东西。 店里的导购认识唐时雨，那是他们的大客户，看着几个人气氛不对也没去了解情况。 不过，只要能买东西，那都是他们的客户。 更何况唐时雨也没说什么。 正在挑东西的omega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米白色的大衣，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了，盖住了眉毛，不过那双眼睛是极好看的，像是熠熠生辉的宝石，给顾野这个人增添了几分贵气。 而且，他身后还跟着佣人。 这样一看，顾野的出身肯定不会太差。 导购热情的帮忙介绍，笑着问想买东西送谁。 顾野抿唇：「送给一个alpha。」 导购瞭然一笑：「是男朋友吗？送男朋友的话您可以看一下这一款，是最近才到的新款，錶带设计简约大气，非常符合商务人士的气质。」 顾野认真挑选，也觉得导购说的那一款很适合莫闻远。 唐时雨已经走了，没买东西。 导购只能抓住眼前这只肥羊。 「当然，您也可以看看别的，」导购笑着说，「您有您男朋友的照片吗？有的话我可以帮忙看一下您男朋友适合哪一款。」 顾野当然没有，他以前不用手机，现在手里的手机是齐君与给他的，里面不可能有莫闻远的照片。 卖奢侈品的柜姐都是人精，很会看人眼色。 顾野沉默的反应足以说明他和他的男朋友可能现在还没到可以公开的地步。 「就最开始那款吧，」顾野说，「帮我包起来。」 导购唿出一口气，忙不迭把手錶放进精美的盒子里。 顾野沉默的那几秒钟，她都以为这单生意黄了。 第14页 一块手錶，二十多万。 顾野对钱没什么概念，反正莫闻远有钱，自己想要什么东西通常只需要说一声。 出了店门之后肖笑笑欲言又止，她看出来了，顾野这块手錶是买给别人的。 自己只是个女佣，主人家做什么事情自己自然没什么理由和立场去过问。 但是，齐君与对顾野的好她都看在眼里，顾野眼里却没有齐君与这一点还是让肖笑笑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个，顾先生……」肖笑笑思索片刻还是开了口。 「怎么了？」 「顾先生，这里还有很多店，您需要再逛一下吗？」 顾野说不用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肖笑笑咬咬嘴唇，决定帮齐君与争取一下幸福。 「顾先生，你不给齐少爷买点东西吗？」肖笑笑心里忐忑，「我觉得，齐少爷对你非常好，如果您出来能给他买点东西他一定会非常开心，齐少爷很重视您的。」 顾野停下脚步，觉得肖笑笑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这张卡都是齐君与的，自己还有给他买东西的必要吗？ 自己和齐君与的关系可以说是没有关系，自己以后也不打算和齐君与有什么关系。 就像刚才那二十多万，顾野刷的时候心里也略微忐忑。 就好像，因为这二十多万会让他和齐君与产生一种关联。 金丝雀的一大特点，离开了那个笼子，他便没有了生存技能。 顾野还是听了肖笑笑的话，给齐君与买了条领带。 他记得齐君与经常都是正装，领带这种东西不可或缺，而且上次他也看见了，齐君与手錶这种东西有好几个抽屉，想着便买了对于齐君与来说更实用的东西。 两个人去餐厅吃了饭，接着便开车回家了。 晚上的时候齐君与回来，肖笑笑比齐君与都高兴。 顾野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看的喜剧电影，但看电视的人面无表情。 临近天黑的时候顾野给莫闻远发了简讯，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对方还没回他。 每次都是这样，消息一旦发出去顾野就恨不得莫闻远的消息立马回过来，只要等不到消息，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异常低落，脸色也会不好看。 而且，这几天莫闻远的回应明明都是很快的。 在应酬吗？ 还是在开会？ 又或者是有别的事情让他没有空来动动手指回復一条简讯？ 顾野不安的想着，自己不在莫闻远身边，终归是会错过很多事情，就算自己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了解莫闻远，可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脑子里的思维便开始不受控制。 有的时候，不安的第六感会非常准确。 莫行舟依然让莫闻远和唐家联姻，甚至把唐家的大小姐唐梓请到了莫家让莫闻远给她赔罪。 面对莫行舟这个无理的要求，莫闻远深知对付自己爷爷应该用什么方法，所以，在大家都准备看唐家和莫家冰释前嫌的时候，莫闻远带回去了一个omega，身娇体软，一直在莫闻远怀里甜甜的撒娇。 莫闻远对他也宠溺，还亲手餵omega吃东西。 莫行舟黑着脸，把筷子摔得啪啪作响，心里气得要死又不的不顾及唐梓还在这里怕自己家丑外扬。 莫闻远这一套作风其实也扬得差不多了。 糖梓也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并没有就着莫闻远在家里的举动发表任何意见。 在场看莫闻远笑话的只有莫文轩一个人。? 第13章 多情 让家里的人送走唐梓过后，莫行舟叫莫闻远去书房。 怀里的omega撒娇不让他去，莫闻远大笑着在omega脸上亲了一口，「乖，一会儿我让你送你回去，等我忙完了再找你。」 omega嘟着嘴，不情不愿却又不能得罪莫闻远，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书房里，莫行舟一脸阴沉。 时间让这位老人饱经风霜，脸上深深的沟壑便是时间对他的惩罚。 「闻远，你到底想怎么样？」虽说阴沉，开口却又带着无尽的疲累。 「不怎么样，」莫闻远淡淡道，「爷爷对我今天带回来的omega不满意吗？」 「莫闻远！」拐杖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莫行舟手哆嗦着，快速喘了几口粗气，「你对我的安排就这么不满意？唐家小姐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要这么去侮辱别人？」 「爷爷，」莫闻远冷声打断，「我带回来的omega侮辱了谁？他是礼数不全还是不尊重你？我们在谈恋爱，亲密一点难道不正常吗？为什么你非要塞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给我？是爷爷您非常喜欢唐家小姐对吗？既然这样，您怎么不娶她续弦？」 莫行舟气得脚步不稳，后退两步扶住书桌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莫闻远转身走了，没有一点关心老爷子身体的语言和行为。 顾野给齐君与买的礼物第二天才送出去，第一天他一心都是莫闻远，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肖笑笑多次提醒，他都没注意到。 直到第二天，他看见齐君与脖子上的领带才突然反应过来。 拿到礼物的齐君与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感到惊喜。 「真是给我的？」齐君与脸上的笑意很浓，看顾野的眼神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一些。 第15页 「嗯，是你的钱买的。」顾野诚实道。 「那张卡给你了里面的钱就是你的，」齐君与把脖子上的领带扯下来，准备换上顾野送他的这条，「我不管，这就是你花你的钱给我买的礼物，眼光不错啊，这个颜色正好衬我的气质。」 顾野摆摆手，「随便你吧。」 「哎，」齐君与伸手抓住即将转身离开的顾野，「你帮我弄一下。」 顾野转头，「我不会系领带。」 齐君与说：「我教你。」 顾野直接拒绝：「你自己弄。」 说完转身走了。 齐君与在后边儿撇嘴，自己这么帅一张脸，明显再凑近一点儿才能更完美的发挥出他颜值的魅力。 系好领带，齐君与美滋滋的对着镜子欣赏。 电话响了，齐君与看一眼，赵衍打过来的。 赵衍就是那天在地下卖场被他买回来的那个omega。 「喂，怎么？」 「齐先生，」电话那头的赵衍声音冷清，「你很久没过来了。」 齐君与原本买他就是看中了他身上那一股冷冷清清的气质，买了之后，他也确实花了几天时间陪人家，两个人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但齐君与明确的表示过，自己和他是包养关系。 从顾野发热期之后，齐君与便没去找过赵衍，想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条领带上。 齐君与突然笑了笑，「赵衍，咱们之间的合约作废，从现在开始咱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赵衍那边突然出现了一声闷响，齐君与叫了几声赵衍，对方没有回答。 操！ 齐君与出门，一路狂飙到赵衍家，准确的说，这是齐君与用来养赵衍的家。 一进门对方就扑了上来，紧紧的抱着齐君与，任凭齐君与怎么说都不愿意撒手。 「你先放开行吗？」齐君与无奈道，「赵衍，我当初救你是不忍心让你流落到那些变态手里，但是咱们早就说好了，我有终止我们关系的权利。」 赵衍泪如雨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齐君与是好人，他真的以为自己当时快死了，是齐君与掏出五百万救了他。 赵衍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他不是为了钱和齐君与在一起，他是真的喜欢齐君与，从对方救他的那一瞬间，他就喜欢上了。 所以，当齐君与说出包养的时候，赵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包养居然这么短暂。 他的爱情，结束得猝不及防。 赵衍不想接受。 「齐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我改行吗？」赵衍放开抱着腰的双手，改为抓住齐君与胸前的衣服，他不停的流着泪，眼里的伤痛几乎灼伤了齐君与。 「别哭，」齐君与伸手抹去对方脸上的泪珠，觉得自己是残忍了一点，但想到顾野，齐君与还是决定和赵衍结束这层不正当关系。 齐君与心想，自己应该是喜欢上顾野了。 哪怕只是一条廉价的领带，自己依然很开心。 他不缺领带，也不缺昂贵的礼物，他开心是因为领带是顾野送的。 「齐先生，我不想离开你。」赵衍哭得双眼通红，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动物。 齐君与有一句名言——omega就是要拿来疼的。 「我们只是结束这层关系，」齐君与伸手摸了摸赵衍的头髮，安慰道，「我没说让你离开我，你可以去我公司上班，这套房子你也可以先住着，别哭了啊。」 明明不是个专情的人，却要处处留情。 明明可以快刀斩乱麻，就算要给赵衍一条活路也可以让他去别市的分公司，齐君与却偏偏没有这么做，他让赵衍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给了别人希望又註定会让人家失望。? 第14章 疯魔 过了两天，顾野问齐君与关于莫闻远生日的事情。 他确实收到了请柬，但是顾野这么问他还是有点不高兴。 顾野还喜欢莫闻远这他心里非常清楚，只是在对方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齐君与本能的产生了抗拒。 「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野说，「我也要去。」 齐君与微微皱眉，「你的发热期还没到，暂时可以不用找他。」 顾野面无表情，齐君与最近干涉的太多了。 「齐少爷，你没有理由限制我的人生自由，」顾野说，「我要去见莫先生，他的生日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齐君与气不打一处来，「操，他对你非常重要，那我算个什么东西？」 顾野冷冷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齐君与一噎，恨不得立马让顾野见识一下什么叫有关系。 「要不你生了病，」齐君与恨恨道，「我他么不会放过你。」 顾野扯了一下嘴角，冷笑道：「齐少爷，我早就提醒过你，喜欢上一个身心都是别人的omega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齐君与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他伸手抓住顾野的胳膊，用力一扯，低头，两个人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 「我真想堵住你这张喋喋不休的嘴，」齐君与目光锁定顾野，「说起来，你和我是一样的处境，喜欢上一个不可能alpha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顾野脸色微变，用力挣脱齐君与的钳制。 第16页 「我和你不一样，齐少爷，」顾野后退一步，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胳膊，「莫先生和你也不一样。」 「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齐君与哼笑一声，「你是说你不可能会喜欢我还是莫闻远一定会喜欢你？」 顾野说：「你想让我喜欢你，我却不一定想让莫先生喜欢上我，他不喜欢别人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莫闻远不会像齐君与这样到处拈花惹草，他知道，他的莫先生谁都不信，那些想爬到莫闻远床上的omega他见过不少，只是没一个成功过。 哦不对，他成功了。 顾野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或许，想要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不如退而求其次，只要爬到莫闻远床上的omega只有他一个，那他就已经赢了。 这种感觉别人都不会懂，齐君与这种常年游荡在花丛中的人，更不会懂，因为他没有体会过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的感觉。 「你还是不明白，」齐君与目光紧逼，「从莫闻远把你送给我的那一刻，你在他心里就没有了地位，或许曾经真的有过，但那都过去了，顾野，你扪心自问，就算我现在把你送回到莫闻远身边，他会接受你吗？你生病他什么态度？好歹你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算现在已经两清，难道你生病他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你以为他上次为什么给你信息素，」齐君与咄咄逼人，「那他吗是老子去求的他，就为了你，老子成了和莫闻远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你应该想想，他会把一个养了那么多年的omega送人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作为一个aloha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要么他玩腻了，要么是他有了更好的，而你在他身边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顾野，他把你送给我只是因为我多看了你两眼，而把你送给我之后他什么都没要，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明白吗？」 齐君与本来想把莫闻远说的玩物那句话告诉顾野，但这句话实在太过恶毒，他没忍心说出口。 顾野脸色变得苍白，踌躇几许只能颤抖着声音说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你明明说过我是被交易的物品，你说过，你一定给了莫先生什么好处，他才会把我送给你。」 齐君与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为了顾野，他还是铁石心肠道：「你刚才不是说他可以不喜欢你吗？怎么现在知道了他不喜欢你，反应居然是这样？」 「顾野……」齐君与慢慢靠近，声音放缓了许多，「等你治好病，咱们就在一起，在这之前……你发热期的时候我会允许让莫闻远给你临时标记，你再忍一段时间好不好？」 顾野摇摇头，嗤笑出声。 齐君与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现在几欲发狂，恨不得马上回到莫闻远身边，让齐君与看看，从始至终，莫闻远身边只有他一个omega，除了他，莫闻远没碰过别人。 就算莫闻远不喜欢他，就算莫闻远把他送了人，那他也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如果这个病能治好，」顾野癫狂的笑出声，「那我当初就不会生这个病。」 齐君与一愣，「你什么意思？」 「齐少爷，一个还没分化就开始注射omega分化剂的人，你认为他注射分化剂的原因是什么？」顾野笑得停不下来，「因为他查过，注射分化剂之后分化成omega的机率会升高，最终，他如愿以偿的分化成了omega，然后他开始无限制给自己注射抑制剂，一天都没断过，直到他成年，他的发热期开始紊乱，这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快成功了，等到alpha易感期到了，他释放出信息素勾引alpha让alpha标记他，他得偿所愿，所以他才有这个病你知道吗？」 「我只会属于莫先生，这是我从小就能确定的事情。」 「齐少爷，你不要枉费心机，还浪费了您宝贵的时间。」 齐君与直愣愣的看着顾野，眼中的震惊几乎要破体而出。 疯子，顾野是个疯子。 他做过很多个猜想，可能是意外，可能是被人陷害，他甚至想过是莫闻远故意为之。 但怕让顾野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他便一直没有问过。 齐君与没想到，这个病的始作俑者，恰是顾野自己。? 第15章 生日 齐君与定定的看了顾野半晌，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出去，恰好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肖笑笑。 「齐先生……」 肖笑笑看着齐君与像一阵风从自己身旁掠过，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疑惑转头，看见顾野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顾先生……这，」肖笑笑抿唇，「你们吵架了吗？」 顾野不置一言，抬脚上楼。 他去了齐君与房间，在床头柜上看见了那张黑色简约的邀请函。 打开，里面是齐君与的名字。 顾野拿出手机给莫闻远打电话，觉得很委屈。 「莫先生，我没有邀请函吗？」 「嗯……我也想去你的生日会，」顾野轻声说，「你能让人给我送过来吗？莫先生，我想你了，想见你。」 放下手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捲顾野全部身心，齐君与那些话不断在脑子里反覆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顾野想到心口便是一窒。 莫先生，我该怎么办？ 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第17页 第二天，齐君与没有回来，顾野如愿收到了莫闻远让人送来的邀请函，他盯着顾野两个字看了很久，从昨天就开始阴沉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去房间里打开衣柜，挑挑拣拣半天，竟然没有一件和莫闻远成熟稳重相匹配的衣服，顾野撇撇嘴，那天出去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明天就是生日宴会，要是定制也来不及，出去买怕也买不好。 齐君与给他买了那么多衣服，在顾野看来，没有一套适合自己。 生日会当天，顾野让肖笑笑送自己去了宴会现场。 肖笑笑不想送，她知道顾野喜欢的那个alpha就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所以她给齐君与打过电话，但对方让她送。 好像两天前两个人吵过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顾先生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每天除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盯着手机发呆，偶尔会去院子里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盯着那棵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让她在两个人之间选择，肖笑笑肯定会选择齐君与的。 明明齐先生就是喜欢顾先生的啊。 肖笑笑停好车对顾野说道：「顾先生，宴会大概几点结束？到时间我过来接你。」 顾野整理了一下衣服摆手道：「你不用来。」 肖笑笑还想再说什么，顾野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 独自一个人参加莫闻远的生日宴会，这还是头一次。 以前他要是来，都是求着莫闻远让对方带他过来，莫闻远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说了带他会带，说了不带顾野怎么求他他也不会松口。 那篇沉甸甸的大门向两边敞开，人流络绎不绝，他们要么有钱，要么有势，或者两者都有。 顾野定神拿着请柬走进，在门口的安保人员确定过请柬之后礼貌的让顾野进去。 如果莫闻远在的花，顾野还能同时享受到好几个九十度的鞠躬。 好可惜，顾野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和莫闻远是什么关系，情人吗？独一无二的那种。 走进宴会厅顾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寻找莫闻远的身影，顾野个子小，从体型就能看出来是个omega，身上穿着修身的白色西装，以前他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是和莫闻远配套的风格，又因为旁人知道他和莫闻远的关系，所以基本不会有人去招惹他。 可今天，很多人都看见莫闻远身边带着另一个omega，模样很乖巧，对每一个人都是笑意盈盈，说话也得体，由此，顾野和莫闻远关系崩塌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一个单身的omega，虽说是被莫闻远丢掉的东西，可看这长相和身材，弄回去养着也不算坏，一个小玩意儿而已，不会有人笑话。 「一个人吗？」一个alpha走近，还顺手递给顾野一杯香槟。 顾野看他一眼，没印象，没有搭理的打算。 酒也没接，就当没看到。 传说omega有点脾气，上次见识过长相，没想到这次连脾气也见识到了。 alpha把手里的酒放到身旁经过侍者的托盘中，亦步亦趋的跟在顾野身后。 「你一个omega到处跑什么？」alpha问，「在找人吗？」 顾野自动屏蔽，如果是以前，顾野会用嘲讽的语气和对方掰扯几句，可今天不行，他要先找到莫闻远。 快下车的时候他就给莫闻远发过信息，对方没回，打电话，对方也没接。 顾野来之前以为，莫闻远会让人在门口接他，到了才知道除了那张请柬什么都没有。 「问你话呢？你在找莫闻远吗？」 顾野脚步一停，转头看着alpha沉声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想到刚才自己确实看见莫闻远搂着一个omega去了后面，alpha本着看好戏的心情便说：「我当然知道，怎么样？你喝杯酒，我带你过去。」 顾野二话没说，拿起旁边的红酒展台上的一杯红酒直接一口气全部喝光，速度之快让alpha都愣了一愣。 「带我去。」 alpha摊手，让顾野跟着他。 这个宴会厅四通八达，到处都是连结着不同厅的走廊，后面还有供宾客休息的休息室，厅内装修的非常亮眼，主要突出一个有钱。 墙壁上，屋顶上，各种各样的灯光让整个宴会厅炫耀夺目，alpha和omega推杯换盏，脸上笑意逐渐加深。 顾野这种小个子，若不是那张脸太过亮眼实在是很少有人会注意到。 当然，注意到他的不止是这一个alpha，站在人流的边缘的莫文轩从顾野一进来目光便紧紧跟随着他，见顾野和何家的alpha走得那么近，莫文轩冷笑一声想都没想便跟上二人。 直觉告诉他，跟上对他有好处。 绕过人多的地方，alpha脚步不停，顾野还是没看见莫闻远的身影，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在骗我。」顾野停下脚步。 alpha回头，「骗你？刚才我可是亲眼看见莫闻远搂着一个omega去了休息室。」? 第16章 是谁 莫闻远搂着omega去了休息室，顾野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森可怖，他紧紧盯着alpha再一次重复道：「你在骗我。」 莫闻远身边不会出现别的omega，更不会搂着omega去休息室，他们一点都不了解莫先生，他的莫先生有洁癖，不会轻易去接纳一个外人。 顾野突然扯唇笑了笑，果然，这些有钱的alpha除了莫闻远就没一个好东西。 第18页 alpha也没想到面前的omega脑迴路这么清奇，对方的表情非常阴冷，笑的时候露出白森森的牙，不得不说比别的omega更让人有压迫感。 alpha没有为自己辩解，这种自己骗自己的omega实在不算稀奇。 「我骗你还是没骗你，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野盯着走廊尽头的房门，心里涌现出不安。 他大步掠过alpha走到房门前几乎没有思考便敲响了房门。 里面不会有莫闻远，也不会有omega，顾野安慰自己，慌乱的心情让他垂下了头。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顾野没抬头看。 皮鞋，对，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穿的皮鞋，这种皮鞋到处不是，不足为奇。 「顾野？」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带着一点冷冷的惊讶。 顾野瞪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已经僵硬无比。 「怎么了？」莫闻远淡声问道。 顾野咽了口唾沫，不知从哪儿升起一股勇气，他勐地推开莫闻远闯进屋内。 莫闻远可以在这儿，他过生日，他是今天的主角，所以，他在这儿证明不了什么，只要屋里没有别人，他出去后一定要狠狠的揍一顿刚才那个骗他的alpha。 有些事情不自己亲眼看见就不能死心。 顾野看着床上的omega，心说自己刚才确实错怪了那个alpha。 「莫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莫总，这是谁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带着阴冷的质问，一道带着甜腻的责怪。 莫闻远关上门，慢悠悠走过来在顾野身边站定。 「顾野，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这种捉姦的气势让莫闻远忍不住皱眉。 顾野抬头看莫闻远，才发现对方没穿外套，衬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如果莫闻远的信息素有味道，现在估计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 「莫先生，我很抱歉，」顾野垂落在两侧的手止不住的发抖，他要笑不笑，好看的脸显得有几分狰狞，可即使是愤怒到了这种程度，他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仍然是给莫闻远道歉。 床上的omega不高兴地说，「莫总，他是谁啊？为什么莫名其妙闯进来？好可怕的。」 莫先生，这是个好问题，对于你来说我到底是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还是永远逃离不了你身边的金丝雀？不，我不愿意这么想，如果这是真的，我会很伤心，可能，我对你的爱意会减少一分，但我仍然爱你。 莫闻远没有回答omega的问题。 屋里在一瞬间安静的有些空洞。 莽撞的行为让顾野非常被动，他看着床上那个omega，眼里出现阴冷的光。 「莫先生，我有话跟你说，可以让他先出去吗？」 莫闻远眉宇间出现淡淡的不悦，思量片刻，还是让那个omega先出去。 顾野森然一笑，看着对方不情不愿的从床上下来，从他旁边路过的时候还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顾野准备了礼物，直到准备把礼物送出去他才发现礼物落在了车上，两只空空如也的手好像放在哪里都很尴尬。 「什么事？」 顾野没回答，他攀上莫闻远的肩膀送上自己的唇，释放信息素掩盖屋里甜腻的味道。 莫闻远没有回应，顾野颤抖得更厉害，连嘴唇都好像在止不住的抖动。 他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莫闻远那张冰冷的脸。 齐少爷啊，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 我明明有爱一个人的方法，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你又怎么会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眼角的泪水滴落一颗又一颗，被泪水划过的地方，和莫闻远的唇一样冰冷。 「够了，」莫闻远扯开顾野，「你的发热期还没到。」 你错了莫先生，我的发热期马上就到了。 顾野睁开眼睛，哀伤的看着莫闻远。 「我喝酒了，」顾野说，「我不能喝酒，喝了酒发热期会提前，莫先生，给我信息素，我想要。」 他没有说谎，他查过，萧清也告诉过他，得了这个病，最首要的一点是禁酒。 尤其是在发热期即将到来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能喝酒。 莫闻远一语不发，眼眸深处的那一丝不耐像一根刺，刺得顾野心底发疼。 「莫先生，我想回去，」顾野笑得很惨澹，「回那栋别墅，我想在那里度过发热期。」 发热期来势汹汹，顾野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浓烈，双腿也止不住的发软。 莫闻远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盖在顾野头上，把人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出去。 外面等候良久的莫文轩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幕，心里非常畅快。 原本莫行舟想借着莫闻远生日和宣布和唐家联姻的事宜，如果自己把刚才拍到的东西泄露出去，按照唐家的身份地位，联姻的事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会暂时搁置。 更何况，从那间房里走出来的不是一个omega，而是两个。 更让莫文轩心里畅快的是，生日会主角走了。? 第17章 要求 莫闻远几乎是粗暴的将人扔进后车座，自己则上了驾驶座。 顾野坐在后面，把莫闻远的外套抱在怀里，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在某一个拐角处和正在赶来的齐君与擦肩而过。 还好，外套上没有omega的信息素味，顾野看着莫闻远的侧脸，几乎能想到对方的表情是何等冷冽。 第19页 「顾野，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莫闻远问他。 「你对齐君与不满意吗？」 「你需要钱？还是需要别的什么东西？」 「顾野，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你想要什么？」 顾野没有回答。 到了别墅之后，莫闻远把人拎进去扔到沙发上，屋里的保镖低头出去却被莫闻远叫住。 「顾野，你想让别人都知道你还在缠着我吗？想让别人都知道你已经被我抛弃了吗？」 「你看，屋里这么多人，他们都是alpha，有你喜欢的吗？」 是啊，莫先生，我已经被你抛弃了。 顾野突然想起来这件一直让他逃避的事，不禁悲从心来，眼泪大颗大颗落下，蜷缩在沙发上的omega哭得全身发抖。 「我生病了，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那么多alpha，你都不满意吗？」 「莫先生，求你，」顾野伸手拉着对方的手，「给我信息素。」 莫闻远烦躁的将他的手甩开，转身走向二楼。 「自己跟上来。」 顾野起来，双腿发软没有力气，身上的信息素也遮挡不住，他几乎在趴在地上，一点一点跟随着莫闻远的脚步。 训练有素的保镖在莫闻远上楼之后迅速出门逃离那股灼热的味道。 真狼狈啊顾野。 他对自己说：「你根本不是莫先生养的金丝雀，你只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你能在平地上前进，抬头却还有高高的台阶，那个alpha正在楼上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你，眼里好像带着嘲笑，是的顾野，他在嘲笑你的不自量力。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顾野突然很想笑。 他抓住扶手上的栏杆，借着力道慢慢站起来，一点一点往楼上挪动。 莫先生，我曾经说过，只要能回到你身边，我将排除万难，如果你不相信，我会证明给你看。 这是我爱你的方式，你不能反抗，你应该对我好一点，否则我会很伤心的。 这台阶太高了，汗水和泪水模煳了顾野的双眼，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身上传来了响声，真讨厌，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给他打电话啊。 等爬完这些台阶，顾野再也坚持不住，摔倒在莫闻远脚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如此饥渴的模样，」莫闻远蹲下来，伸手钳住他的下巴，「你很想要我的信息素吗？」 顾野歪歪头，在莫闻远手上蹭了一下。 没有以前安抚的亲吻，也没有任何对omega的怜惜，莫闻远粗暴的咬上omega后脖颈，尖利的牙齿在腺体上摩擦啃咬，顾野几乎要痛唿出声。 莫闻远把人捞起来，带到顾野以前的房间，他把人扔到床上，用冷硬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想要吗？」 顾野点头。 「顾野，你可真不要脸。」 莫闻远突然笑了，他覆上去，高大的身躯把顾野遮挡得严严实实。 「莫先生，你碰那个omega了吗？」 「怎么？」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我不喜欢。」 「顾野，你是谁呢？」 不过是一个很会妄想的omega罢了。 顾野知道，自己彻底被莫闻远厌恶了，很可惜，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呢？ 莫闻远忽然把他毫无徵兆的送人，可是，莫先生身边就只有他一个omega啊。 莫闻远向来不把情事当回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是顾野爬上对方床之后的宿命。 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顾野被折磨的晕了过去，晕了整整一夜，莫闻远没理他。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莫闻远正裸着上半身站在窗户边抽菸，身上很疼，很黏腻，尤其是腺体，好像又被咬过，顾野感觉自己的腺体快被咬烂了。 他从床上下来，赤身裸体的走到莫闻远身后，单手环住了莫闻远的腰。 「莫先生，」顾野声音嘶哑，「对不起。」 莫闻远皱眉，想伸手把横在自己腰上的手弄下去，下一秒，抵在他后腰上的东西让他停止了动作。 「莫先生，我只是想抱抱你。」 「我不会开枪，我真的，只是想抱抱你。」 这把枪，也承载着两个人之间的回忆，只是顾野走得心不甘情不愿，这里的东西他什么都没带走，包括莫闻远送他的礼物。 「顾野，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莫闻远转身，无视顾野手上的枪，将手里的菸头直接扔到了桌子上的茶杯里。 再转身看向顾野时，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顾野心里一疼，眼神愈发哀伤。 「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莫闻远轻声问。 顾野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 「爱？」莫闻远嗤笑，语气里全是不屑，「顾野，你知道，我不需要爱，所以，你不能要求那么多，你好像不太听话了呢。」 「是啊，」顾野说，「我想要的太多了，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想时时刻刻都待在你身边，我想你身边永远没有别人，莫先生，我爱你，所以我有这些想法，很过分吗？」 「你去医院看看，」莫闻远扯扯嘴角，「你应该得了妄想症。」 闻言顾野突然笑起来，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明只有一个莫闻远怎么会和妄想症有关？ 第20页 「莫先生，我确实不应该要求那么多，」顾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任凭自己满身痕迹暴露在空气中，「那我只要求一样好不好？你身边不能有别的omega，好吗？」 「哦？你以为你是谁？」 莫闻远的意思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顾野。」 他抬手，将漆黑的枪口重新对准莫闻远。 「莫先生啊，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吗？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是杀了那个omega还是杀了你？我要是杀了他你会生气吗？」? 第18章 枪响 明明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明明自己只提了一个要求。 看着莫闻远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顾野心都在颤抖。 应该怎么办？ 莫先生，我手里可拿着枪。 好难受，顾野竭力控制自己的手臂，让抖动的弧度不那么明显。 「莫先生，你应该停下。」顾野颤抖着声音说。 「我为什么要停下？」莫闻远嗤道，「顾野，你敢开枪吗。」 尘封在脑子里的记忆被突然扒出来，放在眼前依然是清晰可见，顾野拿到这把枪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莫闻远需要他用这把枪对准别人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只是，他没想过，这把枪对准的人会是莫闻远。 毫不犹豫这四个字像流沙一样散去。 「为什么？」顾野泪如泉涌，眼前的莫闻远越来越模煳，他止不住的摇头，止不住的问自己，为什么。 好难受，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几乎能让他窒息，不断跳动的血管脉络在无限扩大，堵在嗓子眼儿，喷涌而出的却只有三个字。 为什么？ 莫先生，你只要停下脚步，我就能当你对我妥协了一点，我只需要一点，只是如此，我依然得不到吗？你依然不愿意给吗？ 顾野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炸了，他收回拿枪的手，用另一只手的手掌堵住枪口，毫无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手掌被子弹射穿，鲜血喷涌而出，里面涵盖着硝烟的味道。 莫闻远停在原地，身上肌肉紧绷到了一定程度，像是如临大敌的豹子，随时准备用锋利的牙齿撕碎敌人。 枪声引来了保镖，莫闻远站在顾野身前把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们都出去。」 难受到了极点就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顾野有扣动扳机的胆子却依然狠不下心伤害莫闻远一分，哪怕那颗子弹可以只射向莫闻远身前的地毯。 顾野瘫软在地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对不起……」他动了动发麻的手臂，要笑不笑，要哭不哭，最终变幻莫测的表情凝固成了一种非常难看的强颜欢笑。 莫闻远把人捞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塞进被窝里，打电话叫医生，神情带着暴风雨来临前夕的阴沉，挂断电话后双唇紧抿，一语不发，眼睛阴厉的盯着顾野，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立在床边。 「莫先生，把衣服穿上。」 闻言莫闻远竟然笑了下，他挪动脚步，听话的拿起了床尾的衬衫套在身上，顾野也笑了，原来他的莫先生并不是不理他，也不是非要和他划清界限，可能对方只是还没看清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该如何接受汹涌澎湃的爱意。 医生来的很快，推门进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地上到处都是血，床上也是，病人陷在柔软的床铺上，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床上居然还有个人。 「这……」医生小心翼翼询问，「你被人刺杀了吗？莫文轩干的？」 「没有，」莫闻远退到一边，「先看看顾野怎么样。」 「就算现在吃持枪不犯法但也不能这么玩吶，」医生看着顾野手掌上的血窟窿眉头紧皱，「骨头都被打碎了，你们这些人，枪在手里就应该把保险开了，你怎么知道那个黑漆漆的东西什么时候会走火？」 「涂知其，先看病，再说话。」莫闻远提醒道。 「切，」涂知其摇摇头，「去医院吧，这个在家里治不了。」 顾野感觉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他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不想去医院，他就想待在这里，待在莫闻远身边。 只是，还没等他说出来便陷入了昏迷。 好像是在梦里，顾野总感觉自己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身体在不停的往下坠，眼睛像被粘了强力胶，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他这一晕，直接就晕了两天。 医生说他除了手上的伤以外，身体也非常虚弱。 发热期内的omega身体本就在一种无比奇异的状态之中，比平常娇软，也比平常虚弱，更何况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在治疗伤口的同时还不得不注射强效抑制剂才能防止信息素不断溢出。 齐君与也没办法，莫闻远只通知了他顾野在医院，对方并没有过来守着顾野随时准备贡献自己的信息素。 齐君与来医院之后一直阴沉着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野恨不得把人扒拉起来狠狠的教育一番。 去莫闻远生日会上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再见时顾野那虚弱的模样都能让他感觉到慌乱。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让齐君与去医生办公室。 「你们这群有钱人就喜欢玩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护士对齐君与翻了个白眼，这两天齐君与一直守在这儿，连新勾搭上的omega都被抛之脑后，很显然护士误会了齐君与和顾野之间的关系，「omega的命不是命，omega都能玩枪……发热期也不给人家信息素……」 第21页 齐君与本想反驳，但想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能听从护士的话一脸烦躁的去了办公室。 顾野消失以后他知道对方一定和莫闻远在一起，打电话顾野也没接，齐君与气得直接找别人共度良宵去了，什么人呢，反正对方也没把自己当回事，齐君与这么想着。 「齐先生，」医生翻看着顾野的病歷，表情严肃，「您omega的情况不算太好，我们检查发现他患有信息素依赖症。」 齐君与烦躁点头，「这我知道。」 「患有这种病的病人一定要注意身体，强效抑制剂虽然能短暂解决问题，但用多了对omega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医生接着说，「身体养好才能在发热期的时候有更好的体力去接纳alpha的信息素。」 齐君与点头，「我知道了。」 操，无缘无故帮莫闻远背了个黑锅。? 第19章 刀刃 齐君与回病房的时候，顾野正睁着眼睛，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他微微转动脖子，眼看着进来的人是齐君与，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操，」齐君与冷笑，「你那是什么眼神？就这么不待见我？」 「没有的事。」顾野轻声说。 齐君与本来一肚子火，什么想把顾野送回去，或者再也不管这个人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齐头并进，尤其是刚才顾野那个表情，气得他真想现在就把人送走。 可是对方说没有的事。 齐君与咬咬牙，又把那些想法咽回肚子里折磨自己。 「饿不饿？」齐君与走近，冷着一张脸问。 顾野摇头，心里脑子里都乱作一团。 「你他么就修仙吧你，」齐君与恶狠狠道，「一睁眼没看见莫闻远魂儿都没了。」 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一个人，为什么非要让自己遭罪？ 这世界上那么多alpha，你顾野就非莫闻远不可吗？ 风流成性的齐少爷不理解这是什么原理，他只知道，哪怕他曾经再喜欢一个人，双方也到了暧昧的阶段，那个时候他真是恨不得什么都给对方，但对方决定和他斩断关系的时候他齐君与还是潇洒的选择了放手。 他可以做到，顾野为什么不可以？ 「齐少爷，」顾野半闭着眼，「买点儿粥吧，我饿了。」 齐君与哼一声，心里微微好受了一点，脸上却还是做出一副老子还在生气的表情。 「知道饿了？」齐君与说，「我还以为你一醒过来就吵着闹着要找莫闻远。」 齐君与拿出手机给人发信息让买粥，「我告诉你，莫闻远真不是什么好人，上次他那个生日会，本来他爷爷想借着这个机会宣布莫家和唐家联姻，结果你猜怎么着，莫闻远堂而皇之带了个omega过去，结果被莫文轩拍下来公布出来了，联姻也这事儿又说不准了。」 顾野闭了闭眼，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莫闻远不会服从莫家任何安排，顾野突然把这件事理顺了，所以，莫闻远会带一个omega过去，原来是这样…… 想着顾野又有些哀伤，既然需要一个omega，那为什么不带自己呢？ 吃完饭齐君与去了公司，顾野的手机被莫闻远的保镖送了回来，顾野醒了才充上电。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除了医生护士会来之外就只有一个护工安静的待在一旁。 等他精神好了点儿，便拿起手机给莫闻远打去了电话。 「莫先生……」常来的开场白这次却没有后续，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顾野一时哽住，竟不知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奢求什么。 「怎么？」电话那头的莫闻远声音很平淡，如以往一样。 「没事，」顾野紧紧握着手机，「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你觉得呢？」莫闻远反问，「被人闹了这么一出，会好吗？」 顾野咬着唇，心里忽而涌起一丝愧疚。 「对不起，」他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你身边会出现别人。」 莫闻远笑：「顾野，我身边有谁你认为你说了算吗？」 顾野一顿，旋即又轻声道：「莫先生，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可以给你任何我有的东西，包括我这条命。」 莫闻远沉默片刻，这短暂的没有话说的间隙安静的落针可闻，顾野好像能听见自己忐忑的心跳声。 在莫闻远身边这么久，顾野以前从未说过喜欢，诚如莫闻远所说，他不需要爱，莫闻远不需要，顾野便不说。 「顾野，你在威胁我吗？」 「没有……莫先生，我只是想告诉我，我爱你。」 莫闻远轻笑：「顾野，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你想要的太多了，我给不了，也不想给，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买好了墓地，如果有一天你又想不开了，那块墓地就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顾野惶然，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脸色迅速颓败下来，明明干净滑嫩的脸上，仿佛在一瞬间增添了许多裂痕。 莫闻远的话像是一把把刀，一下一下、准确的无误的插进顾野那颗破碎不堪的心脏。 手机不声不响的从手中滑落，顾野坐在床上，呆滞的模样像是失了魂。 原来短短几天，就能体会这么多次心痛的感觉。 小护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顾野无声的哭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的脸色太过苍白，瘦弱的身体像是正在经歷狂风暴雨的摧残。 第22页 即使对方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那些伤痛却又萦绕在顾野身旁，明明看不见的东西，却又让人看得分明。 「先生，」小护工踌躇着，还是拿起柜子上的卫生纸给顾野递过去，「你怎么样？」 顾野置若罔闻，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回神，他拿起手机，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莫闻远早已挂断了电话。 挂了啊……顾野紧紧咬着下唇，看着那串冰冷的数字又哭又笑。 莫先生，你是不需要爱还是不相信我？我看得分明，你对我动情的时候眼里饱含的炙热，仿佛能将人灼伤，难道是我看错了，那里面装着的不是爱，而是我的痴心妄想。 安静的病房里，疯癫的笑声响彻每一个角落，小护工被吓得脸色煞白，恨不得离顾野远远儿的。 「我错了，」顾野喃喃，「我不应该那么做，我错了，我应该开枪打死莫闻远，然后自杀，这样我和他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小护工听到顾野的话，躲到厕所战战兢兢给齐君与打电话。 「齐总，你快回来，那位先生疯了。」 「什么？」齐君与正在开会，一屋子领导高层正等着他分析眼前的局势，结果会还没开完，齐君与火急火燎的将工作交给助理拿起外套就跑了。 坐在末尾的赵衍看着齐君与离开的背影，眉宇间哀愁较深。 进公司之后，齐君与三天两头往外跑，赵衍想找齐君与说话一直没找到机会。 而且，他现在听说了很多齐君与的传言，原来除了他，对方在外面还养了很多omega，据说有一个可以对齐君与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刚才给他打电话的，就是那个omega吗？? 第20章 颓败 齐君与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恨不得站了一屋子医生和护士。 吵闹声源源不断的传出来，里面还夹杂着砸东西的响声。 「顾野！」齐君与扒开人群走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底不由一颤。 雪白的病号服上有猩红的血迹，更别说手上缠着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顾野被两个人按在病床上动弹不得，齐君与踏着一地残骸走过去，顾野忽得侧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清楚是不是alpha本性如此，在面对一个瞪着他的omega时，齐君与无视对方的目光，转而升出一丝心疼。 被强行压下去的那颗想要和顾野在一起的心，此刻又活络了起来，好像这个满满当当的病房里实际依然空空如也，能拯救那个omega的，只有他齐君与一个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明，齐君与估计会被无数omega上香供奉，只为寻求一方庇护。 「没事了顾野，」齐君与让他们把人松开，自己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茉莉花的味道喷涌而出，竟有令人放松下来的奇效，只是很可惜，面对发热期时的顾野齐君与仍然没有丝毫办法，也不敢轻易尝试覆盖标记，只因为他恪守alpha的本心，任由自己成为一个只想保护omega的「神」。 顾野瘫在齐君与怀里，带着一种发泄过后的心如死灰。 见人平静下来，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都没想到，一个omega的爆发力竟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好几个人都差点没拉住人。 小护工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这事儿平静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齐君与辞掉了这份随时可能会「丧命」的工作。 医院走廊里，医生还在喋喋不休嘱咐。 「病人的情绪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有自残倾向，」医生很严肃，「你们家人一定要多多陪伴，尤其是你，齐先生，他是你的omega，你要多花时间陪陪他，尽量让病人保持心情舒畅。」 齐君与没解释他和顾野之间的关系，「我知道了，在医院待着也不行，他不喜欢医院，等过两天我直接办出院手续，把他带回家养着。」 医生知道这种有钱人家里一般都有家庭医生，对于这个提议没有过多异议，只是一直强调要注意顾野的心理问题。 作为一个医生他非常清楚，顾野身体上的伤远远比不上心理上的创伤。 齐君与一直守在医院，生怕顾野再出现点什么问题。 办公也挪到了医院，每天电话接个不停，严重的影响到了顾野休息。 齐君与当作不知道，目光时不时落在顾野脸上，像是在观察对方的情绪，实际上是因为顾野这两天配合治疗脸色好看了不少，红润虽然不足，又带着一股娇弱劲儿，认识这么久，齐君与从没觉得顾野居然还有如此omega的一面。 被美色所迷，是alpha一生的宿命。 两个人独处的病房里，齐君与把自己的欣赏和惊艷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换来的是顾野冷硬的眉眼。 齐君与没去问莫闻远和顾野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是没有兴趣，只是他没有揭人伤疤的习惯，自诩君子，他就一直让自己做个君子，否则顾野在身边这么久，哪怕对方生了病恐怕也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吃完饭，顾野半靠在床上休息，齐君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电脑，时不时的敲打几下键盘。 声音很轻，没打扰到顾野发呆。 过了一会儿，顾野忽然转头看了齐君与一眼，时间很短，可齐君与还是捕捉到了顾野的目光。 「怎么了？」齐君与盯着电脑，头都没抬。 第23页 「齐少爷，」顾野盯着雪白的墙面，那天之后，他又换了一个病房，更大，更漂亮，更贵，楼层也更高，「我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吧，」齐君与抬头，盯着顾野的侧脸看，「今天下午做最后一次检查，身体没有问题了我明天就去办出院手续。」 顾野点头，「齐少爷，我想学开车。」 齐君与一愣，这还是顾野第一次对自己提条件，虽然这个条件很微不足道，但齐君与内心还是升出一种非常诡异的满足感。 alpha的征服欲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齐君与扬扬眉毛，一口应下，「行，等你手上的伤好了，我亲自教你。」 顾野缩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键盘声又响起，顾野拿出手机，开始研究路线。 去莫闻远生日会那天他研究过，从齐君与别墅出发会经过哪里，需要怎么走，后来和莫闻远一起回别墅的时候他也心细的把路线都记了下来。 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他去想这些问题，脑子那么多年没用，如今还是派上了用场。 研究好路线顾野又打开了浏览器搜索了一下莫式最近都新闻，没看到有关于任何莫家和唐家要联姻的消息让顾野微微松了口气。 新闻图片里有莫闻远的照片，他盯着那张图片，手指抚摸过每一寸地方，想到那天莫闻远的绝情，顾野鼻子一酸，这种酸涩感从鼻尖蔓延到心底深处，顾野很难过，他眨眨眼，却又笑了出来。 「我不喜欢放弃，」顾野对自己说。 莫先生，我仍然坚定的认为，这个世界上莫闻远和顾野是谁都分不开的命运共同体，只要我坚信有一天我依然能回到你身边，我们的关系可以有补救的办法，如果，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能拆散我们，那个人不会是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顾野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很快又恢復成面无表情。 晚上，齐君与出去有点事，让顾野一个人在病房里好好休息，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 顾野拿着手机玩单机游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齐君与当然不会放心顾野一个人待在病房，事实上，病房外的走廊上站着好几个保镖。 顾野不会走出这扇门，因为不需要，齐君与走后，顾野退出游戏拨出去一个号码。 「陈秘书吗？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莫副总谈谈。」 「嗯，不要紧，明天也可以，」顾野轻声说，「你就说，我叫顾野，莫总会知道的。」? 第21章 衣服 莫式的官网上自然没有莫文轩的私人号码，但联繫方式还是有一大堆，挂断电话，顾野从新打开游戏，他知道，莫文轩一定会给自己回电话，但应该不是明天。 第二天，顾野如愿走出了医院，外面的空气依然自由，来来往往的人和这个社会之间产生了一种和谐感，好像只要有人才能组成一个社会，一个圈子，而一个社会和一个圈子也因为人的存在才催生出来各种各样的利益。 在利益面前，人不分alpha和omega，他们都一样，是利益的共同体。 齐君与最近很忙，匆匆把顾野送回家便又推门而去。 临走前嘱咐顾野，有事给他打电话，顾野应下，等齐君与走后，他带上毯子去院子里看着那棵树发呆。 肖笑笑不在，佣人换成了另一个beta，也是个女性，话很少，笑起来很温柔，也很假。 顾野对这些事向来不上心，只要不是莫闻远，谁在他身边都一样。 佣人给顾野支上一张小桌子，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送过来，「顾先生，天气凉了，喝点牛奶暖暖胃。」 顾野看着他，「暖胃不是应该喝酒吗？」 佣人脸上挂着微笑：「齐总说过，顾先生的身体不能喝酒。」 顾野没在说什么，偏头看了一眼佣人的手，对方的虎口处有显而易见的厚茧。 齐君与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几个保镖，一个摄像头能解决的事犯不着让齐君与日日在这里消磨时光。 有钱人家能独挡一面的alpha哪个不是人精？ 莫闻远平白无故的送个omega过来，不管是谁，不管这户人家姓什么，他们都不会轻易去相信一个外人，别墅里或许没什么机密，却逃不开某些有心之人会有小心翼翼的动作。 好在顾野没有，如果莫闻远真是因为想从某些地方获得什么才把顾野送人，这样他反倒能想开。 可事实上，顾野被送走，没有任何徵兆，没有任何说明，他就是被送人了，在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 顾野眼底发暗，伸手把落在衣服上的树叶拍下去，拿起旁边的牛奶喝上了一大口。 晚上，齐君与回来了，还挺早，赶到了晚饭前。 进门的时候看见顾野坐在沙发上玩游戏，他走过去把对方手上的手机拿下来扔到一边。 「医生说你现在要注意休息，别整天拿着手机玩游戏。」 顾野对游戏没瘾，他拿着手机是在等电话，虽然他知道莫文轩今天不会联繫他。 可如果不等，他会忍不住联繫莫闻远。 这是一种考验，他没准备迎接，也没准备坚持多久。 莫闻远会明白的，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最爱他，顾野无比相信。 顾野没去拿手机，他问齐君与，「什么时候教我开车？」 第24页 齐君与看了一眼他的手，「等你手好了再说。」 顾野把绷带拆下来，看着手上的乱七八糟的窟窿眼，又想到莫闻远，心情低落下来。 刚开始手很麻，后来就是疼，等到了医院，疼的感觉倒是没了，因为他晕了，醒了麻药的劲儿过了，又开始疼。 看起来，这只手不会那么容易好，即使好了，这个疤也会留着。 「你说你在干什么？」齐君与搞不懂，好好儿的，为什么把绷带拆了，顾野的心思依然那么难琢磨。 「我看一下他什么时候才会好。」 齐君与走到一边，拿出药箱取出新的绷带给顾野包扎，「没那么容易，你又不是医生，还能看出来什么时候好？」 顾野说：「我想学车，兴致上来了，要是学不到我会很烦躁，也觉得没什么事做，很无聊。」 齐君与沉默，他想问在莫闻远那儿的时候没事儿做也会这么无聊吗？想了想又没问，顾野这几天情绪很稳定，他怕提起莫闻远对方的情绪会变。 「等过几天，」齐君与系好疙瘩，认真看了看，觉得自己手艺还不错，「过几天我有空了，再教你。」 顾野没再说什么。 他确实很烦躁，这几天没有办法知道莫闻远在干什么，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唯一的信息来源只有莫式的网站，一如往常一样古板，上面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一个雨天，顾野接到了莫文轩的电话。 外面黑压压一片，在狂风暴雨的洗礼下，那棵树上树叶提前寿终正寝，全部落下来，铺在地上，显得很凌乱。 顾野上楼接通电话。 「莫少爷，晚上好。」 雨点打在窗户上，夹杂着狂风的呜咽声，又要降温了。 顾野翻着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是白色，淡黄色，甚至还有粉色，没一件适合他的。 他在衣柜最底下翻出来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比划了两下觉得大不了多少就穿在了自己身上，外面加了件针织外套。 齐君与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头髮往下淌着水，外套在手里，下面提着一盒绿豆糕。 佣人递上干燥的毛巾，顾野看一眼走过去，「怎么搞的？」 齐君与把绿豆糕递给他，「吃，给你买的，老子就为了买这个东西成了落汤鸡。」 顾野接过：「我没让你买。」 齐君与切一声：「他们都说好吃，所以带回来给你尝尝。」 这个他们，指的是公司里的omega。 齐君与发现顾野身上的衣服，微微惊讶，「这件衣服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顾野说衣柜里。 齐君与点点头，回楼上换好衣服又下来，绿豆糕在顾野面前的茶几上，少了两块。 他走过来坐下，「味道怎么样？」 顾野说：「太甜了，腻。」 齐君与尝一块，觉得顾野的评价很中肯。 他转头，脸上带着调笑的意味，「你里面那件衣服，是我的。」 顾野一愣，「我看着是新的。」 所以他才穿。 齐君与靠在沙发背上，手臂伸得老长，看着想把顾野搂进怀里。 「很久以前买的，就试了一次，买小了。」 一个omega身上穿着一个alpha的衣服，这件衣服还是贴身的，任凭齐君与怎么想，都带着一丝暧昧的味道。 不是他自恋，齐君与这个名字有多响他自己清楚，他的衣服也不只有顾野一个omega穿过，但是没有一个omega能穿出顾野这种味道。 冷硬，生人勿近，距离感，都出来了。 顾野很适合黑色。? 第22章 告别 顾野想上楼把衣服换下来，刚一动，齐君与就拽了他一把。 「穿着吧，我就试了一次，你穿着挺好看的。」 鬼知道这件衣服在衣柜下面压了多久，刚开始没觉得，这会儿知道了顾野立马感觉全身发痒，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顾野坐了一会儿，说自己困了，接着就上楼休息。 很给齐君与面子了，毕竟现在自己有求于人。 换在以前，顾野能说出一句你他吗谁，也配让我穿你的衣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明不是自己种下的因，果却掉落在他身上，这种结果让他很不爽呢。 顾野是个聪明人，齐君与教了两天就能准确得出这个结论。 那天那场雨下到半夜，第二天天气放晴，没等两天，顾野学车便提上了日程。 齐君与没问顾野为什么忽然想学车，这只是一件小事，只是顾野迫不及待的心情还是让齐君与有些不爽。 车上，齐君与已经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学会了还要去专业机构走一趟，没证你没法儿上路。」 顾野皱眉：「学个车还有这么多规矩？」 齐君与反问：「你以为呢？要谁能握住方向盘就能在大马路上闲逛，交通不得瘫痪了？」 顾野说：「齐少爷，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齐君与心说你他么还能看出来老子心情不好？ 一天天冷着张脸，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心情好不好。 别人学车都是先学理论知识，再实际操作，顾野是反着来的，他先学会了实际操作，再学的理论知识。 不过有钱人还是有点不一样，别人紧赶慢赶要近一个月才能考下来的证顾野只用了不到半个月，还是沾了齐君与的光。 第25页 考试插队了，不过证是真的。 拿到证的第一天，顾野开车去了别墅。 莫闻远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在这里，顾野心里清楚，他过来，只是想拿走一些属于他的东西。 齐君与不放心，非要跟他一起。 别墅里还是有保镖，只不过数量还不及以前的一半。 看到顾野出现，保镖还是尊称他：「顾少爷。」 顾野点点头，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我过来搬点东西。」 保镖退到一旁：「您请便。」 顾野路过他的时候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保镖他记得，一直在这里，准确的说是从他住在这里开始，这个保镖就一直在这里，只是自己对有些事向来不上心，所以相处了那么久，顾野依然不记得对方的名字。 保镖一愣，似乎是没想到顾野会突然问他的名字，「我叫莫辛。」 齐君与跟在顾野身后，左看看右看看，这栋别墅离市区那么远，顾野就天天住在这里？ 上楼，去了自己原本居住过的房间，屋里的血迹早就被打扫干净，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顾野一一看过，突然道：「齐少爷，人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齐君与啧啧称奇：「想开了？想开了好，我哪点儿比不上莫闻远？顾野，不能一直在一个alpha身上耗费时间对不对？」 顾野看着齐君与，倏然一笑：「齐少爷，那你会一直在一个omega身上耗费时间吗？」 齐君与一哽，难看的表情很短暂，转而又恢復成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凑近，轻声道：「那得看那个omega有没有那个本事。」 顾野走开，自顾自去找东西。 齐君与跟在他屁股后边，一直唠叨，「下面人那么多，你要搬东西，把他们叫上来帮忙搬不就行了吗？还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再怎么说你也是这里曾经的主人。」 主人吗？ 顾野笑，他连客人都算不上才对。 一个养在笼子里的畜生而已，不该拿自己当回事。 顾野垂头，敛去神色，「用不着。」 他拉开抽屉，拿出那一把枪细细看着。 莫先生，以前是我不对，不该擅自揣测你的心情还妄想把一丝不一样当成特殊，我摆正自己的位置，给予你抛弃我的权力，可是爱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呢？我始终认为，爱一个人没有错，想回到一个人身边也没有错，我该做点什么，让你知道到我并不只是一个被养废的废物，我有能力、也终会有一天会站在您的身边。 看着顾野盯着枪发愣，齐君与想到在医院那天护士说的话。 居然让omega玩枪，齐君与坐到床上，盯着顾野看，这个omega很适合玩枪。 「齐少爷，走了。」 顾野把枪收起来，看向坐在床上的齐君与。 「就这么走了？」齐君与疑惑，「你只拿一把枪？」 顾野说：「在这里，只有这把枪是属于我的。」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莫闻远的东西。 以前他很想要，现在却连看都不想看了。 以物寄相思，那不是他的风格，莫闻远身边所有东西，他只对这个人有兴趣。 别墅下面有一条迂迴曲折的小路，车上不来，只能走下去，路旁边全是野草，这里的人从来不会清理这些东西，顾野住在这里的时候，并不像在齐君与那边有佣人，这里除了顾野和莫闻远之外，只有保镖。 关于这些事情，顾野从未过问。 莫闻远不会说，这种存在于郊外的别墅，在富人圈里不是很受欢迎，它的作用，也只不过是安置一些不重要的人。 顾野走到路口停下来，立在原地，神情有几分不忍，几分麻木。 像是不想割捨下的东西却又不得不割捨，心情低落下来，顾野拉开车门，没回头。 回去的路上，顾野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显然还没从莫闻远的气息中回神。 莫先生，你太一意孤行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第23章 相遇 齐君与以为顾野在和过去告别，心情不错，看对方兴致不高的样子，便主动挑起话头：「要不要出去玩玩？吃个饭什么的？」 顾野半睁开眼睛，「随便吧，都可以。」 齐君与说：「顾野，人要学会放弃，放弃之后才会有新的开始。」 顾野偏头，看着齐君与，「齐少爷这是实践出真知吗？」 放弃一棵树，就会拥有整片森林。 齐君与拥有的森林可大着呢，很多人都望尘莫及。 「你这张嘴啊——想吃什么？」 顾野还是说随便，他把头转到另一边，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黑洞，放弃一样东西，一个人，人就会立马去寻找另一种东西，另一个人去填满这个黑洞。 除了莫闻远，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能填满他那颗心。 有些可惜，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只是，顾野从没想过放弃。 齐君与带着顾野去了一家常去的餐厅，时运不佳，在门口碰到了一起来吃饭的莫闻远和陈郁青。 齐君与下意识去看顾野，让他意外的是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真放下了？齐君与有点意外。 几个人漫不经心的打招唿。 第26页 「莫总，陈总，真巧。」齐君与把手搭在顾野肩膀上，又去观察莫闻远的表情。 「齐少，确实巧，」莫闻远说。 陈郁青微微点头，「齐总。」 明明很和谐，可给人的感觉又不是那么和谐。 如果这里只有他们三个alpha，或许他们还能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顾野勾唇，看来自己被人讨厌也是有理由的。 他看陈郁青一眼，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顾野甩开齐君与的手，率先走进餐厅，从头到尾除了没礼貌没一点儿失态的地方。 波澜不惊的样子让齐君与惊讶，他沖二人微微点头，抬脚跟上顾野。 「换地方吗？」陈郁青问。 「不用了，」莫闻远抬脚往里走。 陈郁青跟上，「冰释前嫌了？上次闹得很大。」 莫闻远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陈郁青笑，「在你心里，有重要的人吗？」 莫闻远说没有，他停了一下，又反问，「你有吗？」 陈郁青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人是一个身心都扑在他身上的beta，他微微愣神，转而挑眉轻笑，「没有。」 双方非常默契的选择了看不见对方的位置，哪怕他们进的都是包厢，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落座，齐君与快速点好了菜，今天还没吃东西，有点饿了。 顾野说不出来话，装得很像，但喉头像是哽了什么东西，噎得他唿吸不顺畅，只能落荒而逃。 指甲嵌进掌心，尖锐的疼痛才让顾野堪堪维持住体面。 莫行舟一天不放权，莫闻远和莫文轩两兄弟只会一直明争暗斗下去。 莫家花费了那么多年打下来的庞大家业，要是断送在莫行舟手里，他死了都不会瞑目。 顾野坐在那里，像个木头。 想见他，想抱他，想拥有他。 想站在莫闻远身边，发疯了似的想。 想着想着，他又突然笑出来，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齐君与一跳。 他放下手机，「你……没事儿吧？」 顾野扯扯嘴角，「能有什么事？」 语气挺沖，齐君与隐约能理解，但也只是隐约。 他始终认为，放下才能重新开始，他想劝顾野放下，想让顾野放下，如果顾野能放下，他愿意贡献出自己完美的肉体。 也不知道萧清的药研究的怎么样了，看来要催催才行。 「顾野，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顾野看他一眼，「一般。」 齐君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这个长相，你管这叫一般？」 顾野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齐君与笑，「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这么着急的拒绝我？」 顾野面不改色，「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搬出去。」 齐君与脸上笑意消失，沉默片刻冷哼一声，「搬出去？你想得倒挺美。」 菜来了，两个人停止了交谈。 这里的服务很好，就算察觉出气氛不对服务员也不会冒昧多问，即使客人在里面打起来，服务人员还会拿出枪询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合法的，只要有冲突的地方，枪这种东西就只能算自卫的武器。 上菜的小姐姐是个女性beta，长得很好看，穿着修身得体的旗袍，波浪卷的头髮盘在脑后，烈焰红唇，妩媚又知性。 齐君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引得顾野一阵嗤笑。 门被关上，顾野忍不住出声：「不愧是情场浪子。」 带着嘲讽，带着不知道该往何处使劲的发泄。 齐君与莫名躺枪。 又似在重复的告诉他曾经的那句话，「我不喜欢花心的人。」 情绪这回事，谁都说不清楚。 齐君与对哪个omega都很温柔，只有在面对顾野的时候，偶尔会气急，因为对方总在气他。 齐君与黑着脸呛回去，「喜欢的人多，总比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自己好。」 顾野脸色一变，阴沉下来，「齐少爷，你确实比不上他。」 齐君与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眼睛里带着怒气，「你是不是想吵架？」 他比不上莫闻远？ 他齐家大少爷，婚生子，接管齐家大部分产业好几年，身价上亿，会比不上一个只会明争暗斗的私生子？ 或许是齐君与的表情太过明显，顾野竟然猜到了齐君与的心里话。 「是，你比不上。」 顾野嗤道，「齐君与，你不知道，顾野的野，和莫闻远一样，是野种的野，我也是个野种，是你们唾弃的私生子。」 顾野脸上隐隐浮现激动，那是一种报復后的快感，他在故意让齐君与难堪。 除了他这张脸，对方又了解什么，了解多少？竟敢妄自说喜欢？ 就算那点喜欢是真的，又能维持多久？ 哪儿比得上他对于喜欢的理解以及其中所包含的意义。 用嘴说出来的东西，终究带着空洞感，像是顾野小时候，家旁边的商店里货架上最底层的布娃娃，它在那里待了很久，身上落满了孤独的灰尘，却始终无人问津。? 第24章 往事 齐君与盯着顾野看了很久，压迫感十足，房间里甚至出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在彰显着齐君与不太平静的内心。 alpha始终是alpha，alpha的思维和内心始终和omega不一样。 第27页 齐君与不否认，他内心对顾野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这种情感甚至超越了他对其他omega的感情。 「所以呢？」齐君与问。 「所以？」顾野笑得很淡，「所以，你只是想征服我，而非真的喜欢我，齐少爷，或许你会在我身上花上一点金钱，甚至时间，或者是你随时都能施捨的温柔，可那不是喜欢，那只是你的本性。」 顾野说完，觉得齐君与这个人没劲透了。 齐君与也觉得，这顿饭吃的没劲透了。 「姑且算你说得对，顾野，」齐君与脸色恢復平静，alpha下意识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在淡去，目光透露出几分欣赏，「情情爱爱的，终究不是人生的主旋律，你看莫闻远，三十岁了身边还没个人，他爷爷该着急了。」 顾野垂头，无声的笑了笑。 别的他不敢保证，但是在这件事上，顾野内心永远坚定的相信着，莫闻远不会遂莫行舟的意。 「要我说，」齐君与又开口，「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说不定在某一天你就想开了，就喜欢上我了，你说对不对？谁都不能保证没有那个可能，而且，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顾野否认：「不可能。」 齐君与操一声，端起茶壶给顾野倒茶，「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齐君与无语，把茶杯递给顾野。 「我说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齐君与是个知难而上的人，或许顾野说的对，这只是alpha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所以莫闻远不想把顾野留在他自己身边是因为顾野已经被他彻底征服了？ 「你喜欢什么类型，说不定我愿意为了你改变呢？」 顾野说，「我喜欢莫闻远。」 齐君与：「……」 妈的，更无语了。 出来的时候没看见莫闻远和陈郁青，想着陈郁青有点眼熟，顾野顺口就问了出来。 「莫闻远旁边那个？」 齐君与点燃香菸，把车窗放下来，拿烟的那只手放在外面，「他叫陈郁青，是莫闻远的朋友，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准确的说，莫家两兄弟交的朋友都不一样，几乎没有重叠。」 这也就说明了两兄弟的感情确实不怎么样。 对于这些事顾野知道的很少，第一是因为莫闻远有不和别人谈心的习惯，第二是因为顾野没太多关注这些事情，包括以前和莫闻远出来，他的眼睛也只会放在那些对莫闻远有意思的omega身上，对于alpha他自动屏蔽，再一个，莫闻远一直强调他喜欢听话的omega，在这个前提下，顾野不会傻到自己去问这些。 顾野问，「他们关系很好吗？」 齐君与弹掉菸灰，「很好，就我知道的，在这个圈子里，莫闻远和陈郁青的关系最好，两个人有不少合作，一直都在互相帮助。」 顾野沉思，他一直以为莫闻远没什么朋友，身边也没什么值得相信的人，先入为主让他没去细想这些问题，现在知道了，心里勐的升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点像嫉妒，如果陈郁青是个omega，他现在估计已经嫉妒的发疯了。 齐君与发动车子，驶过一小段距离，将菸头丢进垃圾桶上菸灰缸里。 「顾野，莫闻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齐君与接着说，「爱情这回事，对于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他这一辈子，估计和莫家耗上了。」 这一切还要源自于莫闻远的亲妈，那是一段豪门。 当初，莫闻远的父亲莫许山和他原配也是商业联姻，两个人都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家族利益的最大化，他们也只能沦为利益的牺牲品。 原配夫人生下莫文轩不久后就回了娘家，两个人被传感情不合但碍于双方父母压力一直没有离婚，后来，莫许山在一次画展上认识了莫闻远的母亲蒋云。 蒋云是个画家，在市里颇有名气，大大小小的画展办了不少，刚好那次画展和莫家有点关系，所以莫许山才有和蒋云认识的机会。 但即使在画画上取得了一定成绩，蒋云也不可能踏进莫家，更何况莫许山还没离婚。 莫文轩比莫闻远大接近五岁，莫许山接触蒋云之后，在家庭和事业的双重压力下，很快被对方温和恬静的性格吸引，他追了很久，蒋云才答应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二年，蒋云怀孕，当时由于莫行舟的介入导致那个孩子没活下来。 后来，原配夫人因为发生空难离开人世，恰好这个时候，蒋云怀上了莫闻远，眼看着莫家的后人只有一个，莫行舟便默许蒋云生下了莫闻远。 在莫闻远没分化前，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为了莫家的名声，莫行舟对他们母子二人并不算好，甚至隐隐针对，毕竟，那会儿莫文轩还没分化，原配到死也没和莫许山离婚，如果莫闻远出现，显而易见这就是个私生子。 「这些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太详细，我听说在莫闻远十一岁的时候，他妈妈突然离世，有一个说法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据说蒋云的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之后莫闻远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被莫家送到国外了。」 「那莫先生他父亲呢？」 「死了，」齐君与说，「蒋云突然离世之后，莫许山没过多久也发生了意外，车祸，莫闻远现在这么憎恨莫家，估计是因为蒋云的死和莫行舟脱不了关系。」 第28页 「莫行舟杀了莫先生的母亲？」 「去母留子懂吗？」齐君与盯着前面，「莫闻远十一岁的时候莫文轩十六岁，刚好到了分化的年纪，没想到他是个beta，这个社会上，alpha永远占据主导地位，莫家肯定会希望拥有一个alpha，虽然莫闻远那会儿没有分化，但是年龄小，可以干预，莫行舟一定会让莫闻远分化成一个alpha。」 顾野想到莫闻远那没有味道的信息素，他只知道那是因为莫闻远生过病导致，现在想起来，应该和莫行舟有关。? 第25章 晚会 莫闻远真正崛起，还是因为莫文轩太不争气。 就算莫文轩只是个beta，按照莫家的地位他的日子肯定不会难过，但他不这么想，父母的接连死亡让他缺少亲情关爱，唯一的爷爷在他成为一个beta之后似乎也不太想对他委以重任，更何况，他一直都清楚自己还有个弟弟，所以，莫文轩产生了危机感。 说起莫文轩，顾野对他的评价只有两个字。 愚蠢。 身上好像没多少莫家的基因。 莫行舟看重血脉传承，在庞大的家业没人继承的时候，他心里尤其着急。 所以，莫闻远有恃无恐。 狭小的内，顾野感觉到压抑。 原来他不曾探究和过问的那些事情，是几乎可能称之为腐烂的人生，那是莫闻远的人生。 他感觉心脏疼，心疼莫闻远。 「齐少爷，我知道莫先生恨他爷爷，也知道他的出身并不光彩，只是我没想到，他以前经歷了这么多。」 顾野心里发堵，想见莫闻远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几乎快控制不住了。 「顾野，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以前和莫闻远的事情我略知一二，刚才你告诉我你的出身后我才反应过来，莫闻远能把你带回莫家无非就是想用你的出身去气莫行舟，你和莫闻远相处那么久，你应该……」 言尽于此，齐君与知道顾野肯定能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顾野沉默，低顺的眉眼看起来像是在伤心，齐君与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专心开车。 让他对一个omega这样，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也是他看不起莫闻远的原因之一。 「齐少爷。」顾野突然叫了一声。 「嗯？」 顾野说，「我心甘情愿。」 莫文轩心里直唿晦气，和齐式谈好的交易轻而易举被莫闻远截胡，原因仅仅是莫闻远给齐君与送了个omega过去。 莫文轩在办公室发脾气，秘书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每次都是如此，只要两兄弟一碰上，那必定是带着硝烟的战争。 而且，莫文轩每次都讨不到好。 长久下来，很多人也逐渐开始清楚莫家两个继承人，谁才是应该去结交的那个。 莫文轩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 等发泄够了，莫文轩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心里的怒气恨不得把莫闻远焚烧殆尽。 气氛很沉闷，他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一语不发。 深夜，顾野接到电话。 「莫少爷，晚上好。」 「你现在倒是挺懂礼貌，」莫文轩冷笑，「看来齐君与把你调教的不错。」 「莫少爷严重了，」顾野勾唇，「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莫少爷想通了吗？」 「顾野，我凭什么相信你？」莫文轩单刀直入，「你和莫闻远什么关系？会帮我一起对付他？」 「莫少爷，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顾野说，「我说的并不是帮你对付莫先生，我说只是一场交易。」 「是吗？」莫文轩咬牙，「你说说看。」 莫文轩比任何人都怕莫闻远和唐梓结婚。 莫式每年都会举办所谓的慈善晚会，那一天，很多慈善人士，机构，都会到现场，这次发主题，是拯救悬崖边的omega。 什么叫悬崖边的omega？就像赵衍那种。 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出卖自己，甚至不惜把自己卖到地下卖场挂牌出售，到时候，生死不由己。 有钱人最热衷干这种事，第一，能落个好名声，第二，任何聚会都是人脉资源的平台，阶级和阶梯一样，总是一层接着一层。 每次慈善晚会，莫行舟都会亲自到场。 当然，慈善晚会必然少不了拍卖的环节，拍卖所得的资金会全部捐给慈善机构，由机构介入把这些钱用作善款花在正途上。 这些机构都是经过国家认证的公益机构，可信度能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这次的慈善晚会，举办地在一艘游艇上。 游艇上最不缺的人就是达官显贵，顾野跟随齐君与到的时候，现场已经非常热闹。 好几年前，莫行舟也曾把慈善晚会交给莫文轩筹办，结果对方全干出来些抓马事情，不是机构不对就是场地频繁出现问题，甚至场地工作人员人数也不到位，导致很多来的人体验非常不好。 这只是一件小事，很明显莫文轩没有通过考验。 后来，筹办慈善晚会的人就变成了莫闻远，这次也是如此。 只是这次时间不凑巧，顾野的眼神一一扫过人群，没有看见莫闻远的身影。 莫先生，你易感期就是这几天，我猜，你身上不止带了好几支抑制剂，应该还有专门控制易感期的药。 该怎么办呢？ 第29页 顾野低头，慢慢勾起唇角。 「我说，」齐君与偏头，「你看那些omega，都挽着alpha的手臂，你不表示表示？」 「哦，」顾野抬头看了一眼，「我没有那个爱好。」 顾野靠着强效抑制剂度过了发热期，这个消息让齐君与身心一震，他问过萧清，药物还在研发阶段，想要做出对人体没有副作用的药没那么容易，他们需要经过大量的实验研究，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不过，强效抑制剂的研发进程还算不错，对人体的副作用已经减到最小。 齐君与摊手，真是不给自己一点儿面子。 对于这种场合，齐君与是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已经端着酒杯和别人攀谈起来。 顾野对他们聊天的内容没兴趣，但一直跟在齐君与身边。 除了齐君与，他在人群里看到了唐时雨，还有上次莫闻远生日会时见到的那个alpha，有些人很面熟，但他叫不出来名字。 齐君与和别人交流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杯果汁递给顾野，虽然眼神不在顾野身上，但照顾的很到位。 和他交谈的alpha打趣，「这位莫非就是让齐少能早早回家的那位omega？」 顾野看他一眼，眼神不善。 齐君与打圆场，「还在追，他比较害羞，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你别几句话给我说跑了。」 alpha惊讶，「是我太唐突了。」? 第26章 目光 不过，再怎么看那个omega的样子也不像害羞。 齐君与像只黑蝴蝶一样在人堆里乱窜，不管是谁家的人，也不管是alpha、omega还是beta，他都能说上几句，甚至有不少omega眼波流转，盯着齐君与看个不停。 真厉害。 顾野看到了莫文轩，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个人眼神交汇，很快又错开。 齐君与路过的地方少不了窃窃私语。 「齐少身边那个omega有点眼熟。」 「以前跟在莫闻远身边的那个，脾气不好，没想到看着脾气不好手段倒是不少，从莫闻远身边离开后又勾搭上了齐君与。」 「哦~」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不过，长得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齐少能留多久。」 游艇上一个主厅能容纳几千人，这种慈善会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场拍卖会，并且还是要自掏腰包的拍卖会，可即使这样，慈善会的门槛也相当高，大家心知肚明，来这里做慈善事小，和莫家打好关系事大。 莫闻远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暗处的私生子来到了明面上。 不久后，莫闻远出现在人群中，顾野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盯着莫闻远。 是的，很多人不待见私生子，非常多。 如果莫闻远不姓莫，或许他的日子和顾野一样，或许现在还见不得光。 如果莫文轩分化成了一个alpha，那莫闻远的人生……顾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现在。 表面上莫行舟像是非常看重莫闻远，实际上，他的心依旧偏在莫文轩那边。 那种药，明明可以用在莫文轩身上，只是那种药对身体伤害很大，所以用药的是莫闻远。 顾野直勾勾的盯着莫闻远，眼里满是心疼和爱恋，在这个千人大厅的灯红酒绿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齐君与一偏头，面无表情过后立马伸手揽住了顾野的肩膀。 「很好看吗？」齐君与问这句话的时候没看顾野，而是盯着莫闻远，眼神带着疑惑不理解，大家都是alpha，他承认莫闻远的长相确实属于上乘，但你要说能把一个omega吸引到目不转睛的地步，对于他来说却是夸张了。 「齐少爷，你不懂。」顾野把齐君与的手扒拉下去，淡声道。 「那你说说，我哪儿不懂？」 一个勤学好问的alpha，多多少少会给自己添点堵。 「等有一天，你的目光只被一个omega吸引你就懂了，那说明，你遇到了那个能让你深爱一辈子的人。」 齐君与嗤笑，摇头不语。 顾野又看过去，莫闻远今天穿的红衬衫很符合他的心意。 扣子解了两颗，没有领带的束缚让莫闻远多了几分不羁。 主持人把莫闻远叫上去，让他讲话。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顾野也在看着，还在看着，一直看着，像看不够似的看着。 当然，至始至终，莫闻远的眼神没有一秒落在他身上，可能是因为现场人太多了，而他比旁边的人矮了一个头，所以莫闻远看不见，顾野这么想着。 聚光灯把莫闻远送下台，顾野的眼睛也随着那一抹红色的消失变得黯淡。 追随的眼神被人群淹没，顾野心头一慌，转身寻找莫闻远的身影。 身边的齐君与拉住他，「你去哪儿？」 顾野头都没回，「上厕所。」 齐君与：「我跟你……」 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顾野已经挣脱了他的手消失在人群中。 很快，像在害怕什么。 齐君与手心一空，不自觉抿了抿唇。 有人过来找他攀谈，齐君与收回目光，在面对来人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齐总，刚才那个omega……我记得以前是跟着莫总的是吧？」 齐君与眉头一皱，「怎么？」 「长得不错，身条也好，」那人猥琐道，「不知道齐少有没有兴致叫上他一起玩玩儿？我可以找个地方……」 第30页 「你他么也配？」齐君与拽住那人衣领，整个人都带着怒气，想到刚才顾野离开，齐君与目光又变了变，他把人向后一推，「滚！」 顾野追出去，面带焦急寻找莫闻远的身影。 就这么一会儿，莫闻远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视线，顾野心里更慌，还有点乱。 刚才那么多人看见了那么耀眼的莫闻远，所有人的眼睛都黏在对方身上，在顾野看来，那些眼神很赤裸，他很不喜欢。 面对一左一右两条走廊，顾野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选。 前方传来响动，顾野抬头看过去，一个alpha从上面走下来，看见顾野对方轻轻挑了挑眉。 「这么巧？」 熟人，在上次莫闻远生日会时他见过，就是那个给他带路的alpha。 「嗯。」 简短的应答勾，顾野问他，「你看见莫先生了吗？」 alpha走下来，侧身站着，「上去了，在甲板上吹风。」 顾野脸色微缓，抬脚往上走，「多谢。」 alpha在他身后大喊，「我叫何诺承，记住了啊。」 回应他的，是顾野摆动的一只手。 天已经黑透了，晚风带着凉意，吹乱了顾野的头髮。 一望无际的大海被黑夜笼罩，顾野穿过三三两两的人，在侧面看见了倚靠在栏杆上的莫闻远。 有侍应生从他身旁走过，脚下一滑，浇了莫闻远一身酒。 顾野微微皱眉，摸了摸口袋，竟连一张卫生纸都摸不出来。 侍应生在不停道歉，莫闻远摆摆手，拿着外套转身离开。 刚转身，就和不远处的顾野四目相对。 陌生的、冷漠的目光，看得顾野心里一疼，他看着莫闻远走近，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带起了一丝凉风，吹起了顾野心里的落寞。 如今再相见，竟是连一声招唿都得不到了吗？ 顾野垂头苦笑，只觉得今天晚上格外冷。 侍应生还弯着腰，目送莫闻远远去，等见不到人影了他才直起身体走过来，塞给了顾野一张门卡。? 第27章 勾引 既然是为活动准备的游艇，那必然有为宾客提供休息的地方。 好几杯酒全泼在莫闻远身上，他裤子都湿了一半，黏腻的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走下楼梯，莫文轩从对面走过来，看着莫闻远裤子上湿了一片立马嘲讽道：「当初试药的后遗症还没好？尿裤子还到处乱窜。」 莫闻远面不改色，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换做以往，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会让莫文轩多多少少再冷嘲热讽几句，今天等莫闻远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距离莫文轩都没开口说话，看起来像是突然转性了。 大家都在说，只要莫家能和唐家联姻，那莫家的一切迟早会落到莫闻远头上，面对莫家二少爷，莫行舟唯一不满的是对方的身份，莫行舟非常古板，当初要不是他一意孤行，莫许山绝不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很多人都在猜测，蒋云到底是怎么死的，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估计只有莫行舟清楚。 莫文轩看着莫闻远的背影，脸色阴沉，又带着一丝兴奋。 刚进门，莫闻远随手把外套扔到一旁后打开了灯，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表情。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莫闻远沉默着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陈郁青三个字才接通。 他现在心情不算好，刚才看见顾野……莫闻远摇摇头，他以为这个电话是顾野打过来的。 原本无所谓的人，态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怎么？」 「晚会怎么样？还顺利吗？」 「没看，」莫闻远解开皮带，把裤子脱下来扔到地上，「出事了吗？」 「嗯，」陈郁青耷拉着眼皮，「今天我就不过去了，要是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莫闻远眉头微扬，「很严重吗？」 陈郁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beta，双目紧闭，还没甦醒。 「小事，」他收回目光，嘴角勾出一丝冷笑，还好beta还没甦醒，否则陈郁青眼里的冷意几乎能将他灼伤。 挂断电话，莫闻远把手机扔到床上转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房门被人悄悄打开，顾野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 被风吹散的酒味此刻又浓郁起来，顾野轻轻关好门，环顾四周，看见莫闻远的外套。 他走过去，把外套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扔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中。 没发出一点声响。 关上窗户，风被格挡在外面，发出不甘心的呜咽声。 顾野安静的站在浴室门前，焦急又期待的等着莫闻远出来。 alpha的易感期频率没有omega的发热期那么高，但是易感期比发热期难熬。 如果身边没有omega信息素的安抚，想要通过抑制剂和药物硬扛过去不是那么容易。 顾野想见莫闻远，疯了似的想，他更不忍心让莫闻远去受这种苦。 莫先生，我知道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你看我的眼神甚至比看旁人更为冰冷，我很难过，可我仍然想待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待在你身边。 终于，浴室里水声停了。 顾野勾着嘴唇，满心期许的看着那扇门。 第31页 最先出来的是一只手，快准狠的掐住了顾野的脖子。 「莫……」 顾野被拽进去，和赤裸着上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莫闻远四目相对。 莫闻远双目冷漠，顾野充满柔情。 水从对方头髮上滴下来，一滴一滴，在带着热气的浴室内滴落在莫闻远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上，浇灌了顾野早已探出头的爱恋。 「顾野，你想干什么？」 莫闻远没松手，甚至更加用力，顾野脸色涨红，说不出来一句话。 可顾野心里很开心，莫闻远面对他时，情绪起伏的越厉害，他就越开心。 像是有病，却又没有病因。 他赌莫闻远不会要他的命，在爱情里，顾野像个亡命徒，流浪在一条名为莫闻远的轨道旁，时不时会有火车的嗡鸣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翘首以盼，眼看着火车从他面前飞速驶过，只掀起了脚底的尘土，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这次不一样，他不在轨道旁，他站在了轨道最中间。 月色下，只有波光粼粼的海面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二人僵持不下，直到顾野双眼开始往上翻莫闻远才松开手。 顾野双腿发软，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空气。 差点就死了，顾野笑，死在他心心念念的莫先生手里。 莫闻远没管他，自顾自抬脚走出去。 顾野慌忙跟上，生怕像刚才一样，仅仅几个眼神，对方就突然消失不见。 「出去。」 莫闻远对顾野说。 顾野自然不会听，他返回浴室，取来干燥的毛巾，自然而言走到坐在沙发上莫闻远身后，开始为对方擦头髮。 他看着对方拿出香菸点上，橙黄色的小亮点时不时变得黯淡，他想，烟到底是什么滋味，能让莫闻远爱不释手。 想着，他的手抚摸上了alpha后脖颈上的腺体，轻轻摩挲，莫闻远抽菸的动作一顿，突然反手拽住了顾野的胳膊。 电光火石间，顾野被扔出去老远，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橙黄色的火光彻底熄灭，顾野懵了一瞬，似乎没想到莫闻远会突然对他动粗。 他看向莫闻远，忽而又笑了。 浓烈的omega信息素味道瞬间铺满了整个屋子。 莫闻远脸色变了变，他拿过旁边的外套掏口袋，什么都没有，又转头，眼神犀利的盯着顾野。 易感期来临前夕，怎么来面对omega刻意的勾引，定力再强的alpha面对此种场景，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顾野，你在勾引我？」莫闻远阴沉道。 「是的莫先生，我在勾引你。」顾野用愉悦的声音回答。 莫闻远扔掉外套，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脸上挂着阴沉的笑。 他憋着唇角，「你准备怎么勾引我？」 顾野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歪歪头，笑得非常开心。 「莫先生，你想让我怎么勾引你？」? 第28章 不解 omega势在必得的态度真让人窝火，莫闻远眯眯眼睛，并没打算拒绝。 「顾野，爬过来，记住，要像条狗一样。」 他在告诉顾野，你只是我眼里的一条狗，以前是，现在也是。 这是莫闻远最诚心的侮辱，也是对二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最直接的否定。 是啊，多么令人伤心。 莫先生，看来你不喜欢现在的我，那么，你喜欢听话的吗？ 顾野还在笑，可眼睛里却盛满了哀伤。 对峙片刻，莫闻远脸色越来越冷，他把顾野的尊严踩在地上，还不让对方捡起来。 「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吗？」莫闻远冷笑，眼神幽深，「就这么一件小事，你都办不到吗？」 「是啊莫先生，」顾野收敛笑容，淡声道，「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也都这么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别说当条狗，就算是你刚才掐死我，我也不会反抗半分。」 他双手撑在地上，昂起头，像条狗一样，一步一步向着莫闻远靠近。 顾野明白了，他从未走进过莫闻远心里，他对莫闻远的以前一无所知，想到前段日子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着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最喜欢，最了解他，顾野心里涌起一丝晦涩。 难怪，莫闻远不相信他。 难怪啊，顾野，你知道的甚至还没齐君与知道的多。 可是，那不就是听话带来的后遗症吗？ 莫先生，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呢？ 这个圈子真复杂，藏着好多秘密，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心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所以，就算自己把那颗鲜红的心挖出来，像完成某种献祭那样献给莫闻远，对方依然不会接受。 「莫先生，我爱你。」 顾野跪在莫闻远身前，虔诚的说出这句话。 「真乖，」莫闻远抬脚，勾起顾野的下巴，要笑不笑，似愉悦，似兴奋，「真像条狗。」 「你喜欢吗？」顾野问。 「喜欢。」莫闻远答。 简简单单两个字，顾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他掀起眼皮，眼神里有不可置信。 「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莫闻远笑。 莫先生，那是激动，即使，这一声喜欢不包含一点真心，可那依然是自己在百转千回的梦里才能听到的「告白。」 第32页 顾野张张嘴，一声莫先生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他喘气，又觉得有些困难，这一刻，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他只能用信息素回应莫闻远。 一丝一丝的去缠绕两个人的一点一滴。 外面依然很热闹，齐君与等了半天没见顾野回来心里已然明了对方去了哪里，他阴沉着脸，喝了一杯又一杯。 转头看见何诺承，对方向他举了举杯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那个眼神没那么简单。 拍卖会进行的如火如荼，大家纷纷慷慨解囊，为慈善事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齐君与黑着脸拍下来了一幅画，准备拿走送人。 莫闻远突然不见了，主持大局的人变成了莫行舟，所以这些来参加晚会的人会更加卖力。 齐君与又看向周围，认出来不远处一个女性omega是唐家的大小姐，也就是莫闻远联姻的人选唐梓。 思索片刻，齐君与端着香槟走过去。 「唐小姐，」齐君与微笑着举了举杯子。 「齐总，」唐梓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家教比她哥好。 看着唐梓一个人，又是两手空空，齐君与道：「没有喜欢的吗？」 唐梓摇头，「我只是来凑个热闹。」 齐君与笑，「想来看莫闻远？」 唐梓没否认，她饶有兴趣的盯着齐君与，「刚才跟齐总来的omega怎么不见了？」 齐君与脸色变了变，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没想到，唐梓也看见了顾野。 而且按照顾野和莫闻远的关系……再看见自己和顾野在一起，对方会怎么想他还真猜不出来。 「可能……」齐君与摊手，「上厕所去了吧。」 「别误会，」唐梓明媚一笑，「我问这个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莫闻远就算不和那个omega在一起也会找别的omega带在身边，只不过，齐总，我倒是没想明白，你和那个omega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和莫闻远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 齐君与一阵尴尬，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唐梓的反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知道，莫家之所以一直执着于和唐家联姻肯定是为了巩固莫家在本市的地位，只是，唐家居然也陪着莫家玩？ 听人说，唐家对莫闻远非常不满。 「也不是，」齐君与摸摸鼻子，「就是和那个omega比较聊得来，很有趣。」 唐梓举杯，结束了这个话题。 此刻，齐君与又觉得唐梓这个人很有趣。 似乎对于莫闻远在外面胡搞瞎搞的事她心知肚明，但又并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和莫家联姻？ 难道真是唐家发生了什么大事，想利用这次联姻让莫家拉他们一把？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莫行舟肯定不会答应。 齐君与摇摇头，感觉这事儿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事的时候他的表情会非常明显，唐梓转头看见，不由笑出声。 「齐总好像很困惑？」 「啊……是，」被人看出来，齐君与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唐小姐，既然你知道莫闻远无意和你结婚，而且他在外面还有情人，为什么……」 「因为都一样，」唐梓很淡的笑了一下，「齐总，你认识的alpha谁在外面没有情人？包括我哥，家里为他善了多少次后，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难道我还能祈祷碰见一个身心都是我的alpha吗？」 齐君与一愣，作为唐梓嘴里的那种alpha他并没有感觉到冒犯，他惊讶的是唐梓活得透彻，对方说的都是事实，alpha是善变的，不，准确的说，人这种生物是善变的。? 第29章 交谈 曾因为想到顾野而做出的一丝改变，到现在下意识的遮掩，齐君与深知，如果莫闻远这个人一直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那他们不会有什么结果。 想到这里，齐君与道：「唐小姐看得很开，莫闻远在这个圈子里，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和我们这种人比起来……实不相瞒，在私生活方面，确实比我们好多了。」 所以，唐梓这是退而求其次。 莫闻远身家在那儿，除了私生子这一点，别的地方也算是门当户对。 「那齐总呢？」唐梓问，「想没想过为一个人做出改变？」 为一个人做出改变，顾野吗？ 顾野在哭，很压抑，很伤心。 坏了莫闻远的兴致，可易感期时，却又没那多心思去顾及这点小小的意外。 莫闻远心情不好，行为就越发粗爆。 像是想把alpha所有信息素全部发泄到omega身上，灯亮着，他亲眼看到顾野身上青紫一片。 无由来的烦躁。 「顾野，为什么哭？你以前不会哭。」莫闻远声音低沉，带着摄人心魄的喘息。 「疼，莫先生，我怕疼。」顾野哭哭啼啼，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是吗？」莫闻远把趴着的人翻过来，明明是带着情慾的眼睛，在顾野看来却多了些冷意。 「莫先生，你不喜欢我哭吗？」顾野红着眼睛，拼尽全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可是，真的好疼。 腰上，背上，腺体，全是牙印，alpha的易感期需要omega信息素安抚，顾野释放出去了足够的信息素，可莫闻远却不依不饶，一张嘴把顾野整个后背啃了个遍。 第33页 「是，不喜欢，」莫闻远扯动嘴角，吐出来的字无比冰冷，「顾野，别让我更加讨厌你。」 顾野心里咯噔一下，下撇的嘴角好像立马又要哭出来。 「你既然故意送上门，就不要装成这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莫闻远俯身，笑着对顾野说，「齐君与餵不饱你吗？骚货。」 剎那间，眼泪喷涌而出，顾野全身僵硬，好像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莫先生啊，你可以尽情的伤害我，我爱你，所以你有这个权利。 你可以拿刀砍掉我的翅膀，剜去我的血肉，可我是用心在爱你。 你这一刀，插在了我的心脏上，感觉得到吗？我的身体在逐渐冰冷。 好难受。 顾野勐烈的咳起来，身体里的五脏六腑被刀刃搅得稀碎，在他身体里游荡，好疼啊。 「我疼，莫先生，我疼……」 顾野喃喃。 莫闻远嗤笑一声，对顾野的话置若罔闻，动作更加用力。 「有点反应，」他抽空调笑，「不然我会觉得我在草一具尸体。」 顾野听话的哼哼几声，身体也扭动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莫闻远心里更加烦躁，更加暴虐。 顾野察觉不对，立马用信息素将莫闻远包裹起来，安抚对方的情绪。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因为以往，他都是这么做的。 莫闻远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冷笑一声。 真是一条听话的狗。 突然，门被敲响，莫闻远动作一停，转头眯着眼盯着那扇门。 「开门！莫闻远，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莫文轩的声音。 莫闻远看顾野一眼，没搭理，继续着自己还没完成的事业。 「快点开门，」莫文轩不依不饶，门被砸得哐哐作响。 莫闻远脸色阴沉下来，顾野适时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顾野，你刚才是怎么进来的？我没关门吗？」 「关了，莫先生，我有你的房卡。」 莫闻远闭眼，嘴角携着冷笑。 真是让人不爽。 莫闻远低头，用力的咬在顾野锁骨上，不松口，直到顾野痛唿出声。 外面站着一大群人，有莫行舟，有唐时雨，有唐梓，还有齐君与。 莫文轩背对着他们敲门，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莫行舟还是想趁着唐家和莫家的人都在来谈一下联姻的事，没想到紧要关头找不到莫闻远人，于是，莫文轩抓住了这个机会，自告奋勇带着人过来。 他就是要让唐家的人亲眼看见莫闻远在和别的omega鬼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看见这副场景，难道唐家和莫家还能把联姻的事算在莫闻远头上吗？ 片刻后，门被打开，涌入大家鼻腔的是浓烈的信息素味。 莫行舟脸色微变，脸上的皱纹好像都严肃了许多。 「怎么？」莫闻远站在门口，衬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脖子上还有明显的红色痕迹，「出事了吗？」 莫文轩冷笑一声，推门进去却没有看见顾野的身影。 唐梓是omega ，不方便进去，唐时雨想到刚才还在说两家联姻的事现在却出现这种局面心里不由得怒气上升。 唐时雨和齐君与同时进门，两个人都默契的寻找莫闻远屋里的别人。 地方本来就不算大，莫文轩找了厕所，找了阳台，连被子都掀开看了，还是没看到顾野。 他沉住气，就算屋里有信息素的味道，可没找到人就不能算「捉姦在床，」看见和没看见，区别会很大，说不定莫行舟又用点什么东西把唐家的人哄骗过去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顾野人呢？ 莫文轩很奇怪，齐君与也很奇怪，他自然清楚屋里的信息素就是顾野信息素的味道。 走了吗？ 不应该，这种情况，omega不会一个人在外面乱跑。 「莫闻远，顾野呢？」莫文轩问。 莫闻远斜靠在墙上，「大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莫文轩皱眉，心里很急，「少他妈装蒜，顾野刚才一定在这里。」 「大哥看见了吗？」 莫行舟黑着脸，看这两个傻逼在那儿为一个omega争执不休，又是为了那个顾野，阴魂不散的东西。 月亮升高，今天的月色很好看，这个时间还有不少人在甲板上喝酒赏月，风都带着醉意。 齐君与打开玻璃门，走到小阳台上，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莫闻远垂着眼皮，对莫文轩的质问兴致缺缺。 如果今天不把顾野从这间房里找出来，那他们之间算什么各取所需的合作？? 第30章 落水 「当初说把人送给大哥大哥不要，怎么现在反而来找我要人？」莫闻远笑问，「如果有机会，我会祝大哥和那个叫顾野的omega百年好合。」 噗通…… 落水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屋里变得安静，和看似平静的海面一样。 齐君与最先反应过来，他冲到栏杆处向下张望，隐约能看见有小小的浪花。 莫闻远动都没动，他们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顾野！」齐君与大声叫人，脱掉外套，脚踏上栏杆蓄势待发，他知道，刚才掉下去的一定是顾野，齐君与转头看他们，吼道，「快救人。」 第34页 唐梓反应过来，叫上唐时雨匆匆往外走，去叫人去了。 齐君与跳下去之后，屋里只剩下莫闻远和莫文轩，莫行舟站在门外，气得嘴角都在发抖。 三个人，三种脸色，心思各异，在灯光下显得很渗人。 有人落水，游艇上瞬间乱了，大多数人都在看热闹，唐梓脚步不停，让他们打开探照灯，放下救生艇，很快就找到了正拖着人往回游的齐君与。 这些举动让莫行舟对唐梓越来越满意。 他一改生气的样子，「闻远，这才是适合你的人。」 「今天这件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改天你好好向唐小姐解释一下，请她吃个饭，送点东西，培养一下感情。」 在以前，莫闻远对莫行舟这些话只会冷着一张脸痴笑，今天听完却一语不发。 等人救上来，莫闻远看到顾野苍白的脸才说，「我先回去了，身体不舒服。」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在莫行舟刻意的遮盖下被掩埋，大家都以为，顾野落水是因为不小心，对莫家没有一点影响。 莫行舟看着天，心中已然有了了断。 有的人，野心还是太大了。 慈善晚会有惊无险的落下了帷幕，只有顾野一个人又开始了医院半月游。 天气越来越冷，顾野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在水里泡了之后直接就病倒了。 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齐君与把人带回了家。 很生气，看着顾野虚弱的样子，又很心疼，至始至终，莫闻远都没出现。 顾野住院的时候齐君与就在想，顾野这么执着于莫闻远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因为爱吗？哪怕这所谓的爱只是自讨苦吃顾野也丝毫不后悔吗？ 这半个月顾野没说过一个字，他好像成了哑巴。 回到家时，花园里那棵树叶子已经掉光了，树底下的椅子和桌子也被收回去，顾野坐在轮椅上，看着那棵树，心里涌起一阵凄凉。 情字伤人能有多深，顾野现在是体会到了。 海水够冰冷吗？还好吧，没有莫闻远的话冰冷。 「吃点东西吗？」齐君与走过来问。 顾野摇头，眼睛盯着那棵树。 「饿死你得了，」齐君与生气，「瘦的颧骨都凸出来了，再等几天你直接瘦成人干，我告诉你啊，我这人看脸，要是你瘦成那样老子可不要你。」 顾野进医院的第二天，齐君与给莫闻远打过电话，他骂莫闻远，对方一语不发，也不知道听没听。 末了，莫闻远才说：「齐少爷，既然是送给你的人，你就应该管好他。」 气得齐君与直瞪眼。 「好看吗？光秃秃的一棵树，」齐君与推着轮椅进去，「你要是喜欢看树，我让人再种几棵别的，冬天不掉叶子的那种。」 顾野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坐在轮椅上，像个好看的木偶娃娃。 齐君与嘆气，「你想见莫闻远吗？」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顾野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齐君与暗骂，为莫闻远那个冷心冷肺的东西差点丢了命，值得吗？ 「齐少爷，」顾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齐君与激动，「你他么终于开口说话了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顾野说得断断续续，像是才学会说话的婴儿，还不太适应。 这个问题，齐君与没想过，他当时没想那么多，直知道顾野掉进了海里，他跳下去把人救了上来。 「没想那么多，」齐君与没了调笑的意思，实话实说。 「莫先生很讨厌我，」顾野眼里出现柔情，整个人看起来却给人一种破碎感，齐君与想，他应该有点明白了，那种能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豁出命去的感觉。 「我没想到，他那么讨厌我，」顾野接着说，「齐少爷，那是我和莫文轩设的局，他不想让莫先生和唐家的omega结婚，我更不想，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问莫先生，你希望我怎么做。」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应该出现在你们面前，这样的话，唐家的人就会知道，莫先生是属于我的，我问他了，他没有回答，但是我看出来他眼里的厌恶，我很伤心，」顾野的声音很无力，「他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爱他，不相信我可以为他去死，所以，我想证明我说的那句话，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那天晚上，莫闻远去开门，顾野朝着阳台走去，莫闻远转头看了他一眼，没阻止。 等门开了，顾野已经站在了栏杆外面，莫文轩进来，顾野只有一双手还攀附在外围，对方只粗略扫了一眼，没看见那双手。 顾野想着，再听一会儿莫闻远的声音，松手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齐君与一惊，自己当时就在阳台，只不过他抬头，没低头，所以没有看见顾野。 「原来，我被送给任何人都可以，」顾野痴痴的笑了一声。 齐君与突然问，「如果，当初你被送给了莫文轩，你是不是就对莫闻远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 毕竟，莫文轩那个草包怎么比得过他齐君与？ 「如果？」顾野扯着嘴角，「如果有这个如果，那我一定会帮莫先生杀了莫文轩。」 齐君与一震，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次过后，齐君与的别墅突然多了好几个佣人，全部都是beta，这一方面，齐君与向来钟爱beta，可能是因为自己私生活太乱了，导致没有安全感。? 第35页 第31章 动心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齐君与给顾野重新置办了一衣柜行头，全是毛茸茸的衣服。 其实顾野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他觉得很幼稚，和他根本不搭，他曾表达过抗议，但齐君与似乎乐在其中。 这段时间，双方都非常默契的没再提莫闻远，好像那个人随着顾野的落水也沉溺在了海水深处。 对此，齐君与喜闻乐见。 怕顾野情绪失控，齐君与回家的次数逐渐增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惊觉，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早回家。 这个认知让他好几天没回过神，一度非常飘忽。 吃饭的时候，齐君与盯着顾野看。 养了一个月，顾野的肉长回来，脸色也变得红润，尤其是穿着白色毛衣的时候，看起来非常软嫩可口。 「齐少爷，我脸上有花吗？」顾野头都不抬，问道。 「啊？」齐君与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似乎在顾野脸上停留的太久了。 「看一下怎么了，」齐君与说，「我他么的，现在身边就你一个omega，不让碰就算了，还不让看？」 顾野看他一眼，摇头，「你可以去找。」 齐君与张着嘴，捋了半天才捋明白顾野说了一句什么话。 拜託，自己现在除了上班门都不出，这一切是为什么，又是为了谁？ 好好一个浪荡不羁的alpha突然转性，这难道不足以让顾野刮目相看吗？ 齐君与扔掉筷子，自己坐在那儿生闷气。 他愿意给顾野时间，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被新人取代？ 这也是顾野落水之后齐君与才明白的事。 他想了想，如果这件事情落在自己头上，自己又能否承受那种汹涌又深沉的爱意？齐君与有时候都会被自己绕进去，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莫闻远，又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顾野吃好饭，起身离开餐桌，齐君与一直盯着他。 顾野往前走，手里拿着手机，没看路，一脚踢到桌子腿儿，他一个踉跄，人差点扑到地上，还好手撑了一下，否则一定摔个狗吃屎。 餐桌另一边的齐君与速度很快，转眼间便来到了顾野身边，他把人拉起来，泄愤似的踢了一脚桌子腿儿。 「他妈的，长没长眼睛？什么人都绊，老子一会儿把你卸了。」 顾野站稳，吐槽：「齐少爷，你好幼稚。」 齐君与眼角抽抽，「老子这是在替你骂他。」 顾野做出无奈的表情，「齐少爷，我不是三岁的小娃娃。」 佣人垂着头，根本没眼看。 见顾野不领情，齐君与转身就走，不知道是心思没在这儿还是怎么，他移动的时候居然犯了左脚绊右脚这种低级的错误。 齐君与下意识伸手一抓，恰好抓住了顾野的肩膀，剎那间，齐君与摔在地上，而顾野摔进了他怀里。 时间仿佛禁止了，佣人也不知道该不该看。 洗髮水的香味钻进齐君与鼻腔，他发愣，连做什么反应都忘了，突然怀里一空，顾野从他身上爬起来，伸手去扶齐君与。 「齐少爷，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齐君与直愣愣的否认，他看一眼顾野，目光落在对方头髮上，不自觉抽动了一下鼻子。 很好闻，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洗髮水，但顾野头髮上的味道，为什么会那么好闻？ 「操，」齐君与闭闭眼睛，心底有一丝悸动，心跳也开始加快。 手上似乎还带着顾野的体温。 齐君与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 他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晚上还没吃饭，齐君与接到好友电话，约他出去。 齐君与直接答应，等下楼的时候看见顾野坐在沙发上，他的脚步突然就慢了下来。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然而等顾野看过来的时候他又下意识转头，等转完了他又觉得，卧槽，我他妈怕什么？ 于是，他又看回去。 齐君与失常的举动看得顾野一脸莫名其妙。 「你没事儿吧？」顾野关心道。 「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齐君与镇定的走下来，坐到顾野旁边，「那什么……我朋友约我出去，你要不要一起？」 「不去，」顾野直接拒绝，眼睛黏在电视上。 齐君与磨牙，你但凡不这么直接我还随你的意，既然你拒绝得这么干脆，那我还偏让你去不可。 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突然就上了头。 「你在家待多久了？」齐君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野，「出去转转，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顾野说，「太冷了，不想出去。」 齐君与转身，快步上楼，再下来时手里多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他又停下脚步转身回去，顾野看得更加莫名。 「衣服，围巾，帽子，」齐君与又回来，把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显示给顾野看，「走吧，我都准备齐全了。」 顾野看着齐君与，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真的没事儿吧？」 齐君与嘆气，直接把帽子给顾野戴上，他把人拽起来，强制性的给对方穿上外套。 「齐少爷？」顾野皱眉，「你到底要干什么？」 齐君与一语不发，抓着人往外走，alpha的力气又岂能是容易挣脱的，顾野被拽得路都走不稳。 第36页 等把人拽到车上，齐君与松了口气。 「让你出去转转就转转，哪儿那么多话？」 像是怕顾野发火，齐君与说个不停，「医生都说了让你经常出去转一下，你看，外面的空气多好，这都对身体有好处，天天待在家里，你也不腻？」 顾野面无表情，像是事不关己。 齐君与识相的闭了嘴。 等车开出去，能看见街边大片的霓虹灯，街上依然有很多人，非常热闹，顾野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原来晚上的街，是这样的。 上次是什么时候见的，他已经忘了，过去很久了，不记得了。 看着久违的，陌生又熟悉的场景，顾野脸上罕见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齐君与用余光观察顾野的脸色，刚好看见了这一抹笑，他勾勾嘴角，感觉这车开着都轻快了许多。? 第32章 「把安全带繫上，」齐君与手指敲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的提醒。 「嗯。」 顾野问，「我们要去哪里？」 「一个会所，」齐君与停了一下又说，「一会儿要是有人叫你喝酒，你可千万别喝。」 「齐少爷，我不是傻子。」 「而且，我不想去会所。」 齐君与笑问，「那你想去哪儿？说吧，改个地儿就行。」 「ktv。」 齐君与想了一下，「也行，正好，我有个朋友就是干这个的。」 不是齐君与自信过头，他有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他觉得顾野在他身边的时候才像个正常人。 曾经，他也惊讶于顾野以前像个疯子似的做法，可不管怎么说，顾野发疯的对象不是他，所以他没产生过多的代入感。 不过，顾野能把那些事情告诉他，这说明自己在顾野心里也算有点儿地位吧？ 思想逐渐跑偏，齐君与赶紧打住。 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人过来敲车窗，齐君与怕顾野冷，只把车窗裂开了一条缝。 「怎么了？」 「先生，买糖葫芦吗？」个子小小的omega，脸冻得通红，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他把手抬起来，手上拿着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是草莓的。 齐君与转头问顾野，「吃吗？」 顾野摇头，看都没看一眼。 齐君与摸摸鼻子，红灯马上亮了，像是怕赶不着趟，还是掏钱买下了两串糖葫芦。 omega扬起笑脸沖齐君与道谢，「谢谢先生，提前祝先生新年快乐。」 齐君与把糖葫芦递给顾野，一踩油门，车顺应着车流冲出去。 显得有些慌乱。 「齐少爷，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顾野拿着糖葫芦，无奈的嘆了口气。 「啧，」齐君与不爽道，「这又不全是甜的，说不定是酸的呢，你尝尝，好吃就吃，不好吃就扔了。」 大街上敲车窗卖东西的很常见，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缺穷人。 顾野以前是个穷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一点。 放在他小时候，一串糖葫芦是想都不敢去想的奢侈品。 只不过那些记忆，都太淡了，一串糖葫芦只能让他想起来这么多。 顾野垂着眼，盯着糖葫芦看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放进嘴里。 「好吃吗？」齐君与问。 「很甜，」顾野答。 齐君与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给我吃一个。」 「齐少爷，你专心开车。」 「操！」 齐君与打开双闪直接把车停在了街边，他解开安全带，转身俯下去，在顾野惊愕的目光中，快准狠的将顾野咬了一半的草莓叼进了自己嘴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丝滑，时间没超过半分钟。 「啊，确实很甜。」 汁水很充足，说话的时候草莓汁都在往外冒。 往后，顾野一路都没说话。 齐君与也沉默，空气中好像瀰漫着尴尬的味道，连香甜的草莓都没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对于一个omega来说，齐君与刚才的举动确实能算得上唐突。 下车后，齐君与第一件事就是把顾野手里动过的那一串草莓拿过来全吃了，末了还回味，「味道是真不错，我觉得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草莓。」 顾野把另一串也递过去，「那你把这一串也吃了吧。」 齐君与也不喜欢吃甜的，他这个举动只是为了掩饰尴尬，吃了两个他就觉得齁得慌，顾野递过来的那一串没动过，有足足五个草莓。 …… 齐君与拿着糖葫芦，带着顾野进去。 刚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齐少，好久没过来了，还是老地方吗？」 这个ktv占地面积广，装修也非常气派，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部陈设，无一不在告诉别人老子只为有钱人服务。 「老地方，你安排吧。」 服务员看了两眼顾野，又看向齐君与手上的糖葫芦，瞭然的笑了笑。 没见过齐君与手上拿这种东西，但旁边有个omega，这样一看又很合理。 服务员在前面带路，顾野走在中间，齐君与跟在最后面，他的视线从顾野头顶往下扫，每一处都没放过。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吸引他的omega，从脸开始，然后过几天两个人就结束，齐君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觉得没什么不好，除了花心也没落下过别的坏名声。 第37页 顾野察觉到齐君与的视线，回头看了他一眼。 齐君与挑挑眉，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进了包厢后，齐君与手里还拿着那串糖葫芦，说的不好吃就扔了，到现在也没扔。 他看顾野的目光就像这串糖葫芦一样，发黏发腻。 「就我们两个人吗？」 齐君与：「……」 他忘了叫人过来。 看着空荡荡的包厢，齐君与思衬片刻说，「要不，就我们两个人怎么样？」 顾野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齐少爷，你以前怎么玩你现在就怎么玩，不用顾及我。」 顾野把帽子和围巾都取下来放到一旁，暖气很足，就这么一会儿，顾野一张脸就变得红扑扑的，齐君与看了一眼，转头咽口水。 很可爱，削弱了顾野脸上的冷硬，增添了几分羞怯和柔和，前提条件是别看那双眼睛。 没过多久，包厢里就涌进来一群人。 都是alpha，还有两个是女性，顾野坐在那里，动都没动。 齐君与坐到顾野旁边，手臂伸长，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一个女alpha问，「就一个omega吗？」 问完她左看右看，又把目光落在顾野身上。 「好漂亮的omega，确实能抵上好几个。」 这一说，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了顾野身上，好奇，赤裸的打量他。 齐君与脸色变得难看，可以说是黑如锅底。 他明明发消息提醒过他们，一会儿说话注意点，没想到一来就暴露了本性。 这群人一直玩很花，齐君与不干那种花事儿，他只是花心，不是拿omega不当人。 顾野没说话，脸色也没变。 大家又把目光放在齐君与身上，看见脸色不对才突然想起来对方的告诫。? 第33章 女alpha沖齐君与讨好的笑了笑，默默飘到旁边。 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叫上另一个，完事儿来了一群齐君与根本不熟的人，都是玩，以往齐君与也没什么意见，但今天看见这种场景，齐君与却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还伴随着心虚。 「他们说话就这样，」齐君与偏头沖顾野小声道，「你别介意。」 顾野说，「这么大个包厢，再来几十个人也不是问题，齐少爷别想太多。」 齐君与一个眼神，大家都散开。 和他较为熟悉的alpha一屁股坐到齐君与旁边，就着音乐声交谈。 「齐少，这怎么个意思？今天不叫人了？我听说这里来了一批新人，身条个顶个的好。」 这不就是他们来这里玩的原因吗？谁还能真来唱歌是怎么的？ 「你要是想玩就自己单独找个地方，我今天是没空，」齐君与懒懒道，「还有，走的话记得把那几个不会说话的都带走。」 alpha讪笑，拿起酒杯赔礼道歉。 他不由得又把目光放在顾野身上，心说这个omega除了长得好看点儿还能有什么魅力，能让齐君与这种花花公子来这个地方竟然只为了单纯喝酒唱歌。 顾野看过来，眼神冷硬。 alpha眼角一抽，慌忙挪开视线。 齐君与没唱歌，他只喝酒，有人端着酒杯来敬顾野，齐君与照单全收。 有人好奇，「齐总，他不喝酒你带他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齐君与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哼道，「这他么ktv，你说老子带他来干嘛？」 「那既然这样就让这位漂亮的omega唱一个呗。」 「是啊，唱一个唱一个，要不，咱们找个情歌，让你俩对着唱。」 齐君与内心一动，看向顾野的眼神多了几分期待。 顾野没给任何人面子，「不唱。」 大家面面相觑，都去看齐君与。 对方耸耸肩，看起来毫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失望。 小小的插曲过后，酒越喝越嗨，一屋子人开始群魔乱舞，各种各样的信息素味都跑出来，参杂着酒味，顾野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一串糖葫芦被齐君与插在杯子里，开始像朵花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掉落在地上，齐君与看见了，把糖葫芦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强迫自己吃不喜欢吃的东西他还是办不到，扔完他又看了顾野一眼，恰好对方看过来。 齐君与笑了笑，问他，「你说你不唱歌你来ktv干什么？」 顾野说：「来玩。」 齐君与靠近，唿吸带着酒味儿，「好玩吗？」 「如果我不来，你们应该会很好玩。」 齐君与一愣，被说中了心事，他看着顾野，觉得对方应该什么都明白。 他突然觉得，这种场合实在没什么意思。 聚会没持续太久，齐君与带着顾野出去，走路都在晃。 那群人玩儿嗨了，根本没发现齐君与和顾野已经不见了，门一开，震耳欲聋的声音跑到走廊里游荡了一圈又被关上的门隔绝在里面，顾野看着齐君与走的歪歪扭扭，上前扶人。 今天的酒好像格外令人上头。 齐君与把身体往顾野身上靠，一百多斤的重量差点让顾野也晃了起来。 「齐少爷，你能站稳吗？」 齐君与摇头，干脆伸手搭上顾野肩膀。 这种时候，能站稳他也站不稳，齐君与只是感觉头有点晕，不是醉的，是被那些信息素熏的，其实脑子和没喝酒时一样清醒。 第38页 有服务员过来帮忙，三个人才把齐君与安然无恙的扶上车。 这里的服务很周到，看着齐君与醉的人事不省，有人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他们可以派人把两个人安全送到家。 顾野摇头拒绝，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齐君与闭着眼，顾野在开车，两个人都很安静。 回去的路上没碰到敲窗户的人，他们平安到家。 下车后，顾野去扶齐君与，太重了，他根本弄不动，顾野准备回去叫人，齐君与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用力拽一下，」齐君与嘟囔，「他妈的头晕死了。」 顾野没动，「齐少爷，我去叫人来扶你。」 齐君与不说话，也不松手，两个人僵持着，在寒风下感受冬天。 过了好久，齐君与突然坐起来，自己下车，把车门关好，接着脑袋靠在顾野的肩膀上，湿热的唿吸喷洒在耳畔，携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顾野一动不动。 齐君与笑，「顾野，你是木头吗？」 顾野说不是，「我是石头。」 齐君与松开他的手，自己站直朝着屋里走去。 风里传来他的声音，「顾野，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顾野跟上，进了门，齐君与停下脚步，顾野从他旁边过去。 显然没有好好聊聊的打算。 齐君与大步上前，伸手把顾野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齐少爷，你喝醉了。」 顾野挣扎，没挣开。 齐君与的手臂和铁块一样硬。 「没醉，」齐君与笑的很开心，「我什么都不做，抱一会儿。」 顾野停止挣扎，安静的让齐君与抱着。 以前齐君与都是嘴上占便宜，不会有这些举动，顾野垂眸，这不是个好兆头。 电话响了，顾野拍拍齐君与的手臂，「你松开。」 齐君与不情不愿，嘴里说着让他看看什么人给你发了什么信息。 顾野打开手机，只是一条垃圾简讯。 佣人都不在，整个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唿吸声。 「顾野，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和我在一起，」齐君与走过去，把外套扔到沙发上，眼睛很清明，他一直喜欢快餐式爱情，在顾野身上浪费的时间太久了，酒精还是起了作用，换成一个正常的齐君与，他不会这么猴急。 「齐少爷，我不想揣着明白装煳涂，」顾野说，「不过这些事情，还是等你酒醒了再说。」 齐君与皱眉，「我他么没喝醉。」 顾野眉头轻挑，「没喝醉的人怎么会发酒疯？」 「还是说，你只是寂寞了？」? 第34章 被人看穿了，齐君与气急败坏回了屋里，就算他寂寞，他脑子里想的也是顾野，可到了对方嘴里，好像自己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排解寂寞。 齐君与很不爽，连着好几天没出现在顾野面前。 而让他更不爽的是，他消失的这几天顾野没有一个电话，一句问候。 码头上，齐君与在寒风里抽菸，一根烟还没抽两口已经只剩下菸蒂。 「操！」 齐君与把菸蒂扔到地上，用脚狠狠的碾压，像是发泄心中某种不快一样。 「齐少心情不是很好。」 齐君与抬头看着，莫闻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面前，身边还有陈郁青。 「莫总很闲？管那么宽。」 他现在看着莫闻远就来气，一天天人模狗样的也不知道给谁看。 「不闲，」莫闻远勾起唇角，「最近忙着呢。」 齐君与有理由怀疑对方在嘲笑他。 「快到了，」陈郁青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暂时先别针锋相对，有事儿一会儿再说。」 三个人并排去了车里，陈郁青和莫闻远坐前面，齐君与一脸不爽的坐在后面。 这个码头位置很偏，荒废了很久，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所以，这里成了某些人交易的最佳地点。 利益总是环环相扣，再不待见的人在利益驱使下也会留着三分薄面。 「最近很多人都盯着这批货，」陈郁青说，「齐少，你确定你的路线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齐君与翻白眼，「老子做事儿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倒是莫总，你买家联繫的怎么样？」 「齐总放心，」莫闻远说，「保证万无一失。」 陈郁青电话响了一声，三个人都默契的闭嘴。 他拿出手机，点开简讯。 「郁青哥，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问的很小心翼翼，陈郁青微微皱眉。 「怎么？出变故了吗？」莫闻远问。 「没有，」陈郁青没回復，收起手机，「今天只是确认货物品质和交易地点，没想到齐总这么不放心，非要自己跟过来。」 齐君与冷笑，「老子参与的事情老子不配过来？陈总这话说得未免太伤人心了吧？」 不愧是莫闻远的朋友，一丘之貉。 「也没有那个意思，」陈郁青说，「只是觉得齐总这种大忙人，居然还会抽时间在乎这点小钱，这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一个亿是小钱，你陈郁青多大的家底能让你挥霍一辈子？ 齐君与出手向来阔绰，以前几次他都是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办，不会亲自到场，只有这次，他一反常态，非常跟过来。 第39页 「切，」齐君与冷哼，「陈总这话说得有点儿意思，这小钱小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总赚的比我多不少。」 他啧啧两声，「该不会你和莫总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你们难道在背着我挣大钱？」 齐君与承认，因为莫闻远的关系他对陈郁青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但这条贼船已经上了，齐君与自问他已经很收敛自己的脾气，就是陈郁青总是若有似无的针对他。 三个男人一台戏，还好是荒郊野岭，大家都没必要去要那点儿面子。 「没有的事，」莫闻远懒懒道，「这条线全程有齐少的人跟进，就算我们有什么小动作，恐怕也逃不开齐少的眼睛。」 「莫总太会说话了，这高帽子戴的……」齐君与呵呵两声，「不知道还以为我和莫总什么关系，需要莫总来说这种话来恭维我。」 「你哪只耳朵听见莫闻远在恭维你？」陈郁青淡淡道，「齐总想多了吧。」 他的手机没再响过，一条简讯不回对方不会再发第二条，这是陈郁青和beta之间的默契。 行，他一个人说不过对方两个人，齐君与磨牙，总有一天，这事儿他要讨回来。 三个人等了两个小时才看见一艘小船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他们下车，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 等小船靠岸，莫闻远跳上船，船身跟着晃了两晃。 齐君与抓住机会奚落，「莫总最近生活应该不错，这体重二百斤了吧。」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人的体型差不多。 齐君与就是心里窝火，想在嘴上讨点儿便宜。 莫闻远没理他，齐君与一拳打在棉花上，更不爽了。 船上的人给了样品，双方约定，三天后给出答覆。 像往常一样，莫闻远拿到货直接把他的那份交给了陈郁青，因为陈郁青那儿有试验体。 这是一种试剂，这种试剂能让一个已经成年的beta使用过之后产生信息素，而且在长期使用的情况下，beta的生理结构甚至会可能产生变化，据研究表明，beta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会在这种药剂下变成omega。 陈郁青没伸手接，看着那支试剂发愣。 莫闻远感到奇怪，「怎么了？」 陈郁青反应过来，摇摇头，伸手接过试剂，没再说什么。 莫闻远只知道他那儿有实验体，据陈郁青所说，实验体是自愿参加试验，他没多问。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实验体确实是个beta，只不过他被陈郁青植入了生殖腔，现在已经怀孕了，这种试剂已经不适合再用下去。 陈郁青想到刚才那条简讯，脑子里浮现出来beta的笑脸，明明是一个荒废的码头，耳边却好像有beta在叫他。 「郁青哥，郁青哥……」 陈郁青摇头，把声音赶出去，随着莫闻远上车。 盯着这种货的不只是他们三个，这种试剂利润非常高，每一个步骤都会让价钱上涨不少，同样的，这种试剂在这个社会上算是半违禁品。 通过正规渠道能购买到的试剂效果并不明显，因为这种试剂对人体的副作用非常大。 齐君与回了家，看见顾野他傲娇一甩头，冷哼一声，没和人打招唿。 没想到顾野却叫住了他。 齐君与高冷道：「叫我干什么？」 「齐少爷，我有事想问你。」? 第35章 没有的事 齐君与有点意外。 他打量了顾野两眼，走过去像个大爷似的坐到顾野旁边，又像个大爷似的开口，「说吧，什么事？」 顾野问：「肖小姐呢？」 「哈？」齐君与五官乱飞，「你就问她？怎么着，你想她了？」 顾野说：「我不习惯有这么多人围在我身边，只有肖小姐的话我会觉得比较自在。」 顾野的语气很诚恳，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一时之间，齐君与竟看不出来顾野心里的真实想法。 他回来的时间不算早，离开码头后，他又去了一趟公司。 原因是赵衍给他打电话，说自己生病了，齐君与本来不想去，但赵衍哭着说想他，没办法，齐君与只能走一趟把赵衍送到了医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小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又消失不见，屋里暖气很足，顾野身上穿了一件淡黄色的毛衣，裤子也是毛茸茸的睡裤。 或许是气氛很好，顾野这么打扮又很可爱，齐君与的思维又开始跑偏。 近两个月没出去找过omega，他的心思就全部落在了顾野身上。 刚才见赵衍时齐君与突然发现，自己对赵衍的那股怜惜越来越少了，否则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对方生病时提出来的请求。 「齐少爷？」顾野微微皱眉，打断了齐君与胡乱散发的思维，「你在听吗？」 齐君与回神，「听着呢听着呢，想让肖笑笑回来是吧，很简单……」 他恬不知耻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让她回来，并且我保证，以后这儿的事儿你说了算，你想让谁来让谁来。」 顾野无语，齐君与那点儿心思一旦参杂点别的感情进去，倒没有那么好解决了。 「齐少爷，你不答应就算了，何苦为难我。」 「操，」齐君与不乐意道，「让我亲你一下就叫为难你？顾野，你是真没拿我当个东西啊。」 第40页 那些佣人只是表面上是佣人，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照顾顾野的生活起居，其实，那只是齐君与为了看住顾野做的表面功夫。 顾野当然知道，齐君与也知道顾野知道，他没小看过顾野，只是在面对顾野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高看过自己。 暖气太足了，齐君与感觉到热，他盯着顾野，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野也看着他，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顾野，我救过你的命。」齐君与一字一顿，恨不得把这几个字嚼碎了扔顾野嘴里。 他靠近，似乎是想看清自己在顾野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突然，侧脸传来柔软的感觉，齐君与僵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顾野的声音又响起。 「可以了吗？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你……」齐君与想伸手抓人，却发现顾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转身往楼上走。 操！亲脸不算啊操！ 齐君与摸摸自己的脸，酥酥麻麻，他想笑，又觉得丢面子，只能默默看着顾野离开。 等顾野上楼，齐君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心情顺畅了，上楼的时候嘴里都哼着歌。 顾野没太关注，他拿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 图片里，莫闻远和唐梓在一家餐厅里面对面坐着，他们旁边是宽大的落地窗，只要偏偏头，他们就能看见这座城市里最美的夜景。 顾野把图片放大，手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没放过每一寸。 莫先生，你为什么要笑？ 你很开心吗？你会和你对面那位小姐结婚吗？ 我很久没看过你笑了，原来你笑起来，是这个样子。 可是莫先生，我好难受。 顾野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里面充满了难以抑制的酸涩，很快便充斥进鼻腔。 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煳了顾野的视线。 他蹲在床边，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小的、无助的一团。 很久之前，他和莫闻远也这么相对而坐，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彻底成了局外人。 第二天，齐君与信守承诺，顾野起床的时候肖笑笑已经出现在了别墅里，旁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再次看见顾野，肖笑笑很开心。 她打招唿，「顾先生早。」 顾野回以微笑，「你也早。」 肖笑笑眨眼，「顾先生，没休息好吗？眼睛好像肿了。」 顾野说，「是啊。」 肖笑笑还想说什么，顾野打断她。 「肖小姐，我还想休息一会儿，你能帮我出去买点东西吗？」 「当然可以，」肖笑笑问，「顾先生想买什么？」 顾野一一说来，「我想买几本书，还有练字用的字帖，钢笔。」 别墅里有书房，但是那些书对顾野来说没什么用，不过字帖确实没有。 「好。」 「我一会儿把书名发在你手机上。」 肖笑笑点头，「那我先去啦。」 顾野站在原地，看着肖笑笑离开。 他拿好外套，去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走向车库。 上车后，顾野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连结，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莫闻远最近很忙，在莫行舟强烈要求下，这是和唐梓第二次约会。 约会的内容是陪唐梓逛街，再简单一点就是，唐梓挑东西，他付帐。 「莫总好像不热衷于逛街。」唐梓说。 「嗯，」莫闻远手里拎着两个袋子，那是给唐梓买的衣服和包。 「啊？那是不是我太唐突了？」唐梓转头，笑着问道。 莫闻远也笑，「没有的事。」 这些店卖的东西都很贵，唐梓的眼光不错，选的每一样东西都很适合自己。 在路过一家男装店的时候，唐梓走了进去。 「全让你付钱我也不好意思，」唐梓边看边说，「莫总，送你一套衣服怎么样？」 「不用了，」莫闻远说，「你选你喜欢的就好。」 高大的alpha跟在omega身后，时不时和身前的人交谈，看起来相谈甚欢，在外人看来，这一幕非常和谐完美。 唐梓长得不错，这是顾野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走进男装店，手在微微颤抖。 爱的人就在他前面，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他的位置。? 第36章 情之所难（韩烬） 顾野扯了扯嘴角，难过到唿吸困难。 导购发现顾野的异样出声询问，「先生，你怎么了？」 声音惊动了前面的莫闻远和唐梓，二人转头，看见蹲在地上的顾野。 唐梓一愣，问莫闻远，「需要给你时间去处理吗？」 莫闻远淡淡道，「不用了。」 他伸手拉起唐梓走出去，从顾野旁边经过，没有停留。 唐梓的光鲜对应着顾野的狼狈，眼泪潸然而下，他伸出手，没抓住任何东西。 顾野想，如果莫闻远和别人结婚，他一定比现在难过千万倍，说不定会死，说不定比死更难受。 缓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手伸进外套口袋里，轻轻抚摸着那把枪。 应该杀莫闻远还是唐梓？顾野在心里衡量，就算杀了唐梓，莫闻远身边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唐梓，杀得光吗？杀得完吗？ 顾野弯了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第41页 来一个杀一个吗？ 顾野神情麻木，大步走出去，跟着那个红点移动。 那是一个小型的定位器，在莫闻远钱包里那张照片后面，那个位置，莫闻远不会轻易去看。 那张照片，是莫闻远的母亲。 快疯了，难道那张照片的位置，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变成莫闻远身旁那个omega？ 光是想一想，顾野眼睛开始发红，癫狂之色也逐渐浓郁。 莫先生，你什么时候和莫家的关系变得这么要好？你恨得死去活来的爷爷给你安排的亲事你难道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接受吗？ 如果连仇恨都能放下，那莫先生，你这一辈子还有什么事情能去坚持？ 顾野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亲密的逛街，喝咖啡，去吃饭，每一个画面，都刺痛着顾野的心。 他接到了莫文轩的电话。 「顾野，莫闻远跟唐梓出去约会去了。」 顾野冷笑一声，阴沉道，「我在跟着他们。」 在哪种情况下，自己居然和莫文轩变成了同病相连的人？ 思维，想法，所相信的东西被一步一步推翻和打破，到头来，他们竟发现自己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莫闻远送唐梓回家的路上，有人拦住了顾野的车。 三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带着墨镜，都是alpha。 车门被非常暴力的打开，顾野甚至来不及唿救便被三个人拖下车，扔到了路边的小巷子里。 他拿出枪，指着其中一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 黑衣人面不改色，「顾先生，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不必大动肝火。」 顾野冷笑，「莫行舟派来的对吗？」 黑衣人以云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顾野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受过专业训练的alpha力量不容小觑，这一群几乎用了十层十的力道，顾野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这一拳下被打得稀碎，这种感受，离死亡很近。 莫行舟到底在惧怕什么？ 怕自己影响莫闻远？怕莫家和唐家的联姻被他搅黄？ 是了，这个世界上，这件事情只有自己能办到。 顾野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他也在被人惧怕着，那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莫行舟。 因为莫闻远恨莫行舟，所以他也跟着恨莫行舟。 警告？ 顾野嗤笑，莫行舟想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做法，只能是杀了他。 他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力量，速度，任何一方面，顾野都处于下风。 莫闻远已经走远了，在送一个omega。 这条巷子很深，过了好久才有人发现里面的情况不对劲。 「你们干嘛呢？」 顾野听到这句话，挣开眼睛发现那几个黑衣人已经走远，自己孤零零的躺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旁边的杂草上还有没来得及融化的积雪。 天气已经晴了，原来，这里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有人问他。 顾野费力坐起来，「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到街边的车里。」 「你这一身伤，不去医院吗？」那人皱着眉，伤看得他触目惊心。 「不用了，」顾野抬头，看了来人两眼，看身型，应该是个beta，可他肚子鼓着，并且全身上下只有只有肚子胖。 beta怀有身孕，只能依照顾野的意思慢慢将人扶起来。 顾野轻声说，「谢谢你。」 「不……不用了，」beta看起来不像是胆子大的样子，一直低着头，扶着顾野的动作也小心翼翼，他在观察顾野的脚步，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好及时做出反应。 到了车边，顾野发现自己没什么东西能感谢beta。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beta看看四周，确定除了车之外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指着自己道，「我吗？」 顾野弯了弯眼睛，「是，就是你。」 在太阳下，顾野脸上的伤口更加明显，身上的衣服也有血渍，只是那张脸，那个表情，看起来对这些事情好像丝毫不在意。 「我叫韩烬，」beta抿唇，「你的伤……」 「没事，」顾野把手上的枪放回去，「我叫顾野。」 他看了看韩烬的肚子，「怀孕了还出来乱跑？还敢帮我？」 韩烬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又拿手轻轻抚摸。 「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我在不远处等人，听到响动才过来。」 顾野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时，有人叫韩烬的名字。 顾野也看过去，发现是熟人。 陈郁青，莫闻远的那个朋友。 这个世界真小，没想到救自己的人兜来兜去居然是熟人。 「郁青哥，」韩烬笑得很明媚，冲着陈郁青招手。 顾野下意识不想让陈郁青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因为对方认识莫闻远。 在陈郁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上了车。 陈郁青没太注意顾野，只黑着脸，皱着眉，看着韩烬。 「让你在那儿等我，为什么乱跑？」 开口就是质问。 韩烬的笑脸消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郁青哥，你生气了吗？」 「对不起……」韩烬道歉。 这一幕看得顾野直皱眉头，他戴上墨镜和帽子，沖陈郁青按喇叭。? 第42页 第37章 让我们一起默哀 陈郁青回头，拽着韩烬退到一边。 顾野开车离开，从后视镜里看，陈郁青一直在说着什么，韩烬垂头，越来越低。 一路狂飈回家，顾野拖着伤痛的身体，几乎是手脚并用爬进门，肖笑笑还以为顾野一直在房间里休息，中午去敲门也没有回应，便没再打扰。 「我的天，」肖笑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着急忙慌的赶过去，这会儿顾野已经倒在了门口。 「顾先生……」肖笑笑蹲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顾野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触碰对方。 顾野闭着眼，他只觉得身边很安静，脑子里不断出现莫闻远的身影，他们相处的一点一滴像一部卡带的电影一样，不断在他脑子里闪回。 嘴唇微微张着，下意识唿吸着新鲜的空气，这个样子，真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耳边传来模煳的声音，很着急，很虚幻，明明能听见，等顾野再仔细听时，声音却越来越恍惚。 医院，大概是顾野的第二个家。 顾野伤得很严重，在医院躺了五天人才清醒。 前几天的时候，他总迷迷煳煳，在清醒和不甚清醒之间徘徊。 总做着一个梦，梦里有莫闻远，那个梦很美好，莫闻远为了他放弃了唐梓，他们在梦里很甜蜜。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顾野才不愿意醒过来。 等睁开眼睛，头顶上是洁白的天花板，空气中瀰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顾野知道，梦醒了。 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断了三根，还好挨打的时候顾野护着头才没有性命之忧。 「顾先生，你醒了？」 身边传来声音，是肖笑笑。 顾野有点意外，他还以为齐君与会在这里。 「醒了。」顾野说话，嗓子又干又疼。 「醒了就好，」肖笑笑抹抹眼睛，回想起前几天那个场景，她确确实实被吓坏了，她打电话的时候偶然一个回头，看见顾野喷出来好几口鲜血。 一如既往的单人病房，顾野醒后肖笑笑叫来了医生，等医生检查完确认顾野只需要好好养着就能恢復以后肖笑笑才放下心。 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现在又要从新开始。 「肖小姐……」 「怎么了？顾先生有什么需要吗？」肖笑笑时不时会抹眼泪，看着顾野这个样子，她从心底里感到心疼。 明明年纪不大，却总在莫名其妙的受伤。 「我想喝水。」 肖笑笑小心翼翼的把人扶起来，让顾野靠在自己身上，拿起一边柜子上的水杯慢慢餵。 等喝完水，她又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一点错都不敢出。 肖笑笑拿纸巾给顾野擦掉唇边的水，咬着唇，还是忍不住出声说了两句。 「顾先生，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为旁人这样，不值得的。」 顾野虚弱的笑笑，「我知道了。」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 那莫先生会很困扰吧？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omega千方百计想爬上莫闻远的床，这件事情指不定已经传成了什么样。 那莫闻远呢？他也这么认为吗？ 晚上，齐君与来了。 脸上没一点儿表情，顾野看着他，没开口打招唿。 齐君与对他很好，顾野知道，所以齐君与会生气，顾野也知道。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莫闻远，或许他真的会喜欢上齐君与。 齐君与让肖笑笑回去，自己守在这儿。 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夜色很寂寥，顾野转头看着病房外的树，原来医院里的树也一样，冬天也会秃。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齐君与问他，声音冰冷。 顾野收回视线，摇头。 大家都知道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顾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齐君与眼底发暗，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原来不是心动的开端，那只是一招拙劣的美人计，让他把那些保镖撤走，然后迎回来了一个差点没命的顾野。 齐君与再一次深刻的感知到，自己在顾野面前，似乎真的高看了自己一眼。 齐君与一拳杵在墙上，用自己的方法发泄着心里的怒意。 「顾野，你好样的。」 「齐少爷，对不起。」 顾野道歉，这声对不起包含着方方面面。 他清楚，如果齐君与这次还愿意接纳他，那往后他就再也没有了自由。 除非等莫闻远的事情尘埃落定，除非他死了。 齐君与没离开，睡的陪护床，那个床很小，怎么睡都睡不安稳。 顾野听着齐君与翻身，也一夜没睡。 莫文轩那边暂时没有新消息传过来，看来事情还有扭转的局面。 回想起那天看见莫闻远和唐梓亲密的样子，顾野忍不住心里发酸。 很多事情都超过了他的掌控，他的预料，他甚至不敢去想，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有没有拥抱，有没有亲吻。 这些想法就算只是一个苗头，都足以让顾野万劫不復。 齐君与白天去公司，晚上来医院守着顾野，他还在生气，好多天都不和顾野说话。 那个交易被推迟到了过年后，最近大家都有空。 眼看着过年也近了，顾野身体恢復的不错，齐君与把他带回家。 第43页 本来他还要忙公司年会，但现在他只能把那些事情交给助理去处理。 又下雪了，鹅毛大雪。 顾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纯白髮呆。 他又变成了一个木偶娃娃，一个活生生的人，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生气。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他感觉到意外，别墅里依然只有他们几个人，那些保镖没再回来。 顾野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没一会儿，身上就多了一件带着alpha味道的羽绒服。 随后，脚步声又响起，齐君与离开了。 顾野转身，看到齐君与的背影，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 羽绒服这种东西，齐君与只会在家里穿，他在意形象，多冷的天出去，他都只穿大衣。 在一次又一次的癫狂中，似乎只有齐君与站在他身边，顾野眨眨眼睛，原本想对齐君与说的某些话，现在也没机会说了。 自己伤透了对方的心，齐君与应该有自知之明，像他这种又臭又硬的石头，实在是配不上齐君与。? 第38章 让我们一起过年 转眼，过年了，齐君与回了父母那边，只留下肖笑笑和顾野在别墅里。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去关注顾野，也不再花过多的心思在顾野身上。 肖笑笑准备包饺子，顾野没参与过这种活动，洗完手把袖子撸上去准备帮忙。 小时候，他吃不上饺子，跟在莫闻远身边后，他吃的饺子都不是自己包的。 饺子皮是下午去超市买的，肖笑笑和好陷把包饺子需要用到的东西全搬到了客厅里。 顾野看着对方的动作，也拿起一张饺子皮。 「顾先生，馅儿不要放太多了，」肖笑笑一边包一边提醒，「放多了捏不紧，煮的时候会破。」 顾野点头，「这些都要包完吗？就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咱们包完，煮咱们能吃的量就行了，剩下的全冻在冰箱里，等想吃的时候可以直接煮，也可以拿来当宵夜，」肖笑笑笑眯眯的，不多一会儿，一个圆滚滚的饺子出现在她手心里，「你看，包出来就是这样。」 顾野伸手拿过来，跟自己包的那个站都站不稳的饺子比较了一下，觉得很神奇。 「而且啊，煮的吃腻了，咱们可以吃煎饺，」肖笑笑说，「要是煎饺吃腻了，咱们还可以蒸着吃。」 肖笑笑手艺很不错，顾野吃她做的饭都能多吃一点。 顾野学东西很快，没多久他也包出来了圆滚滚的饺子。 肖笑笑夸他，「顾先生好厉害，以前齐少爷也跟着瞎凑活，结果弄了很久，包出来的都是些奇形怪状。」 顾野问，「齐少爷以前也在这儿过年吗？」 「不一定，有时候会来，有时候过年根本见不到他人。」 肖笑笑在这里待了很久，她从十多岁就待在这里，已经待了七八年。 对于齐君与，她很了解。 以前吧，她总是觉得齐君与莫名其妙带些omega回来不像个好人，后来她也习惯了，开始觉得齐君与那是多情。 齐君与对他们都很好，说是佣人，其实对方根本没拿她们当佣人。 饺子刚下锅，客厅里电话响起来。 顾野接通，「你好。」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让笑笑给我留饺子，我一会儿回来。」 顾野说，「知道了。」 又是一阵沉默。 「齐少爷，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 齐君与挂断了电话。 顾野放下听筒，坐到一旁看电视。 很无聊的综艺节目，他却看得目不转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厨房说了给齐君与留饺子的事。 回到客厅，顾野拿出手机给莫闻远发信息。 「莫先生，新年快乐。」 意料之中的没收到任何回復。 顾野罕见的迷茫起来，他想，他为什么会依赖齐君与？ 那种没有冲动的依赖。 在面对齐君与时，他更多的感觉是齐君与和肖笑笑对于他来说属于同一类人。 如果非要加上一个定义，他认为是亲情。 这种想法是正确的吗？是应该存在的吗？ 顾野认为，不应该存在，尤其是在知道齐君与对自己已经起了心思的情况下。 所以，他不说，也不愿意去想。 一个小时后，齐君与推门进来，顾野正在和饺子做斗争。 本来没这么晚，但那会儿灶突然出了问题，怎么都打不着火，肖笑笑翻了好久才把电磁炉翻出来，两个人才吃上饭。 「给我留了吗？」齐君与身上带着寒气。 「留了留了，」肖笑笑说，「齐少爷，过两天找个人来看看咱们那个灶，坏了。」 「行。」 齐君与走到餐桌旁坐下，就坐在顾野对面。 热气腾腾的饺子很懂事，喷洒出来的白色雾气让他们谁都没看清楚对方的脸。 屋里只有肖笑笑时不时响起的笑声。 吃完饺子，齐君与递给肖笑笑一个红包，很厚，小姑娘接过，轻轻掂了掂，立马眉开眼笑。 「谢谢老闆，老闆发大财。」 「把厨房收拾了。」 「好嘞。」 顾野坐在沙发上，思维飘得有点远。 他也收到过红包，很久之前，莫闻远给他的，里面有很多钱，但是收了红包之后，直到过完年莫闻远都没再出现。 第44页 那时候他在想，就算给他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莫闻远陪在他身边。 每天翘首以盼的人，只要出现就是巨大的惊喜。 齐君与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走过来，从裤子兜里掏出来另一个红包递给顾野。 「你的。」 顾野微微发愣，伸手接过，「谢谢。」 他没准备礼物送给齐君与。 齐君与脸色好看了一点，顺势在顾野旁边坐下。 「看的什么？联欢晚会，越来越无聊了。」 顾野说，「是啊。」 晚会和过年一样无聊，以前能期盼的人到现在却是费劲心思才能见上一面。 看着齐君与坐在身边，顾野的思维突然开明起来，齐君与和莫闻远的区别原来在于，莫闻远永远是他的必选项。 而齐君与和他，就双方而言，永远都不会只坚定的选择对方。 这源于他们的经歷，源于他们的性格，顾野看得比谁都清楚，家世，背景，他如果选择齐君与，和花花世界中的花花蝴蝶其实没什么两样。 很浓郁的信息素味。 和曾经某一天，散发的信息素一样。 应该是地下卖场那个omega。 吃饺子的时候味道被调料味儿掩盖，这会儿坐近了，那股味道清晰无比的钻入顾野鼻腔。 他松了口气，看来齐君与还是原来那个齐君与。 再一想，今天齐君与主动找他说话，主动给他红包，是不是因为那个omega？ 顾野无声的笑了笑，原来他对齐君与的依赖真的很单纯，就算察觉出来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味，他心里也没有任何不舒服。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齐君与突然挪得远了一点，还欲盖弥彰的拿了个靠枕抱在怀里。 他沉思，自己现在和顾野的关系也就那样，又不是情侣，为什么会生出一股心虚？ 明明是顾野太过分，他又怕对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赵衍眼睛都哭红了，他也没办法。 对方发热期，他只是做了个临时标记。 顾野见到莫闻远，可是实打实的和对方上了床。? 第39章 你说啥呢混蛋 诺大的客厅中只有两个人，他们看着电视，心思各异。 齐君与惊觉，原来在某个特定环境下，自己居然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果然，人类的行为经不起推敲。 难怪顾野总是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 「顾野……」齐君与突然道，「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 「我今天晚上去见了一个omega，你也见过，他发热期……我给他做了个临时标记。」 顾野有点意外，「齐少爷，这些事情你不用给我说的。」 「不说我心里不舒服，」齐君与仰头，盯着天花板，「我知道你聪明，什么都能看出来，不可能不明白你和莫闻远之间没什么可能，顾野，我喜欢你，可能现在还没有那么喜欢，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今天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向你保证。」 顾野沉默，从原来那个家庭逃出来之后，他的运气似乎变得很好，前有莫闻远为他遮风挡雨，后有齐君与为他铺好了退路。 只要他喜欢上齐君与，他的人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可是，他骗得过齐君与，难道骗得过自己吗？ 莫闻远三个字根扎得那么深，是稍微想拔起来一点就会痛彻心扉的程度，他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一点一点把这个人从自己心里清除干净？ 顾野没想过，他认定了莫闻远那这辈子就只能是莫闻远，喜欢也好，执念也罢，他们很合适，这一点顾野从来没怀疑过。 「齐少爷，抱歉。」 齐君与很久都没动，也没说话。 肖笑笑从厨房出来，觉得现场的气氛有点奇怪。 她审时度势，偷摸熘达回了自己房间。 可以说，齐君与是顾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那些可以烂在心里的事情，顾野丝毫不避讳全告诉了齐君与。 因为，从来以往，好像只有齐君与可以听他说这些。 「你还是选择莫闻远吗？」齐君与问他，声音带着冷清。 「我的选择，一直都是莫闻远。」顾野坚定的回答。 齐君与哼笑一声，心说果然如此。 他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顾野。 那种阴暗面又展现了出来，他不懂，不甘，甚至愤怒。 「你就那么喜欢莫闻远？哪怕他现在可能在别人的床上？」 顾野脸色一白，瞳孔骤缩。 他逃避的，害怕的事，就那么被齐君与说了出来。 「你就非得去犯贱，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齐君与胸膛起伏，声音大了很多，「老子他妈的有哪点儿比不上他？家庭背景没他好？长得没他好看？身材比他差？顾野，你他妈睁开眼睛看看，齐君与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你跟着我不比跟着莫闻远强？我拿你当什么莫闻远拿你当什么？」 顾野看着他，「齐少爷，你是被拒绝过后气急败坏了吗？」 齐君与一愣，抿唇，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为什么要去揭开一个omega的伤疤？ 「对不起……」齐君与道歉，「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 「齐少爷，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顾野平静道，「天之骄子，大概没被多少omega拒绝过，你哪哪儿都不差，心气儿高，而我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omega，我跟过别人，甚至还自作主张患上信息素依赖症，这所有的一切都足以让你看不上我，奚落我，甚至讨厌我，就这么一个omega，居然那么不懂事来三番五次的拒绝你，你生气在情理之中。」 第45页 齐君与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顾野说的基本都对。 「齐少爷，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顾野接着说，「因为我们之间，不会平等。」 齐君与下意识道：「那你和莫闻远之间就平等？」 顾野笑笑，「为什么不呢？我们都是不讨人喜欢的人。」 末了齐君与说：「这里你先住着，短时间内，我不会回来。」 所以，别墅里只剩下顾野和肖笑笑两个人。 冷冷清清的过完了这个年。 雪断断续续的下着，积了好后一层，走路都会陷下去。 雪停之后，太阳出来，阳光都带着凉意。 很冷清，很孤寂。 顾野请肖笑笑看电影，他找了个喜剧片。 肖笑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顾野没笑，因为莫闻远和唐梓就坐在前面两排，唐梓的头靠在莫闻远肩膀上，很亲蜜，顾野的眼泪就那么毫无徵兆的落了下来。 他一直看着，每一眼都会化成刀子，在割他的血肉，剜他的心。 看完电影，天已经黑透。 顾野和肖笑笑走在前面，他在门口停下，站到一旁，等着莫闻远出来。 肖笑笑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她总觉得顾野变了很多，一种说不清的变化，似乎变得更加冷静，更加成熟，也更加没有欲望。 没过多久，莫闻远走出来，顾野看见他牵着唐梓的手，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他扯出一张笑脸，「莫总，好久不见。」 肖笑笑的眼神在三个人之间游动，随时做好了……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打算，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可能会出事。 莫闻远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牵着唐梓从顾野面前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顾野眼里的伤痛比寂寥的夜色更浓。 肖笑笑松了口气，看来有时候直觉也不是那么可信。 到正月过完，都平静无波。 春天还是那么冷，只是不下雪了，顾野又坐到了院子里那棵树下，盯着光秃秃的树枝看，似乎在等着这棵枯树发芽。 一个月时间，齐君与再也没在顾野面前出现过。 肖笑笑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可以，顾野虽然看起来很高冷，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对方脾气也不算好，但两个人相处这么久，她从心底里感觉顾野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 她拿着热水袋走出来，把顾野怀里那个换下去。 「顾野，外面风太大了，你还是进去吧。」 两个人已经熟悉到直唿对方的名字。 「再坐一会儿，」顾野沖她笑，「今天天气很不错。」? 第40章 又是一个春天 等那棵树发芽的时候，顾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驾车，到了莫闻远公司。 莫闻远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乘坐电梯需要刷卡，顾野就自己爬楼梯，爬了十八层。 他不知道莫闻远的办公室是哪一间，好在门上的字他都认得，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大家都盯着顾野看，莫闻远的助理也随着大家的眼睛看过来，同时，顾野也发现了他。 「莫助理，我来找莫总。」 声音里没有了以往的爱恋和亲昵，只剩下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平静。 「莫总他……」莫经理自然知道顾野以前和莫闻远是什么关系，他也知道顾野大半年前就离开了莫闻远身边，「顾少爷，我要先问问莫总。」 顾野没为难他，「好，你去问吧。」 顾野站在原地，平復着自己的唿吸。 没过多久，莫助理出来，「顾少爷，莫总让你进去。」 顾野笑起来，沖莫助理道谢。 莫助理撇开眼睛，脸红了一片。 这是顾野第一次来莫闻远公司，带着不会实现的憧憬，带着已经失去的遗憾。 曾经拥有过莫闻远，这大概是顾野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顾野一步一步走过去，脸上的笑意不断加深。 他推门进去，脖子上立马多了一只手，就像上次在游艇上一样，莫闻远掐住了他的命脉。 熟悉的热度，熟悉的体温。 顾野笑出声，「莫总警惕性很高。」 这是顾野第二次管莫闻远叫莫总，上一次莫闻远没理他，这次也没有。 他阴沉着脸，盯着顾野，眸色深沉，不可见底。 顾野又开口：「莫总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吗？」 他知道，莫闻远答应见他，只是怕他在公司里闹起来，这个节骨眼上，他再来闹一次，对莫家很不好。 正月刚过，莫式宣布莫家和唐家联姻，大喜日子将近，先订婚，再结婚，也就是两个月后了。 那一天，莫文轩给顾野打了很多电话，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自己完了，莫家所有家产，都会到莫闻远手里。 顾野意外，原来莫文轩这么没有安全感。 顾野满脸凄凉，却扯着唇给莫文轩提出了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杀了唐梓。 第二，杀了莫闻远。 说完这些话，莫文轩沉默了很久。 顾野知道，莫文轩曾经干过这种事，只不过没成功，后来是莫行舟介入，才保住了莫文轩的命。 沉默代表什么，代表着莫文轩没那个胆子，但他有这个想法，所以他在考虑，毕竟他来说，杀了莫闻远才能一劳永逸。 第46页 「杀了莫闻远。」 这是他们两个人讨论出来的答案。 「顾野，你来干什么？」莫闻远松开手，语气淡淡。 顾野自顾自走到一旁，坐在沙发上，「莫总好事将近，却忘了我这个旧人，让人很伤心呢。」 莫闻远皱眉，心生不耐。 他走过去把人拎起来，「出去。」 「开玩笑的莫总，」顾野咧着嘴笑，「我就是来看一下你，你都要结婚了，我看一眼，不过分吧？还是你约了唐小姐，怕她看见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外面那么多人，莫总要是把我扔出去，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 莫闻远把顾野扔在地上，「顾野，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什么都没干，」顾野委屈摊手，「莫总，会不会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就真的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莫闻远显然不信，他一直盯着顾野，好像只要视线一挪开，顾野就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事实上，顾野今天过来确实什么都没想干，他就是想见莫闻远了。 莫先生，我装的像吗？ 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样你满意吗？喜欢吗？ 你不知道，我的心在滴血，很疼。 我想皱眉，我想哭，我想告诉你我有多想你，可是你要和别人结婚了。 所以我把这些想法通通收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你爱上了别人吗？ 顾野曾说过，莫闻远要么谁都不爱，要么只能爱他，现在，顾野要在这句话后面再加上一句话。 莫先生，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会带着你，带着我对你的爱，躺进棺材里，这样，就再也没人会分开我们。 顾野嘆口气，「莫先生，既然你这么不信我，那我就不打扰了，你订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请柬。」 他还想再多待一会儿，多看看莫闻远。 不行啊，越看越难受，越看越伤心。 顾野走了。 回到车里，顾野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落下来，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莫闻远的体温，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这次见面没有缠绵，只有明晰的杀意。 原来莫闻远不是单纯的讨厌他，那个眼神里夹杂着恨。 为什么？ 莫闻远会恨自己？ 也好，比起两个人之间什么都不剩，顾野情愿对方恨自己。 最好恨之入骨，一生都不能忘记。 回家的时候，齐君与竟然在别墅。 头髮短了，显得干练了很多。 顾野面无表情打招唿：「齐少爷。」 齐君与淡淡应道：「嗯。」 接着，便没了话说。 隔阂似乎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越来越深，近一年的相处时间，留给齐君与的除了善后工作就只剩了一个轻轻的吻。 药的事有了进展，只不过还没有成品，顾野的发热期刚过去不久，强效抑制剂用光了，齐君与就是过来送这个东西。 「东西在你房间柜子的抽屉里，」齐君与说，「药的事我会盯着，你……」 「最近还好吗？」 顾野笑着回答：「挺好的，齐少爷呢？」 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齐君与真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 自己的那一面，从来没出现过。 或许，自己对顾野的喜欢，只是一个alpha的占有欲和攀比心，所以，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花费心思想回到原来的生活。 可是，顾野的身影却时不时的出现在他脑海里，和最开始外貌给他的吸引完全不同，和收到那条领带时也不一样。 赵衍后来又找过他，可这次即使顾野根本不会知道，齐君与依然拒绝了对方的邀约。? 第41章 低调是最牛逼的炫耀 「我还行。」 齐君与冲着顾野笑，又伸手招唿顾野过去。 「那天……我说的那些话，你还生气吗？」 顾野走到一旁坐下，摇头，「我没生气，你说的都是事实。」 齐君与心里更愧疚，他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顾野，我真的……那些话绝对不是真心的。」 顾野说：「齐少爷，这个世界上有千百种人，一个人有千百种面，或许我们看到的那一面只是我们想看到的那一面，又或者是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那一面，我们没得选，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自己也会骗自己。」 就像此刻的平静，就像刚才的伪装。 齐君与也觉得意外，也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没那么在乎的时候，付出点儿东西也就付出了，等真在乎了，反而付出一点都想得到回报。 坐在他身边的顾野是如此平静，像一汪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齐君与在别墅待了好几天，一天晚上，他出门的时候顾野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齐君与停下脚步，走过去，在顾野面前站定。 「齐少爷？」 齐君与俯下身子，双手压住顾野的肩膀，唇稳稳噹噹的落在顾野额头上。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在起身时在顾野错愕的目光中揉乱了对方的头髮。 码头上，三个人又聚到了一起。 齐君与穿着皮衣，戴着墨镜，黑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两条大长腿，脚上还套着一双黑色的铆钉靴，身后停着他的大g。 第47页 「我说，」齐君与皱着一张脸，「你俩也太寒颤了吧，就骑个摩托，还俩人儿骑？也不怕挤坏了？」 陈郁青把帽子取下来抱在臂弯里，上下打量齐君与，「齐总，你太高调了，我们这可不是做好事。」 「那怎么办？」齐君与摊手，「这已经是我最低调的衣服了，别的衣服穿出来更帅。」 莫闻远插嘴，「你们都闭嘴。」 「切，」齐君与不屑撇嘴，「莫总干完这一单就收手吧，都要结婚的人了，往后不得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说起这个事，他又想到顾野。 莫闻远要结婚了，这事儿顾野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现在的顾野那副样子，齐君与是真看不出来对方在想什么。 「齐总要是愿意，不分分钟有omega愿意嫁给你吗？」陈郁青说。 「你这说的是实话，」齐君与啧两声，「没想到陈总也有眼力见这么好的时候，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从齐总的私生活风格来看，你一天娶一个排队的omega都要排到明年。」陈郁青面无表情，语气里没少了嘲讽。 齐君与冷笑，「陈总这不是在嫉妒老子讨omega喜欢吧？」 三个人，只有莫闻远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们比预定的时间早来了一个小时，来的时候就已经查看过周围，而且这个时间点，这里不会有人过来，可莫闻远就是觉得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无由来的烦躁感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嫉妒你？这个笑话我能笑一年。」 「那你笑点挺低的，」齐君与说，「笑点低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是什么聪明人。」 莫闻远抽空问，「为什么？」 齐君与撇他一眼，「我爸说的。」 陈郁青说，「我笑点不低，我只是在单纯的嘲讽你。」 「嘲讽我？你也配？」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暂时还没什么动静。 陈郁青收到消息，对方会准时到达。 三个人停止交谈，纷纷上车离开。 没走，就是把车停到了不远处的枯草里，毕竟，货很多，靠三个人得搬到下个月。 要想把这些货悄无声息的运走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运输工具。 齐君与拿出手机打电话。 「二十分钟后，码头集合。」 别看齐君与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做正事的时候还是非常可靠的。 齐式过来的运输车，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敢拦，看着车过来，陈郁青州皱眉，「不是齐氏的运输车。」 莫闻远站在摩托车旁，「齐君与又不是傻子，这件事做好了就做好了，大家都赚钱，但只要败露，就算是齐家，也要吐口血。」 陈郁青问他，「闻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莫闻远说，「没想过。」 货物的装卸都进行的很顺利，等运输车全部离开后，三个人也打算离开。 没想到才启动车子，突然发生了变故。 有人过来了，他们手里带着枪。 来不及想太多，摩托车一马当先冲出去，轮胎和地面接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伴随着好几声枪响。 齐君与加大马力，让自己的车和莫闻远他们的摩托车并排而行。 他大喊，「快上车，我的车做过防弹处理。」 陈郁青一个漂移停下，两个人跳下摩托车，在莫闻远的掩护下率先一步拉开车门钻进去，正当他转身准备拉莫闻远的时候，一个红点出现在莫闻远额头上。 没有思考的时间，莫闻远向后一个翻滚顺便一脚踹上了车门。 陈郁青眼底发暗，以车门为掩护准备拉莫闻远上来，地方太空旷，莫闻远只能以那辆摩托车为掩体，摩托车在车后大概四米远的地方，陈郁青只有一把手枪，他踏出好几次，都被火力逼回车里。 「操！」齐君与的车玻璃虽然是防弹的，但对方火力很勐，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真的没收到一点儿消息，并且对方现在才出现，这说明对方的目标不是货，而是他们之间的某人，又或者是他们三个人，选择这个时机动手，是因为在他们做的事成功之后无疑会放松警惕。 这个时候，齐君与发现不对劲。 针对他的火力突然小了很多。 他转头，「陈郁青，他们的目标是莫闻远。」 陈郁青说，「我知道，把车倒回去，接他上来。」 齐君与拧着眉倒车，莫闻远躲在摩托车后面，或许是看出来了齐君与的意图，对方又把火力对准了他。 面对前后夹击，齐君与的大g居然寸步难行。 也就是对方没针对他，否则他们直接把轮胎打爆，说不定他们三个人都要留在这儿。 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束强光。 此刻的莫闻远全身都是灰土，手臂被子弹擦伤，正在汩汩冒血。 「这他吗……」齐君与皱眉，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只能下意识弯腰躲避。 就在他弯腰之后，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车旁驶过，片刻后，发出刺耳的剎车声。? 第42章 我爱你，深入骨髓 「莫先生，上车。」 莫闻远怔愣片刻，似乎是没想到顾野会出现在这里。 「快点，」顾野催促。 第48页 「操！」齐君与直起身子，「刚才怎么回事？谁过来了？」 陈郁青也没看清，他们不约而同往后看，顾野的车和他们擦肩而过。 「莫闻远的人吗？」晚上，顾野速度很快，他们没看清坐在车里的人是谁。 「先离开这里，」陈郁青说，「直接冲过去。」 现场非常混乱，好在有惊无险。 顾野带着莫闻远率先冲过去，齐君与紧随其后，前面是台新车，不贵，十多万就能全款拿下。 莫闻远还有这么便宜的车？ 等后面的枪声渐渐小了，直到完全消失，齐君与才松了口气。 车子使驶上宽阔的国道，齐君与反应过来时，那辆黑色的车已经不见了。 车道旁都是光秃秃的树，在黑夜里都像是些奇形怪状的影子，狭小的空间内，全是顾野砰砰的心跳声，怪异的和那些影子一样。 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顾野勾勾嘴角，「莫总，你要恩将仇报吗？」 莫闻远淡淡道：「顾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声下意识的莫先生随着硝烟一起消散在了黑夜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顾野笑，「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第一次商场相遇算偶然，第二次电影院碰到算意外，知道莫闻远的公司在哪里也不足为奇，只是巧合和巧合在连续不断发生的情况下，那这个巧合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人为。 莫闻远说，「你跟齐君与一起过来的吗？」 顾野说是啊，「他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所以跟在他后面。」 「你在撒谎，」莫闻远笃定道。 顾野又说，「是啊。」 莫先生，我在撒谎。 你太过警惕，连私家侦探都不管用。 我明明知道你在哪里，却不能经常出现在你面前，只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那么快被斩断。 莫文轩告诉我，今天是个杀你的好机会。 所以，我跟着你来到了这个荒废的码头。 听到枪声时的慌乱，肾上腺素飙升，那一刻，我惧怕到了极点。 我想杀了你，我又想救你。 顾野笑出声，人真的会这么矛盾吗？ 原来，自己会骗自己，自己也不够了解自己。 顾野强忍着心痛，「莫总，要爱惜自己的命，否则唐小姐会伤心的。」 每次顾野提到唐梓，莫闻远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曾经想过，顾野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大吵大闹，甚至会去找唐梓的麻烦，所以，他派了很多保镖去保护唐梓。 然而，所有事实都在告诉他，自己错了，顾野并没有什么过分举动，甚至在今天救了他。 莫闻远皱眉，「顾野，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野问，「莫总，你在害怕我吗？」 莫闻远嗤笑，「害怕你？」 顾野也笑，「不害怕就对了，我算个什么东西值得让莫总害怕。」 沉默片刻他又问，「莫总，你爱她吗？」 莫闻远甚至都没思考，「爱。」 车身晃动了一下，顾野所有的心理建设被一个爱字击得粉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他把车停到路边，大口喘着粗气。 莫闻远笑他，「怎么？发热期又到了？」 车里有信息素味儿，越来越浓郁，越来越不平静。 信息素在莫闻远身上缠绕，流连忘返。 「顾野，少玩这些花招，」莫闻远伸手抓住顾野的衣领，警告着他。 顾野的脸已经湿了一片。 旁边有车驶过去，看两个人的姿势很亲密，于是沖他们吹口哨，起闹。 还说祝他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多么的美好，又是多么的讽刺。 「莫总，我只是很难受……」顾野说的断断续续，伸手捂着心脏，用力按压，想把那颗想跳出来的心脏再按回去。 眼泪滴到莫闻远手上，他看一眼，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为什么难受？」莫闻远眯眼，「顾野，今天这些人和你有关系吗？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能耐？」 他上下打量，眼里出现瞭然之色，「看来一个齐君与真的餵不饱你，顾野，你贱不贱？」 顾野一个字都没说，一句话都没辩解。 他凑上去，想吻莫闻远的唇，对方偏头躲开，还顺带给了顾野一拳。 顾野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脖子似乎很僵硬，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直视莫闻远的眼睛。 浓郁的信息素在勾引莫闻远，对方表达了拒绝。 在为唐梓守身如玉吗？ 顾野发动车子，行驶的轨迹越来越偏。 车道一旁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冲下去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顾野无声的哭，唿吸越来越快。 眼看着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莫闻远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拽住了方向盘。 被发现了吗？ 在电视上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极限运动，顾野一直有点好奇，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蹦下去是一种什么感觉，是收穫了自由还是更加惧怕挫折所带来的高度。 可惜了，他一时心软错过了一次极佳的体验机会。 「你让我感觉到噁心，」莫闻远冷冷地说。 顾野问，「有多噁心？」 第49页 「也不错，至少能在莫总心里留下一点印象。」 「莫闻远，你不爱我，那你恨我吧，我会想尽办法让你恨我。」 他的脖子又被掐住，莫闻远似乎很喜欢掐人脖子，以前也是，接吻的时候脖子上都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只手。 或许，这是莫闻远的怪癖，也是他的防御手段。 莫闻远用力，顾野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有一天我会从这个世界上离开，我希望我死在你手里，」顾野轻声说，「莫总，我这个提议怎么样？以莫家的权利，抹掉一条人命不是分分钟的事吗？你杀了我，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身边，这样你就再也不用怕我突然发疯，突然用信息素勾引你。」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莫闻远阴狠道。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顾野很快就说不出话来。 似乎所有事情在这一刻，会出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第43章 啊，心好慌 顾野电话响了，铃声显得有些刺耳。 莫闻远看着已经晕过去的顾野闭了闭眼睛，车子在双方打斗中撞上了内侧护栏，车头凹进去了很大一块，灯上的玻璃碎了一地，撞击让莫闻远脑袋发晕。 顾野脸上有血，莫闻远伸手探了一下对方的唿吸，这时，顾野突然睁开眼睛以极快的速度捏住了莫闻远受伤的胳膊，黏腻的鲜血已经冷却，顾野用力的按着伤口，恨不得要把自己的手指埋进去。 莫闻远一声不坑，拽起顾野下车，头被用力的砸到车窗上，疼痛感和眩晕感齐头并进，顾野扛不住，彻底晕厥。 所有事情都发生的理由当然，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到暴力相向，然后，顾野被扔到了护栏外面的杂草里。 莫闻远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齐君与给顾野打电话，打了很多个，对方都没接。 他给别墅的座机打电话，肖笑笑说，顾野出去了就没回来。 齐君与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转而拨通莫闻远的电话，「你知不知道顾野在哪里？」 陈郁青已经下车，齐君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直觉刚才冲进去救莫闻远的那辆黑色轿车里应该坐着顾野。 莫闻远说，「我不知道。」 齐君与挂断电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在混乱的时候，他手里的枪被对方打落，现在手腕处已经是血肉模煳，子弹还卡在血肉里，陈郁青提出带他去医院，齐君与没去。 现在去医院，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就算对方找他们不是因为那批货物，可谁都不能保证对方不知道、不清楚那批货物是什么。 风险太大，齐君与只能自己找地方医治。 他原本准备去别墅，可以向顾野卖个惨，没想到顾野不见了。 慌乱的感觉笼罩在齐君与心头，挥之不去。 他驾车按照路线重新一步一步去寻找，并且不断的拨打顾野的手机。 如果要回自己家，那他们的路线应该相同，但是，他一路开车回来也注意过，并没有看见那辆黑色的轿车。 除非，顾野没打算回来。 又或者是，顾野还和莫闻远在一起。 刚才给莫闻远打电话的时候非常安静，按照速度来看，莫闻远应该还没到家，齐君与仔细回想了一下，虽然安静，但好像有一点别的声音。 那是风声，因为窗户被顾野的头砸得裂开，风穿过裂缝，吹进了齐君与耳朵里。 齐君与确定了，莫闻远一定知道顾野在哪里。 他重新给莫闻远打电话，对方的手机却关机了。 「操！」 齐君与愤怒的砸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声惊飞了丛林中的乌鸦。 最近的omega都不敢独自一个人走夜路，新闻报导，近一个月已经有五十多个omega遭到不同程度的猥亵，独行，独居，没有摄像头，尤其是黑暗偏僻的地方，更容易让对方得手。 这几个环境一旦确定，就给侦查工作带来了困难。 警方提示大家，深夜的时候，不管是哪种性别，尤其是omega，不管在哪条路，在碰到有人朝你招手的时候一定不要停车，更不要让对方上车。 善意是最容易被坏人利用的东西。 并且，有受害人反馈，对方好像是团伙作案，他们被蒙上眼睛，在黑暗的世界里，被坏人上下其手侵犯，还有人说，地方好像是在车里，他能闻到味道，也能感觉到车身摇晃。 他们还说有按快门的声音，这说明，对方不只是猥亵和侵犯他们这么简单，他们这个团伙，在通过犯罪牟利。 齐君与不敢把车开快了，他回到码头进入口地方，下车查看过后向着反方向驶去。 起风了，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曳，像是来索命的妖魔。 齐君与手在发抖，从未如此慌乱过。 车开出很远，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头，路旁的灯光昏黄，有小虫子在那里安家。 齐君与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挨着路的内侧，黑乎乎一片，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他从面包车旁边经过，一阵唿啸声勾，齐君与又把车倒回来。 他拿好枪下车，慢慢向着被遮盖的区域靠近。 眼前的一幕让他身心剧震，眼睛突然红了。 「顾野！」 齐君与扣动扳机，空旷的马路上，两声枪响终结了犯罪团伙的前途。 第50页 有的人，运气就是这么不好。 齐君与冲过去，把顾野抱在怀里，刚才看到的时候，他直觉这就是顾野，等看清了，才发现真的是顾野。 一脸血，衣服被推上去，皮带也被解开，如果他没回来，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儿，他没有后悔的机会。 受害人提供的信息没错，确实是团伙作案，两个人，摄像机掉落在一旁。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齐君与重新举起枪，声音宛如修罗。 「我们什么都没做……」有人瑟瑟发抖，不断求饶，那一枪打在他腿上，子弹嵌进骨头里，疼得他满地打滚。 枪响声惊醒了顾野，他慢慢睁开眼睛，觉得眼皮子有千斤重。 这条路是个非常好的地方，很偏，车很少，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摄像头，把车一停，别人经过的时候根本不会知道车的另一旁有人在干什么。 有时候他们在别的地方把人绑过来，录完像之后再把人迷晕送回去。 「齐少爷……」 齐君与勐的低头，「顾野，你怎么样？」 顾野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脸，随后又陷入昏迷。 齐君与心一沉，把顾野抱上车并拨打了报警电话，他又停下来，拿起地上的摄像机查看。 万幸，他来得够及时，顾野的皮带刚被解开他就打断了他们的腿。 他着急忙慌给萧清打电话，给肖笑笑打电话，给信得过的医生打电话，能打电话的人他都打了一个遍，慌乱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野已经是医院的常客了，要是医院有vip，他多多少少都能混上个白金会员。 这次没有上次严重，除了额头破了之外，只有轻微的脑震盪。? 第44章 啊，有铁窗 警察找齐君与例行询问。 「齐先生，是你报的警吗？」 「是。」 「能否具体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爱人去接我，但是我没等到人。」 「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找人？」 「有人告诉我，有一辆面包车很可疑，我只能确定大致方向。」 「沿路监控并没有发现那辆面包车。」 「是吗，你们再找找，他们喜欢钻空子，但是不一定避开了所有监控。」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又问：「齐先生，现场有碎玻璃，而且护栏凹进去了一块，护栏上还有刮蹭下来的车漆，应该是出过小型车祸。」 齐君与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到的时候只有那辆面包车。」 「这么说，齐先生能找到那里是因为运气好？」 齐君与说是。 「可是，他们和你说的不一样。」 「是吗？」齐君与抬头看过去，不闪不避，「他们是不是说遇到顾野的时候顾野已经昏迷了？」 警察点头。 「他们在说谎，」齐君与说，「把人绑架走和进行猥亵和侵犯和捡尸的量刑标准不一样，这一点警官应该比我清楚。」 这个消息已经爆了出去，添油加醋的报导之后，受害人家属义愤填膺，势必要为自己的亲人讨回一份公道。 「齐先生手受伤了吗？」 「是，枪伤，」齐君与把手举起来，大大方方让对方看，「我忙着救人，他们抢了我的伤，打伤了我，我怕出意外，就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官应该能在现场发现的枪上找到他的指纹。」 「为什么最开始不报警？」 「因为没接到电话，我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者，从我爱人被绑架到我发现他时间很短，并且我知道事情的来去脉后立马就报了警，警官还有疑问吗？」 警察摇头。 不只是监控没拍到那辆面包车，实际上，监控也没拍到顾野的身影。 不是没拍到，而是那条路上的所有监控都缺失了一天，就是出事的那天。 在顾野发生意外的地方不远处是个荒废的码头，据群众举报，他们经过那条路时曾听到了激烈的枪战声，根据时间来推算，警方不可避免的怀疑到了他们身上。 然而等他们过去，现场除了能让人感觉到混乱别的什么都没找到。 从出警到抵达现场足足花费了五个小时时间，换做平时当然不需要这么久，只是那天在距一个路口不远处突然发生车祸，堵车就堵了将近三个小时。 七辆车追尾，无人员伤亡。 两条路，他们走的恰恰是出车祸那一条。 仅仅几个小时过后，嫌疑人自己推翻了先前的证词。 齐君与忙完回到病房时顾野已经醒了。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顾野看他一眼，一眼就看到齐君与手腕上缠绕的白色绷带。 「齐少爷，手怎么了？」 到现在，齐君与也不清楚顾野和莫闻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能确定的是，当时冲过去救莫闻远的人一定是顾野。 此刻，齐君与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野。 哪怕对方眼里没有再出现看见是他进来时应该流露出来的失望。 「没事，你不要担心。」 顾野微微点头，让齐君与坐下休息。 很正常，太正常了，正常得有点不太正常。 齐君与说的是顾野的状态，他以为这次过后顾野又会变成不会说话的瓷娃娃，虽然他并不知道莫闻远和顾野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根据当时的情况下他可以猜出来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不会太愉快。 第51页 人迹罕至的地方，顾野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时时刻刻都会有未知的恐惧降临。 莫闻远不是个人，好歹顾野救了他。 什么情情爱爱的，界限太模煳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齐君与甚至不敢生气，哦不对，不是不敢生气，他是不敢对顾野生气，但是他生莫闻远的气。 他打电话，把莫闻远约出来，在热热闹闹的餐厅里，突然就动起手来。 齐君与故意挑人多的地方，想让莫闻远出丑，想为顾野出气。 「莫闻远，你配当个人吗？你配活着吗？」齐君与把人按在地上，抓着对方的衣领，声音压低，一字一句的控诉着莫闻远的行为，「你知不知道，顾野那天晚上经歷了什么？他差点死了，就死在那条路上，那儿什么都没有，你抢他的车，不告诉我他在哪儿，你真的想让他死，你他妈的！」 一群人围的远远儿的看热闹，很狼狈啊，被按在地上的那个alpha，还有人讨论，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店长过来劝说，被齐君与一个眼神瞪走。 这件事，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个结果。 店长只能换个思维，开始让看热闹的人散去，别人可能不认识这两个人，他认识，如果这个圈子是，那这两个人就能算娱乐圈里的顶流，别说两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餐厅开的好好儿的，还没到中午就停止了营业，连员工都下班回家了，店里只剩下一个店长。 「他死不死，和我没关系。」 莫闻远冷漠的说。 齐君与更生气，气的拳头都在发抖，这他吗说的到底是什么话？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顾野救了你。」齐君与咬着牙道。 「可他也带来了很多麻烦，」莫闻远说，「齐少，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这么麻烦。」 莫闻远的意思是，那一场车祸，嫌疑人的突然反水，警察突如其来的调查，甚至是那一场原本可以不用出现的危险，都让他们花费了时间和金钱，如果顾野不出现在那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 「可他救了你。」 齐君与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火气上来了，再英俊的脸也会显得有几分可怖。 莫闻远问，「救我？齐少，你应该去问问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莫闻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又笑了两声，这个反应让齐君与一头雾水。 他意有所指，「顾野的手段我清楚，齐少爷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莫闻远一用力，把齐君与撞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剩下齐君与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第45章 啊，好心伤 莫闻远学过拳击，真打起来齐君与不是他的对手。 回到医院后，齐君与去看顾野，眼神游移，似乎有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莫闻远和顾野他肯定选择相信顾野，而且莫闻远说的那些话他根本不信，可是，如果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齐君与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悬着。 顾野本来在看手机，肖笑笑坐在一边削苹果，削好了又切成小块，上面插着牙籤端到顾野身前。 顾野拿起一块苹果，抬头，看见了齐君与。 「齐少爷，吃苹果吗？」 齐君与直愣愣地啊了一声，「吃吧。」 「很好吃，很脆。」顾野说。 齐君与让肖笑笑先回去，自己来照顾顾野，又让她晚上别忘了送饭过来。 肖笑笑不放过每一个挣钱的机会，「要加钱的。」 齐君与挥手，「加加加，回去吧你。」 过了一会儿有医生过来。 「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顾野说，「不晕也不疼。」 「明天再做个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野道谢，「谢谢您。」 医生走后，齐君与吃了两块苹果，他眼睛不停的看顾野，欲言又止。 顾野看出来对方有话想说，「齐少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齐君与偏开头，莫名有点心虚。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莫家，空气中都瀰漫着低气压。 莫文轩始终垂着头，不敢去看莫行舟的脸色。 如果莫闻远真的死了莫行舟不会拿莫文轩怎么样，甚至莫家的家产都是他的，因为莫家只有这两个后人，但是莫闻远没死，那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就不一样了。 莫行舟气的吹鬍子瞪眼，拐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文轩，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莫闻远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莫文轩。 演得真像呢，莫闻远可不会以为莫行舟是真的生气。 不管怎么说，不管莫闻远有多厉害，在莫行舟眼里始终是血统占据主要地位，这种事又不是发生第一次，给莫文轩一个小小的惩罚，再等几天这事儿就这么搪塞过去了。 「我什么都没干。」莫文轩还是低着头。 莫行舟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举起拐杖重重的打下去。 「文轩，你煳涂啊！」 话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莫文轩被打得又哭又嚎，像只猴儿似的上串下跳。 莫行舟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大口痰，让人听着就想掐住他的脖子，把那口痰挤出来。 第52页 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人直挺挺的往前倒铺，莫闻远动都没动，莫文轩眼疾手快，接住了往下倒的莫行舟。 「爷爷，小心。」 真是一齣好戏，莫闻远看得无聊，抬脚走了。 莫行舟拉着莫文轩的手，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他带着人来到莫许山灵位前。 「文轩，跪下。」 莫文轩对这个父亲很陌生，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父亲就像是一个外人。 「文轩，爷爷年纪大了，守不了你多久了，」莫行舟浑浊的双眼盯着莫文轩的背影，「你该有的一份都少不了你，但是莫家不能毁在你手里。」 莫文轩眼泪直流，「爷爷，你不相信我。」 莫行舟嘆口气，声音隐隐颤抖，「爷爷不相信你，你相信你自己吗？莫闻远要是跟你一条心那整个莫家都是你的，可他只是个私生子，当初要不是你没分化成alpha爷爷也不会把他找回来。」 莫文轩嵴背弯下去，「爷爷，都怪我，如果我是alpha就好了。」 莫行舟一脸怜爱的看着孙子，心里五味杂成。 他花费了太多的心思在莫文轩身上，但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莫文轩视莫闻远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是因为莫行舟从小就不待见莫闻远但却又突然把人接回来，从小就不聪明情商还低的莫文轩第一反应就是莫闻远要回来跟他抢家产，抢爷爷的爱。 那时候，他哭着质问莫闻远，「你已经抢走了我父亲，你还想要什么？你走啊！你给我滚出去！」 莫闻远冷冷的回答他，「不是我想回来，是有人求我回来。」 莫文轩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干不好，爷爷交代他的事老出差错，想把莫闻远赶出莫家怎么都不会成功，他想让莫闻远死，来偿还他父亲的命，也没成功过。 莫行舟告诉他，莫家需要一个alpha，早些年莫闻远的态度并没有现在这么冷硬，对他这个大哥就算再不待见也会装出兄友弟恭的样子，后来，随着他的权利越来越大，莫闻远逐渐不把莫文轩放在眼里。 莫文轩无助的问，「爷爷，我应该怎么办？」 莫行舟看着儿子的黑白相片，心里涌起一阵心痛，又有责怪的意味在里面。 「文轩，莫家和唐家联姻，我本来是中意你，但是唐家不需要一个beta作为女婿，」莫行舟缓缓说道，「你看，这就是alpha在这个社会上的地位，那些豪门里出来的omega，她们有自己的选择标准，她们不会去选择一个没本事的beta，即使你是莫家的人。」 莫文轩嵴背更加弯曲，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 「等莫闻远和唐梓的事尘埃落定，爷爷会给你选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莫行舟说，「到时候莫氏的股份我会给你一半，等爷爷死了，你还要仰仗莫闻远，等他和唐梓结，一定要让他们快点有个后代，到时候，我手里剩下的股份我会全部转到那个孩子名下并且立好遗嘱，我们莫家的东西，莫闻远一分都得不到。」 莫文轩问，「为什么非要莫闻远和唐梓结婚，随随便便找个omega塞给他不就好了？」 「胡闹！」莫行舟训斥道，「我们莫家又岂是随随便便一个omega就能进的？」 另一层意思就是，莫闻远只是个私生子，如果不找一个门当户对血统纯正的omega来结婚，就补足不了莫闻远缺失的那一部分。 他又说，「等那个时候，他的孩子在我们手里，你记住，你要对莫闻远的孩子好，等孩子长大了，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继去母留子之后，莫行舟又把去父留子放在了檯面上。? 第46章 啊，宛在水中央 「你是说，你在莫闻远身上放了定位器，让你你发现莫闻远突然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所以你不放心跟了过去？」齐君与捋了半天终于捋明白了。 「就是这样。」 啊没错，这种行为放在顾野身上很合理。 也就是说顾野误打误撞去了那里并且救了莫闻远，但是莫闻远却恩将仇报把顾野一个人丢在了荒郊野外。 很好，对莫闻远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分。 齐君与磨牙，以后一定要在别的地方讨回来。 顾野喝口水，又说，「齐少爷，等我出院了，咱们去挑两套衣服吧。」 齐君与意外，「你居然想出去买衣服？」 顾野说，「莫闻远要结婚了，好歹是个旧人，穿身新衣服，代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齐君与开心了，估计也是因为莫闻远这次的举动太过火，啧，没想到，还有意外收穫，如果这样的话，以后讨债的时候可以放宽一下标准。 他能理解顾野这种心情，明明付出了那么多，除了一身伤却什么都没得到。 晚上肖笑笑送饭过来，冰箱里还有剩下的饺子，她全用油煎了带过来给齐君与吃。 顾野的饮食是另外做的，都是新鲜事儿的食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她还给顾野带了新鲜的牛奶，加热过，装在保温杯里。 顾野觉得，肖笑笑就像他姐姐，虽然他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只是想着，如果自己有姐姐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非常好。 齐君与吃了三十个饺子，整整三十个，撑得他肚子都快破了。 本来没打算吃那么多，结果一边吃一边和顾野说话，气氛很，所以饺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等他反应过来，三十个饺子已经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第53页 他怀疑他上辈子是被饿死的。 「我下去熘达熘达，消消食，」齐君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太撑了。」 顾野说，「去吧。」 齐君与走两步，又停下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顾野头都没抬，心无旁骛的和食物作斗争，「我就不去了。」 齐君与走后，顾野把所有东西都吃光了，连牛奶都没剩下，他很喜欢肖笑笑，这应该是第一个毫无目的对自己好的人，也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碰到这种人，顾野想着，估计是不可能了。 外面走廊上踢踢踏踏的，应该是隔壁房的大爷，他每天晚上8点会准时出现在走廊上，像散步一样走上半个小时。 顾野摸摸肚子，也觉得有点撑。 他穿好拖鞋出门，和大爷擦肩而过。 齐君与应该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那里每天晚上都会聚集很多人，很热闹，齐君与经常和那些老人聊天，花花公子不愧是花花公子，每次他都能把那些老人逗的哈哈大笑，还说要把自己家的omega许给齐君与，他们放心。 顾野在人群里找齐君与，结果人群里没他，齐君与在这个角落里抽菸，那个角落不远处有一盏路灯，但是这里没有坐的地方，所以很少有人过来。 医院里是不让抽菸的，齐君与每次抽菸都会来外面。 灯光斜斜的照在齐君与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他垂着头，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夹着香菸。 齐君与身材和莫闻远差不多，但长相却是两个极端。 顾野想到莫闻远，默默的把两个人的长相作对比。 莫闻远长什么样呢？ 眉眼锋利冷硬，眼睛里总是带着丝丝阴郁，面部轮廓跟齐君与相比较为柔和，就算他笑，笑意也只停留在脸上，是个不好接触的人。 齐君与是桃花眼，长得很阳光，一双眼睛也总是若有似无的带着笑意，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很愿意接近。 顾野停下来，齐君与似有所感，眼睛看过来。 「你怎么下来了？」 顾野走近两步，眼睛盯着齐君与手里的烟。 「齐少爷，烟到底是什么味道？」 齐君与问，「你想知道？」 顾野点头。 菸灰掉落在地上，齐君与抬起手，勐吸一口大步走近，他扣着顾野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的压了下去。 顾野发愣，烟味儿好像不过如此，他没吸进去，白烟从缝隙里跑出来，模煳了两个人的视线。 能躲避是最好的，但如果躲避不了也就只有这样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齐君与大气不敢出，怕吓到顾野。 等过了一会儿，顾野还是没什么反应。 齐君与心说他该不会把人给吓坏了？ 「你不推开我么？」 齐君与离开对方的唇，靠在顾野耳边问。 顾野摇头，「齐少爷，烟的味道不太好。」 齐君与笑起来，「回去吧，起风了。」 回去的路上，还有老人要给齐君与介绍对象，可热情。 「我侄女儿，二十五岁，年薪百万上下，君与你一定要考虑考虑，把侄女儿交给你我放心。」 齐君与把牵着的手举起来给她们看，婉拒了。 阿姨嘆息着摇头，「我侄女儿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不太好看，没想到你挑了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现在不比以前了，内在美不吃香。」 身后传来惋惜声，落在顾野耳朵里。 「齐少爷，你很受欢迎。」 齐君与侧头在顾野脸上亲了一口，「知道就好，你可要抓牢了。」 上楼之后，那个大爷居然还在走廊里散步。 有半个小时了吗？顾野也没太注意。 齐君与带着他走过去，大爷突然抓住了顾野的手，嘴里还念念叨叨，「泽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野张张嘴，知道对方应该是认错人了。 齐君与说，「白爷爷，你认错人了，这不是泽宇。」 顾野有点意外，齐君与原来认识这个老人家。 「不是泽宇吗？」老人凑近，仔仔细细看顾野的脸，「你骗我，这明明就是泽宇，我们泽宇也长得这么好看。」 齐君与哭笑不得，「白爷爷，他叫顾野，真的不是泽宇，泽宇出国快十年了，没回来过。」 「是吗？」老人皱眉，松开顾野的手，「是我看错了，我家的泽宇比他好看。」? 第47章 喂，我要跟你谈恋爱 顾野基本上一直在病房里，不知道齐君与认识这个老人在情理之中。 齐君与把老人送进去，出来的时候顾野还站在原地。 他重新拉起顾野的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以为顾野会问什么，比如这个老人是谁，白泽宇又是谁，但顾野什么都没问。 齐君与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有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什么都想拥有，却又怕被人知道。 检查完第二天顾野就出院了，头上的纱布拆了，有一条小小的疤。 齐君与没告诉顾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怕顾野有心理阴影，那个时候顾野只清醒了一瞬间，只以为是齐君与找到了自己。 alpha该温柔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他大可以把那件事情告诉顾野，让自己的形象在对方心里再高大一点。 第54页 齐君与想到唐梓曾问过他的一句话。 「你愿意为一个omega做出改变吗？」 现在他能回答这个问题，「他愿意。」 并且那个让他改变的omega就叫顾野。 等莫闻远和唐梓结婚了，他和顾野的事也会尘埃落定。 短短一年，顾野身上多了很多伤口。 手臂上被剪刀捅伤，掌心的枪伤，还有断过的三根肋骨，包括额头上的那条疤，都和莫闻远脱不了关系。 莫先生，我承认我在你身边很小心翼翼，争取不说错一个句话，不做错一个表情。 我承认每次去莫家，我都会想尽办法让莫行舟生气藉此来逗你开心。 我承认你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被我视若珍宝珍重的放进心里。 我承认，我曾经憧憬过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很多事情我都承认，看见你开心我比你更开心，看见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 现在我才明白，那些事情对于你，对于我们之间都毫无意义。 我承认，我自己骗自己，自以为很了解你。 我也承认，原来在你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是。 金丝雀，多么高贵的三个字。 原以为是和我相配的，到头来发现是高攀了。 到头来，顾野还是想问那句话。 莫先生，我应该怎么办呢。 顾野眼睛发红，恰好齐君与看过来，他偏头去看车窗外的景h色，说，「发芽了。」 齐君与心里甜蜜着呢，顾野偏头够快，他没看见对方眼里的酸涩和苦闷。 「春天啦春天啦，」红绿灯，齐君与停车，伸手揉顾野的脑袋，把头髮揉乱他收回手，「你这头髮得剪剪，太长了。」 顾野点头，「剪吧，剪了精神一点。」 时间还早，齐君与带顾野去剪头髮，顾野再一次见识到了齐君与这朵交际花的人缘范围之广。 理髮店的小哥看见他进去，脸都快笑烂了，好几个人围上来，一张口就是齐哥，齐哥。 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 不知道还以为这理髮店生意那么差，到这会儿就来了齐君与一个客人。 齐君与伸手把顾野拽过去，给大家介绍，「大家都散了吧，这我男朋友。」 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以前齐君与也会带人过来，他会告诉大家，这是我朋友。 这次带个小omega过来，他告诉大家，这是我男朋友。 这个理髮店里有好几个omega，不是带着什么想法，问题是一个风流多金长相英俊的alpha每次过来都能逗得他们喜笑颜开，对于金钱方面更是毫不吝啬，这种情况下动心实在是正常。 气氛突然就不对劲了起来。 顾野看了齐君与一眼，觉得对方应该也有点尴尬。 齐君与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这里手艺还行而且对人热情。 齐君与飘到顾野身边，压低声音问，「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顾野摇头，「没事儿，就这儿吧。」 一个头剪得齐君与如坐针毡，他突然就明白了男朋友这三个字所带来的压迫感。 结完帐，齐君与赶紧拉着顾野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车上他都余惊未定，以前撩的时候没发现人家对他有意思，也就是嘴多说两句，也没打算和别人发生点儿什么，有的时候，不对比永远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咱们去买衣服？」 齐君与启动车子问，他想给顾野解释解释，一想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干又觉得没解释的必要，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都没干要是直接被顾野误会了他更亏。 「都行，看你。」 头髮剪短了，视野开阔了很多，余光看到齐君与飘忽的眼神顾野没戳破。 「那先回去休息休息，衣服明天买也行，」齐君与停了一下，「顾野，我和刚才那些omega没什么关系，他们就是对我热情了一点。」 「我知道啊，」顾野说，「你一直很受欢迎。」 齐君与心里不对味儿了，「你……心里就没点儿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就比如说……」齐君与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吃醋什么的？」 顾野转头看他，「齐少爷，你真难伺候。」 生气了不行，不生气也不行。 如果真吃醋，按照齐君与以前那些生活轨迹来看，顾野下半辈子可就没事儿做了。 顾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一点无奈，齐君与把这种无奈当成撒娇。 齐君与咂咂嘴，又说起另一件事。 「以后，你就不要叫我齐少爷了。」 「有什么不一样吗？」 「咱们关系不一样了啊，」齐君与说，「你看，以前我们什么关系，现在我们什么关系？你还叫我齐少爷，显得很不平等。」 顾野没反驳。 齐君与把这种沉默当成默认，当成对他说的话表示认同。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平等，齐君与想着，自己愿意把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说，就明确的表达了自己想要改变的意愿。 他愿意把顾野放在和他对等的位置上，他齐君与的男朋友，和什么金丝雀可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顾野什么时候明白都行，他可以等，齐君与铁了心，要和顾野谈一场恋爱。? 第55页 第48章 无名的花 等回到家，肖笑笑已经做好了饭菜，满满一大桌子，都是他们两个人爱吃的。 齐君与拿来一瓶红酒，庆祝顾野出院。 但碍于顾野的身体，摆在他面前的还是饮料。 「干杯！」 三个杯子碰到一起，很热闹，很让人满足。 齐君与给顾野夹菜，碗都堆满了，像一座小山，生怕顾野营养跟不上，吃不饱。 肖笑笑笑他，「齐先生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我可真是活久见活久见。」 顾野问，「活久见是什么意思？」 肖笑笑说，「就是活久了什么事都能见到的意思。」 齐君与挑挑眉，又给顾野盛汤。 顾野不领情，「齐君与，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 叫大名，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味儿呢？ 齐君与舌尖抵着牙齿，感觉还不如齐少爷。 吃完饭，齐君与给萧清打电话，问药的事儿怎么样了。 萧清在实验室，刚才才做过实验，还是失败了。 「还要等一段时间，大概三到五个月吧。」 齐君与惊悚，三到五个月，那岂不是这几个月他都不能碰顾野？ 「这个时间就不能缩短一点吗？你们实验室要是需要什么尽管提，要是人不够我这儿也。」 萧清疲惫道，「不是人的问题，齐总，这个事情不能急。」 听出萧清声音里的疲惫，齐君与只能咬着牙挂断了电话。 顾野又坐在院子里，肖笑笑给他搬来的躺椅，支着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和点心。 顾野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其实齐君与还有很多别墅，有带泳池的，还有带大花园的，有一栋里面甚至带有高尔夫球场，这栋别墅，是他经常带莺莺燕燕回来的地方，不过这些事情顾野不知道就是了。 不说这些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好，要是说了齐君与怕顾野心里膈应。 如往常一样，顾野盯着那棵树看，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齐君与走过去，手里拿着烟，「你看什么呢？」 顾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说，「齐君与，这棵树开花了。」 齐君与一愣，也抬头去看，可他只能看到那些绿色的小嫩芽，他正奇怪呢突然想起来这棵树根本不会开花。 「顾野，这棵树不会开花。」 顾野说，「我看错了，天上的云像停在树枝上似的，我还以为那是白色的花。」 齐君与真以为顾野看错了。 只有顾野知道他没看错，不止有花，还有好多个小人儿在树枝上忙活，他们拿着毛巾在擦拭那些叶子，还有小人儿在捏白色云，把云捏成花的形状。 那些小人儿都是莫闻远的脸。 昨天晚上顾野面前就出现了这些小人儿，他们帮他盖被子，盖完还用他们的手轻轻哄顾野睡觉，他没告诉齐君与这件事，他喜欢这些小人儿，他怕齐君与赶他们走。 顾野看着那些小人儿忙活，看了一下午，那些叶子被擦的油亮亮的，还有一树的白色小花，这是那些小人儿送给他的礼物。 齐君与下午就出去了，到晚上还没回来。 他给顾野发了信息，说公司有点事，回家的时间要晚一点儿。 顾野回，「知道了。」 吃完饭，他去楼上给莫文轩打电话。 虽然莫行舟说不让莫文轩现在去找莫闻远的麻烦，但莫文轩不会听，他打定主意，一定要除掉莫闻远，他不需要仪仗自己这个「弟弟，」他也不想帮对方养孩子，不是他的种，他信不过。 「莫少爷，晚上好。」 小人儿也跟着顾野到了他的房间，现在正在桌子上跳舞给他看，顾野看着觉得这不是跳舞，这好像是在打拳。 他看得很开心，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顾野，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莫闻远已经不相信你了，虽然他没明说不过你也清楚，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肯定有联繫。」 「莫少爷，你改变主意了吗？」 「改变什么主意？」莫文轩恶狠狠道，「唐梓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看得上莫闻远这种人，莫闻远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私生子都该死。」 顾野说，「是啊。」 莫文轩见顾野附和自己，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把心里的不满一股脑吐了个干净。 「莫闻远根本不配进莫家的门，要不是因为他妈我父母根本不会分居我妈说不定也不会死，如果没有他，我爸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顾野垂头，看着桌子上的小人儿，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桌子上的小人儿好像在生气，拳头都打得虎虎生风的。 「现在他还想跟我抢家产，莫家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他的份儿？要不是需要他来笼络唐家，莫闻远的日子怎么会这么好过？」 「他真会装，最开始嘴里说着不可能和唐家联姻，转头就和唐梓搅和在了一起，你看着吧，以后他的家庭里也会出现第三者，到时候他也会像我父母一样家破人亡。」 顾野问，「莫少爷，家父家母的死和莫闻远有很大的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莫文轩越说越生气，把所有一切都算在了莫闻远头上，「当初要不是蒋云那个贱人勾引我爸，说不定我妈会回心转意回来。」 第56页 「可是蒋云已经死了。」 「那种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莫文轩愤愤，「她活该，她应该带着莫闻远一块儿去死。」 顾野想到齐君与曾告诉过他，蒋云的死和莫行舟脱不了关系。 「人都死了，莫少爷别这么生气，如果你觉得她死得太轻松，大可以把尸体挖出来鞭尸。」 「轻松？」莫文轩呵呵笑，很阴沉，「她死得可不轻松，死了之后尸体都没人管，就算去了地府，投胎都轮不到她。」 民间对于丧葬类的风俗，一直有很多说法。 「那不就行了，反正她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莫少爷应该开心才是。」 蒋云的死确实和莫行舟有关系，听莫文轩的话，他好像对这件事情知道的很清楚。? 第49章 爸爸妈妈你听我说 「开心？我可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开心，那都是她应得的。」 顾野又说，「莫少爷，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到时候，如果莫闻远死了，你把他和我葬在一起，可以吗？」 莫文轩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 「顾野，我以前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痴情，」笑够了，莫文轩语气轻快了很多，「你放心，到时候我把你和他的尸体都扔进海里。」 顾野沉思，「莫少爷，我喜欢火化，等我们都死了，你把我俩都烧成灰烬，到时候骨灰洒进海里也可以。」 「那不行，」莫文轩拒绝，「我可以让你俩死了在一起，但不可能让你们火化，火化不就等于升天？我没那么傻。」 顾野勾了勾嘴角，没想到莫家的人居然那么迷信。 「不过，」莫文轩又说，「现在莫闻远已经不信任你了，而且他现在很小心，你上次失败之后还想再约他出来估计是不可能了，你准备怎么办？」 吃一堑长一智，莫文轩当然不会蠢到让自己的人去杀莫闻远。 那天晚上，顾野和他说过，他要自己亲自动手杀了莫闻远，这刚好符合莫文轩的心意，所以他们逃跑的非常顺利，甚至都没有人在追他们。 只是顾野失败了，人还进了医院，莫文轩感到可惜，看见莫闻远受伤他又觉得开心，更加坚定了他要除掉莫闻远的打算。 如果动手的人是顾野，那这件事情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莫文轩也不是全然相信顾野，他已经找好了杀手，有自己的打算。 「这一点莫少爷放心，我有办法。」 莫文轩哼笑，「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顾野躺在床上沉思，小人儿也跟着挪到了床上，在被子上打拳。 他伸手摸了摸小人儿，很神奇，就像他触碰到的不是那群小人儿而是莫闻远。 顾野准备送给莫闻远一件礼物，对方应该会很喜欢。 人烧死了等于升天，所以大家都喜欢火葬，但有的人不信这个，选择土葬。 顾野小时候也听过这些说法，他妈妈死了就是土葬，因为他继母也就是他父亲的原配妻子不想让他母亲升天。 土葬也有说法，他家旁边住着一个瞎子，平时帮人算命，批八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位置土葬，那这个人下辈子投胎会投到一个不好的人家，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这些事是他无意之间听别人说的。 有时候，继母不让他回家，顾野会蜷缩在瞎子门口，听他说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瞎子告诉他，如果想让一个人永生永世不能翻身，有一个特别恶毒的方法。 用销魂钉钉在那个人额头上，然后把人放进海里，用铁链把尸体绑在礁石上，让海里的动物把尸体啃干净。 瞎子说，海属阴，这样的话，那个人一辈子都见不到阳光，灵魂会变成碎片附在那些吃她尸体的动物身上。 刚才莫文轩说，会把他们的尸体扔进海里不会火葬，这说明对方对这些风俗很清楚，他又说，投胎都轮不到蒋云，这就说明对方一定是用了那个方法。 在小人儿的安抚下，顾野沉沉睡去。 等齐君与回来顾野已经睡着了，应酬，身上都是酒味儿，他回自己房间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轻手轻脚去了顾野房里。 顾野睡的很安稳，没察觉齐君与进来。 齐君与盯着顾野看了一会儿，弯下腰，在顾野唇上压了一下。 「晚安。」 从知道莫闻远和唐梓订婚的消息之后，这日子都是数着天过的，顾野盯着日历，还有二十八天，就是他们的订婚典礼。 本来说好今天去买衣服，齐君与临时有事，又推迟到了明天，顾野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反倒是齐君与不太痛快。 他想和顾野约会，买完衣服去吃饭，吃完饭去看一场电影，然后两个人再回家。 最近公司事多，顾野住院时，他的工作挤压了不少，又要抽空去医院看望那个白姓老人。 也不知道哪儿吹的风，齐君与谈恋爱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吹到了齐君与父母耳朵里。 刚下班，他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他回去。 齐君与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看望过父母，没有多想，下班后就直接回了父母家。 等进门，他爸妈就往他身后看。 「你们看什么呢？」 第57页 没看到人，两个老人一脸失望。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们清楚，好不容易听说有个稳定下来的，两个老人自然想快点把这个事情定下来，齐君与快三十了，也老大不小了。 「你找的omega呢？怎么没带回来？」 顾妈妈问。 齐君与正在喝水，闻言直接咳起来。 齐妈妈嫌弃道，「多大个人了，喝个水还能呛着。」 齐君与放下杯子，缓过来才说话，「你们从哪儿听说的？」 齐爸爸说，「这个你不用管，既然有人了那就快点带回来让我们看看，要不你现在去接他，今天你妈见着他才能高兴。」 齐君与说，「改天吧。」 「改天干什么？早知道你没这么主动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应该让你把他带着，」齐妈妈坐到沙发上，眉毛皱着，在为刚才自己没说清楚后悔，「谁家的孩子啊？长什么样儿？有照片吗？多大啊？」 齐君与无奈，「你一下问这么多，你让我先回答哪个？」 齐妈妈白他一眼，「一个一个回答。」 齐君与坐下，不知道从哪儿说。 「他叫顾野，确实是暂时定下来了。」 「你这意思是没打算和别人长久？」 齐君与皱眉，「妈，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他的恋爱观和老一辈的人不一样，他喜欢自由恋爱，要是不喜欢了就直接分开，更何况，他都不到三十，和顾野再培养两年感情又怎么了？ 「顾野？」齐爸爸念叨，「这个名字我怎么没听过？顾家有叫顾野的孩子吗？」 齐君与说，「不是那个顾家的孩子，别的你们暂时就先别问了，等我们感情稳定了我自然会带他回来。」? 第50章 那个omega不爱我 两个老人的唠叨让齐君与有些烦躁，他一直不太希望父母插手他感情方面的事，因为双方的爱情观不一样。 和顾野算定下来了，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但是他也清楚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并不算稳定，贸贸然把顾野带回来，不止他有压力，顾野也有压力。 好不容易应付完父母，齐君与坐在车上沉默了很久，他拿出手机，点开信息栏给白泽宇发了一条信息。 「白爷爷一切安好，勿念。」 信息很快回过来，「谢谢，辛苦你了。」 齐君与脸上流露出笑意，放好手机启动车子，运气很好，一路上都没碰到红绿灯。 下车时，思绪不由得飘远，他记起来他曾经对白泽宇说过的一句话。 「小宇，你就像我的幸运物。」 好像从小到大，只要白泽宇在身边他都非常幸运。 进门之后肖笑笑告诉他，顾野已经睡下了。 齐君与没去打扰顾野，回房洗漱后又给白泽宇发了条信息。 「晚安。」 这就像是某种仪式，每天晚上都在进行，没有一天落下。 一夜好眠。 顾野起得很早，坐在沙发上喝牛奶的时候齐君与下楼自然的坐在顾野旁边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 「牛奶好喝吗？」 「还好，」顾野说，「你要喝吗？」 「你餵我我就喝。」 顾野说，「那你别喝了。」 齐君与把脑袋放在顾野肩膀上哈哈乐，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肩膀都在跟着抖。 顾野放下杯子，沉默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肖笑笑从厨房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由衷的为他们两个感到高兴。 两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alpha沖omega的撒娇，有阳光洒进来，怎么看怎么美好。 她不由想到，如果他们两个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今天出去买衣服？」齐君与像没有骨头，整个身体都靠在顾野身上。 「去吧，」顾野拍拍齐君与的胳膊，「你先松开，我去换衣服。」 齐君与哼哼唧唧，就是不松手。 顾野没想到一个alpha居然能这么粘人。 「齐君与，松开。」 「啊……」齐君与不情不愿的把手松开，见顾野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手又攀上了顾野的肩膀。 两个人并肩上楼，齐君与恬不知耻的要跟着顾野去他屋里，被顾野关在了门外。 等两个人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顾野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身上还挎着个小包，这么一打扮，看起来又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像个高中生。 齐君与没陪过omega买衣服，以前他都是让人买好直接送，有逛街的这个时间，他还不如找个地方快活。 出于某种刻板印象，齐君与一直以为omega都很能逛街，没想到顾野和其他omega不一样，去了店里，看上了哪套，拿下来试，合适就装起来。 这个步骤非常丝滑，买家和卖家的交流甚至没超过三句话。 等顾野买完了，齐君与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顾野走出店门，齐君与还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跟上去。 「你这就买好了？」齐君与感到不可思议。 「买好了。」顾野说。 齐君与接过顾野手上的袋子，「你办事儿也太快了，我都做好了等两个小时的准备。」 「我不是很喜欢逛街，如果以后再买衣服，你直接让人买就好了。」 第58页 「可以，那还要不要再看看？」齐君与问他。 「不用了，找个地方吃饭吧，」顾野说，「我想吃火锅。」 谁能想到，顾野居然对他提了要求，先是要买衣服，这会儿又要吃火锅。 两个人去停车场，齐君与把衣服放到后面，上车后，他贴心的为顾野系安全带，这种事情他常做，很顺手。 以前副驾驶上的omega在他做出这个举动后甚至会吻他，想到这里，齐君与喉结动了动。 系好安全带，他没急着离开。 这么近的距离，他好像都能闻到顾野的信息素味，还有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暧昧总是非常令人上头。 齐君与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顾野的后脖颈上，那里有omega的腺体。 他轻轻摩挲，心跳突然就乱了。 「齐……」 话被堵回去，齐君与的吻非常霸道，狭小的空间里，顾野无处可逃。 这个姿势非常考验人，齐君与只有上半身倾斜过来，顾野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不能动。 没过多久齐君与就感觉脖子疼，他又捨不得放开。 顾野咬了他一口，非常用力，嘴唇似乎是破了。 「操！」 齐君与吃痛，拉开距离，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顾野。 「这里是停车场。」顾野说。 齐君与摸摸自己的嘴唇，果然是破了。 「你…… 停车场亲你你就这么咬我？」齐君与指着自己的嘴唇，「你看看，你都给我咬破了，要以后我带着你玩车……」 顾野瞪过来，齐君与识相的闭了嘴。 「我知道你以前玩的花，但是你以前那些路数不要用在我身上，我不喜欢。」 齐君与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想着等到时候由不得你不喜欢。 会玩儿的alpha那么多，鬼知道齐君与会怎么玩？ 顾野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 没机会了齐君与，不久以后，你会重新获得自由。 哦不，你一直都是自由的，爱情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变相囚禁你的牢笼。 离开莫闻远之后，顾野总觉得日子过的特别慢，他习惯了，以为日子一直都是这么慢。 可现在，一天一天的数着，一天的时间好像突然变快了。 快得有点让他不知所措。 距离莫闻远订婚宴还有十天的时候，齐君与突然要出差，去800公里外的地方，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齐君与离开那天，顾野去机场送他，他想带顾野一起去，但顾野拒绝了，说自己想在家里待着。 齐君与生气的离开，总觉得顾野不喜欢他。 明明是谈恋爱，顾野从来没主动过。? 第51章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无论齐君与说说出什么甜腻动人的情话，顾野总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看见了，就觉得非常恼火。 齐君与走之前，顾野只说了一句话，「一路平安。」 齐君与走后，顾野成天把自己锁在屋里，肖笑笑去叫他，也只有吃饭的时候他才出来，而且关门的时候动作非常轻，就好像那个屋里还有别人，他怕吵到人家。 转眼间，距离莫闻远订婚的日子只剩下三天，齐君与没回来，和顾野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繫。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齐君与可以说他们是情侣，两个人一分开，他们就变成了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这种关系，放在谁身上谁都会发点脾气，而齐君与发脾气的方式就是不主动找顾野。 吃完午饭，顾野又准备回屋。 肖笑笑叫住他，「我下午要出去买东西，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的吗？」 顾野摇头。 肖笑笑看着顾野的背影，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也不知道齐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她感觉顾野应该是想齐君与了。 顾野回到屋里，给莫闻远发简讯。 「莫总，见一面吧。」 莫闻远没回他，说不定他的号码已经被莫闻远拉进了黑名单，只是他不知道。 小人儿在桌子上站着，好像是累了，今天没打拳，顾野伸手摸摸他们，又重新打字。 「莫总，我知道你的秘密。」 莫闻远看着简讯嗤笑，心说顾野又在玩什么把戏。 有的东西沾上了，甩都甩不掉，让人觉得噁心。 没见到人，就算是隔着屏幕，莫闻远都觉得噁心。 他还是没回。 顾野的心沉到谷底，泪意翻涌却始终强忍着没哭出来。 莫闻远都快结婚了，他哭了不好，跟哭丧似的。 顾野又发，「莫闻远，我真的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你不想让我把这个秘密告诉莫行舟，你最好出来见我一面。」 莫闻远直接把电话拨过来，顾野盯着跳动的莫先生三个字一时之间竟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久没联繫的情人，联繫上了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被喜悦掩盖，颇有点沖昏了头脑的架势。 「莫先生。」顾野接通电话，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 「顾野，你……知道我什么秘密？」莫闻远漫不经心的问，「你告诉我，我再决定让不让你活。」 顾野深吸一口气，「莫先生，这个秘密，如果我捅出去，你的婚礼可就只能取消了。」 第59页 莫闻远脸色一变，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野哈哈大笑起来，沖桌子上的小人儿手舞足蹈的说着，「莫先生会来见我，我会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到时候我把你们也接到那里去。」 说完顾野找出来原本就打包好的行李，又给莫闻远发了地址，一路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树上的小人儿还在捏棉花糖，看见顾野离开，他们沖顾野挥手，顾野停下脚步，也沖他们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小人儿不会说话，但是他们好像能感受到顾野的心情，顾野走后，树上的小人儿更加卖力的捏着棉花糖，好像是把天上的云全都摘了下来，今天的天蓝得格外好看。 顾野哼着歌，开着车子驶向郊外。 莫先生会不会和他一样开心呢？ 应该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莫先生不爱他，又怎么会让那么多小人儿来他身边保护他。 那些小人儿别人好像看不见，只有他能看见，顾野坚信，这是他和莫闻远心有灵犀。 这座城市真的很大，顾野开车开了很久，他才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原来那个怎么样都容不下他的家。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又脏又乱，顾野拿着行李箱，穿过形形色色的人，开心得快要飞起来。 离开的太久了，已经没人能认出来他是那个不招人待见的顾野。 大家都看着他，思索着如此光鲜亮丽的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狭窄的街道旁，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小贩，空气中瀰漫着各种味道，呛得人脑袋发昏。 他记得，自己家里有一个地下室，原来他就住在那里，地下室有一扇铁门，非常厚重，人要是被关进去，没有钥匙出不来。 顾野费劲心思联繫上了自己父亲，给了他一大笔钱，让全家离开这里。 他如此招摇，脸上洋溢着幸福，他就是要让这些人都看着，自己马上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 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快乐，顾野不愿意去深想。 他寻着记忆，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好几个alpha，可能是看他一个omega，长得又好看，想过来要联繫方式。 顾野发现了，拿出手枪指着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呀？」 他天真的问着，一双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alpha身上没有枪，因为他们买不起。 其中一个正在抽菸，看见顾野拿枪指着他们，他下意识把抽了一半的烟掐了，剩下的一半别在耳朵上才举起双手。 「你们快走吧，」顾野说，「离开这里。」 alpha们面面相觑，一步接一步的后退，直到退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他们转身就跑。 顾野收起手枪，看着旁边的瞎子的店铺门紧闭着，从破败程度来看，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也不知道瞎子还在不在，在的话又去了那里。 顾野从门口的花盆底下拿出钥匙，捣鼓了半天才把那把陈旧的锁打开。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随着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非常清晰，仿佛历歷在目。 顾野走进去，忍不住用双手搓着胳膊。 他牵动一根绳子，打开灯，屋里的摆设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奖状，墙角处有蜘蛛网。 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原本就属于这里。」 顾野回答，「是，所以我回来了，还带着我爱人一起。」 他在屋里转圈，跳舞，一个回头，就看见了莫闻远。 顾野冲过去抱他，却被对方用力推开。 莫闻远阴沉着脸，眼睛里全是不耐，没去研究顾野像个疯子一样的举动，莫闻远直奔主题。 「顾野，你想怎么样？」 顾野笑的天真，「我想和你结婚，莫先生，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我只要你。」 莫闻远嗤笑，「痴人说梦。」 顾野眨眨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他走近，想要给莫闻远戴上，没想到刚一靠近，就被莫闻远扼住了咽喉。 「我现在杀了你，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顾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杀了我，也没用。」 莫闻远用力的把顾野扔在地上，湿冷的气息瞬间包围了顾野。 顾野看着莫闻远，自顾自说着，「莫先生，你知道这儿是哪里吗？这是我家，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来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就像个畜生一样被人锁在家里……」 莫闻远皱眉，「闭嘴，你想要钱？还是想要什么？」 顾野痴痴的说，「我只想要你。」 他痴迷的看着莫闻远，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莫闻远一个人。 莫闻远眼里的不耐加深几分，他冷冷地说，「顾野，你正常一点，咱们还有得聊。」 顾野笑起来，「我很正常，莫先生，是你不正常。」 莫闻远也笑，「疯子。」 「把你送进精神病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莫闻远蹲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顾野。 突然，顾野伸手握住了莫闻远的手腕，那枚戒指也适时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麻醉针，这是莫文轩给他的东西，看着莫闻远倒地，顾野觉得这个东西很好用。 第60页 他费劲力气，把莫闻远拖到卧室里，又从行李箱里翻出来手铐，把莫闻远的手腕靠在床头的栏杆上。 地下室他去看过，太脏了，等他把那个地方收拾干净，再把莫闻远挪过去。 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顾野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抚摸着莫闻远的眉眼。 每一寸地方都没放过。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顾野恢復了正常，看着莫闻远的眼神里是浓浓的爱恋。 「我们在这里过完一生也很好是不是？」 莫闻远闭着眼睛，不说话。 顾野自言自语，「莫先生，你不说话就是默认。」 他停了一下又说，「唐梓不适合你，只有我才适合你，我愿意陪你一起生，一起死，你明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说着说着突然愤慨起来，顾野把自己塞进莫闻远怀里，就像以前那样，自己伸手环住对方的腰。 温存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哭。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把我送给别人？莫先生，一年了，你知道我这一年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在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可是你都不见我，你不想我吗？」 顾野又哭又笑，笑完了哭，哭完了又笑。 「我不怪你，只要还能回到你身边，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都不怪你。」? 第52章 爱是什么 肖笑笑回家发现顾野没在，等到晚上顾野也没回来，她给顾野打电话，最开始打通了，但是顾野没接，后面再打，直接就打不通了。 给顾野打电话的不止肖笑笑一个人，还有莫文轩，莫闻远今天下午匆忙离开公司，直到晚上都没回去，打电话直接关机，他知道，这是顾野开始行动了，只是，顾野并没有告诉自己他和莫闻远在哪里。 「他们太吵了，」顾野自言自语，「你说是不是？莫先生。」 他抬头，莫闻远正盯着他看。 顾野歪头，「莫先生，你看什么？」 莫闻远说，「顾野，我越来越讨厌你了。」 顾野心里一疼，很快又平静下来，「莫先生，你讨厌我和喜欢我都是一样的，我说过，如果你不爱我，那我会让你恨我，无所谓，只要能在你生命中留下痕迹，这些结果我都接受，但是你不能和别人结婚，你不能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 莫闻远听得直笑，明明被手铐铐在床头是他，但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反倒是顾野，有些意料之外的烦躁。 或许是莫闻远没有给到一个他想要的反应。 别的不说，至少应该害怕一下才对，莫闻远现在的处境可不能说是太好，顾野这么认为。 「这就是你想了一年想出来的办法？」莫闻远问，「用这副手铐留住我吗顾野？」 「不是的莫先生，」顾野觉得很惊奇，为什么那些小人儿跟着他来到了这里，现在正站在莫闻远身上跳舞，「是我想留在你身边。」 说完他突然凑近，脸几乎要贴在莫闻远肚子上。 「你们乖乖的哦，不可以弄疼莫先生。」 这条街一到晚上就很吵，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白天的时候地方不够宽敞，这会儿那些骑摩托车的少年一窝蜂的全聚集到了街上。 嗡嗡嗡的，吵得人头疼。 顾野伸手去捂莫闻远的耳朵。 莫闻远愣了愣，随即笑起来，「顾野，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顾野看着莫闻远，又低头去看他的肚子，小人儿还在肚子上，没跳舞了，非常乖。 顾野凑近，神神秘秘，「在和小人儿。」 莫闻远挑眉，「什么小人儿？」 顾野轻声说，「你们看不见，只有我才能看见，莫先生，我让小人儿给你打招唿。」 他又凑近小人儿，「你们给莫先生打招唿好不好？」 莫闻远摇头，「真疯了。」 顾野准备的东西很齐全，行李箱里还有吃的，说好的去收拾地下室，他却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他把行李箱摊开，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素食产品，买的新衣服却一件都没带。 顾野把东西摆出来，抬头问莫闻远，「莫先生，你想吃哪个？」 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很好，不管怎么看，不管看向哪里，对方的眼里都只有自己。 大家都在找人，有的在找顾野，有的在找莫闻远。 找顾野的是因为担心，找莫闻远的是想确定他死了没。 有人给莫文轩出主意，查酒店，查一下各种交通工具，莫文轩花费了一天多时间，什么都没找到。 他很生气，早知道应该在顾野身边放个眼线，或者也装一个定位器。 齐君与匆匆忙忙赶回来，顾野不在家。 肖笑笑告诉他，顾野已经失踪了两天，齐君与第一时间想到报警。 但他又听说，一同失踪的还有莫闻远，他又放弃了报警，甚至还有一种被绿了的愤怒。 难怪，顾野什么都听不进去，跟他也不亲近，他早该知道，顾野心里肯定还有莫闻远，那么多年，又岂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 马上就是订婚宴，着急的人也多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莫文轩反而不着急了，他想着，如果莫闻远回不来，那就和唐梓定不了婚，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61页 顾野也是这么想的，他熬到第三天，心里就盼望着今天快点过去。 订婚典礼是中午十二点，现在是早上七点，顾野睁着眼睛等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有睡意。 前几天过得很快，今天格外难熬。 「顾野。」莫闻远突然叫他。 顾野转头，「怎么了？」 莫闻远说，「时间到了。」 顾野疑惑的看着对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吗？」莫闻远笑，「莫氏总经理被绑架，三天后才逃出去，逃出去的时候顺便击毙了绑匪，这么说你明白吗？」 顾野瞪大眼睛，看着手铐莫名其妙的开了。 莫闻远揉着手腕，「你猜莫文轩的人找到我了吗？现在外面有几波人？到时候你被乱枪打死，我也会受伤，你只是个绑架犯，就算到了警察局，你也该死。」 顾野咽口水，「我没告诉莫文轩你在这里。」 莫闻远说，「你不告诉他自然会有别人告诉他，谁会像你这么蠢，一个人还敢出来绑架人。」 外面适时吵闹起来，还有枪声。 顾野赶紧趴在窗户上看，门突然被一脚踢开，有人冲进来。 顾野又去搬东西堵卧室的门，莫闻远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他忙活。 他父亲走的时候，家里的东西能搬的就搬，不能搬的基本全卖了，现在这里就是家徒四壁，床上只有两块木板，别的什么都没有。 顾野挨着莫闻远睡了三天木板，觉得木板床是他这辈子睡得最舒服的床。 所以，根本没东西可搬，顾野只能眼睁睁看着门被踢开。 门外的人举着枪，顾野僵在原地。 来的是莫文轩的人，这在莫闻远意料之中，他知道，这本来就是顾野和莫文轩相互勾结。 他只是个受害人，莫行舟再向着莫文轩，发生这种事后，莫行舟也不得不做点表面功夫。 或许，他可以趁这个机会逼问一下自己母亲的遗体到底在哪儿。 顾野这三天还算安稳，没想着去扒拉莫闻远的衣服，就算他扒拉，莫闻远也不会遂他的意，所以他不知道，莫闻远衣服里面穿着一种非常轻便的防弹背心。 莫闻远不慌不忙，甚至悠闲的点了根烟，炙热的火星燃起来，直接燃进了顾野心里。? 第53章 有事你说话 门外那个人举着枪，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开枪，除了他，居然也没人进来。 顾野在前面，莫闻远在后面，两个人站的位置刚好错开，这栋房子就是一个平房，从客厅大门进来左转就是他们这间卧室，而现在两个人的侧面，是一扇挂着零星碎玻璃的窗户。 他们不知道，在对面那栋房子里，狙击手已经架好了狙击枪，瞄准的是莫闻远的脑袋。 顾野慢慢把手往后放，若有似无的撩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了解莫闻远，在场任何人要是有什么突然的举动一定逃不过莫闻远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莫闻远瞥见了顾野后腰上的枪，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的枪，在昏迷之后就被顾野拿走，莫闻远手上根本没有武器，顾野想把自己的枪给他。 虽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顾野能看出来，自己似乎把事情搞砸了，并且把莫闻远置于险地之中。 顾野不敢轻举妄动，莫闻远也没有什么反应，他抽完烟，把菸头扔在地上，还顺便用脚碾了碾，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对顾野来说是一种折磨。 应该怎么办？ 局势并不明朗。 外面乱作一团，按照莫闻远说的意思，外面肯定也有他的人，但不包括眼前站着的这个，因为那个人的枪对准的是莫闻远。 可是，为什么没有莫闻远的人进来？ 顾野用余光去看莫闻远的脸，还是一脸淡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顾野心里所有的不安，就在这一眼中奇蹟般的烟消云散了。 狙击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时机成熟，他可以直接爆头。 莫文轩居然聪明了一回。 莫闻远死了，他的死会算在顾野头上，当然，莫文轩肯定不会死，因为他人没在这里。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莫文轩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而莫闻远，他认为是顾野自己把他自己逼上了死路。 莫文轩和顾野勾结是事实，顾野是替死鬼也是事实，莫闻远时候莫家就剩了莫文轩一个人，他敢肯定，莫行舟不会对他怎么样。 或许，对方知道莫闻远身上穿着防弹背心。 在狙击手和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夹击下，这间小小的卧室根本没有死角， 门口传来枪响，顾野眼睁睁的看着门口的alpha猝然倒地，他惊讶的看过去，门外站着莫辛。 「莫总，对方有狙击手，」莫辛站在原地，并没有轻举妄动，「你们先不要动，等我们的人传来消息。」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顾野的心又悬了起来。 狙击手……莫文轩的人吗？ 对方居然准备的这么充分？ 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顾野只觉得，耳边仿佛能听见子弹划破空气的唿啸声。 「知道了。」莫闻远淡淡道。 顾野咽口水，僵硬的转动脖子，想去看莫闻远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如他所愿，恨极了他。 第62页 莫辛耳朵上戴着耳机，随时都能接收到外面的消息，他换了一下位置，身体紧紧靠着墙。 大约三分钟过后，莫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狙击手已经被击毙。」 话音刚落，顾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莫闻远，这一扑用尽了全力，此时此刻，顾野好像突破了人类的某种极限，在莫闻远错愕的目光中，一枚子弹从他头顶掠过，带走了几根漆黑的髮丝，随后，子弹卡到本就有裂痕的墙壁之中。 顾野第一时间把枪递给莫闻远，还没来得及惊讶，余光就瞥见莫辛举枪射击的动作。 这个时候，莫闻远正拽着顾野想靠到窗户下边的墙角处，那个地方，是狙击手的死角。 两个狙击手吗？还是三个？四个？ 莫闻远来不及思考太多。 枪声响得猝不及防，几乎震碎了莫闻远的耳膜。 「顾野？」 莫闻远抬头看向莫辛，眼里闪过震惊和不可思议，随后又归于平静。 顾野来不及提醒莫闻远，他用肉体替莫闻远挡下了那颗子弹。 胸前绽放出一朵鲜红色的花，慢慢扩大，直到白色的针织毛衣全部被染红。 莫闻远连开两枪，一枪击中莫辛的手腕，让他暂时丧失了战斗能力，他借着这个间隙，抱着顾野翻滚到墙角。 莫闻远低头叫他，「顾野。」 顾野只觉得唿吸很难受，胸口的位置很疼，他听到莫闻远叫他，便抬头，认真的看着莫闻远，很温暖，莫闻远把他抱在怀里。 「莫先生……」 一大口鲜血涌出，顾野像条濒死的鱼抽搐了两下，他费力的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出来一个u盘塞到莫闻远手里并死死的抓着对方的手，不愿意放开。 「莫先生……我本来，想杀了你然后自杀，可现在看来不行了，我的身体背叛了我，」顾野用力，指甲嵌进莫闻远的血肉之中，「这个u盘里面，有我和莫文轩勾结害你……的证据，你应该能用上，还有……」 顾野咳起来，又咳出来一大口鲜血。 「你母亲的遗体……在海里，被铁链、栓在礁石上……」 莫闻远看着顾野，瞳孔骤缩。 「好，我知道了，你坚持住，我会送你去医院。」 顾野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随着血液流逝，身体越来越冷，思维也越来越涣散。 他更加用力的去抓莫闻远的手，莫闻远也低头看他，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顾野已经看不太真切，他扯出一个惨澹的笑容，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莫闻远……恨我吧。」 振聋发聩。 此刻，莫闻远那颗冷硬的心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痕。 四月十日上午，某镇上发生枪击案，造成十数人死亡，二十余人受伤，伤者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死亡名单随时都会增加。 当天下午，莫氏宣布莫家二公子和唐小姐订婚典礼推迟，未公布具体日期。 事故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顾野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刚到医院，直接就进了手术室。 顾野中枪之后，莫辛一直靠在墙角，并没有其他举动。 大家都忙了起来。 齐君与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往医院，看到了守在手术室门口的莫闻远。 他冲过去质问，「莫闻远，这他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他妈的到底干了些什么？」 齐君与气急，直接动手。 莫闻远没还手，衣服上都是顾野的血，非常刺眼。 有医护人员过来拉架，呵斥他们，「这里是医院，患者正在做手术，请你们保持安静！」 齐君与恨恨的把莫闻远推倒在地，眼里的怒火几乎快要化为利刃刺穿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又安静下来。 只有冰冷的地面时不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大家都屏气凝神，焦急等待，肖笑笑忍不住，捂着嘴哭起来。 明明几天前还好好儿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生死未卜？ 莫闻远站起来，走到齐君与身边。 「齐少爷，等顾野醒了，你把他还给我。」 说的非常理所当然。 「你他妈有病吧？」齐君与怒道，「顾野是我男朋友，还给你？你也找个医生看病去吧你，傻逼。」 莫闻远拍拍身上的灰，手指划过那一片红色，又微微动容起来，「那等顾野醒了，让他自己做选择。」 顾野说过，他想待在自己身边。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顾野一定会抓住。 莫闻远非常自信，顾野如果能醒过来，一定会选择他。 齐君与懒得和傻子废话，干脆闭上眼睛。 医生让他们签病危通知书，两个人抢着过去，却谁都没有拿起那支笔。 好像签的不是病危通知书，而是通向地狱的契约书。 医生催促他们，莫闻远默默拿起笔，潇洒的签好了自己的大名。 齐君与嗤道，「莫总可真淡定，手都不抖一下。」 齐君与垂落在侧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莫闻远说，「中弹了而已，不一定会死。」 下午再到晚上，手术持续了8个小时还没结束。 中弹的位置距离心脏只有短短的一公分，只能小心再小心。 好在急救措施很到位，所以顾野才有救回来的可能。 第63页 大家脸上的表情从焦急到疲累，再到麻木，每一次手术门打开，都没有传来好消息。 莫行舟正在给唐家赔礼道歉，一张老脸丢了又丢，心里对莫闻远越来越不满。 事情还没有定论，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莫文轩干出来的煳涂事，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拿莫文轩怎么样，只是他道歉，表面上看是为了莫闻远，实际上还是为了莫文轩。 那么多宾客，都把这个笑话看进了眼里。 在不短的时间内，莫家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唐梓去医院找莫闻远，看到对方身上的血迹也觉得触目惊心。 她对爱情没有要求，莫闻远也没有，他们没有热恋，谈恋爱的时候相敬如宾，莫闻远尽量满足她的各种要求，她也有几分名门之风，从未在这种事上生过气。 说着是谈恋爱，唐梓想，他们之间没有告白，没有情话，最亲密的举动是拥抱，他们好像只是听了家长的话，把一个好好的恋爱谈得破碎不堪。? 第54章 他又没伤到脑子怎么失忆 唐梓看了一会儿，没去打扰莫闻远。 一直到深夜才终于有了结果，顾野这条命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斗争被救了回来，但仍旧没有脱离危险，人必须送到icu进一步观察。 这个结果，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齐君与松了口气，看着顾野进icu之后立刻瘫软在地上，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被刚才那场手术抽走。 相比之下，莫闻远就淡定多了。 他问医生，「顾野还有多久能醒？」 医生说，「这个不确定，不过，今天晚上甦醒的可能性很小。」 莫闻远点头，「醒了给我打电话。」 医生应下，莫闻远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齐君与，他眯眯眼睛，隐约露出一抹嘲讽，转瞬即逝。 莫闻远回到公寓，洗澡换衣服，唐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怎么样了？」 莫闻远说，「命保住了，人在icu，警察那边，劳烦你看着点。」 唐梓笑着问他：「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我根本不像你的未婚妻，反而像你的合作伙伴？莫总，相处这么久，其实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相处的越久，唐梓就越能感觉出莫闻远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私，冷漠，对周围的人漠不关心，你看，就现在，顾野还在icu他人就已经跑了回来。 唐梓的车停在莫闻远家楼下，看着那扇亮着的窗户和莫闻远打的电话。 莫闻远沉默片刻，「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唐梓愣了愣，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心里微微泛起一点酸涩，可忽略不计。 唐梓想，今天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不一会儿，灯光熄灭，唐梓驱车离开。 半夜三点多，莫闻远去了一个地方，莫辛在那里。 他知道莫家的人没几个好东西，但莫辛不一样，莫辛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做事没出过大错，自己也不曾亏待过他。 莫辛的背叛没有一点徵兆，他没看见莫辛的那一枪瞄准的是哪里，顾野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莫闻远脸色一片冰冷，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西装笔挺的成功人士，肆意妄为的天之骄子，实际上是个凉薄到了极点的人，不过他觉得，这不能怪他。 他很快就看开了，在莫辛开枪之后，莫闻远只用了一分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就是他培养出来的人，想想还真是可笑。 或许，莫辛曾在莫闻远的人生中占据了一点时间，一点位置，只是现在都烟消云散了。 他没问莫辛为什么背叛自己，他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知道结果。 不过，莫辛似乎是有话想说，但莫闻远非常恶劣，没给他这个机会。 第二天一早，莫闻远回了莫家。 莫行舟意料之内的生气，让莫闻远跪下。 不过不是让他跪在莫许山的灵位前，因为莫闻远不配。 也就是说，莫行舟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莫闻远看着这个自称是他爷爷的人，只觉得好笑，他不企盼能从莫行舟身上得到一丝亲情，事实上，莫行舟能施捨一点亲情才奇怪呢，莫闻远只是觉得，和莫家的人对比起来，顾野真是可爱。 他当然不会听莫行舟的话。 或许是家丑不可外扬吧，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莫闻远坐在椅子上，摆出吊儿郎当的样子，莫行舟更生气，鬍子都在发抖，他举起拐杖，要教训莫闻远这个不肖子孙。 可是，莫闻远不是莫文轩，他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爷爷就对这个老人产生一点同情和爱护，看着落下来的拐杖，莫闻远直接伸手抓住。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爷爷这么生气？」莫闻远不紧不慢的说，好像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无所谓，丢脸的又不是他，需要去道歉的也不是他。 血统不一样，做出来的事就是让人想不通，莫闻远这么忤逆自己，莫行舟甚至开始后悔留下这个孩子。 莫行舟气得直哆嗦，眼睛开始翻白。 身体不行了，他真怕自己被莫闻远气死。 他什么都不想说，浪费力气，他只想把莫闻远打一顿，以慰莫许山在天之灵。 莫闻远去医院的消息大家都知道，却没一个人问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事情或多或少已经传进了莫行舟耳朵里，只不过他自动屏蔽掉了关于莫闻远真正没有出现的原因。 第64页 这一切都是因为莫文轩啊爷爷。 莫闻远咧着嘴，露出森白的牙。 「看来爷爷一天只顾着怪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闻远笑着，语气却非常阴冷，「您不妨去问问，您的好孙子做了什么，等您问明白了，您才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和筹码，明白吗？」 莫行舟一震，脸色灰败下来。 莫闻远嘲讽一笑，起身离开。 做了那么多年的表面功夫，谁都有装不下去的那一天。 莫闻远去了一趟公司，果然，他那个好大哥不在，据说昨天晚上火急火燎的买了机票，去了国外。 还以为他聪明了一回还留有什么后手，这么看来，对方认为这次行动是势在必得。 莫闻远能肯定，顾野并没有把他不能生育这件事情告诉莫文轩，否则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如果莫文轩知道这个事情，他莫闻远估计现在已经被莫家扫地出门了。 晚上，医院的人打来了电话，说顾野醒了。 莫闻远正在处理文件，听闻之后便让人过去看望。 派过去的人很快回来了，顾野只是醒了，但人还在icu，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莫闻远看了两眼拍的照片，心里略微松快了一点。 他想起来另一件事，顾野昏迷之前告诉他，他母亲的遗体在海底，被铁链子栓在礁石上，但是具体的顾野没说，看来这件事情，要找个时间问一下顾野才行。 既然母亲的遗体有了下落，莫闻远交换的条件自然可以变换一下，就是到时候希望莫行舟能痛快一点，别让他花费太多时间，那样的话，对他的两个孙子都不好。 莫闻远刚出了意外就马不停蹄的工作到深夜，他对莫氏付出的心血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刚准备离开公司，陈郁青打过来电话。 听说莫闻远失踪后，陈郁青也曾找过人，他并不知道莫闻远的计划，不过他隐隐有感觉，莫闻远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真正出事那天，陈郁青作为莫闻远的朋友自然会到场，但中途有点变化，韩烬那边出了点事，他中途离开才没赶上后续发展。 「接电话了？怎么样？」陈郁青问。 「没什么，被绑架了几天而已。」 「绑架你？谁？莫文轩吗？」陈郁青语气微微严肃，「我听说他去国外了，是真的吗？」 「是，」莫闻远上了电梯，按了个负一层，「这件事情我有打算，你放心。」 陈郁青沉声道，「需要帮忙的话，只管说。」 工作堆积太多，莫闻远这几天一直在忙。 他接到电话，说顾野已经脱离了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莫闻远抽出时间，准备去看顾野，顺便问问要不要跟自己回来。 要不要？ 这个词不太准确，顾野会跟自己回来是铁一般的事实。 下午，莫闻远去了医院，他到五楼，在病房门口停下来确认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顾野果然醒了，正半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床边坐着齐君与，正在和顾野说着什么，顾野时不时会笑一下，两个人说的非常投入，甚至都没发现他进来。 莫闻远莫名觉得这副场景有些刺眼。 他叫人，「顾野。」 顾野抬头看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莫闻远皱眉。 「他怎么了？」 莫闻远走近，问齐君与。 齐君与摊手，幸灾乐祸，「如你所见，他不记得你了。」 通俗的来说，就是失忆了。 顾野失忆了，齐君与刚开始也很惊讶，顾野在icu的时候，他看人都是隔着玻璃，医护人员也不会去确认病人的记忆力怎么样，也有可能是顾野躺了几天，脑子不太清醒，直到转到普通病房后，看见齐君与顾野第一句话问的是，「你是谁？」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顾野不对劲。 于是又让医生给顾野做了个全套检查，但是顾野的脑子并没有出现损伤。 但顾野就是失忆了，这是事实。 莫闻远眉头皱得更深，「不可能，他根本没伤到脑子。」 看，很多人认为，失忆一定是伤到了脑子。 偏偏医学都在告诉他们，顾野的脑子没什么问题，他就是单纯的失忆了。 医生告诉齐君与，这可能是心理方面的原因，因为经歷过的事太过痛苦，不愿意去面对，所以激发了人体的自我保护意识，这才导致顾野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齐君与觉得，有道理。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并且告诉顾野，他们是男男朋友关系。 顾野信了，他还夸齐君与，「你长得很帅，我相信你。」 这给齐君与笑的，都花枝乱颤了。? 第55章 你变了 莫闻远深深的看着顾野，以往，只要他盯着顾野就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很多东西，又纯粹又复杂，纯粹是因为那些东西只有再面对他才有，复杂是因为他并不理解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这次不一样，这次的顾野，那双眼睛里除了陌生什么都没有。 拥有的时候，怎么看那些东西都不重要，失去的时候，倒是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那些东西已经失去了。 齐君与说顾野忘了自己？ 莫闻远心想，多么恶劣的笑话。 第65页 他又叫，「顾野？」 顾野回他，「先生，怎么了？」 莫闻远身体一僵，薄唇微抿，「我姓莫。」 顾野收起脸上的笑，「莫先生，怎么了？」 失去这两个字，经不起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以前随时都能叫出来的名字，现在多叫一声却已经让对方感觉到了冒犯。 对方的回应和曾经不耐烦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莫闻远不再说话，视线却一刻都没离开过顾野。 齐君与看不下去了，以前顾野喜欢他的时候，莫闻远不拿对方当个人看，把顾野送人，让顾野的手掌被子弹射穿，顾野掉进海里他不管不问，人救上来的时候莫闻远居然已经回家休息了。 且不说上次把顾野扔到路边自己还没找他算帐，顾野和他在一起才几天就差点丢掉性命，就单纯的去想顾野出事之后的这几天，莫闻远除了第一天在这里，剩下的几天他哪一天来过？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莫闻远只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卑鄙小人，除了能对他有帮助的，能对他有利的人他能念叨着别人的钱，顾野这种一穷二白对他又没有实质性帮助的omega又配入你莫二少的眼？ 「莫总，确认好了就回去吧，这个结果，对大家都好。」 莫闻远嘴唇动了动，轻声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没有尴尬，没有失望，也没有悔恨，不知道莫闻远心里是不是真有这些情绪，反正表面上齐君与看不出来。 莫闻远转身离开，嵴背绷得挺直。 齐君与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在顾野面前对莫闻远动手。 等莫闻远走后，顾野疑惑的问齐君与。 「刚才那位先生，我和他认识吗？」 齐君与没好气的说，「是认识，但是你记住你和他不熟，你看你手掌上那个窟窿眼儿，还有你这次中枪，都是因为他，他来找你准没好事，说不定下次就要了你的命。」 顾野惊愕，又觉得刚才那位莫先生的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对方离开的时候，他的心莫名跟着抽痛了一下，顾野躺下，心说这个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第二天，莫闻远果真又来了。 齐君与去了公司，他特意挑了这个时间过来。 肖笑笑守着顾野，看到莫闻远进来露出一副防备的样子。 莫闻远一步一步向着顾野靠近，每走近一步，顾野的表情就难受一分。 莫闻远察觉到不对劲，三步并两步来到顾野床前，「你怎么了？」 很奇怪，这个距离，顾野心疼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肖笑笑提醒，「莫总，顾野需要休息。」 意思是你别靠那么近，都快亲上了，很影响别人。 「我没事，」顾野的眉头舒展开来，想着自己刚才难受是不是因为害怕莫闻远，因为齐君与说过，如果真要说他和莫闻远有什么什么关系，那一定是仇人。 真是仇人吗？ 顾野往后挪动，莫闻远也站直身体。 两个人对望，一个带着审视，一个带着疑惑。 刚才顾野那个眼神让莫闻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顾野并没有失忆，他激动了一下，又看见对方眼里的惶恐。 莫闻远问他，「顾野，你在害怕我吗？」 顾野摇头，「先生，我要休息了。」 真新奇，顾野居然在赶他走？ 这个时候，莫闻远才产生一种顾野失忆的真实感，他只是脸色冷了一些，眼神犀利了一些，换做以前的顾野，是不会怕的。 阳光从窗户斜斜的照进来，洒在病床上，在路过顾野的时候，为他镀上了一层好看的暖色金边。 顾野确实生了一副好皮相，竟然也有让自己挪不开眼睛的一天。 莫闻远凝视他，「我明天再来看你。」 莫闻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凛冽，顾野本能的感觉，对方在生气。 为什么呢？ 等人走后，他问肖笑笑，「刚才那位莫先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齐君与和肖笑笑都不想让他接近自己？ 手上的伤真的是因为莫闻远吗？ 还有，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方却依然能给他一种熟悉的痛觉。 肖笑笑在心底嘆气，和齐君与是同一个心理。 「顾野，你们不熟，你们之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个好人，说什么话你都不要相信。」 肖笑笑把莫闻远过来的事情告诉了齐君与，当天晚上，齐君与急匆匆的给顾野转院， 最近他很忙，基本没有时间来医院看望所谓的男朋友，但是他又不想给莫闻远可乘之机，只能通过转院来掐断两个人之间的联繫。 等莫闻远再去的时候，顾野已经从医院消失了。 他找到医生问，昨天晚上不是医生值班，他也不知道顾野去了哪里。 医生去找同事，同事说顾野已经转院了。 莫闻远想到了这一点，听到结果也只点了点头。 齐君与动作这么快，真是让人觉得有趣，莫闻远准备离开，医生却又叫住了他。 「莫总，那位叫做顾野的病人，我们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莫闻远回头，掀起眼皮，淡淡问道，「他怎么了？」 第66页 医生说，「他患有信息素依赖症，我们在他的血液中发现了大量残留的抑制剂，我们怀疑，他的信息素已经度过了一次变异，而信息素的变异会直接影响一个omega的生理功能，他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了。」 莫闻远记起来，顾野好像是有这个病，并且这个病只有他的信息素能治。 不过游艇之后，他和顾野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并且那次顾野也并没有在发热期，他一直以为，这个病已经治癒了。 所以，他曾经肆无忌惮的说顾野贱，说顾野骚。 从医院出来，莫闻远接到了陈郁青的电话。 对方听出来他兴致不高，便问他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莫闻远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和昨天下午没什么两样，却让他莫名觉得烦躁。 他觉得他病了，病因是顾野。 他不太确定，因为他以前从来没生过这种病。 「好。」 莫闻远应下，抬脚走下阶梯。 到了地方，陈郁青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他们喝酒，不爱去酒吧，也不爱去ktv，他们习惯性的远离一切人多的地方，这次，陈郁青找的是一个小酒馆，要了个雅间。 莫闻远进门，一语不发，他坐下，面无表情的往自己嘴里灌酒。 陈郁青一看，知道对方这是遇上想不通的事儿了，他觉得意外，又感到好奇。 「怎么了这是？」 莫闻远啪的一声放下酒杯，眼睛空洞的看着那个已经空了的杯子。 「陈郁青，你喜欢过别人吗？」莫闻远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郁青顿感意外，毕竟莫闻远的问题，从来都不会是感情问题。 他又觉得对方来问他实在是离谱，因为他的感情，只能说是一团糟。 陈郁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端起酒杯，一杯酒下肚他垂下眸子，敛去眼里的复杂。 「以前喜欢过一个omega，现在……我不知道。」 说起来真是可笑，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alpha居然有一天也会为情所困。 「你不喜欢那个omega了吗？」莫闻远眼神悠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深处竟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温柔。 「可能……算了，都过去了，」陈郁青端着酒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身，「应该是不喜欢了，咱们之间，好像从来没聊过各自的感情。」 他想到韩烬，那个beta。 实在是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让人觉得怪异，又让他乐在其中。 「既然你喜欢过人，那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喜欢，」莫闻远说，「你说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陈郁青宣布，这个问题是他有生以来遇见过的最难的问题。 喜欢，说的通俗一点那只是一种感觉，而感觉是一种自我意识，带着主体的主观契约精神，在你完全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觉得你这辈子的非他不可。 他大概只能想到这些。 莫闻远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他说，「这么说，顾野以前是真的很喜欢我。」 陈郁青发现不对劲，什么叫做以前是真的很喜欢他？ 「顾野现在不喜欢你了吗？」 莫闻远眸色一暗，又很快笑起来，「不，他会永远喜欢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是将来，他喜欢的只能是我。」 陈郁青轻扬眉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6章 什么心？好奇心 莫闻远说，「顾野失忆了，不记得我了。」 「失忆？」陈郁青一愣，「他失忆了？完完全全不记得你？」 「是啊，不记得我了，完完全全不记得我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按照你的意思，你不是巴不得他离你远一点吗？怎么？现在不那么想了？」 「现在吗？」莫闻远轻声喃喃，「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想把他留在我身边。」 顾野出院了，齐君与去接他，把他带回别墅。 看着气派的建筑，顾野始终没有向前。 齐君与问他，「怎么了？」 顾野眼里带着疑惑，「齐君与，这里是我家吗？」 「你在这里住了一年，」齐君与牵着顾野的手进门，指着院子里的那棵树，那么久不见，树上面的叶子比以前茂盛许多，「你以前经常在那棵树下面发呆，看着那棵树，我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顾野看过去，却觉得没什么印象。 两个人一起进门，为了庆祝顾野出院，肖笑笑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好吃的，看到人回来，她把锅里的汤盛出来便招唿着他们洗手吃饭。 齐君与带着顾野去一楼的盥洗室，不知道是因为失忆过后以往记忆的空白让顾野出现了不安还是怎么，他进去第一件事注意到的是盥洗室里摆放的东西。 牙膏，牙刷，洗髮水，沐浴露，他不知道这些东西里面有没有他的份儿，因为牙刷只有一把，这里的东西看起来，都是一人份的。 齐君与很温柔的给顾野洗手，洗完手又扯擦手纸给顾野擦干。 顾野张张嘴，想问什么，转头又忘了自己想要问什么。 后遗症吗？ 齐君与牵着顾野出去，三个人坐在桌子边，一大桌子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菜看花了顾野的眼睛。 第67页 他嘴角勾出笑，为有人欢迎自己回来而感到开心。 肖笑笑倒了三杯饮料，她把饮料分给另外两个人，自己端着杯子站直了，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肖笑笑眼睛有些发红。 对面的两个人盯着自己看，肖笑笑腾一下坐下去，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未说出口的话。 「希望顾野以后，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也见证了太多事情，顾野时不时进医院，好像那霉运就逮着他一个人折腾，每次看得她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在某一天，顾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吃完饭，顾野想回房间休息，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復到原本健康的状态，出院的时候医生叮嘱过，一定要多休息，不能劳累。 有些话，医生单独给齐君与说。 顾野最近不适合劳累，尤其是你们两个人的时候，年轻医生沖齐君与眨眼睛，你懂的哈。 看得齐君与一阵无语。 齐君与带他去房间，扶着他，慢慢走楼梯，他低垂着头，一直注意着顾野的脚步，就好像上这几步阶梯顾野也会出错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顾野，他会告诉齐君与，「齐少爷，我不是残废，也不是三岁的小娃娃。」 可现在的顾野什么都没说，他把齐君与当成自己的男朋友，认真的去享受着男朋友带给他的温柔。 进了房间，顾野才发现他和齐君与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房间里，这间房，在他住院的时候，肖笑笑每天都会收拾，他的衣服都在衣柜里，摆放的整整齐齐。 他拉开看，没有看见齐君与的衣服。 于是他问，「我们是分开住的吗？」 齐君与看着顾野，眼睛里带着一些顾野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是，因为你不愿意。」 是自己不愿意么？ 顾野心想，齐君与这么完美的人，自己也会不愿意和他一起生活吗？ 那自己以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又问，「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齐君与说，「时间很短，到现在也不到三个月。」 他为什么住院，齐君与说，那是一场意外。 运气不好，碰到了别人绑架，他成了那个意外。 齐君与说，绑架犯已经抓住了，他现在很安全，又说，「那都是些不好的记忆，忘记了也就忘记了，想起来干嘛？徒增烦恼。」 顾野伸手摸摸自己的肋骨，好像能想像出来事情发生时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很多事情只能靠想像。 看他们现在相处，顾野认为，他和齐君与以前的感情一定很好。 齐君与把他按在床上，贴心的为他盖好被子。 「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公司，」他吻了一下顾野的额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早点回来。」 顾野乖巧点头，慢慢闭上眼睛。 莫文轩在国外待不下去，只有他一个人，他很孤独，事情失败后，他第一反应是躲，离莫闻远远远儿的，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这次闹得太大了。 惊动了警方，如果莫闻远想用这件事情让他进去待几年，他了解莫闻远，对方一定不会心软。 都怪顾野，都怪他。 莫文轩恨恨的想着，要不是顾野为莫闻远挡那一枪，他现在又怎么会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国外。 莫文轩喝了很多酒，他给莫行舟打电话，口齿不清的叫着爷爷。 「爷爷，我想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莫行舟眼里出现心疼，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头髮全白了，好像又老了十几岁。 他和莫闻远谈条件，用蒋云的遗体作为交换，这件事情一直是莫闻远的心病，他以为对方会答应，没想到遭到了拒绝。 莫行舟问他，「那你想要什么？还真想要你哥哥的命吗？」 莫闻远把证据一点一点摆在莫行舟面前，笑着说，「如果我想，我真的可以要他的命。」 莫行舟咽唾沫，心底升出一股恐慌。 他很后悔，后悔把莫闻远找回来。 「闻远，你放过他吧，你就他一个哥哥。」 莫闻远听得嗤笑连连，莫文轩想杀他的时候他算什么？ 现在莫文轩倒成哥哥了。 他早知道莫家的人都是什么货色，也没计较太多。 要是一直计较，他现在估计已经成了神经病住进了精神病院。 「要我放过他，很简单，」莫闻远狮子大开口，「我要莫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是总经理，莫文轩是副总经理。 他们手上的股份几乎持平，莫行舟一直捏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不放权，无非就是不想便宜莫闻远。 如果莫闻远再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他在莫氏的权利会完全凌驾于莫文轩之上，就连莫行舟也不得不畏惧他三分。 这是莫行舟一直以来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他恨自己老了，居然会被一个小辈威胁。 莫行舟理所当然的拒绝，莫闻远却说会给他考虑时间。 接到莫文轩电话的时候，莫行舟铁石心肠般的想着，让莫文轩待在国外也好，这个世界那么大，莫闻远难道还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么？ 他还没说话，莫文轩就哭着叫他。 这个家里，谁都欠莫文轩，他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所以从小以来，莫行舟对他的爱几乎是快要满到可以溢出来。 第68页 他想不清楚，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为什么莫文轩长大会变成这样。 他思考了很久，如果百年之后，自己把剩下的股份全转给莫文轩，那莫文轩也是压莫闻远一头的。 莫行舟给莫文轩讲道理，对方根本听不进去，一直吵着要回来。 他说，「爷爷，我想你了。」 莫行舟眼里出现愁苦之色，他深深的嘆了口气，「过几天就回来吧，爷爷也想你了。」 一个早年丧妻中年丧子的暮年老人，经不住再一次失去亲人。 莫文轩是他唯一的依靠，他得护着。 顾野睡的不太好，一直做着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齐君与，有莫闻远，还有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在梦里，有漆黑的枪口对着他，他看着对方扣动扳机，画面突然一闪，又变成了他在医院里，齐君与在床边守着他。 这个梦像是一个漩涡，根本走不出来。 顾野勐然惊醒，他坐在床上，以为自己没睡多久，转头看一眼窗外，却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出了一身汗，脸上还带着余惊。 他看清楚了，那个沖他举着枪的人，是莫闻远。 心口又在隐隐作痛，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轻轻哀嘆了两声，心说自己和莫闻远果然是仇人么？ 那一定是深仇大恨，否则对方怎么会在梦里都想要杀了他。 顾野出门下楼，没看见齐君与，只有肖笑笑在客厅里忙碌。 看见顾野下来，肖笑笑赶忙问，「饿了吧？刚才看你还在睡觉就没见你，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顾野点头，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一片漆黑，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抬头，去看自己卧室旁边的那间卧室。 直觉告诉他，那是齐君与的卧室。 本着好奇心，顾野又上楼，轻轻敲响了那间卧室的门。 没人来开门，顾野转动门把手，门开了。 他走进去，刚好和从厕所出来的齐君与打了个照面。? 第57章 哥身材好吧被迷住了吧！ 齐君与刚洗完澡，身上就围着一条浴巾，上半身还是裸着的。 顾野看一眼就低下头，带着几分窘迫，「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以为，你还没回来。」 齐君与撸头髮的动作停下来，水滴落在肩膀上，随着肌肉的纹理慢慢往下滑，像坐滑梯一样顺畅。 「没关系，这里随时欢迎你进来。」 齐君与靠近，身上带着热气，顾野不自禁后退一步却被齐君与拽了回来。 以往没有这样的事，别说交往三个月只有接吻，就算交往三天只有接吻齐君与都会认为那是自己没魅力，他谈恋爱，准确的说不是谈恋爱，那叫一夜情，那些omega在他床上睡一天，往后再也不联繫。 确实，每个人的恋爱观都不一样，齐君与在顾野身上花费了不少耐心，要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信息素依赖症，他现在就已经把顾野吃得连渣都不剩。 顾野耳朵微微发红，齐君与喉结动了动，眯着眼睛，觉得这会儿的顾野分外勾人。 或许，是因为他单身太久了。 卧室里有茉莉花的味道。 顾野抽抽鼻子，抬头去看齐君与，刚好就撞进对方深不可测的眼眸之中。 他怔住，对方的眼神实在太过赤裸。 「齐君与……」 「嗯？」 齐君与轻轻回答，像是怕吓到了眼前的omega。 「我要去吃饭了，」顾野说，「你先松开我。」 「啊，行。」 话虽这么说，可齐君与的手却越收越紧，直到手臂上的肌肉都绷成硬块儿，顾野终于如他所愿，撞进了他怀里。 刚洗过澡的alpha，皮肤上的水珠蒸发之后，皮肤透着微凉，给人一种滑嫩细腻的感觉，宽阔的胸膛有规律的上下起伏，有着别样的性感。 齐君与有本钱，他从未怀疑过。 失忆后的顾野就像是一张白纸，单单是这样，他的脸便已经红到了底。 屋里多了一种信息素。 顾野脸更红，红到了脖子，头埋得更低，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齐君与结实的腹部，他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还没吃饭，饿了，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响声，齐君与听到了，不由一怔。 「肚子叫了。」 顾野抽抽嘴角，不愿意抬头。 齐君与顺着他，「我让肖笑笑把饭送上来。」 顾野这才抬头，「没事……我下去……」 话还没说话，他就被齐君与捏住下巴接吻。 这是两个人之间，第一个有着真实感的亲吻。 顾野愣了，眼睛瞪得熘儿圆，身体隐隐有些僵硬，等到憋得有些难受，他才勐然反应过来唿吸。 齐君与松开他，手指划过顾野嫣红的嘴唇，眼睛里的情慾几乎能让顾野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个反应～」齐君与声音沙哑，喉咙微微一动，「让我觉得很开心。」 顾野啊一声。 「快下去吃饭，我一会儿就下来。」齐君与突然赶人走，顾野身心都受到了惊吓，没有多余的能力去思考原因。 他想着，自己刚才有反应吗？什么反应？为什么齐君与会突然很开心？ 人活着就绕不开情情爱爱，绕开一个又会碰到另一个，不是爱而不得，就是得而不爱，这种双方都有参与的事情，其实是怪不了别人的。 第69页 所以，才有了各种各样，割不了，放不下的遗憾。 齐君与和白泽宇有时差，但是他依然每天晚上坚持不懈的给对方发晚安，他不知道有时差吗？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发，就睡不安稳，这是他补偿遗憾的方法，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了，反正也影响不了什么。 白天睡多了，顾野晚上睡不着。 吃完饭，他没看坐在沙发上的齐君与，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到半夜，他都没有睡意。 他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户，凉风吹进来，人又清醒了几分。 还是感觉陌生，他对这里没有归属感。 他问齐君与，自己的父母呢。 齐君与说，他是。 顾野明白了，自己应该从小就缺爱，应该很少有人能走进自己心里，就算是失忆了，他还是了解自己。 他又问，为什么他们之间会认识。 这个谎话齐君与还没编好，便胡乱的说着是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认识的。 反正，他认识人的地方就是在各种酒桌上，也不能算他说谎，这个说法最有说服力。 顾野吹风，直到感觉自己有点头疼才回床上睡觉，他看一眼手机，已经到了凌晨四点，这次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手机是新的，以前那个手机不知道去哪儿了，找不到了，手机里面只有齐君与一个人的号码，也好，正好对应他新的人生。 齐君与连续几天早出晚归，顾野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再发生那天晚上一样的事情，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信息素纠缠的时候，他的腺体出现了一丝痛感，虽然只有一丝，但让他记忆犹新。 为什么呢？ 顾野不明白，他也没问，他怕打击到了齐君与。 肖笑笑要出去买东西，想着顾野好几天没出门了，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顾野想了一会儿，点头应下，他去楼上换好了衣服，和肖笑笑一起出门。 齐君与说过，有时间就让顾野出去转转，对恢復身体有好处。 那天晚上吹风之后，顾野有点小感冒，于是出门的时间就推迟了几天。 人嘛，总是离不开运动，离不开新鲜空气，要是一直憋在家里，没事儿也能憋出事儿来。 天气越来越热了，顾野穿了短袖。 他坐在后面，偏头看外面的风景。 这座城市的绿化很好，到处都是小花坛，街边的树也枝繁叶茂，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不由得连心情都好了很多。 肖笑笑说，「一会儿咱们去超市里看看，你想吃什么，我今天晚上做给你吃。」 顾野把头转回来，「我想吃玉米羹，很香，又没有那么甜。」 肖笑笑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爱吃甜的，所以上次做的时候没放太多糖。」? 第58章 我相信你很满意 顾野失忆之后，他们都在打着为顾野好的幌子昧着良心说话。 说莫闻远是他的仇人，这个可以理解，因为莫闻远确实不是个好人。 说顾野和齐君与感情很好，说顾野很喜欢齐君与。 这个顾野信了，他也觉得齐君与长得好看，又温柔，对他好，自己以前应该很喜欢齐君与。 到了超市，肖笑笑带着顾野进去，他们去卖菜的区域，挑选新鲜的玉米。 顾野偶然间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莫闻远。 不是一个人，有一个omega挽着他的手臂。 无由来的，他心里突然一慌，慌忙低下了头，肖笑笑还在认真挑选食材，顾野却觉得莫闻远冰冷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 周围好像突然冷了起来，也是，这里到处都是冰柜，储存着各种各样的食材，不冷才怪。 可是也太冷了，冷得顾野汗毛直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离开这里。 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他甚至感觉莫闻远的眼神里隐藏着极深的杀意。 顾野边走边想，离开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他穿梭在各个货架中，观察着身边有没有危险因子。 没发现，他松了口气停下，拿出手机准备给齐君与打电话。 号码刚拨出去，突然伸出一只手无情挂断，一瞬间，一种阴冷的气息席捲了全身。 顾野僵硬抬头，「……莫先生？」 他看了看，那个omega已经不见了。 莫闻远看着顾野，无视对方脸上的害怕。 「你一个人吗？」 顾野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肖笑笑。 不过这里是超市，里面有很多人，莫闻远就算跟他仇恨再深，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动手。 顾野整理了一下思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是的，我朋友在那边买菜。」 他顿了一下又说，「有三个。」 意思是他有三个朋友，如果莫闻远动手，自己的朋友很快就会发觉。 以前心心念念见不到的人，现在出门逛个超市突然就遇见了。 只是，两个人再见时心境都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一个步步紧逼，一个避之不及。 那是不是应该用现在的变化而去否定前面的感情？ 莫闻远低头，眸色深沉，他紧盯着顾野，像是看着猎物。 「最近身体怎么样？」 顾野紧张道：「还……还好。」 第70页 莫闻远轻笑，「能出门，就说明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有人推着车过来，莫闻远让了一下，站在了顾野旁边。 这两排货架都是卖婴儿用品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很少人经过，顾野惶然之间才明白过来，这里并不是个好地方。 人走了，莫闻远也没动。 「电话号码换了吗？」 顾野更紧张了，「我……」 「顾野，你以前不会这么怕我，」莫闻远悠悠的说，「我们之间，不存在害怕。」 顾野一愣。 不存在害怕？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莫闻远要说这个？ 如果真的不存在，那为什么自己见到他会觉得心慌，还会觉得痛苦。 顾野捏在手里的手机被莫闻远拿走，手机没有密码，alpha轻而易举就知道了顾野的电话号码。 莫闻远把手机还给顾野，对方接过，他的手却没有收回去。 顾野的嘴唇被带着厚茧的拇指划过，留下一阵像磨砂纸的沙粒感。 他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直到肖笑笑叫他，他才勐了喘了几口粗气。 回神时，莫闻远已经不见了。 「顾野，你怎么在这里？」肖笑笑推着小车，里面放着已经选好的玉米，她脸上带着焦急，「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了。」 「我也不知道……就不知不觉逛到了这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啦没事啦，」肖笑笑放下心来，「我们再去看看别的东西吧。」 他没把碰到莫闻远的事情告诉肖笑笑，他怕对方担心，他正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齐君与时手机却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 「顾野，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顾野眉宇之间出现深深的摺痕，莫闻远的目的总带着一股他说不清的恶意。 肖笑笑问顾野今天晚上主食想吃什么。 顾野收起手机，想到来的路上街边有一家煲仔饭，那里排队的人很多，应该好吃。 「吃煲仔饭吧？能做吗？」 肖笑笑说能，「家里有锅，咱们买点食材就行了。」 他们去买了腊肠，青豆，还有西红柿。 家里的蔬菜都是当天买当天吃，齐君与说这样才健康。 晚上，齐君与回来的很早，赶上了煲仔饭。 热气腾腾，香味扑鼻，顾野吃得肚子都鼓起来，连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他坐在沙发上消食，齐君与过来问他，「怎么今天不看电视？」 顾野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正在播放那种又臭又长的gg。 他没换台，直接把遥控器放到了一边。 齐君与坐到他旁边，又问，「怎么不看综艺？」 顾野愣了愣，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好像飘了起来，落不到实地，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他正在别人那里寻找自己。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你总喜欢找综艺看，看着别人笑，但是你倒是看得面无表情，」齐君与伸手，帮顾野揉肚子，「当时我就在想，你这到底是在看还是根本就没看。」 顾野身体僵硬一瞬，想到齐君与是自己男朋友又放松下来，他问齐君与，「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君与想了想，「不爱笑，经常冷着一张脸，也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也猜不透么？」 「那是，你以前高冷着呢，我跟你说几句话，你都能怼我。」 顾野惊奇，「我以前脾气很不好么？」 「如果跟现在比的话，确实不算好，」齐君与用手指在顾野肚子上划了两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揉肚子的动作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我记得咱们刚谈恋爱的时候，我想亲你，你不让，我去出差，你送我，结果就说了一句一路平安，当时给我气的，好几天都没联繫你。」 结果回来，就发现顾野出事了。 齐君与把顾野掰下来，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慢慢说着。 「你说，你一个omega，脾气又臭又犟，经常跟我闹，有几次闹得我真想揍你一顿。」 顾野啊一声，「那你揍了吗？」 齐君与咧嘴，潇洒一笑，「我哪儿捨得？」 顾野咬咬嘴唇，翻个身，把脸埋到齐君与肚子上。 这个动作立马让齐君与心神荡漾起来，眼睛眯得格外满足。 「对不起，」顾野的声音传出来，闷闷的，「我以后不气你了。」 「气也没事儿，」齐君与像摸小猫一样抚摸着顾野单薄的嵴背，「不气我你还能气谁？」 顾野抱得更紧，似乎这样他才能确定齐君与说的这些话是真的。 「宝贝儿，你可快勒死我了，」齐君与吃得不少，顾野这么一勒，胃里的东西直往上翻，「松开点儿松开点儿，我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了。」 顾野松开了一点，暖唿唿的气息扑在齐君与肚子上，他感觉又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起来。 顾野也发现了，他愣了一会儿，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齐君与看过去，顾野的耳朵果然红了。 嘴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齐君与凑近顾野耳朵，轻轻说着，「满意吗？」 他说的是尺寸。 顾野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落荒而逃。 第71页 晚上，顾野还沉浸在客厅事件的窘迫之中，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现有的寂静。 他拿起手机看，却看见打电话过来的是莫闻远。 以前从来不会主动联繫他的人，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主动打过来电话，不知道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见面之后不知道从哪儿迸发出来的兴趣。 莫闻远这个人，最让人猜不透。 「餵？」 「顾野，」莫闻远声音冷淡，又似乎夹杂着一丝笑意，「要聊聊么？」? 第59章 你是谁，我又是谁 顾野沉默片刻说，「聊聊以前可以吗？」 「嗯，」莫闻远淡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顾野又沉默，他问莫闻远就会说么？说的又是真的么？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如果让他选，他肯定会选择相信齐君与。 「怎么？不聊了么？」莫闻远催促。 亲爱的莫先生啊，我已经失去了自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们之间存在着无法磨灭的仇恨吗？我觉得不是，可他们为什么都这么说？我脚下踩着沼泽，头上悬着钢索，举目望去，四周一片荒芜，我只是个独行者，你们都在骗我，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齐君与的爱是真的，我没有选择。 他在自我怀疑中找到一个人，一件事来肯定自己，也肯定了爱情。 「是啊，莫先生，我突然，不想聊了，」顾野低着头，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膝盖，他轻声说，「以前的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吗？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莫先生，如果以前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突如其来的疲累感让顾野闭上眼睛，电话那头的莫闻远直接挂断了电话。 有时候，太过敏感不是什么好事，敏感的感知把他带进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之中。 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怕现在的一切被打破，怕知道了又不是自己想知道的。 顾野把手机扔到一旁，长时间的沉默着。 心里像是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毛线团，怎么理都没有头绪。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莫闻远还有齐君与三个人之间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他们三个人之间之所以出现问题，应该是因为自己。 顾野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给齐君与带来了麻烦？ 没睡好，第二天顾野顶着黑眼圈下楼。 齐君与看见了，眯着眼睛问，「你昨天晚上干嘛呢？怎么眼睛下面黑成这样？睡不着吗？」 他用肩膀撞一下顾野的肩膀，「想我想的？」 顾野看着齐君与，微微一笑，「是，就是想你想的。」 以前挑战两句就会对他横眉冷对的人今天居然这么主动的撩拨他？ 齐君与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他张着嘴，不知道是想说什么，结果被顾野的话堵了回去。 在这一方面，齐君与向来不喜欢认输。 他很快反应过来，「想我怎么不过来找我？我就你隔壁。」 顾野淡淡道，「要不，咱们住一间房怎么样？」 住在一起，他会觉得踏实一点。 齐君与再一次感嘆这个世界玄幻了，他大声叫笑笑的名字。 「怎么了？」肖笑笑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盖，她煮着粥，刚把锅盖揭开看就听见齐君与叫她。 「你你你过来，」齐君与很着急，「你看看他，是不是有点发烧，我怎么感觉他脑子今天不太对。」 肖笑笑看着顾野脸色也不太好，赶紧伸手去摸他额头，「是有点烫，是不是哪儿疼了？身体不舒服了？咱们去医院看看。」 顾野无奈，开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肖笑笑去开门，门打开，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让门外的人进来。 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怎么了？」齐君与疑惑的走过去，瞬间皱紧了眉头。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莫闻远。 齐君与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莫闻远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顾主人的劝阻私闯民宅。 他第一时间去看顾野的表情，可对方垂着头，在摆弄手机。 莫闻远的到来让气氛凝固，这里所有人似乎都不欢迎他。 齐君与让顾野上楼，顾野抬头看他一眼，默默起身上去了。 他能感觉到，莫闻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 「莫总无事不登三宝殿，」齐君与冷笑，「不知道莫总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肖笑笑给莫闻远倒茶，冷着一张脸，很想把滚烫的茶水倒在莫闻远身上。 「我只是来看看他，」莫闻远淡笑道，「齐少不必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你这话说的，」齐君与嘲讽道，「以前，他躺在医院里也没见你来看，现在人好好儿的不知道莫总来看什么。」 「就是来看看他过的好不好罢了，」莫闻远抬头看楼上，「上次在医院听到一些话，让我觉得顾野并不适合再待在齐少身边。」 齐君与一个眼神，肖笑笑撇着嘴回屋了。 她留一条缝，看着外面，看他们话里带刺的样子，说不定会打起来。 「什么话？」 莫闻远看着齐君与，眼皮耷拉下来一半，「齐少知道顾野这辈子都不能怀孕的事吗？」 第72页 齐君与皱眉，第一感觉是莫闻远在骗他。 「怎么可能？」 莫闻远说，「顾野使用了大量的强效抑制剂，他的生理结构发生了变化，不知道齐少有没有注意顾野的信息素？」 齐君与沉默，站起身走到一边给萧清打电话。 对方说过，强效抑制剂可以用，并且对人体的副作用已经降到了最低，怎么可能导致一个omega丧失生育能力？ 这可属于重大医疗事故。 莫闻远拿出手机，给萧清发简讯。 「想不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 顾野正在房间里发呆，对于莫闻远的到来他很惊讶，又觉得乱，始终定不下心。 手机响了。 顾野看到莫闻远发的信息眨了眨眼睛，他昨天晚上才说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否则他会一直陷在漩涡里面出不来。 「不了。」 他回。 如果回忆只能带来痛苦，那忘了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打完电话，齐君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起来，萧清给他说过抑制剂需要把控一下量，但是那会儿他在忙着和白泽宇聊天，这些话之在他耳朵里过了一遍，转头就忘了。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忘性竟然如此之大。 家里的父母还在催他把对象带回去，要不是最近公司忙，他还真没办法拒绝。 齐君与知道，他们想抱孙子。 他曾动过把顾野带回去的念头，过几天就是他父亲的生日，是个不错的机会。 「齐少，我想，齐家应该不会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omega，」莫闻远看着顾野回復的消息，眼神没有碰到变化，「既然如此，为何不做个人情，把顾野还给我。」 「你想都别想，」齐君与低着头，给萧清发信息，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就算他不能生育，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莫总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未婚妻吧。」 莫闻远站起来，「既然齐总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多说了，不过，顾野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适合再注射强效抑制剂，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莫闻远走了，齐君与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顾野。 他没想过结婚，就算把顾野带回去让父母看也只是暂时的选择，换一句话说，他厌烦了父母的催促，顾野能算个挡箭牌。 不能否认，他现在很喜欢顾野。 但也不能否认，没到想和顾野结婚的地步。 对于顾野，他更多的是怜惜，现在又多了一份愧疚。 如果顾野这辈子都不能怀孕…… 齐君与不愿意去多想。 莫闻远的点到即止让顾野松了口气，就是这天过后，齐君与的情绪突然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萧清说，这个病，治癒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在使用了过量的强效抑制剂之后，信息素依赖症可能会进一步加重。 晚上，齐君与回来的时候喝得烂醉如泥，司机和顾野好不容易才把人扶进屋里。 送走司机，顾野打水给齐君与擦脸。 动作很轻，齐君与闭着眼睛，眉头紧紧拧着。 顾野放下毛巾，伸手去抚摸他的脸。 「你们那天晚上究竟说了什么……」 他低声喃喃，嘆口气，端着盆进厕所。 顾野再出来的时候，齐君与从平躺着变成了侧躺着，两条腿蜷缩着，脚还在外面悬着。 他给齐君与脱掉鞋袜，把人努力往上面搬。 齐君与睁开眼睛，拽顾野一把，兇狠的咬住对方的下巴，用尽了全力，疼得顾野倒抽一口凉气。 「嘶……」 「顾野……」齐君与把头埋进顾野怀里，口齿不清的叫着，「我对不起你……」 顾野没听清，「什么？」 齐君与却又睡了过去，睡在顾野怀里，睡得很安稳。 电话响了，是齐君与的。 有密码，顾野只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人给他发信息，但是看不到是谁，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抱着齐君与沉沉睡去。 日子嘛，很快就过去了。 大家都有条不紊的过着，顾野发热期日子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 换做以前，齐君与不会拿这件事情当回事，可现在他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他带着顾野去找萧清。 检查之后，萧清说这是发热期紊乱。 这次没有发热期，下一次发热期会来的很汹涌。 齐君与阴沉着脸，问他，「能治吗？」 萧清摇头，「齐总，只能慢慢来。」? 第60章 哦，好可怕 齐君与烦躁的抓着头髮，「这要怎么慢慢来？他现在发热期乱了，信息素也不对劲，一个omega不能怀孕，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萧清说，「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又怪不了我。」 齐君与哑口无言，只能带着顾野回去。 他们接到了莫闻远生日宴的请柬。 两人份，齐君与，顾野。 莫闻远专门派人送到他们手上。 齐君与阴沉着脸，把顾野手上的请柬抢过来连带着他的一起丢进垃圾桶，好像是什么烫手山芋。 「不许去。」 顾野说好。 齐君与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搂着顾野的腰。 「顾野，你喜不喜欢我？」 第73页 顾野说喜欢。 齐君与又问，「有多喜欢？」 顾野回答，「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齐君与把脑袋靠在顾野肩膀上，哼哼两声，像在撒娇。 他觉得这样也很不错，如果顾野的病治不好，那他们就结婚好了。 至于孩子…… 以后再说吧，他现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在他爸生日那天，他并没有带顾野回去。 好像那个结婚的想法只不过是他为了减少自己心里的内疚而衍生出来的安慰，不是在安慰顾野，是在安慰他自己。 在碰到某些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有可能变得自私。 像是为了补偿什么，齐君与带着顾野去买东西，有用的没用的买了一大堆，什么手錶，名牌包，恨不得装满了整个后备箱。 顾野扶额，「钱再多也不是这么用的，有些东西我根本用不上。」 齐君与嘟囔，「我挣钱不就是给你用的吗？」 顾野脸色缓和下来，认真的亲了亲齐君与的额头。 启动车子前，齐君与对顾野说，「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顾野思索片刻点头应下。 他们没回去，又去找地方吃饭。 找到一家餐厅，刚进去坐下不久餐厅里有人发生争吵。 齐君与看一眼，认出人群中那个黑着脸的alpha是唐时雨。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两个omega争吵得很激烈，唐时雨站在一边，脸色越来越黑。 顾野也看过去，他不喜欢看热闹，脸上没什么表情，连莫闻远他都不记得了，更别说只是见过里面的唐时雨。 「贱人，让你勾引时雨哥。」 「你才是贱人，明明是我先和时雨哥在一起，你是小三，你不道德！」 「时雨哥，你说句话啊，到底谁才是小三！」 omega拉着唐时雨的胳膊撒娇，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看来那个alpha应该有点手段，竟然有omega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他争风吃醋。 莫家和唐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唐时雨作为唐梓的哥哥自然知道的比别人多。 顾野喝完水时太抬头，就看见唐时雨再盯着他看，像是认识他的样子。 他问齐君与，「他认识我吗？」 齐君与也不清楚，在他的印象里，顾野和唐时雨并没有见过面。 「应该不认识吧，」齐君与说，「他叫唐时雨，是唐梓的哥哥。」 「唐梓又是谁？」 齐君与说，「是莫闻远的未婚妻。」 唿吸仿佛漏了一拍，顾野顿了顿，说哦，原来莫闻远有未婚妻？ 没掀起太大波澜。 两个omega铁了心，非要分出来到底谁是小三儿谁是正房。 围观的人很多，餐厅里都乱了。 齐君与皱眉，「咱们换个地方吧？」 顾野点头，「换吧。」 直到两个人出门时，唐时雨的眼睛还盯着顾野。 今天像是捅了熟人的窝，两个人刚出来又碰见刚从车上下来的何诺承。 「咦？这么巧？」何诺承关上车门，摇到两个人面前，「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味道怎么样？」 齐君与说，「没吃，里面有人在吵架。」 何诺承来了兴趣，抬脚往里面走。 吵架啊，他爱看。 结果没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大概只有半分钟的样子。 「操，怎么唐时雨那种傻逼都有人为他争风吃醋？老子看见他那张老脸就烦。」 他看向顾野，「还是这位长得好，怎么看都不会腻。」 就是眼光不好，居然喜欢莫闻远。 顾野去看齐君与，眼神询问，他俩认识吗？ 巧了，齐君与还是不知道。 顾野和何诺承一共就见过两次，一次在莫闻远的生日宴会上，一次在游艇上。 齐君与张张嘴，又嘆气。 何诺承发现不对劲，「怎么了？为什么他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顾野这才开口，「我们以前认识吗？」 何诺承哀嚎，「我长得有这么普通吗？我们见过两次唉，两次！你居然不记得我？」 顾野说，「我失忆了，不记得你很正常。」 何诺承手还比着个二，他闭嘴，惊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看起来像个傻逼。 「失忆？」 齐君与点头，「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三个人结伴找地方吃饭，这次找的餐厅没有人吵架。 何诺承是个自来熟，他和齐君与不太熟，不过现在熟了。 「啊？你们在谈恋爱啊？」何诺承一脸可惜，「我还以为莫闻远订婚了我就有机会了，至少也能公平竞争吧，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 顾野好奇，「关莫闻远什么事？」 齐君与踢何诺承的小腿，他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啊？什么莫闻远？我没说莫闻远啊，你听错了。」 顾野说，「好吧。」 他不再去纠结往事，就这样吧，要是一直去纠结会头疼，会很累。 而且看起来，莫闻远和齐君与也不像有仇的样子，他应该不用为齐君与担心。 齐君与对顾野越来越好，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 莫闻远的生日宴会他们没去参加，对方也没打电话过来问。 第74页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综艺，齐君与看得直打瞌睡。 他提议，「要不看鬼片吧？比这个刺激多了。」 顾野不知道自己以前看不看鬼片，反正他没一点儿印象。 「看吧，看这个你都快睡着了。」 「走，」齐君与站起来，「咱们去楼上看，我房间里有投影仪，跟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 顾野跟着齐君与去了他卧室。 「你要看亚洲的还是欧美的？」 「亚洲的吧，」顾野说，「欧美的看着总感觉别扭。」 齐君与找了一部口碑还不错的鬼片，三料影后加盟突破自己，那叫一个刺激。 两个人窝在床上，齐君与把顾野搂在怀里。 顾野想，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电影的风格很有阴气，片头全是鬼在那儿晃，欻的一下出现在你面前，老大一个鬼脑袋。 齐君与吓得直哆嗦，恨不得把脑袋塞顾野怀里。 「你怕啊？」 「我怕个屁，」齐君与把眼睛眯着，鬼脑袋都跟着小了很多，「我就是突然被吓着了，以前我都自己一个人看。」 顾野说：「我相信你。」 电影开始了，顾野感觉还不错，看得眼睛都不眨。 过了一会儿，齐君与悄悄问，「鬼走了吗？」 顾野嘆气：「鬼还没出来。」 齐君与：「……」 「那现在呢？」 「齐君与，她都还没变成鬼，她现在还是个人。」 齐君与松了口气，睁开眼睛看。 一个女人被装在竹笼里，他们要把这个女人沉塘。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一身伤，手指甲都被掀过去了。 齐君与看得直咧嘴，「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放进水里？」 顾野说，「她被人侵犯了。」 「啊？」这个答案显然令人意想不到，「那她不是受害者吗？」 顾野说是啊，「有人要保着加害者，等她死了，她就会变成鬼回来。」 说起鬼，齐君与瞬间觉得屋里阴风阵阵，他哆嗦了一下，把顾野抱得更紧。 人生就和电影一样，当局者和旁观者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侵犯女人的是村长的儿子，所以他们要保护那个男人，只能说是女人不检点，说是女人勾引他。 好像男人把持不住能值得原谅，而女人一旦沾染上男人就变成了伤风败俗。 是一个很不公平的地方。 偏偏那个女人没钱没势，家里也没什么人，只能带着恨被沉到河底。 女人变成鬼了，齐君与只看了一眼就把脑袋埋进了顾野颈窝里，不敢看，完全不敢看。 女人变成女鬼，姣好的容颜变得煞白，像在脸上煳了一斤面粉，眼睛下面是一长串鲜血，一看就是死不瞑目。 齐君与哆嗦，顾野偏头去亲他的额头。 这个动作一下把齐君与从恐怖的氛围里抽离了出来，他立马露出了风流少爷的本性。 顾野只是慢了一步，便被人噙住了嘴唇。 鬼片有什么好看的？ 哦不对，鬼片有什么可怕的？ 不都是人演的吗？ 齐君与亲着亲着就把顾野压在了身下。 他把手伸进顾野衣服里，轻轻的摩挲着滑嫩的皮肤。 唿吸也粗重起来，顾野释放信息素，感觉腺体又在隐隐发疼。 那天他去检查，齐君与说他生病了，但是没告诉他具体生的什么病。 难道就是和这个有关？? 第61章 莫总，不会聊天可以不聊 齐君与突然停下来，把头偏到一旁喘气。 顾野低声问他，「我生的是什么病？」 齐君与的热情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别担心，会治好的。」他只能这么说。 顾野点头，沉默一会儿又问，「还继续吗？」 齐君与倒吸一口凉气，妈的，他想继续，非常想，但是顾野身体不行，而自己又不能说。 「等你病好了的，」他在顾野嘴唇上重重亲上一口，「到时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着，齐君与喜欢亲亲抱抱，顾野已经习惯了。 偏偏每次都是看得到吃不到，齐君与内分泌失调，脸上冒了个痘痘。 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痘痘冒出来，好几天没出门，每天都照镜子，看痘痘什么时候自己好，他还想着去医院，顾野说他丢人，他又放弃了去医院的想法。 在平平无奇的一天，齐君与接到了白泽宇的电话。 原本以为是和以前一样平平无奇的寒暄，没想到白泽宇告诉他，「君与，我回来了。」 齐君与拿着手机，思绪万千，激动，害怕，期待，什么情绪都出来了，这么多情绪涌进脑子里，竟让他生出一丝惶恐。 唿吸变得又沉又重。 大半夜的，齐君与去接白泽宇，惊醒了顾野，他只能说自己要去一趟公司。 顾野问，「出什么事了吗？」 齐君与不看顾野，自己穿衣服，「没什么事，你别担心，要是我回来的晚，你就自己先睡。」 顾野觉得奇怪，大半夜去公司，还要喷香水？ 但一想齐君与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他又理解了。 「路上小心。」 第75页 齐君与挥挥手，出门了。 白泽宇……顾野不知道他是谁，没失忆前听过这个名字，那会儿不在乎，现在不知道。 是，他不知道，那是齐君与年少时的梦。 是没来得及在一起的初恋。 是青春时遇见的那个一眼就心动的白衣少年。 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齐君与风流人尽皆知，齐君与心里有个人，谁都不知道。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齐君与后面找的omega中，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白泽宇的影子。 只是，他找了那么多，依然没拼凑出来一个让他满意的白泽宇。 以前的齐君与是个怂逼。 白泽宇走了，他没敢留，他的家业在国内，他只能留在国内。 后来，他去国外看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一直在别人身上寻找白泽宇的影子，来标榜这个人对他的特殊，彰显自己的深情和潇洒。 没得到的，往往都是最好的。 尤其是，年少的喜欢。 白泽宇是提前给齐君与打的电话，跨国航空，就坐飞机的时间也要8个小时，他半夜十二点往机场赶，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接到人。 第二天一早，顾野六点钟准时睁开眼睛，他摸了摸旁边，一片冰凉。 齐君与昨天晚上没回来。 出什么事了吗？ 顾野给齐君与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顾野。」 齐君与声音很兴奋，一晚上，他都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公司出事了吗？你还没回来。」 「没事，我暂时走不开，」齐君与低着头，「你不要担心。」 顾野说，「好吧。」 随后挂断了电话。 顾野把手机扔到床上去洗漱，出来的时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里安静的躺着一条简讯。 他没存莫闻远的电话，还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也没刻意去记，但是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莫闻远。 「出来，我在别墅门口，带你去见齐君与。」 顾野皱眉，什么意思？ 他把电话拨过去，很快便接通了。 「莫先生？你刚才发的简讯是什么意思？」 「你去看看不就明白了。」莫闻远说。 顾野耐心道，「我和齐君与刚才才通过电话，让我去看他，为什么？他公司出事了吗？和你有关系吗？」 莫闻远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顾野，你话真多，很多事情只有自己亲眼看见才能了解不是吗？」 顾野嘆气，耐心快要用尽了。 他挂断电话，换好衣服，轻手轻脚下了楼。 这个时候，肖笑笑一般都在厨房忙活早饭。 一出门，他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莫闻远正倚靠在车身上抽菸。 明明都是alpha，身材也差不多，给人的却是两种极端的感觉。 见顾野出来，莫闻远扔掉菸蒂，「上车吧。」 顾野停下，「我们去哪里？」 莫闻远说，「机场。」 上车后，顾野给肖笑笑发信息，说自己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先斩后奏比较好，不然肖笑笑一定会问到底。 alpha穿着黑色的衬衣，扣子解开两颗，衣袖挽到了手肘处，精壮的手臂看起来很有力量。 顾野看两眼，转头安心盯着前面。 自失忆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相处，还是心慌，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莫先生，方便说一下我们去机场干什么吗？」 莫闻远四平八稳的开着车，「去看齐君与。」 顾野疑惑，「他在机场？」 莫闻远还是那句话，「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个alpha怎么那么喜欢卖关子？ 在莫闻远身边，顾野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知道这种感觉一定和失去的记忆有关，但是既然决定放下，他就不会再去纠结以前。 他觉得，跟最开始相比，自己已经很淡定了。 莫先生，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每次遇见，好像都是一次人生挑战和动盪。 莫闻远把天聊死了，车里又安静下来，两个都不是话多的人，就算是顾野没失忆，他们两个坐在车里的时候一般也不会说多少话，莫闻远是懒得说，顾野是觉得能跟莫闻远待在同一辆车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黑色的轿车淹没在车流里，显得很渺小，人也一样。 过了一会儿，莫闻远突然问，「为什么不去参加生日宴会，我给你发了请帖。」 顾野反问：「你给我发了请帖我就要去吗？」 莫闻远突然笑了，他说，「顾野，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可爱。」? 第62章 白泽宇 还好顾野失忆了，不然他一定会因为这句话高兴的飞起来。 莫闻远是个不会说情话的alpha，在没失忆的顾野心里，他说过最动听的话是情动之时，低沉沙哑的叫着顾野两个字。 可爱这两个字，不适合从莫闻远嘴里蹦出来，顾野这么认为，他微微皱眉，表情有些错乱。 他有男朋友，莫闻远有未婚妻，他不应该多想。 顾野没接话。 莫闻远的话却比以前多了很多。 他又说：「顾野，人活着，最应该思考的事就是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第76页 顾野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莫闻远问，「你真的喜欢齐君与吗？你只是还没搞清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顾野觉得今天的莫闻远怪怪的，老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alpha都是这样吗？想起一出是一出？ 齐君与说了去公司，莫闻远却说他在机场。 「我喜欢的人是谁我自然清楚，」顾野不想再说下去，「我休息一会儿，到了莫先生记得叫我。」 这段时间，莫闻远去了那栋别墅。 他把那里的人全调走了，换了一个地方，没人之后，那个地方就空了，他自己住进去，也没太去想为什么。 他去顾野曾经住过的房间，什么都没变，顾野的衣服，生活用品全在都那里，只少了一把枪。 那把枪被顾野拿走，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莫闻远手上。 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他用在了莫辛身上，既然顾野身上那颗子弹是来源于莫辛，那现在扯平了。 七点多，他们到了机场，顾野睡着了，莫闻远没把他叫醒。 他把车停到阴暗的停车场里，坐在车里发呆。 莫闻远的短板就是情感，他曾经说过他不需要爱，那种东西，是全天下最不值钱的东西，他是个商人，最会权衡利弊。 莫闻远还是不太明白感情这回事，但是他一个人待在那栋别墅的时候，那种孤独的感让人觉得很糟糕。 顾野睡得不好，一直在做梦，又醒不过来。 梦里的人还是莫闻远，对方拿着枪对着他，眼神一片冷厉，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开枪。 顾野的脸皱在一起，强迫自己在对方开枪的时候醒了过来，一脑袋汗，唿吸很急促。 动静惊动到了莫闻远，他转头，看着顾野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迟疑片刻伸出手异常不熟练的拍了拍顾野的胳膊。 「做噩梦了吗？」 顾野转头，看着刚才在梦里要对自己开枪的人就在身边又是一惊，冷汗瞬间冒出来，总感觉莫闻远手里还拿着枪。 「没事……」 顾野问，「几点了？」 莫闻远收回手，「马上八点了，下车吧，我带你去见齐君与。」 飞机作为现在最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之一在早上八点也依然被很多人选择，有人赶路，有人送人，有人来接人。 莫闻远他们乘坐电梯到达一楼，两个人通过安检口进去，只能到达这里，不过，齐君与也只能到达这里。 莫闻远指着坐在椅子上的齐君与给顾野看，「他在那儿。」 顾野想过去，莫闻远拉住他，「等一会儿。」 顾野问，「莫先生，你知道他为什么来机场吗？他明明说的是公司有事。」 莫闻远说，「他来接人。」 接人？ 有必要骗自己？ 顾野明白了，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他沉下心，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着，早上没吃东西，现在肚子很饿。 这里也没有卖东西的地方，要进去才有。 八点过十分，齐君与开始频繁的看手机，看完之后又开始打电话。 顾野眨眨眼睛，齐君与在等人。 里面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忙，齐君与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他一直盯着手机，没看别的地方，别的人在赶时间，匆忙能让人理解，可是齐君与也一副很忙的样子。 顾野紧盯着他，终于在一个电话之后，齐君与停了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把胳膊抬起来闻了闻，昨天晚上喷的香水，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闻。 早知道就应该把香水带在身上。 白泽宇还在等行李，齐君与已经望眼欲穿了。 顾野看着齐君与往前走，他的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一个omega？ 两个人停下，不知道说了什么，齐君与拥抱了对方，然后他极其自然的接过那个omega的行李，两个人并排往外走。 会经过他们这里，顾野低下了头。 许是齐君与的注意力全在那个omega身上，自始至终都没看见顾野和莫闻远。 路过他们身边时，顾野依稀听见了齐君与的声音。 「没有，单身好久了……你呢？」 「我？我也和……」 后面的是齐君与。 我也和？你一样？ 这是顾野猜测的。 戏看完了，观众只有两个，表演嘉宾也只有两个，他们演的很好，但是受伤害的只有顾野一个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齐君与和那个omega的关系不简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野看见那个omega的长相，总觉得有点眼熟。 「那个omega叫白泽宇，」莫闻远说，「是齐君与的初恋。」 顾野说，「初恋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 莫闻远说，「代表什么只有齐君与清楚，不过，顾野，你现在应该也清楚了。」 顾野站起来，「莫先生，你错了，我并不清楚，我想，关于我和齐君与两个人的事需要我和他自己解决，莫先生一个外人，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莫闻远也站起来，嗤道，「原来，你喜欢谁的时候都可以这么深情。」 莫闻远把顾野送回去，自己开车走了，两个人路上没说一句话。 顾野到家的时候，齐君与还没有回来，肖笑笑一脸担心，问他去哪儿了，怎么电话也不接，简讯也不回。 第77页 顾野愣了愣，「你没把我出去的事告诉齐君与吧？」 肖笑笑冷哼，「没有，你不是说了别让我告诉他吗？」 她觉得不对劲，顾野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告诉齐君与的？ 肖笑笑想多了，思维跑偏了，她抿抿唇，不确定道，「顾野，你该不会出去找别人去了吧？」 她的意思是，你不会在外面有人了吧？ 而且那个人还叫莫闻远。 没办法，莫闻远这个人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而且顾野以前那么喜欢莫闻远，现在两个人再走到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会？」顾野笑了笑，「我就是出去了一趟而已，去看了点儿东西，本来想买下来送给齐君与，他不是生日要到了吗？但是东西还没做好。」 肖笑笑松了口气，他记得齐君与去年生日的时候顾野在医院，弄得齐君与生日都没过安稳。 是齐君与有别人了。 顾野垂下眼睛，兴致缺缺。 齐君与晚上才回来，还给顾野带了礼物，心情很好，一进门就抱着顾野亲了一口。 顾野问他，「忙完了吗？」 齐君与说，「还没呢，估计这段时间都会很忙。」 顾野想，原本出去接人，这没什么，就算接的那个人是齐君与的初恋，他也能理解。 这件事情的本质在于，齐君与骗了他。 为什么要骗他？ 因为他和白泽宇之间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还是，齐君与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比如，怕他出现在白泽宇面前，怕白泽宇知道齐君与不是单身。 等顾野回家，上厕所的时候偶然看了一眼镜子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位白泽宇长相竟和他有着几分相似。 只是对方年纪应该比他大，看起来沉稳许多，更有魅力。 亲爱的莫先生啊，我这辈子的好运似乎到了头，我曾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却又被拽了回来，只是我的灵魂被什么东西啃食掉了，只剩一具犹如行尸走肉般的骨骸。 晚上，齐君与依然抱着顾野睡觉，他睡的很安稳，只剩下顾野睁着一双眼睛直到天亮。 如果，齐君与身边的位置属于白泽宇，那他应该去往哪里？ 齐君与轻手轻脚出门，或许是太着急，以往的早安吻也随之取消了。 顾野根本不会知道这些，因为他眼睛还闭着，显然没有醒过来。 顾野收到了简讯。 好多张照片。 齐君与带着白泽宇到处游玩，为白泽宇拎包，白泽宇则亲密的挽着齐君与的胳膊，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容。 莫闻远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带顾野去，只因为自己亲眼看见才更有冲击力，往后，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图片。 全是齐君与和白泽宇。 他沉默，抚摸着照片中齐君与憨笑的眉眼，越发觉得心酸。 顾野终于忍不住，给莫闻远打去电话。 「莫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闻远说，「只是想让你知道事实而已。」 齐君与对他还像以前一样好，在家里的表现根本无懈可击，或许在齐君与眼里，这根本就是不值得说出口的大事。 自己要去问吗？ 问齐君与是不是出轨了？ 可是，他们纵然亲密，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要闹吗？就像个疯子那样？ 换句话说，莫先生，你说的事实就一定是事实吗？? 第63章 故地那个重游 顾野拿起一旁的衣服，一只手把衣服叠上再抖开，如此反覆好几次，随后把衣服扔到一边。 顾野嘆口气，「莫先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莫闻远说，「离开他。」 顾野愣了愣，他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句话。 莫闻远又说，「顾野，你不想看见这些吗？」 「是不是因为你发现就算看见了你也没什么反应，别说生气，愤怒，你甚至不会吃醋，不会在意齐君与和谁在一起。」 「不是的，莫先生，」顾野说，「我生气，也愤怒，只是莫先生，我相信齐君与。」 明明已经做好了和齐君与在一起的打算，就因为这个打算，他才不打算追究过去。 从失忆过后，他一直感觉到非常的累。 只有待在齐君与身边会好一点。 以前的顾野是个会享受孤独的人，他的精神寄託是莫闻远，后来他失忆了，孤独还是以前那个孤独，只是他的精神寄託被他忘掉了。 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精神寄託。 「顾野，不要执迷不悟。」 「我没有，」顾野走到窗户边看风景，「莫先生，以后，不要再给我发照片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看见。」 莫闻远沉默片刻，突然阴测测的笑了两声，他森然道，「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让你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偏要让你看见。」 诺大的别墅突然变得像一座牢笼。 顾野在原地站了很久，又换好衣服下楼。 肖笑笑看见了，问他，「你要出去吗？」 顾野点头，「想出去转转。」 肖笑笑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野说，「不了，我想一个人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第78页 肖笑笑紧记齐君与的话，不依不饶，想跟着顾野出去。 「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跟你出去。」 这动别墅多好，奢华气派，这里就住了他们三个人，很空旷，就算再来三十个人也能住下。 可就三个人，却总有眼睛盯着他。 顾野想着，他失忆前究竟做了什么孽才让他出去一趟都必须有人跟着。 齐君与不相信他吗？ 多好笑。 顾野叫住肖笑笑，「我说我想一个人出去。」 声音冷厉了很多，隐隐有发火的迹象。 肖笑笑停下，欲言又止，「可是……」 「我是囚犯吗？」顾野质问，「我不配拥有自由吗？我住在这里，我是齐君与男朋友我就必须每一分每一秒都待着这里履行我的义务吗？」 顾野摔门出去，大口唿吸着新鲜空气。 他没看那棵树，迎着太阳，大步向前，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自由。 随后，又是迷茫。 出来了，该去哪儿？怎么走？怎么去？去了怎么回来？ 眼前哪儿哪儿都是路，却不知道该怎么踏出第一步。 顾野，走一段路，随便在街边找了个供行人休息的椅子坐下来。 肖笑笑给齐君与打了电话，顾野刚坐下不久，齐君与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知道他在哪儿，声音压得很低。 「顾野，你出去了？」 顾野说是啊。 「没让笑笑跟着你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让她跟着我？」 「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现在治安这么好，有什么不安全的？」 「顾野，是不是最近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聊了？」 顾野停了一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齐君与不说话了，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感觉出来顾野好像在生气，但是他不明白顾野为什么会生气。 在没失忆前，顾野根本不喜欢出门，一上午，一下午，都在看综艺，要不就待在他自己房间里，也不出来，齐君与一直认为，顾野不爱出门。 「那你注意安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野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 有形单影只的，有成群结队的，还有好朋友出来逛街，他们手上提着袋子，有说有笑，有小情侣，牵着手，搂着腰，笑作一团。 顾野抬头，太阳晃眼睛，让他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煳，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一片阴影覆下来，挡住了强烈的紫外线。 「莫先生啊？怎么又是你？」 顾野低头，一副不待见莫闻远的样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 莫闻远坐到顾野旁边问。 「感受人生。」 感受别人的人生，然后从别人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 「切，」莫闻远不屑道，「年纪轻轻的，感受什么人生？能感受出来么？」 顾野摇头，「确实感受不出来。」 莫闻远愉悦的笑了下，「那你有没有感受出来，有人在跟着你。」 顾野转头，疑惑的看着莫闻远，「跟着我的不就是莫先生你吗？」 莫闻远看向一边，顾野也跟着看过去。 那边是个小公园，分两段，中间有一条很宽的廊道连着，在廊道中间有一颗非常粗壮得树，上面挂着他们许愿的红布，在树下，好几个人在那儿抽菸。 顾野刚开始也注意到了，但只看了一眼，可是现在看过去，那些人居然还在那儿，而且，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敢和他们对视，这说明，在他们看过去之前，那几个人正在观察他们。 「他们是谁？」 「仇人。」 顾野哦了声，「我还以为我的仇人只有莫先生一个。」 莫闻远扬扬眉毛，嘴角溢处冷笑，「齐君与说的？」 「仇人？顾野，我们之间，不可能是仇人。」 顾野问，「那是什么人？」 莫闻远站起来，「跟我走，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顾野想，如果莫闻远走了，他现在的处境会很危险，就算现在街上那么多人，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百分之百安全。 如果给齐君与打电话，或者报警，那自己以后出来就更难了。 他跟着莫闻远上了车，很快便远离了那群人。 莫闻远带着顾野去了他曾经住过的别墅。 故地重游，顾野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连莫闻远都忘了，更何况这里只是他曾经住过的一个地方。 一路上，顾野都没说话，上车就把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他装睡，因为不想和莫闻远说话，这个alpha说话很气人，而且喜欢说半截，也不知道他未婚妻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等进别墅了，顾野才问他，「刚才那群人到底是谁？」 莫闻远知道，那是莫文轩的人。 因为顾野搞砸了莫文轩的计划，所以对方不会放过顾野。 但是这件事情，解释起来会很长，所以莫闻远决定只说重点。 而莫闻远说重点的方式是——他突然停下转身，顾野差点撞进他怀里，莫闻远紧盯着顾野，直到把对方盯得眉头紧皱，汗毛直立。 第79页 「莫先生？」 莫闻远倏得低头，电光火石间，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顾野呆愣在原地，一脸呆滞，随后又转为震惊，莫闻远伸出舌尖，慢慢舔弄着顾野的唇缝。 「操！」顾野反应过来，大力把莫闻远推开。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发疯，你看，莫闻远就疯了。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子民在干什么？ 这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顾野后退，他本能的感觉，莫闻远这个人很危险。 莫闻远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一把拉过来。 「想知道原因吗？」 顾野怒道，「你他么疯了吧你？」 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脏话了，至少失忆后，他从来没说过。 「顾野，你没感觉吗？」莫闻远阴沉的笑着，眼神像淬了冰，又阴又冷，「我告诉你为什么那群人会盯着你，因为你那一枪，是替我挡的。」 「因为你爱的人是我。」 「因为你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他们想要你的命。」 「顾野，回到我身边，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顾野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震惊，这人真疯了。 「你说话，能不能有点逻辑和道理，」顾野笑起来，「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替你挡枪？莫闻远，你疯了吗说出这种话？」 亲爱的莫先生啊，如果有一天，我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我爱你，那那个爱你的顾野也会随之死去，你这些话，说的太晚了，我已经不记得你了，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只有寥寥数次印象，还有心底那一丝我刻意忽略的痛苦，我明明已经忘记了，你为什么又要提起？ 「我喜欢的明明是……」 「齐君与么？」 顾野冷笑一声，「对，我喜欢的是齐君与。」 「失忆了，不听话了，」莫闻远看了顾野片刻，扯着嘴角走到顾野身边，他伸手拉着顾野往楼上走，两个人的脚步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莫闻远，你放开我！」 顾野用力挣扎，攀附在他胳膊上的手像是某种禁锢他自由的武器，用尽全身力气也撼动不了对方半分，只能让自己的手臂升起一阵疼痛，伴随着怒火，却压根儿不是alpha的对手。 莫闻远脚步不停，直接把顾野带到了他以前住的房间里。 「你看看这里，熟悉吗？」莫闻远把顾野扔在床上，「你在这里住了八年，你身下的这张床就是你八年里睡觉的地方。」 莫闻远一字一顿道，　「顾野，你仔细看看，你属于这里。」? 第64章 跟踪 「莫闻远，你疯了吗你？」顾野撑起身子坐起来，怒意喷涌而出，他神经在发抖，开始非常细微的弧度，随着怒吼声弧度慢慢变大，到后来声音也在跟着发抖，「我看得非常清楚，我不记得这里，没有一点印象，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没有吗？」莫闻远咬牙靠近，嘴角携着可怖的冷笑，「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顾野最开始还没明白这个回忆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很快，莫闻远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从前面掐的，顾野一惊，还以为莫闻远想杀了自己，没想到下一秒，莫闻远就强硬的吻上了他的唇。 顾野倒抽一口凉气，手脚并用，奋力挣扎。 莫闻远的吻和他的人一样，都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顾野只感觉，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像是一块寒冰，没有人类身上应该有的温度。 没有丝毫怜惜的动作，赤裸裸的掠夺，把顾野口腔里的空气洗劫一空，他把顾野翻过去，手依然掐着对方的脖子，冰冷的唇接触到腺体，顾野大惊失色，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 「怎么会……」 没有疼痛感？ 顾野呆滞，任由信息素喷发出来。 他明明记得，齐君与亲他的时候，他无意识的释放信息素，腺体处带来的疼痛感会很快把他拉回到现实。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顾野眸光颤动，隐隐浮现出来一层水雾。 「顾野，你明白了吗？只有我才能救你，」莫闻远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只有我才能医治你的病。」 顾野呆愣着摇头，「不是的，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他慢慢蜷缩成一团，嵴背弯成一个难过的弧度。 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这栋别墅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就算他唿救也不会有人来救他，更何况别墅里只有他和莫闻远两个人，论体力，论武力他都不是莫闻远的对手，此刻，顾野就像那待宰的羔羊，全看莫闻远准备怎么动刀。 他不应该跟莫闻远过来，也不应该对以前的事产生好奇心，好奇心害死猫，莫闻远看起来人模人样，没想到还有成为强姦犯的潜质。 莫闻远什么都没说，粗糙的指抚摸着顾野的腺体，有些疼。 顾野突然想起来，莫闻远有未婚妻。 那他这样算什么？ 有未婚妻了还出来偷情吗？ 「莫先生，你应该自重，你有未婚妻。」 顾野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呵，」莫闻远皮笑肉不笑，「齐君与找初恋约会你都没意见，怎么到我这儿还要提醒我有未婚妻？」 「我们干什么了吗？顾野，临时标记而已，你应该去问问，齐君与给多少omega做过临时标记，白泽宇又是不是那些omega中的一个。」 第80页 「你这样，跟他也没什么区别，」顾野起来，不去看莫闻远，「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他们会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莫闻远靠坐在床上，低着头，眼睫半遮，冷硬刻化在紧绷的下颌上。 顾野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气氛僵持片刻，顾野觉得这屋里越来越冷。 他只能拿出手机，「莫先生如果没空的话，我可以让齐君与过来接我。」 莫闻远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淡漠道，「走吧。」 走出这栋别墅的时候，顾野松了口气。 以后一定不要再来这个可怕的地方，曾经充满甜蜜等待的地方，如今在他看来，已和地狱无异。 属实令人唏嘘。 莫闻远把顾野送回家，两个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顾野给自己洗了个澡，没搭理肖笑笑的问候，他洗完澡直接把莫闻远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躺在床上，顾野给齐君与发去简讯。 「我想你了。」 齐君与回得很及时，「乖，我晚上就回来。」 白泽宇看见齐君与拿着手机看，还带着笑，便打趣道，「怎么？心里有人了？」 齐君与收起手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心里装的是谁？」 以往，这种话都会通过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白泽宇会笑着拒绝，齐君与也不会觉得难堪。 在以前，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齐君与有好几次试探性的说出了这句话。 齐君与以为，白泽宇会像以前那样拒绝他。 可没想到，白泽宇竟然说，「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如果都找不到合适的，咱们就凑活过吧。」 齐君与是白泽宇的备胎，是顾野的后路。 也怪不了别人，他心甘情愿。 长久以来你追我赶的关系，在白泽宇这句话之后，出现了一丝裂痕。 齐君与惊讶，「真的假的？」 白泽宇漫不经心的搅动着咖啡，「君与，大家都到了这个年纪，真的假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还有，我这次回来，是准备在这里定居。」 齐君与有些发愣，他张张嘴，想告诉白泽宇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可看着对方，他的思绪又飘回到十年前。 那一次，他去机场送白泽宇，想挽留，却没有开口。 如今白泽宇就在他面前，并且告诉他两个人可以试试，难道他也要像十年前那次一样，放过眼前这个人吗？ 他什么都没说。 顾野不敢再出门，因为外面有人盯着他。 他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齐君与，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毕竟那些人什么都没干。 安稳的过了几天，一场秋雨来的猝不及防。 明明是中午，外面却黑压压一片。 如此大的雨，顾野却没在家里。 在雨还没落下来的时候，齐君与便急匆匆的出了门，甚至没留下一个理由，当然，也没有任何解释。 齐君与出门，顾野鬼使神差的跟上了他。 他在房间里发现了自己的驾驶证，知道自己会开车，前几天找时间熟悉了一下流程，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果然，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刚出门不久，雨落下来，街上行人匆匆，计程车生意突然爆了，有商户很快反应过来，把雨伞挪到店门口，不出意料，买雨伞的人络绎不绝。 还有人坐地起价，一把十多块的雨伞卖到了二十多。 这些人出门不看天气预报，这会儿才会被宰了，但是又没办法，雨越下越大，根本拦不到计程车。 顾野跟在齐君与身后，看着他从一个商场门口接到了白泽宇。 白泽宇不是在商场里，是雨下来了，他才到这里来避雨，身上基本已经淋湿了，那里站了很多人，都在等雨停或者是等人来接。 眼前的视线清晰，然后又变得模煳，雨刷摆个不停，累坏了。 顾野慢慢跟着，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 大概十分钟，齐君与的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他看着齐君与带着白泽宇走进酒店，顾野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亲爱的莫先生啊，或许我真的错了，我脚下还是那片沼泽，头上依然悬着钢索，我依然是个独行者，你们都在欺骗我，齐君与的爱，也不是真的。 顾野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车顶，眼里酸涩和迷茫陈杂。 倏而低头，看见掌心处的疤，就算他失去了记忆，他也有一种感觉，他的人生就这个弹孔一样，鲜血淋漓过，现在倒是感觉不到痛，但疤还在，想要真正忘却，又怎么可能呢？ 除非失忆的不是他一个人，除非，齐君与、莫闻远都失忆了，他们之间才能有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突然，有人拉开车门坐进来。 顾野勐然一惊，思绪迅速回笼。 「莫先生？」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莫闻远全身都淋湿了，头髮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水。 白色的衬衣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能看见肌肉的轮廓。 「看什么？开车。」 顾野皱眉，「你在跟踪我？」 莫闻远冷着脸嗤笑，眼神嘲弄，「跟踪你的不止我一个。」 顾野懂了，他现在有危险。 第81页 这时他才注意到，莫闻远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顾野深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不知道哪里会突然冒出来几个人拿枪指着他，只能听从莫闻远的指挥启动车子。 在经过酒店的时候，楼上的齐君与恍惚听见了枪声，他从窗户往下张望，白泽宇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齐君与摇摇头，「可能听错了。」 有人追上来，莫闻远的人把他们缠住。 顾野不敢分心，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 什么仇什么怨啊？ 一出门就被盯上，被盯上之后还会被莫闻远救，自己的男朋友却和别的omega开房去了。 莫闻远转头看顾野，眼睛里将将带着嘲讽，他看一眼，又把头转回去。 雨声被窗户隔绝大半，车里有些闷热。 「看到了？心里满意了吗？」莫闻远轻飘飘地问。 「莫先生，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我们在逃命。」顾野低垂着眼眉，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 莫闻远想到自己以前找了个omega演戏顾野都能用枪指着他，现在齐君与带着人去开房，顾野表现得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究竟是太爱了，还是根本就不爱呢？ 顾野眼睛下面有青黑色，而且很重，这足以说明对方这段时间休息的不好。 或许每天晚上都在辗转反侧，或许是彻夜无眠，为什么？因为齐君与出轨了么？? 第65章 故人 顾野似乎铁了心，只要齐君与不把这些事情放在明面上，他就能当做不知道。 车是一种很明显的标志物品，即使是在雨天，莫闻远他们甩掉了身后的人，以为暂时安全，哪儿知道莫文轩是铁了心想要顾野的命，也是，死一个omega和死一个莫闻远可不一样，顾野就算死了，这件事情也能轻而易举就压下去。 「往左。」 莫闻远说两个字，把车窗按下来，雨声夹杂着枪声，震耳欲聋。 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人在哪儿，每个人都在开黑枪，打到谁算谁。 顾野只能听见雨声中不断出现的油门轰鸣声和尖锐的急剎声。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莫闻远也在顾野车上，还指挥着顾野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顾野都惊讶，莫闻远的危机意识，太强了。 就好像，他随时都能感觉出来哪里有危险，能感觉出来哪些车里是会对他们不利的人。 子弹从雨滴中横穿过去，在阴气沉沉的雨天闪耀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顾野大气都不敢出，耳朵更是空了下来，准备随时听莫闻远的指挥。 「莫先生，那群人到底是谁的人？你说我是为你挡的枪，意思就是说他们原本的目标应该是你？」 莫闻远换上新的弹夹，开枪的空隙还有闲心来回答顾野的话，「以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他们的现在的目标是你。」 挡风玻璃被射穿，子弹从两个人之间的缝隙穿过去，嵌入后座的皮革之中。 有风从那个子弹孔里灌进来，似乎还有些硝烟的味道。 顾野火大，「我做什么要替你挡那颗子弹？」 莫闻远眯眯眼睛，眼底暗光流转，漆黑色的眸子不带有一点温度，他重复着扣动扳机的动作，不一会儿，弹夹又空了。 「顾野，没子弹了。」 顾野勐的一个急剎。 「那怎么办？」 莫闻远哼笑一声，「你不是想和我死在一起吗？」 顾野惶然，他为什么想和一个亡命徒死在一起？ 为什么想和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死在一起？ 为什么自己明明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他？ 顾野只能说，「你疯了吧？」 或许吧，是他失忆前想要的太多了，结果不管怎么做都得不到，所以他放弃了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给自己设置了一条名为同生共死的底线，只是没想到，结果没能如愿。 「开车，冲过去。」 莫闻远依然一脸淡然，好像围堵他们的亡命徒不是亡命徒，而只是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他睥睨一切，并且这个逼装得非常到位，别的不说，至少把顾野唬住了。 那条没能如愿的底线，却在今天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达成了。 只是很可惜，人还是当时那个人，线却已经不是当初那条线了。 顾野启动车子，把油门踩到最大程度，大马路上发生大规模枪战，如果没人报警，可真要对菩萨说一句阿弥陀佛。 「顾野，你猜猜，今天这场枪战之后，我和莫文轩谁的损失会比较大？」 好素质啊，枪没了，相当于没了保命的武器，莫闻远居然还有心情说话，还在两个人随时可能送命的情况下给他出了一道竞猜题。 「莫先生，我还不想死，咱们能不能，先想着怎么活下去？」 「左边。」 顾野依言往左，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旁边别过来一辆黑色的越野轿车，顾野第一反应是这辆车里的人是和那些人一伙的。 「莫先生，」顾野肾上腺素飙升，一句莫先生脱口而出。 「跟在他旁边。」 顾野松了口气，依言照做。 没过一会儿，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两个后视镜。 「放慢车速，去后面。」 莫闻远握住方向盘，示意自己来开车。 第82页 顾野只能从中间往后面移动，莫闻远身体往这边倾斜，他只能从对方的臂膀下钻过去。 两辆车的速度达成了一致，越来越慢，莫闻远适时把车窗按下来，旁边那辆车不知道是谁，突然扔过来了一把枪。 突然，两辆车同时停下，顾野一惊，正欲询问莫闻远却突然开口。 「上旁边那辆车。」 顾野迅速拉开车门下去，以极快的速度上了旁边那辆越野车。 等顾野上车之后，莫闻远也从驾驶座上下来，他慢悠悠的开了两枪，才悠哉悠哉的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后面，顾野和韩烬面面相觑。 韩烬的眼睛又大又亮，看顾野的时候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他看两眼，又看两眼，才不确定道，「顾野？」 车里三个人都是一愣。 陈郁青和莫闻远对视一眼，「你认识顾野？」 「我认识……」韩烬小心翼翼回答，「我见过他。」 顾野对韩烬没有印象，想来对方说的应该是他失忆前的事。 或许是经过了刚才的枪战，韩烬整个人有些受惊，他缩在角落里，看清上来的人是顾野眼里才多了一丝神采。 顾野不记得了，如果他还记得韩烬，他一定会问韩烬的孩子是什么时候生的，对方现在小腹平平，人看上去瘦了许多，脸色也非常憔悴，很难让人不去想他是不是被人虐待。 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他失忆了，」莫闻远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具体日期韩烬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是冬天。 他一边想一边把那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后来，陈……郁青哥他过来，顾野就走了。」 陈郁青听到韩烬的称唿，眸子有些黯淡，却也只是一瞬间。 顾野没什么想法，对方说了，他还是没有印象。 反倒是副驾驶的莫闻远察觉出了不对劲。 那一天，他有印象。 顾野跟着他，后来突然消失了。 他以为是顾野走了，原来是有人觉得顾野打扰到了他和唐梓的约会把人给打了。 会是谁呢？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韩烬说完，想问顾野为什么失忆，又觉得太过唐突，他不是个容易和别人交流的人，在陈郁青身边，更是时时刻刻要堤防对方的眼色。 就算是和陈郁青的朋友说话，他也总是带着讨好和小心翼翼，平等都和他相去甚远，更别谈令人羡慕的自信。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有人唯恐说错一句话。 顾野转头，看着韩烬瘦弱的侧脸，真心道，「谢谢你。」 他听得出来，那天是韩烬救了他，虽然关于救他，韩烬在复述时也只说了一句他大声说了一句话，那些人就跑了。 可是，韩烬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目光很温柔，眼睛不敢看人，似乎是怕人觉得他在邀功。 韩烬坐得端正，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听到顾野说话，他倏然转头，眸子亮了几分，抿抿唇，声音依然很轻，「不用谢，你没事……就好了。」 顾野觉得，这个人，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天使，就是脾气太好，很容易受别人欺负。 而原本，韩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今天身体不舒服，陈郁青带他去医院。 就是这么不巧，他们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枪战。 顾野开车的时候神经太过紧绷，竟然自动屏蔽了除命令之外的全部内容。 陈郁青的车做过防弹处理，距离近，让他来接应是最好的选择。 大雨还在下，车行驶了很长一段距离顾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一松懈，疲累感瞬间爆发，他只能伸出手揉着太阳穴，真狼狈啊顾野。 亲爱的莫先生啊，你看，我的求生欲那么强烈，怎么会如你所说想和你死在一起？那是你妄想中的失言吗？还是压力太大了，你竟口不择言起来，我虽然不清楚以前发生过什么，但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你远一点，否则我这条命，迟早会没了。 「去哪里？」陈郁青问莫闻远。 「回那栋别墅。」他说的是顾野曾经住的那一栋。 顾野插话，「能不能先送我回齐君与那儿？」 陈郁青还没说话，莫闻远抢先一口回绝。 「你跟我一起。」 荒谬。 荒谬得可笑。 顾野笑出声，「莫先生，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向？我说了，我要回齐君与那儿。」 莫闻远冷笑一声，平静而残酷的说着事实。 「齐君与正在和别人开房。」 顾野头疼，余光撇见韩烬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人，好像有令人冷静的奇效。 顾野心里的火气突然就小了很多，他想，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对方眼里的担忧太过赤裸？ 也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否则这事儿一天推一天，不知道要延伸到何年何月才能解决。 算了，就这样吧。 陈郁青安全的把两个人送到了那栋别墅。 下车的时候，大雨已经变成了濛濛细雨。 如果是一对爱人站在雨里互诉衷肠依依不捨，那雨景就是老天赐予的浪漫，只不过，他们不是情侣，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第83页 顾野没打算进去，他想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莫闻远这个人，真的很危险。 「莫先生，我想，我们应该把所有事情都摊开说，」顾野疲惫道，「这么纠缠下去，真的没什么必要，你说我那一枪是为你挡的，算我救了你的命，今天你救了我，咱们之间扯平了。」? 第66章 弃子 「顾野，你要和我划清界限？」莫闻远眼睛微眯，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危险的暗芒。 顾野沉住气，「莫闻远，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想再去纠结，也希望你……和我一样，更何况，你有未婚妻，我有男朋友，咱们应该各过各的。」 莫闻远的话说的很明显了，他们之间以往存在的一定是感情纠葛。 「所以呢？你打算回到齐君与身边？哪怕他出轨？哪怕他心里有别人？」 如果顾野当初有这个觉悟，而不是去妄想那些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之间又怎么会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更何况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不只是时间，真要论起来，距离顾野失忆，时间也才不到半年，究其根源，还是顾野忘记了莫闻远。 即使再喜欢，在记忆重置之后，也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有人说，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算你失忆你也一定会第二次爱上他。 会吗？ 「是，我要回齐君与身边。」顾野不想让自己陷进无止境的疲累之中，在他心里，在齐君与身边要比在莫闻远身边轻松的多。 心里涌起一股怒火，几乎能灼伤五脏六腑，莫闻远眼底的晦涩一闪而过，终是笑了出来。 他靠近，森然可怖的笑声刺痛着顾野的耳膜，像是某种靠空气就会传播的病毒，下一秒就会侵占他的脑神经。 「顾野，你以为，我费尽心思把白泽宇弄回来是为了什么？」莫闻远冰冷的声音响起，把顾野冷冷的冻在了原地。 莫闻远把眼底的晦涩展现出来，摆在明面上，丝毫不怕顾野看见，那个什么时候都很平静的莫闻远在此刻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他狠厉，阴暗，不择手段。 顾野曾经说过，他和莫闻远一样，如果想要一样东西，他们会不择手段只为了得到那样东西。 对人也是一样。 莫闻远阴冷的问他，「你想见齐君与对吗？你还在想着让他来救你是吗？顾野，人要有自知之明，齐家会接受一个没身份没背景就连生育能力都没有的omega吗？」 顾野脑子一片空白，只有耳边还迴响着如恶魔般的低语，这一刻，所有血液仿佛凝滞，又好像在疯狂运转叫嚣，对莫闻远的害怕，逃避，原来从一开始就存在。 与其说，顾野相信齐君与，不在乎齐君与嘴里的爱于真于假，不如说是顾野不相信莫闻远，他简单粗暴的认为莫闻远让他看到的让他听到的都是假。 私以为，心底的痛苦也会有个限度，不曾想，越逃避，越痛苦。 经歷过情感的动盪，他静下心来，想寻求一份安稳。 莫闻远不想让他如愿，他就如不了愿。 前有莫闻远围追堵截，后有齐君与存心欺骗，双重夹击下，顾野身心俱疲。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最后，只能留下痛苦，那放弃似乎在情理之中吧？ 顾野倒下去，直挺挺的躺在污水中，任由冰冷的雨滴砸在自己身上，他想着，最好最好，能把自己砸得四分五裂，谁都拯救不了。 亲爱的莫先生啊，我应该怎么来述说我的情感，写一篇文章吗？写出我们的过往，写出我爱你的过程，写出那个谁都不满意的结果，都可以，用什么写呢？就用你的鲜血吧。 莫闻远把顾野抱起来的时候，他靠在莫闻远的怀里，听着对方冰冷的心跳声，轻声说了一句话。 「莫闻远，你果然比齐君与恶劣许多。」 像是在夸他，莫闻远听后竟弯了弯眼睛，喉咙里发出愉悦的、低沉的、却又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声。 雨停了。 齐君与回家，没看到顾野。 肖笑笑也意外，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出门，她还以为两个人在一块，直到齐君与回来，顾野却依然不见踪影。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纷纷涌起不好的预感。 齐君与给顾野打电话。 接通的时候他的心稍微落下来一点。 没想到，心才刚落下来，倏的又提了回去。 ——接电话的是莫闻远。 「齐少。」 「莫闻远？」齐君与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顾野是不是恢復了记忆，去找了莫闻远。 「有事吗？」莫闻远问。 齐君与往外走，「顾野呢？」 顾野？ 顾野正躺在床上，莫闻远把他抱回来没多久他就发起了高烧，现在整个人已经烧红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涂知其让莫闻远把顾野送到医院去，被莫闻远拒绝。 涂知其说，顾野并不是单纯的发烧，有今天淋雨的原因，还有今天经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疲惫，所以昏了过去。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顾野的发热期快到了。 顾野昏迷过后，就开始说胡话。 一会儿嘴里冒出来一句莫先生，一会儿又是你是谁，听到自己的名字莫闻远表情愉悦，听到你是谁他又眯起眼睛。 第84页 顾野又叫，「齐君与……」 莫闻远眼神变得危险，他问涂知其，「他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涂知其扯着嘴角，不知道该怎么给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解释那只是思维混乱时发出来的呓语罢了。 话刚说完，齐君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齐君与已经出了门，他知道那栋别墅的位置。 原本萧条凄凉的别墅突然热闹了起来，齐君与气势汹汹，颇有一副去抓姦的架势。 他冲进去，莫闻远正悠哉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看起来心情不错。 莫闻远心情不错，齐君与心情就很糟糕。 「顾野呢？」 莫闻远看他一眼，淡漠道，「在楼上睡觉。」 齐君与抬脚就往楼上走，却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保镖拦住了去路。 「莫总，」齐君与回头，「我倒是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天气呢，真的说不准，从瓢泼大雨变成濛濛细雨，雨停之后，天气也是阴阴沉沉，没想到这会儿刚才还阴沉的天突然就晴空万里了，真和人的心情一模一样。 莫闻远放下茶杯，站起来。 他让两个保镖退下，自己带着齐君与去了二楼。 顾野还在昏睡，涂知其守在一边，他想走，莫闻远不让他走，让他对顾野的病负责。 「齐少应该清楚，顾野的发热期马上就要到了，」莫闻远开口，直戳齐君与心窝子，「如果他再注射强效抑制剂，对身体方面的损害齐少比我更清楚。」 齐君与咬牙，就是因为他没听萧清的嘱咐导致顾野不能怀孕，现在研究出来的药物也不敢轻易在顾野身上使用，他明白莫闻远说的话，但是顾野是他男朋友，让他的omega被另一个alpha标记，他万万做不到。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齐君与打定主意要把顾野带走，「我会想办法。」 就算暂时没办法，等过几天，等萧清的实验结果出来，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让顾野恢復正常。 愚蠢的人类最喜欢自我安慰，没错，现在的医学很发达，连beta都能通过药物变成omega，又还有什么事情是医学办不到的？ 这个世界的医学，太不低调，莫名其妙的需求拉动了一些黑色产业，导致有些人沦为了利益的牺牲品。 实验越来越难做，需要的药剂也越来越难得到。 不是萧清不努力，而是他也没办法。 更何况，顾野现在的病症可比以前严重多了。 这也是齐君与在自我安慰一番后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 他陷入了两难，顾野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而能拯救顾野的却是另一个alpha。 他又想到白泽宇。 他们两个，都不道德。 齐君与听到肖笑笑说顾野跟在他后面出去，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想让一个人放弃另一个人，最快的办法是让第三个人介入。 莫闻远有无数个把顾野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比如说，他能保证顾野的安全，毕竟他和莫文轩本来就是仇人，而齐君与就不行，他是正儿八经的商人，或许可以说，他也有能力保护顾野，却做不到莫闻远那么极致。 再比如说，莫闻远能让顾野平安的度过发热期，齐君与也不行。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信奉点到即止，有时候话说开了，大家都不好看。 齐君与问，「顾野为什么会碰到你？」 莫闻远把今天的事说一遍，却省略了齐君与和白泽宇两个关键人物。 只是，时间，地点，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清楚的？ 听完，齐君与眸光黯淡下来。 他深深的看着顾野，似有千言万语想说，或许他想解释，他想道歉，他想告诉顾野，放弃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对于顾野来说，放弃就是放弃，结果是一样的。 他和顾野不会有结果，所以，他放任自己和白泽宇之间发展成一种不正当不道德的关系。 因为愧疚，这些事情一直是他一个人承受，虽然心中有万般不忍，齐君与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结果面前，他松了口气。 转而，他又在心里唾弃自己，原来，他风流潇洒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优柔寡断的心。? 第67章 留下 顾野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莫闻远不在，只有涂知其守在顾野身边。 不过这都是表面，现在这栋别墅，可比以前更加热闹。 顾野眼皮很重，躺着都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睁开眼睛，又闭上，如此反覆几次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盯着天花板，顾野眼睛一眨不眨，他从昨天早上到今天都没吃东西，很饿，又很渴，但是他没力气说话，只能先缓一会儿再说。 运气好，涂知其刚好过来看了两眼就看到顾野睁着眼睛。 「你终于醒了！」涂知其一脸夸张，差点喜极而泣，鬼知道莫闻远那个狗东西为什么非要把人放在家里治而不是送去医院，他涂知其又不是全能的，还说什么治不好就让他吃枪子儿，吃完枪子儿把他扔河里餵鱼。 这当然不像莫闻远说的话，莫闻远说的是，要治不好他，我杀了你，然后把尸体扔进河里。 涂知其欢天喜地的给莫闻远打电话，我想喝水这几个字就那么卡在顾野喉咙里。 第85页 「醒了醒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要回医院。」 「你快点儿吧，我真的很着急。」 涂知其打完电话又折返回来伸手去摸顾野的额头，他皱起眉，还是烫，打了针，吃了药，水也输了，这个烧就是退不下去。 他不知道顾野身上的病症，但他隐约能感觉出来这个omega的信息素不对劲。 「医生……」 「哎？哎哎？」涂知其低头，看见顾野正看着他，这小模样儿，真招人疼，涂知其放轻语气，「怎么了？」 顾野感觉自己嘴里连唾沫都没有了，身上干巴巴的，躺在床上像躺在沙漠里一样难受，不一会儿就会被黄沙掩埋。 「我想喝水。」 「喝水？喝水好，」涂知其去倒水，一边嘟囔着，「多喝水对身体好，加快新陈代谢，说不定你这烧就退下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莫闻远回来了。 涂知其还在陪着顾野聊天，顾野头还是晕，但精神好了一点。 看见莫闻远回来，涂知其就像看见了瘟神，忙不迭拿起自己的东西一熘烟儿跑了，生怕跑慢了被莫闻远抓回去当保姆使唤。 莫闻远走到床边，一只手插在裤子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野，眼神很平静。 「感觉怎么样？」 顾野偏开头，不去看他。 莫闻远穿着一件类似于中山装的立领，黑色的，里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没系领带，裤子也是黑色的，皮鞋也是黑色的，顾野不理他，脸也黑了。 「怎么？聋了吗？刚才不是和涂知其聊得挺开心？」 又是冷漠，又是嘲讽。 好像顾野有多对不起他一样。 顾野把头转回来，盯着莫闻远，死死的盯着。 「齐君与来过了。」 非常笃定的陈述句。 「来过了。」 顾野冷笑，「现在如你所愿了？莫总。」 情感纠纷？ 他和莫闻远之间真的只是情感纠纷吗？ 难道是他失忆前对不起莫闻远，所以对方直到现在也不想让他好过？ 如果真的是，顾野敢肯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中莫闻远也不是扮演的什么好角色。 这是直觉，从失忆之后见到莫闻远就有却在今天才反应过来的直觉。 不得不说这个反射弧确实有点长。 莫闻远脸上带着冷意，他坐下，慢慢靠近顾野。 直到两个人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 他突然笑了，「是，顾野，我很满意。」 莫闻远突然伸手钳住顾野下颌，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却不达眼底，细看之下，那里面似乎还掩藏着一丝怒意。 「哦，那莫总运气真好，居然这么容易就满意了，我还以为莫总会给我一枪，最好能让我再次失忆，这样我就能忘记齐君与，然后像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傻子一样跟在莫总身边。」 莫闻远用力，顾野吃痛，眼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莫闻远毫无起伏道：「顾野，惹怒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所有事情好像回到了原点。 离开一年多时间，顾野又回到了这栋别墅，回到了他曾心心念念的莫先生身边。 顾野曾因为莫闻远这个人疯狂，那时候，看莫闻远的目光几乎能让人不寒而慄，可现在，他们对望，一个眼眸晦暗深邃，一个眼眸暗色深沉，顾野身上究竟沾染了多少莫闻远的影子，让他们在对方眼里才能看清自己。 「莫总真会说笑，我算个什么东西，还能惹怒莫总。」 顾野扯下莫闻远的手，「不过，莫总浪费时间在我这里，未婚妻会不高兴吧？还是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莫闻远转而抓住顾野的衣领，一用力，原本身上就无力的顾野根本无法招架，他软软的撞进莫闻远怀里，随后被一双手禁锢，动弹不得。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宽大的手掌划过嵴背，薄薄的衣服下边，传来厚茧划过的粗糙感，顾野身体颤动，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莫闻远，抬起头来，眼眶已然发红。 「莫总，这就是你勾引omega的手段吗？就轻轻摸两下？真是有失水准，」顾野靠回去，调整着自己的唿吸，「这一方面，你可比不上齐君与。」 莫闻远站起来，他能感觉到顾野身体的变化，突然乱掉的唿吸，还有鼻息间若有似无的信息素，这一切都在彰显着顾野心里并不平静。 发热期前夕，一个患有信息素依赖症的omega，就算是alpha一个简单的触碰，都能引起一阵战慄。 可omega把身体缩进被子里，吧他自己藏起来，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alpha触碰。 莫闻远脸色阴沉，那个替他挡枪的顾野和床上的这个顾野在记忆里慢慢重合，冷冷的目光看着那一团鼓起来的被子，他恶劣的笑出来，没有味道却带着压迫感的信息素在身上环绕又散开，片刻后，他便能清晰的看见那一团鼓鼓的地方在止不住的发抖。 莫闻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便有人送来新熬好的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 第68章 吵起来吵起来 莫闻远没在，顾野在吃饭的时候，眼泪直直掉落进粥里面，没掀起一点波澜。 这个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齐君与。 第86页 他瞪着眼睛，无声的嘆息。 齐君与，你还是放弃我了。 原来你和莫闻远之间也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他想起来那天莫闻远去找齐君与，两个人谈话之后齐君与的情绪突然不对了很长一段时间，没过多久，齐君与带着他去医院检查，只是明明是他身体的检查结果，却没有一个字落入他耳朵里。 所以，放弃是一早的打算，就算没有白泽宇，总有一天，他和齐君与也会走到头。 莫闻远把白泽宇找回来，让这个时间提前了很多，顾野心想，他怪不了齐君与，也怪不了白泽宇，这件事情奇怪就奇怪在，好像谁都有错，但细想下来，又好像谁都没错，不知道应该怪谁，顾野只能把这一切都归咎在莫闻远的头上。 身体发软，吃个饭恨不得用上了所有力气，顾野现在只感觉到全身发软，脑袋发昏，他又躺回床上，只有躺着，他的脑子才能清明一点。 可他太过虚弱，躺上去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身体发出的灼热感将他惊醒，屋里没开灯，他眼睛扫过，隐约能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楚，只能看见轮廓。 信息素依赖症，真是猝不及防。 顾野只觉得身体里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浪，他的腺体开始隐隐作痛，作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他无法控制信息素外泄，不只是如此，四肢发软，提不起一点力道，他的身体，在渴求着一种东西。 不只是需要alpha信息素那么简单。 莫闻远在床边坐下，将将把手伸过去就被顾野用力捉住，莫闻远眉头轻扬，眼里不自觉出现一丝笑意，顾野哼哼两声，身体朝着莫闻远移动。 两种信息素交绕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气息，好像是两个人都有，也滚烫的交缠在一起。 顾野最开始知道床边站着的人是莫闻远，只是在病症面前，两个人信息素缠绕的那一刻，理智已经如同燎原般焚烧殆尽。 天亮了，又黑了。 天黑了，又亮了。 二楼成了禁区，餐食只能放在楼梯口，莫闻远会端进去。 在alpha悉心治疗下，顾野平安的度过发热期。 顾野醒来的时候，alpha正站在窗边抽菸，浮光掠影般一眼，顾野怔愣一瞬，旋即又微微皱眉。 齐君与也抽菸，他搬到齐君与房间之后，菸灰缸就去了阳台，其实他能忍受烟味儿，但是齐君与似乎温柔过了头，他明明什么都没说，齐君与却什么都做了。 这一幕，似乎和记忆里的某一幕发生了重合。 莫闻远转头，就对上顾野探究的目光。 他把菸头随意的扔进茶杯里，朝着顾野走去，到床边停下，「把衣服穿上。」 声音沙哑低沉，命令般的语气让顾野着实不爽。 「莫总，技术有待提高。」顾野慵懒一笑，根本不听，被子滑落到腰间，上半身的痕迹让莫闻远眼底发暗。 莫闻远低头盯着顾野，眼神犀利如鹰隼，「你拿我和谁在比？」 顾野理所当然道，「还能是谁，当然是齐君与啊。」 莫闻远听完笑了，后来，他去确认过什么叫做信息素依赖症，得这种病的患者根本不可能接受其他alpha的信息素。 他嗤笑，「拙劣的手段。」 顾野虽然没听懂莫闻远的话里有话，但本着礼尚往来的态度，他还是夸奖道，「跟莫总比，还差得远。」 论那种阴暗的手段，齐君与斗不过莫闻远，顾野垂头，脸上表情模煳，自己也斗不过。 难道他还是什么关键人物？值得让莫闻远费那么多心机？ 顾野又把头抬起来，看着莫闻远，「我想出去。」 莫闻远撇他一眼，「去哪儿？」 顾野说：「出去逛逛。」 莫闻远拒绝，「不行，外面很危险。」 只有这栋别墅最安全，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保镖，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及时发现。 顾野吸一口气，又说：「我要去找齐君与，找他把话问清楚，还有我的东西，都在他那儿，我要拿回来。」 「东西没有了再买就是，而且这里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你身材没什么变化，那些衣服你也可以穿，还有很多是新的。」 莫闻远语气很平静，说话的时候有几个眼神落在顾野身上，随后又挪开，落到衣柜上，落到不远处的架子上，那里挂满了衣服。 像是在给顾野介绍。 顾野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他只能待在这里。 他又提齐君与，「这些衣服我都不喜欢，我喜欢齐君与给我买的，他眼光很好。」 莫闻远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顾野问，「莫总，你不生气吗？」 他说这些就是为了让莫闻远生气，对方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看着就来气。 「生气？」莫闻远五官深邃，却也凉薄，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跟淬了毒似的阴狠，「顾野，你误会了，我不爱你，自然不会因为你提别的alpha而生气。」 哦，顾野想，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你不爱我，」顾野喃喃数句，怒极反笑，「莫闻远，原来你不爱我，你不爱我……」 他重复了很多次，这句话像是触动到了什么开关，让顾野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第87页 他指着莫闻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爱我你把我关在这里？你不爱我你费劲心机拆散我和齐君与？你不爱我你有未婚妻还要把我留在你身边，莫闻远你他吗有病？！」 顾野从床上蹦起来，跳到莫闻远身上，莫闻远下意识伸手拖住了顾野的两条腿，他皱眉，头上传来痛感，是顾野在恶狠狠的揪他的头髮。 非常用力，像是想撕碎莫闻远身上这层平静到虚假的外衣。 亲爱的莫先生啊，你还是如此让人琢磨不透，我好像了解曾经的你，但我却不是曾经的我，一段记忆阻隔了我奔向你的路，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忘记我曾经也是个很听话的omega。 莫闻远的信息素还是那么有压迫感。 只一瞬，顾野便瘫软下来，软绵绵的趴在莫闻远怀里。 莫闻远眉宇间终于又有了一丝看不真切的怒意，他把顾野扔到床上，眼里泛着幽光。 他开口，好似施捨一般，「顾野，这一切是因为你爱我，而非我爱你。」 你爱我，所以我才把你留在我身边。 这是上天的恩赐，是神明卧在手里的十字架，能击退各路妖魔，只为了让两个人的关系回到原点。 莫闻远要让顾野做回那个听话的金丝雀。 向来对占有欲不深的alpha突然转性，不爱一个人，非要把他留在身边，连alpha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心境，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的救命恩人流落在外，让别人觊觎吧。 莫闻远住在了别墅，但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去顾野屋里。 这栋别墅离公司很远，莫闻远的时间又少了很多。 下午，他要去齐氏谈合作，双方合作一个房地产项目，要是成了，又能赚得盆满钵满。 谁会嫌钱多？ 莫闻远不会，齐君与也不会。 所以，他们之间摩擦那么多，还没变成敌人。 谈合作的时候，齐君与面前放着一个菸灰缸，双方好几个人，大家都在认真谈合作，只有他不顾及场合抽菸，还是不停的抽，一根接着一根，不一会儿，一盒烟只剩下一半。 等合作谈完，烟也没了。 但是菸灰缸满了，也是，这里是齐君与的地盘，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双方对这次合作都很满意，直接就定下来。 齐君与在难过。 没看见莫闻远还好一点，看见莫闻远他就么想到顾野在莫闻远床上，他更难过。 他想着，以后和莫家的生意，自己还是不要出面好了，他不想看见莫闻远，那是个什么东西。 让他感觉到很烦。 没办法联繫顾野，莫闻远斩断了顾野和外界的一切联繫，他像以前那样对待顾野。 齐君与想问，顾野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 他说不出口，他知道，是他对不起顾野。 说的谈生意，从头到尾，他却没说一句话。 谈完了，莫闻远走了，齐君与才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白泽宇打来电话，约他出去吃饭。 两个人现在是情侣。 齐君与想了想，还是去了，不只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份合适，还是因为他现在需要有人陪着，不然他会胡思乱想。 莫闻远离开齐氏，又去了公司。 他和唐梓的订婚日期直接推到了第二年，莫氏的产业蒸蒸日上，唐家有意考量，也顺带给莫闻远空出来了时间。 到公司的时候，唐梓在他的办公室，大家都知道，唐梓是莫闻远没过门的夫人，等过门了，唐梓就是他们老闆娘，所以大家都对他很客气。 唐家和别的家里不一样，别人家里都是alpha在商场上打拼，无奈唐家的那个alpha除了会惹祸一无是处，偏偏唐梓一个omega称起了一片天。 见莫闻远进来，坐在办公椅上面的唐梓走过来挽住莫闻远的胳膊，「你桌子上有几份文件我帮你看了，有的需要改，我已经批註了，到时候记得让部门主管拿回去修改，还有，都这会儿了莫总怎么还来办公室？都要下班啦，咱们出去吃饭吧？」? 第69章 接着吵 莫闻远说好。 他把自己的助理叫进来，把文件交给他，剩下的助理会知道该怎么做。 对于唐梓提出的要求，莫闻远向来不会拒绝。 唐梓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吃什么，这些都是唐梓做主，莫闻远对吃的不挑，唐梓找了一家餐厅，omega挽着alpha的手臂进去，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两个人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家餐厅氛围不错，很幽静，很适合约会，餐厅里坐着的人，大多数都是情侣。 餐厅旁边是一条小河，河里有漂浮着的小船，唐梓找了一个靠河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河景，等天黑尽了，五颜六色的灯亮起来会更加好看。 其实，也不是独树一帜，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这样，这种景色算不上稀奇，只能说，这个位置能让视线更开阔一些，仅此而已。 两个人约会的时候，莫闻远向来不爱说话，一般都是唐梓说，莫闻远时不时接两句，如果按唐梓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约会实在算不上约会。 「莫总，」唐梓放下手里的餐具，微笑着询问莫闻远的意见，「等吃完饭，陪我去逛会儿街怎么样？」 莫闻远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是应下了。 第88页 就好像是，在完成男朋友的职责。 唐梓嘆口气，目光飘向远方。 「莫总，你是不是觉得omega很麻烦？每天的事很多，需要出去逛街，需要买各种各样的东西，话也多，你明明不想说话我却一直在找话题，」唐梓弯弯眼睛，「我这样，你会不会很困扰。」 莫闻远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会，你是我未婚妻。」 唐梓愣一下，她很聪明，很快便明白了这句话里所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会对这几个字负责，但是，未婚妻是未婚妻，女朋友是女朋友，这两个名词不能混为一谈。 唐梓向来不相信缘分，但所有的一切，又像是冥冥之中註定了一样，看到莫闻远的第一眼，她便觉得这个alpha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alpha，他的眼神太过冷漠，心里只有利益，和这种人在生意上合作，事半功倍。 所以，莫闻远说，她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唐梓看着莫闻远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突然产生了好奇，莫闻远这种人，会遇见爱情吗？会爱上别人吗？ 放在别人身上很稀松平常的问题，放在莫闻远身上却让人感到抽象。 吃完饭之后，两个人出去逛街，唐梓有喜欢的品牌，那个品牌今天到了新包，说好了今天晚上去取。 本来可以送货上门，但是唐梓很不喜欢这一项服务，她喜欢第一眼在店里看到那个包时突然涌起的惊喜感，那种感觉和在家里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可能别人不会理解，但唐梓乐在其中。 唐梓看包的时候，莫闻远接到一个电话。 时不时嗯几声，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直接挂断。 唐梓把包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她转头问莫闻远，「怎么样？」 莫闻远说，「你喜欢就买。」 唐梓调笑，「莫总买单吗？」 莫闻远说，「嗯。」 店里的销售都是人精，两个人刚对完话她们就说上了各种吉祥话。 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们感情真好。 唐梓听得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莫总，听到没有，你这么大方，可当心我爱上你哟。」 唐梓是第一次带莫闻远过来，这里的销售都认识唐梓，但是不认识莫闻远。 不过，能被唐梓带出来，莫闻远的身份也不会简单。 帅气多金，身材还好，那种气质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配唐梓可不就刚刚好吗？祝福有着几分水分，也有着几分真心。 莫闻远没接话。 销售悄悄对唐梓说：「唐小姐，你这个男朋友哪儿找的，看着怪纯情的。」 唐梓啊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莫闻远都快三十了，居然还有人用纯情来形容他。 销售以为莫闻远转头是因为刚才的话题害羞，只有唐梓知道那是因为莫闻远对这个话题没兴趣。 出了店门，莫闻远看一眼时间。 「我先送你回去。」 唐梓惊讶，「回这么早？我还想再逛逛的说。」 莫闻远说，「我一会儿有点事。」 唐梓嘆口气，「好吧好吧，听你的。」 莫闻远拉开副驾驶的门，唐梓钻进去，刚把门关上，她又把脑袋从车窗处探出来，双手扒着窗户。 带着几分小女孩儿的忧虑，嘴撇着，和平时的形象大相迳庭，她在故意装可怜。 「莫总，你可不许去找别人哦。」 莫闻远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他停一下，还是伸手揉了揉唐梓的脑袋。 这是除拥抱之外，两个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几乎算是一触即分，唐梓的心脏却不听使唤的砰砰跳动了两下。 莫闻远的动作不太自然，但就是因为不太自然，突然就和刚才别人评价的纯情对上了号。 唐梓一路无话，还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糟糕，好像是心动的感觉。 莫闻远把唐梓送回家，开车去了男装店。 刚才那个电话，是别墅里的保镖打给他的。 保镖说，顾野在别墅里发疯。 用剪刀把衣服全都剪碎了，弄得到处都是，像是把那些衣服当成了莫闻远，剪衣服是在发泄。 莫闻远简单粗暴，把一个两层的店面，顾野能穿的尺寸，全买了。 这些衣服，这个冬天顾野一天换一套都有剩余。 他结帐，留下地址，驱车回家。 莫闻远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单调，基本可以算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 他好像只对钱有兴趣，别的东西在他面前，和空气没什么区别。 到了别墅门口，莫闻远坐在车里，安静的抽完一根烟，随后下车进去，直接到了二楼。 如同他在电话里听到的那样，一片狼藉。 顾野坐在地上，正在用那些被剪碎的衣服做拖把。 用他的话说，这些衣服太丑了，他不喜欢，但是又不想浪费，所以全部做成拖把，也算是物尽其用。 还有人在旁边帮忙，那些人看见莫闻远出现，都像是看到了救星。 他们是保镖，打架他们在行，但是做手工，那就像是关二爷拿起了绣花针，可饶了他们吧。 「莫总！」 几个保镖立马扔掉手里的东西，站得立正。 第89页 「你们先下去。」 保镖跑得飞快，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莫闻远走过去，问顾野，「这些衣服都不喜欢了吗？」 顾野说是啊，「太丑了，穿着不好看，都是些黑不隆咚的，也不知道买这些衣服的人是不是家里常常办丧事。」 好像真成了仇人。 莫闻远突然伸手摸了摸顾野的头。 顾野反应很过激，他勐的拿手一挥，手背正好打在莫闻远胳膊上。 原本就安静的屋子更加安静，莫闻远的手臂维持着原状，似乎是忘了收回来。 顾野瞪着莫闻远，说出一个字，「脏。」 莫闻远眼神一暗，喉结上下滚动。 他伸手，拽住顾野的头髮。 幽深的眸子与顾野无限靠近，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忽而开口，「顾野，被我这种脏人草过的omega，岂不是更脏？」 顾野沉默片刻，又哈哈大笑起来，「莫总，大家都脏，还要分出来个第一第二吗？怎么了？莫总这么有兴致？」 他停下，又说，「今天和未婚妻约会怎么样？莫总真是有钱人，这么大一栋别墅就养了我一个，不如再多弄几个进来，大家一起玩，莫总你也不想想，你那些保镖和佣人脸上像戴了面具一样，一点都不好玩，你要弄几个有趣的人才行，那样大家才不会孤独。」 他用阴冷而倔强的眼神盯着莫闻远，等着对方的答覆。 「顾野，你对齐君与也这样吗？」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像这么大方？」 「哦，对，大家都脏，你根本不配在乎这些。」 莫闻远一句一句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清晰。 亲爱的莫先生，我想，我换了一种方式爱你，我有了另一种反抗方式，既然我不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虽然我忘了和你之间的过往，但却没忘记那颗初心。 顾野被莫闻远拽到床上，脖子上突然多出来一只手，莫闻远掐着他接吻，很不温柔，像野兽啃咬。 顾野被动的承受着，没多一会儿眼里只剩狼狈，他把头偏在一边，莫闻远又很快追了上来，顾野再偏，莫闻远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就开始用力，很快，顾野就尝到了窒息的感觉。 他又把头偏回来，可能比起贞操还是命更宝贵。 他见不得莫闻远过得好，他见不得莫闻远一边有未婚妻还养着个小三儿。 不是可怜唐梓，他是单纯的膈应。 那是一种埋藏在心底里，用语言说不清楚的感觉。 他的嘴唇被莫闻远咬破了皮，铁锈味儿在两个人嘴里蔓延开来，莫闻远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反而更加暴虐。 顾野反咬回去，两个人突然就开始了唇齿之间的斗争。 自然不是比较谁的吻技更加高超，比较的是谁的牙齿更加尖利。 好像谁先停下，谁就输了，两个人都不愿意对对方妥协，对对方认输，他们咬得难捨难分，不死不休。 那些过往，已经如同泡沫消失在了顾野的生命中。 他不信、也不屑去相信莫闻远说的那些谎话。 自己爱莫闻远？ 爱到能帮他挡枪？ 哦，是谁在痴人说梦？ 或许，自己以前是个好人，莫名其妙的发挥了作为一个好人应该有的举动，帮莫闻远挡了一枪，结果居然让莫闻远误会了？ 那怎么会是爱呢？ 情感纠葛，我要推翻这个结论。? 第70章 未婚妻 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经过脸庞，一路曲折，终于落到那只掐住他脖子的手上。 莫闻远停下来，看着顾野被咬破的嘴唇忍不住道：「疼哭了么？」 带着冷冷的嘲讽，如他这个人一样恶劣。 顾野回神，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 他愕然，怎么可能？ 自己哭了？为什么？ 他嘴角抽了抽，「莫总，自然生理反应，我也控制不住。」 顾野把眼泪擦干净，瞪着莫闻远，像没哭过那样。 顾野是个不喜欢服软的人，别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能反手给那人一巴掌，莫闻远毁掉了他的安稳日子，他也不想让莫闻远好过，什么情感纠葛，那都是假的。 说的双方扯平了，莫闻远却还是把他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搞不清楚，莫闻远究竟想干什么？ 以前，这句话都是莫闻远问顾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现在反过来，变成了顾野问莫闻远。 「莫总，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眼眶又红起来，顾野闭一下眼睛，把眼里的酸涩压回去再睁开，仍然是一脸倔强的盯着莫闻远。 「顾野，你听话一点，什么都好说。」 顾野冷笑，「你说的听话是指什么？每天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天天叫你亲爱的，安心的在这儿待着等你来宠幸我么？」 莫闻远皱眉，以前不都是这样么？ 那个时候，只要他出现在顾野面前，对方总是会感到惊喜，不放过一分一秒跟在他身边，不停的说着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莫先生，你可不要去找别人哦。 莫闻远不当回事，有时候被顾野哄高兴了，他对顾野笑，对方就一脸幸福。 第90页 顾野是什么时候变的？ 莫闻远想了想，好像是去年，他生日宴会上，被顾野发现他带过去的那个omega，从那之后，顾野开始变得像一个疯子。 莫闻远冷冷的看着顾野，轻声说：「顾野，你以前很听话，很爱我。」 顾野痴痴的笑起来，否认莫闻远的话。 「没想到莫总人模狗样的，还有妄想症，去医院看看吧，趁现在年轻症状还没有那么严重，等你老了，说不定会幻想全天下所有omega都喜欢你。」 莫闻远问，「你想离开我？」 顾野点头，「是。」 莫闻远恶劣的笑起来，「那我就偏不让你离开。」 顾野不再说什么，他走回原位置坐下来，拿着剪刀开始剪衣服，好像这样他才能平静下来。 又是不欢而散。 第二天，衣服送到了，一楼整个客厅几乎被衣服淹没。 佣人把衣服按照样式整理出来，全部拿去顾野的房间。 他们做事的时候不说话，动作很快，没过多久顾野的衣柜就满了。 可能是因为莫闻远教导有方，他们脸上都挂着和莫闻远一样的表情，像所有人都欠他们似的。 等佣人走了，顾野又把那些衣服全部拿出来，拿到阳台上，用剪刀剪碎，然后把那些碎屑从阳台上扔下去，他还起了个名字叫天女散花。 不愧是钱堆出来的东西，就是好看。 这栋别墅没有花园，也不知道莫闻远怎么想的，居然会在这儿买一栋别墅，一楼外面就是杂草，一天比一天茂盛，也没人去清理。 顾野又有了新点子。 他跑到一楼，说自己要种树，让他们把外面那块空地清理出来。 说实话，这里的风景很不错，远离城市喧嚣，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绿色，空气也很清新，在城里逛一下午，鼻孔里全是灰，老实说，顾野很喜欢这里的景色，但是这里的人，他没一个喜欢的。 莫闻远给他们说过，只要顾野不跑，别的都由着他。 问题是，这栋别墅里根本没有锄头镰刀之类的工具，这里的人也根本不适合干这种活，让他们来，有点大材小用。 所以，他们只能拿着菜刀，锅铲，还有水果刀去清理外面的杂草，还要松土。 顾野让人搬过来一张椅子，自己坐在露台上看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让人给他热牛奶，拿吃的，还让人在旁边拿着扇子给他扇风，他故意的，这个天气根本不热。 草出到一半，莫闻远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手里还拎着个小袋子。 他看了那些保镖一眼，没觉得惊讶，也什么都没说。 保镖一看，得，安心干吧，他们老大不准备解救他们。 莫闻远走到顾野身边，问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野没看莫闻远，他说，「弄个花园出来，种棵树，这里光秃秃的丑死了，不愧是莫总，这审美跟审丑一样，总是令人费解。」 莫闻远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那是他给顾野买的礼物，一块手錶，价值非常不菲，要好几位数，别人推荐他买的，说现在omega都买这一款，莫闻远信了。 顾野拿过来，看一眼，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扔给一个保镖，「赏你了。」 保镖拿着手錶，像拿着催命符一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不好看，莫总不是我说，你的审美和齐君与比差太远了。」 其实他连盒子打开，又怎么会知道好不好看。 保镖们赶紧低头干活儿，手里的工具恨不得都甩飞了，自从莫辛没了之后，他们对莫闻远畏惧更深，这个差事挣钱，就是怕挣的钱没命花，这么一想，好像锄草这个差事也是可以的。 就是不能被别的保镖知道，否则会被笑话死。 莫闻远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所有人的尴尬。 他们松口气，真怕莫闻远和顾野打起来，到时候该帮谁？毕竟那个omega看起来也就1米7出头，可不经打。 莫闻远拿起手机，是唐梓打过来的电话。 他接通，对方约他今天晚上出去吃饭。 莫闻远走到一旁，「昨天才吃过。」 唐梓啊啊两声，「莫总，别人情侣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一起，我想请你吃顿饭还要顾及昨天才吃过啊？莫总别这样嘛，给个机会。」 对情侣这两个字莫闻远不置一次，他简短的应了一声，又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唐梓开心起来，「在公司，你过来接我的时候，记得带花。」 莫闻远微不可查的皱眉，还是答应下来。 他挂断电话，直接离开，没看顾野。 顾野也没看莫闻远，他们简短的交谈，夹枪带棍，然后再也说不下去。 有点难过，说不清是为什么。 视线逐渐开阔起来，原来的草恨不得跟他一样高，一收拾，他站起来都能看见下面的马路。 顾野想了一下，还是不知道齐君与院子里那棵树是什么树，原本的兴致突然被破坏，他站起来，抬脚上楼，直接进了厕所。 顾野把厕所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心里的郁闷好像还是没发泄出来，他用尽全力，一拳头砸在厕所里面的镜子上，镜子四分五裂，印出他那张疯狂扭曲的脸。 第91页 莫闻远去花店买花，第一次来，看了半天不知道应该买什么。 老闆看见了，问他，「你给谁买？」 莫闻远说，「一个omega。」 老闆又问，「是你爱人？女朋友？还是母亲？」 莫闻远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未婚妻。」 老闆奇怪的看了一眼莫闻远，或许是奇怪自己给的选项里明明有爱人和女朋友，对方却执着的说着未婚妻。 他给莫闻远包了一束玫瑰，娇艷欲滴，散发着玫瑰花的清香。 莫闻远结帐走人，把花放到副驾驶。 不一会儿，车里就全是玫瑰花的味道。 下午五点，莫闻远到了唐梓公司门口，他拿出花，上去。 一个英俊的alpha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这就是在告诉别人，他来找自己的女朋友。 唐梓看见了，很高兴。 她高高兴兴迎过去，接过对方手里的玫瑰花，顺带着踮起脚在莫闻远侧脸上亲了一口。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唐梓是个很主动的人。 大家都起闹，还有人嚷着让莫闻远亲回去。 唐梓拽着莫闻远的胳膊，在大家的打趣声中把莫闻远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莫总这花选的真不错，」唐梓把花捧在手里，闻着花的味道，确实很喜欢，这还是莫闻远第一次送她花，虽然是自己要求的。 不过，像莫闻远这种人，根本不会谈恋爱，自己想要什么，与其让他去猜，还不如自己直接说出来。 亲莫闻远那一下，唐梓是有意的，那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昨天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反正他们都是要结婚的，不如在结婚前好好谈个恋爱。 她虽然不屑于爱情，但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对爱情有憧憬，只是憧憬一出来，便会被自己压回去。 她把花放在办公桌上，转头去看莫闻远。 只一眼，便把她的小女儿心态击了个粉碎。 莫闻远的脸黑如锅底。 「莫总？」 莫闻远低头，没顾忌唐梓是个omega，从口袋里拿出烟叼在嘴上，随着啪的一声，烟被点燃，是忽明忽暗的火星。 「唐梓，」莫闻远淡淡的说，「以后不要在这样了。」 唐梓心跳快起来，以前不是没和莫闻远开过类似的玩笑，只是没有像今天这样明晃晃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莫闻远基本没什么反应，可她接着向前的时候，莫闻远便直接堵死了她的路。 原来莫闻远这种人，碰到对自己有影响的事也会和其他人一样，选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说出来。 「莫总，这么严肃吗？」 唐梓伸手摸了摸玫瑰花，「拜託，一个omega追你，你等着被追就好了，我才刚开始呢，你就拒绝我。」? 第71章 你在吃醋 莫闻远还在抽菸，唐梓便接着说：「莫总，咱们是要结婚的，等结婚，难道你和我相处还和现在一样吗？等我们结了婚，我们还得要孩子，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在家长催促下谈恋爱结婚的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生孩子。」 话虽然难听，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他们结婚只是为了利益，孩子也是利益中的一环。 等孩子生下来，长大后，再和他们过一样的日子，像是某种非必需的传承，非必需是因为完全可以不这么做，但是大家又默认这么做才是对的。 莫闻远面不改色，把烟掐灭扔进菸灰缸里，唐梓的办公室会有菸灰缸，纯粹是因为莫闻远有时候会来，他抽菸，所以唐梓让人放了个菸灰缸在这里，虽然很少时间能发挥作用，但也算有心了。 莫闻远说，「去吃饭吧。」 唐梓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莫闻远有没有听进去，从对方的表情上看也发现不了什么，她露出无奈的表情，嘆了口气，转头又高高兴兴跟着莫闻远出去吃饭。 吃饭是情侣约会中必有的环节，吃完饭，看电影，看完电影，然后再让自己的alpha把自己送回家。 吃饭的时候，唐梓突然说起顾野。 她自然不知道顾野就在莫闻远身边，只以为顾野在这座城市的某一个地方。 莫闻远跟她没话说，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想着她便问道：「顾野怎么样了？」 莫闻远淡漠道：「应该还活着。」 吃的火锅，两个人都不爱吃辣，点个鸳鸯锅，东西全在清汤里煮着。 唐梓喝汽水，莫闻远喝冰水。 吃火锅太热了，也不知道这个店里的人有多么怕冷，就这个天，居然还供暖。 「不管怎么说，顾野是你的救命恩人，有时间让人去看看他，哦对了，他有工作吗？要是没有，咱们可以给他安排一个职位。」 莫闻远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他什么都不会。」 唐梓说没关系啊，「教嘛，他又不笨，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不用了，想报答救命之恩，给他钱就行。」 唐梓不再说下去，她知道顾野和莫闻远之间的过往，也知道顾野失忆了，对顾野这个人她没什么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因为一个顾野，实在是掀不起太大的浪花，她没必要去费那个心，就算是她的订婚典礼被毁，她也不认为那是顾野的错，那只是莫闻远一手促成的结果。 说实话，如果她的身份背景和顾野一样，她会有危机感，但是他们之间相差的实在太多，再有危机感，就显得她心眼儿小了。 第92页 毕竟，莫家和莫闻远都不会让顾野进莫家的门。 不是她心肠毒这么想，而是这就是铁打的事实。 莫闻远接到电话，陈郁青打过来的。 最近有个不能说的项目，需要打通一条渠道变现，利润很高，两个人准备合伙。 陈郁青有担心的地方，他和莫闻远的人脉多处重合，像做这种事，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地方需要特殊的人照应，上次的试剂也是因为有齐君与的加入才能事情变得更加顺利。 而齐君与之所以加入，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莫闻远，只要莫闻远在顾野的病好之后主动离开顾野，他会在莫闻远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帮助。 现在，顾野已经回到了莫闻远身边，这说明齐君与和莫闻远之间那些暗搓搓的合作也没有理由再进行下去。 陈郁青说：「我觉得，拉齐君与入伙比较稳当。」 莫闻远不置可否，「你问问吧，他现在估计不想见我。」 陈郁青答应下来，「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一会儿找个地方细聊，我约齐君与。」 莫闻远想到唐梓说的看电影，他看了唐梓一眼，说有。 挂断电话，莫闻远就自己不能陪唐梓看电影的事情表达了歉意。 说到底，还是钱重要。 把唐梓送回家，陈郁青给莫闻远打电话，说齐君与已经约出来了。 齐君与本来就在外面，听见说能挣钱，就让陈郁青去找他。 陈郁青说还有莫闻远，齐君与沉默了一会儿烦躁起来。 「都来都来，我就不信了，老子要人人没有，要钱钱没有。」 反正顾野已经走了，钱该挣还得挣。 齐君与在会所疯玩，接完电话就让人散了。 等陈郁青和莫闻远过来，齐君与正在沙发上打瞌睡。 以前玩个通宵都不累，现在不到九点，突然就累昏了头。 白泽宇和他分手了，对方提的，齐君与没挽留。 他很迷茫，自己不是很喜欢白泽宇吗？ 十年如一日，天天念叨着白泽宇，没得到的时候，白泽宇就是他的一块心病，得到了，心病不医而愈。 听到响声，他揉把脸醒瞌睡。 「你们说的是什么？又他么犯法的事儿吧？」 陈郁青自己找个地方坐下，「算不上犯法，只是走正规渠道利润会少一半。」 齐君与眯眯眼睛，「利润多少？」 莫闻远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齐君与问：「个人？」 陈郁青和莫闻远对视一眼，随后看向齐君与，三个人会心一笑。 比上次的试剂利润更高。 齐君与来了兴趣。 「说说，怎么个事儿？你们一天天哪儿来的挣钱渠道？」 这还要从莫闻远被送到国外说起。 莫闻远是个有能力的人，就算莫行舟不把他叫回国内，按照他的能力在国外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如果非要说不足，就是相较于国内，国外更加危险，这也是莫闻远选择回国发展的原因之一。 「我认识的一个人，需要大量武器，」莫闻远说，「我有货源，陈郁青有运转资金，齐少，我记得齐氏有不少贸易公司。」 齐君与乐了，「老子那都是正规公司，虽然和海外有不少合作，但绝对正规，莫总，你抢我的人不说，还打上了老子公司的主意？」 齐氏的产业链很广，五花八门，当然最主要的发展还是在国内，至于国外，有专人负责，齐君与不需要操太多的心。 陈郁青和他们不一样，他的重心只在国内，他的优点就是陈家只属于他自己，所以他能随时拿出运转资金，而莫闻远，盯着他的人太多了，资金的流向非常透明，所以他们合伙是最好的选择。 陈郁青说，「齐总，我们三个合作，事半功倍，如果齐总有顾虑，我可以再多让两分利。」 「陈总敞亮人，」齐君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这件事咱们可以接着聊聊，如果合作顺利，咱们的商业板块儿可以再扩大一点。」 三个人一拍即合，确定好合作，莫闻远和陈郁青准备离开。 齐君与虽万般不情愿，还是叫住了莫闻远。 陈郁青见状便先行离开。 莫闻远重新坐回去，「齐少还有事吗？」 齐君与把头仰着，盯着天花板，轻声问，「他怎么样？」 莫闻远说，「挺好的，身体恢復的不错。」 齐君与说那就好，他停了一下又说，「我答应和你合作，你对他好点。」 夜色寂寥，却比不过寂寥的人心。 顾野离开后，齐君与总觉得心空了，他明白那些谁都不用说出口的事实，更清楚他和顾野是註定的结果，可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他接受这个结果，却觉得人生越发寂寞。 莫闻远眼皮耷拉下去，眸中暗光一闪而过。 「齐少放心，对他好是应该的。」 离开会所时，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莫闻远刚出门，电话就响了。 别墅那边打过来的，声音很着急，让莫闻远赶快回去。 顾野跳楼了。 莫闻远一惊，一股愤怒比害怕率先涌上心头。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脸色阴沉的和漆黑的夜空没什么区别。 第93页 保镖说：「顾少爷晚上吵着闹着非要出去，我们不让，他直接从二楼的阳台跳了下来，不过还好，距离不高，顾少爷只扭伤了脚。」 顾野曾经跳过，就是他即将被莫闻远送人的时候。 那次他想去找莫闻远问清楚，所以很小心没让自己受伤。 莫闻远垂着眼皮去了顾野卧室，他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强忍着没爆发出来。 「哟，莫总，」看见莫闻远进来，脸色还不好看，顾野高兴了很多，「怎么回来了？」 莫闻远脚步很沉，一双眼睛阴郁的很，每走一步，眼底的阴郁便浓上一分。 他越靠越近，到床边停下，眼底的阴郁突然消失不见，只余一片冰冷。 「你想去哪里？」莫闻远冷冷的问。 「你猜，」顾野慢悠悠的翻个白眼，转而又是阴阳怪气，「我就是想出去一趟，还打扰了莫总和未婚妻的约会，我也说了，这是小伤，不用给你打电话，可是他们不听，想想，我也是不应该，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莫闻远在床边坐下来，问起顾野的伤势，「腿怎么样？」 顾野皮笑肉不笑，「谢谢莫总关心，死不了。」 莫闻远去掀被子，顾野阻止他。 他发现，每次在关于未婚妻的话题上，莫闻远总是选择岔开话题或者是直接跳过。 「莫总，我没事，你还是接着回去陪未婚妻比较好。」 莫闻远盯着顾野看了一会儿，突然道：「顾野，你在生什么气？」 顾野一愣，「我生气？」 莫闻远抿唇，「你在吃醋吗？」 因为他去陪了唐梓，所以顾野在吃醋。 「可能吗？」顾野觉得好笑，「莫总，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你恬不知耻的破坏我和齐君与的感情，莫名其妙的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还要去和未婚妻约会，凭什么只有你能圆满？凭什么我要在这儿看着你圆满？」? 第72章 夜色 顾野激动起来，用力的嘶吼着，「凭什么我们几个人只有你能好过？凭什么！？」 拳头重重的落在被子上，只一眼，莫闻远看见顾野手上的伤口，又细又密，那是用拳头砸镜子的时候留下来的。 他拒绝包扎，让伤口暴露在自己眼前，每看一眼，他好像能从这些伤口看见自己扭曲的脸从而感受到疯狂的灵魂，令人不敢直视。 ? 「顾野！」莫闻远厉声质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喘气，胸膛上下起伏，气息不匀，声音却稳。 「我在干什么？」顾野瞪着他，目眦欲裂，「我在告诉你，你不让我好过，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莫闻远，只要我活着，我会想尽办法让你的人生变得像我一样，只能当阴沟里阴暗的爬行生物，你让我一辈子见不得光，我也要让你一辈子见不得光，莫闻远，到时候所有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都是你活该！」 亲爱的莫先生啊，请你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你说你不爱我，我信了，所以，我回到了原点，既然不爱我，不如让你恨我。 你不顺着我的意，我就不称你的心。 顾野扑向前，伸手抓住莫闻远胸前的衣服。 他紧紧拽着，把莫闻远的脸拉到自己面前。 两个人四目相对，愤怒，不解，阴郁，甚至于恨，各种情绪碰撞到一起，唯独没有妥协。 曾经会妥协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在了莫闻远怀里。 顾野曾经把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如今，又把自己逼上了另一条绝路。 这条路的尽头，只有莫闻远。 「莫闻远，你放我走，你让我离开，」顾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只要你让我走，我就放过你。」 莫闻远盯着顾野，只看见对方眸子颤动的厉害。 他一字一顿道，「不可能，顾野，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顾野浑身一震，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走，紧抓着衣服的双手垂落下来。 他不解，疑惑，低声喃喃：「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身边？你有未婚妻，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到底想怎么做？你想让我死对吗？我死了，你才会开心？」 顾野点头，又摇头。 他推开莫闻远下床，一瘸一拐的往阳台走。 莫闻远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顾野站在阳台上，光着脚，穿着睡衣，天上黑压压一片，他闭眼，又睁开，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极致的黑不闭眼就能看见。 今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街边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他知道莫闻远在他身后，顾野扯着嘴角，突然转身，玻璃直直扎进莫闻远手掌心。 「莫总，反应真快，」顾野笑起来，很惨澹，他剪了衣服之后，剪刀被收走，他这个屋里唯一有攻击力的东西，是他从厕所镜子上拆下来的玻璃。 他想了很多种办法，让莫闻远不好过的办法，都没办法实施，因为他被关在这里，他什么都干不了。 用什么呢？锋利的牙齿吗？把莫闻远的耳朵咬下来，把莫闻远那张令人噁心的脸撕碎。 这愚蠢的玻璃，怎么就会选择莫闻远的手掌心呢？ 顾野眼底一片血红，他扯着嘴角，嘲笑自己的愚蠢，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第94页 「顾野，」莫闻远叫他，带着明显的怒气。 「莫先生，」顾野回应他，「你看，我想杀了你，我在后悔，曾经为什么要救你，我想让你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咱们之间既然没有情感的交融，我们为什么不放对方一条生路？」 鲜血冒出来，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滴答滴答，非常悦耳。 莫闻远扯掉扎进去的玻璃，随手扔向外面。 不顾忌受伤的手，他暴力的将顾野拽进去。 他把顾野压在床上，带着怒意告诉对方，「你的病只有我能治，你的安全只有我能保证，这样，还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吗？顾野，如果你还想要别的原因，曾经，你费尽心思想留在我身边，你破坏我的订婚典礼，你威胁我，你什么都干了，如今我如你所愿，你应该开心。」 「莫闻远，我不爱你，」顾野平静的回答，「曾经，现在，将来，我都不爱你。」 莫闻远笑了，笑的很温柔，这种笑放在眼睛里，就变成了残忍。 「顾野，你不能否认，你越否认，你就越爱我。」 顾野心底一颤，他疑惑的抬头，仔仔细细的辨认莫闻远脸上的温柔。 「莫先生，我爱你吗？」顾野痴痴的问，「有多爱？爱到可以为你去死吗？」 「是，顾野，你很爱我，你说过无数次，可以为我去死。」 莫闻远低头，去吻顾野的额头。 在顾野看不见的地方，莫闻远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心疼，很快又被忽略。 「哦，原来是这样，」顾野伸手环住莫闻远的腰，又问，「莫先生，我那么爱你，你可以不和未婚妻结婚吗？你能分手吗？」 空气沉默片刻，莫闻远冰冷而残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能。」 顾野抱得更紧，他声音平静，像是在阐述事实，「哦，既然这样，莫先生，那我不爱你了。」 他感觉到莫闻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心跳突然快起来。 很诡异。 这个地方，也很诡异，莫闻远说自己在这里住了八年，那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可看着周围的环境，屋里的摆设，哪怕是街边的路灯，明明都只有陌生的感觉，空气中有血腥味，顾野的眼睛里，好像只剩下了一片红色，他被莫闻远禁锢在怀里，不知道往哪儿走。 脸藏匿进阴影中，眼睛认真勾勒着莫闻远心脏的形状。 莫闻远说过了，他不爱自己。 那这颗心脏，究竟是为谁而跳动？ 晚上，莫闻远睡在顾野这里，他们相拥而眠，所有的冲突和不愉快好像在这个怀抱中消失于无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些根茎扎得有多深。 因为脚伤，顾野安稳了两天。 转眼又是月底，顾野的发热期，又快到了。 合作的事定下来，三个人需要时间进行细节的交接，这种事情，不能有任何一个地方出错，一旦出错他们三个人都不会好过。 唐梓约莫闻远出去，莫闻远兴致不高，婉言拒绝。 唐梓确实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包括唐氏，如果两个人结婚，莫闻远后面的路会顺遂很多。 可莫闻远也清楚，他不会有孩子，唐梓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莫闻远眼底一片冰凉。? 第73章 虚度光阴 莫闻远下班之后，准备直接回去，没想到在公司楼下碰到了唐梓。 这几天，唐梓约莫闻远出去，但是都被拒绝，没想到，拒绝不仅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坚定了唐梓想要追莫闻远的决心。 有的时候，人总会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心理，喜欢自己的，他们不要，不喜欢自己的，他们非要。 莫闻远拒绝唐梓，是因为这几天顾野的发热期快到了。 莫闻远出现在公司楼下，唐梓叫住他，「莫总。」 莫闻远停下，转而询问，「有事吗？」 人来人往的，谁不知道唐梓是莫闻远的未婚妻？ 这句有事吗，直接把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略显微妙。 唐梓也愣了一下，原本走向莫闻远的脚步停下来，她观察莫闻远的神色，对方好像有事，而且刚才从电梯出来，脚步也很匆忙。 「你有事的话你先忙，」唐梓大方道，「等忙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莫闻远微微颔首，转身走了，非常潇洒，没想着给唐梓解释自己在忙什么，又要到哪里去，换成普通情侣谈恋爱，莫闻远这种举动估计已经进黑名单了。 唐梓倒是觉得没什么，她无奈的耸耸肩膀，也准备离开。 这时，莫家另一个儿子突然出现叫住她。 「唐小姐，我想请唐小姐吃顿饭，如果有空的话，还请唐小姐赏个脸。」 唐梓看着莫文轩一脸真挚的表情，本来不想去，但是莫文轩是莫闻远的哥哥，而且不去的话，好像不太给莫文轩面子…… 思考了一会儿，唐梓答应下来。 莫闻远让人在别墅前面弄了个花园，没种树，种的全是花，各种各样的花，都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 种好的第一天，顾野把花园破坏的稀碎，花全给拔了，扔了一地，还觉得不解气，他又上去踩了好几脚。 保镖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被顾野一个人全给糟蹋了，还不敢说什么。 莫辛那一批人全给换了，这一批都是新人，不知道顾野以前和莫闻远的关系。 第95页 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莫总会留一个这样的omega在身边，在他们看来，顾野除了好看一点，简直一无是处。 可是，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别人不能理解的事情，比如说顾野，他就想不通，莫闻远为什么非要把他留在这里。 莫闻远回来的时候，一群保镖正在面面相觑，虽然，莫闻远对顾野非常有容忍度，但是他们不认为莫闻远会一直容忍下去。 顾野看见莫闻远出现，便气沖沖的走过去，他仰着头，确保自己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莫闻远，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我说的是种树！种树！你他妈瞎吗不知道树长什么样？种花给谁看？给你满屋子的保镖还是保姆？真看不出来，莫总对他们这么好，难怪他们都和你共用一张面瘫脸！」 莫闻远并没有生气，他撇顾野一眼，「花比树好看。」 顾野冷笑，「是，野花最好看，莫总那么有情调，应该多采点野花种在你花园里，随时都能看。」 莫闻远说，「顾野，别闹。」 顾野的质问立马变得无关紧要，拳头捶在了棉花上，使不上一点力。 顾野心里的火已经堆积成了火焰山，好像随时能喷发，却又没有喷发的途径，他只能憋回去折磨自己。 如果是以前，不说生气，顾野甚至能从这声别闹里听出宠溺，喜欢莫闻远的时候，对方任何一个举动，一句话，都会在他脑子里过无数遍。 哪儿会像今天，顾野对莫闻远居然横眉冷眼。 「我累了，」顾野疲惫的摇头，「真的累了。」 莫闻远拉他的手，「累了就休息。」 顾野知道莫闻远明白他的话，但是对方装煳涂，不会说出来。 莫闻远好像不喜欢和他吵架，也不喜欢跟他讨论一些人生哲理，莫闻远想要的，好像就只是让顾野听话的留在他身边。 也是，他只是个孤儿，就算莫闻远把他关在这里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 顾野把心放回肚子里，甩开莫闻远的手，自己转身上楼。 到了卧室，莫闻远跟进来。 顾野不耐烦赶人，「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莫闻远嗯一声，却并没有什么举动。 曾经对付齐君与的心态被放在莫闻远身上，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 这个alpha心思太过深沉，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都是能让大家看到的东西。 顾野不想看见他，只要看见他就会生出一股无力感。 顾野又催他，「莫总，听不懂人话吗？」 莫闻远眯眯眼睛，改变主意，「我在这儿陪着你。」 顾野转头看他，眼里的火快要喷出来，「你待在这儿干什么？我看见你就烦，赶紧滚！」 原以为莫闻远会生气，哪儿知道对方却突然笑了出来。 「顾野，你骂我说明你在乎我。」 顾野惊愕，这是哪儿来的歪理？ 「我在乎你？」顾野笑得锤床，「我疯了我要去在乎你？我巴不得你赶紧死。」 莫闻远说是吗，他眼里带着暗光，凉薄的嘴唇依然勾着笑，莫闻远是掌控者，不会懂顾野那种感觉，事实上，顾野也不是很懂，他没深想过，他把那种感觉归结于对莫闻远的恨。 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恨意，他不相信莫闻远没听出来。 这里都是莫闻远的人，他插翅难飞。 「顾野，你曾经确实有机会杀了我，但是是你替我挡了那颗子弹，」莫闻远淡淡道，「你不想让我死。」 顾野平静的哦一声，「因为我爱你吗？」 莫闻远说是。 「我不爱你，」顾野依然平静，可能是因为莫闻远刚才说他越不平静就说明自己越在乎莫闻远这个人，所以他平静了下来，想以此来反驳莫闻远，「你看看，我哪儿像爱你的样子，你给我的一切我都不喜欢，哦，或许你可以把我送回到齐君与身边，说不定这样，我还能感激你。」 以前，顾野被迫离开莫闻远身边，他费尽心思证明自己爱莫闻远。 现在，顾野被迫留在莫闻远身边，他费尽心思证明自己不爱莫闻远。 「不听话，」莫闻远轻声说着，一步步靠近，眉宇之间多了点阴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了。 「齐家不会接受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omega，顾野，我早就告诉过你，除了我，没有人能让你在这个社会上平安的活下去，」莫闻远走到顾野身旁，弯腰，一双手撑在顾野两侧，他眼里的阴郁迸发出来，眸光变得浑重阴沉，「你知道，有人盯着你这条命，他们可以不自己动手，找一个杀手，或者连杀手都不需要，街上随便一个人都能要你的命，这还算好的，如果他想折磨你，他会把你卖了，运气好的天天在床上伺候别人，运气不好的死无全尸。」 顾野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莫闻远的胸膛，「莫总，死了也比待在你身边强，你最好能盼着我早死，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我就觉得噁心，噁心透了，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该怎么离开你。」 亲爱的莫先生，请原谅我的莽撞和言不由衷，我渴求的一直都没变，我不会离开你身边，你身边也不能有别人，你可以谁都不爱，要爱就只能爱我。 莫闻远伸手，抚摸着顾野的侧脸，指尖冰冷，慢慢划过脸颊，然后在顾野唇边停下。 第96页 「顾野，除了自由，别的我都能给你。」 「莫总，除了自由，我什么都不要。」 随后顾野明白了，莫闻远不是没生气。 只是生气的时候，别人看不出来。 否则，他又怎么会抑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一定是因为他说不过，只能用信息素来惩罚自己。 顾野知道，自己马上发热期，莫闻远这么「勾引」他，他扛不了多久，发热期来临之后，他会变成一个没有脑子的怪物，那个时候，可能就是莫闻远所说的爱。 发热期，是顾野反抗不了的屈辱。 莫闻远把他压在身下，亲吻他，从额头到眉心，再到嘴唇，下巴，又移动到脖子上。 原本冰冷的唇逐渐变得柔软，携带上了温度，划过的每一寸地方，都会引起一阵战慄。 粗糙的大手抚上腰，一点一点揉捏着omega细嫩的皮肤，他不慌不忙，看着omega慢慢沉沦，随后，alpha笑了。 身体往往比语言更加诚实。 稍微清醒的时候，顾野对莫闻远说，「莫总，你这样我会很苦恼。」 随后的话还没说出来，又被唇齿淹没。 一个星期之后，莫闻远没给唐梓打去电话，反而是唐梓打了过来。 双方约到咖啡厅见面，莫闻远带了礼物，算是给唐梓赔礼道歉。 唐梓看着放在桌上的小袋子，哭笑不得。 「莫总，一个星期没联繫，一来就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是怕我生气了？」 莫闻远摇头，「应该的。」 唐梓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一口，直接进入主题。 「顾野的事我听说了，」唐梓不看莫闻远，「莫总，我可以接受顾野现在待在你身边，但是等咱们订婚过后，我希望莫总为顾野找好归宿。」 莫闻远不意外，这件事情，迟早有一天会传到唐梓耳朵里。 他说，「顾野失忆了，没地方去。」 唐梓摇摇头，「莫总，以前的事我管不着，但唐家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等我们结婚了你还这样，那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按照唐梓的个性，她肯定不会让顾野一直待在莫闻远身边，别说现在她对莫闻远有那么点儿意思，就算没有，她也不会答应。 像他们这种人，那张脸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 第74章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莫闻远说，「等以后再说。」 回到家的时候，顾野居然在楼下等他，这种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久到莫闻远想不起来两个人以这种方式相处是在什么时候。 莫闻远微微意外，眉头微微扬了扬。 顾野看见人，迎上去，拉着莫闻远上楼。 「莫先生，」顾野叫他，声音很轻缓。 熟悉的称唿让莫闻远一愣，声音不由得轻柔了很多。 「怎么了？」 顾野拉着莫闻远坐下，他坐在莫闻远旁边，像以前那样，把头枕在莫闻远腿上。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思绪飘回以前，一个月时间，莫闻远出现在顾野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见面，顾野好像都有说不完的思念，那些思念在顾野的眼睛里，莫闻远看得见，有时候他会觉得很稀奇，会因为那种目光对顾野的态度好很多。 除了那种目光，顾野也会抱着他的腰，或是像现在这样躺在他腿上，顾野一遍一遍的重复，「莫先生，我好想你。」 有委屈，又带着满足，他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皆因莫闻远而定。 莫闻远伸手揉着顾野的头髮，动作轻柔，「我每天都会回来。」 顾野说，「我知道你每天都会回来，可我还是很想你。」 莫闻远又去拉顾野的手，看见顾野手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疤。 他看到曾经那个弹孔，微微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抚摸着。 「还疼吗？」 顾野摇头，声音闷闷的，「不疼了，应该过去很久了吧，就是不太好看。」 莫闻远笑，「你开枪的时候不想着以后留疤了会不好看。」 顾野发愣，原来齐君与所说的跟莫闻远有关的疤痕这是他自己留下来的伤疤？ 他让莫闻远把这件事讲给他听，莫闻远也没藏着掖着，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 说起这件事，里面还牵扯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莫闻远找回去演戏的omega。 说是演戏，如果顾野那天不出现，谁又能知道那个omega会不会出现在莫闻远的床上？又或者是成为顶替顾野的那个人？让他去给莫行舟脸色看。 毕竟顾野冲进那间屋子时，里面的信息素骗不了人，那个躺在床上的omega还衣衫不整。 顾野听完，沉默许久才转身把脸埋进莫闻远怀里。 「莫先生，你不能喜欢那个omega。」 莫闻远失笑，轻轻抚摸着顾野的脑袋，「早打发走了。」 alpha抱着omega说着什么，像热恋中的情侣，alpha那张长年阴郁的脸，也在此刻挂上了笑容。 是，他们之间就应该是这个相处模式，这么发展下去，大家都开心。 如果顾野听话，等他和唐梓订婚他会找个地方把顾野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 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天气越来越冷，花园里多了一棵树，不知道从哪里移过来的，反正是遂了顾野的意，种这儿了。 第97页 莫闻远让人在树上挂了个鞦韆，顾野无聊的时候，可以去盪鞦韆玩。 就是无聊，因为这里没人和顾野说话。 他们好像真的回到了以前，顾野每天等着莫闻远回来，有时候莫闻远会给他带礼物，带吃的，顾野想要什么也会给莫闻远说，对方都会给他买回来。 下午，顾野用保镖的手机给莫闻远打电话。 电话响的时候莫闻远还以为是顾野又出事了，接通才知道给他打电话的是顾野。 「莫先生，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莫闻远看一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下班，有需要我带的东西吗？」 顾野说没有，「你今天早点回来，我想看电影，和你一起看，把电脑带回来。」 那栋别墅里，别说电脑，连个电视都没有，想起来，也不知道顾野以前是怎么过的。 顾野打这个电话的时候，莫闻远正在开会，一屋子人，莫文轩也在，他们看着刚才还冷着一张脸的莫闻远接完电话脸色好看了很多。 有人认为，那个电话一定是唐梓打过来的，除了唐梓，他们想不出来第二个人仅靠一个电话就能缓和莫闻远的脸色。 只有莫文轩知道，打这个电话的不会是唐梓。 他垂着眼皮，眼里有暗涌，如果不是顾野，他的计划不会功亏一篑，他现在已经坐上了莫闻远的位置，莫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原本以为把这件事情告诉唐梓是一个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但现在看起来，对莫闻远好像没什么影响。 就算莫行舟那个去父留子的办法行得通，能让莫家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但是莫文轩要的不只是这些，他想让莫闻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不想让莫闻远好过。 这个会直接开到了下班，莫闻远拿着电脑，从莫文轩身后过去，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别人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因为那阵风在莫文轩心里。 莫文轩和莫闻远的关系，在公司里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敢明说，也不敢在私下里说，因为他们不清楚说这些事的人到底选择了谁的队伍，要是话传到了不该传的地方，指不定他们工作就没了。 莫氏工资高，福利好，在这些方面从来没坷待过员工，为了一些流言而丢掉了工作，不划算。 大家都散了，莫文轩走在最后面。 现在把顾野的事说给莫行舟听已经不管用了，顾野要是在外面还好，他们手段多得很，有的是方法不让顾野好过，但是莫闻远把顾野放在自己身边，那就没人敢去找麻烦。 很多事情，明着和暗着不一样，看到的也不一定只是看到的，心里清楚的时候却拿那个人没什么办法，这样才能解气。 顾野不喜欢冬天，出门要穿的很厚重，活动也不方便，虽然他现在在外面唯一能活动的地方只有那个小花园，不过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他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应该比去年更冷一些。 天黑的很早，莫闻远回来的时候天基本已经黑透了。 到家后，他直接去了二楼。 顾野躺在床上，暖气开得很足，脸红扑扑的，原本应该是睡着的人，在莫闻远出现之后突然就醒了。 他坐起来揉着眼睛，声音迷煳，「莫先生，你回来了？」 莫闻远把外套挂在架子上，嗯一声，「吵到你睡觉了吗？」 顾野说没有，他张开双手，等着莫闻远过来抱他。 对就是这样，这才应该是他们两个之间最完美的相处模式，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给顾野的，一分都不会少。 莫闻远抱着顾野，眼里出现满足。 顾野问他，「你电脑带回来了吗？」 莫闻远一愣，在车里，他忘了拿上来。 摸摸顾野的脑袋，莫闻远说，「我马上去拿，你躺着。」 顾野说，「我跟你一起去。」 莫闻远笑他，「离开这么一会儿都不行？」 顾野松开他，起床穿鞋子，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睡衣，下楼的时候，莫闻远怕他冷，拿起一旁架子上的衣服给顾野披上。 黑色的风衣，alpha的衣服太大了，到莫闻远膝盖上面的衣摆顾野披着直接到了脚踝。 这个omega确实娇小，一米七出头，又瘦，藏在风衣里很容易找不到。 莫闻远牵着他的手出门，风很大，莫闻远走在顾野前面，替他挡去了一大半寒风。 这栋别墅孤零零的，一到冬天就更显得萧条，尤其是晚上，要只有一个人，恐怕根本不敢在这儿住。 拿完电脑，两个人牵着手回去。 莫闻远的体温比正常人体温要低，出去一趟，身上都带着寒意，手也冰冷，顾野把莫闻远的手塞进自己衣服里，给他取暖。 「太凉了，」莫闻远愣了愣，想把手拿出来，却被顾野抓住。 「没事的，一会儿就暖和了。」 顾野说完又问，「莫先生吃饭了吗？」 莫闻远摇头，他下班直接就回来了，没顾上吃饭。 顾野鼻子一皱，责怪道，「怎么不吃饭呢？我让人做点吃的，你先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顾野把莫闻远的手拿出来，捧在手里用力搓搓，又跑到浴室给浴缸里放上水，他出来，让莫闻远去浴室，又蹬蹬蹬的下楼。 好忙啊，忙起来感觉不错，什么都不用去想。 第98页 顾野去厨房看，都是剩饭剩菜，还没来得及倒掉。 他让厨房的佣人教他煮面条。 顾野没自己做过饭，就算是简单的面条他也要让人在旁边看着。 「水开了，可以下面条了。」 顾野抽出一把面，足足有他手腕粗，「这么多够吗？」 佣人问，「是莫先生一个人吃吗？」 顾野晚上吃了饭，现在肚子还饱着，「嗯，他一个人吃。」 「那太多了，你去掉一点，一会儿面里还要放臊子。」 顾野学得很认真，面条放进水里就软了，不一会儿水又沸腾起来，他去看，热气腾腾的，根本看不清。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人，这里的佣人都不苟言笑，一张脸和冬天倒也匹配，顾野突然想起了肖笑笑，那个总喜欢笑的小姑娘。 他摇摇头，把有的没的都赶出去，在佣人的指挥下把面条装进大碗里。 就着锅里的面汤，顾野又烫了几颗小青菜，加上已经炒好的臊子，放上各种佐料，他想了想，又煎了一个鸡蛋放上去，一碗香喷喷的面就做好了。 顾野拿上筷子，端着面条上楼。 莫闻远还没出来，怕面条陀了，又去厕所门口问莫闻远还需要多久。 莫闻远没泡澡，就简单的沖了沖，听见顾野问他，便穿上浴袍出去，头上还盖着一条毛巾。? 第75章 深海 浴袍恨不得半敞着，结实的胸腹半遮不遮的出现在顾野视线里，莫闻远揉两把头髮，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那条毛巾吸水性好像不怎么样，头髮还在滴水。 顾野招唿莫闻远过去吃面条，眼睛一直盯着，没离开过。 莫闻远好像比齐君与要瘦一些，但是肌肉线条很完美，alpha的神色慵懒，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莫闻远胸口有伤，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的伤口，往下，又略过七七八八的伤痕，肌肉延伸进了浴袍中，带着惹人遐想的阴影，再看不清晰。 莫闻远吃面的时候，顾野拿着毛巾一点一点擦着莫闻远的头髮，很仔细，很温柔，以前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如今再做，竟让人感觉有了一丝浪漫。 一碗面吃完，莫闻远头髮也快干了，他去厕所漱口，顾野把碗送到厨房。 两个人做完自己的事，躺在床上开始找电影看。 莫闻远打开浏览器，「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顾野偏头看着电脑屏幕，「看鬼片吧。」 莫闻远找了一堆鬼片，各种类型都有，能晃花人的眼睛，顾野选了个老片子，里面的鬼又是女鬼。 好像电影里的鬼一般都是女鬼，为什么？因为女孩子披头散髮比较吓人吗？ 顾野觉得不是，应该是女孩子的力量更为低弱，所以更容易遭到迫害。 和他们这个社会的性别也是一个道理，alpha在社会上占据主导地位，beta出头很难，omega想要出头，他就必须有比alpha更加聪明的头脑和能力，这是性别带来的不公平，有时候想想，也让人萌生出来一阵绝望。 和齐君与不一样，莫闻远看鬼片的时候很安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这部鬼片很刺激，女鬼的身世很悲惨，怨恨让她丧失了理智，见人就吓，见人就杀。 或许是看过了，或者是已经摸透了这部电影的套路，在一个非常恐怖的场景，女鬼出现的时候，莫闻远突然伸出一只手遮住了顾野的眼睛。 莫先生，我们谈一场恋爱吧，以顺从为起点，以逃离为目的，以我爱你作为基础，以你不爱我作为结束。 顾野愣住，他眨了眨眼睛，睫毛能触碰到莫闻远的手掌心，微微发热。 莫闻远清冷的声音响起，「怕吗？」 顾野摇头，满足道，「有莫先生在，我什么都不怕。」 「好孩子。」 他不知道这部电影的结局是怎么样，可能女鬼报了仇，可能老天会给她一个公道，也可能那个老古董高人会收服那个女鬼，让她不再出去害人，顾野只记得，被莫闻远压在身下时，那个女鬼的仇人还剩了几个。 耳边是湿热的喘息声，一个吻开始的战斗，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顾野浑身酸软，被莫闻远紧紧扣在怀里，大手在后腰上，时不时滑动，有隐隐向下的趋势。 顾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莫先生，好睏。」 「我不困，」莫闻远带着笑，「顾野，我睡不着。」 顾野伸出手去摸对方的眼睛，「莫先生，你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alpha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怎么都耗不完，他把怀里的omega翻个个儿，让顾野趴着，然后去亲顾野的背，一路到腰，又慢慢往下，恶劣的咬了一口肉最多的地方，顾野一缩，手摸到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在记忆的最后一刻，是莫闻远把他连人带被子搂进了怀里，耳边还有alpha低沉的笑声。 莫闻远忙了起来，两天都没见到人，也没回来，不知道在忙什么，顾野一个人待在二楼，没有娱乐工具，他要么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要么站在阳台上看向远处，她没看风景，他眼神非常涣散，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总是觉得非常无聊。 晚上，半夜了，顾野睡的迷迷煳煳，莫闻远突然上床，把他惊醒了。 他记得自己不太清醒的问莫闻远怎么才回来，对方回答说在做生意，过几天就不忙了。 第99页 早上，顾野醒得比莫闻远早，对方应该是累坏了，眼睛下面都是黑的，眉头也微微皱着，顾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黑眼圈，刚收回手，莫闻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莫闻远没醒，顾野伸长手，拿过手机，那一串电话号码上面的名字是唐梓。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没自作主张。 齐君与说过，莫闻远的未婚妻就叫唐梓。 电话铃声停下，顾野动作非常轻的把手机放回去，又缩进莫闻远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就在顾野闭上眼睛之后，原本应该处于熟睡状态的莫闻远，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眼底藏着晦涩，低头看看顾野，那股晦涩在有意的驱动下，才消失不见。 莫闻远最近确实很忙，在打通那批军火销路的同时，另一件事也传来了消息。 顾野曾经告诉过他，他母亲的遗体在海里，后又因为顾野失忆了，这件事便被搁置了。 而顾野给他的u盘里面，也包含了顾野和莫文轩讨论这件事情的电话录音。 莫闻远很快抓住了重点，根据他的推断，顾野应该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又根据莫文轩的说法，他推测出用铁链把尸体栓在海底的礁石上应该是一种恶毒的风俗习惯。 只是现在，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社会上的风水先生已经消失了很多，有传承下来的对这个风俗也是一知半解，网上的说法更是五花八门，这直接导致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没想到大半年后突然传来消息，莫闻远的人找到了一个瞎子，那个瞎子曾经是个风水先生，对这些事情知道的非常清楚。 根据瞎子的说法，莫闻远很快带着人驾驶邮轮来到了一片海域。 以海面一个特定的中心为原点，往西边，距离原点四千四百四十四米的地方，深度为四十四米，直径也为四十四米，就这个区域，尸体很可能在那个地方。 这是莫闻远的心病，蒋云刚死的时候，莫闻远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梦到蒋云向他求救，在无数个惊醒的晚上，莫闻远只能咬着牙等着自己羽翼丰满，有和莫行舟谈条件的本钱以后才能找回母亲的遗体让她入土为安。 他不信风水，听闻瞎子的话之后，他眼睛幽深如海水，表面平静异常，实则暗潮涌动。 好在，天遂人愿，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寻找之后，蒋云的遗体终于重见天日。 遗体已经腐烂成白骨，骨头上有被啃咬的痕迹，很奇怪，在深海之中，骸骨居然还算完整，在下肢脚腕上，缠绕着两条粗粗的铁链，莫闻远盯着那两条铁链，眼里尽是深深伤痛，如同大海一样，深不见底。 这件事对莫闻远打击很大，回去之后，一向身强体壮的alpha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原来那个冷漠无情的人也会因为某件事情产生触动，从而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这三天里，顾野一直陪在莫闻远身边，寸步不离。 他不知道在莫闻远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身强体壮的alpha突然病倒，想来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野在床边坐着，手里端着一碗粥，他用勺子舀起来，慢慢的把粥吹凉。 莫闻远脸色还是很苍白，就这短短几天，人好像瘦了不少，精神也很萎靡。 顾野把勺子递到莫闻远嘴边，「莫先生，吃饭了。」 莫闻远张嘴，面无表情的把粥吞进嘴里，喉结动了一下，顾野才放下心。 他只吃了小半碗，随后便拒绝了投餵。 顾野只能把碗放下，坐在旁边拉着莫闻远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对方。 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他们拥抱时真心相爱，转过身各怀鬼胎。 这种爱说不出口，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可信度，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各种理由到了同一张床上，他们固执的，毫无道理的把对方留在自己身边，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以前是顾野，现在是莫闻远。 他们是同一类人，也有不同，顾野失败了，可他又成功了，而莫闻远没有失败过。 「顾野……」莫闻远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好像还带着海风的咸腥，他把顾野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我只有你了。」 是啊莫先生，我曾经也这么认为，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所以，我们之间有着最完美的起点和终点，可是你否认了？那现在呢？你在对我示弱吗？ 亲爱的莫先生啊，原来我也可以看到你如此软弱的样子，我的心很疼，可是，我又要抑制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笑出声。 可真是让人难过呢。 不过还好，我依然心甘情愿。 要过年了，大家都忙。 莫闻远没有太多时间休息，缓过神来，又去了公司。 莫文轩就是个没用的蠢货，就这么几天，文件堆在那儿，像一座小山。 从莫闻远和唐梓聊过顾野之后，唐梓再也没来过莫闻远公司，两个人时不时通电话，也没说多少正事，好像只是所谓情侣之间只能靠着那几个电话来固定他们的感情。 唐梓想着，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莫闻远也是这么认为。 他们相处的最好的方式，仍然只是各种合作，别人都以为是爱情，实际上只是双方为了利益不愿意放开的枷锁。 两个人达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他们都视对方为最满意的合作伙伴。 第100页 毕竟挣钱嘛，不寒颤。 莫闻远给蒋云找好了墓地，一个远离城市喧嚣，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蒋云喜欢画画，尤其擅长山水画，在这个地方长眠，她应该会开心。? 第76章 我喜欢顾野 莫闻远忙到晚上七点，大家都下班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办公室里看各种文件。 寂静的寒夜里，电话铃声显得非常突兀。 他拿起手机看一眼，接通电话，「郁青。」 近段时间，莫闻远一直在忙蒋云的事，关于他们之间的合作，一直是陈郁青在帮忙盯着。 「还没忙完吗？」电话那头的陈郁青问。 「快了，」莫闻远揉着眉心，脸上带着疲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郁青说没有，「好久没见了，想找你出来喝一杯。」 莫闻远应下，让陈郁青把位置发给他。 可能，是自己表现得太好欺负了。 莫闻远之所以呆在莫氏，第一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正规的地方存活，第二，是因为待在这里，才能更好的让莫行舟和莫文轩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第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蒋云的死一直是个谜团，到底是谁杀死了她？莫行舟？还是莫文轩？ 一直以来，莫闻远从来没放弃过追查真相，只是事情过去得太久，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是啊，不管兇手是莫行舟还是莫文轩，莫行舟一定会做好所有善后工作。 那么多年了，恨意从未减少过。 陈郁青只叫了莫闻远一个人，熟人的地方，酒水管够，老闆还送了他们几个下酒菜。 两个人还没说上话，莫闻远手机响了，他接通，顾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莫先生，今天怎么还没回来？」 莫闻远放缓声音，「在喝酒，喝完就回来。」 顾野再说话时，声音轻了，像是怕被人听出来是他在给莫闻远打电话。 「你……和谁啊？」 莫闻远说，「和陈郁青，你见过的，上次就是他救了我们。」 顾野想起来那个黑黢黢的alpha，心中瞭然，「那莫先生，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放心吧，该谢的少不了，」莫闻远有心想和顾野说几句，但好听的话在他脑子里又实在匮乏，他和顾野，也是近不久才开始好好说话，「吃饭了吗？」 原谅他吧老天爷，这是个不会说话的傻逼。 顾野笑，「当然吃了，你别就顾着喝酒，记得吃点东西，空腹喝酒胃疼。」 莫闻远嗯一声，「吃完饭别急着睡觉，运动一下，消消食再睡。」 「我知道啦，」顾野想起来那个beta，应该和陈郁青关系匪浅，叫什么来着？他记得那天对方说过名字，好像叫韩烬，「莫先生，你们喝酒，韩烬在吗？」 莫闻远微微愣了愣，「韩烬是谁？」 听到韩烬的名字陈郁青抬起头，莫闻远一看便明白了，韩烬应该就是那天车上的另一个人。 「他没来，」莫闻远接着说，「就我和陈郁青两个。」 「好吧，」顾野说，「那莫先生，你喝酒吧，记得不要喝太多，叫代驾送你回来。」 莫闻远一一应下，随后挂断电话。 陈郁青张张嘴，「顾野的电话吗？」 莫闻远点头。 陈郁青更惊奇，眉头微扬，好像眉毛都带着惊讶。 这里环境很好，很适合谈心，虽然两个不苟言笑alpha在一起谈心总让人感觉有些诡异，但不能否认，他们想谈心除了对方根本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也不知道是人生的成功还是失败，可能就是因为人不能总是成功，总是一帆风顺，所以老天是公平的，他们会在某些人身上碰到一辈子都没碰到过的挫折。 「你们……」陈郁青想着莫闻远刚才的神态，不确定道，「在谈恋爱吗？」 「嗯？」 莫闻远笑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陈郁青也笑，「没什么，就是问问。」 喝完一杯酒，莫闻远说起韩烬，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感觉顾野对韩烬这个人很有好感。 韩烬啊…… 陈郁青微微低垂着眉眼，眼底的情绪变了又变。 「他在家。」 最后只说了这三个字。 后面还有一句，他在家，等着我回去。 陈郁青也不确定，但以前一直是这样。 那个beta，没有脾气，没有怨言，每次见到他，好像总是自己在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beta深爱着他。 莫闻远问，「那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不是的，其实他们已经结婚了。 只是没人知道，包括莫闻远。 韩烬这个人，不说现在，就说以往，对于陈郁青来说，那是个毫无特点的人，除了听话一无是处，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这样的人结婚？ 陈郁青端起酒杯，面无表情。 或许，是觉得对方太烦了，总想着如他的愿，然后自己能轻松一点。 两个感情一团遭的alpha，讨论感情确实不是什么好话题。 这种问题，应该去问齐君与，对方谈的恋爱多。 陈郁青说，「他不是。」 第101页 随后，他并没有解释自己和韩烬的关系。 两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像是都碰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一心想把自己灌醉。 喝酒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轻松。 喝着喝着，陈郁青拿出手机看了又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莫闻远问他，「你有事？」 陈郁青扯扯嘴角，「没有。」 韩烬没给他发信息，也没给他打电话，他今天一天都在外面，韩烬没联繫过他。 以前会联繫的，陈郁青想着，韩烬会主动联繫他。 那个beta，忍不了不联繫自己，更不会和他生气。 他永远用笑脸对着自己，所以，无论他在哪儿，在干什么，陈郁青永远不会主动联繫韩烬。 有时候，他甚至不想看见对方那张脸，那种讨好的表情，让他生气，让他想到小时候，韩烬总喜欢给他家里送桃子，又大又红的桃子，像极了韩烬那张脸。 陈郁青的信息素是桃子味，他厌恶这种味道，他甚至把信息素的味道归咎在韩烬身上，他的信息素是他讨厌的味道，肯定是因为出现在他家里的桃子太多了。 他不愿意在想下去，两个人说起这次合作。 有齐君与加入，事情进展顺利了很多，大家都挣到了钱，大家都高兴，莫闻远想到刚才顾野的嘱咐。 「这件事情，要不是你在我估计分身乏术，」莫闻远说，「顾野让我好好感谢一下你。」 陈郁青挑眉，「顾野让你感谢我？莫闻远，你最近怎么了？」 好像，他们都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他们对自己的认知在别人眼里看来，已经产生了误差。 莫闻远没否认，「郁青，我好像，有点喜欢顾野。」 陈郁青放下杯子，盯着莫闻远看了很久。 「你……喝醉了吗？」 莫闻远摇头，「我每天都看见他，虽然看不到的时候不会想，但是我想让他留在我身边，不说话也行，他留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很真实。」 这就是喜欢吗？ 陈郁青懵了一瞬，想让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说好的不去想韩烬，这个话题却又轻而易举的把他的思维拉回到了韩烬身上。 陈郁青皱眉，下意识略过这个人，想到了另一个omega，那个omega已经嫁人了，那是他的初恋，心心念念没得到的人。 为什么呢？ 因为韩烬一直缠着他。 多恶劣的人，把所有原因全部归咎在别人身上。 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人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 「那和唐家？」陈郁青回神，「怎么说？你要是喜欢顾野，你和唐梓的婚事怎么办？」 莫闻远勾勾嘴角，「照常举行。」 无情，冷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付出。 莫闻远所说的喜欢，建立在爱情之外，他的喜欢是，让顾野听话的做一个见不得人的金丝雀，这种喜欢和喜欢一个小玩意儿没什么区别。 这样，他才会勉为其难的去喜欢顾野。 如果顾野不听话，那他们两个的结局又会是另一种结果。 不过有一点莫闻远可以确认，那就是，顾野必须留在他身边。 喝完酒，两个人都有些恍惚。 陈郁青拿着手机，界面上空空如也，他眯眯眼睛，脸色变得难看，只是被夜色笼罩，没人发现。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顾野已经睡熟了，陷在柔软的床铺中，不留神还真看不见。 莫闻远凑过去，在顾野脸上轻轻的吻一下，随后去了浴室，热气驱散了寒意，又让脑袋有些发昏。 莫闻远没在浴室待太久，他出去，躺在床上，非常顺手的把顾野捞进了自己怀里。 顾野嘟囔了两声，随后又没了声响。 讨论爱情，真是有趣的很，这种日子过着居然有几分舒适。 前提条件是，顾野不跟他闹。 第二天，莫闻远毫无意外的起晚了，自从和顾野痛苦后，他的生物钟好像不知不觉就乱了。 以前雷打不动的七点醒，现在有时候能睡到十点。 可能是出的力太多了，体力消耗太大，睡眠也就跟着好了。 顾野已经起床了，莫闻远起来的时候，对方在阳台上伸胳膊伸腿儿，像是在锻鍊，但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效果。? 第77章 家 莫闻远走过去，看顾野伸胳膊伸腿儿。 像广播体操，动作还不规范。 顾野余光看见莫闻远，他停下动作，「莫先生，你起床啦？」 莫闻远点头，「过来。」 顾野顺从的走过去，「怎么了？」 「你这么锻鍊没用，」莫闻远说，「我教你。」 这一带绿化很足，空气很清新，适合出去跑步，但莫闻远不会让顾野出去。 这栋别墅没有健身器材，说起来，莫闻远也很久没有健身了。 莫闻远让顾野做伏地挺身，顾野撑了两个，整个人趴在地毯上，像条咸鱼。 「莫先生，你饶了我吧，我不要做这个。」 莫闻远脸上有无奈的表情，「起来。」 顾野腾的一下站起来，莫闻远做好架势，让顾野坐在他背上。 顾野刚开始还自己省着劲儿，可看着莫闻远脸不红气不喘连唿吸都没变化，他干脆放弃了省力，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莫闻远身上。 第102页 「好厉害！」 顾野惊唿，「莫先生，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厉害。」 莫闻远喜欢顾野惊讶的样子，也喜欢顾野夸赞他的话。 所有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要过年了，莫闻远给顾野买了很多新衣服，原来的房间根本没地方放，于是这栋别墅里专门空出来了一个房间给顾野放衣服。 曾几何时，他们现在的关系是顾野所奢望的。 现在，看着一屋子衣服，顾野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只是在莫闻远问他喜不喜欢的时候，他仰起笑脸，说喜欢。 孰真孰假，只有自己知道，别人又怎么能看出来呢？ 莫先生，我曾经渴求过，或是神明，或是你，又或者我早已将神明和你混为了一谈，我渴求留在你身边，渴求你爱我，渴求关于你的一切，我是个匍匐在你脚底下的信徒，哦，我说的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莫闻远伸手环住顾野的腰，把下巴放在对方肩膀上，顾野伸手，抠着莫闻远的手掌心，那条疤已经好了，结痂了，只在手心里留下了印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伤口都会好，只是需要时间癒合，这个东西是公平的，对谁都一样。 随着年关将近，莫闻远明明很忙，但陪顾野的时间却多了起来，像是刻意挤出来的，因为他手机每天都响个不停。 顾野劝他去公司，工作总比他重要。 可是，莫闻远却看着他，眼神幽深而热烈，好像对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顾野，」时至今日，莫闻远问出了那句话，「你爱我吗？」 顾野轻轻眨着眼，眉宇之间惹上了若有似无的忧愁，他伸手，抚上对方锋利的眉眼，忧愁消失不见，顾野眼里只余平静。 「我爱你，莫先生，我爱你。」 如此，莫闻远便高兴了。 事实证明，alpha是要哄的，原本不让顾野出去的莫闻远却突然提出要带顾野出去吃饭。 好像那句我爱你，让两个人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原本，顾野也提过想出去，莫闻远每次都是拒绝，他也没多说什么。 如今能出去了，顾野反而忐忑起来。 「要不，我还是不出去了吧。」顾野抓着莫闻远的手，不安道。 也不知道在不安什么。 「没事，好久没出去了，出去看一下，有想要的东西，咱们也可以买，」莫闻远脸上是顾野熟悉的温柔，每说一句话，他脸上的温柔便加深一分，看仔细一点，甚至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隐隐流动的暗光，虽不知道代表什么，却也是温柔的。 「就我们两个吗？」顾野问，「以前追杀我们的人会不会……」 莫闻远拉着顾野上车，安慰他，「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而且，莫文轩最近很忙，没空关注我。」 顾野抿唇，也就不说什么了。 或许是不想让两个人很关键的气氛冷场，莫闻远突然说起自己以前的事，那些事情，是顾野不知道的。 从他小时候讲起，再到莫许山和蒋云离世，莫闻远的语气都很平静。 后来，他被送到了国外。 莫文轩的性别定下来之后，莫闻远就变成了实验品。 身体里每天都会被注射不同的药物。 顾野皱眉，「所以，莫先生的信息素没有味道？」 莫闻远说，「这只是其次，没有味道也是alpha，在国外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躺在实验室里，看着那些人调配出各种各样的试剂，然后用到我身上。」 顾野做出心疼的表情，「莫先生那会儿多大？」 莫闻远说10多岁，「直到我分化后，做实验品的生涯才结束。」 往后，因为莫闻远分化成了alpha他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莫行舟也并未在钱财上苛待过他，甚至有意培养，莫闻远全盘接受，开始他准备在国外发展，后来由于莫行舟年龄越来越大，力不从心，再加上莫文轩不争气，莫行舟只能垮着张老脸去找莫闻远让他回去。 而莫行舟之所以在莫闻远成年之后就把莫闻远接回来还有另一个原因。 就算他身体差，再撑个几年其实也不成问题，他怕的是，等他到不得已的时候再把莫闻远找回来会对莫文轩不利，所以，他得趁着莫闻远年龄小，好掌控的时候把人弄回来。 只是没想到，莫闻远对他的恨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虽然莫氏在莫闻远的手里从来没出过问题，但由于莫行舟的重心偏移，他并没有平衡好两个后辈的心态，才导致两个莫家人一直发生冲突和摩擦。 莫闻远说这些事的时候只是用了几句简短的话概括，真实情况比他说的要严重得多。 试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莫闻远还会因为身体问题失禁。 莫文轩是个奇才，一有机会就会逮着这件事去嘲笑莫闻远。 双向奔赴的恨，最终结果一般都是两败俱伤。 顾野听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他只能说，「一切都会好的。」 莫闻远笑起来，「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这一次出门，大家相安无事。 顾野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莫闻远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过了两天，莫闻远第二次带顾野出去。 第103页 也不是顾野主动提的，两个人一起出门，莫闻远居然带了顾野去游乐场。 莫闻远说，「我才把你捡回去的时候，你看电视，总喜欢盯着游乐场看，那会儿你好像才十来岁，顾野，我想实现你小时候的愿望。」 这种空白的愿望说起来没什么好实现的，顾野却表现得很开心。 或许，游乐场代表着无忧无虑，就连莫闻远脸上也罕见的带上了笑意。 顾野拉着莫闻远的手，「莫先生，我们去鬼屋玩吧？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莫闻远答应了，两个人买好票，进了鬼屋。 鬼屋告诉大家的一个道理就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放寒假了，游乐场里的小孩子很多，鬼屋里也不少，到处都是叽里哇啦的叫声，跟狼嚎似的。 一见到打扮奇葩的npc大家都疯狂逃窜，饶是两个人的手拉得再紧，顾野和莫闻远也被人群给冲散了。 为了营造恐怖的氛围，鬼屋里都是阴暗一片，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认识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莫闻远叫着顾野的名字，带着焦急。 他冲到人多的地方，一个一个辨认，没有一个人是顾野。 随着人流，莫闻远来到了出口。 他非常没有素质的没去顾及到处都是小孩子，刚才的焦急已经消失，脸色阴沉，和晴朗天气下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啪的一声，香菸被点燃，橙黄色的火苗在阳光下丝毫不起眼，升起来的白雾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知道，顾野跑了。 早有预料，却还是抑制不住的生气。 莫闻远突然笑一声，掐掉手里的香菸，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野身上没钱，但是有贵重物品，拿着去换钱，然后离开这个地方也不成问题。 他不会去找齐君与，不会去找这座城市里任何一个人。 顾野摘掉脑袋上的帽子，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这些都是他用自己的东西换来的，他原本的衣服可比这一身衣服值钱得多。 他脸上带着口罩，招收拦下计程车，让司机带着他随便绕几圈。 司机问：「小伙子心情不好？」 顾野勾唇，「不，是心情太好了。」 司机咂咂嘴，「你们年轻人，心情好了逛几圈，心情不好了也逛几圈，哎算了算了，我们这些年龄大的也不懂。」 不能着急，莫闻远如果想找他，第一个地方就是车站和机场，等那些地方找不到，对方会从酒店旅馆入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野早有打算。 等兜完风，顾野说了一个地名，那是他身份证上的地址，应该是他家。 虽然不记得，但不影响，莫闻远又怎么会猜到他回自己家了？ 车费一百多块，顾野直接给了一块手錶给司机，好歹司机是个识货的人，拿到手錶高兴的合不拢嘴，还连带着给了顾野一堆零钱。? 第78章 找到你了 顾野戴好帽子，拿着零钱去街边的小卖铺里买了一大堆干粮，他准备在这里待几天，再想办法离开这座城市。 他提着东西，时不时看一眼路标，帽子和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基本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加上穿的衣服也不算显眼，因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顾野走走停停，很快到了地方，是一栋平房，还是老屋。 他想着，也行，屋里什么都没有，也可以，反正只要能离开莫闻远，怎么样都行。 可进去了才发现，屋里不只是什么都没有，强外边儿有弹孔，他没太注意，也没太放在心上，等进了卧室才发现，地上有血。 这里发生过枪战之后，大家都老实了很多，尤其是这里，基本不会有人过来。 电早就断了，水也没了，顾野只能拿出自己买的矿泉水简单漱了个口，没什么食慾，他坐在床上，下意识忽略地上的血迹，风唿唿的灌进来，这种情况下别说睡觉，连休息一下就会被冻醒。 他也看过，这栋楼除了客厅和卧室，另外还有一间杂物房，里面放的全是垃圾，他看了一会儿，受不了，还是回到了卧室，别的不说，至少这里还有张床。 顾野不想去想太多，不愿意去想，想了，莫闻远这个人好像会一直留在他脑子里，那种自私的人，谁又会去想容忍他的自私？ 曾经那么喜欢莫闻远的人，有一天也会离开他，是自愿不是被迫，或许和丧失的记忆有关，但其他的，却是变化中的互相欺骗和伤害。 莫闻远会和唐梓结婚，顾野也会离开这里，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些偏执都不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还记着干嘛呢？ 顾野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太冷了，好像这样能暖和一些。 莫闻远没骗他，莫文轩最近确实很忙，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人盯着莫闻远，这个社会上那么多私家侦探，总会有人赏他们一口饭吃。 顾野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有响动。 头脑立马清醒，顾野轻手轻脚下床，慢慢靠到墙边往外面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他皱眉，待了一会儿才往回挪动。 大门的门锁已经坏了，门根本关不牢，屋里也没东西可以抵着门，天已经快黑了，等过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见。 顾野只能强迫自己一直睁着眼睛。 第104页 他心里有不安。 强烈的激动过后，平静下来才后知后觉，他走得是不是太过顺利。 很快，大地被黑夜笼罩，在大片的黑色之下，这栋破楼显得尤为渺小。 冬天大家都睡得早，街上没什么人，这栋楼旁边的住户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顾野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只要熬过几天就好了，他没地方去，他只想离开莫闻远。 眼里的疲倦越来越浓，却坚定，丝毫不惧怕的盯着这种不会透过一丝光亮的地方。 所有的不安被强行压下去，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屋外又传来异响，顾野眼神一凛，拿着从床头上拆下来的木头棍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骗黑漆漆的门。 或许这里曾经发生过兇杀案，因为地上有血，外墙也一片狼藉，他不知道，地上的血是他的。 那会儿莫闻远抱着他，他对莫闻远说，「恨我吧。」 好像恨比爱更能让人铭记于心，有时候想起来，是一腔愤怒和钻心的疼。 他找了一个好地方，却没甩掉跟着他的尾巴。 莫闻远说的没错，只有跟在他身边，顾野才会安全。 有人闯进来，他们手上拿着手电，风光照在顾野脸上，晃花了他的眼。 心底生出恐惧，精神却有些恍惚，看着漆黑的枪口，顾野的唿吸急促起来。 这不是莫闻远的人，这是来索他命的人。 双方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相遇如夜色一样沉寂。 枪声响的时候，顾野浑身僵硬，无法动弹，有一瞬间，他好像能感觉到子弹钻进了他的血肉中，肋骨处狠狠一疼，拉回了顾野的理智。 他勐然低头，却发现自己完好无损。 再抬头，刚才用枪指着他的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手电筒滚到一边，灯光照到的地方，灰濛濛一片。 接着，莫闻远如恶魔般的声音响起来。 「顾野，我找到你了。」 顾野心一沉，随即瞭然，难怪自己跑的那么顺利，难怪莫闻远居然会想着带他出去。 原来他们谁都不信任谁，都在互相试探。 顾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双眼麻木。 「是的，莫先生，你找到我了，恭喜你。」 他们分开了几个小时，又相遇了。 只是他们都不开心，顾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莫闻远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小玩意儿。 他跑不了，逃不掉，只能忍着，要不就只能去死。 莫闻远走到顾野面前，借着微弱的光，能看清他身上穿的还是早上那身衣服。 灯光太微弱了吧，没照亮莫闻远脸上的表情，只是声音可怖冰冷，还带着一股阴森，说他是恶魔，倒也没错。 「顾野，你想家了吗？」 顾野眨眨眼，「是啊莫先生，我想家了。」 莫闻远说，「你家里什么都没有，跟我回去吧。」 顾野沉默，他下定决心，求着莫闻远，「莫先生，你就让我走吧，在你身边我不会开心。」 莫闻远否认他，「在我身边你才会开心，顾野，你爱我，我喜欢你，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顾野说，「那你的未婚妻呢？」 莫闻远伸手，用力的钳住顾野的下颌，「我说过，那不关你的事。」 什么都变了，只有这一点没变。 莫先生，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能接受你身边有别人，如果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只能接受你身边有我，如果你放我离开，你身边有谁都行。 莫闻远没多说，他打定了顾野不听话，只把他带到了车上。 顾野才看见来的不止莫闻远一个人，来了好多人，还有好几个被人用枪指着，应该是和刚才那个想杀他的人一伙的。 枪声惊醒了很多人，但是没人开灯，也没人来看热闹，他们房门紧闭，只想着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短短几个小时，浮浮沉沉，顾野也没想到，自己自由的时间竟然这么短，这么不值得纪念。 像是怕再出变故，上车之后，莫闻远直接把顾野迷晕了。 他们没回那栋别墅，去了另一个地方。 更偏僻，更适合关押一个人。 顾野被莫闻远抱进去，抱到地下室里，他动作很温柔，脸上的表情也一样，莫闻远把顾野放在床上，拿起一旁的项圈，套在顾野脖子上。 这个地方，如果顾野听话，他们根本用不上。 可惜了，顾野不听话。 整个地下室，该有的东西都有，有床，有衣柜，还有厕所，有电视，地上和别墅一样，都铺着软乎乎的地毯，准确的说，这个地方和那栋别墅里顾野住的房间装修摆设都一样，只是多了个电视而已。 栓在顾野脖子上的，是一条很长的铁链，铁链的一头焊在项圈上，另一头在一个焊接在墙上的架子上。 这条铁链除了会告诉顾野他是被人关在这里的宠物之外，对他的生活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莫闻远把顾野身上的外套脱掉，扔在地上，然后把人塞进被窝里，自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 他低声喃喃，「顾野，装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想装了呢？」 是啊，顾野装得，也太不像了。 他冷冷地看着顾野，又说，「你明明是爱我的。」 第105页 装，是对他的妥协，爱却不是装出来的。 如果不是顾野发热期快到了，莫闻远不介意把顾野放养几天，他也想着等顾野发热期了，对方会哭着求他让他回来。 只是莫文轩太阴魂不散，也好，顾野，接下来，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寂静的夜空更加深沉，乌云探头探脑，在告诉大家，要下雨了，衣服别忘了收，第二天上班别忘了带伞，晚上被子要盖好，当心感冒。 莫闻远坐下来，坐在顾野旁边，他阴狠、暴戾的看着躺在床上的omega，不挪开眼睛。 顾野，你别告诉我爱我的那个顾野已经死了。 如果他死了，我会让他重新活过来。 如果活不过来，我会让他重新爱上我。 这里不是监牢，顾野，你别怕。 如果顾野没忘，他或许能从莫闻远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到底是同一类人还是潜移默化，他们对待感情的方式竟然如出一辙，顾野也曾想过，找个地方，把莫闻远关起来，两个人就在那儿过一辈子，只是他能力有限，没办法和莫闻远抗衡，而如今，他没完成的梦想，莫闻远却替他完成了。 藏在心底里的野兽终究是被唤出来，那个曾经冷静到让人生气又觉得可怕的莫闻远，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惧怕着某种东西的普通人，和顾野一样。 「顾野，等你醒过来，」莫闻远又变得温柔，他轻轻说着，「等你醒过来，我们之间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第79章 锁起来 昏昏沉沉中，顾野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又是谁在嘆息，他眼皮很重，睁不开，又只能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非常安稳，直到他醒过来，第一眼看见这个房间，他以为又回到了别墅。 这个时候，莫闻远已经离开，这里只有顾野一个人。 顾野坐在床上，缓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别墅。 他下床，牵动了脖子上的铁链。 顾野愕然，伸手一牵，才惊觉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很多人都会养狗，有看门狗，宠物狗，他们的生活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但是有一点共通性，那就是这些狗的脖子上都会套一个项圈，项圈上连着狗链子，链子的另一头在主人手上。 并不算太惊讶，顾野盯着链子看了半晌，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测试了一下链子的长度，发现莫闻远确实是个很严谨的人，这条链子的长度竟然能让他到这个房间的任何一个地方，包括厕所。 好地方，不见天日，如果没有钟錶，甚至不知道时间。 顾野抬头仰望，天花板上挂着华丽的水晶灯，他想着，这些灯会不会突然掉下来，然后把他砸死，等莫闻远回来，会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肉。 想着，竟让他有些兴奋。 门开了，顾野望过去，进来的是莫闻远。 也是，这个地方，除了莫闻远不会有人来。 「醒了？」莫闻远冷着脸，外套搭在手臂上，黑色的套着白衬衣，将身材勾勒出来，顾野突然冲着他吹了个口哨。 「莫先生，身材真好。」 莫闻远一愣，伸手拽一下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嘴角似扬不扬，总让人觉得莫名怪异。 他走过来，冷冷开口：「顾野，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花招啊？」顾野淡淡的笑了一声，「莫先生，我在这里能玩出什么花招？杀了你吗？」 生死向来让人避讳，顾野不是想打就是想杀，太不听话。 莫闻远低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也是，你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招。」 他短暂的笑了一下，「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哦？」顾野扯了一下脖子上的狗链子，「莫先生说的不亏待是不是给我吃这个世界上最贵的狗粮？然后我再心满意足的冲着你汪两声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忽而愤怒，顾野伸手扯住莫闻远的领带，很快，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 「莫闻远，想让我听话，那你得看好我，小心我这条狗咬人。」 纠缠这么久，顾野身心只余疲惫，他们明明可以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相互折磨？ 顾野嘆气，把额头抵在莫闻远胸膛之上，感受着对方平静的心跳，慢慢闭上眼睛。 他再一次说出那句话，「莫闻远，放我走吧。」 莫闻远觉得吵，伸手捂住了顾野的嘴。 「好好待在这里，」莫闻远残忍的说，「顾野，无论你怎么求我，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你要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野都觉得，莫闻远是不是疯了？ 他们是不是都疯了？ 他觉得头疼，开始用额头一下一下的撞着莫闻远的胸膛。 真硬，跟他的命一样硬。 屋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都是站着，矮的那个头抵在高的那个怀里，高的那个低着头，眼眸低垂，上半张脸被阴影遮盖，根本看不清楚。 顾野的情绪不稳定，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一会儿想掐莫闻远的脖子，一会儿把莫闻远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他看电视，看到那种死了亲爹的戏份，演员在电视里抱着自己的爹哭，顾野在外面抱着莫闻远哭，一边哭还一边喊着台词：「爸，你怎么了爸，你醒醒啊，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爸啊！爸！」 第106页 哭得莫闻远一脸麻木。 顾野发热期的那天，莫闻远特地推了应酬赶过来，刚进门就听见呜呜呜的哭声，莫闻远心里莫名一紧，快步过去就发现顾野满脸通红的趴在床上。 「顾野？」莫闻远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叫着顾野的名字。 顾野还在呜呜呜的哭，眼睛哭得通红，突然就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他眨眨眼睛，伸手抱着莫闻远的腰，张口就是一声妈妈。 饶是莫闻远，也被这一声妈妈雷得外酥里嫩。 他原以为，把顾野锁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相处又是一番苦战，不曾想确实这副景象。 前两天当了爸，今天又当妈，可把莫总忙坏了。 莫闻远转头看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不知道顾野又看了些什么。 怀里的人突然动起来，不停的扭动，眉宇之间又多了几道褶子，脸也皱成了一团，看起来很不好受。 「顾野……」看着顾野这副状态，莫闻远很快便从那一声妈妈中抽身出来，他低头，去亲顾野的额头，慢慢往下移动。 顾野哼哼两声，莫闻远怕他又乱叫，慌忙堵住了对方的嘴。 就在昨天，莫闻远出去和唐梓吃饭，眼看着过完年不久订婚宴就要到了，所以，不可避免的谈到了顾野。 唐梓的要求很明确，没订婚之前她管不着，等两个人订婚，顾野必须送走。 莫闻远点头答应，说顾野已经送走了。 这个地方除了他，没人能找到。 顾野一直在哭，呜呜呜的，不停，莫闻远去亲他的腺体，呜呜呜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他一直把顾野抱在怀里，从亲吻到抚摸，再到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突然消失，不久后，顾野彻底变成了一个水娃娃。 而且还是熟了的水娃娃，他全身都泛着红色，滚烫的吓人，莫闻远废了好大力气，才让滚烫的热度下去。 半夜，两个人相拥而眠，莫闻远突然被咬醒，屋里没关灯，关灯就是一片漆黑，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他睁眼一看，顾野正在嘬他的胸。 莫闻远：「……」 他只能在身上穿了件衣服再搂着人睡觉。 大家都忙了，都在置办年货，齐君与也不例外。 原本说好的带男朋友回家，没想到又成了单身狗，他爸爸妈妈最近不太待见他，所以他决定在别墅里和肖笑笑过年。 两个人出去买年货，肖笑笑一直唉声嘆气，齐君与本来就觉得冷清，这一嘆他直接感到了萧条。 去年过年的时候，齐君与没在别墅，那会儿他正在生顾野的气，就回去吃了顿饺子。 「笑笑，你能不能安稳点，别嘆气了。」齐君与忍不住了，知道的这是过年，不知道的还以为过清明节他们要去上坟这会儿还没触景就已经生情了。 「齐先生，我也不想嘆气，」肖笑笑又嘆了一口气，「可是跟你过年，确实没什么意思啊。」 齐君与胸口掖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知道肖笑笑说的是什么，但是他根本联繫不上顾野。 让他给莫闻远打电话，他又拉不下这个脸。 也不知道顾野现在怎么样？ 一个人唉声嘆气变成了两个人唉声嘆气。 感觉这日子越过越想让人嘆气。 想想，也是有些难过。 莫闻远再回去的时候，顾野又换了一种性格。 他看见莫闻远进去，气势汹汹的抓住了对方的衣服。 「说，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经过了当爸爸当妈妈，莫闻远已经淡定了。 「没有，我下班就直接回来了。」 「你骗我，」顾野噙着泪花，后退两步，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伤心到极点的样子，「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莫闻远愣住，他好像看见了，顾野的伤心，是真的。 他仔细辨认，顾野却又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为什么，你要出去找小四，难道你有我这个小三儿还不够吗？」顾野掩面哭泣，身体缓缓蹲下去，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儿。 「顾野，」莫闻远盯着他，「就算你装疯，你也只能在这里装疯。」 顾野挪开双手，不可置信的看着莫闻远。 「你说什么？」 「你说我装疯？」 「我天天守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居然说我在装疯？」 「你不想想我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我见不得人，我不要名分跟在你身边你很得意啊？你把我关在这里你很得意啊？有种你放我出去。」 莫闻远把人拎起来，阴沉的看着顾野。 「听着，以后你那些疯言疯语最好少说，我不喜欢，顾野，你听话一点，对大家都好。」 莫闻远不在的时候，有人会给顾野送饭，门上有一个洞口，专门用来放食物进来，食物放进来，那个洞口会关闭。 就像给狗餵饭一样。 顾野看着莫闻远，对他汪了几声。 随后又冲着对方笑，一脸纯良无害的表情。 莫闻远闭了闭眼睛，把怒火压了又压，最终还是拎起人扔到床上，又压上去。 顾野又汪几声，没人懂狗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抗。 第107页 「顾野！」 没过多久，屋里突然出现一声暴怒。 莫闻远没这么凶过。 顾野把自己当成狗，一口啃在莫闻远胸膛上，用尽了全身力气，等莫闻远甩开他时，顾野嘴里是一片腥甜。? 第80章 异想天开 「莫闻远，你要付出代价。」 原本疯疯癫癫的人此刻清醒起来，他舌尖卷着那股腥甜，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真不错，莫先生的血竟然是甜的。」 屋里多了一丝血腥味。 顾野笑得很开心，莫闻远脸越黑他就越开心。 亲爱的莫先生啊，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不只是唇齿相依和水乳交融，最能代表爱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鲜艷的红色，如果我有枪，你的额头上将会多出一个非常漂亮的血窟窿。 从偏执到疯癫，从心痛到麻木。 莫先生啊，我以前究竟有多爱你才能走到这个地步。 是的，我不再否认我爱你。 顾野爬过去，注视着莫闻远那张阴沉的脸。 好像每一寸地方他都认认真真抚摸过，肖想过，他都得到了，唯独只剩那颗心。 所以，他在对方的心脏上咬了一口，想让对方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顾野低头，看着那个牙印，脸上出现满意的笑容。 他伸手触碰，却被莫闻远拽住手腕。 「顾野，你也就这点本事。」 莫闻远把人拽起来，四目相对，幽深的眼眸带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顾野却带上了丝丝哀愁。 如果，能忘掉的，是那颗爱你的心，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要让你记得我。 「莫先生，你在肯定我吗？」顾野微笑，「我很高兴，能在你身上留下一点印记，你要记得我，这辈子都别忘了。」 「等你结婚，等你躺在别人床上的时候，你也要时时刻刻想起我。」 莫闻远嗤笑，「顾野，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顾野天真道，「莫先生，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肯定会记得我，就算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在你心里依然有位置，不是吗？」 「难道，莫先生在骗我？」 床上一片凌乱，两个人的衣服都敞开着，这个地下室没有暖气，只有空调，太干燥了，莫闻远又弄了个加湿器过来。 可是信息素依然让人感到燥热。 恍然之间，莫闻远好像闻到了一丝酒味，他皱皱眉，想要仔细分辨时，那丝酒味又消失了。 错觉？ 莫闻远看着顾野，笑了，「顾野，我喜欢你，我没骗你。」 「那就好，」顾野笑着凑近，认真的亲在莫闻远唇上，加湿器好像没起多少作用，两个人的唇都起皮，接吻的时候，互相刮蹭着。 顾野摸到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不知道电视里在放什么，反正一会儿有人说话一会儿有人笑，他没细看，电视节目里发出来的声音成了两个人的背景音乐。 迷迷煳煳间，顾野问莫闻远，「莫先生，你什么时候结婚？」 莫闻远没回答他。 问题又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应该快了吧？ 等你结婚了你是不是就不会经常过来了？ 莫先生，我会想你的，希望你以后也会想我。 半夜，莫闻远睡着了，顾野很清醒，他撑着胳膊，看着莫闻远的脸，看了很久，又把目光移到脖子上，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他慢慢靠近，仔细的观察莫闻远每一寸皮肤。 随后，他拿起一旁的铁链，细细抚摸，让冰冷的铁链能染上自己的温度，眼神温柔，动作轻缓，像抚摸情人一般。 外面什么时间了？ 应该很冷了吧？ 看电视说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一般都怎么过年。 顾野想着，就把铁链放在了莫闻远脖子上，他留了足够的长度，可以自己坐直的同时把莫闻远的脖子套进去。 莫闻远是个很谨慎的人，顾野用力的同时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论武力，顾野知道自己不是莫闻远的对手，他用力拽着铁链，势必不给莫闻远反抗的机会。 如果这间屋子里，能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那会比一具好很多，至少他不会觉得孤独。 「顾野，你疯了吗？」 莫闻远眼里涌起暴戾，他抠着自己喉咙间的索命绳，还不忘说顾野疯了。 可是，铁链锁住的明明是莫闻远，顾野却感觉窒息的是自己。 他微微放松力道，竟天真的想着和莫闻远谈判。 「莫先生，你退婚，我就让你活下去。」 莫闻远喘息间，不理会顾野脸上的伤痛，他恶劣的笑起来，脸色近乎残忍。 「顾野，你在想什么？我退婚？你可真会想。」 顾野眉毛耷拉下来，手臂在发抖，铁链被他握在手里，缠绕在胳膊上，像两条冰冷的毒蛇。 「莫先生，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别人，」顾野摇头，「要是有人在你身边，我会疯，我会死，如果，你不退婚，我会拉着你一起死。」 莫闻远伸手，抓住顾野的手臂。 顾野不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心。 「顾野，我身边不会有别人，我身边只有你，我喜欢的只有你，我结婚不是因为我喜欢她，你放心，等时机成熟，我会和她离婚。」 第108页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顾野什么时候会发疯，莫闻远竟违背良心说了几句软话。 他转过身，和顾野面对面坐着。 看着顾野，莫闻远伸手抹去对方眼角的泪珠，是温热的。 「莫先生，你在骗我，」顾野垂着眼皮，看不见一丝亮光，如果莫闻远不结婚，他们在这里过一辈子也可以，莫闻远身边怎么能有别人？不能的，眼泪落下来，落在铁链上，漆黑的铁链好像亮了一些，在泛着光，「你心里要是有我，要是只有我，你要是喜欢我，你就不会和别人结婚。」 莫闻远眯眯眼睛，掩饰眼里的不耐。 他不明白顾野为什么如此纠结他结婚的事，他又不是真心喜欢唐梓，他和唐梓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这关乎着他能不能把莫氏扳倒，自己能不能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全身而退。 他明明已经说了，等事情解决他就和唐梓离婚，到时候他身边只会有顾野。 「顾野，」莫闻远敛去眼中神色，耐心的给顾野解释，「我结婚是为了以后不再受别人桎梏，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父母，顾野，我要报仇，我要让莫家的人都不好过。」 唐家的地位不可撼动，莫闻远选择和唐梓结婚，除了各种合作之外，最主要的是想借唐家这把保护伞，唐家不只是在商界有足够的威望，他们的人脉，早已经延伸进了另一个阶层。 莫行舟活了那么多年，防备了莫闻远那么多年，莫闻远身边那些人，谁都能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人，莫行舟不可能没有任何后续措施。 上次莫行舟用百分之十的股份免了莫文轩的牢狱之灾，表面上看起来是莫闻远占了便宜，细究之下，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算到了莫闻远手里，能发挥的作用也只能是莫文轩的心思不能放在明面上。 他需要唐家的势力，更需要唐家的人脉。 正是因为唐梓有足够的资本，莫行舟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在唐家人面前放下他那张老脸，在莫行舟看来，莫闻远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让莫闻远和唐梓结婚，是为了莫家的血脉，莫闻远只需要贡献出一点蛋白质，等到时候，两家既是姻亲，唐梓的血脉又比莫闻远高贵得多。 唐家不可能不顾及自己的外孙，毕竟唐时雨也是个废物，唐家的一切还要靠唐梓，而唐梓的孩子，在唐家肯定会有一席之地，不愧是爷孙，两个人居然不谋而合，一个想让唐家当自己的保护伞，一个想用血脉替代在唐家占据一席之地，如果这样，那唐家和莫家可以达成互惠互利又相互制衡的一个状态。 莫行舟这个方法只能说是，没弊端，就算那是唐梓的孩子，可唐梓毕竟是个omega，她只能算嫁到莫家，那个孩子，也只能姓莫。 等事情稳定下来，他会想办法逼着莫闻远把手里捏着的股份全部让出来。 到时候，那个孩子就是莫文轩的孩子。 顾野听不懂这些，或许他根本不想听。 他脑子里全是莫闻远会结婚，莫闻远身边会有另一个人，他们睡在一起，抱在一起，说不定还会有孩子。 莫闻远身上会沾染上别人的信息素。 别说经歷，光想一想，都能让顾野窒息。 顾野喃喃，「莫先生，你就是不答应我？好，不答应我也可以，要么咱们死在一起，要么你放了我。」 「顾野，威胁我没用，」莫闻远残忍的戳破顾野的小心思，「你真的想离开我吗？你只不过是想用离开来让我放弃结婚，因为你觉得我现在离不开你，因为我的态度，让你觉得有了和我谈判的条件。」 顾野愕然，他重新审视莫闻远，对方很平静，可他还是看见了对方眼底深处隐藏的那一丝不屑。 因为自己离不开他…… 对，顾野哈哈大笑起来，「我离不开你，你说的对，我根本不想离开你身边，我跟你闹，只不过是想让你多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想杀了你，也只是我的臆想，我捨不得，我捨不得让你死，我爱你，你却要转身娶别人，你让我怎么办？你想让我怎么办？」? 第81章 争吵 「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别人吗？」 莫闻远这个人，向来冷热不知油盐不进，他说的对，他不需要爱，所以，顾野再爱他，也不会让他放弃自己的计划。 真以为他最开始不愿意和唐家联姻？ 错了，那是因为他了解莫行舟，如果一开始他就一副恨不得入赘唐家的样子，莫行舟势必会对他起疑心，因为在莫行舟眼里，莫闻远这个人向来是不听话的那一个。 「顾野，」莫闻远平静道，「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从100分心思中抽出10分给你，你最好识抬举一点，别让我把那10分也收回去。」 对于莫闻远来说，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爱恨情仇，他一直把恨和仇放在最前面，情情爱爱的，说不需要，到底也枉费了。 过年了。 莫闻远有很多地方要去，很多人要见，抽不出时间来陪顾野。 地下室里很温暖，顾野坐在床上看电视才知道过年了。 他看着电视里的晚会，看着他们载歌载舞，他起身，把灯关了，只留下电视屏幕的微光，站在地毯上，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他不会跳舞，但是电视里他们跳得很热闹，四肢还是很僵硬，跳了一会儿发现怎么跳都不对劲。 第109页 十分的爱意，莫先生，你不明白，爱意不满，就只会增长不会消退，他们在庆祝新年，我是一个人狂欢，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高兴，他们也看不到我拙劣的舞姿里带着的兴奋。 或许过年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长大了，小时候的感觉再也找不到，选择多起来，反而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齐君与开着车，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就到了一间酒吧门口。 他停下，盯着依然人来人往的街道看，总感觉有些萧条孤独。 整条街都亮着，在浓烈的年味儿里，寒冷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齐君与看了一会儿，放弃了一个人去喝酒的打算，准备离开的时候，漫不经心一瞥，就看见白泽宇摇摇晃晃的从酒吧里出来。 不是他一个人，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有一个想上前来扶他，被白泽宇躲开。 齐君与眯着眼睛，那几个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分手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对比起十年时间来说只不过是寥寥一比，但齐君与无法忽略那十年。 他拉开车门，大步走到白泽宇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白泽宇抬头看，眼里带着朦胧的醉意，在霓虹灯下闪着水光。 「泽宇。」齐君与叫他。 白泽宇看了一会儿，忽而笑了，「你来接我吗？」 身后那几个看有人来了，面面相觑，这人明明是他们先看上的，现在看起来好像要被人截胡了。 可是，来的这个人身材高大，脸色阴沉，看起来很不好惹。 「嗯。」 齐君与把白泽宇拽过来，护在自己的臂弯下。 跟白泽宇分手他不伤心，也不难过，可是他感觉，心里空了。 对方不再需要他十年如一日的问候，也不需要他隔三差五往医院跑去照顾白爷爷，这些事情从齐君与生命中消失以后，他莫名觉得自己能做的事突然少了很多。 「我送你回去。」 见双方都认识，好像还很熟，那几个alpha看两眼也只能暗道一声晦气散了。 白泽宇被扶到车上，他偏着头，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眼里带着数不清的落寞。 「君与，我不想回去，转转吧，去哪儿都行。」 齐君与应下，启动车子，很快两个人便远离了人群。 这就是过年啊…… 过了那条街，人少了很多，街上车也很少，白泽宇在国外太久了，对于这种传统节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甚至不想在家里待着，看着那些亲戚互相恭维，所以一个人跑到了酒吧喝酒。 「过年，你不在家陪叔叔阿姨吗？」 白泽宇把头转过来，看着齐君与问。 「算了，」齐君与说，「每天都吵着让我带男朋友回去，听烦了。」 「老人都这样，」白泽宇很轻的笑了一下，「他们估计是想抱孙子了。」 路过一座桥，桥栏上缠绕着各种各样的灯带，五颜六色，非常晃眼睛，过了桥之后，是平常很热闹的商业街，不过现在商户都回家过年了，整条街上只有路灯还在工作。 「树上都挂满了灯笼，」白泽宇看得新奇，「国内过年都这样吗？」 「差不多吧。」齐君与也抽空看了一眼，以前过年的时候没注意过这些，等现在被别人提醒，一想脑子里又觉得好像一直是这样。 「不错，还挺好看的。」酒醒了很多，白泽宇电话响了，他看一眼，没接。 漫无目的的闲逛，齐君与开着开着就把车开到了海边。 这里和城里不一样，这里没有灯，连路灯也没有。 要不是今天有月亮，否则连路都看不清。 白泽宇下车，张开双手，感受着带着咸腥的海风。 「我喜欢这里，」白泽宇眨眨眼，脸上带着微笑。 「这里有什么好的，」齐君与靠坐在车头上，双手环胸，「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白泽宇转头，静静地看着齐君与。 两个人对望，清冷的月光下，双方都好像变得朦胧起来。 他开口，声音冷冷清清，「君与，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齐君与心里微微一动，若有所思起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谈钱的时候就谈钱，谈感情的时候就谈感情，他们可以又谈钱又谈感情，唯独不曾谈论过人生。 纵然相隔万里，也有十年相伴。 他们都长大之后，齐君与嘴里的小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泽宇，而白泽宇嘴里的君与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君与。 白泽宇走过来，站在齐君与身边。 他笑着说，「君与，和你在一起是我走的最大胆的一步，我想尝试一下，有没有一个人能困住我。」 齐君与张了张嘴，他一直以为白泽宇和他一样，喜欢无拘无束的恋爱关系，齐君与一愣，自己喜欢无拘无束的恋爱关系？ 所以，白泽宇提分手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脑子里闪过挽留的话，但却说不出口。 齐君与有点难受，或许是因为十年时间太过沉重，他们两个人谁都没那么容易走出来，也或许，这十年里，有很多东西都变了，他们还在固执的守护着那些没变的东西。 比如，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第110页 他们算什么？相识十多年的老友？还是已经分开的前任？ 好像怎么说都不行，都不符合他们心里对关系的定义。 「对不起。」 齐君与道歉。 「没什么对不起的，」白泽宇轻声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 齐君与心里发紧，以前没觉得，现在再提起来，他做的那些事虽然表面上是为了白泽宇着想，实际上更大的作用是感动他自己，是为没来得及在一起的初恋铺下再续前缘的路。 除了年少时的心动，他们其实互相併不了解，最主要的是，齐君与不知道白泽宇心里怎么想，但是他确实没有再去了解白泽宇的心思。 曾经夜不能寐，只有想到白泽宇才会安心的那个齐君与好像不是他自己，很朦胧，很恍惚，总感觉生命中缺失了一些东西但却没有办法找回来。 或许，不是找不回来，而是他根本不想再去找回来。 齐君与能清楚的感知到白泽宇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而自己的态度……他说不清是不是跟顾野有关，但经过刚才，他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情，无论有没有顾野，他和白泽宇已经不可能了。 alpha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一种容易变心的生物实在不适合深情，可能是得到了，这件东西的新鲜感也随之消失了，也就不苛求爱不爱的。 白泽宇想要的，是两个人仍旧在相处中获得自由，而这种自由里，只包含他们两个人，齐君与给不了，所以他说对不起。 大年初三，莫闻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地下室。 顾野这两天，舞技稍有长进，姿势不说，至少四肢协调了很多。 莫闻远进来的时候，顾野正跟着电视里的音乐蹦迪，热一身汗，看见莫闻远进来，他也只是转头瞥了一眼，然后自己蹦自己的。 莫闻远没管他，自己像个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他手机上连着监控，知道顾野一天到晚在干什么。 接连不断的应酬让人感到疲惫，等年过完，半条命也没了。 「顾野，」莫闻远闭着眼睛，疲惫道，「把电视关了。」 声音太大了，吵得人脑仁儿疼。 顾野当作没听见，跟着音乐跳得更嗨。 「顾野！」 莫闻远声音大了很多，他撑起身体，皱眉，盯着顾野看。 「莫先生要是嫌吵，就别来。」顾野平静道。 两个人一碰面，就会不停的吵。 莫闻远用他的十分爱意换回来了自己的命，顾野好像妥协了，莫闻远阴沉着脸想着，还是不确定。? 第82章 无休止的争吵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别来，」顾野停下来，喘着气，也不看莫闻远，「莫先生这一天应该挺忙的，要是抽不出时间，就别过来了。」 电视里依然欢声笑语，晚会节目一天一天都在重播，顾野也看不了别的，要不就只能看那种又臭又长的gg。 他盯着电视，看那些人的舞步，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跳才能像他们那样如鱼得水。 「你说的？」 「对，我说的，莫先生有过来看我的时间，还不如去陪陪未婚妻。」 莫闻远要笑不笑，「真心话吗？」 顾野说可不是吗，「绝对真心。」 莫闻远生气，「你希望我去陪唐梓？顾野，发热期才刚过，就翻脸不认人了？」 顾野转身，看着莫闻远，「莫先生，我也没求着你来，发热期而已，我扛得过去。」 莫闻远盯着顾野，看了很久，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也让人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顾野也不跳了，他干脆坐在地上，盯着电视看。 刚才没看到，莫闻远这才发现顾野手臂上多了一块淤青，太热了，顾野把袖子挽上去，那块淤青才暴露出来。 那块肉都变黑了，看起来很严重。 莫闻远眯着眼睛，想着自己在监控里看过的画面，好像顾野并没有干什么能让自己受伤的事情。 他想问，又想到顾野的态度，皱着眉把自己想要问的话咽回肚子里，总觉得有些噎得慌。 顾野还在闹脾气，因为他要和唐梓结婚。 莫闻远想着，他已经和顾野解释的很清楚了，那都是逢场作戏，他说的明明白白，等他报完仇，就回来找顾野，那个时候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莫闻远想得很简单，因为他觉得事情本来就没那么严重。 能怎么办呢？他已经做到了极致，顾野如果还不领情，那他也没办法。 顾野不想顺莫闻远的意，无论对方说的多么真诚，多么天花乱坠，十分爱又能代表什么？ 更何况，莫闻远又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他只能一遍一遍去分析现在的局势，给自己那十分爱找藉口。 别说现在的顾野，就算是以前的顾野，也不会接受，他只是失忆了，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短时间之内变不了。 两个人不说话，莫闻远开始抽菸。 不知道抽菸的契机是什么，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抽。 这里不通风，烟味儿要很久才能散。 陪唐梓逛街的时候，莫闻远经常看见那些情侣黏黏腻腻的在一起，两个人恨不得趴在对方身上，他只看一眼，就会挪开眼睛。 第111页 没什么意义。 顾野以前会黏着他，现在不会了。 现在……他们没要对方的命，都是靠那点儿爱撑着。 谁都没去思考为什么他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看着像中间只有一个唐梓，实际上，一个唐梓根本成不了气候，莫闻远想要的和顾野想要的，远远不是一种东西。 「顾野。」莫闻远叫他。 顾野偏头看他一眼，脸上带着平静。 「过来。」 顾野没动，安心的坐在地上，像聋了一样，没听到。 莫闻远把烟黏灭在菸灰缸里，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全部压下去，语气严厉了许多。 「听话一点，过来。」 他们吵架，针锋相对，甚至动手，莫闻远这种性格有时候也会被顾野气得吹鬍子瞪眼。 那天，顾野拿铁链去锁他脖子，莫闻远没生气，反而觉得莫名刺激。 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待顾野，不管对方死活，看着顾野受伤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最亘古不变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人都是会变的。 莫闻远觉得，他好像犯了全天下情侣都会犯的瘾，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黏着自己。 有意义吗？ 莫闻远起身，把顾野拎过来。 对方刚运动过，脸上还有着未完全消退的红晕。 莫闻远本来很累，看见这一幕，又感觉不累了。 你听话一点，我就会对你好一点。 没有alpha不喜欢听话的omega，莫闻远也不能免俗。 他让顾野坐在自己怀里，随后，顾野脑袋上就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耷拉着，像是累坏了。 顾野看电视，莫闻远给他摆的什么姿势他就是什么姿势，没有变，表情也没变，更没说一句话。 舞跳完了，电视里又开始唱歌。 声音一个比一个高，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唱个歌，五官都用上了，这应该是唱歌的最高境界。 「顾野。」 莫闻远又叫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开心。 这几天，他有点想顾野，他看监控，看见顾野在这儿胡乱蹦哒都会笑出来。 以前没注意，这次本来也没注意，是唐梓问他笑什么，莫闻远才惊觉自己脸上原来带着笑容。 他说的对，他喜欢顾野，这是实话，没有骗人。 顾野嗯了一声。 莫闻远问，「手臂上的伤怎么弄的？」 顾野平静道，「跳舞的时候动作太大，被链子抽到了。」 这是个谁都不愿意说起的话题，好像忽略这根铁链，忽略唐梓，他们就会像一对正常情侣。 莫闻远能忽略，顾野忽略不了。 「莫先生，你弄的这根链子太粗了，打在身上很疼。」 沉默了一会儿，莫闻远说，「以后小心一点。」 声音里的不开心已经消失了，现在只有逃避。 两个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莫闻远抱着顾野看电视，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趴在顾野肩膀上睡着了，唿吸声很稳，很均匀。 顾野这才去牵莫闻远的手。 等两只手十指紧扣，顾野的眼里出现爱意。 听话代表什么？代表他能接受莫闻远和唐梓结婚，代表他们两个之间一定会有另一个人，所以顾野不会听话，这无关理解不理解，这是他对爱情的态度。 莫闻远说的对，自己根本就没想过离开他。 从莫闻远强制把自己留在他身边开始，顾野什么都明白了，自己爱的那个人是莫闻远，不是齐君与。 他对齐君与，更多的是一种依赖，如果没有莫闻远，他或许现在还在齐君与身边，有的人虽然忘了，再见却是重蹈覆辙。 可是，莫闻远有未婚妻。 顾野想，莫闻远怎么能有未婚妻呢？ 明明是他把自己找回来，可这个人却有未婚妻，却要和别人结婚。 他起了很多小心思，总想在莫闻远身上找点乐子。 都失败了，想想真的可惜。 随后，他放任自己陷入了一种间接性清醒，持续性疯癫的状态之中。 他知道这里有摄像头，因为莫闻远会杜绝一切可能，他怕顾野自杀，所以要时时刻刻盯着。 顾野看着莫闻远的手，是他熟悉的，他低声说，「我怎么会自杀呢？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在没得到你的心之前，我不会死，我如果死了，你也别活。」 似有心灵感应，莫闻远突然皱了皱眉，还哼了一声。 顾野笑了，睡着的莫闻远，还真是可爱。 他轻轻的，掏出莫闻远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有密码，他试了对方的生日，没打开，又试了自己的生日，还是不行。 顾野的生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很久没过了，这个话题，似乎一直也没人挑起，反正那只是身份证上的一个数字，他也不在乎。 算了。 顾野掰开莫闻远的手，把手机直接塞进他手里。 反正有摄像头，他拿手机莫闻远一定会知道。 动作惊醒了莫闻远，他睁开眼睛，迷濛的看着顾野。 「怎么了？」 「没事，」顾野说，「看了一下你的手机。」 莫闻远这才发现手机在自己手里。 他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没问顾野准备看什么。 第112页 沙发上睡着太不舒服，莫闻远抱起顾野，去了床上。 疲惫的身体好像在刚才那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得到了缓解，莫闻远把顾野压再床上亲。 顾野推开他，立刻招来了对方不满的目光。 「莫先生，我想起来一个事，」顾野说。 「什么？」莫闻远低头，唇有意无意在对方唇上蹭着。 「你在这里装了摄像头，」顾野说，「那我们不管干什么都录下来了，要是你手机丢了，视频流传出去怎么办？」 莫闻远说，「我从来没丢过东西。」 并没有因为顾野的问题而感到吃惊。 顾野说好吧，「你要是不困了，咱们来聊聊那个莫文轩。」 莫闻远皱眉，「聊他干什么？」 顾野说，「聊他什么时候才会放过我。」 莫闻远趴在顾野身上，压得顾野喘不过气。 「你是我的人，他不会放过你。」 顾野哦一声，把人稍稍往旁边推一点，「你过去一点，我喘不过气了。」 莫闻远不耐烦的挪过去了一点。 顾野又说，「你们不是兄弟吗？为什么会反目成仇？」 莫闻远不想提那些事，他不喜欢向别人吐露心声，也不喜欢把自己周边的关系摆出来给别人看。 以前的顾野，不会有这么多话。 「问那么多干什么？」莫闻远把身体撑起来，看着顾野，「问了你能帮上忙？」? 第83章 你想让我怎么办 顾野一愣，觉得莫闻远无理取闹。 「对，我帮不上忙，你的事情，只有你未婚妻能帮上忙，所以你娶她太明智了，莫闻远，你这辈子做的最明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娶唐梓，有了她你往后的路非常顺畅，像我这种什么都帮不上忙的人居然还想要你的解释，我真是不应该，痴人说梦罢了，莫总别放在心上。」 莫闻远顿了一下，问：「顾野，我说的是事实，你气急败坏什么？」 莫闻远的表情是丝毫不参假的迷茫，没有故意讽刺，他说的就是他心里的实话。 从一开始，莫闻远就把顾野这个人排出在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外。 毫无疑问，顾野以前的所有举动，无疑是在给莫闻远添麻烦。 「好一个事实，」顾野冷笑着，又参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莫闻远，你的所有事，你告诉过我多少？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我不记得，后来的事你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关在这里，能看见的活物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顾野心里涌起非常强烈的挫败感，他什么都做不了，莫闻远说的没错，所以他在无理取闹，他在气急败坏，对，都是他的错。 一个觉得没必要说，一个觉得对方什么都不说。 莫闻远还是那句话，「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 顾野嘴唇动了动，还是问出来，「那你告诉我不可以吗？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帮不上忙，就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莫闻远说：「顾野，别无理取闹。」 失忆的是顾野，不是莫闻远，以前他不会对顾野说的事，现在也不会说。 莫闻远做的很多事都是见不得光的，那些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至于其他的，没什么好说。 相较于各类感情，莫闻远更倾向于利益捆绑起来的关系，大家都能赚钱，都能得到好处，这样才能长久。 毫无疑问，又是不欢而散，莫闻远走的时候，都没看一眼顾野，他的背影都好像在生气。 过了两天，顾野从电视上得知莫闻远和唐梓的订婚日期，有记者採访莫家的人，是一个小领导，有酒店开业，请了很多明星来站台，跟随着而来的，是很多记者。 明星採访完了，话题自然就落在了莫家身上，而现在，大家关注的就是莫闻远和唐梓的婚礼，基本上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天作之合。 去年订婚典礼因故推迟，有人嗅到了商机拿着莫家和唐家之间的关系大肆宣扬，说他们分手了，因为有第三者，这些话题早就被压下去了，顾野不知道。 他只知道再过几个月，莫闻远和唐梓会订婚，然后结婚。 顾野关掉电视，盯着漆黑的屏幕发呆。 想做点什么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也是真的，顾野双手环住腿，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顾野站起来，面无表情去厕所洗澡，水声响起来，十来分钟才结束。 从厕所出来，他什么都没穿，除了脖子上那个项圈，全身上下光熘熘一片。 顾野在地毯上慢慢走着，一会儿又停下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莫闻远正好在看监控，只有一个人的办公室里，他眯着眼睛，遮住了眼底泛着的红。 门被敲响，莫闻远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一本正经的叫人进来。 进来的是莫助理，他来提醒莫闻远，今天晚上应该回莫行舟那边吃饭，这种事情莫闻远不会去记，有时候没人提醒他就忘了，换来莫行舟发好大一通火。 忙昏头了，莫闻远这才想起来韩烬说过的那些事。 顾野被人打过，是莫行舟的人。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莫助理点点头转身出去，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莫闻远重新拿起手机，他眉头挑一下，顾野竟然找东西盖住了一个摄像头。 第113页 弯曲着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莫闻远切换到另一个摄像头的画面。 顾野往身上套了件衣服，如果他没看错，那件薄薄的毛衣应该是他的，莫闻远喉结动了动，不自觉点燃一根香菸。 对于情慾，莫闻远向来想法不多。 顾野只穿了那件毛衣，长度刚好能遮住屁股，一双又白又直的腿一直在摄像头下面晃，像是知道他能看见，在故意勾引他。 莫闻远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笑着戳了戳手机屏幕。 「学坏了。」 莫闻远有了点想法，上次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不如趁这个机会，哄一下人。 虽说这件事一直被耽搁，但不代表莫闻远什么都没做。 下班后，莫闻远直接回了莫家，唐梓早就到了，正在厅里坐着和莫行舟聊天。 莫行舟对唐梓很满意，越看越喜欢，如果不是因为莫文轩是个beta，和唐家联姻这种好事怎么也不会落到莫闻远身上。 如果莫闻远从小就听话，他可以把这个孩子养着，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莫行舟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去看。 莫闻远把外套递给佣人，走过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礼貌，连爷爷都没叫一声。 「下班啦？」莫行舟脸上的笑容淡下来，随口问着。 莫闻远嗯一声，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唐梓站起来，给他倒杯水，「我看你最近挺忙的，喝杯水歇一会儿。」 莫闻远的到来打破了原本轻松的氛围，莫行舟只问了那一句，便接着和唐梓说话，只不过心境已经不如刚才。 莫闻远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上楼，看着像是有心事，唐梓想了想，还是跟上去。 这个地方，莫闻远住过，所以有他的房间，只是住的时间不太久，房间里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莫闻远进门后，走到阳台上抽菸。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敲门声。 他知道是唐梓，没应声，唐梓等了一会儿，推门进来了。 莫闻远一根烟快燃到头了，他随意抖掉菸灰，问道，「莫文轩今天不回来？」 唐梓说，「没见到，估计是不回来了。」 莫闻远兴致缺缺，莫文轩不回来，这饭还有什么吃头？ 明明派人暗杀顾野，在他面前却连面都不敢露，怂成这样的莫家人，也不知道是随的谁。 「无聊。」 莫闻远看向天边火红的夕阳，神情越发淡漠，那么好看的美景，配上这一副生人勿近的脸，让人的心情也大打折扣，唐梓抿抿唇，转头去看夕阳，原本想说点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顿饭只有三个人，可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都食不知味，他们心思各异，但不放在脸上，最喜欢让别人猜，最好是猜不透。 吃完饭，莫闻远送唐梓回去，一路上，车开得很平稳，就像莫闻远这个人一样，稳重得很。 唐梓虽说动了点心，可也不是上赶子追人的人，更何况莫闻远拒绝的态度很明确，正正好把唐梓那颗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压了回去。 可思考了一路，唐梓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莫总，有喜欢的人了？」 莫闻远没惊讶，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唐梓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她嘆口气，偏开头，不去看莫闻远。 窗外的街景很漂亮，却吸引不了她的目光，今天白天天气不错，晚上也很好，星星都凑在了一起，汇聚成一条银河，这种时候，不管是在哪儿约会，应该都很浪漫。 「莫总，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们之间的合作黄了？」唐梓故作不在意，还扯着笑容开玩笑。 第一次动心，便迎来第一次打击。 活得好好儿的，干嘛要去憧憬爱情？ 她想到那天莫闻远伸手摸她的头，动作青涩，温柔，那一刻，她就像是被人小心呵护的宝贝，爱情悄然而至，那是心脏第一次为心动而跳动。 「会吗？」莫闻远问。 唐梓把酸涩压下去，笑着说，「莫总，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如果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就取消呢？」 她看着莫闻远，安静的等着莫闻远的回答。 莫闻远曾对顾野说过，等事情解决，等莫家到他手上，他就和唐梓离婚。 如今，唐梓给了他一个更快捷的选项，两个人婚礼取消，莫闻远恢復自由，顾野也不用再成天待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中。 这样，谁都高兴，谁都不用成为那个牺牲品。 莫闻远还是面无表情。 他说，「唐梓，你在开玩笑。」 唐梓微愣，又一次深刻的了解了莫闻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这种人，除了利益，别的东西都绑不住他，更遑论随时都能消失的爱情，人心终归是最经不住揣测的东西，现在喜欢，等有一天变心了，又当如何？ 唐梓长长的唿出一口气，回到初心，原本两个人之间，就不是以爱情作为开始，莫闻远只不过是坚守了他的内心，如若自己因为这件事情和莫闻远闹翻，倒是她失信了。 她彻底明白了，商人两个字的含义。 把唐梓送回家，莫闻远准备去顾野那儿。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监控，顾野半躺在床上看电视，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面无表情。 第114页 莫闻远勾了勾嘴角，一脚油门，车冲出去，湮灭在车流中。 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可有一句话，叫乐极生悲。 莫闻远刚下车，就收到一段视频。 他随手点开，视频的内容却让他血色尽失。 马上就要踏入大门，莫闻远却僵硬的站在原地，月光洒在他脸上，照亮了那张苍白扭曲的脸，光与暗，将天气和心情之间的联繫活生生割裂开，影子被拉得老长，徒增了几分不可与人说的寂寥。? 第84章 强制1 很抱歉，本章节内容已被锁，请等待作者申请解锁后返回阅读~? 第85章 强制2 「顾野。」 莫闻远忽然开口叫他，却是愤怒，亦是残暴。 顾野只愣了一瞬，便又被莫闻远占据了主导，他不再把地点拘泥于小小的一张床上，莫闻远站起来，握着那根铁链，没有任何怜惜之色，像拖着一具尸体一样，将顾野拖进了厕所。 顾野也尝到了快要窒息的感觉，他躺在厕所冰冷的地砖上，等对方松开铁链的间隙，他才勉强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道阴影覆下来，顾野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是害怕产生的心跳一场，等看清是暴戾的莫闻远，又非常激动的没有节奏的胡乱跳起来。 他被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对方让他趴在洗手台上。 莫闻远站在他后面，看着镜子，笑着欣赏他脸上的惶恐，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只泻出冷硬的残忍。 顾野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无能，他打不过莫闻远，不只是打不过，他甚至推不开，他无法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该何去何从，神经上传出来的痛感让顾野感觉，自己很有可能活不过今天。 冷硬的洗漱台硌着顾野的肋骨，身后是一下接着一下不停歇的撞击，他只能勉强支撑起双手，想让自己的肋骨好受一点，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顾野全身上下都泛着不正常的红，理智被身后的人吞没，转眼又被疼痛感叫醒。 面前有一面镜子，非常大，镜面非常干净，只要他们抬头，就能看见洗漱台上的各种生活用品，莫闻远以前经常来这里，洗漱用品都在，两只牙刷静静的躺在杯子里，一会儿突然晃动一下，它们从并排，又慢慢的靠在一起。 莫闻远突然靠下来，他一只手掐着顾野的腰，另一只手从脖颈摸上来，抬起顾野的下巴，强迫顾野抬头，让他看清了镜子里那两个陌生的人。 有个人眼睛里噙着泪水，是矮点的那个，是身材瘦弱的那个，应该是个omega，他被身后的alpha圈在怀里，那个alpha……上衣好好的穿在身上，还带着寒风的余温，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却是对这个词的亵渎。 顾野艰难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他悲痛的想，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莫闻远消失半个月回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配知道却依然要承受这个人的情绪反扑？ 他被转移到浴缸里，莫闻远似乎铁了心，要占据这间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浴缸里空荡荡一片，没有水，和顾野心里一样干涸，是被上天冷落了好久的田地，有着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纹，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声的哭。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身上的水分随着眼泪不断蒸发，眼睛干涩异常，甚至传来疼痛，顾野的神经已经被磨砺的细得不能再细，好像随时都能断开，偏偏莫闻远的动作越发粗暴，疼痛也越发热烈。 他只能在情潮里沉浮，被迫摒弃自己的欲望，唯余心底的裂纹，接受着炙热的暴力。 莫闻远又把他抱出去，顾野微微偏头，便看见洁白的浴缸里多了些红色，他气息微弱，把头转回来，深深的凝视着莫闻远冷硬的下颌。 像带毒的利刃，刺痛了他的眼睛，忽然一股强烈的疼痛席捲全身，顾野疼得全身痉挛，顿时觉得唿吸都变得困难。 亲爱的莫先生，是我的错，我不该肖想你的温柔，更不该插手你的人生，我怀着诚挚的心向你认错，我又问自己，我错在哪里，时至今日，我终于知晓了答案，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爱你。 眼泪已经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剧烈的疼痛感也无法再唤醒顾野脸上的表情，他躺在地上，很快便感觉身下的地毯被什么东西濡湿，很粘稠，他在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散发着腐烂的腥臭味。 哦，应该是他自己。 他抬头，去看莫闻远，对方眼睛黑寂一片，没有半点光彩。 不带任何情慾的发泄，便是对今天最贴切的表达。 人生应当怎么样呢？ 应该是可以面无表情的吧。 顾野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不停的抚摸他，像是一条毒蛇，又阴冷，又噁心。 思维被疼痛感聚拢，又散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他在地上，又在床上，铁链碰撞发出叮叮噹噹的响声，和撞击声相接，又错开。 意识慢慢涣散，他在失重的混沌感中挣扎了许久，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胸前的伤口发出钝痛的信号，顾野勉强睁了睁眼，眼神已不再清明，恍惚之中，他好像看见了莫闻远惊愕不已的脸。 错觉吧…… 顾野睫毛轻颤一下，慢慢闭上双眼。 第115页 屋里已是一片狼藉，掉落在床上的手机适时响起来，闹钟，刚好是七点。 很多人已经醒了，他们在外面摆出好吃的早点，等着客人光顾，很多人去带市场挑选今天要用上的食材，还有一些人，他们有早起锻鍊的习惯，在街上跑步，在公园里熟练的使用着各种健身器材。 不过也有很多人还在梦中沉睡，他们争分夺秒的弥补自己的睡眠，免得一会儿上班打瞌睡被领导骂。 涂知其接到莫闻远的电话，他刚值班回来，刚躺到床上，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电话就响了。 涂知其皱着眉头，恨不得把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人碎尸万段。 「涂知其，快来。」 莫闻远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过去的人，细听之下，声音竟然在微微发抖。 床上，沙发上，地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他们在提醒莫闻远他究竟干了什么，也在提醒莫闻远顾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他根本没给涂知其说话的机会，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快来，快过来，顾野快死了。」 涂知其一惊，赶紧穿上鞋拿上车钥匙往莫闻远那边赶。 他甚至没想起来提醒莫闻远让他把人送进医院。 初春的天依然是寒冷调，却也无法抵挡上班高峰期的热情。 涂知其走走停停，放下不下又给莫闻远打电话。 「我这儿堵车，你说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顾野生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医者仁心，涂知其语速很快，生怕耽误了顾野的病情。 莫闻远嘴唇哆嗦了一下，堂堂莫氏总裁，平时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有钱有权的人，在此刻竟硬生生的生出了几分无措。 「他晕过去了，」莫闻远轻声说，「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涂知其，他流了好多血，他会不会死？」 涂知其破口大骂，「你一个近三十岁的人，话都说不清楚吗？他为什么流血，受了什么伤，你怎么不送他去医院？」 莫闻远突然冷静下来，他清楚把顾野送到医院代表着什么，代表着顾野会脱离他的掌控。 在顾野即将昏迷时，他的手突然触碰到对方胸前那个已经痊癒的伤疤，那里凹凸不平，指尖触碰时，似乎还能好受到子弹的痕迹。 这时，顾野突然轻声叫他，「莫先生。」 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现场足够安静，这一声莫先生几乎让人听不见，可落在莫闻远耳朵里，却是声嘶力竭的嘶吼。 出走的理智回笼，面对着的却是他最不想收拾的残局。 人都有可能打着爱的幌子去伤害别人，而能被伤害的，都是深爱自己的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还是人类的劣根性就是如此，他们信奉一句话，叫得不到的都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好像那爱意绵绵不绝，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然而，爱意是高山流水的蓬勃生机，是冰冷唿啸的子弹划出摄人的轨迹，是突破人类极限的那一扑，却从来都不是什么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东西，到时候回头再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他不能去医院，」莫闻远收起脸上的无措，又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莫总，他铁了心要把顾野锁在这里，外面太危险了，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能保证顾野百分之百的安全。 可真是残忍又恶劣，自私又冷漠。 钱权都是好东西，能轻而易举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锁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丧失自由是小事，最怕的是生死不由己。 涂知其放下手机，泄愤似的按了几下喇叭，又低声骂了一声操。 刚才，莫闻远冷静下来之后，又重复一句，「他会死吗？」 那不经意的语气像是在确认，更像是随口一问，好像最开始的无措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假象，让涂知其这个医生不由得感慨着这个世界上也有医生无能为力的病症。 涂知其回答莫闻远，「他不会死，但是，心死更难医。」 莫闻远却只听了前半句，听了把手机扔到一旁，慢慢在床边坐下来，也没去管那一片狼藉。 他轻声喃喃，「不会死就好，不会死，我就放心了。」 等到九点，涂知其才赶到地方，一进门，他就四处寻找莫闻远的踪影，诺大的地方，找到一个人也是难事，涂知其只能给莫闻远打电话，对方让他等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领着涂知其过去，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居然别有洞天。 门从里面被打开，莫闻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一片青黑，显然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的缘故。 涂知其走进去，门又被关上。 屋里还有浓烈的信息素味，涂知其忍不住皱眉头，转而又闻到血腥味。? 第86章 进医院咯 「你在里面杀人了？」 这股血腥味非常浓郁，要是说莫闻远是在这里杀了个人，涂知其也是信的。 莫闻远站起来，这会儿身上倒是整齐，该穿的都穿了，丝毫看不出来刚才的禽兽模样。 莫闻远不想多说，「你先看病。」 涂知其微微拧着眉，看向床上，顾野依然双目紧闭，眉宇之间还有褶皱，人在被子里面，除了脸色不对之外看不出来其他。 他走过去，掀开被子，里面的情形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第116页 涂知其顿时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不可思议的看向莫闻远，惊讶的都结巴了，「你……他妈疯了？」 被子底下全是血，整张床，包括顾野，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没等莫闻远回答，涂知其赶紧查看了顾野身上的伤。 大多数都是皮外伤，乍一看发现不了，等他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顾野身上有大片大片的青紫色，这一看就是被人大力虐待过。 而流血的部位，涂知其也认真查看过，只不过如果是一般情况下，一个omega不可能会流这么多血，除非那个标记他的alpha非常粗暴，导致里面有什么东西破裂。 涂知其检查后，眉头拧成了麻花。 「莫闻远，我不跟你开玩笑，你最好带他去医院看看，这个流血量非常不正常。」 莫闻远还在坚持，「在这里不能治吗？」 涂知其摘掉手上的医用手套，沖莫闻远翻了个白眼。 「我刚才摸过，外面有破裂的情况，但是我说了，出血量不对，顾野身体里一定发生了变化，说不定，生殖腔已经破了，如果不送到医院检查治疗，我也无能为力。」 莫闻远眼神暗下来，他是一时入了魔，发了疯，才出现这种局面。 他不想让顾野去医院，也不想让顾野离开这里。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只是因为私心，还因为外面盯着顾野的人不止莫文轩一个人。 他还没去调查，那个视频对莫闻远的冲击力太大，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关了一个星期，一点一点，一遍一遍，像是自虐般的把那段视频看了无数遍。 看似冷静的人，心里其实藏着无处发泄的痛苦。 他去拳击馆，花了三天时间发泄，又去飙车，去那种专门拿命做赌注的俱乐部，可他都活着回来了。 莫闻远没办法冷静，那些恨意在平常藏得极深，没人能看见，可从他钱包里的照片就能看出来，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自己的母亲。 说不清到底是他的运气太好还是顾野的运气太不好。 见人还不做决定，涂知其又劝道，「我说的话可都是真的，顾野现在的情况去医院生殖腔恐怕都要摘下来才能活，你再耽误一会儿，恐怕他连命都保不住。」 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莫闻远脸色一白，同意送顾野去医院。 莫家这边他都信不过，只能联繫陈郁青。 接到消息，陈郁青很快便把一切安排妥当，莫闻远把顾野抱到车上，开的是涂知其的车，因为他的车比较低调。 莫闻远脸上一片沉着之色，嘴唇紧紧抿着，他让涂知其开车，自己在后面守着顾野。 涂知其看见他的脸色，只想对他说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那根铁链，再加上那个地方，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 作为一个医生，他能理解那样的伤，那样的患者他见过的也不在少数，只是，他和莫闻远很熟，对方就算再不是人他也想像不出来怎么干出来的这种事。 大概是，人不可貌相吧。 到医院后，陈郁青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莫闻远把顾野抱进去，很快，检查的单子开了一大堆，启用了特殊通道，检查结果一出来人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 涂知其说的没错，生殖腔破裂，医生告知莫闻远这个情况的时候，他喉结动了动，竟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他只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他不想找别人，所以才去找了顾野。 那会儿，莫闻远满脑子都是那个视频，等看到顾野的时候他的理智有过短暂的回笼，可一接触到人，那股一直没地方发泄的暴戾又涌现出来，像被恶魔附身一样，莫闻远毫无理由的在顾野身上发泄了自己的情绪。 医生没关注莫闻远的心情，他冰冷的声音接着说，「做这个手术有一定的风险，病人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上一次，顾野的病危通知书也是莫闻远签的，那个时候他很潇洒，并没有觉得顾野真的会死，是，顾野生命力很顽强，他父亲和继母虐待了他那么多年他都能顽强的活着，更何况一颗子弹。 顾野能坚持到医院还没断气，莫闻远就坚信他还能活着。 这次不一样，他也不知道哪儿不一样，他只知道，签字的时候，自己的手隐隐在发抖。 他不想伤害顾野，又真真切切的伤害了顾野。 陈郁青在他旁边，放下笔的那一刻，莫闻远竟然有些腿软，好在陈郁青扶了他一把，才没至于出太大的丑。 不知道顾野什么时候会脱离危险，涂知其去谘询专家去了，做手术，时间说不准，可能一个小时就行了，可能十个小时也不行。 莫闻远不敢离开。 是自己最近过得太好了，所以有人坐不住了。 他拿出手机，还算平静的拨出去一个电话。 「需要查的人再加一个，」莫闻远闭闭眼睛再睁开，「查唐时雨。」 随后，手便无力的垂落下来。 陈郁青一时有点吃不准莫闻远想要表达的意思，关于视频，莫闻远并没有告诉过他。 想着他便问道，「唐时雨？他怎么了？」 陈郁青现在不是问这个的好时机，但是，这种时候，他更应该站出来帮忙。 第117页 莫闻远把手机收起来，声音低了许多。 「你记得上次，我和顾野在街上被人追杀，我让你来接应我们的那次吗？」 陈郁青点头，「当然记得，难道，那件事情和唐家有关？」 莫闻远点头，「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莫文轩身边有我的人，但是我收到的消息和那天发生的事情有出入，而且，莫文轩胆子没那么大，敢接二连三的派人追杀顾野。」 除了那次，还有那个游乐场。 那个游乐场，和唐家有关系，准确的来说，是和唐时雨有关系。 他们去那里之后，有人就盯上了顾野。 那不是莫文轩的人，莫闻远能确定。 陈郁青思索片刻，「你打算怎么办？如果这件事情和唐家有关系，恐怕没那么好解决。」 莫闻远自然也清楚，但是他现在不愿意去想那些，他就想待在这里，等着顾野出来。 「再说吧……等结果出来再说。」 莫闻远坐在手术室外，垂着头，不去看那扇门。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很讽刺，活了那么久，他终于又有了不安的时候。 上一次不安，还是因为蒋云，不安过后，蒋云失踪了。 他清楚，说是失踪，其实就是不在了。 所以，他不敢去看那扇门，怕和上次一样，传来不好的消息。 涂知其走过来，嘆口气，安慰他，「我问过，手术成功率还是很大的，而且这里的医生威望都很高，不要想太多，安心等着顾野出来。」 莫闻远不说话，脑子里乱成一团。 一会儿是那段视频，一会儿是满身血的顾野，来回交替，似有一种不把他逼疯不罢休的架势。 这里是陈氏的私人医院，很安全，却掩盖不了莫闻远内心的忐忑。 他仔细回想着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记得等他回神时，顾野就已经变成了他最后看到的那样。 这种时候，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话，都安慰不了他。 这次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他害怕顾野下不了手术台。 原来大家都是普通人，原来自己还有害怕失去的时候，以前不屑的东西放到现在，却是讽刺。 不知道曾经高高在上的样子，到底事在做给谁看。 电话响了，莫闻远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拿出手机看，是唐梓。 他现在没精力也没时间去应付这个人。 他的未婚妻，就是因为唐梓的缘故，他才没去调查唐时雨，莫闻远认为自己有能力保护顾野，只是他没想到，真正伤害到顾野的正是他自己。 已经很久没有疯狂过了，面具戴久了，摘不下来。 他步步为营，想把莫家拉入深渊，伤害的却是身边唯一一个一直爱着他的人。 铃声响了很久，等停歇下来的时候，莫闻远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又响了。 他空洞的看着手机屏幕，在涂知其的注视下，最终接通了电话。 「餵。」 「莫总？」唐梓声音里有惊喜，「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肯接电话了。」 莫闻远问，「有事吗？」 「嗯……」唐梓心情不错，她正在和朋友看婚纱，没注意到莫闻远的情绪不对，「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空，能不能过来试一下礼服。」 莫闻远说，「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唐梓猜到了是这个回答，因为在去年，也是这个回答。 「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唐梓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虽然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是第一次结婚好歹礼服要选自己最喜欢的吧。」? 第87章 韩烬来咯 莫闻远说，「抱歉，我现在有事。」 挂断电话，莫闻远把手机拿在手里，漆黑的屏幕映照出他的影子，看不太真切，却隐约能看见眼睛里似乎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陈郁青从另一边走过来，手里也拿着手机，他和韩烬的关系也岌岌可危，以前那个听话的beta，终于在遭受过无数冷言冷语甚至恶语相向之后，麻木了。 等待的时间无疑很漫长，手术室上面的灯一直亮着，莫闻远不去看，里面出来人，急匆匆的，他也不去问，反而是涂知其这个外人，一直鞍前马后的忙着。 莫闻远说起那段视频。 陈郁青拿过他的手机，把视频翻出来看一遍。 毕竟很多年前的事情，并且里面出现的人除了蒋云都没有露脸，除了能看出来蒋云在受虐待，根本看不出来其他。 也就是说，这段视频除了能噁心莫闻远，没有其他任何价值。 「发视频的人呢？」陈郁青问，「查出来了吗？」 莫闻远摇头，「我也查过，没那么容易查到。」 但是，他们两个都清楚，这件事情要么和莫行舟有关，要么和莫文轩有关。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还是莫文轩。 据莫闻远所知，莫文轩已经跑了，瞒着所有人，偷偷去了国外，等莫闻远去找人的时候，才被告知他旅游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这次是有备而来，莫文轩身后说不定站了一个人，在给他出主意。 没想到过去了那么多年，蒋云这个人还被那么多人记着，还有人记得蒋云是他妈，可真是讽刺，以前拼命要压下去的事，今天竟然又被他们亲手翻出来。 第118页 蒋云出事的时候，莫闻远才十来岁，一个小孩儿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也可能是因为纯粹不想看见莫闻远这个杂种在他们身边晃悠，不过莫闻远觉得，更有可能的是为了安慰莫文轩，所以莫行舟才把他送到国外。 即使是到了国外，莫行舟好像也不放心，一直派人看着他，不让他出门，不让他读书，但是会给他找老师，一对一教学。 那些老师，有的不是好人，他们以为莫闻远好欺负，竟然敢把手往他身上放。 那会儿蒋云的死还不明朗，他只知道蒋云失踪了，虽然心里也有过不好的猜测，但总归是没有地方说。 那次，莫闻远和那个老师起了冲突，他举着菜刀，跟在那个老师后边，说要杀了他。 这件事闹到了莫行舟耳朵里，从那之后，莫闻远就开始了惨绝人寰的试药生涯。 一直到莫闻远分化，有些事才尘埃落定下来，十六岁的莫闻远已经能确定，自己的母亲不是失踪了，是不在了。 他对莫许山的印象很模煳，对方有家庭，还有来自莫行舟的压迫，行踪也是神出鬼没，有时候半年才能见到一次，莫闻远不笨，从母亲的态度，从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是个私生子。 蒋云要和莫许山分手，但是莫许山不同意。 他向蒋云保证，回去说服莫行舟，让他和原配离婚，到时候再接蒋云进门。 那时候，莫闻远7岁，还没上学，蒋云不敢让他出去，他们吃的东西，也都是别人送过来。 莫许山和莫闻远，是蒋云的护身符。 莫许山虽然说不动莫行舟，但是在儿子以命相逼的情况下，莫行舟还是一步接一步的退让，没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那段时间，蒋云和莫闻远的日子虽然难过，但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莫文轩成了一个beta，莫行舟才又把目光放在莫闻远身上。 为了方便操控这个孙子，蒋云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中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涂知其去买了午饭，莫闻远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看着医务人员忙碌，心也提了起来，他们只能干等着。 陈郁青看莫闻远这副样子，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动用自己的关系网，想找到那个发送视频的人。 蒋云的死是莫行舟一手促成，莫闻远回到莫家后，自己偷偷调查了很久，但是距离蒋云去世已经过了七八年，当初参与那件事的人早就不知所踪，那些听闻留言的人也碍于莫行舟的地位，不敢轻易把这些话说出去。 下午，涂知其走了，他一直没有休息，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陈郁青一直在这儿，没过多久韩烬也来了。 他在电话里听说了顾野的事，韩烬是个善良的人，哪怕跟顾野只有两面之缘，但一听说顾野进了手术室，他还是想来看看。 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缘分，莫闻远和陈郁青喝酒的时候，顾野会提到韩烬，顾野住院，韩烬听说后也会过来看他。 或许，他们同病相怜，所以惺惺相惜。 现场气氛很压抑，韩烬站在一旁，想问一下顾野现在的情况，但看起来，问了也白问。 陈郁青见韩烬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视线外韩烬身上停留的时间不短。 韩烬到后不久，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 手术的时候大出血，要是救不回来，顾野就完了。 莫闻远张了张嘴，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他签完字，手还在抖个不停。 韩烬也惊愕，他没想到顾野居然这么严重，严重到需要下病危通知书。 陈郁青没给他细说顾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只是一个见到的小手术，现在才知道，这哪儿是小手术，明明是鬼门关一日游。 韩烬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他担心顾野。 陈郁青看见了，想过去安慰一下，没想到对方刚看见他抬脚的动作，竟往后退了两步。 他可能是顾野病情的震惊，但在陈郁青眼里，这是对自己的拒绝。 所以，陈郁青停下脚步，脸色也沉下来。 如果不是在医院，陈郁青已经对韩烬恶言相向了。 在韩烬面前，他向来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反正不管自己怎么样，对方都能照单全收。 今天一天，都过得很漫长。 好像一秒钟都能让人做几个不好的梦。 莫闻远想思考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都失败了。 他只是想让顾野留在自己身边，他没想过要顾野的命。 顾野失忆后就不听话了，老想着跑，所以他想把人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或许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没有消息能让他确定人还活着。 莫闻远的电话响了很多次，他都没接，最后直接关机了。 等到太阳落山了，莫闻远还在手术室门口发呆，反而是韩烬第一个发现亮着的灯已经熄了，有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韩烬第一个跑上去，「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能看出来医生很累，但是眼睛却异常明亮。 「命保住了。」 第119页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韩烬高兴起来，神经紧绷了一下午，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转头，看见莫闻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过来了，看对方的表情，刚才那句话想必也已经听到了。 莫闻远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没过多久，有护士推着顾野出来，莫闻远凑到床边去看，跟着一路跑。 顾野还没醒，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只有氧气罩里的白雾证明他还在唿吸。 韩烬也跟在后面，陈郁青跟在韩烬后面。 进门时，陈郁青把韩烬拦住，「你先回去。」 韩烬看他一眼，抿唇，「我想再看看顾野。」 陈郁青冷哼，「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跟他很熟吗？大老远跑过来看他，韩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韩烬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你叫人看着我，我去哪里你都知道，你何必说这些。」 他真的没想太多，他就是想来看看顾野。 哪儿知道陈郁青敏感到了这种地步，居然指责他别有所图。 陈郁青又怎么会听这些，韩烬想跟他离婚，不止一次，一个听话的beta，竟然会想到跟他离婚，说起来真可笑，就这种beta，竟然还有脸说喜欢自己。 「以前是我小看你了，」陈郁青凝视着他，「韩烬，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再提离婚两个字。」 韩烬愣在原地，瘦弱的肩膀耷拉着，他看着陈郁青进去，离他越来越远。 那双漂亮的眸子铺上一层灰寂，原来陈郁青不爱他，不信他，也不肯放过他。 病房里，医生还在检查顾野身体的各项指标，又在嘱咐莫闻远应该注意的事项。 陈郁青不知道进去干什么，好像他和顾野也不熟，韩烬站在门外，看了两眼躺在病床上的顾野，艰难的扯出来一个笑容。 「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他对顾野说。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陈郁青，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在想，陈郁青阻止他进去，而后对方自己居然又进去了，应该是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吧，毕竟他们的关系，一直以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第88章 还没醒咯 医生说，距离顾野甦醒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说不准，可能半夜就醒了，可能第二天，也可能第三天。 莫闻远一直在病房里守着，怕顾野醒过来找不到他。 陈郁青已经走了，现在屋里只有他和顾野两个人。 手机一开机，不出意外就是一大堆信息，有公司的人找他，还有唐梓，有莫行舟，莫闻远看了看，挑了几条比较重要的信息回復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把电脑送过来，莫闻远准备住在这儿，有事儿都在这儿解决，送电脑的是信得过的人，莫闻远把电脑放在一边，让人跟着他去走廊。 「挑几十个身手好的，信得过的人守着这家医院，有什么异常，随时告诉我。」 「莫总放心，我明白的。」 莫闻远继续说，「唐时雨的事有眉目了吗？」 「有了，莫总猜的没错，莫文轩和唐时雨已经勾结在了一起，他们想要顾少爷的命。」 唐时雨虽然不是个好儿子，但是个好哥哥，顾野毁了唐梓的订婚宴，他想为唐梓讨一个公道。 他劝唐梓，让妹妹放弃莫闻远，但是唐梓好像铁了心，这辈子非莫闻远不嫁，所以，唐时雨只能从顾野身上下手。 莫文轩一定把顾野在他身边的事告诉了唐时雨。 莫行舟一天不死，莫闻远的人脉就延伸不出来，就算那些人表面上对莫闻远态度尚可，其实谁都明白，莫家还是要看莫行舟。 确实有不少人觉得莫家说不定会落到莫闻远手里，但是事情没到最后，谁又说得清楚呢？本来莫家的关系就复杂，莫行舟想把莫家给谁，那莫家就是谁的。 唐梓和莫闻远的婚约，在大家眼里也算是一个信号，但是那些人家里都有长辈，他们和莫行舟打了那么多年交道，都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别人都清楚的事，莫闻远自然也清楚。 他把人打发走，自己回了病房。 这件事之后，他突然觉得，顾野在身边，他会安心许多。 从小被算计，又一直在算计别人，莫闻远长长的唿出一口气，想着顾野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他靠在床尾，不知不觉睡着了。 很奇怪，他一直以为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睡得着，没想到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莫闻远睁开眼睛，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查看顾野的情况，还没醒，连姿势都没变。 他皱眉，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医生过来查看情况。 莫闻远退到一边，看着医生不停的说着什么，旁边还跟着年轻一点的医生，应该是刚过来不久，或者是来实习的。 大概过了十分钟，医生检查完后，给莫闻远说了基本情况。 「顾先生的生命体徵已经平稳，莫先生不要太担心。」 莫闻远点点头，问，「他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不确定，按照顾先生恢復的情况来看，最迟不过明天。」 莫闻远松了口气，「谢谢。」 中午，涂知其过来了，给莫闻远带了吃的，还带了换洗的衣服。 第120页 衣服都是新买的，他没空再去莫闻远家去给他拿衣服，不过也不是白买，涂知其把小票给了莫闻远，让报销。 吃完饭，涂知其才问起顾野的情况。 莫闻远把今天医生说的话复述了一边。 涂知其感慨，「他命大，经歷了那么多，还能挺过去。」 莫闻远听得直皱眉，「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涂知其耸耸肩，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说错。 「莫闻远，这次人挺过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把人往绝路上逼。」 涂知其在某一方面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很会看人脸色，知道这话说了莫闻远肯定不会生气才说出来。 毕竟，这次顾野是真的差点儿没了。 莫闻远去看窗户，开着的，窗帘飞了起来，看来外面在颳风，但是他没什么感觉。 他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像是在找件事情做，好逃避涂知其说的那些话。 莫闻远有难处。 蒋云究竟是怎么死的，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兇手是莫行舟，只是一直以来，蒋云的死并没有被放在明面上，所以莫行舟一直不承认。 很多人都说，蒋云不是单纯的失踪，莫闻远也这么认为，他找到蒋云尸体的时候，难受的感觉其实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更多的是恨。 他要为蒋云报仇，也要为自己打算。 莫行舟最看重的无非就是莫家的身家地位，还有莫文轩。 他们以为，把莫闻远禁锢在自己身边就能更好的监视他，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个方向是对的。 有莫行舟盯着，莫闻远干许多事情，都只能小心再小心。 他要把整个莫氏捏在自己手里，没那么简单，最好有个后台足够硬的人来帮他才行，那个人就是唐梓。 他不回答涂知其的话，就是不想把这件事情扯到唐梓身上去，因为婚约并没有取消，如果顾野醒了，还是像以前一样让他跟唐梓的婚约取消才肯罢休，莫闻远又会陷入一个窘境。 莫家太庞大了，别看那间宅子里只有莫行舟一个人，可脉络早就遍布了各个地方，这也是莫闻远那么多年没有轻易动手的原因。 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他要让莫行舟和莫文轩的心血都毁于一旦，然后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并且他要站在这个社会的顶峰。 而这就离不开人脉，权势，钱。 这个时候，莫闻远才能坦然的承认，曾经给顾野说的，要和唐梓离婚的事，是假的。 他是个贪心的人。 唐梓也是，所以他们合作很好，他们可以挣很多钱，互惠互利，有了唐梓这层关系，他往后的路可谓是平坦至极。 说什么只是为了报仇，也未免太过讽刺了。 只为了报仇的话，他可以直接豁出这条命，把莫文轩和莫行舟都杀了，可是，唐家这层关系，他要靠莫行舟帮他搭上去。 莫行舟都不知道，莫闻远比他更早认识唐梓。 莫闻远简单的让唐梓在莫行舟面前露了个面，后面所有一切，都在按照莫闻远的计划进行。 有一句话没错，更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第89章 不理你咯 莫闻远了解莫行舟，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莫行舟帮他搭上这层关系。 双方长辈都满意，这件事情会顺遂很多，所以后来，唐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如果不是唐梓一意孤行，他们之间的婚约早毁了。 涂知其看出来莫闻远不想多说，他嘆口气，去看顾野，脸上出现心疼。 在莫闻远待了那么久还能痴心不悔的人，不说别的，就说痴心不悔这一点他都佩服。 莫闻远是个什么玩意儿，冷心冷肺，什么人都不放在心上，尤其是像顾野这种小玩意儿，要想让莫闻远起一点恻隐之心简直比登天还难。 「算了，」涂知其只能说，「往后你就知道了，人一辈子有些东西根本不重要，反而重要的是你随时可能放弃的人。」 莫闻远恍惚一瞬，他看着顾野略显苍白的脸，是吗？ 可是顾野，我不打算放弃你，这一点，你应该很早就清楚了。 如果真的想放弃，那他就不会想办法把顾野从齐君与身边抢过来。 莫闻远一直等到晚上，他去厕所洗澡，刚出来去查看顾野的情况就发现对方有转醒的迹象。 莫闻远叫来医生，结果医生一来，顾野就睁开了眼睛。 莫闻远定在原地，心里升起一阵紧张，喉结不自觉动了一下。 「怎么样？」 「没事了没事了，莫先生不要太担心，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又嘱咐了注意事项。 生殖腔摘除对于一个男性omega来说就相当于女性摘除了子宫，顾野以前就无法怀孕，但是那个可以治，现在，他是彻底断绝了怀孕生子的可能。 医生走后，莫闻远慢慢靠近床边，刚才人多，他没看得太仔细，现在看清楚了，顾野确实醒了。 「顾野？」 莫闻远伸手在顾野上方挥两下，似乎还在确认顾野是不是真的醒了。 眼珠子在转，莫闻远把手收回来，然而顾野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也和没看见他时如出一辙。 第121页 「顾野？」 莫闻远又挥动了两下手，想到这是不是手术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这一叫，顾野不只是没看他，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把人害成那样过后，等人醒了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人太过自我，会喜欢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莫闻远抖着声音叫医生过来，检查之后还是没事，他这才明白，顾野是不想和他说话。 莫闻远能理解，真的，他让医生离开，自己守在顾野身边，他坐在床边，电脑放在自己腿上，一会儿看着电脑，一会儿看看顾野，时不时还回上一条信息，莫总很忙。 顾野不想说话，那就不说，他可以闭嘴，等顾野愿意和他说话他再开口。 顾野动不了，没醒的时候还好，他什么都不知道，等醒了才感觉出来自己应该是一个姿势躺得太久了，身上很多地方都没有知觉，他想翻身，自己在被子里试了一下，才发现身上根本没什么力气。 气氛沉闷了很久，到半夜，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睡着。 莫闻远没像今天这样在病房里待这么久过，以前是试验品，成天被绑在雪白的床上，虽说没表现出来过，但那会儿也留下了不少阴影，只是他不喜欢，那就像是一个随时都能攻击他的弱点，只要是弱点，莫闻远都不喜欢。 莫闻远去了旁边的病床上，半躺着，腿上放着电脑，半夜还在工作，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没照顾过人，从顾野醒到现在，没问人家饿不饿，渴不渴，可能是因为顾野醒的时候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他也忘了。 顾野头脑不太清醒，迷迷煳煳嘟囔，「我想喝水。」 莫闻远停下敲动键盘的双手，转头看向顾野，炙白的灯光下，他看到顾野的嘴唇动了动。 莫闻远放下电脑，下床走过去，把耳朵凑到顾野嘴边，听了好几遍才明白过来顾野想要喝水。 医生前脚嘱咐的事，后脚他就忘得一干二净，莫闻远抿抿唇，拿过一旁的水杯，把顾野扶起来，餵他喝水。 他好像没听医生说什么，但是现在想起来，这些事情医生好像又说过了。 喝完水，他让顾野靠在自己怀里，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不捨得放开。 以前没有过这样的心境，不会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情感。 莫闻远眼底发暗，到底是好是坏？ 「顾野……」思虑的太深，莫闻远竟情不自禁叫渴顾野的名字，他反应过来，又微微皱眉，低头去看顾野，却发现对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着了。 顾野好像说了什么，莫闻远没听清，他弯下腰，偏头，把耳朵凑过去，「你说的什么？」 这次他听清了，顾野说的是，「失望吗？」 莫闻远疑惑的嗯了一声。 顾野的声音又虚弱又平静，「我还活着。」 莫闻远心底狠狠一跳，他僵硬的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明白了顾野的话。 在顾野看来，莫闻远是想让他死，最好是死不瞑目，这样莫闻远会很开心，毕竟顾野这个人，除了成为一个洩慾的工具之外对莫闻远来说没有一点作用。 「失望吗？我还活着。」 他记得莫闻远那个时候的样子，好像是真的要杀了他。 这句话之后，房间里恢復了安静，落针可闻，连唿吸声都悄悄摸摸的不见了，莫闻远还抱着顾野，只是身体呈现出一种非常不自然的僵硬，怀里的人体温好像有点高，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嘴里含着一块冰。 莫闻远想说什么，他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这是真实想法，可伤害了也是既定事实。 而且顾野也不会给他说的机会，他现在被莫闻远抱在怀里没有反抗是因为他没有力气，别说反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夜深了，医院里也安静了下来，如果不收新的病人，没有突发情况，医院里不会太吵闹，这一层甚至不会出现脚步声。 等了许久，等顾野睡着了，莫闻远才把顾野轻轻放回去，他给人盖好被子，走出病房去了外面的厕所抽菸。 厕所的味道不好闻，莫闻远在一个隔间里，靠在木板上，盯着散上去的白烟发呆。 顾野还没醒的时候，唐梓联繫了他好几次，给他发了礼服的图片，好几套礼服，非常精美昂贵，也非常符合唐梓的气质。 莫闻远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提起什么兴趣，也没有任何想像中的画面，他对这场婚礼更没有憧憬，结婚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平时吃饭一样，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他让唐梓自己做主，换来的是唐梓几声冷哼。 烟在指尖燃烧，菸灰掉落在地上，一根烟，他只抽了两口，好像他出来并不是为了抽菸，而是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平静一下，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莫闻远没去深想。 站了很久，莫闻远出去时都感觉自己身上全是厕所里的味道，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又在走廊上站了很久，让风把味道吹散才回到病房。 顾野还在睡，莫闻远坐回去，看着顾野发白的脸心里才真真正正的平静下来，他给陈郁青说的那句话不是瞎说的，顾野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真实和平静。 像这种一直在尔虞我诈中生存的人，不论在哪里，不论是看谁，都会留心眼儿，他们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自我保护。 第122页 莫闻远一夜没睡，他以为顾野会问原因，会骂他，会发火，他没去想过只有这么平静的两句话。 读不出来什么别的意义，却让他感觉到这不是应该出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平静。 有一类人，他们天生适合演戏，在演戏的时候，什么温柔的动作随时都能做出来，什么能蛊惑人心他们就说什么，等到不演戏了，用真面目活着时，他们反而会不知道说什么，甚至还带着不知所措。 莫闻远的演技巅峰，都奉献给了顾野。 比如说两个人守着电脑看鬼片时他会在恐怖的时候下意识伸手遮住顾野的眼睛，比如说两个人出去拿电脑时他也会替对方遮挡一大半寒风。 有时候演起戏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演的还是真的，总感觉好像是应该这样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等到现在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真实的自己，不知道是在模仿谁，但莫闻远的温柔向来带着表演成分，不了解他的，确实看不出来。 不过，第二天的疲累却不是演的。 医生照例查房询问，顾野醒的时间算早的，能捡回这条命，在医生嘴里都说带了点运气的成分。 运气好不好，有时候真的能直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莫闻远和医生寒暄两句，「是，他运气一直不错。」 顾野没朋友，除了莫闻远，也只有涂知其过来看他。 虽然在顾野眼里，加上这一次他们也就见过两面，不过涂知其对顾野印象不错，毕竟这个社会上能治得住莫闻远的人不说少，直接可以说是没有。? 第90章 想聊天咯 涂知其去问了医生，了解了一下顾野的情况。 不算很好，顾野这辈子无法怀孕生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涂知其把这件事告诉莫闻远，希望对方能想清楚，如果接受不了，趁早把人放了。 莫闻远却说他不在乎，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医生最开始就告诉过他。 涂知其纳闷：「你真的打算和唐梓要孩子？那顾野这边……」 顾野失忆后，莫闻远无法生育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不会和任何人有孩子。 现在最主要的是，顾野对他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 莫闻远摇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顾野根本不知道自己没了生殖腔，他以为他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莫闻远也没想着告诉他。 顾野一醒过来，莫闻远好像又变成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害怕不害怕，失去不失去的，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莫闻远就是这种性格，别人轻易改变不过来。 顾野因为他变成这样，莫闻远可能会内疚，也有可能会自责，但不是为顾野着想，而是为他自己着想，内疚和自责只是认错的说辞，只是让别人原谅的武器，在莫闻远面前，这些平常大家都不会注意到的字眼，都能让他变得为自己所用。 涂知其没多说，去找顾野聊了一会儿，言语间少不了对莫闻远在发现他晕倒之后态度的渲染。 他看得出来，顾野并不想听。 涂知其是莫闻远的朋友，他嘴里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别的东西，顾野在他们的友情里，也只能算个局外人，这种话不用别人说，顾野自己也是清楚的。 涂知其看出来了，也只能嘆口气，剩下的只能让莫闻远自求多福。 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在同一间屋里，一天下来也说不了一句话。 曾经以为会发生的事一件都没有发生。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好像两种情绪都有。 涂知其走后，莫闻远过去帮顾野掖了一下被角，他顿一下，顺势坐在一旁挑起话头。 「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调理一下身体。」 顾野看着莫闻远，只觉得好笑，至于是笑什么，大概是他从没见过莫闻远连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相信不止是他，而是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让人觉得新奇。 顾野不答话，莫闻远又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待在医院，等过几天我带你回家。」 「家？」顾野眉毛动了动，嗤笑道，「我没有家。」 莫闻远轻轻皱了一下眉，怎么会没有家呢？那栋别墅，或者是别的地方，只要顾野喜欢，他可以买下来让顾野住在那里，房子不就是家吗？ 莫闻远还想说什么，顾野却打断他。 「莫先生，好好休息吧，我现在不想说话。」 莫闻远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和顾野之间消失，他抓不住，对方过于平静的状态，还有幽深到不见底的眼睛。 他张张嘴，却看见顾野已经闭上了眼睛。 莫闻远一噎，喉头像堵了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磨得喉咙生疼。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总是伤害过后才明白原来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顾野差点被折磨死，三番五次差点丢了命。 他对莫闻远的喜欢被一点一点的磨掉，散成了沙，随风飘走了。 纵然有些咎由自取，但莫闻远确实真实的硬生生斩断了他离开的那条路。 对于自己身上的伤，顾野好像没什么感觉，他没去责怪，没去歇斯底里的怒吼，可能是平时总看着莫闻远看多了，他的行为准则就一直向着莫闻远靠近，即使失忆了，也没能改变根深蒂固的习惯。 第123页 他甚至没问莫闻远，莫先生，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又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 好像答案永远不重要，以血肉之躯去迎合，去抵抗，已经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他们之间不需要对不起，情投意合之外时，他们之间发生的永远都是冷冷的嗤笑，极尽所能的嘲讽，这是他们自己铺出来的路，只能自己走。 莫闻远以前没想过，后来觉得顾野就算能和齐君与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他把这件事情一遍又一遍的讲给顾野听，试图让对方相信和认同。 后来顾野听话了，他就不说了，两个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提过齐君与。 因为不需要了，他们现在，齐君与已经介入不进来，他们也不再需要一个外人来刺激对方。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互相折磨。 顾野把头偏过去，微微侧了一下身体。 把头埋进被子里之后，莫闻远脸色阴沉下来，他认为是顾野不想看见自己，而被子里的顾野在无声的哭，眼泪在倾刻间流了一脸。 他在难过，有人拿了一把刻刀，钻进了他的身体，用刻刀在他心脏上刻了好几个大字，顾野以前没细看，甚至没感觉到疼，等他反应过来再去查看时，看清心脏上的字，是莫闻远到此一游。 蓦然回首，看到那个拿着刻刀的人，是他自己。 他要再拿起那把刻刀，一点一点的把那几个字剜下去，他要告诉自己，什么叫做到此一游，就是不配把这个人一直放在自己心里。 顾野哭是哭他自己，是他自己在折磨自己，撕心裂肺的，歇斯底里的爱了那么久，却依然不配得到一个好结果。 那些伤，想必是痛的，哪儿有血肉被刀割的时候不会痛呢，哪儿有心经得住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呢，刻刀刻下了莫闻远的名字，却成了顾野爱莫闻远的原因，不是莫闻远爱顾野，是莫闻远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走进了他的心里，从此再没离开过。 把顾野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样，是莫闻远，也是他自己，顾野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谁先起的头，又是谁在拿着刀在剜谁的肉，他们的爱情入不敷出，却还是忍不住抓紧，不让他消散，抓紧的人是谁，被抓的又是谁呢。 没人能说得清楚，没人能理清头绪，连顾野都不行，他不知道不清楚自己和莫闻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和他忘掉的以前又有没有关系，以往好像非常空洞，是对每一个人来说，没人愿意把那些不重要的过去讲给自己听，所以顾野知道，他没有朋友。 出乎顾野的意料，这个结论并没有让他感到挫败，好像他很早就已经习惯了，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在等待另一个人，去仰望另一个人，只要是血肉之躯，都是会累的。 他什么都没打算说，所以莫闻远也就什么都没解释，默契被他们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又是一场无法宣之于口的较量，顾野哭着哭着，累了，睡着了。 莫闻远怕他憋着，轻手轻脚的拉开被子，就看见顾野满脸泪痕，睫毛低垂下去，连唿吸声都那么轻。 他一惊，又一喜。 顾野的眼泪被他当成了对方爱自己的证据。 莫闻远脸上出现一抹笑，他把被子弄好，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去走廊上打的，声音也放轻了。 一个总裁，接近一个月没出现在公司，很多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莫行舟也不断的联繫莫闻远，好像那个公司没他就不行似的。 他要去一趟公司，走之前，他进去看了看顾野，还是刚才的姿势，没有变过。 想了一会儿，莫闻远还是弯腰在顾野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眼睛里有他自己都没见过的温柔。 莫文轩的位置有了消息，同时，陈郁青那边也有了进展，发出那个视频的ip地址，确确实实就是从莫文轩所在的那座城市。 莫文轩突然变聪明了，他的身边换了一批人，所有人都以为他去了国外，其实没有，他在国内，日子过得好好儿的，还管理着一家公司，只不过不是在他名下，那个法人的名字，也就是个噱头。 看来莫行舟一直在为莫文轩打算。 去公司之后，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莫助理把一份文件放到莫闻远面前。 他消失的这段时间，莫助理根本联繫不上他，发出去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他心里着急得很，看到莫闻远出现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全说了。 公司里换了一批人，被换的那批人是大家心里公认的，莫闻远的人。 莫行舟趁他不在，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莫助理愁眉苦脸，「莫总，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公司里的人，是真的分不清了。」 莫闻远简单看了一下，发现新来的人都是从各个公司挖过来的。 他眯眯眼睛，这不是挖过来的，而是那些人本来就是莫行舟的人，只不过没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养着。 大概就是为了今天，把公司里的重要职位全部换上他的人。 「没事，你先去忙。」 只这一句，莫助理安定下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莫闻远悠闲的点燃一根香菸，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基本没抽过烟，等这会儿想起来，瘾一下就上来了。 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124页 第91章 被拒绝咯 只有顾野和莫闻远在的地方很无聊，莫闻远像没事儿一样，向不知道疲倦一般，无时无刻都待在这里，顾野不知道他待在这里干什么，两个人也没话说，屋里多个人，反而让气氛越来越冷寂，越来越尴尬。 顾野想了很久，除了齐君与和涂知其，他不知道应该找谁来说说话，齐君与想都不用想，莫闻远不会让他来，甚至他住院的事齐君与都不会知道，至于涂知其，那是莫闻远的人，就算对他有些许怜悯，心也是向着莫闻远。 顾野成天躺在床上，最远的距离也就是去上厕所，想去窗边看看，看下去却是一条荒了的路，应该是打算重修，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动工。 顾野一直想一直想，突然想到陈郁青来过，不由得，他想到了那个为人处事都小心翼翼的韩烬。 他盯着天花板发呆，莫闻远拿来电脑，给他下载了电视剧，他也不想看。 他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他是个活人，眼里却没有任何光彩，看见莫闻远的时候没有，看见别人的时候也没有，莫闻远问顾野想吃什么，语气尽量自然，在顾野看来对方的表情却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莫闻远在尴尬什么，或许是觉得两个人长时间不说话，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变成了一大难题。 就好像一对异地的情侣，分开一段时间，再见到对方时，需要重新认识一样。 他们之间更恼火，更让人难以琢磨。 顾野坐起来，看向一旁还在工作的莫闻远。 「莫先生。」 莫闻远勐的转头，手里的电脑瞬间不香了，他把电脑放下，走过来问，「怎么了？」 莫闻远步子很大，又急，走路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刚拂过脸庞，又停歇了。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顾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叫莫闻远，声音响起来的那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瀰漫的死寂和尴尬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顾野问，「你认识韩烬吗？」 莫闻远想起来那天下午过来看顾野的年轻人，也知道韩烬这个名字，对方似乎和陈郁青关系匪浅。 「认识，怎么了？」 顾野轻声说：「你能不能给陈郁青打电话，让韩烬过来陪我说说话。」 莫闻远拧眉，把不爽放在了脸上。 人总有个毛病，喜欢拿现任和前任比，喜欢拿现在和以前比。 莫闻远又想到以前，只要顾野跟自己在一起，就算两个人不说话，顾野也很开心，虽然韩烬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但他在这里，顾野难道还不能满足吗？ 这种不爽的感觉很短暂，莫闻远很快又释然，顾野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能理解，只要顾野恢復自己，两个人还可以向以前那样相处。 他已经做好了被顾野质问的准备，能不能取消婚约，能不能只和他在一起，然后顾野什么都没说，莫闻远不习惯，却肖想着隐瞒和理解，自己隐瞒，顾野理解。 这种不和谐的状态日復一日，似乎有长久下去的打算。 相处的日日夜夜没有谁再去宣之于口，也没人诉说爱情曾经带来的伤痛，质问变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欲望如同附骨之疽，肖想的太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全身骨头疼痛的时候，顾野每一次唿吸都带着无穷无尽的苦难，莫闻远伤害了他，又挽救了他，扯平了，别的，他不再多问。 莫闻远拿出手机，「我帮你问问。」 「韩烬在吗？」 「嗯，没事，顾野想见见他……嗯，好，我知道了。」 莫闻远挂断电话，告诉顾野韩烬一会儿就过来。 顾野笑起来，真心实意的沖莫闻远说了声谢谢。 然而莫闻远却因为这句谢谢皱起了眉，他在里面感觉到了生疏。 「顾野……」莫闻远叫着，脸却越凑越近，像下一秒就会亲上去。 窗户紧紧关着，一只蚊子都闯不进来，天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成天待在这间病房里，顾野对天气的感受并不大。 两张脸近在咫尺，鼻尖马上就挨上了，顾野却突然出声。 「莫先生，我想上厕所。」 就这短短一会儿，顾野好像学乖了，说起来，从他失忆后，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哦不对，有两次，还有一次被追杀，那是韩烬救了他。 他不再和莫闻远针锋相对，更多的是一种沉默的妥协。 「嗯？」 莫闻远拉开距离，刚才离那么近，他总觉得顾野眼里有什么东西，很厉害，像是能把他吸进去。 等现在再看，又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去深究那种转瞬即逝的感觉，也无从寻找，人类的眼睛只是眼睛，不是电子眼，看过的东西很多，看不懂的东西更多，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窗外，风慢慢的吹起来，他们摆动着身躯，注视着屋里的一切，随后又慢慢停歇下来。 莫闻远去扶顾野下床，他能感觉到，在他抚上对方腰的那一瞬间，顾野的身体有些许僵硬。 「我自己能去，」顾野说，「能走，不麻烦莫先生。」 莫闻远动作更稳，生硬的说了声没事，他的声音在告诉顾野，他不开心。 他固执的要扶着顾野，像是在弥补什么，顾野没再说什么。 第125页 能弥补算好的，怕的就是根本没有弥补的机会。 进了厕所，莫闻远还不走。 顾野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疑惑，眼神问他为什么还在这儿。 莫闻远看懂了，「我守着你，怕你出意外。」 顾野说，「怎么会呢？我只是来上个厕所，脑子又没问题，你不会怕我吃屎吧？」 粗俗的话让莫闻远眉头一皱，他声音微微沉下去，「顾野。」 顾野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莫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时候求你呀不过脑子，不要太介意，要不莫先生还是出去吧，虽然我不吃屎，但厕所的味道毕竟不好闻。」 莫闻远不为所动，执拗的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顾野越发红润的脸，喉结微微一动，嘴角就多出一抹笑。 「顾野，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 顾野背对着莫闻远，拉下裤子嘘嘘，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声音，他说，「看过就看过了，又不会少块肉。」 莫闻远皱眉，总觉得顾野现在说话不太在乎他的感受，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前提条件是这个人不会对他造成困扰，他也理解顾野到现在还在生气，事实上，直到今天，莫闻远依然没说对不起。 他属于被动的那一方，对方不问，他的内疚自责就不能成为犀利的说辞，他等着顾野质问，对方却什么都没问，顾野不会再阻止他和唐梓订婚吗？顾野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吗？ 莫闻远看着顾野露出来的那一小块皮肤，他把目光往上挪，想透过背影看清顾野的表情。 对方问的时候他不愿意回答，他的答案永远是他自己心里的标准，顾野不问的时候他奇怪对方为什么不问，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庸俗的东西。 在莫闻远发愣时，跟随着水声一起消散的，有一声长长的嘆息，莫闻远没听真切，还以为是幻听。 他嫌扶着人麻烦，便直接把顾野抱到了床上。 这一抱，就有点捨不得放下。 对，他是个对情慾没有太大嚮往的人，以前抱着顾野也没什么感觉，心情好就像摸狗一样摸摸对方的头，心情不好把人睡了他立马就走。 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好像又有需要。 大概是因为，对顾野这个人他不需要负责，也不需要说甜言蜜语去哄，事实上莫闻远并不会哄人，他所认为的一切都建立在作用两个字上，就像他曾经想过去哄顾野，把目标放在了曾经欺负顾野的那几个人身上。 能做一点对别人有用的事，别人才会开心，莫闻远就是那个别人，他喜欢有用的人，他喜欢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人。 在莫闻远眼里，omega一直是一种非常麻烦的生物，不喜欢自己的时候还好，喜欢自己更麻烦。 就像是顾野，喜欢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种欲望，顾野就是属于把这种欲望扩大化了。 他想接吻，想亲顾野。 把人放在床上，低头却只碰到了顾野的额头。 莫闻远深沉的看着顾野，「为什么要躲开？」 顾野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身体也瑟瑟发抖起来，像是对那天发生的事后怕。 莫闻远眼底有愧疚，很浅薄，却还是有的。 他抬起身子，伸出手僵硬地拍了拍被子。 「没事，以后不会了。」 像是保证，又像是安慰，更是在告诉顾野，对方不会放他走。 顾野说，「莫先生，对不起，我暂时还接受不了。」 「没事，这件事怪我，」莫闻远坐在床边，「顾野，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顾野笑了一下，很淡，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心里没底的感觉莫闻远已经很久没经歷过了，这件事情应该说开，就算顾野不问，莫闻远也打算说，这只是一种必要的解释，莫闻远没把解释当成妥协。? 第92章 见韩烬咯 莫闻远难得主动一次。 在说之前，他又想起另一个事。 那天本来准备了一段视频给顾野看，没想到还没到地方就发生了意外，那段视频是他准备哄顾野的礼物，也可以说是他的战利品。 莫闻远起身，把电脑拿过来，放在顾野面前。 顾野看看莫闻远，对方却让他看电脑。 这段视频在电脑里待了已经有一段日子，视频里的主角，直到现在都还在莫闻远手里。 只不过顾野却看的面无表情，他已经忘了，视频里那几个人揍过他，差点要了他的命。 一共四个人，都是大块头，看得出来练过，他们被人绑了起来，用鞭子抽打，肌肉上都是伤口，而且是新伤交叠着旧伤。 视频十几分钟，那几个人就被打了十几分钟。 看完后，顾野也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那几个人曾经欺负过你，」莫闻远顺势说起那天的事，「那天，我收到了一段视频，顾野……」 说到一半，门响了。 在情感方面，莫闻远的表达能力还不如大学里的大学生，大学生谈恋爱，哄人那都是一套一套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莫闻远像个机器一样，把蒋云这个人对他的重要程度讲出来，只能听出来蒋云是他母亲，他母亲被人虐待死了，并且还把视频发给了他，所以他发疯了，至于他们的感情深不深，应该深吧，顾野记得莫闻远把蒋云的尸体找到之后那种脆弱的样子。 第126页 莫闻远哄人的方式很笨拙，也不值得借鑑。 只是，顾野也是个孤儿，他不太能理解亲情，也可以说他并不想理解，没遇到莫闻远前，他家里被继母掌控，顾野没见过自己亲妈长什么样，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在想，他能活下来，估计是他亲妈保佑。 直到遇到了莫闻远，对方简简单单几句话让他脱离了原来的生活，他被当成一只鸟放在了那栋别墅中，那是别墅，也是牢笼，他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还活着，就算知道，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交集。 好在门响了，他可以不用听下去。 韩烬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陈郁青。 病房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顾野看向韩烬，觉得对方又瘦了。 上次见的时候韩烬就瘦，这次再见，那双眼睛镶嵌在那张瘦弱的脸上恨不得能和灯泡媲美了。 不过，韩烬看到顾野却很高兴。 虽然说出来可能没那么容易让人相信，但是他心里一直挂念着顾野。 韩烬看了一眼陈郁青的脸色，见对方脸色没什么变化才走过去。 他靠近床沿，轻轻问着，「你醒了？」 明明是一句废话，顾野眼里也有着欢喜，「醒了，没事了，你别担心。」 韩烬眼眶一热，虽然他来的那天顾野还在做手术，见一面顾野也在昏迷，但是他有一种感觉，顾野好像知道自己那天来看过他。 「没事了就好，」韩烬声音一直很轻，像怕吵到别人一样，「你好像瘦了……一定要多吃点东西。」 毫无营养的对话，两个人却乐在其中。 顾野让韩烬坐在床边，对方沉默一会儿，又转头，顾野也看过去，知道韩烬看的是陈郁青。 陈郁青看向韩烬的时候，顾野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是在害怕。 「莫先生，我想单独和韩烬说会儿话可以吗？」 那两个人，待在这里也是多余，他们两个都不明白一句话，叫眼不见为净。 顾野看了陈郁青一眼，他想不明白，陈郁青究竟做了什么，让韩烬连坐下来都要去看对方的脸色。 「嗯，」莫闻远简单应一声，随后叫陈郁青一起离开。 他没关注这两个人之间眼神的交流，自己在前，陈郁青在后，出去的时候，陈郁青深深的看了韩烬一眼，像是一种警告。 韩烬不由得垂下头，手已经抓住了衣摆的一角。 紧张，害怕，顾野看着陈郁青出去，眉头直皱。 门被关上，顾野赶紧安慰韩烬，「没事儿了，他们都走了。」 韩烬松口气，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苍白，他小心的坐到床边，露出真心的笑，「顾野，谢谢你。」 顾野心里一疼，韩烬这人对他来说代表什么他也不清楚，或许是对方永远小心翼翼的样子触动了他心里的某一处，他总感觉，意气风发的人生更适合韩烬。 他能理解，一个人免不了被生活摧残，墙角处的话无法接受狂风暴雨，韩烬在顾野看来，本来应该是一朵开得正好的花，不该碰到了陈郁青，仅此而已。 那是他的生活，是人生中永远不可或缺的人。 年少时的是陈郁青捏在手里的护身符，因为一次偶然，对于陈郁青这个人，韩烬亲自给自己戴上了一层滤镜，陈郁青有多恶劣，在韩烬心里，却是完美的，所以，他把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归咎在自己身上。 顾野摇头皱眉嘆气，一气呵成，他知道韩烬过的应该不好，但还是忍不住确认，「韩烬，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韩烬有些迟疑，却还是说着还好，或许是不想让顾野担心，或许是怕隔墙有耳，某些不好听的话被别人听进去。 还好这两个字就是一般，一般就代表他对现在的生活习惯了，顾野眉头越皱越紧，他止不住的想，为什么莫闻远和陈郁青都是烂人，为什么他们都要拖着别人不放，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顾野悠悠的嘆了口气，他对人生实在无话可说，对于韩烬的遭遇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韩烬，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陈郁青？或许离开他，对于你的人生有好处。」 韩烬脸色一白，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话要是被陈郁青听见，恐怕对方会连带着顾野一起恨上。 「这个……」韩烬支支吾吾，头也垂得更低，和顾野一样，他没有朋友，也没有说话的人，他的人生被陈郁青三个字占据，他们的精神世界如同荒地，都是一样贫瘠。 说不清是好是坏，但总是期盼着天降甘霖，他们靠着自己期盼存活，不顾血肉之躯的反对，是精神主导了他们地位。 那种精神，也可以称之为单方面的爱。 单方面的深情往往令人诟病，不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也让对方觉得麻烦，比起顾野和莫闻远，陈郁青和韩烬却是把这一点放在了心里，根深蒂固。 厌恶，嫌弃都被韩烬全盘接收。 顾野瞭然，轻声问，「陈郁青对你不好是不是？」 韩烬突然紧张，「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顾野一愣，只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虐待你了？」顾野追问也不忘压低声音，「他是不是打你了？所以你怕他，韩烬，他要是打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 第127页 他能想什么办法，他自己我不知道，他就是看着韩烬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爱而不得，所以他能理解韩烬此时此刻的心情，从而说出了真心话。 韩烬咬着唇，心底一阵酸涩涌过。 「顾野……是我，是我一直要待在他身边，」韩烬说着，眼泪就掉下来，顾野赶紧伸手抓住韩烬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韩烬一边哭，一边摇头，「都怪我，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样，是我一直缠着他，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或许，等我心死了，我才会离开他。」 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韩烬的眼泪怎么都流不完，在歌唱自己的委屈，低哑且沉闷。 「顾野你说，他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吗？一点也好，一点我也能撑下去，可是，在他身边待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感觉，他根本不爱我，不喜欢我……」 「但为什么……他也不愿意放我离开。」 顾野心想，这不就是和莫闻远一样吗，恶俗的情节基本没什么区别，他只告诉过自己，要离开莫闻远，永永远远的离开，每一次恰到好处的示好都要掩盖住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每一次对望，都显得冷静且充满算计。 他们都在对方身边，却永远无从得知对方心里的真实想法，互相隐瞒是他们的主色调，显得麻烦又甘心制造麻烦。 「韩烬，有时候我们不清楚到底是自己重要还是那个人重要，但是我们不愿意放手，不就是满足自己心里的那一点欲望，要是真的没办法放开，那就一直坚持下去，你说的对，心死了就会离开，只要等到自己心死……」 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放弃对方，就像对方永远不愿意接受我们一样。 韩烬抬头看顾野，一脸的眼泪，都是委屈的化身，他如屡薄冰般的维护着那一段感情，得不到，逃不得，每一次深沉的爱意，换来的无一不是心伤和失望。? 第93章 酸桃 爱情永远是世界上亘古不变的难题。 有流不完的泪，伤不完的心。 韩烬哭得全身发抖，他小心的抓着顾野的手，说话都不连贯。 顾野了解到，韩烬和陈郁青结婚了，但是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因为陈郁青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韩烬提离婚，陈郁青不同意，韩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与其说是爱情，对方更像是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接着折磨。 两个alpha不知道去了哪里，又在聊什么，顾野趴在门上听，确定他们没在门口才拉着韩烬走到窗户边，那里离门最远，有人进来，他们也有时间做出反应。 到窗边之后顾野才意识到，夏天来了，也就是说，莫闻远的订婚宴近了。 没过多久，莫闻远和陈郁青一起进来，顾野已经躺回到了床上，韩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个人有说有笑，这让两个alpha同时眯了眯眼睛。 陈郁青盯着韩烬，心里窜起一股无由来的火气，在他面前韩烬永远小心翼翼，生怕说了什么话惹到他，很少对他露出这种笑容，对着他不可以，对着外人倒还行，明媚，真诚，陈郁青没得到过。 那是他认为，他一直都在得到，只不过得到之后，他把能代表韩烬的东西全部扔在地上，用脚踩得稀烂，转而责怪韩烬既然有，又为什么不给。 或许在陈郁青心里，韩烬给他的东西就像对方小时候给他的桃子，他讨厌桃子，所以讨厌韩烬，他把韩烬付出的所有同桃子画上等号，连带着一起嫌弃。 然而，那些桃子在别人眼里，能解渴，能果腹，别人不是陈郁青，陈郁青看着别人，把别人同自己画上等号，却把桃子隔离在外。 酸酸甜甜的桃子在陈郁青这儿只剩下了酸，在韩烬那儿只剩下了甜，他不喜欢，所以只记得桃子的酸味，然后把酸反馈给韩烬，不接受在自己认知以外的甜，所以，那个酸酸甜甜的桃子，会慢慢的如陈郁青所愿，变成一个只有酸味的酸桃。 他不知道，韩烬其实，很喜欢吃桃子。 韩烬被陈郁青带走了。 走的时候韩烬沖顾野笑，看起来像是开心，为顾野开心。 或许是因为他在这里说了很多平常说不出口的话，或许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己另一种人生价值。 被爱情遮蔽的双眼有一天会重见光明，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万里无云，蓝蓝的天美好且阔达。 莫闻远没走，他看着顾野，似乎有话想说。 顾野也看着他，alpha睫毛很长，半闭着眼的时候，会覆下来一层阴影，遮盖住眼里的光。 「你们聊了什么？」莫闻远问，「好像很开心。」 顾野笑了笑，「莫先生，你喜欢吃桃子吗？」 莫闻远疑惑，「桃子？」 顾野看向一边的水果篮，里面本来有个又大又红的桃子，韩烬看见了，眼睛挪不开，顾野问他，「你想吃？」 韩烬踌躇着点头，「可以吗？」 于是，韩烬吃到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心和胃都很满足，恰到好处掩盖住了酸。 顾野看着空掉的地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莫闻远听，「有些东西很好吃，只是有的人不会品尝。」 他说的是陈郁青。 莫闻远眯着眼睛，没有多问。 他只说，「顾野，能不能对我笑一下，就像你刚才对着韩烬那样。」 第128页 窗外传来鸟叫，叽叽喳喳的，好像是一家人凑到了一起，非常热闹。 窗帘随风飘荡，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只隐约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覆下去了一片阴影，在那片阴影里，藏着一个omega，他们近在咫尺，唿吸相缠。 风停了，窗帘落下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没看见。 顾野深深的看着莫闻远，两个人四目相对，除了深意好像什么都没有。 顾野没答话。 莫闻远越靠越近，热气扑到顾野脸上，像是夏天的风，带着烈日的味道。 顾野微微愣神，转而看脸莫闻远眼眸里的自己，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顾野……」像被蛊惑了般，莫闻远的唇轻轻落在顾野脸上，触碰到温热的液体，舌尖轻轻刮过，他尝到了液体的味道。 是咸的。 莫闻远唇逐渐偏移，最终落到对方唇上。 湿热的舌头很有耐心，他在对方的唇缝上轻轻舔舐，不疾不徐，像是在干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屋里多了信息素的味道。 莫闻远是个闷头干大事的人，他嘴没闲着，双手也没闲着，嘴里时不时多出一点咸热，尝到了，心里是不可言说的满足。 顾野马上发热期，莫闻远是看准了时间的。 上次的事给顾野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两个人一旦有越界的亲密动作，顾野会全身发抖。 莫闻远忍了很久，推翻了自己以前对情慾不热衷的说法。 意乱情迷时，顾野轻轻叫他，「莫先生。」 莫闻远抽空嗯一声，双手在顾野背上来回抚摸着。 亲密的接触让顾野的心理防线逐渐出现裂缝，他开始发抖，隐约有崩溃的迹象。 他装得很好，装得很像样，装得莫闻远这段时间基本没碰他。 然而，现在的情动却在恶狠狠的拍打着他的脸颊，在信息素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所说的不爱莫闻远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顾野想着，如果有一天，他的病痊癒了，他还会不会爱莫闻远？ 莫先生，恭喜你，你要结婚了，新娘很漂亮，我祝福你，终身不育，儿孙满堂。 想到结婚，即使用恶毒的语言去祝福对方，过后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顾野哭得越厉害，眼泪越多，身体抖动的弧度越明显。 这是长久的喜欢所带来的习惯，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有着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痛苦现状。 顾野哭泣着，想做出最后一点挣扎。 他勐的推开莫闻远，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撩了上去，对方的衬衣扣子也已经解了一半。 属于夏天的春光被窗帘遮盖，除了他们谁都看不见。? 第94章 这不是结束，这是开端 莫闻远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便看到顾野整理好衣服慢慢下床，他正担心顾野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却不曾想，顾野下床后竟朝着他跪了下来。 莫闻远仿佛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只觉得心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莫先生……」顾野通红着眼睛，跪在冷硬的地板上，也时在莫闻远面前，他缱绻的看了莫闻远一眼，又把爱意迅速收回，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靠着切磋演技也把这项副业发展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垂头，弯腰，匍匐在莫闻远脚下，「求你，放我走。」 一如两年前一样。 莫闻远脸色僵硬下来。 两年前，顾野匍匐在莫闻远脚下，哭着求他，「莫先生，求你，别送我走。」 两年后，顾野依然匍匐在莫闻远脚下，哭着求他，「莫先生，求你，放我走。」 也是，从顾野醒过来，只有在让他找韩烬过来的时候态度好了一点，其他时间，依然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沉默的针锋相对，没有想像中的炙热或者潮湿，身处于高位上的人冷冷的看着跪在地板上的那个人，眼眸漆黑无底，诡异暗芒闪过，却什么都没做。 或许他心里清楚，和顾野一定会走到这一天，只是这种想法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直到发生了他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一天来临了。 「顾野，」莫闻远听见自己僵硬的声音，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出来的声音竟是极近沙哑，「你明白，这不可能。」 重新开始是美好，也是难题。 莫闻远不想再给顾野说话的机会，他下床，把人拎起来扔到床上，恶狠狠的堵住了对方的唇。 齿间溢出呜咽声，咿咿呀呀的，让原本冷寂的病房热闹了起来，顾野睁着眼睛，看着莫闻远，对方的眼睛里是无止尽的冷意，可脸上却又是迷乱与欢愉，顾野愣住，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身上会出现如此极致的矛盾，恰到好处的覆盖了一闪而过的心伤旧痕。 以前的让他离开或许带着赌气的成分，因为莫闻远说过，他喜欢顾野，所以他不会让顾野离开，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看向对方，明明是熟悉的眼睛，呈现出来的却是陌生的目光，刚才的声音是显而易见的心如死灰。 莫闻远心底微微一慌，又被他压制下去，可紧接着看见对方的心死，心底又升一阵燎原般的慌乱，他不再镇定，所以以情迷掩盖，生怕对方抓住了他的弱点，让他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不能心死，不能放弃，不能离开，顾野，只能爱我。 第129页 顾野明白了，事到如今，对方的被动就是所有事情的答案，他们之间，是归途，也是陌路。 所以他什么都没问，什么未婚妻，什么订婚宴，什么爱不爱的，都没问。 屋里的信息素越来越浓烈，那炙热的味道，刚好符合夏天。 蝉鸣鸟叫已经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顾野在野蛮的嘶咬中瞥见了窗台上停着的鸟。 很弱小，却是自由。 莫闻远沉重的声音响起，「顾野，如果你再提要离开，我会重新把你锁起来，锁到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地方。」 顾野伸手去推人，推不动，他的手撑在莫闻远的胸膛间，滑过凹凸不平的伤疤，那是莫闻远人生的见证，想来他的人生并不顺遂，就如同自己一样。 顾野用力的让两个人保持距离，对方却拼尽全力拉近距离，就像是两个人在互相追逐，看谁的耐力好，看谁跑得快，看谁最先到达终点，顾野毫无疑问是输家，他的手摸到那个果篮，不知道是拿起了什么东西，朝着莫闻远砸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莫闻远也疯了，大家一起互相伤害，一起疯，多公平，多完美。 扔过去的仅仅只是一个山竹，小小的个子化成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没给莫闻远造成一点困扰。 手无力的垂落下去，掉落在莫闻远身侧，如同秋天的落叶一样，轻飘飘的，心里的难受远超顾野的想像，他忍不住失声痛哭。 枕头几乎被快眼泪濡湿，后背上也多了黏腻的汗液，身上的alpha有用不完的力气，在顾野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天晓得，莫闻远其实已经在忍耐了，医生说过我顾野的身体经不起太残暴的对待。 他把这句话放在了心里，即使在理智快要崩盘的时候，他仍然只是给顾野做了临时标记，大量的信息素蜂拥而至，腺体变得又红又肿，触碰一下，都是尖锐的疼。 莫闻远吃了一嘴的眼泪，他眼里出现悲痛，所以他闭上了眼睛，他想到了放弃，不是他放弃顾野，是顾野放弃他，怎么会呢，顾野怎么会放弃他。 被放弃三个字终于让莫闻远心里起了一丝波澜，他紧紧的抱着顾野，恨不得把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他要让对方和他一起沉迷于现在意乱情迷之中，这样，他们的灵魂才能是滚烫的。 顾野又哭又闹，手脚并用，依然没阻止事件的发生，他越是推拒，对方就越是靠近，挣脱不得，只能独自承受。 这咎由自取的病，结出了又酸又涩的果。 细品之下，才明白酸涩只是表面，它内里是苦的。 莫闻远一遍又一遍的说，「顾野，你不是真的想离开我，你摸着自己的心，你问问他，你的心是为谁而跳动？」 顾野没有力气，他蜷缩在床上，莫闻远的声音就像他视线看到的那般，很朦胧，很虚幻。 莫闻远看着那双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瞳孔倏然缩了缩，轻抚上微颤的睫毛，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顾野，这就是你说的爱吗？爱我一辈子？爱我爱到可以豁出这条命？」 「那为什么，现在却想着离开？」 声音冰冷，连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在听到之后，都悄无声息的退出了。 看来今天的天气也不算好，天上多了很多云，不多时又颳起了风。 有人忙着往家赶，阳台上还晾着衣服，看起来会是暴雨，雨落下来，会来不及收。 他们想着，自己要是有个伴儿就好了，又一想，伴儿也可能和他们一样在街上狂奔呢。 也是，大家都一样，想着拥有的满足，想着未曾拥有的自由。 风大了，屋里只剩下了风声，稀稀拉拉的吹散了信息素的味道，视线变得清明起来，浑浊死寂之时看不清的东西，清明过后依然看不清，莫闻远心想，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存在了什么，才能让两个人看起来越来越近，实际上渐行渐远。 医院永远是个很忙碌的地方，人来人往，匆匆忙忙，顾野住的是vip病房，这个病房里只有他一个病人。 其实，这层楼都只有他一个病人。 或许是烦到了极致吧，莫闻远竟然去窗户边点燃了一根香菸，天色适时暗下来，莫闻远拿着打火机的手一顿，又面无表情的掐灭香菸，顺手丢到了外面。 他把窗户关上，隔绝了风雨的唿吼声。 玻璃让外面的世界变得更加朦胧，看着那片阴沉，顾野试图回想起两个人两情相悦的证据，试图找到让他们不得不在一起的关联，如同以往的很多次一样，这次依然是无功而返。 他只想要莫闻远一个人，莫闻远想要的，顾野只是其中一个选项。 一个烧钱的，简易的牢笼把他们两个人关在了一起。 电话响起来，在阴沉的衬托下，竟然多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意味。 莫闻远看了顾野一眼，拿着手机出门，头也不回。 普通的情侣应该是怎么相处？ 在这个天气，或许他们会窝在沙发上，找一部电影打发时间，或许他们在一起做着家务，一起吐槽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也可能他们正在马路上狂奔，丝毫没把这场雨放在眼里。 他们什么都说，也不觉得这场雨无趣。 而对于顾野，这场雨却是暴徒，老天爷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阴暗的世界让顾野更加低落，他看着窗户，双目无神，只觉得这场雨掠夺了太多东西。 第130页 啪啪啪的雨声成了顾野耳朵里唯一的声音，令人烦躁，令人无所适从。 多么的恶俗。 这段时间的和平，竟然轻而易举的崩了盘，又寒了心，说不清谁对谁错，只因他们相识便是个中缠绕，布下了密密麻麻的痕迹，如今能做的，又岂能是简简单单一句放我走？ 我到底在追求什么？ 顾野不止一次问自己，莫闻远吗？ 可是他已经得到了。 那为什么还是不觉得满足？ 顾野闭上了眼睛，他得了一种情侣都会得的恶俗通病，他想要的是唯一。 唯一是指，莫闻远身边只能有他一个。 可是，他也清楚，这不可能。 莫闻远马上就要娶别人，好累，顾野就着雨声，沉沉睡去，意识朦胧间，他祈祷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第95章 这不是交谈，这是过程 顾野的发热期很漫长，像是一个世纪，因为病症的不断反覆，他的发热期从普通omega的三天变成七天，在以前，如果有alpha信息素的安抚，三天也能度过，但现在却是不能了。 莫闻远回来，给他注射大量信息素，然后又离开，如此反覆一个星期，直到顾野平安度过发热期。 上一次注入信息素是什么时候顾野已经，忘了，那个地下室里不见天日的，除了从电视上能知道时间别的时候顾野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因为只是临时标记，所以，顾野需要的信息素是以往的几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始终觉得莫闻远的信息素好像有了味道，是酒味，白酒，至于是哪种白酒他不知道，顾野不喝酒。 不只是他发现了，莫闻远自己也发现了。 从分化到现在，莫闻远的信息素一直没有味道，专家说这是后遗症，除了没有味道别的不受影响，莫闻远伸手摸着自己的腺体，去了医院。 检查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只是身上多了一种味道而已。 医生说，这可能是以前残留的药效被全部代谢了，所以信息素又有了味道。 莫闻远松了口气，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齐君与。 两个人一个出医院，一个进医院，刚好在门口碰见。 齐君与是过来看望白泽宇他爷爷的，看到莫闻远出现在这里，齐君与第一反应是，「顾野出事了？」 莫闻远眼角抽抽，僵硬地说，「没有。」 这也怪不得他，顾野在他那儿的时候进医院的次数就多，回了莫闻远身边再进医院也正常，齐君与看着大门，打消了现在就进去的打算。 他约莫闻远聊聊，对方顿了一下便答应了。 齐君与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约莫闻远聊聊？他俩很熟吗？有话说吗？莫闻远为什么要答应自己？他认为自己和他很熟吗？有话说吗？ 说实话，齐君与宁愿和肖笑笑聊天都不愿意和莫闻远聊天，当然，谈生意除外，他觉得和莫闻远谈生意挺对味儿，至少对方在这一方面和自己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都喜欢赚钱。 十分钟后，两个人出现在医院不远处的咖啡厅。 他们都不爱喝咖啡，齐君与是个要脸的人，总觉得既然来了，不买点东西好像对不起别人似的，虽然不喝，却还是点了两杯。 咖啡厅里人不算多，大家都是文明人，说话的声音很低，齐君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莫闻远坐在他对面。 齐君与喝一口咖啡，不知道是点的什么，苦得他脸皱成了一团，给他英俊的形象大打折扣，或许是因为尴尬，莫闻远也喝了一口，两个人点的是一样的东西，莫闻远喝起来却面无表情。 两个人很久没见了，从上次的合作到现在，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齐君与有心问一下关于唐家的事，按照他对顾野的了解，即使对方失忆了也绝不可能让莫闻远和唐梓结婚。 这是一种直觉。 「莫总身体不好？来医院干什么？」齐君与把那杯咖啡推远一点，「我还以为顾野出事了，想着去看看他呢。」 莫闻远淡淡道，「他没事，齐少费心了。」 「跟你们这种人，只要不谈生意沟通就他妈困难，」齐君与悠哉道，「我费心？我连人都没看呢我费哪门子心，这不埋汰我吗？」 齐君与说的没错，以前碰见了还能若无其事打声招唿，后来两个人之间多了个顾野，现在不谈生意，就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朋友。 所以，话题还是得从顾野身上找，说起顾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齐君与记得上次见到人，对方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莫闻远没说话。 齐君与沉默片刻又问，「我说，你和唐梓都要结婚了，顾野怎么办？」 「他会同意你们结婚？你可别骗我，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 齐君与笃定的语气让莫闻远眼神变了一变，他不动声色道，「齐少怎么这么确定？」 齐君与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莫总，顾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要不是他当初把自己的私心表现得太明显，你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把人送给我？」 莫闻远淡笑道，「看来齐少很了解顾野。」 第131页 齐君与思绪飘飘然，越来越远，穿过层层街道，飘到了那栋别墅里。 齐君与的话给了莫闻远一个定下心来的理由，外人都能看出来顾野不会放弃他，那就一定不会放弃。 「你还记得，我们被人堵在码头那次吗？」 莫闻远嗯一声。 齐君与眯着眼睛，想到那个若有似无的吻，脸上出现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那会儿，我让人看着顾野，你说，那次的事情顾野也有参与，最开始我不相信你，后来，他绑架你，这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和莫文轩有联繫，在这前一天，他为了让我把多余的人撤走，亲了我一下。」 莫闻远冷冷的看着齐君与，说，「是吗？」 齐君与笑道，「莫总别生气，他亲我那一下，是为了救你，后来，他不也救了你吗？他知道莫文轩想杀你，他不想让你死。」 「莫总，就算是后来顾野绑架你，也不是想要你的命，他就是，看不得你和别人结婚。」 莫闻远神色晦暗下来，店里的音乐很轻缓，能为人扫去一天的疲累，提醒着他们坐下来，喝杯咖啡，好好休息一下。 曾经，顾野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行动，哪怕他再也接触不到莫闻远他也会想尽办法让他这个人时不时出现在莫闻远的视线当中，就算留下的只是不好的印象他也依然没有放弃过在莫闻远面前刷存在感。 可能是怕莫闻远忘了他，顾野甚至找到了莫文轩，两个人还达成了合作，莫文轩对于顾野的作用，那一张房卡好像就是极致，别的不说，那次至少让顾野把定位器送到了莫闻远身边。 可是，那个时候，不论是莫闻远还是莫文轩，对于他们来说顾野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们都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更别说去细心探究他做事的原因。 哦不对，他们都清楚顾野那么做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不让莫闻远和唐梓结婚。 这个话题时至今日，依然是个能让人沉默的敏感话题。 莫闻远问，「如果我结婚，顾野会怎么样？」 齐君与一愣，「你问我？莫总，顾野干过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如果你结婚，他估计会搅得天翻地覆。」 不知道为什么，莫闻远非常贊同这个答案，问问题都变得积极起来。 「齐少真这么认为？」 齐君与说不然呢，他很好奇，「如果你真的和唐梓结婚，如果顾野知道了，你会怎么办？」 他结婚，会悄悄的结，不会让顾野知道。 就算顾野知道了，他也会把顾野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他有钱，养得起一个omega。 莫闻远用这些话安慰自己，也堵死了顾野的退路，更何况，现在外面是真的不安全，唐时雨他现在动不得，莫文轩还没到该动的时候。 等一切尘埃落定，等他真真正正站在这个社会顶端的那一天，所有的事情他都会给顾野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然呢？」齐君与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莫总，你不会不自信吧？」 莫闻远面无表情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面无表情的放下，他淡淡道，「齐少想多了，我也这么认为，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在不谈生意的时候居然也能产生一样的想法，实属难得。」 齐君与对这句话表示非常贊同，在他的记忆里也是这样。 「莫总，你不会是想瞒着顾野结婚吧？」齐君与漫不经心一问，「我告诉你，瞒不住的，顾野比你想像中聪明。」 莫闻远挑了挑眉，齐君与原来是看上了顾野那张脸，他自然知道顾野的脸和白泽宇有几分相似，莫闻远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很多人在很早的时候他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 就是因为齐君与多看了那一眼，所以他把他认为的麻烦丢到了齐君与身上。 顾野会怎么样他没想过，诚如莫闻远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玩物罢了。 莫闻远没再多说。 那个像监牢一样的病房顾野还需要住一段时间，距离订婚宴的时间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在这之间，不能让顾野出现任何差池。 一连几天，莫闻远都没出现在顾野面前，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中途涂知其来过两回，给顾野带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涂知其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虽然老想着当和事佬，但对顾野，他也算尽职了，毕竟两个人之间又没有别的关系。 最主要的是，涂知其脾气很好，在别人面前不知道，但是在顾野面前是这样。 大概是觉得，顾野可怜吧。? 第96章 齐君与x何诺承1 齐君与不服，自己怎么就抢不过莫闻远呢？ 哪样哪样他不是上乘？ 原来对莫闻远这个人没多少看法，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好话，如果不是因为顾野，恐怕齐君与这辈子和莫闻远都不会有太深的交集。 和白泽宇分手后，齐君与一直觉得自己处于一种很疲累的状态，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就连最喜欢的omega也没心思去钓了，然后，他却升不起一丝找白泽宇复合的念头。 就好像那个白月光，随着得到这两个字，变成了饭粒子。 他对白泽宇还像以前那样，该帮的帮，只是两个人不再见面，打电话也没有以前那么口无遮拦。 这种心里没个念想的感觉很难受，恰巧有人找他喝酒，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第132页 也不知道谁组的局，找的地方不是什么会所，也不是什么饭店，更不是酒吧ktv之类的娱乐场所，而是他曾带顾野去过的那个地下卖场。 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只喝酒。 等到地方，齐君与知道自己又被骗了，说的基本都是熟人，去了才发现除了叫他的那个另外一个他相对熟悉的是何诺承。 「哎呀，齐少爷，」何诺承是个自来熟，见到熟人过来很高兴，立马站起来招唿齐君与坐他旁边，「来来来，这里坐。」 这个地下卖场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齐君与进来的时候，外面还在卖东西，不知道卖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叫价还挺高。 这个房间很大，就是专门供这些人玩乐的地方。 这种灰色产业在这座城市比比皆是，只不过这一个是名气最大的那个，很多有钱人都慕名而来。 齐君与看了一圈，还是坐到了何诺承旁边。 何诺承往门口看了几眼，没看到人，转头问齐君与，「那谁呢？」 齐君与疑惑，「谁？」 何诺承比齐君与小好几岁，脸也长得显小，要不是身高和体格在那儿，很容易被人误会认成omega，他是何家最小的儿子，非常受宠，一般情况下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吃喝玩乐的路上。 齐君与和他以前也见过几次，但由于两个人年龄有差距，爱好不统一，基本没在一起玩过。 「就是那个，上次咱们见面时那个好看的omega，叫顾什么来着……」何诺承皱着眉想，明明是记得的啊，怎么突然不记得了…… 旁边的人撺掇齐君与喝酒，一杯酒下肚，齐君与才慢悠悠的回，「顾野？」 「哎对对对，」何诺承拍了一下大腿，眉开眼笑，「就是顾野，你没把他带来吗？」 齐君与哦一声，「分手了。」 何诺承张张嘴，本来想安慰齐君与两句，没想到没控制住自己笑出了声。 「那什么……」何诺承不想笑，但是老天不帮他，他越不想笑就越忍不住，「对不起，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想笑的，我就是控制不住。」 齐君与一头黑线，伸手，用力的拧了一下何诺承的胳膊。 「嘶……」何诺承吃痛，好在笑被成功止住了，「这么大劲儿，不是，齐少，你们分手了，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追他吗？」 齐君与眯着眼睛，偏头看着何诺承，好像能看见莫闻远听见这个消息后黑如锅底的脸。 「我没什么意见，」齐君与说，不只是没意见，他甚至有点想看笑话，「不过，我说了不算，你得问问莫闻远，顾野现在在他那儿。」 屋里有人划拳，声音大得很，又喝酒，神经被酒麻痹，不知今夕是何夕，声音大得离谱。 还有玩骰子的，一会儿开一会儿开，没过多久两件啤酒直接见底。 这群人经常喝酒，啤酒这种东西显然不容易满足他们，老实说，这种东西除了涨肚子之外喝下去没一点儿感觉。 吵得很。 何诺承只能加大声音，「他又回去了？不是，莫闻远不是都要结婚了吗？他还回去干什么？」 齐君与也大声说，「因为，顾野喜欢莫闻远。」 何诺承呆呆的啊了一声，声音小了很多，「莫闻远有什么好的？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吗？」 齐君与没听清，凑到何诺承耳边大声说，「你说什么？」 不过，说起莫闻远何诺承想起另一个事，他喜欢八卦，一想起来就想说出来，但是这群逼现在已经神智不清了，还清醒的人只有齐君与。 何诺承也凑到齐君与耳边，「我有事给你说，咱们去阳台。」 也不管齐君与同意不同意，何诺承站起来，一只手拿着两瓶鸡尾酒，一只手把齐君与拽了起来。 拉着人就往阳台走，一路走还得一路踢，让他们把路让出来。 「何小少去哪儿？」 「我去一趟阳台，赶紧把路让让。」 「哦哦哦，好。」 说是阳台，其实就是一个延伸出去的露台，上面还有沙发，露台对面也是一个露台，那是另一个房间的。 何诺承拽着齐君与坐下，唿出一口气吐槽道，「每次跟他们喝酒我都觉得他们像一群没成年的智障儿童。」 喝酒就非得把自己灌醉吗？ 喝酒就应该聊聊自己知道的八卦。 齐君与心说你看起来也差不多，但是他没说出来，小孩子嘛，爱面子。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何诺承把其中一瓶酒递给齐君与。 两个人碰了一下，沙发本来不小，但是两个人都手长脚长，坐在一起就显得小了，那扇玻璃门被关上，隔绝吵闹声。 「你刚才说你有话对我说，说什么？」 「哎，就是关于莫家的，」何诺承神神秘秘，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到一样，「我给你说啊，我哥不是在c城吗，前段时间我去找我哥玩，你猜我看见了谁？」 齐君与说，「莫文轩？」 何诺承脸上的神秘变成了惊讶，他不由得加大声音，「你怎么知道？」 齐君与实话实说，「猜的。」 这种还没说出来就被对方猜到自己想要说什么的情况在何诺承身上还是第一次发生，他兴奋起来，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第133页 「卧槽，你也太能猜了，」何诺承接着说，声音里有着难掩的兴奋，「我哥还说，莫家要变天了，这个你可别说出去，我想着莫家的天还能怎么变？不管怎么看，莫家都会落到莫闻远手里。」 齐君与眼里闪过思索，随即淡淡道，「不见得。」 何诺承兴趣上来了，赶紧问，「为什么啊？你看现在莫闻远和唐梓结婚就相当于他攀上了高枝儿，往后肯定一帆风顺了啊，而且，莫文轩都外派了，他也没东西跟莫闻远争吧？」 齐君与觉得何诺承的思想真是单纯过了头，他摇摇头，「你忘掉了一个人。」 「谁啊？」 「莫行舟，他一直看莫闻远不顺眼，而且，你又怎么能确定莫闻远未来一帆风顺？」 何诺承挠头，「这不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吗？」 齐君与问他，「那你们何家有和莫闻远打好关系的打算吗？」 何诺承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没有，我哥还有我父母都说别参与，不过，我哥好像看好莫闻远。」 何诺承举起瓶子喝酒，却发现酒瓶子已经空了。 「你等一下，我去拿酒。」 他干脆搬了两件过来，还顺带拿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来来来，咱们接着说，」何诺承兴致高昂，「莫闻远以后怎么就不能一帆风顺了，不管怎么说他和唐梓结婚，就相当于人脉直接四通八达了，他以后在这里，谁不得叫他一声莫总啊？」 齐君与说，「现在别人也叫他莫总，不管莫闻远娶的是谁，莫行舟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何诺承突然凑近，带着酒味儿的唿吸都喷洒到了齐君与脸上，「你怎么那么确定？」 齐君与伸手把何诺承的脸推回去，「因为……」 他顿了一下，看着何诺承那张布满求知慾的脸突然升起一阵恶趣味，齐君与慢悠悠道，「我不告诉你。」 「哈？」何诺承呆愣两秒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齐少，齐少爷，齐总，你就告诉我能怎么样？我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咱们应该礼尚往来。」 齐君与喝酒，不搭理何诺承。 一个小孩儿，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知道知不道的，没什么区别，要说也可以，主要是齐君与最近很无聊，好不容易有个人送上来让他逗乐子，他肯定要逗够了才会松口。 「告诉你也行，」齐君与又说，「不过，你说那些是你自己想说又不是我想听，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多，而且你知道的我都知道，那你用什么来交换？」 何诺承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齐君与，气势汹汹道，「奸商！」 齐君与觉得这个人还挺有趣，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恭喜你，答对了，这就是商人，你且学着吧。」 「啊……」何诺承气势一下就没了，他突然做了一个齐君与意想不到的动作——何诺承用双手抓住齐君与的胳膊，不断的摇啊摇，嘴里还说着，「好哥哥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吧，啊？」? 第97章 齐君与x何诺承2 齐君与石化在原地，如果他没理解错，何诺承这是……在对他撒娇？ 一个alpha沖另一个alpha撒娇？ 齐君与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嘶一声，把胳膊抽出来，「有话好好说，别瞎叫唤。」 偏偏何诺承一点儿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齐君与刚把胳膊抽回去，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抱了回来。 齐君与：「……」 这小破孩儿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别是把老子当成他哥了吧？ 要对方是个omega齐君与现在都把他抱自己腿上坐着了，可是alpha……齐君与只能一边扯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往后撤。 「行行行，我告诉你，你松手。」 真是让人承受不住的撒娇。 「好嘞，」何诺承一下撒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齐君与，跟追星少男见到了偶像一样。 齐君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因为，莫行舟不喜欢莫闻远，莫行舟看重的是莫文轩，你不知道，莫闻远和莫行舟之间有深仇大恨，解不开的那种。」 「这个我隐隐约约有听说啦，」何诺承作思索状，「可是，如果莫行舟看重莫文轩，那他为什么要把莫文轩放在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莫闻远能力比莫文轩好太多了吧？把莫家交给莫文轩，那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谁知道呢，」齐君与喝一口酒，「莫家很复杂，弯弯绕绕的，不过莫行舟不会让莫闻远好过是绝对的事实，可能，莫行舟自己都在后悔把莫闻远找回来。」 何诺承点头，「莫闻远要是婚生子，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可惜了，私生子，能活着下来就不错了。」 「不过，按照这么看的话，莫闻远也太可怜了吧，他为莫家付出了那么多，结果还要被自己的亲爷爷算计。」 「错了，」齐君与通过和莫闻远几次合作几次接触，也对这个人有了些了解，同时也延伸出来了一些别的想法。 「哪里错了？」 「莫闻远确实为莫家付出了很多，但是……他的重心不在莫家。」齐君与眼里闪过暗光，如果不接触莫闻远这个人，他还真看不出来莫闻远野心那么大，居然想黑白通吃，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并不能当成一个正确的结论。 第134页 「不在莫家？」何诺承疑惑，到现在，他已经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齐君与摇头，「猜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就算只是猜测，你也不要乱说，当心惹祸。」 「这么严重？」何诺承一愣，突然拿起那瓶红酒勐灌起来。 齐君与吓一跳，赶紧伸手把酒瓶抢下来，他惊恐的看着何诺承，「你在干嘛？」 这架势，看起来像是准备用这瓶酒灌死他自己。 「我不能再惹祸了，」何诺承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嘴唇向下撇着，「我要是再惹祸，我哥会给我把卡停了。」 齐君与突然有点儿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瓶子，「这和你喝酒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知道，我有一个特殊的本事，」何诺承又洋洋得意起来，「我在喝酒的时候，不管我听了什么，只要我喝醉了，我就全给忘了，我要是知道我就想说，憋着的感觉太难受了。」 齐君与无语道，「所以你想把自己灌醉？」 何诺承点头。 齐君与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何诺承，「你就算要喝醉，慢慢喝喝不醉吗？你千杯不醉？」 何诺承恍然大悟，「对哦！」 齐君与：「……」 妈的，好无语。 何诺承有个毛病，他喝酒的时候一定要说话，要让他纯喝酒，他宁愿不喝。 他的话题从莫家跳离出来，又转到了齐君与身上。 八卦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你永远猜不到他接下来会问出什么狗屁问题来。 「齐少，你谈了那么多次恋爱，最喜欢谁啊？」 齐君与揉太阳穴，「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何诺承嘿嘿笑，「我就谈过一次，还分手了。」 齐君与：「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感情生活。」 「哎，」何诺承嘆气，「可是我想说啊。」 齐君与闭闭眼睛，「要不你还是用酒把自己灌死吧。」 这时，齐君与手机响了，何诺承懂礼貌，闭嘴了。 齐君与拿出来一看，是白泽宇。 「泽宇。」 「嗯，在外面，现在吗？」 齐君与转头看了看，发现何诺承眼神接近迷离了，他又看向里面，那群人还在嗨，满屋子乱窜，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样子。 「现在……我在应酬，」齐君与撒谎，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撒谎，但是，他不想出去和白泽宇吃饭，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就只是一种心底发出来的最真实的想法，「嗯，好。」 齐君与挂断电话，何诺承立马就凑了过来。 「你撒谎，你这是什么应酬？」 齐君与说，「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何诺承哼哼两声，「什么小孩子，我二十一了，而且，我告诉你，我哪儿都不小。」 齐君与一听这话，下意识往何诺承下三路瞟。 这个小孩儿却心眼儿，缺根筋，和白泽宇是两类人。 但是，和这种人在一起很轻松。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何诺承顶了顶胯，「看什么，要不咱俩拿出来比比！」 齐君与：「……妈的，你赶紧喝醉吧。」 「喝醉怎么就这么难呢，」何诺承嘟囔一声，「哎，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齐君与吐槽，「你懂个屁的人生。」 何诺承又跳脱了，「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男朋友吗？」 齐君与凉凉道，「前男友，我现在单身。」 何诺承感觉自己有点困，他伸手揉揉眼睛，含煳不清道，「单身？你怎么能单身呢？你不是一年四季都有人陪？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喜欢什么样的？顾野那样的？那有难度，顾野长得太好看了。」 齐君与把酒递给何诺承，示意他继续喝，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应该差不多了，再来两瓶他就解脱了。 可能是看在对方年纪小，也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人陪自己说过话了，齐君与今天居然格外有耐心，虽然对何诺承说的那些都感到无语，但也是有问必答。 「还是酒好啊，一醉解千愁，」何诺承眼神越来越迷离，头越来越偏，没用上两瓶酒，他的头已经靠在了齐君与肩膀上。 「操！」齐君与伸手推了一下，没推动，他又加大力气，没想到何诺承直接往地上倒。 齐君与赶紧伸手把人捞了回来让人靠在沙发上，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何诺承？」 对方脸色非常红润，而且是像抹了胭脂似的绯红，眼花了吧，齐君与竟然觉得何诺承长得还不错。 他一直不关注alpha的长相，反正再帅也帅不过他。 何诺承眼睛睁了一下，又闭上了。 看来是真喝醉了，齐君与看着屋里那一群牛鬼蛇神，想着是直接走还是找个人来守着何诺承。 没想到就这两秒钟的功夫，何诺承竟然自己换了个姿势。 他意识不清晰的想找个地方躺着，结果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齐君与大腿上，还不死心的抱住了齐君与的腰。 剎那间，齐君与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他小腹上，引起一片酥麻。 「我……操！」齐君与伸手，用力地把何诺承的脸往外一推，脸都推变形了，偏偏睡着的人眼睛都没睁，只单纯的皱了皱眉头。 第135页 「何诺承，你他妈给老子松开！」 屋里那么多人，要是被人看见他们两个alpha抱在一起，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儿。 齐君与盯着屋里那些人，发现那些人玩的嗨着呢，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他才松了口气，转而去掰何诺承箍着他腰的手。 「嗯？别闹……」何诺承嘟囔两声，抱得更加紧。 齐君与：「……」 算了，累了。 齐君与放弃了，他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新闻，眼皮就开始打架。 没过多久，齐君与也沉沉睡去。 一张小小的沙发，上面睡了两个alpha，终是沙发扛下了所有，承受起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天黑。 不只是露台这里，屋里也睡了一地，看来那些人是准备在这里过夜了。 何诺承比齐君与先醒，他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白色——齐君与今天穿的衣服是白色的。 何诺承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一眼把自己吓到了，他居然在齐君与腿上睡觉？微微一动，他受到的惊吓更大，自己居然还抱着齐君与的腰？ 卧槽？ 何诺承脑子直接死机，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轻轻的松开自己的手，准备不动声色的从齐君与腿上起来，一动才发现齐君与的手放在它腰上。 何诺承：「……」 呜呜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头顶上传来声音，「醒了？」 何诺承腾的一下坐起来，「啊，醒了！」 转头，就对上齐君与睡眼惺忪的眼睛。 「醒了赶紧让开，」齐君与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老子腿都让你给压麻了。」? 第98章 前夕 何诺承是个很上道的人，他立马反应过来，双手摸上齐君与的大腿，一通搓，搓得齐君与龇牙咧嘴的，不搓还好，何诺承这一搓麻意一下就出来了，齐君与感觉自己的腿都快废了。 「操，」齐君与把他的手拿开，「你他妈别搓了，使多大劲儿，边儿切。」 「哦……」何诺承尴尬的收回双手，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从沙发上起来退到一边去了。 说出莫文轩那个名字，也不只是全靠猜的，莫文轩最近根本没看到过人，在以前，不管什么聚会，什么宴会，宴会基本上都能看见莫文轩的身影，因为他喜欢到处交朋友，拉人脉，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莫家的情况很复杂，交的朋友也没那么多真心的罢了。 这所有所有的事情，顾野都不知道，他还待在医院里，等着莫闻远订婚的那一天。 眼看着也近了。 最近莫闻远不来，顾野也没什么事儿做，他喜欢上走廊上熘达，虽然有人看着他，但顾野只要不下楼且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那些人也不会说什么，顾野想着，应该是莫闻远给他们打过招唿。 从走廊上看和从窗户看完全是两种景色，这家医院占地面积很大，位置好，住院部都有好几栋楼，从走廊上看，对面那栋楼是骨科，几栋楼凑在一起，医院就像个四合院一样。 顾野住的这一栋，旁边就是马路，后边儿也是马路，就是没修的那一条，他看得很仔细，都是重复的景色，可能是太久没见了，怎么看都看不腻。 要么他就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来迴转悠，跟散步一样，权当锻鍊身体了，这样他的心就能静下来，什么都不想。 订婚宴前两天，莫闻远终于回了医院一趟。 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好像随时都能倒下睡过去，事实上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来到那间熟悉的病房，看见顾野正在窗户那儿看风景，莫闻远走过去把顾野拽到病床边，一语不发，直接把顾野箍进自己怀里随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顾野没有反抗，他清醒着躺在莫闻远怀里，确定对方睡熟之后，顾野才偷偷把手伸进对方裤袋里，不一会儿顾野摸出来一个打火机。 他悄悄把打火机塞进了被褥底下，他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时不时看一眼莫闻远，对方抱得很紧，刚才拿打火机的时候莫闻远眉毛动了动，吓得顾野停止了动作，生怕对方突然醒过来。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莫闻远只是动了一下，并没有睁开眼睛，顾野松了口气，慢慢转身，用背对着莫闻远，没过多久他就感觉莫闻远把头埋低了，额头在他的后脖颈上，挨着腺体。 不知不觉间，顾野也睡着了。 莫闻远睡得很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他醒的时候顾野还睡着，莫闻远低头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后慢悠悠的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过了一会儿，莫闻远想出去抽根烟，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裤子兜，发现打火机不见了，放在裤兜里打火机容易掉出来，他以为掉在了床上，但看见顾野还睡着，他也没打算去找。 c城那边，莫文轩已经准备动身回来，为的就是参加莫闻远的订婚典礼，除了今天，剩下的时间莫闻远都没空，他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的敲动，不一会儿一条编辑好的信息便发送出去，而莫文轩身边还有一个人，五官还算周正，但是脸色蜡黄，眼睛浮肿，看起来非常没有精神，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梓的哥哥，唐时雨。 莫文轩正在接电话，虽然没背着唐时雨，但是声音压的很低，显然是不想让唐时雨听到谈话内容。 第136页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目标一致，敌人也能变成朋友，这是利益催生下永远不变的法则。 当然，那是指目标一致的时候。 比如说，莫文轩和唐时雨都想对付顾野，两个人都想至顾野于死地，所以，他们短暂的达成了目标一致，然而唐时雨就算再蠢笨也不会看不出来莫文轩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因为莫闻远的介入，两个人联手都没除掉顾野，随着婚期将近，两个人的矛盾也展现出来。 唐时雨这次来c城的目的就是想警告莫文轩，不要再有多的心思，顾野的命迟早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话不用说太明白，两个人谁都清楚，他们的合作还没成功恐怕就已经要崩盘了。 莫文轩这个电话说的时间不短，等他挂断电话后，两个人的表情大相迳庭，唐时雨一脸隐忍，可莫文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说实话，唐时雨并不看好唐梓和莫闻远的婚姻，唐梓哪方面都不错，尤其是身家背景，要找什么样的alpha找不到，他也曾找唐梓谈过，然而对方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唐时雨闭了嘴。 唐梓说，「哥，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唐时雨瞬间偃消旗鼓，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他看着唐梓长大，对于情爱，唐梓确实一直都没什么兴趣，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他还时常打趣唐梓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 唐梓只说，碰到了喜欢的她会考虑，唐时雨虽然说她太挑剔，但却把妹妹说的话放在了心上，所以，他肯定不会让顾野活再这个世界上。 虽然，唐时雨一直觉得莫闻远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只是，莫文轩的态度让唐时雨很窝火，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尤其是看着对方喜笑颜开的表情，唐时雨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新点子来破坏自己妹妹的订婚典礼。 猜忌开始，罪名成立。 唐时雨冷笑一声，「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心情好成这样？」 莫文轩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笑道，「唐少，顾野的位置打听出来了。」 唐时雨一听，瞬间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真的？」 莫文轩勾着嘴角，眼里出现冷意，「当然。」 顾野在莫闻远身边的时候，他们找不到机会要顾野的命，而且，自从第一次合作失败之后，莫闻远比他们想像中更谨慎。 但是，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是脱离了一个人的完全掌控，那就有机会渗透进去。 最近好像很多人的日子都不好过，病人都成群结队的来，除了顾野住的这一层，医院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居然不知不觉的满了。 距离订婚典礼还有一天。 顾野在窗户边吹风，这段时间，他好像很喜欢站在窗户边，即使吹进来的风是热的，他依然乐此不疲。 莫闻远昨天到这儿后就没在离开，可能是想再自己成为有妇之夫前发挥一下自己仅存的余热，好好陪陪顾野。 莫闻远放下手里的电脑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人没动，他把顾野拉进怀里，轻轻拍着，「从明天开始我会很忙。」 顾野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莫闻远问，「你不问问吗？我在忙什么。」 心跳忽然快起来，莫闻远说出这句话之后竟产生了一丝紧张，明明说的是不会让顾野知道自己订婚，就算知道了，他的决定也不会改变，可当说到这件事，莫闻远竟然希望对方多问几句。 再邪恶一点，他甚至希望顾野大吵大闹起来。 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自信说顾野仍然爱着他。 「不问了。」顾野轻声说。 窗户明明关上了，但是这句话轻之又轻，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散。 两个人面和心离，又怎么会说出对方想听的话。 莫闻远垂眸，搂着顾野的手不自觉又紧了几分。 光懒洋洋的洒落在他们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两个人都被炽热的阳光包裹着，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无限接近，莫闻远依然抱着顾野，他沉默了很久。 「顾野，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他想说的是，顾野如果有想要的东西，他都可以给。 顾野看着窗外，说，「没有。」 以前顾野说过，他想要自由，现在顾野又推翻了自己以前的说话，他说没有，他什么都不想要。 莫闻远皱眉，心里居然有些不是滋味儿，他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钱办不到的事情，他可以买很多顾野想要的东西，但买不来没有。 莫闻远又说，「顾野，你再好好想想，有想要的东西吗？」 顾野说，「没有就是没有，你问一遍问两遍，就算问一百遍答案都是一样的。」 莫闻远不问了，他还是抱着顾野，除了这样，他也有点儿不知道该干嘛好。 好像在订婚典礼来临前，他比顾野紧张，他不相信顾野不知道他订婚是什么时间，顾野聪明，他一定有办法知道。 紧张不是因为激动，是因为他没从顾野嘴巴里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莫闻远也清楚，即使在顾野嘴巴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他只是想在结婚前，想再一次确认，顾野还喜欢他，还爱他。? 第137页 第99章 婚宴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莫闻远是凌晨走的，他以为顾野睡着了，动作很轻，其实没有，顾野很清醒，等莫闻远走后，他睁开了眼睛。 虽然只是订婚典礼，但两家地位在那儿，因此也举办的很隆重，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大厅作为接待宾客的地方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已是人流涌动，其中不乏各路名流，甚至有当红影星亲自前来道贺。 相比起前一年莫行舟满脸阴沉今年倒是红光满面，真实想法谁也不清楚，不过谁都能从他那张脸上看出来高兴。 订婚不比结婚，没那么多礼，只需要穿着得体的礼服招待好宾客就行。 可是人多了总有不长眼的东西，一个alpha灌了几杯马尿下肚，竟然拦住莫闻远开始胡说八道。 「我说，莫总，艷福不浅吶，」alpha舌头打结，显然喝多了，喝多的常有，大早上就喝多的，估计是昨天晚上就开始喝，一直没停过，「哎，想不到你这种人竟然能娶到唐家大小姐，不过……也算是一波三折了，但是你要记住，小心以后你们的婚姻里出现小三噢。」 这意思就是把莫闻远和蒋云都骂了，蒋云是小三，莫闻远是小三生下来的私生子。 现场人不少，但这人声音很大，这些话一出来，在场不少人都噤了声，纷纷去看莫闻远的脸色，如此格格不入的一幕吸引了不少目光，陈郁青原本在帮忙招待宾客，眼看着不对便过来询问情况。 然而，令大多数人没想到的是莫闻远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带着点心不在焉。 莫文轩来了，唐时雨也看到了人，可是，莫闻远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他根本没太注意听那个人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周围人脸色的变化。 像是沉浸在了某件事里，根本不想分心来关照他们这群外人。 「闻远？闻远？」陈郁青叫了好几声才把莫闻远的神智拉回来。 他回神，却看见保安拉走了一个人。 「怎么了？」莫闻远询问。 大家都打着哈哈，没听到好，没听到就算了，都说那个人喝醉了，想闹事，所以把保安叫进来把人带走了。 莫闻远没有多想，一旁的陈郁青察觉到对方不对便把人拉到了一旁。 「你怎么了？怎么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事，」莫闻远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陈郁青眉头动了动，惊奇道，「你居然也会喊累？」 有人叫莫闻远，是唐梓。 今天的唐梓很漂亮，穿着一身得体的礼服，能看出来身材确实不错，脸上的妆并没有多浓郁，恰恰好突出了五官。 陈郁青拍拍莫闻远肩膀，「等忙过了好好歇歇，先过去吧。」 订婚是个很累人的事，结婚更累，尤其是订婚都这么多人，结婚的时候只会更多，等结完婚，还有一场回门宴。 大家都觉得结婚很美好，那是因为对爱情抱有幻想，实际上，婚姻和爱情并没有太多直接的联繫。 可能，结婚的时候确实爱，等结完婚，就不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宾客越来越多，地上铺着的红毯都快踩化了。 唐梓把这些事扔给了自家人，自己忙里偷闲，偷摸找了个房间休息。 外面，太阳已经大了起来，这个宴会厅并不提供餐食，吃饭的在另一个厅，等吃完饭，大家可以自己找地方休息，晚上才是这场宴会的重点。 到时候，大家都在这个厅里，看着两个新人倒香槟塔，切几层高的大蛋糕，说实话没什么新意，但这是传统，也没人去研发一个新的传统出来，所以旧的东西一直保留下来，就成了传统。 何诺承来厅里转了一圈，没看到齐君与，他去问莫闻远，「齐君与呢？」 莫闻远认出何诺承，想了一下，他好像没看到齐君与。 恰好陈郁青在旁边，便说齐君与在另一个厅。 何诺承听完，咻的一下就跑了。 陈郁青是结了婚的，虽然，没有婚礼，也没有什么仪式，只是两个人去领了证，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已婚人士。 毕竟，他曾经幻想的那个和他结婚的人，不会是韩烬，所以，他不会把自己想像中的婚礼用在韩烬身上。 思维稍微跑偏又转回来，陈郁青盯着何诺承的背影，「他和齐君与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嗯？」莫闻远没关注这些，「不知道。」 其实陈郁青也就是随口一问，在他们记忆里，这两个人根本没在一起说过话。 何诺承去了另一个厅，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齐君与。 虽然人很多，但是齐君与是他们那一群里最高最好看的那一个，一眼就能看见，何诺承跑到齐君与身边，用力的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齐少！」声音里带着兴奋，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 「操，」齐君与对何诺承很无奈，他转头，严厉道，「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何诺承眨眨眼，「哎呀，对不起嘛，我看到你太兴奋了。」 齐君与一愣，随即压低声音惊悚道，「你看见我兴奋个球啊你兴奋，这儿那么多人呢，你可千万别乱说话。」 何诺承赶紧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因为他刚才说的话对他另眼相看才拍了拍胸口。 第138页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何诺承拿起架子上的小糕点，一口一个，嘴塞满了，话都说不清楚，「我刚才看见莫闻远了，你说他订婚，我怎么感觉他不太高兴的样子？」 说的模模煳煳，但齐君与还是听懂了。 他无语，「人家结婚什么心情关你什么事？」 何诺承拿了杯酒，用液体把嘴里的蛋糕沖了下去，「确实不关我的事，不过结婚不是应该开心吗？」 「那你直接去问莫闻远吧，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准确的来说，莫闻远不是不开心，而是烦躁。 他找地方抽菸，却被唐梓抓了个现行。 唐梓脚上穿着高跟鞋，到莫闻远身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没什么反应，仍旧抽完了一根烟才扭头看唐梓，而且眉头是皱着的。 看一眼时间，马上十一点。 等到十二点，就会宣布他们订婚，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祝他们订婚快乐。 莫闻远心里的烦躁更甚，他错开唐梓，打电话询问顾野的情况。 得到的答覆是，顾野一直在房间里，很安静。 悬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他转头，招唿唐梓，「走吧。」 唐梓把手伸过去，莫闻远沉默片刻还是伸手牵住了。 就在这个电话刚挂断十多分钟后，顾野用打火机点燃了屋里的被子，打火机是在莫闻远身上偷偷摸出来的那个，后来莫闻远没去找过那个打火机，东西太小了，不足以让莫闻远费心。 韩烬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他低着头，穿过人群，很快便来到了顾野所在病房的下面，看着屋里已经有了火光，韩烬拿出手机拨打了火警 电话。 他担心顾野出事，打电话的时候心里抑制不住的紧张，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看着火光越来越大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喂，火警吗。xxx医院着火了，你们快来。」 韩烬说清楚地址，挂断电话之后本来想按照顾野嘱咐的那样去大厅里宣扬着火的事，说实话，这种事情并不适合韩烬去做，他自己也清楚，和别人交流的时候，他脑子里总会浮现出陈郁青那双阴沉的眼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韩烬却突然发现不只是顾野所在的五楼，就连四楼竟然也出现了火光，韩烬脸色一白，大声叫喊顾野的名字。 楼上没有任何动静，韩烬心里一紧，快速跑到医院大厅大声喊着，「快，着火了，快点救人。」 此刻，楼上的病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往楼下跑，韩烬想上楼去找顾野，奈何在下楼人数太多的情况下，又是生死关头，直接被挤了回来，心里涌起无限的焦急和害怕，韩烬被挤在人堆里，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人群里出现了顾野的身影。 有几个人围在顾野身边，把顾野带了下来。 不一会儿，大厅里围满了人，医护人员忙着转移病人，叫喊着让滞留人群赶快出去。 楼层较低的病人还不清楚发生什么，还在到处问，根本没把医护人员的叫喊声放在眼里。 韩烬随着人流出去，眼睛一直盯着顾野，虽说顾野成功走出了那间病房，但是接下来他会怎么办顾野并没有说过。 这时，顾野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也看了过来，韩烬心里一喜就看见顾野的嘴唇动了动。 虽然没有声音，但韩烬还是看懂了顾野说的什么。 「走。」 顾野让韩烬快走。 这时，火警到了，韩烬没管那么多，他不放心顾野，虽然对方让他快走，但他还是找了个角落待着，注视着顾野身边的一切。 实在是令人担忧，那么多人，顾野该怎么跑出去。? 第100章 失踪 莫闻远刚听到莫行舟叫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过去他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莫延，就是他放在顾野身边的一个保镖。 医院里起火了，乱成一团。 电话那头的人说，消防已经来了，正在疏散人群。 起火的是四楼和五楼，两个楼层同时起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野住的是五楼，在火苗窜出来后，消防已经到了，都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消防竟然来的这么及时。 莫闻远心头一紧，问顾野呢。 「顾少爷已经到了医院楼下，莫总放心，他没什么事。」 一群人把顾野围在中间，好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他。 还好4楼5楼住的都不是行动不便的病人，避免了伤亡情况。 更奇怪的是4楼，好几个病房同时起火，好像那些病人没什么感觉一样，等到火大了才往外跑。 大家都聚集在大门口，人挨着人，人挤着人，4楼下来的病人全乱了，到处窜，像是火烧到了他们身上，烫得他们胡乱瞎叫，连打电话都听不到声音。 有人从顾野身边窜过去，围着他的人手已经放在了腰上，他们要保证顾野的安全，但是消防在这里，他们不能轻易拔枪。 像是有些人也明白了这一点，不断有人过来，而且是成群结队，大家都吓坏了，要是一个人乱起来可能没什么，但是一群突然乱起来短时间内是控制不住的。 一群保镖不仅要看着顾野，还要看着那些胡乱瞎窜的人，怕他们伤到顾野。 莫延是最近莫闻远最看重一个人，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他负责，莫闻远说过，保证顾野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第139页 他面无表情的观察四周，这么一会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莫延靠近顾野，小声说着，「顾少爷，可千万跟紧我，现在情况不对。」 顾野眉头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 等莫延到处观察的时候，顾野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 快十二点了。 快了，顾野脑子里只有这个。 突然，人群里有人大声哭起来，说自己的钱忘了拿出来。 在病房里，恐怕已经烧成灰了，家里几天这么多钱，都拿给他治病了，如果没了，他只能等死。 他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哭一边叫，又跪下来求着旁边的人，让他们救救自己的钱。 哪儿有人管啊，他求到了莫延身上，抱着人的腿不撒手，有好几个人过来拉他，身体若有似无的防着莫延的同伴。 莫延看了一眼，眼皮一跳，等他转头，顾野已经不见了。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四处寻找着顾野的身影。 糟了，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对视一眼，在人群中散开，挨个寻找顾野的踪迹。 外面日头很大，照得人心底发凉。 莫延只慢了一步，刚才那些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他明白过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11点55分，莫延站在医院外面的人行道上，低着头，拨通了莫闻远的电话。 「莫总，顾少爷他……不见了。」 莫闻远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这个不见了，很有可能是顾野跑了，也有可能是被人弄走了。 莫延说，「有几个人很可疑，我想，莫少爷的行踪应该被人暴露了，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莫闻远没出声，他肌肉僵硬无比，好像随时能崩裂开来。 「那群人出现之后，掳走了顾少爷，又很快消失了，他们应该有接应的人，莫总，我们要抓紧时间。」 时间到了，订婚典礼马上开始，唐梓叫莫闻远，叫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回应，她过去看，却发现莫闻远脸色白夹着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唐梓身心一震，「怎么了？」 莫闻远盯着唐梓，僵硬着说，「顾野被绑架了。」 唐梓一愣，「怎么会？」 莫闻远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莫文轩的身影，他眉头锁起来，脸色黑成一片。 莫文轩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还继续吗？」莫闻远问。 唐梓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她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救人要紧，这边交给我。」 他看了唐梓一眼，抛下数千宾客，跑了。 ? 人群里，陈郁青和齐君与竟然有了一丝默契，两个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一眼都跟了上去，何诺承一直站在齐君与身边，看着齐君与走，他也跟了上去。 莫闻远速度很快，直接一个人开车沖了出去。 陈郁青只能和齐君与何诺承一辆车。 齐君与不想带何诺承，但现在事出紧急，他也没空劝何诺承下去。 「这……怎么了？」何诺承上车了还是一脸懵，看着大家脸色都不太对，隐约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顾野出事了，」齐君与皱眉道，上次在咖啡厅里，他问过莫闻远那次枪战，莫闻远没瞒着他，说是冲着顾野去的，莫闻远曾经也说过，这是顾野必须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之一，因为有人想要顾野的命。 陈郁青一语不发，紧紧跟着莫闻远。 如果顾野是被人弄走了，莫文轩一定会找莫闻远谈条件。 莫文轩抓到了莫闻远的把柄，不会那么轻易把人弄死，他还要靠顾野打翻身仗。 唐时雨就算想要顾野的命，也不会挑在今天，因为，比起顾野的命，他更想让自己的妹妹幸福。 所以，今天这件事，是莫文轩一手促成。 比起他们的紧张，顾野倒是非常悠哉，他坐在车上，一脸平静，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他想跑，跑了也会把自己送到莫文轩手上，他要用自己的命再赌一把，赌莫闻远会救他。 只是没想到莫闻远比他还按耐不住，两个人居然想到了一块，说四楼也起火之后，顾野就明白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人想在今天制造混乱，目的是他，更是不让莫闻远和唐梓订婚。 真不错，看来那个莫文轩也有点脑子。 恰好节约了他的时间。 顾野没怀疑过莫闻远说的有人想杀他，第一次枪战，还有他跑掉那次让他明白，有人在时时刻刻盯着他。 让韩烬在火烧起来的时候就打火警电话，就是想藉助这次混乱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有火警在，他们不能随意开枪。 也避免了没必要的伤亡。 车里很安静，顾野坐在后面，边上坐着两个人，是刚才在医院里扮演病人的其中两个。 不过，他们演技不怎么好，顾野一看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所以才心甘情愿的跟他们走。 就是苦了一直在暗处观察的韩烬，他以为这也是顾野计划中的一环，等到顾野被人带走，他才松了口气安心离开。 「你们……」顾野慢悠悠开口，「能不能给莫文轩打个电话，问问莫闻远和唐梓订婚典礼怎么样了？」 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事，十二点已经过了，过了接近半个小时，顾野忍到了现在才敢问出来。 第140页 坐在副驾驶上的人说，「放心吧，莫闻远一听说你不见就跑了。」 顾野听着这个声音有点眼熟，他一直没注意副驾驶上坐的是谁。 这会儿那人把头转过来他才看清，「哦，是你啊。」 那人微微惊讶，「你认识我？」 顾野端详着对方的脸，也没觉得这个人和莫文轩混在一起有多奇怪，「当然认识，齐君与去接你的时候，我和莫闻远也在机场。」 没错，坐在副驾驶上的人，正是白泽宇。 「啊……原来是这样，」白泽宇也仔细看着顾野，也看出来了对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这就是齐君与放在心里的那个人？过了那么久，终于见到了。 齐君与心里的白月光和硃砂痣，碰头了。 顾野没问原因，他转头看向窗外，太大越来越大，景色越来越稀薄。 原本投印在地上的斑驳光点变成了成片的。 顾野嘴角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莫先生，我很开心，你的订婚典礼又被我毁了，该用什么来庆祝呢？我这条命吗？ 想着顾野竟没忍住笑出声来，声音引来了白泽宇探究的目光。 有的人，远远不像表面所展现的那样，看着漂亮，看着善良，白泽宇和顾野都能作为这类人的代表。 齐君与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白泽宇为了看一眼他心里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路的监控，都被调了出来。 从医院作为起点，每一条路的监控，都被送到了莫闻远面前。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还没有人打过来电话。 莫闻远给莫文轩打电话，对方根本不接。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 齐君与说，「让人去找了吗？」 莫闻远没空回答，陈郁青替他答道，「已经让人去了，但是他们人多，监控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带着什么人，根本不知道顾野上了哪一辆车。」 「韩烬，」莫闻远突然说一声。 「什么？」陈郁青恍然听到韩烬的名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闻远抬头，看着陈郁青，沉声道，「我在监控里看到了韩烬。」 陈郁青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相信，齐君与和他同时凑到电脑面前，齐君与不认识韩烬，他就是想看看那是谁，而陈郁青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监控里的人，确实是韩烬。? 第101章 白泽宇2 顾野被带到了一间废弃的民房内，附近非常空旷，荒无人烟，确实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他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甚至隐隐还带着兴奋，这就让白泽宇对他越来越感兴趣。 莫文轩还没过来，白泽宇跟在顾野身后进去。 热得很，这种废弃的地方别说空调风扇，连电都没有。 屋里也很乱，要不是铺了地砖恐怕也和外面一样，到处都是杂草。 那些废弃的家具非常久远，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还有蜘蛛在这里安家，估计还有老鼠，不过这会儿没出来。 顾野走进去，在窗户边站定，伸了个懒腰。 他看着窗外，炙热的烈阳把外面的植物晒的蔫不拉几，都垂着头，好像命不久矣似的。 白泽宇晃到他身后，实在是忍不住便问道，「你不好奇么？」 顾野问，「好奇什么？」 白泽宇不知道顾野是真的不好奇还是装的，不过他更倾向于顾野是装的。 「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野转身，安静的看着白泽宇，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打量，这种目光无疑会让人不舒服，白泽宇也不例外。 「好奇？」顾野嘲讽出声，「那我猜猜？」 看着对方瞭然于心的样子，白泽宇不爽的眯了眯眼睛，但表现的不算太明显。 「因为齐君与不爱你了。」 顾野只说了这一句，白泽宇脸色立马变了。 齐君与不爱他？ 怎么可能？ 齐君与爱了他那么多年。 白泽宇嗤笑，「猜错了。」 顾野说是吗，「白先生，齐君与把你藏了那么多年，你不让他得到他就会记你一辈子，但是你高估了他对你的喜欢，有些人，不得到才会最让人想念，你要想想，齐君与对你，是喜欢吗？那只是想弥补没有得到的遗憾。」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白泽宇脸色沉下来，冷笑一声。 「顾野，还挺会说的吗？那你说说，如果他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顾野看着白泽宇，像看一个傻逼。 他或多或少认为过自己是个替身，但是，白泽宇现在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还算平静，等多说几句，估计会气急败坏吧。 莫闻远说过，齐君与给很多个omega做过临时标记，也就是说，齐君与是个花花公子，没有他之前，对方身边也会有别人。 齐君与对谁都温柔，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有一个花花公子的内心。 如果，他对白泽宇的爱真的那么情比金坚，整整十年时间，他又怎么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只身在外？ 什么不敢，什么懦弱，只不过是没那么爱罢了。 「这一点，你应该去问齐君与，」顾野说，「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我根本不记得，你问我也没用，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 第141页 顾野停了一下，看向窗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轻轻笑出来，又说着，「这件事之后，齐君与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顾野说的很笃定，这句话在白泽宇心里转了几圈，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和后悔，但是，他仍旧相信齐君与并不是不爱他，而是…… 而是什么？ 白泽宇惶然，到现在，他竟然想不出来一句话为不爱他这三个字开脱。 分手明明是自己提的，他说他不想要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齐君与，原本以为会得到对方的心软与保证，没想到齐君与并没有在这一方面多做表达。 那片海，见证了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往后再约齐君与出来，对方不是忙就是有事，白泽宇不得不多想，齐君与是不是在故意躲着他。 于是，他开始对齐君与心里那个人感兴趣。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像他一样走进齐君与的心里。 他给齐君与打电话，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顾野身上扯。 他问齐君与，「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把人找回来？」 齐君与说，「他生病了，我治不了。」 白泽宇疑惑，「生病了不是应该去医院吗？」 齐君与不敢说是因为自己导致顾野无法生育，只能说顾野生的病是信息素依赖症。 过后，齐君与便不愿多说了。 后来，白泽宇去查了什么叫做信息素依赖症，他明白了，顾野之所以会回到莫闻远身边是因为他需要莫闻远的信息素。 这次之后，齐君与对他的态度越发敷衍。 白月光白月光，只有在天上的时候才叫白月光，一旦落入凡尘，那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顾野的那声笑，白泽宇理解为嘲笑。 他也嘲笑顾野，一个阶下囚，随时都可能会死的人，竟然还有心情嘲笑别人。 真是可怜呢。 想到这里，白泽宇心情好了很多，他不再纠结齐君与到底爱不爱他的事，他出现在这里，也只不过是想看看齐君与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 至于这个人后来会怎么样，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顾野的待遇也算不错了，似乎是打定他跑不掉，他们连人都没绑，只在白泽宇出去后把大门锁了起来。 窗户上有铁栏杆，还有几片摇摇欲坠的玻璃悬挂在窗框上，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没过多久，莫文轩来了。 从顾野失忆后，两个人再没见过面。 莫文轩自然知道，因为上次那件事莫闻远从莫行舟手里转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原本是想要顾野的命，但是在第一次没有得手之后，他过了几天知道是莫闻远救了顾野，并且，莫闻远把顾野带走了，从那以后，顾野只短暂的出现过一次，他找不到机会要顾野的命，在白泽宇的提示下，他心里有了另一个想法。 他要让莫闻远把在莫家拿走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莫文轩推门进来，看着顾野竟然直接坐在满是灰尘的架子上。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莫文轩心情相当好，他让人拿了个凳子给顾野，就是那种小凳子，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旧东西，只是表面被清洗过。 莫文轩说，「这里风景不错吧？」 顾野说是啊，「还不错，很空旷，方圆十里连个人都没有。」 莫文轩说，「这一片已经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东西想赚钱，说不定会把主意打到这块地上。」 顾野挠着胳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还是怎么，胳膊上红了一片。 顾野不记得莫文轩，但是他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莫文轩。 虽然，莫文轩长得和莫闻远一点儿也不像。 「建个墓园吧，很合适。」 莫文轩拿出手机，说起另一个话题。 「莫闻远最开始是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后面他不打了，顾野，你说说，他是什么意思？」 顾野面不改色，「谁知道呢？莫大少爷，说不定你打错主意了，我根本不值钱，你应该回去看看，莫闻远是不是又回去和唐梓结婚了。」 两个人正说着呢，白泽宇又晃了进来。 「你们聊你们的，我旁听。」 荒郊野外，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又热，白泽宇在车里待了半天，越发觉得无聊。 于是，又晃了回来。 莫文轩在手机上敲出一段文字发出去，他听进去了顾野这句话，正发信息问。 如果，莫闻远真的不想要顾野这条命，那顾野确实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不一会儿，信息回过来了。 莫闻远没回去，订婚典礼那边，一直是唐梓在撑着。 莫行舟气得快要晕厥，还在休息室休息。 看到莫行舟的消息莫文轩拧了拧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不只是想拿回那些股份，更是想让莫行舟承认他。 莫文轩自然清楚莫行舟非常爱他，可是，莫行舟也从未承认过他。 这对于从小就把所有亲情灌注在莫行舟身上的莫文轩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莫文轩收到消息，心里还是不确定。 他看着顾野一脸平静的样子，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莫文轩走上前，用尽全力，一脚踢到顾野肩膀上。 第142页 肩膀处传来剧痛，顾野被提翻在地，头脑出现眩晕感。 莫文轩一动手，曾经被顾野被判的火气就涌了上来，他把顾野拎起来，又是狠狠一脚。 白泽宇在一边说，「哎呀，你真残忍。」 他还拿出手机拍视频，说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 顾野勐烈的嗑了几声，他趴在地上，眼前发黑，身上传来的痛感也不真实起来。 他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断了。 莫文轩似乎怕脏了手，一直只用脚踢。 有一脚踢到了顾野胃上，尖锐的疼痛让顾野蜷缩起了身体，喉间涌起一阵猩甜，被顾野强行压了下去。 他睁开眼睛，看到莫文轩双眼带着邪恶的猩红，顾野慢慢喘着气，每唿吸一次，胸口都会传来撕裂般的疼。 太疼了，喉咙里发出模煳不清的呜咽声。 这种声音取悦了莫文轩，他停手，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给莫闻远发了过去。 「不打了？」白泽宇放下手机，一脸遗憾。 莫文轩说，「你要是想打可以自己动手。」? 第102章 韩烬，那是不是你 陈郁青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韩烬就一脸不知所措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看向韩烬，带着探究，带着陌生的打量。 齐君与挑了挑眉，监控里看得不太清晰，这会儿人来了，他才发现对方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beta。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办到的，身边都是好看的人。 何诺承注意到了齐君与的眼神，他凑到齐君与耳边说，「你喜欢这样的？」 齐君与面不改色的踢了何诺承小腿一下。 陈郁青黑着脸，动作粗暴的将韩烬拽到电脑面前，他伸出手，用力的压着韩烬的后脖颈，韩烬的脸紧贴在冰冷的桌子上，动弹不得，他冷声道，「韩烬，你看清楚，监控里那个人，是不是你？」 韩烬惶恐，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后背已经沁出了冷汗，大手下面的脖颈僵硬无比，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在同一时间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被人发现了，韩烬的第一想法是，顾野逃跑被人发现了，顺带着也发现了他。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顾野去了哪里，他只看到顾野被一群人带走了。 「我……」韩烬咬着牙，对于出卖顾野百般不情愿，虽然被发现已经是既定事实，说不定找到顾野也是迟早的事，可韩烬还是想为顾野争取一点时间。 「我只是过来看看，」韩烬尽量平静着说，「我只是想来看看顾野，没想到来的时候，医院已经着火了。」 陈郁青冷笑，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着，「是吗？」 莫闻远坐在一旁，脸色晦暗深邃，直觉告诉他，顾野逃跑一定和韩烬有关系，至于关系大不大，就要看韩烬知道多少。 陈郁青更加用力，直到韩烬的脸贴到带着凉意的桌子上。 「你最好想清楚，你看到了什么？顾野去了哪里，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给莫总一个交代。」 韩烬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自己只是想来看看顾野，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原以为韩烬是个突破口，却不曾想什么都问不出来。 莫闻远的电话响了又响，他全部挂断，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文轩还没联繫他，这表示顾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知道莫文轩又认识了谁，最近确实聪明了很多。 陈郁青把韩烬扔到地上，那双眼睛，不带有任何温度，而是责怪，是怀疑，如此多的情绪，全部印照在韩烬那双颤动的眸子中。 他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陈郁青的眼睛。 监控里，确实是韩烬第一个发现着火的事，着火之后，也是韩烬想着往上走，这种举动在众人看来确实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举动，只有陈郁青坚定的认为，韩烬在说谎。 他蜷缩在地上，不敢去看现场任何一个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事情没有一点进展。 那些车，全部都是挂牌车，根本查不到有用信息，都是都是非常便宜的大众车，街上哪儿哪儿都是，所有车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行驶，这无疑增加了追踪难度。 监控这个时候也显得不是那么有用，更何况总有监控照不到的地方。 莫闻远让人往郊外找，随着时间的推移，莫闻远原本还算淡定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阴沉。 顾野住的病房和4楼几乎是同时起火，不用想太多，莫闻远已经清楚顾野心里的想法。 看来，就算今天四楼不起火，顾野也会制造一场混乱。 好样的顾野。 莫闻远阴沉的想着，等我把你找回来，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那个地下室里。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莫闻远手机收到信息。 是好几张图片，顾野蜷缩在地上，眼睛闭着，眉头紧锁，手捂着胃，脏乱的地上隐约能看见血迹。 莫闻远心里一震，一股暴虐涌上心头。 他第一时间把图片传到电脑上，分析起图片里的环境。 看事情有了进展，大家都围过来，一时之间也没人去关心韩烬。 他猜到应该是有了顾野的消息，韩烬慢吞吞的站起来，偷摸看了几眼，就这几眼，立马将韩烬定在原地。 第143页 那是顾野…… 顾野不是走了吗？ 可为什么会是这种场景…… 韩烬脸上血色褪尽，只留一片苍白，身上的鸡皮疙瘩冒出来，韩烬只感觉双腿发软，身体摇摇欲坠。 他张了张嘴，想询问顾野的情况。 那些带顾野走的人是什么人？ 顾野现在在哪里，怎么样？ 韩烬眼里出现惊恐，他嘴唇哆嗦着，甚至有些唿吸困难。 他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火警电话都需要他帮忙，那顾野又怎么能联繫上那些人？ 韩烬脑子里轰的一声，无尽的懊悔和后怕齐齐涌现出来。 「郁青……哥……」牙齿在打颤，连带着唇边的肉也抖动着，出来的声音细若蚊蝇，他们都没听到。 是自己害了顾野。 是自己看着顾野被那些人带走。 都是自己的错。 韩烬脚下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身体已然麻木，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嘶吼出声，「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大家终于转头看他，陈郁青眼带厌恶，不知道韩烬又发的什么疯。 莫闻远很快反应过来，他把韩烬拽起来，质问，「你看到了什么，全部说出来。」 韩烬瞳孔扩大，双目无神，空洞一片。 「我看到顾野被人带走了，他们走的左边那条路，我看到了……」 莫闻远追问，「还有呢？」 韩烬无力的摇着头，他只知道这么多，但是，自己在看见的时候反应过来就好了，只要自己反应过来，顾野就不会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个样子。 莫闻远松开韩烬，任由人花滑落在地上，他眼底藏着猩红，显然已经是暴虐的开端。 这条信息，只能确定车的大致方向，不算什么太有用的信息。 莫闻远去一边给莫文轩打电话。 陈郁青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韩烬，眼里厌恶更浓。 他蹲下，伸手抓着韩烬的衣服，一字一顿道，「等顾野安全了，我再找你算帐。」 接到莫闻远的电话，莫文轩高兴起来。 他悠然自得的欣赏着顾野蜷缩在地上的囧样，嘴里和莫闻远谈条件，这种情形让他产生了一种他已经骑在莫闻远头上的错觉。 「莫闻远，算你识相，」莫文轩阴测测道，「没想到你还真因为一个omega放弃了自己的订婚典礼。」 莫闻远问，「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顾野在哪里？」 对方平静的语气让莫文轩脸色沉下来，「想知道？你用什么东西来交换？」 莫闻远语气淡淡，「你想要什么？」 莫文轩踢着脚底的泥土，瞬间溅起一片灰尘。 对方的语气让他很不爽，他没急着答话，又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顾野身上。 「要什么？」莫文轩脸色狰狞，「我要你把手上的股份全部转出来，只要你能做到，我保证会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顾野。」 莫闻远说是吗，「你让我考虑一下。」 莫闻远在拖延时间，他费尽心思走到这一步，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至于唐家那边，就看唐梓怎么说了。 莫文轩挂断电话，沉吟起来。 一旁的白泽宇看见了，便问，「说的什么？」 白泽宇帮了莫文轩很多，他很信任这个人，沉默片刻便把自己和自己和莫闻远的对话全部告知。 白泽宇眉头一挑，「他在拖延时间。」 莫文轩皱眉，「这个我知道，但是如果逼得太紧，我怕莫闻远真的不在乎顾野这条命。」 白泽宇看了看顾野，刚才顾野被揍的时候他很兴奋，那种兴奋感由内而外，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放心，我有办法。」 让莫闻远最快的做出决定。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 不断有消息传过来，找到了车，到是车里没人。 和车辆一样，都是障眼法。 他们找到了那些车，但车已经被弃了，轮胎都爆了。 齐君与说，「换车了？如果换车了，他们可能已经出了这座城市。」 莫闻远闭着眼睛，又睁开，斩钉截铁的吐出一个字，「不。」 从监控中了解到整件事的始末后，莫闻远已经摸出了那个人的套路。 从最开始，用人分散莫延他们的注意力，其实不是分散注意力，而是要让莫延他们提高警惕，等提高警惕过后，发现事情不是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之后，人在一瞬间会松一口气，他们抓住这个空隙又演了一出找钱的戏。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情已经不再紧绷，再加上现场人多，又发生火灾，本来就混乱，混乱中制造混乱，除了关心本身事件的人，根本不会去观察那么多。 除了莫延他们，因为他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莫闻远看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到顾野失踪，他身后站着的人不停的在变换。 这也是为了不让莫延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顾野身后，而是一直集中在发疯的那几个人身上。 等到要钱的人出现在莫延他们面前时，原本放松的神经会更加紧绷，这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会全部集中在演戏这几个人的身上。? 第103章 挨揍咯 第144页 他们谁都不会想到，顾野身后一直不断变换的人，才是他们应该注意的人。 这个人，很擅长声东击西。 齐君与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咱们，报警？」 何诺承说，「报警没用，这又不是普通的绑架案，监控里清清楚楚，顾野是自己自愿跟他们走的，就算莫总有刚才那些照片，但第一，我们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人，警察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第二，如果打草惊蛇，顾野反而有生命危险，第三，莫文轩既然敢堂而皇之的把照片发过来，他肯定有应对的办法，或者，等我们找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把人转移了。」 莫闻远点头，「没错，齐少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可以已经换车了，顾野现在所在的位置，不一定是刚才照片里那个位置。」 齐君与揪头髮，「那应该怎么办？那么多人，就凭空消失了？」 陈郁青接话，「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能交换，监控里出现的这些人，短时间之内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莫闻远也说，「刚才关着顾野的地方，很明显是郊外，根据阳光照射进屋里的角度来看，莫文轩拍完照片第一时间就把照片发给了我，如果，莫文轩有点心眼，不久后他就会带着顾野换一个地方，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第二个人。」 齐君与皱眉道，「莫闻远，我劝你快点吧，刚才顾野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说不定莫文轩还会继续使用暴力。」 莫闻远却摇头，「不会。」 何诺承惊讶，「你怎么那么确定？」 莫闻远说，「我了解莫文轩，他既然想利用顾野跟我谈条件，怕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他。」 陈郁青接着说，「怕你真的不在乎顾野的命？转而让他功亏一篑。」 何诺承碰碰齐君与的胳膊，靠近凑到齐君与耳边轻声道，「你说的没错，莫家果然弯弯绕绕。」 说着，莫闻远又收到了莫文轩发的信息。 -考虑得怎么样了？ -明天下午给你答覆。 -太久了吧，莫闻远，最迟明天早上，否则，我要顾野死无葬身之地。 莫闻远把信息给他们看。 「明天早上？」齐君与不安道，「时间太短了，现在都快十点了，就算不眠不休的找，能找到吗？」 莫闻远又回 -我需要确定顾野的安全。 不一会儿，莫文轩发过来一张照片。 顾野还在原来那个位置，连拍照角度都没变，只不过那间屋里没有电，拍过来的照片是使用了闪光灯照出来的，周围看不太清。 何诺承说，「我们猜错了吗？他们根本没有转移顾野？」 就在这个时候，莫闻远收到消息，他们找到了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场景，是郊外一处荒废的民房，但是里面根本没人，也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莫闻远拿着电脑站起来，「边走边说。」 几个人连忙跟上，他们走以后，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一个韩烬。 刚才他们讨论的那些他都听着，但是插不上话，他只能默默的祈祷顾野平安无事。 四个人乘坐一辆车，何诺承充当了一回司机。 齐君与坐在副驾驶，一上车便问道，「有眉目了吗？」 莫闻远打开浏览器，搜出一篇新闻。 好几年前，有人想打造度假村，度假村的位置就是就在他们发现废弃民房的位置。 那里之所以荒废，是因为那里的房子大多数都已经被摧毁，剩下的，是给工人提供休息的地方。 就像很多工地旁，会有货柜一样。 只不过，货柜可以随时撤走，那间房子却留了下来。 因为种种原因，那个工地并没有如同大家所预料一般变成一个度假村，而是彻底荒废。 所以，那里只有那一间房子，并且杂草丛生。 陈郁青问，「我们要去那里？」 何诺承忍不住道，「去那里干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吗？顾野根本没在那儿。」 莫闻远没接话，而是问齐君与，「齐少，你怎么看？」 车里另外两个人都很意外，莫闻远这么问，难道齐君与知道什么？ 红绿灯，车停下来，车里也安静下来。 何诺承转头去看齐君与，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好看。 那个地方，莫闻远的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就说明附近有不少他的人。 在莫文轩前脚给莫闻远发照片，后脚那里就被人找到的情况下，前后时间没超过五分钟，他们转移人不可能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说明那张照片不是当时拍的，而是提前拍的。 因为是晚上，他们并不能从照片上寻找东西来确定时间。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直在给莫文轩出主意的人到底是谁。 竟然能做到每一步都滴水不漏。 莫闻远又说，「试问一下，一个如此谨慎的人，为什么会让顾野在那间屋子里停留那么长时间？这说明他对周围的环境非常清楚，对那个地方的隐蔽性也非常有自信。」 车动的时候，齐君与终于开口，他吐出两个字，「白家。」 陈郁青和何诺承并不知道这个白家究竟是指的哪个白家，他们知道的白家有好几家。 更何况，白泽宇早早出国，他和齐君与之间的弯弯绕绕除了莫闻远没人知道。 第145页 「白泽宇，」莫闻远接话，眼里带着阴沉，「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他的事。」 何诺承作为一个司机，有必要在重要时刻提出自己的问题。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莫闻远说，「哪里有白家的产业，我们就去哪儿。」 白家名下，各种酒店，休闲娱乐场所遍布这座城市，莫文轩名下的产业都在莫闻远的监控范围内，他们不会蠢到自投罗网。 但是，白家不一样，白泽宇一直没在明面上，这里的人不到现在，根本完全没想到白泽宇竟然和莫文轩勾搭到了一起。 白泽宇也没想到，齐君与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那些露过脸的人不会再露脸，但是没露过脸的，却可以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莫闻远和陈郁青同时拨出去一个电话，放弃莫文轩，全力寻找白泽宇。 而这会儿，白泽宇正拿着一瓶酒出现在顾野面前。 顾野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再加上身上有伤，这会儿蜷缩在地上，已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脑袋一直晕晕乎乎，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白泽宇查找信息素依赖症的时候，注意事项被划上重点。 有信息素依赖症的人，切记不能喝酒。 白泽宇原本没当回事，毕竟又不是他得了这个病，但是他想起这件事之后，心里又激动起来。 没有一个alpha能看见自己的omega在别人面前发情还不疯的。 「你说是吧？顾野。」 顾野迷迷煳煳间听见有人在说话，他掀起沉重的眼皮，朦胧间看到了一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 「……什么？」 顾野轻声问了一句，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白泽宇慢条斯理的打开酒瓶，随后倒上满满一杯酒，自己全喝了下去。 他又倒上第二杯，放在一旁的玻璃桌子上。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顾野两个人，准确的说，就是他带顾野过来的。 莫文轩在旁边的房间里，通过监控关注着这里的一切。 白泽宇把顾野拽起来，扔到沙发上，虽然顾野很轻，但白泽宇也只是个omega，而且还是个常年养尊处优的omega，这一下费了很大力气，他站在沙发旁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看着顾野，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随后，白泽宇端起一旁的酒往顾野嘴里灌，一边灌，酒一边从顾野嘴角溢出来。 顾野被呛醒，他勐地推开白泽宇，狠狠地咳嗽几声，那架势，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白泽宇扔掉杯子，干脆拿起一旁的酒瓶硬往顾野嘴里塞。 顾野肋骨疼，原本中弹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伸手去推白泽宇，却被一酒瓶子狠狠的拍在脑袋上。 瓶子没破，顾野的脑袋也没破，但是不影响疼。 顾野还是被灌了很多酒，白泽宇松开人，顾野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酒对于顾野来说，是如同春药一般的存在。 白泽宇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观察着顾野的反应。 果然没过多久，顾野感觉自己身上开始发热，小腹上有一股热气向上翻涌，他难受的皱眉，身体不由得蜷缩成一团。 又冷又热，冰火两重天。 顾野脑子里全是莫闻远的身影，身体里又窜起酥麻感，一阵一阵的，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在云端跳跃又坠落下来。 脸上已是绯红一片，而这，仅仅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顾野用尽全力，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原本不清醒的人抓住一丝清明，他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呜呜声，眼角挂着两颗要落不落的泪珠。 白泽宇退后两步，拿出手机准备记录顾野的丑态。 他看着顾野摇摇晃晃站起来，刚站直又倒下去。 顾野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发软的身体像是一种软体动物在地上爬行挪动，看得白泽宇一阵噁心。 顾野摸到了那个酒瓶子，白泽宇瞪大眼睛兴奋起来，说不定他今天会看到一场大戏。? 第104章 他亲手挖掉了自己的腺体 下一秒，白泽宇就看见顾野把酒瓶子举起来，用力的摔在地上，刚才还顽固不化的玻璃瓶子在此刻四分五裂，碎渣滓溅到白泽宇脚边。 他一惊，本能的后退一步，手里的手机晃了一下，却清晰的记录下来顾野将一块玻璃硬生生的插入自己的手臂。 omega对omega的信息素并不敏感，白泽宇只觉得很热，这里明明开了空调，按道理说应该非常凉爽才是。 白泽宇伸手摸了摸额头，摸到自己额头上竟有些不知名的汗珠。 发热期来势汹汹，像火山喷发一样叫人难以招架，门外有人推门，但门被白泽宇锁了起来，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不多时，外面又传来莫文轩的声音，他在监控里看到顾野自残的一幕，怕顾野把他自己的命玩儿没了。 白泽宇对于莫文轩的声音不管不顾。 他仍旧拿着手机，这会儿倒是稳当得很。 顾野用疼痛感让自己清醒的办法让白泽宇起了好胜心，他倒想看看，顾野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是身上的鲜血太过显眼，顾野这会儿应该是娇艷欲滴的。 他眉目如画，眼波流转，冲着白泽宇发出一声笑。 第146页 颤抖的声音响起来，「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白泽宇脸上肌肉抽动，拿着手机靠近，顾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沁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弱的身型，能让alpha血脉喷张的一幕在白泽宇眼里，却是噁心的想吐。 顾野说完，全身肌肉开始筋挛，他咬破自己的嘴唇，转而又去咬舌尖。 「莫闻远！」顾野想着这个人，仿佛是找到了一丝慰藉，紧皱的眉头微微平缓下来。 苍白的嘴唇上点缀着刺眼的红，在灯光的照耀下，生出几分病态的妖冶。 骨头像被刺入了一千根针，反覆按压，碾磨，似有白生生的碎末冒出来又随着汗珠滴落，每一滴汗，都是尽力而为的理智。 顾野拿着玻璃的手已经微微发抖，他呜咽一声，锋利的玻璃从血肉上划过，留下一道璀璨夺目的风景。 「顾野，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白泽宇阴沉的笑着，「来，继续，我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身体的热流一阵接着一阵，顾野痛苦到了极点，头疼欲裂，脑袋像是要爆开。 他大声喊着莫闻远的名字，一些东西剧烈的像颱风一样，席捲着他的脑神经。 顾野竟怔愣片刻。 在极度痛苦的时候，他选择忘掉那些痛苦的事情。 在另一个极度痛苦的时候，他失去的那些记忆，在他毫无准备时，回来了。 顾野哈哈大笑，脸扭曲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他的身下是开得正好的玫瑰，散发着如鲜血一般的芬芳。 「原来你没骗我，」顾野痛苦的嘶吼着，「原来，我以前真的那么爱你。」 「可是莫闻远，你不爱我，从以前到现在，你都不爱我！」 顾野张大了嘴，已经到了极限，他挥动右手，毫不犹豫的把玻璃插入自己的腺体。 脖颈处顿时血流如注，白泽宇被顾野的动作惊到，后退一步坐在地上，他捂着嘴，偏头，不敢再去看。 莫先生，莫先生…… 顾野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他挥手，把玻璃拔出来扔到一旁，伸出两根手指，戳入自己的腺体，每用力一分，他的笑容就扩大一分。 顿时，浓烈的信息素喷涌而出，整个房间里无一不是炙热的气息。 湿漉漉的头髮胡乱贴在顾野额头上，身体剧烈颤抖，疼痛感让他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脸上只剩下惨白，衬托着嘴唇上的红色越来越娇艷欲滴。 温热的液体不断从眼眶里涌出，一滴又一滴，伴随着顾野猖狂的笑声，却极尽痛苦沙哑的寻求着自己的出路。 身上的衣服在经过血液的洗礼之后变成了夺目的红色，除了那张惨白的脸，顾野已是浑身浴血。 笑声从癫狂变成悽厉，森然可怖，余音绕樑，经久不散。 剎那间，又诡异的安静下来。 顾野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的笑容。 放在腺体上的手收回来，指尖勾着一团模煳的碎肉。 白泽宇恰好转头看了一眼，他身心巨震，头皮发麻。 顾野竟然将他的腺体，活生生的挖了下来。 惶然间，白泽宇只觉得顾野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亲手剜掉自己的血肉，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架摇摇欲坠的骷髅。 顾野眼睛猩红，和满地的鲜血一样。 随着记忆的翻涌，他脑子里多了一条信息，治好信息素依赖症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挖掉这个omega的腺体。 他摇摇晃晃的走两步，像是马上要倒下去，却有一股意念在倔强得支撑着他。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脖颈后面还在汩汩冒血，像是连绵不尽的溪流，在顾野身上蜿蜒向下，随着薄薄的布料滴落在地上，鲜血像有生命一样不停的扭动着身躯，朝着白泽宇靠近。 白泽宇浑身发抖，止不住的往旁边挪动，直到挪到一个角落里，退无可退，他才大叫着让顾野别过来。 顾野跄跄踉踉向前，没走两步突然脚下一软，他摔倒在地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没过多久，他的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 莫闻远他们非常有效率，很快便查到了白泽宇的踪迹。 他们找到这里，果然在这家酒店发现了异常。 前台多余的小动作被莫闻远发现，紧接着，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前台的额头。 几个人对视一眼，立马让人开始查找各个房间。 这里莫文轩的人还不少，他们从后门进来，那里没有监控，只有白泽宇，大摇大摆的在监控下路过，还把车开进了车库。 陈郁青带着人去一楼，齐君与和何诺承去了二楼，莫闻远在大厅里守着，其他人分别守在车库和后门那里。 大概十分钟，陈郁青回到大厅，朝着莫闻远摇了摇头。 一楼确实有莫文轩的人，但是没有顾野。 那些人不是陈郁青的对手，说起来，根本轮不到陈郁青动手。 五个人，都被带到大厅。 酒店的大门关了，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们的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收缴，有一个人看陈郁青手里拿着枪，竟不知死活的想去抢枪。 陈郁青余光一撇，一个后侧踢直接将人踢晕过去。 这时，何诺承慌慌张张的跑下来。 第147页 「莫总，找到了，在二楼。」 莫闻远脚步一动，像风一样转身上了二楼。 陈郁青叮嘱道，「你们看着，要是有人想反抗，直接杀了。」 齐君与和何诺承在二楼发现了莫文轩，对方看到他们立马转身就跑，目的不是下楼，而是上楼。 何诺承和齐君与忙着救人，没太去管莫文轩。 何诺承把莫闻远带到那扇门面前，门已经被打开了，齐君与开的枪。 何诺承没进去，紧随而来的陈郁青也没进去。 莫闻远走进去，缓慢的看了看四周，顾野正被齐君与抱在怀里，他转头，看着莫闻远，眼里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愧疚和绝望。 莫闻远低头看过去，看到了满身是血的顾野。 「顾野……」莫闻远蹲下，把人接过来，手臂微微发着抖，竟有些不知道该往何处放的意思。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正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陈郁青在门口看一眼，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他走进去，环顾四周，看到白泽宇，又看到对方手上的手机，陈郁青顿了一秒，伸手把手机拿过来。 莫闻远把顾野抱起来，喉咙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酸涩难忍，眼前的东西像是不断的在晃动，连脚步似乎都要变得不稳起来。 怀里的人双目紧闭，身上的血沾染到莫闻远身上。 身体里像是被塞进去了一块千年寒冰，将五脏六腑包括血液都冻住，散发着透彻心扉的冷意，莫闻远说不出来话，他只紧紧的抱着人，机械似的一步一步往楼下挪动。 突然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衣服，莫闻远低头，就看见顾野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 他脸上出现浓郁的惊喜，似寒冰融化，春暖花开一般，「顾野。」 对，顾野的生命力那么顽强，一定不会有事。 莫闻远安慰着自己，就看见顾野的嘴唇动了动，手上也更加用力。 顺着顾野的力道，莫闻远微微低下头将耳朵凑到顾野嘴边。 他听见对方说，「莫闻远，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活！」 莫闻远身心巨震，像是被惊雷噼过，痛感直达灵魂。 安慰的话顿时四分五裂，他瞳孔骤缩，脑子里又涌现出刚才看见的一地鲜血。 比上次更多。 唿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莫闻远看着顾野又闭上眼睛，下意识喊出一句，「不要！」 他全身僵硬发麻，脑子里除了那一片红色的鲜血已是一片空白。 一种很可怕的直觉，他好像，要真的失去顾野。 莫闻远突然生出一种彷徨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怎么带着顾野上的车，又是怎么开车去的医院，都没什么印象。 他只知道，当他把手指放在顾野颈动脉上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陈郁青和剩下两个人一辆车，齐君与还没从刚才的情形中回过神。 何诺承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不由得深深嘆气。 「怎么就那么多血……」 齐君与目光呆滞，他喃喃道，「腺体……顾野的腺体，没了……」 陈郁青一惊，想到白泽宇的手机，他把手机拿出来，有密码。 「齐总，知道手机密码吗？」 齐君与说出一个数字，那是白泽宇的生日，他的手机密码一直是这个，没换过。 陈郁青解开手机，找到一个视频。 看过之后，眉头紧锁。 整个屏幕好像都被血腥味包裹着。 他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和震惊，「顾野挖掉了他自己的腺体。」? 第105章 他们三个人赶到的时候，莫闻远正呆呆的站在手术室门口，他们也没想到，明明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顾野，为什么事情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按照原来的打算，明天早上再给出答覆，那顾野是不是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大家都安静着，莫文轩跑了，应该是去顶楼坐的直升机，他们没去追，走的时候白泽宇还在那个房间里，目光呆滞，齐君与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当下情景，他也没空去思考白泽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莫闻远浑身是血，肩膀耷拉着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陈郁青想拽着他去旁边坐着，也没拽动。 四个人，都守在手术室门口。 齐君与小声让何诺承先回去，这几个人里，他最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毕竟除了他，另外几个人和他都不熟。 何诺承却坚持要留下来，不是因为顾野，是因为齐君与。 他们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陈郁青让人去买了吃的东西，他们几个多多少少能吃下去一点，只有莫闻远什么都吃不下去。 陈郁青好声劝道，「闻远，坐下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扛不下去怎么办？」 莫闻远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固执的站在原地，像是生了根，不肯动弹，肩上仿佛多了千斤重担，压弯了他的嵴樑，神经传来啃噬般的痛感，每一下都能让他的灵魂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张张嘴，说不出一个字，这一瞬间，鼻腔里满是溺水般的辛辣感。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莫闻远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看见那个场景时的心情，有愤怒，无措，心疼，悔恨，那会儿没有多想，等顾野进了手术室，他站在原地再没有力气挪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最多的情绪，是害怕。 第148页 他身体僵硬，动一下好像梦散架，那种害怕的感觉，慢慢慢慢的侵蚀着他的身心，莫闻远顿时白了脸。 身上，脸上的肌肉都紧紧的绷着，拿针一戳，他就会变成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顾野在手术室里，人事不省的情况下，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原来，莫闻远会害怕，会害怕的走不动路，会害怕的不敢眨眼睛，会害怕的心底都在颤抖。 原来，莫闻远也有无能无力的时候，也有被他引以为傲的自信欺骗的时候。 莫总的名字，会出现在各种文件上，会出现在各种合同上，莫闻远字写得不错，落笔有力，提笔带锋，那些东西上的名字，不会像病危通知书上的这样，歪歪扭扭，还不如六岁的孩童。 持续了一整天的不安感终于在找到顾野的时候尘埃落定，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不安。 心跳微弱而缓慢，莫闻远麻木过后，心脏毫无徵兆的痛了起来。 仅存的力气用来对付突如其来的疼痛感，突然又觉得，有一把铁锤重重的敲击在他的骨头上，白色的骨屑四处飞散，晃花了他的眼睛，咚的一声，莫闻远跪倒在手术室门口的地板上。 这一跪，没有折断他的傲骨和尊严，他本来就不看重那种东西，这咚的一声，只表明了他对于自己内心的妥协，他颤抖得直起身体，看向那扇依然紧闭的大门，他想要顾野活着，从现在开始，他只想要这个。 等到死亡再次无时无刻都有可能降临的时候，莫闻远才明白，顾野于他，是利益之外的独一无二。 如果顾野能活下来，他应该很开心。 终于，莫闻远尝到了和他一样的痛苦。 顾野拥有了他曾经尽力肖想过却用尽全力都没有办法得到的一切。 顾野的病好了。 他的腺体被他亲手挖掉，他如此决绝，斩断了他曾经攀附上莫闻远的那根绳索，可对于莫闻远来说，顾野挖掉的不只是腺体，而是把莫闻远这三个字从顾野的心脏上挖了出来。 他感觉到痛苦。 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他，在此刻他却能切身感受着那种能让人崩溃的疼痛。 他自信，他沾沾自喜，他脑子转得飞快去分析当时的情况。 他找到了突破口，他找到了白泽宇，老天算是厚待他，还让他找到了一个活着的顾野。 眼前出现短暂的黑暗，莫闻远身体一晃，双手撑在地上，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陈郁青去拉人的时候，看见地板上的眼泪，他动作一僵，眼睛里出现不可置信。 认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莫闻远哭过。 他才知道，原来莫闻远也会哭。 理智回笼，伴随着巨大的酸涩，刚才发生的事从模煳变得清晰，莫闻远在抱着顾野的时候，看到了他指尖悬挂着的碎肉。 他对顾野的信息素非常敏感，他闻到了顾野信息素的味道。 不是从脖颈处散发出来，而是从那块碎肉上。 甚至压住了血腥味。 他没看到白泽宇手机里的视频，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如果没有那个病，如果所有事情在现在得到解决，他再将顾野强制性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下一次，顾野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就只有那条命。 曾经，他有足够的自信和筹码让顾野离不开他。 没找到顾野之前，莫闻远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甚至不敢去触碰顾野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那些筹码消散的时候，跟随着消散的好像还有顾野对他的爱和他的自信。 顾野用了一把最锋利的刀，把两个人的羁绊硬生生割断，那把刀上没有任何温度，只闪耀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寒光和触目惊心的鲜血。 没有人能从顾野手上夺下那把刀，因为刀尖所指的方向，是顾野的命。 顾野可能活不下来，莫闻远现在才切实的体会到这句话所带有的重量。 在爱情里，被放弃的那个，才是最难受的那个，如果顾野活不下来，就代表自己被彻底放弃。 所以，顾野难受了那么多次，他应该补回来。 心里有着痛苦的恍然大悟，莫闻远动动嘴角，扯出一个惨澹的笑容。 顾野割裂的，不只是两个人的纠缠，还有局势的颠倒，以往和现在。 顾野再不会有发热期，再不会有只有莫闻远才能压制住的疼。 那颗又酸又涩的果子被递到了莫闻远嘴边，咬上一口，是能让灵魂都颤抖的苦。 医生出来了，又是病危通知书。 莫闻远麻木的签好，看似很潇洒，其实字体和刚才的一样。 医生让家属做好准备，顾野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莫闻远呆滞着看着医生，喉咙里堵了一堆话却说不出来，他手忙脚乱的想表达自己的意思，眼底一片猩红之色，摇摇的升上去，直到遍布整个眼眶。 「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要把人救回来，花多少钱都行，用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一定一定，要把人救回来，拜託！」 陈郁青帮他翻译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莫闻远终于放下了手，殷切的看着医生。 医生只能说，「我们会尽力。」 莫闻远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睫毛在勐烈的颤抖。 活下来吧顾野，求求你，活下来。 第149页 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莫闻远重新跪下去，像是在哀求顾野一样，又像是在向神明祈祷。 何诺承虽然和顾野，莫闻远都不熟，但也被现场情绪感染。 他悄悄沖齐君与说，「看来莫总很喜欢顾野，都失声了。」 说完他又疑惑道，「那莫总为什么还要和唐梓结婚？」 齐君与轻声道，「可能，他才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想到了顾野曾经中弹，莫闻远的态度和现在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以前以为不会失去的人现在发现也会有失去的那一天，人都有危机感，他们面对这种危机感会做出相应的自我保护措施。 对顾野毫不在乎的莫闻远和现在紧张到失声的莫闻远是两个极端，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利，都骑在顾野头上，无时无刻不在耀武扬威，包括仇恨，包括莫文轩。 除了顾野，没人知道他用了多长时间才把这两个极端的莫闻远慢慢拉扯重叠，让他变成了一个会感到难受和疼痛的人。 那些湿答答的头髮贴在莫闻远额头上，他们早上见到的莫闻远，虽然带着疲累，但眼神清明，整个人干净利落，非常干练。 现在的莫闻远，浑身都是污浊，头髮的髮胶和汗水融合，慢慢滴落，砸进了他劣迹斑斑的心。 那颗心上，曾经有着无人能撼动的铁锈，它封闭且讽刺着为它所不齿的爱情，没想到一颗子弹打开了一条缝，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以说，那颗心，是顾野用自己的鲜血，一点一点慢慢温养着，直到它从新跳动。 何诺承疑惑，「真的有人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吗？」 齐君与顿了顿才说，「有的，有很多人，他们不经歷，就看不清，只有经歷了，才知道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 何诺承嘆口气，「可惜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齐君与也默默的嘆了口气，喃喃道，「是啊。」 那个凉薄冷硬的莫闻远肯定不会想到，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他会感到灭顶的害怕，他想的越多，就越感到害怕，像是有一只手在不断的撕扯他的心脏，他感受到了，却只能升起一股无力感。 泛着幽光的碎片可以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冰冷的仪器却不一定能把那条命救回来。 冲击力太大了，莫闻远没有多余的精神和时间去修建自己内心已经坍塌的废墟。 人生就是这样，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的你不会想到自己明天是什么状态，又会是什么想法。 要是早上就告诉莫闻远晚上会发生这一幕，他说不定还会嗤之以鼻，就算知道顾野跑了，他也还问着唐梓订婚典礼要不要继续。 心里有着急，但着急并没有占据整颗心，所以，他还有选择的理由，那会儿他不知道，自己晚上居然会这么失态。 他按着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好像曾经被刻意迴避的东西在此刻全部钻进了心脏里，心脏不堪重负，快要爆炸了。? 第106章 知道顾野实施他的逃跑计划时，莫闻远还想着把人找回来，然后关在地下室里，关一辈子，顾野不听话，就要受到惩罚。 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顾野要是救不回来，他应该怎么办？ 余生比以往更长。 夜深了，何诺承已经靠在齐君与肩膀上沉沉睡去，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 莫闻远平静下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低头，盯着地面，没有焦躁不安，也没有哭天喊地，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他不想哭，但是控制不住。 天亮了，晨曦洒进来，医院里亮堂了很多。 莫闻远没签过这么多病危通知书，医生说，他们还在尽力抢救，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这家医院，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顶尖的配置，如果这家医院都救不回来，那谁都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莫闻远双眼通红，难受得说不出来话，只能紧紧抓着医生的手，用眼神哀求着他们，一定要把人救回来。 顾野输了很多血，相当于是把他全身的血换了三四遍。 莫闻远麻木的想，也是，顾野流了那么多血，应该要补回来。 此刻唯一能安慰他的，是他有钱，都拿给顾野用，只要把他那条命救回来，怎么样都行。 如果他们是穷人，莫闻远只能跪在地上拜菩萨。 拜菩萨管用吗？ 顾野和莫闻远都不是迷信的人。 但一想到菩萨，莫闻远好像抓到了一丝希望，他双手合十，又开始默默祈祷着顾野活下来。 人死了，留下的那些痕迹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 就像顾野失忆的时候，他的记忆里什么都没有。 他误会自己喜欢齐君与，等莫闻远把话挑明了他才发现自己不喜欢齐君与。 他喜欢莫闻远，因为对方有未婚妻所以不愿意承认。 如果有一天，能证明顾野存在过的痕迹会变淡然后消失，可是，这不是失忆，而是遗忘。 莫闻远很怕，怕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顾野，又怕自己忘了顾野。 薄情的人，只有在极度害怕的时候，只有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才肯把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放在舌尖上，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想把那些害怕嚼碎，再咽回肚子里。 第150页 上午，陈郁青出去了一趟，下午才回来。 他到的时候，只有齐君与和莫闻远还守在手术室门口。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还是没有结果。 今天天上有云，太阳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但是没有下雨的徵兆。 如果这个时候再下一场雨，莫闻远的心情会更糟糕。 一旦承认，害怕的事情突然就多了起来。 害怕打雷，害怕下雨，害怕天空变得阴沉。 害怕一切能影响他心情的东西。 听到手机响他会一个激灵，听到手术室门开的声音他会下意识站起来准备签字，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看到是陈郁青，他又把头低下去。 他害怕听人讲话，害怕别人讲的是我们尽力了，更害怕有人对他说，节哀。 以前是不怕的。 莫闻远陷进了害怕两个字制造出来的漩涡中，他沉重的心在不断的慢慢下坠，他很想说，顾野会好的，他会活着，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是个悲观主义者，别人怕的东西，他比别人更怕。 他说不出来，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隐隐还有血腥味，他的神经已经过度敏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如临大敌，岌岌可危。 陈郁青很意外，齐君与也很意外。 莫闻远的反应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在陈郁青看来，莫闻远离不开顾野，但是也没那么喜欢顾野。 可是，莫闻远就算有千百种办法让顾野留在自己身边，但如果没了，他该怎么留？ 他们所看到的莫闻远，只是因为那会儿顾野还好好的，人只要活着，很多事情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只是尝试一次失去的痛苦，才会显得那个人有多么的难能可贵，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有多重，莫闻远这种人，谁在他心里，又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只要他不说，不表现，别人又怎么会看出来。 没过多久，何诺承也来了。 他带了饭，莫闻远只吃了两口。 何诺承把齐君与和陈郁青拉到一边，轻声说，「唐家和莫家的联姻完了，莫总跑了两次，唐家觉得自己脸都被丢尽了，已经单方面和莫家解除了婚约。」 这个时候，连最了解莫闻远的陈郁青也不知道莫闻远到底还在不在乎这场联姻。 他只能说，「先不要告诉他。」 何诺承说，「这个我知道，还有莫家那边，公司里好像闹了起来，莫行舟都去了，联合董事会要罢免莫总的职位。」 这个结果，齐君与和陈郁青都不意外。 何诺承感嘆，「好歹是自己的孙子，莫董事长居然做的这么绝。」 齐君与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这些事情，都先不要告诉他，等顾野手术结束后再说吧。」 「莫文轩还没出面，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何诺承今天打听了各个方面的消息，想着第一时间把这些事情说一下，也有让人能有时间思考应对的办法，何诺承家里兄友弟恭，父母恩爱，第一次亲眼见到莫家这种家庭情况，难免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哎，莫文轩和莫行舟还真是一脉相承。」 时间过得极为缓慢，医护人员进进出出，都匆忙，都皱着眉头。 莫闻远什么都没问，就在原处呆呆的坐着。 身上还是那套带血的衣服，让他去换，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齐君与身上也有血，不过何诺承给他带了衣服。 何诺承当下筷子，又说，「如果莫总被罢免了，白家那边怎么办？莫行舟那么讨厌莫总，肯定不会帮忙追究白泽宇的责任吧？难道就要看着白泽宇安然无恙的过下去？」 「不会的，」齐君与声音低下去，「莫闻远就算离开莫家也没那么拉胯，对付一个白家不成问题。」 陈郁青也说，「就算莫家不出手，不是还有我吗？这种事情，等莫闻远反应过来自然会去做。」 何诺承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老子看莫文轩不爽很久了。」 「你参和什么，」齐君与骂道，「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你们何家。」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何诺承最怕齐君与说他，赶紧闭了嘴。 时间慢悠悠的来到了晚上。 万籁俱寂，医院里依然灯火通明。 熬了一天一夜，莫闻远眼睛里的红血丝已经层峦叠嶂了，两只眼睛只有红色和黑色，白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眼睛又干又涩，眼睑处有着刺痛感。 莫闻远只有上厕所的时候动了一下，别的时间都安静的坐着。 齐君与扛不过去，靠在何诺承肩膀上睡着了。 睡得很不舒服，一会儿惊醒一次。 何诺承只能轻轻的拍着齐君与的胳膊，无声的安慰着。 莫闻远一生中有很多种选择，这个时候是最难熬的，他只能选择等待。 耳边传来风声，门开了。 莫闻远看过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护士就脚步匆忙的走了。 他只能坐回去，数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 度日如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他不敢闭眼，闭眼脑子里就是浑身是血的顾野。 真的很糟糕，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慢慢的慢慢的，时间又来到深夜，顾野进手术室已经有二十四小时。 第151页 这场手术是难题，一个omega没有腺体比没有生殖腔更加严重，那团肉，被挖掉之后，留下了一个洞，那个洞没有办法用别的东西填满，只能等它慢慢癒合，最后会留下一道难看的疤。 最主要的是，没有过这种病例，再变态的人，最多只会在腺体里注入一些东西，医生都没碰见过被挖掉腺体的omega。 他们找到顾野的时候血已经流得太多了，等送到手术室他们才发现，顾野身上还有别的上，曾经断过的肋骨又断了，脏器好像乱七八糟的堆在他身体里，都在流血。 还有胃，也在出血。 手臂上也有着好几道伤口，除了皮外伤，哪儿哪儿的上都不能耽误太久，断掉的肋骨支棱着，差点戳进肺里，要是戳进去，顾野就真的没救了。 「1、2、3……49、50……」 莫闻远在心里慢慢数着，数到六十又开始重新数。 他想说，顾野，你很厉害，又称过了一分钟。 不知道数了多久，嘴巴里的口水都数干了。 手术室的门咔嗒一声，莫闻远立马奔过去。 医生摘掉口罩，脸上有被口罩压过的痕迹。 「放心吧，血止住了，等缝合伤口，病人会转进icu。」 莫闻远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蹭的一下断了。 他哆嗦着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又握住医生的手，狠狠的摇了几下。 医生拍了拍他的手，转身进去了。 莫闻远杵在原地，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激动起来，他愣愣的看着地板，脸上是浓郁的惊喜，眼睛却无声的哭了。? 第107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野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莫闻远扑上去，认真的查看着顾野的身体。 脖子上包裹着厚厚的绷带，上半身，手臂上，都有绷带。 莫闻远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煳的啊字，他才知道，顾野受了这么重的伤。 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人，他们睁开眼睛，默默的跟了上去。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顾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间不过几分钟，看着顾野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莫闻远放松的同时只觉得喉头涌上来什么，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一个刚被救活，一个又倒下了。 用何诺承的话说，「多灾多难。」 他感慨，「要知道自己爱到了这种程度，又何必去做那些伤害顾野的事。」 齐君与也摇头，「希望以后，他们能好好的吧。」 莫闻远住的是普通病房，趁着他晕倒，哥几个赶紧把他身上带血的衣服扒了，人多力量大，他们还拿毛巾把莫闻远身上血迹擦了。 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就算是躺在那儿，眉头皱着，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不得不说，」何诺承又感嘆，「莫总还是很有气质的，就是这种气质我有点欣赏不来，阴郁帅哥。」 心情一放松，何诺承的话就多了起来。 齐君与已经懒得搭理他了，去了一边的病床上躺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诺承依样画葫芦，躺到了齐君与身边，也睡着了。 只有陈郁青，一个人孤独的守在病房里。 他给韩烬打电话，眼色沉沉，听到对方小心翼翼的问顾野怎么样。 陈郁青冷声说：「没死。」 韩烬激动起来，隐隐还有抽泣声。 陈郁青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等莫闻远醒过来，这天恐怕就变了。 莫行舟动作很快，想着和唐家的联姻已经黄了，莫闻远在他心里已经没了作用，老几十岁的人了，还选择重新出山。 老不死的就是老不死的，一天时间就把整个公司整顿了一遍，莫助理作为莫闻远在公司里最亲近的人直接被炒了鱿鱼。 他惨兮兮的给莫闻远打电话，哪儿曾想莫闻远晕倒了，这会儿正在床上躺着。 好在陈郁青在，看到是莫助理的电话就接了。 没过多久，莫助理就出现在了医院。 莫闻远还没醒，陈郁青先问了些情况。 莫助理说，「上次，和莫总有关的人已经被换了一大批，现在整个公司基本全换了，莫总已经回不去了，莫文轩的股份转到了莫行舟名下，现在莫董事长掌握着生杀大权。」 「还有唐家那边，和莫氏的合作都吹了，公司损失惨重，董事长把这一切都怪到了莫总身上，其实那些合作也都是莫总去谈的，以前也是，很多合作都是莫总促成的，莫家再家大业大，也不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吗，莫总在公司那么久，比谁都伤心，董事长这是坐享其成。」 「和唐家交恶，又撼动不了莫氏的根基，更何况，利益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唐家取消合作让原本双赢的局面都有了缺口，又不只是莫家亏损，对方不一样吗？而且，莫总还是董事长亲孙子呢，我看，在董事长心里，莫总连个外人都不如。」 「还有那个唐小姐，和莫总谈恋爱总是来公司管东管西，端着一副老闆娘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是谈恋爱，而是已经结婚了。」 莫助理真的很想吐槽在公司里看到的一切，但眼前的人是陈郁青，他说了这些之后就闭嘴了。 莫闻远下午就醒了，醒得很突然，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懵了一样，从床上起身就往外面跑。 第152页 陈郁青看见了，赶紧起身拦住，「顾野在重症监护室，你看不到，放心，我问过，他没事。」 莫闻远停下来，还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陈郁青给莫助理说过，现在不要对莫闻远说这些。 他还安排莫助理暂时先去自己公司上班。 莫助理感恩戴德，心说这人还怪好的，心地和脸成反比。 莫闻远还是说不出话，医生检查过后说这叫暂时性失语，是被刺激的，随时都有可能好。 何诺承哦一声，「哑巴了？」 齐君与眉头抽了抽，「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何诺承也察觉出自己的话不太对，沖莫闻远讪笑了下。 莫闻远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表情。 他心里略显急躁，进了重症监护室并不代表能活下来，只能代表手术暂时成功，顾野的病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只要没转到普通病房，莫闻远就不放心。 莫闻远张嘴，嘴里吐出几个模煳的音节。 齐君与何诺承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你说啥？」 莫助理说：「莫总让你们先回去。」 莫闻远点头，表示莫助理说的对。 齐君与说，「行，我回公司一趟，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让你助理给我打电话。」 莫闻远接着点头。 何诺承是齐君与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没回自己家，跟着齐君与一道去公司了。 刚到公司，齐君与就收到了赵衍的辞职报告，他沉默了一会儿，挥手签了。 何诺承待在齐君与办公室里吹空调，吃小龙虾。 齐君与问他，「你没自己公司吗？」 何诺承舔了一下满是红油的嘴唇，「你说对了，我真没有。」 齐君与又问，「那你没自己家吗？」 「啊？」何诺承嘟嘴，「齐少你不会讨厌我了吧，老想着赶我走。」 齐君与：「……」 说话就说话，你卖个锤子萌。 第二天，顾野还没醒，但是生命体徵平稳。 第三天和第二天一样。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莫闻远直接住到了医院，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是莫助理出去买的。 莫助理的眼光比不上莫闻远，买的衣服不是丑就是土，但莫闻远没说什么，因为他说不出来话，只能用眼神来表示自己非常不喜欢这种风格。 一个星期过去，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顾野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莫闻远激动起来，狠狠的拍着莫助理的肩膀。 力气非常大，差点把人拍废了。 虽然转入了普通病房，但顾野脸上还带着氧气罩，也说不了话。 莫闻远前前后后的忙碌，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看到顾野睁开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叽啦鬼叫起来。 「顾野……」非常模煳的两个字，却实实在在叫出来了。 换做以前的莫闻远，又怎么会有这种举动。 莫助理在一边都看呆了，他闭眼，这不是我认识的莫总，这不是我认识的莫总，再睁开，还是这个莫闻远。 算了算了，莫助理心想，人就不能谈恋爱，谈恋爱容易变成傻逼。 顾野能看见莫闻远，神情平静，眼神很淡，他不知道莫闻远在激动什么，只觉得对方有病。 顾野一惊，他竟然会觉得莫闻远有病？ 那可是莫闻远…… 想着，顾野勾了勾嘴角。 他真想现在就祝莫闻远订婚快乐，可惜说不了话。 莫闻远拿出一张卡，让莫助理去给顾野买衣服。 又想到莫助理的眼光，他又把卡收回来。 莫助理：「……」 他好像有点多余啊…… 莫助理撇撇嘴，给莫闻远说了之后自己离开了。 莫闻远趴在顾野床边，一遍又一遍的看顾野的脸，他东摸摸，西摸摸，确定顾野的体温。 顾野动不了，一动身上就疼，只能忍着。 莫闻远努力的张嘴，又是一句含煳不清的话。 「顾野，你感觉怎么样？」 顾野盯着莫闻远，轻轻笑了。 现在，莫闻远鞍前马后的照顾他，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欣喜。 看着莫闻远眼底一片漆黑，他也没有一丝心疼。 莫先生，如你所愿，我不再爱你，也不再缠着你，你的人生少了一个大麻烦，从此以后，你会一帆风顺，祝你成功。 莫闻远当然不知道顾野心里在想什么，它看到顾野对他笑，他也开心的笑起来。 齐君与第三天才接到消息，说顾野醒了。 他赶到医院，顾野已经可以说话了，看到齐君与，顾野轻轻叫了一声，「齐少爷。」 齐君与一愣，随即惊喜道，「你恢復记忆了？」 顾野点头，旁边的莫闻远眉头一僵。 顾野恢復记忆了？ 可顾野没告诉他。 莫闻远皱着眉想，顾野什么都想起来了？ 包括他们以前的种种，全都记起来了吗？ 那为什么顾野对他的态度…… 依然淡得可怕。 顾野明明很喜欢他才对。 莫闻远僵硬的挪动脖子，去看顾野的眼睛，他看到顾野对着齐君与笑，两个人相处的氛围很好，显得他像个外人。 第153页 莫闻远懵了，懵得很彻底。 他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又不安起来。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在顾野做手术时，他不止是害怕顾野活不下来，他还有另一种隐藏得更深的害怕，这种害怕源自于顾野的腺体没了。 没了那种病，他的信息素对顾野就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换句话说，顾野不需要依赖他了。? 第108章 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顾野脸上出现了这几天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笑意，莫闻远突然发疯把齐君与往病房外推。 齐君与一脸不明所以，莫闻远把人推到门外面，面色阴沉的看着齐君与，走廊上人来人往，有人在观察他们两个，看莫闻远的样子，打起来也说不定。 「你走。」 他沉重的说出这两个字，还伸手推莫闻远。 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占据了走廊的一大半，路过的人唯恐被伤到，路过这里的时候脚步会慢下来，然后突然又快起来。 齐君与被推着往后退，看着莫闻远脸上认真的表情，愣了愣，莫闻远这是真的在赶他走，不是，为什么呀？ 齐君与也懵，他自认为没做错什么事，也没说错什么话，甚至没为白泽宇求情，怎么刚来不到五分钟，莫闻远却要赶他走？ 「莫总，你没事儿吧？」 莫闻远黑着脸，不说话，只是靠着一股蛮力把齐君与往电梯那边推。 齐君与知道莫闻远这几天过的非常不好，他对莫闻远已经没有了以前那些意见，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件事之后大家应该是共患难过的好兄弟，怎么顾野刚好上一点莫闻远就翻脸不认人？ 齐君与被推到了电梯口，莫闻远非常好心还帮人按了电梯，等门一开，莫闻远立马把人推进去，随后狂按关门键。 齐君与就这么一脸不明所以的被送客了。 莫闻远抿抿唇，回到病房，没去看顾野的眼睛。 他怕顾野眼睛里出现失望，因为他把齐君与赶走了，好不容易有人来陪顾野说说话。 莫闻远也没问顾野恢復记忆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不敢，也没主动找顾野说话，当然，顾野也不会主动找他说话，互不干扰直接就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虽然这种默契莫闻远非常不喜欢。 在顾野面前高傲一世的莫总，终于在深入骨髓的害怕面前，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他的爱情开始像所有庸俗的爱情故事一样，害怕那个人离开。 职位被罢免了，莫闻远有大把的时间留在医院，自己一个人守着顾野，从白天到黑夜，如此反覆。 又过了几天，顾野已经能自己翻身，尿管也拔了，他要开始自己上厕所。 对于莫闻远一直待在这里的事实，顾野并没有说什么，这个人对于他来说，似乎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 一时间，顾野也分不清，他爱莫闻远究竟是因为信息素依赖症，还是因为他爱莫闻远才得了信息素依赖症。 他一直以为是后者。 往日的滤镜消失，羁绊摧毁，原来莫闻远也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非常普通的alpha。 「莫先生。」 顾野像以前那么叫莫闻远，他顿了顿，眉头微微拧着，果然，再也掀不起任何涟漪，也不是，他觉得好笑，觉得无聊，搞不清楚莫闻远现在究竟在干什么，照顾人的事情，又怎么会轮到莫闻远来亲力亲为？这不是讽刺吗？ 莫闻远应声过来，声音沙哑，「怎么了？」 顾野摇头，「没什么。」 莫闻远把头低下去，好像在难过。 他希望顾野像以前那样依赖他，如果实在做不到，说不好听的话也行，气他也行，骂他也行。 这种淡淡的语气只会让莫闻远感觉，顾野不爱他了。 「顾野，」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莫闻远还是不会说情话，他搜肠刮肚，只能僵硬的和顾野说事实，「我会帮你报仇，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 顾野说是吗，「是我自己想跑，是我自愿跟着他们走，是我自己挖掉了腺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莫先生，你要怎么帮我报仇？杀了我吗？」 莫闻远神情怔愣，眼睛里隐隐带着哀伤，只不过他眼眸半垂，睫毛轻颤着，让人看不真切。 他声音哑起来，说出来的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说，「顾野，这不是你的错。」 顾野反问，「那是谁的错？」 莫闻远喉结动了动，他颤抖着声音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顾野，你怪我。」 莫闻远理解了顾野那句话，如果你不爱我，恨我也行，恨我也说明你心里有我。 只要不是像陌生人那样，他都能接受。 莫闻远真心实意的想让顾野怪他，最好能把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一切全部归咎在他身上。 顾野轻嘆一声，带着点嘲讽的语调，「莫先生，这可真不像你。」 莫闻远很淡的笑了下，「是啊。」 可是顾野，这就是我。 顾野盯着莫闻远，试图去寻找以往的痕迹，可看了半晌，已是全然陌生。 爱一个人的感觉很好。 不爱了，感觉也不错。 顾野半躺在床上，不再去关注莫闻远。 医生给顾野检查，都说顾野福大命大，运气好，居然挺了过来。 第154页 顾野笑了笑，挖掉腺体时那种尖锐的疼痛感还歷歷在目，在经歷的时候他没想那么多，他心里有恨，恨自己为什么自作主张得这个病，恨自己为什么那会儿脑子里想的是莫闻远。 他更想试试，如果没有这个病，他还爱不爱莫闻远。 他好像，一生都在赌，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医生说他运气不错，也没什么毛病。 可能是，菩萨保佑吧。 往后，顾野不再和莫闻远说话，当他是透明人，什么话都不说，就算是上厕所，或者是想喝水，顾野宁愿自己慢慢来，也不愿意求助莫闻远。 两个大活人天天在病房表演哑剧，这种剧不难演，它难的地方在于要靠着对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去猜测对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当然，是莫闻远去猜。 顾野躺累了，坐起来，莫闻远赶紧过去帮忙垫枕头，没想到顾野先他一步把枕头弄好了，顾野起身想去厕所，莫闻远立马跟在顾野身后，怕顾野摔了。 顾野一次又一次的觉得讽刺，莫闻远每做一件没用的事，他脸上的讽刺就加深一分。 顾野吃饭，莫闻远都想伸手喂，最开始顾野没办法自主进食的时候，也是莫闻远拿着勺子端着碗一勺一勺的餵进去，等顾野能自己吃饭了，顾野第一件事是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勺子。 因为顾野的不领情，莫闻远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每当那些想法冒出来，他看向顾野时对方都在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顾野好像已经把他看穿了。 莫闻远想告诉顾野，他不会再把顾野锁起来，虽然他升起来过那种阴暗的想法，可是他不会再那样做。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他想向顾野证明什么，证明他现在对顾野是全心全意的爱。 顾野还是觉得讽刺，他问莫闻远，「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没等莫闻远回答，顾野又自顾自回答了自己的话，「爱是无穷无尽的占有，爱是无休止的互相伤害，爱是为了得到对方却又止不住去伤害对方，爱是要让自己开心，爱是在必要时我拼尽全力让你看见，但爱不是我爱你，你就必须爱我，莫闻远，反之亦然。」 顾野突然一下说了很多话，声音平静，却带着嘲讽，莫闻远没有反驳，他只说，「顾野，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别的人，你相信我。」 「哦，那我太荣幸了，」顾野笑着说，「我应该感恩戴德，我应该给你烧几支香把你供着，天天跪在你面前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对吗？」 出院那天，莫闻远扛着大包小包上车，他沉默着为顾野拉开车门，看着对方进去，把车门关上才放下心来。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都怕顾野跑了。 莫闻远心想，自己应该是疯了。 他没带顾野回别墅，也没去地下室，而是带着人去了他常住的公寓。 莫闻远彻底变了一个人，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把顾野锁起来的想法。 他现在就是个独木上的行人，经不起一点儿风吹雨打。 家里莫闻远提前让人打扫过，家具都换了新的，包括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他想重新开始，也迷信了起来。 他甚至想让顾野跨火盆，又怕顾野生气。 到了地方，莫闻远让顾野坐在沙发上休息，他把电视打开，遥控器塞到顾野手里，又打开空调，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 莫闻远把空调遥控器放到一旁，去衣柜里取了一条薄毯，用时不超过一分钟，心跳都不安的快速跳动起来。 他跑出去，看见顾野还坐在沙发上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了解顾野，知道顾野什么都做的出来，知道顾野根本没拿他自己那条命当命，所以，莫闻远变得小心翼翼，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 这是顾野第一次来这里，他不知道这是莫闻远自己住的地方，以前，他也思考过莫闻远不在别墅里的时候会在哪里，思考了很久，都没有结果。 「把毯子盖上，」莫闻远走过去，把毯子摊开，放在顾野腿上，「你才出院，免得着凉。」? 第109章 顾野只说了一个字，「滚。」 莫闻远抬头看去，对方眼底的厌恶刺痛了他的眼睛，给人盖毯子的手一顿，他抿抿唇，「顾野，乖。」 顾野惊讶的看着莫闻远，半晌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莫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你是总裁，又不是保姆。」 莫闻远指尖蜷缩着，他蹲下，仰头看着顾野轻声说，「顾野，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一直有一种感觉，顾野总有一天会离开他。 顾野跟着他回来完全是因为，自己阻断了他离开的路。 他不让人去看顾野，自己一个人固执的守在顾野身边。 他真的很想像以前一样，把顾野锁起来，这样，他就跑不了。 「这样啊？」顾野面无表情，伸手抚上莫闻远的脸，他学习到了曾经那个莫闻远的精髓，恶劣一笑，「莫先生，可是我不爱你了。」 莫闻远身体一抖，急不可耐的伸出手握住了顾野的手。 他眼眶微微发红，以前顾野说不爱他，他不信，也没那么在乎，他一直想的是让顾野留在他身边就好。 第155页 直到刚才，他相信了顾野的话，心底陡然升起一股钻心的疼，让他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顾野爱他的时候，是清醒的让自己陷进去，从未想过反抗。 顾野不爱他的时候，终于给了莫闻远一个最清晰的反馈和感知。 有一句话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顾野自找不痛快，他的报应是偏体凌伤，现在轮到莫闻远了，希望结果能尽人意，毕竟，被放弃的人永远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看着莫闻远痛苦的表情，顾野又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捉弄。 他说，「莫先生，如果你能跪下，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莫闻远直直看着顾野，在对方带着调笑的目光中，竟真的双膝跪在顾野面前。 剎那间，顾野脸上笑容凝固，他静静的看着莫闻远，心勐地跳动了一下。 「顾野，求你……重新爱我。」 莫闻远说完，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顾野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跟随着飞舞。 但只是一瞬间。 顾野平静的抽回自己的双手，嗤笑了声。 「莫先生，真是难得。」 莫闻远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眼里含着水光，似要哭出来一般。 「顾野，以前是我不对，我改，我不和别人结婚，我放弃那些权利，我可以重新回到我应该回到的地方，成为臭水沟里的蛆虫，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顾野微愣，「你怎么会是阴沟里蛆虫？」 莫闻远抿唇，神情罕见的带着些紧张。 曾经顾野说过，他想知道什么莫闻远都不会告诉他，而现在，莫闻远后悔了，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顾野。 没等莫闻远再说话，顾野像是觉得自己问多了。 他说，「莫先生，我想休息了，你走吧。」 莫闻远愣住，走？走去哪里？ 转而他又明白过来，顾野以为这里是他一个人住的地方。 明明是自己家，莫闻远却不敢多说什么。 他站起来，想伸手摸一下顾野的头髮，然后揉乱。 而顾野已经起身错开了。 电视没关，呜呜呜的想着，莫闻远转头看了一眼，明明是放的喜剧片。 他把头转回来，又是呜呜呜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哭一样。 在原地站了很久，莫闻远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门口，顾野背对着门，看起来像是睡熟了。 莫闻远没进去，他转身出门，打了个电话。 当天晚上，旁边那间房子搬进来新住户，当然，顾野对此一概不知，他睡一觉，醒的时候发现枕头有些湿润，顾野怔愣半晌，赤脚下床，没开灯，站在窗户旁边独自欣赏夜景。 看着看着，他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后脖颈。 伤口已经癒合了，那里留下了很大一个疤，他看不到，也不知道有多难看。 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活过来了，就是涅槃重生。 这里楼层较高，站在窗户边，可以俯瞰夜景。 以前他不会去注意这些，再美好的景色都无法让他驻足。 那是很虚幻的东西，尤其是晚上，那栋别墅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顾野站在阳台上痴痴的等，思念与夜色相依，越失望，越寂寥。 他出去的时候，晚饭在桌子上，但是屋里没人，不知道是谁做的。 顾野一个人吃饭，很安静，他脑子里有个想法，他要找工作。 说实话，顾野的自己能力真不怎么样，他不会做饭，不会用洗衣机，也不会打扫卫生，莫闻远没教过他生活技能，只给他钱。 有钱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现在不想要任何一个人的钱，他想和过去那种生活告别，一个人重新开始。 这个决定，和喜欢莫闻远时一样真心。 第二天，顾野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肖笑笑。 这件事说来也就几句话，莫闻远不当人，他趁着顾野睡着偷摸进去看到顾野的饭没吃几口，想着应该是不喜欢吃或者味道不行。 但是，从来以往，他从来没关注过顾野喜欢吃什么，于是他想到了在顾野失忆不久的时候，跟顾野一起逛超市的保姆。 莫闻远去了一趟齐君与那儿，拖着肖笑笑就往外走。 齐君与看着这一切发生，差点拿刀和莫闻远对砍。 莫闻远说，「去给顾野做饭。」 就这么一句话，让齐君与和肖笑笑都安静下来。 就这样，肖笑笑从齐君与的保姆，变成了顾野的保姆，只不过是工资从齐君与开变成了莫闻远开。 「顾野！！！！！」肖笑笑看到顾野很激动，刚叫了一声名字，她就忍不住哭起来。 齐君与说了一些关于顾野的事，但是没细说，她隐约能猜到，顾野离开齐君与后过的并不好，她心里一直挂念着，想看顾野却不知道去哪儿看。 顾野也开心，肖笑笑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朋友。 「哎哟，别哭了，」顾野伸手，环住对方瘦弱的背，轻轻拍着，「没事儿没事儿，别哭了昂。」 肖笑笑抽抽鼻子，「我没哭。」 顾野顺着她的话，「是，我看错了。」? 第110章 家里没食材，现在去买的话等吃上饭估计半夜了，两个人干脆决定出去吃。 第156页 肖笑笑眼睛红彤彤的，愣说自己没哭，顾野也由着她，她紧紧抓着顾野的手，嘴角向下撇着。 「你瘦了好多，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都找不到人。」 顾野不想把那些事情告诉对方，都过去了，没必要再让别人担心。 「我好着呢，别担心，你呢？最近怎么样？」 肖笑笑嘆口气，「自从你走后，齐先生很少出现在那栋别墅，经常都是我一个人，好无聊，顾野，我真的好想你。」 顾野说我也是。 朋友这种生物，对顾野来说是奢侈品，他真心喜欢肖笑笑，当然，不是那种喜欢。 「那你和莫总……」这是肖笑笑最担心的事情。 莫闻远和唐梓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传莫闻远在那个圈子已经混不下去了，因为他同时得罪了莫家和唐家。 齐君与也说过，莫家已经把莫闻远除名了，莫闻远现在唯一有的就是手里那些股份，不过那点儿股份放在莫行舟面前也无力回天，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这些股份变现。 听到肖笑笑说起这些顾野才惊觉，原来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很不可思议，莫闻远竟然真的放弃了唐梓？而且还放弃了莫家？ 顾野心情有点复杂，但还是没有去深思太多。 他想吃火锅。 肖笑笑没意见，说要不要打电话把齐君与叫上。 顾野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自己恢復记忆后只和齐君与见过一面，说了几句话对方就被莫闻远轰走了。 而对于莫闻远，顾野只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说什么来什么，两个人刚出门就看见莫闻远倚在墙边抽菸，听到响动，他把头抬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顾野，白烟从他指缝间升起来，烟已经燃到了尾巴，淡了。 「顾野……」莫闻远轻声叫他，踌躇又惊喜，「要出去吗？」 肖笑笑一步上前，挡在两个人中间。 「顾野，我们走吧，不理他。」 她对莫闻远的印象属实不算好，这意见已经根深蒂固了。 而且，她不想承认，对于莫闻远这个人，她隐隐有些害怕。 顾野点头，从莫闻远身前走过。 对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快速道，「我送你。」 顾野伸手，把那只大手慢慢地从自己胳膊上推下去，他沖莫闻远笑了笑，很疏离。 「不用了。」 顾野和肖笑笑走了，莫闻远了愣在原地，那根燃烧殆尽的香菸还在他指缝间夹着，似乎是被忽略了，忘了扔掉。 天边有着大片大片的红，太阳马上要落山了，莫闻远平静的站在走廊里，任由晚霞落在他身上，渡上成片的金光，照亮了他深沉黯淡的眼底。 对方这种冷淡的态度让他很难受，很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像是平静的湖面下已经掀起了风浪，风浪却怎么也冒不了头。 那根菸蒂还在，光线把莫闻远切割成两个部分，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手指动了动，指尖开始碾磨顾野的遗留下来的体温，也淡了。 莫闻远打开旁边的房门，进去，淡淡的看着顾野生活过的痕迹，他去卧室，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被阳光照射过的床铺似乎还有着顾野的味道。 莫闻远惶然一瞬，原来顾野的信息素，和阳光很像。 他慢慢慢慢的，把整张脸都埋进那个灰色的枕头里，深深的吸一口气，难受且迷醉。 吃火锅，何诺承也来了，他现在整天无所事事，不是粘着齐君与就是在去粘着齐君与的路上，对此齐君与也很无奈，赶也赶不走，也就随着他了。 和莫闻远那边相比，气氛完全是两个极端，四个人坐在一起热闹得很，有何诺承在怎么都不会冷场。 这是经歷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第一次看见顾野，嘴还像以前一样，没个把门儿的，看见顾野的第一句话就是，「莫总怎么没跟着过来？」 齐君与面不改色的踩了他一脚，警告他不该说的别乱说。 何诺承张张嘴，歉然道：「那什么……对不起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但是齐君与提醒他，那他就是错了，不需要问理由。 顾野眉头动了动，看来上次的事情何诺承也在场，就是不知道他发挥了什么作用。 「没事。」 何诺承又喜笑颜开了。 在他眼里，莫闻远和顾野就是一对儿。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这家店何诺承常来，照常理他应该在大厅，但顾野才出院不久，他们怕大厅太吵就要了个包厢。 幸亏现在餐饮业非常发达，这几个人除了肖笑笑别的都不会做饭，别说做饭，你就算让他在厨房递个调料，他们都能把糖当成盐。 何诺承无辣不欢，碗里的调料基本被小米椒占据，辣这种东西，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 「嘶卧槽，这个辣椒好牛逼，」何诺承吐舌头，还一边用手扇，太辣了，辣得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窟窿眼都在往外冒火，「太辣了。」 齐君与把水递给他，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才觉得好了一点。 顾野也喜欢吃辣，碗里的辣椒虽然没有何诺承多，但也差不了太多。 齐君与说，「顾野，你那个调料要不要换一碗，你身体不好，别吃那么辣了。」 第157页 话刚说完何诺承立马嚷嚷起来，「你怎么不让我换啊？」 齐君与说，「你不是能吃辣吗？」 何诺承反问，「顾野不能吃辣吗？」 顾野点头，「我能。」 「这不就行了，辣想吃就吃，你管人家吃多辣，」何诺承脑子又离家出走，「人莫总都不管，要你来管。」 齐君与面不改色的踢了齐君与小腿一下。 「操，你踢我干嘛？」何诺承又不爽了，他看着齐君与，势必要让对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齐先生就是不小心踢到的，」肖笑笑知道齐君与为什么踢，怕何诺承再说出什么让大家都不高兴的话来，肖笑笑赶紧打圆场，「桌子底下就这么宽，不小心踢到很正常是不是？大家快吃菜，别说那么多了。」 顾野明白，齐君与和肖笑笑都在照顾顾野的情绪，该说的花一句没少说，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说。 顾野很无奈，他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么迁就他。 他喜欢莫闻远的时候能昭告天下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不喜欢了也能。 他们现在说话，甚至比不上第一天认识的时候那样自在，明明都不是不善交际的人，非得各个都闭上那张嘴。 「行了，看在笑笑姐的面子上，我不跟你斤斤计较。」何诺承白了何诺承一眼。 顾野愣了愣，心想何诺承和齐君与应该熟悉到了一定程度，连肖笑笑和他都这么熟悉了。 肖笑笑说，「这个土豆，挺好吃，你多吃一点。」 齐君与也说，「冬瓜也不错。」 何诺承刚开口，嘴被冬瓜堵住了。 「操，」何诺承把冬瓜吐出来，他最不喜欢吃冬瓜，「你干嘛呢你？你今天就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齐君与看了顾野一眼，压低声音沖何诺承说，「有些话你能不能别说？嘴能不能有个把门儿的？」 何诺承疑惑，「什么话？」 齐君与恨恨道，「最好别提莫闻远，也别提关于顾野和莫闻远以前的事。」 何诺承懵懵点头，齐君与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刚松口气就听见何诺承那个大嘴巴说，「顾野，以前的事儿不能提吗？莫总也不能提？为什么呀？他出事儿了吗？」 齐君与转头看何诺承，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僵硬无比。 他又去看顾野的脸色，很平静，看起来就像这个话题并没有对他造成一丝影响。 顾野说，「过去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太顾及我，想说莫闻远，想说唐梓，还是想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他说的那么认真，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原本是想告诉大家，这件事真的过去了，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没必要过分照顾他的情绪，齐君与和肖笑笑都沉默了，眼看着那两个人沉默，眼睛还都盯着他，何诺承突然后知后觉心说自己难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片刻，还是何诺承开口，「我能觉得唐梓很可怜吗？」 顾野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齐君与插话，「她可怜什么？」 何诺承嘴里都是冬瓜味儿，熏得他难受，他喝了口酒把味道压下去，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你看看，她和莫闻远订婚，两次订婚典礼都黄了，按道理说她也没干啥，这也就算了，问题是两次都是因为莫闻远的原因，导致唐梓也变成了一个笑话，这还不可怜？」 齐君与啧道，「你话可真他妈多。」 顾野哎一声，「去年那次，也是我搅黄的。」 何诺承：「……啊？」 顾野心想，对，唐梓确实很可怜，因为他，因为他嫉妒的嘴脸太过丑陋。? 第111章 顾野说，「是我不对，但是我没想过去道歉，如果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我也不拦着。」 何诺承不说话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齐君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又对着顾野说，「那也怪不了你。」 肖笑笑闷头吃饭，总觉得现在这个话题比较沉重，她插不上话。 何诺承看顾野一眼，闷声道，「你能耐这么大呢……」 他以为顾野只是长得好看了一点，脾气坏了一点，没想到他还干过断人婚姻的事儿。 真的假的？ 何诺承总觉得可信度不高。 菜都被煮进锅里，没一会儿冒泡了都，肖笑笑一样一样的捞出来，放在盘子里，让他们直接在盘子里夹，然后把火关了。 她察觉出气氛越来越僵，赶紧招唿大家吃菜。 何诺承自认为他不是故意针对顾野，他就是不知道那件事情和顾野有关，但是再明知道顾野和莫闻远之间的那些事情之后，他说这话也带着几分真心。 他是个颜狗，长得好看就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刻板印象，他觉得长得好看的人都不太聪明，比如他自己。 顾野也不说话了，原来，根本没必要说这些事，大家提起来也不过是图个乐呵，也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理解他曾经对莫闻远病态一般的偏执。 或许，他们是正常人，而他不是。 吃完火锅，何诺承还要赶别的场子，他拉着齐君与走，齐君与看了顾野两眼，问，「需要我送你吗？」 顾野摆摆手，自己上车走了。 第158页 时过境迁，喜悦之后徒留一地尴尬，他都能感觉出来，齐君与的态度变了很多，不说喜欢，连普通的朋友都不算不上了。 对方看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复杂，内疚，担心，自责。 为什么呢？ 顾野想不明白，自己做的这些事，竟然能让原本的朋友逐渐疏远。 也是，那些情绪，往往更适用于爱情，越内疚，越自责，就越离不开，而他和齐君与之间，显然不可能再有爱情。 算了…… 顾野嘆气，自己一个人往家里赶。 他不想看到齐君与那个样子，对于他来说，齐君与是个很好的人，那段时间如果没有齐君与，他可能已经死了好几次，齐君与对于他来说是救命之恩，至于对方为什么会有那些复杂的情绪，可能，是替白泽宇感到抱歉吧。 到了楼下，顾野在车里坐了很长时间，他把空调关了，窗户裂开一条缝，热风从缝里跑进来，熘达一圈，又走了。 最可怕的时候来了，放弃一个人，远远没有说的那么轻松那么简单，孤寂的心被夜色衬着，填进去还是一个黑洞。 他不知道该问谁，应该怎么办？ 顾野活这么大，第一次思考人生。 他觉得神奇，也觉得沉重，以前他不知道，思及人生会是一个带有哲学性的沉重话题。 思想还是那么贫瘠，怎么想都找不到出路。 脑子里涌起一个想法，他愣了愣，这个想法是他从来不曾踏足的领域，他想离开，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莫闻远，离开所有认识他的人。 这座城市，已经待够了。 顾野打开车门，从车里出去，抬头就看到莫闻远从对面走过来，灯光很亮，拉得他影子老长，跟在他后面，像个不知名的鬼一样。 莫闻远走到顾野面前，站定，轻声说，「回来了？」 顾野没说话，和莫闻远擦肩而过。 他走的很快，因为他突然害怕一个答案。 诚如何诺承所说，他和莫闻远之间的互相伤害，好像牵扯进了一个无辜的外人。 他突然理解了，莫闻远以前对他的态度，原来，在别人眼里他真的给莫闻远添了很大的麻烦。 以前他不觉得自己错，也没去思考过唐梓应该怎么样，人的心性转变就是这么突然，他明明是故意毁掉了莫闻远的订婚典礼，怎么过后还要来自责？ 顾野进电梯，莫闻远从他后面跟着进来。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落针可闻的安静。 顾野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他看着门上两个人的影子突然就想通了。 原来，他以前的故意建立在他想和莫闻远在一起的基础上，建立在他不好过对方就不能好过的真挚上，可现在呢？ 他不想和莫闻远在一起了，他不再去喜欢莫闻远，他放下了爱，也放下了恨，他不愿意旧痕添新伤，所以对于以前自己的举动，定位也变得模煳，甚至产生了动摇。 莫闻远正在看他，顾野淡淡的移开了目光，等到门开，他再也没去看那扇门。 进门的时候，莫闻远叫他。 「顾野，能不能，跟我聊聊？」 顾野回头，目光模煳，「我累了，就不说了吧。」 莫闻远跨出一大步，伸手拉住顾野的手臂，「只占用你一会儿时间，可以吗？」 顾野理所应当的拒绝，进门后，却发现莫闻远跟在他后面进来。 ban　　「你进来干什么？」 莫闻远一愣，抿唇道，「你让我跟你进来……」 顾野懵了，他记得他明确的表达了拒绝，看着莫闻远的脸色不似作假，顾野只能皱着眉闭嘴。 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怎么做都好像会变得不对劲。 察觉出顾野语气里的冷淡和抗拒，莫闻远心抖了一下，他走到一边，坐在沙发上，很是拘谨不安。 顾野灌了一大杯水才感觉自己清醒一点，他看着已经完全空了的杯子，脑袋晃了一下，这个空杯子好像和他空掉的心一样。 他摇摇头，放下杯子走过去。 「你想聊什么？」 莫闻远看着顾野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点，他说，「刚才吃什么去了？」 顾野暼了他一眼，哼笑一声，「你不是跟着去了吗？」 莫闻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震惊，他确实跟着去了，因为怕顾野出来他看不见，所以他一直在大厅里，一个人吃火锅。 顾野又说，「莫闻远，你为什么总是想插手我的人生，你收手吧，我不需要你了，我吃饭你让人跟着我，我干点儿什么你都让人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无力，顾野真的恨透了莫闻远这种形同鬼魅无处不在的做法。 自己做了什么要去接受别人的质疑，又做了什么要接受别人的质问？这些事情都是他的错吗？ 顾野想不明白，如果是错的，那到底又是哪儿错了？ 他脸上出现疲惫，让他那张漂亮的脸大打折扣，再加上愤怒，就显得有些狰狞。 莫闻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对不起，我只是不放心。」 顾野走到沙发边坐下，「你不放心什么？怕我再被人绑架还是被人杀了？还是说你觉得齐君与他们对我有什么意见想用这顿饭毒死我？」 第159页 去吃饭之前，他也没想到这顿饭吃得能让他这么生气，原本以为过去的事不仅没过去，反而更加扩大化了，这些事情现在再说出来，显得尤其复杂而阴暗，复杂的那一面是因为别人不了解真相，就算理解了也不愿意站在顾野的角度去思考，阴暗的那一面只有两个字，顾野。 他以前不在乎别人是不是为他着想，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莫闻远。 恢復记忆之后，顾野也想起来了何诺承，他记得在莫闻远的生日宴会上对方给他指路，在游艇上还是何诺承给他指路，对方清楚他和莫闻远之间的关系这早就是顾野清楚的事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和莫闻远大发雷霆。 他没想明白，自己之所以在乎何诺承说的那些话，不是因为什么唐梓，也不是因为那些既定事实，其实是因为对方的话在否认他喜欢莫闻远的真诚，因为曾经他真的，很喜欢莫闻远。 「莫闻远，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莫闻远喉结动了动，「顾野，就算你不再爱我，你也应该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机会？」顾野嗤笑出声，「追求我的机会吗？我需要追吗？我又不像唐梓那样，有显赫的身家背景，也对你没有什么帮助，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插不上手，我唯一的作用不就是成为你发洩慾望的工具吗？莫总，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曾经说过的，或者是表达过的，难道你忘了？」 顾野说的没错，莫闻远无言以对，他深知自己的劣根性是多么不堪，金钱和利益在他面前永远是首选，但那也只是权利的垫脚石。 静默半晌，顾野脸上疲惫更浓。 「顾野，我已经丢掉了那些不应该有的想法，你看见了，我和莫氏脱离了关系，和唐梓也不会再有可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做给你看。」 莫闻远说的很认真，生怕对方不相信，他直视顾野的双眼来表明自己的真心，顾野面无表情，很坦然的和莫闻远对视，眼色沉沉，漆黑一片。 「那些我都没忘，但是我认为我有赎罪的机会，」莫闻远缓慢的眨了眨眼睛，「顾野，我喜欢你。」? 第112章 第二天，莫闻远没出现在顾野面前。 肖笑笑来给顾野做饭，两个人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肖笑笑怀里抱着个靠枕，把下巴搁在靠枕上。 和顾野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让她想起以前，顾野也喜欢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老看些好笑的综艺，电视里面的人嘻嘻哈哈无论笑得多开心，但顾野从来不笑。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现在也一样，顾野还是喜欢看综艺，还是不笑。 肖笑笑问他，「顾野，不好笑吗？我觉得挺好笑的呀。」 看综艺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好像是离开莫闻远之后，他见不到人，总觉得身边什么都没有，他要让身边有一点声音，不然脑子里就全是莫闻远。 在地下室里的时候，顾野其实不看综艺，他看各种歌舞，因为他可以跟着蹦，消耗精力，不然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 「一般吧，」顾野一脸平静，听见肖笑笑说觉得挺好笑的，他还仔细研究了一下里面的笑点，并没有看出来哪里好笑，「可能我笑点高。」 肖笑笑对新句话表示认同，她很少看见顾野笑，在齐君与那边的时候，顾野一半时间在别墅还有一半时间在医院，这么说起来，顾野能笑出来才怪。 肖笑笑捶了一下抱枕，嘆了口气，「顾野，你不知道，其实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刚开始你沖我笑的时候，我看着都脸红。」 顾野面不改色的换了个频道，没管播的是什么，他直接把遥控器扔到了一旁。 这事儿顾野还真不知道，对于长相他一般没什么研究也没仔细看过，他和他爸长得不像，那他应该像他亲妈，他没见过他亲生母亲，照片也没见过，无从考证，总不能两个都不像吧。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的心思根本没在综艺上边儿，他有种直觉，莫闻远还在找人看着他，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想离开这里的想法又加深了一分，去一个别人都找不到他，都不认识他的地方。 曾经觉得综艺好看，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想来，他其实什么都没看。 电视里在放新闻，说的是唐家和莫家的事，肖笑笑心说不好，赶紧看了一眼顾野，顾野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好像电视里的一切跟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也没换台。 肖笑笑以为他在走神，便放下心来。 记者採访唐梓，问的尽是些刁钻的问题。 问她连续被逃两次婚是什么感觉？ 以后和莫闻远相见还会不会是朋友？ 又问，莫闻远逃婚和她有关系吗？ 甚至还有记者把实话问出来，听说莫总在外面养了个小三儿？ 顾野都觉得过分，要知道，在之前，他可是很讨厌唐梓，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因为他觉得是唐梓抢走了莫闻远，事实上他也清楚，这整件事情和唐梓没什么关系，他还记得莫闻远曾经给他说过关于他和唐梓有合作，他想要借唐梓跻身上流。 顾野又想到那天莫闻远对他说阴沟里的蛆虫，他不明白，什么叫做阴沟里的蛆虫？那种恶臭的白白嫩嫩的生物吗？ 第160页 莫闻远身上有很多秘密，是自己以前想知道的。 顾野拿起遥控器换台，没去听唐梓回答了什么，跟他无关了。 有一句话叫做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他换个台，还是莫闻远，只不过不是好消息，新闻里说，某某街道发生枪战，有人受伤，而受伤的那个人是莫氏曾经的总裁。 顾野眉心动了动，电视里的画面是枪战结束后的画面，现场只有警察和医生，没有莫闻远。 顾野没停多久，接着面无表情的接着换台。 肖笑笑也看见了，她偏头看顾野，总觉得对方的表情带着担忧，「顾野，你不打电话问问吗？」 顾野平淡道，「三十岁的人了，受伤了会自己去医院，我问什么？」 肖笑笑嘆口气，她想说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在担心。 两个人上次见面闹得很不愉快，余下几天，莫闻远没再出现，莫闻远不出现，顾野的心情也慢慢归于平静。 他没打电话去问，但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响了，这个手机是新买的，里面只有莫闻远一个人的号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顾野把手机拿出来，手突然滑了一下，手机掉到地上，躺在那里。 他看了半晌，铃声停了。 顾野把手机捡起来，放到一边，仅仅过了两分钟，手机又响了，顾野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走进卧室。 「餵？」 「顾野，」莫闻远叫他。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果然很虚弱，应该是受伤了，顾野捏着手机，想着还有力气打电话，这说明伤得并不重。 「有事吗？」顾野看了一眼阳台，外面天气挺好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 「没事，想听你的声音，」莫闻远轻笑了声，「你能接电话，南风知我意我很高兴。」 顾野皱了皱眉，他走到阳台，对方不说话了，他也沉默着。 双方都没提受伤的事，顾野没提，是怕对方觉得自己在关心他，莫闻远没提，是怕顾野知道过后不关心他。 他能听见对方比平常更沉重的唿吸声，像喉咙里卡了东西似的，顾野抿抿唇，又转变了自己的想法，难道……伤得很严重吗？ 可转念一想，莫闻远那么厉害，也会受伤吗？ 顾野还记得，自己被追杀的那次，那么多人，莫闻远依然游刃有余。 「嗯，」顾野站在阳台边，垂着头，只嗯了一声。 「别站在阳台上，风太大了。」莫闻远听到了风声，细长的镊子已经夹住了子弹，涂知其轻轻用力，慢慢往外挪。 莫闻远脸色很白，额头上沁出细细麻麻的汗珠，和顾野说话的时候，愣是一点儿破绽都没卖出来，他不知道，其实唿吸声已经暴露了，只是顾野没说出来。 他一直是个很能忍的人，他从未怀疑过，但是，他躺在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想给顾野打电话，他想听对方的声音，能转移注意力。 「好，」顾野听了莫闻远的话，转身进屋，他把玻璃门关上，发出咔嗒一声响。 「刚才在干什么，怎么没接电话？」 「在睡觉，没听到。」顾野说，他不想让莫闻远知道自己在看电视，既然对方不说，他就当不知道。 莫闻远很淡的笑了下，「真能睡。」 顾野沉默不语，平淡的问候最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要说能接按照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也只能说一声还好吧。 这时，莫闻远突然又说，「顾野，我很想你。」 顾野一愣，反应过来时对方像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一样很快挂断了电话。 「哎，」涂知其唉声嘆气，「我一个医生，治病的时候还要听你们腻歪，就那么一会儿时间，你们不腻歪会死吗？」 莫闻远单方面的发言确实很像腻歪，涂知其还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而且莫闻远的语气很温柔，和顾野说话时声音也放得很轻，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喃。 莫闻远把手机捏在手里，没去正面回答涂知其的话，他知道，和顾野之间的关系，一时半会儿之间也说不清楚。 看着对方给他包扎伤口，中枪的位置在手臂上，而且还是右手，这一段时间，右手怕是不能再用了。 莫闻远问，「还要多久？」 涂知其冷哼一声，「知道你日理万机分分钟百万上下，但是你别急，子弹卡在你骨头你，要是不取出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会怎么样吧？」 听涂知其说话和听顾野说话完全是两个感觉，听顾野说话在莫闻远看来就像是一阵缓缓的溪流从心底淌过，让心里非常安稳，没有一点儿波涛汹涌，听涂知其说话莫闻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话好多。 「行了，你快点。」莫闻远催促。 「你催什么催？啧，莫总，这是个精细活，」涂知其虽然在和莫闻远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伤口，镊子的顶端已经接触到了子弹，「碰到了，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莫闻远心生不耐，又不是没受过这种伤，涂知其真挺能大惊小怪的。 他心里急，不知道在急什么，从挂断电话再也听不见顾野的声音后，莫闻远心里就开始着急。 大概过了五分钟，子弹被完好无损的取了出来，速度已经很快了，毕竟这不是在医院里取子弹，而是在涂知其家。 第161页 莫闻远没有受点儿伤就去医院的习惯。 「行了，自己注意一下，别洗澡，就算要洗也别碰到伤口，」涂知其叮嘱，知道莫闻远没拿这种小伤当回事儿，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这是作为一个医生应该有的职业道德，「还有啊我顺便提醒你一句，你这个伤没好的时候，尽量别那啥，使劲儿容易崩开。」 莫闻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涂知其不擅长说这种话题，他想了想，「就是你和顾野，暂时先别……你懂的啊。」 莫闻远沉默片刻，「我们还没和好。」 涂知其惊讶，「刚才你们不是挺腻歪的吗？怎么还没和好？」 莫闻远沉默的时间更久，最后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第113章 涂知其说，「我是不懂，但是既然还没和好，我还以为你受伤一定会告诉顾野，好卖个惨什么的。」 莫闻远心里一动，涂知其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卖惨？这好像确实是一个办法。 这种伤对于莫闻远来说并不算严重，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但如果这个伤有别的用处那另当别论。 一想到这一层，莫闻远对涂知其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十点多，莫闻远状似不经意的敲响了顾野的房门。 肖笑笑吃过晚饭就离开了，这会儿屋里只有顾野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莫闻远看到顾野的双脚，突然就瘫软到顾野脚下。 顾野一惊，慌忙扶人起来，他看到莫闻远手臂上的白纱布在往外渗血，莫闻远脸色也比苍白许多，「莫闻远？莫闻远？」 他扶不动，只能把莫闻远的头抱进自己怀里不停的拍打着对方的脸，拍了好几下。 好在奏效了，莫闻远紧闭的眼睛眯开一条缝。 「顾野。」声音非常有气无力，像是已经虚弱到不行了。 「你怎么样？」顾野微微焦急，「要不要帮你打120？」 「不用了，」莫闻远故意装虚弱，当然不能打120，要打了，他就白装了，「你扶我一把。」 顾野用尽全力，才把莫闻远扶到沙发上坐下，平常总是冷着脸的alpha现在看起来虚弱极了，白色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顾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莫闻远。 「莫总，你的伤……要怎么弄？」 莫闻远看了一眼，笑笑说，「把纱布换了就行。」 顾野去柜子里拿医药箱，回来后就在沙发边蹲着。 他小心翼翼把莫闻远胳膊上的纱布弄下来，果不其然是枪伤。 哪儿像没事儿的样子，上面上的药已经被血沖了下来，胳膊上乱七八糟的，血还留个不停，偏偏莫闻远除了有点虚弱以外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顾野看着那个血煳铃铛的洞，不敢动了。 涂知其白天才嘱咐过让他注意自己的伤口，说了那么多，就因为多说了一句话，莫闻远就把他原本说的那些嘱咐全部抛之脑后了，还好涂知其没看到这一幕，不然也不知道恋爱脑这种病到底有没有治啊。 唉，愁人。 他看了半晌，再一次说，「我还是打120吧。」 还是觉得打120靠谱，说着就要起身去拿手机，没想到胳膊被莫闻远眼疾手快拽住。 顾野回头，不明所以。 莫闻远心安理得的撒谎，「不能去医院，顾野，有仇家在等着我，我不能出现在外面。」 顾野脸色变了变，听到莫闻远的话又把身体转回来，他也被追杀过，知道那种场合，而且，莫闻远以前也经常受伤，这种伤放在他身上，怪稀松平常的，不过有一点，他虽然受过枪伤，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昏迷的时候进行，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顾野抿唇，心里有点慌乱，「莫总，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给涂知其打电话吧？把他叫来会好很多。」 莫闻远白天刚才涂知其那儿出来，这会儿要是给涂知其打电话，那个人没脑子，自己并没有和他通过气，这电话打过去，绝对露馅。 一时间，莫闻远脑子里略过了一百个不给涂知其打电话的理由。 「他……回老家了，」莫闻远停了一下，「要过几天才会回来，好像是家里出了点事。」 顾野皱眉，暗自啧了一声。 「没事的，你放心，」看出顾野的顾虑，莫闻远轻声安慰，「把血止住就好了。」 顾野张了张嘴，有些习惯没那么容易改变，莫闻远说了这句话之后，顾野的心居然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良药不一定苦口，但一定能让人安心。 随着莫闻远的指示，顾野打水把他胳膊上的血渍擦洗干净，家里没有药，好在莫闻远准备的挺齐全，从口袋里把药掏了出来，顾野把白色的粉末倒在伤口上，粉末立马变成了红色，眼看着又有下滑的迹象。 还没等莫闻远说话，顾野干脆把药粉全倒了上去，又以极快的速度把绷带缠了好几圈，血迹依然渗了出来，顾野紧紧盯着那片红色，等到红色不再扩散才安心的系了个疙瘩。 「真棒。」莫闻远说。 顾野的动作顿了顿，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莫闻远在想什么，为什么还会说出真棒这种话，就像是缠个绷带，系个疙瘩耗费了顾野不少精力和脑细胞一样，还要鼓励一下。 第162页 可能是因为顾野曾经也是顾少爷，莫闻远觉得他干啥都费劲吧。 顾野把剩下的绷带收到医药箱里，没去看莫闻远。 他站起来，把东西各归各位，随后便没话了。 沙发上有血，地上也有，但是顾野现在不想弄，他也不想说话，他坐在沙发上，盯着黑色的电视屏幕发呆。 莫闻远今天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从今天对方给他打电话顾野就隐隐有种感觉，莫闻远今天可能会来找他。 莫闻远突然又说了一句，「谢谢。」 顾野转头看了他一眼，像第一次认识莫闻远一样，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对方。 毕竟两个人相处那么久，在顾野的记忆里，莫闻远从来没对他说过谢谢，因为对方曾经说过，自己和唐梓不一样，对他并没有什么帮助，所以谢谢这两个字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顾野说，「不用谢。」 刚才的神经很紧绷，莫闻远留了很多血，包扎好后看起来好多了，脸色好像也恢復了一点，不得不说莫闻远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顾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平常这个时候顾野已经躺在了床上，他还是没有玩手机看电视的习惯，一般都是早早的上床休息，今天多了个莫闻远，打乱了顾野的生物钟。 或许是看出顾野已经困了，莫闻远说，「顾野，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 「嗯？」顾野回神，反应过来莫闻远刚才说了什么，「那你呢？你怎么办？准备去哪里？」 莫闻远听懂了顾野的言外之意，顾野问他准备去哪里，这是准备让他走，莫闻远心底微沉，安静的看着顾野，确定对方眼里除了平静之外没有别的情绪才稍微放平了心态。 他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说，「收留我一晚上吧顾野，我就睡沙发，我现在……真的不能出去。」 顾野看着人高马大的alpha，微微皱了皱眉，那个沙发睡着肯定不舒服，况且沙发上还有血。 更何况，莫闻远身上带着伤，睡沙发容易碰到伤口。 这套房子莫闻远以前长住，但他家里不会来别人，所以只有一间卧室，连个客房都没有。 如果留在这里，就只能睡沙发。 顾野突然有了慈悲心，他想，一定是莫闻远伤得太重了，如果让他睡沙发睡不舒服伤口就好得慢，要让他快点好，这样才不会麻烦自己。 「你去睡床吧，」顾野说，「我睡沙发。」 莫闻远斜斜地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顾野脸上白白净净，跟以前比又瘦了不少，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莫闻远喉结动了动，看向对方细白的脖颈。 他转过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 想抱顾野。 「不用，」莫闻远拒绝，「你放心，没事。」 顾野说，「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再给我添麻烦。」 莫闻远，你可能不知道，你是真的很麻烦。 「对不起……」莫闻远沉默了半晌居然开始道歉，「顾野……对不起……」 像是因为今天的事，又像是在为以前的事道歉。 顾野把头偏开，「既然你也觉得麻烦，那你自己去床上睡觉。」 ? 莫闻远抿唇，轻声提出一个建议，「我可以在床边打地铺吗？」 顾野哈一声，「你要是打地铺在客厅也可以打。」 莫闻远说，「我怕晚上出什么事，顾野，算我求你。」 顾野一愣，心里莫名有些发烫。 「随你。」 说完顾野自己进了卧室，没再管莫闻远。 靠着一只手，莫闻远艰难的洗了个澡。 刚才他衣服和裤子上都沾染上了血，原本在这里的衣服也在顾野住进来后他悄悄拿走了，他全身上下，只有内裤是干净的。 莫闻远只能穿着条内裤进了卧室。 衣柜里有床单被褥，顾野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他，不知道睡没睡着。 莫闻远打开衣柜，顾野转了过来。 他看清莫闻远身上只有一条内裤时眼睛顿时瞪大，「你衣服呢？」 莫闻远把被褥拿出来，抱在手上，轻声说，「都脏了，我没有衣服穿。」 衣服脏了他刚才也看见了，而且是自己答应的让莫闻远进来打地铺，顾野一时语塞，只能皱着眉又转回去。 没过一会儿，身后又响起莫闻远的声音。 「顾野，能不能帮帮我。」 顾野不耐烦起身，把对方手里的被褥接过来，往地上一放，随便扒拉几下就铺好了。 他上床，扔给莫闻远一个枕头。? 第114章 枕头刚好砸在莫闻远身上，他伸手接住，默默的躺在乱糟糟的地铺上。 顾野这几天睡眠还不错，可能是因为脑子里没那么多事儿了，总能睡得格外香。 但是今天屋里多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没发出任何声响，顾野却依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他失眠了。 闭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屋里好像都是莫闻远的味道，并且是一种很浓烈的味道。 顾野翻来覆去，那股味道都在他鼻尖萦绕，经久不散。 他干脆坐起来，把灯打开，看着莫闻远闭着眼睛。 第163页 操！ 自己睡不着，对方倒是睡得格外香。 顾野心里开始后悔，他就不应该让莫闻远留在这里，多出了一个人的唿吸声让他觉得很烦，多种另一个人的味道让他觉得更烦。 卧室的布局非常简洁，一张床，两个小柜子，一个衣柜，还有电脑桌，只不过上面没有电脑。 待了几天之后，顾野在衣柜里发现了莫闻远遗留下来的衣服，他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莫闻远的家。 那些衣服早早的被他扔了，他心说早知道有今天，他应该先把那些衣服留一段时间才对，不知道莫闻远在别人面前是不是也是无比沉闷，他的衣服鲜艷的颜色很少，最多的是白色和黑色，还有一件红色的衬衣，顾野只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有点意外，他一直以为莫闻远会住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毕竟连他都能住上别墅，更何况莫闻远本人，真是没想到，原来莫闻远平时的生活这么节俭。 顾野绵长的嘆了口气。 莫闻远根本没睡，他一直在注意顾野的动作，自然也听到了顾野不停翻身的声音。 在对方打开灯的一瞬间，莫闻远才闭上眼睛。 顾野看了看对方的胳膊，还和刚才一样，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莫闻远的声音，「睡不着吗？」 「操，」顾野被吓一跳，「烦不烦。」 莫闻远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顾野，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别，」顾野重新躺回去，没有和莫闻远说话的欲望，让莫闻远留在这里他都后悔了，更何况还要聊天说话，「还是睡觉吧。」 顾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可莫闻远不这么想，他想抓住两个人独处的机会，说什么都行，他都愿意陪顾野说。 想着莫闻远干脆坐起来，他轻声的求顾野，「说会儿话好不好。」 顾野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他默默翻身，不想搭理莫闻远，只留给对方一个瘦弱的背影。 莫闻远又说，「顾野，我想抱抱你。」 顾野勐的翻身，紧紧的皱着眉，他盯着莫闻远，「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咱俩就谁都别走出这扇门。」 莫闻远脸色变了变，顾野看起来对他的接近非常排斥，这种排斥感从顾野失去生殖腔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后来因为顾野的病他强制性的对顾野进行了临时标记，莫闻远还以为顾野已经能接受他的提问以及气息。 「顾野，」莫闻远担忧道，「如果你还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咱们去医院看看可以吗？」 「什么？」顾野懵逼一瞬，「我无缘无故去医院干什么？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我觉得你病得不轻。」 莫闻远说，「我没病，顾野。」 顾野总觉得莫闻远坐着看他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虽然他在床上，莫闻远在地上，可还是给他一种对方在俯视着看他的感觉，他也干脆坐了起来。 「你没病，你的意思是我有病？」顾野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对，我有病，我最大的病就是今天真不该收留你，莫闻远，你能不能把你的唿吸声克制一下，吵得人睡不着。」 莫闻远听完竟然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唿吸声应该怎么克制，好像只能憋气，他摸了摸鼻子，觉得不太行。 「我……吵到你睡觉了吗？」莫闻远问，「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唿吸声很大。」 顾野盯着莫闻远，眉毛微微拧着，盯了很久，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他觉得莫闻远应该会错了意，他收留对方是因为对方受伤了，而莫闻远好像认为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破冰的一个徵兆。 莫闻远也看着顾野，两个人四目相对，在顾野看来，这好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顾野突然开口，「莫闻远，我们是什么关系？平白无故想抱一个omega，你当我是什么？还以为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情人？」 莫闻远身体僵了僵，两个人纠缠那么多年，顾野从未得到过一个名分。 不是他不想要，而是莫闻远不想给。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结婚。」 莫闻远说的是真心话，他想和顾野结婚，说出这句话时他是欣喜且不安的。 「结婚？」顾野嗤笑，「可别，我可不敢想，我配不上你，你自己说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唐梓能配得上你，你居然逃了两次婚，她多可怜，所有人都在可怜她，我要是再插一脚进去，不得被唾沫淹死？」 看似简单的关系在现在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莫闻远虽然清楚自己和唐梓之间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但在别人看来，他和唐梓确实是情侣关系，而且是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情侣。 莫闻远声音发哑，「谁说的？」 顾野说，「你管呢。」 莫闻远说，「顾野，我不喜欢唐梓，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向你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他认认真真的向顾野解释自己和唐梓的关系。 「顾野，我和唐梓认识确实是有意的，因为我喜欢权利，我想站在莫家头上，」莫闻远目光幽深，「于是我找到唐梓，和她做了一笔交易。」 顾野安静的听着，「然后呢？」 莫闻远接着说，「唐梓的叔叔做军火生意，在以前我和他有过合作，我和他互为人脉，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唐梓的叔叔，毕竟这一行见不得光，那个人黑白通吃，门路很多，势力已经延伸到了国外。」 第164页 「接触久了我才知道，我在国外听过的一个人竟然是他，我不想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陷得越深就越危险，这也是我回国发展的原因之一。」 顾野挑眉：「你怕死？」 莫闻远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冒犯，相反，他认为顾野挑眉的样子很可爱。 「是，我怕死，比谁都怕，因为很多时候，我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很多次，我都差点死了，祸害遗千年，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让我野心大了起来，只有认识的人越多，人脉越多，我才能站得更高，才能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爬出来。」 顾野突然明白了那个阴沟指的是什么，「你混黑？」 莫闻远没否认，「是，混黑这条路，不好走，每天都有无数人丢命，所以我必须换一条路，得知唐梓是那个人的侄女完全是个意外，我无意间听见唐梓叫那个人叔叔。」 莫闻远顿了顿接着说，「唐家大家都知道，势力非常大，如果我想要在国内发展，我以前的东西不能丢，但是国内管得比国外严，危险性小了很多，相对的，这条路也难了很多，所以，我需要保护伞。」 顾野问，「那你们的交易是什么？」 莫闻远说，「唐家势力很大，但是没别人想像中那么干净，其实那些上流社会的人都一样，多多少少在擦法律的边，我有人脉，我能让唐家有些地方也得到庇护。」 顾野奇怪，「她叔叔不也是混黑的吗？他不能庇护吗？」 莫闻远说，「不一样。」 「她叔叔是黑白通吃，一直没和唐家产生太大的关联就是怕起到连带作用，她叔叔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合作，我的出现恰好能填补这一部分空缺。」 「唐梓和我是一类人，她野心很大，其实，她叔叔一直在国外，很少回国内，唐家的人根本不清楚她叔叔做的什么营生，我以前就偷偷调查过唐家，知道她们哪条路是通的，哪条路堵死了，我钻了一个空子，就是因为他们互相欺瞒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 顾野明白了，莫闻远的意思是他们互相利用。 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在顾野的印象里，这是莫闻远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并且袒露自己的生活。 他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唯一能确定的是，就算他以前就知道这些，他还是会破坏莫闻远和唐梓的订婚典礼。 顾野突然为自己鼓掌，「我真牛逼，居然因为我破坏了你这么大的计划，莫闻远，这么说起来你应该怪我，我们是仇人。」 莫闻远摇摇头，「顾野，我从来没怪过你。」 顾野冷笑出声，「真的吗？」 顾野的语气让莫闻远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颌也紧紧绷着，「真的，我没有怪过你。」 唐梓和他只是交易，只要利益在他们的婚姻就能一直存续下去。 顾野的出现其实造不成多大影响，被顾野绑架那次，也是莫闻远想借用那件事情钓莫文轩出来。 说起来，顾野是在无形中帮了他的忙。 顾野唿吸快了两秒，他看了一会儿，再次确认，「你没怪过我？莫闻远，你真的没怪过我？」 莫闻远直视顾野的眼睛，认真道，「顾野，我发誓，我从来从来，没有怪过你。」 顾野怔愣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莫闻远明明怪过他。 顾野冷笑一声，「你撒谎。」 莫闻远愣了愣，疑惑的嗯了一声。 「你怪过我，」顾野直直的看向莫闻远，「你有好几次都差点掐死我，还有唯一一次我去你公司找你，你看我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我立马死。」 莫闻远：「……」 这些事情……他真的没什么记忆了，当时是什么想法现在也无从考证，被顾野说出来，莫闻远心里突然慌了起来。 和唐梓搭上了线之后，莫闻远和她叔叔的联繫就断了。 「不是……」 莫闻远喉头一哽，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顾野去公司那次他倒是记得，因为顾野就去过那一次，但是他对顾野什么态度他已经忘了，自己真用那种恨不得对方死的目光看待顾野吗？ 「莫闻远，你满嘴谎言，」顾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莫闻远，他眼里有着认真，「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了。」 问：自己老婆记忆力太好怎么破？挺急的。? 第115章 莫闻远也跟着站起来，「顾野，我不为我以前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未来我的人生中只会有你，你信我。」 对方表情很认真，这种认真顾野是第一次在莫闻远脸上看到，有点恍惚。 顾野心想，这是他以前多么渴望听到的话，这个莫闻远是他以前多么想拥有的莫闻远，可现在再听到，他的心里没泛起一点涟漪。 无意与莫闻远争论太多。 顾野盯着莫闻远看了一会儿，对方紧紧的盯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回答，但顾野什么都不想说。 「顾野……」莫闻远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带着温柔和迫切。 顾野摇摇头，无意与莫闻远争论太多，就收留他一个晚上，也是不得已，是自己心善。 「睡觉吧。」顾野说。 莫闻远眸光暗淡下去，轻轻的嗯了一声。 结果两个人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165页 直到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顾野才隐隐有了些睡意，在即将要睡着的时候他还在想，自己好像忘了问莫闻远为什么受伤，而且还上了新闻。 转念一想，对方受伤关他什么事？ 顾野沉沉睡去，莫闻远顶着两个黑眼圈趁着对方睡觉轻轻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生怕对方发现。 莫闻远觉得，卖惨还挺管用。 他轻手轻脚的出去，这里没有他的洗漱用品，他只能回隔壁洗漱，还有衣服…… 说起衣服，莫闻远计上心来。 他放弃了回到隔壁的想法，转而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莫闻远给自己调了个闹钟，在顾野家里，就穿着个内裤到处晃荡。 临近中午的时候，莫闻远想着去厨房给顾野做饭。 他打电话，让肖笑笑今天别过来，挂断电话看着一冰箱食材莫闻远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沉默半晌，他又把电话拨回去。 「教我做饭。」 肖笑笑：「……」 什么玩意儿？幻听了？ 「你说什么？」 莫闻远重复道，「教我做饭。」 肖笑笑：「……」 哦，原来没幻听。 她觉得无语，「你想做什么？」 莫闻远问，「顾野喜欢吃什么？」 肖笑笑说，「偏辣，不爱吃甜的，我记得冰箱里有鱼，要不做个红烧鱼？」 莫闻远看着冰箱里那条被开膛破肚的鱼，伸手把鱼拎出来。 他把电话放到一边，按照肖笑笑的说法一步一步开始处理。 首先切好了配菜，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肖笑笑打断了他。 「你焖米饭了吗？」 莫闻远：「……米饭？」 说实话，他小时候虽然生活艰苦，但他们娘俩儿从来没自己开过火，东西都是做熟了送过来的。 后来就更不用说了，他当试验品去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没机会做饭。 肖笑笑：「……」 「料理台上有个电饭锅，锅下面那个柜子里有米，你倒三杯米进去，然后加水加到你食指的第一个关节处，按煮饭就可以了。」 莫闻远蹲下，果然在柜子急发现了大米，装米的盒子里确实有个小杯子。 他想到平时是肖笑笑和顾野两个人吃饭，他们两个胆量小，煮三杯就够了，但是今天中午是自己和顾野吃饭，自己饭量大，想着，莫闻远便自作聪明的舀了六杯米进去。 他在厨房忙活，顾野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刚出卧室门就听见厨房里有肖笑笑的声音，他还以为肖笑笑在厨房做饭，没想到一进去只看到了莫闻远。 他们两个在打电话？ 顾野觉得自己睡懵了。 莫闻远回头看家他，拿起手机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丝毫没管肖笑笑话还没说完。 对方再打过来，莫闻远没接。 「你在干什么？」顾野奇怪道。 莫闻远抿唇，「在做饭。」 顾野：「……」 别整得这儿好像是你自己家一样。 顾野看着乱糟糟的厨房，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嘆了口气，又看着莫闻远的造型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莫闻远就是想借着自己没衣服穿这个由头在这里留得久一点。 「做饭就做饭，」顾野说，「把衣服穿上。」 莫闻远低头看了一眼，「衣服没洗，没有干净的。」 顾野眯眼，「让你的人给你送。」 莫闻远：「……行。」 鱼做的非常不成功，整条鱼，稀烂，再加上那一锅满满当当的大白米饭，顾野整个人都木了。 他怀疑莫闻远要么想毒死他，要么想撑死他。 莫闻远面不改色的把鱼全倒进了垃圾桶，随后打电话让人送菜过来，大概半个小时，门响了。 除了菜，还有莫闻远的衣服。 从莫家出来后，莫闻远整个人变了很多，穿衣服也不像以前那么讲究，可能是不需要应酬了。 手臂上的纱布还像昨天那样，没往外渗血，两个人安静的吃完饭，莫闻远自觉把桌子收拾了。 普普通通的白色短袖，配合莫闻远的举动，突然就给人一种很居家的感觉。 等收拾完，顾野开始赶人，说了两个字，「滚吧。」 顿了一下他又添了一句，「别有事儿没事儿往我面前凑。」 莫闻远垂下眼眸，他知道自己能在这儿留一晚上全靠着卖惨，虽然他不想走，但怕结果适得其反还是走了。 顾野一个人待在屋里，想到刚才莫闻远在厨房里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莫闻远走之后去了地下卖场。 他约了齐君与和何诺承，那天他看见，就是这两个人和顾野一起吃的火锅。 顾野昨天晚上说，有人在可怜唐梓。 齐君与一直觉得对不起顾野，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那就只剩下何诺承。 老实说，这些人瞎说的东西很有可能会造成他和顾野之间和好的阻碍，他能向顾野解释清楚，却没办法堵住每个人的嘴，唯有一点，顾野身边的人，绝对不能乱说。 房间内，何诺承正在拿着手机玩游戏，他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便走去骚扰齐君与。 第166页 「你说，莫闻远约我们过来干嘛？」 齐君与说不知道。 何诺承啧道，「你跟他不是挺熟的吗？都当过顾野男朋友，都这种关系了，还不了解？」 齐君与皱眉，「你要不是有病你就是故意找茬，何诺承，你属于哪一种？」 齐君与在抽菸，他把烟掐灭扔在菸灰缸里，脸上很不爽，他觉得何诺承变了，现在说话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顾野身上引，并且话里话外都对顾野不满。 为此，两个人好几次都闹得不太愉快。 何诺承说，「我哪种都不属于，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两个人转头一看，就看见莫闻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脸色还格外阴沉。 何诺承撇撇嘴，心说你阴沉个什么劲儿呢，又没人惹你。 齐君与不怀好意，「人来了，问吧，想问什么问什么，别他妈老来烦老子。」 莫闻远走进来，坐在两个人对面。 没人知道这个地方的老闆是莫闻远，他一直隐藏得很好。 齐君与有些猜测，但都没得到证实。 何诺承不说话，他心里很别扭，知道自己瞎问的东西会让两个人关系紧张，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像是想知道、想证明一些东西。 比如，齐君与真的不喜欢顾野了。 说实话，现在除了莫闻远，就只有何诺承盼着他们两个赶紧双宿双飞，结婚他随一万。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何诺承的脑子转成了风火轮都没想明白。 「你想知道什么？」莫闻远双腿交叠，瞥了何诺承一眼，单刀直入。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何诺承不爽道，「不是你约我们过来的吗？你约我们过来干什么？」 「自然不是跟你谈生意，」莫闻远看着何诺承，何家这个小儿子没太大的缺点，就是话多，脑子不太好，莫闻远最烦脑子不好的人，「你们和顾野吃饭那天，你说了什么？」 「什么啊？」何诺承见莫闻远盯着的人是自己，立马就明白了对方是在问他。 「你说了什么，关于唐梓的事情，」莫闻远耐心提醒，「就是你们吃火锅的那天。」 齐君与一愣，何诺承确实说过，而且说的那些话对于顾野来说也确实不太中听。 那种话在顾野面前说出来，就是明晃晃的帮唐梓说话。 莫闻远怎么会知道？ 顾野告诉他的吗？ 何诺承和顾野并不熟，他说的那些话其实认真看也算不上什么能撼动人心的话，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莫闻远不允许任何一点事情影响他和顾野。 「我说什么了？唐梓？」何诺承一脸莫名其妙，「我就说了一句唐梓最可怜。」 他语气很沖，「难道我说错了吗？顾野毁了他两次订婚典礼，明明和你结婚的人是她，到头来什么好都没落上，还平白无故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何诺承！」齐君与呵斥道，「话少点，对你没坏处。」 「是吗？」莫闻远声音平淡，双目沉沉，「何小少爷，看来你不懂什么叫做可怜，你哥还没来得及教你。」 何诺承一愣，「关我哥什么事？」 「你哥应该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商业联姻，」莫闻远说，「在双方都愿意的商业联姻里面，不会有受害者。」 「那又怎么样？」何诺承反问，「就算你们是商业联姻，就算你们互相不喜欢，但是订婚典礼被顾野毁掉是事实，顾野让唐梓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事实，莫闻远，这两点你不会否认吧？」 齐君与抓头髮，妈的，他是真没想到何诺承还能和莫闻远吵起来。 而且看起来，莫闻远约他们过来，就是因为何诺承对顾野说的那句话。 仅仅只因为一句话，齐君与都觉得莫闻远小题大做了。 何诺承有理有据，振振有词，确实，说的都是事实。 莫闻远语气一如刚才，平平淡淡。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何诺承，我只是来告诉你，以后不管在谁面前，不该说的话少说。」? 第116章 何诺承惊了，他呆呆转头，看着齐君与，「他是在威胁我吗？」 齐君与说不算，「这只是一种警告。」 警告？警告也不行，他莫闻远算个什么东西，来警告他？ 「你他妈挺牛逼？警告老子？」何诺承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一时之间，气得他脸都红了。 齐君与赶紧起身，随时准备拉架。 「是，」莫闻远说，「我和齐家没什么利益上的关联，所以不会给你留面子，就算有，也不会给你留面子。」 「莫总，少说两句吧，」齐君与劝道，真打起来，这架他都不知道怎么拉。 「你让他说，」何诺承大吼，「说啊，不是挺会说的吗？继续，老子倒想听听莫总的歪理。」 「你闭嘴！」 齐君与也吼，「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你跟唐梓很熟吗？需要你给她打抱不平？人家唐梓自己都没说什么需要你来帮她说几句？」 「操！你也帮着他？齐君与，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何诺承气坏了，开始无差别攻击，「老子想帮谁说话就帮谁说话，齐君与，你他妈帮着莫闻远，是不是还想和顾野再续前缘？」 第167页 「你他妈疯了吧？」这是齐君与。 「老子没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这是何诺承。 「那你说说，他安的什么心。」这是莫闻远。 齐君与居然不帮他，何诺承气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屋里只有三个人，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三十个人在吵架，已经乱成了一团。 要不是三个人都不好惹，估计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问题是事情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一句话，一句莫闻远不刻意提醒何诺承都已经想不起来的话。 他认为没什么，但那句话确实给顾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换在以前，顾野不会在乎这种话，更何况他跟何诺承也不熟，肯定不会去纠结这个人说了什么。 可是，心里不装莫闻远之后心就空了，什么信息都会往心里去，他想以前，想现在，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没人能给他答案。 以前的顾野和现在的顾野是两个互相拉扯的极端，他们中间绑着一条叫做莫闻远的线，这条线现在已经紧绷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断。 在两个极端之间，承受过一个唐梓并且只有一个唐梓，这个人，虽然只出现在顾野面前两次，并且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过，却能将顾野逼到绝境。 是莫闻远一手促成，也是唐梓放不下野心。 何诺承不知道，不清楚，不是他的错。 可就是因为他不知道，不清楚，就更能代表一个外人的看法。 旁观者轻，轻松的轻。 语言也能成为那把隔断绳索的利刃。 倘若有一天，顾野把自己以前做的事全盘推翻，认为自己错得离谱，那就说明在他的认知里，喜欢莫闻远这件事也是错的。 大家都在可怜唐梓，没人可怜顾野。 他说过让莫闻远放他走，经不起推敲，却带着三分真心。 这整件事情里，没有完美的受害者，也没有穷凶极恶的加害者，只有利慾的服从者，太过遵从内心的人，会被这个世界带有一定程度的排外性，大家称唿那种人为，疯子。 道德凌驾在法律之上的时候，这个世界才能相对和平。 偏偏，这群人最会在违法边缘反覆横跳。 莫闻远注视着何诺承，眼里头有令人胆寒的寒光。 「何诺承，你应该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会针对顾野。」 何诺承被对方突然平静下来的语气激得一愣，他下意识道，「我没针对顾野。」 莫闻远的冷淡是刻在骨头里的，跟别说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用看似平静的目光盯着对方，这种目光经不起考究，只要认真看，就能看见眼底藏着的阴暗。 何诺承仔细看了，他身体一抖，突然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自己话里话外，不就是在针对顾野？ 为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何诺承脸色变了一变，他余光看向齐君与，发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 「我再说一遍，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不怪顾野，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既然你帮唐梓说话，那你应该去问她，」莫闻远目光在何诺承和齐君与身上扫了两圈又收回来，心中瞭然，「我能管好自己的嘴，希望你也是。」 何诺承脸部肌肉僵硬，他非常在乎刚才莫闻远扫视他的目光，给他的感觉就像他刚才才明白的事，对方却早就看明白了。 何诺承冷静片刻，僵硬道，「我知道了。」 齐君与一脸惊奇，这就解决了？ 这俩人说了啥？ 他完完全全一点都没明白。 莫闻远这辈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亲情已经被自己埋葬，爱情处理得一团糟，除了有陈郁青那个朋友之外，他的人生似乎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人生这种事情，很难说。 可能在他们老去之后，回首展望，自己也不会明白年轻时候的自己。 莫家断了他的退路，却也让他拥有了自由。 不说别的，就这个地下卖场，就足够让莫闻远吃一辈子。 「不吵了？」齐君与看着两个人都平静下来也松了口气，「我就说好好儿的吵什么，大家心平气和的说话不好吗？」 莫闻远突然问了一个齐君与意想不到的话题，「齐少单身吗？」 齐君与虽然有点意外也没多想，倒是一旁的何诺承立马紧张起来。 莫闻远问这个干什么？ 刚才明明说的要管好自己的嘴呢？ 「单身，」齐君与说，「怎么？莫总要给我介绍？」 莫闻远面不改色，「我看何小少爷就不错。」 齐君与：「哈？」 何诺承蹦起来，「你他妈说啥呢？莫闻远你管好你自己的嘴。」 莫闻远嘴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何诺承一阵紧张。 「开玩笑的。」 齐君与：「……没想到莫总这么幽默。」 何诺承坐下来，心里已经把莫闻远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个遍。 开你妈的玩笑！? 第117章 莫闻远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白烟后又说道：「齐少，有件事情我先告诉你，关于白泽宇。」 齐君与眼色微沉，从那天在酒店之后他并没有再见过白泽宇，两个人也没有联繫，齐君与知道莫闻远不会这么容易放过白泽宇，但是他也不想牵连进去。 第168页 「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也不会过问，当然，更不会帮忙，莫总，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如果莫总是想在我这儿打听他的下落，那恐怕要让莫总失望了。」 莫闻远说，「他跑了，在国外，他以为国外安全，其实国内更安全。」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帮忙，但你好歹喜欢了白泽宇十年，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应该有知道的权利。」 莫闻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何诺承，在听到齐君与喜欢白泽宇十年这条信息时，对方眼睛里出现了震惊，并且勐的回头看了齐君与一眼。 而莫闻远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何诺承针对错人了，真要针对，应该找白泽宇。 莫闻远确实没有让齐君与帮忙的意思，他说出来，最多是让齐君与不要插手，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没想到来一趟还有意外收穫，他就干脆多加了一句话。 「莫总，你打算怎么办？」齐君与拧眉，「我知道白泽宇这件事情做的非常不地道，但是……莫总，你不会想要他的命吧？」 齐君与看不了白泽宇丢命，虽然现在这个白泽宇和他记忆里那个白泽宇已经大相迳庭，可他们现在就算能当陌生人也好，万万没到想让对方死的程度。 「我不要他的命，我要他的腺体。」 莫闻远说得很直白，但他说得时候，眼睛却还是看着何诺承，如他所愿，对方还是震惊脸在神游天外，显然没把他们后面说的话听进去。 何诺承的记忆里，还是齐君与喜欢了白泽宇十年。 十年什么概念，十年相当于他占据了至今为止的人生的一半。 那是一种震惊到奇异的感觉，像被封闭了五感，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莫闻远最近其实很忙，恨不得分身的那种，但是，他依然会抽出时间去看顾野。 不进去也行，在门口站一会儿，抽根烟，确定顾野在屋里，然后转身离开。 那天说到后面，齐君与突然问起莫闻远手臂上的伤，那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唐时雨，想为他妹妹讨个说法，双方谈崩了，唐时雨一激动直接朝着莫闻远开枪。 莫闻远身体偏了一下才捡回一条命，唐时雨是真的想要莫闻远的命。 毕竟，现在的莫闻远在他看来什么都没了，就算死了，他也有能力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只要莫家不找他麻烦，这件事情就能当作没发生。 没想到莫闻远不讲武德，居然直接报警了。 唐时雨被带到了警察局，唐梓没去找莫闻远，自己废了大劲才把唐时雨捞出来。 和顾野，又是好多天得不到回应。 晚上，莫闻远刚上车准备回家，却不曾想，竟然接到了顾野的电话。 「顾野？」莫闻远不确定道，可能顾野打错了，可能是手机坏了，还有可能是顾野专门打的这个电话。 是后者。 顾野让莫闻远过去，说是找他有事。 莫闻远眼睛里掠过惊喜，试图从顾野的语气里分析出一点对他有利的缘由。 他怀着不想否认的欣喜，刻意忽略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疑问。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一个电话，一句平平无奇的话，竟然能让他的心狂跳到连自己都能清晰可闻的地步，莫闻远把手机扔到一边，心说自己好像已经被顾野拿捏了，吃透了。 想到这里他又恍然一惊，这不是早就能确定的事吗？ 莫闻远默默笑了下，就因为这个电话，莫闻远开车的速度快了很多，一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顾野楼下。 他下车，喉结动了动，对着车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莫总也是可怜，三十岁还在做别人十多岁才会做的事。 可在喜欢的人面前，无论在哪个年龄阶段，想用自己最中意的形象出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好像都不是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 毕竟，爱情盲目且宽容，只不过那是建立在互相喜欢的前提下。 莫闻远上楼的时候，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他打量着自己的鞋子，白色的板鞋，上面有几处地方沾染上了灰，他蹲下，认认真真用手擦拭了几遍，灰已经和纤维融为一体，越擦，就越深。 莫闻远微微皱眉，放弃了擦干净的打算。 他不是多在乎那点灰，而是在为顾野的主动赴约，所以，他觉得这场暂且不知道是不是约会的东西应该完美。 到了门口，莫闻远定定神，敲响了房门。 他想像的是两个人友好的交谈，他向顾野表明心意，他可以带顾野去所有以前不能去的地方，认识以前从没见过的人，他想让这个人彻底融入他的生活。 什么怕遇到危险所以阻止在他们眼里显然都不存在，宁愿跟着一起受苦面临危险，他们也不愿意当个什么都不知道唯有安全能安慰他们的傻子。 他是阴沟里的臭虫，顾野不是，但他想顾野是，这种想法在顾野失去腺体后一度达到了顶峰，只不过碍于顾野的性格，莫闻远没办法把这种想法实施。 虽然他知道，顾野即使待在阴沟里，也不会变成像他一样的臭虫，他只是觉得只有那样，两个人才能永远在一起。 莫闻远心想，自己可以用尽一切办法保护顾野，他什么都会给顾野说，让对方为他担心，让对方待在他身边天天神不守舍。 第169页 现实却是顾野紧皱的眉头，眼里的愤怒，和一看到他就吐出来的质问。 「是不是你？」顾野抓住了他的衣服，踮起脚和他对视，又重复一遍，「是不是你？」 莫闻远还沉浸在自己编造的美梦中，他的耳朵好像罢工了，顾野的声音在他耳朵里显得尤其不真切。 像是经歷了一场规模很大的枪战，伴随着炮灰的轰鸣声，他的耳朵不出意外，耳鸣了。 情场如战场。 他不是情场高手，而是才进入新手村的小白，他甚至不如十多岁的孩子会说情话，会逗人开心。? 第118章 他需要升级，需要打怪，需要让自己在爱情这一面也变得充实起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上覆着着一层淡淡的红色，明明是愤怒，却让莫闻远看成了害羞，灯光一晃，竟让莫闻远的心开始滚烫起来，如此明晰，如此热烈。 「顾野……」莫闻远沉醉着，他编织的梦境和现实产生了落差，曾经被权欲引领着的灵魂此刻淡着烈火般的热度，这种热度从莫闻远身上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炙热灼人。 顾野没发现莫闻远的脸色，他被愤怒沖昏了头脑，一心想要讨一个说法，那个美梦是莫闻远的一厢情愿，他不在其中，只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灼人的热度，也不愿意深想，毕竟他曾经也一样，想用一厢情愿的爱去感动对方。 「莫闻远，你说话，这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莫闻远听到自己的名字，如梦初醒般看着顾野，他眉眼间还带着缱绻，是对于爱情的想像，也是他心中最理想的生活。 「什么？」 顾野见对方不承认，心里更为愤怒。 他只是想找一份工作，只是不想再成为一个依赖着别人的蛀虫。 他对工作唯一的要求只是能养活自己，不期盼高薪，不需要别人帮忙，他可以做脏活累活，他只需要一份工作。 仅此而已，却能遭受万般阻拦。 甚至，上了两个小时班后会被当场解僱，没有理由，顾野认真想想，便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在整他。 他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莫闻远。 只要断了他的退路，他就只能一直待在莫闻远身边。 所以他问莫闻远，是不是你。 被解僱之后，他蹲在街边，那一刻，他心里的愤怒到了顶点，仿佛能点燃这个世界， 顾野愤怒的说给他听，说自己只是个废物，不劳莫总费这么大的心思。 说让莫闻远别再让人跟着他，说两个人早就完了，不要在做一些无聊的举动出来。 他没给莫闻远说话的机会，他愤怒的咬破了嘴唇，想让自己从愤怒中剥离出来。 胸口毫无规律的起伏，短暂的沉默后，他又对上莫闻远带着伤痛的眉眼。 莫闻远下颌骨绷得死紧，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可怖，他开口，喑哑的声音倾泻出来，「不是我。」 「不是你……」顾野看着莫闻远，喃喃，「不是你，那是谁？」 「顾野，这件事情交给我，」莫闻远低垂着眼眸，注视着顾野的嘴唇，上面有鲜红的血迹，明艷到吸引了莫闻远全部身心，让他忍不住想覆盖上去，把眼前这个人咬烂了，嚼碎了，然后全咽进肚子里。 「不用了，」顾野冷静下来，想明白了，这座城市里想让他活不下去的人很多，即使已经没人想要他的命，可让他活不下去的方法有很多，他们可以一天换一个，直到他死去，「我会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莫闻远，希望你能答应我……这是我，对你最后一个请求。」 从此以后，他们互不相干，两不相欠，他们谁也不用去背负谁的命运，谁也不用去在乎谁的名字。 莫闻远和顾野，只是双方唇上逐渐淡去的齿痕。 莫闻远脸色更加可怖，像是他们曾经看过的鬼片里，那个突然见了鬼的男人，极度的惊悚跃然于脸上，便成了另一种方面的恐怖感。 他们能从那种恐怖感中，知道这个鬼到底有多可怕。 「顾野，」莫闻远慢慢靠近，垂落在两侧的手在颤抖，双腿僵硬，哪怕是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慢的步调，都让他走成了同手同脚，他哀求，「我可以帮你找工作，你放心，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我保证。」 顾野已经平静下来，无比平静，他能看清楚莫闻远平静却颤抖的嘴唇，能看清对方眼里的哀求，能看清自己在对方眼里的样子。 莫闻远不知道，不清楚，顾野其实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能把喜欢做到极致，也能把放弃归为自由，甚至没有想像中报復成功的快感，夜色漆黑浓重，厚厚的云层恰如莫闻远心头的阴霾。 「莫闻远，我不需要你的施捨，」顾野平静道，「我有手有脚，我什么都可以做，只有我一个人，你根本不知道一个人有多好养活。」 莫闻远停下来，凉意朝着心底涌去，剎那间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使劲抓住，点点雪花状的冰晶延伸进去，莫闻远顿时觉得唿吸困难。 他看见顾野的嘴唇动了动。 「如果你不同意，我敢保证，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会变成一具尸体。」 从现在开始，他们之间的较量变成了看谁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活得更加心安理得。 第170页 顾野走后，莫闻远搬了回来，住进了自己曾经的家，那里有顾野的味道。 时至今日，他突然觉得好遗憾，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在他放弃了原本的路之后，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些能放弃的东西，其实可以早早放弃，那只是执念，他再次确认，只是执念，不是一生。 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顾野住进来，又走了，却给了莫闻远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他感觉到空洞，就像顾野曾经经常一个人等他回来，寄希望于虚无，空荡荡的房子，又怎么会是家。 顾野没问过他，你结婚了，我怎么办，你会把我放在哪里，会不会来看我，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莫闻远以为他不敢问，其实是根本不需要问。 顾野有自己思考出来的一条路，他踏上去，用一地鲜血证明了顾野这个人，这两个字可以不属于莫闻远，只属于他自己，莫闻远在沙发上沉默的坐着，恍惚间听见了门似乎传来了响动，他勐的一惊，心里顿时充满希冀，打开门，外面却是空荡一片。 莫闻远在门口站了很久，也寄希望于虚无。 他为什么要那么自信？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找到顾野？ 为什么他还会有心情问一句唐梓，继续吗？ 如果继续了，顾野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明明知道只要他和别人订婚，顾野一定会搅得天翻地覆，是他放任白泽宇有了可乘之机，是他在看到顾野被莫文轩打得蜷缩在地上时还一脸志得意满说没事。 他亲口说出去的话，成了划破顾野腺体的利刃，只是成了一段视频。 阳光太刺眼了，晃得莫闻远眼睛发酸发涩，顾野决绝的样子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那张漂亮的脸，在怒视他时，带着必须离开的固执，怎么能视而不见。 他才发现他已经从晚上沉默到了白天。 顾野走了之后，莫闻远生了一种怪病，每每到晚上，他需要抱着顾野遗留下来的衣服才能睡着。 夏天刚过，莫闻远收拾好行李去了国外，接机的人叫陈景云，外籍华人，也是莫闻远曾经的朋友，比莫闻远大十几岁，样貌平平，但气质不凡。 属于一眼看上去就能看出来这人是个有钱人的土豪气质。 陈景云张开手臂，想给莫闻远一个热烈的拥抱。 没想到莫闻远视而不见，嘴里只说着，「白泽宇呢？我很忙，解决完他我要赶快回去。」 陈景云耸耸肩，对于莫闻远的冷淡习以为常，「无情的傢伙，来一趟，只惦记一个omega。」 解决事情最快的办法，永远是玩儿阴的，让人防不胜防，轻而易举掉进别人的陷阱之中。 从白泽宇出国后不久，他的行踪便一直在陈景云的掌控之内。 上了车，陈景云问他，「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才来？」 莫闻远说，「疗伤。」 陈景云说哦，「枪伤？」 莫闻远说不是，「情伤。」 陈景云张着嘴，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情伤在别人身上可能带着伤感，但放在莫闻远身上，却只能给人惊悚感。 自己的朋友，一直单身，突然有一天他告诉你他分手了，而你却连他什么时候谈的恋爱都不知道。 这一方面的完全空白让陈景云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是不是听错了，莫闻远说的是情伤？ 等陈景云再问，莫闻远却不愿意说了。 两个人到了一家酒店，莫闻远和陈景云去了二楼。 在房门前，莫闻远脸上出现兴奋的神色。 白泽宇就在里面，他双手被绑起来，眼睛被黑色的布蒙上，蜷缩在角落里，一如那天齐君与看到的一样。 只是，今天的他，脸上不再是震惊而是惶恐。 莫闻远敢把这件事情告诉齐君与是因为白泽宇会参和进来完全是因为齐君与的缘故，所以，齐君与没那个脸去让莫闻远放白泽宇一条生路。 即使，那是他喜欢了十年的人。 可是，喜欢的时候是真的，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 顾野为齐君与十年心动买了单，齐君与应该还回来才对。 莫闻远很喜欢利用别人的各种小心思，各种欲望，各种愧疚感。 不论是和齐君与的合作还是和唐梓的合作，他们都是服从利益，又或者是那天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何诺承魂不守舍，只要有欲望，总会被一种欲望左右。 像是以前的顾野，像是如今的莫闻远。? 第119章 离开之后 后来，莫闻远看过那个视频。 他模仿着视频里的内容，一步一步復刻下来，用碎掉的酒瓶子把白泽宇的腺体剜了下来，整个楼层都是白泽宇的惨叫声。 莫闻远听着，想到那个视频里的顾野。 他的顾野，从玻璃刺入腺体的那一刻开始，到腺体被挖出来，一声不坑，那些红色的血迹里，有一张惨白且冷迾的面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和顾野一样。 莫闻远把那一团碎肉扔在地上，眼睫低垂着，眼眶中有着温热，携带着酸涩，一股难以言说的思念涌上心头，让他对现在的生活更加不满起来。 就在这一刻，他厌倦了这条可以埋葬他整个人生的阴沟。 其实是深海。 他和蒋云的尸体一样，被什么东西诅咒着。 第171页 蒋云是因为爱错了人，而他是因为走错了路。 他以前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omega放弃自己即将得到和已经得到的东西，并且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地上的血散发着腥臭味，莫闻远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他长久的沉默着，脑子里全是顾野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的名字。 莫闻远脑子里存在着一面镜子，很多东西，都被困在了那面镜子里面，在那里面，风是静止的，世界是无声的，那里面只有他和顾野两个人。 随着顾野的离开，那面镜子上面产生了裂痕，那道裂痕正好在两个人之间，在他们紧挨着的胳膊中间，那阵没有声音的风，吹响了他们晦涩的爱意，钻进了莫闻远的眼睛里，他微微偏头去看旁边的顾野，勐的一下身心巨震，他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顾野的脸上已满是裂痕。 白泽宇心里肯定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莫闻远黑沉着脸，眼底凉意渗骨，他慢慢欣赏着白泽宇像一条阴暗的爬行动物一样在地上不断翻滚尖叫，一点儿没有顾野当初的淡然。 阴暗的东西生活在阴暗的角落，光明避而不见，黑夜趋之若鹜，白泽宇没办法，他只能忍受着。 因为这个世界上，让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太多了。 他爱那个快要碎掉的顾野。 出去的时候，阳光洒在莫闻远身上，他抬头看着碧蓝的天，却突然发现云层正在快速聚拢，不一会儿竟然阴云密布，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像蒙了一层纱，怎么都看不清楚，莫闻远站在雨里，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温热，他伸手摸了摸，只摸到了满脸的雨水。 办完这件事，莫闻远马不停蹄的回了国。 他去了一趟公司，见到了莫行舟。 这是从莫闻远从订婚典礼上逃跑之后第一次在莫行舟面前出现。 罢免他的职位，莫闻远没出现，莫文轩不知道地方逃回来让莫行舟一定要保护他，莫闻远还是没有出现，莫行舟把公司的人都换了，莫闻远依然没有出现。 就好像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知道是去了地狱还是天堂，只是他心里始终不安着。 莫行舟知道，莫闻远总有一天会回来。 曾经的办公室已经经过了改造，变成了莫行舟的风格，让人觉得沉闷不已。 大好的天气，照不亮这间办公室里的阴气沉沉。 莫闻远却是不会挑刺，他看见莫行舟甚至还心平气和的叫了一声爷爷。 莫行舟看着自己的孙子，除了血脉，这个人没有一点不让他满意的地方，曾经的培养也花费了他不少钱财和心血，莫行舟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作为一个上位者，他不愿意去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他只能说，这一切都怪莫闻远。 莫行舟看着莫闻远的眼神很复杂，他静默半晌，沉声问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莫闻远坐在黑色的皮沙发上，点燃一根香菸，云淡风轻，「看您说的，我手上不也有莫氏百分之三十股份不是？爷爷，莫氏有我的一份。」 莫行舟没有愤怒，没有生气，他很平静的和莫闻远对话。 可能是觉得生气已经没有必要也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也可能是爷孙已经撕破了脸，不需要再用生气去表明自己的立场。 莫氏很多人都是废物，这是莫行舟重新接管莫氏之后才清楚的事实。 而那些废物，恰恰好和莫文轩关系最好。 莫行舟恨铁不成钢，却因为血缘始终有心无力，他不承认莫文轩已经被他养废了，他也不想承认思维和思维之间存在着别人看不见的沟壑，他或许以为莫文轩会听他的话，可明明莫文轩所做的一切都在他心里有一桿秤在不断的衡量。 中年失子让他对莫文轩格外看重，那是他承认的他们莫家唯一的血脉。 他不断原谅莫文轩的一切，甚至推波助澜。 莫行舟注视着莫闻远，「闻远，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莫闻远哦一声，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妨说说？」 莫行舟说，「你手里的股份，转出一半到我名下，我让你回莫氏，还会告诉你蒋云的遗体在什么地方。」 「好大的诱惑……」莫闻远轻声笑着，眼里带着嘲讽，「莫文轩或者你的命，随便给我一条，我手里的股份会全部转给活着的那个人。」 莫行舟浑浊的眼睛里冒出一丝精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思索片刻便已经明白，蒋云已经对莫闻远造不成任何心绪上的波动，更何谈交易。 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全是对莫文轩的偏爱和仁慈，这些东西从未有过一分属于莫闻远。 莫闻远就像他手里的股份一样，是商品，他花费了时间和金钱把这件商品打造出来，成品却不符合他的心意，就像投资一样，莫行舟马失前蹄，亏了。 双方都从没对对方放下过戒心，但是有一点他们的想法却出奇的相似，那就是为血缘这两个字感到噁心。 莫闻远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心情有些恍然，他突然不明白自己绕那么大一圈想要去占有莫家的一切是多么的无聊且可笑，什么商业联姻，什么权利，什么高高在上，在现在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 他一直都在阴暗的臭水沟里，不是吗？ 第172页 莫行舟说，「别动文轩，动了你也活不了。」 是，这就是莫闻远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他得好好活着，顾野走的时候，他对顾野说，过年的时候会到顾野身边去。 莫闻远又去了那栋别墅，曾经和顾野生活过的地方。 顾野离开后，别墅彻底空了，只会有人定时过去打扫，周围的一切都非常安静，莫闻远去了二楼，站在顾野无数次站过的那个阳台上，他像顾野一样，把目光投向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 顾野的等待放在以前只是一件小事，保镖不会把这种事告诉莫闻远，在莫闻远的记忆里，每次他来这里，顾野都在阳台上，看见他出现，顾野会很开心，然后蹦蹦跳跳下楼。 他想，顾野会不会像他一样，突然出现在那条小路的尽头，身上披着火红的霞光，坚定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他，想着想着，莫闻远竟然笑了起来。 开始很小声，后来哈哈大笑。 路的尽头没有人，笑声戛然而止，莫闻远依然紧紧的盯着，他把刚才的想像放进那面镜子里，无声的世界多了一些色彩，风吹过，莫闻远转身离开，脸上多了泪痕。 顾野到了一个小镇上。 这里空气很好，民风淳朴，没有了大城市的热闹和喧嚣，能让人身心都保持平静。 到这里之后，顾野在镇上租了房，过了他这辈子最舒心的一段时间。 在这个镇上，他认识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个老爷爷。 老爷爷是个医生，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草药，恰逢他唯一的徒弟走了，顾野便顶替了他徒弟的位置。 工作就是经常上山采各种各样的草药，一个月2000块钱。 钱虽然不多，但在这个小镇上生存足够了。 顾野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天也没什么事儿做，工作完了之后到处逛逛，体会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大多数人都很热情，对于他这个外来者没什么看法更没什么偏见，和原来那座阶级城市不一样。 他已经很少想起那个城市，也很少想起莫闻远，甚至是关于那座城市的一切，顾野都已经很少再想到，那只是冗长的一生中出现的一个非常荒诞的梦，仅此而已。 只要那个人不在自己身边，他就有很多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这里omega很少，大多数都是beta，有能力的alpha都去了大城市，所以alpha也很少，最多的是老人。 和老人待在一起，心总能平静下来，顾野待了一段时间之后看谁都善良，很多老人还会拉着他问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甚至有时候上班时还能接收到病人的投餵。 这种生活他以前根本没经歷过，毕竟因为工作原因和这里的人员分布，顾野接触到最多的是老人。 刚忙完一天工作，时间才刚刚到下午，他去一间小咖啡厅里买了两杯咖啡，老闆是个很年轻的beta，顾野经常来，两个人时不时也会说上几句话，还挺熟。 「每次都喝这个，喝不腻吗？」老闆笑笑，问他。 「不会啊，」顾野拿出钱包把钱递给老闆，「我觉得挺好喝的。」 「不用给钱了，」老闆把钱推回去，脸上的笑容很温和，「我请你。」 「哦，」顾野把钱包收起来，「这是留住老顾客的手段？」 老闆想了一会儿，「对，但是不全对，准确的说，这应该是我留住你的手段。」? 第120章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老闆就是看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老闆人不错，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好，但不包括顾野，他很早就看出来了，老闆看他的眼神和别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顾野摆摆手，什么都没说，走了。 他租的房子带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种花的小花坛，但顾野不喜欢花，他喜欢树，可这个院子太小了，种不了树。 那个小花坛就废了。 顾野捧着热热的咖啡，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天都快黑了，世间万物都变得朦胧起来。 晚上的时候，有人找顾野。 今天晚上镇上的人会举行聚会，他们找顾野，要带着顾野一起去。 冬天非常热闹，寒冷一点儿没击败大家的热情，顾野听说过这个聚会，大家全都聚集在一起，唱歌跳舞，吃喝玩乐，主要是怕镇上的老人太过孤独，也给了所剩不多的年轻人认识朋友的机会。 来叫顾野的人都是beta，其中就有咖啡店老闆。 顾野从屋里出来，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十块钱买的，他不想买，他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但那个啊婆看顾野的眼神很慈祥，所以顾野把帽子买了下来。 顾野锁好门，一群人慢慢往广场上走。 老闆一直关注着顾野，天黑了，地上滑，怕顾野滑倒了。 他带了手电筒，打开路就亮了起来，这一段路的路灯坏了，暂时还没修好。 有人感慨，「这天儿可真冷，手在兜里揣半天拿出来还跟冰一样。」 「好像是比去年冷，」一个矮矮胖胖的beta也说，「夏天一年比一年热，冬天一年比一年冷，真绝了。」 「找个对象就暖和了，」咖啡店老闆说，「晚上抱在一起睡。」 「说是这么说，但是现在找对象哪儿这么容易？你看咱们镇上，年轻点儿的omega加起来还不到10个，还没几个长得好看的。」 第173页 几个人边走边说，顾野一直没说话，只安静的听着。 这群人里，咖啡店的老闆长得最好看，也最有钱，身高在175往上一点，这种身高在alpha眼里不够看，但在beta也能算中等偏上。 最主要的是，咖啡店老闆是个孤儿，没有老人要赡养而且还有自己的事业，所以，即使他是个beta在这个镇上也很吃香，就是他眼界高，一直没有看上的。 「好看的都喜欢邱嘉宇了，谁看咱们啊？」矮矮胖胖的beta唉声嘆气，他今年都快三十了，家里的条件也就一般，人也长得不好看，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也是个beta，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最近他父母催他找对象的声音多了很多，可根本找不到啊。 邱嘉宇就是咖啡店老闆。 「邱总，有看上的吗？」 邱嘉宇啊一声，眼睛从顾野身上挪开看着问他话的那个人，笑道，「有啊。」 这一说大家兴致都高昂起来，纷纷问那个omega是谁。 邱嘉宇但笑不语，「秘密，等我追到了，再带出来见你们。」 大家又问，「是镇上的吗？」 邱嘉宇说是。 「咱们镇上就那么几个omega，我还真没听说过你和谁走得近……」 他们都没往顾野身上想，顾野虽然长得好看，但他们都知道顾野是个残缺的omega，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 顾野才来不久的时候，说亲的人恨不得住在顾野家，为了避免麻烦，顾野直接说出了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 这才消停下来。 邱嘉宇家里就他一个，肯定是要有个孩子的，否则多孤独。 「放心，到时候肯定让你们大吃一惊。」 说着，到地方了，广场上非常热闹，大爷围在一起下棋，大妈在跳广场舞，广场上还有各种小吃，小玩具，家里的小孩儿最喜欢这种场合，大冬天的依然在到处蹦跶。 对于这样的场合，顾野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那几个人已经去找omega献殷勤去了，只有邱嘉宇留在顾野身边。 顾野没管，他穿过人群来到奶茶摊位前要了一杯红豆奶茶，少糖，烫一点。 做奶茶的beta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奶茶就到了顾野手里，非常暖和。 「多少钱？」顾野问。 「十块。」 顾野伸手掏钱，旁边却突然出现一个人递了十块钱过去，他不用看就知道是邱嘉宇。 老实说，挺烦的。 顾野把钱给邱嘉宇，对方推脱，「一杯奶茶而已，不用了，我请你喝。」 顾野坚持，「邱老闆，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邱嘉宇无奈的笑出来，「一点儿机会都不给？」 顾野摇头，「没必要。」 他把钱放进邱嘉宇外套兜里，捧着奶茶转身走了。 看着顾野离开的背影，邱嘉宇眼睛眯了眯。 从顾野出现在这个镇上，他的眼神就经常落在顾野身上，可对方好像很高傲，根本看不上他。 每次顾野去他店里都会买两杯咖啡，他以为顾野已经有了对象就打消了心思，后来才知道顾野买两杯咖啡是习惯，他一直都是一个人，邱嘉宇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对于自己的长相和能力邱嘉宇相当自信，顾野不会生孩子，而且还没有腺体，就算他是个长得很好看的omega也不得不放低要求，邱嘉宇从内心深处认为，顾野配他只能算是顾野高攀了。 都冬天了，一个人睡觉冷得好，他也是，他不信顾野不冷。 邱嘉宇追上去，跟顾野肩并肩走着。 他说，「顾野，我知道你以前可能经歷过很多，我不在乎也不介意，你……」 「邱老闆，」顾野打断他，「我介意。」 邱嘉宇愣了愣，眼珠子转了两转，顾野这意思，是觉得他配不上自己？ 别说，还挺有自知之明。 「哎不是，」邱嘉宇更自信了，「我不骗你，顾野，可能你以前被人伤过，但是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会好好对你，以后不再让你受一点伤。」? 第121章 两个人走到广场的边缘，灯暗了很多，那个矮矮胖胖的beta余光看到两个人站在一棵小树下，昏暗的灯光倾洒在他们周围，突然就给人一种两个人很般配的感觉。 邱泽宇说的omega不会就是顾野吧？ beta刚想过去却被同伴拽走了。 「邱老闆你误会了，」顾野停下来，安静的看着邱嘉宇，「我不是那个意思。」 邱嘉宇疑惑，「啊？那是什么意思？」 顾野眼睛里跳动着细碎的光，一时之间晃花了邱嘉宇的眼睛，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多了一种感情，手上的奶茶很暖和，顾野不由的把奶茶抱得更紧了一点。 「我的意思是，我介意你，」顾野开口，声音和夜色一样，冷冷清清，带着冻人的凉意，「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喜欢你。」 邱嘉宇张了张嘴，还没反应过来，仅过了一会儿，他脸上便出现了被人拒绝的囧意。 尤其是顾野的话说得很明显，对方不是在自卑，而是自己会错了意。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邱嘉宇不可置信道。 「对，你配不上我。」顾野点头。 邱嘉宇突然嗤笑一声，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 第174页 自己虽然只是个beta，但在这个镇上，哪儿哪儿不是顶尖，顾野的工作只有两千块钱一个月，而且他还是个残缺的omega，这种omega在他眼里，就相当于是残疾人。 他不敢相信顾野居然拒绝了自己，还说出那种自以为是的话。 邱嘉宇凑近，认真的分辨顾野脸上的表情，没错，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刚才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顾野一语不发，转身就走，等他走出去一段距离，邱嘉宇才如梦初醒般的跟上去。 这种聚会顾野是第一次参加，没什么好玩意儿的，还不如回家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帮老医生晒草药。 顾野知道，邱嘉宇在跟着他。 小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孩子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小情郎，顾野丝毫不带怕的，他停下，等着邱嘉宇过来，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这个镇不大，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没必要弄得太僵，虽然刚才已经弄得很僵的，但还是希望邱嘉宇能识抬举。 冬天的晚上很少能看见星星，今天也不例外，天上黑压压一片，那是成片的乌云互相叠加出来的景象，这样的夜晚，就算不吹风，凉气也能从脚上升起来，冻得人全身发麻。 顾野心想，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邱嘉宇气势汹汹，平时温和的眉眼也带着兇相，顾野站在路灯下，盯着路灯发呆。 「顾野，」邱嘉宇停下，质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野回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邱老闆，大家都很熟，你看不上我在情理之中，我看不上你也在情理之中。」 邱嘉宇皱眉，脸上是不爽的表情，顾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觉得顾野和他在一起是顾野高攀了，但是他不明白，顾野凭什么看不上他？凭他那张脸吗？ 看来顾野还不明白，好看并不能代表一切，如果他不是个残废，或许自己还能对他的态度更好一点，可一个残缺的omega，怎么好意思说出那些话？ 邱嘉宇心想，不会生孩子的omega，除了他难道还会有人要？ 大家都在广场上疯玩，这一段路根本没人，又是冬天，更没人来小路上凑活。 手上的奶茶只喝了一口，红豆越泡越甜，已经没了喝的兴致。 邱嘉宇大步靠近，在这个地方，还没有一个omega这么不给他面子，顾野的话就像是一记耳光甩在邱嘉宇脸上，让他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你看不上我？」邱嘉宇目光逐渐阴冷，「顾野，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顾野迷茫，「我都没看你哪儿来的看不上你？」 邱嘉宇一愣，「那你说我配不上你？」 顾野说难道不是吗，「你先认为我配不上你，我才认为你配不上我，邱老闆，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不要想那么多。」 邱嘉宇面子上过不去，但他始终认为顾野配不上他是事实，顾野说的话有些拗口，他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对方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他只记住了一句话，顾野看不上他。 他现在甚至想找人评评理，到底是谁配不上谁。 想着他便伸手去拽顾野，没想到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还没碰到顾野的衣服便被踢翻在地。 邱嘉宇愣住，他蒙蔽抬头看见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黑衣人，一身黑，羽绒服里面套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 黑衣人向着他靠近，即使对方什么都没说，脸也被遮挡了大半部分，但邱嘉宇还是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他很快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 邱嘉宇瞬间紧张起来，他双手撑在地上，忍不住慢慢往后退。 「莫延，」听到顾野的话，黑衣人停下脚步，邱嘉宇反应过来，顾野认识面前这个黑衣人。 「让他走。」顾野说。 莫延回到顾野身边，异常恭敬道，「是，顾少爷。」 邱嘉宇一看，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也顾不上丢了一地的面子。 他直接回家，喝了两大杯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也走吧，」顾野说，「离开这里。」 顾野知道一直有人跟着他，盯着他，顺便保护他。 两杯咖啡，喝一杯，倒一杯，杯子扔了无数个。 有时候顾野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这里不是大城市，要是来个客人找他他也没什么东西招待，所以每次都买两杯咖啡。 顾野转身往回走，没问莫延要去哪里。 回到家，打开屋里所有灯，他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盯着地板发呆，经过刚才莫延出现，空寂的内心仿佛填进去了什么东西，没有以前那么空。 顾野嘬一口奶茶，没感觉出来甜味。 他想着怎么会呢，明明第一口喝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甜。 沉默了一会儿，顾野拿出手机，调到通讯录，看到了莫闻远的号码。 从他离开到现在，莫闻远从来没有主动联繫过他，但相对的，他也没联繫莫闻远。 对方的样子似乎在他心里越来越淡，就像这杯味道也越来越淡的奶茶一样。 他喜欢这个地方，暂时不打算离开。 在这里，他尝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平静与孤寂，可除了平静和孤寂也没找到别的东西。 第175页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想离开那里毋庸置疑，那段时间，顾野心乱如麻，离开也确实让他的心情安定了下来，但这些事情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屏蔽关于莫闻远的一切，来这里半年，他做梦都没梦到过莫闻远。 顾野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他手一抖，低头查看，是刚才一起去的同伴问他去了哪里。 顾野沉默片刻，回了条信息，说自己已经回来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刚才手机震动的那一下，他还以为是莫闻远。 回想一下，自己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可去，更何况莫闻远也不在他身边，所以感觉到安稳的同时又在隐隐期盼着什么。 顾野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自己也开始说服自己他还喜欢莫闻远呢？ 也是，时间太短了，要忘掉遖颩喥徦哪儿那么容易。 莫延的出现给了顾野当头一击，他还记得刚才看见莫延时的心情，他来这里半年，这是莫延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虽在意料之中，可不能否认，当对方出现的时候，他心里竟然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就像是时隔半年之后，他和莫闻远通过另一个人突然又产生了一丝联繫。 心中的涟漪呈波浪状扩大，随后又很快会归于平静。 顾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总觉得自己的心静不下来，等走累了，他才停下坐到床边，又沉默了很久。 躺在床上的时候，顾野久久无法入睡，他不愿意再去想莫闻远，不想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只要心思一放在这个人身上，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出现莫闻远的身影，驱散不出去。 另一边，邱嘉宇房门被敲响，他还沉浸在那一脚的恐惧里，他不知道顾野居然认识那样的人，那个人看起来是个alpha，除了恐惧之外，对于别的他没太大的感受，那一脚正好踢到他胃上，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胃还是在隐隐作疼。 听到门响，邱嘉宇第一反应是敲门的人是刚才揍他的那个alpha。 他蜷缩在床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他想着自己和顾野之间算不上太大的摩擦，虽然那会儿他打算动手，可他并不是要打顾野，他只是想向顾野证明，是对方配不上自己而非自己配不上对方。 更何况，他的手根本就没碰到过顾野。 邱嘉宇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等到敲门声消失，他已经捂出来了一身汗。? 第122章 莫闻远失踪 他没办法干脆的原谅莫闻远，即使他觉得对方根本没什么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经过这天过后，顾野没再去过那家咖啡店，邱嘉宇也没出现在顾野面前。 直到有一天，顾野听病人说咖啡店换老闆了，他心里一动，状似不经意问道：「为什么会换老闆？」 来看病的是两个老人，老闺蜜，一个人来另一个人就得陪着，家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大城市，很多老人都凑在了一起，怕自己出了什么事没个人照应。 这两个老人顾野很熟悉，一个姓李，一个姓张，她们管顾野叫小顾。 李奶奶说：「我也不清楚，就是从那儿路过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邱老闆。」 张奶奶也说，「对啊，我以前记得，店里没生意的时候，邱老闆就喜欢站在门口。」 顾野问，「没进去看过吗？」 李奶奶摇头，「没有，但我听人说了，邱老闆好像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准备去哪儿，不过啊，应该是想去大城市闯一闯，这里留不住年轻人。」 顾野自然知道邱嘉宇不是想去大城市闯一闯，他那个人身上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高傲，看似对谁都温和其实谁都瞧不上，包括他经常站在店门口，也只是享受别人经过时看他的目光。 在这里，邱嘉宇能在一众年轻人里脱颖而出，但是大城市不一样，大城市里比他优秀的何止千百倍？ 顾野没多问，等下班了，他去了咖啡厅一趟。 如他所料，咖啡厅的老闆变成了莫延。 看着顾野进来，莫延还是叫他顾少爷。 顾野咂咂嘴，「叫名字，叫什么少爷，这哪儿来的少爷，顾家没我这个人。」 莫延点头说是。 顾野四处看了看，咖啡厅里只有莫延一个人，他意外，「你会做咖啡吗？」 莫延点头，转身就做了两杯顾野常买的那一款咖啡。 顾野瞭然，看来自己一直在莫闻远的监视下，自己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儿，莫闻远全都知道。 这间咖啡厅并不大，里面摆着两张小桌子，顾野拿着咖啡没走，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下。 桌子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装了水，插上了几朵野花。 以前没有，应该是莫延来了特意弄的。 顾野坐了一会儿，招唿莫延过去。 他看着莫延始终站着，又招唿人坐下。 「你回去告诉莫闻远，别再让人盯着我。」 莫延一语不发，脸色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野加大声音，「听见了吗？」 莫延这才开口，「顾少爷，有些事情，老大不让我告诉你。」 顾野一愣，下意识开口，「什么事？」 莫延拿出自己的手机，把信息翻给顾野看，「我已经有一段时间联繫不上老大，他应该出事了。」 顾野翻了翻，果然，莫闻远有回应还是在半个月前。 第176页 顾野眉头拧起来，心情复杂，「问过别人了吗？」 莫延摇头，「我和老大是单线联繫，问别人结果也一样，老大失踪了，已经失踪了半个月。」 顾野回去的时候，心神不宁，他坐在床上，沉默了很久，总想不出来莫闻远会出什么事。 他不是混黑的吗？ 应该有很多手下才对，莫闻远能出什么事？ 可是心里却有着驱不散的阴霾。 在顾野看来，认识莫闻远这么久，对方小心谨慎，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中，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莫延知道的事情很少，他是莫闻远专门弄过来保护顾野的人。 所以，有什么危险，有什么事，莫闻远也不会告诉他，因为怕牵连到顾野。 顾野睁着眼睛到天亮，刚到咖啡厅开门的时间，他直奔咖啡厅，见到莫延的第一句话是，「莫闻远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莫延。 在生命面前，爱不爱的没那么重要。 顾野只知道，如果莫闻远真出事了自己肯定会难受一辈子。 但是他没什么办法，如果莫闻远的人都没办法他也只能干等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心里的不安也一天比一天强烈，莫延那儿始终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他每天都去，依然和以前一样在那儿买两杯咖啡，但他会在咖啡厅里坐很久。 因为咖啡厅的位置很好，坐在里面可以看到整条宽阔的街道。 马上就过年了，莫闻远说过过年的时候会来找他，他赌一次，赌莫闻远会说话算话，否则，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莫闻远。 顾野安静的看着外面，旁边却有人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他转头，看见莫延。 「怎么了？」 莫延说，「顾少爷，你哭了。」 顾野怔愣一瞬，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湿。 他接过纸巾，久久无言。 思念到极致，是无声的。 精神恍惚，再也听不到别人讲话。 大年三十，莫闻远依然没出现，顾野睁着眼睛等到天亮，桌子上放着早已凉透的咖啡。 他觉得他等不了了。 顾野站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咖啡扔进垃圾桶里，随着砰的一声响，他的神经好像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下雪了。 顾野出门的时候，天才微亮。 踩着薄薄的积雪，他很快到了咖啡厅门口。 莫延和他一样，一夜没睡，两个人隔着玻璃门对望，微微点了点头。 顾野，欢迎回来，他对自己说。 从现在开始，我们又要回去找莫先生了。 黑色的车如利剑一般，穿破漫天飞雪，也穿透了顾野眼前一直存在的薄雾。 他不嚮往那座城市，也不喜欢那座城市，但是莫闻远在那里，他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在告诉他，无论莫闻远发生了什么事，他到了必须要回去一趟的时间。 莫延说，他们所有人都找不到莫闻远，这说明莫闻远的失踪如果是有意的，那让莫闻远失踪的那个人势力一定比莫闻远的势力更大，分布得更广，而且莫闻远非常谨慎，他不可能突然就无缘无故的失踪，这里面一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第123章 赵衍到底是谁的人 大半年时间不到，再见故人已是久违。 顾野去了自己知道的所有地方，都没找到莫闻远，这座城市还和离开时的一样，没有因为莫闻远失踪产生什么改变。 人如蝼蚁。 顾野不知道找谁，只能先联繫齐君与，然而对方对莫闻远失踪表示非常惊讶，除了莫闻远的人，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莫闻远已经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 双方见上面后，齐君与把人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皱着眉说，「我一直以为他离开这儿了，你走了之后，我就见过莫闻远一次，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 顾野眼里出现思虑，「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凭空消失了？」 齐君与看了莫延一眼，「你们莫总跟你们联繫的时候，有没有透露过什么？」 顾野也转头看莫延。 「没有，」莫延摇头，「我的任务是跟着顾少爷保证他的安全，别的事情莫总并没有多说。」 顾野让齐君与帮忙联繫陈郁青，他和莫闻远关系那么好，说不定知道一点儿他们不知道的东西，现在陈郁青成了顾野唯一的指望。 没过多久，陈郁青便驱车赶来，他脸上带着疲惫和担心，和顾野脸上如出一辙，看到陈郁青第一眼，顾野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对方也不知道，那莫闻远究竟去了哪里？ 一个大活人，难道还真能凭空消失？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都觉得这事儿蹊跷。 陈郁青说，「我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这段时间我也忙，也没联繫他，没想到他失踪了……」 「也就是说，」顾野眉毛拧成一团，「这段时间其实大家都没见过莫闻远，他是突然消失。」 「也不一定，」齐君与这方面懂得比顾野多，「突然消失是对于我们而言，但可能他的消失是另一个人蓄谋已久的结果。」 顾野眼神一变，「陈郁青，莫闻远平时有什么仇家吗？」 第177页 「除了莫家之外，我想不出来第二个，」陈郁青顿了顿，「可是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处的我也不太清楚。」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顾野心里暗骂一声，莫闻远平时不吭声，现在找起人来都没有方向，「能让莫闻远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那个人在这个地方势力一定很大，至少，要大过莫闻远。」 齐君与倒了三杯水，「势力比莫闻远大？那其实应该不少。」 顾野喝了一口水，「那排除一下，势力大过莫闻远又和他有仇的有哪些，一点儿仇也算。」 三个人陷入沉思，顾野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和莫家有关。 「莫家最近怎么样？」 齐君与说，「莫行舟死了，莫文轩不知所踪。」 「死了？」顾野身心一震，他直觉莫行舟的死应该和莫闻远有关，「怎么回事？」 陈郁青说，「没人清楚莫行舟怎么死的，你离开后不久，莫氏迎来了大动盪，但是闻远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我还以为他和你一样，离开这里了。」 「那现在的莫氏？」 陈郁青摇头，「无力回天了，莫行舟把莫文轩藏了起来，他做了很多准备，根本没人知道莫文轩在哪里。」 顾野问心里涌起一个想法，莫闻远会不会是自己找莫文轩去了？ 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莫闻远就算是去找莫文轩，但距离他失踪已经过了近一个月，一个月时间，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除非…… 顾野不愿意去想那个除非。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想到另一个人。 「唐家呢？唐家有没有什么举动？」 齐君与说，「没有，唐家一直风平浪静，唐时雨也没整什么么蛾子，上次我还见过唐梓，看不出来有什么。」 陈郁青提出猜想，「他会不会去了别的地方？或者是去了国外？」 顾野否认，「不可能，他说过，会在过年的时候去找我。」 「咱们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陈郁青说，「想找也不知道从哪儿找。」 是啊……根本不知道从哪儿找。 几个人讨论了一下午，还是没什么结果，越说就越觉得莫闻远凶多吉少，顾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公寓，他坐在沙发上，久久都没回神。 他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见不到莫闻远，哪里都没有莫闻远，什么生气，什么恨，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他脑子里不断迴响起今天他们讨论的各种结果，最坏的是莫闻远现在已经死了，失踪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顾野心里后悔，他应该早点回来才对，应该早点回来。 顾野没开灯，他不敢开，如果莫闻远失踪之后谁都找不到，那现在这里也不安全，但是，他还是想回来，他憧憬着莫闻远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那种希望微乎其微，可是，除了等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野长长的唿出一口气，屋里漆黑一片，似乎还残留着莫闻远的味道。 这时，齐君与突然打来电话。 顾野不敢耽搁，第一时间接通。 「顾野，离开那里。」 顾野一惊，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不要坐电梯，走楼梯，到2楼，那里有人接应。」 顾野低声说，「我知道了。」 遵循齐君与的嘱咐，顾野赶紧出门，偷偷摸摸从楼梯到二楼，等到了二楼之后，果然如齐君与所说见到了来接应的人，顾野一愣，他不会想到，来接应的人居然是个熟人。 那个他曾经见过一面的omega，就是地下卖场见过的，叫赵衍的那个。 顾不上惊讶，赵衍带着顾野躲到了二楼一个房间，进去之后顾野才知道，这个房间和一楼居然是相通的，里面有一部电梯，甚至可以直接到达负一楼。 而齐君与，正在负一楼等着他们。 今天顾野回来说明情况之后，齐君与就隐隐感觉不安，他一直关注着顾野的动向。 顾野回到公寓之后，没过多久这里便聚集了一波人，齐君与第一时间通知顾野离开，并且还安排了人做接应。 到了车上，顾野觉得奇怪便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二楼可以直达负一楼？那是你的地方？」 说起这事儿，齐君与还是一肚子火。 「这个事，我觉得还是等找到莫闻远你问他吧。」 他明白了，不是齐君与的地方，应该是和莫闻远有关。 顾野惊讶，看向旁边的赵衍，对方显然不认识他，接到他的时候还跟他确认身份来着。 但是，看对方的穿着打扮，还有手上拿着的枪，直觉告诉他，这个omega不简单，不像在地下卖场见到的那样。 看着顾野一脸疑惑，赵衍沖顾野笑了笑。 「顾少爷，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答。」 顾野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听到对方这么耿直，竟不知从何问起。 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个赵衍究竟是谁。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对方在底下卖场，处境非常不好，然后这个人被齐君与买了回去，只有那一面，再见到顾野却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 思虑片刻顾野问，「你到底是谁？」 赵衍对于这个问题一点儿不惊讶，他嘿嘿一笑，「莫总的人。」 顾野眉毛扬了扬，心里也隐隐有这种猜测，只是不能确定，他略一思索又问，「那个地下卖场是莫闻远的产业？」 第178页 赵衍点头，「您猜对了，那确实是莫总的产业。」 顾野联想到刚才齐君与的脸色，脑子一转便明白了对方脸色为什么不好看。 莫闻远在通过那个地下卖场敛财，这只是其一，像这种被拍卖的omega，只卖身的那种，会流窜到各个社会高层身边，这是其二，而他们的作用，则是摄取各种机密文件，碰到齐君与这种的，那真是手到擒来。 看来是莫闻远放了齐君与一条生路。 这个时候顾野才明白莫闻远嘴里的混黑混得是哪条路。 顾野又问，「像你们这样的人有很多吗？」 「多啊，」赵衍答，「基本每个公司都有，莫氏就是这么垮的。」 顾野张着嘴，又被一个大秘密集中，突然觉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那你们知道莫闻远在哪里吗？」 赵衍脸色一变，变得非常正经严肃。 「失踪了，莫总确实失踪了，没人能联繫上他，不过我们都没有收到消息，我们都不清楚到底是谁盯上了他。」 说不上多失望，这个结果在顾野的意料之中。 既然莫延都不清楚，那别人不清楚也很正常。 「查不到吗？」顾野有点不死心。 「不行，」赵衍摇头，「对方就像是突然出现，根本没留下一点儿痕迹，我们根本不知道从何查起，莫总可能出没的地方，结识的所有人我们都查过，莫总的失踪跟他们没有关系，莫延说你回来了，所以我在这里等你，没想到碰到了齐总的人。」 「除了莫文轩……」顾野深沉的嘆了口气，「我不知道还有谁想要我和莫闻远两个人的命。」 问题是，现在根本找不到莫文轩这个人。? 第124章 唐家还是莫家 他沉吟，莫闻远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敌人，除了莫行舟和莫文轩之外，唐时雨能算得上一个，可是，除了这几个有能力之外还有谁能让莫闻远失踪？ 莫家……唐家…… 对，顾野灵光一闪，血液上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有一个人，唐梓的叔叔。 莫闻远告诉过他，唐梓的叔叔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合作，而且，那个叔叔并不想让唐家卷进这个漩涡里面。 既然莫闻远的人到处都是但依然没发现什么痕迹那就说明那个让莫闻远失踪的人原本不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或者说，那个人身边有莫闻远的人，但已经被清除了。 如果这个结果成立，有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让莫闻远失踪并且一点风声都没露的那个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是唐梓的叔叔。 可是莫闻远说的并不算多，甚至没有告诉顾野那个人的名字，就算有了头绪，依然不知道从何找起。 莫闻远暴露了吗？ 顾野问齐君与，「齐少爷，你知不知道唐梓有个叔叔？」 齐君与疑惑，「叔叔？没听说过。」 赵衍也说没听说过。 莫闻远一直藏得很深，不过现在看来那个人藏得比莫闻远更深。 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转头又陷入了死局。 顾野跟着齐君与回了曾经住过的那栋别墅，怕出现什么危险，保镖把这栋别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陈郁青也这里，他一直在通过技术手段寻找莫闻远的踪迹。 顾野他们到的时候，依然没有一点儿进展。 他又问了一遍陈郁青知不知道唐梓有个叔叔，让顾野意外的是，连陈郁青都不知道。 所以，莫闻远藏这么深干嘛？ 现在藏得连去哪儿找都不知道！ 大家都是低气压，心里升起报警的想法，很快又被压下去，这种情况下，报警也没用。 他们现在甚至不能确定莫闻远是不是活着。 操！ 顾野从来没被这种低气压笼罩过，好像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困难。 顾野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硌得嗓子又涩又疼。 他很想哭，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莫闻远没让莫延透露任何东西，他把顾野完全隔离在这件事情之外，所以，他连莫延也瞒着。 顾野的嘴角勾出一个惨澹的弧度，既然是这样，那你当初就不应该做出保证啊混蛋！ 还说什么相信他，过年一定去找自己。 顾野把眼睛闭上，任由眼泪从眼角处滑落下来。 或许是看着大家都太过低落，陈郁青说，「我们要确定他的位置，我查过，他应该还在国内。」 齐君与说，「现在出国的方式那么多，通过身份信息不一定能查到。」 陈郁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如果他已经去了国外，那就说明能找到他的机会更加渺茫。」 顾野说不会的，「他一定会活下来，我一定能找到他。」 莫闻远把他救下来带走的时候，顾野已经将莫闻远当成这个世界上有且仅有的亲人，如果不是他对莫闻远的感情发生了质变，可能他也会像赵衍一样成为莫闻远手里的工具。 别的不敢说，有一点顾野敢确定，如果他不喜欢莫闻远，那他也甘愿成为赵衍。 能在自己逃跑几个小时就找到自己的人，能在那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中依然保持淡定并且全身而退的人，能韬光养晦那么多年只为自己能站在巅峰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第179页 喉头间酸涩越来越浓郁，顾野心想，如果不是自己一直缠着莫闻远，那对方是不是已经如他所愿变成了他渴望的那种样子。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顾野苦笑出来，莫先生，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选择，你要活着，活着才好。 顾野一天一夜没睡觉，一天没吃东西，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肖笑笑煮了宵夜，他只动了两筷子。 脑子里全是莫闻远，别的东西都塞不进去。 今天晚上，註定又是一个无眠夜。 吃完饭之后，大家又沉默了。 这种沉默没有任何一种东西可以打破，他里面带着未知的沉闷。 顾野猝不及防的呕吐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他使劲的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胃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苦胆水。 眼前不断发黑，顾野只感觉自己摇摇欲坠。 压力太大，顾野吐完直接晕了过去。 一个还没找到，一个又倒下了，这让大家沉闷的心情更加沉闷。 晕倒的时候顾野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莫闻远被绑在架子上，上半身赤裸着，身上都是鞭痕，他想去救人，到了跟前才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莫闻远。 他只能站在旁边看着莫闻远被人用鞭子抽，把人抽晕了又泼水弄醒，如此反覆。 梦里的莫闻远瘦了很多，脸上颧骨突出，身上新伤印着旧伤，密密麻麻全是鞭子抽打的痕迹，叫人头皮发麻。 顾野急得直哭，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席捲全身，让他连哭都没有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野觉得莫闻远能看见他，用的是那种很柔和的目光，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嘴唇动了动，顾野看出来了，莫闻远说的什么。 他说别哭。 勐的一下，顾野从梦中惊醒。 他还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脑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还没从梦中回过神来。 「莫先生，莫闻远……」 顾野喃喃，声音惊动了守在一旁的肖笑笑。 「顾野，你醒了？」 肖笑笑过来，脸上开心起来。 顾野看到肖笑笑才明白过来刚才是在做梦，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急促道，「怎么样了？」 肖笑笑一顿，沉默下来。 沉默代表了一切。 顾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还是没有消息…… 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顾野只能走最后一条路，去问唐梓。 这条路不能轻易走，怕打草惊蛇，看起来唐梓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谁都不清楚。? 第125章 曾经的那个定位器 顾野昏迷了整整一天，有了找唐梓的想法后，他暂时让自己平静下来，吃了两大碗米饭确保自己不会再晕过去。 这里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又是过年，但还没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热闹。 顾野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盯着，怕他想不开，想用大白米饭把自己噎死，齐君与想不通，自己和莫闻远没什么关系，要说感情，那就更不用说了，俩人最多只能算是有过几次合作，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外人劳心劳力？ 自己疯了？ 还有莫闻远，竟然还往他公司里安插奸细，偏偏自己还没一点儿感觉，要说赵衍那演技，真是炉火纯青，要不是他自己暴露，谁能知道他是莫闻远的人？ 莫闻远藏得太深了，齐君与心底发寒，想着要不要把公司里的人再清理一遍，屋里两个omega，两个omega都和莫闻远有关系，齐君与头都大了。 吃过饭，顾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问题是，谁去找唐梓，怎么找？现在他们都不能确定唐梓到底知不知道莫闻远和她叔叔之间的过节，如果知道，她会答应帮助他们找莫闻远吗？如果不知道，那更难说，更何况，莫闻远是被唐梓叔叔弄走也只是一个推测，并不能确定这件事情就是真实存在的。 顾野说，「我知道这些都只是推测，但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除了唐梓的叔叔外，连陈郁青都想不出来第二个人选，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齐君与接话，「莫闻远和唐梓之间有过节，虽说在莫闻远心里他和唐梓的婚姻只是交易，但如果这件事情传到唐梓叔叔耳朵里，他显然不会认为唐梓有错，更何况按照顾野的说法，唐梓她叔叔势力并不比莫闻远小。」 「所以说，目前为止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唐梓，」陈郁青也说，「虽然我们不能确定她和这件事有没有直接的关联，但现在唐梓是唯一的突破口，如果我们能通过唐梓知道闻远的位置，那就有办法把他救出来。」 吃完饭之后，顾野的思维也清晰了许多，他抓住了陈郁青话里的重点，位置，要知道莫闻远的位置，他苦思冥想，觉得脑子里划过了什么东西，位置…… 想知道一个人的位置，除了定位之外还有什么？ 追踪器？定位器？ 顾野顿时全身发麻，他赶紧拿出手机，手在勐烈的颤抖着，他曾经放了一个定位器在莫闻远的钱包里，这件事情后来谁都没提到过，不知道那个定位器还在不在。 剧烈的激动让血液上涌沸腾，顾野整个人都哆嗦着，他下载好软体，输入手机号码，再输入密码，在按下登陆健的那一瞬间，顾野屏住唿吸，头脑一片空白。 第180页 他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瞪得极大，眼白上的红血丝也随之增多，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到屏幕上那个小红点的时候，顾野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 嘴唇哆嗦着，他抬头看向众人，激动的眼泪横飞，「找到了，我找到他了！」 顾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找到他了！你们看，你们快看！」 陈郁青和齐君与瞬间围过来，两个人看着顾野手机屏幕上那个小红点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应该怎么做。 齐君与打电话让人去查那是什么地方，而陈郁青则接过了顾野的手机回到了电脑面前。 顾野跟过去，紧紧的盯着陈郁青的电脑屏幕，没过一会儿，陈郁青查明那儿是一座独栋别墅，位置就在本市，屋主的姓名确实姓唐，叫唐周，同时还有照片，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唐周和唐梓有几分相似。 齐君与的人并不擅长在暗处，由赵衍带头，顾野也给莫延打了电话，一群人偷摸去了别墅周围。 顾野也想跟着去，但被齐君与阻止，他怕顾野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控制不住他自己。 而且，既然确定了莫闻远的位置，他们就要做两手准备，这次能确定了，唐梓确实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发麻下午的时候，出去的人还没传过来消息。 齐君与还是觉得如果想要莫闻远平安回来有一定的困难，问题就在于唐梓这个人他们并不熟悉，没有联繫方式，更不能确定唐梓能不能卖他们这个面子。 顾野说，「齐少爷，你错了，现在已经不能用原来的想法去看待唐梓。」 齐君与问，「怎么说？」 顾野答，「太麻烦，不确定性太多，而且我们不能保证会不会打草惊蛇，我回来都有人知道，有人盯着我，这说明我们身边都不太安全，既然有人盯着，那我们肯定已经被当成了一路人，谁去见唐梓都没用。」 陈郁青问，「盯着顾野的人是唐周的人吗？」 齐君与摇头，「不能确定，一半一半吧，莫文轩一直没现身，也有可能是莫文轩的人。」 顾野接着说，「所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可以约唐梓出来的人，然后用他的命去换莫闻远的命。」 齐君与惊讶，「你的意思是，绑架唐梓？」 顾野点头，「这是最快的办法，我不放心，莫闻远失踪了那么久，定位器的位置一直没有改变，我怕……」 怕找到的莫闻远只是一具尸体，所以他们要抓紧时间。 齐君与也明白顾野说的有道理，他现在是上船容易下船难，他们几个都暴露了，谁能去约唐梓出来？ 唐梓又不是个普通人，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而且也没人知道唐梓的行踪。 齐君与想了一会儿，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何诺承…… 虽然他不想联繫何诺承，但人命关天，齐君与只能硬着头皮把何诺承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何家最近和唐家有合作，何诺承的父亲想锻鍊一下何诺承，所以，一直都是何诺承在和唐梓对接，找他说不定能行。」 顾野看着齐君与，眼睛里迸发出两道摄人的精光。 「齐少爷，联繫何诺承的事就交给你了。」? 第126章 唐梓 齐君与拿出手机，自己说出来的话，打吧。 妈的，闹挺。 没过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齐君与尴尬道：「你在哪儿呢？」 真的尴尬，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alpha喜欢上，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自己对何诺承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表示了拒绝。 具体的他不愿意多想，反正就是双方闹的非常不愉快。 何诺承很惊讶，非常意外，齐君与居然主动给他打电话，而且还问他在哪儿。 「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齐君与接着尬聊，「你一个人吗？」 何诺承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唐梓，还是实话实说，「和唐小姐……那个，你……到底有什么事？」 齐君与一听，眼睛都亮了。 他开的免提，屋里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既然何诺承和唐梓在一起，那就好说了。 「你告诉我位置，我来找你。」 「哈？」何诺承看了一眼唐梓，把身体侧过去一点儿，声音也压小了，「你来找我？你……」 齐君与不想说那么多，催促道，「快点，位置。」 何诺承说了一个地址，齐君与立马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那个地方离这里并不远，开车十分钟以内就能到达。 挂断电话，三个人立马动身。 要赶在唐梓离开之前到达那里。 「一会儿齐少爷去牵制何诺承，最好让唐梓一个人离开，我和陈郁青去截人。」 齐君与皱眉，「能行吗？」 顾野沉声道，「不行也得行。」 只有这样，才能把齐君与和何诺承摘出去。 陈郁青对这个计划表示贊同，这时，顾野也收到了莫延的消息。 莫延说，那栋别墅看守非常严密，别墅周围几乎没人，他们在四周查看过，找不到机会进去。 不过，那里定位器的信号波动非常强烈，地方肯定没错，就是不知道莫闻远还在不在那儿。 顾野冷静的让他们先撤回来，只留两个人看着，免得惊动了人。 第181页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唐梓所在的餐厅，齐君与上到三楼，果然在餐厅里发现了何诺承的身影，他对面坐着的确实是唐梓。 齐君与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他轻轻敲了一下表示唐梓还在。 「何诺承，」齐君与走过去大声喊着何诺承的名字，对方吓一跳。 「干、干嘛？」 「不干嘛，叫叫你不行吗？」 唐梓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打转转，何诺承找她没说别的事，就是一个小弟弟碰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想找个人寻求解决方法。 何诺承接完电话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还不停的往餐厅门口张望，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没想到等来的是齐君与。 唐梓明白了，何诺承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齐君与。 看齐君与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唐梓摊了摊手。 「你叫就叫呗……那么大声干嘛？」何诺承小声嘟囔，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齐君与沖唐梓微微点了点头，「你们吃完了吗？」 唐梓点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吃完了人我就带走了。」齐君与说完直接抓着何诺承的胳膊往外走。 何诺承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身体非常诚实，脚步都不带停的。 齐君与没急着离开，他拉着何诺承躲到一根柱子后面，时刻注视着唐梓的举动。 何诺承还以为对方有话想说，甩开齐君与的手之后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齐君与找他本来就没事，他的心思也不在何诺承身上，因此压根儿没听对方说什么。 餐厅里人来人往，他们躲的这根柱子恰巧是斜对着大门，只要有顾客进来就能看见他们。 何诺承让人看得非常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主要还是他心里有鬼，老怕别人看出来。 齐君与不理他，何诺承又怕被人认出来一直低着头，他伸脚轻轻踢了一下齐君与的脚又问，「你找我到底要干嘛？」 齐君与转头看了他一眼，「先别说话。」 何诺承闷闷道，「哦。」 眼看着唐梓走过来，齐君与赶紧拽着何诺承往柱子的另一边挪动，怕何诺承再说话，齐君与甚至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样一来，给别人的感觉就是齐君与半抱着何诺承。 别说别人，何诺承自己都被整害羞了，整个人脸红成一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纯情小何，选了一条对他来说很艰难的路。 等到唐梓离开，齐君与才轻轻敲了两下蓝牙耳机。 顾野和陈郁青听到之后立马时刻关注着电梯门。 他们在地下二层的停车场。 大概两分钟，唐梓出现在他们眼前。 陈郁青和顾野下车，快步走到唐梓面前。 「嗯？陈总？顾野？」唐梓很惊讶，怎么遇到了这两个人。 「唐小姐，有件事需要麻烦你，」顾野说，「希望唐小姐配合一下。」 唐梓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现在停车场里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一个人，顾野她倒是可以拼一下，可旁边还有个人高马大的陈郁青。 唐梓的包第一时间被顾野拿走，他拿出包里的手机关机，随后两个人将唐梓带上了车。 并没有动粗，唐梓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是绑架她，为了钱完全没有必要，劫色？那就更没必要了，顾野是个omega，而陈郁青的地位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不必冒这个风险。 唐梓小心问道，「你们要我帮什么忙？」 顾野坐在她旁边，「帮忙救一个人。」 唐梓一愣，「救人？」 顾野明说，「唐小姐知道莫闻远在哪儿吗？」 唐梓更惊讶，「他不是跟你一起走了吗？」 顾野去看唐梓的脸，对方脸上惊讶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看来她确实不知道莫闻远失踪了，而且莫闻远的失踪和她的叔叔有关。 可即使唐梓不知道，顾野依然没有多说。 他还是不相信唐梓。 陈郁青在开车，目的地正是唐周那栋别墅。 然而唐梓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应该是莫闻远出事了，顾野他们让她帮忙，应该是莫闻远的失踪和她有关。? 第127章 唐周 离那栋别墅越近，顾野心情就越激动，他恨不得飞过去，迫不及待想看看莫闻远到底怎么样了。 别墅离得很远，他们开车都开了接近两个小时，冬天又黑得早，到别墅附近的时候肉眼只能看清楚周围两三米的东西。 在车上的时候，顾野已经联繫了莫延让他带人过来，能叫的人都叫过来，他们不知道对方这栋别墅里藏了多少人，所以他们的人最好越多越好。 好在唐梓在，这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下车后，他们并没有对唐梓动粗，只是让人看着她。 这个地方唐梓没来过，这套别墅在这种地方，其实不好卖出去，外边是一大片荒地，连水泥路都没有，都是土路。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栋别墅？ 没过多一会儿，齐君与居然也赶了过来，顾野的原本的意思是别让对方掺和进来，齐君与是担心，他怕人救不出来，他们再折里头，所以他来的时候也带来了不少人。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别墅里的人。 顾野让大家检查手里的武器，他手上拿着的是陈郁青给他的枪。 第182页 他走到唐梓身边低声说，「唐小姐，迫不得已，多担待。」 唐梓点头，「抓走莫闻远的人和我有关系吗？」 顾野用枪抵着她的后腰，夹在人群中间往前慢慢挪动，对唐梓提出的问题也没感到尴尬。 「是你的叔叔。」 唐梓脚步一顿，疑惑涌上心头。 她确实有个叔叔，在国外做生意，她对自己叔叔的记忆仅限于那是个很疼她的人，可是，叔叔只是个商人而已，抓莫闻远干什么？ 「唐小姐你放心，如果我们能救出莫闻远，你也会没事。」 唐梓抿抿唇，她有个叔叔的事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她叔叔喜欢自由，不喜欢被各种各样的人情世故绑住，所以他在国内很少露面。 但顾野知道她有个叔叔，在唐梓看来，就连莫闻远也不知道她叔叔的存在，她沉吟，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唐梓出门穿的是高跟鞋，泥土路很不好走，风衣长至脚踝，但是并不保暖，唐梓把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陈郁青在最前面，已经进了门，门锁被破坏掉，也是陈郁青开的枪。 很快，院子里站满了人，对方手里也有武器，或许是看他们人太多，对方没有轻举妄动。 双方在对峙。 陈郁青问，「唐周呢？」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脸上闪过惊讶，他看了陈郁青一眼，转身往回走，他只是个打手，做不了主。 没过一会儿，有个像头头的人出来了。 大过年的，一大群人都在这里挨冻，寒风把他们的头髮吹起来，和髮丝纠缠着。 这里确实没这么热闹过，今天这么热闹，还是过年，也算得上是应时应景。 唐周肯定不会轻易见他们，在唐周看来，他们只是一群小喽啰，还不配和他见面，所以派了个类似于头头的人来打发他们。 头头表情严肃，但也非常有礼貌，可能是被人多震慑住了。 他说，「老唐不在。」 陈郁青把枪对准他，「不在就打电话把人叫过来。」 这么做是为了免除后顾之忧，毕竟他们现在有和唐周谈判的筹码。 如果趁着唐周不在把莫闻远直接弄走，那唐梓他们是放还是不放？放了唐周肯定会报復，不放，唐梓就会变成一颗定时炸弹。 头头说，「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能出国了。」 顾野在人群中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唐梓只有一米六多，穿了高跟鞋之后的身高和顾野相仿，顾野知道对方冷，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批在唐梓身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唐梓一愣，她转头，在夜色下凝视顾野的脸，眼前的一切都非常朦胧，只能看清顾野脸上的坚定。 「唐小姐，算我欠你的，」顾野手里的枪慢慢推着人往前，「帮我救莫闻远出来，求你。」 唐梓张了张嘴，身上有一件羽绒服，身体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她以为有了她这个人质对方可以趾高气昂的进去，然后要求他们放人。 她没想到顾野会用哀求的语气求她救莫闻远。 看来，顾野比她想像中更在乎莫闻远。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唐梓突然有了逗弄顾野的心思。 「要是我不答应呢？」 顾野的枪往前送了一下，「唐小姐，他死了，还会死三个人，一尸四命，不值当。」 唐梓问，「那三个？」 顾野说，「你，我，还有唐周。」 唐梓后知后觉，原来顾野过来，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两个人见过寥寥几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把顾野这个人摸透了。 是和她不一样，这个人心里只有莫闻远，把莫闻远放在了第一位。 唐梓一脸愁容，真不知道自己的叔叔什么时候和莫闻远变成了仇人，而且唐周身边还有这么多人。 顾野推着人走到最前面，把枪挪到了唐梓的太阳穴上，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头头，沉声道，「我要见唐周。」 那个头头显然认识唐梓，但是唐梓不认识他。 看到唐梓之后，头头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给唐周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说让他们等一个小时。 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等着，远处传来烟花声，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像是满天的星星，非常漂亮。 只是除了唐梓没人欣赏。 顾野外套给了唐梓，他的四肢逐渐变得僵硬，齐君与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给了顾野。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天上竟然下起了雪。 怕唐周转移人，这栋别墅已经被人围了起来，对于莫闻远，他们今天势在必得。 顾野的神经末梢始终紧绷着，他看着自己和手机上的小红点重合，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莫闻远，你要挺住。 雪花落在人身上，很快被体温融化，这一个小时非常漫长，连雪花都等不及，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 经过五十多分钟漫长的等待，门外终于传来了引擎的声音。 顾野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拽住唐梓，慢慢转身，车从外面开进来，大家让了一条道，接着，车在顾野面前停下。 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正是他们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人。 浓眉大眼，长相非常硬气，剑眉，眼神像是锋利的刀，他打量着顾野，末了问道，「小梓，怎么样？」 第183页 唐梓看着自己的叔叔，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件事还真和唐周有关。 她松了口气，「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唐周点头，让他们进去说。 顾野和陈郁青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跟着进去，顾野把外套还给齐君与，让他守在外面。 跟着顾野进去的还有几个人，他们跟着唐周到了客厅。 唐周坐在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佣人，自己坐到了壁炉前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眼神一片黑寂，虽然对方表现的很平静，但顾野能看出来，唐周在生气。 「你说。」 唐周的眼睛看向顾野，只说了这两个字。 顾野平静的对视，眸色也是一片漆黑。 他不怕唐周，都这种时候了也不会在乎生死，他只想要莫闻远好好活着。 枪口还抵在唐梓的额头上，顾野说，「唐先生，我想用唐小姐和你谈个条件。」 唐周讶异的抬了抬眉，眼睛里多了蔑视。 「铺张浪费。」 唐梓眼角抽了抽，「叔叔，你没看见我额头上的枪吗？」 唐周说，「你死不了，倒是这几个莫名其妙绑架你的人，小梓，你想让他们怎么死？」 这话一出，除顾野之外所有人的枪立马对准了唐周。 唐梓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叔叔原来这么霸气，说让人死就能让人死。 陈郁青环顾四周，这是单层别墅，虽然高，但是没有二楼，一楼也只有几个房间，唐周不可能把莫闻远放在明面上，这栋别墅应该还有地下室。 顾野已经等不及了，他无意和唐周说那么多，时间拖得越久，莫闻远的处境，包括他们的处境就越危险。 从看到唐周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不能轻易惹，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气质让他非常相信他们都有可能死在唐周手里。 「唐先生，多的话说了也没必要，我只是想用唐小姐换一个人而已。」 换一个人？ 唐周看着这个小小的omega，突然有了点儿兴致，「说说看，你想换谁？」 顾野说，「莫闻远。」 唐周微微惊讶，并没有否认而是问道，「小东西，你怎么知道莫闻远在这里？」 顾野心里一喜，虽然唐周没松口，但他确定了莫闻远就在这个地方。 顾野说猜的，他快速道，「唐先生，你同意吗？」 唐周把目光转向唐梓，「小梓，你觉得呢？」 唐梓张张嘴，「我觉得换，而且这关我什么事……」 唐周说，「关不关你的事，你要问问你旁边那个小东西。」 顾野快速解释了一遍，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唐周。 他想见莫闻远。? 第128章 我要莫闻远 唐周觉得，莫闻远是个有趣的人，面前这个小东西好像比莫闻远还有趣。 顾野说得全对，他确实是因为唐梓的缘故才针对莫闻远，把人关在这里折磨了一个月。 而他为什么知道莫闻远和唐梓之间的交易，还要说起另一个人，莫行舟。 唐周沖顾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站起来让他们跟上。 他很少来这里，也不知道莫闻远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唐周又问，「你说说，你怎么找到了这个地方？」 顾野抿唇不答，其实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那个定位器还在莫闻远身上，就算是莫闻远没有发现，但像唐周这种人难道检查不出来吗？ 就在钱包里，那么明显。 对于顾野的沉默唐周并没有生气，他慢慢悠悠的把人带到地下室，刚进门，大家就被浓烈的血腥味笼罩。 顾野第一眼看见了被绑在架子上的莫闻远，这个画面竟和他的梦如出一辙。 胸腔里的心在不停的抽动着，频率非常惊人，好像不甘于被埋葬，一直想着从胸腔里跳出来。 顾野双眼蓦的通红，眼中有水光盪开，如同涟漪，一圈接着一圈。 莫闻远浑身是血，上半身赤裸着，身上都是鞭痕。 顾野挪动着发麻的腿，把唐梓交给陈郁青，一步一步向着莫闻远靠近。 他眼里只有莫闻远，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别人，直到那个人冲到他面前，他才发现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竟然是好久没出现过的莫文轩。 顾野嘴唇动了一下，抬手开枪，子弹射穿莫文轩的心脏，对方倒在地上，不甘的抽动着，眼睛盯向唐周，好像是在求唐周救他。 莫行舟绕了那么大一圈，无非就是想保全莫家和莫文轩，莫家没了，毁在他自己手里，眼看着莫文轩也没了，他估计死不瞑目吧。 巨大的枪声让莫闻远睫毛动了动，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非常朦胧，像是一个恍惚的梦，他好像看见顾野向着他走过来。 顾野身上有血，那是刚才离莫文轩太近，溅到的。 莫闻远以为顾野出了什么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不停的往前，脚步却一直在原地。 「顾野……顾野，快跑！」 顾野身型一顿，快步跑到莫闻远面前。 「莫先生……」顾野喃喃，「真好，你撑过来了，恭喜你。」 顾野没哭，他拿起一旁的刀将绑在莫闻远手腕上粗粗的麻绳割断，麻绳已经嵌进了骨血里面，被染得通红，上面还有着已经干掉的腐肉，用手一搓，那些东西就像是攀附在绳索上干掉的泥巴，掉了一地。 第184页 直到莫闻远无力的倒在他身上，血腥味立马侵占了顾野的鼻腔。 他环顾四周，这里阴暗潮湿，没有窗户，非常沉闷，像是古代的囚牢，架子旁边放着鞭子，鞭子上还有发沉发暗的血迹，莫闻远脚边有一个大桶，里面装着红色的污水。 「顾野……」感受到顾野的体温，莫闻远终于反应过来，这个顾野是真的。 「是我，莫先生。」顾野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空洞且麻木。 原来莫文轩在这里，一直都是他在折磨莫闻远。 顾野后悔了，刚才那一枪，太便宜莫文轩。 「顾野……」 莫闻远不断喃喃，右手手死死抓住顾野的胳膊，脑袋无力的趴在顾野肩膀上，力气都用在了手上。 顾野转身，一个身材娇小的人，竟然将人高马大的莫闻远直接背了起来。 刚才顾野开枪时的果断让唐周微微惊讶了一下，现在顾野居然能背起莫闻远又让唐周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有趣。 唐周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评价顾野。 到了陈郁青跟前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到了莫闻远身上。 顾野快速背着莫闻远去了客厅，他把人放下来，却发现莫闻远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有那双手该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 「送医院吧，」唐梓说，「你们先去，这边我解决。」 唐周微微耸肩，没说什么。 顾野看着唐梓，真心实意说了一句多谢。 如果唐梓不松口，他们不会这么轻松的把人救出来。 他们走了之后，别墅里又恢復了平静。 唐梓没打算走，一副要和唐周促膝长谈的架势。 唐周这人记仇，更何况莫闻远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最疼爱的侄女儿身上，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莫闻远居然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老实说，他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有野心有能力，唐周常年在国外，也不知道莫闻远什么时候居然和唐梓搭上了关系，而且还想拉着唐家下水。 唐梓订婚的时候，他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没想到赶回来之后，唐梓的订婚典礼又取消了。 车上，所有人都一语不发，顾野和莫闻远坐在后面，莫闻远的头枕在顾野大腿上。 街边的夜色肉眼可见的寒冷，车里开了空调，非常温暖，可能是心思不在这儿，顾野没什么感觉，他的手一直在莫闻远的鼻子下边，感受着对方还算得上平稳的唿吸。 在座各位，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样的莫闻远。 确实，莫闻远比现在更惨的时候不是没有，只是在那个时候他所遭受的一切没人关心，更不会有人心疼，独自扛过去之后，有些东西就变得不再重要。 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是说唐周是犬，而是莫文轩。 而且还是丧家之犬。 陈郁青先一步联繫了涂知其，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涂知其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 顾野看起来很平静，莫闻远抓着他的胳膊，人没醒，手也不松开，陈郁青和齐君与两个大男人上阵才把莫闻远的手掰下来。 看着莫闻远被人推走，顾野亦步亦趋的跟着，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就算是过年医院里还和平常一样，就是多了些装饰品，挂上了红灯笼，让白色为主调的地方多了些红色，也多了些喜庆的味道。 莫闻远进手术室后，顾野站在手术室门口，这是他第一次没在里面而在外面，他知道手术的时间应该会很漫长，就像他和莫闻远的狗血恋情一样。 对方不爱的时候他爱惨了，对方爱的时候他却想离开。 回想往日，再看今朝，岁月之漫长，兜兜转转，两个人还是没分开。 顾野觉得自己经歷的所有事情就像梦境一样，杂乱无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说不清是生活在掌控他们还是他们在掌控生活。 唯一能确定的只是，他们交错的人生经歷了单方面伤害之后变成了互相伤害，互相伤害之后又发现其实他们还是互相爱慕。 顾野曾在杂乱无章的人生中陷入绝望，他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一个能完全解决他和莫闻远之间那些问题的标准答案。 他不想，也不能去忍受莫闻远有另一个人，而对方却于爱情止步，为权势神魂颠倒，顾野才知道，自己一直都不是输给了一个人。 对方都不是人，他都能一败涂地。 所以，当莫闻远回头的那一刻，他心里涌起了报復的快感。 谁都不是圣人，每个人都会犯错，请求原谅的时候，应该要用悲戚的表情认错才对。 顾野还没等到那一天，莫闻远却出事了。 有一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莫闻远再谨慎也总有遗漏的时候。 这个遗漏差点让他身首异处，但同时也救了他的命。 这一个月，像是一部充满着血腥、暴力、且漫长的电影，这部电影只有一个主题，慢慢折磨，一点一点的去催夸一个人的意志，最好能在最后安静的迎接死亡。 顾野也很意外，见到莫闻远之后，他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他甚至没哭，他只是很安静的把人从那个昏暗的地下室里背了出来。 没见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非常激动，会哭天喊地，会浑身发抖到说不出话。 可是，都没有。 第185页 见到的那一面，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莫闻远还活着，真好，其他的情绪都给这一个念头让路，等到这会儿，事情尘埃落定，顾野才明白过来，自始至终，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莫闻远活着。 拿枪指着唐梓，他的手在发抖，唐梓感受到了，还伸手帮他扶了一下手臂，让他把枪拿稳。 可能，不只是如此，也有些许情绪外露，只是他自己没发现。 他认为，他很平静。 齐君与让肖笑笑送饺子过来，顾野还吃了十来个，今天就吃了早饭，中午饭都没吃，等闻到了饺子香，顾野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饿。 这也是心情放松下来的一种体现。 那个疯狂的顾野时隐时现，但总归是收敛了许多，或许经歷了那么多他也明白，两个人的感情不能只靠一个人付出。 莫闻远的手术时间没持续多久，仅过了几个小时，人就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顾野走过去，看着莫闻远消瘦又苍白的脸，想伸手去拉莫闻远的手。 他伸手触摸，立马察觉到了不对。 顾野低头一看，脸上持续已久的平静如同面具般骤然破碎，震惊一闪而过，随后钻入眼眸之中，顾野抬头，兇狠的看向涂知其。? 第129章 他的手呢 「怎么了？」涂知其一脸蒙。 「他的手呢？」顾野问，「莫闻远的左手呢？去了哪里？」 涂知其让他们先把人推到病房去，意外的看向顾野，「你……刚才知情书和同意书都是你签的，你不记得了？莫闻远右手保住了，但是左手的肌肉组织和神经已经全部坏死，包括骨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截肢，他那只手已经没用了。」 顾野身体踉跄一下，脑子里完全没有自己签字的记忆，是自己签的字？怎么可能呢？ 「你骗我，」顾野大吼，隐隐有崩溃的趋势，「我什么时候签的字？为什么我不记得？」 他伸手抓住涂知其的白大褂，恶狠狠的盯着对方，他不是故意针对涂知其，就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顾野眼眶早已通红，泪水快要决堤却迟迟不肯落下来。 好像眼泪落下来就代表他承认了自己签字，承认了自己能接受莫闻远左手没了的事实。 齐君与过来拉他，「顾野，你冷静一点，手术的时候医生确实说过这些，也确实是你签的字。」 那会儿顾野很平静，直接把笔接过来唰唰两下就把字签好了，他们还以为顾野听到了医生说的，这会儿才知道医生说的话都被顾野自动屏蔽了。 眼泪落下来，抓着白大褂的手也慢慢松开，随后无力的垂落下去。 他蹲在墙边，身型佝偻着，不停的喘着粗气，像是唿吸不过来的样子，医院里有暖气，但顾野在走廊上，暖气照顾不了他，只能从病房裂开的缝里偷窥外面发生的事。 没人觉得吵，因为这是医院，在医院里崩溃太过常见，大家非常理解。 甚至还有人过来安慰，以为顾野家死了人。 虽然莫闻远没死，但顾野还是对那个死字产生了心理上的排斥。 他推开安慰他的人，大步走进莫闻远的病房。 崩溃可以是一朝一夕，也可能是长长久久，顾野崩溃的时间非常短，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顾野走到病床前，看着莫闻远的左手，那里没有东西了，空空荡荡。 ? 他嗤笑出声，「莫先生，你也应该老实一点，要是老实了，也不至于连手都保不住。」 齐君与和陈郁青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转身出去了。 「我想起来了，涂知其确实拿了两张纸让我签，那会儿我只以为你要死了，什么都没多想，也没听他说什么。」 「没想到你没死，只是没了一只手。」 他在旁边蹲下，下巴放在床沿上继续说，「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暖气很热？我感觉我出了一身汗。」 他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背，却发现干燥得很。 顾野愣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眼泪。 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得这么凶？ 顾野伸手抹掉眼泪，「你只是断了手，又不是没了命，我哭早了。」 顾野说完咬着嘴唇，尖锐的牙齿很快刺破唇肉，顾野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突然站起来，冲进厕所，蹲在洗漱台面前，抱头痛哭。 他在后怕。 怕莫闻远回不来，这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怕，刚找到人的时候感觉不出来。 所以他一直想着莫闻远没事，他不愿意去承认自己一直在害怕，祸害遗千年，莫闻远这种祸害怎么着都不应该早死。 他想着这句话，然后把自己也骗了。 直到莫闻远出来，他还都带着一阵混沌的恍惚感，看到莫闻远失去了左手，他下意识选择了否认，他潜意识里知道那是真的，所以没说出那句一定是我看错了， 哭完了，顾野用冷水洗脸，又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出去。 这时，涂知其过来了，看到顾野通红髮肿的眼睛他嘆口气，没多问。 涂知其过来是要说另一件事，「刚才我们在他的身体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他把东西拿给顾野看，是一个非常小的晶片，只有指尖大小。 顾野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晶片就是他曾经放在莫闻远钱包里的定位器。 第186页 「他身体里？」顾野拿着晶片，满腹疑问，「涂医生你没搞错？」 「没有，这就是从他身体里拿出来的，」涂知其说，「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东西在他胸口那儿，怕是什么对身体不好的东西，干脆就一起拿了出来。」 顾野看向还在沉睡的莫闻远更加疑惑了，也对，难怪他还能通过这个定位器定位到莫闻远的位置，难怪这个东西没被唐周发现，原来这个东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莫闻远移植进了他的身体。 可是，莫闻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顾野把定位器收起来，打算等莫闻远醒了再问他。 涂知其说完就走了，脚步很快，像是怕自己打扰到了顾野哭。 莫闻远身上都是厚厚的绷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配合他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很像是一具尸体。 顾野走过去，烦躁的在对方没事儿的腿上用力的拍了一下，不知道这个人多久没睡过安稳觉，顾野那么大劲儿，别说睁眼，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你真跟尸体差不多，」顾野轻声说，「我要是选在这个时候跑，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以前莫闻远不怕顾野离开，现在很怕。 这事儿说出来还让人觉得恍惚，以前什么态度，说着把顾野送给别人就送给了别人，那会儿两个人地位不平等，顾野反抗无能，顾野知道，如果莫闻远一直不喜欢他，他会一直反抗无能。 运气好吧，顾野一直这么觉得，那么多次都没死成，惹了那么多事儿出来自己还活得好好儿的，莫闻远却没了一只手。 这次回来，找到莫闻远，顾野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营造出来了一场冷漠异常的感觉，没想到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到头来还得自己推翻。 中午简单吃了点，下午涂知其又过来了一趟。 顾野问他，「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涂知其简单看了一下情况，「估计今天晚上，最迟不过明天。」? 第130章 我老婆呢！ 顾野点头，心里还挂念着莫闻远那只断掉的手。 现在医学很发达，弄个假肢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是怕莫闻远不能接受。 大家都说莫闻远是私生子，但顾野不这么看，在他心里，莫闻远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他骄傲，高高在上，把他关在那种地下室里就够委屈他了，还被他自己的仇人折磨得断了一只手。 放在谁身上这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陈郁青和齐君与都回去了，顾野让莫延帮他买洗漱用品。 莫延很贴心，顺便还帮顾野买了衣服，顾野身上的衣服一直没换，身上还有莫文轩的血。 说起莫文轩……顾野觉得自己应该给唐梓打个电话问一下，毕竟人是他打死的，打死了就打死了，他怕再牵连出什么事情出来。 半年时间而已，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趁着涂知其还在，顾野去厕所换好了衣服给涂知其说了一声就去外面给唐梓打电话。 电话号码是他失忆的时候有一次看见唐梓打电话过来偷偷记住的，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播出了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顾野轻轻喂了一声。 「嗯？顾野吗？」唐梓一下就听出来了顾野的声音，这让顾野有点意外。 「……是我，」顾野抿唇，「唐小姐，现在方便说话吗？」 唐梓说，「你等一下。」 唐梓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顾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问，「唐小姐，莫文轩死了吗？」 唐梓说死了，「死得透透的，你枪法不错，我叔叔还夸你来着。」 唐梓的语气很轻松，不带一点儿偏见，顾野的心也落了下来，他轻声说，「谢谢。」 唐梓笑，「谢什么，这事儿本来就因我而起，怪不了莫闻远更怪不了你，我叔叔……他也是怕我吃亏，顾野，他没打算把莫闻远怎么样，也没打算要莫闻远的命，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总之，一切都是莫行舟和莫文轩搞出来的事情……」 顾野说我知道的，他心里明白，莫闻远就算没了一只手，但整件事情里面包含着太多咎由自取的成分。 唐周那个人……他并不想轻易招惹。 在顾野看来，莫闻远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经歷过这件事情之后，和唐家的种种就已经烟消云散。 他实在是扛不住，再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这段时间，神经紧绷得快断了，就算他自己挖腺体的时候，顾野都没这么害怕过。 「这些事情莫闻远知道的比我清楚，等他醒了你再问他，我也说不明白，我叔叔只是因为莫闻远利用我所以才那样，」唐梓说，「对了，莫闻远怎么样？」 顾野说，「还没醒，一只手没保住。」 唐梓惊讶道，「没保住是什么意思？」 顾野说，「左手截肢了。」 唐梓唿吸一顿，她一直以为莫闻远是皮外伤，从来没想过对方的伤竟然这么严重。 「那……如果需要帮助，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唐梓真心道，「顾野，莫文轩那边的事情你放心吧，我叔叔惹出来的事，让他去解决。」 第187页 顾野唿出一口气，说好。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顾野把手机收起来，转身回了病房。 他以为莫闻远晚上才会醒，没想到进去的时候屋里站了好几个人，陈郁青和齐君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两个人站在床尾，把顾野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听到了莫闻远的声音。 顾野一顿，赶紧跑过去。 莫闻远醒了？ 就说祸害遗千年，顾野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莫闻远确实醒了，他也亲眼看见了，但是在场所有人除他之外，表情都一言难尽。 「怎么了？」顾野还以为莫闻远身体有什么问题，又怕手没了的事让对方接受不了，刚刚才落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再加上他们的表情，真不能让他不多想。 「莫先生……」顾野轻轻叫他。 「老婆……」 ！！！ 什么玩意儿？ 顾野看着莫闻远，确认这两个字是从对方嘴里吐出来的。 他转头看向陈郁青和齐君与，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齐君与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们来的时候他就嚷着要找老婆。」 陈郁青把目光放在涂知其身上，「涂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顾野也去看涂知其，涂知其表示压力很大。 他摸了摸后脑勺，讪讪道，「他可能……脑子出了点问题。」 顾野身体一绷，又去看莫闻远。 脑子出问题……是什么意思？ 「莫先生？」 莫闻远嘴角向下耷拉着，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老婆，你刚才去哪儿了？」 顾野：「……」 他看看莫闻远，又看涂知其，再看陈郁青，甚至把目光转向了齐君与。 「卧槽，你别这么看我们，他叫的老婆肯定不是指我们啊，」齐君与满脸黑线，「刚才我们来的时候他在找老婆，你来了就直接叫上了，你们说他到底傻没傻？傻子还认得自己老婆？」 顾野又去看涂知其。 涂知其：「……他不是傻，他是智力后退，他现在的心智大概也就5岁左右。」 齐君与：「，哈？那不还是傻子？」 莫闻远：「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他吼完立马泪眼朦胧的沖顾野说，「老婆，他欺负我！」 陈郁青默默转头，表示这样的莫闻远根本没眼看。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觉得，在场所有人包括顾野都这么觉得。 见过崩人设的，没见过崩得这么厉害的。 阴郁帅哥突然沖人撒娇，就算是撒娇，也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悚感。 更何况这群人和莫闻远都很熟悉，知道这个货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野人都木了，莫闻远拽着他的手一直在晃，「涂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涂知其一脸为难，「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们检查了他没什么问题，可能就是暂时的。」? 第131章 莫名其妙就傻了 这个结果大家都没想到，都怕他死了，都怕他醒过来不能接受自己没了左手，可谁能知道，一觉醒来，人傻了。 还傻得很特别，谁都不要，就要老婆。 顾野觉得非常惊奇，「你说他智商相当于五岁，五岁的孩子，知道老婆什么意思吗？」 涂知其更为难，很想逃，可几个人都盯着他，逃不掉。 「记忆乱了呗，」涂知其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可能过几天就好了，我真的不骗你们，以前也有病人出现过这种情况，真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老婆～」 「老婆～」 顾野：「……」 齐君与：「-_-，莫名觉得惊悚。」 陈郁青：「能认得顾野是好事，总比失忆强。」 齐君与点头，「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他这和失忆也没什么区别，不信你问问除了顾野他还记得谁？」 莫闻远看像齐君与，大声叫，「我认得你，你是坏人。」 齐君与：「……」 妈的毁灭吧。 陈郁青好奇道，「那我呢？」 莫闻远盯着陈郁青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看面相，你是好人。」 神他妈看面相。 「人才醒，你们先让他休息一会儿，」涂知其说，「估计已经折磨出胃病了，谁去买点粥？」 陈郁青说，「我去吧，还要买别的东西吗？」 顾野看着莫闻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了一会儿，「要不，给他买点儿玩具？」 …… 「我不要玩具，我就要老婆！」莫闻远死死抓着顾野，一脸兇相，尤其是看齐君与的时候那个眼神恨不得把对方身上挖个洞出来，就好像齐君与要和他抢老婆似的。 「行了行了，那就买粥吧，」顾野觉得头疼，这里谁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虽然这个孩子比他还高一个头，「别的东西暂时不要了。」 看见齐君与和陈郁青出去，涂知其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莫闻远，也脚底抹油跑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莫闻远和顾野两个人。 莫闻远脸上倒是没什么伤，只是在地下室里被折磨了一个月，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色，隐约还能看见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第188页 顾野不是不能接受莫闻远叫他老婆，他是短时间内不能接受莫闻远傻了，他需要时间缓一缓。 没见过这样的莫闻远，他有点无所适从，主要是和以前相差太大了。 担心折了一截，气性也折了一截。 他摸摸对方右手手腕上的绷带，「躺下休息。」 怕莫闻远动作太大了，伤上加伤。 莫闻远没躺下，他鼓着腮帮子，说要嘘嘘。 顾野：「……」 他只能耐心解释，「你身上插了尿管，不用去厕所，想尿就尿。」 莫闻远说，「我不喜欢那个东西，老婆，你帮我扯掉。」 「我不是医生，你也不是，我们说了不算，医生说了才算。」 顾野把自己的手从莫闻远手里抽出来，又看见对方放在一旁的左手，眼睛里多了些情绪。 「莫先生，」顾野叫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总感觉气氛非常古怪，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或许是他还没有接受，莫闻远傻了的事实。 「老婆……」莫闻远用自己的额头抵住顾野的额头，手也挪到了对方的后颈上，轻轻的，慢慢的，摩挲着。 顾野一愣，他突然就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氛围是为什么，与其说是他不能接受莫闻远傻了，倒不如说是他不相信莫闻远傻了。 一个傻子，怎么会去摸一个omega的后脖颈？ 本能吗？ 顾野把莫闻远的手拿回来，「莫先生你忘了，我已经没有腺体了。」 他观察莫闻远的表情，总带着探究的目光，还藏着一些犀利。 顾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怀疑莫闻远，明明对方的表情动作都像涂知其所说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他想了想，只能把这种想法归为直觉，他从心底深处相信莫闻远不会变成傻子。 陈郁青买粥回来，打断了顾野探究的目光。 莫闻远没露出什么马脚，刚才那个抚摸腺体的动作，像是一个意外。 顾野把粥拿出来，放在床旁边的柜子上，盖子打开，热气冒上来，看热气就知道这粥烫嘴。 他想把粥档在那儿晾一会儿，没想到莫闻远等不及了，自己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一个转身的功夫，粥喷了一地，莫闻远张着嘴，往外吐舌头。 顾野转回来，看见莫闻远被烫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皱眉，探头去看对方的舌头，一截舌尖吐出来，红的发艷，好在没起水泡，顾野松了口气。 怀疑莫闻远，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顾野把粥放远一点，告诉莫闻远等粥凉了再吃。 陈郁青送完粥就走了，应该是有事。 顾野让自己接受莫闻远变成傻子的事实，他餵莫闻远喝粥，一勺接着一勺，餵的时候还会把勺子放在嘴边，把里面的粥吹凉。 一大碗粥，全是顾野餵进去的，莫闻远就张嘴等着，再也没动手。 吃完饭，顾野让对方躺下去休息，他看着莫闻远闭着的眼睛，轻声说，「报应吧。」 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报应，如果真有报应，那莫闻远在他身上做过的事应该由他来报復才对，而不是让莫闻远变成一个傻子。 第二天，莫闻远身上的尿管拔了，他老嚷着不喜欢，医生看过之后就给他拔了。 护士一走，他就嚷着要嘘嘘。 顾野看着无理取闹的alpha，真想赏他两个他最喜欢吃的大耳巴子。 他想着，还好自己不会有孩子，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东西投胎到他身上，那小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太好过。 顾野还是在猜忌，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短时间之内改不过来。 他带着莫闻远去厕所，让他别尿在马桶上。 莫闻远一只手没了，一只手有伤，顾野不放心，站在莫闻远身后一直看着，能看见对方半边屁股蛋露在外面。 他扶额，这种事情，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老婆，我的尿为什么是黄的？」? 第132章 我要跟你睡 顾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莫闻远转头看他，一脸懵懂无知，他伸手，指着马桶，「老婆你看，我的尿是黄的，为什么？」 顾野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可以说整个人是被雷得外酥里嫩，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人生中最难攻克的一个难题。 问：尿为什么是黄的？ 答：上火了。 很简单，问题是谁都不能保证五岁的莫闻远会不会接着问为什么会上火，那这个答案可就多了，上火的原因存在于生活中的每一处。 最主要的是，顾野一点儿都不想去探讨这个问题。 他看着莫闻远，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就是那张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了。 顾野唿出一口气，「等医生来了你问医生。」 莫闻远用右手把裤子提起来就被顾野拽到洗手池边洗手，莫闻远很乖，顾野给他洗手的时候他一动不动，等洗完了他才问，「那老婆的嘘嘘也是黄色的吗？」 顾野觉得头疼，「不是。」 莫闻远问，「那为什么我的是黄的你的不是？你是我老婆，你和我应该是一样的！」 厕所空间很狭小，顾野转身播了沖水键，再转回来的时候莫闻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他直接撞进了对方怀里。 第189页 顾野对刚才的问题置若罔闻，伸手拉着莫闻远出去，哪儿知道五岁的莫闻远非常不讲道理，非让顾野嘘嘘看看是什么颜色。 「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揍你！」 顾野只能这么威胁他。 莫闻远撇嘴，「老婆好兇！」 顾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才那个表情以后不许再做了，不符合你的气质。」 面对不同的人时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会不一样，面对不一样的莫闻远也一样。 顾野没把他当成五岁的小娃娃，就算怀疑却也多了几分包容。 他承认他担心莫闻远，可担心是一回事，原谅不原谅是另一回事，给不给两个人机会也是惊一回事，这些都不能混为一谈。 莫闻远身体底子非常好，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活蹦乱跳的，他丝毫没对自己的左手产生兴趣，也没问自己为什么没左手。 如果他真是个5岁的小娃娃，就这种懂事的态度不知道多招人疼。 其实顾野有和齐君与一样的感受，莫闻远所表现出来的并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给顾野的感觉就像是他已经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 中途陈郁青来过两趟，他告诉顾野，去公寓堵他的人是莫文轩的人，这件事情顾野在见过唐周之后就猜到了，唐周所表现出来的给顾野的感觉确实是不会因为莫闻远的缘故迁怒于其他人。 既然现在莫文轩已经死了，这就说明他们彻底安全了。 陈郁青来的时候，看到莫闻远还是一副痴傻的模样，认识那么多年，能见到这样的莫闻远可就这一次机会。 陈郁青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怎么，居然开始逗弄莫闻远。 他给莫闻远买了玩具，面无表情的问他，「你是要老婆还是要玩具？」 莫闻远像看傻逼一样看着陈郁青反问回去，「你是要小汽车还是要老婆？」 陈郁青给他买的玩具是小汽车，被反将一军，陈郁青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摸了摸鼻子夸赞道，「还是挺聪明的……」 顾野对这两个人都非常无语，一个莫闻远变成了傻子，成千上万个傻子站起来了。 陈郁青把小汽车放在一边询问顾野，「医生怎么说？」 顾野摇头，「还是那句话，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久。」 陈郁青点点头，「手的事呢？」 顾野说，「可以装假肢，等过段时间吧。」 陈郁青没留太久，了解清楚后说了一句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就走了。 就在陈郁青走后不久，莫闻远突然扑进顾野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大声控诉陈郁青是坏人，「老婆，他居然想用小汽车换我的老婆，他要是再来你帮我打他！」 顾野面无表情的摸着莫闻远的后背，轻飘飘的说，「傻孩子，你想想那肯定换不了啊，他要用玩具车换你的老婆，可是你忘啦，你根本留没老婆哈哈哈哈哈哈。」 莫闻远一顿，他听着顾野猖狂的笑声哭得更伤心了，等顾野看的时候对方眼睛都哭红了，他哄了好久，才把人哄好。 时间过的非常快，转眼间，医生说莫闻远可以出院了。 涂知其找到顾野，说了给莫闻远装假肢的事情。 虽然断的是左手，但总归是不太方便。 顾野对这件事没什么意见，他不是专业人士，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涂知其负责。 涂知其也没有别的意见，只有一点，中间所有花费，必须给他报销。 顾野：「……涂医生，莫先生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他的钱在哪儿，银行卡密码多少，要不，你先垫着，等他好了再把钱给你，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涂知其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一咬牙答应下来。 出院那天，是陈郁青来接的人，他把人送到公寓后就走了。 行李不多，就几件衣服，买的那些洗漱用品都已经扔了，顾野一只手拎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莫闻远，活像个带着孩子进城打工的单亲爸爸。 坐电梯的时候，莫儿子又有了好奇心，「老婆，我们为什么要进这个铁盒子？」 顾野对于这些问题已经习惯了，好歹这段时间是他一直陪着莫闻远，「这叫电梯，他会动，所以我们坐电梯，这样很快。」 莫闻远似懂非懂，「那它为什么会动？」 顾野面无表情，「你问他，问我没用，我也不知道。」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顾野牵着人走出去，到了门口，他拿出钥匙开门。 他走到窗户边，伸手把窗帘拉开，屋里瞬间明亮起来。 这里的钥匙肖笑笑也有，顾野发现屋里打扫过，应该是肖笑笑来过。 顾野转身，发现莫闻远正委屈的看着他。 「老婆～你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 眸光水润，私有波纹在一圈一圈的盪开。 顾野哑然，松开手而已，对方就委屈成这个样子，那自己要是给他几巴掌，对方不得委屈死？ 顾野眯着眼睛，突然又说，「我不是你老婆。」 莫闻远脸色一僵，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张起来，这是莫闻远叫顾野老婆以来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去否认，上次那个不算，那是他纯粹想逗弄一下莫闻远，他倒想看看，莫闻远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表情。 第190页 「老婆……」莫闻远伸手去牵他，脸上依然还带着消散不去的委屈。 「我们没领证，没结婚，」顾野实话实说，「也没有互相确定关系，我们连情侣都算不上，你怎么可以叫我老婆？」 莫闻远怔住了，似乎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非常困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答案。 也或许，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确定关系，什么叫做情侣，怎么做才算结婚，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是，如果他不知道的话，又怎么会叫出老婆两个字？ 是不知道老婆的含义吗？ 顾野安静的等着对方的回答，一点儿不显焦躁，当然也没有期待。 莫闻远苦思冥想好几分钟，终于开口，「那我们现在确定关系，然后领证结婚，那我就可以叫你老婆了。」 顾野哼笑，「你想的美。」 他转身想走，莫闻远却不依不饶伸手抱着他的腰，身后是恬不知耻的叫声，「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我老婆，我要叫你老婆。」 顾野轻而易举就把那只手掰下去，他淡淡的说，「随你，反正一个称唿而已，你要是高兴，叫我爸爸都行。」 莫闻远当然没叫他爸爸，只是在顾野掰开他的手之后真像个五岁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顾野没管他，自己去了厕所洗澡。 这几天在医院一次澡都没洗过，感觉体重都重了好几斤。 顾野洗完澡，莫闻远又嚷着要洗澡，「老婆洗完澡身上香香的，我也要身上都是香香的！」 顾野指着厕所的方向，「自己去啊。」 莫闻远看着顾野，准确的说是瞪着，还是带着委屈的那种瞪着，「我要老婆帮我洗！」 顾野呵呵一声，嘲笑他，「你怎么那么会想呢？要么自己去洗，要么别洗了。」 最后还是莫小朋友自己一个人去洗的澡。 要说这小孩子就是难带，洗完澡他又嚷着让顾野帮忙穿衣服。 顾野都乐了，还真变成了爹。 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做完，一个新的问题又让莫闻远吵了起来，他不愿意睡沙发，非闹着要和顾野一起睡床。 顾野自然不乐意，两个人在客厅里对峙。 「我要睡床！」 「你睡床？你谁啊你就睡床？」 「老婆……你是我老婆，我们应该睡在一起啊。」 「滚，要么睡沙发，要么从这儿滚出去。」 莫闻远蔫了。? 第133章 一件小事 好在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晚上，顾野真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顾野不会做饭，莫闻远也不会。 中午饭顾野叫的外卖，吃完他去休息了，没管莫闻远在干什么。 等他醒的时候，莫闻远在沙发上看电视，非常有童心，看得还是动画片。 晚上如果不出去，他们又只能叫外卖。 顾野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带莫闻远出去吃。 一听说要出去，莫闻远高兴起来，他把电视关了，听话的穿好外套跟在顾野后边。 可能是昨天晚上被顾野吓到了，虽然人很兴奋，但一个问题都没问，两个人往外走，安静如鸡。 还是很冷，年过完了还要冷很长一段时间，公寓的地理位置不错，出去吃饭不需要开车，两个人吃而已，也没必要那么讲究。 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顾野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接近普通人的生活。 倒不是说他以前有多么不普通，他的意思是现在的生活正常了很多。 顾野找了一家面馆，门面不算大，但里面没多少人，可能是因为太冷了，大家都不愿意出来，街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这种面馆放在以前他不会进，莫闻远也不会进，他们吃饭基本都是各种餐厅，吃不饱该非常烧钱的那种，主打的就是一个逼格。 其实，那些餐厅卖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好吃。 收银员在门口，还有一个人在后厨。 收银员是个小姑娘，顾野去的时候她正在发呆，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立马说了声欢迎观临，抬头一看，居然是个貌若天仙的人。 小姑娘顿时红了脸，结巴着问顾野要吃什么。 顾野看了看菜单，要了两碗香菇牛肉面。 小姑娘偷偷看顾野，突然觉得身上阴冷起来，她睁着大眼睛四处看，就看见顾野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在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她。 嘴角带着几分要笑不笑的威胁。 小姑娘愣在当场，连顾野问她多少钱都没听见。 顾野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疑惑的回头看，看见莫闻远一副好奇的样子在四处观望。 小姑娘回神，默默惊嘆莫闻远的变脸速度，要不是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还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 顾野把头转回来，又问了一次，「两份香菇牛肉面，多少钱？」 小姑娘不敢再多看，说30。 顾野给钱，找了个位置坐下，莫闻远自己坐在了他对面。 刚好能看见那个收银员。 这家小店还算干净，没有暖气，但开了空调，很暖和。 旁边有人吃面，也是两个人，是两个alpha，他们在说着什么，好像是吐槽谁谁谁又换了个omega，说那人换omega的速度比换衣服都快，也不知道哪儿那么大魅力。 第191页 另一个人啧啧道，「脸好看呗，又没钱，那些omega还不是图那张脸。」 「你说现在的那些omega也真是肤浅，脸好看有什么用，又当不了饭吃。」 「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咱们这种老实人不吃香，等那些omega玩够了才会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 说完两个人又碰了一下，一杯酒下肚，其中一个眼睛随便一瞟久看见了坐在他斜对面的顾野。 他眼睛亮了几分，冲着同伴哎一声眼神示意他看旁边。 那个人偏头，看见顾野的侧脸，柔和的轮廓，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透明状，睫毛很长，眨眼睛的时候似乎都能带起一阵风。 「你说，这种omega会落到谁的手里？」 「你没看见吗？他对面坐着一个alpha。」 「我看见了，但也不能说两个人就是情侣吧，那个alpha是个残废，没左手。」 那人看了一眼，还真是。 这种omega是极品，比他们说的那个人找的那些omega好看多了，两个人一边吃面，一边看顾野。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声音都落进了顾野和莫闻远的耳朵里。 顾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面条上来之后自顾自开始吃面。 莫闻远低着头，白色的雾气升上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两个人吃完没着急走，他们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顾野他们肯定听见了，但是对方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反应。 如果那个alpha真是他的对象，听见他们顺那些话的时候就应该出来宣誓主权了，但是他没什么反应，所以他们认为两个人并不是情侣关系。 他们抽菸，一根烟燃到一半两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站起来走到顾野身边，弯腰，凑得很近，几乎能看清顾野耳廓上的绒毛。 像被迷惑了，他抽动鼻子，似乎能闻到omega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哎……给个联繫方式怎么样？」 说话间，他的头又低了几分。 顾野转头，往后退，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说我吗？」 那人眯着眼睛，拿出手机，「对，你很漂亮，所以，给个联繫方式怎么样？」 侧着脸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omega是极品，没想到看到正脸后才知道，这不只是极品，这是极品中的极品。 好漂亮的omega。 顾野轻轻挑了挑眉，没打算说话，看着这么漂亮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虽然对方没说话，但是也没表明态度说是拒绝。 他伸出手，绕到顾野肩膀后边，还没搭上去，突然被一股野蛮又强大的力量掀翻在地，撞到了后面的桌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操！」 同伴一看，立马起身来到那人跟前扶人起来。 他们站起来，看见站在他们面前的莫闻远。 对方的脸色非常不好看，阴沉如水，眼神狠戾，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分明是极为生气。 但他们有两个人，所以并没有怕。 收银员看见这一幕，呆在收银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这几个人看起来好像都不好惹，她拿出抽屉里的手机，想着要是他们再动手就直接报警。 后厨的人也出来了，他看着店里站着的这几个人，还没搞清楚状况。? 第134章 真相1 在场唯一没被影响的人是顾野，他淡定转头，继续嗦着面条。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没说什么呢莫闻远一拳久砸在刚才准备碰顾野的那个人脸上，力道之大，那人脸都被打成了菱形。 「莫闻远。」 顾野只淡淡叫了一声，莫闻远立刻停下了往前的脚步。 收银员被刚才那一下吓得呆在原地，连说的报警都忘了。 「吃饭。」 莫闻远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带着杀气，原本还想找麻烦的人立马察觉出不对劲，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跑了。 往后，顾野和莫闻远再没有过一句交谈。 空气中瀰漫着低气压。 吃完饭，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顾野看过，桌子什么的都没受影响，就是刚才那两个人，顾野怕他们回来找店家的麻烦，干脆留下了自己的联繫方式，告诉收银员，如果那两个人再回来找麻烦就给他打电话。 自己的怀疑没错，顾野安静的走着，他深知莫闻远这个人的劣根性，好的坏的，在他心里有桿秤，既然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再看见莫闻远没傻的样子，也不觉得惊讶。 回家的路上，双方都沉默着。 顾野走在前面，莫闻远走在后面。 暴露得太早了，可是那种情况，莫闻远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他早就知道顾野根本不相信他傻了，一旦开始怀疑，任何行为都是马脚。 所以，莫闻远干脆不装了。 街上没什么人，偶尔过去一个也都是行色匆匆，可能是才下班正在往家里赶。 走到一半，顾野停了一会儿，也没干什么，更没说什么话，就只是单纯地停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往前走。 他停下，莫闻远也跟着停下，他走，莫闻远也跟着走。 直到上电梯，两个人才打了个照面。 莫闻远摸不透顾野的心思，以前能摸透，但后来他才明白自己摸透的不过是自己心里那个顾野的心思。 他承认，自己以前很自以为是，这不巧了吗，顾野以前也有过这种想法。 第192页 到家门口的时候，顾野还是没说什么，莫闻远跟着进去，轻轻关上门。 刚才那个面咸了点儿，顾野倒了杯水一口气全喝了。 有的时候，沉默是很可怕的，沉默就代表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顾野站在饮水机前，留给莫闻远一个背影。 看了一会儿，莫闻远走过去，单手抱住顾野，那只手横在顾野肩膀上，从脖子前面绕过去，几根手指牢牢的抓着对方，他的胸膛紧贴着顾野消瘦的嵴背。 「顾野。」莫闻远声音发沉，头微微低着，说话的时候嘴唇碰到顾野的头髮，他忍不住轻轻蹭了蹭。 「莫先生，我有事问你。」 顾野并没有就莫闻远装傻这件事情发表任何意见，他说我有事问你，非常平静的语气。 「好。」 两个人还是原来那个姿势，顾野看着饮水机，手上还拿着一个空杯子。 这桶水是新放上去的，基本看不出来有饮用过的痕迹。 「那个定位器，为什么会在你身体里？」 这是顾野最疑惑的事情，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是我移植进去的。」莫闻远说。 顾野疑惑，头微微偏了一点询问，「为什么？」 莫闻远轻声说，「我怕你找不到我。」 轻的像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刚触碰到就离开了，可心底却有潮水涌动，荡漾的非常厉害，似激动，似害怕。 顾野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潮水立马恢復了平静。 「那你为什么会被唐周关起来？莫行舟是怎么死的？这半年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有一次，莫闻远、齐君与还有陈郁青三个人合作，在码头交易，然后被人在背后放黑枪。 那一次顾野也去了，莫闻远把他丢在了马路边自己把顾野的车开走了，后来，莫闻远在钱包里发现了定位器，本着对顾野的厌恶，莫闻远马失前蹄一厢情愿的认为莫文轩之所以知道他们在那儿交易是因为顾野给莫文轩通风报信。 从这里开始，莫闻远开始反向设计莫文轩和顾野，也就是说，他准备用顾野把莫文轩钓出来，这也就发生了他第一次和唐梓的订婚宴被顾野绑架的事情。 那时候顾野确实没告诉自己绑架了莫闻远，对方知道是因为莫闻远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给莫文轩通风报信，不过，出了点意外，那就是莫辛突然背叛，这件事情完全在莫闻远的意料之外。 不过好在，整件事情依然在莫闻远的掌控之中。 实际上，那次行动暴露并不是因为顾野给莫文轩通风报信，而是反过来，是莫文轩给顾野通风报信，至于莫文轩为什么知道，那完全是因为莫辛。 莫辛这个人，是莫闻远以前最看重的人，不过，莫闻远并没有把那次行动告诉他，莫辛知道是因为他在跟踪莫闻远。 因为莫闻远先入为主，所以才导致误会加深，进一步让莫文轩抓到了把柄，准确的说，不是莫文轩抓到了把柄，而是莫行舟抓到了把柄。 莫文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莫行舟，他说莫闻远不对劲，在做非法勾当。 但莫闻远一向谨慎，即使是莫行舟知道了这件事，短时间之内对于这件事情的追查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否则在后来莫文轩的计划失败之后莫行舟也不可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百分之十股份来保证莫文轩的安全。 不过，莫行舟势力大，人脉广，更何况是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有蛛丝马迹。 经过长期的调查，莫行舟竟然查到了莫闻远和唐周身上，而莫行舟知道唐周是唐梓的叔叔，再追查下去他发现唐周这个人不简单。 莫行舟是个老狐狸，老谋深算，他没有打草惊蛇。 所以才对后来莫闻远依然检查把顾野留在身边不闻不问，否则，按照他的思维，在顾野还在莫闻远身边这件事捅到他面前去的时候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齐君与和何诺承聊天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莫行舟说不定已经后悔了。? 第135章 真相2 他说的没错，莫行舟确实后悔了，无论是把莫闻远找回来还是让莫闻远和唐家联姻都让他感到后悔。 所以，莫行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绑架顾野，要怎么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人绑走，把人绑走之后又怎么才能让顾野毁掉这场婚礼，他想了很多，莫闻远一直不知道，站在莫文轩身后的人远远不止一个白泽宇，还有一个藏得更深的人，莫行舟。 也就是说，绑架顾野，莫行舟也出了一份力。 可能老天看他可怜，也在帮助他，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他们把顾野从医院带走之后，莫文轩没按照他的指示让顾野发挥他应该发挥的作用，那就是利用顾野把莫闻远引过去之后，把他俩都杀了让他俩双宿双飞。 这样的话，莫闻远手里的股份自然会回到他们爷孙手里。 没想到莫文轩一心想在莫行舟面前证明自己，竟然听白泽宇的话把顾野绑到了荒郊野外，白泽宇确实有几分小聪明，但那几分小聪明在莫闻远那儿显然是不够看的，那些障眼法，也确实是白泽宇的想法。 那个荒废的度假村，是白泽宇他爷爷想打造出来送给白泽宇的礼物，还没动工的时候，白爷爷突然中风，这件事情就搁置了下来。 第193页 白泽宇把地点选在那个地方，一是因为他对那个地方有特殊的情结，二是因为他基本不在国内，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供他选择，三是因为他可以随时把人转移走，并且他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所以他不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不曾想莫闻远老早就怀疑莫文轩背后有个人，做个假设，既然有个人，那假设这个人一定和他们都有某种联繫，假设成立的话，那个没露面的人一定选择一个和白家有关的地方，那那个人有一半的机率就是白家的人。 这个方法带有一定运气成分在里面，莫闻远运气不错，他赌对了。 在顾野失忆后，莫闻远曾经说过，白泽宇是他找回来的。 找这个人回来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他只用了一句话，齐君与变心了，他喜欢上了别人。 白泽宇因为这句话回来就说明他对齐君与的感情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不管是占有欲还是喜欢，又或者是觉得自己有个舔狗他能洋洋得意，总之，这几方面只要能占上一点，能让这个人回来就简单了很多。 更何况，莫闻远还渲染了一下，他说了一句，齐君与喜欢上了白泽宇的替身。 喜欢上了替身？这让本尊作何感想？ 如莫闻远所愿，白泽宇回来了，并且加上顾野的病让齐君与心甘情愿的放弃了顾野。 其实，白泽宇的作用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毕竟齐君与放弃顾野白泽宇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顾野的病。 按照莫闻远的想法，应该是顾野知道齐君与心有所属，所以心甘情愿的放弃齐君与才对，哪儿曾想顾野对白泽宇这个人竟然丝毫不在乎，宁愿相信齐君与也不愿意相信莫闻远。 绑架事情之后，趁着莫闻远分身乏术，莫行舟开始插手公司的事情，和唐家的婚约也就此作罢，也是莫行舟一手促成，唐梓本来想等莫闻远怎么说，但打电话莫闻远不接，她只能听从家里长辈的安排。 更何况，莫闻远确实让他们唐家丢尽了脸。 这件事情过去后不久，唐周回来了。 莫闻远在医院守着顾野的时候，莫行舟把公司进行了一波大换血，莫闻远没什么动静，第一是因为顾野这边他放心不下，走不开，第二是因为他原本就做了两手准备。 莫行舟和莫闻远之间的博弈，其实才刚刚开始。 同样的，莫行舟也做了两手准备，他想用唐周彻底让莫闻远消失，在很长一段时间，莫行舟彻夜难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揣测莫闻远的想法。 调查过之后他知道莫闻远这个人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肤浅简单，他背后还有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平时见不得光，但就是因为见不得光才让人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防。 所以，莫行舟猜测，莫闻远是想通过和唐梓联姻，以婚姻为踏板走上另一个阶层。 再加上他调查到唐梓和莫闻远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合作，所以莫行舟找好证据，出现在了唐周面前，他告诉唐周，莫闻远利用唐梓，想把唐家拉下水。 这个时候，顾野已经离开了好几个月。 可没想到，还没等莫行舟得意几天，公司出事了，所有合作全部暂停，公司里的人接二连三辞职，甚至公司的机密被外泄，打了莫行舟一个措手不及。 莫行舟被气得吐血，直接丢了半条命。 这时，莫闻远出现，给了莫行舟致命一击。 公司里被换掉的人没有一个是莫闻远的人，恰好是换进来的那些人，有不少莫闻远的人，他们是莫闻远培养出来的商业间谍，和赵衍一个类型。 通过各种手段进入各家公司，莫行舟为了让莫氏在换人之后不接受重创在各个公司挖了不少人才，这些人才工作能力强，并且工作认真，在那个关键时刻，容不得莫行舟去想太多，所以才轻易着了莫闻远的道。 莫行舟一想到自己弄进来的人恰好是葬送了公司前程的人，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临终前为了莫文轩的安全，用莫氏作为交换，让莫文轩去了唐周身边。 而唐周和莫行舟之间的事情莫闻远并不知道，整垮莫氏很容易，报仇也很容易，不容易的是莫闻远曾经存在过的那些野心。 一旦放弃那些野心，莫闻远报仇的路会顺遂许多。 恰巧就是因为自己的野心才让莫闻远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落到了唐周手里。 让莫闻远没想到的是，他找了很久的莫文轩居然在唐周身边，并且对方知道了莫行舟真正的死因，所以他不停的折磨莫闻远，一定要把人慢慢折磨死，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莫闻远移植晶片的无心之举竟然救了自己的命。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第136章 趋之若鹜 所有事情都被莫闻远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儿遗漏，听完，顾野沉默了许久，原来这半年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再一想莫闻远想扩展的势力之后，顾野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前对莫闻远造成了多大困扰。 其实也不尽然，莫闻远不这么觉得，准确的说，在顾野没失忆之前，他这个人是无意识进入了整个事件当中成了一颗棋子，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后来顾野失忆了，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想法，除了莫文轩和唐时雨之外，别人对他没产生过什么想法，更何况莫闻远把人藏得那么严实，让莫文轩和唐时雨两个有想法的人也变得有心无力。 第194页 顾野后来产生的唯一作用，就是破坏了唐梓和莫闻远的订婚典礼。 话是这么说，可就算顾野不破坏，莫行舟就一定会让莫闻远如愿吗？ 所以说到底，顾野还是一颗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莫闻远的野心不可估量，从各种商业间谍，到在莫家韬光养晦，宁愿把报仇的事情往后无限推移也不愿意暴露自己，这足以说明这个人不仅野心大，而且非常能忍。 他做了这么多，真能说放弃就放弃吗？ 换句话说，他能为了顾野而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吗？ 顾野不敢这么想，但摆在他面前的是，莫闻远好像已经放弃了。 他只能说，「莫先生，做到这个地步，你后悔吗？」 莫闻远把下巴放在顾野肩膀上，眼里闪过追忆，「顾野，因为小时候过的不好，所以我非常嚮往权利，有了权力才能让自己好起来，我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没人给我出主意，我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斟酌再斟酌，走到今天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可是，放弃一切之后，我只感到轻松。」 他没撒谎，这就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以前，他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顾野，就算现在的自己穿越回过去告诉以前那个莫闻远你将来会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以前的那个莫闻远一定只会嗤之以鼻。 「顾野……我不奢求你现在就能接受我，我只是想让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顾野眼睛微微睁大，拿着杯子的手也更紧了一些。 玩脑子莫闻远是老手，一涉及爱情，老手又回了新手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野好像并没有因为他装傻而生气。 莫闻远还没得到答案就被顾野赶了出去，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接打开了旁边的门。 既然被赶出来，那就先从邻居做起。 顾野没打算再回到那个小镇上，不过，他还是想再找一份工作。 现在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如果再有人阻止他找工作，那毋庸置疑，只有莫闻远。 早上起来，顾野洗漱好准备先出去吃个早饭，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工作，钱多钱少不要紧，他只用养活他自己，家里衣服也够穿，自己也没有买奢侈品的爱好，最多再交个物业费水电费什么的，一个月4000多5000在这个城市生活足够了。 至于房租，莫闻远要的话他也可以给。 刚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莫闻远。 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头髮还特意用了髮胶固定，不知道是学的谁，身上的羽绒服也换成了大衣。 顾野目不斜视，绕开莫闻远往外走。 莫闻远摸摸鼻子，抬脚跟了上去。 昨天晚上涂知其打电话过来说了假肢的事情，定制的话至少还需要一个多月，老实说，莫闻远是右撇子，一般情况下用不到左手，但没了左手还是不习惯，主要是看着也不太好看。 再加上昨天吃面的时候那两个人的议论声他都听到了，说他是残废。 莫闻远看起来不介意，其实心里有点介意。 所以，跟在顾野身后的时候，莫闻远把左手一直放在衣服口袋里，没有拿出来过。 那是缺陷，他不愿意别人用他的缺陷去攻击他，从而让他多出一个顾野说不定也会介意的认知出来。 不谈恋爱的时候不会想这么多，想谈恋爱了什么都介意，怕自己髮型不太好看，怕自己穿羽绒服太臃肿，昨天回去之后，他还花了一个小时健身。 顾野身上还是穿的羽绒服，里面套的一件白色的卫衣，他也没觉得有多冷，可能是因为今天有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像昨天晚上一样，莫闻远亦步亦趋的跟在顾野身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应该是那个alpha惹前面那个omega生气了，现在正在想办法道歉求原谅。 顾野进了一家包子店，莫闻远二话不说跟着进去。 顾野要了包子和油条，莫闻远二话不说要了一样的。 他安静的走到顾野对面然后坐下，也不说话，怕吵到顾野吃东西。 这家包子店生意很好，现在已经过了早高峰，但里面还有很多人，人一多，卫生就跟不上，桌子上面还有水渍，莫闻远默默的抽出桌子上的纸把顾野面前的水渍都擦干净了。 顺便还要了两杯豆浆，他记得肖笑笑说过顾野不爱吃甜的，所以特意嘱咐不加糖。 顾野没拒绝，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吃饭的时候，莫闻远依然没把左手拿出来，拿出来会让他感到自卑。 多新鲜，自卑这两个字居然会在某一天存在于莫闻远的脑子里。 整个包子店里面，就他们两个最安静，格格不入的感觉。 吃完包子顾野出去，莫闻远结完帐发现顾野竟然在店门口等着他。 他立马找到了说话的理由，「想去哪儿？」 顾野说，「就是不知道去哪儿才站在这里，还在想。」 莫闻远：「……」 哦，原来不是在等他。 「要不到处逛逛怎么样？」莫闻远提出建议，他记得小情侣应该有一起逛街的爱好，应该是吧？他不确定。 以前只和唐梓逛过街，但也是各走各的。 「这里没什么好逛的，」顾野说，「这会儿商场还没开门，街边的店铺除了早餐店都还关着门呢。」? 第195页 第137章 你给我找的什么工作？ 莫闻远：「……」 原来是这样。 他想，就算顾野给了他机会，他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这个机会。 莫闻远很迷茫。 他的迷茫顾野也看出来了，两个人的相处看似和以前并没有多大区别，实际上和以前顾野分外依赖莫闻远一点儿都不一样，莫闻远心里有断崖似的落差感，他知道这是正常的心理状态，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缩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对此，莫闻远非常郁闷，他甚至想着直接去问顾野希望他怎么做，但如果问了，似乎并不能表明自己的诚意。 好像不管怎么做，都不太对，装傻也是病急乱投医，他想着，自己都傻了，顾野总不会弃他于不顾吧？ 顾野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莫闻远还是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碰见街边的店开门了，莫闻远就问顾野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顾野都是摇头。 莫闻远抿唇，他想牵着顾野的手走，可是不敢。 直到两个人走到一间宠物店门口的时候，顾野停在店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莫闻远掐着时间，看了有五分钟。 他还以为顾野想买个小动物回家养着，正准确张嘴询问的时候顾野又抬脚走了。 莫闻远赶紧跟上去，「刚才看什么？」 顾野说，「什么都没看，别动那个心思，我不喜欢小动物。」 莫闻远眨眨眼，里面有光亮闪动，虽然自己不知道怎么做才对，但是想做点儿什么的心思却还是准确无误的传达给了顾野。 想完又遗憾的嘆了口气，看刚才顾野那个架势，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没想到还是没有。 虽然看起来他什么都没了，其实他有钱，如果顾野想要，把这条街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可是，一直以来，他和顾野之间就不是简单的利益关系，就算是以前，顾野也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钱。 顾野不需要这种东西的时候莫闻远觉得也没什么，可当顾野什么都不需要而他只有这种东西的时候莫闻远才感觉到头疼。 这是什么？莫闻远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这大概就是甜蜜的烦恼。 逛了半天，顾野什么都没买，又直接回去了。 莫闻远思考半晌，还是决定请外援。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涂知其，据他所知，涂知其以前谈过恋爱，谈的轰轰烈烈，两个人都非对方不可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因为不知名原因闹得不欢而散，对方挽留了涂知其很久，但是涂知其不为所动。 莫闻远想问问当初那个人是怎么挽留的涂知其，他不准备效仿，他准备把那个人做过的事全部记住，然后自己一件也不做。 这叫排除法。 电话接通，听完莫闻远的话之后涂知其沉默了很久。 「你到底听没听清楚？」莫闻远问，「要不我再重复一遍？」 涂知其反应过来，「莫总，有一句话叫投其所好，用我的话说叫对症下药，你看看顾野喜欢什么，喜欢黄金你就给他买黄金，喜欢钻石你就给他买钻石，喜欢哪个歌星你就带他去看演唱会去听歌，喜欢电影明星你就带他去看电影。」 涂知其一说完轮到莫闻远沉默了，他只知道顾野最喜欢的人是他，至于别的，他没发现过什么痕迹，更不知道涂知其所说的歌星影星是指哪些。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听顾野说起过。 莫闻远心想，找涂知其好像不靠谱。 顾野是omega，omega的心情和他那种beta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性，更何况涂知其以前是被哄的那一个。 莫闻远拿着手机思索了很久，足足抽了半包烟，最后下定决心给齐君与打了个电话。 在齐君与眼里，莫闻远这会儿应该还是个傻子。 一个傻子，给他打电话？齐君与想不出来有什么好事儿。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莫闻远沉默了一会儿，齐君与也沉默着，好像双方都认定对方是傻子。 「齐少，」莫闻远想着，齐君与谈了那么多次恋爱，对这方面应该很有研究，自己和他之间也没有能崩坏关系的摩擦，而且齐君与这人其实不错所以他一直没让赵衍有过什么行动，自己还带他挣过钱，这么一想莫闻远心里安定了许多，「有没有空聊一会儿？」 齐君与沉默片刻，第一句话是，「你不傻了？？？」 莫闻远感到无语，「我没傻过。」 齐君与略一思索明白了，莫闻远是装的，他啧一声，难怪莫闻远傻了都能说出看面相觉得陈郁青是好人那种鬼话。 等等……既然没傻，那莫闻远说他是坏人就是真心话？ 齐君与：「……」 「哦，我妈不让我跟傻子说话。」 说完齐君与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莫闻远则是一脸茫然。 这几天里，莫闻远把能联繫的人都联繫了，没有一个能给自己一个有用的建议，说什么跪在顾野面前，对方不原谅自己就不起来，还说什么买房子买车子送给顾野，用钱砸，还有的说让莫闻远一哭二闹三上吊，逼顾野就范。 莫闻远人都木了，他只是想谈个正常的恋爱，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仿佛已经陷入了一个漩涡里面，在里面盘旋着，如果没人能给他一个有效的办法他就出不来。 第196页 顾野这几天天天出去，莫闻远跟了几天弄明白了，顾野在找工作。 ……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顾野在找工作，那是不是自己给顾野一份工作他就能对自己多一些感激之情？ 于是当天晚上，顾野接到了来自某三甲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医院里有个职位空缺，顾野婉谢，接着又接到了某公司打来的电话，说公司里缺个副总裁，顾野一脸黑线，还接到了某娱乐场所打来的电话，说他们缺个老闆。 顾野无语，挂断电话出门框框砸莫闻远房门。 这些事情，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干出来的。 办事儿不动脑子，他是能胜任那些职位的人吗？莫闻远无非就是想给他一份工作，让他什么都不做就有工资拿。? 第138章 你想想，你关了我多久 门开了，莫闻远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浴袍，头髮还在往下滴答水，右手拿着一块毛巾。 看见顾野站在门口，莫闻远脸上出现明显的喜色，他伸手想拉顾野进来，没想到伸出去的是左手，顾野本来很生气，他过来是想告诉莫闻远，不要插手他的事，结果，对方伸了只左手出来。 这个举动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莫闻远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把右手上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用右手把顾野拉进来。 这间屋里的布局和顾野住的那间一样，家具也一样，摆设也一样，要不是顾野知道自己进的是另一个屋，他还以为自己没出门。 「你先坐一会儿。」莫闻远用毛巾揉了两把头髮，进厕所抓了一下髮型，头髮是湿的，怎么弄都是耷拉着，其实抓不抓的也就那样，但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心理，就是一句话，做点儿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从厕所出来后，顾野还在沙发上乖乖坐着，他身上穿着睡衣，是那种动物的连体睡衣，没有太多毛，超市里打折的时候买的，穿着不太保暖，也就凑活。 当然，屋里有暖气，冻不到顾野，莫闻远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杯子和桌面触碰的时候发出一声脆响，这是屋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莫闻远坐在顾野旁边，没敢离顾野太近。 人好不容易主动来一次，他怕又惹顾野生气，把人弄走了。 莫闻远想和顾野说话。 他记得顾野找到他的那天，他看见顾野脸上有血，后来他才知道顾野脸上的血是莫文轩的，莫闻远不认为找到他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死在那里的准备。 唯一放不下的是顾野，他曾经说过，等过年，自己会去找他。 如果再一次失信，顾野恐怖会更生气，会更不想理他。 在地下室的时候，哪里都疼，身上疼，头疼，他想伸手揉头，莫文轩不给那个机会，每天都在挨鞭子，身上缠绕着乱七八糟的鞭伤，他自己看见都觉得噁心，那些伤口，几乎遍布他上半身。 莫闻远把浴袍拽紧了一点。 他现在还记忆犹新，他早已经麻木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可在看到顾野的那一刻，他又感觉到了疼痛。 顾野眼里没有眼泪，却在哭，这是莫闻远确定眼前的人是顾野之后第一反应。 所以，他确定以及肯定顾野还爱他，还喜欢他，可是他并不打算利用对方的爱来进行自我推销和洗白，他想用自己的方式自己付出的东西让顾野重新回到他身边。 现在回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已如过眼云烟，尘归尘，土归土，所有人都有了新的开始，他也像和他们一样，和顾野有一个新的开始。 莫闻远心里有了一种新奇的感觉，他突然不再害怕顾野离开，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呆滞的状态，因为，无论顾野去哪儿，他都会跟在顾野身边。 顾野要离开，他就跟着顾野一起离开。 这么一想，他突然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不起。」莫闻远突然开口。 「啊？」突如其来的道歉把顾野整懵了，他转头，呆呆的看向莫闻远。 情人眼里出西施，莫闻远突然就被顾野可爱到了。 「我向你道歉，」结合顾野刚来时的脸色，再加上自己接到的信息，那些工作顾野都拒绝了，莫闻远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我不该擅作主张，给你安排那些工作。」 「嘶……」顾野很不爽，居然被对方先发制人了。 「你要是不解气，你再骂我一顿，」莫闻远脸上出现笑意，「不过顾野，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想让我离开你，不可能。」 顾野更不爽了，又让对方举一反三了。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莫闻远脸上笑意渐深，眼睛也变得神采奕奕，「只要你开心，我还是要重复一遍，让我离开，绝对不可能。」 「操！」顾野气笑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说一大串，一个人住憋坏了？」 顾野端起杯子，小心的喝了一口热水。 放下杯子却发现莫闻远还在盯着他。 「没憋坏，」莫闻远说，「就是想见你，无时无刻都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拥抱，想和你接吻。」 说这话的时候莫闻远平铺直叙，但目光尤为深情，蕴含着的诚挚爱意似烈日灼阳，能将人融化进他的目光中。 第197页 「你……」顾野罕见的结巴了起来，这种目光他第一次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你没事儿吧……」 他唿出一口气，平復了一下莫名开始激动的心情。 「可能……我确实憋坏了，」莫闻远又说，「顾野，我可以抱抱你吗？」 顾野眼角抽了抽，「你别得寸进尺。」 话刚说完，他便已经落入了一个带着沐浴露香味的怀抱中。 「你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莫闻远的声音持续在他耳边响起，和刚才的平铺直叙不一样，这会儿的声音又多了一些能溺毙人的温柔，像是刻意而为之，能看见眼睛的时候，他把爱意放在眼神里，能听见声音的时候，爱意立马转移到了声音里。 有的时候，有些东西就算不学也能无师自通。 「宝贝儿……」 顾野瞪大眼睛，全身僵硬起来，什么东西？ 顾野紧张起来，他该不会被莫闻远这么几句情话就给拿捏了吧？ 怎么可能，他不允许。 「放开我。」顾野只说了一声，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莫闻远真的放开了他，还给他说了声对不起。 他盯着莫闻远老了一会儿，计上心来，「你说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做？」 莫闻远点头，「对，我说的。」 顾野笑起来，「那你仔细想一下，你把我关在那个地下室里关了多久。」 莫闻远哑然，不自在的偏开了头，别的都好说，顾野要是翻旧帐会让他无地自容。 「怎么不说话？」? 第139章 狗链子 莫闻远心说我不是不说话，是实在找不到理由为自己辩解。 「那……我、我错了，顾野，我错了，」莫闻远低声下气道，「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被顾野盯得心里发虚，莫闻远不自在的抽起了烟。 空气中多了烟味，不算难闻。 顾野安静的等着莫闻远抽完烟，他站起来，「莫先生，你说的为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记住了。」 莫闻远抬头看他，却看见顾野突然弯腰，瞳孔微微扩张，眼睛也瞪起来，莫闻远眼睁睁的看着顾野伸手在他喉结上勾了勾，剎那间，他心里涌起巨大的惊喜，让他激动之余却又愣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时，耳边已经传来了关门声。 莫闻远愣了一会儿，靠在沙发上痴痴的笑起来。 胸前的浴袍因为双臂的动作往两边扩大，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盘旋着狰狞的疤痕，很难看，但心却是甜蜜的，是满的。 顾野找了一份不费力的工作，这份工作和莫闻远没有丝毫关系，去图书馆当管理员，需要负责每天整理书籍，他顺利的通过了试用期，人生中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他感到很满足，对于他来说，这是他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那么久以来，又踏出了新的一步。 莫闻远经常来看他，也不干什么，也不和顾野说话，时常给顾野带带东西来，吃的喝的都有，顾野需要整理书籍或者书架的时候，他就上前帮忙。 那些高的地方顾野够不到，莫闻远会根据顾野的嘱咐把书放在该放的地方，也有莫闻远够不到的地方，需要搭梯子，他也不让顾野上，自己爬上去弄。 莫闻远还没搞清楚顾野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从那天两个人之间有了一点接触之后，顾野没再提起那个话题，但莫闻远觉得他可以等，他一点儿不急躁，也不对，他也有急躁的地方。 那就是长时间看得着摸不着，哪怕牵牵手也行。 转眼间，涂知其打来电话让莫闻远去医院安装假肢。 这个时候莫闻远正在图书馆等顾野下班，顾野今天是早班，下班时间是下午4点。 莫闻远看着顾野的背影，沖涂知其说，「再等我一个小时，顾野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涂知其不明白，这有差吗？非得等到顾野下班两个人一起来吗？他自己先过来等顾野下班之后再让顾野过来不行吗？ 「莫闻远，医院不会跑，医生也不会跑，但是专家会跑，你赶紧过来，别墨迹。」 莫闻远说，「不能让专家多等一会儿吗？」 涂知其都气乐了，「你多大个脸让专家等你？人家日理万机的，专门从国外赶过来就为了你那只机械手，饭没吃一口就到了医院，你还要让人家为你的爱情买单？」 莫闻远说，「路上堵车，我也没办法。」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那头的涂知其脸都气黑了，他知道莫闻远这是铁了心想跟着顾野一起过来，半个小时而已，行，他忍了。 莫闻远找到空袭，和顾野说了去医院装假肢的事情。 「顾野，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去我害怕。」 莫闻远成长得不错，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了。 顾野当然知道莫闻远这说的就是屁话，他头都不回，「你自己去，我下班了有事。」 莫闻远问，「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 顾野回头，上下打量着莫闻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闻远总觉得顾野的目光不怀好意。 「等你从医院回来你就知道了。」 莫闻远嘆口气，又给涂知其打电话说自己马上就过去。 涂知其：「……」 第198页 你他妈逗老子玩儿呢！ 臭傻逼，他刚给专家说还要多等半个小时。 莫闻远心里一直记挂着顾野说的等他回去他就知道了，所以在医院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那些专家看了半天，经过他们的评估认为这次的机械手做得非常完美，当即就让莫闻远又拥有了自己的左手。 高科技，可以让这只机械手通过神经传导被莫闻远控制，这就说明，莫闻远可以真的拿这只机械手作为自己左手，它什么事都能做，和人类的左手一样。 等弄完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涂知其还想让莫闻远留下来和专家吃个饭，莫闻远忙着回去见顾野，简直是归心似箭，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表示了拒绝并且把和专家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让给了涂知其。 最重要的是，他说了中途一切开销都可以找他报销，涂知其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他之所以想让莫闻远和专家吃饭其实不为别的，最主要的是这种非常灵活和方便的机械肢体在国内有着极大的空缺，他想让莫闻远把这块空缺弥补起来，莫闻远既能赚钱，国内的残疾人也有了更多的选择，但显然，莫闻远现在对搞钱没什么兴趣。 另一边，莫闻远火急火燎的回了家，准确的说是回了顾野家。 因为他回来的时候顾野正好把门打开，还招唿他进去。 莫闻远心里荡漾起来，喜形于色的跟着顾野进了屋。 「去，坐到沙发上，」顾野说。 莫闻远听话的坐到沙发上。 「把眼睛闭上。」顾野又说。 莫闻远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顾野蹲在莫闻远面前，看着对方那只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左手，他忍不住伸手触碰。 这个时候莫闻远才感觉出来这个机械手的神奇之处，虽然是金属，但顾野摸的时候他却能感觉出来，就好像真的从新拥有了左手一样。 「我不让你整眼你不许睁开。」顾野叮嘱。 「好。」 接着，莫闻远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温度消失，他也能感觉出来顾野去了别的地方，虽然有点好奇，但他还是牢记顾野的话没有睁眼。 过了两分钟，顾野又出现在莫闻远身前，手上多了一些东西，一根长长的链条，还有一个皮质的项圈。? 第140章 对不起 紧接着，莫闻远感觉自己脖子上多了个东西，长久以来养成的危机意识让莫闻远不自在的动了动，却立马遭到了顾野的警告。 「我说了，别动。」 莫闻远从善如流，「好，不动。」 顾野把项圈套在莫闻远脖子上，这是他在网上买的，今天下班不陪莫闻远去医院就是要回来收快递，如果在实体店买，要是被莫闻远发现了，说不定对方转头就能送条狗过来。 项圈套好之后，顾野拿着链子比划着名，无意之间看到alpha脖颈处的腺体，他突然怔愣起来，手不受自己控制放了上去。 敏感的腺体处传来温热的体温，莫闻远睫毛狠狠颤动着，喉结也止不住的上下滚动起来。 「顾野……」声音低沉而沙哑。 顾野回神，手勐然缩回来，像被烫到了一般，连心也跟着滚烫起来。 他三两下把链子套好，看到alpha的腺体，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 「好了。」 话音刚落，莫闻远睁开了眼睛。 顾野站在他面前，两个人四目相对。 刚才那一通操作，莫闻远已经猜到顾野干了什么。 那天晚上顾野问过，把他关在地下室关了多久，答案是五个月，如果他没有发疯伤到顾野，不得不把顾野送往医院，恐怕人现在还被他关在地下室里。 也说不定，两个人的处境和心情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没发生过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莫闻远想着，就算后面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给他们一个机会可以把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推到重来，他却想不到任何一个对自己对顾野都有利的结果。 因为那时候的心境和现在是不一样的，现在他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只为了眼前这个omega，可以前，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也说不定，他和唐梓真的会结婚，然后顾野会留给他一具尸体。 每每想到这里，莫闻远脑子里全是顾野那个视频里顾野挖掉腺体时声嘶力竭的叫着莫先生，说莫闻远，从头到尾，你一直不爱我。 每看一次，莫闻远都是满心酸涩和悔恨。 有一句话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顾野在医院失踪，他不是不在乎不是不担心，他只是太过自信，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莫先生，」顾野平静的说着，「我想了很久，我放不下你，离不开你，但是要我轻易的原谅我们之间发生的种种我却又不甘心，我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平衡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把我送人，我捨不得把你送人，你可以找个未婚妻，我却不能放任我自己去找个alpha，但是，你有唐梓，我有齐君与，你口口声声说，你和唐梓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我相信你。」 「我和齐君与……」顾野突然笑了笑，带着些许嘲弄，「我是个很记仇的人，你相信我，我和他之间除了接过吻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我记得，在两年前，你的生日宴会上出现过一个omega，我找到你的时候，屋里都是信息素，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第199页 莫闻远的记忆被拉扯回去，他记得，那个omega是自己专门找过去气莫行舟的工具，那个时候他和莫行舟水火不容，虽说莫行舟嘴上说着让他和唐梓结婚，可要是他一点儿动作都没有，莫行舟肯定会怀疑他，可那会儿，莫闻远已经察觉出来顾野对他的感情，第一件事，他把顾野送到了齐君与身边。 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处处都会和莫行舟对着干的叛逆青年，他甚至利用顾野在唐时雨面前演了一齣戏，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传到莫行舟耳朵里，这样才能让莫行舟放低戒心，相信他是真心不想和唐家扯上关系。 后面那个omega，其主要作用，就是配合莫闻远演戏让莫行舟更加相信他，至于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唐梓根本不在乎，莫闻远也不在乎，他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那天要不是顾野突然闯进来，莫闻远自己都不敢确定，那个时候会不会和那个omega发生什么。 说白了，那个omega就是个工具人，该出现的时候会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会离莫闻远远远儿的。 「没有……」莫闻远无比庆幸，他和那个omega没有踏出那一步，「只有接吻而已，顾野……」 「好，那我们扯平了，」顾野接着说，「我能理解，毕竟那会儿你讨厌我，不想见我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原谅你。」 莫闻远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把顾野送给齐君与，想着他又开始感谢那个叫做信息素依赖症的病，否则放到现在，他确定他不会因为某些事情就对顾野的感情发生变化，但看顾野的意思，他非常在乎这些。 那段时间，顾野每次见到莫闻远都感觉自己看不清他，同样的，他也看不清莫闻远眼中的自己。 「你关我多久，我就关你多久，」顾野接着说，「莫先生，我已经让步了，有些事情怪不得你，但是除了你，那些事情我想不到可以归咎于谁的头上，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我非常感动你为我放弃了一切，但是……你不明白，我的一切，一直都只有一个你。」 可你还无数次的逼我放弃。 顾野眼眶红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说完这些话，这时候他才知道，他高估了自己。 「对不起……」莫闻远鼻子也开始发酸，他不打算为以前的自己辩解些什么，顾野说的很清楚了，以前那些事，他不放在心上，但是往后的事，确实是莫闻远一手造成，尤其是顾野的生殖腔，那件事要了顾野半条命。 「顾野，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莫闻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道歉才能让他看起来比较真诚，说别的，都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两个人正在剖析自己的内心，如此煽情的画面，顾野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第141章 何少爷，你不对劲 莫闻远：「……」 顾野果然不理他了，转而接起了电话。 不过没避着莫闻远。 顾野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莫闻远看着他，「怎么了？」 顾野说，「我要出去一趟。」 莫闻远立马站起身，「我跟你一起。」 顾野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 他忘了，他现在已经被顾野锁了起来，就像顾野被他锁起来一样，根本没办法出门。 操…… 莫闻远懵了。 「我……顾野，你要去哪里？」 顾野拿起旁边的外套穿在身上，「你以前出去也不会给我报备，所以你别问，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莫闻远抿唇，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电话是齐君与打过来的，说要请顾野吃饭，说的很着急，并且让顾野一定要去，听着像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管莫闻远的脸色，顾野自己出门开车去了齐君与说的餐厅。 去了他才知道，不止齐君与一个人，还有一个，何诺承。 齐君与就是不想单独和何诺承吃饭所以才打电话叫上顾野，但是他又没办法拒绝，毕竟上次自己利用了他，对方说吃个饭而已，如果拒绝的话，齐君与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看见还有一个人，何诺承臭着一张脸。 他以前不待见顾野，现在还是不待见。 顾野要是知道何诺承心里这些小九九他得冤死。 「莫闻远没跟你一起过来吗？」齐君与往门外看了看，确实只有顾野一个人，他还以为莫闻远会跟着顾野一起过来。 「没有，」顾野在齐君与对面坐下，「他在家里。」 何诺承眯眼睛，「你们同居了？」 顾野看他一眼，「没有。」 齐君与很好奇一件事，「他不是傻了吗？现在不傻了？上次给我打电话还说要跟我聊聊，那语气可不像个傻子。」 何诺承惊讶，「他什么时候傻的？」 齐君与一顿，自己好像把话题引歪了。 他拼命给顾野使眼色，顾野也明白齐君与的意思。 「他没傻，他装的。」 何诺承：「哈？他没事儿吧，装傻子玩儿。」 顾野说谁知道呢。 他也对莫闻远为什么要装成一个傻子感到非常迷茫。 话刚说完，顾野电话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不出所料，莫闻远打过来的，他看了一会儿，直接给挂断了，出来都不到半个小时，凭什么给他打电话。 第200页 以前莫闻远一消失能消失好几天，一个屁都没有。 顾野面无表情的吃菜，没看到何诺承的目光一直放在齐君与身上，这种目光让齐君与如坐针毡，感觉身上多了好多小虫子在爬。 不自在，非常不自在。 他只能找顾野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你跟莫闻远现在怎么样了？和好了吗？」 顾野说没有，「还那样。」 齐君与张张嘴，顾野说话太简短了，既然自己都问了那就说得清楚一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又经歷了什么，关系到哪一步了，他都想知道。 「我觉得，莫闻远已经改好了，你觉得呢？」 顾野莫名其妙的看着齐君与，「齐少爷，我怎么感觉你明里暗里都在帮莫闻远说过，他那天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当说客吗？」 「……我这不是，关心你俩吗……」 他怕自己表现的不够正常被顾野看出什么来，要是顾野知道他居然被一个alpha喜欢上了……顾野什么想法他不知道，但是齐君与从心底里不愿意让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 何诺承也奇怪道，「对啊，你那么关心莫闻远干什么？」 齐君与一个头两个大，好在电话铃声拯救了他。 还是顾野的电话，还是莫闻远打过来的。 「莫闻远打过来的吧？」齐君与说，「我觉得你还是接，不然他会一直打。」 顾野二话不说，把手机关机了。 齐君与：「……」 「看起来，你俩这关系还是没一点儿进展。」 何诺承啧道，「人家有没有进展关你什么事啊？」 齐君与：「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何诺承不乐意了，「我和顾野差不多大，就比他小一岁。」 饶是顾野没关注他们，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目光开始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射，齐君与说话的时候压根儿不看何诺承一眼，两个人挨着坐的，齐君与的身体却有些偏，看起来像是想用背面对何诺承。 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猫腻。 「何少爷。」顾野突然叫何诺承。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我俩差不多大。」顾野心说自己的年龄是谁告诉何诺承的，应该就是齐君与，莫闻远不可能去说自己的年龄，别的人也不知道他多大。 何诺承有气无力的哦了声。 顾野又说，「齐少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何少爷明明跟我差不多大，怎么能算小孩子呢？更何况你也比他大不了几岁，摆大人的架子是不对的。」 齐君与体会到了和莫闻远一样的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惊慌得很，顾野多聪明他深有体会，他有权利有理由怀疑顾野已经看出来了一些什么。 齐君与拼命朝顾野使眼色，意思是你哪头的？ 顾野眨眨眼，「齐少爷，眼睛怎么了？进东西了吗？何少爷赶紧给他看看。」 何诺承立马紧张起来，不由分说把齐君与的身体掰过来开始认真的查看对方的眼睛。 齐君与：「……」 顾野你好样的。 「眼睛怎么了？进东西了吗？」何诺承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本着负责两个字，他还是确认道，「我给你吹吹吧。」 齐君与咬牙切齿，「不用，我好着呢。」 罪魁祸首已经安静的用上了餐。 别说，这家餐厅的厨师手艺还可以，顾野吃得非常香，不过也有可能是刚才欣赏到了一出大戏让他心情愉悦才会感觉这里的东西很好吃。 齐君与在omega面前叱咤风云那么多年，没想到让他翻车的居然是个alpha，顾野瞭然，难怪他要叫自己过来吃饭。? 第142章 冷淡 齐君与转头又问起莫闻远的手，顾野只说没事了，两个人的对话让何诺承完全插不上嘴，就算他问，齐君与也总是搪塞。 虽然何诺承心大，但从他对顾野有意见就能看出来在某些方面他心眼还是小得很。 见两个人不理他，何诺承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啪啪作响。 顾野微微眯了眯眼睛，惊讶道，「何少爷，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何诺承愣了愣，也感觉自己反应好像太大了，又拿起筷子闷闷不乐道，「没什么。」 顾野点了点头，又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了，惹你生气了你就告诉齐少爷，他这人热心。」 齐君与：「……」 妈的，他为什么要叫顾野出来吃饭？ 这颗心从见到何诺承就悬着，这会儿还悬着，有些话他已经说过了一遍，不想再说第二遍，到时候闹得谁都不好看。 齐君与默默吃饭，不说话了。 这一下，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何诺承心里藏着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说什么，饶是反应再迟钝，他也明白齐君与这是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才把顾野叫过来。 顾野回去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他把手机开机，涌进来一大堆简讯，毫无意外，全是莫闻远发的。 顾野没看，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 客厅里黑漆漆一片，顾野没开灯，等眼睛适应之后隐约能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回来了？」莫闻远周围都散发着低气压，空调他也关了，也没穿外套，看起来是想冻死自己。 第201页 顾野把灯打开，看见莫闻远的脸是生气的脸。 他没搭理，从莫闻远面前路过，直接去了厕所。 吃了饭，总感觉身上有味儿。 这个天气，两天三天不洗澡完全不会有味道，以前顾野天天洗，老想着可能第二天就会见到莫闻远，所以时时刻刻都想保持着最完美的一面，现在还冷的时候，他一般是两天一洗，昨天晚上刚洗过澡，今天也只打算简单的沖一冲。 热水洒在身上，神经慢慢放松，让胸腔里的心脏也变得熨贴起来。 从厕所门上面能看到黑影，顾野知道，是莫闻远站在厕所门口。 他把水关了，「莫先生，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莫闻远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他说，「守着你。」 顾野哦了一声，「无聊。」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个黑影，沉默了一会儿，厕所里再次响起水声。 顾野也想过再次离开，可他又想自己到底为什么回来？ 这个时候，好像什么惩罚之类的话都说不出口，说什么不爱更是连他自己都不信，所以他留了下来，顺莫闻远的意，也顺他自己的意。 他可以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让莫闻远听见，因为当初莫闻远也是这样，莫闻远说我喜欢你，但是我不能放弃和唐梓结婚，我喜欢你，等事情安定下来他会和唐梓离婚。 那时候他们也住在一起，甚至同床共枕。 有时候顾野会想以前自己不会去想的事，比如说像莫闻远这种人，为什么会容忍自己利用alpha的易感期爬到他床上，以前顾野认为这叫特殊，后来他才明白，那不是什么特殊，可是他也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他狠不下心丢下莫闻远。 出去的时候，莫闻远已经退到了一边，空调也开了，客厅里暖和起来。 顾野想直接回卧室，却被莫闻远叫住。 「顾野，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莫闻远声音放轻，「我就是担心你，你不接电话，也不回简讯。」 顾野反问，「怪我咯？」 莫闻远走近一点，电话打不通的那一刻，他几乎要夺门而出去寻找顾野，虽然很夸张，但莫闻远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他总是时时刻刻都想黏着顾野，待在对方身边，右手手腕上面还剩下一圈红色，那里曾经在地下室里腐败溃烂，还有苍蝇在上面落脚，腐烂的肉发出难闻的味道，莫闻远觉得那种味道很像自己的人生。 表面上风光无限，内心里腐烂发黑。 顾野的疯病好了，莫闻远觉得他病了。 医生诊断不出来这种病，因为医生不喜欢顾野，但是他喜欢，短短两个小时，莫闻远坐在沙发上，心一沉再沉，他想到顾野大半年前离开的那天，两个人好像在争吵什么，但顾野说他要离开的那句话却无比平静。 平静两个字于他们而言，就好像是爱情所带来的热情被什么东西啃食了干净，那种感觉很不好，总感觉空荡荡的，莫闻远刚才就是这种心情，联繫不上，他心里开始发慌，人回来了，他又抑制不住的生气。 顾野平静的姿态在他眼里，就像是已经不爱他，想要离开他的表现。 虽然，顾野出门前才剖析过自己的内心，点名了顾野对莫闻远的感情。 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莫闻远却感觉心隔了千万里。 有一个词，叫患得患失。 经歷了才会明白这个词的可怕之处。 他好像有点理解了，顾野为什么会跟着电视里跳舞，像从来感觉不到累一样。 因为想多了，人就会陷入到一个漩涡里面，头疼欲裂，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途径。 从顾野失去腺体到现在，总给莫闻远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才让人定不下来心，总觉得下一秒这个人就会不见了。 莫闻远从未对爱情产生过什么深刻的理解，他从被爱的那个转变成爱人的那个之后，很多时候他都希望得到顾野的反馈，要是得不到，他就会变得无所适从。 像那天他心血来潮想给顾野做顿饭，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顾野喜欢吃什么，到头来弄得一团糟，导致他也没脸再继续待下去，说到底，爱情里就是不能太要脸。 「顾野……」莫闻远放低自己的姿态，努力的学习卑微，「你以后，手机不要关机好不好，我会担心。」 顾野一愣，「可是莫先生，我被你锁起来的时候，我根本联繫不到你。」? 第143章 给你买，不要吗？ 莫闻远无言以对。 顾野离开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接受思念的煎熬，等顾野回来，他自然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莫闻远睡在客厅沙发上，顾野回了卧室。 顾野像是在折磨他，态度好一点之后又会变成那种无所谓的样子。 第二天，顾野还是早班，莫闻远一晚上没睡，亲眼看见顾野出的门，对方临走前，他又说了一次别关机，也不知道顾野听进去没有。 莫闻远一个人待在家里，什么都不想做，饭都不想吃，等下午两点多，饿得不行了才泡了一碗泡面。 他确实没有下厨的天赋，泡面进嘴里的时候还是硬的，莫闻远盯着碗出神，心想刚才好像水还没开自己就把面泡上了。 他忍着没联繫顾野，莫闻远很清楚自己很爱顾野，他说为了顾野什么都能做，他能做到时时刻刻都跟在顾野身边，他能做到自己一个人在家等顾野回来，但是他做不到没有反馈的等待。 第202页 也就是说，顾野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也是这种心情，莫闻远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野今天还是早班，下午四点就下班，到家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可是莫闻远等到四点班还是不见顾野的身影。 他拿着手机，心里忍不住猜测顾野去哪儿了，和谁，在干嘛，想得越多思维越跑偏，他又开始想自己没在顾野身边，对方会不会出意外？ 莫闻远心神不宁，越来越焦躁不安。 拿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电话还是拨了出去，莫闻远的心随着铃声的响起越跳越快，像是已经到了嗓子眼儿，在心快要跳出来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顾野，」莫闻远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掉下去。 「怎么了？」顾野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很淡，听起来不像出事的样子，莫闻远微微松了口气。 「你在哪里？」莫闻远尽量放柔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质问。 「在外面逛街，吃完晚饭就回来。」顾野回答。 莫闻远心里有了危机感，顾野不像是会一个人去逛街的人，莫闻远直觉，顾野逛街有人陪着。 谁？ 齐君与？还是齐君与家那个保姆？ 又或者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野认识了新朋友，而且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可以一起逛街的地步？ alpha吗？ 莫闻远眉头越皱越紧，眉心之间的褶皱能夹死苍蝇。 五个月，这才第二天，要怎么过下去？ 莫闻远曾经对顾野说，他错了，他也确实认为他错了，但是他不知道他错哪儿了，如果非要有个答案，他会说他错在不该伤害顾野。 他们之间的爱不平衡，所谓的伤害也不平衡。 顾野想让莫闻远体会他那种绝望又无助的心情，这才是真正的报復。 而且比起顾野，莫闻远的处境好多了，说是把人锁起来，其实那根链子就虚虚的缠绕在柜子腿上，又怎么会锁得住莫闻远呢？ 他自己要想出去，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 就算在屋里呆闷了，他还可以走到窗户边看风景，自己想吃什么还可以叫外卖。 顾野在他身上放了个枷锁，但并没有限制莫闻远的选择，是他自己先说为了顾野什么都可以做，如果想反悔，能承担后果又为什么不呢？ 「你……和谁？」莫闻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眼色沉下来，睫毛微微颤动，好像带着一股哀愁。 「莫先生，不要管那么多。」顾野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莫闻远拿着手机，喉结动了动，竭力克制着想去找顾野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学着顾野的样子，打开电视盯着不知名的节目看，心不在焉。 怎么可能看得进去呢？ 另一边，顾野确实在逛街，和一个莫闻远意想不到的人，唐梓。 准确的说，不只是唐梓，还有唐周。 顾野接到电话感到很意外，唐梓居然会约他逛街，虽说意外，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唐周会来。 唐周都四十多了，和他们站在一起确实像是家长带着家里的小娃娃。 不过保养得不错，看起来像三十多。 唐梓挽着顾野的手臂，都是omega，别人不会说什么，唐周则跟在他们身后，没别的作用，就是结帐。 唐梓看上的东西，唐周买单。 顾野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唐梓在看手錶的时候，顾野站在不远处发呆，唐周突然走到他旁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顾野转头，微微一愣，他四周看了看，唐梓还在听导购介绍，周围也没别的人。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唐先生问我吗？」 唐周笑了，「你觉得呢？」 顾野：「……」 「没有想要的。」 唐周说，「有想要的告诉我，我送你。」 顾野沉吟，唐周这是钱多了没地儿用找地方做慈善呢还是包含了一点儿别的意思？ 这种人他看不透，也不愿意多做猜测，说实话，他并不想和唐周交流。 「不用了，」顾野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谢谢。」 说完就去了唐梓那边。 唐周看着顾野的背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这个小东西在怕他？ 有意思，找他要人的时候一点儿不害怕，自己找他说几句话反而害怕了起来。 唐梓买完表嚷着去吃饭，这是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就说好的。 当然，唐周也跟着一起。 这让唐梓很意外，「你不是说你一会儿还有事吗？怎么又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唐周面不改色，「我饿了。」 顾野没发表任何看法。 唐梓摊手，「你要跟着去那就你结帐。」 唐周老了一眼顾野，笑着说，「你俩还能把我家底吃空？」 一路上，都是唐梓和唐周在说话，顾野安静的坐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到了吃饭的地方，唐周又问他，「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顾野说，「我男朋友在家里等我，他手受伤了，我怕他没办法做饭吃。」 唐周带着人进屋，前面是唐梓。 他问，「你男朋友是莫闻远？」? 第203页 第144章 来接我 顾野点头。 落座，唐周刻意坐在顾野旁边，像是话还没说完，坐在旁边会方便聊天。 「莫闻远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唐周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就是想法太多了，能力跟不上。」 这贬低的意思，顾野听得直皱眉头。 他从来不否认莫闻远的能力，那天听完莫闻远把整件事情说出来之后，顾野呆了很久，他听着都觉得莫闻远活得极为复杂，更何况莫闻远不是不能成功，是他自己放弃了。 「唐先生，有的人生来是高山，有的人生来是溪流，」顾野平静道，「你生来就是高山，有唐家作为后盾，你的能力是你能成功的主要原因，但不能否认客观因素，而莫闻远生来就是溪流，他想爬上去，就只能逆流而上，他才三十岁，如果再给他十年，你觉得他会不会和你一样站在这个社会的顶峰？」 莫闻远的每一步都离不开算计，但不能否认的是，算计也是能力的一种。 唐周微微一愣，顾野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但这番话却让人不得不认同，两个人的起点不一样，虽说客观因素也是能力的一种，但原本就是高山的人去嘲笑只能顺应而下的溪流的不甘时，莫名少了几分善良。 「你说的没错，」唐周双手环胸，「我曾经也很欣赏莫闻远这个年轻人，他是个有趣的人。」 「或许，我和他，在你眼里都是小玩意儿小东西，这一点我不否认，」顾野依然平静，「可是唐先生，你眼里的小玩意儿小东西却是真的摆了你一道。」 唐周眯起了眼睛，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这也是实话，莫闻远和顾野，都摆了他一道，两个人不愧是情侣，都是利用的唐梓。 刚才那会儿还很怕他，现在又不怕了，还说的不卑不亢，而且还是说的他不喜欢的话。 唐周的面子很值钱，他常年高高在上，还没被人这么落过面子，新奇，这种感觉新奇得很。 唐梓点完菜，看着自己的叔叔居然和顾野在聊天。 她惊讶，这俩人居然还能聊上？ 唐梓好奇，「你们聊什么呢？」 唐周说，「聊你的前未婚夫。」 顾野：「……」 唐周这就是在故意噁心他了，这些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记仇，看来唐周也不例外。 「哦对，」唐梓反应过来，「顾野，没别的意思啊，你要不要叫莫闻远出来？一会儿我吃完饭还有事，就没空送你了。」 顾野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唐周却说，「我送他。」 顾野立马改口，「我让莫闻远来接我。」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主要是唐周的眼神时不时落在顾野身上，总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吃到一半，顾野起身出去给莫闻远打去电话。 莫闻远很听话，下午联繫过顾野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打过电话，电视还开着，还是那个台，这会儿正在播着电视剧，莫闻远盯着眼前发光的物体，眼睛都不聚焦。 电话响起来，莫闻远一个激灵，看到打电话的是顾野，他第一时间接通。 「顾野。」 「来接我。」他听到电话那头的顾野说。 莫闻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顾野说了个地址，「来这里接我。」 莫闻远心里有疑惑，他吃不准顾野这是说的真的还是在考验他，他沉默下来。 「如果你不愿意来，那就别人送我回去。」 莫闻远嘴比脑子快，「我去，你就在那儿等我，半个小时就到。」 莫闻远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铁链子，他不准备取下来，直接就戴着那根链子出了门。 说的半个小时，他二十分钟就到了，也不顾及别人异样的眼光，莫闻远脖颈上戴着一个项圈，手臂上还缠绕着一根铁链子就走进了餐厅大门。 顾野站在门口等着莫闻远，他不想看见唐周，他不喜欢对方的目光。 莫闻远脚步很快，看到顾野他三步并两步跑过来牵起顾野的手，「老婆。」 顾野惊悚，装傻的时候也就算了，大家都可以当作是疯言疯语，也没人放在心上，可是……莫闻远不会又疯了吧？ 而且身上的项圈都没拿下来，顾野舌尖抵着牙齿，没拿下来这一点很符合他的心意，可是那声老婆是怎么回事？ 「你叫我什么？」 「老婆。」 没听错，确实是老婆。 顾野看着莫闻远，眼睛里带着探究。 「莫先生，你又傻了？」 「没有，」莫闻远抿唇，「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去找个地方吃饭？」 顾野摇头，「吃饱了，我去给他们说一声就走了。」 莫闻远捕捉到了两个字，他们。 这就说明和顾野吃饭的不止一个人，至少是两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 莫闻远想跟着进去看看是谁，但顾野眼疾手快把人关在了外面。 莫闻远微微皱眉，像个变态一样趴在门上偷听。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这是顾野的声音。 「这么快？怎么不让他进来？」莫闻远微微一愣，这个声音很耳熟，但是他想不起来是谁。 「不了，我就是进来说一声。」这还是顾野。 第204页 「行了，」又是一道耳熟的声音，非常浑厚，莫闻远眉头皱得死紧，「回去吧。」 莫闻远听到脚步声，赶紧直起身子等顾野出来。 门开了，顾野从里面走出来就被莫闻远拉起了手。 顾野没拒绝，两个人在外走的时候有人看他们，嘴里还说着什么，大概是这人该不会是个变态吧？脖子上怎么还套了个狗链子。 顾野都听见了，莫闻远肯定也听见了。 这种装扮在这里确实像个怪物，说不定还有人以为莫闻远是不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把自己当狗，顾野抬头看了看莫闻远的脸色，对方看起来倒是毫不在意。 莫闻远还在想刚才那两个人是谁，两个人的声音他都感觉自己在哪个地方听过，是谁呢？ 他拉开车门，让顾野进去。 是谁呢？ 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才行。? 第145章 身体乳 莫闻远想了一路，把自己和顾野都认识的人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到家门口的时候，莫闻远终于想起来了那两道声音是谁，那是两个他完全没有办法说出来的人。 唐周和唐梓，居然是他们？ 顾野什么时候和他们产生了联繫？ 这两个人都不好惹，莫闻远又担心起来，他和唐梓和唐周的关系闹得不算愉快。 唐梓姑且不论，他们之间唐梓并不算吃亏，问题出在唐周，莫闻远比顾野更了解唐周，那不是好人，就是因为这样，莫闻远才想不通为什么唐周会和顾野吃饭？ 还是说，顾野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无论从哪个方面想，这些事情都不现实。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的事，导致唐周对顾野有意见。 「莫先生，别想得那么复杂，我们只是吃个饭。」 猜到了莫闻远在想什么，顾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莫闻远一愣，他牵着顾野进屋，走的时候没关灯，也没关电视，没吃完的泡面还摆在桌子上，莫闻远今天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客厅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对于顾野猜到他心里的想法，莫闻远很高兴，眼里的阴郁一扫而空，刚才顾野根本没看他，却能准确的说出他内心的想法，这让莫闻远非常惊奇。 「猜的，」顾野看到了桌子上的泡面，他走过去摸了摸，已经凉透了，再看一眼，面条已经被泡得泛白，「你晚上没吃饭？」 莫闻远说吃不下。 顾野问，「为什么？」 莫闻远轻声说，「因为我担心你，顾野，就算你们只是去吃个饭，你答应我，不要和唐家的人过多接触，无论是唐周还是唐梓。」 顾野说，「我知道的，我对唐梓没什么意见，但是唐周那个人我很不喜欢。」 顾野没回来的时候莫闻远一点儿都不饿，这会儿人回来了，他突然就感觉到飢饿感席捲了自己。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自己做并不可能。 趁着顾野洗澡的间隙莫闻远叫了一份外卖。 他已经体会到了，那种快要疯的感觉。 感同身受四个字让他琢磨的明明白白。 莫闻远站在厕所门口，等顾野出来。 这次顾野没问他站在门口干什么。 还是简单大沖了一下，洗澡的时候顾野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在起皮，应该是天气太干燥，再加上屋里又长时间开着空调导致皮肤缺乏水分，虽然别人看不见，顾野还是觉得那种皮肤让人很不舒服。 但是家里没有身体乳一类的东西，他以前也没用过身体乳。 「莫先生，你在吗？」 莫闻远回答得很快，「在。」 顾野说，「你帮我在网上买一瓶身体乳。」 莫闻远也不知道身体乳是什么，听完顾野的话他打开外卖平台搜索，在一家超市里找到了，问题是身体乳有很多牌子，他也不知道哪一个好。 莫闻远没问顾野要哪个牌子，所有牌子他都买了一份。 顾野刚洗完澡，莫闻远的外卖就到了。 开门的时候外卖小哥看到一个alpha戴着根狗链子眼角抽了抽，可能是觉得莫闻远那个长相再加上这种特殊癖好让他看上去非常不像个好人，等他把外卖拿好以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莫闻远点的麻辣烫，虽然他不太能吃辣，但是顾野喜欢，他怕顾野没吃饱也想吃一点。 现在做什么事都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和猜测的意味，有时候猜测得多了，就会对对方的习惯越来越了解。 莫闻远接了杯冰水放到一边。 顾野身上穿的是一套淡黄色的睡衣，他不喜欢这个颜色，但是很便宜，也是打折的时候买的，一套还不到两百块。 麻辣烫的香味果然吸引了顾野，刚才吃的是什么餐，又贵，一种菜只有一小点儿，在加上唐周一直待在他身边，弄得顾野都没吃好，可能那会儿本来也不算饿，等闻到这一种自己喜欢的香味，顾野才想起来自己饿了。 他们的口味很不一样，从方方面面来说，他们的口味大多数都是南辕北辙，只有一点，都不太爱吃甜的东西，觉得腻得慌。 顾野走到莫闻远旁边坐下，顺理成章的从对方手里接过筷子自己捞东西吃。 味道还行，也不算太辣。 莫闻远点的东西居然有好几样都是顾野爱吃的，筷子一直在他手上，莫闻远就在一边看着。 第205页 「莫先生，你再去厨房拿一双筷子吧，」顾野说，「我一时半会儿吃不完。」 莫闻远说好。 刚才还觉得饿，等看到顾野吃饭，他突然就觉得饱了。 刚开始不觉得辣，等吃一会儿就觉得辣了，顾野吃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软不拉几的，里面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口腔立马全被一个辣字侵占。 顾野拿起一旁的冰水，勐的喝了一大口。 他感觉自己胃里都快喷火了。 「慢点吃，」莫闻远失笑，给顾野一下一下的顺着气，「呛到了怎么办？」 顾野脸皱成了一团，不停的往外唿气，感觉唿出来的气都是辣的。 「好辣……」 门又响了，莫闻远去开门，到的是顾野的身体乳，两大箱子，两个人抬上来的。 莫闻远去开门的时候，顾野盯着他那双又长又直的腿，包裹在牛仔裤里面，也不知道莫闻远从哪儿学的骚里骚气的穿搭，牛仔裤居然还是低腰的，接东西的时候手臂往上抬，露出了一小截腰。 顾野挑了挑眉，转眼就看见对方抱进来两个大箱子，他意外，这是买的什么？ 接着，他就看见莫闻远拿出来了一堆瓶子。 顾野走过去看，嘴角止不住的抽动，这一堆居然全是身体乳。 他无语，「你买这么多，是准备开超市吗？」 「多吗？」莫闻远看着十多瓶身体乳，觉得不算多，「反正都是要用的。」 顾野说，「可是有些味道我不喜欢。」 他拿起一瓶玫瑰花香味儿的身体乳，这个味道他就不喜欢。 「挑喜欢的用，」莫闻远说。 「那剩下的呢？」顾野看着莫闻远。? 第146章 抱抱就好了 莫闻远想了想，要说扔了肯定不行，顾野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像能把这些东西扔了的脸色。 「剩下的……我用。」 顾野哦一声，「那行，还有，你点麻辣烫干什么？你根本不能吃辣。」 而且莫闻远刚才确实没吃几口。 莫闻远没说自己是怕顾野想吃，「突然想吃了，老是吃那些东西也没什么意思。」 他又高兴起来，顾野居然知道他不能吃辣。 顾野挑了一瓶自己喜欢的味道，让莫闻远把其他的收起来，自己又坐回去吃麻辣烫。 莫闻远毫无怨言，把东西全部收进了厕所的柜子里，等出来的时候顾野把一些东西用温水过了一遍，莫闻远看见了，心里熨贴得厉害。 只是用温水过了一边，有味道，但是又没那么辣。 莫闻远一边吃一边想，他好喜欢这种生活，好喜欢好喜欢。 「莫先生，这种东西虽然好吃但以后还是要少吃，没营养。」 莫闻远点头，顾野觉得自己眼花了，他竟然从对方脸上看出来了一丝乖巧。 「你有没有发现，」顾野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小截腰，「你瘦了很多。」 不穿正装的时候，莫闻远看起来没有那么生人勿近，放在茫茫人海中，也只是一个高颜值帅哥而已，居家服削弱了他的冷硬成分，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和。 「是瘦了几斤，」莫闻远说，「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顾野心说可不是吗，你身上每一寸皮肤说不定我比你自己更了解。 他没等莫闻远吃完，去了厕所涂身体乳。 别的地方都没什么问题，只有背上，总感觉抹不均匀。 他很烦，穿好衣服出去，连带着看莫闻远都不顺眼了几分，哎，有的时候坏心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莫闻远怎么可能会想到，短短几分钟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火都能烧到他身上。 桌子上莫闻远已经收拾干净了，他坐在沙发上，转头正好看见顾野在看他。 莫闻远问，「怎么了？」 顾野白了他一眼，没进门前叫老婆，进了门叫顾野，到现在称唿都没了，俩人很熟吗？用这么熟悉的语气问怎么了。 顾野没答话，直接进了卧室。 第二天顾野不上班，他是双休，连休两天，所以他睡到自然醒。 来到客厅，他发现沙发上的莫闻远不对劲。 没有腺体之后他也没了发热期，有时候顾野都会忘记自己其实是个omega。 莫闻远眉头紧锁，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顾野愣了一会儿，想起来这应该是alpha的易感期到了。 他勐然想起来，自己没有了腺体，也没有了信息素，那该怎么让莫闻远平安度过易感期？ 顾野懵了一瞬，又想起来不是有抑制剂这种东西吗？ 他走过去，拍了拍莫闻远的脸，「莫先生，你的抑制剂呢？放在哪里？」 莫闻远没回答，他伸手抓住了顾野的手。 以前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莫闻远也没说过关于易感期的话题，反正那会儿顾野有信息素，可以安抚alpha，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没有抑制剂，莫闻远这几天会过得很艰难。 「老婆……」莫闻远喃喃，把顾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就像是寻求安慰一样。 顾野闻到了熟悉的白酒味道，因为自己的靠近，莫闻远的信息素也按捺不住想寻求安抚。 「莫先生，抑制剂呢？」顾野皱眉，声音加大，信息素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半点影响，后脖颈缺少的东西已经由一块非常难看的疤痕填上，没有信息素的omega对alpha起不了一点作用。 第206页 「老婆……」莫闻远像是神经错乱，一直叫着顾野老婆，但就是不说抑制剂在哪儿。 顾野把手抽走站起来，准备自己去找。 他转身对时候，莫闻远也跟着起身，刚踏出去一步，顾野就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揽住，他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一个踉跄扑倒在一边的沙发上，衣服被扯上去一截，凉意袭来，中间夹杂着一丝让人心悸的温热触感。 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腰上。 腹部横着的大手把人捞回来，「老婆……不要走。」 顾野些许怔愣，一时之间忘了反抗，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莫闻远牢牢锁进了怀里。 「我不走，」顾野说，「你放开，我去给你找抑制剂。」 「老婆，我不要抑制剂，我要你。」 顾野一脚踩在莫闻远脚上，身后的人一声闷哼，手上的力道却一点儿没松。 「你要我有什么用？我现在没有信息素给你，」顾野隐隐生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可能是觉得莫闻远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放开。」 莫闻远眼里闪过一丝清明，他知道顾野已经没有了信息素，但是，他却感觉自己明明能闻见顾野信息素的味道。 还是以前那种味道。 「老婆，你身上很香……我不要信息素，我就要你。」 易感期的alpha非常不讲道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老婆倒是叫得挺欢畅，不过他只是抱着顾野，并没有别的过分的举动。 可能是因为不敢，所以才极力克制。 莫闻远担心顾野心里还有阴影。 「老婆，你别动，我不干什么，让我抱着你就好，」莫闻远嘴里一直嘀咕，「我好想你，一直都想抱着你，可是我怕你生气。」 「我真的知道错了……老婆，宝贝儿，真的，我不骗你，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听你的话，随时报告行踪，不和别的omega有一点瓜葛。」 「老婆，求求你，原谅我吧……你把我锁起来也好，打我骂我也好，就是不要不理我，不要让我联繫不到你，我会担心，会害怕，会乱想，我怕你不要我了……」 顾野全身僵直，他脸上有惊愕，他听见了莫闻远声音里的哽咽。 心情非常复杂。 以前怎么都不能让莫闻远说一句软话，现在居然全说了。 到底是因为易感期还是真心话？ 顾野还不敢确定。? 第147章 只是莫总没了，不是莫闻远没了 经歷得太多了，总会心有余悸。 顾野的心不是铁打的，或许他早就原谅了莫闻远，只是自己心里不愿意承认。 总觉得不甘心，总觉得太过轻易的去原谅他会让自己重蹈覆辙，但是，自己确确实实离不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两个人心里都在害怕。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地上是成片的光。 莫闻远说话算话，无论多难受，哪怕是已经忍到了极致，他始终只是抱着顾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长时间的忍耐让莫闻远身上全是汗，屋里的白酒味儿越来越浓，钻进鼻腔里，带着一种不让人醉不罢休的热烈感。 顾野逐渐放松下来，转身回抱住莫闻远，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对方的嵴樑。 alpha的易感期，几乎能让人彻夜难眠，顾野请了几天假，守着莫闻远。 像是一种考验，顾野只贡献出了一个拥抱。 屋里的白酒味好久都没散，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莫闻远真的只靠抱着他就度过了易感期，连抑制剂都没用上。 只是，易感期过了之后，莫闻远的精神也萎靡下来。 顾野让他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对方的脸呈现出一种苍白，看起来非常柔弱。 「老婆……」 「嗯？」 顾野回答之后莫闻远长时间没说话，顾野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说梦话。 还真是可爱，那张苍白的脸再配上无意识的呓语，和以前的形象大相迳庭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惊喜。 莫闻远一觉睡到下午，睁开眼睛的时候顾野没在旁边，他一惊，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叫喊着顾野的名字。 他走到客厅，看见顾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莫闻远没空去想顾野为什么不应他的话，他跑过去，把顾野抱在怀里。 就像失而復得一般，着实让人想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 莫闻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顾野走了，那个梦很短，但却一直在重复，他深陷梦魇，怎么都醒不过来，等用力睁开眼睛，发现顾野没在自己身边，莫闻远下意识还以为自己在梦里，顾野真的离开了他。 所以，他才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顾野……」莫闻远轻声叫喊着，「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顾野不为所动，称唿又变成名字了。 「让开，挡到我看电视了。」顾野伸手去推莫闻远，没推动。 「老婆，让我抱一会儿。」 顾野不推了。 他享受莫闻远叫他老婆，这个称唿他很喜欢。 易感期度过之后，顾野又要上班去，早班的时候他自己回来，莫闻远在家里等他，打电话顾野也会接，如果自己要出去他也会告诉莫闻远自己去干什么和哪些人。 第207页 莫闻远后悔了很久，他当初要是也这么干就好了，这么干会让人很安心。 晚班顾野会让莫闻远去接他，晚上十点下班，本来顾野没说这个，是莫闻远提起来。 他听顾野的话，平时就待在家里，唯有这一点，他表示晚班自己一定要去接人。 顾野拗不过他，便直接答应下来。 那根链子绑住的从来不是莫闻远的自由，绑住的是莫闻远的心甘情愿，他心甘情愿是因为链子的另一头握在顾野手里。 又到了一个周末，顾野心血来潮提出来要出去玩玩。 莫闻远以为不带自己去，「去哪里啊？哪个地方啊？和谁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野奇怪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莫闻远站起来，去房间里以极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顾野说出去玩玩，却让莫闻远带他去了那个地下卖场，赵衍和莫延都在那里。 曾经的莫总已经不见了，他们对莫闻远的称唿变成了老大和远哥。 地下卖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可能来这里的多多少少都有些癖好，所以丝毫没对莫闻远身上的铁链子产生一点儿奇怪的目光，包括莫延他们，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莫闻远让顾野抓着链子的另一头，脸上又恢復成了莫总的表情，还是那副老子很欠打但是你又打不过老子的欠揍模样。 老实说，顾野对这个地方有点好奇。 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注意看，那会儿他脑子里都是莫闻远，更没想过这个地方居然是莫闻远的地方。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齐君与带我过来的，」顾野找了个位置坐下，莫闻远坐在他旁边，「那会儿我还碰到了陈郁青，莫先生，我应该当时就怀疑这个地方和你有什么关系才对。」 莫闻远把右手搭在顾野椅背上，一副这人属于我的架势，「这里，除了陈郁青，没人知道这是我的地方，老婆，你要是有兴趣，我把我的产业都整理出来，你一天看一个也行。」 顾野被震慑到了，「这么说，你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了，其实你只是失去了一个莫总的身份？」 莫闻远说，「聪明，从表面上来说是这样。」 顾野惊奇，「唐周居然没打击你？」 莫闻远眯眯眼睛，从顾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点儿别的意思，「老婆，你是不是觉得唐周比我厉害？」 顾野真诚点头，「难道不是吗？」 莫闻远左手动了动，有人看到了他的左手，觉得很酷，来问他是在哪儿做的，还想摸一摸。 莫闻远拒绝，他凑近，在顾野耳边轻声说，「你男人不比他差。」 顾野眨眨眼睛，「那你怎么会落在他手里？」 莫闻远摸摸鼻子，「因为……我那是一时松懈，唐周藏得很严，他动手前把所有事都调查了一遍，知道我的行踪，莫行舟死了之后我一时放松警惕才落到他手里。」 顾野哦一声，一副不信的表情，其实他也觉得莫闻远很厉害，但是他不想说出来。 「是吗？」 莫闻远嘆气，「其实……那段时间，我智商不在线。」 顾野更惊奇，「为什么？」 莫闻远盯着天花板上的彩灯，眼睛里却没有灯的身影，他轻声说，「因为那会儿，我脑子里都是你，总想着快点把这些事情解决掉，然后去找你。」? 第148章 心动 莫闻远说这话时顾野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灯光洒落下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影，莫闻远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上突然多了一种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他怔愣片刻，回神时顾野已经坐了回去。 在这个地方，亲吻实在算不上什么能吸引眼球的行为，走廊上，角落里，抱着啃的人不胜枚举，顾野这个轻飘飘的吻，也只吸引了莫闻远一个人的目光。 今天的主题拍卖活动和人没有关系，或许是因为莫闻远的心思已经收了回来，拍卖的东西有枪，还有各种各样的收藏品。 莫闻远转头，安静的看着顾野的侧脸，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大声叫嚷着，他想，顾野这个吻值得他收藏起来，这是无价的。 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涟漪，这是顾野失去腺体后，他第一次主动亲吻莫闻远，比起以前，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一种代表青春的青涩，明明什么事都做了，他们对于对方身体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自己，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像是第一次亲吻自己喜欢的人，一个像是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人亲，两个人耳尖都泛着红，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影，可心如擂鼓，和这里的吵闹声相比，他们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莫闻远把身体转回去，右手收回来，捂住了自己的脸。 原来，这才是谈恋爱的感觉。 顾野目不斜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非常入神，只是手里的那根链子不停的在手中翻滚，这一刻，他们好像从这个地下卖场跳出去，周围是一大片各种各样的野花，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悸动从心底传出去，让他们的神经也隐隐兴奋起来。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春天已经到了。 有人认出来了莫闻远，过来打招唿，莫家已经没了，莫闻远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大众视野里出现，很多人都以为莫闻远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人。 第208页 大家心里都有猜测，莫家垮掉和莫闻远有没有关系，有些明白人直觉莫家的消失对莫闻远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影响，事实好像和他们想得一样。 莫闻远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这里进来有门槛，莫闻远能进这里来，这说明他也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失去了一切，变成了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 让他们唯一感到意外的是，莫闻远的左手变成了一只非常酷炫的机械手。 有人问，「莫总，你这个手是你投资的项目吗？赚钱吗？国内市场不大吧，虽然看起来很酷就是了。」 莫闻远说，「不是，只是手出了一点意外。」 对方还是叫他莫总，虽然他现在并不是什么莫总，但这个叫法表达了一种尊重，比起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要好的多。 毕竟，墙倒众人推。 「哦，原来是这样，」那人在莫闻远旁边坐下，又说，「莫总最近闲着呢？」 莫闻远嗯了声，「最近陪男朋友。」 那人往顾野身上看了一眼，这个omega他有印象，原来还以为莫闻远只是玩玩，没想到经歷了那么多，莫闻远身边还是这个omega，看来是真爱。 他向顾野打招唿，「你好，我叫顾行。」 姓顾？ 顾野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顾野。」 顾行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早就知道顾野的名字。 顾行没提唐家的事，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沸沸扬扬的，大家都说莫闻远逃婚，因为从订婚典礼上消失后，莫闻远一直都没出现，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唐梓在解释，甚至不管在谁的面前，唐梓都没说过莫闻远一句不对。 就因为这件事情，很多人对莫闻远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不过顾行没那么多想法，别的事情他不多作评价，他看中的一直都是莫闻远的能力。 「莫总，」顾行说，「我想问一下，莫总最近有什么打算？」 莫闻远说，「最近打算陪男朋友。」 顾行：「……」 看来他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顾行把名片给莫闻远，说如果有什么想法没地方施展，随时都可以找他。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顾行沖二人笑了笑，随即转身走了。 顾家的人就是不一样，顾野心说这个顾行还挺懂礼貌，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转头就看见莫闻远正悠悠的盯着他。 「怎么了？」 「看他干什么？」 顾野意外，「只是看两眼而已。」 莫闻远不再说什么，脸色也没有刚才好看，他把那张名片搓成一团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莫闻远：「哼。」 顾野听到了，也不禁为这一个哼字哑然失笑。 陷入热恋中的莫闻远，好像有点可爱。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莫闻远看到垃圾桶，顺便就把那张被揉成了一个球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以为顾野没看见，其实顾野看见了，但他没说什么。 他很喜欢这样的莫闻远。 回去的路上，莫闻远总想着顾野那一个亲亲，导致他在路上都有点心不在焉，莫闻远没了一只手，只能顾野开车，他要还想重新开车上路，必须重新考取驾驶证，话说，他上次去接顾野还无证驾驶来着，太危险，大家不要学。 顾野开车很稳，目不斜视，就是老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红绿灯的时候，顾野伸出一根手指把莫闻远的脸抵回去，等到车动的时候，他又把脸转回来。 ? 那个吻太轻了，轻到波动了两个人的心弦，到现在都没平息下来。 「老婆……」莫闻远又叫他。 顾野无语，「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开车？」 莫闻远居然委屈的哦了一声。 顾野控制住自己快要上扬的嘴角，虽然很想看看莫闻远委屈会是一种什么样子，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发现，莫闻远这个人现在属于给他一点儿阳光他就灿烂。 自己要把持住才行。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怦然心动，然后覆水难收。? 第149章 亲亲 日子平静的过着。 莫闻远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一天，他突然接到陈郁青的电话，他这边甜甜蜜蜜，但是陈郁青那边好像不是这样。 陈郁青让他出去喝酒，莫闻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问一下顾野。」 陈郁青：「……」 真的忍不住想骂人，那么多年的朋友突然在某一天你发现他变成了恋爱脑，这事儿给陈郁青的感觉比莫行舟死而復生都离谱。 「问吧问吧。」陈郁青烦躁得很。 莫闻远甜甜蜜蜜的给顾野打电话，「老婆，陈郁青让我出去陪他喝酒。」 顾野问，「去哪里喝？」 莫闻远说自己的地方，「你下班了来接我好不好？」 顾野想了一会儿，刚才店长告诉他今天要加两个小时班，也就是说他晚上六点才能下班，现在刚下午两点，难道他们两个喝酒准备喝4个多小时？ 「远哥，我今天六点下班，你们准备喝多久？」 莫闻远感觉自己的神经止不住的跳动，「老婆……你叫我什么？」 他突然很想去见顾野，恨不得立马把顾野抱在怀里，什么都不做，就紧紧抱着。 第209页 他们的生活越来越接近普通人，以前的那些，无论是那栋别墅还是地下室都在离他们远去，就连称唿也发生了变化。 和过去告别才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时间会让伤疤痊癒，随后掩埋进心底最深处，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再提起开时，是带着波澜不惊的怀念。 莫闻远轻手轻脚出了门，争取不让顾野发现，如果自己去了顾野会生气，那就让自己再被锁一段时间，反正，他现在非见到顾野不可。 「不可以见吗？」顾野问。 「当然可以，」莫闻远怕顾野听到电梯的响声，还特意走的楼梯，脚步放得非常轻，「老婆，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好不好，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莫闻远，你出门了？」顾野突然说。 莫闻远脚步一顿，脸上涌现出愕然，他明明很小心，没发出一点声响，在这种情况下顾野居然知道他出门了？ 「我……」莫闻远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开心，不愧是他老婆，太了解他，「我想见你。」 「哈？你不是要去见陈郁青吗？」 「我先见你，再见陈郁青，」莫闻远理所当然道，「你等我，一会儿就来。」 顾野拿着手机不明所以，他好像在莫闻远的声音里感受到了兴奋？ 为什么？ 因为要出去喝酒了？ 说起来，莫闻远很久没喝过酒了，也很久没见过陈郁青。 朋友相见，兴奋在情理之中。 顾野没往自己身上想，在他看来，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来见他，也没必要这么兴奋。 莫闻远说的快果然很快，二十分钟就出现在顾野面前，顾野的同事都认识莫闻远，最开始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变态，后来才发现那个狗链子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见的次数太多了，他们也就习惯了。 「老婆～」莫闻远声音婉转悠扬，带着轻微的沙哑，顾野一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没事儿吧？」顾野伸手摸了摸莫闻远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顾野正在整理书，两排书架将他们和外界隔离开来，莫闻远心神荡漾，一步一步向着顾野逼近。 「老婆……」 「莫闻远，你……」顾野看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人，他身后是书架，退不开，「你干什么？」 莫闻远说，「想亲你。」 顾野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变快，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他看着莫闻远，似乎在等对方猜测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莫闻远凑近，轻轻在顾野唇上啄了一下。 他眨着眼睛，睫毛颤动的非常厉害，就像胸腔里他那颗心脏一样。 可是，这怎么能够呢？ 莫闻远感觉自己像干涸的田地，顾野就是甘霖，他忍不住，也控制不住想向顾野靠近。 「你别太过分，这里是图书馆，」顾野把人推开，自己往外走，但很明显，莫闻远没听进去这句话，他脑子里只有顾野一张一合的嘴唇，至于对方说了什么，他已经自动过滤掉了。 胳膊被人拽住，莫闻远拉着顾野，穿过长长的书架，没看周围投来好奇目光的人群，直到走到尽头，莫闻远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角落。 顾野也不能大声喧譁，怕吵到别人看书。 莫闻远把顾野抵在墙角，两边还是书架，顾野的背后是墙，前面是莫闻远。 他听从了自己的内心，时隔许久，再一次把顾野禁锢在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天地里。 顾野眯眼睛，「你想干什么啊？嗯？」 落在莫闻远眼里，那就是一张红润到像在刻意勾引他的唇，看起来像果冻一样。 「老婆……」莫闻远还是叫着老婆，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低头，向着那张红唇凑近，宽阔的嵴背挡住了所有能影响到两个人的外界因素，莫闻远把铁链的一头塞进顾野手里，两张唇触碰的那一秒，谁都没有动，低垂的眉眼小心的描绘着爱情的形状，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连唿吸声都察觉不出来。 舌尖探出来，极尽温柔的入侵，一点一点滑入对方的口腔，更进一步，就能触碰到对方的微微松懈的牙关。 他一步一步往前，就像他的人生一样，总在小心翼翼的前进，又或者是等待，察觉出对方并没有任何反感，舌头从缝隙中灵活的探进去，经过好一番寻找，唇舌终于纠缠在一起，这一刻，莫闻远只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神经狠狠跳动着，连带着灵魂也发出一声满足的嘆息。 「老婆……老婆……」莫闻远轻声呢喃，像是怎么也不够，像是想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他退出来，把顾野紧紧抱在怀里。 来的时候明明想的是抱一会儿也行，可一见到人，他就变得控制不住自己。 莫闻远略显沉重的唿吸声不断在两个人之间迴荡，他看向顾野的眼睛，试图分辨出对方的情绪，比如说有没有生气什么的，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带着水光的嫣红。? 第150章 陈郁青 莫闻远一愣，眼睛只往下三路瞟。 无师自通，无师自通啊。 顾野眯眼，掩去眼中的光泽，「你看什么？」 莫闻远重新把人扣进自己怀里，轻声说，「我什么都没看。」 又花了一个小时帮顾野整理书架，莫闻远死赖着不走，陈郁青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临走前他又向顾野确认，「晚上一定要去接我。」 第210页 顾野摆手，「知道了。」 莫闻远欢欢喜喜的走了。 老实说，陈郁青最近的心情确实不怎么样，他不说话，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看到莫闻远的左手，想问一句也只是嘆了口气，还有脖子上那根狗链子，陈郁青看见了，又嘆了口气，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玩什么，他只能说一句，会玩。 莫闻远现在对喝酒兴趣不大，以前喝酒是因为应酬，因为烦闷，现在他不需要应酬，也没有任何烦闷。 「发生什么事了？这种喝法？」莫闻远能看出来陈郁青并不想说话，但思索片刻，他还是问了出来。 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也不是个事儿。 陈郁青手还捏着杯子，他低着头，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发呆。 莫闻远并没有催促，过了一会儿，陈郁青轻声开口，「韩烬怀孕了。」 「怀孕？」莫闻远意外，他记得韩烬是个beta，btea也会怀孕？ 「嗯，」陈郁青抬头，扯了扯嘴角，「我给他移植了生殖腔，他能怀孕。」 莫闻远知道现在有很多种方法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哪怕你找的是个beta，他也听说过，陈郁青的母亲就是一个beta，也是被植入了生殖腔。 老实说，莫闻远并不喜欢孩子，看陈郁青的样子，他吃不准对方对那个孩子是期待还是厌烦。 「怎么说？你让他打了还是生下来？」 莫闻远不知道，韩烬在之前已经有过一个孩子说，但因为种种原因，那个孩子没生存下来。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陈郁青给韩烬注射了一种试剂，就是那种能让beta变成omega的试剂，他当时知道韩烬怀了孕，也清楚对方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再使用任何药物。 可是，心里存在厌恶的情况下，对于韩烬这个人他并不想多费心思，所以，他并没有把那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甚至于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韩烬很笨，他并不知道那种试剂是什么东西，他很相信陈郁青，他相信人性本善，不管怎么说，不管陈郁青对他的态度有多么恶劣，他想着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孩子都有着无所谓的态度。 然而事实往往让人难以接受，陈郁青和韩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他并没有打算细说，实在太长，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个孩子的情况也很不好。 以前那个孩子是意外，他不想要，陈郁青想过，那个孩子是不是韩烬故意弄出来的，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拴住他。 脑子里时常出现韩烬的身影，但不管什么时候，都被陈郁青带着恶意去揣测，去驱逐，他从来不限制韩烬的自由，但韩烬却不曾拥有过自由。 他拿韩烬当成试验品，更像是一种报復。 报復对方在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的情况下还无时无刻的缠着自己。 陈郁青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错。 他最擅长的是对韩烬恶语相向，要是不想说过，他就看着对方，眉峰拧着，眼睛里带着锋利的审视，这样一来，韩烬就会以为是自己错了，做错了或者是说错了都可以，韩烬说的最顺畅的一句话，是六个字。 「郁青哥，对不起。」 这六个字陈郁青听了无数遍，像吃了无数遍的药，身体里早已经产生了抗体，所以，道歉在他心里掀不起波澜，反而会让他觉得难听。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旁人永远理解不了，换成别人又有谁能能忍受日復一日的横眉冷对，利用对方的爱去行欺压之实。 所以，韩烬心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却不在陈郁青的意料之中。 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哭，听的陈郁青很烦，久而久之，便成了无声的哭，陈郁青听不见，看见了还是会觉得很烦。 一个beta，何苦装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人觉得噁心，觉得格格不入。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还觉得自己委屈，陈郁青是这么想的。 莫闻远听完，沉默了很久。 以前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似乎犯了和他一样的错。 「陈郁青，你喜欢他，」莫闻远笃定道，「你一定喜欢他。」 陈郁青愕然，随后又是苦笑。 「是，我喜欢他，」他又摇摇头，「我不是喜欢他，我爱他。」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要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反应过来之后，陈郁青开始觉得自己有病。 韩烬走了，走了之后他开始想，想着想着他明白了，就是因为怕韩烬离开他，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对方离婚的请求。 在韩烬面前，他性格阴晴不定，嘴上说着厌恶对方的话，背地里却要求对方必须留在自己身边，好像让韩烬离开的是他，不让韩烬离开的也是他。 韩烬怎么做都不对，他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精神时刻紧绷，乃至于有时候听到陈郁青的声音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至此，韩烬对于陈郁青，怕多过了爱。 用理智的思维永远无法确定爱的深度，只有失去一次，才能把所谓的爱情拔高到他们望尘莫及的程度。 莫闻远作为一个过来人，他规劝道，「你要是爱他就好好对他，别到时候人走了，找不回来。」 陈郁青勐的一惊，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恐慌，他掩饰得很好，用着无所谓的语气，「怎么会呢？」 第211页 莫闻远摇头，这人没救了。 只有等他真正失去的时候他才会了解到失去的可怕。 陈郁青还不明白，他和韩烬，是他离不开韩烬，而不是韩烬离不开他。? 第151章 礼物 莫闻远出来，就看见顾野在门口等他，他左右观察着，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也属于莫闻远，以前路过的时候会看两眼，但不会去想老闆是谁。 不属于莫家的莫闻远，什么东西都可以放在檯面上，顾野想着，以前的莫闻远除了莫家好像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其实他拥有很多东西，这一路走过来，要隐藏自己有的，要抓住自己没有的，一定很辛苦。 莫闻远走到顾野身后，伸手抱住他，「顾野。」 顾野仿佛能闻见对方嘴里喷洒出来的酒味儿。 这几天要做自己不熟悉的人，也是非常难为人。 天天叫他老婆，有时候没叫自己就会摆脸色给对方看，莫闻远也学会了观察他的脸色，这放在以前是不会存在的。 「老婆……」 或许是因为顾野没应他的话，莫闻远又叫了一声老婆。 顾野拍拍他的手问，「喝醉了吗？」 莫闻远说没有，他喝酒过后，声音和平常也有点不一样，和别人说话，莫闻远总是带着冷硬的气息，那种冷硬存在于各个方面，只是不熟悉他的人一般情况下察觉不出来。 喝了酒，声音也被酒软化了，模模煳煳，还拖着一点儿小尾音。 顾野带着莫闻远上车，这里门口就是停车场，在走到车门旁边的时候，莫闻远突然停了下来，顾野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一股蛮力拖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老婆，抱一会儿。」声音还是刚才那样，但眼神却清明到了冷静的程度，顾野被箍在怀里，宽阔温暖的胸膛隔绝了他的视线，莫闻远的左手扣在顾野背上，右手却拿着一把手枪，正是举枪射击的动作。 冷静只持续了数秒，莫闻远盯着不远处，头一歪，把下巴放到顾野肩膀上，眼神变得漫不经心，隐隐又带着几丝怒意，好像在告诉对方，这种时候你确实不应该来打扰。 人有想法很正常，会生气，会害怕，都很正常，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那更是人之常情，有的人本来拥有一些东西，后来失去了，他们会想原因，然后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到后来气性上头就开始不管不顾了。 所以他们会找错地方，会低估一个人，会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用枪瞄准了额头。 这个时候，他们才会去想有些想法从头到尾都很愚蠢。 「出什么事了吗？」顾野问。 莫闻远笑着说，「没事。」 他们应该感谢顾野，要不是顾野在这儿，就他们两个人，绝对浪费不了第三颗子弹。 莫闻远让顾野上车，这里的事他会找人解决。 不曾想顾野非常敏锐，刚一上车一脚油门冲出去，这该死的推背感，莫闻远今天喝得不少，这一下差点让他吐出来。 「老婆，没事，不用那么急。」莫闻远顺了顺胸口。 「这就是说明本来有事？」顾野放慢车速，刚才他就发现不对劲，莫闻远就算要抱他，也绝对不会使那么大的劲儿，如果放在以前，他会从另一个方面去分析，算了算了，顾野抽抽鼻子，以前莫闻远根本不会抱他，他也不会有出来的机会。 「莫闻远，你又骗我。」 莫闻远一放松下来，脑袋晕晕乎乎，听到顾野说话就像是催眠曲一样，眼皮也开始打架，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怎么会呢……老婆，我没骗你……」莫闻远眯着眼睛，嘀嘀咕咕，「我说过，这辈子我都不骗你，谁骗你谁是小狗。」 顾野：「……」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这个莫闻远多好，过了这么久，他却还是感觉到不太习惯。 习惯嘛，改变需要时间，主要是现在的莫闻远和他的气质实在太过于大相迳庭，顾野都没想到以前那个杀伐决断的莫闻远还有这样令人意想不到的一面。 他说的是，幼稚的这一面。 到家的时候莫闻远已经睡着了，顾野停好车，把车窗开一条缝，让新鲜的空气进来，坐在驾驶座上等着莫闻远睡醒。 刚才莫闻远收枪的动作非常快，顾野思索片刻，打开灯在莫闻远身上看来看去，一如既往的黑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休闲的西装，西装外面没有口袋，裤子兜里也不像放了枪的样子。 顾野伸手摸了摸，果然只摸到了钱包和手机，抬头看一眼，莫闻远还是闭着眼睛，顾野摸了摸外套的内衬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一会儿，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后腰上。 顾野左手撑在莫闻远腿侧，右手沿着缝隙慢慢往里伸，非常顺畅，摸到枪的时候顾野心说果然在后腰上，也不怕硌得慌。 除了莫闻远，他想不出来还有谁出门和朋友喝个酒都要带上枪。 这无非就说明莫闻远现在也不是绝对安全，又或者是这已经成了莫闻远的一种习惯。 就好像今天那个短暂又绵长的吻，他居然没有被莫闻远掐脖子。 把手往外拿的时候，莫闻远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略带迷茫的看了一眼车顶，随后伸手抓住了那只正在往回缩的手。 第212页 被抓包了，顾野丝毫不慌。 「醒了？醒了先上去。」 莫闻远头一歪，顺势倒进顾野怀里，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在摸什么？」 顾野给他解开安全带，「摸你的枪。」 莫闻远没有办法像齐君与那样隐晦的开黄腔，但是顾野的回答却让他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好摸吗？」 顾野催促他下去，「枪而已，哪儿有好摸不好摸的？」 莫闻远跟着下车，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叫顾野老婆顾野不拒绝，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只亲到了顾野两次，有一次还是顾野主动的。 这种感觉非常挫败，莫闻远时常反思自己应该怎么办，苦肉计肯定行不通了，上次他易感期那么难受，顾野也只让他抱而已。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莫闻远伸手摸了摸后腰，想着刚才的触感。 后腰这一片，皮肤还算好，要是把衣服再往上撩一截，就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伤疤。 「走快点，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顾野停下脚步催促。? 第152章 alpha穿丝袜 莫闻远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顾野空空如也的双手。 察觉到莫闻远的目光，顾野转身继续往前走，「在家里，快点跟上。」 莫闻远扬了扬眉毛，脚步轻快了许多。 顾野给他买东西了？礼物？ 莫闻远追上前，和顾野并排走。 他这一辈子收到过很多礼物，一样比一样贵，那些东西都被他换成了钱，他不喜欢那些东西，不如钱来得实在。 莫闻远有一个属性，他是个财迷，倒不是说他小气，主要是钱这种东西，太能给人安全感，他对物质没什么特别大的追求，不过钱这种东西，越多越好，比起物质，他更喜欢权利，而权利又离不开钱，所以他的财迷属性才觉醒。 可是，顾野送礼物不一样，不管送什么他都觉得开心，哪怕现在还不知道顾野送的什么，莫闻远脚步却快了很多，心里也隐隐期待起来。 到了家，莫闻远一进门就到处观望，客厅里还是以前的摆设，看不出来哪儿多了东西，他想着顾野应该是把礼物藏起来了。 他心里很期待，但嘴上不说。 顾野要先洗澡，他就在厕所门口呆着。 「远哥，我问你一个事儿。」声音从厕所传出来。 「好。」 「你现在是不是还在让人看着我？」顾野问。 莫闻远眉头在一瞬间皱起来，以前，顾野很反感他这种举动，因为顾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各种各样的原因，他解释过，现在想起来，那些解释其实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但顾野既然这么问，应该是已经有所察觉，今天的事被顾野发现之后，这个问题被问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而且，看起来这是一个问题，其实在顾野心里是答案。 莫闻远想着想着居然有点紧张，他脑子里涌起来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个该不会就是顾野送给他的礼物吧？ 「是有……」莫闻远知道瞒不过，还是说了实话，「但他们的作用不是监视你……」 「我知道，」顾野打断，「他们是为了保护我。」 莫闻远松了口气，「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再藏得严实一点，不让你发现。」 顾野说，「他们藏得很严实，我根本没发现有人跟着我，我就是试探一下你。」 厕所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莫闻远推门进去，顾野已经洗完了澡，正在吹头髮。 莫闻远接过对方手里的电吹风，细緻的帮顾野吹头。 吹风机声音很小，莫闻远动作也很温柔，怕伤到顾野，莫闻远拿吹风的手一直用的是左手。 吹完头髮，顾野往外走，「你先洗澡，洗完澡我们再说。」 莫闻远眨眨眼睛，看来这事儿还没完。 他把遗留在门外的一截铁链子拖进来，也没关门，不打算泡澡，他就站在喷头底下，一步到位的把头和澡都洗了。 摸到自己身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时，以前不在意，现在摸到不是很舒服。 莫闻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狰狞的上半身，微微皱起了眉。 他想着，顾野会不会在乎这些难看的东西。 拿起一旁的浴巾，遮盖住身上难看的伤疤，莫闻远三两下把头髮吹好，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厕所。 这件事情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让顾野出去上班本来就因为他的原因有安全隐患，他知道顾野对于自己软禁他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莫闻远非常注意让自己的人一定一定不要暴露踪迹。 就是没想到是他自己暴露的。 顾野在看电视，莫闻远走过去，忐忑的坐在顾野旁边。 不多一会儿，顾野突然从他另一边拿出来一样东西扔在莫闻远身上。 「去换上。」 莫闻远拿起东西一看，看包装他一脸惊愕，拿出来再一看，脸上的惊愕被放大了十倍不止。 「丝袜？」 「嗯。」顾野盯着电视，今天莫闻远从图书馆离开时，他看着对方的背影，眼神不自觉就到了对方的腿上，从上次莫闻远穿低腰牛仔裤被他发现之后，他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晃过莫闻远的腿，那么长，那么直，穿丝袜一定很好看！ 第213页 莫闻远翻来覆去的看，没错，就是丝袜。 「我穿？」他惊愕。 「不然呢？」顾野转头看他，「难道我穿？」 莫闻远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 「还是说你不愿意穿？」顾野又说，「你不愿意穿也可以，只不过有的人，答应的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我做，到头来让他穿个丝袜都不行。」 莫闻远忙道，「我穿，我穿。」 不是，谁家alpha穿丝袜啊？ 莫闻远无奈的去了卧室穿丝袜，现在有一个问题，莫闻远因为面子问题而放弃了一个利用美色让两个人关系再进一步的机会。 丝袜有弹性，非常容易穿上，长度到大腿，还好是黑色的，不然腿毛会非常明显。 如果是白色的丝袜，加上黑色的腿毛，性感也会变得噁心。 莫闻远出去，刚走出去，顾野的眼睛就看过来。 这双腿肌肉非常匀称，顾野眼前一亮，虽然莫闻远是个alpha，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试药的缘故，他的肌肉纹理和一般喜欢健身的alpha不太一样，那种非常大块的肌肉在莫闻远身上基本不存在，顾野以前就在想，莫闻远的身体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属于alpha的躯体。 虽然他那会儿就见过这一个。 不过，后来看到了齐君与，两个人身高相仿，穿上衣服再看身材好像也差不多，但实际上，莫闻远要比齐君与更瘦一点，肌肉更匀称一点。 没有说齐君与不好的意思，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等一会儿，」顾野看了一眼，急匆匆的进屋，莫闻远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概两分钟，顾野又急匆匆的出来了。 手上拿着一样东西，还是那种非常鲜艷的颜色，青色和白色。 他把东西扔给莫闻远，就说了两个字，「换上。」 莫闻远打开一看，好样的，一条裙子。 准确的说，是一条非常短的百褶裙。? 第153章 真是太酷啦 这个长度，穿上可能也就刚能遮掉他的内裤。 真的真的，非常短！ 他根本不知道顾野什么时候买的这种东西，更没想过顾野居然会让他穿这种东西。 莫闻远拿着裙子，好半天都没回过神，直到顾野催促他才回神。 他再一次确认，「我穿？」 「我按照你的尺码买的，当然是你穿，」顾野理所当然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我那儿还有别的颜色。」 莫闻远眼角抽了抽。 他拿着裙子默默转身往卧室走，脚步虚浮得很，顾野在他身后大喊，「别穿上衣。」 莫闻远脚步一顿，片刻后又继续往里走。 比起穿裙子，他更在乎的是顾野的那句别穿上衣。 他上半身现在很丑，像是一张非常复杂又错乱的地图，那些疤痕又多又密，从胸口到腹部，根本找不出来一块好肉。 莫闻远以前是个自信的人，准确的说，自卑这个词从来没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这勐的一下钻进来，就像根带着刺的棍子抽在了他的心脏上，带着让人忽略不了的疼。 大概五分钟，莫闻远从卧室走出去。 他说得没错，上半身确实很丑，把人救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污，看不清那些伤口，后来把人送到了医院，顾野也没看清过那些伤口，上半身的绷带远远没有失去的左手更加吸引顾野的目光，所以，有些东西还是被忽略了。 直到今天顾野才发现，莫闻远的上半身被密密麻麻的疤痕覆盖，以前他身上也有疤，有刀伤，有弹孔，胸口处还有被电击留下来的痕迹。 顾野第一次触碰那些伤口，脖子上就多了一只莫闻远的手，那些伤口像是让他危机感立马復生的开关，只要一碰，就能感受到莫闻远身体紧绷。 顾野目不转睛的盯着莫闻远，想着不找唐周麻烦真的好吗？ 自己上次跟唐梓出去吃饭真的对吗？ 莫文轩挨的那一枪真的足以平息自己的愤怒吗？ 只因为莫闻远在他心里一直是个高傲的人。 相对而立，久久不语。 半晌，莫闻远突然笑了一声，顾野无法从这声笑里分辨出什么，像是在打破沉默，掩饰尴尬。 「很难看，对吗？」莫闻远问。 顾野说，「不难看。」 他慢慢向着莫闻远靠近，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有力量，他一直凝视着那些伤疤，说好的穿裙子穿丝袜，眼睛却一直粘在那些能刺痛他双眼的伤疤上。 不知为何，可能是错觉，顾野总觉得眼前的莫闻远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却在拼命的掩饰s那些疤痕。 顾野的回答让莫闻远笑了起来，他再一次在顾野身上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意，心里涌起满足感，站在原地，看着顾野在他面前停下，莫闻远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自己面前这个人。 心里有潺潺溪流在慢慢流动，温暖和煦的春风拂过，溪流表面泛起涟漪，慢慢扩大，直到出现顾野的身影，莫闻远垂头看他，却见对方的手正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自卑。 溪流突然变得兇勐起来，好像是在承受着狂风暴雨，水面上有丁丁咚咚的响声，砸下来，让顾野的身影变得不再那么清晰，突然伸进来的一双手，搅乱了原本刻意伪装的平静，那个人的指尖好像沾染上了带着他体温的凉意，兇勐的感情如野兽一般被封印在眼眸中，眼睛半阖，怕吓到了那个轻轻捧起一捧溪水的人。 第214页 他只觉得，面前那个人，在溪水的灌溉下，一定会变成一朵娇艷欲滴的花。 他愿意把这朵花捧在自己手心里，安静的凝视，直到过完一辈子。 「还疼吗……」顾野手指前进的路线弯弯曲曲，从这里到那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疼，」莫闻远嗓音低沉，带着些许动容，「一点儿都不疼。」 顾野凑近，在胸口上一条蜿蜒曲折的疤痕上面轻轻吻了一下，如同被电击一般的酥麻痒意让莫闻远身体僵硬在原地，他喉结上下滚动，低头看见顾野漆黑的发璇，心脏里的爱意已经满了，马上就要溢出来，覆水难收一般。 顾野深深的嘆了口气。 他不再去看那些疤痕，在强烈的心疼下，他刻意的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莫闻远穿着的裙子上。 黑丝袜套超短裙，顾野突然就有些理解了有些人为什么会有各种各样的癖好。 这样的莫闻远，他非常喜欢。 不过，看到莫闻远的上半身之后，顾野对唐周这个人的印象直接降到了谷底。 他想着，以后不管是唐梓还是唐周，都要离的远一点。 莫闻远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最好也不要再做了。 有些放在明面上的，也能养活他们两个人，更何况自己会找地方上班，虽然工资不多，但两个人花销也不大。 莫闻远自然不清楚顾野想了这么多，他还站在原地，顾野不动他就不敢动，毕竟自己刚才才惹顾野生气。 莫闻远这人在有些方面，确实非常硬核。 裙子都被顶了起来，他还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没有。 顾野眼神一瞟，也明白自己这么在一个alpha身上乱摸其实非常考验alpha的忍耐力，但他没打算让莫闻远对他做什么，也没打算收敛。 这好像是经过刚才之后被激发出来的恶趣味，他甚至还想着，以后一定要多买这类衣服给莫闻远穿。 「远哥，」顾野轻声说，「今天晚上穿着好不好？我非常喜欢。」 莫闻远喉结一动，「好。」 顾野笑眯眯的拉着莫闻远去看电视，alpha一脸欲求不满，只能穿着裙子和丝袜坐在自己omega旁边，两个人还在看动画片，可以说这个场面非常纯洁了。 动画片很短，一集只有二十来分钟，在片尾出来的时候，顾野余光看了一眼裙子，发现对方的欲望已经平息下来。 他不动声色的等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小九九，电视里正在播gg，顾野随手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他发现了，莫闻远的眼睛一直盯在电视上，这是在转移注意力。 顾野看到一个爱情片，主人公正在接吻，吻得难捨难分，他停下来，把遥控器扔到一边。 手往旁边伸，在莫闻远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 酥酥麻麻的痒意立刻窜满全身，莫闻远头皮发麻，默默嘆了口气，根本不敢偏头去看顾野。 穿了丝袜就是不一样，手感非常丝滑，电视里他们已经亲完了，最后一个镜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有经验没经验的都知道这扇房门代表着什么。 随着镜头的切换，已是第二天早晨，男女主角躺在床上，紧紧抱在一起，顾野的手也已经到了大腿内侧。 莫闻远一动不动，隐忍的眼神还是紧紧盯着电视。 顾野偏头看了一眼，得逞的笑了笑，随后又把手收了回去。 莫闻远见状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涌起一阵失落感。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顾野的手又伸了过来。 莫闻远：「……」 故意的，顾野一定是故意的。 莫闻远在顾野的手摸到大腿内侧时，他伸手抓住顾野的手，将对方的手牢牢固定在自己手中。 顾野回头，疑惑的看着莫闻远。 「好摸吗？」莫闻远眯着眼睛，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还不错，」顾野笑道，「手感非常好，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别人穿丝袜。」 莫闻远以前经常在顾野面前裸着上半身，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状态。 他不能确定顾野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出现什么功能障碍，那种看得到得不到的感觉真的非常考验人，神经一会儿紧绷一会儿放松，忙得嘞，眼睛盯着电视什么都没看进去。 「顾野，别乱摸了。」莫闻远低声祈求。 顾野耸耸肩，把手抽回来。 莫闻远刚松口气，顾野又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莫闻远：「……」 行吧，他想着自己这一身装扮确实够离谱，在他眼里，这种打扮确实就跟没穿一样。 「远哥，」顾野叫他。 「怎么了？」 「你忍耐力挺好的，」顾野说，「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 莫闻远心里一动，「忍不住会怎么样？」 顾野转头看他，眼神直勾勾的，「你觉得呢？」 莫闻远只感觉自己脑子一热，低头擒获了顾野的嘴唇。 神经都带着一股酥麻感，莫闻远揽住顾野的腰，一用力，顾野就稳稳噹噹的坐到了他腿上。 热恋中的情侣怎么触碰都不够，都干柴烈火，恨不得把自己和对方都焚烧殆尽，骨灰和着骨灰。 莫闻远现在就是这种想法，感觉心里起了一团火，顾野是唯一能浇灭那团火的人。 第215页 吻兇勐而热烈，心里的爱意随着这个吻倾泻而出，点燃了两个人身上的热度，皮肤和唿吸都是滚烫的。 似乎又颳起了风，很勐，掀起了顾野的衣摆，有一只手想把衣摆拉下来，却在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流连忘返起来。? 第154章 逛街 气氛刚刚好，莫闻远这么觉得。 他用信息素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紧紧的包裹着顾野。 然而就在莫闻远亲得难捨难分闭眼享受的时候，顾野却突然推开了他。 突然被打断，莫闻远不满的嗯了一声。 顾野掰开他的手，从莫闻远腿上下来，脸红成了一片，看着也没有那么清醒。 「自己解决吧，我睡觉了，」顾野施施然道，他看了莫闻远一眼，转身往卧室走，嘴里还不忘评价，「吻技提升了。」 莫闻远愣愣的看着顾野，直到对方完全隐没进黑暗中才回过神来。 他张张嘴，心里的郁闷不知道从何说起。 莫闻远坐在原位置没动弹，还在调整心情，短时间内起起落落，他怀疑要是顾野这么来几次他真的很容易落下病根，休息了一会儿，莫闻远又去沖了个澡。 看着脱下来的丝袜，他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有没有用处，是扔了还是放那儿，还有那条裙子，这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错，为什么顾野脑子里会多出这些让人琢磨不透的想法。 难道是因为在图书馆上班，被某些不明读物荼毒了？ 不出意外，莫闻远当天晚上没睡好，到天亮才隐隐约约有了点睡意，顾野出去上班的时候他迷迷煳煳说了一句什么，说的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是说了。 睡到中午起来，莫闻远在冰箱里找了点菜自己炒熟了简单应付了一口，通过这段时间自己独立生活，莫闻远的进步非常大，别的不说，之前煮饭量能煮对了，菜也能炒熟。 顾野学坏了，莫闻远吃着青菜的时候还在想，顾野到底在哪儿学的这些东西？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还没想明白，今天接着想，还是想不出来。 吃完饭，莫闻远又无聊起来。 他拿着手机到处点点点，这个手机是新换的，以前那个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看着手机上的监控软体，这个东西其实已经用不上了，但他还是下载到了手机上，总怕有一天会突然用到。 当时出事时，莫闻远留了个心眼儿，把以前那个手机里面的东西清空了，说起来他好像有预感会出事，那几天总觉得有人跟着他，解决完莫家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去找顾野，就是因为那种不安的感觉导致他一直没去，现在想想，莫闻远都庆幸当时没去找顾野，否则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顾野打过来电话，说齐君与约他出去吃饭，问莫闻远去不去。 齐君与？莫闻远眯眯眼睛，「去，当然去，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顾野总感觉说到齐君与莫闻远会变得非常亢奋，就是那种老子要去他面前炫耀炫耀的亢奋。 「齐君与约的晚上，我四点就下班了，」顾野边整理书架边说，「咱们没必要去这么早吧？」 「那简单，」莫闻远翘着二郎腿，嘴角勾出笑意，「咱们先出去逛逛，买两套衣服，然后再去跟他吃饭不就行了。」 有人叫顾野，让他去仓库里面找东西。 顾野应了一声，「我现在有事，你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记得开那辆黑车，别开昨天晚上那一辆。」 顾野怕昨天晚上那辆车开出来又被人盯上，毕竟以车作为目标可比以人作为目标好找得多。 莫闻远一一应下，顾野挂断电话之后他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别的不提，要把齐君与那只花孔雀比下去才行。 没错，在莫闻远心里，齐君与一直是一只到处求偶的花孔雀，就因为这种人到处留情，所以他当初在觉得顾野越来越粘他的时候才选择把顾野送到齐君与那里。 当时没多想顾野和齐君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往后再想他真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就因为顾野和齐君与以情侣身份相处火，莫闻远后来看齐君与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眼看着顾野快下班了，莫闻远试了两套衣服感觉都不是太喜欢，他把拿出来的衣服胡乱塞进衣柜里，拿好车钥匙准备先去接顾野下班。 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在意过形象。 这就是谈恋爱吗？ 明明那么熟悉的人还在在乎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莫闻远下楼，心情舒畅，昨天晚上的欲求不满也被他找好话安慰好了自己。 接吻了，而且是深吻，他们亲了很久，而且他还摸了顾野的腰，虽然没有进一步，但得看跟什么比了，如果是按照最开始，这样就是退步，但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就是进步。 实际上，顾野能允许莫闻远管他叫老婆都是拖了莫闻远装傻的福。 今天是个多云天，太阳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温度很适宜，有微风，非常适合逛街。 再过一个多月顾野会放小长假，莫闻远想着要不要趁这个假期带顾野出去旅游。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还没有两个人单独去这个城市以外的地方。 大概二十多分钟，莫闻远就到了。 第216页 他进去的时候顾野在收银台核对数据，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他看向顾野的时候对方也正好看过来，莫闻远心里微微一动，沖顾野轻轻挑了挑眉。 顾野在忙，他不会过去打招唿。 顾野眼神示意，让莫闻远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等他。 莫闻远点点头，自己走过去坐下，拿出手机看新闻，不关注那些事情之后很多事情发生了莫闻远都不知道，唐时雨进去了？ 他惊讶的扬了扬眉毛，点开新闻仔细看起来，被人告了，告他的是个omega，说是因为omega缠着他，然后他把人打了。 按道理说，唐家不可能连这个事情都摆不平，让唐时雨进去估计就是想改改他的性子。 确实，唐时雨那个性格，就算是在唐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是看不上他，是很多人都看不上他。 没等多久就到了顾野的下班时间，多花了两分钟交接工作，顾野看过来的时候莫闻远已经站起来了。 同事问他，「现在白班也来接？」 顾野笑了笑说，「一会儿要出去吃饭。」 同事叫王久，和顾野不算熟，他们的班经常错开，因此王久只见过莫闻远两次。 「真羡慕你，」王久也笑，「下班就能去约会，我家那个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哪儿浪，成天见不到人。」 顾野没办法给出好的建议，「多沟通一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王久点头，「去吧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短短的距离，说几句话的功夫，莫闻远已经走了过来，他伸手揽住顾野的肩膀，「弄完了吗？」 「弄完了，走吧，」顾野跟着莫闻远往外走，看到对方手臂上缠绕着的铁链子，「一会儿把这个东西取下来吧，让别人看见不好。」 莫闻远推开门，「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戴习惯了，而且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也没见人说什么。」 「别人说什么又不会当着你的面说，」顾野把自己的手机塞进莫闻远兜里，「出去逛街呢，我真怕碰到个熟人给你照张照片，说莫闻远，曾经的莫氏总裁，如今不知道被谁包养了，脖子上还套着根狗链子。」 莫闻远想了想，「我觉得这么说也没错，我现在无业游民，家里都靠着你挣钱，说我被包养了也说得过去，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只有一点要求，他们写清楚包养我的人是顾野。」 顾野无言以对。 他总觉得莫闻远最近话变得多了起来，什么都愿意说，也不介意开玩笑，以前莫闻远话很少，他怎么想和对方交谈对方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莫闻远说要去买衣服，顾野没反对。 马上换季了，是需要买新衣服，而且家里的床单被罩也需要买，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牙刷也该换了。 想着想着他觉得需要买的东西还有点多，以前不需要自己操心的事现在全要操心，不管哪一方面，现在都必须亲力亲为才行。 这大概就是自己曾经嚮往的那种普通情侣的生活。 「买衣服可以，」顾野想着又开始讲条件，「别买那种太贵的，我以前观察过，你的衣服今年买的就今年穿，第二年绝对不会再穿第一年买的衣服，而且你那些衣服又贵，扔了可惜。」 莫闻远愣了愣，顾野说的这个他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原来自己是个非常浪费的人？ 他的衣服一般不需要自己操心，他认识的人有服装品牌，经常送衣服给他穿，说起来也是一种合作关系，只不过莫家没了之后，他和那个人已经很久没联繫了。 「行，」莫闻远发动车子，「都听你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这么浪费。」 莫闻远思维又开始跑偏，他只知道顾野喜欢他，但是他不知道顾野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还观察的这么仔细。 以前莫闻远想着，就算顾野喜欢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直到后来事实狠狠的给了他两巴掌他才明白自己曾经说的不需要爱简直就是在放屁。? 第155章 齐君与男朋友 他想挑个合适的时间问一下。 顾野不爱玩手机，坐在车上就盯着前面，或者转头看一下风景，这也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那栋别墅的时候，他没有手机，也没有任何娱乐工具，看着大家都离不开手机的样子，他现在有了，也没觉得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莫闻远怕顾野无聊，找着话的想聊天。 他问，「齐君与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顾野答，「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又想起来另一件事，「远哥，我觉得齐君与和何诺承之间有猫腻。」 莫闻远仔细看着前面的路，闻言嗯了一声，「你也看出来了？」 顾野意外，「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看出来了？什么时候？」 莫闻远想了想，「去年，那会儿你还没离开这儿，有一次你说什么有人觉得唐梓可怜，我找过何诺承。」 顾野张张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你不会揍他了吧？」 「没有，」莫闻远余光看见顾野的表情觉得非常可爱，再说话的时候言语之间就带上了笑意，「就是给他解释了一下，齐君与也在，所以我看出来了。」 顾野点点头，「何诺承有得忙了。」 两个人到了一个商场，这里的衣服价格顾野能接受，一件衣服最多不过几百块钱，也有贵的，但是少。 第217页 不像莫闻远接触的那些，什么私人订制，贵得离谱，也没见得好看得上天，说白了，衣服穿在人身上，好不好看得看穿衣服的那个人，莫闻远穿那些衣服才能显得那些衣服好看，他是这个意思。 商场里有条地下通道，连接着地铁入口，这条通道两边都是卖各种吃的。 顾野闻到了香味儿，拉着莫闻远去了那条街。 好傢伙，到处都是人，莫闻远这么高的个子在人群里简直都要被淹没了，更别说顾野，简直人挨人人挤人的。 各种味道参杂在一起，熏得人头晕，顾野把人拽进去，没过五分钟，又带着莫闻远出来了。 好在这条街的入口处有一家咖啡店，顾野一看见就拉着莫闻远进去买咖啡。 那个镇上，顾野身上发生的所有事莫闻远都知道，虽然他不喜欢喝咖啡，但顾野给他买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拒绝。 就好像，一杯咖啡代表了顾野在那个镇上也在时时刻刻挂念着他，那段时间，莫闻远就靠着莫延传回来的消息存活。 商场一共五层，他们把五层都逛了，莫闻远买了两身衣服，顾野买了一身，但是商场里面没有找到卖床单被褥的地方，和莫闻远商量了一下，顾野决定再找时间去超市里买。 出商场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多。 顾野坐在车上缓了好一会儿，好久没有这么走路了，他感觉自己腿都快废了。 莫闻远也没闲着，不知道他从哪儿学的技能，看出来顾野腿疼，他竟然把对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慢慢捏起来。 顾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莫闻远伺候的这一天，脑子没转过弯，总觉得不太真实。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他的虚幻感，顾野回神，他手机在莫闻远兜里，对方拿出来一看，齐君与。 莫闻远顺手就接了，「齐少。」 电话那头的齐君与咧了咧嘴，「莫总。」 接着，两个人就没话了。 他给顾野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带着莫闻远，不然按照人家俩人这关系，再加上他和顾野以前的关系，要是他约顾野吃饭被莫闻远发现，莫闻远肯定不会去怪顾野，那他齐君与肯定就要背这个锅。 主要是，和别的人吃饭喝酒，齐君与总感觉有些不得劲，那些人要么顺着他，要么要给他介绍omega，齐君与以前非常喜欢那种玩儿法，但现在不喜欢了，好像随着他和白泽宇之间的结束，他那段荒唐的时光也跟着结束了。 除了顾野，莫闻远和别人说话还是以前那种调调，听起来毫无温度，这种妥妥的双标让顾野对莫闻远这个人又刮目相看起来。 哎哟小东西，还两幅面孔呢。 「齐少约的什么地方？」莫闻远问。 齐君与说了个地址，「陈总最近在干什么？要不你把他叫上。」 莫闻远说不用了，「他现在很忙。」 挂断电话，莫闻远直接把顾野的手机揣进了自己兜里。 刚被齐君与提到陈郁青，莫闻远突然想起来昨天和陈郁青喝酒对方说韩烬怀孕的事。 他记得顾野住院时，和韩烬关系还不错便说道，「老婆，韩烬怀孕了。」 顾野愣了愣，下意识道，「二胎啊？」 他第一次见韩烬的时候韩烬大着肚子，第二次见对方的时候他已经失忆了，现在恢復记忆，他听到韩烬怀孕了第一想法就是韩烬怀了二胎。 「二胎？」莫闻远疑惑，「没听陈郁青说过。」 顾野也不知道韩烬和陈郁青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在医院的时候韩烬也没有细说，更没说起那个孩子。 顾野猜测，应该是出事了，那个孩子估计已经没了。 毕竟他对第一次见韩烬时陈郁青对韩烬的态度让他记忆犹新，后来见过的几次，陈郁青对韩烬的态度都非常恶劣。 「我找时间去看看他。」顾野想起这个人，就忍不住担心起来，他总觉得陈郁青和韩烬之间的关系比他和莫闻远之间的关系更让人无法理解，这种无法理解的关系一旦破裂，会很难挽回。 齐君与比他们到的早，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里面无聊，他竟然在门口等着莫闻远和顾野。 人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齐君与第一眼就看见了莫闻远脖子上的狗链子，他凑过去，皱着眉，不可思议的看了好几遍。 看得莫闻远想给他一拳。 「这是什么？哪个牌子出得项鍊？限量款吧，我都没见别人戴过。」齐君与苦思冥想，没想出来哪个品牌这么变态，这不是妥妥拿顾客当狗吗？ 还没等莫闻远说话，齐君与又灵光一闪，「莫总，你这该不会就是条狗链子吧？」 莫闻远面无表情，脸色黑里透着青，齐君与故意奚落他，他自然有最好的应对办法。 只不过不是现在。 顾野打断两人的对视，「齐少爷，当心挨揍。」 这是好意的提醒。 齐君与哎一声，转身进去，莫闻远拿着手机和顾野一起跟在他后面。 顾野轻声问，「你想干什么？」 莫闻远发出去一条信息，「把他男朋友叫过来。」 顾野竖起大拇指，「够毒。」 莫闻远那种性格，怎么可能容忍齐君与放肆奚落他。 三个人进了包房，这里点菜不需要服务员，桌上有平板电脑，可以自己直接点，点完他们会收到消息。 第218页 莫闻远点了几道顾野爱吃的菜之后专挑贵的点，看着金额已经上了四位数他才把平板递给齐君与。 这点儿小钱对于齐君与来说不算什么，他连金额都没看，框框又一顿点，等到结帐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顿饭居然要三万多。 齐君与点完把平板放在一边，假模假样的问，「莫总最近忙什么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莫闻远靠在椅子背上，右手搭在顾野身后，「忙着吃软饭。」 齐君与：「……」 顾野看着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默默喝了口茶。 齐君与就是这种性格，总想着逮着个机会就要说几句，实际上心眼儿不坏，用不上他动嘴。 更何况，莫闻远是个不会吃亏的人。 齐君与又把目光放在莫闻远左手上，这还是莫闻远出院后他第一次见到人，看到对方的左手他也是惊讶了一瞬，「这个东西很贵吧？也是莫总靠吃软饭吃回来的？」 莫闻远抬了抬左手，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看起来像是在笑，只有顾野知道这根本不是笑。 「不贵，也就几百万，」莫闻远笑着说，「齐少要是感兴趣可以往投资方面想一下，这个东西利润高，国内空缺大，只要投资铁定赚钱。」 「真的假的？」齐君与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赚钱你自己不投，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可不是你的风格。」 「齐少出钱，我出力，」莫闻远说，「要不要合作一把？」 齐君与眼角抽抽，「你想空手套白狼？」 顾野也听出来了，莫闻远确实想空手套白狼，莫闻远曾经给他说过，涂知其一开始也有让莫闻远出资弥补国内这一块空缺，涂知其能想到莫闻远不会想不到，但莫闻远又说了，这种东西一旦投资，回本的时间会拖延的很长，没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太贵了。 成本也高，成本高的情况下再想从这一块赚钱，他们的目标就只能是有钱人，国内的有钱人多是多，可也没那么多缺胳膊断腿儿的。 再加上国外的市场已经被垄断了，投进去，要想在赚回来可以，要想赚更多国内大环境不允许。 按照莫闻远阴暗的想法，他甚至能想到因为这个空缺被弥补到时候延伸出来一条黑色产业链也不无可能。 所以，这个东西，谁投资谁傻逼。? 第156章 他不是我男朋友 莫闻远耸耸肩，就是图一乐，也没打算让齐君与真投。 不过，要说齐君与为什么一直对莫闻远这个人不爽，他承认，最开始是因为他自视甚高的偏见，后来是因为顾野，再往后就是因为他发现莫闻远居然在他公司里安插商业间谍。 虽然那件事情是赵衍辞职后自己爆出来的，他小心翼翼了很久，确定赵衍没对自己公司造成什么损害才放下心来。 这也是他往后不敢往家里带人的原因之一。 说起这件事，齐君与简直一肚子气，原本以为赵衍是个可怜人，自己费心费力还费了美色把人安顿好，到头来谁能想到，他齐君与才是那个可怜人，就沖这件事，他和莫闻远翻脸都不为过。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件事告诉齐君与一个道理，莫闻远这个人远不止他想像中的那样，赵衍的出现刷新了齐君与对莫闻远这个人的认知，也让他感受到了莫闻远的可怕。 这傢伙，骗得他晕头转向的。 说着菜上来了，也不知道两个人点了多少，桌子摆满了，还有菜还在厨房炒。 齐君与不差这点钱，吃不完就吃不完，他要了两瓶红酒，打算和莫闻远喝点。 「我是真没想到，」齐君与边倒酒边说，「我公司里居然有你安插的奸细——顾野，赵衍这个人你真不认识？」 顾野摇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也在，我跟他根本没接触。」 「他什么都没干，我也没让他做什么，」莫闻远说，「就是因为觉得齐少是个能合作的人。」 齐君与把酒瓶子放在一边，嘿一声，「那我还得谢谢你？哦不对……」 齐君与你眯眯眼睛，一看就准备不怀好意。 「这件事情不能谢你，应该要谢顾野才对。」 正在吃菜的顾野筷子一顿，腮帮子还鼓着，说话含煳不清，「这关我什么事？」 说起来还真有关系，当时赵衍去了齐君与身边之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入齐君与公司，直到有一天，他在齐君与面前哭了一场。 那之后，齐君与便安排赵衍进了公司，结果顾野因为信息素依赖症，齐君与不得不和莫闻远谈条件，当时的条件是，齐君与和莫闻远合作，等顾野病好之后，莫闻远要主动不联繫顾野。 就是因为顾野，两个人达成了合作，赵衍这个人的作用便一直被搁置了下来，后来莫闻远脱离莫氏，赵衍也从齐君与那儿辞职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莫闻远不想对付齐君与。 听完顾野看了一眼莫闻远，对方在假装喝酒。 出来混嘛，总是要还的。 顾野慢悠悠道，「还有这种事，我说后来你们两个怎么混到了一起，这么说的话，齐少谢的人确实应该是我，你说是吧，莫总？」 莫闻远含煳的嗯了一声，脸色特别不自在。 「当时莫总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齐君与不嫌事儿大，接着说道，「我一说合作，莫总立马就把你推出来了，到头来连他的商业间谍都没事儿干了，天天在我公司到处闲逛。」 第219页 莫闻远瞪了齐君与一眼，齐君与小人得志，恨不得把当时发生的所有事再复述一遍，他不知道，除了小人得志之外，还有一个很适合他的词叫做乐极生悲。 说着呢，门响了。 这下该轮到莫闻远小人得志了。 齐君与还以为是服务员上菜，说了声进。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三个人都看过去，不出意外，出现的是何诺承。 一进门就接受了这么多目光，何诺承懵了，还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他站在原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都看我干什么？」 顾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今天特别帅。」 莫闻远点头，对顾野的话表示了认同。 只有齐君与，脸都僵硬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 「你怎么来了？」齐君与好像置身于梦里，那表情变幻莫测的。 「莫总说让我过来吃饭，我就来了。」何诺承走到顾野旁边坐下，莫闻远说的是齐君与在，所以他才来，但是何诺承看着齐君与那张红里透黑的脸，怎么也说不出来自己过来是因为他在这儿。 齐君与去看莫闻远，对方果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和他刚才的表情如出一辙。 好样的，莫闻远这人果然喜欢玩阴的。 齐君与恨得牙痒痒，但人来都来了，他也不可能把人赶走。 三个人的时候还有话说，四个人气氛突然就变得不对了起来，对于齐君与来说，杯子里的红酒突然就不香了，桌子上的菜也不香了。 顾野看着这两个人都食不知味，想到当初何诺承在他面前说唐梓怎么样，他又忍不住想逗弄几句。 「何少爷最近在忙什么？」 何诺承一直低着头，他抬头就能看见齐君与，听到顾野问他，他赶紧把头转向顾野那边，要是一直低下去，容易得颈椎病，趁着这个机会，他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 「最近在忙一个项目，也快结束了。」 「那还行，是和唐家合作的那个吗？」这件事情还是当初救莫闻远时，齐君与说的，按道理讲，顾野不应该知道这些。 果然，何诺承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顾野表情变了变，他余光瞟了一眼齐君与，对方好像没注意他们。 「哦……那个，我猜的……」 这话说的非常没底气，他一时嘴快，虽然想逗何诺承几句，但他也没想着拉齐君与下水。 旁边的莫闻远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后来顾野都说过，他正准备说是自己告诉顾野的没想到何诺承这个大聪明说话了。 「真的？卧槽，你这么厉害！」 要是不看表情，他还以为何诺承这是在阴阳怪气的嘲讽，但看到表情他们就知道，何诺承这是发自内心的惊讶。 顾野讪笑：「啊……是是。」 莫闻远：「……」 真傻啊。 莫闻远的计谋非常成功，总之，从何诺承来了之后，齐君与一直闷头喝酒，根本没说话。 倒是顾野和何诺承聊得不错。 何诺承说，他爸让他去相亲。 顾野刻意提高声音，「相亲，你才多大就相亲。」 齐君与往这边看了一眼，刚好和何诺承对视，何诺承不闪不避，齐君与看了一眼就偏头。 莫闻远在一边喝酒，一只手始终放在顾野肩膀后面。 何诺承眼里确实只有齐君与，来了半天连莫闻远的机械手也是在对方抬手喝酒的时候他瞟了一眼才看见。 「哇，好酷，」何诺承第一次见到这种高科技的假肢，顿时来了兴致，「莫总，你这个怎么弄的？这些机械是附着在皮肤上的吗？」 莫闻远说，「不是，手没了，这是假肢。」 何诺承呆滞，「假肢？手没了？什么意思？」 「你他妈傻逼吧，」齐君与突然暴躁起来，「手没了就是手没了，截肢了懂吗？还问。」 顾野和莫闻远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说话。 何诺承脸上的惊讶瞬间淡下来，他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心的看了齐君与一眼，嘴一撇，低声嘟囔道，「问问怎么了……又没问别的，就是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已。」 顾野都能听出来何诺承语气里的委屈。 谈恋爱这一块，何诺承肯定不是齐君与的对手，说起来像何诺承这种单纯的人，不被齐君与牵着鼻子走那都是齐君与还有点儿良心，还有钱，要是何诺承喜欢上了个没钱的，那估计被人卖了他都会帮着人数钱。 「没事儿没事儿，可以问，」顾野轻声安慰，「就是出了意外，手截肢了，那是装的假肢，你要想问别的也可以问莫闻远。」 莫闻远在一旁默默点头，顾野说什么就是什么，顾野说可以问那就可以问。 何诺承抬头看顾野，那眼睛看得顾野一怔，他以为何诺承只是觉得委屈，没想到对方眼睛都红了。 他开始觉得……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齐君与不说，但何诺承……他能看出来，何诺承是真真切切动了心的。 「真的可以问吗？」何诺承又看了一眼齐君与，发现对方脸色还是很黑，他生怕自己问了，齐君与又生气，「算了我不问了，我饿了，要吃东西。」 顾野看向齐君与，心说这俩人一定还没把事情掰扯清楚，可能是碍于各种各样的面子，总不能给对方太那啥的脸色看。 第220页 齐君与就是这一点让人诟病，做事儿总是拖泥带水。 其实说起来，顾野对何诺承这个人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当初救莫闻远的时候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大忙。 想逗逗何诺承也不是真的想让人家伤心，看着闷头吃饭的何诺承，顾野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但是，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他觉得齐君与和何诺承这俩人之间的事，一定能成。 前提条件是，齐君与要跨过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第157章 先结婚吧？ 顾野小声沖何诺承说，「何少爷，你有耐心吗？」 这话问得奇怪，何诺承不明所以，「什么耐心？」 「追一个人的耐心，喜欢一个人的耐心，」顾野又问，「这个东西你有吗？」 何诺承立马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看了齐君与一眼，脸上带着无措，见对方还是原来那副带着一点儿不耐烦的样子何诺承把目光转回来小声确认，「莫闻远告诉你的？卧槽，他怎么说话不算数。」 「不是，」顾野说，「我自己看出来的，你别那么紧张，我告诉你，追一个人，能不能成功最主要的因素就是耐心。」 何诺承心想自己挺有耐心的，不有也得有，他还就真不信了，凭他何诺承还有追不到的人，哪怕对方是个alpha他也势在必得。 顾野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何诺承瞬间安定了下来。 晚上回去的时候，顾野开的车，莫闻远喝了酒，可能是怕顾野再翻旧帐，他一上车就说自己又晕又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其实，顾野根本没生气，以前的事不能代表现在，莫闻远现在就待在他身边，他很清楚现在的莫闻远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莫闻远战战兢兢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小长假来临他因为假期分神才把自己从那股战战兢兢的漩涡中解救出来。 他找顾野商量过，两个人趁着假期出去玩一趟，顾野也同意，莫闻远把这次游玩称之为约会。 第一站，顾野带他去了曾经自己住过一段时间的小镇。 莫延把咖啡店盘下来之后，邱嘉宇不知去向，后来莫延他们走了，邱嘉宇又回来了。 镇上只是少了一个顾野，本来就是个外人，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造不成多大影响，顾野带着莫闻远去的时候，刚好看见邱嘉宇站在店门口散发魅力。 邱嘉宇也看到了顾野，同时，他也看到了顾野旁边的莫闻远。 他没打招唿，顾野也没打招唿，两个人之间瀰漫着一种不能打招唿的默契，反而是一边的莫闻远，认认真真打量了邱嘉宇很长一段时间。 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吹着微风，今天天气非常不错，温度也就二十来度，不冷不热的，逛街也没有压力。 等走出一段距离，莫闻远回头看了一眼才开口问，「刚才那个人就是向你告白过的对吧？」 对于莫闻远居然知道邱嘉宇这个人顾野没觉得奇怪，反正自己身上发生任何事都瞒不过莫闻远，这些事情虽然发生在莫闻远被唐周关起来之后，但莫延后来一定会告诉莫闻远所有事情。 「是，」顾野看到了熟人，但也没打招唿，他不是个能主动打招唿的人，还是对方先叫的他。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莫闻远就在旁边等着。 「你男朋友？」 「是。」顾野回答。 莫闻远听到了，脸上多了笑意。 「真不错，这么高这么帅，比邱老闆好多了。」 莫闻远脖子上的铁链子被顾野拿下来，现在就脖子上剩了个项圈，别人看见了也没觉得多奇怪。 不过，邱嘉宇曾经向他告白这件事情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嗯？邱老闆说的吗？」 「不是，我那天看见了，你们在树底下说话，后来你走了，邱老闆回来我们还问过他，他损了你一通。」 莫闻远在旁边眯着眼睛，手伸进口袋里，把烟拿出来叼在嘴上，这表明他现在有点不耐烦，不是因为顾野和别人说话占了两个人的时间，而是因为他听到邱嘉宇居然说顾野坏话。 「这样，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顾野不当一回事，「我们还要去找酒店，就先走了。」 「行行行，」熟人又看了一眼莫闻远，觉得两个人怎么看怎么般配，他在想，邱嘉宇到底是怎么说出顾野配不上他邱嘉宇那种话的？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莫闻远去买了两瓶水，他贴心的把瓶盖拧开才把水递给顾野，时间还早，两个人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广场上。 人还挺多的，大多数都是小孩子，广场上有很多卖玩具的地方，只要没有聚会，这里还能打篮球，在这个广场下面不远处有一所中学，初中，放假的时候很多小孩儿都会来这儿打篮球。 这个广场应该就是这个镇上最繁华的地方。 顾野他们逛到这儿的时候篮球场上热闹着，冬天顾野很少一个人过来，就算过来了也不会停下去看别人打篮球。 他带着莫闻远找了个地方坐下，莫闻远是第一次来，他对打篮球也没什么兴趣，他学习的运动基本都是能要人命的，不过跟着顾野一起过来，莫闻远感觉还不错。 「不找酒店啦？」莫闻远笑着问顾野，他能看出来，顾野就是因为不想再多说，所以拿找酒店作为说辞。 第221页 「等会儿再找吧，」顾野有些懒洋洋的说，「不过，这个镇上有没有酒店我还真没注意过。」 「应该是没有，」莫闻远说，「这种地方一般只有宾馆或者招待所。」 刚说完，又有人给顾野打招唿。 「顾野？」 顾野抬头看过去，眼熟，但是不记得名字。 「你好。」 「唉真是你啊？」那人笑着说，「我还以为看错了，你这突然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就回来看看，过两天就走。」顾野说。 那人看见坐在顾野旁边的莫闻远，心说这人可真帅，气质也和他们这里的人不一样。 「哦我明白了，」他猜出来了顾野和莫闻远的关系，「带男朋友过来看看是吧？」 顾野笑着点头，「是。」 莫闻远看着很不好接近，那人没和莫闻远说话，只冲着莫闻远微微点了点头，莫闻远也点了点头。 「那你们先玩，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行，」顾野说，「你忙去吧。」 人前脚刚走，莫闻远后脚就问，「这个人没和你表过白吧？」 顾野伸出手锤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有病啊？以为全镇上的人都给我表过白？莫延又不是废物，哪些人给我表过白不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了吗？」 莫闻远说，「我就是不信只有那一个。」 毕竟顾野长得这么好看。 顾野说是啊，「我是个残废，人家还觉得我配不上他呢。」 莫闻远眉头一皱，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个beta，他向顾野表白是他不对，他说顾野是残废更事他不对。 「啧，刚才路过的时候我应该揍他一顿，」莫闻远一本正经道，「一会儿回去再揍吧。」 「都过去了，」顾野笑了两声，「他也没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而且当时，还是我损他损得比较厉害。」 这个莫闻远也知道，他听莫延说起这些的时候，心里是真挺骄傲的，没想到，顾野的嘴不管在哪儿都很犀利。 太阳越来越大，莫闻远看到顾野脸都红了，果然如同他们想的一样，镇上没有酒店，只有宾馆，他想让顾野休息一下再走，便直接定了宾馆。 好在地方还算干净，两个人准备凑活一晚。 一进到空调屋，顾野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 他趴在床上，毛孔都张开了，一下就凉快了起来。 莫闻远定的是大床房，这一张床的房间，小心思昭然若揭，顾野当没看到，什么都没问，这无疑助长了歪风邪气。 宾馆不提供餐食，午饭是莫闻远出去买的，还提了两杯咖啡回来。 顾野打量了他几眼，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太阳正大，那路看上去都像是被烤焦了。 莫闻远还穿得长袖，出去半个多小时，愣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大概就是不怕热的体质，羡慕不来。 「你去找邱嘉宇了？」顾野坐在一边，把筷子抽出来，莫闻远买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大多数都带辣椒，这种镇上的东西不贵，顾野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知道哪儿的东西好吃，莫闻远都买对了。 「嗯，」莫闻远给顾野夹菜，「老婆，以后不管去哪里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顾野随便哦了一声，「咱们又没东西绑着。」 莫闻远想过无数次结婚的事，他想着，自己和顾野，什么时候结婚都是顾野说了算，在哪儿接，接了去哪儿，也是顾野说了算。 顾野这么说，莫闻远一下就激动了起来，「咱们吃完饭就回去，找东西绑着，然后再出来玩。」 顾野说你疯了吧你，「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想你再多追我两年。」 莫闻远有危机意识，「老婆，就算结了婚我也可以追你。」 「那能一样吗？」顾野说，「有结婚证了我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莫闻远手上的筷子掉到地上，他盯着顾野，眼里带着惶恐和后怕，「老婆……」 他站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顾野正准备说我开玩笑的就看见莫闻远走了过来，然后对方弯腰，把自己抱了起来。 「咱们现在就回去，」莫闻远的语气不容拒绝，「领完证再来。」? 第158章 游玩 「别别别，远哥，」顾野哭笑不得，赶紧安抚莫闻远的情绪，「我开玩笑的，不后悔，一辈子都不后悔，你先放我下来行吗？」 莫闻远闻言只是停下了脚步，并没有放顾野下来。 他站在中间，觉得顾野在他手上就像根轻飘飘的羽毛，根本感觉不出来什么重量。 莫闻远知道顾野瘦，太久没把人抱起来过，他才知道人居然这么轻成了这样。 「说真的？不后悔？」莫闻远轻声问，拖延着时间，他想多抱一会儿，「你不许骗我。」 他说话的时候静静地看着顾野，眼睛里看着没什么情绪，只是嘴巴上在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你真的不会离开我？你真的不会后悔？ 他不是不相信顾野说的话，他是不相信他自己，从顾野不当他的舔狗之后，莫闻远的自卑莫名多了起来，顾野肯定是不能离开他的，绝对不能，别说离开，说这两个字他都感觉到心底在发颤，但是他越不想说什么，几天代表他越害怕什么，所以他还是要说出来，要一遍一遍的去确认，等顾野答应他他才能安心。 第222页 想当初，唐梓和他聊起顾野，说总有一天顾野会离开他。 那会儿顾野正被他锁在地下室里，莫闻远根本没想过离开这个问题，他非常自信的认为不可能。 后来他才知道，唐梓就是个乌鸦嘴。 所有的不幸都遗留在过去，莫闻远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管做什么去哪里心里始终都挂念着一个人，哦不对，他们是相互挂念，他现在不上班，没办法去感觉归心似箭，他呆在家里，等到顾野下班的时候他立马能激动成猴。 这么说有点夸张了，毕竟没有他这种体型的猴，他激动成了瘦弱版的大猩猩。 嗯，对味儿了。 谁能想到，顾野用短短两年多三年的时间把莫闻远的过去完全推翻，强行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把他从权利的漩涡里拽了出来。 莫闻远不止一次的庆幸，还好喜欢他的那个人是顾野，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人，要换成别的人，他不知道爱情在他的心里会占有多大的比例，可能他们早就互相放弃了，也有可能自己根本不会去喜欢所谓的别人。 越喜欢现在的生活，就越害怕被打破，害怕发生改变。 顾野说一句话，莫闻远都会三思而后行，直到说他自己可能会后悔，莫闻远的神经立马被危机意识侵占，他根本不想给顾野后悔的机会。 「真的真的。」顾野伸出手，拍了拍莫闻远的脑袋，以前他的脑袋是不能碰的，碰一下，可能顾野的手就脱臼了，顾野碰过一次，莫闻远差一点让顾野见阎王，从那之后，顾野再也没碰过莫闻远的头，时间隔得有点久了，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顾野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唯一能记得的感觉就是他在莫闻远身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但是他很喜欢。 因为他把那种感觉到的危险也当成了对方对于自己的一种特殊。 「远哥，你要想，我这辈子，除了你，没人要我了，」顾野又抱住莫闻远的脖子，「我们都不完美，我没有腺体，你没有左手，不过还好，反正你也不能生孩子。」 莫闻远一顿，说到这个，他很奇怪为什么顾野会知道他无法生育这个事情，明明他该做的措施都做了。 顾野看出了对方的疑惑，「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莫闻远默默点头。 「放我下来，我告诉你。」 莫闻远没有把顾野放下来，他走到床边坐下，依然把顾野抱在怀里，「就这么说。」 顾野：「……」 算了算了，自己是个大度的人。 他把莫闻远的右手抓进自己手里，捏着手指头玩，「其实，那是我诈你的……」 「啊？」 莫闻远懵逼，那么大个秘密的答案，其实就这简简单单一句话。 他低头看顾野，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睛，「一半吧，我之所以这么诈你，是因为我本来就在怀疑你不能生育这个事情。」 这个秘密被莫闻远保存得很好，在国内，除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外人知道他根本不能生育，这是试药带来的副作用，是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确认下来的后遗症，没办法医治，也是他不乱搞的另一个原因。 莫闻远更加惊讶，「我们做爱的时候你都能感觉到我没办法生育吗？」 「不是，」顾野觉得这句话非常好笑，开始只是笑了两声，后面越想越想笑，在莫闻远腿上笑得前仰后合，「那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在tt上扎了洞，那一整盒我都扎了，我肚子根本没反应。」 莫闻远：「……」 「不许再笑了。」 他脑子没转过弯，居然问出了这么傻逼的问题，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句话代表了什么，看顾野笑的程度，很显然对方也反应过来了，而且还比他先反应过来。 那什么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他不育，只能知道他行不行，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又很容易把不行跟不育划上等号，虽然顾野知道他不是真的不行，但莫闻远说出那种话真的太好笑了，他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顾野笑得太夸张了，莫闻远有些无奈。 笑得趴进了他怀里，莫闻远低头在顾野脑袋顶上亲了一下。 和莫闻远一样，顾野也非常享受他和莫闻远谁不离不开谁的状态，这应该是热恋期，上厕所都恨不得两个人结伴。 虽然他们没干出这种幼稚的事情，但顾野洗澡莫闻远会守在厕所门口，怕顾野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怕顾野摔倒他能及时反应，最主要的是，他想让顾野重新依赖自己，他想告诉顾野，自己可以依赖，自己是个值得被依赖的人。 他是alpha，他能守护自己的omega。 顾野也在守护他，当时把那个晶片移植进去，莫闻远就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晶片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发挥作用。 想到这里，莫闻远又把顾野抱得更紧了一点，像失而復得的宝贝，想一直抱着，不愿意松开。 当然，最后还是松开了，因为顾野肚子叫了，饭就吃了两口，两个人都饿着肚子，莫闻远突发奇想要给顾野餵饭，这种幼稚的想法说出来，惹得顾野又是一通笑。 他才知道，原来莫闻远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顾野伸手抱住莫闻远的腰，将脑袋贴在对方腹部，心里涌起满足感，他嘴角勾着，轻声说，「远哥，我好喜欢你。」 第223页 莫闻远无比确信自己听清楚了这句话，时隔沧海桑田，他再一次听到了顾野说喜欢他，这和当初叙述事实的时候不一样，这是正式且深情的告白，就在这一刻，莫闻远恨不得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顾野。 他们在这个小镇逗留了两天，顾野去看了老医生，在他走后对方又找了个人，看见顾野老医生假装跟他生气，其实是担心顾野出了什么意外。 老医生不会用电子产品，也没有顾野的电话号码，事实上，这个镇上，没有人有顾野的联繫方式。 从医生那儿离开，他们去了下一个地方。 莫闻远脑子里老装着事儿，自从提了领证之后，莫闻远脑子里就一直想着把顾野弄回去把证领了再说。 可是一路上顾野玩得很开心，莫闻远心说就七天，自己忍着，七天时间一到，莫闻远带着顾野回去，在路上心情就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 一回去他当天下去就给顾野请好了第二天的假，莫闻远一晚上没睡，早上八点多把顾野从被窝里挖出来，催促着去领证。 顾野一路上都迷迷煳煳，他这几天玩得太嗨了，睡眠不足，好不容易有时间补觉转眼又被拽来了民政局。 拍照的时候顾野稍微把眼睛睁开了一点，等拍完照他又昏昏欲睡，这种完全放松的样子和莫闻远肌肉都绷紧了的紧张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章盖上去的那一刻，莫闻远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不幸的童年、噁心的血缘在他心脏上留了一个大大的黑洞，莫闻远想用金钱和权利去填满那个黑洞，都失败了，到现在心脏的黑洞突然被填满时他才恍然一惊，所有塞进去的东西被清空，一个叫顾野的omega抬脚走了进去，并且安心的在他心里住了下来。 莫闻远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正常人，心被塞得满满当当，这种满足的感觉非常奇妙，几乎可以贯穿他的后半生。 从民政局出来莫闻远还没回神，他看着旁边眼睛将将清明的顾野，叫他，「老婆？」 顾野回，「干嘛？」 莫闻远眼角眉梢带了点笑意，又叫，「老婆？」 顾野没有丝毫不耐烦，「干嘛？」 莫闻远哈哈大笑起来，「老婆，我有老婆了！」 顾野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果然有不少人因为莫闻远这一声吼转头看他们，无意成为焦点的顾野表示很无语。 「傻子。」? 第159章 目光以内 领完证，顾野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一觉睡到下午，等他完全睡醒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顾野从床上翻坐起来，晃了晃脑袋走出去找莫闻远，本来莫闻远想陪着顾野睡，但是他太兴奋了，睡不着，又怕吵到顾野睡觉，所以才一直待在客厅里。 听到响动，莫闻远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顾野身边，「睡醒了？」 顾野点头，跟随着莫闻远的脚步走到沙发边坐下，「远哥，我们早上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领证的事对于顾野来说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就是那个梦很真实，导致顾野不能确定那到底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真就只是一个梦。 莫闻远揽着顾野的腰，「老婆，我们领证了。」 顾野哦一声，心说果然不是梦，「我亏了，没有求婚，也没有订婚，就直接领证了，亏大了，唐梓当时什么都有。」 莫闻远也觉得很匆忙，时间太赶，但是他等不了了，他迫不及待要和顾野领证，这种心情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想用结婚证把顾野锁在自己身边。 「都有都有，」莫闻远伸手摸了摸顾野的后背，确定没出汗才继续说道，「咱不和她比，我有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咱们已经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等我挑个好日子，咱们再摆酒席。」 「哎，别太铺张浪费，」顾野就是随便一说，他犯不着现在还去吃唐梓的醋，更何况莫闻远和唐梓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简单点儿就行了，我不太喜欢那种虚情假意的场合，到时候咱们把认识的人都叫上，一起简单的吃个饭就可以了。」 莫闻远点头，「把有钱的人叫上，让他们给份子钱。」 顾野：「……」 他有时候都怀疑莫闻远是不是很穷，平时也不节约，就是老想着别的钱这一点让顾野非常想吐槽。 「咱家很差钱吗？」顾野无语，「你不是有很多不动产吗？」 「钱这种东西不嫌多。」莫闻远笑了笑，伸手划了一下顾野的脸，他总觉得顾野的皮肤好像又变好了，莫闻远动作一顿，心里突然升起来一股危机感，他比顾野大八岁，顾野还不到二十三，他可是马上就三十一了。 和顾野一样，莫闻远并没有过多关注自己的长相，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长得不算差，但是顾野长得好看啊，不只是好看，现在想起来，他见过的男性omega就没有看见过比顾野长得更好看的。 莫总突然想护肤了。 思维有时候总是漫无边际，一会儿飘到这儿一会儿飘到那儿，既然说起了长相，莫闻远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顾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为什么喜欢他，也是因为他这张脸吗？ 「老婆……」莫闻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野正在拿遥控器换台，闻言漫不经心的说，「你说。」 第224页 莫闻远抱着顾野的腰，「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啊？」对于这个问题，顾野感到非常意外，他转头，停下了换台的动作，「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事情，莫闻远今天居然问了出来。 「就是想问问，」莫闻远凑过去，嘴唇轻轻在顾野唇上碰了碰，「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想想啊……」 真的很久了，顾野现在二十三，他只记得他喜欢上莫闻远的时候自己还没成年，应该是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他一般不过生日，以前莫闻远会为他准备生日礼物但是不会在别墅里陪着他，所以对于顾野来说那根本就不算过生日。 毫无疑问，最开始对于莫闻远，他是崇拜而不是喜欢，崇拜究竟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呢。 顾野想到几年前的一个晚上，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不着，太无聊了，他从床上起来去阳台看星星，其实那会儿时间不算晚，也就晚上八点多。 哦对，那天是他所谓的生日。 顾野已经忘了，他在看星星的时候发现马路上驶过来一辆汽车，在别墅门口停下了。 他看见莫闻远从车上走下来，顾野心生欢喜，蹦蹦跳跳的下去迎接对方。 莫闻远那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看见顾野下来，居然还伸手摸了摸顾野的脑袋，那会儿顾野觉得莫闻远的手非常温暖。 他把一个小盒子递给顾野，沖顾野说，「顾野，生日快乐。」 顾野恍然一惊，看着莫闻远的笑脸，久久没有回神。 心里像有小鹿乱撞，他还没察觉到自己沦陷了。 那次的生日礼物，就是顾野曾经拥有过的那把枪，送到了顾野心坎里，那是他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莫闻远教他开枪，两个人靠得很近，顾野只觉得自己的唿吸里都是莫闻远的味道，从此之后，他更加殷切的期盼莫闻远过来。 听完后，莫闻远也想到了那一晚，他记得很清楚，那是顾野十六岁生日。 十六岁到二十三岁，整整七年。 莫闻远喉头梗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有那么久。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顾野感嘆，「明明感觉还没过去多久呢。」 莫闻远看着顾野的侧脸，眼里都是心疼。 如果能够穿越时空，他真的很想穿越回去狠狠地扇自己两巴掌，不对，应该是揍一顿，最好是揍得让他躺在床上下不来。 「老婆……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莫闻远把顾野拽进怀里紧紧抱着，「真的对不起。」 「唉……」顾野伸手拍拍莫闻远的胳膊，「没事儿，我大度，原谅你了。」 说着两个人开始故地重游，莫闻远带着顾野去了别墅。 好久没去了，顾野到了别墅都觉得多了些陌生。 他种的那棵树长得枝繁叶茂的，那个鞦韆还在树上挂着，摇摇晃晃，像是在等着顾野回来。 这个地方承载的东西太多了，几乎是两个人以往所有的回忆。 莫闻远拉着顾野，想到顾野以前的发热期基本都在这里度过，他又想到了顾野戳套套的幼稚行为忍不住笑了。 莫闻远说，「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戳套套，后面本来我也想问问你，没想到你失忆了。」 「还好我失忆了，」顾野想到这事儿觉得自己失忆了挺好的，「要是我没失忆，指不定我拿这个事情威胁你，让你不和唐梓结婚，我要真那么做了，恐怕你得要我的命。」 「不可能，」莫闻远直接否认，他想像不出来自己怎么会要顾野的命，「我最多最开始的时候就把你关进地下室里，这样你就谁也接触不到，秘密还是秘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好，他们现在一点儿也不介意说以前发生的那些事。 主要是因为顾野不介意，莫闻远说完还沉默了一会儿，他怕顾野会生气，然而顾野没有。 反正已经领证了，顾野也跑不掉。 顾野想了一会儿，觉得莫闻远说的有道理。 他要是真没失忆，也说不定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可能还是仇人，可能顾野已经死了。 顾野想起来一个事，又问，「远哥，你还挺洁身自好的，就是为什么……你居然会标记我？我到现在都没想通，因为以前你确实不喜欢我，而且从头到尾你也就标记过我一个omega。」 莫闻远眯了眯眼睛，这一方面他一直很谨慎，因为他干的事儿让他自己也有危机感，不得不谨慎。 「因为，我对你知根知底，知道你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莫闻远把头放在顾野肩膀上，「在街上碰见你的时候，你躲在我身后，紧紧的抓住我的裤腿儿，那时候我没想把你留在身边。」 顾野哦一声，「那为什么又留了？」 莫闻远眼里出现追忆，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看见顾野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时他那颗心并没有产生任何松动。 他收留顾野，还把人养着，是铁石心肠之下听到了顾野继母的叫骂声，弄清楚了顾野的身世，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好像就有一根线在连着。 那根线叫做自己都没想到的恻隐之心。 莫闻远找人调查过顾野，知道顾野只是一个被人抛弃的人，所以才放心的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就是因为自己当时那一丝善心，让两个人纠缠了那么多年。 第225页 莫闻远想起来，还是会感谢当时的自己。 「我就说，我们两个人拥有同样的命运，」顾野笑道，「以前给你说你还不信，现在才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你就是比我有钱，要是当初换成你是我，我是你，说不定后面的发展就是我找个地方把你当成金丝雀养起来。」 莫闻远附和，「老婆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抬头看远处的风景。 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两个人一起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莫闻远斜斜的靠在栏杆上，顾野在看风景，而他在看顾野。? 第160章 陈郁青x韩烬（be） 莫闻远和顾野还没来得及办婚礼，就接到了韩烬出事的消息。 顾野带着莫闻远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没有见到韩烬，只在手术室门口见到了异常死寂的陈郁青。 顾野冲过去问他，「韩烬呢？韩烬怎么样了？」 陈郁青抬头看顾野，瞳孔涣散，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又不是沉默，顾野紧紧的盯着他，再一次确认，「韩烬呢？他怎么样？」 莫闻远站在顾野身后，伸手揽住了顾野的肩膀，用力的搓了搓，似乎是在安慰。 听到顾野的再次质问，陈郁青才沉默而颤抖的抬起自己的手，指向那扇沉甸甸的手术室大门。 佝偻着的肩膀微微抬起，又无力的塌陷下去。 韩烬在手术室。 简简单单的一指，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陈郁青的反应来看，顾野明白了，韩烬的情况并不乐观。 「怎么会这样……」顾野酸涩道，「他只是怀孕了而已，怎么会这样……」 像问句的陈述句，是喃喃自语，却钻进了陈郁青耳朵里，顺着血液向下，化成无尽的酸涩和悔恨撞击着他的胸膛。 他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在手术室门前盘旋了两圈，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眼神依然空洞，他低头看向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和他的神经一样，他根本控制不住，他痛苦的停下，像顾野的喃喃自语般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酸涩喷涌而出，陈郁青仿佛耳鸣了，他听见医生说他们尽力了，怎么会呢？ 耳边有呜咽的哭声，他不知道是谁在哭，用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干涸一片。 韩烬死了。 孩子活了下来。 没有保大保小的问题，韩烬擅作主张，死在了手术台上。 那个小小的肉团被抱出来时，身上还有韩烬的鲜血，陈郁青只看了一眼，又转头紧紧的盯着那扇大门。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在门口等着韩烬出来，比刚才平静，甚至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们结婚了，韩烬会和他过一辈子，他逃不掉的，大家都很忙，没关系，自己在这里等他。 陈郁青直起身体，站得立正，像是在迎接自己的新娘一样，等韩烬出来，他会弯腰亲吻韩烬的额头，说一声你辛苦了，说一声我爱你，说一声我一直在你身边。 韩烬，只要你出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等人都散尽了，莫闻远伸手拉他离开。 陈郁青回头，挣开莫闻远的手，他声音温柔而轻缓，「韩烬还在里面，我等他一起回家。」 莫闻远退到一边，不再去看。 陈郁青一直站在那里，从白天站到了晚上，盖着白布的担架从他身边离开，他视而不见，身边经过的人，他们的脚步声，他们的谈话声，都化成了无声的背景。 「韩烬死了。」 陈郁青依然平静，「他只是还在生我的气，他不想见我。」 随后又是沉默，久久无言。 「韩烬死了。」 陈郁青生气了，他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却发现自己身边根本没有人，剎那间，血色从陈郁青脸上褪去，他惶恐的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用尽全力奔跑过去，寂静的夜晚，一声声怒吼响彻天际，歇斯底里。 「韩烬，你回来！」 「韩烬，我知道你生气，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你回来！」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好，我只要你回来，我求你……」 像疯了一样，陈郁青用力的痛锤着那扇门，有医生过来拉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陈郁青勐一下抓住医生的胳膊，他双目赤红，焦急的哀求，「求求你，你把门打开，把门打开，我老婆在里面，你们把门打开。」 医生只能说一句节哀顺变。 陈郁青摇头，趴在门前不停的磕头哀求，「求求你们，把韩烬还给我，求你们，求求你们。」 陈郁青嗑了很多头，头破了，血染红了地面，那扇门还是没开。 他被抽掉了嵴樑，像一团散发着血腥味的腐肉一样瘫在地上。 他的哭喊声和哀求声没能让韩烬原谅他，甚至没得到一丁点儿回应。 白色的灯光下，陈郁青眼里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白色，和韩烬进医院时的脸色一样，到处都是惨白的光。 血腥味充斥在鼻间，像有一把刀，慢慢的、有耐心的，割开了他的泪腺，让他的眼泪喷涌而出，强迫他接受韩烬已经死亡的事实。 陈郁青开始发烧，温度怎么都降不下去，他陷入了梦魇中，躺在床上，一直喊着韩烬，时而温柔，时而暴躁，也有迷恋，甚至还有绝望，能陷入梦境也是好的，在那里可以见到想见到的人。 第226页 怕的是等他醒过来，会发现哪儿还有韩烬，韩烬没了，他永远的失去了韩烬。 梦终究会醒，梦里的人终归不是真的。 陈郁青开始哭，闭着眼睛，不停歇的哭，每一滴眼泪都是害怕，都是悔恨，都是韩烬。 恍恍惚惚，他好像又听见了一声郁青哥。 像以往一样，带着朦胧羞涩的爱意和深深的崇拜，他看见韩烬从烈阳下奔过来，脸上带着晶莹剔透的汗珠，对方笑着叫他，「郁青哥。」 自己应了一声，韩烬递给他一瓶桃子味儿的气泡水。 自己接过，笑着揉了揉韩烬软乎乎的头髮。 画面如泡影般消散，转眼间又是陈郁青看着韩烬微微发红的面庞，无视对方手里的桃子汽水，他听见自己冷硬中带着嫌弃的声音，「韩烬，你烦不烦，我最讨厌桃子味儿的东西。」 后来，他们家里再没出现过桃子。 陈郁青在自己悔恨和害怕的情绪里醒了，醒过来却变成了一个被情绪压垮的人。 他时不时看见韩烬从他面前走过，他叫着韩烬的名字，对方却充耳不闻，他伸手去拥抱韩烬，对方变成了再也看不到的虚影。 所以，当他再看见韩烬时，他不敢唿喊，不敢拥抱，他看着韩烬进了门，也只敢伸手用手心紧紧的贴在那扇木门上，用不再灼热的指尖轻轻抚摸木门，渴求韩烬能听到细微的响动，给他一点小小的回应。 可他从未得到过，哪怕是曾经自己所表现的厌恶与嫌弃，只要对方愿意给，他也甘之如饴。 日子格外漫长，他也开始变得和韩烬一样，过起了无回应无知觉的日子。 只敢看着那一扇门，那扇门把韩烬关在里面，他不敢贸然打开，怕韩烬会消失不见。 陈郁青总把耳朵贴在门上，认真的听着韩烬在干什么，他会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唿吸，让自己的唿吸声和韩烬同步，就是他搞不懂，自己有时候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哭。 哭的时候是他最难受的时候，脑子里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是你害死了韩烬，是你杀了韩烬，韩烬不要你了，你活该啊陈郁青。」 陈郁青无言以对，却不停的摇头，无言是他承认自己活该，摇头是否认韩烬其实还在。 他也搞不清楚，韩烬到底还在不在，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韩烬，每每想到这个名字，肋骨就钻心的疼，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顿，断掉的肋骨四仰八叉的在他胸腔里躺着，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动得血肉模煳。 他想求证，又分外恐惧。 他好像还是在梦魇之中，从没走出来过。 他别无所求，只想在梦还没醒的时候，紧紧的拥抱一次韩烬，让双臂化作铁链，抽出灵魂附着，挖出自己的心脏，以血肉掩盖，打造一个以爱为名的牢笼，将韩烬囚禁于此。 囚禁于自己失去灵魂、失去心脏的躯壳之中。 用自己的血液，化作人世界庸俗求爱花，开出漫山遍野的红玫瑰，再抽出自己全身的骨头，在玫瑰花的旁边以腐骨为养料，为韩烬种上一大片桃林。 这便是陈郁青迟来的，全部的爱。 可惜梦醒了，陈郁青睁眼，他还在医院的病床上，眼前又是惨白的光。 在梦里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放肆狼狈，哭得全身气血翻涌，醒来身体却如寒冰，血液凝滞不前，骨头传来冰冷的刺痛感，陈郁青如坠冰窖。 葬礼上，陈郁青归于平静，波澜不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腐烂，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全凭弔着的那一口气，他像个苟延残喘的病人，活着只是为了韩烬留下的血脉。 越清醒，越痛苦。 没有人知道，每天晚上他都在无声的哭。 韩烬应该恨透了他，竟一次也没有来过他的梦里。 陈郁青只能一遍一遍的求着，轻轻抚摸着韩烬的遗像，「老婆，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他长得很像你。」 「老婆，就看我一眼，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老婆，求你。」 他做不到平静的和韩烬说自己身边发生的事，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去分享。 每一次开口，尽是得不到回应的哀求。 和夜色等长的思念常常折磨得他彻夜难眠，每每睁眼到天亮，陈郁青都止不住的自嘲苦笑。 「老婆，都怪我，我都睡不着，你怎么来梦里看我呢？」 慢慢的，他开始依赖安眠药入睡。 强烈的悔恨，被思念笼罩的内心，陈郁青饱受折磨，却生怕自己忘记。 他每天都陪韩烬说话，日復一日，口水说干了，嘴唇说破了，韩烬依然没松口，依然没来看他。 有一天，莫闻远和顾野来看陈郁青。 莫闻远拍拍好友的肩膀，「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看你气色一直不怎么好。」 陈郁青说怎么会呢，「我每天吃得好，睡的好，我不会那么轻易倒下去。」 顾野在一旁逗孩子玩，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长得像韩烬。 是啊，白天他依然是那个光鲜亮丽的陈总，他高贵矜傲，风流倜傥，谁都看不出来他夜夜失眠到天亮，只为了思念一个人。 安眠药能让他入睡，睡着了，却又跌进无止尽的漩涡之中，时时刻刻他都在想韩烬，睡觉？简直太浪费时间。 第227页 苟延残喘的病人快要放弃治疗了，老婆，你还不出现来阻止我吗？ 他觉得好遗憾，在他幡然醒悟的时候命运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 或许他的幡然醒悟在老天看来一文不值，就像他眼中，韩烬曾用尽力气和勇气挖出来的那颗真心一样，现在想起来，韩烬的每一个瞬间都已经像回想过无数遍，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韩烬的付出，韩烬的坚持，韩烬的小心翼翼，都化作了利刃，在每个深夜来临之时，一刀一刀切割着陈郁青的血肉，他想，这是他应得的，逃不掉，也不想逃，不配逃。 情绪无时无刻都在拉扯，神经渐渐习惯了痛苦，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墓碑，墓碑后面，住着他的爱人。 陈郁青去看韩烬，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烈日之下，水滴滴落在陈郁青面前，慢慢汇聚成一团，他低头去看，以为是老天哭了，再抬头时，依然是烈日当空，陈郁青无声的笑了，比哭还难看。 老天没哭，是他自己哭了。 【作者有话说】：he结局指路——《酸桃》连翘? 第169章 出门前发生的一件小事 很抱歉，本章节内容已被锁，请等待作者申请解锁后返回阅读~? 第162章 齐君与x何诺承（be） 在那个慈善晚会上，顾野见到了好久没见到的齐君与和何诺承，但是他们双方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两个人分在两头，都在和不同的人喝酒。 顾野和莫闻远过去打招唿。 「齐少。」 「齐少爷。」 齐君与回头一看，就看见莫闻远穿的跟个新郎官一样，他被逗笑了，「莫总，这是慈善晚宴，你是不是把他当成你的婚礼现场了？」 莫闻远伸手揽着顾野的腰，他的红衬衣确实非常喜庆，大红色，「婚礼现场？这种地方还不配。」 顾野耸了耸肩，心说莫闻远又在吹牛逼，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远处的何诺承身上。 「远哥，你和齐少爷先聊，我过去找何少爷说两句话。」 他非常关心齐君与和何诺承之间的进展，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两个alpha有谈恋爱的可能让他感觉到非常新奇，勾起了他的八卦心。 「去吧，」莫闻远轻声说，「我就在这儿等你。」 顾野一走齐君与又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最近无聊得很，办个婚礼热闹一下也不错。」 「还有半个月，」莫闻远勾着嘴角，「齐少放心，到时候我亲自给你送请柬。」 有人过来敬酒，还是个熟人，这场晚会的主办人就是他，曾经给过莫闻远名片的那个顾行。 莫闻远有点印象，但是他忘了顾行的名字，只记得对方跟顾野一个姓，要不是和顾野一个姓，他估计会连人家姓什么都忘了。 顾行没多说什么，莫闻远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想再重回商场，但顾行比较欣赏莫闻远这个人，可能是因为对方比较六亲不认吧，他很佩服。 顾行举杯，「莫总到时候的请柬可别忘了我。」 齐君与似笑非笑，「顾总放心吧，他不该忘的一个都不会忘。」 毕竟就他们俩这关系，莫闻远和顾野领证之后莫闻远竟然在第一时间给他发了他们结婚证的照片，说是让他准备好份子钱。 齐君与惊讶的同时还以为莫闻远又他么变智障了。 他隐约记得他和莫闻远没那么熟来着。 「顾总放心，」莫闻远脸上带着淡笑，「到时候还要让顾总多费心。」 顾行作为承办人很忙，三个人说了几句顾行走去了别的地方。 齐君与好奇，「他费心？你结婚，顾行费心？」 莫闻远说，「我借了他们家的庄园举办婚礼。」 齐君与乐了，「借庄园举办婚礼？莫闻远你没事儿吧，你没有吗？」 「有是有，」莫闻远看向不远处的顾野，他曾和顾野说过要不要去国外举行婚礼，但是顾野对国外没什么兴趣，莫闻远只能把目光放在国内，「太远了，怕顾野累。」 齐君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酒喝多了，齐君与要去厕所放水。 他走之后顾野过来，莫闻远拿了两个小点心给顾野。 巧克力的，偏苦。 很符合顾野的口味。 「和何诺承聊了什么？」莫闻远问。 顾野嘴里塞着东西，腮帮子鼓了起来，「齐少爷拒绝他了，两次，他被打击到了，说这辈子都不想理齐君与。」 「意料之内，」莫闻远伸手戳了戳顾野的脸，总觉得他的脸像仓鼠，「齐家就齐君与一个孩子，肯定要有一个后代才行，否则他爸妈那边不好交代。」 厕所里，齐君与放完水洗好手准备出去，刚转身走两步一个醉鬼撞到了他的身上。 齐君与眉毛一拧，怕对方倒在自己身上便伸手扶了一把，等扶完才发现面前的人是何诺承。 齐君与唿出一口气，松手准备出去。 也不知道何诺承喝了多少，竟然站都站不稳，齐君与一松手，对方只往地上倒，现在厕所除了他也没人，要是他不管，何诺承估计会在厕所睡一觉。 说实话，齐君与并不想管，现在他看见何诺承都觉得尴尬。 「能站稳吗？」齐君与拽着何诺承的胳膊，拧着眉问。 第228页 何诺承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齐君与没听清。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叫人过来扶你去休息。」齐君与接着说。 说着他就想把何诺承扶到洗手池旁边靠着，何诺承也很听话，跟着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这时，何诺承又嘟囔了一句。 齐君与还是没听清，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讨厌我！」何诺承突然吼了一声，吓得齐君与手一哆嗦，立马转头去看厕所门口，还好没人，他松了口气。 「操，你发什么疯呢你？」齐君与咬着牙，「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人过来。」 「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何诺承嘟嘟囔囔，「你讨厌我，你看见我就躲，我都看出来了。」 不知道到底喝没喝醉，思维还挺清晰。 「齐君与，你不用躲着我，我不喜欢你了，」何诺承咧了咧嘴，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脸上的肌肉很僵硬，「我不喜欢你了，我哥说让我去国外，我本来不想去，因为你在这里，后来我想通了，不是我的东西不应该强求，嗯……对，不应该强求。」 「我们都是alpha……你说alpha不能喜欢alpha，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何诺承晕晕乎乎，脑袋都在晃，他借着酒劲儿说心里话，不知道憋了多久，没说几句竟然哭了，「alpha不能喜欢alpha吗？那beta怎么可以喜欢beta，有人规定alpha不能喜欢alpha吗……」 齐君与看着何诺承哭，懵了。 「不是……你哭什么？」 「我没哭，」何诺承低头抹眼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想告诉我哥，我要去国外，今天听说你要过来，所以我想过来见你最后一面，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也不会再缠着你了，我在国外定居，我们不会再见。」 齐君与皱了皱眉，老在厕所里待着也不是办法，要是被人撞见何诺承哭，齐君与真怕自己有嘴说不清。 偏偏何诺承一直说一直说，好像真的很伤心的样子。 「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说行吗？」齐君与退一步，「厕所味儿好闻吗？」 何诺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齐君与走，明明前面还在说自己不会再和齐君与见面，也不会再缠着齐君与，结果人家一拽，他腿比脑子快，跟着齐君与就走了。 齐君与找了个露台，想着夜风挺浓重，顺便让何诺承醒醒酒。 他不讨厌何诺承，这个他心里清楚，但是也不喜欢，何诺承说的没错，他的不喜欢仅仅只是因为何诺承是个alpha，如果对方是个omega，齐君与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何诺承是个很神奇的生物，刚到露台上，他的情绪立马和在厕所的时候衔接上了。 嘴角一撇，又开始呜呜呜的哭起来。 「我就要走了，离开这里呜呜呜，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越哭越凶，越哭越伤心。 齐君与心里突然有点难受，抛开何诺承喜欢他这个事实，对方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和他玩得来。 「你别哭了。」齐君与干巴巴地说。 「我就哭，我都要走了，还不让我哭，」何诺承泪眼婆娑的看着齐君与，越看越觉得悲从心来，本来是抽抽嗒嗒的哭，看两眼，直接变成了号啕大哭，齐君与当即上去捂他的嘴，这嗓门儿，不唱歌可惜了。 「操，你声音小点，当心招人过来，不嫌丢人？」 下面就是院子，院子里也有不少人，何诺承这一声吼得直接有人往上边看，齐君与赶紧把人拖着往里了一点。 「我不怕丢人，我就要哭，」何诺承掰开齐君与得手，认真的看着齐君与，目光炯炯，好像带着一点儿心碎，齐君与看清楚了，突然有点儿无所适从起来。 「你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齐君与便开头，嘆了口气，他好像还是不习惯去伤一个人的心。 除了顾野。 当初要是他不在乎后代这种问题……算了，他和顾野也不会有结果。 「齐君与，如果我走了，你会给我打电话吗？」何诺承盯着齐君与的侧脸，认真的问，「你会不会在某一天主动联繫我？」 齐君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如果非要有一个答案，那大概率是不会。 他不会主动去联繫何诺承，没到那个地步。 沉默代表了齐君与的答案。 何诺承低头，声音放轻了，像是失望，「我知道了，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齐君与还是没说话。 何诺承偏头去看天上的月亮，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这次没发出任何声音。 原来月亮也会晃人眼睛，晃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之间的沉默不代表妥协，也不会再横生枝节，何诺承明白了，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虽然早就想到了，但还是避免不了难受。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很久，何诺承不哭了，他轻轻眨了眨眼睛，最后向齐君与提了一个要求。 「齐君与，你能亲我一下吗？」 齐君与眼神复杂。 何诺承笑了笑，「算了。」 齐君与突然靠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算作结束，也是两个人的全部。? 第163章 新娘是莫闻远 两个人举办婚礼那天，莫闻远果然请了很多人，像莫延和赵衍他们，全都来当起了服务员，齐君与陈郁青他们早早就到了，莫闻远还在房间里试婚纱。 第229页 没错，他的礼服是一套非常华丽的婚纱，还是定做的，这也是应顾野要求。 顾野在另一个房间，莫闻远虽然觉得很无奈，还是听了顾野的要求。 齐君与和陈郁青都在这儿，他俩是伴郎，两个伴郎西装革履，新郎穿婚纱。 齐君与忍不住感嘆，「还是我以前见识太少了。」 本来打算让莫闻远在家里，然后顾野带着人去接亲，传统习俗嘛，他俩还认真研究过，但这个庄园离他们家挺远，一个上午根本接不过来，附近也没有酒店啥的，这一步就省了，好在这个庄园够大，他俩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中间走路过去都得二十多分钟，要想有点儿仪式感，走慢点能拖四十分钟。 莫闻远的婚纱还是抹胸的，他锁骨下边儿有疤，按照他的想法，他想做一件能遮住疤的婚纱，但顾野看了设计图，觉得这件最好看，强烈要求他必须穿这件，莫闻远晋升为宠妻达人之后，他认为顾野说的也有道理，一辈子就这一次了，肯定要穿他老婆最喜欢的。 陈郁青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的精气神没以前那么好了，但看起来气色回缓了一点，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他朋友的大喜日子，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看到了旁边的高跟鞋，一看那个尺码，肯定是莫闻远的。 「闻远，」陈郁青疑惑，「这高跟鞋你能走得稳吗？」 齐君与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他嚯的一声，「这得8厘米了吧？」 莫闻远面无表情的把脚放进去，在他们俩面前稳稳噹噹的走了几步，他本来身高接近190，现在穿上高跟鞋，身高直逼两米，看着非常有压迫感。 俩人纷纷为莫闻远鼓起了掌，没想到啊，真还挺稳，不得不说莫闻远为了婚礼付出的还挺多的。 外面的会场早就布置好了，由顾行一手包办，也不要报酬，可能还是想着以后在生意上能和莫闻远有点往来。 莫闻远收拾妥当之后，等着顾野来接他。 齐君与顿时感觉自己忙了起来，把莫闻远的高跟鞋从他脚上薅下来就找地方藏。 莫闻远问他，「你干嘛呢？」 齐君与把鞋藏到垃圾桶里，还拿了好几张废纸盖住，「藏鞋啊，你这伴郎太少了点，咱们一会儿还得堵门，红包不够不给开，要是顾野找不到鞋可不能轻易让他把你接走。」 陈郁青懵逼，「还有这种说法吗？」 他这个结过婚的人都不知道。 莫闻远说，「堵门干什么？顾野要是接不走我，我还接这个婚干嘛？」 齐君与恨铁不成钢，心说以前那个莫闻远到死哪儿去了，现在这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了把他自己嫁出去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时间到了，顾野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到了门外，齐君与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门反锁了，整个人都靠在门上，还一边招唿陈郁青，「陈总，你也别闲着，快过来堵门。」 陈郁青眼角抽抽，走过去象徵性的把一只手放在了门后边儿。 「给红包啊，不给红包不给开门！」 齐君与大喊。 外面有人问，「给多少啊？」 齐君与说，「当然是越多越好，越多就代表诚意越多。」 顾野也喊，「我怎么给你啊，这门连条缝儿都没有。」 齐君与低头一看，还真是，可能是想保护新娘的隐私，这门严丝合缝的，蚊子都飞不进来。 「那什么，也支持手机转帐，我和陈郁青，陈总，就给我们俩人就行。」 陈郁青听到自己也有份儿，又把另一只手放了上去，毕竟孩子的奶粉尿布都需要钱。 莫闻远怕顾野真转，「老婆，别给，直接让人把门撞开。」 齐君与勐的回头，咬牙道，「你恨嫁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外面的人果然很听话，齐君与话刚说完，就感觉外面已经开始撞门了，他觉得莫闻远就要两个伴郎一定是计划好了，生怕伴郎会阻碍到他出嫁的路。 「门后面的人让开，门马上就撞开了。」 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往后一蹦，果然，没到五秒钟，一扇好好的门直接报废了。 顾野从外面进来，递给两个人一人一个红包。 齐君与竖起大拇指，「上道。」 他捏着红包还挺厚。 刚给完红包他又嚷嚷着让他们找鞋，说找不到鞋不让他们接人。 莫闻远站起来，淡定的走到顾野身边，「走吧。」 衬托得顾野越加娇小。 齐君与还纳闷儿呢，他低头一看，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鞋已经跑到了莫闻远脚上。 「齐总别愤愤不平了，赶紧跟上，」陈郁青把红包揣进兜里，「一会儿还有撒红包的环节，争取多抢一点。」 莫闻远和顾野手拉着手，走过长长的红地毯，莫闻远的造型让大家纷纷起闹，气氛一度达到了高潮。 婚礼在室外，因为今天天气很好，顾野倒是很淡定，就是莫闻远嘴一直咧着。 他想给顾野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但是顾野说他想要和大家一样的，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一起见证他们走入婚姻的殿堂，一起吃个饭，他们的婚礼就算完成了。 双方都没有家长，也没有相对较熟的长辈，因此少了很多繁文缛节。 他们的婚礼，确实非常简单。 第230页 这一路磕磕绊绊很不容易，有过生离，甚至差点死别。 莫闻远紧紧的抓着顾野的手，觉得人生终于圆满。 「我这辈子，只想感谢一个人，他叫顾野。」 亲爱的老婆，很开心我们相遇了，感谢你长久以来的坚持，感谢你做的所有的一切，不计前尘，只看往后，我无比庆幸，这辈子有你陪在我身边，爱我天性凉薄，爱我满身伤痕，人生难免浮沉，谢谢你，一直以来，爱着我的一切。 「老婆，我爱你。」? 第164章 给韩烬的一封信（be） 亲爱的韩烬，我是陈郁青，我在深夜为你写这封信。 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莫闻远和顾野结婚了，我去参加了婚礼，当了伴郎。 笔尖顿了一下，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了突兀的痕迹，如同韩烬的离去。 心中所想远不及如此，能跃然于纸张上的思念不及心里万分之一。 亲爱的老婆，没人告诉我离别的恐怖是独自一人面对清冷的月色、孤寂的夜晚，独自一人幻想梦幻的婚礼。 非常抱歉，我居然才知道婚礼上原来有那么多礼节，新郎新娘要宣誓，要接吻，要招待宾客…… 笔尖又是一顿，陈郁青只觉得眼眶酸涩，这些文字能不能追随韩烬而去，能不能让他的空荡荡的心得到一丝慰藉，都不能。 他能不能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去韩烬的坟头和韩烬共眠？也不能。 孩子哭了。 陈郁青放下笔，转身去给孩子沖奶粉，换尿布。 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写，他的灵魂已经飘向了远处，去了韩烬身边，他们永不分离。 等他回来再拿起笔，首先向韩烬表达了歉意。 老婆，对不起，刚才有点忙。 曾经高傲的头颅上爬满了蛆虫，埋进泥土里的灵魂已然不能直视，他甚至怕自己在钻进韩烬墓穴中的时候，看到的是对方带着嫌弃的眼神。 等过几天，我带着孩子去看看你怎么样？你知道吗，孩子长得很快，非常可爱，非常像你，每次看见他，我总会觉得遗憾。 老婆，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会给孩子沖奶粉，换尿布，还会逗孩子开心，你夸我一下好不好？ 你能夸我一下就好了。 你不在了。 我终于尝到了最极致的思念，我终于体会到了人生极致的痛苦，就像现在，我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冰冷而没有归处。 世间再没有一个人，如你一般爱我。 每每想到这里，陈郁青的心脏上会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里面蜿蜒曲折的血管仿佛会在下一秒爆裂开来。 失去你时的痛苦，我每天都在经歷，在失重感中醒来，浑浑噩噩寻找你的痕迹。 我知道，这是惩罚。 现在这个家，和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区别？ 陈郁青突然落泪，他指尖发白，手上得笔止不住的颤抖，落在白纸上字变成了一道又一道割裂不开的枷锁，他伸出左手，紧紧的抓住右手手腕，肩膀勐烈的颤抖起来，接着泣不成声。 韩烬，我不能接受你离开我的事实。 我买了一大片桃林。 等花开了，我会送你一大束桃花。 我在每棵桃树上都刻上了你的名字。 韩烬，我求你，你去看看。 塌陷下去得肩膀充满了无力感，眼泪喷涌而出，被纸张全部接收，上面的文字晕染开来，开出了一朵朵被悔恨之水浇灌而来的地狱之花，绚烂夺目，永不凋零。 我应该怎么书写我对你的思念？ 四分五裂的灵魂够不够赎罪？ 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能不能让你开心？ 韩烬啊，我好想你，好想你。 身上的血液在不断不断地沸腾，极至的心痛让陈郁青伸手紧紧按住了自己的心脏，他低下头去，额头触碰到冷硬的桌子，嵴背弯成一道仿佛被千斤重物压弯的弧度，仿佛再也直不起来。 丝丝白髮在炙白的灯光下一晃又不见了，满头黑丝终会老去，不会再有原来完美的样子。 是韩烬喜欢的那个样子。 他在责怪韩烬，为什么留下了他，为什么没带走他。 他要一直守着自己一层不变的生活，只有思念，只有悔恨，只有夜不能寐之后的浑噩，但是，他找遍了屋里每一处角落，都没有韩烬。 我亲爱的老婆，我看到了我们的结婚证。 你的余光在看我。 太阳穴突突突的疼，连带着后脑勺也开始隐隐作痛，鼻腔里像是被灌满了海水，唿吸变得断断续续，陈郁青张大嘴，用力的唿吸。 他抬起头，手依然死死地按着心脏。 我给你写了五百多封信，每一封信都是如此，我在忏悔，在经歷你经歷过的痛苦。 可我觉得还不够，我想，在某一天，我会追随你而去。 陈郁青咬紧牙关，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惨烈的笑容。 他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着阳台走去。 打开玻璃门，露出一望无际的夜色，远处的灯光依然璀璨，天上的星星非常调皮地沖陈郁青眨眼睛。 往下看，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韩烬就在那里。 老婆，如果我去找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会不会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没有当初好看？ 第231页 会不会再叫我一声郁青哥，再递给我一瓶桃子汽水？ 晚风拂过，吹起了陈郁青额前的头髮，也吹散了因为疼痛感而产生的汗珠，他定定的望着遥远的天际，面前已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冰凉。 如果韩烬没遇到他就好了。 不，韩烬一定要遇到他。 我还是这么自私。 陈郁青嘴角勾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你不能成为别人的韩烬，你只能成为陈郁青的韩烬。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愿意和你身份对调，我来成为那个躺在坟墓里的人，但是你要来看我，在我睡着之后的梦里，在我浑浑噩噩的每一天里，在我冰冷的墓碑前诉说对我的思念。 活着，还不如死了。 陈郁青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他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心里默念韩烬的名字。 一遍两遍三遍，无数遍。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在等着他信奉的主来带他走。 渡化我，毁灭我。 把我的骨灰和韩烬的骨灰掺在一起，没有他我睡不着，也死不瞑目。 朦胧间，陈郁青仿佛看见韩烬正向他走来，脚下是开得鲜红灿烂的彼岸花，映照着韩烬苍白的笑脸。 你来接我了。 陈郁青脸上露出笑容，他伸出手去触碰韩烬，想拥抱，想留住，想和他一起走。 「你来了？」 韩烬没有回答他。 陈郁青立马慌了，他伸长手臂，半边身子已经越过了栏杆，他害怕韩烬再次丢下他，再没有人能拯救他摇摇欲坠的灵魂。 然而，有人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陈郁青勐得跌倒在地，他慌乱站起来，抬眼望去，韩烬早已消失不见，只余几片刺眼的红晕挂在天边，是一夜未眠第一眼就能看到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