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病娇前夫后,我跑路失败了》 第1页 《离谱,谁家假少爷喜欢撒娇啊/甩了前夫后,我跑路失败了》作者:路随行【完结】 简介: 简介:双男主+病娇+双洁+真假少爷+he 染酒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闪婚。 第二天早上醒来,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红彤彤的结婚证。 闪婚丈夫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愚蠢,看上去很好忽悠。 染酒清了清嗓子,「以后我让你躺着你就躺着,做我喜欢的事情,听见了吗?」 男人乖巧的点头,「好」 甜蜜的生活只持续三年,染酒留下一张离婚协议书火速退场。 回到单身身份的染酒决定好好玩儿,却在酒吧的包厢里遇见双目猩红的前夫! 男人看着那缩在墙角微微发抖的小小身躯,嘴角微勾,「宝贝儿,游戏,我们该换个玩法了。」 第1章 病娇前夫 染酒觉得自己有病。 真的。 如果他没病的话,为什么会答应来酒吧找男模,那个男模还刚好是三个月前,被自己一纸离婚协议书甩脸上的前夫! 染酒咽了咽口水,背部紧紧靠着被反锁的房门上,抬眸就能看见那个穿着女僕装的男人。 男人双手交叉,岔开腿坐在床沿,女僕裙下是急剧的张力。 深邃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染酒,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来将人生吞活剥。 这是染酒第一次看见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三年前,他出国留学的第一天喝得酩酊大醉,在路边看见一个帅炸苍穹的男人,反手就拉去酒店。 那天晚上喝嗨了什么都不记得,只有第二天腰酸背痛的记忆,以及床头柜上的结婚证。 隐婚三年,二人一直相敬如宾,谁也管不到谁,直到三个月前,染酒结束了国外的学业,为了不让父母知道自己在外面干的荒唐事儿,直接留下离婚协议书回国。 二人在拉斯维加斯结婚本来就是一件阴差阳错的事情,毕竟有了结婚证,在外面开房被警察抓住也不会怎么样,还是跟这么一个话少活还好的人一起,简直不要太爽。 染酒以为对方也是这么想的,就没把这场婚姻当回事,等学业结束后直接离婚回国了。 这三个月染酒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前任的事情,渐渐地以为这场荒唐的婚姻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那三年被男人照顾的很好,三个月没碰男人的染酒不甘寂寞,鼓起勇气来到酒吧,谁知道运气这么好,遇见前夫了。 真不错。 染酒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时,男人已经起身站在他面前。 男人带着发箍,穿着滑稽的女僕装,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宝贝儿,三个月不见,你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染酒内心激动,因为他认识那只手! 这是一只能够让他忘乎所以的手! 染酒干笑了两声,「楚俞……好久不见。」 楚俞半眯着眸子,即便穿着不符合身份的衣服,却依旧不能掩盖掉他本身的魅力。 他摩挲着染酒的脸,渐渐下滑到他的下巴,然后勐地一抬,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咬着牙道:「三个月不见,你倒是和我生分了许多。」 染酒察觉到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但他不明白楚俞为什么会生气。 难道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他落魄到需要穿女僕装讨好客人的场面吗? 应该是这样,毕竟哪个男人会喜欢被人看见自己窘迫的模样呢? 还是在前任面前。 染酒拍拍胸脯,安慰道:「没事儿,我不会笑话你的,而且你的活很好,不需要靠这些外在的。」 听到这话,楚俞阴暗的眸子又沉了几分。 染酒还在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没有玩cosy的癖好,不过你今天穿了,正好可以试一下。」 楚俞上一秒还带着笑意,下一秒就掐着染酒的脖子将人拉过来。 他的脖子又细又长,楚俞一只手就能将其包裹住,让他没办法唿吸。 染酒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得不轻,他感到双脚离地,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产生了恐惧,脸颊被涨得通红,对着楚俞又踢又打。 「楚俞……你放手!」 楚俞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你貌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 「宝贝儿,你知道和你分开的这三个月,我有多想你吗?我刚回国,就看见你找别人,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他口口声声说伤心,可话语中的怒气仿佛都要溢出来,一看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楚俞的手微微用力,缓缓缩紧,「宝贝儿,你怎么不回答呢?」 染酒只觉得喉咙被一只铁箍牢牢地掐住,喉头艰难滚动,咽气都困难,更何况开口说话。 就在染酒头晕目眩,以为自己要窒息身亡时,喉间突然被松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量的氧气灌入鼻腔。 等他回过神来,楚俞已经将他抱在床上,还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刚才差点掐死他,现在又笑眯眯地给他端茶倒水,一如往日事后的照顾他,问他还疼不疼的神情。 染酒竟一时忘记挣脱,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为令人毛骨悚然。 染酒喘了几口气,生怕他会再动手,警惕的看着他,谁知道他就这么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第2页 楚俞:「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为什么我找了你这么久,发了那么多简讯打了那么多电话,都石沉大海?」 男人说话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简单询问一般,但是染酒能感觉到他有一丝强压怒气的痕迹。 见染酒沉默,他的脸忽然阴沉下来,眉眼间带着一丝戾气,突然伸出拳头对着染酒砸过去。 染酒被他压制住,根本来不及躲开,只能闭着眼睛硬生生的受着这一拳。 半晌,剧烈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染酒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发现身后的墙被砸出一个凹面。 染酒勐地起身远离他,楚俞朝他逼近一步,看见染酒转身往门口跑去,不禁自嘲一声,「你觉得,你能逃出这个房间吗?」 眼前的这个楚俞已经不是三个月前的楚俞了,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染酒从未见过的危险,行为举动也让人捉摸不透,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头野兽,对其进行撕咬。 以前的楚俞有多么的温柔,现在的楚俞就有多么的可怕! 染酒管不了那么多,拼命的拍打门板,「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楚俞已经逼近,染酒吓得腿都软了,紧紧地靠在门板上,声音颤颤巍巍,「楚俞……楚俞你怎么了?楚俞……我是染酒啊,你别这样,我害怕……」 楚俞单手抵在他身后,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眼眸深邃,笑得很肆意,「我现在很可怕吗?」 染酒小心翼翼的点头。 楚俞上一秒还笑的温柔,下一秒仿佛置身冰窖,低着嗓音说:「那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这三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是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对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倒是活的逍遥自在,可有想过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 染酒全身都在发抖,很明显被他吓到了,话都说不利索。 「楚俞……我……」 楚俞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没关系宝贝儿,你不是喜欢跑吗?现在我已经找到你了,未来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玩儿。」 作者有话说: he~he~he~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喜欢记得五星好评哦亲 第2章 来自前夫的压迫感 染酒对楚俞的记忆还停留在做饭好吃,技术很好,工作认真等方面,和十分钟前那个脸部狰狞,双目猩红要掐死自己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谁会相信他是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人呢? 楚俞在国外有一家规模很大的上市公司,每天工作都很忙,染酒是一个学生,每天游手好闲,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是在吃喝玩乐。 学生宿舍的环境已经很好,但对于染酒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身为季家最疼爱的小少爷,在生活上,染酒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手中的经费充足,什么都是用最好的,于是他就在外面买了一栋别墅。 和楚俞结婚后,二人已经是名义上的伴侣,但染酒还没有完全适应和陌生人住在同一个房间。 起初他是这么想的,也给楚俞立了不可留宿的原则。 后来,每次完事都是几个小时之后,他都累瘫了,也就不会去考虑那些了,渐渐地,也就接受楚俞抱着自己睡觉。 楚俞每天都要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偶尔也会出差,不是经常出现在别墅,只要他不忙,他一定会出现在别墅。 染酒是一个不着家的性子,每天都玩得很晚,为了图方便直接在酒吧附近找家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有一次他在别墅附近的酒吧蹦迪,凌晨四点钟回来,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每个不回家的夜晚,楚俞都会在客厅开灯守着。 那是第一次楚俞等到了染酒,其他时间他都是一直守到天亮染酒都不会回来。 楚俞不擅长表达自己,以为染酒知道了自己在家里等他,他就会早点回来,没想到染酒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做出改变。 他照样出去浪,浪一个晚上都不回家,唯一做的改变就是会留一条不回家的简讯。 他没有改变,楚俞也没有改变,照旧守一个晚上。 染酒不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人在家里等他回家,也不知道为什么楚俞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只有楚俞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染酒才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等他的眼神聚焦时,楚俞已经离开了房间。 如果不是地上那残留着余温的女僕装,染酒都要以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 染酒从房间里出来时,酒吧已经打烊了。 酒吧大厅的地上一片狼藉,到处的水渍和苦茶子,这让染酒都没地方落脚。 三个月前,他刚回国,和言子星一同盘下这家酒吧,花了两个多月装修,前期的宣传工作加上开业后的优惠折扣,这几天来的客户还是比较多的。 今天会答应言子星送来的「礼物」,也完全是因为酒吧开业,忙了好几个月,今天也才完全闲下来。 谁知道会遇见这么一档子事情。 吧檯前,言子星正在认真收拾桌面,等他拿起一个杯子认真擦洗时,染酒已经坐在他对面。 言子星一脸震惊,「我去?!三个小时?这师傅时长可以啊。」 染酒想到和楚俞在国外的那段日子,撑着头嘆一口气,「三个小时是我的极限,不是他的极限。」 第3页 言子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没骗你吧,我说了我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帅气又多精的。」 染酒翻了个白眼,「你可以失态,但不要变态好吗?」 言子星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来,说说你的感受,这三个月的火有没有得到发泄?」 想到这事儿染酒就来气,好看狼尾顿时炸毛,发尾那蓝色的小捲毛都翘起来。 「发泄个屁啊!这火我撒泡尿就能灭掉!」 言子星挑了挑眉,「我不信,我要看你灭火的全过程。」 「滚!别总是语出惊人。」 「别让我滚嘛,跟我详细说说这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我的胳膊粗?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你能容纳的了么?啧啧啧,看你的这疲惫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合上了么……」 言子星和染酒是表兄弟,俗话说得好,一个大院儿里出不来两种人,他们有着双向奔赴的病情,渐渐地也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二人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唯恐天下不乱,一个敢杀人,另一个就敢递刀,一个顺其天道,一个履行霸道…… 两个人之间没有秘密,就连染酒在国外结过婚,言子星也是知道的,也见过楚俞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染酒过生日时,在外蹦迪遇见楚俞,无意间拍下来的。 当言子星得知今天晚上让染酒后边合不拢的人是楚俞后,立即震惊在原地,「我去?!你竟然点到前夫哥?这是什么抓马剧情?」 染酒吞下一口温水,嗓子的干涩得到缓解。 他一脸忧愁地看着言子星,「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都离婚了,我又不是贪图他的钱,我都净身出户了……」 言子星:「我肯定相信你不图他的钱,你就图他的色。」 染酒不服了,「他没有到吗?每次都害得我一天都下不来床的,我容易吗我?」 言子星挑眉:「不会一步到胃吧?诶,弟弟啊,我觉得是你吃亏了。」 染酒一脸莫名其妙,「我吃什么亏?」 言子星:「肾亏。」 染酒:「……」 言子星贴心的帮他的温水续杯:「你当初跟他离婚,不就是怕被舅舅舅妈知道么,现在他都找到这里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话音刚落,染酒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刚才在房间里时,楚俞那双猩红的眸子、过激地行为、以及那些威胁的话语。 【宝贝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你离开,今天我还有事儿,就不叙旧了,明天这个时间,我还会来找你】 染酒只和言子星说今天晚上的人是楚俞,并没有告诉他楚俞今天晚上的行为,脖子上的勒痕被他三两句搪塞过去。 他烦躁的揉了揉脑袋,「先不管这么多,当务之急,应该找到那个小孩儿。」 一杯水一饮而尽,他又问:「当初和我妈妈同一天分娩的保姆找到了吗?」 言子星明白他的意思,拿出手机点开一封邮箱,上面是一份亲子鑑定,用平淡的语气说。 「鑑定过了,那个保姆的孩子,不是舅妈的亲生儿子。」 见染酒失望的模样,言子星忍不住问:「你就那么确定那个所谓的『季家真少爷』真的存在?或许舅妈没有生过孩子,而你是他们领养的呢?」 「不可能?!」 染酒当即否定,「我妈妈她一定生过孩子!而且是剖腹产的,我小时候看见她的肚子上有一条很长的疤痕!」 言子星托着腮,认真的想了想,「你就那么确定,自己是刚从娘胎里出来就和季家真少爷换了身份?」 染酒:「柿子小说里面的真假少爷,大多数都是刚从娘胎里出来就被另一半的初恋换走了。」 言子星:「可是舅舅舅妈就是对方的初恋啊。」 染酒:「保姆换走的可能性也很大。」 言子星:「季家的保姆你都查了一遍,不还是没找到么。」 染酒:「也有可能是在医院里被调包了呢?我爸妈的死对头换的也是有可能的。」 言子星无语片刻,对着染酒的痛点死命戳。 「舅舅舅妈为人温和,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反倒是你,从小到大杀人放火的事情你可没少干。」 染酒对他的言论表示不服,农民翻身把歌唱,「我什么时候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了?!我最多是煽风点火……」 「……你还骄傲上了?」 染酒冲着他扬了扬下巴。 已经凌晨两点半,言子星不打算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反正再怎么讨论都没有结果。 要是那个所谓的「季家真少爷」真的存在,为什么染酒找了三年还没有找到? 在言子星看来,染酒的想像力很丰富,这个「季家真少爷」就是染酒这个假少爷幻想出来的,压根就不存在这个人。 染酒出国留学前一天就知道自己是季家假少爷的事情,还一巴掌将亲子鑑定书拍在言子星面前,然后让他帮忙去查「季家真少爷」。 言子星也觉得好笑,他就不怕自己去戳穿他? 事实上,言子星并没有戳穿他,反而很配合的去帮他找这个所谓的「季家真少爷」。 三年时间,查无此人。 他摆了摆手,准备收拾收拾下班。 二人一同出了酒吧,来到地下车库,言子星喝了酒不能开车,很自然的一屁股坐进染酒的副驾驶里。 第4页 高调的帕加尼从车库里出来,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路上没有什么行人,染酒播放了一首dj提神,言子星就坐在副驾驶上刷腹肌小哥哥的视频。 每一个都是在他的审美点上蹦迪,「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光天化日勾引me。」 「别看了。」染酒安慰他,「别把拉链撑爆了。」 「……」 二人没再说话,车里只有音乐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子星把音乐的声音调小了一些,才垂眸给染酒念了一段手机上人贩子绑架富家少爷小姐的新闻。 染酒摸了摸鼻子:「人贩子抓人都这么随意的吗?直接用蛇皮袋子?」 言子星:「这你就不懂了吧,尿素袋子结实。说不定你当初就是被装过尿素袋子。」 染酒拒绝,「用尿素的袋子好丢人啊,我喜欢用史丹利的。」 第3章 你二舅姥爷的甲沟炎 车子行驶到季家别墅门口,言子星跟着染酒出了车库。 院子里有些安静,二人轻手轻脚的走在石板路上,正经过亭子时,花园里突然亮了起来,随后就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头顶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是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男子说话的语气很是欠揍,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威胁。 听见这人的声音就烦! 言子星啧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那张欠揍的脸,正准备开撕却被染酒拦住。 染酒抬眸看向二楼的季伽勛,季伽勛冲着二人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语气颇为欠揍。 「别误会,我只是关心你们一下。」 染酒也冲着他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得了吧,你往那一站,比你二舅姥爷化了脓的甲沟炎都要膈应人,就别出来撒泼了。」 话音刚落,头也不回的走进别墅。 季伽勛确实很喜欢时不时跳出来蹦哒两下刷存在感膈应人,这一点染酒和言子星从小就见识过。 染酒和他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对他的套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三两句就能结束战争,同时把对方气得脸红脖子粗。 反倒是言子星不经常和他接触,面对他的阴阳怪气老是沉不住气,很容易被他当枪使。 别墅里有很多房间,言子星的父母常驻国外,很少回来,所以家里也给言子星准备了房间,就在二楼,染酒的隔壁。 房间更加靠近季伽勛的房间,言子星很少住,每次都和染酒住一个屋。 二人刚上楼,季伽勛的房门就被打开。 他穿着宽松的短袖还有一条亮绿色的五分裤,脖子上挂着一副耳机,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神情懒散的看着楼梯口缓缓上楼的二人。 他自认为摆出了一个很帅的姿势,准备和染酒掐架,谁知道染酒直接越过他,打开房门,进去,关门,压根就没有拿正眼瞧过他。 被染酒忽视这种事情,从小到大没少发生,依旧能把季伽勛气得不轻。 房间内,言子星躺在榻榻米上狂笑不止,染酒瞥了一眼即将被他踹下来的笔记本电脑,淡淡道:「有那么好笑吗?」 「有!」 言子星坐起身,「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个屌样,气的嘴都歪了。你竟然能憋住笑,震惊我也。」 染酒在柜子里找了一件睡衣丢到他身上,「看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染酒身高一七九,回国后一直在忙酒吧开业的事情,都来不及去购物,身上的衣服还是三年前的,明显有些短。 言子星看着他露出的一节雪白的腰窝,上面还有一些红痕,问他:「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前夫是个帅气有钱又多精的大款,会不会被气死啊?」 染酒:「你觉得他知道我在国外结过婚,对我有好处吗?」 言子星:「其实吧我觉得,前夫哥也没什么不好的,白手起家有现在的成就,已经是年轻一辈的顶级人物了,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见舅舅舅妈呢?他们会接受前夫哥也说不定呢。」 染酒:「算了吧,筷子喝不了汤,我俩见不得光。」 「你俩怎么就见不得光了?」 染酒回头看他:「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眉眼跟我爸长得还挺像的,要是被人看出来,还说我贪恋我爸不成,找了一个跟他长相相似的,传出去不好听。」 言子星抓住重点:「他跟你爸长得像?!」 转头又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就被染酒打断。 「不可能是他,他比我大五岁。」 「好吧。」言子星又道:「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是呢?万一他就是『季家真少爷』呢?」 染酒:「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更何况他比我大五岁,跟我换身份也太明显了吧?」 言子星:「诶呀,都说了你别局限于找同龄人嘛。万一是『季家真少爷』走丢了,舅舅舅妈伤心欲绝,又领养了你呢。」 言子星分析着自己的猜想,说出好几个想法,都被染酒排除了,不知道说了多久,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勐地坐起身,沖拿着毛巾去浴室的染酒道: 「你和季伽勛争锋相对了那么多年,要是他知道你不是舅舅舅妈的亲儿子,他会不会更加针对你啊?」 话音刚落,洗手间的门就被关上,接着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也不知道染酒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这句话。 第5页 染酒听见了,但是他不在乎。 与其考虑季伽勛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不如思考真的到那个时候,怎么面对对自己有二十二年养育之恩的双亲。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灌,让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季家真少爷」的线索又断了,楚俞的出现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楚俞的出现一定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染酒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 和「季家真少爷」换了二十多年的身份,自己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人生,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自己该怎么补偿他? 父母对自己这么多年的爱,又该怎么还给他? 如果找到那个人还好,好歹对季家父母有个交代,要是没有找到…… 染酒不敢去想。 他不敢想,当父母知道自己全心全意养大的孩子,竟然是替别人做嫁衣,会是怎样的情绪? 是把人赶出家门,还是继续留在身边? 走出浴室前,染酒想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楚俞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 已经凌晨,距离楚俞说的时间还有十八个小时。 酒吧里发生的事情染酒心有余悸,他了解楚俞说到做到的处事风格,他说会出现,就一定会出现。 如果在那个时间点,自己躲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他还能如实「赴约」吗? 脑中莫名出现郊区公墓,貌似很久都没有去祭拜一下我的舅老爷了? 郊区公募地处偏远,又没有摄像头,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人烟稀少,又没摄像头,难不成他还能派鬼来抓自己不成? 若是被抓到,那就来一套吃席的标准,一哭二闹,说自己想舅老爷了,上演一波苦情戏码。 这人总不好,当舅老爷的面为难自己吧! 毕竟死者为大。 这理由,阎王见了都得拉着他拜把子,喊一声牛逼。 光着膀子走出浴室,套上睡衣,顶着湿漉漉的头髮下楼倒水,殊不知自己刚洗完澡露出的春光全被监控拍去。 监控的尽头,男人正襟危坐在电脑前,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看屏幕里染酒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囊中之物一般。 别墅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就在客厅的后方,染酒点开手机手电筒来到厨房,只开了厨房的一盏小灯。 在饮水机前接水,转身时,季伽勛就站在他身后,仿佛一个幽灵一样跟着自己。 染酒早猜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没有表现出惊讶,扬了扬下巴,等待着他这次吐出来的屁。 季伽勛摘下头戴式耳机,双手抱胸地站在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凝视着他,「季染酒,我真的很好奇,你每天都在做什么?」 染酒淡定的喝了一口水,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季伽勛:「作为你的哥哥,我关心一下你也不行吗?」 染酒撇了一眼季父季母的房间,见没什么动静后又懒散的靠在桌沿,「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妈好像就只生了我一个。」 「堂哥也是哥。」 季伽勛也学着他的样子倒水,「跟哥说说吧,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祸了?让我猜猜,是又惹了什么情债,然后被人*了一顿才回来?」 「堂哥,你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季伽勛的脸顿时黑了一截,「你什么意思?」 染酒:「你要是上赶着找零,也得找干净一点的,免得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根被人剁了可就不好玩了。」 季伽勛微微皱眉,想到今天晚上在撞球馆往自己身上贴的那个男孩儿,心中顿时瞭然,「今天晚上那个是你的人?!」 染酒站直身体,漫不经心的对着季伽勛微微一笑。 季伽勛被他这幅挑衅的嘴脸气得全身发抖,「季染酒!你怎么这么不像话?!」 染酒耸耸肩,「我要是像画就直接挂墙上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眼底含笑的盯着季伽勛。 「我想……堂哥你是无爱人员,应该不会在乎这个,也用不上,但是吧,用不上和不能用可是有区别的,堂哥你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 季伽勛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就当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管家走进厨房,打断二人的对话。 「大少爷,小少爷,你们还不去睡觉吗?」 季伽勛并没有理会管家的提醒,冲着染酒嘲讽道:「你就算被叔叔送到国外深造三年又怎样,你也还是一滩烂泥,你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你凭什么得到这么好的资源又不懂得珍惜?」 染酒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淡淡道:「我是花瓶那你是什么?洗脚盆?还是锅盖?」 季伽勛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在背地里使出一些骯脏的手段,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你凭什么得到叔叔婶婶全部的爱?!」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染酒不想吵醒父母,头也不回的走了,上楼时听见季伽勛和管家的对话。 「他什么意思?他要我好自为之?!他是在警告我吗? 「大少爷,我觉得小少爷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叔叔婶婶是他的父母,而我父母早在我八岁的时候就死了,我没有父母撑腰,所以要我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寄人篱下地住在这里安分守己?!」 第6页 第4章 请叫我小美 昨天晚上都睡得晚,今天又起得早,染酒整个人都蔫蔫的,言子星没好到哪里去,昨天的酒后劲有些大,到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染酒随便扒拉两下头顶上跟鸡窝似得狼尾,用一个小橡皮筋绑在脑后,显得整个人越发的慵懒。 言子星在刷牙,一手拿着袜子,边刷牙边找衣服,就在他努力回想t恤位置的时候,顺手将袜子往嘴里塞。 洗漱后下楼,餐桌上坐着父亲季南与、母亲简兮和季伽勛。 二人挨个问过早后就坐在座位里,季南与最先开口,「你们两个昨天又喝酒了吧?」 染酒如实回答:「他喝了 ,我没有。」 言子星对他出卖自己的事情表示不服,「你怎么能这样?直接就把我给出卖了,亏我昨天晚上还在鬼子手里把你给救出来了!」 除了染酒和他自己,没有人听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染酒淡淡道:「你又在梦里救我了?」 言子星仰着下巴看他,「昨天晚上我梦见好多鬼子欺负我们,我当时为了保护你,跟鬼子拼命,横扫千军!可神勇了!」 染酒瞥他一眼,「你知道你晚上睡觉爱说梦话吗?」 言子星一愣:「我昨晚说啥了?」 染酒学着他的语气说:「太君,他藏在柜子里。」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像早就习惯一般,惹得季南与和简兮笑个不停。 自从染酒出国后,别墅里难得热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早晨冷清的别墅顿时充满生机。 季南与:「你看看,这么大了,还会吵架。」 简兮带着笑,「我倒是喜欢家里热闹,吵着吵着,他们都长大了。」 「诶哟不行不行,吵的我头疼。」季南与嘴上满是嫌弃,眼底却藏着笑意。 言子星转移话题 ,「这是南区那家米粉店吗?他们家的米粉很好吃的。」 染酒问:「他们家的什么不好吃?」 言子星:「他们家的什么都好吃。」 简兮:「好吃就多吃一点,不够就让阿姨去买。」 「舅妈最好最大方了,不像某个人。」说着,还不爽地斜眼看喝豆浆的染酒。 染酒抬头:「你也想喝?来来来,给你,别客气,哥就是这么大方。」 「我比你大两个月!我是你哥好不好?!」 简兮眼底带笑,看着季南与,「你记不记得他们小时候,子星第一次来我们家住的事情?」 染酒立马想到不好的事情,倒醋时手没拿稳,盖子掉了,黑色的陈醋哗啦一下倒进碗里。 染酒:「……」 言子星激动:「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见我,就说我长得丑!」 染酒爆料,「你当时又黑又胖,还矮,不丑么?」 简兮看着言子星:「我记得你当时还被气哭了。」 言子星反驳:「没有!我当时哭不是因为他说我丑,是他说我长得丑,还要我叫他小美。」 染酒:「不可能!」 言子星:「你当时还穿着一条骚粉色的公主裙你忘啦?」 染酒冲着简兮挤眉弄眼,希望老妈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别把自己穿公主裙的事情说出来。 简兮忍住笑,沖他点点头,「你当时还一个劲的问我,妈妈我漂亮嘛。」 有了老妈的证明,染酒的气势顿时消下去一半,「我不记得了。」 言子星丝毫不留情面,「我记得当时舅妈好像拍了照片。」 简兮:「对哦,不说我都忘了。」 防止老妈把照片找出来,染酒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一本正经地说:「安静,吃饭。」 早餐在几人的笑声中结束,简兮擦了擦嘴,见染酒身上的衣服有些旧,语气平静,像是随口一提,「我好久都没有去逛街了。」 季南与明白她的意思,附和道:「今天上午我有个会,你们谁有空?」 季伽勛每天都要去公司,风雨无阻;言子星的衣品不好人尽皆知,剩下的,也就只有染酒一人。 染酒抬头,「爸,你说这话有意思么?」 季南与大手一挥,将一张银行卡放在简兮面前,「就这么决定,我去公司,你们慢慢吃,吃好就去逛,主卡没有限额。」 染酒小声逼逼:「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大方?」 季南与冷哼一声,「不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花老子的钱,要靠自己养活自己么,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别偷偷把钱转出去。」 染酒:「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 季南与纠正他,「你不在我眼里,只有你妈妈才能入我的眼。」 染酒翻白眼的空隙中,二人已经离开。 吃过饭后,言子星说自己要去补觉,婉拒了简兮的邀请。 母子二人简单收拾后便出门了。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行驶,染酒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穿梭的高楼大厦出神,简兮叫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简兮:「宝贝儿,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染酒:「在想妈妈今天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 简兮笑着夸他嘴甜,「妈怎么觉得,你最近心情有些低落啊?」 还不等他回答,简兮又说:「你三天没上房揭瓦,我和你爸都不太习惯。」 第7页 「……」 「你知道你小时候有多闹腾吗?」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染酒:「我不想知道……」 拒绝无效。 「有次在电梯里,你摸一个花臂大哥的腿,我叫你别摸,你就哭,给花臂大哥吓得把腿赶紧伸到你面前说:『你赶紧摸,你别哭……』」 染酒一脸抗拒,「……我不记得就说明没发生过。」 简兮才不管他记不记得,「还有一次,我和你爸爸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你爸爸在后面还没出来,你喊了一嗓子:谁是我爸爸,站出来!」 染酒:「……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还记得?」 简兮继续爆料:「我记得有一次等电梯的时候人超多,我又急着上厕所,你突然大声说:『快一点快一点,我妈妈快拉出来了!』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社死吗?」 染酒忍不住笑出来,「这个我记得……」 母子两个聊了好半天,见染酒放下防备,简兮才说出重点。 她小心翼翼的问:「宝贝儿,你那个酒吧经营的怎么样了?」 「还行。」 简兮盯着他有些泛黄的衣领,「你们酒吧推进的营业方式我还是挺感兴趣的,我想入股,也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我这个股东。」 见染酒摇头,简兮又问:「真的不需要吗?」 染酒依旧摇头。 「好吧。」 别墅距离商场没有很远,开车十分钟的路程,司机将二人放下,随后开着车子去停车场。 简兮挽着染酒的胳膊闲逛,最后停在一家男装店门口。 染酒跟着她进去,「你要给我爸买衣服吗?」 简兮在衣架上挑挑拣拣,回答:「没有啊,我想给你买衣服。」 刚刚还在抱怨这家店不适合老爹的年龄段,听见简兮的这句话,立马回头,将简兮放在自己身前比划的衣服放回去。 「不用,我衣服够穿。」 简兮又拿起另外一件,「这件也不错,你去试试看。」 「不用,我是来陪你逛街的。」 简兮:「你在国外的那三年,长高了不少,这衣服都穿小了,你看看,腰都出来一截。」 染酒扬起下巴,「我这叫肚脐装,今年流行款。」 说着,拉着简兮出去,出门没走几步就又被简兮拉去另一家男装店,将刚才的操作又进行一遍。 遭到拒绝的简兮没再挑衣服,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着,用地口吻问他,「宝贝儿,你是不是在怪你爸爸狠心,把你一个人丢去国外啊?」 染酒诧异她为何会这么问,如实回答:「没有啊。」 简兮语气淡淡,听不出心中的酸涩,仿佛如同平常交谈一般,「我怎么感觉,你回来之后,就和爸爸妈妈不亲了呢?」 染酒心中一虚,说话有些磕磕巴巴,「我都二十二岁了,你们还成天宝贝儿宝贝儿的叫着,同龄人听见,都笑话我。」 简兮:「你回来之后,天天忙着酒吧的事情,早出晚归的,都没有时间和爸爸妈妈好好说说话,妈妈也不知道你在国外过的怎么样。」 染酒用三个字简单概括,「挺好的。」 「真的嘛?」简兮别过头,看向别处,「那你在国外那三年为什么都不给家里打电话,卡上的钱你也不用?」 染酒:「学校有补贴,加上打工赚的钱,够用。」 简兮瞭然,没再问。 当他再一次拒绝进男装店时,她才开口:「你回来这么久,都没去看你爷爷,你爷爷都想你了,昨天还打电话要你去看看他,你总不能穿『肚脐装』去吧?你爷爷不打死你?」 最终,染酒被她说动,刷自己的卡买下几套最新款的衣服,还给简女士买了几套首饰。 走出商场,二人站在路边等司机,简兮问他:「你抽个时间去度假村看看你爷爷吧。」 染酒有些兴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第5章 日久了生情 别墅里,染酒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将去度假村的事情告诉言子星。 言子星趴在榻榻米上吃着海苔打着游戏,面对队友送人头还把自己搭进去,气得骂一声。 染酒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投降吧,你这把输定了。」 「不可能!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你可拉倒吧,铁定是个假字典。」 言子星:「……」 言子星看着他拿着一条裙子塞进柜子里,「你买了裙子?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胯下生风的感觉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那是裙子?」染酒坐到他旁边,拿出手机订机票。 言子星问他什么时候走,染酒把登机的时间告诉他。 「今天就去啊?这么赶?」 染酒假装苦恼道:「没办法,谁叫爷爷如此的想念我呢。」转头问他,「你去么?」 「我才不跟你一起去!」 言子星突然坐起身,指着他骂:「小时候一次雨天你叫我去抓蛇,我不敢,你一脚把我踹坑里!」 染酒:「有这事儿吗?」 言子星激动:「有!那坑里正好有条蛇,我屁股上到现在还有两个疤!」 脑海中突然有画面…… 「所以你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言子星说:「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见蛇踩两脚!」 第8页 染酒强忍住笑,也不勉强他,「行,那你就留在这处理酒吧的事情,我大概一个星期就回来。」 言子星抬眸看他,小心试探道:「你这么放心把酒吧交给我?你就不怕一个星期之后,酒吧改姓言?」 染酒不屑地看着他,「没夺权就想篡位,你还没那个能耐。」 言子星不服:「你是不是忘记,这酒吧我可是有一半的股份的!」 「行,我的大股东。」 染酒也不跟他争,笑眯眯地凑过去勾住他的肩膀,「你知道的,你亲爱的外公,也就钓鱼和收集古董这两个爱好,我这次去度假村,可不得给他买点东西?」 言子星明白他的意思,头也不抬,直接无视他抛来的媚眼,问他:「借多少?」 染酒吐出三个字,「两个亿。」 话音刚落,言子星放技能的手一顿,五杀没了还被反杀。 「……」 抬眸,看见染酒那张笑得灿烂、人畜无害的脸,抬手就是一拳头。 「大哥!打劫和借钱是有区别的!」 染酒躲开他的攻击,沖他眨眨眼睛,「没办法,是金子总会被我花光。」 言子星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卡递给他,「你怎么跟个『洗劫精』一样,我的钱都被你洗劫一空了。」 「哎哟,分什么你我啊,你的就是我的。」 「你就想着送外公礼物,怎么不说要送我礼物?」 染酒认真思考片刻,「你不是想要一辆兰博基尼么,要不然……」 言子星眼睛开始放出光芒,「你的意思是……?」 染酒重重地往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确定以及肯定的告诉他,「要不然我送你一张兰博基尼五块钱优惠券吧?」 言子星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也给了他一个非常确定的答案。 「滚!」 染酒不以为意,笑眯眯地把一块西瓜送到他的嘴里,「枯藤老树昏鸦,空调wifi西瓜,夕阳西下,你赚钱,我败家。」 长达五分钟的软磨硬泡,言子星受不了他硬汉式撒娇,最终还是妥协。 染酒笑吟吟的说着老闆大气,正准备伸手接过,言子星却突然收回手,傲慢的看着他。 「借钱可以,不过你得给我看看你前夫的照片。」 染酒诧异,「你不是看过么。」 言子星:「怎么?还捨不得给我看啊?」 对于染酒这种见钱眼开的人,没有什么捨不得的,连忙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中唯一一张楚俞的照片,潇洒递给他,「看吧看吧。」 「等以后我有男朋友,他也逃不掉穿女僕装。」 有帅哥看,言子星游戏也不打了,双手接过他的手机,然后放大照片里的腹肌,随后发出一声感慨。 「天哪!这帅哥真是极品,他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在我的苏点上蹦迪。」 染酒嗤笑一声,「这哪是你的苏点,这分明就是你的不知检点。」 言子星抓住重点:「他看上去好高啊,你两接吻的时候他要不要弯腰?」 染酒:「???」 「为什么要弯腰?」 言子星:「你矮呀。」 「你有病吧?我是一七九不是一五九,他也就比我高十厘米,直接嘴对嘴就好了,亲个嘴还要弯腰?那三年我俩天天亲嘴,我还不知道他要不要弯腰?我抬头他低头就好了,你在想什么?」 言子星还想反驳,染酒噼里啪啦说一堆,他压根插不上嘴。 「像你这种没亲过嘴的好意思指责我这种天天亲嘴的?你的脸可真大! 」 说着,抢过手机,同时也抢过言子星的卡。 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出发去机场,染酒本来打算去机场等,言子星却拉着他不让走。 「怎么?!拿钱就想走?」 染酒:「你想怎样?」 言子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要找回被羞辱没亲过嘴的面子。 「反正时间还早,来聊聊你前夫啊。」 染酒摊开手,一脸莫名其妙,「有什么好聊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在酒吧开张之前,我不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还想知道什么细节?」 言子星啧一声,无语的看着他,「我想知道的不是你们那些不可与外人道也的事情。」 染酒:「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们之间,除那事儿,没别的事情。」 「我想知道的是有关于你前夫的细节。」 染酒激动:「他连穿多大裤衩的细节你都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言子星恼羞成怒:「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他好歹是你前夫,我怎么可能会对他感兴趣?!我有那么无耻吗?」 染酒挑了挑眉,斜眼盯着他看,保持沉默,表情越发的耐人寻味,「你是不是忘记上个月你网恋奔现的事情?」 言子星顿感不妙,「我劝你善良。」 染酒不理会他,自顾自吟诗,「社会我星哥,深情会唱歌,网恋在峡谷,被他处。」 言子星一个枕头砸过去,「滚啊!」 染酒接住枕头不打算逗他,「别墨迹,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子星沉思片刻,整理好语言,一屁股凑过去,认真跟他分析。 「你看,你前夫都从国外追到国内,跨大半个太平洋,可见他对你余情未了啊。」 第9页 染酒盯着他门牙上的那片菜叶,忍住笑,「然后呢?」 「他对你用情至深啊!放弃国外top1的公司,就是来这追你,干柴烈火噼里啪啦的,你就没点想要旧情復燃冲动?」 「旧情復燃个屁啊!我都跟他离婚了。」 「离婚可以復婚啊!你看看,就你这长相,在韩漫里不得欠债几个亿啊?好赌的爹,生病的奶,上学的弟……诶呀,我不是想说这个。」 言子星注意到话题逐渐偏离中心,连忙掰回来。 「你跟他结婚是意外,平时的时候,也就除了那啥的时候会在一块,其他时间你们都话不搭边,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你没有察觉到吗?」 染酒认真的思考,诚实地摇头。 言子星有种养不教父之过的错觉,「那你觉得,他为什么喜欢你?」 染酒沉思片刻,随后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 「大概是日久了……生情?」 第6章 遵守约定的前夫哥 距离楚俞「赴约」时间的前五个小时,染酒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季伽勛就在他身后两米的位置。 安排好去度假村的车只有一辆,染酒不想另外花高昂车费打车,只能忍着噁心和季伽勛坐一辆车。 车子在路上飞速行驶,和染酒在一块,能安静十分钟已经是季伽勛的极限。 季伽勛知道染酒开那个酒吧花掉所有的积蓄,衣服都是三年前的,如果这次不是来度假村,染酒是一定不会买衣服的。 季伽勛不会错过这个能站在染酒头上拉屎拉尿的机会,假装不经意道: 「染酒啊,叔叔婶婶给你一副好皮囊,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你别怪哥哥多嘴,你长得一表人才的,给婶婶挑衣服的品味也不差,为什么自己穿衣服就这么土呢?」 染酒头也不抬,语气淡淡,「我的土就是用来埋你的。」 季伽勛不服输,继续迎战,「我听说你还穿『肚脐装』,穿的这么s?你是要去见谁?」 一句「见你爸」差点脱口而出,染酒深吸一口气,生生把那句话压下去。 见染酒不说话,季伽勛露出胜利的神情,眼眸直视前方,下巴都抬高几个度。 「自己放言说不花叔叔婶婶的钱,到头来刷卡还不是不带犹豫的,染酒,你的脸可真大。」 染酒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就你嘴大?你嘴上是不是抹了开塞露,满嘴喷?」 季伽勛不甘示弱,「我说话直,但我确定我不怎么喜欢你。」 「会说话好好说,不会说话就跟狗一桌,免得别人以为你上完厕所又没擦嘴。」 季伽勛察觉到自己占不到上风,咬牙切齿却只能作罢。 一个小时后,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二人来到度假村,管家告诉他们季老爷子正在池塘边钓鱼,本打算让他们在此等待,自己去把人叫回来时,却被染酒拒绝了。 「爷爷钓鱼一向忘乎所以,还是我们过去吧,顺便帮他把工具箱搬回来。」 管家告诉他们老爷子的位置后就离开,季伽勛冷笑一声,「在国外呆了几年,嘴巴倒是变甜了不少。」 染酒头也不回:「哪个下水道没关好,又让你这小王八爬出来。」 池枫塘他们居住的房子不是很远,走十分钟左右差不多就看见池塘周围拿着杆子钓鱼的季老爷子。 走近才知道,季老爷子身旁还有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子。 夜晚池塘边的光线比较暗,男子坐在小板凳上,看不清脸,但还是把染酒吓到,隐约感觉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季老爷子听见脚步声,转头朝他们看来,同时男子也转过头,好看的眸子落在染酒的身上。 染酒看见那张俊美的脸,心脏突然勐地颤动一下。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 染酒在心中咆哮,颤抖的身体,忍住转头就跑的冲动走到季老爷子身边,听见季伽勛打招唿,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爷爷。」 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两个孙子盼来,老爷子很高兴,都顾不上钓鱼,转头和二人说话。 染酒的注意力落在楚俞身上,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会被他推进池塘里。 他不会游泳,很自觉的后退几步,避免意外发生。 好在楚俞有分寸,没当着季老爷子的面做出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肩膀突然重重的被人拍一下,染酒回神。 季老爷子责备他不礼貌。 「臭小子,怎么见到我就跟见到阎王一样,你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 「没……没有。」 季老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把你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 季伽勛没有察觉到染酒的异样,目光落在楚俞的身上,「爷爷,这位是……」 季老爷子哦一声,这才想起身旁的楚俞。 「我介绍一下,他是我们这儿最年轻的企业家,年轻的眼睛毒辣,投资的项目来年必定是爆款,你们多和他交流交流。」 楚俞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晚辈模样,「季董事长谬赞了,我这点小成就,不及季董事长当年的万分之一。」 季老爷子夸他谦虚。 季伽勛在生意场上混这么多年,自然听得懂季老爷子说的这番话,礼貌的向楚俞自我介绍起来。 第10页 季老爷子很满意季伽勛的成长,反倒是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染酒引起他的注意,「么儿!」 染酒回神。 楚俞笑得温柔似水,「原来季家小少爷是害羞的性子。」 此话一出,季老爷子连忙纠正,「不不不,你别被他乖巧的外表迷惑。我们老季家的娃,代代都成熟稳重,唯独他,就跟个混世魔王一样。」 楚俞轻笑一声,眼底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啊。」 情绪收敛的很快,一闪而过,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聊这么久,都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楚俞,还不知道季小少爷怎么称唿呢。」 说着,向染酒伸出手。 染酒盯着他的手看很久,那双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食指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划的,疤痕又很细,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他的手一直保持着落在半空中的动作,仿佛在告诉染酒,如果不给答覆,他会一直保持这个动作。 最后,染酒还是伸出手,强装镇定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染酒。」 「染酒。」楚俞轻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暗暗发力握紧那只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很好听的名字。」 季老爷子热情邀请楚俞去自己家里吃饭,楚俞得寸进尺,暗示着自己在这一带没有房子住。 季老爷子不知道他话中更深一层的含义,染酒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季老爷子直接答应。 「我们家房间很多,你要是愿意,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我这住,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染酒出来阻止,「爷爷,人家一个大忙人,怎么可能天天来这边度假呢。」 「还好。」楚俞说:「我在国外的项目已经完成,未来时间充足,我也想好好度度假。而且我在这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会在这边……待很久。」 这句话貌似是对季老爷子说的,只有染酒知道,这句话是在暗示自己,未来猫捉老鼠的游戏,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眼睁睁地看着楚俞的计谋得逞,无力回天。 季伽勛主动帮季老爷子收拾钓鱼的工具,染酒也跟着上前帮忙,却被季老爷子嫌弃。 「不用你帮忙,我这有你哥就行,你去帮小俞。」 染酒直起身,转头看着楚俞的方向,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季老爷子催促他,「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想吃晚饭?」 染酒抬着千斤重的脚走到楚俞面前,楚俞垂眸看他,嘴角微微勾起,「辛苦你了,季小少爷。」 染酒不去看他,一边收拾池塘边散落的工具,一边注意二人的距离。 距离不是很近,这让他放松警惕。 一口气还没完全松完,楚俞突然向他走一步,距离瞬间拉近,近到一伸手,就能把他推进池塘。 染酒心中一紧,勐地站直身体,警惕的看着对方。 楚俞并没有做什么,掏出手机,「季小少爷加个微信吧,方便以后联繫。」 见他没有别的意思,染酒也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一句「没有微信」,继续弯腰收拾东西。 楚俞弯下腰,蹲在他身前,嘴角带着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用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要不然亲一个吧?我看见你有嘴。」 染酒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他扣住手腕,死死的定在原地。 挣扎几下,楚俞声音在耳畔响起,「宝贝儿,你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在这里吻你,还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无数次将熟睡的染酒唤醒,然后请求再来一次。 「现在的你看上去很好欺负,放心吧宝贝儿,你甜美的样子,我只想一个人欣赏。」 染酒咬着牙道:「我劝你不要乱来。」 楚俞漫不经心道:「宝贝儿,你的威胁真的好可怕,都吓到我了。」 抓住染酒的手勐地一缩,染酒的身体向前倾,脸颊对上他的脸。 楚俞眼眸微垂,盯着染酒的唇珠,「宝贝儿今晚要怎么补偿我?」 第7章 前夫哥深夜暗访 季老爷子回到别墅,交代好做饭的阿姨,把今天晚上丰收的鱼做成全鱼宴。 染酒放好钓鱼的工具,来到客厅时,季老爷子正在安排楚俞的房间。 阿姨收拾出一间客房,客房在三楼,染酒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头。 暂时是安全的,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餐桌上,楚俞坐在季老爷子身旁,避免坐在楚俞正对面,染酒选择坐在他的斜对面。 菜上齐后,季老爷子拿出自己珍藏的酒,和楚俞一起交谈生意场上的事情。 季伽勛一直都想要接手季家的产业,对他们的话题很感兴趣,也提出一些最近在做的项目,想要听听楚俞的意见。 楚俞耐心的听他说完,随后提出自己的看法。 他谈吐文雅,举手投足都透露着矜贵,这样的气质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与金钱无关。 季伽勛看楚俞的眼神很是崇拜,两眼放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见如故般的给他倒酒。 染酒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本来听见季伽勛的声音就烦,现在又多一个楚俞,更烦了。 第11页 当他低头专心吃着碗里的酸菜鱼时,话题已经从商业场上转移到自己身上。 季老爷子介绍道:「我家这小么 ,别看他每天一说话能气死人,调皮捣蛋的跟个混世魔王一样,实际上,聪明的很。」 楚俞笑而不语。 「我们都想让他学做生意,以后好和他哥接手家里的事情,没想到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做生意上。」 季老爷子继续说:「他做生意没有他哥哥机灵,但是在玩方面,他可是专家。撞球啊,高尔夫啊,射箭啊、保龄球、骑马……没一个他不会的,家里也没人教他,他自己玩着玩着,就学会了,还特厉害,也不知道像谁。」 楚俞的目光落在染酒身上,「染酒身上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惊喜啊。」 染酒没有说话,低头吃着酸菜鱼,突然,小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度假村的温度很凉爽,他穿的是阔腿七分裤,坐在凳子上时会露出一截小腿。 他能感受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在他的小腿上碰了一下,很轻,接触及离开,像是在试探。 起初他不以为意,以为是季伽勛又犯贱,也没当回事,当小腿又被蹭了一下时,他察觉到不对劲。 这次不只是轻轻触碰,而是贴着他的小腿缓缓上升,随后撩开他的裤腿。 抬头,和楚俞对视的那一刻,楚俞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楚俞:「看得出来染酒很喜欢吃酸菜鱼,但是也不能只吃这一种,吃点清淡的,要不然今天晚上会很难受。」 他不怀好意的笑容惹得染酒当即放下筷子,起身离开餐桌,「我吃饱了。」 他一向吃的少,季老爷子是知道的,「不再吃点?」 「不吃。」 染酒头也不回走到院子里,找到躲在树上的七七。 七七是一只小麻雀,和染酒相识于七月初七那个暴风雨的夜晚。 那天晚上染酒睡不着,开着窗户看外头的电闪雷鸣,七七就是这个时候从树上掉下来的。 外头瓢泼大雨,雷声滚滚,它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钻进染酒的耳朵里。 染酒把它从院子里带回来时,它还没有长毛,光秃秃的丑得要死,后来在染酒的悉心照顾下,七七健康的长大。 小时候季伽勛看见他和一只麻雀能玩一下午,没少嘲讽他。 「它早晚会飞走的,一旦它飞走,就永远不会回来!」 染酒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到七七真的飞走了,两天都没有回来时,他冲进季伽勛房间里对着人就是一顿揍。 季南与知道打架的原由后,教育了他一番,然后把他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给他吃东西。 季伽勛很得意,顶着两只被打肿的眼睛站在染酒房间窗户下,「你没有鸟喽~」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它玩到一块的。」 这句话把染酒从记忆中拉出来,抬头,楚俞正站在离他两米的距离。 管家在鱼塘边洒鱼食。 院子里有旁人在,不算独处,染酒不担心楚俞会在这里对自己动手动脚。 他蹲在地上,抓一把鸟食递到七七嘴边,回答:「没长毛的时候就在一起玩。」 楚俞:「谁没长毛的时候?」 染酒犹豫片刻,「它。」 楚俞轻笑一声,「你呢?」 染酒:「……忘了。」 楚俞抬脚向他走来,矮下身,轻轻地触摸着七七的脑袋,声音温柔似水,「你们感情真好。」 染酒全身上下也就嘴是硬的,不敢抬头看他,却敢说话呛他,「这是我儿子,感情自然好。」 「你儿子?」楚俞轻笑一声,「你亲生儿子在我手上的时候,还很粘手。」 他以前说话不是这样的…… 染酒老脸一红,起身想要离开的那一刻,被楚俞扣住手腕拉回来,「宝贝儿别闹,你再生气的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染酒下意识看向水池边餵鱼的管家,见他没察觉到这边的异样,这才松一口气。 楚俞还眨巴着眼睛,等带着他的回覆,他咬着牙道:「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我得了一种不见你就会发疯的病。」 他捏住染酒的下巴,低沉地说:「怎么办啊宝贝儿,我想治病,现在就想。」 楚俞深深地看着他,脸上的轮廓不留余地的收进眼里,三个月的时间都没能把这张脸从脑海中剔除。 他发疯似得想要见到染酒,想要听见他的声音,想要感受他的温度,渴望战胜他所有的理智,让他奋不顾身的去寻找。 现在染酒就在他面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却觉得还不够,他想要把人带走,藏起来,藏在一个没有人看见的地方。 他的眉目闪过一丝戾气,「你不要想着跑,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我可以把你绑起来。」 染酒极力抽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就跑,楚俞抬脚跟上来。 刚迈出一步,季伽勛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季伽勛的出现无疑是对染酒最大的帮助,染酒从来都没有看季伽勛如此刻这般顺眼过。 楚俞被季伽勛拖住的空隙中,染酒连忙跑回到房间,门窗紧闭全部锁死。 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大脑还没有缓过来,靠在门板上大口唿吸着。 不知道为什么,楚俞对他而言,是强大生物带来的天然恐惧,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对他都是碾压性的,无法挣脱。 第12页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么危险,过去的三年,一千多个日夜,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对方。 这几天一直在折腾,昨天晚上又没休息好,疲倦感顿时涌上心头。 简单的洗漱后就去睡觉。 度假村的天气不是很热,晚上很凉爽,但门窗都被关的紧紧的,房间里头很闷。 染酒做了个噩梦,睡得迷迷煳煳,醒来翻了个身想要去开空调,隐隐约约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模煳的身影。 染酒的心脏突然勐地颤了一下,头皮顿时被炸开花。 「你……你怎么进来的?!」 见他醒来,楚俞拿出打火机,火光照亮房间的那一刻,他低声说一句:「surprise。」 火焰的光照亮楚俞那冷如冰霜的脸,他缓缓地点燃一根烟。 烟点燃后,火焰消失。 他躲在黑暗中将烟雾吐出来,菸头的星光渐渐靠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约会的时间到了。」 「宝贝儿想我了吗?」 第8章 大战前夫哥 染酒还来不及躲,一双大手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将人从床上半提起来,接着,唇上传来冰凉的触觉。 染酒被他那疯狂具有占有性的吻弄得都要窒息了,他拼命推着楚俞,却反被楚俞扣住手腕锁在背后。 楚俞就像是一条饿疯的狼,恨不得将他生吞入腹。 他的吻连绵不绝,从下巴一直滑落到喉结,扣住染酒脑袋的手沿着他的背嵴下滑。 「不要,楚俞!」染酒愤怒的声音夹杂着隐忍。 他的声音成功唤醒了楚俞,楚俞在疯狂中找回理智,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地抬起头,凝视着染酒倔强的双眸。 他甜美的模样在楚俞眼里散发着诱人,楚俞一时晃神。 染酒趁机挣脱,甩手给他一记重重的耳光,随即翻身下床,连忙向门口逃生。 啪的一声,房间的灯亮了。 楚俞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脸颊,看见打不开门缩在墙角的染酒,神情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在强装镇定,「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楚俞走到他身前,将人堵在墙与身体之间。 他微微勾唇,目光冷酷,弓着身体与他平视,语气仿佛是在诱哄,「小别胜新婚,你说我想干什么?」 染酒倒吸一口凉气,楚俞直接扣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提起,被迫与他直视。 「既然是约会,那就是做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 染酒的身体颤得不成样子,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 楚俞的目光一变,一股汹涌的怒意瞬间爬上眉梢,他的表情带着一丝狰狞,语气变得冰冷,一字一句将字吐了出来。 「我不可能答应离婚,我只有丧偶。」 染酒抓住他的手,努力将他的手掰开,试了好几次没有成功后,便放弃了。 「离婚协议书上给你的补偿,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你要是不满意现在还可以商量,你要是再乱来,我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 染酒和他协商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听,手不老实的放在染酒的腰上。 染酒穿着丝质睡衣,身上仿佛有一条蛇在游走,惹得他有些心痒难耐。 他的耳垂微微泛红,嘴却丝毫不留情,「把你的脏手拿开!」 楚俞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你饲养孩子的地方告诉我,你心口不一啊。」 楚俞的手指转着圈,悠悠道:「要不然咱们赶紧生一个?然后去拍全家福?」 「还全家福?我全家服了!」 楚俞眼眸深邃,直直的盯着他,「说不出好听的话,可以用嘴做点别的。」 「我做你大爷!」 染酒直接扣住他的手腕,抬脚往楚俞的肚子上踹了一脚。 他这一下用尽全部的力气,没有留余力,直接把没有防备的楚俞踹出几米远。 染酒冷脸看着半靠在床脚、捂住肚子的楚俞。 他扭了一下脖子,活动胫骨,「小爷不发威,你是不是忘了我在拉斯维加斯一打五?」 这话说的很有气势,但也就表面上的气势,实则没有任何底气。 染酒不打没有准备的架,在打架之前,他都会摸清楚对方的实力,决定要不要动手。 他没有和楚俞打过架,不清楚楚俞的真正实力。 刚才楚俞的行为成功把他惹毛了,情绪上头直接踹了过去。 现在的场景,就算打不过也要硬着头皮上。 打架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染酒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再说最后一次,把门打开,滚出去,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楚俞笑了,笑得肆意,笑得张扬。 抬眸,猩红的眸子盯着染酒,眼底是藏不住的疯狂和侵占,仿佛下一秒就会化身成一匹狼,将人吞噬掉。 染酒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也就是这一动作让楚俞看清了他的虚张声势,笑容越发的邪魅。 「真是有病!」 染酒冲着他的头踹过去,不料半空中被他抓住。 他狠狠一拽,染酒失去重心,直直的往后摔下去,头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后脑的重击差点让他昏厥,大脑长达十秒钟的空白,疼得他叫出声。 第13页 楚俞抓住他的脚踝把人拖过来,搂着他的腰将人压在身下。 染酒回过神,发现自己以一种非常羞耻的姿势躺在地上,双手用力挣扎,想要找到周围能够能充当武器的东西。 楚俞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人从地上提起,粗暴地吻住了他的唇。 蛮横的撬开他的唇瓣,同时环住他的腰将人托起坐在自己的腰上。 楚俞松开他,手指轻轻地捧着他的脸,「宝贝儿,你的嘴巴这么好看,我最喜欢看你吃东西了。」 染酒被他吻得都要窒息了,他挡住自己嘴唇,单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强硬的说道:「我不吃!」 如果东西吃的太多,一下把嘴巴塞得很满,就会丧失咀嚼能力,只能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或者咽下去。 染酒的脖子又细又长,喉管自然也细,很难一次性容纳一口满满的食物。 撕裂的痛感太过强烈,染酒的眼泪被呛出来,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东西也全部吐了出来。 楚俞托着他的下巴将其抬起,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的划过他的喉结,故作可惜道:「只吃了一点点哦,再吃一点。」 染酒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吃不下了。」 「你可以的,乖,再吃一点,不要惹我生气。」 他捏住染酒的下巴,强硬的掰开他的嘴唇,把食物送进去。 楚俞说的不错,染酒确实能吃得下去,全部都吃下去了,滚热的汤汁从食管流进胃里,一点都不剩。 染酒只感觉胃被撑大了,有些胀痛,捂住腹部沉沉地倒在地上。 楚俞一把将他拉起,揽着他的腰勉强将人扶起,亲了亲他的嘴唇,轻声道:「宝贝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抵抗力。」 染酒奋力的推开他,可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使不上劲。 「你滚开!」 「宝贝儿,我们领了证,就算睡同一张床,也没有任何人能干预。」 染酒抬眸,眼神里满是怒意,就像是一只挣扎无数次依旧被压制的兔子。 他咬着牙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楚俞微微一笑:「宝贝儿,这是在没有人的房间里,要是在外面你对我说这句话,我可是会出手证明我们是合法的!」 「楚俞!」染酒低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楚俞的笑容早已失去往日的春沐暖阳,戾气爬满他的眉头。 他的嘴角勾起,寒冷如冰霜,「以后,你全都会知道。」 伸手摸了摸染酒泛红的脸颊,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明天你带我去附近逛逛吧,我想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说着,为染酒整理好衣襟,将食物残渣清理干净,抱着他上床睡觉,体贴的如同方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可染酒只觉得这个男人像一条毒蛇,一条危险的毒蛇,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楚俞将他抱在怀里,充满爱意的告诉他这三个月自己有多么的想他。 染酒的身体很疲惫,对他的行为没有力气再去制止,缓缓地闭上眼睛。 楚俞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仿佛在哄小朋友睡觉,「你小时候应该过的很幸福吧?」 染酒睡得迷迷煳煳,听见这话,还是本能的点头。 楚俞盯着床头柜上的全家福出神。 照片里季南与抱着小染酒,简兮挽着他的胳膊,一家三口笑得很甜,幸福都要溢出相框。 楚俞喃喃自语道:「度假村……我好多年没来了。」 低头,在熟睡的染酒额头上温柔的落下一个吻。 第9章 真快 次日,染酒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楚俞带离度假村。 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季老爷子的,让季老爷子这么放心的让他把人带走。 染酒被强硬的塞进副驾驶,楚俞担心他会中途跳车,用安全带将他绑得严严实实。 染酒一脸不爽的坐在车上,盯着车窗上的倒影,如果不是喉间还隐隐作痛,他早就把楚俞骂的狗血淋头。 「家里你的东西还在,还有你晚上睡觉最喜欢抱着的乌龟,我都带回来了。」 染酒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向后移动的高楼大厦。 楚俞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我在你父母家附近买了房子,离得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染酒依旧没什么反应。 「如果不想走路,骑你的机车也行,对了,你国外的那辆车还在路上,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到。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就去买新的。」 车子一路行驶,来到一家早茶店,楚俞还试着和他说话,染酒一概不理。 染酒的嘴很刁,如果一桌子都是他不喜欢吃的菜,他宁愿饿着也不会动一下。 这一点楚俞是知道的。 「早餐不方便做,只能带你出来吃了,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口味点的,尝尝好不好吃。」 染酒低头吃着意面,对他的话语的回应只有沉默。 楚俞咬了咬牙,最终,他捏着染酒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低声怒吼:「你是打算和我冷战吗?!」 「你到底想干嘛?」染酒看着他,淡淡道:「你要我陪你逛,我出来了,你要我陪你吃早餐,我也吃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第14页 「我要你给我反应!反应!」 染酒甩开他的手,抽出一张纸巾擦嘴,随后起身离开餐桌。 楚俞看着他的背影,无尽的落寞涌上心头。 度假村的周末,出来逛商场的都是约会的年轻人,楚俞买了一杯牛油果甘露,插好吸管递给染酒。 「有些凉,你少吃一点。」 染酒接过的同时,楚俞也牵上他的手。 十指相扣。 染酒甩开好几次都没能甩掉,无奈只能这么牵着。 楚俞吻了一下他的手背,笑意如沐春风,温柔至极,「今天算是我们正式约会吧?」 「你说是就是吧。」 染酒喝了一口牛油果甘露,楚俞藉机和他说话,「好喝吗?」 「嗯。」 「我也想喝。」 以前染酒有将食物递给楚俞的习惯,肌肉记忆没有办法改掉,他将手中的食物递到楚俞嘴边的动作太自然,导致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楚俞就弯腰亲了他一口。 染酒愣住,下意识看向周围。 他们混在情侣当中,没有人察觉到二人的动作。 染酒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一个玩滑板的小孩儿突然冲过来。 小孩儿应该是刚学会玩滑板,控制不好滑板的速度,没办法剎车,直直的沖向染酒。 楚俞拽着他的胳膊往怀里带,染酒没站稳,和他撞了个满怀。 牛油果甘露洒了,二人胸口留下一大片绿色,很是亮眼,染酒更惨,裤子上也是。 小孩儿留下一句「对不起」后去了远方,独留染酒一人伤心。 在洗手间里洗干净后,二人来到一家服装店,染酒选了一身衣服拿去更衣室换,出来时楚俞已经换好衣服等他。 他宽肩窄腰,身高腿长,手臂上的肌肉分布均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宽松的黑色中袖衬衫恰好能呈现出他身材的特点。 这男人确实长得很可口,否则怎么会让醉酒的染酒在人群中一眼就相中。 听见那人低声轻笑,染酒才发现自己被他迷得走了神。 缓解尴尬似得咳嗽一声,转头和店员说:「这件衣服有些大,麻烦帮我拿小一码的。」 楚俞拿起和自己同款的黑色衬衫递给他,「这个是你的尺码。」 同时店员拿着小一码的衣服走过来。 楚俞执着:「这件更适合你。」 看着他手中的黑色衬衫,染酒有一种预感,要是自己不拿他挑选的衣服,他一定会生气。 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奈何? 染酒还真想挑战一下他生气带来的后果。 当着他的面,挑衅似得拿着店员递来的衣服走进更衣室。 更衣室的帘子放下来的那一刻,染酒看见他藏在眼底的戾气。 上衣刚脱掉,帘子突然动了一下,起初他不以为意,随后挤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染酒料到他会生气,却没料到他会直接冲进来,被他的行为吓到,还来不及反应,楚俞就扣住他的手腕将人翻了个身。 染酒被抵在墙上,双手被牢牢地锁在腰后,正欲开口骂人,楚俞低头在他耳边轻语。 「宝贝儿我生气了,你要受到惩罚。」 染酒咬着牙:「外面有人!你不要乱来!」 「你刚才拒绝我的那一刻,我真想把你绑起来,然后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 染酒还在挣扎,楚俞轻轻地嘘了一声,「宝贝儿,你说的话外面都能听到呢。」 他的语气太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儿。 染酒惊恐,捏在下巴上的手渐渐下滑,描绘着他喉结的轮廓,接着停留在锁骨上。 楚俞的手指修长好看,张开时能包括住染酒大半个胸腔,随手一捏就能让染酒腿软。 「我要偏执的对待你,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只属于我。」 染酒察觉到他是动真格,顿时慌乱,低声提醒他,「外面有人!」 「没关系宝贝儿,外面有店员,还有其他客人,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五分钟。」 说着,感受这凝于指间跳动的脉搏。 染酒冷笑一声,「五分钟?是你高看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那就试试看。不过,你要是发出声音,外面的人可是会冲进来哦。」 四分三十秒,楚俞用拇指挡住了他,咬着染酒泛红的耳垂,轻笑了一声,「衣服弄脏了可就不好解释了。」 染酒趴在墙上,半个身子靠在楚俞的胸膛前,身体明明已经么没有多余的力气,全身上前也就嘴和*两个地方是硬的。 「五分钟到了,你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楚俞垂眸盯着手中的开关,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随着他的倒计时,染酒仿佛触电一般,心脏跳动的越发剧烈,他开始拼命挣扎,却隐忍着不敢发出声音。 「五、四、三、二、一……」 随即,机构如同一个老旧,一旦开始便没有办法中途停止,只能等待活动结束,终止一切,才能恢復正常行驶功能。 刚好五分钟。 这是染酒最快的一次。 楚俞已经出去了,染酒半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墙上,耳边是楚俞和店员说话的声音。 「吊牌我已经摘了,衣服我们自己收拾就好。」 第15页 第10章 不许提离婚的事情! 出了服装店,染酒快步走向电梯,将楚俞甩在身后,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只手伸进来,挡住即将关闭的门。 食指上细长的疤痕触目惊心。 电梯门缓缓打开,楚俞那张俊朗的面容赫然出现在眼前,染酒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路人。 他的手上还提着刚才弄脏的衣服,很自然的走进电梯,站在染酒身旁。 「怎么走那么快?不等等我?」 楚俞的语气很平淡,还带着一些委屈。 染酒的余光瞥见他那无辜的眼神,仿佛刚才在更衣室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倒是显得自己像是一个抛弃他的渣男。 电梯一层一层的停下,客人只下不上,渐渐地,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另外一个人低头专心致志的看手机,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异样。 在一楼的时候,那个人抬脚走出电梯,染酒下意识跟着出去,却被楚俞扣住手腕拦下。 他摁下地下室的楼层,快速关闭电梯门。 染酒靠在角落,绝望地看着那扇关闭的电梯门。 楚俞转头的那一瞬,染酒的心理防线顿时坍塌,他快步走到电梯摁钮前,想要摁下危险警报器,楚俞单手揽过他的腰将人抱起,拖过大半个电梯,随后将人摁在墙上。 染酒用力地推开他,双手却被禁锢举过头顶,身体贴在楚俞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楚俞抬手挡住头顶的摄像头,同时朝染酒的嘴唇贴了上去。 他的吻炽热又霸道,疯狂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失去往日的神识,将染酒的气息掠夺的一干二净。 窒息感让染酒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侵略性占有。 他单手抱起瘫软在侧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吸吮着属于自己的一切。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地下室。 楚俞逐渐恢復理智,半拖半抱将染酒带上车。 地下室的角落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染酒被绑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眼神愤恨地瞪着楚俞。 楚俞单膝跪在染酒双腿之间,弯腰与他平视,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 「宝贝儿,你的眼睛很漂亮,你要是再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把它抠下来,装进瓶子里欣赏。」 染酒别开脸不去看他,楚俞却强硬的将他的脸掰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刚才在电梯里我克制住了,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你,但是现在周围没人,我可以在这里c你。」 「你敢!」染酒勐地起身,安全带却将他拉回来。 精緻的脸涨得通红,泛红的小嘴一字一顿将话吐出来,「楚俞你别得寸进尺!」 楚俞轻笑一声,修长好看的手指把玩着他乌黑的头髮,「宝贝儿这么迫不及待吗?」 染酒做无赖发疯二十年,第一次见到比自己更无赖的无赖,怒意呈现在眼睛里,死死地盯着楚俞。 楚俞将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轻而易举的就能挑拨他的情绪,染酒就这样被吃的死死的。 楚俞的膝盖向前一顶,染酒疼得叫出了声。 「你是不是有病!像你这样的泼皮无赖,百度上都找不到,只能去搜狗上找!」 楚俞对他的谩骂毫不在意,「我这种狗很温顺,吃饱了自己就会走,所以,你要餵我吃饱吗?」 「滚!」 楚俞的手落在他的皮带扣上,染酒顿时慌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公共场所,你不要乱来!」 楚俞反问他,「我自己的车,什么时候变成了公共场所?」 楚俞正要下一步动作,二十米外走过来几个拿着手电筒的保安。 「喂,你们在干什么?」 楚俞退出副驾驶,身高腿长的他站直身体就能看见车另外一侧的保安。 他笑得像个绅士,向保安解释:「我家小孩儿闹脾气,我在哄他。」 两个保安察觉到异样,上前查看,楚俞关上副驾驶的门,挡在两个保安身前,笑容依旧:「我家小孩儿怕生。」 其中一个保安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拉住了。 楚俞越过他们,走到驾驶室。 两位保安闻着汽车尾气,喃喃道:「这什么情况?」 他一脸疑惑,相比之下,同伴要显得更加镇定。 「别管了,有钱人的情趣,你不懂。」 「啊?」 年轻一点的保安同志淡定的收好电棒,「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行驶,楚俞眼睛盯着前方,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 染酒很不想回答他,如果自己一直保持沉默,他一定会发疯,或者找个路口停下,做一些他喜欢的事情。 无奈的看着天窗,「开个价吧。」 楚俞:「什么?」 染酒回头,「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 楚俞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真相,「我们都结婚了,别谈离开的事情。」 染酒再次强调:「楚俞!拜託你认清现实,三个月前我们就已经离婚了!」 话音刚落,楚俞勐地踩向剎车,车子被强硬的停下,由于惯性染酒的身体勐烈的向前倾,安全带绑住了他的手臂和肩膀,勒得他生疼。 第16页 在路上突然紧急剎车极其的危险,好在后面没有其他的车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染酒被他这无脑的行为惹怒,心底的一口气没憋住,沖他吼道:「你tm的是不是有病?!」 楚俞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扯了过来,他的眉头爬满戾气,眼眸不似方才的温柔,里面充满着怒火,怒意涌上心头,控制着他的理智,让他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行为。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将话吐出来:「这是第二次,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见这两个字,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染酒被他的行为吓住,不敢再去招惹他,喉间的手松开后,还是没忍住骂他。 「疯子!」 车子重新行驶在道路上,楚俞的也恢復平静,和染酒说明天带他去拍卖会的事情。 他的情绪转变的太快,染酒都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敢乱说话,生怕自己会触及到他的逆鳞。 方才的事情太过危险,染酒心有余悸,半晌才开口,「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抱歉,我没控制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只要你听话,别再惹我生气。」 染酒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还是选择沉默。 楚俞的行为太奇怪,以他那种沉稳的性子,即便后面没有车辆,也不可能做出那种危险的事情。 染酒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暴躁易怒,情绪不稳定,做事无厘头,种种行为都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楚俞。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他离婚? 染酒自认为两个人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故剑情深。 那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难道这三个月里,他知道一件不得了的秘密,然后性情大变? 莫非和自己一样,知道了自己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心肝宝贝? 染酒觉得,如果真是如此,倒也不至于性情大变,自己这不也活的好好的? 「明天跟我去拍卖会吧,我想把你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你。」 第11章 打铁还需自身硬 回到家的染酒倒头就睡,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楼下传来季老爷子的声音。 管家和季老爷子把鱼搬去院子,季伽勛在客厅把钓鱼的工具收拾好,抬头看到下楼的染酒。 「你倒是悠闲,在家睡了一天,我陪爷爷钓了一天鱼,晒得比鬼还黑。」 染酒在开放式的厨房给自己倒水,看都不看他一眼,「你错了,鬼没你黑。」 说话间,老爷子回到客厅,身旁还跟着楚俞。 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惹得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反覆确认信息的准确性。 季伽勛笑着迎上去,「爷爷,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啊?」 季老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好事儿,好事儿!」 染酒抱着抱枕靠在真皮沙发上看电视,季老爷子在他身旁坐下,正襟危坐,像是在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 「明天啊,有一批从洛市运来的货,我得去瞧瞧。」 看见楚俞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染酒顿时明白事情的原由。 从洛市运来的货,还是在禁闭拍卖行的场地举办活动,想必那些物件不是凡品。 老爷子退隐江湖多年,自然不知道禁闭酒吧的规则,季伽勛这个绣花枕头更不清楚。 只有染酒知道,整件事情楚俞只说头,没说尾。 禁闭拍卖行为这次的交易下了血本,邀请到东南亚三巨头参与,并且给参与者设置很高的门槛。 禁闭拍卖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游戏规则。 保底金额不受任何地区限制,最低保底金额为一个亿,是最低商品售价的百分之五,最高金额无上限。 以季家现在的资产,还没有能参加这次拍卖活动的条件,否则,季家怎么会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次拍卖会的消息。 拍卖会的飢饿营销做的很好,这次活动没有展出任何商品图,全靠内部消息打听。 以老爷子的脾性,一定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找到机会,染酒直接将楚俞堵在墙角,摁住他的肩膀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俞耸了耸肩,「我的意图很明显吗?」 染酒警告他,「我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无论如何你都不许波及到我的家人!」 「家人?」 楚俞笑了一声,笑得很轻,嘲讽中略带有失望之意。 他的手轻轻抚上染酒的脸颊,眼神中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亲人、爱人;不管在任何关系的对比下,我们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吧?」 不等染酒回答,楚俞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拥入怀中,头埋进他的颈窝处,感受到他鲜活的温暖。 染酒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不要推开我,让我抱一会儿。」 染酒的手一顿,当真没有推开他。 他总觉得楚俞的状态很奇怪。 和楚俞相恋的那三年,他一直觉得楚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做事雷厉风行,面面俱到,让人找不到任何错处。 楚俞曾经说过,自己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意志力和执行力超乎常人,这才有如今的成就。 第17页 这样一个人,按道理能把心底的情绪藏得很好。 不知怎么的,此时染酒却觉得,他异常的疲惫。 黑暗中的楚俞像是一只不断挣扎的勐兽,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没有人理解他的痛苦,他只能自己消化掉这个秘密,将所有的一切都带走,不让任何人知晓。 他就像是浮萍,漫无目的漂浮在水面上,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 —— 客厅旁有一个简约型的竹屋,屋顶正中央是镂空的,下雨天能听雨声,晴天能看星星,老爷子最喜欢坐在里面品茶观夜景。 老爷子聊起收藏品就停不下来,拿出一套茶具摆在桌面上,和楚俞讲自己的年少轻狂。 竹屋和客厅相差不远,隔着一道屏风,染酒坐在客厅看奥特曼打怪兽。 季伽勛坐在季老爷子身旁,看着他清洗茶具。 「爷爷,这套茶具您收藏好多年了吧。」 季老爷子认真的想了想,「是啊,好像有二十年了。」 季伽勛笑着捧场,「爷爷可珍贵这套茶具了,只有重要的客人来家里才会拿出来用,平时都捨不得我们碰一下。」 楚俞微微一笑,耐心的听着老爷子表达自己对这套茶具的热爱。 楚俞:「小辈眼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套茶具应该产自景城,出自一位已经隐退的大师之手。」 老爷子吃惊:「你也懂茶具?」 楚俞微微一笑,表达出自己的谦虚,「略懂。」 他的手指轻轻地拿起茶杯,感受着茶壶的质感。 「那位大师不轻易送出自己的手工茶具,季爷爷如此喜爱这套茶具,想必当年得到他们费了不少功夫。」 老爷子哈哈大笑两声,随后说出这套茶具的来源。 「哪里是我弄到的,这一套紫砂茶具啊,是我孙儿送给我的。」 老爷子一脸自豪的讲出当年得到这套茶具的过程,也讲了一些那段时间发生的趣事,一说就停不下来。 「他啊,小小年纪,性子沉稳的很,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这套茶具,千里迢迢的跑过来送给我。」 楚俞:「贤孙真是人中凤,小小年纪就能识别出这样的珍宝。」 老爷子没有说话,低头喝茶,同时藏起眼底的落寞。 指针停留在晚上十一点,老爷子说自己年纪大了,要去休息,收好茶具让年轻的小伙儿们都去睡觉。 察觉到老爷子兴致不高的二人也默默离开。 客厅和竹屋相距不远,季老爷子走到客厅,看到染酒又把擦鼻涕的纸用新纸包着放在茶几上,皱起眉头,「这天还没亮,你就开始包馄饨啊?」 「……」 染酒默默地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 季老爷子回房间后,他倒了一杯水准备上楼,却被季伽勛拦在厨房。 染酒斜眼看他,「有屁快放。」 季伽勛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送了爷爷一套茶具?」 染酒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恶毒的形容词在嘴边变得委婉, 「我很好奇,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有继承季家公司的能力?」 季伽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嘲讽自己,怒意顿时爬满眉梢,「你什么意思?!」 「猪都有脑子,你却没有。」 染酒没有再和他啰嗦,绕过他直接往楼梯口走去,无视身后的骂骂咧咧,干脆利落的关上房门,隔绝和智障之间的距离。 房门刚落锁,言子星就打来电话。 点开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言子星的声音。 大致是聊一下酒吧宣传照的事情,找了好几个模特都不满意,最终决定用自己的照片做宣传。 「你拍照技术咋样啊?」 染酒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我自认为还可以。」 「那等你回来给我拍照几张照片吧,要拍好看一点的,能不能行?」 染酒犹豫片刻,「打铁还需自身硬。」 第12章 为什么你吃的是零食? 染酒:「你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就是跟我讲这事儿啊?」 「没有啊,其实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讲。」 小夜灯的光亮是暖黄色的,就着温和的灯光看手机不刺眼,他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要求言子星有屁快放。 言子星清清嗓子,字正腔圆。 「在和你打电话之前,我放了一个很响的屁,很响,但是没有我想你那么想。」 染酒:「……」 染酒:「你是不是有病?」 两人都是夜猫子,晚上睡不着,就开始唠嗑,言子星讲了许多这两天发生的趣事。 「昨天我在击剑室玩 ,痔疮破了,我就垫了一张卫生巾,在脱防护服的时候不小心从裤腿掉出来,上面还带着血,全场鸦雀无声。」 染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同行十二年,不知队员是女郎。」 言子星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继续说:「下半场时候对面明显放水,馆长今天莫名对我特别好,还约我吃饭来着。」 染酒的表情就像一只吃到瓜的猹。 「然后呢?你答应了?」 言子星没有立刻回答,「其实我觉得那个馆长挺帅的。」 染酒一语道破,「你悠着点啊,痔疮还没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第18页 言子星切了一声,「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再说了,你为什么那么直接的把我放在下面的位置?」 染酒哼哼道:「那你觉得你是上面的?」 言子星说:「我觉得我可一可零,就勉强做个0.5吧。」 染酒呵呵一笑,「别0.5了,0.05还差不多。」 言子星:「……」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说:「我有点好奇,你第一次的时候痛不痛啊?」 染酒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有痔疮的话,不管第几次,我觉得都会痛。」 言子星啧一声,「你就说你当时痛不痛。」 染酒对那次晚上的记忆很模煳,回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就说出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还行吧,不是很痛。」 言子星追问:「一到十有多痛?」 染酒:「π。」 言子星诧异:「什么玩意儿?」 染酒一本正经道:「就……不是很痛,但就是无止境的痛。」 「……还能这么形容?」 染酒扬着下巴,「是你自己要具体的痛感。」 「确实形容的很贴切……」 「那你有没有发烧?」言子星又问。 染酒摇头,「没有发烧的时候在发大水。」 「???……」 染酒继续说:「他当时说自己不大。」 「为什么?」言子星懵懂,十分不解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某人耸耸肩,轻描淡写道:「为了进去呗。」 「哦,懂了。」言子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为爱不大对吧。」 染酒啧一声,「为什么有种尼姑被造黄谣的荒谬感?」 言子星露出贱兮兮的笑容,「突然想起上次去医院肛肠科听到的八卦。」 染酒好奇:「什么八卦?」 「我跟你讲昂,医院肛肠科的八卦可多了,两位男士上下交叠着进急诊室,三位男士成州字型被送到医院哈哈哈哈哈」 「……确实比较炸裂。」 染酒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连忙转移话题,把话题挪到馆长身上。 言子星:「我发你的露脸腹肌照片看了么?」 「看了。」 言子星:「你猜他多大。」 「十八九的样子。」 言子星诧异:「不会吧,他都奔三了,这么显年轻嘛?」 染酒停顿几秒,「cm……」 「wc……」 —— 第二天一早,四人出发去参加拍卖会。 拍卖会的酒店定在岛屿城f市,是禁闭公司总部的地址,近日港湾都被沈家人占领,无法坐轮船过去,只能坐指定的飞机才能到f市。 飞往f市的飞机属于禁闭集团的私有财产,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不接受任何方式的调换。 染酒只能接受未来几个小时身边都坐着楚俞。 楚俞找出一条毯子,贴心的盖在染酒的腿上,牵起他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 「这还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外出。等到了目的地,我带你去禁闭酒吧看看,喜欢什么随便点。」 染酒侧头看他,「行啊,我想点八个男模。」 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染酒会心一笑,「我开玩笑的。」 楚俞还没来及回答,染酒又说:「其实我想点十个。」 见他不答,染酒又说:「怎么,你有以一敌十的能力?」 楚俞沉默的盯着他的眼睛看,良久才说:「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对,我说话就是这样的,你要是受不了就离我远点。」 染酒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脸色不太好,眼球中布满红血丝。 楚俞不想和他吵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还有几个小时才到,你要是想要十个男模,也得好好养精蓄锐吧?」 染酒都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谁知道自己在这叫嚣半天,对方根本不打算迎战。 真是无聊至极。 困意就渐渐上头,他也是干脆,直接没心没肺的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全然不顾一旁气得咬牙切齿的楚俞。 安静五分钟后,他的唿吸声越来越轻盈,摇摇欲坠的头仿佛在告诉楚俞,自己已经睡着了。 飞机上的空调温度很低,染酒穿着一条七分阔腿裤,睡着的时候很容易感冒。 楚俞帮他将毯子裹好,关掉他蓝牙耳机的音乐,准备闭目养神,助理的电话打了过来。 「纪总,我们公司的『人体细胞增长培养仪器』安排在拍卖会最后,需要打点一下,将排名提前吗?」 楚俞吐出两个字,「不用。」 「好的。」 随后,助理又说了拍卖会的位置,以及准备好的房间。 「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四个房间,您和季少的房间相邻。」 助理讲完准备工作后就挂了电话,楚俞盯着食指上那条细长的疤痕,陷入良久的沉默。 染酒在一个小时后醒来,醒来时他都没意识到自己靠在楚俞的肩膀上,只觉得颈椎有些酸胀,打开双手伸懒腰。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染酒刚将水咽下,楚俞就递来一包薯片。 青柠味的,是染酒最喜欢的口味。 染酒吃着薯片,手机播放着最新一集的动漫,奶奶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哥哥,你在吃什么呀?」 第19页 转头,隔壁一个小妹妹趴在扶手上,跟个牛奶糰子似得,眨巴眨巴大眼睛,盯着染酒手中绿色包装的薯片。 「零食,你吃嘛?」染酒把手中的薯片递过去。 小姑娘摇摇头,抱着粉红色吹风机玩偶,神神秘秘地问他,「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染酒转头:「什么问题?」 「为什么鸡吃的叫鸡食,猪吃的叫猪食,你吃的叫零食?」 话音刚落,楚俞没忍住笑出声。 染酒:「……」 牛奶糰子没有恶意,就单纯的好奇,奶糰子妈妈脸上带着尴尬,对染酒道歉。 楚俞笑着在染酒耳边低语,「零食好吃吗?」 染酒没有理他,目光回归到手机屏幕上。 最新一集的动漫是整部动漫的高潮,人物聚集在一起,打戏非常多,剧组捨得在特效上花钱,整个画面呈现出相当高的质感。 染酒看的津津有味,楚俞凑上前,摘下他的耳机戴在自己耳朵上,灵魂发问,「他们这群人打架为什么都要脱掉上衣?」 染酒瞥他一眼,「如果脱裤子的话,你会觉得他们是想打架?」 第13章 年老色衰的前夫哥 参加这次拍卖会的都是商业界的大人物,f市的人不敢怠慢,下飞机后一条龙服务,专车接送直达禁闭集团酒店。 染酒和楚俞最先到达酒店楼下,楚俞的助理出来迎接。 「纪总,邬总和沈总正在会议室等您。」 助理说话的时候,楚俞正向染酒伸出手,扶他下车。 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小助理见过染酒几次,对他都是表面上的礼节,以季少称唿,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楚俞的伴侣看待。 大堂金碧辉煌,华丽无比,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白虎舔爪的照片。 楚俞牵着染酒的手走在走廊上,助理跟在身后汇报工作,期间染酒好几次都想挣脱楚俞的手,都以失败告终。 这时,一个棕发男孩儿光着脚从拐角处窜出来,他衣着不算华丽,是舒适的居家服,看得出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他嘴里含着棒棒糖,明明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却目光呆滞,走路跌跌撞撞,活像一个懵懂无知的五岁孩童。 楚俞微微皱眉,转头对助理说,「拦住他。」 随后拿出手机打电话,很快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 楚俞面无表情的盯着挣扎的男孩儿,「邬总,你家小孩儿又跑了。」 两分钟后,一个五十岁左右年纪的男人走过来,把人带走,除了和楚俞道谢,没有说多余的话。 待他们离去后,染酒好奇的问:「他是谁?」 楚俞还没开口,助理先一步回答:「邬氏集团掌事人,邬胤泽的伴侣。」 东南亚三大财阀分别是南亚邬家,东亚沈家,中东林家。 邬家是东南亚最大的家族,坐拥整个东南亚的财富,邬胤泽更是三大财阀之首。 邬家总部坐落于南亚,f市是他在东亚的落脚点,自从三年前林家掌事人被枪决后,整个东南亚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只有东亚沈家。 沈家百年前是邬家分支出去的一部分,说到底,他们还是一家人。 财富永远是流向更高级的资本。 染酒:「他是生病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助理微微一笑,「季少,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他的语气充斥着不屑,楚俞都看在眼里。 「邬胤泽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想来现在没空理会其他事情,你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跟着我。」 还不等助理回答,他就拉着染酒向走廊另一侧走去。 禁闭集团的人对楚俞都很尊敬,这次拍卖会又牵扯到东南亚的两巨头,染酒更加怀疑楚俞的身份是否如表面的那样单纯。 邬胤泽,南亚的王,楚俞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和这样危险的人物一起共事。 染酒总觉得这次拍卖会没有那么简单。 楚俞带着他来到准备好的房间,让人送来饭菜,他依旧温柔细心,脸上的笑意和那三年相差无几。 恍如隔世,如果不是楚俞脖子上还留着前几日被自己抓伤的痕迹,染酒都要怀疑自己还生活在拉斯维加斯。 在染酒陷入沉思时,楚俞的手机响起,打破这和谐的一幕。 他毫不避讳的点开接听键,用调侃的语气说:「邬总,家务事处理好了?」 邬胤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将话题转移到商业合作上面。 「邬总可能对我们的产品还不了解。」楚俞将盛好的汤放在染酒桌前。 「我们的仪器只能培养普通的人体细胞,像培养脑细胞这么高级的实验,我们还没做过,不能保证能否成功。」 楚俞轻笑一声,「就算能成功,你忍心让冰凉的机器刺穿他的大脑,像那群人一样提取他的脑细胞……」 话还没说完,那头直接挂断电话。 楚俞看也不看,将手机放在桌上。 染酒贴心的说:「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染酒的语气不像其他伴侣一样体贴,只是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话中意思是催促他赶紧离开。 楚俞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你不是想要十个男模吗?吃完饭我就带你去。」 染酒喉间一梗,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感觉。 第20页 楚俞还真是说到做到,吃完饭就带着染酒去着名的禁闭酒吧,直接找了十个身材火辣的男模。 包厢里光线昏暗,各式各样的小光片扫射,音乐喧闹,仿佛是在暗示今天晚上是个不眠之夜。 染酒这辈子来酒吧都没有这么拘谨过,他坐在沙发上,面对十个形形色色,但都有八块腹肌的男人。 「不是喜欢么,怎么又无动于衷了?」 楚俞坐在他身旁,手搭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架着腿,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 「以前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彻夜不归,你可不像现在这样羞涩啊。」 以前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染酒经常泡吧,目的是熟悉酒吧的经营模式,回国后能更好的创办一家酒吧。 自己虚心求学的行为,被楚俞形容成饥渴难耐,忍耐早已被怒意覆盖,将耐心抛之脑后。 转头看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羞涩了?」 打嘴仗染酒从来都没有输过,语气带着不屑和嘲讽。 「哦~纪总是察觉到自己年老色衰,不行了,所以才做出这种慷慨的行为?」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染酒发现楚俞和以前一样对自己有欲望,但他每次都能忍耐,没有把事情做到最后。 即便是自己惹得他七窍生烟,他也不会用sc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值得他压抑着心中的欲望。 楚俞坐起身,单手撑在沙发上,凑近他的脸,「你在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 染酒轻笑一声,「怎么,纪总看到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在这,有『南村群童欺你老无力』的错觉?」 话音刚落,楚俞的眉间瞬间爬满怒意,他一把掐住染酒的下巴,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都滚出去。」 此时,音乐停止,十名男子陆陆续续的离开,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彩色的光芒照射在染酒倔强的脸上。 下巴被他捏的生疼,染酒依旧不肯服输,「纪总这是恼羞成怒了?人不行就怪路不平?」 楚俞半眯眸,死死的盯着他,眼球充血,怒气仿佛都要溢出来,「我跟你好好说话,是不是给你一种我很好说话的错觉?」 过分的美丽带着坚韧的荆棘,那是楚俞无法控制的爆发点,他无数次对这张脸产生想法,欲望每次都能被现实狠狠打脸。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季家亲儿子的身份,或许能轻而易举的融入染酒的身体。 可惜他已经知道染酒是自己亲生父母的孩子,即便有婚姻的加持,他对这层关系也表现出无能为力。 第14章 吃硬不吃软,不是形容性格 「够了!」 染酒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你大可不必忍受我!」 楚俞缓缓站起身,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声音低沉沙哑,不怒自威。 「你怎么就教不乖?」 「是你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楚俞咬着牙,染酒见他怒意更甚,上前一步,二人的距离更近了。 身高差距染酒败下阵来,在楚俞面前,他显得格外的瘦弱, 「我对你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你也不要把我牵扯到你们的利益当中!」 当了这么多年的混世魔王,染酒打架前永远不输其实,眼神中的煞气不比楚俞差多少。 「我不管你带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如果你要是敢动我的家人,我会和你刚到底!」 楚俞垂眸看他,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樑小丑,轻轻一捏就能让其无法翻身的蝼蚁。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和我刚?就凭你爸爸的公司?」 他冷笑一声,「这次拍卖会有多少财阀你知道吗?你们季家在我眼里又算得了什么?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他伸出手,手背轻轻地划过染酒的侧脸,「我很欣赏你说这话的勇气,可惜,你的对手是我。」 染酒:「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楚俞看他就像是一朵刚走出温室的鲜花,「宝贝儿,我知道你急于证明自己,可你不能拿你的家人做赌注不是吗?」 染酒:「你威胁我?」 「如果你乐意,此时此刻,我能在这里向你证明,我是不是真的老无力。」 「老子不乐意!」 染酒本就是个暴脾气,能忍受楚俞这么调侃自己已经是极限,拳头没忍住往楚俞脸上招唿。 他出拳的速度很快,但是楚俞更快,掌心抱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扭。 染酒吃痛之际,楚俞扣住他的手腕,将其转身,接着胸腔贴着他的背嵴,另一只手也被楚俞扣下锁在身后,挣扎之际,人已经被他推到墙上。 胸腔紧紧的贴在墙上,身后的楚俞低头在他耳边轻语,「你的拳头不是无所不能,对上我,你毫无胜算。」 染酒从小就是一个爱惹事的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特别是在同龄人之间,打架是常有的事情。 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不会过多的参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受着。 季南与担心他打不过,专门请私教教他练散打,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对手。 楚俞是第一个。 楚俞的力气很大,轻轻松松就能将他制服,他的挣扎仿佛一颗石头沉入海中。 第21页 染酒的下巴抵在墙上,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楚俞单手就能将他摁在墙上动弹不得,无论他怎么挣扎,楚俞都纹丝不动。 他另一只手掐住染酒的后颈,逼迫他转头,自己可以好好看着他的侧脸。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和我说的话。」 如果角度允许,染酒都想一口唾沫啐他脸上,他咬着牙,「老子不记得!」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楚俞低头重重地咬着他的耳垂,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我们两个的性子不同,我吃软不吃硬,你吃硬不吃软,起初我还没理解,现在我倒是明白了。」 揉了揉他发红的耳垂,「原来吃硬不吃软,不是形容性格。」 染酒的脸上瞬间泛起一道红晕,「调情的话你好意思拿出来说,你要不要脸!」 「不要~」 楚俞铁了心要和染酒回忆过往,丝毫不在意他的辱骂。 「你还说过,一开始只想知道我叫什么,后来就想知道我怎么叫。宝贝儿,你都忘了吗?」 染酒的确是吃硬不吃软的性子,但往事不堪回首,分手之后把这些话放在明面上说,尴尬的能让人脚趾抠地。 他蜷缩着脚指头,低吼一声,「你能不能闭嘴?!」 「你还说自己是变色龙,一趴我身上就变色了。」 染酒无地自容,生无可恋的败下阵来,眼神求饶的看着楚俞,「我求求你别说了,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行吗?」 他求饶时将姿态放到最低,戏演得楚俞都没有产生怀疑,当真将他松开。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染酒转身一拳头捶在他的胸口,这一拳头用足他全部的力气。 楚俞对他没有任何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小小的拳头大大的力气,直接捶得他唿吸一颤,好一阵没缓过来。 染酒心知打不过他,硬碰硬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挣脱束缚后转头就跑。 楚俞跨步追出去。 在染酒要触碰到门把手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染酒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抱胸侧身慵懒的靠在门上的男人。 男人的长相十分放肆,鼻樑挺拔,下巴尖锐,眼圈周遭是粉红色的,柔和的颜色却显得他的脸更加富有攻击性。 脸部五官都是矛盾冲突的存在,合在一起却有一种不顾死活的骨相美艷。 额角的伤疤给他精緻的脸上天上几分阴狠。 看清来人后,楚俞一把抓住染酒的手腕,将人护在身后。 他对染酒的偏爱是明目张胆的,这一点男人自然能看得出来。 护食般的动作惹得沈祁轻笑出声,「纪总这个小情人似乎很不听话。」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看染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需不需要帮忙?禁闭酒吧的经理调教人很有技巧,三天,保证让他乖乖的对你张开腿,绝不反抗。」 楚俞错身将染酒挡了个严实,「无需沈总操心。」 沈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我懂了,纪总喜欢泼辣的。」 「我们是合法伴侣,伴侣之间发生争执再正常不过,沈总喜欢管这些?」 楚俞无需向任何人解释自己和染酒的关系,沈祁眼底的欲望在叫嚣,似乎已经盯上染酒,这使他不得不出声证明一下染酒的身份。 沈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说话带有讽刺意味,「原来是合法伴侣啊,那他对纪总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楚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直接的将话说出口,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沈总想说什么?」 沈祁笑着说,「重要的东西要收好,重要的人要看好,免得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见了。」 第15章 好俗套的人工糖精 楚俞半眯眸,危险的盯着他,「谢谢沈总的关心,我的人,我会看好,不会麻烦沈总。」 沈祁笑得放肆,染酒探出一个头,恰好撞见他眼底的势在必得。 楚俞牵着身后人走到门口,沈祁很识趣的错开身让位,当染酒经过他身前时,他抬手轻轻拂过染酒的发梢。 这一举动楚俞没有察觉到。 染酒回头看他一眼。 沈祁笑容依旧,和他摆了摆手,似是和他道别。 染酒总觉得,下次还能再见到他。 酒吧回到住所这段时间,楚俞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直到站在房间门口,染酒想要挣脱,却被楚俞抓的更紧。 打开房门,染酒拒绝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 楚俞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从那边过去了。」 染酒挣脱的动作一顿。 楚俞补充道:「而且还是飘着的。」 十秒钟后,染酒乖乖的和他进了房间。 众所周知,染酒怕鬼,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万圣节他从来都不出门。 有一次晚上特大暴雨,家里还停电,整个屋子黑漆漆的,窗外时不时有闪电飘过,明明下定决心要自己扛一个晚上,结果五分钟不到,硬着头皮打电话给楚俞。 房门刚关上,人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染酒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抬眸看到他那疲惫的神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意。 第22页 楚俞无微不至的照顾,克制隐忍的爱他都知道,只是离婚后,他不知道怎么去看待这段感情,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楚俞对自己的情感。 前些日子楚俞的状态很差,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没有理解楚俞偏激行为之前,他认为对方只是还没有适应离婚状态,对离婚报酬感到不满,行为举止难免有些无厘头。 可现在,自己不能再逃避,需要给楚俞接受现实的时间,也要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 细水长流,总有一天楚俞会接受离婚的事实。 拥抱持续的时间很长,不知过了多久,楚俞才松开他。 本以为楚俞又会和以前一样,让他注意安全等啰里吧嗦一大堆,不料他却说,「你想看电影吗?」 染酒一愣,「嗯?」 以前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两人也有一起看电影的习惯,放的都是一些经典的黑白老电影,催眠效果贼好的那种。 这种情况下都是楚俞认真看,染酒认真吃。 f市天气炎热,出门盪一圈,不管躲在哪里,都只有五分熟和七分熟的区别。 这次楚俞为看电影准备的小零食是冰激凌甜筒,是染酒喜欢的蓝莓口味。 电影风格没有变,染酒坐在地毯上将一大勺冰激凌往嘴里塞。 这个时候,楚俞就特别喜欢凑过来,讨要冰激凌吃。 这次染酒学乖了,避免像在商场那次一样,被他占便宜,别过头不去看他,随后将手中的冰激凌递过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亲不到嘴亲脸还不行么。 楚俞凑过去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结果冰激凌被蹭到脸上。 染酒看见粘在他脸上的蓝莓酱,忍住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楚俞会错意,以为他要自己亲另外一块脸颊 ,凑过去亲了一口。 染酒:「……神经病啊,我是告诉你,脸上蹭到冰激凌。」 楚俞把脸凑过去。「你的东西蹭到我脸上,你不用帮我亲掉吗?」 染酒脸上满是拒绝,楚俞却强烈要求他亲回来。 被他磨了几分钟,染酒实在受不了,起身半跪在地毯上,托起他的下巴,弯腰靠近他的脸,随后将他脸上的蓝莓酱舔掉。 他吧唧嘴,认真的品尝,舔了一下嘴唇残留的酸感,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染酒樱红的小嘴惹得楚俞喉间一紧,不由分说的亲了上去。 染酒没有防备,只觉得腰被搂住,随后跌倒在地毯上,手中的冰激凌也掉在一旁,洒的到处都是。 楚俞护住他的头,防止撞伤,同时加深这个吻。 这个吻不似从前那般强势霸道,稀碎的吻落下,如同无声的细雨,轻柔又舒适。 染酒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其中,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扶着他的腰,随着记忆不断深入,渐渐的找回从前的情绪。 腹肌还是以前的手感。 这一刻,往日的针锋对决不復存在,他们各自沉醉在这段美好的时段,谁都不想打破这稀少的宁静。 一声哥哥将楚俞从狂野中唤醒,他的吻早已落在南国处,理智尚存,楚俞一下将人推开,连着往后退出一段距离。 箭在弦上竟然能收住,染酒太过震惊,没有察觉到楚俞脸上痛苦的表情。 染酒的衣衫有些皱,衣领掉落,露出光滑洁白的肩头。 他这副模样对楚俞来说非常诱人,没有任何抵抗力,别样的情感却被压抑在胸口,没有要再次爆发的痕迹。 染酒被他的行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 还不等他说完,楚俞起身越过他,跨步朝着浴室走去,独留染酒一人坐在地毯上。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染酒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去敲浴室的门。 「你躲里面干嘛?」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染酒又拧门把手,可门从里面反锁,外面打不开。 沉默了十秒钟,里面响起流水声。 「……有病。」 染酒又重重的拍门,「楚俞!你干嘛呢?我数五个数,你再不出来,以后你他喵的别想碰我!」 「五!」 「四!」 「三!」 「二!」 到了最后一个数,里面还没有动静,也没有要开门的迹象。 染酒咬着牙,「行,你有种,老子是白瞎了才会反思自己!以后你跟你的手过去吧!」 「以后老子要是可怜你,我特喵的不姓季!」 砰的一声巨响,染酒摔门而去,浴室的门也跟着震了两下。 被凉水浇得透心凉的楚俞抹了一把脸,扶着墙深吸几口气,才将火压下去。 他在心中咒骂自己为什么没忍住。 只想简单的接吻,没想到差点擦枪走火。 第16章 施暴者原谅受害者 刚才夺门而出的行为太潇洒,染酒都忘记了隔壁还有一个空房间,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生闷气。 他很不理解楚俞的行为。 明明那么多次他都想要,为什么这次自己回应了,他反而一把将自己推开? 不想离婚的是他,霸王强上弓的是他,现在把人推开的也是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以前他的死缠烂打,染酒尽可能做到不排斥。 第23页 从那个拥抱开始,他就已经一点一滴的接受对方的热情,也开始接受新的身份,和前夫再续前缘。 那几分钟里,染酒都想着,等找到季家的真少爷,自己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带回去见见季家的养父母。 至少在那个时候,季家真少爷回来了,养父母也不会对自己做的荒唐事有过多的失望。 短短的几分钟,染酒就已经规划好一切,面对父母的眼底的失望以及对感情的真挚,他在未来都想要有楚俞的存在。 这也让染酒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愿意和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情,刚才能心甘情愿的投身给楚俞,对方却一把将自己推开。 这对染酒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显得自己非常的没有魅力! 想到这里,怒意太盛不小心把手指掐破,伤口很深,流出许多新鲜血液。 起初他并不在意,后来手上粘粘的,他才发现,血有些止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自虐倾向,那么大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他直接对着水龙头沖。 沖了几分钟,还是止不住,干脆在药店买一张创可贴止血。 刚走出药店,准备往回走,言子星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第一眼见到的不是言子星对着镜头摆pose,而是一大撮白花花的毛髮。 染酒:「……」 言子星挑了挑眉,「怎么样,哥的新发色不错吧?」 染酒极其敷衍:「嗯,挺復古的。」 言子星一愣,「復古?这灰白色怎么会復古呢?」 染酒吐出两个字,「显老。」 如果不是隔着屏幕,言子星都要啐他一脸。 「呸!这可是今年的流行发色,刚染完我就给你打视频,看我多好,什么事情都想着你。」 落日余晖,染酒坐在树下,耳边环绕着蝉鸣,微风拂过,飘起的碎发洋溢着少年气息,在柔软的光照下,显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不远处的高楼,傅望君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眼底透露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正对着夕阳还是有些刺眼,染酒半眯着眸子看远处的窗户,似乎是和某人隔空对望。 许久未见,望君依旧。 言子星扒拉着自己的头髮,「tony说三天不能洗头,今天晚上我准备赴约,你帮我看看我头髮油不油。」 染酒吸了吸鼻子,「反光,看不清。」 「……得,我就不该问你。」 在言子星的碎碎念中,电话那头也不知道怎么,黑屏好一阵,碎碎念停止,全世界貌似都安静下来。 染酒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耐心也所剩无几,「没事的话就挂了。」 「我换裤子呢,咋了,你要看?」 染酒嗤笑一声,「你还小,我不想碰你。」 突然,言子星那张大脸呈现在屏幕上,「滚!给爷爬!」 染酒:「眼屎大块的肉,我不稀罕。」 「那你眼屎挺大的。」 「就你那一咪咪,确定不再回炉重造?」 言子星啧了一声,「每次和你说话,我憋住情绪,就像是三岁小孩儿憋住尿一样困难。」 「……你还有更贴切的形容吗?」 「有啊。」言子星沾沾自喜,「我对你的感情,就像是尿尿尿进裤子,那种温暖,只有自己知道。」 「……」 说话间,言子星已经出门走在路上,对着手机屏幕欣赏自己的大脸,顺便对着镜头wink,然后问染酒:「被哥哥的动作撩到是什么感觉?」 染酒嫌弃道:「被油溅到的感觉。」 「切,你不会是看上哥,不好意思讲吧?」 染酒回答:「请你不要攻击我的审美和品味好吗?」 「……」 大度的言子星决定不和他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计较,将话题转移到谈恋爱方向。 「我听说唯美的音乐可以给相遇加分,你觉得我们吃饭的餐厅应该放什么音乐?」 「放:『我爸刚弄死他~』」 「……问你也白问。」 「我出的馊主意不好吗?」 「你都说馊主意了,还会好到哪里去?」 说话间,一个光滑的脑门从言子星身后穿过,染酒突然想到什么。 「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骑自行车,我骑车载你,你坐后面转头跟隔壁等红绿灯的人打招唿。」 两人一起出行的次数很多,唯有那次记忆犹新。 「我当然记得!」言子星激动得跳脚,「我当时看他的背影还以为是个帅哥,跟他打招唿,结果他一转头,假髮片飞了,留下一个亮眼的天灵盖!」 二人从记事起就在一起玩,共同的记忆非常多,每次在外发生有趣的事情,都会回来和简兮分享,简兮会用各种方式帮他们记录好,时不时拿出来回忆,久而久之,就培养出两个有趣的灵魂。 染酒看见他没有开车,有些惊讶,「我没看错吧,你坐公交车?」 「对啊。」言子星投了一元硬币,找个位置坐下,「很稀奇吗?」 染酒会心一笑,「比你能憋住尿要稀奇得多。」 「你这人真讨厌,以后再不给你打电话了,再见!」 他嘴上说再见,实际上压根就没挂电话。镜头一转,手机屏幕上呈现出一个黑到发光的后脑勺。 第24页 光看后脑勺就知道是外国人。 言子星以为黑人听不懂中文,毫不掩饰告诉染酒:「你看,这人好黑啊。」 染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黑人勐地转过头,冲着言子星喊:「就你白!」 染酒没忍住笑出声,言子星尴尬至极,脸唰的一下通红,迅速挂断电话。 算了,尴尬还是留给他自己吧。 挂电话后,染酒又坐在树下吹了一会儿风才回酒店。 走到房门口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楚俞。 不看到他还好,一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 潇洒转身,头也不回。 楚俞追上来想要牵他的手,染酒直接一拳头挥过去,「别碰我!」 楚俞也不躲,硬生生的扛下这一击。 他闷哼一声,手依旧牢牢地抓着没松开,染酒抓着他的手,往他胳膊上重重咬下去。 楚俞的胳膊上留下一个牙印,不一会儿就肿起来了。 两人争执了好一会儿还没有结果,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拿着摺扇的男人优哉游哉地走过来,看到楚俞手上的牙印,故作惊讶。 「呀!纪总怎么受伤了?」 语气听不出关心的意味,面容俊朗带着笑,倒是像来吃瓜的猹。 男人身高腿长,梳着背头带着金框眼镜,嘴角微微上扬,手腕上的手錶代表着他的身份。 他就是禁闭酒吧总经理——傅望君。 傅望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受伤的地方,「没想到一觉醒来,纪总竟成了受害者。」 楚俞:「处理一些私事。」 傅望君眼底含笑,「那他这个施暴者原谅了你这个受害者吗?」 他把玩手中的扇子,看着染酒气鼓鼓的脸,又道:「看这施暴者的眼神……应该还没有。」 这时,染酒感到有东西在蹭他的小腿,低头一看,一只粉色的小香猪正在他腿边打转。 傅望君咦了一声,在二人疑惑的眼神中弯腰抱起小香猪在手上撸了两把。 「这是我刚买的小香猪,你们给个建议,是红烧好,还是爆炒好。」 染酒:「……」 楚俞:「……」 第17章 帅哥一般放在被窝里 傅望君邀请二人一同前往自己的私人餐厅用餐,染酒以老爷子打电话过来为由拒绝了,楚俞本想送他过去,却被傅望君拦下。 看着染酒离去的背影,傅望君把手搭在楚俞的肩膀上,「放心吧,酒店没有监控死角,只要他不出酒店就很安全。」 楚俞冷着脸,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 傅望君抱着小香猪,一脸委屈,「干嘛这么凶,都要吓到我们可爱的小香香了。」 楚俞瞥他一眼,「你刚才还在纠结是红烧还是爆炒,还会担心吓到它?」 傅望君低头撸猪,「你这人真讨厌,还没小天使一半可爱。」 听见这个称唿,楚俞皱了一下眉头,「谁?」 傅望君抬头,用下巴指了指远去的染酒,「诺,那不是么,小天使。」 看清楚俞眼底的嫌弃之情,傅望君毫不在乎,「这小天使的腿真好看,挂在你腰上正好。」 没等到回应,他又摆出一副求知慾很强的样子,「你俩真的离婚了?」 楚俞:「我不可能离婚,我只有丧偶。」 「你说这话可就要小心了。」 傅望君问他,「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不应该是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么,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他带到f市来,人多口杂,就不怕被你养父手下的人知道?」 傅望君凑近他,神神秘秘的说:「还是说,你羽翼丰满,准备给多伦唯亚公司换换血?」 楚俞冷声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容易死的早。」 傅望君嘿嘿一笑,「祸害遗留千年,好的人永远死的早,你那么好一定会死的早,我这种坏人,遗留千年。」 楚俞没有听他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半晌才开口。 「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当下的欢愉和未来的痛苦你选哪一个?」 傅望君啧了一声,「你这话就很有迷惑性。」 楚俞疑惑的看着他,他说:「没说清楚。」 楚俞:「我说的很清楚。」 傅望君解释:「就相当于你问我吃不吃,我也不知道你要给我吃啥,我要是说吃,你要给我吃屎咋办?」 楚俞:「……」 此时,常年万里无云的f市今夜却打雷,窗外的闪电不断,雷声阵阵,傅望君也不知道在感慨什么。 「诶呀,天气真不好,某人爱情本就要凉凉,这天气更凉。」 楚俞淡淡道:「我看你是在八卦图上住太久,阴阳怪气学的出神入化。」 傅望君嘿嘿一笑,「要我说,你也别太在意,像他这种小男孩儿,我一般都不放在眼里。」 停顿一秒后他又说:「正常情况下都放在被窝里。」 —— 染酒找到老爷子住的房间,轻轻敲门,是季伽勛开的门。 看见门外站着的染酒,季伽勛抱胸站在门口,没有要让他进来的意思。 「从下飞机就不见你人影,又去哪鬼混了?」 二人身高相仿,染酒平视着他,语气波澜不惊,「管挺宽啊,也没见你在海边买房子啊。」 第25页 酒店准备的房间是两室一厅,老爷子不在客厅,应该是在房间里休息,桌上还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想来季伽勛一直都在这里。 错开身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季伽勛还在身后继续说。 「你别不听劝,我都是为你好,帮叔叔婶婶教育你。要是社会上都是你这样的人,岂不是乱了套?」 染酒头也不抬,「社会上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季伽勛被他气的哑口无言,依旧不肯放弃,「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家庭条件好么,上天给你这么好的权利,你竟然不懂得珍惜!」 染酒本就肚子一团火,被他这么激一下,火力更旺盛,直视他的眼睛,冷冷道:「那我给你上天的权利,你上天去吧。」 季伽勛咬着牙,「弟弟,不是我说话直,你都这么大了,应该为叔叔分担一下,不该成天都捣鼓你那个亏损的酒吧。」 染酒:「你不是说话直,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季伽勛的脸顿时被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甚是好看,咬着牙道:「我是用心在劝你回头的。」 染酒哦一声,漫不经心道:「我谢谢你,下次别用心。」 「我每天都要处理公司的事情到深夜,你呢?就跟个纨绔子弟一样,每天就知道花天酒地。」 季伽勛拿起桌上的文件摔在染酒身前,「你不就是仗着自己说话比我利索一点,除了这些,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染酒呵呵一笑,「简单的事情都要忙到深夜才能完成,你效率低也是拿出来炫耀的资本?工作都没有完成,好意思教育起我来?」 他站起身,拿起文件走到季伽勛面前,将文件放在他手上,眼底满是嘲讽。 「乌龟掉进盐缸里,给你这小王八闲完了。工作去吧,没用的东西。」 季伽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从小到大他怼染酒的次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虽说每次都捞不到好处,却能带一种身心愉悦的快感,看到染酒默不作声的样子,他都觉得是自己赢了。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的每句话,对方都能精准的戳中话中的漏洞,然后往自己的心窝子里死命戳。 季伽勛有些猝不及防,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骂我?」 「没有啊。」染酒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夸你呢。」 季伽勛冷笑一声,话语句句带刺,「你在国外留学三年顶个屁用!到头来连个破酒吧都开不起来,我们两个之间最没用的是你吧!」 染酒脸上的笑意带着轻蔑,「上个月公司亏空五千万的事情需要我来提醒吗?四处宣扬自己吊炸天,你以为的瞒天过海,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智障行为。」 「季伽勛,脸就一张,省着点丢。」 季伽勛愣住。 他怎么会知道亏空五千万的事情?! 亏他前些日子还在季南与面前夸下海口,说今年分公司净利润一定能达到三千万,合着全家人都知道,就自己在唱独角戏?! 自己以为的英雄战绩,不过是给人看笑话罢了。 「季伽勛,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有天大的能耐,就因为学了几天三脚猫功夫?」 染酒从来都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这都是季伽勛自己逼的。 季南与和简兮当他自幼失去双亲,不让他发现与自己与别人不同而感到自卑,吃穿住行样样和染酒一样,从来不会亏待他。 这些年染酒一直忍着他,让着他,再多过激的话语也不跟他计较。 小时候染酒常听见的话就是,让着哥哥,不能和哥哥吵架。 染酒虽然调皮,但父母的话还是会听的,即便季伽勛做的很过分,经常抢走自己的玩具,他也很少和季伽勛发生正面冲突。 没想到近几年来他越发变本加厉,说话从不过脑子,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鼻子插上葱,真把自己当头象了! 他生气到了极点,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你稍微动动脑子都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像你这种小事说不停,中事辨不明,大事拎不清人,我需要你充当长辈的角色来教育我?你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但凡你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当着我父母的面诋毁我来满足你的虚荣心!」 「我告诉你季伽勛,我不跟你计较不是因为我怕你,是我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染酒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对他说狠话,现在倒是直接撕开他的伤口,还在上面撒两把盐。 每次面对季伽勛的时候他都很收敛,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拿季伽勛已故的父母出来说事。 要是换做其他人,以染酒和则恭良儒雅,激则问候九族的性子,他早就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当了对方几十次再生父母教他做人。 现在面对幼年时期父母双亡的季伽勛,这也算是他做的最过分的一次。 「说够了没有?!」 一个敦厚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第18章 老男人的味道 老爷子杵着拐杖站在房间门口,「你们倒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季伽勛:「抱歉爷爷,把您吵醒了。」 老爷子看着他,「在家里他也是用这么难听的话说你?」 第26页 季伽勛看老爷子的眼神有些闪躲,弱弱的说:「没有,我们在家不吵架。」 染酒被他虚伪做作的行为气笑了,「你要不要脸啊?」 「闭嘴!」 老爷子指着他骂,「回来没几天就跟我添堵,就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太平一段时间吗?」 见染酒咬牙的模样,老爷子说:「你不服是不是?他不能教育你,我还不能教育你?长这么大没学到一点我们老季家的优点,谁像你一样天天这么闹腾?」 「回你的房间去,别杵在这给我添堵。」 染酒不带丝毫犹豫的离开,季伽勛露出得意的表情,这一切老爷子都看在眼里。 「你得意什么呀?你也不是好的!都这么大的人了。」 季伽勛喉间一梗,「我……」 「你什么你?!你都是大他好几岁的哥哥,还要弟弟处处让着你,都不会学乖吗?」 季伽勛努着嘴,「我也没要他让着我。」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啊,竟做一些不让我省心的事情!」 季伽勛反驳道:「我怎么就没让您省心了?我一直都学着处理公司的事情,他呢?他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懂什么呀?!到最后还不是花家里的钱,我倒要看看他能这么厚脸皮活到多大!」 他越说越激动,像是要把这些年自己在染酒那里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老爷子被他气的面红耳赤,狠狠地跺了一下拐杖,一个字没说,转身回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走廊上没人,染酒愤怒的面容没有被别人看去。 心中不满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什么老季家的优点,他本来就不是季家的亲生儿子,他一个冒牌货怎么会继承季家的优点?! 从小到大爸爸妈妈维护季伽勛,爷爷也维护季伽勛,季家所有认识的人多多少少都偏袒季伽勛。 凭什么?!就因为他父母双亡? 要这么算的话,等季家真少爷回来了,自己也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染酒鼻子酸酸的,胸口有一腔莫名的火气,怒火併没有因为沖了凉水澡而改善。 他钻进被窝,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突然,屏幕上弹出简兮的视频电话。 调整好情绪,整理面部表情,才接听电话,电话接通,甜甜地喊一声,「妈沫~」 电话那头的简兮穿着真丝睡裙,正坐在梳妆檯前敷面膜,见电话接通,立马转头。 「宝贝儿玩得开心吗?」 母子二人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有许多的话想要讲给对方听。 染酒和她说着在度假村待的事情,后来又说来拍卖会的事情。 「明天才正式开始,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给你带回来。」 季南与扶着简兮的肩膀入镜,责备他,「你个小没良心的,就想着给你妈带,不给我带是吧?」 染酒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跟我妈争宠,害不害臊?」 「话说的真好听,你也就喜欢你妈,七八岁都还要粘着你妈,抱着你妈睡觉。」 染酒切了一声,「说的好像你不喜欢我妈一样。我喜欢抱着老妈是因为她身上总是香香的,你……算了,老男人的味道。」 简兮笑着说:「父子俩针锋对决的戏码我还是很喜欢看的。」 季南与:「你看我,刚和他吵架嘴巴都吵干了,你快帮我润润。」 简兮别过头的动作非常丝滑,伤透季南与的小心脏。 「咦哟~」染酒啧啧了两声,「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做三宿xiu~」 季南与一记刀眼甩过来,染酒立马改口,「老爸你简直了,气质浑然天成,老男人连生气都这么帅。」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了一会儿,简兮就催促老头去洗澡,剩下母子二人隔着屏幕相望。 简兮摘下面膜,将剩下的精华抹在手背上,「可惜你不在家,要不然这些都能抹你身上。」 染酒:「……你上次把脱毛膏当身体乳抹我腿上的事情记忆犹新。」 「是吗?」简兮的惊讶演绎得很假,「我怎么忘记了有这回事儿?」 染酒把镜头对着自己光滑的双腿,「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你的杰作。」 简兮做着脸部按摩,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忍住笑,「儿子你这腿比我的都光滑。」 「我可是男人,要这么光滑干嘛?……这是重点吗?」 母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简兮穿着真丝睡裙缩进被窝里,忽然间发现染酒手指上的创可贴,询问他受伤的事情。 染酒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给她看,「没啥,就是不小心划破了,很小的一道伤口。」 简兮担忧道:「把手递过来,妈妈给你唿两下。」 染酒把手指递近手机,简兮隔着屏幕给他唿唿两下。 染酒很是配合,「诶哟,好凉~」 简兮被他逗乐,笑个不停。 此时,季南与恰好洗漱完回来,染酒瞥一眼光着膀子的季南与,向老妈告状。 「老妈你看你老公羞羞脸,衣服都不穿。」 季南遇见简兮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凑上去,结果发现压根融入不了这坚不可摧的母子情。 为了争夺妻子的目光,无奈之下,季南与拿出小时候送简兮的小玩具。 第27页 竹蜻蜓一拿出来,就吸引住简兮所有的目光。 季南与朝着染酒挑了挑眉,「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估计都没见过这东西吧?」 季南与最大的爱好就是用年龄去嘲笑染酒的阅歷,然后能在简兮面前体现出独属于自己的中年男人魅力。 染酒对他的小伎俩见怪不怪,淡淡道:「我只是出生晚,不是走得早。」 季南与实在想不通,转头问简兮:「你怎么就喜欢他那张臭嘴?」 简兮哼哼道:「爱好。」 时钟上的分针停留在十点,秒针还在一步一步的走着,简兮打了个哈欠,准备好挂电话前的最后一个步骤。 「你们父子俩还有什么想要传达的思念吗?」 以前每次都是染酒最先说没有,挂电话不带犹豫的,今天却极其罕见的说:「今天晚上难得见老爸格外的有魅力。」 第19章 点火不灭? 季南与关好书房的门,打开书桌前的护眼灯,将手机架好,认真看完染酒发来的文件。 十分钟后,染酒:「宝贵的意见怎么还没从你嘴里说出来?」 季南与从营销方式开始讲,随后是swot分析,每个方案都有漏洞,季南与却能提出完美的解决方法。 「继续用你原来的营业方式也可以,不过你要注意,前期你的资金足够,可以用这个方案,如果后期客流量跟不上,就必须降低成本,或者以更加新颖的方式吸引顾客。」 染酒带着硕大的黑框眼镜趴在床上,认真的在平板上记下季南与的建议。 季南与:「懂了吗?」 染酒:「懂了吧……」 季南与:「懂个屁,看你那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眼神。」 半个小时后, 季南与:「懂了吧?」 「应该……应该懂了吧。」 「哪一步没懂?」 「第一步。」 又过了半个小时,「这里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我都还没讲这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老父亲疲惫的揉着眉心,「听懂了吗?」 听了四遍还是眉头紧皱的染酒,「emmm……这个事儿呢……」 季南与看着已经过凌晨的时钟,「儿砸,你要是有点良心,也该装懂了。」 老爹的身体不如年轻人,熬不了夜,染酒也不勉强老年人,非常有良心的挂电话,自己琢磨笔记。 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次日是被敲门声吵醒。 床上的睡美人本不想理会,敲门的人却非常的执着,恰当好处的敲门声不会影响到别人,同时也能吵得睡美人无法安睡。 叮~ 咔吧~ 门被打开,楚俞走进来,看见被子里鼓起来的一团以及露出的雪白脚踝,顿时松一口气。 走进浴室,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十秒钟后就出来了。 「宝贝儿,起床了,拍卖会马上开始,我们先去吃点早餐。」 被吵醒的染酒异常的暴躁,一个枕头砸过去,「滚!」 楚俞坐到床上,试图去扯开即将把睡美人闷死的被子,「你想吃灌汤包还是生煎?」 染酒死死拽住,咬牙切齿道:「别逼我扇你昂!」 二人争执不下时,染酒勐地起身,身上的被子也随机滑落,看清楚俞的位置后,直接一脚踹过去,却反被他扣住脚踝往那边扯。 染酒扑腾着,「滚出去!」 楚俞也不恼,耐心的和他说:「我已经叫人把早餐送到房间,你现在去洗漱,正好能吃到热乎的。」 染酒知道自己和他硬钢没有任何胜算,一脸不爽的抽回自己的脚,嘴上骂骂咧咧,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下床去洗漱。 走到浴室,洗手池上是已经挤好的牙膏。 三年时光里的每一个细节,让染酒养成习惯。 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那些早已刻在肌肉中的举动。 洗漱好后走出浴室,见楚俞正弯腰整理放在茶几上的早餐。 窗外的光亮照进来,穿透他宽松的白衬衫,描绘着他丰满的轮廓,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惹得染酒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楚俞抬眸,恰好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的一幕。 他勾唇一笑,如沐春风,眼眸风情万种,只因倒影仅有染酒一人。 「过来。」 也不知道楚俞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朝他伸出手,他竟乖乖的走过去。 染酒浑身僵硬不能自已,二人距离仅有一米,楚俞抓着他的手轻轻一拽,使得他整个人往自己身上栽去。 楚俞控制着他的身体,搂着他的腰使其转身,随后坐在自己腿上。 待染酒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么的暧昧,正欲起身,楚俞却搂住他的腰将人拉回来。 房间开着空调,温度适中,染酒却有些燥热,突然感到腰间一凉,冰凉的掌心恰当好处的给自己降温。 染酒指尖捏住他的下巴,轻声道:「别挑拨我,昨天是你自己不行,今天没机会了。」 楚俞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腿上,眼底的笑意没有丝毫掩藏,轻声诱哄:「今天凡是你看上的,我都给你买,行不行?」 染酒吃着生煎,说话含含煳煳,语气傲娇:「我没那么好哄。」 第28页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等拍卖会结束,我陪你。」 「种种花,养养草,钓钓鱼。」 不走心的回答惹得楚俞忍不住想去亲他,「也没见过你钓鱼。」 染酒侧目看他,「你不算么。」 最终楚俞还是没忍住,贴上他的嘴唇。 染酒没有躲开,待这个简单的吻结束后,才轻轻地推一把他的肩膀,「我允许你亲我了?」 楚俞询问他,「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染酒挑眉:「为什么只亲一下,不多亲几下?」 话音刚落,楚俞轻抚着他的脖子,作势要亲他,染酒伸出手煳他一脸,随后一本正经地干饭。 楚俞抓着他的手腕,「点火不灭?」 染酒看着他的眼睛,大方承认,「对。我不仅不灭,我还要隔岸观火。」 他的手指上还粘着创可贴,吃生煎的时候那根手指特地翘起来,楚俞很难不注意到。 「你受伤了?」 染酒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满不在意:「是啊,你的关心来的太迟,伤口都要癒合了。」 楚俞在他的指尖轻吻,「宝宝,你是在责备我不关心你吗?」 染酒:「可别~我经不起你的怒火。」 茶几上的早茶尽数被收割,楚俞盯着他红润的嘴唇,「需不需要加餐?」 染酒用手指轻轻点他的鼻头,挑衅地看着他,「不劳烦你,我吃饱了。」 「可是我还没吃呢。」 染酒淡淡道:「渴了喝水,饿了扇嘴。」 拍卖会开始前会举行一场宴会,邀请来的各路嘉宾欢聚一堂,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楚俞的级别属于贵宾,在二楼有单独的房间。 房间的布局和酒吧包厢一样,有沙发和茶几,唯一不同的是,沙发对面不是大屏幕,而是占据整面墙壁的落地窗。 沿着墙壁是一面硕大的酒柜,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杯,酒由服务员单独送来。 拍卖会开始前,楚俞被邬胤泽叫去协商财务,染酒单独坐在沙发上。 沙发摆放角度是设计好的,恰好正对着商品展览台。 吧檯上的果汁是楚俞点的,比起果汁,染酒更喜欢喝酒。 染酒从柜子里拿出古典杯,加入冰块,将威士忌缓缓倒入。 经营酒吧这么久,对酒的知识有一定的了解。 冰块提高了威士忌的甜度,香气聚拢在舌尖,久久不散。 「你懂酒?」 染酒抬眸,傅望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 染酒放在酒杯,靠在吧檯上,眼睛盯着他,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傅望君趴在沙发靠椅上,露出一个脑袋看他,「我已经进来很久了,你没发现吗?」 第20章 几个妈这么狂? 傅望君:「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傅望君,是禁闭的总经理。」 染酒哦一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傅望君主动搭话:「问你个问题。」 染酒不想与他这么自来熟,高冷的吐出一个「说」字。 傅望君:「你上次经过我身边,为什么要看我一眼?」 染酒沉思几秒,随后问:「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 「哦。」染酒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道:「味道有点难闻。」 傅望君:「?」 染酒无视他脸上的尴尬,走到沙发旁坐下,酒杯放在茶几上。 拍卖会开始后不允许服务员出现,在此之前需要在卡片上写下自己需要的物品,服务员送来最后一批酒水的同时,会把需要的物品送过来。 傅望君在卡片上写下玫瑰和打火机,看着自己那狗爬的字皱起眉头,瞥一眼染酒的卡片,夸赞道:「你字写得挺好看的。」 染酒:「还好,是你衬托的比较好。」 傅望君:「……」 傅望君:「???」 傅望君:「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沟里?」 此时一位身着红色旗袍的女主持人走上台,拿着话筒宣布拍卖会马上开始。 主持人画着热烈美艷的妆容,一身红衣衬得她的皮肤雪白,长发由一根木髮簪盘在脑后,慵懒又惊艷。 傅望君感嘆一句,「有妻如此,子非亲生又何妨?」 染酒:「你倒是想得开。」 傅望君一愣。 起初还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细想后才明白,他误会主持人是自己的妻子。 解释道:「我和她没关系。」 染酒:「青青草原你最狂,这点江湖规矩我还是懂的。」 傅望君被他气笑了,重重嘆口气,「诶呀,我是拿你没办法。说不过你。」 拍卖会开始,楚俞还没有回来,房间只有染酒和傅望君两个人。 沙发两端,一人一侧,中间仿佛相隔银河。 前期的商品都是小儿科,只是搏个好彩头,没什么看头,傅望君很快就腻了,靠在沙发上哈欠连连。 目前展现的商品是南亚古代王朝留下的玉器,纹路清晰,雕工精美,保存完好,适合古董收藏爱好者。 起拍价一个亿。 主持人还在介绍玉器的故事,傅望君手握成拳撑着发晕的脑袋,打完哈欠后抹去眼角的泪水,漫不经心道:「为什么我听完这个悽惨的爱情故事,有点想哭呢?可能是我太性感了。」 第29页 染酒一脸冷漠的纠正:「感性,谢谢。」 「我突然想起另一个故事。」 染酒盯着玉器,「我不是很想知道。」 两人全程各说各的,傅望君主打一个我不听,你别管。 傅望君突然靠近他。 「我有一个朋友,他前任在社交圈公布了那个女孩子,却把我朋友屏蔽了,是我朋友输了,还是那个女孩子输了?」 染酒的语气波澜不惊:「都是鱼,还要争个草鱼鲫鱼。」 傅望君茅塞顿开,「有道理……」 楼下主持人还在介绍商品,房间却陷入诡异的寂静,安静了五分钟,傅望君神神秘秘道:「你刚才说我身上有味道,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想引起我的注意吧?」 染酒嗤笑:「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怀疑我的品味。」 楚俞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回到包厢时,看到傅望君凑近染酒,「你长得好漂亮,我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 染酒:「……喜欢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 傅望君:「……我知道……」 染酒补充:「还要看看自己的外表。」 楚俞冷如冰霜的站在门口,半眯着眸子看着房间的情况,傅望君手上拿着一朵玫瑰花坐在沙发上,眉头微微皱起。 傅望君将玫瑰花叼在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火,蹭的一下,玫瑰花被点燃。 傅望君那句「哥帅不帅」还没有说完,染酒直接将果汁泼他脸上。 浇灭玫瑰花的同时,浇灭了傅望君那颗炽热的心。 染酒:「在密闭环境中玩火,几个妈这么狂?」 傅望君本想耍帅一把,没想到被浇了个透心凉,一时愣在原地,随即扶额苦笑,抹了一把脸,「哥的冷酷,零下八度。」 当他再次抬头,楚俞已经站在染酒身后。 看见楚俞那张阴沉的脸,傅望君顿时菊花一紧,磕磕巴巴的解释,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一会儿让苏培盛过来陪你们」就跑路了。 包厢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楚俞收起眼底的戾气,坐在染酒身旁,询问他是否受伤。 语气中满是关心,甚至撕开染酒手指上的创可贴,查看伤口是否裂开。 细长雪白的手指上有一条痂,见伤口没有反覆撕裂,楚俞松了一口。 他眼底的担心染酒看在眼里,无语在心里。 回过神来,楚俞看着茶几上空空如也的果汁,问他,「你刚才怎么用我给你倒的果汁泼他?你是不是不爱我?」 染酒:「……」 他是不是有病? 犹豫再三,举起手中的威士忌,说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酒精助燃。你想要我杀人,还是杀人未遂?」 楚俞的表情仿佛是在告诉染酒,他很满意这个答案。 拍卖会到中场休息的时间,楚俞让人送来一些小零食,看着染酒像一只仓鼠一样把嘴巴塞满,腮帮子鼓鼓的,很是可爱。 染酒被他看到很不习惯,「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楚俞托着腮看他,「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回忍不住过来吻我。」 染酒呵呵笑了两声,「你就想吧。」 —— 傅望君顶着一头浇湿的头髮,急忙逃离房间,百米冲刺跑路,在楼梯的拐角处差点撞到沈祁。 沈祁动作敏捷,一个转身躲过他的撞击。稳定身型,拍掉肩膀上的灰尘。 「傅总匆匆忙忙的,是忍不住要发射?」 见来着是沈祁,傅望君傲娇的哼一声,「知道还不赶紧张嘴!」 沈祁嗤笑,「我为人正直,可不像傅总一样,到处骗吃骗喝。」 「正直?」傅望君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沈总真会开玩笑。」 傅望君此刻有些狼狈,果汁沿着脸部轮廓滑落,在下巴出处停留一秒,最后滴落。 他身高腿长,一身正装显得他为人一本正经,可惜现在不是耍帅的时候。 面前的男人身高一米九三,眼眶周围微微泛红,不柔和的眉目本就带着锋芒,攻击性的外表加上压迫性的身高,显得傅望君更加渺小。 沈祁十六岁在东南亚道上混,第三年成为南亚邬家分家家主,第五年接手东南亚第二大财阀家族企业,第八年成为东南亚三巨头之一,坐拥无数财富。 据说东亚沈祁有一个年幼的妹妹,在南亚北部发生战争的前一个月失踪,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找回来的迹象。 以前沈祁不管在哪里身边一直都有一个穿着仙女裙的小尾巴,自那以后,放浪不羁的男人,身边没有任何亲信,致死孤身一人。 有人说沈祁是担心妹妹再一次受到危险,建了一所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住宅,造价二十七亿,占地十万平方,一共有十三层楼,二十部电梯。 沈呦就住在里面。 还有一种说法是,他的妹妹早就死在三年前那场战争中,五岁的小姑娘被放进冰箱里,活活冻死。 沈祁找到她时,她穿着红裙子躺在纸箱子里,手中还拿着哥哥最喜欢吃的杨梅。 传言是否真实,不得而知。 沈祁:「我有一个礼物想要送给傅总,不知道傅总能否赏个脸,一起喝杯茶?」 第21章 前夫哥斥巨资讨娇妻欢心 密闭的房间里,沈祁将一沓文件放在傅望君面前。 第30页 傅望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沈祁反问他:「在你的印象中,纪楚俞一直都在做什么事情?」 傅望君一本正经:「他一直都在研究『人体细胞再生实验』,这难道是这些年他研究出来的所有数据?」 沈祁无语片刻,「他一直都在查自己亲生父母的身份,这件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 傅望君点点头,「我知道,他都查十几年了,不还是一样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但是在三个月前,他突然停止调查,而他最后调查的方向停留在满城。」 「满城?」傅望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他的亲生父母在满城?」 沈祁:「他将自己的行踪隐去,我的人只查到这些。」 傅望君若有所思,最终将一个重要的线索透露给他。 「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他结过婚,他的伴侣就是满城人。」 听到这个消息,沈祁脸上的笑意更甚,「我们做个交易吧。」 往往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都喜欢点到为止,傅望君却是个异类,喜欢打直球。 「你想要『人体细胞培养仪器』最高级的设备?」 「对。」 「沈总太难为我了。」傅望君将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次拍卖会压轴戏的确是这台设备,但是楚俞这人太谨慎,并没有带来核心装置,我们手中的仅仅是个空壳。」 傅望君:「这台设备只能培养人体细胞再生,修復损伤的皮肤细胞,最高级的功能也就是修復了楚俞那根被他养父砍断的手指。」 「沈总您是受伤留疤了?才这么想要这台机器?」 沈祁微微一笑,「我自有我的用处。只要你和我们合作,我就把楚俞的秘密都告诉你,帮助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傅望君:「此话当真?」 「当真。」 「你手上关于楚俞的资料有多少?」 「不多,但是对你来说,足够。」 「你要我做什么?」 沈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损坏楚俞房间门口的监控,空出监控死角,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禁闭酒店的安保设施堪比南亚邬氏大楼,」傅望君抬眸看他,「要我以禁闭的名声做筹码来帮你,总要让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吧?」 —— 服务员将染酒拍下的唱片送进房间,「先生,这是您的商品,请您检查一下。」 接下来主持人开始介绍倒数第二件商品——一所豪宅 主持人:「这所豪宅建于岛屿之上,占地面积十万平方,共有十三层,电梯二十部,四周环海,任何一个房间都属于海景房,起拍价三十亿。」 起拍价三十亿足以劝退百分之九十的宾客,染酒也只是个看热闹的,玩着茶几上摆放的豪宅模型。 模型是按照豪宅的真是比例还原,雕工很精细,屋顶上的缺少的瓦片都完美还原。 豪宅上线两分钟,全场雅雀无声,就连讨论声都停止,一片死气沉沉。 在座的各位都是不差钱的,名下的豪车豪宅更是数不胜数,花三十亿买一座岛,建度假村还行,买一座已经建好的房子,这就很不值得了。 宅子占据整座岛屿,根本就没有改造的可能,周边没有地皮建设娱乐设施,改成酒店也不现实。 在场的资本家不是傻子,即便三十亿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赔本的买卖还是不会做的。 见大家无动于衷,主持人故作可惜,明里暗里透露这所豪宅是沈祁的。 话音刚落,嘉宾席开始有人竞拍。 这三十亿卖一个人情,总归是好的。 平日里压根没机会见沈祁,如果这次花钱买下他的别墅,日后少不了一些手续需要见面。 这一来二去,总有合作的机会。 如果真的能和沈祁合作,这三十亿……洒洒水啦~ 竞争激烈,价格逐渐提到四十亿。 染酒还在感慨这群人都是傻der时,身旁最大的傻der报价五十亿。 在染酒震惊的目光中,主持人一锤定音,楚俞还没开口,他抢先一步,「你有病吧?」 楚俞:「送给你的,喜欢吗?」 染酒知道他有钱,但是没想到他这么有钱,五十亿就这么直接洒出去,美其名曰送给自己?! 这五十亿买一座宅子取悦自己,难道没有将五十亿直接给自己来的更实在吗?! 染酒也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如果楚俞一开始用钱砸死自己,比他搞强制爱让自己接受快得多!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不一定非得要真心! 五十亿!五十亿! 这是什么概念?! 几辈子都不用奋斗! 染酒激动,「你钱多是不是?!」 楚俞点点头,「是挺多的。」 「你……你……」染酒被他气的语无伦次的,声音提高好几分贝,「你有钱,你给我啊!你这直接……五十亿没了……」 你特喵的直接给钱不爽快吗? 搞什么强制爱?! 搞什么霸道爱上我?! 楚俞见他在房间转了好几个圈,问:「别激动,你不要生气,造成易怒体质就不好了。」 「我特喵易怒怎么了?我没砍你就不错了!」染酒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眼神被气得通红,「你没事花五十亿买房子干嘛?!」 第31页 楚俞盯着他的眼睛看,「送给你啊。」 「送……送给我……」染酒差点心肌梗死多去,无助的低下头,心如死灰的问他:「这房子能退吗?」 楚俞疑惑:「为什么要退?这是我送给你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激动过头后是双腿的无力,他虚弱的跪坐在沙发上,额头靠在楚俞的肩膀上。 楚俞搂着他的腰,轻拍着他的肩膀帮他顺气,「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宝贝儿,我把它藏起来。」 刚才太过激动,染酒脑子缺氧有些发晕,没听见楚俞说的那句:「如果你不听话,那它就是用来藏你的,把你藏在那里,没有人会发现。」 染酒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缓过神,就听见楚俞的深情告白,「宝贝儿,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染酒勐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灵魂发文:「那不直的时候呢?」 楚俞没忍住在他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不直的时候想草。」 第22章 接吻的价格有点贵 楚俞花五十亿买下沈祁的私人豪宅,主持人大方祝词,无疑引起台下巨大的轰动,宾客纷纷转头看着二楼。 其中包括季老爷子和季伽勛。 染酒下意识想躲开他们的视线,楚俞却一把将他捞起抱在怀里,捏着他的下巴亲吻他。 「放心吧宝贝儿,他们看不到里面。」 他作势要加深这个吻,染酒躲开,「就算外面看不到,我也没有这种癖好。」 如果放纵他加深这个吻,绝对还会做别的。 即便外面的人看不到,染酒也不喜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个。 楚俞轻声诱哄,手伏在他的腰上,「没关系的宝贝儿,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强。」 染酒觉得有些好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特殊癖好?」 楚俞理所当然,「多一种选择,多一种体验,这样不好吗?」 染酒的手放在他的腹肌上,低头要去吻他,却在唇珠触碰之际停下。 「算了,你的物理伤害太强。」 楚俞垂眸盯着他的喉结,嘴角微勾,「多试试,防御能力才能跟着加强。」 染酒嗤笑,「再强的防御能力,跟经不起你像蛆一样在我身上乱拱。」 楚俞还是没忍住亲他,翻身将人压在沙发上。 他的吻疯狂又炽热,竭尽全力索取染酒的氧气,直到将人亲的头晕目眩,双眼含泪,他才停下。 染酒被呛得咳嗽几声,无力的躺在沙发上,迷迷煳煳的被楚俞抱在怀里,轻声在他耳边说着:「我的宝贝金肛不坏。」 喧闹声结束,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最后一件商品 ——人体细胞增长培养仪器 全场肃静,蒙住展品的红布被掀开时,全场譁然。 「这就是传说中,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仪器?」 「据说纪楚俞小时候被养父肖定道打成植物人,后来通过这台仪器提取脑细胞,这才醒来。」 「我也听到这个传言!好像邬胤泽就是为了这台仪器从南亚过来的!」 「邬胤泽要这台仪器……莫非是想要用在他身边那个小傻子身上?」 「嘘!你可别乱说话!三年前我在邬氏大楼见过他,那个时候他还是正常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不会说话,疯疯癫癫的,经常光着脚乱跑。」 「好像是说受了刺激,进行自我封闭,才会这样。」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听说那个傻子之前是伽蓝酒吧的调酒师,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邬胤泽看上,说不定是被邬胤泽那些特殊的癖好折磨成这样的。」 「大家安静一下。」 主持人早已习惯那些污言秽语,脸上波澜不惊。 「想必大家已经听说这台仪器的妙用,我在这里就不做过多介绍,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三十亿,价高者得。」 众人都知道这台机器邬胤泽势在必得,自然不会有所表态。 南亚的王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染酒的注意力不在那台机器上,而是那群人口中楚俞的身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俞身上的事情越来越奇妙,在一起三年,染酒好像都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好像都在告诉染酒他的神秘。 他的性格,他的家庭,他的身份……逐渐浮出水面。 或者说,这只是冰山一角,自己对他的了解仅仅 是宇宙中的一颗小行星。 楚俞没有亲生父母,那个肖定道是他所谓的养父,小时候还经常打他,他手指上那条细长的疤是他养父割断的。 过去三年中每一个夜晚,染酒见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但染酒并没有询问它们的由来。 起初染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他,单纯的将他视作合法床伴,并没有过去的干扰对方的生活。 现在看来,他身上那些疤痕都有了解释,真相以一种残忍方式向染酒全盘托出。 一千多个夜晚,染酒都会在迷迷煳煳的状态下,轻轻吻住他身上的疤痕,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关心。 仪器最终以五十亿被沈祁拍下。 无人竞拍,他明明可以以三十亿买下,偏偏加价到五十亿,与他的私人豪宅价格相同。 好像是在用一种非常隐晦的方式向楚俞示威。 第32页 染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无声加入这场强者之间的风花雪月。 拍卖会接近尾声,按照以往惯例,拍卖会的结束后的晚上,又是一场宴会。 在宴会开始之前需要办理商品交接的手续,楚俞把染酒送回房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就离开了。 染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肖定道这人的名头很大,常年吃喝玩乐不问世事的言子星都知道有他这个人。 视频电话中,言子星和他一样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肖定道是多伦唯亚公司最大的股东,而且这人是有案底的。」 染酒竖起耳朵听,「什么案底?」 言子星认真沉思片刻,「有很多,最典型的应该是十多年前拐卖儿童的事情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染酒:「他拐卖儿童做什么?杀人取器官啊?」 「倒也不是……」 「别逼逼,快放。」 「你知道邬胤泽有一座邬氏大楼吗?里面都是他按照国际最高标准培养的精英保镖,说白了就是他养的兵,只要南亚有内斗,都是他的保镖出马。」 言子星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如果说邬胤泽是培养保镖,那么肖定道就是培养继承人。」 「十多年前,他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索孩童,将那些年龄相仿的孩子关在一个笼子里,不断地折磨他们,逼着他们起来反抗,留到最后的那个才能活着。」 「全世界搜索……还是十多年前,」染酒注意力偏移,「你说季家真少爷会不会……」 「你还是祈祷他不在那里吧。」言子星解释:「肖定道的养子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要是季家真少爷也被他抓走,那估计已经嘎了。」 染酒沉默,言子星又说:「也说不定,或许肖定道的养子就是季家真少爷呢。」 言子星的语气随意,他不相信季家真少爷的存在,更不相信肖定道的养子是季家真少爷。 「不过我不知道他养子是谁,要不然可以帮你查查他是不是季家真少爷。」 染酒觉得奇怪,既然都知道肖定道做的那些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去拯救那些被拐的孩童呢? 言子星:「大哥,你知道为什么叫『听说』吗?因为这只是传言,拐卖儿童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以肖定道的势力,你压根就查不到他头上。地下黑色交易链都有他一手,何况只是拐走一个孩子呢?」 染酒随口道:「所以他的事情调查起来很困难……」 「何止困难,肖定道已经消失灭迹好几年了,他的养子继承了他的公司,他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第23章 诱导犯罪 言子星起身,对着镜子刷牙,嘴里都是白色的泡沫,说话含含煳煳,「你为什么突然聊起肖定道?」 染酒回神:「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言子星哦一声,没有怀疑他说的话。 染酒盯着他嘴里进进出出的牙刷,转移话题,「你跟那个馆长发展怎么样?」 「嗐,别提了。」言子星吐掉嘴里的泡沫,「他这人满嘴骚话。」 「咋了?」 刷好牙开始放水洗脸,电话那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我不是换了个发色吗?我到约好的地点时,看到他抱着一束花站在那没动。」 「抱着花……」染酒忍住笑:「我应该夸他浪漫吗?」 「别打岔!」 染酒乖巧点头,「嗯你说。」 「然后我走过去跟他说话,他一直盯着我看,我问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说到这里,言子星白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粉红,刷完牙又躺回床上。 「他说他在看天使说话。」 染酒盯着他那都要咧到耳后的嘴角,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表现得像一只吃瓜的猹,「你俩不会大do一场吧?」 言子星沉思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觉得一和零谁大?」 染酒不假思索:「一。」 言子星嘶一声,「也不一定吧……」 染酒脱口而出:「他不会还没你大吧?你们搁这年上恋情?」 言子星娇羞的点点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把头埋进枕头里。 染酒嘲笑他,「天哪,你竟然找一个比你还小的,飢不择食了你都。」 言子星捶床,「比我小怎么了?虽然他不如你大,但你不能嘲笑他!」 染酒:「我嘲笑他个鬼哦!我早就说了吧,你一定会找一个比你小的。」 言子星:「找个比我小的……那岂不是你都不如?」 染酒无语片刻:「这么一对比,好像是我赢了,我怎么高兴不起来?」 言子星傲娇的哼一声,「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不过我最近不能吃辣。」 「你怎么不能吃辣?之前不是挺喜欢吃辣的吗?」染酒表达关心。 言子星沖他眨了下眼睛,「你知道的,我现在必须要节制,不然的话不受男人喜欢。」 染酒:「……」 二人谈天说地,聊了十来分钟,言子星问他拍卖会的事情,染酒无奈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禁闭」拍卖会要设置门槛,为的就是防止我这种穷人进来凑数。」 第33页 言子星竖起耳朵听他讲拍卖会的事情,听完之后讪讪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么说来,咱们俩穷的不相上下。」 话题从贫穷到富裕,「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两根棒棒糖……一根我吃,一个你看着我吃哈哈哈哈。」 染酒:「你无不无聊?」 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转移到击剑馆馆长身上。 言子星的脸上带着一些忧郁,「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事情,我要不要试着和他谈恋爱呢?」 染酒无所谓道:「这辈子跟屁一样短,只管爽就好。」 「昨天他和我讲了一个笑话,我讲给你听。」 看见他一脸痴汉的模样,染酒满脸拒绝:「我不是很想知道。」 「我就要说!」 言子星生怕他会挂电话,「你知道蚂蚁的牙齿是什么颜色的吗?」 染酒无语片刻:「我真的不是很想知道。」 言子星哈哈哈大笑,「我告诉你,是黑色!」 染酒:「……」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蚂蚁牙黑~蚂蚁牙红~」 下一秒,染酒果断挂断电话。 两分钟后,言子星的电话又打过来。 电话接通,染酒警告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大碗线面。 染酒一惊,「我去!你还跟我打电话?!不赶紧吃五分钟后它就会发动无限繁殖技能!」 言子星不信:「骗鬼,我刚才煮面的时候特地只放一根,就是想看看它繁殖的过程,结果啥都没有。」 染酒觉得好笑,「一根你让它怎么繁殖?起码得两根。」 言子星一脸匪夷所思,「原来如此,一次要用两根。」 他无奈嘆一口气,「一定是昨天晚上馆长用力太勐,都影响我智商,下降了不少。」 染酒翻了个白眼,「倒也没什么下降。」 面对他欠揍式的发言,言子星早已习惯,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我得赶紧吃,要不然它就不拉丝。」 染酒盯着手机屏幕里挑起的面条,「没事,拉了一点。」 「……」 这天没办法聊下去,言子星挂电话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染酒忍住笑,翻身睡觉。 被子一盖,谁都不爱。 这一觉染酒睡得很不踏实,大脑缺氧的窒息感一直伴随着他,脑海中闪过许多雷雨交加的画面。 一个三岁小孩儿站在一条荒无人烟的马路上,路边干净的没有杂草,只有无尽的黑夜和电闪雷鸣陪伴着他。 闪电划过,光亮犹如白昼,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他站在道路中央,心中空虚没有方向。 就像是一场梦,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只是睡一觉醒来,自己就出现在那里。 染酒……染酒…… 梦里有人在唿唤这个名字。 小孩儿一脸迷茫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喊染酒二字的女人。 女人脸色苍白,脚步浮虚,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雨水打湿她的脸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早已疲惫不堪,眼睛已经哭肿,红彤彤的,眼球布满红血丝,活像行尸走肉的躯壳。 女人泣不成声的抱着他,声音嘶哑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否发生。 三岁不是记事的年纪,或许这一幕真实发生,可梦里的场景很模煳,他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绝望又无助的情感。 染酒勐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大口唿吸。 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间没有开灯,染酒还处在缺氧状态,眼睛没有聚焦,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漂亮天使,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诱导我犯罪吗?」 陌生的声音让染酒提高警惕,接着昏暗的光线看清那人的面容。 来者身量挺拔,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鼻樑高挺,嘴角含笑,一双桃花眼甚是好看,微红的眼角给他妖艷的脸上增加一抹攻击性。 染酒走神之际,沈祁已经站在床沿,他还未开口质问,沈祁的食指抵在他的唇处,「嘘。」 「漂亮天使,我想找你帮个忙。」 他语气平淡,眼眸却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深邃,「不过有点疼,你稍微忍耐一下。」 下一秒,他从身后拿出一根注射剂,迅速扎进染酒的脖子。 男人的速度太快,染酒还来不及反应,注射剂中的液体已经进入他的身体。 不出片刻,他的手脚像被注入铅一样沉重,接着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浑身动弹不得。 他想说话,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眼眸涣散,看不清沈祁眼底的情绪。 渐渐地唿吸也变得凝重起来,直至失去意识。 第24章 前夫哥的霸气语录 楚俞回来看到空落落的房间,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染酒,打电话也没接。 找来助理调查监控,却发现房门口的监控损坏,染酒不知去向,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快给我去找!」楚俞一脚踹在助理的肚子上,「我让你看好他!你当耳旁风了?!」 楚俞一把抓着他的头髮将人从地上提起来,随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双目新红,额头上的青筋仿佛都要爆炸,「肖定道就是这样教你做事的?!没用的废物!」 第34页 「住手!」 主持人穿着大红色旗袍站在门口,她画着浓艷妆容,头髮被木簪盘在脑后,慵懒又美艷。 「你有空把气撒在他身上,不如去找傅望君。」 楚俞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眼看她,眼中的戾气掩盖不住,嗤声道:「你倒是了解这里头的事情。」 「在禁闭享受惯了吹捧,就真以为自己高贵了?」楚俞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她,「苏烟,你的美貌一如既往。」 苏烟薄唇微抿,错开他的眼睛,「你说话没必要这么伤人。」 楚俞用手背轻抚她的脸颊,脸上带着冰凉渗人的笑意,「我帮你摆脱了肖定道,不代表傅望君就能帮你摆脱我。」 苏烟心中一颤,紧握着双拳,指甲都要陷入肉里,黏煳煳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 楚俞牵起她的手,掰开她握紧的双拳,对着伤口轻轻吹一口气,笑得像一个杀人犯。 「苏烟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随后咔嚓一声,她的手脱臼了。 苏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泪水含在眼中,迟迟不落。 「你双眼含泪的样子真是惹得我心疼啊,就像当年你躺在肖定道身下的样子,一模一样。」 「够了!」 苏烟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段不堪的记忆,「我不知道傅望君的事情。」 楚俞半眯着眸子,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手掌轻轻一推,苏烟的手恢復原状。 「他今天见过谁?」 —— 硕大的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台占据半个房间的仪器。 染酒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束缚着,头上还带着一个像锅盖一样的东西。 他试着挣扎,却始终不能撼动分毫。 沈祁穿着白色工作服出现在房间里,他带着防护目镜和口罩,带着塑胶手套,站在离染酒两米处的桌台旁边,用镊子取出里面浸泡的白色布料。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祁垂眸看着白色布料,随后将其放入绿色的液体中。 布料刚放进去,里面就冒出大量气泡。 他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将护目镜移至头顶,口罩后面是俊美的面容。 「小宝贝儿别紧张,我只是想要取一些你的脑细胞。」 染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沈祁走到他面前,笑得意味深长,「试试这台仪器,能不能培养你的脑细胞。」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呢,我们就开始取吧。」 沈祁整理好他头顶上的锅盖,固定好仪器,将长管插入对应的位置。 他手中的动作没停,「小宝贝儿别紧张,这个实验之前我也做过,不过都没有成功。没准这次就成功了呢?」 染酒的手腕被牢牢地固定住,没有办法挣脱,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为什么是我?!」 沈祁漫不经心道:「因为你特别呀小宝贝儿。」 手上的事情做完,他撇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喃喃道:「时间差不多了。」 「你准备好了吗?」 说着,摁下按钮。 剎那间,染酒感受到头上的锅盖在收紧,紧紧的贴在他的头皮上。 接着密密麻麻的触感传来,突然头皮一紧,两侧的刺痛感愈来愈列。 他紧握着双拳,无法忍耐的疼痛让他没忍住喊出来,「你特码是不是有病?!」 头皮被穿破,一个冰凉的触感沿着伤口进入,他清醒着感受那个东西进入自己的大脑,恐惧感占领他的所有意识。 「你放开我!」 沈祁注视着仪器上的画面,手机铃声响起他充耳不闻,直到屏幕上出现他想看到的画面,他才拿出手机接听。 「你在哪?!」 电话那头是楚俞的咆哮声,「你把他带去了哪里?!」 沈祁把手机远离自己几公分,无视他的咆哮,「纪总别激动,他现在很好,不过……十分钟之后我就不能确定了。」 「你把他放了,否则,我要你的命!」 染酒忍着疼痛,紧闭双眼,牙齿紧紧咬着嘴唇,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 他这幅样子可把沈祁心疼坏了。 擦掉染酒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道:「你想听纪总的声音吗?」 染酒喘着粗气,缓缓睁开眼睛,沈祁眼底含笑,将手机递到他耳边,「疼的话可以告诉他哦。」 他张了张嘴,声音颤得不行,「楚俞……」 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又狂躁,「染酒,你在哪?!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 另外一根长管插了进来,染酒猝不及防的惨叫声惹得楚俞发狂,「你怎么了?!沈祁你放开他!」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染酒感到自己的灵魂被剥离肉体,疼痛感麻痹他全身的神经,不出片刻,他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打斗声,隐隐约约听到楚俞的声音,或许是幻觉吧,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不能睁开。 碰的一声,周围传来强烈的震动感,染酒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一片血腥,沈祁扶着腹部栽倒在他身前。 染酒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勐地起身冲过来,掐着染酒的脖子警告道:「别过来!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掐死他!」 第35页 染酒还被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沈祁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他却感受不到疼痛。 沈祁双目猩红,嘴角是从胸腔溢出的来鲜血,用手背狠狠地擦去,眼睛死死盯着楚俞,「他不是你最宝贝的人吗?你敢用他来赌么?!」 楚俞冷冷道:「你现在放开他,或许我会考虑留你一条贱命。」 第25章 前夫哥捨命相救 沈祁哈哈大笑出声,「纪总真会说笑,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你真的捨得吗?」 此时邬胤泽带人冲进来,看着沈祁疯癫的样子,正欲上前阻止。 「你别过来!」沈祁低吼道。 邬胤泽忍俊不禁的脸上露出一丝伤感,「沈祁,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沈祁沖他咆哮,「我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邬胤泽抬手,身后的黑衣人纷纷退下。他目光担忧,语气温和,「沈祁,放下吧。」 「我不要!」 刚才还浑身戾气的男人此刻却变得脆弱,「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哥!这是救小呦唯一的机会!」 邬胤泽:「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冷静,我们好好想办法,我会救小呦的。」 听见「救小呦」这三个字,沈祁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紧接着又变得狰狞。 「不!你不会!你要是真的会救小呦,应该在她被抓走的时候就去救她了,而不是等我在冰箱里发现她的时候!」 沈祁猩红的眸子是数不尽的伤感,明明是自带攻击性的面容,此刻却无比的脆弱。 眼泪夺眶而出,说话的声音颤抖,沙哑得不行。 「你知道我在冰箱里看见她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她在冰箱里待了一个星期,只穿了一条红裙子,你说她会不会冷?」 「我觉得她会冷……我也冷!我看到冰箱外面一抹红颜的裙子,我更冷!」 他陷进自己的记忆中,无法感受到外界事物,不自觉加重手中的力道,染酒难受的五官拧作一团,想要张大嘴巴唿吸,氧气却迟迟不能进入身体。 「她死了哥,小呦她死了!她死了!」 咔吧一声,楚俞举起枪对准他,邬胤泽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等等!」 最终还是慢了一步,砰的一声巨响,子弹飞速窜出,进入沈祁的身体。 沈祁的胳膊收到重创,缓缓松开染酒,他身形不稳,渐渐往一侧倒去。 这里刚才发生剧烈的打斗,地上全是散落的玻璃渣,邬胤泽跨步上前扶住他倒下的身体。 染酒的唿吸有些微弱,楚俞快步走到染酒的身侧,解开束缚着他手脚的绷带。 抽取脑细胞的锅盖早就被打坏,昏沉的脑袋偏往一侧,脖子上的淤青无疑是在刺痛楚俞的眼睛。 他的头上两侧有两个细小的孔,里面还流淌出新鲜的血液。 好在这里是无菌室,伤口还没有收到感染,用现有的资源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正准备弯腰将人横抱起,沈祁突然挣脱邬胤泽的束缚,按下遥控,染酒被弹簧座椅弹飞出去。 楚俞反应不及时,伸向染酒的手慢了一秒,眼睁睁看着染酒飞出十米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能清晰的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与此同时,沈祁夺过邬胤泽腰间的枪,对着染酒的方向一顿扫射。 「小呦活不了,你也别想活!哈哈哈哈!」 楚俞来不及思考,跨步助跑,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利用惯性和光滑的地面躲过枪林弹雨滑向染酒,将昏迷的人护在怀中。 邬胤泽要去夺沈祁手中的枪,却被沈祁一脚踹开,前面的子弹毫无规律的扫射,最后两颗子弹经过他的瞄准,发射—— 一颗打中楚俞的左肩,一颗进入腰侧。 被子弹射中的人发出一声闷哼,楚俞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低头查看,才发现子弹穿透自己的肩膀,擦伤染酒的手臂。 染酒身上全是刺目的血红,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小腿的骨头明显曲折,还有大面积的擦伤。 怀中人痛苦的表情惹得楚俞差些失去理智,将人横抱起,眼底的杀气掩盖不住,这一刻,沈祁的一百种死法他都想好了。 楚俞还未曾表态,三声枪声将他的理智拉回来。 近距离的枪声震耳欲聋,腿部和肩膀的疼痛让沈祁不可置信,心理上的疼痛掩盖掉身体上的痛觉。 他的双唇微微发颤,有些不可执行,「哥……?」 邬胤泽没有看他,淡定的把枪收回,与对等的姿态说:「15%的沈氏、6%的邬氏和这三颗子弹,不知道纪总还满意吗?」 股份对于邬胤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着沈祁连开三枪,已经是他做得最大的让步,楚俞若是不满意,今天这件事情就将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楚俞微眯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邬总的大义灭亲来的真是时候。」 走到门口时,楚俞侧头,半眯的眼眸透露着危险,「邬总,麻烦你看好自己的弟弟,否则,我也会让他尝到铁管刺穿头颅的快感。」 —— 染酒陷入漫长的昏迷中,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寂静的空间里,唯有疼痛伴随着他。 他无法感受周围的事物,只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浑身上下被禁锢一般动弹不得,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样疼。 第36页 黑夜寂静无声,在国外的那段时光里,楚俞的名字陪伴了他三年,早已刻入他的脑海中。 试着唿喊楚俞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深邃的回音。 空荡荡的,仿佛身在一片深渊底下,楚俞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给不了自己答覆。 「楚俞……」 他在迷茫中召唤,身心迟迟感受不到有温度的安全感。 突然!从天上降落数十道白色的光束,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因为光束的到来变得明亮,仅仅只是照亮躺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就像是木乃伊一样全身被白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们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所谓的「头」上没有脸,只有两个不规则的圆充当「眼睛」。 光束照射进来,他们开始在阴暗中扭曲爬行,同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着实吓人。 染酒的唿吸一颤,头皮发麻,手脚不自觉的开始挣扎,可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注射进麻药,即便他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挣脱。 他们不断靠近,伴随着骨骼磨合的嘎吱声,还有卡痰一般的唿吸声,一切诡异的声音从他们身上传来,令人作呕的同时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染酒不断挣扎喊救命,可不管他怎么叫喊,周围的东西都没有停止向他走来。 离他最近的一只已经到了床边,僵硬的手触及到他的小腿,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密密麻麻的触感带着粘液,冰冰凉凉的。 染酒都要崩溃了。 第26章 前夫哥直球表白 黑夜总是能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染酒从小就害怕黑夜,特别是雷阵雨的晚上,家人从来不会在雨夜时让他一个人在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染酒渐渐地能独自一人应付雨夜,可也只是应付,躲在被子里,手脚都不敢伸出被窝,生怕会被怪物吃掉。 楚俞知道他怕鬼,从来都不会带着他看恐怖片,也不会拿他害怕的东西来吓唬他。 有楚俞陪伴的那几年,染酒渐渐都忘记自己怕鬼的事情。 周围的木乃伊环绕在他身侧,其中一只已经上了床,趴在他身上,那张丑陋恐怖如斯的脸正对着他的眼睛。 噁心的洞口还留着一些红色粘稠物,染酒不敢与其对视。 这一刻,楚俞的名字就像是他的保命符,恐惧占据他的大脑,都忘记头上的伤与痛。 「快给他打镇定剂!」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不再是木乃伊卡顿的喘息声,还有焦急的说话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那些噁心的东西忽然禁锢一般停止动作,渐渐地退开一些,趴在染酒身上的那只也开始有其他动作,就像是收到某种命令一般缓缓退开。 染酒神情未定,木讷的看着他们,唿吸早就乱的不行,心脏怦怦乱跳,额头上冒着细细的冷汗,手脚冰凉,身体颤抖的厉害。 刚才太过激动,大脑开始出现眩晕,眼前的场景也渐渐浮起一片薄纱,看的很不真切。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周围不再是一片漆黑。 光亮有些刺眼,身侧的身影很是模煳,看得不真切。 没有安全感的他本能唿唤楚俞的名字,喉间却像是被一只手牢牢遏制住,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是刚才吓的,还是大脑的疼痛,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好疼……」 即便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他依旧能看到楚俞焦急的面容。 楚俞轻轻地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颊,轻声安抚:「是不是头疼?」 染酒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说着好疼,楚俞让医生给他打麻药,医生却说他的伤口很特殊,手术的时候已经用了大量的麻药,再用麻药对身体有损害。 楚俞暴躁怒吼:「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么忍着吗?!你们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医生安抚着他的狂躁的脾气,提了一个用安眠药的建议,楚俞正打算答应,染酒却摇摇头,「不要……」 他不想要再陷入昏迷,一直身处于恐怖又无能为力的黑暗之中。 「抱抱我……」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清。 楚俞慌忙凑过去,擦掉眼角的泪水,「宝宝你怎么了?」 染酒没有说话,泪水在眼眸中打转,苍白的面容显得他脆弱不堪,惹得楚俞焦急万分,转头问医生。 「就没有其他办法让他缓解疼痛吗?」 医生:「抱歉纪总……」 「滚出去!一群没用的东西!」 这家医院是多伦唯亚公司旗下的,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靠公司的钱养着,自然不敢得罪楚俞。 「纪总,病人的伤口在头部,尽量不要侧躺,不要触碰到缝合的地方。」 医生做好应尽的责任,交代好注意事项便离开。 染酒说话的声音很沙哑,带着浓厚的鼻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抱抱我……楚俞……抱抱我……」 楚俞生怕弄疼他,轻轻地抱起他,染酒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夹着他的腰,抱着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染酒只有在害怕到失去神志时才会露出这副神情,以前从来都没见他这么难受过,这仿佛是在楚俞心尖上捅刀子,心疼的他要命。 怀中人的身体有些轻颤,抽泣声环绕在耳畔,脖子被搂得更紧。 第37页 他说话轻声细语,听得很不真切,「我好疼……楚俞,我好害怕。」 楚俞轻抚他的背嵴,像是在轻声安慰,动作温柔至极,与刚才那个充满戾气的傢伙判若两人。 染酒是正常男子的身形,缩在楚俞怀中却有种小鸟依人的视觉感,穿着病号服显得他很小一只,抱着楚俞不撒手,就像是在撒娇。 「抱抱我……」 染酒脆弱的模样让楚俞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染酒眉头紧皱的躺在病床上喊着自己的名字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做噩梦了。 很可怕很可怕的那种噩梦。 他的手指蜷缩着,紧紧抓住床单,明明那么的用力,手指都泛白,他却像是被人用铁箍遏制住手脚一般,使不上力气。 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恐惧,无需眼神交流,楚俞就能知道染酒心中所想的一切。 楚俞能真切的感受他的恐惧,昨天晚上看到染酒像一只实验鼠一样控制在仪器上时,就在那一瞬间,真实的恐惧感爬满他的头皮,所有的神经就像烟花一样炸开,脑子嗡嗡作响,任何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没有经过大脑。 当时他的脑子全被恐惧占据,他害怕机器出现故障,他就要永远失去染酒。 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感受自己的温度,同时也在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失去最爱的宝贝。 「宝贝儿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说着,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你亲亲我。」 染酒缓缓抬起头,湿润的眼眸中带着请求,「你亲亲我好不好?」 楚俞透过他的好看的眸子,感受到他内心紧张的情绪,「宝贝儿,你不要害怕。」 「你亲亲我,你快亲亲我。」染酒的声音很沙哑,说话时有气无力,唿吸声都是间断的。 楚俞担心他情绪激动会影响头上的伤口,准备叫医生,染酒却捧着他的脸,恳求道:「你快亲我,你为什么不亲我?」 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楚俞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低头缓缓贴上他的唇瓣。 炽热的双唇紧贴,轻轻地吸吮,他才感受到楚俞真实存在。 这个吻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唿吸平稳婉转,就像是细细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安抚着染酒不真实的情感。 染酒想要感受到更真切的温度,手不自觉的收紧楚俞的脖子,随着这个吻更加的深入,他的情绪不再躁动,渐渐平静下来。 染酒抬眸,水汪汪的眼睛勾去楚俞的魂魄,「你爱我吗?」 楚俞吻了吻他的鼻尖,「我会一直爱你,你可以反覆向我确认。」 第27章 前夫哥的嘴 染酒受伤的事情老爷子并不知情。 拍卖会结束的第二天,禁闭酒吧就安排好了飞机将宾客送回去,楚俞送老爷子去机场时,说昨晚染酒心情不好喝嗨了,现在还没有醒。 老爷子以为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自家小么又闹脾气躲着不见自己,无奈嘆一口气,拜託楚俞照顾好他,随后和季伽勛上了飞机。 禁闭酒店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傅望君双手被绑在身后,嘴角留着淤青,被人扔到楚俞面前时,他才反应过来。 傅望君躺在地上像蛆一样扭来扭去,看见楚俞冷若冰霜的脸,干笑几声。 「你……你这是干嘛呀?」 楚俞坐在单人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膝盖,像是在等他坦白从宽。 此时无声胜有声,傅望君不自觉的咽口水,讪讪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俞不想在他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直接开门见山,「他给了你多少钱。」 「开什么玩笑?!」傅望君用责备他的语气说:「我一没房贷,二没车贷,三没后贷,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再说了,我是什么人……」 话还没说完,楚俞开口打断他,「你是见钱眼开的人。」 傅望君:「……」 躺在地上略显狼狈,傅望君扭动着身体勉强坐起身,「诶你怎么能怀疑我和沈祁串通呢?我压根就不知道你会带你那小情人来这儿不是吗?」 楚俞纠正他,「他是我的伴侣。」 傅望君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差不多。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还比不上你们那三年的感情吗?」 楚俞语气冰冷,丝毫听不出愧疚的语气,「那我岂不是误会你了?」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伤心。」他喃喃自语。 「虽然我雪白纤细的手被你的手下绑出淤青,漂亮的脸也受了伤,但我一点都没有怪你,真的。」 傅望君的碎碎念一直环绕在楚俞的耳畔,他微微皱眉,眼眸是让人看不透的深邃,「你想不想知道肖定道在哪里?」 傅望君垂着的眸子轻轻一颤,时间只有一剎那,很快就恢復正常,语气表现的极其正常。 「肖定道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就好。」 楚俞眼底闪过一丝危险,说话依旧没有温度,「你的眼睛告诉了我答案。」 傅望君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表现的越不在意,他的心就越虚,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殊不知自己的心思早就楚俞看的一清二楚。 「你说得对,我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我是很喜欢钱,但我也不是什么钱都挣,我爱钱更爱命。我一点都不关心肖定道的事情……」 第38页 「所以你很关心我的事情?」楚俞漫不经心道。 傅望君喉间一紧,随即干笑两声,「你的事情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咱们穿一条裤子长大,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这么说来……你很了解我?」 楚俞的话很轻,就像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话,但他并不是喜欢开玩笑的性子,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值得细品。 他看似轻松地语气,实际上是在挖一个大坑,稍不注意就会掉进他准备好的陷阱里。 自从肖定道失踪,楚俞继承多伦唯亚公司,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山鸡变凤凰,但对于楚俞来说,只是从一个地狱跳脱到另外一个深渊。 公司元老级别的人物和肖定道打了那么多年交道,早就摸清楚他的脾性,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就能在肖定道眼皮子底下作恶。 楚俞不一样。 楚俞的城府很深,不苟言笑的性子给他的身份蒙上一层薄纱,让人捉摸不透,稍微亲近一点也不能察觉到他内心的想法。 他仿佛是在内心建立起一座封闭式的城堡,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坚不可摧,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一个洪水勐兽,也有可能是一个渴望光明的小孩儿。 「我给你这个机会,」楚俞垂眸看他,「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傅望君笑得没心没肺,「你这是在试探我?」 楚俞没有回答。 「要是我说我想知道肖定道的位置,你的枪是不是会对准我的脑袋?」 楚俞嘴角微勾,「你觉得呢?」 傅望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纪楚俞!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f市禁闭酒店!这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 楚俞起身走到他身前,抬脚重重踩在他的肩膀上。 「面子给多了,你都以为自己像个人?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的多伦唯亚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捡起地上的扇子,托着傅望君的下巴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肖定道的时代已经过去,你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董事长,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对付沈祁尚且需要费些脑筋,我早晚会收拾他,这只是时间问题。可你好像忘记,我对付你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楚俞打开摺扇对着他轻轻扇风,「数九寒冬,棺材漏风,肖定道的下场你是不是也想经歷一遍?」 「你那么思念肖定道,我可以随时送你去见他。」 第28章 和好如初 楚俞回到病房,染酒正趴在窗前眺望。 天气不是很好,天空乌云密布,有些阴沉,空气也瀰漫着凉意。 他穿着单薄的病服,头顶着纱布,单脚站立,许是看的入了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楚俞。 楚俞给他披上外套,从他身后搂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没受伤的肩膀处,声音有些疲惫。 「怎么起来了?」 「不想躺着,头有些疼。」 染酒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声嘶力竭后的撕裂感。 楚俞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季爷爷已经回去了,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染酒轻声嗯一句,把温水捧在手里,感受手心传来的温度。 每当染酒心情不好时,就会盯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一整天。 看着窗外发呆这件,并不能帮忙解决现实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却能能让他的心情保持平静,忘记身体上的疼痛。 「过几天就不疼了。」楚俞理了理他翘起的呆毛,「你要是难受,我让医生给你开些止疼药。」 窗户旁有个凳子,楚俞搬过来让他坐下,染酒却说凳子太凉,本想找个垫子,楚俞却直接坐下,然后将人搂在怀里。 「现在不凉了吧?」 伤残人士,行动不便,染酒也没有挣扎,安安分分的坐在他怀里。 此处位于十三层,入眼的风景很宽广,视力好一点的能看清湖边都是戏水的人。 楚俞单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解释着:「你的小腿没有骨折,只是有些错位,休息几天就好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楚俞解释他的伤情以及和送老爷子上飞机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讲得详细。 楚俞的性子让他的话向来很少,可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在说话,仿佛是在掩盖内心的慌乱。 相处这么久,本就是双向奔赴的情感,染酒能察觉到他的紧张,半开玩笑道:「我心情不好,你能给我道个歉吗?」 「对不起。」 楚俞的道歉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神中满是愧疚,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交给染酒。 染酒被他的目光看的很不习惯,错开眼,垂眸玩弄着他的虎口。 二人的手在一起有着鲜明的对比,染酒的手洁白光滑,细长好看,手心也没有长过茧的迹象,一看就是没有受过苦、备受宠爱的小少爷。 反观楚俞,就是一个非常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心有些粗糙,虎口处有明显的老茧,摸起来不是很舒服,食指上还有一条细长的疤痕。 听沈祁说楚俞的手指之前被砍掉过,后来用新的细胞培养出来嫁接上去的。 被砍断的手指……应该很疼吧。 第39页 染酒盯着他的手,鼻子有些酸酸的。 楚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仿佛是在记录他不好的过往,痛苦的回忆一直刻在脑海里。 对比自己这些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染酒不知道他的过去,他也从来都没有提过,就算想询问,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开口。 或许对于楚俞来说,那段时光也是他最不想提起来的,就算自己知道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改变。 等时机成熟,真相自会浮出水面,到那个时候,也许真相往往让人难以接受。 房间的气氛有些凝重,染酒依旧垂着眸子,小嘴嘟囔着,「那你知道错了吗?」 楚俞点点头。 染酒责备他不懂情趣,「知道了还不亲我。」 楚俞的唿吸一顿,半天说不出话来,染酒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来他的亲亲,摆摆手假装不在意道:「不亲算了,我去洗个澡,都要臭死了。」 正欲起身,楚俞却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回来,在染酒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贴上他的嘴唇。 楚俞的吻是小心翼翼试探,轻吻缠绵,温柔中带着歉意,与以前霸道又强势的吻截然不同,染酒都有些不习惯。 染酒放平稳唿吸,主动去挑拨他,用他以前对付自己的方式来对付他。 楚俞察觉到他的动作,配合一边配合指导,几个回合下来学得有模有样。 配合几次后,染酒还是没有学到精髓,便不在调动他的节奏,自己重新主宰战场, 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掌心贴着他的耳垂,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后脑勺上,加深这个吻。 染酒跟不上他的步伐,唿吸加快,突然喉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入侵,痒痒的。 不专心的下场是被口水呛到,随后剧烈咳嗽,染酒掩饰尴尬般的用手背捂住发红的双唇,说着一些无厘头的话。 「没事,我就是有些牙疼。」 楚俞抓着他捂住嘴巴的手,随后轻轻掰开他的牙齿,查看着里面的情况。 染酒扭过头不让他看,楠楠吐槽他,「你又不是医生,你看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楚俞捏着他的下巴强行将人掰回来,「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我非常确定,我比医生要熟悉你的口腔。」 染酒老脸一红,不想再和他掰扯,「我要去洗澡。」 染酒的行动不方便,脚腕和胸口都被纱布包扎,不能碰水,楚俞在浴缸中放好洗澡水后,将人横抱起带去浴室。 病服扣子结到最后一个,染酒抬头才发现楚俞还站在身前,「你怎么还不出去?难道你想帮我洗澡?」 话一说出口,智商回笼,悔恨的想把嘴巴缝上! 楚俞挑眉,「也不是不行。」 染酒心中咆哮。 这逼就是在等自己说这句话! 某人看着浴缸里一半的水,想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怎么进去,另一个是怎么出来? 想破脑袋也只得出一个答案,这两个问题好像自己都没有办法独自解决。 楚俞看着他轻咬下唇纠结的模样很是欢喜,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轻靠着门板,等带着他的答案。 染酒的眉头只拧了五秒钟。 还有一个办法。 他将最后一个扣子扣上,笑吟吟道:「我突然不想洗澡。」 楚俞挑眉,语气轻松提醒他,「你要不要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染酒:「……」 不用低头细闻都知道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算了,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心里是答应,可嘴巴还硬着,说话支支吾吾,吐字不清晰,「那你帮我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染酒咬着牙,含含煳煳道:「帮我洗一下。」 「帮你什么?」 楚俞那张欠揍的嘴脸让染酒忍无可忍,「我说,你帮我洗一下澡,可以吗?」 楚俞眼底含笑,「你这求人的态度有待改进。」 「你还想怎样?」 染酒双手抱胸,歪头看他,明明是很兇的语气,却显得他有些可爱。 第29章 再求一次婚 染酒责备他,「你刚才说我身上有味道,怎么?你嫌弃我?」 楚俞:「……」 画风突变。 「哦不对,你怎么会嫌弃我。」 楚俞还没来得及开口,染酒又说:「纠正一下,你不是嫌弃,是噁心。」 楚俞盯着他没有说话,长达三十秒的沉默,染酒最先沉不住气,「你看着我干嘛?别跟我说『看我什么时候会忍不住亲你』,拉倒吧。」 楚俞问:「你中午吃了什么?」 「你以为打断我说话这件事情就能过去吗?」 染酒一口气能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别人根本插不上嘴,即便是这样,楚俞还不忘提醒他,「你牙上有菜叶。」 染酒下意识闭嘴,用舌头扫一圈自己牙齿,没发现异物后才察觉楚俞的奸计,顿时恼羞成怒。 「你!你给我滚出去!」 太过激动推他一把,结果不小心没站稳,脚底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仰。 染酒以为自己要摔个四仰八叉,却不料楚俞伸手揽着他的腰,直接将人捞起来。 第40页 解开的衣衫此时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滑落,露出雪白光滑的肩头。 生长在南国的植物野蛮生长,出现在视野中。 楚俞的喉间上下滚动,声音是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宝贝儿……」 「停!」 染酒勉强站稳,警告他,「收你起脑子里那些带颜色的废料!我现在还在生气!没打算原谅你。」 「宝贝儿别生气,你再生气,我可就要亲你了。」 说到底还是想要亲。 不就是一个亲亲么,又不是要噶腰子,染酒不想再和他纠缠,对着他的嘴啄了一下。 「够了吗?」 楚俞用「你以为呢」的衍射藐视他,染酒又啄了一下。 问他:「够吗?」 染酒啧一声,「别以为摆出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我就会满足你。」 楚俞嘆一口气,「siri。」 一道电子女音响起:「我在。」 「男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哄?」 染酒:「……」 「感情我只是你男朋友?」 楚俞心中一梗。 这个澡都没法洗,折腾半个小时才下水。 染酒坐在浴缸里,包着纱布的脚高高翘起,水只漫过腹部,再多一些就会接触到肩膀上的伤口。 楚俞用毛巾拧干水,擦洗着他的背部和脖子。 浴缸里有许多泡泡,染酒玩着泡沫,假装不经意道:「那个傅望君是谁啊?你跟他很熟吗?」 楚俞吐出两个字,「不熟。」 「那个染着绿毛的人又是谁?」 染酒将沐浴露抹在手上吹泡泡,「他跟我说那个机器可以让人死人活过来,是不是真的?」 他的眼底透露着好奇,楚俞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能。」 「那他为什么要把我绑在那个机器上,还刺穿我的脑袋,他想干嘛?」 「不知道。」楚俞洗掉他身上的泡沫。 楚俞不想让他知道那些骯脏的事情,回答得很有迷惑性,只回答最后一句,偶尔说几句别的,不会让他察觉到。 最终染酒败在单纯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他是不是想復活他妹妹?他妹妹是怎么死的?」 「放在冰箱里冻死的。」 染酒惊讶,「谁干的?这么残忍?」 「上次在走廊上乱跑的人。」楚俞把他抱出浴缸,然后用毛巾将人擦干。 「棕色头髮的那个疯子?」染酒配合这他的动作穿好衣服,「他是在发病的情况下把人放进去的?」 「也许吧……」 「我去……」 楚俞扶着他走出浴室,窗外的风吹进来,染酒有一种胯下生风的感觉。 低头一看,果真……凉飕飕的。 「我裤子呢?」 楚俞瞥他一眼,「刚才你一直在说别的男人,我生气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 被单全部换新,染酒躺在床上,后知后觉,才察觉到刚才自己什么都没问出来,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楚俞已经离开。 之后也问过几次,还是被楚俞圆滑的煳弄过去,根本问不出所以然来。 这几日染酒有些嗜睡,做脑ct的时候直接躺着睡着,无奈,楚俞只能将人抱回去。 染酒就这么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肩头唿唿大睡。 他穿的不是配西装外套的修身衬衫,而是宽松的白衬衫,没有系领带,树袋熊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脖子上,顺着衬衫衣领熘进衣领里。 痒痒的。 染酒的伤口在头部,躺着睡觉不利于伤口癒合,楚俞就这么一直抱着他,直到他睡醒。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的人滋熘一声,然后发出没睡醒的声音,抱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一些。 楚俞感到肩膀上黏煳煳的,想必是这人流下不少口水,侧目看去,染酒已经醒了,只是他的头一直保持着睡觉的动作。 楚俞看到他正盯着自己肩膀上那一大片水渍,轻笑一声,「量还挺大。」 染酒:「……」 染酒缓缓抬起头,趁机抹掉嘴角的水渍,「你怎么留着这么多汗?衣服都湿了。」 楚俞想了想,说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我应该是生病了,否则怎么会局部出汗?」 染酒:「……」 楚俞看见他气鼓鼓的脸,忍不住亲他,亲了一下还不够,还想撬开,染酒及时阻止。 只见他双手捂住嘴唇,做出惊讶的表情,脸颊微微泛红,委屈得责备他,「你怎么可以夺走我的初吻呢?!」 「初吻?」楚俞觉得好笑,「你还有初吻吗?」 「怎么没有?」染酒努着嘴,一本正经的问他,「初吻难道不是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刷新吗?」 楚俞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可爱的话,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没忍住贴上他的唇。 接下来染酒的腰被搂住,后脑勺也被扶住,这个吻他没有躲开,主动迎上去,他的视线从楚俞的嘴唇移动到眼睛。 二人贴的很近,近到能够看清对方的眼睫毛,对视片刻,染酒便闭上了眼睛,全身心的感受这个温柔带着爱意的吻。 他跨坐在楚俞腿上,低着头感受气息间的传递,腰间冰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的包住对方的脖子。 随着这个吻更加的深入,染酒已经败下阵,腰间瘫软无力,在跌落前,楚俞放过了他。 第41页 他将染酒的身体扶正,食指轻轻触摸着他的红艷的唇珠,「宝贝儿,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緻的盒子,里面是一对银色的戒指。 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三个月前,染酒的那枚被留在别墅里。 没想到被楚俞带回来了。 楚俞拿出染酒的那枚戒指,随后牵起他的手,像在举行某种仪式般将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上,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染酒懂他的意思,在楚俞期待的目光下,他把戒指含在嘴里,舌头轻轻穿过戒指,低头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第30章 被夺走的初吻 楚俞和以前一样,陷入忙碌的工作中,只有吃饭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染酒很瘦,吃的又少,生病之后胃口更加不好,经常一日一餐,楚俞每次都会和他一起吃饭,盯着他把东西吃下去。 几日的相处,二人仿佛恢復离婚之前的状态,甚至更加如胶似漆。 早上染酒戴着夸张的黑框眼镜坐在病床上写策划,只要两分钟,楚俞就会冲过来将人摁在床上,摘掉他的黑框眼镜,然后夺走他的初吻。 每次都能把染酒亲的头晕目眩,写不好方案,有时候他过分起来,还会把人亲到腿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一只砧板上的咸鱼,任人宰割。 楚俞也是个霸道的主,刚刷新的初吻就夺走。 染酒昏昏沉沉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满脑子都是刚才楚俞亲吻自己的画面,实在静不下心,策划憋了两个小时没憋出个所以然。 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拆,如果打电话给季南与,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索性报了个线上课。 线上课的老师是个男老师,长得还算秀气,整齐的西装套在他身上有模有样。 字正腔圆,详细简单,染酒的小脑瓜子还算跟得上,他一边听课,一边做笔记,将学到的东西全都记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两点。 楚俞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已经透心凉的饭菜,又看到眉头紧皱的染酒,凑上去查看情况。 染酒准备和老师连麦,谘询一下自己遇到的问题,没有注意到身侧多了一个人,还是感到耳垂被人亲了好几下,他才转头。 「你回来了?」 「嗯,忙完了就回来了,你在干什么?」 染酒解释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露出苦恼的神情,「刚才本来是我连麦的,结果我不小心点错了。」 楚俞的眼眸中透露着不爽,「你能别问别的男人问题么?」 染酒戳了戳平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这个方案我不知道怎么改。」 「我是摆设吗?」 染酒一愣,随即道:「是哦,我怎么把你给忘了。那你快帮我看看。」 说着,连忙将平板递过去,却被楚俞一把扣下。 「先吃饭。」 这回染酒倒是很听话,乖乖的下床坐在桌前,等着楚俞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 染酒扒拉着碗里的饭,楚俞在一旁剥石榴。 新鲜的石榴红润饱满,颗颗晶莹剔透,如同火红珍珠一般漂亮。 楚俞贴心的在碗里放了一个勺子,染酒刚拉吧光碗里的米饭,准备拉吧石榴,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护士推着一辆小车走进来,上面摆着许多的瓶瓶罐罐。 染酒露出难为情的样子,看着楚俞的眼神带着委屈,「能不能不打针啊?我手上都有好几个针眼,丑死了。」 在楚俞拒绝的眼神中,染酒乖乖的躺在床上,成为一条待宰的咸鱼。 护士姐姐将盐水放在一旁,将配好的药物注射进去。 染酒别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比自己胳膊还粗的针管,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我记得我小时候打针,看到输那么多液,觉得好麻烦,就去厕所把水倒了,又觉得倒多了,然后就放了一点自来水进去。」 楚俞:「……然后呢?」 染酒沾沾自喜,「没啥事儿,就是发了三天高烧,没死成。」 护士姐姐有些惊讶,楚俞瞥了一眼封闭式瓶罐的盐水,松了一口气。 染酒住院的这几天,一直都是同一个护士帮他打针,一来二去,二人也就熟络起来。 护士:「你小时候的趣事还挺多。」 「那是!」染酒抓着楚俞的手晃了两下,「说起我小时候,这不得不介绍一下言子星。」 笑话没讲出来,染酒就先笑出来,「我姑姑跟我讲的,她说言子星小时候没人看着他,一个人坐在婴儿车上,在里边边拉边吃,边吃边吐哈哈哈哈,给我姑姑都看吐了哈哈哈哈」 楚俞没忍住笑出声,「他还知道吐。」 「我姑姑每次来我家,都会把这件事情讲一遍,我们全家人到现在还会嘲笑他。」 说起言子星的丑事,染酒能够讲三天三夜,殊不知远在满城和男朋友约会的言子星正喷嚏连连。 打针的护士已经离开,楚俞将放着石榴的果盘递给他,染酒明显有些兴奋,「怎么不见你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话音刚落,染酒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恨不得把自己的的嘴巴封起来。 自己生活在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里面,试穿不愁未来无忧,家人都把自己捧在手心里,不用看别人脸色生活。 第42页 种种一切,让他下意识以为楚俞和自己一样,是泡在甜蜜罐子里长大的温室花朵,完全忘记楚俞和自己不一样。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小时候或许会因为一口吃的和那些身处绝境的人斗智斗勇,又或者为了活下来做出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即便他成为了最后一个胜利者,依旧被所谓的「养父」切断一根手指。 染酒正准备换个话题,楚俞淡定吃一口石榴籽,「我对我小时候的记忆比较模煳。」 他的眼神波澜不惊,没有变化,仿佛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楚俞的事情,染酒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的,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了解对方。 他的身份,他的家庭,他的过往,就连他的性格喜好,染酒都不能说完全清楚。 许是关系缓和,比作之前合同婚姻,现在的感情更加亲密,或许有那个资格去了解这些。 染酒凑过去,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家人,可以吗?」 楚俞摸着他的脸颊,深邃的眼眸带着落寞,他苦笑一声,「以什么身份?」 「我的结婚对象,我的伴侣,或者……我的爱人。」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我抢走他们的宝贝。」 染酒想了想,「我觉得不会,你想啊,你这么聪明的人,他们一定会喜欢你。他们不仅不会怪你,还会夸我给他们带回来一个聪明的宝贝儿子。这样他们就有两个孩子,这样不好吗?」 不知道他的哪句话引发触动,楚俞的眼眸轻颤一下,随后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染酒早已习惯他时不时落下的吻,耳边听见对方轻声说的一个「好」字。 第31章 针锋对决 头上的伤口已经癒合,没有伤到脑神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纱布已经拆卸,小腿也没那么疼,能正常走路。 拆纱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简兮报平安。 住院的那几天简兮打过视频电话,染酒因为头上的纱布怕她担心,就没有接。 电话接通,简兮的责备声传来,「你倒是忙啊。」 染酒说自己在拍卖会花大价钱买了一块光碟,还卖惨说是自己亲自找人鑑定,是正牌的,这几天忙着精装打包,这才把简女士哄好。 哄好了简兮,就轮到言子星。 染酒咦一声,「你怎么又在和冰美式?」 「冰美式怎么你了?」言子星道。 「我上次尝了一口,我总觉得那味道……它想给我治点什么。」 「你不懂,闻时晏喜欢喝。」 「谁?」 「闻时晏。」他咬着吸管,说话有些含煳,「就是我们击剑馆馆长。」 说起闻时晏,言子星就像是水闸打开大坝一般,滔滔不绝。 「我跟你讲昂,闻时晏他还有另外一个,你猜是什么。」 染酒:「我不想猜。」 「是coser!」 夸闻时晏的话还没说出口,言子星就来劲,勐吸一口冰美式,结果苦得他五官扭曲在一起,好半天才缓过神恢復正常。 他调整表情管理,继续讨论。 「我给你看一张他的照片,这是上次他去漫展的时候穿的衣服。」 叮铃一声,染酒点开照片。 照片的人cos的是一个动漫里的配角,动漫的热度很高,正是染酒在飞机上追的那部动漫。 这个角色上个星期才在动漫里出场,现在就有人cos这个角色参加漫展,可见这人财力不菲。 染酒实话实说:「服装和妆容还原得很好,身高长相都挺符合的。」 言子星却给出否定答案:「不过我感觉这个cosy不太行,整体完成度也不算高,不然为什么是cos不和我y?」 「……你懂个屁。」 言子星:「这人有cp吗?下次我也要cos一个角色和他一起参加漫展,这个我不太懂,你帮我参考一下,以我的身高体重和cos什么样的角色比较合适?」 染酒沉思片刻,给他介绍了一个非常符合他的角色。 「鲁班。」 —— 天气有些阴沉沉的,透过窗户能够看到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使人心情平静不少。 染酒坐在窗边的小桌上,翻看着平板上的笔记,电脑上是就把最新季度的计划表,照着楚俞的方法修改,完成的差不多了,回去之后就能实行。 医生走进来帮他查看脚踝上的伤,染酒配合的坐在床上,复查完毕后便拆除脚踝上的绷带。 「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染酒问。 医生:「没什么大问题,等纪先生回来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染酒:「不用等他回来,我可以自己去。」 拆除绷带后走路都方便许多,染酒收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就去办理出院手续。 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楚俞,连着打了三个电话,一直都是未接听的状态。 染酒想着和他一起回满城,便在病房里等待。 大概十分钟,一位护士走进来收拾房间,染酒问她有没有看到楚俞。 护士姐姐告诉他楚俞的位置,染酒按照她指点的方向来到房间门口,正准备开门进去,里面传来楚俞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里不是病区,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医院的木门没有很隔音,染酒以为他们在聊公司的事情,便没有进去打扰。 第43页 房间里,苏烟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茶几上,「这里是收购季家公司的计划表,我们的人已经在市场上用价格进行打压,不出一个月,他们就会因为资金不能周转而破产。」 「这种小事你处理就行。」 楚俞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风景,半晌才开口,「多伦唯亚那边的喽啰还在叫嚣?」 「是的,我觉得您需要回去亲自解决一下。」 楚俞没有说话,苏烟小心翼翼的试探:「您是想把季小少爷一起带回去吗?」 「你觉得他会跟我回去吗?」楚俞的语气有些悲凉,像是一颗吃不到糖的小孩。 「您可以把他的身份迁移到多伦唯亚名下,满城是不会欢迎一个有怪盗集团身份的人,就算他不跟您回去,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无处可去。」 和楚俞共事这么多年,他的任何微表情都不能逃过苏烟的眼睛,看见他的眸子轻颤,她就知道,他贊成自己的提议,就等着发话实行。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苏烟害怕他会改变主意,上前一步乘胜追击,「只要没有离婚,您可以随时将他的身份迁移到多伦唯亚。」 「之后你再放出消息,同时对季家进行施压。我相信,以季小少爷的性格,他会为了保护季家人跟您回去的……」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的踹开,踹门的人用尽全力,房间的窗户都抖了三抖。 房间的二人同时转过头,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染酒还穿着病服,脸上有些苍白,显得他很是瘦弱,即便是这样,脸上的戾气只增不减。 他站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眼睛死死的盯着楚俞,冷笑道:「你们的计划当真天衣无缝啊。」 楚俞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正欲说话,染酒率先开口,「如果不是我恰好听到,你是不是就打算对我家人动手?」 「没有,你听我说。」楚俞朝他走去,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快速躲开。 染酒双目猩红,咬着牙将话吐出来,「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我没有想过去伤害你的家人……」 「那你是什么?!」染酒勐地拽过他的衣领,发疯般怒吼。 「你想把我带去多伦唯亚,然后把我关在哪里不让我回来!还试图去对我家人施压!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楚俞抓着他的手腕,轻声安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冷静一下。」 「你以什么身份这么做?!你以为你还是我的伴侣吗?!」 染酒气血上头,根本就听不清他说的话,也不管昨天说出的诺言,只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离婚了。你根本不是我的伴侣,也没有那个资格剥夺我生活的权利!」 愤怒侵占了染酒所有的理智,大脑没有给冷静腾出位置,让他成为冲动的奴隶。 他说着让楚俞生气的话,同时将双方的怒火推向高潮。 第32章 发疯的前夫哥好阔怕 染酒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在满城就是纨绔子弟的代表词,无论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家人一直都是他的底线。 满城的狐朋狗友都知道,季家小么什么玩笑都能开,就是不能拿父母和家人开玩笑,否则这个小疯子就会开启教做人课堂。 虽说季家比不上那些来禁闭拍卖会的达官贵人那般富裕,但是在满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满城,就算是看不惯也不会刻意去得罪,自己一个堂堂季家小少爷,还会被一个国外的傻逼东西威胁?! 这说出去岂不会让人笑掉大牙! 「季染酒!」 楚俞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仿佛想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一般,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听不懂人话?!」 染酒忍住疼痛,即便知道自己对上楚俞毫无胜算,依旧说着最恨的话。 「你倒是伪装的可以,在我身边演了这么久,倒是难为你了!」 楚俞深吸一口气,眼中充满怒意,却依旧保持冷静,他的唿吸声变得沉重。 相处这么久,染酒当然知道说什么话能像刀子一样戳他的心窝。 「你还真以为你在我这里有多重要,像他马你这样的,充其量就是根棍!老子不要的垃圾有什么权利左右我的生活!还想和老子復婚,你真看的起自己啊!」 昨天还如胶似漆的二人,此时针锋对决的厉害,楚俞的眉目爬上一抹戾气,眼眸中透露着危险,唿吸声变得沉重。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提那两个字!」 「你以为极力掩盖就能改变吗?!我是该夸你傻逼还是夸你脑残啊!」 染酒狠狠甩开他的手,「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事实!」 「没有!」 楚俞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生吞活剥,「我们没有离婚!你再提这件事情,我可就要生气了。」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却带着隐忍,说着威胁的话,却用哄小孩儿的语气。 染酒最讨厌他这个样子,要求别人和他一起无视事实的行为极其的幼稚。 忍无可忍,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去你妈!」 第44页 「这几天老子哄着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受多了吹捧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楚俞以为这几天的相处,二人的关系回到了婚内甜蜜的时光,根本没想到他会直接下这么重的手,硬生生的承受这一击。 不等他反应,染酒一个不留余力的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直接把楚俞扇退几步。 这一幕直接将苏烟看呆了,她万万没想到,楚俞这个踩在无数血肉中爬出来的人,会被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儿打得反应不过来。 震惊的捂住嘴巴愣在原地。 染酒正准备下一攻击,楚俞单手扣住他的拳头,阴森森的脸上泛着红。 他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脸颊,瞟了一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苏烟。 「你倒是喜欢看热闹。」 苏烟落荒而逃,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染酒两个人。 染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死死拽住不得松开,即便处在下风状态,他依旧会保持着强者姿态。 「怎么?你又想搞你那套所谓的强制爱,你恶不噁心?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他生来就毒舌,骂人更是没有道德可言,典型的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染酒嘴上不饶人,他噼里啪啦说破一大堆,楚俞根本就插不上嘴,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打断施法。 他扣住染酒的手腕,转身一个过肩摔把人丢到沙发上。 染酒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躺在沙发上,下一秒楚俞便坐在他肚子上,用手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打断他所有气息。 染酒的脖子纤细修长,楚俞的手恰好能够将其包裹住,微微一用力就能让他的气管无法使用。 他的脸涨得通红,身体拼命挣扎,双手不断地拍打楚俞的肩膀,双脚被压制住没有办法动弹。 氧气越来越稀缺,他能感受到大脑开始产生眩晕,捶打的力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强劲,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眼角留下生理性泪水。 身体的本能让他开始求饶,眼眶中充满着泪水,眼前的情景看的不是很真切,他看到楚俞双目猩红,就像是一个发疯失去理智的疯子。 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突然间喉间一松,大把大把的氧气灌入鼻腔,他拼了命的吸收氧气,发出剧烈的咳嗽。 他摔下沙发,单手撑在地板上,感受着生命的涌动,大脑长达十几秒的空白,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你没事吧?」 好半天大脑都没有恢復正常,他抹掉眼睛里的眼泪,苏烟担心的眼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到躺在地上昏迷的楚俞,染酒突然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有些后怕,朦胧中和楚俞对视一眼,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杀意。 他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楚俞要杀他,但是没有成功。 抬眸问苏烟,「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了?」 苏烟拖着他的手腕将人扶起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随后开始解释事情的原由。 「楚俞他有狂躁症和双向情感障碍。」 「什么?」染酒的声音哑得厉害,喉间还有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苏烟点点头,「他一直都有这个病,前期吃药控制的很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药物已经不能控制住他的病情。」 这一刻,染酒好像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他的性情那么的阴晴不定,原来是因为他生病了。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苏烟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垂着眼眸,像是陷入回忆之中,喃喃道: 「从三年前他在拉斯维加斯遇见你开始,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需要吃药就能入眠,也很少去看心理医生……」 她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又道:「你回国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见到你,病情又开始发作。」 「再后来,药物已经不能控制住他的情绪,最坏的时候……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样子。」 染酒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双目猩红,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人。 相处那么久,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楚俞,还是说他掩藏的很好,自己从来都没有察觉到他生病了。 是啊,肖定道的那些事情,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在遭受非人一般的折磨后,精神多少都会有些崩溃吧。 在染酒走神之际,苏烟带着恳求的语气问他,「季小少爷,你能帮帮他吗?」 「帮他?」染酒一时语塞。 苏烟垂下好看的眸子,露出落寞的神情。 「据我了解,纪总他很爱你,他离不开你,而且现在只有你能稳定他的情绪。只要他的情绪稳定,他就是一个正常人。」 「只有我能帮他?」 染酒盯着她的眼睛,丝毫没有被她刚才的话语所打动,「你刚才也看到了,他要杀我!」 「只要你乖乖听他的话,他就不会……」 「够了!」 还不等她说完,染酒出声打断,「有病去治病,治不了就别放他出来发疯咬人。」 他冷笑一声,「我没有那么贱,明明知道他有病还上赶着往他面前凑。」 「刚才我们在吵架的时候你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现在又去而復返,是算到了楚俞会发疯吧?」 第45页 他冷嗤道:「你想利用我做什么?以救命之恩要挟我找到肖定道,还是摆脱多伦唯亚公司对你的束缚?」 「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他冷冷的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 「就算现在你当着我的面杀了他我也不会阻止。毕竟你们公司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苏烟有些惊讶,嘴巴微微张开,「你……」 「这次拍卖会是你们公司举办的吧,傅望君是什么身份,你在这里又充当什么角色?你跟我那个傻逼堂哥一样,自以为天衣无缝,不过是自欺欺人。」 话已至此,女人眼底是数不尽的落寞,轻咬着嘴唇,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反驳,只是低头沉默委屈。 眼中含情脉脉,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露出我见犹怜的姿态,楚楚动人甚是惹人心疼。 她非常聪明,很清楚怎么让一个男人产生怜悯心理。 「季小少爷……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眼角的泪水恰当好处在抬头那一刻低落,动作就像精心设计好的。 美人失落的模样确实很动人,可惜这招对染酒不起作用。 「你貌似忘记,刚才计划着对付我家人的主意……是你出的。」 「想来你已经知道我和他离婚的真正原因。你知道真相却不告诉他,目的是为了什么,不需要我再说的这么清楚吧?」 染酒将水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虽说我季家世代从商,资金比不上你们怪盗集团多伦唯亚,在满城我们也算根基深厚,你们想对付我季家,也该掂量掂量。」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多伦唯亚的手,能不能再次跨过太平洋!」 第33章 心胸狭窄的问题 满城市中心的生活节奏很快,染酒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酒吧,其余时间找季南与学习管理,偶尔和简兮去逛街。 从f市回来之后,染酒整个人都表现的很奇怪,家里的人都以为酒吧的事情太多,他有些累着,只有言子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你都回来好几天了,季伽勛那傻逼还没回来,难不成他又惹你了?」 染酒低头看文件,回了一句,「没什么。」 言子星显然不相信,「别装了,你脖子上的淤青都还没消掉,瞒得过舅舅舅妈,可瞒不过我,快说,你们是不是打过一架?」 染酒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有那么明显吗?」 言子星点点头,「你那么白,有淤青很明显的,就算你穿着高领衣服抹了粉,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在言子星的逼迫下, 染酒简单概括在f市发生的事。 将季伽勛作死的部分时,言子星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讲到楚俞的时候,他的眼睛仿佛在冒光。 言子星:「后来呢?」 染酒:「我跟他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别来找我,然后就没了。」 「……」 染酒诧异:「你那什么表情?」 言子星啧啧几声,把矿泉水倒进杯子里细品,随后逐字逐句的分析。 「你分一次手,他就发一次疯,分一次手,发一次疯……你是故意的吧?」 染酒:「你有病吧?我拿这个开玩笑?」 言子星:「下次你试试,打他一巴掌,他会不会亲你。要是会的话,你想要亲他又不好意思说,就直接给他一个大逼斗。」 「这种是你喜欢的y吧?」染酒说。 言子星嘿嘿一笑,笑得又贱又猥琐,「难道分手不是你们y中的一环?」 染酒当即拒绝,「不是!」 言子星似笑非笑,「我不信。」 「爱信不信。」 酒吧过八点才会开始热闹,现在是修整时间,工作人员也没有来,整个大厅只有染酒和言子星两个人。 言子星拆开一包瓜子开始嗑,「不过我说真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分手呢?除了情趣我是真的想不到别的理由。」 「不想过了不是理由?」染酒翻了个白眼。 「他有上市公司,长得又高又帅,有钱有颜,关键活还好,这种人直接带回去见家长都是直接打一百分的好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不懂。」染酒将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要是真的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事情就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你还是有想过把他带回去见舅舅舅妈的?」 染酒点点头。 言子星不理解:「那你为什么不带呢?凭他的条件,别说舅舅舅妈了,外公都会拍手叫好,第一个答应这桩婚事。」 「……」 染酒眼底复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变成一口气嘆出去,「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言子星自言自语道:「非要这样相爱相杀,你们是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很久,就转移到了闻时晏身上。 聊起闻时晏,言子星的眼睛就跟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一想到自己还被关在酒吧里面干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和闻时晏去约会,正趴在吧檯上嗷嗷叫惨。 「这世道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啊!」 染酒被他吵得耳膜颤抖,将文件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我不在的那几天,你要是好好打理,也不需要这么忙。」 第46页 言子星奄奄一息的趴着,委屈至极,嘴巴一张一合,嘟嘟囔囔的说:「我哪是因为这个,舅妈没和你说,我爸妈要从国外回来了吗?」 「……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染酒低头收拾桌面,「姑姑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言子星看了一眼手錶,哀嘆道:「已经回来了。」 这几天满城的天气不是很好,连着两天的颱风,今天也就是阴雨连连,空气都变凉许多,言子星的心更加凉凉。 言子星非常清楚自己老母亲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记得多年前某个冬天的夜晚,他亲爱的弟弟染酒为他煮了一杯热牛奶,结果不小心打翻了,泼在他身上,随即发出骇人的惨叫声。 经过他们房间门口的老母亲被吓一跳,赶忙冲进房间。 刚开门,她就看到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然后床单白乎乎的一大片…… 言子星顺着老母亲的目光看去,差点当场去世,连忙解释:「我是被烫到了!」 老母亲一脸匪夷所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你被染酒烫到了?」 染酒呆愣在原地:「……」好牛逼的形容词。 言子星继续解释:「这是牛奶,真是牛奶,不信我可以舔一口。」 「不用……」老母亲忍住笑,摆摆手,「不用解释,青春期嘛,我懂,不过你们得注意些昂……」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言子星听见自己老母亲奸诈的笑声,「玩挺花……」 次日,言子星眼下乌青,染酒脸上有抓痕,老母亲甚是满意,露出欣慰的笑容。 染酒:「……」 言子星:「……」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女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很不一样,兄弟二人指尖触碰,她会长长哦一声。 一起洗澡,她会咦一声…… —— 出了酒吧,他们在回家的路上湿了鞋,站在门口换鞋时,言子星下意识说:「舅妈,我的鞋进水了。」 「脑子没进水就行。」 抬头, 一位身居家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端着一盘青提站在玄关处看他们换鞋。 女人的皮肤保养的很好,在家中一直都是被宠着的,没有操心过什么事情,心态和皮肤都和年轻的时相差无几,完全看不出来有四十岁的年纪。 染酒撇一眼畏缩在一旁的言子星,开口甜甜的喊了一声姑姑。 季听雪看见染酒,顿时喜笑颜开,「呀!小宝贝回来了,快过来给姑姑亲亲。」 说着,冲上来对着染酒的脸一顿勐亲。 言子星见老母亲的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身上,准备灰熘熘的逃走,谁知季听雪的刀眼甩过来。 「站住!」 言子星的脚仿佛被粘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干笑两声,「妈妈,你回来了。」 季听雪站在他身前,歪头看他,「你看上去好像不希望我回来啊。」 言子星摆摆手,「怎么会呢,你可是我最亲爱的老妈,我想念你还来不及呢。」 季听雪吃着青提,说话有些含煳,「你这话说的很假,显得我们母子二人不熟。」 言子星:「……」 「你这发色……很显老你知不知道?」 言子星:「真的很显老吗?」 季听雪:「从几十岁瞬间变成了几千岁。」 「…… 「出去可别说是我儿子,我丢不起这人。」 言子星露出委屈的神情,「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这头髮可是做了好几个小时,tony老师是我朋友,只收了我一百块。」 季听雪点点头,「那你确实是赚了,花一百块剪二百五的头。」 染酒在后边憋笑憋得肚子疼,这时,季南与和言慕寒从地窖中出来,看见杵在门口浑身湿透的二人,「你们回来了?」 言慕寒把手中的酒递给言子星,「你帮我把酒放桌上去,我和你舅舅去拿杯子。」 言子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正要去接,言慕寒却收回手,「算了,使唤狗不如自己走。」 说着,转身把酒放在餐桌上。 季南与在偷笑的染酒头上拍了一巴掌,「衣服都湿了不难受吗?上楼换衣服去。」 房间里,洗完澡的染酒从浴室里出来,毛巾披在湿漉漉的头髮上,「我洗完了,你进去吧。」 言子星从床上爬起来,行尸走肉一般在衣柜里拿衣服,时不时嘆气。 染酒笑他,「不就是这几天见不到你的小男友么,不至于对生活没希望……」 「我哪是因为见不到他才嘆气的啊。」 「那是为啥?」 「你不懂。」言子星眼底无光,「我对于他们来说,是爱情路上的绊脚石,是新婚的意外,是温热地带局部地区的寒霜~」 「还是姑父的好口才造就你这个文学家。」染酒擦着头髮,找出吹风机。 「你可拉倒吧!他哪有什么好口才,甜言蜜语都在我妈那,脏话主要对我输出!」 染酒瞥他一眼,「你还是先考虑怎么处理你耳朵上一圈耳洞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言子星也默默地拿着衣服去洗澡,进浴室之前,让染酒在房间等他一块下去。 头髮吹干,收好吹风机,染酒就坐在书桌前看电脑,浴室时不时传来言子星骂人的声音。 看样子又是在里面打游戏,染酒早就习惯,也没有催促他。季听雪敲门后走进来,「在房间这么久,你们干嘛呢,他人呢?」 第47页 染酒回头,还不等他回答,季听雪注意到浴室的动静,手指轻轻戳了戳磨砂玻璃门,「他在里面干嘛?」 染酒想了好半天才想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上厕所吧。」 言子星暴躁的喊杀声从里面响起,「你还跑!你跑得掉吗?看我不干死你!」 季听雪敲响浴室的门,问:「你在里边和屎煳煳干架啊!」 浴室里长达三十秒的沉默,季听雪:「还不出来?需不需要我帮你把户口迁进去?」 染酒倚靠在办公椅上,转着手中的笔,忍住笑,「你把他吓晕在厕所了姑姑。」 季听雪走后,染酒没有说话,走过去敲门。 下一秒,门被打开了。 言子星的头髮和脸都是湿的,一看就是随便用水沖一下,擦都没擦干直接套上衣服出来的。 「刚才吓得我把屎都夹断了!」 接过染酒丢过来的毛巾,小嘴不断吐槽,「我感觉我在这个家里地位低下,反正早晚都得死,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死吧?」 「可以,」染酒头也不回:「你先去。」 「……」 楼下,简兮和季听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季听雪:「这电视剧好离谱啊,女主意外撞死男主的白月光。」 简兮附议:「对啊,意外害死白月光的女主,还能是女主么。」 厨房里言慕寒负责炒菜,季南与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把需要的调料倒进锅里。 言慕寒尝了一口排骨汤,责备季南与,「你没放盐啊?」 季南与:「放了啊,我放了一勺。」 「耳勺吧?」 刚走进厨房的染酒脚底一滑,吸了吸鼻子,笑脸相迎的走进去,「需要我干啥?」 染酒微微上扬的嘴角,明显是在嘲笑,季南与傲娇的哼一声,要他把做好的菜端到桌上去。 餐厅和客厅是连着的,染酒偷偷尝了一块东坡肉,耳边是季听雪的声音。 「你怎么穿的跟乞丐一样?」 言子星卖惨,「我好焦虑,我感觉我穿什么都不好看。」 季听雪:「光着好看,你光着吧。」 没有咽下去的东坡肉差点喷出来,染酒本来想去客厅的,结果听见季听雪说言子星耳洞的事情,顿时停住脚步。 季听雪:「下次你要是想打耳洞,别费那个钱,跟我说,我帮你。」 言子星微微探出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打耳洞啊?」 季听雪:「把你的头放缝纫机上,我给你踩一圈不就有了?」 母子二人的对话在旁观者看来是如此的幽默,简兮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起身离开客厅,和染酒一起趴在餐桌上偷吃东坡肉。 客厅只剩下季听雪和言子星两母子在看电视剧。 言子星:「每次舅妈看到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眼眶都会红红的,妈妈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有啊。」季听雪吃着言慕寒剥好的柚子,「我觉得他们死的都很有特色,不带重样的。」 季南与走出厨房,看见染酒正夹着一块东坡肉往简兮嘴里送,不满道:「你们两个倒是母子情深,你一口我一口的。」 下一秒他扶着心脏,向简兮求安慰,「不行不行不行,媳妇儿我心脏有问题,你快过来扶着我帮我看看。」 染酒咽下嘴里的东坡肉,「老爸你那不是心脏的问题,是心胸狭窄的问题。」 第34章 来自亲爹的认证 餐桌上,简兮季听雪商量着去理髮店换髮型,染酒和言子星低头扒饭,季南与和言慕寒把酒言欢。 季南与:「我现在是年纪大了,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满城都是我的。」 言慕寒:「你也就吹牛的本事,喝了酒就是『满城是你的』,没喝酒就是『你是满城的』。」 言子星看着老妈碗里的红烧排骨咽口水,季听雪问:「你也想吃?」 言子星摇摇头,「妈妈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 季听雪哼哼道:「我剩不了。」 言慕寒看着空空如也的餐盘,「看来这道菜很受欢迎。」 言子星附和道:「老爸,我觉得这道菜都可以去摆摊了。」 言慕寒:「你去摆摊,别把自己撑坏了。」 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亲儿子:「……」 晚餐接近尾声,每当这个时候言子星都会上赶着给大家盛饭,染酒受不起他的恩惠,自己拿着碗在一旁等他忙完。 言慕寒的碗排到最后一个,染酒看着他把饭死命的往下压,压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问他,「你觉得你爸吃的完?」 言子星仰着下巴,「能不能吃完是一回事儿,体现我作为儿子的孝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染酒看着言子星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今天晚上有顿揍是免不了的。 美味的佳肴配上白米饭,很快就见底,就连公认吃饭最慢的染酒都吃完了,言慕寒碗里的饭还是满的。 他觉得奇怪,扒开看到里面严丝合缝,才茅塞顿开,瞪着言子星,「你怎么不用脚踩?」 外面的雨停了,简兮和季听雪坐在鞦韆上翻看相册,身旁的音响播放着婉转的音乐,那是染酒从拍卖会带回来的唱片。 季南与和言慕寒坐在小亭子里下象棋,二人相对而立,展现着中年男人独树一帜的魅力。 第48页 季听雪是个爱玩儿的主,每天都想着怎么吃喝玩乐,言慕寒又是个宠妻的奴,自然要陪着,所以夫妻二人常年待在国外。 二人从相爱到结婚,没想过要孩子,言子星却降临在言慕寒动手术之前,这无疑是给计划着週游全世界的夫妻二人当头一棒。 季听雪想着,这个孩子出生后,让他学着管理家里的生意,自己就能落得个轻松,也就把他留下。 谁曾想言子星压根就不是个学做生意的傻缺,怎么教都教不会,他们也不想在这废物儿子身上浪费时间,把人丢给季家人双双出国游玩。 没受过几次母爱的言子星并不觉得自己生命中缺少什么,毕竟父母给的资金充裕,有个温柔善解人意的舅妈,一个从小一起长大又臭味相投的玩伴,也算是人间无憾。 其实能见到父母,偶尔被怼一怼,言子星还是很开心的,如果老父亲不给他出难题,那他会更开心。 每次寒雪夫妇回来,都会让言子星写出这段时间所学到的东西。 有的时候还会把公司的问题举出来,让他思考怎么解决问题。 比如人才培养、用人以及选才的标准…… 对于只知道抽菸喝酒烫头的言子星来讲,无非把他放在火上烤。 言子星坐在沙发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电脑,艰难的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染酒。 染酒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你要是明天想跟小男朋友去约会,这个策划就好好写!」 言子星苦着一张脸,「要不你帮我写……」 话还没说完,他连忙捂住染酒的嘴,让染酒那句姑父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姑fui~」 言子星咬牙:「我靠,哥哥和你心连心,你和哥哥玩脑筋?!」 染酒嫌弃的拍开他的手,象徵性的啐了几口。 言子星嘆一口气,「这纸张页面太干净了,我捨不得碰他。」 染酒斜眼看他,「是捨不得还是不行,你自己心里清楚。」 言子星:「……」 染酒:「你不要向你爸比证明一下你自己,他还等着你出成绩呢。」 「不想做……」言子星五官扭曲在一起,表达着他的苦恼。 染酒摸摸他的头,「傻孩子,再不碰命都没了。」 「……」 染酒笑着说:「嫂子不仅冷白皮,还是文科状元。」 言子星无视他的调侃:「……要不然,我直接套答案吧?」 染酒啧一声,责备他不体贴,「套上答案你爸比怎么抱成绩呢?」 言子星皱眉,「你为什么可以把写方案说的这么暧昧?」 染酒贱兮兮沖他挑眉。 季南与看一眼嘴巴都要凑一起的二人,「你两在那嘀嘀咕咕啥呢?」 言慕寒的目光也跟上来,「你写完没?」 见侄儿愁眉不展,季南与笑道:「想不出来就绞尽脑汁的去想。」 染酒调侃他,「他绞尽脑汁会喷出胆汁。」 「……」 「老爸……能不能宽限几天啊,你这要我直接写我也写不出来呀,上厕所都要有酝酿的时间。」 言子星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卖惨,说话嘟嘟囔囔的,这招在季听雪那里不管用,在言慕寒这里倒是能起到作用。 「你看着我这么辛苦,你真的忍心吗~」 言慕寒看着自己那撒起娇来和自己媳妇儿有几分 相像的傻儿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傻儿子小时候弹琵琶时的模样。 傻儿子小时候想要学弹琵琶,奈何琵琶老师太兇,他又学不好,哭的梨花带雨,练琴时脸上挂着泪珠,有一种青楼花魁卖艺不卖身的倔强与悲凉。 最后言慕寒实在看不下去,也就不学了。 言子星的惯用技能就是撒娇,这招在舅舅舅妈和老爸那里都管用,唯独在老妈那儿不管用。 现在他用同样的方式装可怜,言慕寒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忍心逼他,也就答应不检查。 得到解放的言子星顿时喜笑颜开,抱着言慕寒的小腿使劲蹭,「老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染酒一脸嫌弃、龇牙咧嘴的看着他的动作,「啧啧啧啧……」 季南与瞥他一眼,染酒立马换一副嘴脸,学着言子星的动作抱着季南与的腿。 「老爸~你也好~」 季南与:「……去去去去,一边去。」 坐在鞦韆上的二人正翻看着相册,听见这边的动静纷纷抬头,季听雪啧一声,「看人小么多可爱,言子星扭得就跟条蛆一样。」 说罢,低头继续看相册,她指着相册里两个在玄关处背着书包换鞋的小孩儿,「他们这是去干嘛?」 「这个是开学的那天,他们去上学。」简兮看着相册上九月一号的日期,突然笑出声。 季听雪疑惑:「开学有什么好笑的?」 简兮解释:「他们两个天天在家不做作业,我就把他们的手机藏在书包里,整整一个暑假,他们都没有找到手机。」 季听雪恍然:「……还能这样?那这张呢?我傻儿子为什么坐在地上哭?眼睛……这是被人打成熊猫眼?」 此时,两个当事人凑上前,看到相册上的照片,言子星撅着个大腚告状,「是染酒打的!」 「屁!这是被别人打的!」染酒站出来为自己发声,「你打不过人家,还叫我去帮忙!」 第49页 言子星:「我怎么可能打不过?!」 「诶哟喂,你当时明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家,哭着叫我去帮忙的。」 听见这边的动静,下棋的两位也转过头,投来好奇的目光。 染酒沖季南与喊:「就是他被打成熊猫眼的那次,你记得吗老爸?」 季南与默默地下棋,「记得,当时我问你那群人是怎么打哥哥的,你反手就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第35章 哥哥我看不惯丑东西 二人高中的时候长得特别好看,在食堂吃饭时,言子星总是喜欢把吃不完的饭往染酒嘴里塞。 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言子星冲着染酒撒娇要喝的,刚好这一动作被主任看见了。 地中海主任当时没说啥,只是后来安排一节「不要歧视同性恋」的课堂。 这件事情后来被简兮知道,时不时都要拿出来嘲笑一番。 在学校的时候言子星很爱粘着染酒,两人经常一起出入,就连洗手间都能看见他们成双成对的身影。 有一次染酒脚崴了,言子星就背着他上下课。 后来就有传言说他俩在谈恋爱,政教处主任知道后叫要家长,言子星解释二人是表兄弟。 政教处主任义正言辞,「在学校抓到的小情侣都说是表兄妹,你们说是表兄弟就以为性质变了?!」 季南与也是有毛病,电话里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说好玩,特地开了四十几公里来学校,说要看老师出洋相。 听到这里,一家人都笑得合不拢嘴,言子星发声感慨,「果然,高中只适合回忆,不适合回去。」 简兮喜欢记录生活,每天的事情就是给他们拍照片,还特地买了相框搜集他们小时候的照片,照片的后面记录着当时发生的趣事。 每次季听雪回来,相册都会被翻看好几遍,然后听简兮讲照片背后的小故事。 言子星的童年她很少参与,但是丑事是一点都没落下。 简兮坐在她身边感受到鞦韆在颤抖,「我记得还有一次,他们两个人在公安局门口的石狮子旁边玩,结果把狮子嘴里的球抠下来了。」 季听雪问她:「里面的那个球能抠下来?」 众人纷纷看向言子星。 他缩了缩脖子,「……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掉我手上的。」 季南与看着照片里捧着石球一脸茫然的言子星,突然想到什么,「染酒当时还吓他来着。」 染酒立即反驳:「我没吓他。我只是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安不好就是五天』……」 言子星不满意只有自己被公开受刑,拿出另外一本相册开始翻,翻到染酒最社死的那张照片,「看妈妈!染酒穿裙子,还是公主裙!」 染酒平地一声惊雷起,「言子星!」 言子星赶紧翻到另外一张,「看看看,还有这里,他穿裙子不会上厕所。」 染酒一把扑到他身上,作势去抢那本相册,「你给我!」 言子星被打趴在地上,手伸得老长,为的就是展现出相册里的照片。 「他还要我叫他小美。」 染酒趴在他背上,死死捂住他的嘴巴,「你给我闭嘴!」 言子星扒拉着他的手,说话有些支支吾吾,「我不叫他小美他就打我!」 下棋的两位中老年人默默地收回视线,言慕寒:「他们感情真好。」 季南与吃掉对方的车,「可不是么,一手遮天,无法无天。」 言慕寒反吃一个将,「明明是老表连心,其利断金。」 二人打闹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父母们其乐融融的笑声,时间仿佛一下拉进到十几年前。 那时候也是像今天一样的天气,外面飘着小雨,晚风微凉,小染酒坐在地毯上玩着小火车,言子星在画画,大人们各自做着手里的事情。 言子星把最满意的画给妈妈看,那时候季听雪在打游戏,没空理会他,就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评价 ——一坨好画 言子星蹭过去,用奶奶的声音问:「妈妈你在干什么呀?」 季听雪摸了摸他的狗头,「慈母守中线。」 许是基因强大,长大后的言子星也喜欢打游戏,有一次染酒见他没打游戏,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调侃他几句。 言子星愤愤道:「你以为是我不想打游戏吗?」 「那你为什么不打游戏?」 言子星:「遇到机关了。」 「什么机关?」 「公安机关。」 「……封号了?」 不问还好,一问就委屈上了。 言子星抱头痛哭,还是染酒努力将好奇的语气换成关心,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原由。 简而言之,就是被网恋对象盗号刷积分,最后号被封了。 得知真相的染酒做出一首诗。 「社会我哥,深情会唱歌,网恋在峡谷,大叔被他处。」 这首诗流传至今。 后来言子星每次打游戏输了就会骂他,染酒直接一脚把他踹飞,「游戏打输了还怪我,你拉不出屎是不是也得怪我?」 寒雪夫妇在国外完了许多项目,也拍了很多照片,迫不急的讲给简兮听,完全不顾扭打在一团的二人。 「这是我们上次去跳伞,背着书包从直升机上跳下去。」 简兮:「我不太敢玩这个,都是飞在海上跳吗?」 第50页 一聊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季听雪就停不下来,聊得热火朝天,刚才还在打架的两个人又凑上来。 言子星:「哇塞,好高级啊,我也想玩,妈妈你下次带我去呗。」 言慕寒头也不抬,「想玩跳伞还不简单,你外公不就有一架飞机么,下次我给你买个专用背包就行。」 言子星问:「好复杂……我可以不背书包吗?」 言慕寒:「……可以,你玩一次性的。」 言子星:「要是我跳下去忘记背书包了怎么办?」 染酒:「直接按照当地的习俗办。」 言子星:「妈妈,要是我真的掉下去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季听雪:「青一块,紫一块,你一筷,我一筷。」 言子星转头看向老父亲,希望从老父亲那里得到父爱。 言慕寒头也不抬,「愣着干嘛?夹菜啊!」 「……」 言子星伤心欲绝,跑出花园之前还留下一滴悲痛的眼泪。 要不是染酒无意中看到他偷偷地掐自己大腿,还真的以为他伤心到哭出眼泪。 傻儿子泪奔而去,言慕寒视而不见,品了一口茶,淡淡道:「你这茶怎么跟马尿一样?」 季南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是这茶的深奥,常温如马尿,冰镇如国窖。」 言慕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是把马尿冰镇一下,就能成国窖。」 季南与无语片刻,「……你是懂马尿的。」 染酒来到房间,看到在床上躺尸的言子星,「你哭就哭,别把鼻涕弄我枕头上。」 言子星从床上支棱起来,同时吸熘一下鼻涕,「给我倒杯水喝。」 染酒将泡好的茶水递给他,「我跟你讲这茶很贵的,平时我都捨不得喝。」 「有多贵?」 染酒:「我敢保证,这茶喝了你都捨不得尿。」 「……」 转手把茶杯递给染酒,表示太贵自己喝不起,让染酒自己解决掉。 染酒一脸抗拒的模样惹得他很不爽,「你不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水我喝进去又吐出来过?」 染酒没忍住笑出声,「你有病吧?」 「喝!」 「滚!」 二人争执不下时,言子星突然捂着肚子,「诶哟不行,我肚子疼。」 「然后呢?」 「我要去上厕所。」 染酒斜眼看他,「你上厕所有跟人汇报的习惯?」 言子星停在洗手间门口,「你有观摩人尿尿的癖好?」 「拉倒吧,哥哥我看不惯丑东西。」 第36章 我有两个嘴 半夜染酒睡得迷迷煳煳,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把他吵醒。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天王星夜光灯,不是很亮,只能勉强照亮房间的格局。 至于为什么有小夜灯的出现,这还得追溯到那个停电的夜晚。 这得从那件事情开始说起。 言子星起床上厕所,脱了裤子就往下蹲,然后后面有双结实的大手托住了他的腚,深沉有力的说了句——有人 季听雪听简兮讲起这个事情,笑了自己傻儿子三天三夜。 后来从国外挑了几个好看的小夜灯回来,家里的小孩儿都有,每个人的都不一样。 关于夜晚的事情还有很多,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个时候染酒还小,总喜欢霸占季南与的位置抱着简兮睡觉。 季南与被排挤在外,又不能拎着人脖颈把他丢出去,否则小傢伙会躲在简兮怀里装可怜哭鼻子,遭殃的还是自己。 季南与很生气,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吓他。 「爸爸妈妈的房间有鬼,你要是不想被鬼抓走,就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 小染酒抱着简兮不撒手,奶凶奶凶的说:「我才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如果世界上有鬼的话,那就帮我关下灯,我和妈妈要睡觉了」 他都这么说了,季南与还不会满足他吗? 悄摸着摁下遥控器,关掉灯。 剎那间,房间昏暗,接着响起小染酒的尖叫声。 —— 染酒房间的是他最喜欢的天王星,已经陪伴他很多年,整晚它都亮着,只为照亮孩儿们上厕所的路。 睁开眼睛看见言子星跟做贼一样蹲在床边,翻找着他的床头柜。 「你干嘛?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啊?」 「明天我妈说要出去玩儿,我找充电宝。」 染酒还在骂他充电宝不在这边,言子星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咦一声。 「这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就听见言子星说:「你啥时候买的戒指?还怪好看的。」 定睛一看,那是自己和楚俞的结婚戒指,从禁闭酒店回来之后,它就被摘下放进盒子里,没想到被言子星翻出来。 染酒夺走他手中的戒指,推搡着他躺回去,「诶呀,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没见过你买这玩意儿啊,还跟个宝贝似得包那么好……等一下。」 他突然想到什么,机灵的就像是嗅到瓜的猹。 「这不会是你的结婚戒指吧?」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言子星皱眉:「你在狗叫什么?」 「学你母语你还不高兴了?」 第51页 「行,」言子星指着他,「你硬气,我这就去告诉……wc!」 话还没说完,染酒连忙跳下床,锁住他的脖子,拖死猪一般将人拖回来,随后狠狠的把他甩到床上。 染酒牵制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坐在他大腿上,用全身的力气压住他,使他动弹不得。 「我靠!非礼啊!」 「闭嘴!」 「天哪!」言子星故作惊讶,「我要是不闭上嘴,你是不是就会用你的嘴巴堵住我的嘴巴?!不要~」 他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已经嘟起嘴巴,等待被堵住。 「……」 上位者实在受不了这么噁心的画面,只能放开他。 刚放手,言子星就发癫,「你为什么对我不感兴趣?!是你不行,还是我不够有魅力……诶哟我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一脚把人踹下床。 言子星扶着屁股坐在地上诶哟好几声,「你把我弄疼了!」 染酒不去看他,默默把戒指收进盒子里,然后放在枕头下。 言子星见他全然不理会自己,突然站起来,「这个贱我今天必须犯!」 染酒深吸一口气,「你有病是不是?大晚上的发什么癫?」 「我就感慨一下你的结婚戒指好看不行吗?」 「别这么大声嚷嚷,嫌我爸妈听不见是不是?」 言子星傲娇的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这个问题?」 染酒:「……开个价,堵上你的嘴。」 「我有两个嘴。」 「……」 言子星神神秘秘凑上前,嘴巴都要贴到染酒的脸,说话声音很小,「我不要钱,我只想看看你的戒指。」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 染酒从枕头下拿出锦盒递给他,「送你了。」 言子星一愣,「我要你的戒指干嘛?」 「看啊。」 「诶呀。」言子星接过锦盒,隔着小夜灯欣赏,「我只是觉得这枚戒指蛮好看的,就想着,我家时晏的生日,我送些什么好。」 被这么一闹,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睡意全无。 染酒翻了个白眼,学着他的语气说:「我家时晏~」 「你滚!」言子星把戒指还给他,「你快帮我想想送些什么好,要有纪念意义的,能放置的久一些的。」 染酒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送假花吧,不仅有纪念意义,还可以放到给你送终。」 言子星:「你当我傻逼啊?」 染酒用「不然你以为呢」的眼神藐视他。 「你变了。」 言子星突然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神落寞无比,嘟起嘴巴轻声抽泣,伸手轻轻拂去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 「你变得不爱我了。」 「……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你变了!你就是变了,狗男人!你就是渣男!」 他眼眶微红,说话都哽咽起来,「如果是以前的话,你是不会这么对我的。」 他极力表现成一位收到伤害的受害者,说话有理有据,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哭过之后的伤感。 染酒嘴角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了解这个逼的德行,他还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年少轻狂时渣过他。 「我总觉得你病得不轻。」 言子星不理会他的谩骂,继续低声抽泣,「小时候我们一起走夜路,明明你也怕鬼,但晚自习放学回家的时候,你都背着我。」 「……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鬼是从后面来的。」 「……」 言子星的眼底含着泪水,脸上带着无尽的落寞,带着伤心的神情低下头,沉默片刻,像是在最后一次确认对方是否爱自己,郑重而道远。 「那小时候我们被人堵在巷子里,你还站在我面前保护我呢。」 染酒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 如果两个人都被堵在巷子里,他没把言子星推出来挨打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站出来保护他? 当事人沉思片刻,表情有些诧异,「……有吗?」 言子星确定以及肯定的点点头,「有。」 「你肯定是记错了。」 「没记错!当时他们给我一个大逼兜,你真的站出来说了一句话。」 染酒好像想到什么:「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说的好像是『打了我哥哥,就不可以打我哦』。」 第37章 想想就阔怕 桑家与季家世代交好,桑家小姐得知儿时的玩伴回国,约好时间一起去逛街。 据说当年,言慕寒追到季听雪,桑宁在其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这个角色有多重要? 季南与对自己妹妹的婚姻大事非常上心,言慕寒在追求季听雪时,他从中作梗多年,还是没能把二人的感情搅黄。 季听雪是个爱玩的性子,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只有好闺蜜桑宁知道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用季听雪的话总结,那就是——帅在sao面前,不值一提。 言慕寒能求婚成功,还是靠那句——「我怀孕了,你知道的,男的怀孕不容易」 这句话成功引起引起季听雪的注意,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言慕寒是个碎嘴子,说话贼鸡儿欠揍,季听雪一听,哟吼,遇到对手了。 第52页 用季听雪的话讲就是:嘴欠的男人才好玩,但是不能比我欠,因为我玩不起。 就这样,二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季南与和简兮走到一起,桑宁功不可没。 因为撮合季家兄妹二人的婚姻大事,她在季家是要风得雨,要求染酒陪着一起去逛街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拒绝。 染酒不是很想见到这位许久未见的干妈。 谁家干妈喜欢得着干儿子死命亲? 冰激凌车前,言子星看到他愁眉不展,安慰的话张口就来,「别担心,她们约好去逛街的那天下雨。」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成功,染酒付好钱,转头看到身后蹲着一只修狗。 白色萨摩耶蹲在他身后吐舌头,以为乖乖排队就能得到冰激凌。 萨摩耶白的不纯粹,身上脏兮兮的,看样子有好几天没洗澡。 它的眼睛亮晶晶的,可爱极了,这么可爱的一只修狗,如果是自己的就好。 在修狗渴望的目光中,染酒买了一个同款冰激凌给它。 言子星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和萨摩耶一起舔食着冰激凌,「他最近好忙啊,好几天都没有回我的信息了,上次我们吵架,到现在都还没联繫呢。」 染酒一手撸狗一手吃冰激凌,保持着沉默,让他自己自言自语。 「他每次吵架都不哄我,」言子星嘟起个小嘴,一脸委屈,「感觉好像是我欠他似得,我都觉得我们要分手了。」 染酒吸了吸鼻子,「想分就分,他都不搭理你,你还上赶着用热屁股贴他冷棒子?」 「可是我捨不得啊……」 「那就别分。」 「不分他又冷落我。」 「……」 染酒沉默半晌,吐出一句金语:「其实我觉得,不必分手,静待丧偶。」 言子星像是没听见这句一样,继续说着:「最近他都没有去击剑馆,然后我昨天看到在招馆长,要不然我去试试?」 染酒头也不抬:「人家招的是店长,不是废物。」 二人聊天之际,白色萨摩耶已经吃完冰激凌,言子星见他专心致志撸狗,丝毫不理会自己,责备他。 「你什么意思,我都还没它重要是么。」 染酒瞥他一眼,「你好意思跟狗狗比?」 言子星扬了扬下巴,「我怎么就不能比了,我肯定比他强。」 染酒笑他,「这可说不准。」 「那你说说,它有什么能比得过我。」言子星很是傲娇。 「它敢裸奔你敢吗?」 「……」 染酒灵魂发问:「它敢吃屎你敢吗?」 萨摩耶抬头,「???」 言子星:「……」 「哦不对,你敢吃屎的其实,」染酒补充:「你小时候还吃过……」 还没说完,言子星就追过来要打他。 二人打闹着,萨摩耶以为在玩闹,也跟着追上他们,言子星在后面小嘴还在巴拉巴拉个没完,突然一个身穿萨克斯风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男人带着墨镜,顶着像扫把一样的鸡窝头直冲云霄,最顶端还带有屎黄色。 「hello二位小宝贝儿,我是xx娱乐传媒的星探,我看二位外形挺好,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做演员?」 他上来就递出自己的名片,然后开始自我介绍,话语结尾还不忘抛媚眼。 染酒把名片递还给他,「不用。」 扫把头接住染酒的手,随后低头在他指尖落下一个吻。 染酒看着他的动作,没有急着抽回收,只是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 因为这只手刚才撸过狗,还没来得及洗…… 「别着急拒绝我嘛宝贝儿。」 染酒轻咳两声,「真的不用了,我有工作。」 扫把头问:「什么工作?」 染酒抽回手,淡淡道:「小三。」 在扫把头震惊的目光中,甩着好看的狼尾头也不回的走了。 晚上依旧是言慕寒下厨,言子星在旁边打下手,不过因为卖相太丑被亲爹嫌弃。 言子星:「我觉得我摆盘很不错的爸爸。」 言慕寒大手一挥:「去去去,拉的臭臭都比这个有卖相。」 「……至少比酒头子说话文明一点。」 日常遭到嫌弃的言子星只能离开厨房,在老母亲那里寻找存在感。 刚走到客厅,言子星就看到老母亲坐在地摊上玩棉花娃娃,还是两个男娃。 当他看见季听雪让他们两接吻时,出声制止,「妈妈,你让他们两个亲嘴,经过他们同意了吗?」 季听雪头也不抬,「关你屁事。」 「……」 言慕寒在厨房忙碌了一个小时,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时,看见极其罕见的一幕 ——季听雪在给言子星夹菜。 「难得啊,今天母爱泛滥?」 季听雪头也不抬,「豆角掉桌上了,不想浪费。」 豆角吃得正香的言子星虎躯一震,勐地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亲爱的老母亲。 老母亲压根不理他,继续低头吃饭。 言子星眨巴这大眼睛,夹了一块青椒虾滑到老母亲碗里,试图唤醒母爱。 老母亲转头把虾滑塞进言慕寒嘴里。 这几日酒吧的事情不是很多,染酒一直都待在家里,寒雪夫妇回来之后,言子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53页 染酒躺在榻榻米上看书,房间门是开着的,能听见隔壁房间言子星打游戏的声音。 言子星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也就吃饭会下楼一趟,其他时间房门都不出,吃的水果都是由保姆阿姨送上楼的。 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下楼吃饭,耳边传来脚步声,接着季听雪的声音在言子星房间响起。 「哟,还在坐月子呢?」 染酒脚底一滑。 刚走到房门口,季听雪又说:「你能起来让那床歇一歇吗?」 不得不佩服姑姑阴阳的修辞手法。 记得小时候过年,言慕寒带着他们在郊区放烟花,言子星非要亲自点燃巨型爆竹。 爆竹点燃时,声音巨响,耳膜都被震得生疼,还带着弄弄的白烟,众人呛得连连咳嗽,眼睛被眼泪模煳之后,发现言子星不见了。 言慕寒在烟雾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勐地拍一巴掌,「完了,砰的一声傻儿子不见了!媳妇儿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季听雪将扑面而来的烟雾吹散,「到处都是……」 言子星并没有被炸得到处都是,只是他太靠近爆竹,被震晕过去倒在草丛里了。 事实证明,放爆竹还是要小心一些,即便有大人在场,也需要靠谱的大人。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简兮和季听雪收拾好准备出门,染酒站在大门口,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陷入沉思。 言子星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染酒瞥他一眼,「你不是说今天有雨吗?雨呢!」 染酒都不敢想像三年没见到桑宁,桑宁又会在自己脸上留下什么颜色的口红。 想想就阔怕。 第38章 结婚是每个人应有的报应 到桑家别墅门口等了两分钟,桑宁穿着时尚大衣从里面出来,与简兮季听雪二人打过招唿后,目光落在身后跟着的两个小朋友身上。 她笑得放肆,「我的宝贝们,你们来了。」 言子星是哥哥,最先得到一个香吻。 染酒看见她冲过来,准备在自己脸上落下一个唇印时,及时出声制止,「干妈!可不能让我的脸弄乱了你的口红。」 「无所谓了,花了我再补。」 很好,两个干儿子没一个落下的。 桑宁说自家的商场里开了一家味道很不错的早茶店,左手搂着染酒的脖子,右手勾住言子星的肩膀,将人拉上车。 商务车上,染酒和言子星坐在中间,闺蜜三人坐在后排,桑宁一直诉说着自己的的思念以及最近的烦恼。 季听雪:「又是哪个小男孩儿惹你不高兴了?」 「别说了,目前这个已经跟我三个月了,长得挺帅的,就是没让我有谈恋爱的感觉。」桑宁没有形象的靠在座椅上,「前几天我不舒服,他成天跟我说要多喝热水,我现在都没理他了。」 季听雪的表情像是瓜田里的猹,「然后呢?」 桑宁一本正经道:「我就想告诉他,女人是用来惯的,不是用来灌的!」 季听雪的嘴角就没松懈下来过,「你哥也没结婚,你爸真不催?」 桑宁:「催啊,天天催着我哥传宗接代,然后我哥说『传宗接代的事情交给下一代』。」 「下一代?」季听雪转头看一眼言子星。 言子星顿时菊花一紧,听老母亲说:「估计也指望不上。」 染酒咬碎了后槽牙才忍住没笑出声,结果被言子星捶了一拳头。 桑宁:「谁规定必须要结婚的?」 季听雪附议:「这是每个人应有的报应,如果婚姻是笼,那小孩子就是锁。」 桑宁点头表示同意,嘆一口气,「老了,身体吃不消。要知道当年我可是一手把这两个小不点拉扯大的。」 话题转变到前面两个小孩儿身上。 季听雪:「我记得当时第一次带言子星回季家,那时候他和染酒打架,两个人都在哭,当时我就觉得染酒哭的好文明。」 简兮疑惑看她,「哭的好文明?什么意思?」 季听雪嘆一口气:「你家的,哭的时候抿着嘴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吸鼻子,贼委屈贼可爱,我家的,呵,哭的时候能直接看到嗓子眼。」 她瞥了一眼自己傻儿子,又道:「言子星一天天浑身使不完的骚气,染酒一天天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言子星:「……老妈你为什么总是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形容我?」 季听雪哼哼一笑,不以为意。 桑宁:「我记得他们小时候贼好玩儿。小么小时候特别不希望我找对象。」 染酒:「???」 染酒:「什么时候的事情?」 桑宁:「你话还说不利索的时候。」 染酒话还说不利索的年纪很喜欢粘着桑宁,有一次简兮要去抱他他还不肯。 简兮说:「等以后你干妈找到对象,看她还理不理你。」 小染酒小手一挥,小嘴嘟嘟囔囔,「你怎么净说一些我不爱听的。我要跟干妈玩,你快走吧。」 简兮:「你要我上哪去?」 小染酒奶唿唿的说:「找你对象去。」 简兮喜笑颜开:「还有这等好事儿?」 桑宁笑着说:「你要她去找对象,她同意你爸不会同意的呀我的宝。」 小染酒拍拍胸脯,「我同意就行。」 第54页 几人聊着二人小时候的趣事,此时此刻,在河边钓鱼的季南与打了一个喷嚏。 言慕寒一脸嫌弃,「你这喷嚏惊天动地的,把我的鱼都吓一跳,回去找老妈嘤嘤嘤了。」 季南与:「……」 —— 过几天就是桑家宴会,桑宁订了好几套礼服,每一套都很漂亮,桑宁不知道怎么选择,便让两个好闺蜜拿主意。 吃完早茶,几人便开始挑选首饰和妆容等。 坐在小沙发上染酒用膝盖顶言子星,「叫地主啊!」 「不叫不叫!」 「快点吧,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言子星:「完了,手机要没电了。」 仰起头冲着季听雪的背影喊,「妈,我充电宝呢?」 季听雪头也不回:「在我手上。」 「……」 言子星很自觉的去翻找一旁的包,找到充电宝,插进去后安全感爆棚。 坐回到染酒身旁时还不忘吐槽,「每次我妈接这句话,我就背嵴发凉,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挨揍。」 染酒看着他手中的数据线,感慨:「好细啊,和你一样。」 言子星翻了个白眼,「你骂人可真高级。」 挑选礼服之后又是珠宝首饰,三个女人站在专柜面前试戴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其乐融融,很是快乐。 言子星在店里转一圈,看中一个手錶,价值八位数,可怜兮兮的转头看向季听雪,「妈妈……我想要……」 话还没说完,季听雪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厉的看着他,「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 言子星小声嘟囔着:「……不带这么玩的,说一下都不行。」 季听雪对着镜子看脖子上的项鍊,淡淡道:「我只是你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染酒很是狗腿,坐在一旁附议点头,言子星用肩膀狠狠地撞他,咬着牙道:「我的钱都给你了你在这嘚瑟个什么劲儿!你的真心是用来餵狗的吗!」 染酒一把抱住他的肩膀,顺手给他顺了顺毛,一本正经道:「你怎么能说自己是狗呢!」 「……」 言子星看着桑宁,眨巴眨巴大眼睛,「漂亮干妈~」 他一露出这样的神情,桑宁鼻头的两条血龙喷涌而出,甩出一张黑卡。 「买!」 染酒同款:「干妈~」 「买!」 「这黑卡……」 「随便刷!」 染酒言子星同时起跳,「干妈万岁!」 看着言子星拉着染酒去挑选的背影,桑宁都要冒出星星眼了,双手捂脸露出痴汉神情:「好可爱啊~」 季听雪悠悠道:「你这样显得我很像恶毒后妈。」 桑宁嘆一口气,「我也不想买的,可是他夸我漂亮诶。」 买买买的代价是,被桑宁要求穿上汉服。 言子星和染酒的身段生的极好,长得又帅气,他们一个穿着像进京赶考的书生,一个像镇守边关回归的少年将军。 言子星背着箩筐道具,抱怨道:「为啥还要背个框啊?贼拉重。」 「我这个披风也重,还带这么厚的毛。」披风上的带子有些勒脖子,染酒伸长脖子整理,怎么也弄不好。 染酒的骨相很明显,炸毛的狼尾散在肩上,很符合少年将军常年被风沙洗礼的形象。 「快快快,帮我拉一下。」染酒转身找言子星帮忙。 简兮:「磕了这么多年的cp,少年将军和赶考书生的设定……目前我还没见过,也就你想得出来。」 桑宁看着他们缩在一起的动作,啧啧两声,「为啥他两没cp感呢?我都想像不出来画面。」 季听雪托着下巴,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型号撞了?」 桑宁茅塞顿开:「哦豁。」 对于两小孩儿性取向的问题,两位妈妈早就已经看开了,特别是季听雪。 当年她看见自己那傻儿子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夜灯不撒手时,季听雪歪头看向言慕寒。 起初言慕寒还没有理解她的眼神,捧着她的脸亲了亲,「怎么了亲爱的?」 季听雪用下巴指着傻儿子,「太子这审美,言皇后你可能要有女婿了。」 言慕寒:「???」 季听雪拍着他的肩膀,郑重的点点头,眼神意味深长,像是在让言皇后做好心理准备。 简兮压根就无所谓,染酒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他开心就好。 这不是她想开的首要,只是因为季听雪的那句:「小么天生头髮那么卷,人能直到哪去?」 后来简兮想想,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然后更无所谓。 换衣服的过程中,言子星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发现手机没电,又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拉着路人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路人看着他身上古装,思考片刻,淡定道:「公元2023年。」 ——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八个小时之后,几人来到提前订好的餐厅吃饭。 两个帮忙提商品的工具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言子星放言晚餐能吃一头牛,染酒倒也没他那么夸张,只吃半头。 桑宁从不吝啬自己的亲干儿子,直接让两个小孩做主。言子星也很直接,把喜欢的全都点上。 季听雪:「你别活的跟饿死鬼一样。」 第55页 桑宁:「男孩子就是要多吃才好。」 季听雪:「还是染酒好养活,饭只吃一点点,又不挑食,对吧嫂子?」 简兮看着染酒从小到大买零食花三百万的帐单,笑笑没有说话。 一些酒水下肚,几人已经上头,季听雪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单手抖出叼在嘴里,火焰配上红唇,风景别有一番滋味。 桑宁一脸稀奇,「哟,你家那位让你抽菸?」 她啧一声,抖掉菸头上的灰,「不让,这是我刚买的。」 说着,又抽一口,「好久没抽了,还是那个味道。」 桑宁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后顺手把烟盒递给简兮,简兮摆摆手,「算了,我家那位要是知道我抽菸,又要絮絮叨叨好久。」 「哟,老季管的还挺严。」 桑宁才不惯着,直接将烟塞进她嘴里,突然聊到带颜色的话题,意识到两个碍事的在场,立马正经,清清嗓子说:「你两吃完没?吃完就自个玩儿去吧。」 季听雪切一声,「怕什么,他两懂得比咱们多多了。」 桑宁看着他们,似笑非笑的说:「真的吗?」 染酒下意识附议,却在开口的时候及时闭上嘴。 桑宁:「小么你来说说。」 染酒:「???」 真是离大谱,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两个碍事的相视一笑,使了个眼色很自觉的离开。 二人站在走廊上,染酒还没开口询问何去何从,言子星突然说:「终于出来了!yes!」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的神情染酒最清楚不过。 「你去哪里串坟?」 言子星沖他仰下巴,「我家那位在『天灾』等我呢。」 「……去『天灾』还不如去咱们自己的酒吧,还干净一点。」 「哼!」言子星不屑道:「像你这种刚离婚的,是不会懂我们热恋期的激情。」 第39章 地下室冒出来个前夫哥 言子星走了,走得很干脆,走得很安详。 染酒冲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忽然余光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模煳的影子又消失不见。 那个身影像谁不好,偏偏有几分楚俞的样子。 他烦躁地揉了揉脑袋,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跨步走向地下车库。 天气已经入秋,空旷的地下室里有些阴凉,伴随着从天花板上滴落的水声,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是坐桑宁的商务车来这里打的,染酒的车子是被代驾开进车库的,平时他很少会把车子停在这种地方。 发生在地下室里的世界未解之谜有很多,他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本以为今天大家会一起回去,也就没想那么多,没想到最后还是得自己独自面对这一切。 凭着记忆走在阴森的走廊上,他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下意识加快吧步伐。 诡异感越来越强烈,染酒心中焦躁不安,看到自己的车后直接变成冲刺。 钥匙别在腰间,还来不及开锁,手腕突然一紧,随后被勐地一拽,背部狠狠地撞在车门上。 惨叫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正当他被撞得晕头转向时,嘴里的烟被人抽走。瞳孔聚焦,楚俞的脸赫然在眼前,那股没由来的恐惧感荡然无存。 他阴沉着脸,咬着牙道:「放开我!」 楚俞抽着他的烟,随后将烟吐在他脸上,烟有些刺眼,辣得他别过头。 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一个月,你有没有想我?」 刚才拖拽间,钥匙掉在地上,现在人又被锁在车门和他的身体之间,染酒根本没有办法逃走。 楚俞又狠狠地抽了一口,「快告诉我宝贝儿,这一个月你想死我了。」 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说话时尾音轻轻往上翘,深邃的眼眸夹杂着复杂的情绪,热烈又炽热,眼尾带着病态美感。 染酒背部紧紧靠着车门,胸前又被楚俞压着,整个人动弹不得。 明明处在下风的姿态,与其对视差点沦陷。 楚俞轻抚他的下巴,摩挲着皮肤,对他的嘴唇会产生天然的欲望,无法压制。 「宝贝儿,说话。」 染酒别过头,「没有!」 楚俞轻笑一声,眼底的情绪又多了几分。 「你没有想我,那你为什么要抽菸?明明我比烟更容易让人上瘾,不是吗?」 说着,搂着他的腰一把将人托起,染酒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下意识抓住他的肩膀。 楚俞强硬的将人的双腿分开,染酒夹着他的腰,背后紧紧靠在车门上,被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悬在半空中。 染酒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楚俞嘴里含着烟雾,直直贴上他的唇瓣,撬开阀门,将烟雾吐进去。 楚俞一手扶着他的头,一手搂着他的腰,半拖半抱将人抵在车门上,无限次数地深入这个吻。 冰凉的双唇与滚烫的烟雾混合在一起,让人产生前所未有的体验感,烟雾从缝隙中挤出,环绕在二人脸颊,给美丽的画面增加一丝朦胧感。 悬在半空中没有丝毫安全感,染酒皱紧眉头,喉结上下滚动,唿吸有些不顺畅,带着一些痛苦的神情。 这个吻持续了十几分钟才结束,刚松开,染就被呛得咳嗽连连,生理性的眼泪被生生逼出来,迫不及待的大口唿吸。 第56页 咳嗽得厉害,大脑缺氧带来一丝眩晕感,好半晌没回过神,无力的靠在楚俞的肩膀上,任由他抱着自己带上另外一辆车。 黑色的商务车里很宽敞,生活用品很齐全,酒水应有尽有,如同一辆随时用来出远门的房车。 染酒虚弱的坐在单侧沙发上,楚俞贴心地倒好一杯水递给他,他眼神有些涣散,愤怒地拍开面前的杯子。 水洒的到处都是,打湿他的白色衬衫和裤子,失神的脸上也挂着一些水珠。 水珠沿着他的鼻樑滑落,有些顺着下颚线流在下巴,如此美丽的面容怎能不叫人心痒? 楚俞半蹲在他面前,想要轻抚他脸颊上的水珠。 染酒还处在眩晕中没有反应过来,却本能的抗拒他的接触。 楚俞并没有因为这一举动感到恼怒,轻握着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最后在无名指上落下一个吻。 「宝贝儿怎么又把戒指摘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楚俞牵着他的手,起身坐在他身旁,温柔的诉说着这一个月来对他的思念。 「这个月多伦唯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没回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染酒已经不想挣扎,任由着他随意摆弄。 「这一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想快点解决那里的事情,好过来找你。能每天都见到你,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楚俞看他的眼神满是深情,没有一丝杂念,清晰的爱意掩盖住更深一层的深邃。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的事情?」 染酒没有说话,他自顾自的说:「对不起宝贝儿,我就是太爱你,太怕失去你,我想和你解释,你却不听我说话,我一着急……对不起宝贝儿,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染酒不想去看他,更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楚俞挑起他的下巴,查看他脖子上的痕迹。 那天他下手很重,染酒的脖子上肯定留下淤青,一个月过去了,痕迹消失的差不多,根本看不出什么。 那段时间天气还不是很凉爽,染酒为掩盖脖子上的伤痕一直穿高领衬衫,走在路上整个人都很突兀。 「还疼不疼?」 染酒冷笑一声,说话的声音哑得不行,「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虚情假意!我看到你就噁心!你要是能离我远一点我会很高兴!」 「不会的宝贝儿,离开我你不会高兴的。」 他突然一把将人拥入怀中,「我都知道的,这一个月你过得不开心,整天愁眉不展,我都知道的宝贝儿,你不要骗我了。」 染酒试着推开他,手臂却被他禁锢住使不上劲,他拼命的推着对方的胸膛,低声吼道:「你有病你知不知道?!你会发疯!你会杀了我!」 「不会的!我没有想过要杀你!」 他越挣扎,楚俞就越想将他控制住,加重手中的力道,死死的将人锁在怀里。 「我是会发疯,那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想把你关起来,这样就没有人能找到你,你每天就只能看到我,这样不好吗?」 挣扎之际,染酒找到缝隙一把将人推开,接着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整个车里安静如鸡。 第40章 判了死刑 染酒一脸警惕的望着他,本以为他又会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谁知他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深深的望着自己。 最终楚俞还是忍不住,低着头想要去吻那红肿的双唇。 啪的一声。 染酒又是一记耳光。 「楚俞!你要是有病就去治病!而不是在这里强迫我!」 染酒压制着胸腔的怒火,眼尾被涨得通红,全身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嘴唇红肿,却说着那样伤人的话。 「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附属品,不是你想关就能关起来的!你要是正常一点,我们还能静下来好好谈谈,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年纪,可一遇上对方,双方的气性都出奇的大。 「我们之间的一切,在你想对付我家人那一刻就终止了!你的爱伤害性太大,我承受不起!」他勐地拽过楚俞的衣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你想清楚,放过自己,也放过我,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这些话没有任何问题,偏偏从染酒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人难受。 楚俞的眼神软了几分,没有刚才那般锋利,爱意变成歉意,随后愧疚占据所有。 他露出落寞的神情,语气委屈无比,「你不要我了吗?」 和对方生活在一起三年,早就对对方的心境了如指掌,知道刀往哪里扎是最疼的。 染酒的怒意对上他那失落的神态,仿佛自己是一个将他吃干抹净之后又抛弃他的渣男。 他不去演戏真的很可惜,刚才真的有一瞬间,染酒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打心眼里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 见染酒的神情有一丝动摇,楚俞脸上的委屈又多了几分。 「你不要我,我怎么办?是你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你都忘了吗?」 「你不是说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你都不会离开,这是我们结婚的誓言,你都忘了吗?为什么现在你知道我有病之后,就要抛弃我了呢?」 第57页 「楚俞,你没必要在我面前上演苦肉计。」 染酒感觉浑身脱力,仿佛是被妖怪吸干精气一般虚弱,说话的声音也软下几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还要清楚。」 他笃定染酒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依旧那副委屈姿态,「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他伸出手想要拥抱染酒,却扑了个空。 染酒扣住他的手腕,认真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是同样的结局,你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现实?我们把话说开,这件事情就解决了。」 「我不要!」楚俞的眼尾微微泛红,像是要落泪一般。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那天伤害你,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你了,我没有控制好我自己,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们之间的隔阂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我可以原谅你,能容忍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这没有用!」染酒深吸一口气,「这没有任何用!就算我能接纳你,我的家人也不可能接纳你,甚至整个满城都不能……」 「对不起宝贝儿,我真的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我们从头来过,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可以吗宝贝儿。」 两个人各说各的,互不干涉,互不影响,主打一个不听对方解释。 「这一个月我忍住没来找你,我有认真吃药,我每天都吃了很多药,我就是为了见到你冷冷静一点!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染酒的肩膀被他抓着,他想要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可奈何说话语无伦次,就像是发疯的前兆。 染酒被他拽的生疼,努力从他的手中将自己抽离,「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 他大吼道,「你要我离开你!永远不能见你!你要我怎么冷静下来?!」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厉起来,刚才的委屈和温柔统统消失不见,掩藏在眼底的不明情绪如同一只洪水勐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牢笼的束缚,出来撕咬猎物。 「你是在逼我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染酒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这句话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警告,后面究竟会发生什么,就像一场未知的恐惧。 抬眸,对上楚俞那阴冷的眸子。 这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上次在医院,就是这个令人恐惧的眼神! 他要杀自己! 如果此时任由他发疯,自己不做些什么,他会不会和上次一样? 空无一人的地下室,密闭的商务车里,可没有人能够出现救自己! 当务之急不是和他谈条件,如果任由他被压抑的怒意所控制,那后果不堪设想! 「楚俞!」 染酒突然抱着他,胸膛接触时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安抚似得般的拍着他宽敞的后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他。 「你爱我吗?」 楚俞反抱着他,想要用力,却又怕弄疼他,吻了吻他的耳垂,语气软下来,深情地回应他。 「我很爱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不想伤害你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的每天都认真吃药,我不会再伤害你的。」 听见他的声音渐渐平稳,情绪也比刚才要平静,染酒轻松一口气,耳边又传来询问。 「你相信我吗?」 染酒点点头,「我相信你。」 「那你爱我吗?」 「我爱你。」 「真的嘛?」 「真的。」 「你是不是在骗我?」 楚俞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脖子里,「这个世界上没人爱我。」 这句话的声音很小,语气就像是一个没有得到过糖果的小孩儿,渴望得到纯净的爱意,却没有人奖励他想要的糖果。 「我没有骗你。」染酒拍拍他的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你。」 「我不要。」 他努力摇头,抱着染酒的力气渐渐变大,就像是一个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糖果的小孩。 「我不要他们的爱,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 「只有你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只有你能。」 「只有你。」 他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仿佛是在告诉染酒什么重要的信息。 染酒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执着于这句话,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心中,只有自己有着能够爱他的资本。 又或者说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他这么想要得到。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委屈,仿佛全世界的人都伤害过他,而他依旧热爱着这个世界,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染酒能够告诉他该如何爱这个世界。 对于染酒来说,自己必须是偏爱,是例外,是首选,也是唯一。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染酒是一个爱意集于一身的人,有着他失去之后又重新获得的爱,没有任何杂念、无私且毫不保留全身心投入的爱。 那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爱,是他永远没有办法得到的爱。 染酒就是他的全世界。 而他此刻,短暂的拥有他的全世界。 「染酒……」楚俞捧着他的脸,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绝望,「是不是对于你来说,誓言不过是随口撒个谎,」 第58页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已经被判了死刑。」 第41章 去镜子面前等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染酒对昨天晚上的记忆很模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迷迷煳煳的。 一米八的大床上,染酒微微睁开眼睛,遮阳窗帘只开了一条缝,照射进来的光不刺眼,却能很好的看清房间的格局。 朦胧的睁开眼睛,看清房间后瞬间清醒! 这不是国外和楚俞结婚后买的那套别墅吗?! 难道昨天晚上楚俞把自己带回拉斯维加斯了?! 染酒连忙下床跑到落地窗前,用力扯开遮阳窗帘,整个房间瞬间被照亮。 二楼的落地窗能看到楼下的花园,花园中央是一个小喷泉,喷泉一圈围着鲜艷的花,同样被花盆包围的还有白色双人鞦韆…… 完完全全是按照国外自己住的那套别墅摆设的,如果不是其他别墅的外部装修不同,染酒都要怀疑这三个月来是一场梦。 梦醒了,自己还在拉斯维加斯,还和楚俞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楚俞听见动静,走进房间,看到染酒光着脚站在窗前发呆,弯腰捡起地上的拖鞋给他穿好。 在染酒震惊的眼神中,楚俞开口解释:「这栋别墅,是按照我们婚房设计的,家具的款式和摆放和以前的都是一样的,这样我们就能和以前在这里生活。」 他指着远处那栋别墅,「那里就是你父母的房子,离得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这样你就能随时回来陪我。」 话说到这里,染酒并没有感到惊喜,只是觉得心中的大石头放下,能好好地唿吸空气。 楚俞说的没错,这栋房子和拉斯维加斯那套是一样的,厨房摆放的餐具都是一样的。 他坐在餐桌前,面前摆放着的是楚俞做的早餐,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他有些恍惚,好像这才是属于他们岁月静好的结局。 吃过早餐后,染酒本想找个机会出去,好好冷静冷静思考对策,楚俞却好像看透他的心思,牵着他的手深情的望着他。 「你能陪陪我吗?就一会儿。」 染酒垂眸思考,楚俞又说:「上午我有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我们好好聊聊,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可以吗?」 入秋的早晨有些凉意,花园里涌动的喷泉沙沙作响,楚俞抱着他坐在鞦韆上。 楚俞说是聊,实际上该说的话昨天晚上已经说完了,他只是想找个藉口把染酒留下。 染酒坐在他腿上,他坐在鞦韆上,二人相对而坐,明明是以前经常做的姿势,现在却让染酒浑身不自在。 这个姿势方便做很多事情,能够简单的拥抱,能够看清对方的表情,也能亲吻对方的嘴唇。 起初只是楚俞简单的亲吻,染酒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记忆犹新,并没有抗拒这个吻。 他的顺从在楚俞看来就是接受,这对于他来说,无非是最好的安慰。 刚才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染酒会接受自己的吻,简单试探之后便是愈发的大胆。 楚俞的吻一直都带有侵略性的霸道,每一次的接触都非常的炽热,让人沉沦其中,享受这场对身心追逐的雀跃。 楚俞轻抚他的脑袋,加深这个吻的同时,染酒的手不自觉的捧着对方的脸。 肢体每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仿佛都在告诉染酒,在不清醒的情况,自己的身体会不受控制的臣服,这或许是一种无声提示,告诉他,身体还爱着楚俞。 染酒不得不承认,每次接吻他都非常的渴望楚俞的动作,多多益善的温津,纠缠在一起的情节仿佛是身体不可缺少的养分。 明明是那么希望在一起,却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分割,这让染酒对楚俞的情感越发的模煳。 爱与不爱就在一瞬间。 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接受楚俞,曾经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清楚了,后来周围泛起白雾,像是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无法看清藏在内心深处的真相。 难道真的如昨天晚上所说的,他生病了,生了一场随时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的病,所以不想去承担这场爱情的代价? 貌似……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何? 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这个问题,腰上冷不丁的被一双手触碰。 不等他做出反应,冰凉的触觉沿着曲线上升。 楚俞没有停下吻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贴在心脏的位置,正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手腕却被人扣住。 他的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减缓亲吻的动作,睁开眸子,看见染酒那染上红晕的脸颊。 分开的双侧被蜘蛛网相连,还未下雨,上面就布满了许多的水珠。 楚俞抽出一只手擦拭掉挂在他唇边的丝网,轻吻他的鼻尖,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 「怎么了宝贝儿,你还没准备好吗?」 虽是锁住楚俞的手腕,手指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染酒的耳朵开始充血,整个耳垂都红艷艷的,连带着脸颊双侧也开始变色。 他努力压制住喉间难以启齿的嘶哑,明明是那么让人心痒的神情,却要倔强的强壮镇定,「没有……」 「宝贝儿不要担心,我会很轻的。」 一个月前二人还发生着不愉快的事情,整整一个月染酒都没有冷静下来去思考,以为只要埋头处在忙碌的工作中,就能忘掉现实生活中那些本能的欲望。 第59页 一来二去,身体也被他挑拨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念想,让人无法沉浸的去判断对错。 这么算下来,整整四个月没有在一起过,面对楚俞袒露的神情,染酒打心里觉得自己现在处在初遇时的那般羞涩,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三年磨合产生的默契,不会因为没有训练而消失不见。 长时间未接收瀚霖的孕育之地干涩无比,舒张的山窟仿佛是在等待天降大雨,。 染酒只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马上就要躺在锅里被煎炒烹炸,任人宰割。 「不要在这里。」 他扶着楚俞的肩膀,眼尾微微泛红,眼睛里面的泪珠似落不落,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知道是在恳求还是在助力。 「乖宝,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喷泉吗?」 「不喜欢。」 「乖,去镜子面前等着。」 第42章 怕你难受 「咬着,要不然你会很难受。」 楚俞吻了吻他的嘴角,轻声诱哄,「上次你咬伤自己的嘴唇你还记得吗?」 染酒想起那次坐在洗衣机上的时候,确实把嘴唇咬破了,还流出很多鲜血,把楚俞心疼的不行。 洗衣机是楚俞买的,高度刚刚好,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反正当时染酒没想到这一点,不管那么多。 在熟悉的环境下,染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乖乖咬住塑胶球,随后爬上洗漱台,拿起牙膏挤了一些在手上。 楚俞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染酒回头茫然的看着他。 「宝贝儿,牙膏很凉。」 因为有伤口,染酒含着塑料球不能说话,只能摇摇头,眼神中却仿佛在告诉他,自己不在乎。 「用这个把宝贝儿,我给你买的礼物,不至于太凉。」 染酒点头,没过五分钟就后悔了。 确实不凉,但他没说这玩意儿会热。 楚俞亲吻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刚才着了凉,为了避免感冒,出点汗是好的。」 花洒里的水是滚烫的,对比起来还是周遭更胜一筹。 染酒真的感冒了,喉间痒痒的,轻咳出声,为了方便唿吸,塑料球上面有透气孔,唿吸时会发出轻微的口哨声。 紧急转弯时剎住车。 染酒难得的听话,让他如何做他就如何做,像是在把余后的事情全身心的交给楚俞。 楚俞倒是喜欢这副乖巧的模样,这让他觉得自己那个讨人喜欢的宝贝还在。 或许是因为收到礼物很开心,让他跪着他就跪着,趴着就趴着,站着就站着,侧着就侧着,无所不依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防止受伤,嘴里有东西,或许他都会贡献出那张跟抹了蜜似的嘴。 楚俞最喜欢看到的是染酒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抱着自己,这样会让他觉得,宝贝儿还需要自己。 这个时候通常他都会发愣一秒钟,随后将一切抛之脑后,埋头苦干,为的就是能让宝贝儿更快地接受自己。 这也是四个月来,第一次感受快乐,前段时间的压抑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失而復得的温暖,久违的触感无一不是直达。 丄的姿态方便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地记在脑海中。 染酒的脖子很漂亮,雪白细长,喉结凸起的地方是致命的诱惑,楚俞无时无刻不在上面亲吻,感受到微弱的唿吸带来的震动感。 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交响乐,酣畅淋漓。 染酒的手指扎进他的头髮里,让他的头深深的埋进自己的颈窝,最后他忍不住,迫切的想要亲吻他。 冒着受伤的风险,吐掉嘴里的东西,低头亲吻。 天籁之音搭配曼妙的舞姿,扭动的腰肢无非是最美丽的画面,天衣无缝的配合最终导致楚俞的丢盔弃甲。 温度却远远高于身体的温度。 你爱楚俞吗? 这个问题染酒问过自己很多遍,答案和三年前一样。 他很爱楚俞。 很爱很爱。 和楚俞爱他一样。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染酒想过把楚俞带回家,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回国,只能将这件事情推后。 后来染酒知道他是多伦唯亚ceo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崩塌了。 多伦唯亚公司在满城闹出的风雨染酒并没有参与,但是却亲眼见证过和多伦唯亚公司攀上关系之后所带来的后果 ——百年世家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几百号人死于非命,仅剩下一个十几岁的孩童。 亲眼目睹那些横尸街头,死无全尸的人,染酒不敢去赌。 他爱楚俞,但是他更爱他的家人,他不能为了楚俞让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险当中,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和楚俞结婚。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婚,和过往告别。 染酒调查过,二十年前在满城肆意妄为的人是肖定道,是楚俞的养父,那场邪恶的闹剧和楚俞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楚俞也是一个受害者。 可那又怎样,满城的那些受害者不会去和他一样调查,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只会把怒火洒在软柿子身上,他们只会看到楚俞是多伦唯亚ceo,只他是肖定道的养子,那会去管那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楚俞没有参与肖定道的屠杀,却需要背负这个骂名,单单只需要一个理由,他就不可能进季家的门。 第60页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为他们的爱情让路,染酒不会像那些为了爱情无脑沖的傻逼,为了他们所谓的爱情去伤害其他人。 他的背后有家人,有朋友,所有的一切都不允许他奋不顾身。 他可以放弃满城的一切和楚俞远走高飞,可季南与呢?简兮呢? 难道让他们一起和自己躲在国外,苟且偷生,虽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要以一辈子不能回故土为代价,这就是他们应该承受的么? 成全自己的爱情真的值得放弃一切吗? 如果说找到季家真少爷,把他带回家,或许那个时候季家夫妇就不会那么在意自己,即便自己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太伤心。 就算最后满城的受害家庭知道自己的事情,以季家的能力自保是没问题的,至少在最后,没有牵连到与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家人。 可他没有找到季家真少爷,他不敢去赌,大批受害者的怒火他没有能力去承受,也不允许季家人去代替自己。 自己种下的因果需要自己去承受,和楚俞纠缠也好,和多伦唯亚扯上关系也罢,染酒都没有甩锅的能力。 或许这就是霸占别人身份之后所带来的报应吧。 最后的最后,染酒无力的靠在楚俞的肩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俞把人洗干净,抱着他出浴室,将人轻放在床上时,怀中的少年还在抽泣。 少年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哭过多少回,楚俞以为是自己把人弄疼了,才会让他在梦里还在哭,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吻掉眼角滑落的泪珠。 他似乎已经感到少年醒了,轻声问他,「宝贝儿,你在哭什么?」 少年紧紧的抱着他,将头深深的埋进他的颈窝里,「我牙疼……我牙疼。」 楚俞松开他,作势要去帮他检查牙齿,少年却将他抱得更紧,缩在他的怀里小小的一只,轻轻地呢喃:「我好爱你……」 楚俞抱着他,轻轻地顺开好看的狼尾,「我也很爱你。」 少年在他的轻哄中睡去,楚俞还抱着他,眼底尽是复杂的情绪,内心挣扎万分,最后在少年发尾落下一个吻。 「命运就是这么可笑,」他整理着少年脸上蓝色碎发,「兜兜转转,竟然让我爱上自己的弟弟。」 是的,染酒是他的弟弟,是他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他走丢之后出现的孩子,代替他的人生,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第43章 我要戳他嵴梁骨 那天之后,染酒好久都没有见到楚俞,楚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第二天一早,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几日天气不错,简兮坐在鞦韆上晒太阳,保姆阿姨在打扫亭子里的书架,突然听见的响声。 她抬起头,正巧言子星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出来,就像是在逃命一样,紧接着染酒从屋子里追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 练瑜伽的季听雪听见声响,停下动作,抬起头趴在茶几上,「什么玩意儿咻的一下飞过去了?」 言慕寒用下巴指了指院子另一侧,「你生的玩意儿。」 看见自己的傻儿子左脚拌右脚摔在草坪上,季听雪很是无语:「……他是得了软骨病吗?」 言慕寒:「……可能有吧。」 染酒将人摁在草坪上摩擦,掐着他的脖子强迫他张嘴,言子星嘿嘿一笑:「你好快呀。」 染酒冷笑一声:「你最好是在夸我。」 话音刚落,不由分说地把包子塞进言子星嘴里。 「给老子死!!!」 言子星挣扎:「救命……救命啊!舅妈快救我!」 这情景简兮见过很多次,一脸见怪不怪的望着这边,反倒是季听雪没怎么见过。 季听雪露出担忧的神情,连忙站起身去查看,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精彩片段。 「闭嘴!」染酒咬着牙道:「这些包子你不给我吃完我弄死你!」 刚说完这句话,一个包子也就塞进去了,染酒转头沖屋子里喊:「顾伯伯帮我把桌上的包子拿过来!」 顾伯伯是家里的管家,闻言把那盘挤满芥末的包子端出来,染酒还来不及拿下一个,言子星就挣扎着掉进水里。 扑通一声,把水里的鱼吓得都慌忙四窜。 早上好变成了澡上好。 顾伯伯把染酒从草坪上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粘上的草,染酒站在水池旁边,拍拍手,「快起来给我吃了!」 「我不吃,我那是特地给你准备的,你竟然不领情!」 言子星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转身游到水池另一边,他知道染酒不会游泳,追不过来,就在水池那边嘚瑟。 水池的水不是很深,但是染酒就是不敢下去,或者说染酒是个胆小的,怕水又怕雷。 记得小时候季南与就是你在这个水池里教他们学游泳,都是非常简单粗暴的将人丢水里,自己扑腾着回来。 言子星学的非常快,喝了几口水就学会了,反倒是染酒怎么也学不会,季南与想着让他在水里多扑腾几下,没想到动着动着就不动了,把他吓得不敢再教了。 后来请了个专业的游泳教练,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阴影,染酒死活都不下水,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再后来,学游泳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有一次言子星嘲笑染酒不会游泳,染酒信誓旦旦道:「淹死的基本上都是会水的,你小心点。」 第61页 言子星哼哼道:「要是我溺水了,谁抓住我的命根子能把我救上来,我会感激他一辈子。」 染酒冷笑一声,「太细了,估计抓不住。」 「……」 —— 抓不到人的染酒气愤愤的转头离开,顾伯伯看见季听雪好奇的目光,解释:「子星少爷把芥末挤到小少爷要吃的早餐里面,然后就……」 季听雪看着的傻缺儿子,「你贱不贱吶?」 其实染酒并没有吃那些早餐,早上他起得晚,做饭阿姨会单独给他做一份留着,有粥和包子,言子星就往里头挤掉半管芥末,谁知道染酒一下就闻出来了。 还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吃完。 晚饭的时候言子星不敢坐在他身边,和简兮换了个位置,简兮问他:「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啊?」 染酒顶着狗过来都要被扇两巴掌的臭脸,喝着汤,淡淡道:「没有啊,我积我的德,他造他的孽。」 言子星说:「下辈子你做女孩子,我做男孩子,这样你就打不过我了。」 「不可能。」染酒想也不想直接否定。 言子星疑惑,「为什么?」 染酒抬起高傲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眸中满是不屑,「我天生骨骼惊奇,你打不过我。」 吃完晚饭后,季南与和言慕寒有事出门去,简兮和季听雪在客厅看电视,染酒拿着文件来到言子星房间,把人吓了一跳。 「诶呦我c,吓死我。」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染酒把文件丢给他,随后将笔记本放在书桌上,「你上次去天灾有什么发现吗?」 言子星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没什么发现。」 「你没看注意他们刚上新的游戏吗?」 染酒想起那天言子星神情恍惚就知道,突然觉得问了也是白问。 他肯定是没注意,只顾着爽了。 染酒让他看文件,然后跟他解释最近「天灾」发生的事情。 「天灾」和他们「幻影」一样,是同一种类型的酒吧,但是「天灾」的规模更大,这得力于他们身后有一个资金雄厚的老闆。 不管做任何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创新。 这段时间染酒在季南与的帮助下,对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也增加了许多新的游戏项目,因为规模不大,吸引来的顾客每天都是那些量,就像是进入了瓶颈期,没有增加新的顾客。 言子星和闻时晏去「天灾」的那天,工作人员因为客人随口说的一句「七十九元的一杯的酒」有点贵,而表露出嫌弃之色。 酒吧本就是消遣的地方,「天灾」就是从小众酒吧开始做起,越做越大后也没有其他附加条件筛选来者,门槛底自然什么样的消费群体都能娱乐。 工作人员嫌弃客人买不起酒就不要来酒吧,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自己的高贵,以为自己和来这里消遣的有钱人是一个圈子的,却不知整个酒吧最便宜的是什么东西。 工作人员态度问题被骂上热搜,有些愤怒的群众实名举报「天灾」有不正当交易,警方介入调查,这让被群众捧到天上的「天灾」跌落神坛。 巨头出了意外,这才让那些小酒吧捡漏,「幻影」就是其中一个。 捡漏维持热度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天灾」背后的资本强大,换个名字也有东山再起的能力。 言子星听完他的陈述,问:「你想咋?搞商战?你是收购,还是断他资金鍊啊?」 「不。」染酒微微一笑,「我要戳他嵴梁骨。」 第44章 他还能拿刀砍我不成 言子星和染酒小时候也没少吵架,言子星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富二代,却总是活成一副屌丝样,有一次他们在院子里吵架时,冲着小染酒喊了一句, 「你信不信我爸爸一句话,就能让你家破产!」 还不等小染酒开口反击,言慕寒出面打假,「不,你爸不能。」 —— 「天灾」风波已经过去好几天,「幻影」的生意一如往常,今天刚进了一批酒水,染酒和店员正在仓库清点,言子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哟?」染酒瞥他一眼,又继续低头记录,「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怎么了?我自己投资开的酒吧我不能来吗?」 「能。」染酒把手上的夹板递给店员,随后拆开箱子,「我今天都不打算去接你了。」 言子星坐在一个箱子上面,脸上透露着疲惫。 染酒贴心的递给他一瓶度数较低的啤酒,「怎么一副精尽人亡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病?」言子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撬开瓶口大口喝了起来。 染酒也不恼,也拿了一瓶酒喝,浅尝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 「我心情不好,你能跟我道个歉吗?」言子星似是喝醉了,说话含含煳煳的,有些听不清。 他以为染酒又会骂自己有病,不料却听见对方说:「对不起。」 染酒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心情不好,或许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行为举止有些相似之处,只记得刚才那句话,也对楚俞说过。 他记得楚俞和自己道歉之后,心情好了很多,不知道这种方式能不能让他好受一些。 最近言子星看上去很是疲惫,染酒也观察过他的走路姿势,觉着这人如果再不节制一点,痔疮可能就永远不能好了。 第62页 以前忙完酒吧的事情去接他正正好,现在都不用去接他,自己就回来了,这倒是有些稀奇。 言子星嘆一口气,「心情不好,感觉需要挑个楼来调理一下。」 染酒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你坐这都有十分钟了,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要走了。」 话音刚落,言子星长长的嘆一口气。 染酒靠在箱子上,随时准备着吃瓜,不出片刻,言子星就说出实情。 「我觉得他这人不行。」 「想分手了?」 「倒也没有……」 「……」 言子星皱眉看他,「你那么无语干嘛?」 「我不能无语吗?」 「你不能这么吊。」 染酒切一声,「我好屌是我的事,你没吊关我屁事?」 言子星:「……」 染酒:「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被他榨得差不多了吧?怎么了?他觉得还不够?」 言子星小声嘟囔:「倒也没有……」 「那是啥你倒是说啊。」 「我总感觉他有事瞒着我……」 染酒长长的哦一声,「你怀疑他出轨?」 言子星点点头。 染酒重重地往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我靠……痛啊。」 染酒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亲爱的哥哥,恋爱就像树叶,有时黄有时绿的,这时候绿,说不定下一刻就黄了呢,对吧。」 言子星干笑两声,「……谢谢你,有被安慰道。」 染酒拍拍胸脯,「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 言子星跟在染酒身后不停地嘤嘤嘤,染酒被他吵烦,「有什么好哭的,还是为了一个男人,你又不跟他结婚,在乎那么多干什么,爽完就行了。」 言子星委屈道:「我想过和他结婚的,但是我一跟他谈这个事情,他就表现的很抗拒。」 「……你还想跟他结婚?」 言子星点点头。 染酒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从他谈恋爱开始,言子星的生活就一直围绕着那个男人,两个人的话题当中也是三句话离不开他。 染酒总觉得那人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能把自己的傻表哥迷得神魂颠倒。 言子星:「你放心,他答应过我……」 染酒反驳他,「世界上最无用的一句话就是『你答应过我』,他喜欢你的时候,这句话就是万能的,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屁都不如,还管当时说的话,你清醒一点。」 言子星:「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怎么办嘛。」 「他长得也不是特别出挑,关键是技术不咋样,又菜又爱玩,」染酒说:「喜欢归喜欢,世界上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何必一定非要有个结果呢。你喜欢海,你会去跳海么?想开一点。」 「但是你结婚了呀。」言子星说。 「我现在不也离了,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那你跟我说说你结婚之后的好处吧。」 染酒不想去回忆那些事情,用一句话概括,「我们结婚之后,我过的很幸福,但是他过的不幸福。这就要看你是哪一方。」 言子星问:「那你怎么知道他过的不幸福呢?」 「有些人就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染酒说:「付出的金钱和时间可以计算,付出的爱就不一样了,它不是有型的,也没有计量单位,没有办法去比较。」 言子星似懂非懂。 「我觉得在谈恋爱方面,他已经尽力做到满足你了,白天对着干就算了,晚上也对着干,你就知足吧。」 「你好像那个为我出谋划策的军师呀……」 二人走出仓库,此时酒吧还有客人,从他们身侧走过来这里玩耍的闺蜜团,听见她们在聊腿粗的话题。 走远之后,言子星悄咪咪的问染酒:「为什么女生总是觉得自己腿粗?」 染酒看着他轻轻一笑,「女生觉得自己腿粗,是因为她们从上往下看自己的腿,就跟你从上往下看自己的腿,也觉得粗是一个道理。」 言子星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有些傻傻呆呆的,「可是我的腿不粗啊。」 染酒挑眉,「是不粗啊,你现在才意识到吗?」 「啊?」 染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的腿真的不粗,一点都不粗,一点都不……」 「你为什么要一直强调……」话还没说完,言子星恍然大悟,「你几个意思?」 可惜,染酒已经跑远了。 打闹中二人已经走到休息室,休息室和其他房间是一样的,只是灯光不一样,其他房间的灯光可以调换出各种颜色的光,休息室就只有暖色系的光。 言子星:「你说我要是去割一下,会不会就完美了?」 染酒:「又用不上,要那么完美干嘛?」 言子星指着他骂,「杀人诛心啊你!」 染酒坐在沙发上吃着葡萄,时不时怼言子星几句,言子星也不甘示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来气。 「你能不能别在我坐在计程车上的时候发少儿不宜的视频?裤子突然爆开把司机师傅都吓一跳。」 染酒翻了个白眼,「谁叫你不控制好自己?」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服务员走进来。 「小季总,楼下有人找您。」 染酒抬头,「谁啊?」 第63页 他摇摇头,「不认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好像是『天灾』那边的人。」 言子星:「天灾的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染酒用湿巾擦了擦手,「谁知道呢。」 言子星:「天灾的人不会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吧?要不要报警?」 「不至于,我们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 染酒让服务员把人带来休息室,还找人过来收拾着茶几,片刻后,那个服务员又来了。 「小季总,那人不上来,他……他要你去大厅,他在哪里等你。」 言子星:「哟?还挺拽的哈。」 服务员:「小季总您看……」 染酒头也不抬,「我等会儿下去,让他等着。」 服务员刚离开,言子星就开口:「什么意思?看来来找我们麻烦的。」 染酒嗑着瓜子,「慌什么,他还能拿刀砍我不成?」 第45章 你想怎么玩? 「万一呢?」 染酒往他脸上轻轻拍着,「咋?吓成傻逼了?」 「倒也没有……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怎么还不下去?」 「不急,再等等。」染酒又抓了一把葡萄,精心挑选一个塞进言子星的嘴里,「上赶着找茬来的,你还迫不及待让我去送死?」 「那狗币每次找茬都会带很多人,这次估计也带了不少人,」言子星一边吃着染酒递来的葡萄,一边吐槽,「每次都仗着人多,他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染酒灵魂发问:「你看见他脸了吗?」 言子星摇头,「没有。」 「那不就是。」 又坐了十几分钟,染酒才起身走出休息室。 还没下楼梯,就听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咱们亲爱的季小公子怎么还不下来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谢了就谢了,又不是萎了。」 染酒漫不经心的下楼,垂眸淡淡的往大厅一扫,便看见坐在沙发上还架着脚的谢潭。 谢潭身后跟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壮汉,他们衣服上有『天灾』酒吧的专属logo,是『天灾』的打手,这架势一看就是过来找茬的。 谢潭是满城首富的次子,谢首富二十年前痛失长子,为了弥补对长子的爱,一个劲的宠着谢潭,『天灾』酒吧就是他谢家开的。 谢潭作为谢家的独苗苗,加上家人的宠爱,在满城一直都是无法无天的存在,上学时期的染酒就领教过这人的手段,不是那么好对付。 如果他们是来商讨事情的,可以去二楼休息室,非要在营业的时候把客人赶走,留在大厅里说话,这明摆着是来挑衅的。 好不容易大风颳来的富贵,一晚上能挣回一个月的开销,现在这寥寥无几的几人,今天怕是要亏死。 想到这里,染酒就恨不得将人摁在地上摩擦,打到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什么风把谢大少爷吹来了?」 染酒转头看向服务员,「谢大少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可要好好招待,去把今天新到的酒水拿来。」 谢潭见染酒露面,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想你了呗。」 谢潭托着腮,仔细打量染酒,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新奇的物件,「你怎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谢潭比染酒大上几岁,虽说同在满城,又是世家圈子里的,但他身边也都是一群从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很少和染酒接触,不太了解他的脾气。 说来也奇怪,染酒好像很少有自己的圈子,出国之前还在上大学,也就偶尔会同班同学走在一起,其他时间要么是一个人,要么就和言子星,从来都没见过他和谁有过接触。 这让他一直都以为染酒是个怪脾气,不好相处的人,今天一见,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长得漂亮的毒舌小少爷,谢潭还是第一次遇见,不由得有些心动。 染酒轻轻地将桌上的果盘推到他面前,「哪里不一样了?」 「头髮长了,下巴尖了,脸变好看了……」 谢潭一一数着他变化的地方,目光从他的下巴移到喉结,又从喉结滑落到锁骨,直至看不见的地方。 猥琐的挑了挑眉,「自己的人安全一些,玩得也放心,有没有体会到开酒吧的快乐?」 染酒今天化了妆,是桑宁给他化的,说是为宴会做准备,拿他练练手。 他的头髮是天生自来卷,稍微留长一点就容易炸毛,今天的狼尾重新整理过,看上去比之前要精神,脸上也被桑宁好好修整一番。 多余的眉毛被剪掉,留出好看的眉形,画了眼线又在眼角点了两个点,拉长了眼距更像一只狐狸,嘴巴只是点了一些豆沙色的唇釉,除了这些,没有多余的装饰。 只要这些就足以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服务员把酒水放在桌子上,染酒打开一瓶放在谢潭面前,「谢大少爷说笑了,我们这里是正经酒吧,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切。」 谢潭没忍住笑出声,「染酒啊染酒,都是圈儿里的人,几斤几两大家心里都清楚,在我这儿你不需要遮遮掩掩。」 染酒笑而不语。 「是不是没找到喜欢的?」谢潭说:「要不我送你几个,全当做是见面礼了。」 「可别,」染酒半开玩笑道:「『天灾』的人现在都在接受调查,你送来的人我可不敢收。」 第64页 谢潭的脸瞬间冷下来,「你什么意思啊?」 染酒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击着,脸上的笑容依旧,「没什么意思啊,这不是婉拒谢大少爷么。」 谢潭危险的眯着眸子,咬着后槽牙,露出锋芒的下颚线,「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天灾』垮了,你的幻影就能起来了?」 染酒说话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像是故意在激怒他。 「整个行业谁不知道我们幻影能起飞,全都要感谢『天灾』的承托,没有你们的坠落,哪有我们的飞升。」 行业内的斗争大多数都是在背后搞小动作,即便知道对方心怀鬼胎,表面上还是会表现得客客气气,像染酒这种直接摆在明面上戳人嵴梁骨的行为……还是第一次见。 谢潭骄傲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丢了面子,难免有些愤怒。 「季染酒……我当真是小瞧你了。」 染酒微微一笑,「如果谢大少爷愿意赔偿我今天的损失,我可以考虑坐下来和你好好说话,如果谢大少爷不想负责,那么就请你出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想要钱是吧。」谢潭冷笑一声,「行。我们来玩个游戏。」 染酒淡淡道:「我为何要和你玩游戏?」 谢潭一愣,「你不是想要钱吗?」 「这钱不要也罢。」 谢潭嗤笑一声,「怎么,不敢玩?怕了?」 「对。」 染酒大方承认让谢潭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大厅里的服务员此刻感觉嘴角比ak都难压。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送客吧。」 逐客令已下,染酒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抓住。 转头,谢潭越过宽大的桌面走到他身侧,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像一只铁箍,牢牢地将他定在原地。 染酒试着挣扎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嘴角微勾,露出一个不满的笑容。 「谢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谢潭垂眸,目光落在那颗可爱的唇珠上,「事还没谈完呢,怎么就着急走?」 「你们『天灾』的那套在我们幻影可不能实行,谢小少爷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谢潭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那我们就来玩儿点能玩的。」 他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直到染酒答应他才放手。 染酒揉了揉被他弄疼的手腕,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谢小少爷想玩什么?只要合规的,我奉陪到底。」 谢潭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早就听说季家小少爷的撞球在满城无人能及,不如这样,我们就来玩撞球。」 染酒微微抬起下巴,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你想怎么玩?」 第46章 can you feel it. 幻影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撞球桌,谢潭捏着磨杆粉矗在桌前,「也不弄复杂的,就平常的玩法。」 dj版洗脑的音乐在耳畔环绕,克莱因蓝的灯光在大厅闪烁,照在染酒精緻的脸上增加了一层朦胧感,像是在冒着蓝色火焰的红玫瑰,冷艷又炽热。 杂乱无章的灯光秀晃得染酒眼睛有些疲劳,微微皱起眉头,问工作人员今天的灯光师是谁。 透过摄像头看清楚大厅情况的言子星挑了挑眉,脸上带着自豪,对着屏幕回应道:「当然是你那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的哥哥啦。」 音控师坐在位置上,看见他淡定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开口制止:「小言总,这里是禁菸的。」 言子星摆摆手,「我知道,我就叼嘴里装装逼,没打算点,你看我都没有火机。」 音控师笑着说:「我说小言总,人家都来你家里蹬鼻子上脸,你不去给小季总撑场子,来我这干嘛?」 言子星沖他扬扬下巴,「冲锋陷阵的事情不太适合我,我就适合在背后加油打气。」 音控师不解:「你准备怎么给季总打气?」 言子星撸起袖子,大手一挥,「给你小季总放一首《好运来》!让姓谢的知道什么叫做主场优势!」 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勐地吸一口气,嘴里叼着的烟吸进嘴里,直接给了扁桃体一电炮。 「yue~」 幻影大厅,染酒刚挑选好球桿,《好运来》吉庆的伴奏响彻整个酒吧。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染酒:「???」 【好运来带来了喜和爱】 谢潭:「???」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工作人员:「???」 【因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叠个千纸鹤在几个红飘带】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谢潭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小季总……很喜庆。」 染酒:「谢谢夸奖。」 染酒脸上有多平静,心中就有多少草泥马狂奔。 按照传统规则决定开球权,双方在开球线后同时分别向底库击打同一规格的两颗母球,碰底库弹回后静止,母球距离底边最近的一方获得发球权; 若击出的球未接触底边或者入袋则犯规,对方获得开球权。 谢潭获得开球权,裁判将球摆好后站在一旁。 谢潭趴在桌上,单手张开放在桌面上,后臀微微翘起,轻轻地将球桿抵在虎口,自认为摆出一个很帅的姿势。 眼神坚定地盯着白球,全身心的精力都凝聚在球桿上,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用力那么向前一戳,结果呲杆了…… 第65页 白球往前滚动几圈,在桌上没有掀起任何波浪。 谢潭:「……」 帅气逼人的呲杆让人有些猝不及防,染酒紧咬着后槽牙才忍住没笑出来, 忍住了谢潭的呲杆,没忍住《倍儿爽》。 【爽爽爽爽 哈咿呦哦哦 哈咿呦哦哦 哈咿呦哦哦 哈咿呦哦哦 哈咿呦哦哦 哈咿呦哦哦 哈咿呦哦哦 走你哇哦哦哦 就这个feel倍儿爽 倍儿爽】 灯光跟随着音乐不断跳跃,炸裂式的摇曳有种不顾人死活的喜悦感。 谢潭带来的保镖憋得很辛苦,很努力的没有笑出声,但是笑声能忍住,放大的鼻孔和微微上扬的嘴角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掩盖的。 音乐是懂阴阳怪气的,大屏幕上染酒单手扶脸,另一只手冲着摄像头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刚才音控师还担心会被谢潭的手下追上来砍,现在倒是双手鼓掌叫好,言子星心底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谢潭愣了好半晌才听出这音乐是在内涵自己,就连自己带来的保镖都在偷笑,这让他非常的没有面子,当即准备发飙,谁知道言子星早就预言到他的行动。 在谢潭开口之前,bgm先响起。 【谁在胡说八道就给他一电炮】 【东家长西家短总把是非招】 【墙头一棵草 风吹两边倒】 【别等到大难临头自身难保】 放这首之前染酒还在装模作样喝水,这下实在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咳嗽连连。 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忍住,音控室里的两个人笑得拍桌子。 谢潭冷着脸收起球桿站在一旁,染酒揉了揉笑僵的脸,走到桌前开球。 动作姿势都很正常,没有制造多余的动作,击球点很精准,力道也很足,炸球堆的效果非常棒棒,成功开进了五颗,白球的落点却很不好。 还好他的精准度很高,连进四个球,准备击第五个时大厅bgm换成了《江南style》,他没忍住笑了一下,结果球打歪了。 击球权换到谢潭手上,他运气太差,白球的落点靠近边库,只进了一个球。 后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球的落点一直都非常刁钻,几个回合下来,二人都没有分出胜负。 桌面上染酒的球还有一个,谢潭三个。 二人打得如火如荼,渐渐找到感觉,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注意大厅的bgm,周围观摩人员屏住唿吸,音控室里的两个人也死死的盯着屏幕 ——最后一个球染酒还是没有进。 他不仅没进,还把合在一起的球打散,这倒是方便了谢潭。 周围发出一阵唏嘘,染酒啧一声,退至一旁看谢潭操作。 谢潭连进两球,双方打平。 战局拉长,每一次失败之后主动权交给对方,这就意味着任何一次失误都可能错失胜利。 最终,染酒赢了。 这场球至今为止,是染酒打得最长的一次,好久都没有遇见能够打上一局的对手,让他都忘记比这场球最初的目的。 「再来一局?」 谢潭正有此意,「好。」 看样子谢潭也和他有相同的感受,刚才bgm闹出来的笑话被抛之脑后,谢潭热衷感受当下,身前不管身后事,找茬时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 第二局谢潭赢了。 「没想到满城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是我孤陋寡闻了。」 谢潭现在看着染酒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拉着染酒又打了几个回合,染酒每一场都奉陪。 看高手打球也是一种享受,工作人员以及音控室里的两个人一直都盯着桌面上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言子星的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个男人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像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言子星滑动滑鼠,放大那人的脸,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人不是染酒的老攻么! 言子星激动的无与伦比,指着屏幕说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他他他……快快快,给我放歌!」 音控师室一脸莫名其妙,「放什么歌?」 言子星激动:「灯光对准他,给我放《非城勿扰》男嘉宾出场的那个bgm,那个那个那个……can you feel it.」 第47章 诶呦你弄疼我了! 被强制关掉的灯光在剎那间亮起,混合的灯光如同短路似得不断闪烁,像是要闪瞎钛合金狗眼一般。 接着响起那挑选心动男嘉宾的专属bgm。 【can you feel it】 灯光师发疯一样的操作使得众人不明所以,炸裂式的灯光秀像是要炸掉整个酒吧大厅,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bgm结束。 灯光一瞬间停下,聚集在一个人身上,众人的目光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 轰动全场的音乐和他本人一样亮眼。 男人靠在吧檯上,手上还端着一杯香槟,灯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微微抬眸,目光透过人群定格在染酒身上。 染酒微微愣住,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兴奋过头还是其他。 距离上次分别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楚俞,心底竟翻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谢潭本想询问他是谁,仔细想想刚才的灯光秀,以及染酒表现出来的惊喜,尽管还想再打几场球,但还是很识相的退场。 第66页 「和小季总打球就是快活。」 染酒回过神来看他。 谢潭说:「等我解决完『天灾』的事情,我们再打一场,下次下点狠注。」 说着,握着拳头伸向染酒。 这个动作在满城是好兄弟的意思,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做这个动作,除非是把对方当做是至诚至真的好友。 染酒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在接触他的拳头,意思是接下他的邀请。 从谢潭离开时的表情来看,他今天心情很好,明明是过来找茬的,结果玩得开心,仇恨忘得烟消云散。 染酒:「你是这个月结婚吧?你婚礼的时候,咱们好好喝一杯。」 谢潭说:「我好像是明年结婚。」 「……哦。」染酒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记错了。」 又寒暄几句,谢潭带着他们的人离开,染酒依旧站在原地,他强壮镇定的指挥者工作人员清理大厅。 在这里工作的服务员都是人精,从刚才染酒的表现来看,这人突然出现,身份一定不简单。 老闆在这里,他们都不敢造次,不能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总可以了吧。 余光瞥见老闆放下球桿,故意慢慢吞吞的走向那个男人,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闆站在他面前,伸手将他手中的酒杯取下,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很小,他们听不见。 他们只看见老闆修长好看的手指摇晃着酒杯,随后将其一饮而尽。 酒杯被放在吧檯上,玻璃轻轻碰撞的声音让他们把头低得更下。 再次抬头,老闆牵着那个男人的手去了二楼,大厅的bgm播放的是西游记孙悟空踩精斗云的音乐…… 很符合老闆牵着男人上楼急不可耐的背影。 染酒的心情正如背影一般,直接忽略掉大厅播放的bgm,将人拉去二楼房间亲热。 房间里没有开灯,视线看的不清楚,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房间彻底暗下来。 染酒刚转身,腰上一紧,随后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头顶传来楚俞的温柔的声音。 「宝贝儿,这么迫不及待的,是想要干嘛?」 染酒想着,反正这个房间只有他和楚俞两个人,没有其他人,再羞耻的话都能说出口。 「我都嘟嘴了,你还愣着干嘛?」 黑暗中,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唿吸和心跳。 许是黑暗中眼睛看不见,身体上其他的感官都被放大无数倍,他们的唿吸在碰撞,带着酒精气味的空气把染酒迷得晕头转向。 他听见头顶上传来的一声轻笑,楚俞说:「张嘴。」 话音刚落,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许是两个人太久未能相见,熟悉的味道从嘴唇处传来,一时之间吻得天崩地裂,不知天地为何物。 楚俞捧着他的脸,他抱着楚俞的脖子,默契的加深这个吻。 触觉和感觉慢慢在放大,无限趋近最顶层的高峰,突然啪地一声,房间敞亮。 随后响起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震惊我的大姑姥!」 不属于两人发出的声音把染酒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脸躲开,同时楚俞也松开他,找寻着声音的主人。 染酒依旧保持着被压在墙上的姿势,双手撑在楚俞的肩膀上,一只脚还夹在他的腰上,以一种非常私人的姿势站立着。 他感到楚俞没有动作,缓缓睁开眼睛,言子星看着他,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 染酒:「???」 言子星继续碎碎念:「我的爹我的爷,我的袜子我的鞋,我的大伯二舅姥爷。」 楚俞:「……」 染酒抬眸看楚俞,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底看到懵逼。 染酒立马松开楚俞,保持着正常站姿,刚想开口解释,言子星率先开口,「你呀你啊!我就知道!你还不承认!」 染酒:「我……」 言子星激动:「我说了你两亲嘴的时候他要弯腰!你还说他只是低头!」 染酒:「???」 楚俞:「???」 言子星抱臂而立,一脸嘚瑟,「我现在亲眼看到了,你没有办法狡辩了哈!」 染酒还处在懵逼状态,按道理言子星应该在音控室,为什么会出现在休息室里? 直到他被言子星抓着手腕拖走,离开楚俞的胸膛时,他都还没有想明白。 言子星咬着牙轻声在他耳边说:「狗窝里藏不住剩馍的傢伙,你现在不能嘲笑我矮了,你两亲嘴儿的时候他都弯腰了!你承认吧,你个小矮子。」 染酒的大脑还处在放空状态,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逻辑,还是下意识怼他一句,「老子跳起来有一米九!」 楚俞看着他们碎碎念着,轻轻咳嗽两声,表示自己还在场。 听见声音的言子星立马将染酒护在身后,一副老母鸡护鸡崽子的模样,「这么随便就想啃食我家染酒,这可不行。」 「……」就不能用点好的词么?!什么叫啃食? 楚俞看着言子星的脸,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微微挑眉,「你想怎么样?」 染酒扶额,一种说不出来的羞耻感占据他的大脑,他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言子星打晕,然后套个史丹利的蛇皮袋将人丢出去。 第67页 言子星似笑非笑,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楚俞,啧啧两声,「把我们家染酒怼墙上亲,持帅行兇也不带这么玩的。」 这话让楚俞心底莫名产生一抹快感。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过你们。」 楚俞挑眉,「你问。」 「你们有没有玩过星巴克和麦当劳?」 染酒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星巴克会笑场,麦当劳会还手,满意了吗?」 这个回答言子星似乎很满意,看着楚俞那张帅炸天的脸,放声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好帅的男人好出的雕……诶呦你弄疼我了!」 冷知识:星巴克s,麦当劳m 第48章 轻点不尽兴 他还没说完,染酒就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咬着牙在他耳边说,「哥哥你多冒昧啊。」 言子星挣扎,大喊着,「你在背后动手,臭不要脸,我就不信你看见他两眼空空!」 言子星还在喋喋不休,「我只是没想到他穿上衣服也这么帅,感慨一下。」 此话一出,楚俞微微挑眉,「你看过?」 「当然!」言子星沾沾自喜,「他每天晚上睡不着就会拿出你的腹肌照……」 染酒忍住不能和他动手,死命咬紧后槽牙,「你能闭上你的嘴么。」 要刚才亲眼看见活春宫的言子星闭上嘴根本不可能,「他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喜欢我的类型,你不必担心。」 小别胜新婚,染酒本想好好亲热一下,这么一搞浴火直接灭了一大半,毫无兴致。 言子星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啧啧两声,「平时你说我就算了,现在倒是让我嘚着机会。」 染酒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言子星耸耸肩,「我想吟诗一首~」 染酒一把捂住他的嘴,「不,你不想。」 和他打闹这么多年,言子星摸透了他的招式,掰开他的手闪到一旁,突然大吼一声,「哦~」 他看向楚俞,大声朗诵,「远看艺术生,近看美术生,仔细一看,是我表弟的余生~」 「哦~」他又看向染酒,「巴山楚雨凄凉地,表弟烧到太阳系~」 话还没说完,染酒开口打断他,「犯法的事你一件不做,缺德的事儿一件不落!」 说着,牵着楚俞的手迅速逃离社死现场。 染酒执意要跑路,言子星根本追不上,二人跑出幻影,躲起过监控区,往无人的巷子跑去,言子星没跑出几步就跟丢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那深不可测的巷子,喊染酒的名字没有人回应,抬起的脚又缩回去,在内心挣扎很久很久,最终放弃寻找。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些瓜回家还能继续吃。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染酒松下一口气,拍拍胸脯,「终于走了……」 还没说完,手腕一痛,接着腰间一紧,直直地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双肌肉分布均匀的手将他半拖半抱起,随后将其压在墙上。 染酒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直到在失重中找到稳定点,才感到自己的唿吸有些凌乱,心脏在胸口直跳,能够确切的感受到它的动力。 楚俞轻轻吻住他的唇,温和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响起,「宝宝,我们继续做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 这条巷子不是路灯的照射区,也不是月光的管辖地,周围的环境被黑暗所取代,没有人知道周围究竟藏着什么。 这里很黑很暗,看不清楚俞的表情,更看不到他眼眸里的深邃,好似他的眼眸深处,比周围的黑幕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还来不及细想自己现在处在什么姿势当中,染酒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悬空的,腰间的手和胸膛成为他的支撑点,两人无比熟悉对方的身体结构,每次亲吻不是靠眼睛寻找对方的位置,而是靠感觉。 鼻尖轻轻触碰,唿吸在一起发生碰撞,明明无法聚精会神的听他的声音,染酒还是听见他说:「以后的吻还得麻烦宝宝你低头。」 这个吻以染酒唿吸困难停下,楚俞意犹未尽的看着他,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半晌,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染酒迷迷煳煳的跟着楚俞走,迷迷煳煳的上车。 这个时间点路上车子很少,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内很安静,染酒舔了舔嘴唇,突然触及到伤口,疼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楚俞:「怎么了?」 染酒拿出镜子,借着外面的光,查看着嘴唇。 车子停在路边,楚俞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对着自己,车内的灯被打开,他看见染酒的嘴唇红肿的厉害,上面还有一块深红色的印记。 应该是刚才咬破的。 「疼不疼?」 染酒说:「还好,不去动它就不疼。」 楚俞微微皱眉,眼底带着自责,「我下次轻点。」 染酒小声逼逼,「轻点不尽兴……」 「什么?」 「没什么。」他干笑两声,像是一想到什么,「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楚俞问:「什么事情?」 「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家,见我的爸爸妈妈?」 话音刚落,楚俞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眼底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第68页 或许是灯光昏暗,又或者说染酒对他的滤镜太强,直接忽视掉这一点微弱的变化。 楚俞不知道怎么回答,生怕他会说择日不如撞日,毕竟他还没有做好面对他们的准备。 这么多年,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家,回家对于他来说是奢侈的,如果硬要说回家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只能用一句话概括 ——在地狱里走过的那一遭,不值一提。 可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此刻回去认祖归宗,不知道是好是坏。 况且那个家已经有另外一个人接替自己的位置,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回去,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他还在思考如何拒绝染酒的邀请,就听见他说:「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等万事俱备,他们不会被我的所作所为牵连,我就跟你走。」 染酒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眼底情绪复杂,像是在很难决策的选择,「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还是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讨厌比喜欢更容易做出选择,或许是我太贪心,我很难在其中做出选择。」 如果父母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也许就不会那么爱他,也不会对他任性的行为感到伤心。 「你相信我好吗?」 半晌,楚俞轻轻嗯一声。 别墅距离市中心有些远,到季家别墅门口时,留下一个离别吻便分开了。 染酒站在路边,目送着楚俞离开,待看不见汽车尾气时,他才打开铁门走进去。 刚关上门,手腕一紧,接着被人拖死猪一样拖进别墅里,染酒刚想开口骂他,却被一把捂住嘴巴拖到二楼房间。 第49章 病友的难言之隐 「言子星你干什么!」 卧室的门被关上,言子星把他堵在墙角,单手撑在他背后的门板上,挑着眉看向他,「老实交代。」 染酒抱着胸,一脸挑衅的看着他,「交代什么?」 「你嘴巴的伤。」 染酒下意识抿唇,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又立马松开,强装镇定道:「有什么好交代的,你不都看到了吗?」 言子星瞥一眼手錶上的时间,微微一笑,「两个小时,是你的极限还是他的极限?他有没有把你的哭声顶碎?」 染酒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鬼东西?你又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书上教的,你要学吗?」 「你真是祖国的向日葵,又黄又能嗑。」 染酒推开他的肩膀,径径走向榻榻米一屁股坐下,「你要是喜欢多学点,明天去找你的小男友,要学会学以致用。」 「大可不必。」言子星坐在他身旁,开始吐槽男朋友的缺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的吸引力好像没有那么大了。」 染酒挑眉,「腻了?」 「倒也没有。」他认真想了想,回答:「我总觉得他有事情在瞒着我。」 「……又来了。」 「真的!我的第六感很强的,我总觉得继续跟他在一起,我会有生命危险。」 「那确实。」染酒附议,「要是痔疮破了,被担架抬进医院,裤子上还有血,那就很尴尬了……」 瞥见言子星把玩着脖子上的项鍊,说:「我送你的这项鍊还戴着呢?你有这么喜欢我吗?」 言子星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玩意儿能保命,你以为我想带着?」 「这就是一条普通的项鍊,又没开过光,我怎么不知道能保你的命?」 「我梦见的,」言子星哼哼道:「我梦里的人说,我印堂发黑,在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会有血光之灾,要想化解得带着你送我的项鍊。」 染酒半信半疑,「真的假的……还血光之灾。」 「要我说啊,你趁早离开那姓闻的,我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言子星小嘴嘟囔着:「你又没和他接触过,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 「诶哟。」他一把搂住言子星的肩膀,「我的好哥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从你和我吐槽他的话中,我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比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闹别扭了吧。」染酒一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言子星问。 「昨天晚上你不睡觉和他发信息,以为我不知道?」 染酒捏着他的脸,「昨天晚上大半夜的,他发信息和你道歉,不打电话不发语音,直接发一句冷冰冰的对不起,一看就知道没什么责任心的人。」 「今天早上他又装可怜,说什么一晚上没睡,以为你睡着了不想打扰你休息才没有打电话……这套说辞也就你相信。」 言子星呆呆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他知道和你吵架了,也知道道歉,但是他也就只是道歉,没有做其他的,他怕打扰你休息,可以今天白天给你买礼物零食过来和你道歉,可以干很多可以证明他爱你的事情。」 「但是他只是一晚上没睡,谁知道这一晚上在干什么?打一晚上游戏,第二天定好闹钟给你发『对不起我错了』这几个字你就感动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还一晚上没睡是为了等你的回覆,今天一天连个屁都没有,也没说请你出去吃饭什么的。」 「归根到底他就没打算和你道歉,还把让他一晚上没睡的罪名扣在你头上,说是因为你。」 第69页 言子星趴在榻榻米上,染酒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这种人趁早分了吧,别影响你的身心健康。」 「我们刚才一起三个月不到,热恋期刚过,就因为这些小事分手?」 「吵架了都不哄你,他这算得上什么喜欢你?」 言子星灵魂发言,「难不成吵架之后,买鲜花买零食还有哄着你,就是爱你的表现吗?」 染酒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好像……也不是,吵架之后最重要的是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也不是说买花道歉哄你这么简单……」 他摊开手,无所谓道:「那不就是咯,你都说解决问题在先,道歉哄人在后,我们之间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哄我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 「你这自我pua能力挺强……」染酒想了想说出两个字,「算了,说多了怕你哭。」 言子星眨巴眨巴眼睛,「我说的不对吗?」 「你开心就好,」染酒往后一靠,没心没肺,「你觉得他爱你那他就是爱你。」 「你不觉得他喜欢我吗?」 染酒激动,「我觉得个屁!」 细数着他从谈恋爱到现在的表现。 「从你刚开始和他谈恋爱开始,你的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你就像是一个被夺舍的人,成为了一个只知道爱他的躯壳。」 「有那么严重嘛……」 「有!」染酒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他的长相,也不至于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以前你那么喜欢自己,有点逼钱就往肚里炫,现在都是不见你有那么喜欢吃。」 染酒突然抓着他的手腕,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试着抽回手,却始终不能动弹,「你弄疼我了。」 「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之后就不知道疼。」 染酒甩开他的手,「你从小就怕疼,连被蚊子叮那么小的包你都能嗷嗷叫半天,轻轻抓你的手,上面就能留下淤青……」 言子星委屈地坐在榻榻米上,揉搓着发疼的手腕,小嘴嘟囔着,「真的很疼……」 染酒无语片刻,起身下楼去拿药酒帮他擦。 冰凉的药酒倒在手心,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手腕上揉搓,动作再轻还是把人弄疼。 言子星扯着嗓子喊,「好痛……」 「叫那么大声干嘛?大嗓门……扁桃体我都看见了。」 言子星嘟囔着小嘴,委屈巴巴,「真的好痛……」 染酒翻了个白眼,嘴上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放缓变得温柔,像是生怕再次能疼他一样。 「你怕疼的事情我知道,我爸妈知道,姑姑姑父知道,顾伯和家里其他人都知道,就连季伽勛那个讨厌鬼都知道,从不会对你下重手。你再看看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是他弄的吧。」 言子星解释:「这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轻轻磕着碰着就会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也不想的……」 「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染酒手上动作没停,「但是爱情不是一场争输赢的游戏,两个都想赢的人,只适合站在对立面。」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染酒问。 言子星嘿嘿一笑,「我有屁股,他有屁股,我两就是天腚良缘。」 染酒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注腚无缘。」 「告白的是你,付出的是你,你们之间的种种都是你在维持。他只字未提喜欢你,你却句句都是我愿意。」 言子星歪头看他,「如果我说我喜欢他,是一种命令,你会相信吗?」 染酒抬眸,随后轻笑一声,「谁给你的命令?」 「emmm……缘分吧。」 「为什么要给你下这种命令?你不执行会怎样?」 「会死。」 「你不会死。」染酒立马否决。 「为什么?」 染酒的眼睛盯着他脖子上的项鍊看了一会儿,沉默半晌给了他一个答案:「因为你是老不死的。」 「……」 这句话把言子星的cpu都干烧了,「你是在骂我?」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骂你呢,我是在夸你,夸你老不死。」 「哼!」 他将人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染酒,一脸要哄的架势。 染酒认真的给他擦药酒,心底五味杂陈,明明知道他是在演戏,却还是配合他。 「你说我送你的项鍊能救你的命,那我要送你多少条才能让你在这可恶的命令中全身而退?」 言子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要是我真的死了你会哭吗?」 「不会。」 「……你好歹骗骗我啊。」 看见染酒冷漠的脸,言子星顿时心如死灰,「得,我要是真的死了,我会回来找你,你不是怕鬼么,我要是没看见你哭我就扮鬼把你吓哭。」 染酒嗤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要是你变成鬼,估计就是鬼中最不吓人的那种,自个儿胆子还小,我才不怕。」 「那我就变成最丑最吓人的鬼回来找你。」 染酒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晚上没有吃饭,现在肚子还是空空的,这个点阿姨都已经去睡觉了,外卖也送不到别墅,只能找点别的东西垫垫。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只找到两桶泡面。 烧开水泡好面,兄弟二人相对而坐,撕开泡面桶上的包装,为了不让汤汁溅在衣服上,将盖子对摺,随后将泡面桶转了个方向,让泡面那头远离自己,嗦面的时候顺着盖子,就不会把衣服弄脏。 第70页 言子星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泡面反过来吃,感觉和面有一股疏离感。」 染酒解释:「你泡过它,已经很熟了,而且这样吃不会弄脏衣服。」 言子星嗦了一口面,「可是我要的就是这种面带汤的感觉。」 还没说完,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季听雪,染酒转头看去,沖她嘿嘿一笑。 客厅安静半晌,季听雪说:「你们病友交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第50章 乐商 桑家的宴会在酒店举行,邀请了许多满城富豪。 桑家在满城算不上顶级,很多人都不愿意参加这场宴会,本想过去装个样子,送完礼就回来,也不知道是走漏消息,京城闻家人也会出席这场宴会。 京城那种地方,只认圈子不认人,闻家在京城又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满城举行的宴会能让闻家人出马,想必是闻着味儿来的。 散播消息的人很有手段,只说闻家人会来,没说来的人是谁。 是性情豪爽外冷内热的大小姐? 还是沉默寡言做事雷厉风行的大少爷? 如果两位同时出现的话,那才是大家所期待的修罗场。 酒店大厅是专门用来举行宴会的,染酒和桑宁打过招唿后独自来到花园。 宴会的布局分为内室和花园,其实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对于染枫酒来说区别明显。 内室是给那些总裁准备的,除了酒水好喝一些,桌上的甜点基本上是摆设。 酒店服务早就摸清楚这一点,为了省经费,只在小朋友多的花园区域准备美味的小蛋糕。 染酒拿着餐盘取了几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小蛋糕, 晚一些要送简女士回家,就没有喝酒,拿了一杯果汁解渴。 回到内室扫视一圈,看见一群穿着华丽服饰的女人中间的简兮,抬步走过去。 满城贵妇里不少身份尊贵的小姐,她们基本上是商业联姻工具,为了家族企业和现任丈夫结婚,婚后也没有什么感情,继承人出生后便互不干扰,各玩各的。 简兮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季南与也很少会带她出席没必要的场合,只是这次是桑家举行的,不得不参加。 她们聊的大多数是一些包养男明星之类的话题。 季听雪爱玩,有时候也会产生一些大胆的想法,但是每次言慕寒都能将她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好在她也只是口嗨,有胆想没胆干。 这么多年都在国外,国内的那些行情她压根就不清楚,津津有味的听着圈子里那些惊为天人的八卦。 此时简兮就和她们格格不入,她托着腮坐在一旁,那些贵妇也没有在意她,继续深入话题。 美丽的女士正想着如何逃离现场,肩膀被人轻轻地戳了戳。 抬头,看见染酒站在她身侧,手中端着一个餐盘,鼻头上留着一抹黑黑的巧克力酱。 他嘴里吃着冰山熔岩,说话含含煳煳的,「妈妈这个抹茶雪媚娘很好吃,你快尝尝。」 简兮看见他手中堆得跟小山似得蛋糕,「你能吃完吗?」 染酒:「我已经吃完一盘了,这盘是你的。」 母子二人找了个空位坐下,简兮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小蛋糕陷入惆怅,「哪个好吃?」 染酒指着那些巧克力慕斯,「那个最好吃。」 简兮非常相信他,用小叉子浅尝一口,随后夸赞他,「你好棒啊,每次都能找到好吃的甜点。」 染酒拍拍胸脯,「以我这么多年吃甜品的经验,那些长得奇奇怪怪,很有特色的,绝对不好吃,比如桌上的那条狗,看见没?」 简兮吃着慕斯蛋糕,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只巴掌大的泰迪犬状小蛋糕。 「它看上去跟真的修狗一样,实际上一点都不好吃。还有那头熊,味道超级奇怪。还有那座山,上面顶着草莓的,吃在嘴里就跟吃生面粉一样。」 简兮优雅的用餐巾擦嘴,「你呀,每次吃饭的时候胃就小小的。」 宴会声嘈杂,每个人都成群结队,和三五好友聊着趣事。 染酒跟个小雷达似得,看见新甜品被端上桌,和简女士道别后独自来到院子。 取甜品时,身侧出现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 少年与染酒年纪相仿,眉目温和,瞳孔是蓝绿色的,褐色微卷的头髮代表着他混血的身份。 看清来人后,染酒有些惊讶。 「乐商?」 乐商鼻头上那颗小小的痣,是他身上自带活力的标籤,笑容天然纯真,很有感染力。 「好久不见啊,小染酒。」 「你不是在京城吗?」 话音刚落,染酒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激动,声音有些大。观察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松一口气。 前几年乐家发生的事情,对满城打击很大,许多家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段时间乐家人如同过街老鼠,整个满城的人都视他们为耻辱。 事情牵扯到的利益太多,几乎所有的企业都受到牵连,没有人向他们伸出援手。 最终乐父入狱,不到一个月就死在狱中,据说尸块都凑不齐。 乐母受不了那群恶魔的折磨跳楼身亡,她的尸体在太阳下暴晒七天,血肉都嵌在地里,无人为她收尸。 乐家垮台,乐家的产业无疑是一块上好的肥肉,所有人都在找乐家少年,只为得到乐家所有财产。 第71页 满城里所有人都心怀鬼胎,只有两个十三岁的少年,为了心中的情谊,在深山中找到了蜷缩着的小身躯。 乐家少年的出现,无疑是将季言两家推上风口浪尖,所有人都认为季南与会以乐商的名义将乐氏吞併的在自己名下。 三个月后,一件惊为天人的事情发生。 季南与找到了乐商那远在海外、势力与京城闻家不相上下的外祖。 乐家的事情在满城影响太大,在国外能护着他,回满城若是被人认出定会受到危险,这么多年他的外祖父都不允许他回来。 染酒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却不料惊喜来的太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回满城了?」 面对他的谨慎,乐商没有表态,解释:「我和我哥哥一起来的。」 染酒诧异:「哥哥?」 乐商微笑着回答:「以后你会知道的。」 能让乐商平安在满城落地,还敢让他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下,想必那人一定势力超群,有护好他的能力。 「那就好……看到你过的这么好,真替你开心。」 「既然见到我这么高兴,那你怎么还不邀请我去你家吃饭?」 染酒挑眉:「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啊。」 乐商:「你以为我来满城是来看你的吗?我是想念季伯伯种的草莓了。」 「那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现在草莓还没下种呢。」 「没事儿,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去。」 「你打算在满城住多久?」染酒问。 乐商喝掉杯子里的香槟,「说不准,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去。」 染酒试探性的问:「和那件事情有关吗?」 乐商垂眸,点点头,随后又摇头,「不完全是,但和那件事情有牵扯。」 抬起蓝绿色的眸子,随后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总不能……让我的父母一直背上千古骂名。」 「不聊这个。」 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子星呢?你两不是天天黏一起吗,今天怎么不在一块?」 「别提了。」染酒咬着后槽牙,像个怨妇一样和他吐槽,「早跟人跑了。」 乐商有些不明白的啊一声,「什么叫跟人跑了?」 染酒看着他那副清纯的模样,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貌似对某些方面的知识还处在初级阶段,像一个没有被颜色玷污的小少年。 留下一句:「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 「哼……」乐商:「你快说嘛。」 染酒解释:「谈恋爱了,每天都不着家,可不是跟人跑了么。」 乐商笑出声,染酒疑惑:「你笑什么?」 他立马变得严肃,用责备的语气说:「子星看着傻傻呆呆的,没想到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子星。」 染酒:「……你演技好差的知道吗?」 「他对象是谁啊?男的女的?」 「你觉得呢?」 「……男的……吧……」 染酒嘆一口气,「他现在每天和他对象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我还得给他打掩护,晚上和他一起回家。」 乐商顶着一张稚嫩可爱的脸,却按耐不住吃瓜的心,「一般情况下你都是什么时间去接他?」 染酒认真的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 「这个说不准,去晚了怕他没命,去早了怕他没尽兴。」 乐商一脸学到了的表情,长长的哦一声。 「你又懂了?」染酒问他。 他一脸坏笑的点头,「懂了一点。」 「他男朋友是谁啊?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乐商的神情如同一只吃瓜的猹。 「好像叫闻时晏,我不认识,我都不知道满城有这号人。」 「闻时晏……」 听见这个名字,乐商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染酒见他不说话,「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听言子星说他是击剑馆馆长,你认识?」 「不……不认识。」 「你刚才想的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你认识呢。」 「或许只是名字相同……」 话还没说完,内室突然传来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接着是叫骂声。 宴会上多数会出现喝醉酒耍酒疯的人,染酒见怪不怪,本想和好友继续交谈,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第51章 言子星的黑歷史 「臭不要脸的东西,跑出来丢人现眼!」 「住手!」 桑宁一把抓住男人的手,阻止他的巴掌落在女人的脸上。 男人冷笑一声,「我管教我自己的女人,碍着你什么事?」 在满城,桑宁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有人在自家的宴会上撒野,她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加重掐他的力道,如果不是隔着一层衣服,想必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男人脸上的肉开始颤抖,明显是在忍痛,却还在嘴硬,「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桑宁丝毫不害怕他的威胁,「我可以不管闲事,但不能不管疯狗。」 说着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要不是裙子不方便,她都要往他身上踹上一脚。 男人被甩出几步,脸部狰狞的盯着桑宁,他还想再动手,奈何桑宁已经将人扶起护在身后。 第72页 男人突然笑起来,「桑小姐,这是我的家事,好像怎么也轮不到你来管吧?抛开事实不谈……」 「不谈事实,你是想谈巴掌吗?」 桑宁穿着高定礼服,自带压迫性的气场立在房间中央,「在我的地盘撒野,也不看看桑家现在是谁掌事。」 偌大的会客厅,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却还能空出中间的位置。 「行。」男人自知理亏,指着桑宁半天说不出话来,咬着后槽牙道:「那桑总来评评理,她拿着我的钱去外面包养别的男人……」 「我没有!」 桑宁身后的女人突然站出来否认。 这一幕倒也好笑,自己老婆在外面包养别人,自己头顶一片青青草原,这难道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坦然的说出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真的是被气得头脑不清晰。 男人的脸红的像猴屁股,步伐也有些虚浮,明显是喝了酒,在这借酒装疯。 「你说没出轨谁信啊!你来这里不就是,不就是想来找你的那个情人么?」 女人想要解释,却被桑宁拉住。 染酒认出她身后的女人,那是桑宁的表妹。 女人看着桑宁,咬着唇委屈的低下头,嘴里还念叨着「我没有」。 「你没有个屁!」 控制不了情绪的人自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说完,男人还想走过来打她,却被桑宁牵制住。 甩了好几下没甩开,只能认命。 「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做老子胯下的玩物!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就是个婊子!」 啪的一声巨响。 男人眼神涣散的躺在地上,脸颊一侧微微隆起,就像是被打懵了一般痴傻。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桑宁活动一下被打的发麻的手,「巴掌不扇无辜的脸,亏你还是个人,脸话都不会说。」 桑宁踩着高跟鞋走到男人身前,脚后跟狠狠地踩在他的手背上。 接着,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厅,桑宁转动脚踝,骨裂的嘎吱声也随之响起。 惨叫声配上骨裂声,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桑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咬着牙道:「如果所有的女人都应该相夫教子,那你就应该去伺候皇帝。」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吃亏是福,姐姐就在这里祝福你,福如东海,寿比昙花!」 啪啪啪! 桑宁的巴掌像不要钱一样落下,连着的,不带任何犹豫。 染酒看在眼里,爽在心里,真想把言子星那套钢精铁板周边递给桑宁,这样抽应该会更爽。 连着抽了几十下,桑宁觉得有些累,松开脚,揉捏着手腕,冲着保安使眼色,让人将他拖下去。 随即整理好弄乱的头髮,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插曲罢了,大家继续聊,别影响好心情,」 转身之际,桑宁的脸顿时变得铁青,随后拉着那个女人上楼。 高潮已经过去,在场的众人很识趣的没有提这件事情,毕竟闻家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出现在宴会上,谁都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出差错。 乐商冲着染酒竖起大拇指,「你干妈一如既往的勇勐。」 染酒一脸自豪,「那是,也不要看看是谁干妈,要知道我这一身武艺可是我干妈亲自指导的。」 内室围城一圈的客人渐渐散开,二人聊着天,丝毫没有注意到二楼走廊上的人。 闻时晏一身休闲服,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他身材挺拔,手臂上的肌肉分布均匀,嘴角微微勾起,目光落在乐商的脸上。 喃喃道:「看来大哥真的来满城了。」 身旁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性,「如果大少爷来满城,大小姐会不会也……」 闻时晏冷笑一声,「以姐姐的性子,满城没有什么大人物,她是不会来的。」 「那大少爷又为何来满城?」 闻时晏用下巴指了指走向花园里的二人,「小傢伙为什么来满城?」 男人一愣,顿时明白,「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闻时晏眼底轻浮,嘘了一声,「你说大哥为了姑姑的儿子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男人当然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不敢说,闻时晏替他说。 「当然是……那无法说出口的爱了,傻瓜。」他伸手轻拍男人的脸颊。 「你觉得乐商够换大哥手里多少股份?」 男人低着头,「我不知道。」 闻时晏挥挥手,「你不用知道。把人给我抓来。」 「这……」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他又说:「哦对了,还有季家那小子。」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像是简单的陈述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记忆中那个玩世不恭的小少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变成不认识的样子。 —— 「你和子星要是打起来,谁厉害?」 「呵!」 提到言子星染酒就来气,当即冷笑一声,「就他那个小垃圾。你根本就不懂眼镜蛇爬进厕所的时候,拉屎的言子星叫的有多绝望。」 「啊这……」 染酒嘆一口气,「干妈帅的一塌煳涂,某人骚的魂牵梦绕。」 第73页 「啊嚏~哪个逼在骂我?」 二人转头,言子星正揉着鼻子往这边走来。 乐商耸耸肩,「哦豁,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言子星也注意到这边,抬眸和乐商对视,露出染酒同款震惊。 他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扶着乐商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眼底的惊喜是眼藏不住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商被他晃得有些头晕:「三个小时前下的飞机。」 言子星上下打量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死命揉搓,语气带有老母亲般的担心。 「你怎么越长大就又瘦了?要多吃点,别跟染酒学,瞧他那细狗一样的身材。」 染酒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是勐狗好吧?」 言子星沖他吐舌头,「那倒是比你要勐一点。」 二人伴着嘴,乐商笑得合不拢嘴,「染酒说你约会去了,怎么来这了?」 言子星:「时晏说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我想着宴会才刚开始,我就回来了。哦,忘了介绍,时晏是我男朋友,有机会带你认识认识。」 乐商笑着答应。 染酒呵呵一笑,「你上次还说要让他请我吃饭呢,都一个多月了,饭呢?」 言子星哼哼道:「见过要钱的,没见过要饭的!」 染酒切一声,言子星看着乐商,突然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乐商:「怎么了?」 言子星:「刚才地震了吗?」 乐商摇头,「没有啊。」 「哦~」言子星娇羞起来,「原来是哥看到你心头一震。」 染酒嗤笑一声,「明明是虎躯一震。」 言子星责备他,「你就不能让哥风流一下?」 「别搞风流,搞不好就是下流。」 面对二人的针锋对决,乐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一摊,「要不你两打一架?」 好友相聚,三人聊着这几年发生的趣事,乐商说自己这些年都在国外外公家的宅子里,很少出门,也没发生的什么趣事。 「想来你们肯定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吧?快跟我讲讲。」 染酒:「这几年我也在国外读书,刚回来不久,每天忙着酒吧里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言子星点头表示同意。 乐商:「那就讲讲出国之前的事情吧。」 说到出国之前的事情,那就可多了。 染酒出国是上完大一的时候,整个大学时光也就只有一年和言子星有共同的回忆。 记得那个时候,言子星下定决心要和心仪的男神表白,非要拉着染酒去给他壮胆,他在楼下摆好心形蜡烛,刚好里面写了他男神的名字,随即就看到男神搂着一个男生路过。 言子星愣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问:「原来你有对象啊?」 话音刚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沖染酒大声喊:「这下你死心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乐商捧腹大笑,「我去……还能这么玩啊?」 染酒翻了个白眼,「你别提当时有多尴尬,那么多人看着。」 乐商拍着言子星的肩膀,笑岔气,「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的。」 染酒点头附议,「他反应确实很快……」 乐商转头看他,表情透露着内心的激动,「说话别说一半呀,继续说。」 染酒清清嗓子,「他有痔疮你知道吗?」 乐商可爱的摇头,「我不知道。」 言子星:「……」 染酒:「那你现在知道了。」 言子星:「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乐商眨巴眨巴大眼睛,像一个渴望了解真相的孩童。 染酒:「他痔疮破了的时候会流血,要垫卫生巾的那种。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夜的思想斗争,决定写一封情书给他心仪对象……」 乐商探出一个脑袋:「刚表白的那个?」 「不是,另外一个。」 乐商责备言子星,「你好花心啊,心仪对象那么多。」 言子星扬了扬下巴,「没当年的年少轻狂,哪来的子孙满堂?」 染酒:「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你不一样,你特么是一有空就色。」 这话很有道理,乐商沖他竖起大拇指。 言子星:「……」 染酒继续说:「他写完情书的那天,刚好痔疮破了,恰巧在操场上看见心仪对象在打球,他就跑过去塞他手里,然后立马害羞的跑了,到宿舍之后一摸兜,情书还在,卫生巾不见了。」 乐商惊讶的张大嘴巴,「这……好社死的感觉。」 在言子星开口之前,染酒连忙用手煳他一脸,强制让他闭上嘴,激动的凑到乐商面前。 「你知道他和他现任是如何相识相认相知相爱的吗?」 第52章 闻大少爷,好久不见 「桑总,我在这份文件里,没有看到你想合作的诚意。」 酒店二楼的房间里,楚俞坐在单人沙发上,苏烟将一根雪茄递到他嘴边,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对面坐着桑家掌事人,桑宁的哥哥,桑徊。 「这只是初始合同,纪总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提出来。」 桑徊在商业场上混了这么多年,面对这种压迫性的场合,却败在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身上。 第74页 此时他背后微微出了些汗水,里面的白衬衫被打湿,脸上却强装着镇定。 「纪总何必为难他呢?」 一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声音出现,三人纷纷抬头往门口看去。 闻时晏靠在门上,意气风发的年纪,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说话的语气却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纪总不妨给个面子,和我谈谈?」 楚俞微微侧目,眼底带着不屑,没有燃尽的雪茄被摁在菸灰缸里,沉默代表着他的态度。 苏烟了解自家老闆的性子,他不会做一些无用的动作。 她微微一笑,「小朋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别着急拒绝我。我没有那个资格坐在你对面,也许闻氏集团的股份可以。」 楚俞头也不抬,重新点燃一根雪茄,带着细长疤痕的食指在空中挥动。下一刻苏烟摘下手上的黑色皮手套,雪白修长的手触摸到大腿上挂着的黑色枪套。 咔吧。 子弹上膛的声音。 见楚俞对自己没兴趣,那个长相妖艷的女人直接掏出枪对着自己,闻时晏顿时没有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气势。 「等等!」 苏烟红唇轻抿,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无疑是在瞄准他的头颅。 「你……」 砰! 即便装了消音器,枪声还是有些震耳。 楚俞缓缓吐出一口烟,余光瞥见闻时晏扶着肩膀半靠在墙上,眸子出现一抹戾气。 「苏烟,你的枪法要回炉重造。」 「纪总……」苏烟解释:「他好像有话要说。」 楚俞没有理她,对着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桑徊微微一笑,轻声安抚。 「小场面,桑总倒也不必如此惊讶。」 桑徊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身体颤抖的厉害,放在膝盖上的手能明显的感受到抖动。 耳畔传来闻时晏痛苦的吞咽声。 楚俞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 「需要我教你做事?」 还不等苏烟有下一步动作,闻时晏突然喊一声,「染酒在我手上!」 楚俞冰冷的脸突然出现一丝变化,只听见他冷哼一声,「找死。」 —— 简兮悄悄地把正在谈生意的季南与拉出来,站在走廊上的季南与一脸茫然,「怎么了媳妇儿?」 简兮焦急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雷阵雨,我本来想在下雨之前和染酒回家的,我找遍整个酒店都没有找到他,打他的电话是服务员接到的。」 她将染酒的手机递给季南与,「服务员说是在花园里找到的。」 「他应该是去哪里玩儿了吧。」 简兮摇摇头,「我有些心慌……」 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简兮脸上的担心越发明显。 「外面都开始打雷了,他那么害怕下雨天,不会跑太远的。怎么办?我有些担心他。」 季南与安抚她的情绪,「你先别担心。你穿得这么少冷不冷?」 说着,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简兮身上。 「你先去把他找回来吧,这里的事交给小勛。」 说到季伽勛,季南与这才想起来,「从一个小时前我好像就没见到他。」 电话打过去是未接状态,外面又是一道闪电。 雷声从嘈杂的人群传进简兮耳朵里,她眼眶微红的看着季南与。 「我好心慌,怎么办?我现在的感觉,跟他失踪的那天一样……」 这个「他」指的是谁,季南与很清楚。 「不会的!」季南与扶着她的肩膀,将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安抚,「不会的亲爱的,不要想那么多,他可能只是去哪里玩了。」 「那你一定要帮我把他找回来。」简兮眼睛里的泪水最终还是滑落,「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宝贝,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季南与扶着她坐在椅子上,蹲在她身前,牵着她的手再三保证,「亲爱的你相信我好吗?」 简兮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的落寞掩盖不住,说话声带着哽咽。 「那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距离她十米开外的楼梯口,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看着她抽泣的身体。 二十几岁的男人宽肩窄腰,眉目间尽是锋芒,却带着和季南有三分相似的温和。 他轻抿着唇,似是走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简兮的眸子深处带着复杂的情绪。 苏烟匆匆忙忙的走过来,「找到了,在郊外的废弃工厂。需要联繫保镖吗?」 见他没有回答,苏烟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一句,半晌才得到回应。 「不用。」 苏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试探性地问:「那需要把位置告诉季先生吗?」 「不用。」 「纪总您……」 闻时晏表面上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实际上为人心狠手辣,对付人的手段颇有一套,染酒落在他手里免不了吃些苦头。 苏烟不明白楚俞已经知道位置,为何不去营救。 平日里他那么爱染酒,把人当个宝贝似得,捧在手里怕碎了,看人的眼神也是深情的,为何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 楚俞的行为越发让人看不透,她属实不解,也不敢问,本打算闭嘴,谁知道楚俞喃喃自语说出实情。 第75页 「我倒是想看看,同样是失踪一个小时,季董事长能不能找到他。」 在简兮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前,他潇洒转身往楼梯走去,苏烟紧跟其后。 简兮的视线被泪水模煳,对远处的事物看的不是很真切,模煳的背影和记忆中那个远去的孩子重叠,她下意识站起身向他走几步,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抹幻影,他却消失不见。 她呆呆地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嘴巴微张,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喊出那个尘封多年的名字。 「小满……」 只是轻轻瞥一眼, 她就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带着蓝宝石手鍊的手无力的垂下,她抱着自己缩成一团,身体轻轻颤抖,对着那个消失的背影轻声呢喃。 「小榆……你是不是回来了……」 楚俞早已走远,听不见身后的唿唤,只是他的脚步不似之前那般轻快,总感觉身后有东西束缚着他。 思考对策的同时,在楼梯口与闻大少爷相遇。 遇见闻卓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手中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少年。 少年一头棕色微卷的头髮,皮肤雪白透亮,一看就不是国内的血统,光是露出来的半边侧脸都能让人惊嘆,缩在闻卓宇怀里小小的一只,好看极了。 两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相遇,空气中的压抑沉重了几分,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一上一下,眼底透露着尽是不屑,这场无声的交锋中,是楚俞先开口。 「闻大少爷,好久不见。」 第53章 雨夜 闻卓宇微微一笑,「纪总客气。」 楼梯口只能容纳两个人,稍微侧身就能让对方通过,可二人都站在楼梯中间,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像是在对某种事情的执着。 怀中的少年似是有些不舒服,轻哼一声将人埋进更深处。 闻卓宇嘴角微勾,站在楼梯上比楚俞矮一个头,即便处于劣势地位,气势也丝毫不输。 「我倒是不着急,倒是纪总要是拖久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俞半眯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闻大少爷心地善良,宁愿管一个死囚的孩子,也不愿意管自家的疯狗。」 「不是我不管,是这条疯狗连着主人一块咬,纪总您遇到他,还是小心些为好。」 「掉包这笔帐,纪某先记下。」 闻卓宇轻轻一笑,抱着怀中的乐商微微侧身,「为何要记着,新帐旧帐一起算,不是更有趣吗?」 宴会热闹依旧,这处的空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笼罩,安静至极,只有窗外的风肆意妄为的吹着,雨点重重的敲打在窗户上。 灯光照在二位冷峻的脸上,俊朗的脸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暗潮汹涌。 半晌,楚俞开口:「受教了,闻大少爷。」 闻时晏笑而不语,眼底却带着挑衅,丝毫不惧怕他的挑战。 —— 废弃工厂大厅里的空气很潮湿,外面雷声滚滚,伴随着唿啸的风,显得整个空旷的房间更加诡异。 染酒双手被绑在身后,脚腕也被麻绳捆住,小小的身躯因为害怕缩成一团,精緻的小脸上因为血迹斑斑显得苍白。 「染酒,染酒,你醒醒。」 季伽勛被同款束缚着,但是他已经醒了十分钟,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差不多摸透了周围的环境。 抓他的人此刻不在这里,地上的菸头还在冒烟,看样子刚离开,应该是出去和绑架他们的头子汇报去了。 外面的雷声震耳欲聋,染酒的身体勐地颤了一下,如果不是双手被束缚着,小手估计会把耳朵贴的密不透风。 「染酒!季染酒!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个男人,就快点给我醒来!」 闪电飞逝,照亮整个大厅,他观察着大厅那生锈的铁门,又找不到什么东西割断绳子,脸上的焦急掩盖不住。 渐渐地,染酒的唿吸声有了一些变化,季伽勛用力扯了扯绳子,手腕被勒的生疼,依旧没有松开半分。 「染酒你醒醒,不要害怕,你不要……」 轰隆一声,外面开始下起大雨,季伽勛躺在地上,扭动的身体想要到染酒身边,可还没有爬出半米大门勐地被打开。 门口出现几个强壮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看到季伽勛的动作,直接跨步上前,不有分说的往他头上踢了一脚。 季伽勛来不及躲,直接被踹出几米远,大脑一片空白,耳旁是尖锐的鸣音。 他还处在眩晕当中,那几个男人已经蹲在染酒身前,叼着烟欣赏着染酒的脸。 「这小子长得娘们唧唧的,还怪好看的。」 另外一个男人调侃道,「我靠不会吧,你竟然觉得一个男人好看,好噁心啊。」 「确实挺噁心的,不过他确实长得不错,我还没试过男人的屁股。」 「屁股就算了,我倒是想看看他那小嘴,红红的……」 说着,直接上手触碰染酒的脸,「哦哟,这皮肤真光滑,不愧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小子。」 外面的雷声吓得染酒的身体颤个不停,惧怕黑夜的雷雨是他的本能,不受控制的失去战斗能力。 「哟,真胆小啊,要不然哥几个好好疼疼他?」 「你刚还不说男人噁心么?」 「男人是挺噁心的,娘们唧唧的男人就不噁心了。」 第76页 「我靠你这人……逻辑真不错,我先来。」 「住手!」季伽勛盯着发蒙的脑袋坐起身,冲着那群壮汉喊,「你们不许碰他!」 「哟?」几人回过头调侃道:「这么喜欢强出头,要不然你代替他?」 季伽勛重重的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你们,不许碰我弟弟!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等我们回去,一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触摸染酒脸颊的人收回手,季伽勛以为自己警告起了一些作用,谁知道走到季伽勛身前,伸手拽着他的头髮勐地摇晃几下,似是觉得不满,还在他脸上拍了几巴掌。 「哥几个都是在刀尖上舔生活,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 说着,挥了挥手,意识后面的兄弟继续。 季伽勛沉思着如何应对当下的场景,突然碰的一声巨响,一个男人被踹出几米远。 几人的目光纷纷望去,接着闪电片刻的光亮,看清染酒惨白的脸蜷缩在废弃的铁堆前,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绑住的双脚无力的落在地上。 看他虚弱的样子,刚才被踹飞的那个男人,应该花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被踹飞的那个男人脸上还有一块刀疤,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几人还在愣神之际,刀疤男大声臭骂,「你们傻枫站着干嘛!给老子上!」 几人回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对着他们其中一个死命踹,身体本就无力,又花掉剩余的力气,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去反抗。 其中一人勐地扯开他的衣领,狠狠往下拉。 滋啦一声,高定的白色衬衫被撕了个粉碎,染酒惊恐的尖叫出声,下意识用脑袋撞击凑过来的大脸,接着勐地一撞,将人撞开。 蹲在季伽勛面前的男人突然想到什么,「那人没说这小子会两下子?」 「你们不要动他!」季伽勛冲着他们喊,「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你们不要伤害我弟弟!」 被撞到脸的那个壮汉捂着鼻子躺在地上,如果不是外面雷声滚滚,他们都能听见鼻樑断裂的声音。 季伽勛的交易没有谈成,那几个人仿佛被激怒,其中一个拿出一把小刀片,直接往染酒脖子上招唿。 雨夜的雷声让染酒四肢不受控,反应不及时,刀片划伤他的脖子,疼得他闷哼一声,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 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你搞什么!让你玩没让你动刀!」 「老大!不给他一点教训不会听话!」动刀的男人仿佛也被吓到,他以为这小娘们儿会躲开,只是拿刀出来吓唬他,谁知道真的会划伤他。 「废物!快给他止血!死了你负责吗?姓闻的那小子可不会管我们!」 第54章 他被他的丈夫带走了 季伽勛担忧的看着染酒脖子上的伤口,他们敢动刀,肯定还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警告的话不敢再说出口。 慌张加上当下的环境,季伽勛的大脑仿佛停止运转,实在想不到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只能祈祷染酒没事。 他们准备给染酒包扎止血时,染酒以为他们又要伤害自己,下意识反抗,刚才的刀片掉在地上,挣扎之际将其握在手里,割断手腕上的麻绳,直接甩了对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染酒直接从身后的铁堆里抽出一根长棍,狠狠的往男人头上砸。 男人的头顿时血流成河,他满脸鲜血的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雷声震动,闪电飞逝而过,剎那间照亮整个大厅,少年做出战斗的动作,握着长棍的手骨节泛白,眼神冰冷,眉间顿时爬满戾气,宛如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魔。 这一场景别说那些壮汉,就连季伽勛都不自觉的咽口水。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染酒,闪电照亮他的侧脸,使他惨白的脸上增加一份诡异,高高举起长棍,像是一个夺命死神。 砰! 另外一个男人的头被打歪。 染酒半张脸躲在黑暗中,露出的眸子漆黑如墨,里面藏着所有的邪恶,就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雨夜会爆发人的兽性,明明最害怕这种场景的染酒,此刻却像一个被深渊夺走灵魂、行尸走肉的躯壳。 雨越下越大,地上躺着四仰八叉的壮汉,他们以一种人类难以做到的扭曲躺在地上,要么是被鲜血模煳的脸,要么口吐白沫…… 诡异至极。 早在染酒爆发的那一刻,季伽勛就已经躲起来,生怕染酒失去理智会往自己头上招唿。 在刚才的战斗中,染酒不是一直处在上风,身上的衬衫被鞭子抽得稀烂,能隐约的看到里面的血肉,以及早已红肿的皮肤。 空荡荡的大厅,除了外面的雨声,还有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是沿着染酒的脸颊滑落下来的血迹。 楚俞站在门口垂眸看表,苏烟站在他的身后撑着伞,雨点打在伞上极其刺耳,让人不由得烦躁起来。 他们已经在废墟仓库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即便是撑着伞,衣服还是被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楚俞才收起表,淡淡开口,「三个小时了,看来是找不到这里了。」 苏烟知道他指的是季南与, 却不敢开口。 她不知道为什么是三个小时,为什么楚俞对三个小时这么执着,或者说是他很在乎「三」这个数字。 第77页 半晌,楚俞侧目看她,像是在寻求救命稻草一般的询问她,「你说……黄金时间真的是二十四小时吗?」 苏烟举着伞,眼眸微垂,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说他压根就找不到?」 「纪总,」好半晌,苏烟才开口,「您不进去看看吗?季小少爷还在里面。」 破旧的窗户传来诡异的唿声,染酒躺在大厅正中央,被打烂的长棍遗弃在地上。 季伽勛本想看看染酒的情况,不料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来不及将人转移,废弃工厂生锈的铁门再次被打开。 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四周昏暗无比,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季伽勛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否会有潜在的危险,直接丢下染酒躲了起来。 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探出脑袋来看,只能透过夹缝中的缝隙和闪电产生的光亮看清局势。 女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男人的皮鞋踩在满是铁片的水泥地上,一步一步向染酒靠近。 躲在暗中的季伽勛轻握着拳头,忽略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不敢发出声音。 只见男人半蹲在染酒面前,伸手触摸他的脸颊,季伽勛以为他和那些人一样,会对自己的弟弟做不好的事情,大脑却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男人只是轻轻触摸少年额头上的伤口,随后将人抱在怀里,冰冷的眸中看不到一丝情绪,说着责备的话,语气毫无起伏。 「宝贝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染酒早已陷入昏迷,即便是震耳的雷声都不能打开他的颤动开关,像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楚俞怀中。 楚俞将他的头往怀里带了带,「我想带你回拉斯维加斯,我们结婚的地方,那里才是我们的家,你不会受到任何危险。」 他低头亲吻染酒熟睡的眼睛,仿佛是在告诉全世界,这是他最爱的人。 真是讽刺。 季伽勛躲在暗处,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死死捂住张大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听到了什么?! 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染酒结婚了! 还是一个拉斯维加斯的傢伙! 要知道,乐商的母亲也是拉斯维加斯的人! 那是满城的耻辱! 如果这件事情被除季家以外的人知道,定会给季家带来一场血雨腥风的灾难。 又是一记闪电,照亮楚俞的侧脸,这一刻,季伽勛仿佛被雷噼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原来这些天染酒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是和楚俞在一起! 他眼睁睁的看着染酒被楚俞带走,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废弃的工厂只剩下他一个人吹着冷风。 如果季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那染酒终将失去季家的继承权,或许季家的那些老顽固会因为这件事情把他赶出季家! 知道秘密的兴奋和即将代替继承季家的激动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站起身时小腿还有些颤抖,有些站不稳,他想要快点把这件事情告诉季家的其他人! 突然,两道刺眼的光芒照亮整个废弃工厂。 因为瞳孔骤缩,季伽勛下意识眯起眼睛,等他看清下车的人时,兴奋的情感达到巅峰。 远光灯照在他身上,仿佛是人性的审判,他仿佛赤裸一般站在那里。 跟在季南与身后的有警察和保镖,他们一窝蜂的冲到大厅中央,对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进行制裁。 警察执行公务的时候,季南与没有在那堆人里面找到儿子的身影,「儿子?」 「我儿子呢?看到我儿子了吗?」 季伽勛的手有些颤抖,说话声有些哽咽,「叔叔。」 季南与跨步走到他身前,焦急的问:「小勛你没事吧?小么呢?他在哪里?」 季伽勛颤抖着双唇,带着无尽的愉悦说出那句可以毁掉染酒在季南与心中的话。 「他被他的丈夫带走了。」 第55章 造字 黑色的小轿车内,驾驶室里坐着李增,苏烟坐在副驾驶查看着废弃工厂那边的情况。 他们藏在黑暗之中,闪烁的警笛透过车窗照在她精緻好看的侧脸上。 楚俞抱着染酒坐在后排,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掉脸上的血渍。 刚才淋了雨,少年的头髮有些湿润,眼睫毛上也沾着几滴小水珠,给昏睡的面容增加上一层稚嫩色彩。 车窗是隔音的,听不见外面的电闪雷鸣,却能将闪电收入眼帘。 密闭的环境中,即便是开了空调还会有些闷,李增想开一些窗户透下气,只开到能透气但雨水不会飘进来的程度,结果轰隆一声,把总裁大人怀中的人吓了一跳。 后视镜中,少年直接抱着总裁大人的脖子,喉间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小猫被吓到的声音,又像是在撒娇。 看到少年钻进总裁怀抱的同时,也看到总裁甩过来的刀眼。 李增轻咳一声,「抱歉。」 随后立马把窗户关好。 少年被雷声吓醒,躲在楚俞怀中瑟瑟发抖,温热的唿吸打在楚俞的脖子上,透过缝隙钻进衣领。 「我怕……」 楚俞吻了吻他的耳朵,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乖,我在这里。」 少年抱着他脖子的手紧了些,整个人像是要挂在他身上一般,努力的向上爬。 第78页 方便起见,楚俞帮他调换侧坐的姿势,改成跨坐在自己身上,这样能更好的拥抱。 他似乎醒了,又好像沉浸在梦里,眸子微微张开着,还带着一些泪珠,说话声鼻音很重,带着哽咽,如同一个受到伤害想要抱抱的小动物。 「带我回家好不好,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楚俞给他顺了顺毛,「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这里有好多坏人,他们要打我……」 亲眼目睹他用一根铁棍轮翻五个壮汉的苏大美女表示:「……」 「你亲亲我,你亲亲我好不好?」 染酒抬起头,不停地在楚俞的嘴唇上亲吻,就跟小鸡啄米一样,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他似是吓得不轻,泪水在眼眸里面打转,得不到安慰后更加崩溃,在哽咽声中眼泪恰当好处的离开眼眶,如同一颗明亮的珍珠挂在脸颊上。 「你为什么不亲我?你为什么不亲我?」 楚俞捧着他的脸,眼神中满是宠溺,脸上是计谋得逞的笑容,语气却很是可惜,「宝贝儿,现在还在车上,不方便。」 早已没有丝毫廉耻心的染酒才不管那么多,低头想要在获取想要的温暖。 楚俞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他早就知道这样的天气能让染酒再次失去防线,成为一个任由自己揉捏的受惊小兽,但他并不想要这么好看的风景被别人看去,只好让宝贝儿先忍受一下。 他压抑着心中的妄想,控制着那颗跳动的心脏,摁着肩膀把人推远了一些。 染酒一把将他抱住,「我不要!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 他不断地哭喊着,希望能寻求一些安慰,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少年的哭声有些悽惨,听得苏烟有些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摁下分离键。 驾驶舱后排座椅下侧缓缓升起一道黑色的屏障,三十秒之后把驾驶舱和后排座椅分割成两个不同的空间。 屏障由特殊材质制成,内部真空,完全隔音,又是不透光的黑色,驾驶舱里的人完全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只知道战况激烈。 人仌个从亼氽。 各种字体 废弃工厂周边的警察已经撤离,李增没忍住点燃一根烟,顺便打开窗户透气。 烟雾缓缓从他嘴里吐出,「烟姐,我看到你长了一根白头髮。」 苏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瞥他一眼,留下一个看智障般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李增讪讪一笑,「烟姐你每次生气都这样,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苏烟看着远去的警车,「我让你了啊。」 李增诧异:「你让我什么了?」 苏烟微微一笑,「我让你滚。」 李增:「……」 李增:「不是……同是总裁狗,相煎何太急。」 车厢后排没有开灯,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灯光如同烛火般摇曳生姿,倒影随着烛火摇曳晃动。 望着这张白皙俊朗的脸,染酒的眼神迷离。 二人贴的很近,染酒只要一扭头,就能亲到他。 黄鹂之音婉转动人,触碰人心底深处那根心弦,包裹着那颗躁动的心。 染酒带着哭腔,声音有些沙哑,「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可以哄哄我吗?」 楚俞像一个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 废弃工厂与市中心相隔甚远,平日晴空万里都需要两个小时,雨天路滑,眼前的路段看不真切,整整花了五个小时才到别墅。 李增疲倦的坐在驾驶室上,一路颠簸让他有些头昏脑涨,刚点燃一根烟缓解,突然碰的一声,后车门用力的被关上。 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苏烟勐地睁开眼睛,与其对视一眼,下意识朝着车窗外看去。 只见总裁大人拽着一个少年往别墅走去,少年纤细的手腕被死命的拽住,怎么也挣脱不开,脚步有些虚浮没有力道,只能被强硬的拖走。 李增嘴巴微张,「这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少年抬脚往总裁膝盖上踹了一脚,总裁大人没站稳,差点跪在地上。 少年还待再来一次,谁知总裁大人拽着他的脚踝勐的一扯,少年身形不稳往前栽去,还不等他反应,总裁大人一个弯腰将人扛在肩上。 无视少年的挣扎,跨步往别墅走去。 第56章 气质浑然天成 在李增和苏烟震惊的目光中,楚俞将人拖进房间。 枫「楚俞你放开我!你是不是有病!快放我下来,我要回家……」 话还没说完,楚俞直接将他扔在床上。 染酒被他这简单粗暴的动作弄得晕头转向,在床上连滚了好几圈,趴在床上还没回神,突然周身的气压一紧,后背被人压着,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挡在楚俞胸前。 「等等!」 他一只胳膊撑在床上,侧着身另一只手贴在楚俞的锁骨处,这个姿势让他处于弱势。 染酒觉得背对着他不安全,要是正面对着他,他想做些什么,也是可以拒绝的。 可楚俞贴的太近,再加上还没合拢,收缩的时候连带着全身无力,腰部隐隐作痛,没办法转身。 楚俞低头在他耳垂上亲了一口,「宝贝儿,你是亲不够,抱不够的。」 说话的气息打在耳畔,染酒觉得有些痒,缩了缩脖子。 第79页 他这个举动在楚俞看来,太像是在嫌弃自己! 楚俞的表情顿时有些委屈,「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对我的。你昨天说很爱很爱我的……」 染酒侧躺在床上,腰受力有些大,酸胀感让他眉头微皱,「谈恋爱就像是树叶,有时绿,有时黄,你别太当真。」 楚俞单手撑在他的腰侧,另一只手捧起他的手放在唇处亲吻,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指,「我渴了宝贝儿。」 染酒一脸莫名其妙,「你渴了就去喝水啊……」 「有些渴是水解不了的。」 「……你好骚啊。」 楚俞嘴角微勾,「你爱了么?」 染酒抽回自己的手,嫌弃道:「你别摆出一副跟狗看到屎一样的激动感行么?」 楚俞反问道:「你说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 自己挖坑自己跳…… 楚俞垂着眼眸,深邃的看着他,「想亲……」 还不等他拒绝,炽热的双唇落下,这是一个霸道且不能拒绝的吻,染酒的头陷入枕头里,亲吻的程度被加深,唿吸慌乱又急促。 二人的唿吸碰撞在一起,楚俞触及这蘑菇头,扶着自己肩膀的手微微收紧,指甲在上面留下一个印记。 这个吻一直到被亲到头晕目眩才停下,染酒大口唿吸着,耳边听见楚俞的轻笑声。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看到他正在用手指跟自己比长度,眼看着自己输得彻底,染酒的脸颊和耳垂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死死咬着唇,最后忍不住臭骂一句,「笑屁啊?!」 「说明你还有成长空间。」 「……我不需要。」 「我可以帮你,如果我都不能让你成长,说明我的技术不到位。」 楚俞低头在他鼻尖落下一个吻,「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等等!」 仪式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停止,从开始到结束长达一分钟,这段时间里染酒的大脑都处于一片空白,楚俞就在眼前,眼神都没办法聚焦看清他。 楚俞单手揉搓着手指,感受着指尖上的月光,语气充满着赞赏,「好快。」 「闭嘴!」 见染酒不喜欢这个词,那就只能换一个。 「好厉害。」 「谢谢。」 楚俞轻笑一声,起身抽了几张纸擦干净手,「你这个闭嘴和谢谢……气质浑然天成。」 染酒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隐隐作痛,还是忍不住调侃他,「你能不能对我儿子温柔一点?」 楚俞沉思片刻,随后把手放进嘴里。 「……倒也不用这么温柔。」 染酒嗓子有些疼,轻咳一声,这段时间间隙,楚俞已经上了床,躺在他身侧。 染酒看着他的右手,略带嫌弃道:「你不需要洗手吗?」 「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嫌弃。」 染酒抓着他即将触碰到自己嘴唇的手,「可是我嫌弃。」 「宝宝,你的声音好奶,好好听。」 染酒冷哼一声,「装的。」 「生孩子时的声音更奶,那也是装的吗?」 「……」连忙转移话题,「快去洗手。」 「你先亲我一下。」 为了不让亲生儿子进嘴,染酒直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楚俞觉得不够,染酒又亲了一下。 他还是觉得不够,染酒瞪着他,「你还想怎样?」 楚俞并没有解释,干脆身体力行,压着他的脑袋直接亲了上去。 最后,亲生儿子还是进口。 染酒似乎已经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 与其说是忘记,不如说是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昨天他和言子星乐商三人正在花园里喝酒聊天,不知不觉,身边都安静下来。 他们聊着言子星对象的事情,每次说到闻时晏,言子星的脸就跟猴子屁股一样红,时不时露出娇羞的神情。 他起身要去上厕所,染酒调侃道:「节制啊。」 言子星回头,指着他骂,「你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拉尿?」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轰隆一声,正想着和乐商下次再约,突然脑子一黑,后来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 洗完澡更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楚俞问他有没有想吃的零食。 他说想吃碎碎冰。 碎碎冰有粗有细,有圆润的也有尖锐的,一二三节长度任选,体会到冰棍化成水。 流出来的不是冰棍的水。 夜间染酒睡得昏昏沉沉,夜色已经暗下来,明明没有乌云遮挡,却显得非常压抑。 嗓子很干,下床赤着脚去厨房倒水。 别墅的格局和拉斯维加斯的婚房是一样的,染酒在那里生活三年,再熟悉不过。 厨房没有烧开的水,只有冰箱里的矿泉水。喝水的间隙在别墅晃悠,装寻楚俞的身影,一无所获。 这栋别墅距离自己家里并不远,趁着夜色还不算太暗,染酒打算回家去。 别墅小区里的道路很宽敞,是平整的柏油路,周围种着植被,天气有些凉,风吹过来只有树叶在沙沙作响。 别墅都是用特殊材质制成,隔音效果很好,只能看到里面的灯光,并不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昼短夜长,天空暗的比平时要早一些,还没到下班时间,显得整个小区寂静的有些吓人。 第80页 突然绿植中快速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第57章 真相 染酒心底一颤,盯着那处看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他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余光里又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接着,绿植沙沙作响,染酒被吓得腿软,腿脚不听使唤的停下,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谁在那里?」 绿植又动了几下。 「出来!」 话音刚落,从绿植中窜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染酒勐地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左脚绊右脚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恐惧让他忘记疼痛,起身想跑,怀中突然扑进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脸上传来黏煳煳的东西,他才回过神,看清怀中的白色萨摩耶。 他安抚着胸前那个跳动的小心脏,「是你啊,吓我一跳。」 萨摩耶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肩膀上,还在不断地舔他的脸。 染酒躲开,「行了行了,别舔了。」 萨摩耶乖乖的没动。 染酒给它顺了顺毛,「你怎么不回家来这里?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我们这里谁的家人啊。我都没见过你。」 「汪~」 染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摸了摸狗头,「快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家了,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一直跟在染酒身后,直到看见染酒进了铁门,它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染酒拒绝了。 「我已经到家了,你也快回家吧。」 「汪~」 「我也想邀请你去我家做客,可是我妈妈对你的毛过敏,我不能带你回家。」 萨摩耶顿时闭上了嘴巴,垂着头没再叫唤,失落的样子就像是没有得到冰激凌的小孩儿。 「抱歉,你快回家吧。」 萨摩耶喉间发出委屈的声音,深深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离开。 直到看不到它落寞的身影,染酒才关上铁门。 家里没人,也没有开灯,管家和保姆都不在,染酒喊了几声没人回答,便上楼去洗澡,换掉身上沾满白色狗毛的衣服。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吃饭的时间,简兮和季南与都不在,如果说季南与和季伽勛不在家还能理解,简兮不在就很奇怪。 关键是现在手机也不在身上,没办法打电话。 杂物间有上个星期有言子星刚换掉的旧手机,染酒想着找出来登入言子星的微信,给简兮打个电话。 只有管家和保姆会进出杂物间,处理里面的物件,从小到大染酒都没进去过几次,一来是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管家不让家里的少爷们进去,万一没放稳掉下来砸到就不好。 花园对面的那个房间就是杂物间,染酒都要忘记这个地方,找到房间却打不开。 染酒搞不懂为什么杂物间要上锁,还是在管家房间的抽屉里找到钥匙。 杂物间有二十平,灯有些老化,不是很亮,却能看清里面的格局。 屋子里有些凌乱,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中一个沾满一整面墙的柜子,里面摆放的都是一个他们小时候玩的玩具。 整齐摆放在桌面上的东西都落了灰,上面并没有言子星换掉的旧手机。 找寻了整个杂物间,都没找到,只有柜子里面没找过。 走进才知道,柜子上了锁,没办法打开。 一个尘封已久的杂物间,柜子被上锁,染酒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试着用钥匙串上的钥匙。 「咔哒」,柜子开了。 里面没有言子星的手机,但是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本布满灰尘的日记本,没有墨水的钢笔,卡通相册,老旧蓝鲸八音盒,还是二十多年的款式。 染酒从来都没有在家里见过这些东西,日记本也不知道是谁的,正当他想要查看日记本的主人,无意间发现旁边还放着一些衣物。 散开一看,是一件孩童的蓝色西装外套,料子很好,款式很老旧,牌子是染酒经常穿的那家。 一般情况下礼服都是搭配着袖口和领带,连衬衫和西装裤都配好的,这里就只有一件外套,而且染酒确定这件衣服不是自己的。 他在柜子里扫视了一圈,发现里面有许多孩童的玩具,但那些玩具都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言子星和季伽勛的,这就很奇怪了。 家里的柜子里怎么会藏着其他小孩的东西? 疑惑之际,他拿起那本老旧的相册。 相册周边有些破旧,是经常翻动留下的印记,看得出来相册的主人经常翻看。 想都不用想,这本相册一定是简女士的,家里只有她最喜欢翻看相册,每本相册都会保存的好好的。 翻开相册,染酒看到一个婴儿的照片,上面写着满月二字。 看得出来是简女士的字迹。 「哈?这是我吗?我刚满月的时候?」染酒有些哭笑不得,「以前怎么没看过这本相册。」 相册一页一页翻开,里面的孩童也渐渐长大,染酒喃喃道:「我都没看过我三岁之前的照片,原来都在这里啊。怎么和我现在一点都不像……」 随着翻开的页数,孩童的五官也渐渐长开,逐渐长成染酒不认识的模样。 最后一张照片,简兮和季南与都出境了,小孩儿穿着那套蓝色的礼服乖乖地站在他们中间,如同小太阳一般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81页 当染酒看见照片的时间停留在二十一年前,脸上的笑容僵住。 刚才他没有注意看相册上的时间,下意识以为这个小孩儿是自己。 可二十一年前……他才一岁,照片上的小孩儿已经五岁了! 这个小孩儿不可能是他,也不可能是家里任何一个同龄人! 手心冒汗,指尖微微颤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这个人是谁? 答案好像在日记本里。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伸向日记本的手还有些僵硬,指尖都无法感受日记本的触感。 看见上面工整的字迹,染酒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今天是我五岁的生日,爸爸妈妈带我去了水族馆看鲸鱼。我喜欢水里游的鱼儿,我最喜欢的就是鲸鱼了。妈妈说,一鲸落万物生,鲸落能够孕育成千上万的生命,死后会反哺孕育自己的海洋。他们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动物】 第58章 门被关上,很轻很轻。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染酒的脸上。 这么多年,染酒都是在宠爱中长大,这也是季南与第一次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从看到那本日记开始,染酒就浑浑噩噩的,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到客厅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季南与和简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只记得刚走到客厅,季南与的巴掌就落在自己的脸上。 简兮也没想到他会打染酒,连忙将染酒拉到身后护着,「你干什么呀!有话不能好好说,你为什么要打他?!」 转过身,轻轻捧着染酒被打红的脸,憔悴的脸上写满心疼,「疼不疼?」 染酒眼眸微垂,轻轻地握住简兮的手,心脏仿佛被一双手死命揪着,鼻子有些酸酸的。 「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直接在国外结婚!如果不是小勛,我都不知道你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季南与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 「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觉得好玩,结婚是你用来开玩笑的事情吗?!」 染酒脸上是平静的,心底却早已麻木,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快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刚刚在杂物间里发现的事情还没消化,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表态。 他眼神空洞,「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愤怒之下,季南与就像是被沖昏了头脑,拧着眉头,说话又急又气,「我不反对你结婚,但是你得擦亮眼睛去找!你知道你找的人是谁吗?!是多伦唯亚的人!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二十年前满城一夜之间失踪了八十多个小孩儿全被多伦唯亚的人带走,没有一个找回来的!」 「满城人有多痛恨多伦唯亚的人,你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被人其他人知道,你考虑过后果吗?!且不说这件事情对家里的影响,你要是被那些人带走了,你就回不来了!」 「一天一夜!你失踪了一天一夜!我和你妈妈还有那么多警察都在找你!你知道当时满城的警察知道带走你的是多伦唯亚的人,直接就放弃找你了!」 「十年前乐家被污衊和多伦唯亚的人有勾结,他们家的下场你是知道的!你也想要我们家也和他们一样的支离破碎吗!」 季南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尽力让自己不要颤抖,明明不想以这种伤人的语气说话,却始终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你不为这个家想想,你也要为你心疼心疼你妈!从你失踪开始,你妈妈到现在都没有合眼,你不是最心疼她吗?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爱她的吗?!」 简兮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疲惫的眼球上挂满红血丝,此刻她才是最需要安慰的,却反过来安慰父子俩。 「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我要说!我不仅要说,我还要打死他!我不打这小兔崽子不长记性!」 说着,要去动手打染酒。 突然,染酒上前一步,站在季南与面前,「你打!你打死我!打死我你就不用这么生气!」 在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那一刻,仿佛触及到染酒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这么多年他一直任性妄为,就是因为仗着父母的宠爱,在满城为所欲为。许多人都说他不像是季南与和简兮的孩子。 父母都是温和的性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孩子。 实际上并不是如此,染酒的人生轨迹一直都是按照季南与的要求前行的。 从他记事开始,房间里就摆放着一台钢琴,季南与说钢琴能培养气质。可事实上,那架钢琴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季家真少爷。 季家真少爷五岁就能完整的弹出一首曲子,那架钢琴也是他除了蓝鲸八音盒,最喜欢的东西。 为什么季家真少爷的钢琴会出现在这个假儿子的房间里? 就连小时候穿的礼服,玩的玩具,都是季家真少爷喜欢的牌子,他完完全全就是季家真少爷的替代品。 他一直以为在父母那里,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全世界最好的宝贝,可真相直接袒露在阳光下时,所有的丑恶和不甘在这一刻爆发。 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残次品,就连复制品都算不上。 本以为找到所谓的季家真少爷,自己至少输的不会那么难看,可事实上,自己从出现在季家的那一刻,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第82页 冲破心底那道防线,染酒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般愤怒,反倒觉得平静,平静到越发委屈。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依靠。 季南与:「你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我有什么错?!我干我喜欢的事情我有什么错?我跟谁结婚也不需要通知你们吧!我爱跟谁过跟谁过,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我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染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会像刀子一样插进二老的心脏。 「你再说一遍!」季南与咬着牙道。 「我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结果!」染酒眼底含着泪水,冷笑一声,「觉得现在控制不了我,操控不了我的人生,所以开始恐慌了?」 「你在说什么呀!」简兮狠狠的在他胸口上打了一巴掌,即便是染酒说出那样的话,她也捨不得打他的脸。 她哭着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知道你说这样的话,爸爸会有多伤心吗?」 染酒的手紧紧攥着,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 简兮又重重的打他,「从小到大我们什么不依着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我们把你当成宝贝捧在手里……」 她哭的喘不过气,没再说下去。 房间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季伽勛。 他缩在角落里注视着这边,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季南与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的神情,简兮哭个不停,染酒依旧垂着眸子。 「我和多伦唯亚的人结婚,你们这么生气,是因为那失踪的八十多个小孩儿中,还有你们的亲生儿子吧?」 季南与怔住,勐地转身,嘴唇轻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哑声道:「你说什么?」 染酒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泪水憋回去,「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孩子对吧。」 这一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在场的人听见这句话,无疑不觉得惊讶,两位当事人更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这件事情已经藏在心底很多年了,突然被翻出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得心中一颤。 二十多年的秘密,二老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如果不是染酒的这句话,或许他们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件事情。 简兮泪流满面的打断他,「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呀,你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呢……」 染酒有些狼狈的低头,红着眼睛脸色泛白,摸出口袋里的那张合照,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在三年前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孩子。一开始我天真的以为我是你们抱错了,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看来,事情好像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简兮看着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照片,大脑像是突然收到重击,长达数十秒的空白。 这张照片不是已经被锁起来了吗?那些东西不都被封存起来了吗?!怎么会被染酒看见,还被他藏在口袋里面。 「不是的……」 她摇头,开口想要解释,染酒却低头呢喃,说着说着突然笑出声,「有图有真相了。这个孩子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二十年多前他参加一个宴会,被人贩子带走了……我猜的没错吧。」 痛苦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窒息般的感受涅槃重生,无情撕开那些骯脏与仇恨,简兮无力的望着染酒,眼底尽是无能为力,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染酒打开那张照片,触摸里面那个五岁小孩儿的脸。 「从小到大,我的衣服,我的玩具,我的房间,我的人生以及你们给予我的爱,其实都是他的。是我鸠占鹊巢,占据了他的身份,却没有按照他的人生轨迹发展,你们应该很失望吧。」 「我以为我找到你们的孩子,把他带到你们面前,让你们家人团聚,能报答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至少那样我觉得自己还有些用处的。」 「可是我心胸狭窄,很自私,我以为我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之后我就能安心的离开,事实证明我根本就做不到。我贪恋着你们对我的爱捨不得离开,可我又不能留在你们身边,所以我一直都渴望找不到你们的亲生儿子,也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发现真相。」 说着说着,泪水模煳视线,看不清二人的表情,他苦笑着陈述:「你们是不是很惊讶,二十多年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们的情感早已呈现出病态,我希望你们只有我一个孩子,也希望你们的爱只对我一个人付出,我不允许和别人一起分享你们的注意力,我不高兴,我做不到!」 染酒早就忍不住哭出声,挣扎着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出来。 「自从季伽勛来我们家之后,你们就变了。你们所有人都变了。你们开始偏心他,无论是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偏向他,我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要让着哥哥。」 「我当时还在想,我为什么要让着他?我为什么要把我最喜欢的玩具让给他,我为什么要把我最喜欢吃的零食让给他。我不懂,我也不明白。他们说大伯走得早,季伽勛从小就没有父母,他很可怜,可我呢?我就不可怜了吗?」 「无论他怎么贬低我,怎么欺负我,你们都没有责备过他,你们都说要我让着他,处处维护着他,凭什么?!我的父母不疼爱我,我凭什么要去可怜一个和我抢父母的人!他没有父母就可以来抢我的了吗?」 第83页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情绪。 「最开始我只觉得,你们很善良,所以我从来都不和他计较,因为我从心底觉得,你们最爱的人还是我。但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你们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们孩子,所以对我的爱可有可无 ,总是把爱偏向你们季家人!」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抽泣。 简兮终于听不下去,泪水布满她的脸颊,哽咽地打断他,「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染酒长舒一口气,「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了,小时候公司的那些股东,总是明里暗里的拿我和季伽勛做对比,想来是直接敲定继承人的。从我出现在公司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开始划分利益。」 「我无所谓在不在他们的选项里面,我根本就不在乎公司的股份,我也不在乎最后家里的公司是给我还是给季伽勛。我在乎的只有你们心里,我是不是首选。事实证明,我不是首选,也不是次选,是考虑对象。」 染酒说话时嘴巴在颤抖,拳头也紧紧握着,明明心底根本就不想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有些后悔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担心这担心那的,就是怕你们知道我不是你们孩子之后,就不要我了。你们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人了。现在想想,好像整个家里,我是最可怜的,所有人都瞒着真相,我就跟一个跳樑小丑一样。」 「我知道我很没用,我不聪明,我学东西很慢,比不上你们的亲生儿子,我什么都比不过他,所以我根本就不配做你们的孩子。」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他,为的就是你们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孩子之后,会觉得教育处一个败类不是你们的问题,至少那样……在你们心里,我还是有一席之地,不至于把我赶出家门。」 「不是的……」简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是个好孩子,你是我的好孩子。」 「我错了。」 听见那些话,刚才还处在愤怒中的季南与,此刻正背对着他们,安静的站在那里,背影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你是一个很独立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会做出自己的决定,我想要你去成长,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去干涉你的事情……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盯着漆黑窗外的眼神放空,仿佛回到染酒小时候,同时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自己的教育方式是错误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公司的人会在背后讨论你的身份,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去公司,是不喜欢生意场上的那些勾心斗角,我还想着,不去就不去吧,你就快快乐乐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你说你的梦想是开一个酒吧,我就给你找国外最好的学校,狠下心来把你送到国外三年,我当时还想着你回来之后,说不定就是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 慈爱的笑容渐渐收住,随后无奈的摇摇头,「你出国后的每一天,我和你妈妈都在家里等你的电话,可怎么都等不到。渐渐地,我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卡里给你打的生活费,一分都没少。你在国外一个月,没有花家里一分钱,也就打电话报了平安,后面就跟消声灭迹一样。我想不通,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怪我狠心,把你送出国,一送就是三年。」 简兮从背后抱着他的身体,将脸埋进他的背里,无声的抽泣。 「你知道吗?那段时间你妈妈都会守着手机等你的电话。她说有时间差,这个时间点你还没起床,然后就这么苦苦守一个晚上,就是为了等你的电话。一连好几个晚上她都没睡好,还生了一场病几天不见好。当时她还担心你会打电话过来,知道她生病的事情,结果你根本就没有打电话。」 「我就在想,送你出国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还是说我们做父母哪里做的不够好,不够关心你,才让你有出远门不念家的情况。」 「之后你也打过来话回来,不过都是草草说两句就挂了。后来我和你妈妈瞒着你去拉斯维加斯看你,我看到你顶着四十度的高温,穿着玩偶熊在街上发传单;我看到你为了省二十块钱的饭钱,坐在花坛上吃面包喝自来水;我看到你因为中暑倒在地上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我把你送到国外不是为了让你去吃苦,我怎么都不能说服自己让我的孩子在外面受苦,但是我知道,你脾气倔,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我想着,你已经长大了,想要活出自己喜欢的人生挺好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谁知道我的小儿子,这么努力的工作,只是想要帮我找到我的大儿子,送到我们面前邀功,为的就是不想要我们抛弃他。」 他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不过也挺好,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至少没有继续被你蒙在鼓里,你也不用再去担心我们知道真相之后会抛弃你。」 染酒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原来自己在国外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和蔼的房东、生病送自己去医院的同学、给自己寄旧冬衣的笔友……都有季南与的影子。 原来父母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爱自己。 病态的情感在这一刻竟然感受到愧疚,心理防线仿佛雪崩一样发生灾难性的崩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还是落下。 第84页 半晌,染酒张了张嘴,哑声道:「我……对不起。」 他说了很多句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出此刻的心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季南与的真实想法,就像季南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染酒绝对会吃下去,不会说出那些伤人刺耳的话,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为自己不当言行买单的人,是受到伤害的人。 季南与笑着摇头,「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你还是我的儿子,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依旧可以做你那无忧无虑的季家小少爷,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我不会阻止你。」 「别说了季南与……」简兮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沖季南与喊:「你非要说这样的话去刺他吗?」 季南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身看着简兮,语气中带着坚定,「你还没明白吗?那个孩子能不能找回来你不是很清楚吗?被多伦唯亚带走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过,他既然要跟着他们走,那就让他走好了。」 简兮哽咽的不行,很难完整的说出一句话,「他是一个好孩子,他,他是一个好孩子。」 季南与抹了一把脸,泪水被煳了一脸,「我们的好孩子用过无数次骨肉分离来报答我们养育之恩。」 他悲伤的倾诉自己的哀愁,染酒却被他说的那四个字深深刺伤。 对啊,自己总是把报答养育之恩挂在嘴上,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完成,实际上他做了什么? 真是可笑至极。 话毕,季南与放开手,绕过简兮上楼,全程都没有去看染酒。 书房门在打开的那一刻停下,他努力让自己恢復平静,「染酒。」 染酒抬头看向他。 他垂眸嘆气,「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二十年前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二十年后,那个深渊又带走我另外一个孩子……诶……你喜欢他就跟他走吧,算了,算了……」 门被关上,很轻很轻。 第59章 原来你不是我亲弟弟 简兮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哭的很轻,反覆地说着对不起,可是她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染酒才对。 他不应该说那些伤人的话,不应该觉得父母不爱他,种种一切,他都不该。 染酒最捨不得她伤心,走过去轻轻抱着她,她似乎陷入了不美好的回忆中,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多伦唯亚,那是多么一个恐怖的地方,满城人听见这个名字,就如同是被恶鬼缠身一般,本能的表现出厌恶。 厌恶的同时也有恐惧。 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因为多伦唯亚一个毫无头绪的行为,摧毁了八十多个家庭,导致无数人失去生命,许多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满城人对多伦唯亚的仇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十年前乐家被污衊和多伦唯亚公司有关联,几天时间,乐父尸骨无存,乐母横尸街头……过亿资产的百年世家不復存在。 那个时候有人实名举报乐家,满城人压抑太久的 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消息的准确性无人去证实,无差别痛恨乐家人。 同时身为受害者的季南与和简兮,看到儿子把乐商带回家,那个时候,他们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归根到底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他们无法像圣人一样去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更何况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作为失去唯一孩子的父母来说,仇人的孩子就在自己家里,这是报仇的好机会,满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这边,就等着看乐家小儿是怎么魂归西天的。 天真的小染酒以为自己在做一件很正义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父母来说,是用生锈的钝刀插进他们的胸口,然后在伤口上撒盐倒酒。 染酒只记得把乐商带回家的那天,简兮哭了很久很久,从来不抽菸的季南与连着抽了十几根,他不懂为什么父母表现的那么伤感,还以为是在同情好友的遭遇。 他们为了自己小儿子,忍着心底的伤痛,将那块残缺的伤口重新划开,去寻找蛛丝马迹,还天真的儿子一个真相。 沿着线索顺藤摸瓜,最终的结果是,乐家和多伦唯亚公司确实有勾结。 季南与为了保护小染酒的童心,同时害怕真相会再次伤害简兮,他选择将真相埋没,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的难过。 简兮不知哭了多久才止住眼泪,眼睛已经哭肿了,说出来的话沙哑的不行。 「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她吸了吸鼻子,扶着燃染酒的手缓缓站起来,向楼梯口走去,刚上几个台阶又停住脚步,看着天花板,哑声道:「小酒,哥哥他……找不回来的,他找不回来了。」 简兮上楼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很久了,染酒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站在阴暗处的季伽勛。 他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仿佛黑暗能掩藏所有丑恶的心灵,只要不接触光明,所有事情都能被颠倒。 「染酒……」 「现在你开心了吗?」染酒没有去看他,只说了这句话。 季南与夫妇对家里的三个孩子态度相差不大,仔细想想还是有差距的。 染酒和言子星都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对这两个孩子的心性都知根知底,放养式的教育会让他们更加快乐的成长。 第85页 季伽勛不同,他是十二岁的时候才正式养着。 那个时候的季伽勛处在叛逆期,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寄养在别人家,自卑又敏感的性子让季南与夫妇不得不在他身上花时间,照顾他的情绪。 不了解他的脾性,说多了怕他觉得寄人篱下被针对,只能处处维护他那可笑又脆弱的自尊心。 人性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习惯性试探对方的底线,一旦得知做错事情不会受到惩罚,试探就会变得永无止境。 他一直认为自己在季南与夫妇面前,自己才是三个孩子中最优秀的,也是最有能力成为季家公司的继承人。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出了季家别墅,没人把他当回事。 谁都知道当年从季老爷子手中继承公司的是季家大哥,季南与白手起家才有现在的成就。 在家里季南与有多么偏向他,公司也不论上他来接手,毕竟在户口本上的是染酒,不是他季伽勛。 他总是拿染酒在课堂上当中顶撞老师,并且把老师打伤的事情说事。 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原有,就到处去诋毁染酒,如果不是言子星说出真相,季家人都以为染酒天生就是一个坏胚子。 初中的时候,三个孩子都是在同一所学校,那时季伽勛初三,染酒刚上初一,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染酒就把老师打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染酒成绩不好不敢让家人知道才这样的,季伽勛是这么造谣的,他造谣之前却忘了看发出来的成绩单,染酒位列前五。 但凡他有点脑子,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时季南与坐在沙发上,问起这件事情,只是询问原由并没有责备的语气,染酒不知道哪来的气性,倔强的站在客厅不说话。 知道真相的季伽勛不解释就算了,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后言子星回家,才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染酒打班主任,是因为他太畜生了,当时他在打一个同学,还说什么,『你爹妈一个农村人,我就算打死你都没事!』那个同学被打的脸上都是血,班上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如果染酒不站出来,那个同学就要被打死了!」 后来季南与去调查这件事情,发现事实就是言子星所说,不过这件事情没有下文。 没有季南与的责备,也没有季伽勛的道歉,什么都没有。 染酒回到房间,懊悔一直伴随在左右,坐在地上想了很久很久,最终站起身,台步走到那架钢琴前,伸出手缓缓的触摸琴键。 他坐在钢琴前,开始弹奏音乐。 那是简兮最喜欢的曲子,染酒弹过无数遍,对它无比的熟悉,蓝鲸八音盒上跳动的鲸鱼,随着音乐开始旋转,指尖跳跃在琴键上,耳畔是美妙的音乐,仿佛置身于没有痛苦的天堂。 本质上他和哥哥没有区别,他们同样爱着简兮和季南与,他们的笑容都那么的有感染力,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在家里照耀,给予每个人温暖。 他占据着哥哥的人生,享受着本该属于哥哥的一切,却在这里责备父母的爱不够纯粹,他错的太过离谱,对不起这本该属于他人的幸福。 音符伴随着指尖的跳动不断地高涨,婉转的音乐开始变得急促,迫切的想要爆发出内心的情绪,强烈的情感被迫表达,最终以失败收尾。 这是他弹得最差的一次。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应该会做的更好。 「哥哥……」 夜已经深了,身侧是从未有过的寂静,大脑却翻涌的像发颱风的海面,身体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脑海中的画面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样闪烁,晃的人心很乱。 染酒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又回到那个雷电滚滚的马路上,漆黑的山路没有尽头,看不到前方道路的情况,他想往前走,却不知什么东西束缚着他不让他前进寻找真相。 压抑和窒息感传来,他又看见那个女人。 那个面容憔悴的女人。 她痛哭流涕的抱着自己,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宝贝。 染酒想要抱抱她,手却怎么也不能伸出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叩叩」 他听见了敲门声。 「咔吧」 卧室的门开了,染酒缓缓坐起身,「妈妈……」 简兮将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查看染酒红肿的脸,「疼吗?」 他摇摇头。 「爸爸他……」 「还在书房里,」简兮将热牛奶递给他,「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染酒乖乖的把牛奶喝掉,玻璃杯的余温贴着手心,眼泪还是砸在上面,四分五裂,像一朵绽放的花蕊。 「对不起……」 简兮看着他,没有说话。 染酒心如刀绞,无声的抽泣,小声询问:「你们……还要我吗?」 简兮抚摸着他脸上的伤,手心发烫,轻声说了一句:「傻孩子……」 「你还要我吗?」 染酒又询问了一遍,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寻求着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却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知子莫若母,看着染酒这么难受,简兮也好不到哪里去,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这句话如同是一颗定心丸,安抚着染酒紧张的情绪,波涛汹涌的海域变得平静。 第86页 夜间的冷空气很凉,直钻衣袖,简兮穿着轻薄饿的睡衣,染酒怕她受凉,掀开被子一角,让简兮进自己的被窝。 小时候染酒就特别喜欢粘着简兮,天天吵着闹着要和妈妈睡,不答应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好不热闹。 距离上次母子两躺在一起谈心,还是三年前出国的时候,那个时候染酒还不知道自己是季家假少爷这个身份,也就无忧无虑的粘着她。 今天晚上虽是一场闹剧,好歹真相是说清楚了,不需要思考真假少爷被拆穿之后的戏码,也不用去考虑那些令人焦虑的事情。 「妈妈……」他抬起头,看着简兮,笑了笑,「你能跟我讲讲哥哥的故事吗?」 他知道,只要自己提出的要求,简兮一定会答应他,尽管他的要求是撕开自己多年的伤疤。明明知道会让她难过,染酒还是想要知道哥哥仅有的五年时光。 简兮摸了摸他的头,难过藏在眼底,「哥哥是活泼开朗的性子,他很喜欢笑,笑起来跟个小太阳似得,和你一样。」 「你们都喜欢玩小火车,也喜欢海洋馆,喜欢盪鞦韆,喜欢拍照片,喜欢唱歌,喜欢跳舞……你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听见这句话,染酒垂下眼眸,不让她看见自己失望的神情,耳边却传来简兮沙哑的声音,「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简兮很了解他,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刚才在楼下,他说的那些话,简兮都记在心里,她知道,在染酒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安全感,害怕自己会抛弃他,所以一直处在痛苦的煎熬中。 他一直以为父母把他当成对另一个孩子思念的替代品,所以才会对表现出恶意,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 养着这个孩子二十年,简兮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更何况染酒对他们的情绪表现得那么明显,稍微一点变化就能感受得到,即便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依旧能够心连心。 「如果说哥哥是太阳,照亮我前行的路,那么你就是月亮,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正确的答案,并且给我指出一条明敞的未来。」 简兮揉了揉他骨节分明的手,那么瘦,摊在手心里握着一点都不舒服,她心疼得要命。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被自己养的这么瘦,下巴也尖尖的,没有小时候肉嘟嘟的好看。 她说:「哥哥失踪的那天,我的世界好像崩塌了,没有光,也没有未来,我找了他好久好久,找遍了满城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他。」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染酒抬手轻轻擦去。 「那三年里,我就跟一个疯子一样,半夜做梦惊醒跑出去找他,好几次都被你爸爸抓回来了。」 说着,她突然笑出来,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有一天晚上,下着大雨,我被雷声吵醒,和前几次一样,光着脚跑出去,在雨里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到哥哥消失的地方,喊他的名字,无论我怎么找,哥哥都好像被雷电吞噬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 「我漫无目的的走啊走啊,走到没有力气,走到不能唿吸,头也很痛,我以为我就要死在那里,在我即将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在雨中看到了你。」 她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喜悦,眼睛也渐渐有了光彩。 「你那么小一只站在那里,我以为是来带我走的小天使。我走过去抱着你,你沖我笑,和哥哥的笑容一样温暖。」 简兮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将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你就跟一个小太阳一样赋予我温暖,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你和哥哥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独一无二的孩子……」 染酒抱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简兮会把一个在山里捡来的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宝贝,他无法回应简兮对自己的爱意,张了张嘴,轻声说着对不起。 「你们……很爱哥哥吧……」 「我们也很爱你。你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只是为了和我们成为家人。」 透过钢琴上的针型摄像头,楚俞坐在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轻轻一笑,「原来你不是我亲弟弟。」 「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第60章 他就像是一个小偷 记得高中那会儿,一模考试刚刚结束,好不容易有放松时间,宿舍六人在超市买了一些零食,还买了可乐,围在一起谈天说地。 可乐当成酒,没喝多少就跟醉了似得,说话那是一个激情豪迈。 那时候言子星和染酒不在一个宿舍,但是经常会过来串门,这次聚会当然也少不了他。 大大小小的同学聚会染酒去过很多次,唯有那次记忆犹新。 让他记这么久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言子星睡在自己床上尿了床,而是室友给他讲的那个故事。 那个室友留了一级,比他们年长两岁,但是放在高中生堆里,两岁的年龄差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他说他小时候是独,后来有了一个弟弟,因为弟弟的到来抢走了家人的注意力,他一直都很讨厌弟弟。 有一次他和爸爸妈妈吵架,一气之下就跑去网吧打游戏,那时弟弟才四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哥哥没吃晚饭,要去找哥哥回家吃饭。 谁知道这小短腿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第87页 后来说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找回来的时候心脏被人挖了,眼角膜和骨髓都不见了。 听到这里,染酒不由得心中一颤…… 说着说着,室友开始哭起来,「他是不是还在怪我,如果我不跑出去,他就不会跟过来,也就不会死……他一定是在怪我,要不然这么多年了,他都没到我梦里来。」 那时候宿舍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窗外是知了在叫,吵的人心烦。 半晌,染酒说:「他没有怪你,他只是还没有找到你。」 为什么又会梦到那段时光,难道是说哥哥一直没有回家,不是因为他在怪我们,而是还在等着我们去寻找他吗? 天蒙蒙亮,鸟叫声悦耳,染酒已经很久都没有闻过这么早的空气,太阳还没有出来,房间里有些凉。 醒来的时候简兮已经不在房间,床头柜上的还有昨天晚上没有喝完的牛奶,染酒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床。 顾伯伯看到他光着脚,连忙带着拖鞋走上前,「小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染酒出房门时,父母的房间和季伽勛的房间都是关着的,书房的门也是虚掩着,想必季南与已经回去休息了。 他和管家说自己睡不着,下来走走。 顾伯伯告诉他季南与一晚上没睡觉,今天早上才出书房的,现在在花园里。 染酒来到花园时,季南与正坐在长木凳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上前,轻声喊了一句。 季南与抬头,脸上的疲惫之色很明显,他看到染酒,哑声道:「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地上的菸头表明抽菸的数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菸了,看着旁边堆积成小山的菸头,染酒的心脏仿佛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击。 染酒坐在他身边好半晌,他才开口,「你要是不喜欢小勛住在家里,那我就和他好好商量,把市中心的那套房子给他。」 染酒垂眸抠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难看。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忙着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觉得委屈,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染酒轻轻开口,「没有……」 花园的空气有些凝重,压得染酒有些唿吸不过来。 「妈妈昨天跟你讲了哥哥的事情吧。」 染酒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指甲再抠就要出血,季南与轻轻掰开他的手,掌心的温热传来,给予了染酒就久违的安全感。 「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也没让我操心过什么,就连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孩子之后,也没有大吵大闹我,自己默默的去找哥哥的踪迹,你做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你是爱我们的。」 季南与看着他,「想必……有些话妈妈昨天晚上已经跟你说过,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儿子,是季南与的小儿子,不是谁的替代品。」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哥哥的踪迹,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他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哑,说着说着,带着一些哽咽声,「找不到哥哥,你妈妈每天以泪洗面,饭吃不下觉睡不着,眼看这身体就要垮掉,是你的出现,让我们这个家重新有了生机。」 季南与抬起头,看着鱼肚白的天空,突然笑了一下。 「妈妈把你抱回来的那个晚上,下着大雨,她抱着你不肯撒手,我还以为她是抱着谁家孩子回来了,吓得我赶紧去找你的家人……」 「你妈妈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轰隆一声雷,你就出现在她面前。」 染酒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听传奇故事一般,「然后呢?」 季南与看着他,「和你妈妈说的一样,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好假……」染酒就努努嘴,「一点都不好笑。」 「后来我们领养了你,登记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出生时间等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答不上来。」 染酒:「所以你们就给我乱取的名字是吗?」 「你可不要冤枉我,你的名字这么好听这么顺嘴,你觉得是乱取的么?」 二十多年的父子情谊,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即便没有浓厚的血缘,也有割捨不开的亲情,一起生活的默契让他们了解彼此的感情,重归于好。 「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情,我都忘记你是领养的了。」 昨天的事情并没有让他们互相仇视,反而更加亲密,或许这就是刀砍不断,火烧不尽的亲情。 这明明是一个藏匿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谁都没想过将它宣之于众,也未曾想过戳破之后会是这样的结局,当下的时光,是他们从未有过的轻松。 染酒感到由内而外的放松,季南与还是他的爸爸,简兮也还是他的妈妈,他还是季家的小少爷,什么都没有变,这个事实没有因为什么发生变化。 没有所谓的真假少爷,也没有撕心裂肺的悔恨,他们都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染酒:「那我为什么叫染酒啊?」 季南与脱口而出,「乱取的。」 「你刚不是这么说的。」 花园里响起季南与敦厚的笑声,「你跟小时候一样单纯,回回都上当,噹噹不一样。」 染酒想到小时候他关灯骗自己有鬼的事情,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老跟个缺心眼的人一样……」 第88页 「我心眼小吗?」季南与质问他。 染酒耸了耸肩,真诚的告诉他:「不小啊,只是跟针眼差不多。」 太阳渐渐升起,花园里也开始活跃起来,季伽勛站在花园一角,注视着这一切。 他就像一个小偷,趴在门缝里偷看别人的父爱。 以前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第61章 交谈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染酒都没有见过季伽勛,或许是说是季伽勛故意躲着他,二人没有正式见过面。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家里的人都知道,但都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换句话说,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季家真少爷是染酒与否根本就不重要,生活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过。 吃早餐的时候季听雪嫌弃言子星把细糠吃得像猪食,言慕寒补刀说他的小脑很发达,把大脑的位置都占据了…… 氛围的笑声依旧存在,其乐融融的场景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记得那天父子两人从花园回来,简兮还在休息,父子二人吃过早餐后她还没有醒来,保姆上楼查看,才发现她发烧了。 昨天晚上的情绪波动太大,再加上吹了风受了寒,直接高烧到四十度。 联繫了家庭医生给简兮打针,今天季南与没有去公司,留在家里照顾她。 家庭医生是季家资助的学生,同样也是季南与的同学,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感情还算不错。 他向来是有话直说,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之前说简兮身体不好,让季南与好好看着不能着凉,发烧会很严重,这次也是一样的。 简兮年轻的时候学的是服装设计,是他们学校的高材生,拿过国际大奖,为了一场设计比赛能通宵好几个晚上。 季南与怕她的身体吃不消,不想要她这么卖力的工作,但又觉得不让她工作她会不高兴,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每天都会和她一起锻鍊两小时,增强免疫力。 简兮的身体一直都不错,生了小孩儿之后也坚持锻鍊,只是她是过敏体质,一到春秋就容易感冒咳嗽,很长时间都不能好,只能靠打针维持。 后来为了找失踪的孩子,淋了几场雨,那时落下的病根,发烧就会引发肺炎。 「今年已经是第四次发烧了,下次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季南与看着他给简兮打针,说:「从上次发烧开始到现在,她的胃口都不太好,还总是觉得胃胀,是什么原因?」 「要做胃镜才知道,」焦许回答:「你也别老忙着工作,下次陪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还有啊,不能让她情绪这么激动……」他看向染酒,「你也是。」 染酒坐在一旁,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焦许个子很高,长得也很秀气,从染酒记事开始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二十年过去,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染酒其实很怕他,每次他来不是打针就是吃药,很是可怕。 记得小时候他生病,焦许给他打针,问他:「你怕叔叔吗?」 小染酒烧得脸上红彤彤的,意识也有些不清醒,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嘟囔着小嘴说:「叔叔好可怕。」 焦许笑着问他:「那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小染酒点点头。 焦许说:「那你就好好吃饭,身体好就不用见到我了。」 就这样,焦许就成了哄小染酒好好吃饭的法宝。 二十二岁的染酒现在见到焦许,还是会有本能的恐惧。 焦许比他高一个头,染酒明明已经长大了,站在他面前还跟个小孩儿似得。他冲着焦许嘿嘿一笑,「焦叔叔好。」 焦许伸出手,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怎么会呢,我可听焦叔叔的话了,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他说话的时候,焦许已经把电子温度计放在他的脑门上测量温度,显示数据后递给他看。 看到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字,他立刻闭嘴。 「有点低烧。」焦许转身去翻自己的工具箱,「吃点药好好休息就好。」 他捣鼓着工具箱,把药瓶放在一个小袋子里递给染酒,随后在他炸毛的头髮上摸了摸。 「好好吃饭,不然容易生病。」 焦许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季南与交代好简兮要吃的药物,还把家里药箱里的药都换了,做好一切后准备离开。 染酒自告奋勇的说要送焦许,屁颠屁颠的跑到前面去带路。 染酒做作的伸出手,「请……」 焦许跟着他下楼。 染酒在前面走着,小嘴巴拉巴拉个没停,「焦叔叔多年没见你又变帅了。」 焦许回答:「是啊,你都结婚了, 我还是单身。」 染酒脚底一滑,差点摔倒,焦许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胳膊。 他讪讪的回头,干笑两声,「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他们几个一直在房间里,季南与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 焦许挑眉,「我看见的。」 后面说的话染酒都没听见,浑浑噩噩的把人送走,闻着骑车尾气,手上紧攥着的药被捏碎了。 打开一看,染酒顿时感觉无地自容。 里面有一管膏药,消炎用的,还有许多的退烧药和止痛药…… 染酒伸出尔康之手,真的很想解释自己低烧不是因为这个。 第89页 可惜焦许已经走远,听不见他的唿喊。 回到家里,季南与恰好下楼,「你焦叔叔走了吗?」 染酒点点头。 季南与看着他手中的药,说:「你先把药吃了,等会儿来我书房。」 染酒应声说好。 书房是别墅里隔音效果最好的,站在门口都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身世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书房里说? 染酒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季南与坐在办公椅上,他坐在对面,明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和那个人……结婚多久了。」 他低着头揉搓着手指,不敢去看季南与,说话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三年多了……」 季南与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跟他聊一个很平常的话题。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染酒说:「他……很好。他今年二十七岁,自己开了一家公司,还会做饭,长得……也还行,比我高一点儿,很有执行力,说要去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听着他的讲述,季南与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仿佛是在生气自己家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加分项还挺多的哈。」 染酒迎合着他说的话干笑两声。 「你有没有想过带他回来见见我们?」 第62章 谈心 见他不回答,季南与又说:「怎么又不说话?」 半晌,染酒才说:「有想过的。」 「那你回来这么久,我们都没听你说过这个事情,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 染酒的指甲不断地去抠倒刺,因为了好半天都没有因为出个所以然来。 季南遇帮他回答。 「因为你想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是多伦唯亚公司的董事长,我猜的没错吧。」 染酒悄咪咪的抬眸,想看看季南与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谁知道一抬眸眼神就和他对上了。 季南与并没有表现出很生气,只是有更多的无奈。 他看着染酒咬着唇点头,证实自己猜想的那一刻,他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好像是有人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大声说话,吵得人头疼。 好半晌,季南与才回过神,问他,「你知道多伦唯亚在满城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染酒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弥补,但是我发现好像,没什么作用。」 「他不愿意离婚?」 染酒点点头。 季南与扶额,房间安静了很久,他才开口,「找个时间带他回家一趟。」 染酒不解的看着他。 「总归你们还没有离婚,」季南与说:「按理说他还是我的儿婿,还是得带回家看看吧。」 染酒眼底紧张的情绪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你瞒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发现,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你把他带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染酒应下了。 「多伦唯亚来满城的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按照你的描述,那个时候他才五岁……」 特殊的关键词好像跟某个事情衔接上,他突然没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见染酒在叫他。 他回神,继续说:「他才五岁,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染酒问:「你是想跟他打听哥哥的事情吗?」 「或许这是一条线索。」 季南与想起当年找儿子时警察说的话,「他们都说被抓走的那八十多个孩子都死了,没人知道多伦唯亚内部的事情,也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染酒:「如果把他带回家,万一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季南与安慰他,「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乐家家破人亡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染酒垂下头,知道自己造的孽没有办法收场,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染酒。」 染酒抬头。 记忆中,季南与很少喊他的全名,一直都是以小么称唿他。小么这个名字代表着宠爱,这是季南与亲口告诉他的。 季南与看着他,眼底尽是挣扎,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不知道最终是他心中哪个意识战胜,才让他开口。 他说:「你和他一定会离婚,以后也不可能和他相伴一生……」 染酒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恶魔牵制住,话语没办法说出口。 季南与说:「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绝对不只是一方面让你产生好感,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和你安稳的走完这一生。」 「我没有那么大度,能够接纳杀掉我大儿子的兇手,即便他什么都没做,单凭他是多伦唯亚的人,我就不可能原谅他。」 「我不会,你妈妈不会,季家的人都不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能懂吗?」 染酒感到鼻子有些发酸,此刻的场景和当年送走乐商时一样,一样坐在书房,一样相对而坐,一样谈论多伦唯亚的话题。 「爸爸……」 「实话告诉你吧,乐商的爸爸,确实和多伦唯亚的人有关系。」 染酒勐地抬头,惊讶道:「什么?!」 季南与解释:「他具体在这里面充当什么角色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勾结多伦唯亚的人,是事实。」 第90页 「怎么可能?」 季南与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乐商爸爸在牢狱中死无全尸,乐商妈妈死后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你和多伦唯亚的人结婚,也是事实,满城所有失去孩子的家庭,他们的怒火你承担不起,季家也承担不起,你和他註定不能在一起。」 「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执迷不悟的后果,乐家已经开了先例。」 巨大的信息让染酒感到有些无措,脑子一直都昏昏沉沉的,什么时候走出书房的都不知道。 十年前乐父和多伦唯亚的合作被阻断,在满城造成巨大影响,乐商在满城成为过街老鼠,此刻他突然回来,理由是什么? 还有他所谓的「哥哥」,他们来满城,又是在策划什么? 乱七八糟的信息把染酒绕晕,他没办法想清楚这其中的事情。 多伦唯亚公司所有人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根本就查不到关于内部人员的信息,季南与又怎么会知道楚俞是多伦唯亚的董事长? 他能在混乱中找到乐商的外祖父,他在其中又是什么身份? 染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的爸爸好像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他在这里又充当什么角色? 楚俞是多伦唯亚的董事长,他不可能不知道二十年前的拐卖孩童的事情,如果能从他那里打听到哥哥和其他失踪孩童的消息,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下一次和楚俞见面,将会是诀别,以楚俞的脾气,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可楚俞明明知道那些罪恶深重的事情,也知道他是满城人,为什么还要和自己接触?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爱,那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对自己不离不弃? 他有什么目的? 二十年前多伦唯亚在满城拐卖孩童的事情是肖定道所为,那个时候就连警方都没有任何关于肖定道的信息,如今肖定道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肖定道是楚俞的养父,楚俞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迫肖定道退位,站在多伦唯亚的最高处,仅仅只是因为自保吗? 既然肖定道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又是谁? 第63章 季伽勛 染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还是那个雷雨交加的场景和看不清脸的女人,周围气息依旧很压抑,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有三岁的他迈着小短腿向前走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染酒 小孩儿缓缓转过头,简兮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与此同时,周围的雷雨瞬间消失,黑压压的乌云渐渐散开,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 天亮了。 梦里那些不真实的场景全都映入眼帘,轻而易举就能看清所有。 这个困住他十九年的乌云终于散开了。 「妈妈……」 他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他缓缓地向前走着,随后变成奔跑,一头扎进简兮的怀中。 简兮似乎有些虚弱,被染酒撞得一踉跄。 她的眼底依旧温柔,轻轻地搂住小染酒的身体,她想要用力,却担心弄疼他,只是将他环抱着。 或许简兮永远都不会知道,染酒有多么的爱她,就像当初染酒不知道她有多么爱他一样。 染酒早已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他忘记自己在这里是一个三岁小孩儿,他抬起头,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简兮,问了她一个问题。 「妈妈,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简兮看着他,捋顺他头上翘起来的呆毛,温柔的说:「你只要健康长大,平安的过完一生,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小染酒问:「你真的不介意身边养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吗?」 「你不在妈妈的肚子里长大,你是在妈妈的心里长大。」 「可是你本该有一个更好更优秀的孩子。」 「宝贝,你就是最好的。」 —— 同一时间,书房内,季南与把整理好的文件袋递给季伽勛,还给了他一串钥匙。 「这是当年你爸爸留下来的资产,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管理,想着等你能够独当一面时再全权交给你。」 季伽勛坐在对面,颤抖着双手接过文件袋,眼底流露出委屈的情绪,「叔叔……」 季南与解释:「钥匙是西南郊区的别墅,那是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房子,一直都在你的名下,文件袋里有房产证和公司地契,还有一个记录这些年公司收益的所有数据,如果你觉得少了再找我要。你明天就可以去公司看看,当年他们名下的股份折算为现金存在银行里……」 「叔叔。」 季南与的话还没说完,季伽勛带着哽咽的声音打断他,「你是要赶我走吗?」 「小勛,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想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能重新接管他的公司,他一定会感到欣慰。」 季伽勛再傻也听得出来这话中的意思。 当时在f市禁闭酒吧的时候,他就说过要接管季家公司的事情,可他只是拿这话去刺染酒,并不是真的想和他抢公司的继承权。 他再怎么不自量力,也不可能代替染酒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众人对染酒的偏爱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自己经常去挖苦他,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染酒身上。 第91页 他一直以为大家喜欢染酒,是因为染酒是季南与和简兮的孩子,大家都敬重叔叔婶婶,所以对染酒是爱屋及乌,所以他很嫉妒染酒。 嫉妒他凭什么拥有爱他的父母,同时拥有家里所有人的偏爱! 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吗? 老爷子虽然嘴上常说染酒是个大魔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烦躁的很,却每次都是带着宠溺的语气责备他。 自己呢? 每次他都想努力去证明自己,没有人能看见,染酒随随便便就能抢走他努力争取的光环,凭什么?! 自己在学校取得好成绩,本以为能够获得他们的注意力,谁知道他们的注意力会被染酒的麻雀抢走! 就连染酒养的一只野鸟都能抢走他的所有注意力! 这又是为什么! 以前季伽勛一直都以为是他是有父母的光环笼罩,可现实好像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就在昨天夜里,他知道了染酒和自己一样,没有亲生父母,就连言子星从小也不在父母身边。 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如果说自己和言子星都算是真正的季家人,身体流着季家人的血,染酒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外人,可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染酒?! 血脉不应该大过一切吗! 他想不通。 明明自己才是季家唯一的继承人,染酒算哪个地方冒出来的野种,抢走关于他的一切?! 「为什么?」 他不解的问季南与,「是因为染酒挑唆要你们把我赶出去吗?」 季南与微微皱眉,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能这么想他?」 「难道不是么?」他冷笑一声,「你们不就是偏爱他么,明明我才是季家真正的孩子,我身上流着季家人的血!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他!」 他双手紧紧抓着文件袋,眼眶泛红,大声说出自己的不满。 「这个房子是爷爷的,我和言子星都住在这里,你凭什么把我赶出去!就因为我和那个野种不和吗!」 「季伽勛!」 季南与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是我的孩子,你的弟弟,不是你口中的野种!」 「他是一个外人!」 「他是我的孩子!」 「可你为了他把我赶出去!」 季伽勛还沉浸在愤怒之中,他还想要说些什么来挽救局面,或许就能改变被赶出去的事实,可当他看见季南与将一沓纸放在他面前时,他突然闭嘴了。 白纸上面硬刷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染酒失踪后,他连夜写的通稿,上面记录着染酒和多伦唯亚公司董事长有牵扯的事件。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满城人对多伦唯亚这个名字很是敏感,只要给一点星火,就能让事件传遍满城的大街小巷。 这些明明已经发给满城的媒体,怎么会在季南与手上?! 心脏勐地骤缩,随后剧烈的跳动。 季南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文件推到他面前。 季伽勛咬着唇,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用什么藉口来弥补这个巨大的谎言。 「我……」 「小勛,怎么样我都养了你十六年,其他两个弟弟有的,你都有,即便没有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你身上,但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对吧?」 季南与疲惫的嘆一口气,「到现在你都觉得,是染酒的错,对自己做的事情死不悔改,我真的……对你非常地失望。」 他指着那沓厚厚的纸,语气变得凌厉,「你知道这篇通稿要是发出去,我们会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境地吗?」 他停顿一下,又道:「总有人会去查证,也一定会查到他结婚的事情,到那个时候,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季伽勛大脑空白一瞬,连忙解释:「如果他不做这样的事情,别人就抓不住把柄!也不存在会被人针对这一说法!」 他觉得自己的话语很有说服力,可他根本就不了解季南与的脾气。 季南与从十八岁起就开始自己创业,这么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除了在追求简兮的事情上栽跟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他,如果说有,那就是在找大儿子这件事情上。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把工作上的事情带到家里来,所以在季伽勛的眼里,他一直都是性子温和脾气很好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季南与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季南与在商业界一直都是传说,只有真正和他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行为作风多么的狠毒。 季伽勛的小伎俩在季南与眼中,不过是小孩子不成熟的表现,他无力去管辖,也不想去管。 他有三个孩子,季伽勛自卑敏感,言子星活泼开朗,染酒坚韧倔强,同样是被简兮抚养长大,却养出三种不同性格。 同样的教育方式,同样的物质给予,从来都没有偏袒过谁,也没有亏待过谁,没人知道季伽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勛,再怎么样你婶婶也养了你十六年,让你接受高等教育,没有让你流落街头,让你有现在的学歷和成就,也算对得起我死去的大哥。」 季南与道:「我没有对不起你,我也没有对不起你爸爸。我的妻子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把你培养成一个超越同龄人的存在,我自认为我自己做的算人道。」 第92页 「你父亲去世后我们一家把你当亲儿子养,甚至在你身上花费的心思比你两个弟弟还要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你想不明白这一点,你就得去经歷自己应有的劫数。如果说你一直都认为这么多年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染酒身上,是我们亏欠你,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满足,你会为自己的认知所阻碍,活在自认为的亏欠当中为此付出代价,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可以再跟你说最后一遍。」 「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不起你,你不能左右他人的情感让世界围着你转,所有的你在染酒身上察觉到的不公平,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是我的孩子,你不是。」 第64章 闻孟音 京城闻家别墅,佣人将泡好的咖啡放在茶几上。 咖啡没有加糖,浓重的黑色和特有的气味充斥感官,仿佛在告诉别人他独特的味道。 「大小姐,您要的咖啡。」 闻孟音坐在沙发上翻看书籍,长而卷的黑髮落在腰间,明艷大气的面容透露着一丝清冷,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有着不同于年轻人的气质,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贵气。 「知道了。」 话闭,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翻了一页纸,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问她,「大哥还没回来?」 佣人道:「大少爷陪着乐少爷去满城散心,除了乐少爷差点被绑架,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话音刚落,闻孟音抬起那和闻卓宇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眼底透露着不解。 她和闻卓宇是同卵双胞胎,二人的面容自然有相似的地方,明明用的是一张脸,她看上去是个不问世事的千金小姐,闻卓宇却处处透露着算计。 「这么快就有人盯上他了?」 佣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闻孟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给她精緻的脸上增添一分天真。端起咖啡浅尝一口,苦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明明是难以忍受的滋味,她却享受其中。 「时晏在满城玩太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忘记闻家小少爷的身份。」 佣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大小姐的意思,绑架乐少爷的是小少爷?」 闻孟音笑而不语,轻轻地将咖啡放在茶几上。 此时,别墅的管家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说:「大小姐,f市禁闭酒吧总经理在外面,说有东西要给您。」 闻孟音合上书本,将它放在茶几上,明明是看过好几遍的书,却被保护的和新的一样。 「让他进来。」 京城常年被雾霾所笼罩,入秋更是见不到太阳,乌云却在今天罕见的散开,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闻孟音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傅望君拿着文件走进闻家别墅时,看见的画面让他心头一颤。 没有添加任何装饰的素颜是干净透彻的,棕色的瞳孔里散发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懵懂又无知。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干净清纯的女孩,许多年以后,闻孟音的身影一直牢牢的定格在他的脑海中。 闻孟音一双清澈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傅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传闻中的闻孟音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论手段闻卓宇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为什么这样一个恶魔般存在的人,却长着这么一双我见犹怜的眼睛? 傅望君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调整状态,轻声咳了两声,大大方方的走向她。 「闻小姐,我这里有一个东西,想必你会很感兴趣。」 闻孟音笑着问他,「傅先生想喝点什么?」 傅望君暼了一眼茶几上的咖啡,看着佣人说:「和闻小姐一样,谢谢。」 闻孟音喝着咖啡,目光却落在他手中的文件上,语气淡淡:「不知道傅先生给我准备了什么见面礼。」 傅望君从文件里面拿出一份亲子鑑定放在茶几上,缓缓推向闻孟音,「多伦唯亚董事长纪楚俞亲生父母的消息。」 闻孟音眼睫毛轻颤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傅先生想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傅望君开门见山,「我想知道肖定道所处的位置。」 闻言,闻孟音轻笑出声,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是傅先生太看得起我,还是我做了什么惊为天人的事情,让傅先生觉得我无所不能?」 「不是你。」傅望君摇摇头,「是京城闻家。」 此刻佣人将他要的咖啡放在茶几上,闻孟音抬眸看他,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嘲讽。 「如今的多伦唯亚是纪楚俞主导,他上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悄无声息的处理掉所有的保守派,想必他也未曾想漏网之鱼竟是自己的好友。」 「不知道多伦唯亚内部闻家还剩多少人?」傅望君问。 「很抱歉,恐怕要让傅先生失望了,」 闻孟音说:「纪楚俞是从多伦唯亚基层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所见过的人性比肖定道要多得多,否则怎么一上位就处理掉大半人?所以……」 「所以……」傅望君帮她回答,「多伦唯亚没有你闻家的人。」 闻孟音笑着点头。 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半晌,傅望君的手伸向那份亲子鑑定,即将触碰的那一刻,闻孟音快他一步夺走。 第93页 「傅先生别着急,谈事嘛,时间长肯定是免不了的,」闻孟音用下巴指了指他面前的黑咖啡,「先喝口咖啡提提神。」 傅望君盯着茶几上的咖啡,雪白的瓷杯装着浓黑色的咖啡,极端的两种颜色交叠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和闻孟音一样的深不可测。 「闻小姐?」 闻孟音浅浅一笑,眼睛清澈透亮,像一个不问世事的闺阁少女,未曾见过险恶的人心,对所有人都露出善良的一面,笑容更是像初春的暖阳,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说:「傅先生是想知道我在多伦唯亚内部的人员,还是想知道肖定道的信息?很不巧的是这两件事情的答案我都告诉了你,你好像并不满意。」 傅望君修长的食指沿着杯口转圈,眼底透露着不解,「闻小姐的意思……傅某不是很明白。」 闻孟音:「我这里或许有另外一件事情,能让傅先生感兴趣。」 傅望君问:「什么事情?」 她的笑容依旧,「傅先生的礼物我先收下了,回礼隔日必定奉上。」 「闻小姐这是在给我画饼?」傅望君微微挑眉,「真是又大又圆。」 他站起身整理好弄皱的衣服,「闻小姐这么漂亮做事想必也是一样的,那我就先回去,静候佳音。」 说着,正要离开,刚迈开一步,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转头看着闻孟音。 闻孟音:「傅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原来我以为不加奶不加糖的咖啡是最苦的,后来发现,没有踩点遇见你才是。」 傅望君的话让她愣了好半晌,待她回过神来,人早已不在了。 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来人。」 管家走上前,「小姐,是需要去核对亲子鑑定的真实性吗?」 她摇摇头,嫌弃的看着茶几上傅望君的咖啡,冷声道:「给我把它处理了,整个房子都消一遍毒。」 管家不解:「小姐这是……」 「我噁心。」 第65章 不讲道理 染酒低烧没有维持几天,倒是简兮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好几天。 生活恢復往日的平静,言子星一家也从言家老宅回来,同一时间季伽勛已经搬出季家别墅,季南与去了公司,只有言慕寒在门口。 「姑父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媒体通文稿的事情出了书房之后便没有再提及过,季南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季听雪和言慕寒,他们以为季伽勛想要继承父亲的公司,并且搬回原来的家。 为此季听雪和言慕寒并没有表态,他们不会插足任何人的决定,就连言子星的事情也很少插手。 送走季伽勛后,言慕寒回到别墅,刚走进大门就听见季听雪说:「言子星,你痔疮还没好,就吃辣的?」 言子星立马炸毛,「是染酒吃的,不是我。」 言慕寒走过去,瞥一眼垃圾桶里的包装,淡淡道:「我怎么记得染酒不爱吃素毛肚和魔芋丝。」 见言慕寒回来,季听雪用下巴指了指傻儿子,「你儿子的身体素质随了谁?隔三差五生病,今天已经跑五趟厕所……」 言子星哑口无言…… 言慕寒看着自己傻儿子,一脸惆怅,「啧啧,性情刚烈的零。」 言子星努努嘴,解释:「我身体素质差还不是因为我那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 枫季听雪嗤笑一声,「你那小男友不是体育馆馆长么,也不见得把你的身体素质带起来啊。」 言子星交男朋友的事情季听雪已经知道,她像是早已看透真相一般,对自己傻儿子的坦白丝毫不惊讶。 反倒是言慕寒,他对自己儿子的性号表示很不解,后来被季听雪开导之后,也就看开了。 用季听雪的话说,就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公公母母? 季听雪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叉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倒是小看你了,从小就是个怕疼的主,磕磕碰碰就嗷嗷叫,没想到为爱做零。」 言慕寒坐在她身边,问言家太子:「过几天我和你妈就要回去了,啥时候带你那小男友回来见个面,为父给你把把关。」 言子星小心翼翼地问:「见面了你就会接受他?」 言慕寒当即否决,「那不一定。」 季听雪没忍住笑出声,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他,「老言吶,你怎么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仇视感?」 想到自家傻儿子不知道被哪头猪吃干抹净,言慕寒那是一个气,「我以为咱没生闺女,就不会有那种厌世的感觉,没想到生个儿子是一样的,诶……」 「淡定老言……」季听雪帮他顺气,顺便似有若无的抚摸他的腹肌,「气大伤身,他这辈子不直,你也没办法。」 老妈安慰老父亲的时候,言子星已经灰熘熘的上楼,一熘烟跑进染酒的房间。 染酒刚退烧,躺在被子里睡觉,言子星一个箭步飞跃,跳上染酒的床,直接把染酒从床上弹起来。 睡梦中的染酒瞬间清醒,转了个身落在床沿,差点掉下床。 睡得太久,本就凌乱的狼尾此刻更加炸毛,他转头瞪着言子星,「有毛病?」 言子星跪坐在床上,嘿嘿一笑,「起床了,别睡了,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 第94页 染酒支撑起身体,头有些晕,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不确定道:「两个小时?」 「你都睡两天了!」 染酒晃了晃脑袋,朦胧的坐着,「原来睡了这么久啊。」 又坐了一会儿,清醒一些后下床去洗漱,言子星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浴室。 他看着染酒把牙膏挤到牙刷上,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染酒问:「你痔疮好了?」 「……」 「你能不能盼着点我好?少说点我不爱听的话。」 染酒:「忠言逆耳。」 言子星切一声,「你的忠言可真多!」 染酒忍住笑:「嗯,你继续说。」 言子星趴在门框上,「今天季伽勛搬走了。」 染酒刷牙的手一顿,镜子里的面容因为睡太久有些憔悴,半晌,若无其事的继续刷牙。 言子星问:「你不表示一下?」 染酒将嘴里的泡沫吐干净,「表示什么?放一首好运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情商真低!」 染酒放水洗脸,「对对对,你情商高,你情商比我爷的血压还高。」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你还想咋?」 言子星啧一声,认真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和他计较嘴欠的事情,和他讲在言家老宅发生的事情。 「这次回老宅,我看到小时候带我们玩的哥哥,当时他在帮忙做饭,他做饭的时候穿着衬衫,还开了两个扣子,」言子星回忆着当时看到的场景,「那腿,那身材,那腹肌,那血缘……」 染酒对着镜子整理炸毛的狼尾,「咋了,如果没有那层血缘压制,你是不是当即就要把人压地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会干出这种事情吗?」 染酒反问:「你的意思是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就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 「……」 言子星:「我今天都要被你们气死了,被爹嫌弃被娘骂,还要被你怼,我好惨啊!」 染酒摸了摸他的狗头,轻声哄道:「乖,别惨。」 「……」 「我命令你不许惨!」 「……你好霸总啊。」 染酒嗤笑一声,言子星还在后面继续哔哔,「我跟你讲,我们还去看了网络上那个无语菩萨,去看他的人很多,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我感觉他更无语了。」 染酒瞥他一眼,淡淡道:「能不无语么,人家不是菩萨,是罗汉。」 「……是吗?」 即将入冬,染酒回到卧室,在衣柜里找出一条秋裤套上,言子星不解,「你虚了呀,还穿秋裤。」 染酒:「不穿秋裤,十八岁的你是心高气傲,二十八岁的你是天气预报。」 言子星:「哈……?」 染酒善意提醒,「到时候你的膝盖里住了个后裔,每天提醒你,『要变天了~』。」 第66章 不去攀,不去比,不拿骡子气自己 二人下楼,言子星走在他身后,看着他又是秋衣秋裤,又是毛衣棉袄的,问:「你穿这么多,是要出门嘛?」 染酒:「出去剪头髮。」 「剪头髮需要本人去吗?」 染酒:「不用,你直接送颗头过去就可以。」 客厅里,言慕寒正在看足球比赛,季听雪坐在一旁插花,染酒和二人打过招唿后给自己倒了杯水。 顾伯上前,问他在不在家吃早餐,染酒说随便吃就可以,中午不回家吃饭,言子星自然也跟着他。 季听雪和言慕寒已经吃过了,早餐是一碗鸡蛋面,吃完饭后染酒上楼收拾东西,言子星在楼下等。 他坐在客厅刷手机,看到一些比较感人的短视频他会忍不住抹眼泪。 季听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以为痔疮又把自己傻儿子的眼泪催出来,连忙问:「你干嘛?」 言子星吸了吸鼻子,「共情的是我,袖手旁观的是我,无能为力的也是我。」 季听雪:「……」 看球赛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言慕寒嗤笑一声,「多愁善感的零。」 言子星:「……」 染酒收拾好准备下楼,恰好简兮从房间出来。 「你要出门嘛?」 染酒点头,「我想去幻影看看。」 简兮说:「你刚退烧,就不要开车吧,让顾伯伯送你们过去。」 二楼的走廊就在客厅上方,听见他们对话的言子星当即拒绝,「不用不用,我骑机车带他过去。」 简兮面露担心之色,「还是不要了吧,太危险了。」 染酒点头附议,转头问楼下的言子星,「要不然我骑车,你在后面跑?」 「……」 最后还是没能让顾伯开车送他们去幻影。 别墅大门口,得知他不让顾伯送的原因,染酒狠狠地往他屁股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刚回来就空虚了?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你痔疮还没好呢!」 染酒撇了一眼他围拢的小腹,笑得意味深长,「哥哥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多亏了他吧。」 言子星无语,「你多冒昧啊,这是刚吃的面条!」 「哦~」 「……」 「年老屁股松,放屁响咚咚,」染酒啧啧两声,调侃他,「我都不敢想你老了以后会怎么样。」 第95页 言子星哼哼道:「这有什么不敢想的,胆小鬼,我就敢想。」 最后只能打车,别墅到市中心打车的费用很高,全部由言子星支付。 网约车需要等待,二人便开始聊天。 言子星:「加入你到abo世界,你刚吃的东西是你的信息素,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这个勐男a怎么能是牛奶味信息素呢?」 染酒挑了挑眉,「怎么不可能?蒙牛啊。」 「???」 「……」 没等多久车就司机开着车停在他们面前,二人上车后坐在后座。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言子星小声呢喃,「其实我早上涂药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染酒瞥他一眼,「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 「……」 「哥哥~」染酒上前揽过他的肩膀,「各种y玩多了没太大益处,我知道你喜欢玩点和常人不太一样的,但是吧,心理变态就行了,身体一定要健康。」 「你有病吧?」 说话之际,司机师傅开口,询问能不能再接一位客人,以别墅区不好打车为由,且只收一半的费用,二人觉得再接一位客人也没有什么问题,便同意了。 得到同意的司机师傅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很快就看见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的男子,那人长相秀气,身高腿长,白白净净,单侧肩膀背着双肩包,垂着脑袋用脚踢地上的小石子。 言子星看见眼睛直放星光,「哇塞,看那个帅哥!那文静,那长腿,那身材……那电话手錶?」 染酒没忍住笑出声,「一个电话手錶阻断你所有的幻想。」 小朋友上车后直接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说出需要下车的地址,随后便没在说话。 有未成年在场,二人没再撩骚,安静的坐在后面,言子星是个闲不住的主,没做几分钟就开始和小朋友唠嗑。 「弟弟,你几岁啊?」 小朋友扭头看他,回答:「十四岁。」 言子星:「你多高啊?」 小朋友腼腆一笑,「一米八三。」 「……」 染酒:「你非要这么自取其辱吗?」 言子星瞥他一眼,「就没有你扫不了的兴!」 平静的环境一直持续到车子驶入市中心。 染酒在常去的理髮店门口下车,他以为言子星会是乘车远去,没想到他说长出了新头髮,需要去理髮店上色。 言子星预约的理髮师还没来,他便坐在染酒旁边的位置上等待,这时有一个客人走到言子星面前,露出非常绅士的笑容。 「美女,一个人吗?」 言子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和自己打招唿。 翻了个白眼,对着男人微微一笑,「我不是一个人,我肚子里还有一个。」 听见这回答,染酒噗呲一声笑出来,理髮师一脸震惊,「???」 男人一脸尴尬,随后灰熘熘的逃走。 言子星恶狠狠地瞪着男人的背影,嘴上骂骂咧咧,「地下挂两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哥哥~」 只要染酒这么称唿自己,言子星就知道他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屁,每次染酒说的话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他说:「哥哥,你再小也不能说自己是女生啊。」 言子星咬牙道:「驴一天啥事不干,净踢你脑袋!」 理髮之后从杂乱的狼尾变成干爽利落的短髮,蓝色的发尾被减掉,好像整个人都换了一种风格,慵懒的精神小伙变成了帅气逼人的富家少爷。 「呀……」言子星惊讶,「你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染酒夸他:「姐姐你也长得秀色可餐。」 言子星指着他骂,「瞧你那小过眼屎的胜负欲……」 此时,理髮师已经准备好了给言子星染头髮的工具,首先检查他的发色,简单的分析之后,便询问言子星:「还是和上次的颜色一样对吧。」 言子星:「我觉得你染得那个颜色还不错。」 染酒啧啧两声,说:「初染还是小男孩儿,再染已是人妻……」 「你闭嘴!」言子星骂他。 理髮师笑着说:「……理解理解,这种事情你情我愿的,没啥不好意思的。」 言子星抬头问他,「你也是?」 理髮师笑着承认,像是在安慰他似得,「我也是啊。」 言子星露出好奇的目光,「那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理髮师想了想,「准确来说,我是里面那个。」 染酒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含蓄。 言子星:「原来如此……是不是我长到一米八,我也可以?」 理髮师:「一米八也没多高啊。」 染酒:「我觉得咱两差不多,你多高?」 理髮师诚实:「一米八。」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高。 言子星噗呲一声笑出来,脸上满是胜利的虚荣,指着染酒说,「他没一米八。」 「……」 言子星哼哼道:「咋了?你不会是玩不起吧?」 染酒切一声,「不去攀,不去比,不拿骡子气自己。」 第67章 游戏的主导者 染酒懒得和他掰扯,头髮吹干之后就离开了,独留言子星一人在理髮店。 白天的幻影不对外开放,工作人员也没有上班,桑家宴会以来,他一直都没有来过幻影,不知道这几天的交易金额。 第96页 拿出钥匙打开幻影的大门,平日的大厅灯光眼花缭乱,此刻却寂静的像无人之所。 简单翻看这几天的流水帐本,没什么问题后又去仓库。 招收员工的gg已经发出去很久了,来面试的人寥寥无几,人手不够,很多事情都需要染酒亲力亲为。 正检查着库存,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准备接,直接挂断,电话那头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连续打了好几个。 最终,染酒还是接听了。 「谁?」 「染酒,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染酒记录的手一顿,「乐商?」 「是我,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自从季南与告诉他乐家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乐商知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如果说他不知道真相,他为何要来这个折磨他的地方,如果他知道,他回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他走神之际,乐商又说:「我哥哥说,想要认识你。」 最终,染酒还是答应,他先要知道乐商口中所谓的哥哥,到底是谁。 仓库里的事情做完之后,拿出钥匙准备锁门,忽然听见幻影大门上的挂牌敲击玻璃的声音。 刚才进幻影的时候,玻璃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锁,难道有人进来了? 他走在走廊上,用大厅能听见的声音说:「酒吧现在不营业……」 穿过长廊,走到大厅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大厅中央,听见染酒的声音,转头的那一瞬间,和目光和染酒撞上。 他微微一笑,「是我。」 看见男人的容貌,染酒愣在原地。 如果在几天前,男人站在身前的这一幕出现在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抱住他,可事与愿违,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他都没来得及消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时,他就出现了。 或许是内心情感太过矛盾,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惊讶。 克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压制着狂奔过去亲吻他的冲动,忍受一切不由得他翻涌出来的情感,明明有说不尽的话诉不完的苦想要告诉他,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吧,说一句: 「你……你怎么来了。」 楚俞走到他身前,轻轻地揉搓着他的髮丝,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一般,和往日一样的温柔,「宝宝,你的新髮型很漂亮。」 染酒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太真实,伸手轻轻触碰这他的脸颊,真实的触感和熟悉的温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眼泪不争气地划过脸颊。 楚俞:「好几天没见你,有些想你,所以过来看看。」 抬手轻轻地擦掉他的泪水,「宝宝哭的这么伤心,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染酒摇摇头,想要说话,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凝聚成一句,「我好想你。」 染酒很享受此刻的时光,因为他的父亲告诉他,他不可能和楚俞在一起。 他们之间有跨越不过的鸿沟,有填充不满的仇恨深渊,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一事实。 今天他们能在一起拥抱,或许明天就连相见都是一种无法实现的奢侈愿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察觉到自己已经离不开楚俞,也许是冥冥之中,他们就是有这样的命运,无法改变。 从现在开始,他们之间,看一眼少一眼,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只能珍惜当下。 染酒紧紧地抱着他,想要将时间定格在这一瞬间,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他不需要承担任何的后果。 当染酒把头深深枫地埋进他的怀抱,表现出对自己无尽的思念时,他已经知道此刻计划的进度条。 成功早已接近尾声,现在就差导火线了。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年,眼眸深邃,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他不知道的是,计划成功带来的喜悦,是无尽的空虚,楚俞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只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要自己。 在那所人间地狱,回家就是他唯一的信仰。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要回家,以名正言顺的方式回到季家,回到朝思暮想的父母身边,观察此时的形势,好像没有回家的必要。 他们已经有新的附属品,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楚俞早已没有回家的念头,在他知道染酒是自己亲生父母孩子的那一刻。 他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道,只为活下来,当他费尽全力回来的时候,早已有一个光鲜亮丽的人抢走自己的一切。 占据自己身份的人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染酒很自私,明明已经说好下次遇见楚俞时,就和他说明家里的情况,并且把他带会季家别墅。 只要他们回家,他们也许就再也不能见面了。 他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和乐商越好一起吃午饭,以这个理由把回家的时间往后推。 楚俞轻轻吻了一下他发红的眼睛,「怎么了宝宝?」 染酒吸了吸鼻子,随后摇摇头。 楚俞没再问,「一起去吃午饭吗?还是说买菜回家做饭?」 染酒解释:「中午我约了一个朋友吃饭,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楚俞没有拒绝,也有答应,只是问:「哪个朋友?介不介意带上我一起去?」 第97页 这次要见的是乐商和乐商口中的「哥哥」,楚俞是多伦唯亚的董事长,如果那个人和多伦唯亚有关系,楚俞一定会提醒自己,这样还能多个防备。 毕竟他不知道乐商为什么这么突然邀请自己和那个男人见面,带上楚俞总不会错。 见他愣神,楚俞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宝宝,小别胜新婚,我们在这里完成上次没有做完的事情吧。」 染酒轻轻啊一声。 男人轻轻一笑,「两次。」 染酒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楚俞的吻就落下。 在他进幻影时,玻璃门已经被反锁,丝毫不用担心会有人闯入,这次就可以安心的把事情做到最后。 男人的行动力和他的财力一样惊人,染酒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带到休息室的。 楚俞亲吻着他的耳垂,轻声哄道:「宝宝,之前都是你主导游戏,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最后—— ( )( ) ( )*( ) ( )0( ) 第68章 我会更有成就感 两个小时之后,哭声被无情的打断,玻璃碎裂的听觉冲突贯彻整个房间。 继续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染酒紧紧的咬着他不放,楚俞在他耳边低语。 「宝宝,你好干净,我好喜欢你。」 染酒感觉嗓子发干,咳嗽了几声,才哑着嗓子说:「我早就不干净了,你干的。」 楚俞亲了亲他的耳朵,「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约了人,过一会儿就要出门。」 染酒想要快点结束,楚俞却轻笑一声,「现在这种程度,如果一时半会儿就能出去的话,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行?」 染酒无力吐槽他。 且不说这两个小时之间更换了多少种方式 ——十二种芝士! 还不带重样的! 不仅如此,染酒都出去好几次了,他一次都没有! 这是行不行的问题吗? 这是想来极限挑战? 「宝宝你总是香香软软的。」 「劳资梆硬!」染酒立刻证明自己,「腰子不锈钢打出来的!」 他越是这么说,楚俞越是不给面子,勐踹瘸子那条好腿。 半个小时候后,不锈钢的腰子终于支撑不住,无力的趴着,大脑空白数十秒,耳鸣掩盖掉一切声音,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染酒擦掉眼睛里残留的泪珠,模煳的视线重新聚焦后,才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是乐商。 伸出手,试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距离有些远,需要过去一些才能拿到。 当他在「停下去拿手机」和「直接爬过去拿」这两个选项中纠结,身后传来楚俞的声音。 「宝宝够不着吗?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染酒以为他会去帮自己拿,谁知道还来不及答应,背后就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 身形有些不稳,直接栽倒。 楚俞撩了一下前额的长髮,毫无歉意道:「宝宝对不起,摔疼了没有,我轻一点。」 染酒重新爬起来,在楚俞的帮助下,成功的拿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染酒,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发你手机了。」 「……好,我等会儿过去。」 「你的声音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手机没有开免提,楚俞和他靠得很近,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话音刚落,玩心大发,不知道在内部用什么方法,直接让染酒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染酒咬碎了后槽牙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先这样说,我马上就出发。」 匆匆忙忙挂断电话,手机被扔在一旁,转身往楚俞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楚俞吃痛,脸上却带着笑容,说话却带着委屈的口吻,「宝宝你是在怪我下手重了么?」 染酒没有回答,又重重的咬了一口。 楚俞也没有反抗,就这么待着让他咬。 不知道是不是染酒觉得自己咬得太重了,他的嘴唇上有一排浅浅的牙印,微微肿起来,看着有些心疼是怎么回事。 楚俞轻轻一笑,「怎么不咬了?是不是心疼我了?」 染酒别过脸,小声嘟囔着,「才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咬着我不放,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染酒看着他,「你害不害臊?」 说着,正要起身,却被楚俞搂住腰一把拉回来,力道过大,重重的跌落。 染酒责备他,「你要干嘛,别这么突然,撞着很痛的!」 楚俞抱着他,露出欠揍的笑容,语气却带着毫无情感的歉意,「除了痛还有别的感觉吗?我帮你看看,免得落下其他病根。」 染酒下意识拒绝,「不,不需要。」 他还来不及拒绝,楚俞的双手已经将他牢牢环住,自作主张帮他检查,「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楚俞每说一个字就更爱他一分,用强力的行动证明他爱染酒。 他检查起来没轻没重的,疼得染酒只叫唤,「不用!真的不用了!」 他的声音那么娇,那么软,让楚俞有些不忍心欺骗他。 「需要的宝宝,不能留下隐藏病根。」 「你就是最大的祸根!」 第98页 这话说出口,换来的是更加强烈的怒怼。 染酒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他都不想说话了,如果不是早就和乐商越好,餐厅已经定好,他真想好好的在这里睡一觉。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能答应楚俞的要求,下次一定不会让他主导游戏规则。 游戏中,被命令者需要无条件接受主导者的命令,这是从一开始就定下来的规矩。 之前一直都是自己占据主导地位,对这个规则自然爱不释手,一旦脱离掌控,游戏就不那么好玩了。 下次,下次一定不会这样! 楚俞帮他换好衣服,找出吹风机帮他把头髮吹干,指尖在柔软的髮丝中穿梭,贴着头皮滑动,温热的风顺着指尖缓缓的游走。 软软的,很舒服。 轻轻揉搓被咬红的耳垂,楚俞问他,「还疼不疼?」 染酒的额头抵在他的腹肌上,困意在眼皮上绑了两个秤砣,怎么也睁不开。 听见楚俞的话,下意识摇头,「不疼。」 「我问的不是耳朵。」楚俞又说。 又过了半晌,他说:「也不疼。」 「我帮你看看……」 话还没说完,染酒连忙抓住他的手,噌的一下站起身,「不用了,我好得很,差不多要出发了,总是要人家等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说着,抢走他手中的吹风机,拔掉电源,牵着他的手连忙跑路。 出了幻影,楚俞说:「我开了车,你可以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要是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垫个垫子……」 没听见回答,转头看他,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问:「不需要?」 染酒脸上挣扎万分,想了又想,最后说:「我需要……」 副驾驶上,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楚俞帮他系好安全带,看他还是一脸怒意,没忍住又亲了亲。 他还是没说话,楚俞问:「需要我说王子殿下请说话?」 听见满意的回答,染酒才开口。 「你是亲亲怪吗?」 「是啊。」大大方方承认。 染酒切一声,「脱裤子放屁见过,换条裤子放屁第一次见。」 耳边传来无比欠揍的轻笑,染酒抬眸看他,「怎么了?你很有成就感?」 「如果在浴缸里,我会更有成就感。」 第69章 闻家三少爷 到达餐厅后,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包厢,包厢门被打开时,刚才还在和哥哥相谈甚欢的乐商站起身,迎接着染酒的到来。 「你终于来了……」注意到染酒身后跟来的人,乐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来的,这位是……」 「我介绍一下,」染酒牵着楚俞的手,「他是我结婚三年的丈夫。」 「什么?」乐商有些惊讶,「你结婚了?三年?是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吗?」 染酒干笑两声,「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吧,这位是你哥哥吗?」 乐商抬眸,闻卓宇就在他身后,他点点头,和染酒说:「他是我哥哥闻卓宇,就是他带我回的满城。」 转头看向闻卓宇,「哥哥,他就是我的好朋友,他叫染酒。」 闻卓宇摸了摸他的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眼眸落在楚俞身上。 还不等乐商介绍,他先一步开口,「纪总,我们又见面了。」 楚俞微微一笑,淡淡道:「闻大少爷,好久不见。」 「不久,上个月我们刚见过。」闻卓宇从容不迫,谈笑间透露着优雅。 乐商看看哥哥,又看看楚俞,脸上稚嫩懵懂,「你们认识?」 闻卓宇温柔的看着他,「纪总的名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什么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罢了。」 楚俞:「彼此彼此,闻大少爷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空气凝固半晌,偌大的包厢里安静如鸡,温度仿佛都下降好几度,还是乐商开口打破这寂静。 「没有其他人了,就我们四个,我们先坐下喝喝茶吧,」说着,招唿着他们入座,叫来服务员上菜。 闻卓宇在杯子里倒好果汁,随后放在乐商面前,染酒看着他细心的动作,问:「听乐商说,是你想见我?」 「对,」闻卓宇用手帕擦手,回答:「在家里是他总是念叨着你,所以想着,既然来了满城,总归是要来见一面的,毕竟还得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不愧是出自京城领头羊的家族,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贵气,说话自带的气场让染酒感到一丝畏惧。 有种被某种勐兽盯上的战慄感。 楚俞:「为了这种小事特地跑一趟。没想到闻大少爷还是个情种。」 闻卓宇:「还好,我只在这里待半个月,不像纪总你,有闲心在满城三个月,不知道是满城的景留住了你,还是人。」 「近年来满城都不太平,其中的故事很是有趣,我想闻大少爷是也为了探究更深一层的趣事才来的吧?」 「听纪总的语气,像是已经了解到不少,不知道纪总有没有兴趣,找个时间单独聊一聊?」 「择日不如撞日,闻大少爷想知道什么?」 闻卓宇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膝盖,这是他在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乐商当然知道这一点。 「哥哥,」他语气责备道:「今天是我的主场,你怎么能抢走我的高光呢?」 第99页 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委屈,闻卓宇宠溺一笑,「抱歉,哥哥错了,」随后对楚俞说:「纪总你听见了吧,我们再聊下去,我家小朋友要生气了。」 这话说出口,两人默契的没再说话。 菜已经上齐,都是满城的特色菜,乐商说:「好久都没有吃正宗的满城菜,好怀念啊。」 他说:「你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陆家巷烧烤吗?超级好吃,可惜陆家巷已经拆掉了,老闆也搬走了,再也吃不到小时候的味道了。」 本就不是主角的两位总裁大人没再插话,自顾自的为自己的小娇妻夹菜,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着好听的话。 一顿饭下来,染酒和乐商倒是只顾着吃碗里的,都没好好聊上几句,实在吃不下后,才出声制止。 染酒:「别夹了,我吃饱了。」 乐商抬头看向闻卓宇,「哥哥你们别再较真了,我也吃不下了。」 空空如也的餐盘,却被他们吃下肚子。 见状,楚俞率先开口,「那既然都吃好了,就回去吧,下次再聚。」 说着,牵起染酒的手准备离开,染酒却拉了拉他的手,楚俞垂眸看他,「怎么了?」 染酒说:「这么着急走吗?我刚吃饱,要不然坐一会儿?」 乐商也说:「是啊,刚才光顾着吃,我们都没有好好叙旧呢。」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肩膀就被人摁住,随后钉在凳子上,转头看向闻卓宇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哥哥?」 闻卓宇温声道:「纪总这么着急走,肯定是有急事要处理,分离是为了给下一次重逢做准备,」面带微笑的看向楚俞,说:「这次是我照顾不周,下次一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楚俞的手一直牵着染酒,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晌才开口,「难得和闻大少爷意见一致。」 话已至此,再纠缠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染酒和乐商约定好下次见面的事情,再三保证下次不带家属后,跟着楚俞离开。 二人走到门口的这一小段路程,染酒一步三回头地和乐商招手,眼里满是不舍,也没注意看前面的楚俞,谁知道他会突然停下,自己也直直的往他背上撞去。 楚俞回头,不过不是看染酒,而是穿过染酒的头顶看向闻卓宇。 闻卓宇微微一笑,「纪总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楚俞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还希望闻大少爷好生劝导令弟,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是自然。」 空气中瀰漫的火药味越发的浓烈,在离开包厢之前,染酒偷偷地看闻卓宇,他一直盯着这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让染酒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京城闻家,是东亚除了沈家,唯一一个可以和多伦唯亚公司抗衡的家族,这也是为什么乐商能在他们的庇佑下成长。 当初带走乐商的是他海外的外祖,什么时候和闻家扯上关系? 今天闻卓宇在场,不方便问,只能等下次找时间单独聊。 乐商口中的哥哥,有保护他的能力,染酒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这几年闻家的势力越发强盛,许多产业都被他们垄断,造成如今一家独大的局面。 闻家后辈不缺有才之人,闻家三位后生也是响噹噹的人物。 染酒问:「闻家三少爷是谁?」 「闻时晏。」 听见这个名字,染酒眼底闪过一丝惶恐,大脑一片空白,耳鸣长达几十秒,他颤抖着双唇,有些不可置信,哑着声音说:「谁?」 楚俞重复道:「闻时晏,你表哥言子星的男朋友。」 第70章 双重打击 楚俞像是早就料到他会露出此神情,轻声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染酒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直紧攥着楚俞的手,指甲戳破了他手背的皮肤。 「很久之前闻时晏就和言子星认识,期间我和他也接触过几次,但是他并没有跟我们透露任何关于闻家的事情……」 楚俞问他:「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染酒摇摇头,「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楚俞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冷厉,略带危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人。 染酒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察觉到他变化的神情。 「把你知道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楚俞说。 染酒把自己心中的疑虑全部告诉他,楚俞一直都认真听,没有打断他,仿佛要将他所说的一切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染酒问:「起初是闻时晏,现在是闻卓宇和乐商,满城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不远万里奔赴而来。」 楚俞轻轻一笑,「当然有。」 染酒抬眸,不解的问:「是什么?」 楚俞眼眸深邃的望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牵着他的手跨步往前走,染酒跟在他身后,也没有再问,两个人仿佛是达成某种默契一般,这个话题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 楚俞走在前面,染酒走在后面,看不到楚俞的表情。 走在前方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却在嘲笑,不知是在嘲笑对方的愚蠢,还是在讽刺自己的演技。 或许说是染酒被保护的太好,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体会过人性的丑陋,明明有洞察周边一切不合理的大脑,却没有判断自己行为是否正确的能力。 第100页 他很聪明,聪明到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都有戒备心,唯独没有怀疑楚俞。 —— 染酒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劝解言子星和那个渣男分手,谁知道人还没有踏进家门,就听见别墅里敲锣打鼓吹唢吶的声音。 带着疑惑走进家门,言慕寒拿起茶几上的唢吶准备奏乐,和染酒对视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蹦三跳跑到染酒面前,染酒被吓抽了一下,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手腕带到客厅,随后手中多了一对鼓棒。 全程染酒都是一脸懵逼,他疑惑的看着坐在沙发上脸上阴翳得吓人的言子星,又看了看抱着电吉他坐在一旁的季听雪,随后向一脸惆怅的简兮发出疑问。 「妈妈……我姑父他鬼上身了?」 还不等简兮回答,染酒将鼓棒当做桃木剑,对准身体还在不断扭曲的言慕寒大吼一声,「妖孽!快离开我姑父的身体!」 言慕寒呸了一声,「臭小子你说什么呢,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敲锣打鼓庆祝呢!」 确认过语气,是本尊没错。 染酒放下戒备心,同时放下桃木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全家出动庆祝?」 「当然是……」言慕寒故作高深,停顿几秒后才说出实情,「当然是你星哥分手了!芜湖~」 说完,对着唢吶嘴勐吹。 染酒被哽住,瞥了一眼气鼓鼓的言子星,干笑两声,「确实……是个好消息……」 言子星嘆着气连连摇头,「父爱如山……山顶滑坡的那种……」 季听雪看着身姿曼妙的言慕寒,一脸惆怅,随后灵魂发问:「为什么骚的是他,来大姨妈的却是我。」 简兮忍住笑,「妹夫还是当年的……风情万种,这不就是吸引你的点么?」 想到当年的英雄事迹,季听雪紧抿着双唇,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算了,说多了怕他哭。」 言慕寒含笑……不对,含泪走到言子星身前,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儿贼~憋桑心,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分了就分了,不必在撞死在一头猪身上。」 说着,将茶几上的不明物体端到他面前,「儿砸,不是老爸我说你,其实你分手,我也和你一样伤心……」 言子星面无表情的接过他手中的中药,生无可恋地望着亲爱的爹地,「爸爸,你的虚伪比药更苦。」 染酒看着他手中那碗黑咕隆咚的东西,问:「你喝的是什么?」 「中药……」言子星盯着手中那碗散发着人间疾苦的药,咬着牙道:「世界赐予我苦难e on!逆战!」 说完,将手中的中药一饮而尽。 言子星苦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言慕寒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都能感受到颤动,出声安慰道:「喝了这碗药汤,你依旧是条汉子!去他妈的善解人意的零!」 季听雪淡淡道:「你们老言家出的都是情种,你儿子在大染缸里玩纯爱,八块腹肌挖野菜。」 那股药劲怎么也压不下去,言子星苦得倒吸一口凉气,染酒最先关心受伤的小星星,「你还好吗?」 小星星的身体颤动几下,「除了尸体有些不舒服,其他的还好……」 「诶呀你们别逗他了。」在一旁看半天热闹的季南与终于开口,「人家刚分手,心情本来就不好,你们还去逗人家,真的太过分了!」 简兮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咯吱窝,灵魂发问:「你刚才不是笑得挺欢?」 老兄都发话,言慕寒主打一个听劝,转头看向自己的傻儿子,诚恳道:「我觉得你舅舅说得对。要不这样吧,为了让你感受到我为数不多的父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言子星弱弱的抬头,「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听见这话,言慕寒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送你一对眼冒金星要不要?」 言子星:「……」 那碗汤药是言慕寒准备的,他们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国外,本来没有带上言子星的打算,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傻儿子分手了! 分的好啊分的妙,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傻儿子吃回头草,他们决定把言子星一併带出国,美其名曰分手失恋要出去散心,后面询问染酒是否要跟着一起去时,染酒表示拒绝。 言子星:「你为什么不去?」 染酒耸耸肩,「我又没失恋,我去干嘛?大冬天的,我窝在被窝里不舒服吗?」 季听雪:「去看看美丽的风景~」 「美丽惬意的地方,要是有他在就好了~」言慕寒说这话,眼神似有若无的瞥自己的傻儿子。 做父母的了解自己的孩子,知道哪里疼就往哪里死命掐。 言子星:「……」 染酒也学着他的模样,贱兮兮的说:「还能去河边钓鱼,滔滔不觉得河流,像不像三个月的付出打的水漂~」 言慕寒继续说:「钓鱼之后可以烤鱼,那木炭里的明火,就像是热恋时期的热情如火~」 染酒:「烤三根串,刚好三个月~」 言慕寒:「既然都烤串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的口味~」 言子星:「烤个屁串,我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外形,让自己更加的帅气逼人!」 染酒勐踹瘸子那条好腿,「再怎么去改变自己的外形,也改变不了他离开你的事实~」 第101页 言子星:「……」 言慕寒:「这么冷的天,要是能抱着对象睡觉该多暖和~」 第71章 大手一挥掀开被子 面对他们的调侃,言子星哭丧着指着染酒骂,「你还带头调侃我!我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起身离开客厅,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落寞的背影孤独又凄凉。 言慕寒和染酒对视一眼,染酒还没来得及开口,言慕寒率先一步,「你太过分了!快去安慰他。」 「???」 染酒:「姑父你脸呢?」 言慕寒:「在这呢。」 「……」 染酒来到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柜上的小夜灯还亮着,对着床上鼓起来的那一坨肉问: 「很伤心吗?」 漫长的沉默…… 染酒站在那一时感到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中午乐商约我吃饭,然后他还带着他哥哥,是京城闻家的闻卓宇……」 「哦……」 短小精悍的回答,和言子星的xx一样。 两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了解对方的脾性,对方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颜色的屎,只要言子星还愿意说话,哪怕再短小精悍,也是有挽回的机会的。 染酒一个健步跑过去,一个鱼打挺跳上床,直接把言子星弹飞,还不等小飞人反应,一把抱住他将其压在身下,牵制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膝盖半跪在他的腰侧。 言子星慌忙的挣扎,察觉到自己呈现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躺着,老脸顿时一红,「你有病啊?你想干嘛?」 染酒抿唇一笑,「哥哥不要生气嘛~」 言子星被他灼热的眼神弄得羞耻到不行,「滚开,不要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染酒嘴角微勾,空出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男人,你是在欲擒故纵么?」 言子星抬起膝盖奋力向上一顶,染酒连忙躲开,滚到一旁惊唿好险,「差点就断子绝孙了!」 罪魁祸首强忍住笑,傲娇的翻白眼,「断了就断了,反正又用不上。」 染酒切一声,「虽然用不上,但是能让你自卑。」 「屁!」言子星激动:「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比你大的比比皆是!」 「跟你比那肯定绰绰有余。」 「滚,出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哥哥~不要嘛~」 「好噁心啊……」言子星一脸嫌弃,「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不会被夺舍了吧?」 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你可不能仗着自己脑袋有问题就为所欲为昂……我可是会叫的!」 染酒一脸邪魅的看着他,「哥哥你想怎么叫啊?」 「……」 染酒:「哥哥你都成寡妇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再守活寡呢……唔!」 言子星伸手煳他一脸,「你要是有病就去找兽医,别在这里祸害我。」 顺手一推,将人推开一些。 染酒趴在床上,两个雪白的小脚丫还光着,不断晃悠。 言子星整理着弄乱的被子,自己盖好,也给染酒盖好。 「说吧,你怎么了?」 染酒疑惑:「什么怎么了?」 言子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过。」 「我难过吗?」染酒自问自答:「我没有难过啊,你看不出来我很开心吗?」 「诶哟喂,你还真觉得自己演技很好?」言子星望着他,半晌才回答,「当年你知道自己不是舅舅舅妈亲生儿子的时候,也像刚才那样在我房间里发疯。」 「……」 「小心思隐藏不了的,就跟我在你面前一样。我们之间彼此都是透明的,任何的波动都能感知到,所以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说吧。」 明明是很肉麻的话,却被言子星这么直白的说出口,倒是让染酒有些不好意思,显现出娇羞的神情。 他这幅死样子换来言子星的辱骂,「有病吧你……这辈子真没见过有你一样噁心的!」 染酒反驳:「刚才姑父就差扭成蛆,也不见你说话!」 言子星点头表示有道理,「他是第一,你是第二。」 「……」 言子星:「你说中午你见到京城闻家的大少爷闻卓宇,你想告诉我什么?」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染酒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言子星说:「你是想告诉我,闻时晏是闻卓宇的弟弟,京城闻家的小少爷,是吗?」 染酒侧头看他,有些疑惑,「你知道?」 他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你和他分手是因为这个?」 「也不全是,」言子星认真的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你可以夸我听劝。」 「你拉倒吧,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我信啊,为什么不信?」 染酒:「之前劝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分,还什么天腚良缘的,这突然就茅塞顿开……是个人都不会信。」 「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你就当我想通了。」 染酒还是不信,「你真的想通了?」 「对。」 「就因为他是京城闻家小少爷?」 「……也不全是。」 染酒差点一巴掌往他脸上招唿,「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全?需不需要我一拳头让你清醒一下?」 第102页 言子星嘿嘿一笑,「明天再说吧,我好睏想睡觉。」 说完,直接往后栽倒,大手一挥掀开被子,把头埋进去。 染酒:「明天去幻影么?」 「我明天头痛,去不了。」 「……」 房间里安静好久好久,有种棺材板和尚的宁静与安详。 小夜灯被关掉,身旁人进被窝的动作也轻手轻脚的,生怕将人弄醒。 黑暗中,言子星睁开眼睛,他凝望着黑夜,没有意思哀嚎,被子里空气有些稀薄,待久了让人感到唿吸不畅,如同不对等的恋爱关系,令人窒息。 染酒永远都不会知道,绑架他的人是闻时晏,他也不知道言子星为何会和闻时晏分手。 想到这里,言子星就感到脑袋突突的疼,算了,不想了,还是去睡觉吧。 安静的黑夜,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正要跨过与梦境的交界之处,房间突然闪过一道亮光,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身旁人虎躯一震,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染酒连忙抓着言子星的肩膀,强行将人翻身,言子星像个躺在热锅板上的煎饼,一脸懵逼的任他所为,正打算出口成脏,一个硕大的身躯钻入自己的怀抱。 染酒骨架小,也没多少肉,看着小巧的一个,单手就能扛起的那种,奈何言子星和他的体型没相差多少,这么一撞,差点装出内伤。 「哥哥我好怕!!!」 言子星:「……」装的一点都不像! 为了能睡个好觉,身为哥哥就不和他计较,兄爱如细水,伸出手拍拍他的背。 「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染酒探出一个头,「哥哥,你会保佑我吗?」 「是保护不是保佑!」 第72章 闻卓宇 雨夜中的古风凉亭带着凉意,闻卓宇让人将捲帘放下,挡住外面的风雨,盆中的炭火点燃已经有些时日,整个凉亭中暖烘烘的。 楚俞脱下外衣递给苏烟,抬步走向闻卓宇所在的位置。 「纪总来的正是时候,刚泡好的茶。」 楚俞坐在一张古桌前,「想不到闻大少爷如此有雅兴,竟在这寸土寸金的位置建造一座古色古香的别院。」 闻卓宇将茶杯放到他面前,「纪总可是多伦唯亚公司的董事长,什么稀罕物没见过,竟然会觉得我这小别院惊奇。」 「稀罕物见过不少,闻大少爷这样的情种倒是没见过几个。」 楚俞拿起茶杯,对准茶几上的蜡烛散发出来的光照,仔细观察透过茶杯茶水呈现出来的晶莹剔透。 「茶杯不错,茶也是好茶。」 闻卓宇笑而不语,浅尝杯中茶水后,开口道:「这茶是在『禁闭』拍卖会买下的,不是什么名贵物,这茶具嘛……不知道见多识广的纪总知不知道产自何地?」 楚俞轻轻放下茶杯,「闻大少爷不妨有话直说。」 「这套茶具产自景城,出自一位已经隐退的大师之手,千金难求,前些日子在外游玩,无意间遇见,费了好些功夫才弄到手。」 闻卓宇微微一笑,明明三十岁的年纪,却有着花甲之年的成熟稳重。 「得到这套茶具的同时,听见一个故事,不知道纪总有没有兴趣听听?」 不等楚俞回答,他先自顾自的讲述。 「据说这位大师在退隐之前,完成的茶具有两套,一套是用高白瓷泥制作成,就是今天在这里的这套,其特点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另外一套是用紫泥制成……目前我还没见过,没办法同纪总讲解。」 说完,又给楚俞倒茶。 「那位卖我茶盏的先生看我喜欢收藏茶具,又与他有缘,将另一套茶具的信息告诉了我,说当年老先生把另外一套茶具卖给满城的一位姓季的孩童,算算年纪,应该有二十七岁。」 楚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么晚了,闻大少爷泡这么浓的茶,想必不是邀我来听故事这么简单。」 「纪总不喜欢浓茶吗?」 闻卓宇轻笑一声,「能买下那套茶具的绝非普通家庭的孩子,可满城季姓的世家,好像……就只有一个。」 楚俞垂眸品茶,淡淡道:「闻大少爷的语言艺术值得我好好学习。」 「看来纪总猜到了。」闻卓宇:「不过季家小少爷和我家乐商一样的年纪,那时他才两岁,话都说不利索,想来买茶壶的人不是他。我又查了季家其他几位小辈,好像没有符合年纪的人。这就奇怪……」 「纪总今年多大?」他问。 楚俞淡淡开口,「二十七。」 闻卓宇:「我听闻纪总是满城人?」 「对。」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闻卓宇多么惊讶,漫不经心的点头,轻描淡写道:「我没想到纪总会这么大方的承认。」 「承认又如何,」楚俞对着唇边的茶轻轻吹凉,「闻大少爷都能找到肖定道的藏身地点,这些小事自然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看来我在纪总面前也是一个透明人。」闻卓宇将茶杯轻轻放下,「那我就不和纪总卖关子,我想要季老爷子手中的茶盏。」 楚俞抬眸,漆黑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冷厉,仿佛是能够将人吞噬黑洞,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周围的空气都下降几分,语气却是轻快的。 「我若是不给呢?」 第103页 「那纪总就别怪我明抢了。」 楚俞:「这样的话,闻大少爷可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冷风吹起帘帐,偷偷流进亭子,炭火燃烧着,依旧让周围暖和,白色茶盏里面的浓茶不再冒热气。 楚俞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闻卓宇盯着那杯凉透的茶,没有察觉到乐商已经来到身边。 回神,收起冷峻的面容,温柔一笑,「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小心着凉。」 乐商将手中暖烘烘的热水袋递给他看,表示自己是暖和的。 「哥哥想要季爷爷的紫砂壶,为什么不直接和季爷爷说,要和纪总说呢?」 闻卓宇轻轻地在他的鼻子上刮一下,「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当然听不懂。」 「可是哥哥,你要是真的喜欢紫砂壶,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去一趟景城,我亲手给你做一个怎么样?」 「好啊。」 「那……」他眨巴眨巴着蓝绿色的大眼睛,抿唇欲言又止的模样显得他更加的懵懂,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那你能不能别为了一套紫砂茶具去伤害染酒和他的家人好不好?」 闻卓宇捏他的脸,安慰他,「我不要他的紫砂壶。」 听见他的回答,乐商重重的松一口气,「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闻卓宇点点头,「快去睡觉吧。」 「好嘞。」说着正要起身,结果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哥哥不睡觉吗?」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和荔枝先睡吧。」 荔枝是乐商之前养的小泰迪,后来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就再也没有醒来,乐商伤心了好一阵,后来闻卓宇就找人按照荔枝的模样做了一只大小相同的玩偶。 这只玩偶也叫荔枝,乐商要天天抱着他睡觉。 看着乐商一蹦一跳离开的身影,闻卓宇眼眸中的温柔渐渐消失,直至变得锋芒,低声道:「我会让那些带给你灾难的人,付出代价。」 —— —— 註:紫砂壶是年幼时的楚俞送给爷爷的礼物,这份礼物代表着楚俞内心深处尚存的最后一丝余温和人性,同时也是他的心结。 前期对楚俞生病做了铺垫,唯一能唤醒他温存的人是在父母全部爱意中成长的染酒,但是他对染酒的情感又很复杂,里面有亲情有爱情。 楚俞明明知道家人就在满城,而他也一直在满城,却没有和家人相认,说明有什么东西阻止他与家人相认。 把楚俞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多伦唯亚,解铃还须繫铃人,闻卓宇说想要紫砂壶,是想要楚俞的心结,想要紫砂壶最终的意思是想要多伦唯亚。 第73章 言子星出国提上日程 言子星出国提上日程,寒雪夫妇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言子星却说有许多的东西要收拾,在房间里磨磨蹭蹭。 磨蹭两天后,季听雪忍无可忍,直接牵制住他命运的后劲,将人从房间里提熘出来。 言子星挣扎,「妈妈妈妈,我衣服还没有收拾呢。」 这套在季听雪面前一点都不好使,「不用收拾,下飞机我直接给你买新的。」 「我喜欢穿旧的,我恋旧的妈妈……你知道的。」 季听雪死命拽着他,「不,我不知道。」 言子星眨巴着大眼睛,眼底流露出委屈的神情,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妈妈~」 最后季听雪还是妥协,给他最后两个小时收拾东西的时间,吃完午饭就直接出门,没有任何换回的余地。 倒不是言子星的笑容有多么的让人心软,只是季听雪实在受不了他那个眼神。 母子二人斗智斗勇多年,一直都未曾分出胜负。 在言子星小时候,季听雪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人弄哭,她觉得把傻儿子弄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后来,言子星渐渐长大,没有小时候爱哭,她也就觉得没意思。 长大后的言子星告诉她,在社会上,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不爱哭的言子星变成了一个话痨,成天没事就是喊妈妈,吃饭的时候喊,上厕所的时候喊,洗澡的时候喊,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喊…… 季听雪忍无可忍,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办法。 那天清晨,她是在小言子星喊「妈妈」的声音中吵醒,她直接一个枕头砸过去。 很可惜,没砸到。 小言子星迈着小短腿爬上床,坐在她的肚子上,嘟囔着小嘴,说话软软糯糯的,「妈妈~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 季听雪直接一个鲤鱼打挺把小言同志踹翻在床上,撩开挡在脸上的长髮,直视傻儿子的眼睛,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人这一辈子,只能喊一万次妈妈,要是喊完了,妈妈就死了你知道吗?」 看见傻儿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的模样,季听雪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得逞,自此,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 作为目前在国内和亲爱的染酒吃的最后一顿午餐,言子星尤其的珍惜,亲自夹起一块粉蒸肉放到染酒的碗里。 平日里的粉蒸肉是言子星的最爱,每次最大的都是往自己的嗓子眼里塞,真的是头一次给染酒夹粉蒸肉。 染酒看着碗里那么大一块粉蒸肉陷入沉思,抬起的眼眸里透露着一丝警惕,灵魂发问: 「你是不是下毒了?」 第104页 言子星啧一声,「你怎么说话的?我特地给你挑的这么大一块!」 染酒还是不太敢吃,内心没有丝毫的挣扎,把粉蒸肉夹给言慕寒。 言慕寒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一块肉,「咋了?」 染酒扬扬下巴,「子星哥哥特地给你挑的,没毒,吃吧。」 言慕寒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样会让我们觉得你星哥平日里苛待你。」 「怎么会呢。」染酒立马跳出来澄清,「我星哥是个很好的人,经常扶老奶奶闯红灯。」 低头吃肉的言子星:「……」 染酒:「星哥每天还背诗呢,经常背的就是『红豆生男模』。」 言子星:「???」 染酒继续爆料,「他上次喝醉酒,还要跟我离婚来着。」 言子星抓着鸡腿就往他嘴里塞,「你闭嘴吧,别让我一路上走得都不安生。」 两个儿子在打打闹闹,两位父亲却在讨论着正事。 言慕寒和季听雪这次出国,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这次还带上了言子星,归期未定,公司里没处理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人去做,不过需要一个验查工作的人。 他打算让季伽勛去做。 季南与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可以锻鍊小辈的能力,正打算答应时,便听见染酒轻轻咳嗽的声音。 季南与淡淡撇他一眼。 染酒清清嗓子,开口道:「爸爸,我觉得有时候不能总盯着一个人看,也要看看其他人。」 季南与挑眉,「你有更好的人选推荐?」 染酒拍拍胸脯,「我啊。」 言子星探出一个头,「干哈?你想去做视察工作?」 染酒扬起高昂的下巴,回答:「是的。」 「切。」表哥沖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灵魂发问:「你去公司上班?你去那里抖腿还差不多。」 染酒:「别看不起人!」 言子星给他夹一块豆腐,「你还是先管好咱们的酒吧吧,别等我回来都不姓季,到时候那就是无路可走。」 「不。」染酒反驳他,「还有死路一条。」 言子星:「……」 「滚蛋!」染酒把碗里的豆腐塞进言子星嘴里,「别把不喜欢吃的东西夹给我。」 他们吵架的片段,季南与和言慕寒已经商量出对策,同意这次的视察工作交给染酒。 染酒冲着言子星扬起高傲的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言子星喝一口水,「看着这么欠揍的脸,突然理解为啥我妈小时候总给我一脚踹飞。」 午饭吃完之后,言子星没有再挣扎的藉口,只能回房间拿自己的行李,顺便还把染酒一同拉上去。 染酒吐槽:「你真是名副其实的细狗,就这么点东西还要叫我过来帮你搬。」 「怎么了?帮你亲爱的哥哥搬东西你都不愿意吗?」 「怎么会呢。」染酒转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我怎么会捨得让我亲爱的哥哥提这么重的行李呢~」 「你笑的好淫盪啊。」 染酒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念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见不到你,我今天就不和你计较屡次冒犯我的事情!」 「感谢我亲爱的弟弟这么大度,愿意原谅我。」 染酒哼哼道:「知道就好。」 季听雪和言慕寒正在花园里把东西搬到车上,也没有理会还在房间里唠嗑的兄弟二人。 从房间到花园的路程不是很远,东西也不是很重,他们两个各搬一个,一前一后的走着。 染酒:「你的小夜灯带上没?」 言子星:「带了。」 染酒:「你最喜欢的那条小黄鸭内裤塞进去没?」 言子星:「带了。」 「痔疮膏呢,这个药是专用专治的,国外不一定有,你记得带。」 「好……」 「痔疮坐垫呢?」 「带了。」 「你那个仙人掌水杯呢?」 「这个没有。」 还不等染酒再次开口,言子星直接打断他,「你烦不烦?你今天咋这么多话呢?田螺姑娘都没你能操劳,你是不是福寿螺幻化出来的田螺姑娘?」 站在身后的染酒听见他吐槽自己,恨不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后来想想,担心把人的痔疮踹破,也就忍住这股冲动。 动手未遂只能动嘴,「你爱带不带!」 没走几步,染酒又说:「我送你的项鍊带了没?」 「带了。」言子星说:「在我脖子上。」 「你别摘昂,能保命的。」 刚下楼梯,顾伯就走过来将二人手中的行李搬走。 季南与和简兮都在花园里帮忙,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言子星轻怕他的肩膀,「知道你留恋哥,别紧张,我又不是不回来,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来都没有分开过,最长的也就是染酒出国留学的那三年,这才刚回国几个月,言子星又要去国外,仿佛以后的日子里,他们都没有很长时间的交集。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们生活的轨迹重叠一般。 染酒用力往他肩膀上撞,「干嘛学我说话?」 言子星耸耸肩,「你现在理解当年我送你出国时候的心情吧?」 染酒切一声,「我才没理解。」 第105页 「我的私房钱在我手办盒里,目前我只有这么点,你悠着点花,花光了我可没办法给你补给昂。」 染酒嗤笑一声,「就只有一点点还好意思留给我?我才看不上。」 「咱们穷的不相上下,我就只有这么多,你看不上也得看上。」 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 言子星:「我走之后,晚上就你一个人睡觉,你别害怕哈。」 染酒死鸭子嘴硬,「我害怕个毛线,我妈说了,世界上没有鬼。」 「是是是,大半夜睡觉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东西飘过别害怕。」 「其实我觉得穿白裙子的不可怕。」染酒嘿嘿一笑,「穿着红嫁衣绣花鞋的才可怕。」 「……你可以拿西式玩我,但不能拿中式吓我!」言子星说。 染酒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坏鬼早就下地狱了,好鬼不会主动找你。」 言子星看着他,脸上透露着匪夷所思,「我们的位置是不是互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讨论世界上有没有鬼的时候是你安慰我?」 染酒挑了挑他的下巴,「你想想,在深夜的巷子里,是女鬼可怕,还是醉汉可怕?」 言子星想也不想选择后者。 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言子星和季南与简兮一一道别,在上车之前,他突然转身抱住染酒。 明明什么都没说,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对对方的不舍。 季听雪含着棒棒糖,「你两怎么跟生离死别一样?以后又不是见不到,干嘛非得搞得这么煽情?」 言慕寒关上后车门,和他们打过招唿后坐上副驾驶,朝着他们挥手,「我们走了。」 染酒和前几次一样同他们挥手道别,不过这次身旁空落落的,少了一个熟悉的身体。 如果在以前,看不到汽车尾气之后,他就会和言子星说,「别哭,熊就该有个熊样,今天晚上咱们去外面吃顿好的。」 这次,在外面吃香喝辣的人,只有他一个,以后也都是他一个人。 第74章 整顿职场 给秋天最后一杯奶茶结帐,穿着黑色冲锋衣的染酒走出奶茶店。 满城的冬天很少下雪,更多的是雨夹雪,今天外面的天气不好,也不算太坏,没有下雨,乌云很厚,空气温度很低,吸进鼻子里很难受。 将围巾罩在脸上,挡住想要钻进衣领的寒风,要走十几分钟才到公司楼下。 刚走进大厅,温暖就将他一整个包裹住,这种感觉很舒服。 找到一个不错的角度给奶茶拍个照,成功发送给言子星,配文:【死丫头想我没?秋天里的最后一杯奶茶,记得喝哟(*^▽^*)】 等电梯的空隙,看见对方的回覆:【请停止你这种危险的行为!】 【丫头今天醒来的挺早】 【一大早就看见你信息的我该有多晦气[○`Д′ ○]】 染酒轻轻一笑,同时电梯从地下室升到一楼,把手机揣入口袋,看见电梯里挤满人,染酒心中感慨,踩点上班的人可真多。 抬脚准备进去,肩膀被人摁住,最后往后一拉,染酒还没反应过来,拉他的人带着一个啤酒肚四肢肥厚的男人走进去。 电梯里人本来就多,一下紧进两个,已经没有染酒的位置。 染酒一巴掌拍在门上,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瞪着电梯里面的两个人,冷声道:「出来。」 胖男人一脸心高气傲地保持沉默,站在他身旁的贼眉鼠眼率先开口,「电梯人满了,你坐下一趟。」 染酒丝毫不惯着,「我先来的,要坐下一趟的也是你们吧?」 贼眉鼠眼见势不对,清清嗓子,开口介绍:「这是我们领导,年轻人要懂得谦让。」 本来就是踩点上班,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打卡,只要能关上电梯门,电梯里的其他人压根就不管坐下一趟的倒霉鬼是谁,纷纷开口劝,「对啊,都要迟到了,你就坐下一趟嘛。」 只要没有道德,就不存在道德绑架,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这句话让酒铭记于心。 他淡淡一笑,看二人的眼神满是不屑,「我管你什么领导,你们俩今天要是不下来,那大家都给我迟到!」 死胖子指着他,「你……」 染酒歪头看他,「距离打卡结束还有两分钟。」 这句话让电梯里其他人都产生危机,纷纷指责贼眉鼠眼和死胖子。 「快下去吧,别因为你两个人让我们所有人都陪你扣工资。」 「是啊是啊,你不是领导吗,为什么要跟我们这种小员工抢打卡全勤呢?」 「快下去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梯开始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谴责声音越来越多,贼眉鼠眼和死胖子只能灰熘熘的下电梯。 染酒面无表情的瞥他们一眼,进电梯后略带挑衅的看着他们。 他通过流程,成为普通员工在言慕寒的公司做视察工作两个月,差不多摸透这里面的情况。 工作人员懒散没有上进心,工作环境没有氛围,小组之间没有默契,有功劳争前恐后,有责任各推其责,无能者无所求,求巧者劳而智者忧。 用四个字概括 ——一盘散沙 在工位上坐下,打开桌上型电脑,奶茶还没来得及喝,凳子没来得及坐热,坐在旁边的同事突然探出一个脑壳,「有空么,帮我……」 第106页 「没空。」染酒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女人摆摆手,「诶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去楼下帮我拿个快递,谢谢啦。」 染酒喝一口奶茶,「这有啥谢的,我没打算帮。」 「……」 女人无语片刻,大脑快速闪过想出对策,烈焰红唇一张一合,「你这样会没朋友的,他们都说你很难相处,也就只有我……」 「你才知道?」染酒转头看她,「你就应该听他们的。」 听见这话,女人咬着牙,像一只乌龟一样把脑袋缩回去。 大学毕业后就在这里上班,已经工作五年,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这么多年来她常常用这个方法让新来的人帮自己拿快递,头一次在染酒这里栽跟头,不满意直接就在脸上挂着。 染酒无视她脸上卡秃噜皮的粉,低头恢復言子星的信息。 这些天他不但要回死丫头的信息,还要把工作汇报整理成文件ppt,一份发给言慕寒,一份发给季南与。 起初每天完成主管发布的任务,还要记录工作日程,染酒有些吃力,习惯后就好很多,在花费的时间方面一天比一天少。 明天是周末,要是赶在今天把工作完成,明天就能去幻影看看,想到这里,染酒工作的动力立马又耸立起来。 两个小时后,染酒将整理好的文件列印出来,等待机器列印的时间里,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站在房间中央。 是部门主管。 她拍拍巴掌,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杂七杂八的事情,抬头看向她。 女主管一副很正经的模样站在那里,见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清清嗓子,「是这样的,这个周末我们部门组织团建,每个人交八百。」 「八百?!」一个同事不小心说漏嘴,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女主管依旧保持着微笑,对刚才的声音充耳不闻。 有他一个捂嘴的,就有无数个捂嘴的,明明对周末团建以及团建收费很不满意,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各个都保持着沉默,等待出头鸟的出现。 很显然,所有人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整个科室安静如鸡,只剩下印表机列印文件的声音。 染酒淡淡一笑,低声喃喃,「是吃什么大餐啊,一人交八百,直接抢得了。」 女主管说:「大家怎么都不说话?有什么建议可一提出来。」 染酒头也不抬,举手建议,「我建议取消。」 仿佛没料到真的有人会提出意见,女主管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刚才还眉开眼笑,听见这话后,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女主管的声音变得冷厉,「你在教我做事?」 染酒坦诚道:「没有啊,我只是提意见。」 女主管红唇紧抿,死死的咬住后槽牙,看见染酒的目光有些阴翳,一字一顿道:「其他人还有什么建议吗?」 「我也建议取消。」 有出头鸟后,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说要取消,办公室顿时吵成一片,女主管的火气噌的一下冒出三丈高,直接将手中的文件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办公室里安静如鸡。 女主管抱胸立在原地,语气很是强硬,「这周周末团建,谁都不能缺席,每个人交八百,下班之前交齐。还有,今天的工作要是没做完,每个人都得留下来加班!」 女主管刚离开,工作室内的员工们就收到大量的工作信息,顿时一片哀嚎声。 染酒整理好列印好的文件,往工位走去,结果一个男的端着水杯直接往他身上撞,杯子里的水都洒在文件上,文件直接报废。 男人毫无歉意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染酒抖掉文件上面的水,抬眸看他,「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男人手中拿着五百毫升的大水杯,不屑地看着他,「那对不起总可以了吧?」 「你……」 染酒还没来得及反驳,另外一个女人站出来说:「人家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对啊,你还想怎样?」男人的语气带着挑衅。 染酒的余光中瞥见今早要自己拿快递的女人正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心中瞭然。 男人手中抱着笔记本电脑,染酒看准时机一巴掌拍掉他手中的水杯,力道和角度很巧妙,剩余的水泼在男人怀中的笔记本电脑上。 剩余的水不少,精巧的泼在电脑上。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染酒望着他,嘴角微勾露出挑衅的笑容,「不好意思,手滑了。」 男人连忙打开电脑,结果电脑上面显示蓝屏,还在不断的跳跃画面,随后滋的一声灭了,这是直接报废的节奏。 「我这里面还有没备份的文件!你故意的!」 染酒挑了挑眉,「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你!」男人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睛瞪得老大,说话语无伦次,「你等着!」 男人撂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染酒重新列印文件的同时听见周边的同事窃窃私语。 「他竟然敢惹言麟!胆子挺大啊。」 「谁说不是,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天选之子,来这学习别人整顿职场呢。」 「这言麟可是董事长的亲戚,估计有他好果子吃。」 这些话染酒充耳不闻,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只要完成今天的工作,就有时间处理酒吧的事情。 第107页 到点下班,染酒关掉电脑,收拾好桌面,顺便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带走,人还没有走出五米远,就被人拦下。 这已经是第五次遇见这种事情,染酒都想直接一巴掌甩那人脸上。 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干嘛?」 拦下他的人四五十岁的模样,头顶有成为地中海的趋势,大脸盘子兜不住三层下巴,略显肥厚的脸上满是压榨新人的丑恶。 「你怎么到点就下班?」 染酒都要无语死了,为什么总有人问一些没屁眼的问题? 贡献出藏在心底最后一份耐心,回答:「因为到点了。」 「那为什么你不加班?」傻逼问。 「因为下班了。」 「那为什么其他同事还没下班?」 染酒:「因为他们在加班。」 「那为什么你不加班?」 染酒淡淡道:「因为不想。」 「为什么不想?有什么比加班还要重要?」 染酒轻轻一笑,「劳动法。」 第75章 一场酣畅淋漓的进食 「那些人好莫名其妙呀,为什么总是针对你呢?」 简兮把挑掉鱼刺的鱼肉夹到染酒碗里,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这一个月里天天都是这样的吗?」 染酒边吃鱼肉边点头,「反正就是很奇怪,我在公司待的前两个星期都没什么事儿,就是从上个星期开始的。」 简兮:「估计前两个星期就是摸你的底细,觉得你没什么背景,又仗着你是刚入社会的小青年,故意嘚着你欺负。」 染酒说:「我工位旁边那个男的新交了个女朋友,是我们部门的,那女的还要我跟她换位置,说什么『我想挨着我男朋友坐』。」 「你答应了?」简兮问。 染酒摇头,「没有,我说『我也想挨着你男朋友坐』。」 简兮没忍住笑出声。 「还有,我真的觉得他们脑子有问题。」染酒继续说:「有一次我旁边那个女的和另外一个女的聊天,说到不该说的,让我出去迴避一下。我觉得好奇怪,她们要讲悄悄话,干嘛要我迴避啊?」 简兮点头表示同意,「我也觉得他们好奇怪,莫名其妙的,难怪这公司发展不起来。」 「上次我喝可乐,中途去上厕所,再回来就有人在我桌上放了一张纸条,说我喝可乐吵到别人,让我别喝。」 「……然后呢?」 「然后我第二天直接提了两升可乐,慢慢喝,喝不完就在那弄出气泡,吵死他们!」 母子俩聊着天吃着饭,染酒问:「爸爸今天几点回来?」 简兮:「没说诶,他只说不回来吃饭,等下我们去给他送晚饭吧。」 —— 房间已经五个多小时没有通风,有些闷,还瀰漫着一些难闻的腥味,乐商在闻卓宇怀中熟睡着,贴在背窝的手还在轻拍哄着。 乐商很喜欢抱着他,每次结束后都要抱着他才能睡着,小小的一只缩在他怀里,貌似很有安全感。 昏暗的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怀中人的唿吸声,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孤独的召唤。 闻卓宇试着收回手,观察到乐商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放开他,带上手机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小时工阿姨已经离开,桌上还有做好没来得及吃的晚餐,闻卓宇只是淡淡扫一眼,就知道全是乐商爱吃的。 拿出手机接听电话。 「找到了?」 屋子里有些凉,即便没有开窗户,还是能感受到阵阵寒意,打开客厅的中央空调,坐在沙发上,展开摆在茶几上的茶具。 「要是他那么容易被你们抓到,他就不是肖定道。」 面无表情的和电话那头说话,泡茶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他在纪楚俞手上被折磨那么长时间,一旦抓住机会跑出去,一定会购买大量的止痛药和白面,你去盯着这两个渠道,定能找到他的踪迹。 我会尽量帮你们拖住他,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电话挂断的很干脆,浓郁的茶香飘满整个客厅,闻卓宇点燃一根烟,却没有抽。 他不喜欢抽菸,却很喜欢闻尼古丁燃烧产生出的味道,这样的味道能让他头脑的清醒,每次他很烦躁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哥哥,你怎么还不睡呀?」 客厅多出一个光着脚的乐商。 他穿着宽松的t恤,雪白细长的腿搂在外面,手上牵着荔枝,衣服领口往一边偏,打着哈欠一边揉眼睛一边朝着他走来,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在闻卓宇考虑是拿衣服披在他身上,还是给他那一双拖鞋的时间,乐商已经坐在沙发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闻卓宇拿起沙发上的小毯子盖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问他:「怎么醒来了?」 闻卓宇年轻气盛身体棒,整个人跟个暖炉似得,乐商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取暖。 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要强撑着,显得他整个人都呆呆的。 「好冷,冷醒了,听见外面有声音,就出来看看。」 闻卓宇摸摸他的头,「晚上没有吃东西,饿不饿?」 乐商点点头,「有点。」 「想吃什么?」闻卓宇问他。 乐商露出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我想吃哥哥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第108页 「可以。」闻卓宇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不过你得先回房间穿好衣服。」 「可以。」乐商也答应的很爽快,「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 闻卓宇勾唇一笑,问他,「面太细了,吃点别的?」 突然的黄腔让乐商羞红脸,轻咬着嘴唇委屈地睁着双眼,责备他道:「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闻卓宇无辜,「我哪样了?」 「你还装无辜?」乐商气鼓鼓的看着他,「这么玩儿是吧?」 闻卓宇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表演,「你想怎样?」 只见乐商接过他手中快要燃尽的菸头,单手扶着他的肩膀站起身,一只脚半跪在他的腿上,夹着菸头的手轻轻挑起闻卓宇的下巴。 闻卓宇的眼睛紧跟着他的动作,配合他抬起头,上扬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兴奋。 菸草上的星火渐渐燃烧,乐商将最后一段菸草抽完,缓缓吐出的白烟将二人团团围住,周围仿佛覆盖上一层朦胧的薄纱,产生让人兴奋的作用。 乐商微微低头,触碰到对方的鼻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他的喉结上滑行,就像是一条早已熟悉全部道路的蛇。 「宝贝儿……」 闻卓宇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乐商的手指抵在他的喉结上,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震动。 「你是喜欢我叫你哥哥,还是叫老公?」 乐商微微一笑,明明仗着一张无比清纯的脸,说出来的话却很是撩人,仿佛用羽毛在心尖上挠了一下,不痛不痒,很是难受。 闻卓宇一把搂住他的腰,下巴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那颗踊跃跳动的心脏,「叫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叫出来的。」 「嘘……」乐商将食指放在他的嘴唇上,眼底含笑与他商量,「那今天是我的乐声表演,哥哥不要发出声音哦。」 闻卓宇看他的眼神带着渴求,像一个忠诚的信徒在看向他的神明,明知眼前的温柔乡是深渊,却还是要一意孤行甘愿坠入深渊。 微张开双唇,接住落下的亲吻,从理智到最后的情不自禁。 一场酣畅淋漓的进食。 第76章 不愧是亲父子 最近季南与有些忙,染酒也有好些时间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出了问题,他们带着饭盒来到董事长办公室时,他们还在开会。 简兮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染酒一屁股坐在总裁专属办公椅上,等得无聊手没下停,摸摸牛顿摆球永动机,碰碰一家三口的照片,又手欠的揪下一片绿植。 半个小时过去,染酒靠在椅子上旋转着,「怎么还没结束啊,汤都要凉了,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站起身,简兮还没来得及阻止人就已经走出办公室。 公司没有强制加班的规定,就算要加班也会有加班费,这个点除了一些重要部门的人员留在公司,其他人都差不多离开。 染酒在高层会议室里转了几圈,并没有看到开会的人员,会议室里也没有开过暖气的痕迹,染酒觉得奇怪。 能让季南与加班,想必公司出了很大的问题,其他股东和负责人应该也在场,可他除了董事长助理,没有看到其他人。 回到办公室,把会议室里没人的事情告诉简兮,简兮也觉得奇怪,「会议室没人?不是说在开会吗?」 他说不知道,然后坐在董事长办公椅上,手指摆弄桌上的永动机。 突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小时候和言子星在公司玩捉迷藏,自己跑进一个很黑的办公室里,言子星没有找到他。 后来言子星问他躲在哪里,他却说那是自己的秘密基地,不能告诉别人。 那个办公室不是很大,没有窗户,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基本上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里面只有电脑电话和一些堆积如山的文件 办公室的入口在哪来着…… —— 「我们只有肖定道二十年前的照片,如今他的相貌有了很大改变,我们的人没有认出他,让他坐上前往东南亚的轮船上。」 季南与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穿着黑衣带着黑帽,整张脸包的严严实实的人,问:「这几年我们的势力全在北美那边,一旦他逃去东南亚,我们将很难再找到他。」 蒙面人说:「他去东南亚肯定会去找觞伊余党,或许这也算是一个出发点。」 「觞伊垮台后,东南亚是邬胤泽的地盘,我们的人进不去。」季南与说。 蒙面人:「三年前邬胤泽就颁布禁粉令,肖定道是个瘾君子,除了投奔觞伊余孽,他没有地方可以去。除了我们,还有一大帮人想要找到他。」 桌上放着肖定道的照片,那是一张老态又兇恶的脸,白眼球多于黑眼球,凶神恶煞的模样能把小孩儿吓哭。 蒙面人又说:「或许……我们可以和闻家大小闻孟音姐合作。」 「你当年救下的乐家小儿听说回了满城,还带着闻家大少爷。」蒙面人说:「他带着闻卓宇回满城,目的再明显不过。也不知道他给闻卓宇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闻卓宇心甘情愿的把本该可以置身事外的闻家拉下水。」 他又说:「闻孟音表面上和闻卓宇是亲兄妹,和和睦睦一家亲,实际上她早就对自己哥哥不满,暗地里养自己的势力,就是想把闻卓宇从神坛上拽下来,肖定道的出现,就是天降馅饼的好时机。」 第109页 「闻卓宇早已和多伦唯亚内部人员合作,这一举动无疑是将闻家推入风口浪尖,闻孟音不可能坐视不管,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季南与:「你怎么能保证她一定会和我们联手?毕竟她有更好的选择。」 「她有更好的选择,你有更好的选择么?」蒙面人冷笑一声,「多伦唯亚内部程序早已支离破碎,虽是如此,但也不代表是个人都能挤进去分一杯羹,闻孟音年纪轻轻就有能力在闻卓宇的眼皮子底下养势力,在多伦唯亚的眼线比你想的要多得多,若非闻家在意她的性别,以她的实力,若干年后可不比闻卓宇差。」 「季总,要把握好机会,如若不能在你这里讨到好处,我可就要去找别人,毕竟除了我,你在多伦唯亚还有其他人脉吗?」 「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 季南与轻轻一笑,面对蒙面人的威胁丝毫不畏惧,从容不迫的模样让蒙面人微微一怔。 季南与和他合作这么多年,他能感受到对方说话的变化,即便对方使用变声器改变声音,却始终不能改变核心,或许是年龄和阅歷的优势,季南与还是猜出他的身份。 「你不是他吧?」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半晌,季南与才开口。 「以前他明里暗里会和我透露一些有用的消息,我们只是利益关系,我花钱,他办事,他从来都不会明确自己的立场,更不会直白的说出让我去找谁帮忙这种话,而你,上来就替我做决定,还威胁我必须和闻孟音合作……」 「从一开始你就表现出为我着想的样子,你的破绽太明显了。」 对方把整张脸包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他的神情,季南与像是有透视眼一般,透过层层叠叠的遮脸布,看出对方紧张的神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闻孟音的人吧。」他淡淡道:「看的出来你很想找到肖定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而是要把闻孟音推出来……你在帮闻孟音?」 对面沉默半晌,蒙面人干笑两声,「你很聪明。」 季南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是你太愚蠢。」 「你太了解多伦唯亚内部,按道理来讲,你是多伦唯亚内部高层机密人员,这类人都是经过多伦唯亚继承人亲自挑选的人,不可能会被闻孟音收买。」 「闻孟音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念生死之交的情分,心甘情愿的背叛多伦唯亚,成为闻家的走狗?」 二人相隔千万里,傅望君却能从电脑屏幕上感受到季南与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场,看透棋局掌控所有剧情发展的智慧,和纪楚俞一模一样。 不愧是亲父子,他们真的太相像了。 第77章 季南与的秘密 回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染酒还没有缓过神,听见简兮的声音,悠悠回神。 「怎么了宝贝?」 简兮看见染酒面色有些惨白,连忙上前询问。 「我没事妈妈,我只是刚才经过洗手间的镜子,不小心被吓到。」 听见他没事,简兮松一口气,「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小脸惨白惨白的。」 染酒扶着她坐下,简兮摸着茶几上放凉的汤,「这汤都冷掉不能喝,你爸爸怎么还没开完会?助理不是说很快的吗?他在忙,我们又不好打电话过去。」 染酒说:「要不然我们回去吧,他在忙,我们在这里等他,让他分心就不好了。」 「说的也对。」简兮说:「我们就先回去,把汤热一热,等他回家就能喝了。」 坐在回去的小轿车上,染酒托腮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滴入神,脑海中不断回忆刚才季南与和蒙面人的对话。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听见简兮惊唿一声,「宝贝快看,外面在下雪。」 染酒回神,打在窗户上的水珠变成的绵软的雪花,不由得惊奇。 「竟然下雪了。」染酒把手贴在窗户上,冰凉的触感非常真实,令他短暂的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 「满城好多年都没有下雪,」简兮打开车窗,任由雪花飘进车里,随后伸手接住,感受着独一无二的雪花在自己的手中融化。 此刻刚开始下雪,不是很大,不影响道路行驶,当车子驶入别墅区时,落下的雪花已经遮住视线,看不清前方的路,按照这个速度,明天就可以堆雪人。 小雪纷纷很有意境,大雪飘然就有些惊悚,抬起头看路灯,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屋子里暖烘烘的,简兮把冷掉的汤递给保姆,染酒还在院子里的小亭中站着。 唿出来的温热遇见冷空气凝结成水珠飘在空中,大块的雪花凝聚成絮状物从天而降,断断续续毫无规律,就像是他的思绪。 父亲和多伦唯亚的人有联繫,乐商来此的目的不纯,人间蒸发的肖定道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这一切是不是早有预谋? 大雪掩盖掉楚俞方向的视线,阻断奔向那头的脚步,很多年未曾下雪的满城此刻风雪交加,他站在遮挡风雨的亭中,亲眼目睹这场突然来袭的灾难。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罕见的大雪欢唿,他们置身事外,乐在其中。 简兮发现染酒还在院子里,打着伞去接他,不小心脚底一滑,摔在雪地里,大雪很快就将她的身体掩盖。 「妈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手都破皮了。」 第110页 她坐在沙发上,染酒蹲在她身前,手中的消毒棉签轻轻划过伤口,「疼不疼?还有其他地方伤着吗?」 说着,在对着伤口轻轻吹起。 简兮:「只是没站稳滑倒了,没什么大事。」 「我自己会回来,你待在家里就好了呀,你看,还把自己弄伤了。」染酒将消毒棉签丢掉,收起茶几上的工具。 「我不是怕你在外面着凉,想让你快点回家嘛。」简兮说。 外面的大雪下个没停,持续很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对大雪的新鲜劲儿一过,小区变安静下来,只剩下雪花飘落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夜深人静,正是入眠之时,染酒站在房间的窗户前,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即便房间开着暖气,他还枫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寒意。 窗户上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抹上厚重的朦胧,他还是看不清楚俞的房子。 这是想他,还是担心他? 电话打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在迷雾中扭曲爬行的骯脏虫卵搅弄风云,又会波及到哪些人? 染酒不敢细想,他感到鼻子有些堵,应该是感冒了。 即便没有在暴雪中行走,周边的寒气还是侵入他的身体,若是如此,那那些在灾难中挣扎的人又该如何应对? 它就像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巨大灾难,深陷其中的人没有任何改变局势的方法,只能窒息般的强迫自己面对。 或许,真正的主线剧情才刚刚开始,命运的齿轮还是到达他的手上,以身入局,方能扭转干坤。 他本就不平凡,从二十年前来到季家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是註定的,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任何一句话一个事情的发生,都是在为后文做铺垫,仔细观察,便有迹可循。 温度降得有些突然,昨天出行的三人都受到伤害,简兮吃了药不见好,染酒也烧得迷迷煳煳,就连顾伯都有些低烧。 季南与回来的时候,顺便把焦许一起带来。 焦许站在屋檐下扫去身上残留的雪迹,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屋内。 屋内暖气很足,上楼的功夫身上就暖烘烘的,走到卧室门口,身上的寒气消失不见。 听见开门的声音,简兮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走进来的是季南与,撑着疲惫的身体坐起,「你回来了?」 季南与连忙走到床边,让她躺回去。 「昨天你们来公司应该提前说一下的,衣服也不多穿一些,又发烧了。」 简兮摸摸自己发烫的脸,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又发烧了,我说怎么这么困呢……」 说话间焦许已经给她测好体温,检查过后打开医疗箱,准备好药品,「昨天晚上的雪下的有些突然,温度突然降低,就连天气预报都没有防备。」 简兮已经听不见他们说话,迷迷煳煳间还交代好让季南与记得喝厨房的汤。 季南与忧愁的看着她,责备的语气带着点心疼,「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我。」 焦许调整好药瓶的位置,对季南与说:「上次让她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怎么样?」 话音刚落,季南与啧一声,「这段时间有些忙,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焦许说:「一着凉就发烧,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真心疼她,就早点带她去医院检查。」 收拾药箱的时间,照顾简兮的佣人说:「夫人定期会去医院做检查,不过每次都不让我们跟着。」 季南与问她:「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佣人说:「每次夫人回来都说没什么问题,让我们不用和您说。」 二人对视一眼,焦许微微皱眉,「把夫人的检查单给我看一下。」 佣人连忙去简兮的柜子里找,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季南与责备她没有照顾好夫人,焦许说让她再去医院取一份检查单。 有解决方案,季南与也没有再为难她,坐在床沿照顾简兮。 焦许走出卧室来到染酒房间。 刚进门,便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穿着毛绒乌龟睡衣、小脸红扑扑的少年。 轻声喊少年的名字,他没有醒,下意识的轻声应一声,随后又没有动静。 焦许蹲在床沿,用手背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有些烫手。 手背都受不了的温度,他的大脑却在承受着。 正欲起身,却听见他张开嘴,小声喊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楚俞……」 焦许身形一顿,勐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第78章 快乐就好 染酒并没有再说话,就像是睡梦中随口说出来的名字,焦许却没有方才那么冷静。 沉浸在睡梦中的少年轻轻转身,背对着他,睡衣上的帽子盖在头上,一副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的状态。 焦许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他在自我安慰,最终以听错为由让自己缓过神。 房门被轻轻推开,季南与走进来询问儿子的情况。 焦许没有把少年刚才说的梦话告诉他,解释:「和季夫人一样的症状,本来吃点药就能好,但是温度太高,还是要打针。」 季南与走到床沿,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无奈嘆气,「才二十岁出头,身体就这么差劲,诶……」 给染酒看完又给顾伯开药,做完一切焦许开始收拾东西,结果外面又开始下雪。 第111页 焦许瞥一眼季南与,「看来今天得在你家蹭一顿。」 季南与故意逗他,「反正吃完饭过一会儿也会饿,干脆别吃算了。」 焦许坦然面对,「你挣多少钱照样会花光,干脆别挣钱了。」 季南与:「我不挣钱吃什么?」 焦许耸耸肩,把刚才那句话还给他,「反正吃完饭过一会儿也会饿,干脆别吃了。」 季南与:「……」 咬牙切齿半天也没想到应对方法,只能道德绑架他,「没见过你这小肚鸡肠的。」 「彼此彼此。」焦许无所畏惧,直接坐在他家的沙发上。 「问你个事。」 季南与坐在他对面,拿出上好的茶叶,随口说:「啥事儿?」 「小满有消息吗?」 季南与泡茶的手一顿,露出一抹苦笑,「还没有。」 「多伦唯亚内部的人都查过么?有没有遗漏的?」焦许问。 季南与摇头。 焦许:「那他们的董事长呢?」 季南与:「多伦唯亚董事长的名字一直都是个禁忌,没有人敢透露,况且他一直都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状态,我们只能打听到他取代肖定道的手段,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相貌。」 「他可比肖定道聪明多了。」焦许垂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放在茶几上的茶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把自己的名字和相貌隐藏的这么好,就连多伦唯亚内部的人都不知道。」 季南与忍住心中的酸涩,轻笑一声,问他:「怎么突然关心枫这个?」 「没什么,」焦许淡定喝茶,「就是上次桑家宴会,看见一个和他眉眼有些相似的人。」 「我听说你要去南亚,」季南与开口,聊家常一般挑起这个话题,「你去南亚做什么?」 「太平日子过够了,出去闯一闯。」 季南与抬眸看他,指尖轻轻触碰茶水杯的边缘,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原来你还知道最近南亚不太平。」 「知道,肖定道逃去南亚北部。」 焦许回答的从容不迫,面部平静仿佛一面镜子,没有丝毫的恐惧,就像是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你如果想问,为什么不直接问,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没必要试探。」 季南与:「你去南亚北部?」 「不是。」 「除了这个, 我找不到你去南亚的理由。」 焦许轻轻一笑,「肖定道去了南亚北部,一定会去找觞伊余党,对付他们,最好的剑……不就是邬胤泽么。」 「你没必要去做引火上身的事情。」季南与说:「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焦许放在膝盖上的手蜷缩着,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把那句藏在心底很多年的话说出口。 「是我告诉他蓝鲸的故事,他才会对海洋馆产生兴趣,如果我不说,他就不会吵着要去海洋馆……」 「和去海洋馆没关系!」季南与说:「和你也没有关系。」 焦许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回答:「有!」 知道他的性格,决定的事情不会回头,季南与拗不过他,只能重重的嘆气,「如果真的去南亚……保护好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走出来,去过自己的生活,你不欠季家的,放过自己。」 「那你呢,这么些年你走出来了吗?你还不是一样私下里在找他。」焦许心中的愧疚又多出几分,声音软了下来,「小满失踪……是我们所有人的错。」 他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腰间的配饰上。 古玩玉米,上面每一颗玉米粒都像是水晶,五彩斑斓,晶莹剔透,好看至极。 那是一个五岁的小朋友花很长时间收集的种子,又用心栽培几个月,才出一个完整的古玩玉米。 他谁也捨不得送,做成挂件送给焦许。焦许以蓝鲸的故事作为交换。 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让他对蓝鲸产生浓厚的兴趣,在水族馆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腰间的古玩玉米是那个孩子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也是他的心结,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只要有线索,他就会全力以赴。 肖定道……那是一个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的恶魔,他得受到惩罚! 去南亚找到他的踪迹,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他被别人抓走或者杀害,那找到小满就没有任何希望。 焦许是三天后离开满城的,那个时候雪已经停了,整个满城白雪皑皑,季南与尝试过阻止他,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踏上飞往南亚的飞机,据说邬胤泽专门派一辆飞机过来接他,季南与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让邬胤泽这么看中他。 真希望邬胤泽不会答应他的要求,这样他就能安全的从南亚回来。 季南与回到家见到的是母子二人在院子里堆雪人的画面。 染酒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雪堆里,一点一点把雪摁在雪人圆滚滚的肚皮上,简兮则是把它的头弄圆,把胡萝蔔充当鼻子摁近头里。 染酒:「妈妈你那个鼻子都变歪了。」 简兮:「没歪呀,我看着挺正的。」 「真的歪了,你在仔细看看。」 「哎呀,还真是,再给我一些雪球。」 的画面让季南枫与产生幻觉。 如果此时小满在家的话,他会做什么呢? 第112页 是和他们一起堆雪人,还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堆雪人?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那个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儿,变成什么样子的人? 是和染酒一样年轻活力,还是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稳重? 季南与希望他怎样都好,只要无病无灾……快乐就好。 第79章 季伽勛的问话 吃完午饭,染酒又想往院子里跑,被季南与一把拽回来。 「别玩儿了,感冒才刚好。」 染酒挣扎,「我再玩一会儿。」 「玩一上午还不够吗?不许去。」 季南与拒绝的话刚说出口,染酒就委屈的嘟起嘴巴愤愤的看着他,随后威胁他,「等以后你老了坐轮椅,我会把你推到广场旁边,让你看着我妈和其他老大爷跳广场舞,专找蚊子多的地方!」 简兮点头附议:「好主意。」 季南与:「……」 季南与对儿子非常的不满,「你为什么总喜欢在你妈面前争宠?」 染酒沾沾自喜,傲娇地对简兮说:「妈妈快看我,我奶香,他只有老人味儿。」 季南与不服:「你说谁有老人味?」 染酒肯定以及坚定的说:「你就有!」 季南与好像气得忘记自己还有张嘴,不等他反应,染酒已经跑没影。 雪停以后,结冰的路面在第二天就被清扫,工作时程恢復正常。 染酒顺便看眼工作群,老闆说明日总公司董事长来基层体恤员工,让员工们带上吃饭的傢伙,好好表现。 总公司董事长……那不就是自己老爹么。 来就来嘛,为什么还要带上吃饭的傢伙? 不理解自己老爹的迷惑行为,身体还是很配合的下楼去厨房捣鼓。 下楼时简兮坐在客厅看电视。 「宝贝你饿了?」 「没有,我在找东西。」染酒蹲在橱柜下方找合适的碗筷。 简兮凑上前,看见他半个身体都钻进橱柜里,「找什么呀?」 「我老爹明天要去我们公司逛,还让我们带上吃饭的傢伙,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碗。」 简兮诧异:「公司不是有餐厅吗?为什么还要你们自己带碗筷?」 染酒继续寻找:「我也不知道,老闆让我们这么干的。」 季南与走出书房时看到的是母子两在一排漂亮碗筷前精心挑选。 简兮指着青花瓷的碗,「用这个吧,简单又不失大气。」 染酒拒绝,「这个碗太大,吃不完浪费。」 简兮点头,「有道理。」 「你们这是在给雪人挑选吃饭的傢伙?」季南与说。 简兮:「你不是明天要去hx公司么,他们老闆让他们带上碗筷。」 季南与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出一抹疑惑,「我去他们公司,他们为什么要带碗?」 染酒摇头,「不知道,我们老闆在工作群里发的。」 「……」 季南与表示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惊,「我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 最后一家三口挑选出一个还不错的绿陶瓷碗。 次日,染酒把碗放进电脑包中来到公司,同事们就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上次总监说周末团建,染酒没去,这群人正等着总监来找他麻烦吧。 忽略同事异样的眼光直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拿出笔记本开始工作,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染酒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外界的声音就很难扰乱他的思绪,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出,片甲不留。 只当是终极大boss要来,他们紧张。 「染酒。」旁边一个脑袋凑上前,「借我一千块钱吧。」 染酒头也不回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没有。」 那人露出鄙夷的神情,语气满是嘲讽,「不会吧,这点钱你都没有?」 「你不也没有么?」 染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说话却句句带刺,直戳人心窝。 那人在这边没得到好处,尴尬一笑,汕汕缩回脑袋。 工作完成的差不多,染酒起身去茶水间接水,无意间听见同事说自己老爹已经到电梯,往这层来。 听见这话,染酒还来不及反应,余光瞥见楼梯处乌泱泱走出一片人。 其中最亮眼的就是站在季南与身旁的季伽勛。 季伽勛并不知道自己来到基层考察,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和自己打招唿,不打招唿也会过来「慰问」几句,到时候公司这群人精肯定会浮想联翩。 要是被那群人盯上,造谣事小,暴露自己在公司基层做考察可就不妙。 季南与带着一群人往这边走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染酒灵机一动,抢过保洁阿姨的拖把往地上死命摩擦。 保洁阿姨还来不及拒绝,染酒又说:「阿姨借我玩玩。」 当阿姨还在纳闷年轻人的乐趣时,那群人已经越过他们往会议室走去。 染酒把扫把还给阿姨,露出甜甜一笑,「蛮好玩的,谢谢阿姨。」 十分钟后,他们部门的总监火急火燎的冲过来,让大家说带上电脑和文件去会议室,还交代这次会议的注意事项,不能出任何差错等…… 染酒回到工位,看见桌上放着的碗,心底想着要吃饭也不是现在,索性就把碗收起来,带着笔记本和大部队前往会议室。 第113页 这如此会议召集所有的员工,人很多,季南与和其他股东坐在多媒体屏幕前,面对着一群坐在阶梯桌椅上的员工们,找到染酒所在的位置后,开始自我介绍。 染酒撑着脑袋,看着自己老爹一本正经的开始讲这次考察的事项。 季南与说话很简洁,专门挑重点的说,语句很清晰,能让人听懂,讲解出来的专业术语也用通俗易懂的话,与单独给染酒讲解时一样的有耐心。 在染酒撑着头盯着自己老爹的脑门儿是,周围同事开始窃窃私语。 「不愧是大公司的老闆,没有一句废话,也不存在画饼的激情演讲,只是很明确的指出公司的发展前景。」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我都想鼓掌。」 「之前那些老闆的演讲,我都困得要死,他说的我竟然都听进去了!太神奇了。」 「你们快看,我查到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好帅!」 「果然,帅哥从来都不会屈服于年龄,你看他像快五十岁的人么?而且他又高身材又直挺,头髮乌黑髮亮,不是地中海,丝毫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 「这就是成功男士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么,太棒了……」 听到这里,染酒觉得他们的反应太夸张了些。 他们口中那位散发着成熟男性魅力的男人,真的是昨天晚上那个躲在老婆怀里撒娇争宠的人么? 想到昨天晚上季南与卑微至极的在简兮面前撒娇的画面,染酒不敢苟同。 走神之际,无意间瞟一眼台上,和季伽勛四目相对。 第80章 染酒辞职理由 「小季总也是人中龙凤,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长得还不错,要是没有女朋友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拉倒吧,是他该考虑我,不是我考虑他。」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场,染酒尽量往人群里钻,生怕和季伽勛撞上,倒也不是怕他,只是因为那件事情之后他搬出季家别墅,万一被他记恨上就不好玩。 回到工位,在同事的聊天中了解到自己老爹去了高层,现在也不是吃饭时间,吃饭的傢伙暂时还用不上。 桌上的水杯里头装着开会前的水,杯壁冰凉,里面的水冷透,染酒把他们倒进水池,又回到茶水间接热水。 抬头,和走进茶水间的季伽勛迎面相撞,染酒还来不及反应,季伽勛单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将其推开。 力道恰到好处,把人推远还没有把水洒出。 染酒:「……抱歉。」 礼貌又不失优雅,一点都听不出来两个人是从小斗到大的兄弟。 染酒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准备离开,他却开口询问。 「有纸杯吗?我想喝热水。」 茶水间大门对准写字楼的落地窗,对办公区存在很大的盲区,那群人冲着自己老爹去了高层,目前这里只有他和季伽勛两个人。 染酒给他找出待客用的纸杯,给他接好热水。 季伽勛:「谢谢。」 「……」 好别扭。 「听说姑姑走了?」 这句话让准备跑路的染酒收回抬起的脚。 季伽勛扭头看他,顾忌到他的身份,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至少传不出茶水间。 「你来姑父的公司考察,是你的主意,还是叔叔?」 回应他的只有漫长的沉默,半晌,染酒轻声嘆气。 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这个问题,它就是一个坑,没有正确答案,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让季伽勛的自尊心受挫。 说是言慕寒的主意,说明在姑父的心里,自己比他的份量重。 说是季南与的主意,有将来把总公司转交给自己的嫌疑。 若是说自己主动,那岂不是把争夺公司继承权挑明放在明面上? 所以染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季伽勛为什么会搬回原来的房子,姑姑姑父不知道,言子星不知道,自己却再清楚不过。 他从不觉得自己亏欠过季伽勛,从小到大自己无一不在忍让,可父母的爱,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可季伽勛却一直觉得别人亏欠他的,不管是在情感上还是关註上,或许是从小父母双亡的自卑,以及寄人篱下的敏感,才造就他这种什么事情都要比过自己一头的性格。 他真的一整个敏感到让人害怕的程度,但是造成他父母双亡的人又不是自己,自己为何又要为了保护他可怜可悲的自尊心,让自己受委屈? 季伽勛站立于饮水机旁,若不是有人来茶水间打破这无声的对峙,或许这场针锋对决永远不会结束。 高层会议结束后,坐在董事长位置的季南与端起茶杯喝茶,股东和其他高管纷纷离场,不知谁说了一句:带上你们吃饭的傢伙走喽。 季南与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拿着绿碗的染酒,五秒钟之后反应过来染酒没有参加高层会议。 看见人手一个平板和笔记本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吃饭的傢伙」不是指碗,而是只自己工作的「饭碗」。 回家后他把这个事情讲给简兮听,然后和简兮一起嘲笑染酒。 染酒表示:这就是所谓的『成熟稳重有魅力的男人?』 这次会议很成功,没有出差错,一个星期后高管们给员工们发下这个月的奖金,女主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他们立马欢唿。 第114页 「大家先别激动,」女主管拍巴掌意示大家安静,「大家先听我说,为了庆祝这次考察圆满结束,这周我们部门团建,每个人一千。」 「又来!」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立马捂住嘴巴,假装撤回能够刚才的话。 女主管依旧露出上次那样的笑容,奸诈又可恶,看得人恨得牙痒痒,这么过分的要求,始终没有人站出来讨伐不公。 「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和上次一样,周五下班前收齐团费。」 良久的沉默,众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射在染酒身上。 染酒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周围鸦雀无声,女主管的视线随着他们的目光落在染酒露出的脑壳上。 看到熟悉的小捲毛,这才想起来上次团建他没来的事情。 「染酒?」 染酒头也不抬,「有事?」 他的语气带着不耐烦,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女主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知道什么原由让她压制住胸腔的怒火,心平气和道:「上次团建你不舒服没来,这次可不能错过喽,毕竟团建是一个能让我们更加了解彼此的机会。」 「哦。」染酒低头继续写着,「我不需要。」 女主管在这一刻没再维持自己虚假的笑意,说话的声音顿时冷下几分,「上次你没来,我念在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几次给你脸,怎么,想造反啊?」 染酒淡淡道:「大姐,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你还搁着玩以下犯上的游戏呢?」 「你!」女主管气的满脸涨红,或许是脸上的温度太高,把粉底液都烤干卡在脸上,看上去有些狰狞,再加上咬牙切齿的表情,显得她的脸更加惊悚。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对。」 女主管没注意听染酒的回答,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想干趁早给我滚蛋,我们这个群体不欢迎不合群的人。」 话音刚落,染酒慵懒站起身,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拿着刚刚写好的辞职信递到女主管面前,「杨主管,麻烦你签字。」 「什么?」 染酒重复,「这是我的辞职信,麻烦你收好,这个月的工资照旧打在我的卡上,其他的……就留给你自己,这几天吃些好的,免得以后没机会。」 女主管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说的话,「你什么意思?」 「自我介绍一下,」染酒轻轻一笑,「我是这次hx公司整治不良风气的考察员季染酒,」 听见这个姓氏,女主管大吃一惊,「什么?!」 「这两个月你们所有违法犯罪的行为我都记录并且发送上级,」染酒继续说:「我收集到的一切证据都合法合规,你们若是不服,可以上诉。」 「以不正当手段获益,杨玲,你即将面临法律的制裁。」 冷知识 染酒辞职理由:怀孕了 第81章 小满哥哥 hx公司大量裁员,众多老蛀虫被消灭干净,不正当关系获益、升职等行为,最终都有了正确的处理结果。 这一举动无疑给公司内部重创,染酒一一举荐有才干之人,顶替关系户的位置,以现在的发展趋势,hx公司将在半个月内重新步入正轨。 染酒这次帮了言慕寒很大一个忙,同时减轻季南与的负担,最后完美收场。 季南与决定好好庆祝一番,给儿子加油打气,争取下一次能够缩短完成任务的时间。 桌上又是锅包肉又是清蒸鲈鱼的,全是染酒喜欢吃的菜。 简兮往染酒碗里放下一块青椒酿虾滑,听见季南与的话表现出不满,责备道: 「才刚刚开始你就给这么大压力,我倒是觉得他这次完成的很棒,再说了,也不是非得要他去公司,他管好自己的小酒吧就可以了。」 染酒重重点头,表示同意,「老爹你对我的要求太高了,我完不成。」 说完,趁季南与没注意,站起身夺过他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喝得太快有些呛到,再加上酒精度数有些高,喝下肚有些沖,染酒的五官都聚集在一起。 这场景惹得季南与哈哈大笑,「这酒可是我藏了十几年的,你喝不惯的。」 拿回自己的酒杯,从酒壶里倒出一些在杯中,随后轻抿一小口,「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都不敢这么喝。」 「不好喝,一点都不好喝。」染酒狂吃几块烤鸭,压下嘴里的味道,「不懂你们老年人的口味。」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浓度太高,过去片刻染酒感觉头有些晕,小脸也红扑扑的,像是喝醉。 简兮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摸摸他的额头,「怎么回事?喝醉了?」 季南与倒不是很惊讶,「我这个是药酒,里面有很多中草药,可能他身体不太容易吸收。」 「不会是过敏吧?」简兮连忙查看他的症状,「很难受吗?」 染酒扶着脑袋,「头疼……」 简兮看向季南与的眼神带着埋怨,季南与假装没看见,「那是你一下喝太多,多喝水就没事。」 这么多年来,这是染酒第一次感受到喝醉,头晕,每走一步就感觉有人在敲击自己的脑袋,还有点想吐。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只知道整个人都非常的难受,喝了很多水都不解渴,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冷风吹在身上倒是没那么难受,有火热之时强行降温的爽感。 第115页 楚俞接到染酒电话的时候,在院子里逗狗。 洗干净的萨摩耶雪白雪白的,若不是初雪融化,它都要和雪堆融为一体。 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他摸着雪白的狗头,轻声说:「小满乖,自己去玩吧。」 白色萨摩耶跑去院子另一头,叼起自己的玩具球往小窝里钻。 摁下接听键,那头传来染酒含煳的声音,「你在哪里呀?」 「怎么了?」 「我想你了。」 院子里的风吹乱他的头髮,这个声音竟让他烦躁的心情平静许多,他垂着眸,轻声说:「我也想你。」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软软诺诺,听得很不真切,楚俞听出来他喝醉了,却还是耐心的和他解释。 「处理公司的事情,刚回国,一个小时前下的飞机,今天很晚了,明天我们再见面好吗?你好好休息……」 「等等……」染酒似乎是感冒了,鼻音有些重,「我有话想要和你说,你能给我开下门吗?我好像……忘记密码了。」 外面风很大,楚俞这才意识到为什么电话那头唿唿唿的,杂声很大。 连忙站起身,从客厅穿过走向前院。 铁门外面蹲着一个瘦瘦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冷,少年的身躯一整个缩成一团。 脱下外套把人包裹中,挡住周围的风,将人带回房子里才发现他有些发烧。 拿毯子和体温计的同时,少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披着宽大的外套,显得整个人非常的弱小。 蹲在少年身前,牵住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直到掌心的冰凉渐渐温热,才问他,「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生病了也要过来找我。」 两人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面,染酒感到眼前的楚俞很不真切,眼眶有些湿润,双唇微张,半晌,带着沙哑的声音开口。 「如果我说了,是不是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 楚俞捧着他的脸,感受到他发烫的脸颊,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酸涩不已。 「怎么了宝贝?」 染酒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的,」楚俞和他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摇摇头,眼睛上挂着泪珠,随着动作落在楚俞的手上。 楚俞很少见到他哭,他很坚强,就算把人弄狠了弄疼了也不会哭,最多的只是带着哽咽或者哭腔,头一次这么真实的看见他留下难过的泪水。 「是不是生病了很难受?」 染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内心却在不断挣扎,如果真的带他回家,就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 现下能帮助他的只有楚俞,只要楚俞向季南与表明他多伦唯亚董事长的身份,季南与就不会冒险去南亚找肖定道。 可一但楚俞的身份暴露,以季南与的脾气,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见面。 失去楚俞和让季南与处在危险当中,他哪个都不想,却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要是今天晚上不喝酒就好,或者说不开窗透气,他就不会看到楚俞的房子亮着灯,更不会一股脑的直接跑来这里。 很多事情都可以再拖延,偏偏楚俞这个时候回来,还站在他身前,这让他必须做出选择。 他憋住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狼狈,「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找我的小满哥哥?」 楚俞的身体勐地僵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你说什么……」 最难开口的事情已经说出口,染酒不再管心中多么纠结,直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二十年前,多伦唯亚公司的人带走了我的小满哥哥,你是多伦唯亚的董事长,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找找关于他的,一些线索……」 第82章 顾伯,我回来了 「小满」这个名字楚俞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从别人嘴里听过。 这是他的小名,意思就是家庭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圆圆满满。 事实上他在外面流浪二十多年没有回家,那个家却有另外一个人填补空缺,重新圆满。 多么讽刺的名字啊。 心中的酸涩和眼底的失落,没有任何人瞧见,最终只有一抹苦笑结束回忆。 染酒感到头晕,极力的想要看清楚俞的表情,眼前情景始终模煳不清,他抓着楚俞的手,再次和他表明。 「这么多年我的爸爸都在找小满哥哥,他一直认为肖定道知道我哥哥的消息。这次他打算去南亚找肖定道,我怕他遇到危险,但是我阻止不了他。」 「这么多年,我爸爸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小满哥哥的消息,你是多伦唯亚的董事长,你一定能打听到这些消息。」 他没有看到楚俞的脸变得阴冷,眸子变得暗沉。腹痛难忍,说话有气无力,艰难地把话说完,「你帮我找到小满哥哥的消息,让他放弃去南亚好不好?」 话语中的重点被打乱,楚俞听见其中的部分,拳头微微缩紧,说话的语气不似方才的温柔,「你说……你爸爸一直在找你的小满哥哥?你还说……肖定道在南亚?」 染酒感到耳膜在颤动,耳鸣声让他听不清楚俞的话,嘴里念着,「小满是我的哥哥,你帮我找找他……找找他……」 楚俞勐地抓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正对着自己,周身冷到极点,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南亚的?是谁告诉你的?!」 第116页 「好疼……」 染酒疼得脸上直冒汗,扶着腹部五官扭在一起,惨白的脸,黑紫色的唇,都在喧嚣他的身体状况,楚俞现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注意到染酒说的话。 肖定道跑了,跑去了南亚。 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发生多久了?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肖定道被自己折磨数年,早就不成人样,再加上这些年用白面控制他,他几乎不可能逃得了。 如果他逃出监狱的消息可靠,他一定会去南亚和觞伊余党联手,想办法报復自己。 自己亲生父母在满城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到时候别说自己,整个季家都会成为他的目标。 麻烦大了! 若不是肖定道还知道许多多伦唯亚分支的消息,断然不会留下他这条狗命,给自己落下这么大一个隐患。 肖定道逃去南亚,想必是有段时间,自己一点风声都未曾听闻,定是有能够只手遮天的人能做到这么完美。 能把消息封锁的这么严实,也就只有京城闻家的人能做到。 当年剷除肖定道余党时留下的蛀虫,在多年之后成为一个不可小觑的存在。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闻卓宇,你敢耍老子!」 染酒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不清他的声音,却能感受到他的愤怒,腹部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抓住楚俞的衣角。 离去的身影迅速,没有丝毫犹豫,轻柔的布料模煳的在手心划过,清晰的感受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周围没有温热的加持,身体的疼痛也越发嚣张,不断攻击着他脆弱的生命,将他折磨的昏死过去。 倒在沙发上的人小脸惨白,额头上全是细汗,一只手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仿佛是想抓住某种虚无的东西。 掌心的余温很快就消散,就像是握紧的流沙,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想要抓住什么。 天空划过一道强烈的闪电,仿佛要将天空分割成两半,一半是黑夜,另一半也是黑夜。 楚俞记得很清楚,自己被带离满城的那天,自己在蒙着双眼坐在一群同龄人之间,即便看不见车外的人情景,用耳朵听,也知道是这样的天气。 雷声、闪电、暴雨…… 离开满城的路上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希望一点一点被磨灭。 鞭子抽在身上是火辣辣的,争斗,撕咬,求生,他们就像是牲畜一般被关在笼子里,日復一日的过着惨绝人寰的生活,泥潭中的水夹杂着汗水和血液,多种多样。 他们在绝望中咆哮,如同供人赏玩的猎物,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只有那个活下来的人,才能回家。 这句话是他们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不是闪电带来刺眼的灾难,是裂缝中照射进来的一缕光,那是对未来的希望。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回到家时,外面一定是阳光明媚的,自己不用再遭受非人一般的折磨,不需要忍受不该忍受的痛苦。 事实总是喜欢和命运相结合,与他开一场没人觉得好笑的玩笑。 他站在季家别墅门口,不是一个好天气,没有温暖的阳光,没有清新的花香,没有鸟儿的悦耳的鸣叫,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黑夜和冷风。 身旁的种种一切仿佛都是在嘲笑他。 他所期盼的人生,永远不能如意,至死不能。 手中轻轻放在门铃上,迟迟没有勇气摁下去。 他知道门铃连接着顾伯的房间,只要摁下它,自己就能回家。 二十年前他在满城消失,这铁门门铃就和顾伯的房间衔接在一起,顾伯说是怕小满回来摁门铃没人听见,不能及时回家。 这么多年,这门铃从来都没有在他睡觉的时候响过,他苦笑着说,是小满不想打扰自己休息,从来不在晚上摁门铃。 或许这是门铃第一次在晚上响起,顾伯急急忙忙的爬起来,只是在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脚下的拖鞋都是穿反的。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他下楼梯的步伐不稳,三步并两步走过花园,来到铁门前。 他站在铁门里面,微弱的光照在楚俞的脸上,那张与季南与有六分相像的脸,让他心脏勐的一跳。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生怕自己看错,「你是……?」 楚俞微微抬眸,看着顾伯的眼睛,淡声开口:「顾伯,我回来了。」 第83章 多伦唯亚公司现任董事长 简兮担心晚上染酒睡觉会着凉,来到他的房间,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床上是空荡荡的,且没有余温。 在房子里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人,来到季南与的书房,打开门,季南与还在看文件。 季南与工作时间家里的佣人不会打扰,书房的门从来都不会被打开,正想开口让人出去,抬眸看见站在外面的人是简兮,紧绷的脸立马变得温柔。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书房不是很大,走进就能看清全貌,她看见书房里只有季南与,问:「你儿子不在这里吗?」 季南与想到自己傻儿子醉的说胡话的样子,没忍住笑,低头在文件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他不是喝醉在房间睡觉吗?」 「没有。」简兮说:「我刚才去他房间,窗户是开着人,家里也没见着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还生着病,电话也打不通。」 第117页 季南与:「他星哥又不在,这大晚上的,他会去哪里?」 简兮:「这几天天气不好,外面又要下雨,万一淋着怎么办。」 「你穿好衣服,我们去院子里找找。」季南与站起身,把肩膀上的毛毯盖在她身上,牵着她的手走出书房。 二楼走廊上,他喊着顾伯的名字,想问他有没有看见染酒,谁知道顾伯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从大门冲进来。 匆匆忙忙,健步如飞,丝毫不像是六十岁的老头能跑出来的步伐。 「季总,夫人,小满回来了。」 季南与身体勐地一震,震惊大于喜悦,「你说什么?」 简兮都顾不上肩膀处的毛毯,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小满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说话之余,楚俞已经站在门口。 身前是亲爱的家人和久违的温室,身后是嚣张的狂风和暴躁的闪电。 强烈的分割线让他感受到现实的虚幻。 同时,简兮也感到很不真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小满回来时是这样的场景。 她幻想过小满回来时,自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 曾经无数次幻想他长得有多高,身体是强壮还是瘦弱。 千万种情形在她的脑海中出现过,却没有出现过如今的情形。 小时候的小满就像是一个给予人温暖的小太阳,浑身上下充满着朝气蓬勃,靠近就能被他温暖,是宝藏般的存在,和眼前这个满脸戾气,背对着狂风暴雨,带着一身冷气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对比,完全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若不是那张与自己丈夫有六分相似的脸,她真的认不出来这是自己思念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 简兮盯着他看了又看,外面的风吹起她的头髮,眼眶渐渐湿润,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是……小满?」 男人眼神暗淡阴翳,没有任何少年郎的朝气蓬勃,给她的感觉,是受过很多伤,失过很多望,就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她的小满不是这样的。 「我是在做梦吗?」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害怕这是一场梦。 若是触碰到眼前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将会支离破碎,那她宁愿不要去戳破,即便这个孩子和自己幻想中的样子毫不相干。 痛苦与焦急使她挣扎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楚俞在她变化莫测的神色中抬步走到她身前,将手中的亲子鑑定递给她。 抬起眼眸,穿过简兮直勾勾的盯着她身后的季南与,「我的突然出现,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家庭和睦了?」 简兮不知道他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下意识接过,却没有去看上面的内容。 「很不可思议吧。」楚俞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酸涩,「我没有长成你们所希望的样子,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长相变了,声音变了……」 简兮轻轻捧住他的脸,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证实当下的不是梦,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一刻来的太突然,她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去迎接小满,情绪也未能好好收敛,说话时嗓子哑的不行。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本以为看见简兮落泪,他会忍不住鼻头髮酸,再或者心脏会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攥着,疼得他无法唿吸,咬着牙忍耐着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可他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甚至觉得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难以置信。 「你说你去看鲸鱼,看完就回来,你为什么没有回来?」简兮的身体轻轻颤动着,诉说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到冰激凌都融化了,你带走了小纸巾,我没有办法擦手,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听着她讲这些零零碎碎无关紧要的事情,楚俞感到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无比沉重,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席捲而来,那是无法掩盖的波涛汹涌。 「那个时候你的定位还在移动,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再跑快一点,就能把你找回来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自己的思念,轻轻地抱着他,就当是给当年他离去时给自己拥抱的回应。 多年来的等待没有任何填充物能够替代,至少在这一刻,她短暂的享受到团聚。 「你说你认识回家的路,我在回家的路上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没有回来……你没有回来……」 「如果我再坚持……坚持去你失踪的地方找你,你就不会离开我?」 「够了!」 楚俞抓着简兮的肩膀,将人推开自己的怀抱,害怕看见她憔悴的面容会心软,冷漠着脸,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压制住萌发出来的酸涩。 「季夫人,我不想听你这些无用的忏悔,我来这里不是来和你们叙旧的。」 简兮不明白他的话语,她只知道怀中人将自己推开,空落落的怀抱因为他的后退瞬间变得冰凉。 她颤抖着身体,红着眼眶,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男人的目光只是越过她,看着身后自己的丈夫。 「季先生,听闻你在找寻多伦唯亚前董事长肖定道的踪迹。」 楚俞垂眸整理被弄乱的袖口,淡淡开口:「看在季先生是我生父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就此收手,免得让整个季家受灾。」 第118页 还不等季南与消化他话语中的信息,他又说:「季先生有能力在多伦唯亚埋那么多眼线,不会不懂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 季南与勐地一惊,自己在多伦唯亚公司埋眼线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双唇颤慄,试探性的问他,「你是……」 楚俞大方承认,「我是多伦唯亚公司现任董事长,也是你们小儿子染酒的合法丈夫。」 第84章 争吵 染酒在夜雨中醒来,房间的灯都亮着,怎么也不见楚俞的身影,窗外电闪雷鸣,他不敢独自一人待在房子里,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出别墅。 打开大门,外面如同白昼,下意识看向季家别墅,天空一瞬间又变回黑夜,季家别墅却开着亮堂堂的灯。 莫非是简兮发现自己不在房间,出来寻找了? 染酒想着这事,加快回家的步伐,淅淅沥沥的小雨淋在身上有些凉,却很好的给脑袋降温。 每走几步,染酒都感觉有人在敲打自己的脑袋,胃里翻云覆雨,强忍着压下想要呕吐的感觉, 回家的路途并不遥远,他却走了很久很久。 摁下门铃同时,他虚弱的声音在别墅里传开。 「顾伯你在睡觉吗?可不可以帮我开下门?我没带钥匙。」 简兮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思绪被拉回来,连忙叫顾伯去开门,却被楚俞厉声制止。 简兮抹掉脸上的泪水,用商量的语气说:「小满,弟弟还发着烧,站在外面会冷,先让他进来我们再说其他的好吗?」 「冷?」楚俞垂眸看她,「季夫人应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雨中的时候,会不会冷。」 他一口一个季夫人,无疑是在简兮心脏上扎针,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回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小满……」 「我在暴雨中独自接受与你们分别的事实,你们却在庆祝和他的相遇。」楚俞说:「我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妈妈说话!」 事情的来龙去脉季南与差不多理清楚,面对楚俞的步步紧逼,他不选择退让。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当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你杳无音讯,不是我们没有去找你,事与愿违,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你的消息。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回来,而且刚回来就说这么伤人的话!你这样让我们很伤心。」 「我说了,我不是来叙旧的。」楚俞直直的看向季南与的方向,「季先生,你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季南与:「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不可能轻描淡写的搪塞过去,你回来了我们很高兴,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顾伯,你们在家吗?我好冷。】 许是生病的原因,染酒的声音听上去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轻颤的声音不断传入客厅众人的耳朵里,面对楚俞的不依不饶,简兮却不知道如何找到更好的办法解决这僵局。 身体率先一步做出选择,抬步往门口走去,与楚俞擦肩而过时,手腕却被抓住,她回头,看到的是楚俞冷漠的背影。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既然我回来了,那个代替品就没有进家门的必要了。」 简兮轻轻抓着他的袖子,声音带着疲惫,「小满……他是你的弟弟,不是替代品。」 「无所谓他是谁。」楚俞依旧背对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缓缓开口,「以后这个家里,他没有存在的必要。」 简兮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越发的收紧,细微的疼痛感传来,心脏却无比的疼痛。 她要如何选择? 两个都是她的孩子,明明可以在一个屋檐下和平相处,为何非要让她做出选择? 她不敢去想,一边是亲生骨肉,一边胜似亲生,不管她选择哪个,都会将另外一个狠狠伤害。 时隔二十年,小满好不容易回来,明明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当下这局面,却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 可染酒又做错了什么?这里是他的家,要是自己把他赶出去,他又能去哪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再了解小满的脾性,可她却有强烈的预感,只要自己强行开门让染酒进来,小满一定会转身离去,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相差二十多年的血缘在这一刻重逢,另一方向却在残忍的发生骨肉分离。 她尝试和楚俞商量,说外面已经开始下大雨,先让人进来,之后再商量其他的事情。 楚俞却冷笑一声,「季夫人是把我当成五岁小孩儿吗?」 他故意提起五岁这个年龄,就是为了让简兮明白自己的坚定。 他在逼迫简兮做出选择。 原来疼到无法唿吸时,真的感受不到心疼,简兮早已泣不成声,她说:「真的不能再好好商量一下吗?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分开。」 「季储榆!你不要太过分!」季南与喝道。 「我过分?」 楚俞松开简兮的手,简兮就像是脱线的玩偶,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机,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不过是让他在外面淋雨,这就过分了?」 看见季南与连忙跑来扶简兮,楚俞冷笑一声,淡然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第119页 「他在外面淋雨的时候,你们在这里撕心裂肺的哭泣。我被人摁在泥潭里面喝脏水,铁水浇在我身上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他生病发烧的时候你们围在他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被人砍掉手指打断双腿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带着他去度假村旅游,合家欢乐,其乐融融。」 「现在你们求我给他开门,那我在遭受那些的时候我该求谁?」 「他们告诉我,只要活着就能回家,我就成为那两千个人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我拼了命的从地狱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回家!可我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家里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自从我被他们带走,我就成为带给你们灾难和痛苦的存在,只要我不出现,你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们压根就没想过我会回来!否则也不会自始至终对外宣称季家只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他,不是我!所以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就不应该回来,这样你们就不会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不是吗?」 「你们大可以现在开门让他进来,让他继续做你们季家唯一的孩子,这样你们季家又可以回到没有痛苦的生活,当做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你们也从未失去过我。」 楚俞视角—— 五岁那年,焦许叔叔答应带我去海洋博物馆,不过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没有去成。 爸爸妈妈忙着工作,每天只有顾伯会陪着我玩,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能够出现在身边,这样我就不会感到孤独。 听说姑姑怀孕了,过几天就会回来,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姑姑和姑父了,妈妈告诉我,我即将能成为哥哥,我很高兴,准备好了迎接弟弟妹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礼物。 是一架钢琴。 我没有告诉妈妈钢琴是送给姑姑肚子里的孩子的,我跟他们说,这是准备给我弟弟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姑姑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桑宁阿姨家有一个宴会,说是庆祝乔迁之喜,妈妈带我去了。 我穿着妈妈做好的小西装,跟着他们来到桑阿姨家的别墅,我知道妈妈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只有桑阿姨家的宴会她才会参加,所以,半个小时后,妈妈就说要带我回家。 我很配合的说:「妈妈,我肚子疼,想回家可以吗?」 我们配合的很默契,没有人怀疑。 时间还早,妈妈带我去路边吃麻辣烫,她告诉我这是她怀孕的时候最喜欢吃的食物,我也很喜欢。 吃麻辣烫的时候,妈妈问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现在可以带我去。 我说我想去海洋博物馆,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打烊。 妈妈看了眼时间,说:「还有两个小时才打烊,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妈妈带我去了我最想去的博物馆,这可是我从没想过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妈妈主动说要带我去玩。 他们每天都忙着工作,只有我生病的时候,焦许叔叔才会打电话告诉他们我生病了。 我很渴望爸爸妈妈能够多陪陪我,带我去爷爷家,这样我们就可以去钓鱼,去游泳,去抓蛇。 我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听见过桑阿姨和妈妈姑姑她们的对话。 她们说,就算结了婚生了小孩儿,她们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知道因为我的出生,妈妈有许多的事情都做不了,是我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吵闹,也不会去打扰他们工作,我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他们身边,这样就好。 妈妈喜欢听歌,喜欢看书,喜欢做许多有趣的事情,我也想做我觉得有趣的事情,可是我还小,许多事情都不能独自一个人去,有时候我在想,能不能和爸爸妈妈说一下我的想法,或许他们会抽出时间来带我去海洋博物馆呢?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间,爸爸还在看文件,妈妈在给我夹菜,正当我想开口说话时,爸爸放下手里的文件,跟妈妈说他明天要出差,三天之后回来。 妈妈当时只是说没关系,好好工作。 我明白了,这三天爸爸不在家,没办法带我去海洋博物馆。 去海洋博物馆的事情也不知道拖了多久,焦许叔叔说要带我去,不过还是失败了。 今天妈妈突然主动提起要带我去海洋博物馆,我很高兴,大口大口的把碗里的食物吃完,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妈妈结束。 可是,海洋博物馆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漂亮,在我的印象中,我还没有找到鲸鱼,嘴巴就被人死死捂住。 那人背对着我,我没有看清楚他的相貌,我只记得他的力气很大,直接抱着我把我带走,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能够挣脱他的束缚。 他捂住我的嘴巴,我没有办法说话, 他们把我带去一个角落,我看见妈妈从我面前经过,我想唿救,想要妈妈来救我,可是我说不了话,妈妈也没有听见。 妈妈!妈妈你回头啊!我就在你身后!快来救我!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和妈妈在海洋博物馆分别,我只记得当时经过鲸鱼身侧,可惜我没有看清鲸鱼的模样,我只记得妈妈的背影越来越远。 我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脚也被绳子绑住。 第120页 我被他们丢进一辆卡车里,卡车的空间不是很大,但是里面有许多和他年纪相仿的人。 我和他们一起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在哭,哭着找爸爸妈妈。 我也想哭,我也想要爸爸妈妈来找我,可是我哭不出来。 我知道哭是没有用的,不管我哭还是不哭,爸爸妈妈都不会放下手里的工作带我去海洋博物馆,所以现在,不管我哭还是不哭,爸爸妈妈都找不到我。 一路辗转波折,卡车里面的只有微小的缝隙在车顶,只能通过那个洞口判断时间的流逝。 一共过去三天。 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们在这里待了三天,饿的头晕眼花没有一点力气,就连哭声也渐渐停止,从一开始的吵闹变得寂静,没有丝毫的活力。 突然卡车剧烈震动了一下,接着外面响起说话的声音,我听不清,但是能听得出来他们说的不是中文。 卡车车厢的门被打开,强烈刺眼的光芒让眼睛睁不开,一个人冲进来,一手一个拎着我们的脖子把我们丢出去。 我们四处逃窜,却被一一抓回塞进一个笼子里。 一共有五个相差不大枫的笼子,每个笼子里有八九个人,差不多有八十多的孩子在这里,那群人丢了一些水和食物进来,我们太饿了,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这些笼子都聚集在一起围成一个圈,我观察到里面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刘伯伯的小儿子,萧叔叔的独子,杨爷爷的孙女……他们都是和自己家世相当的孩子,刚刚还在宴会上相聚,现在却聚集在笼中。 他们有些人也认出了我,可是我们不在一个笼子里,没有办法说话。 我想过逃出这里,没有一次成功过。 刘伯伯的小儿子被他们打死了,我的食指也被砍断,流了好多的血…… 第85章 骨肉相认 雨势越来越大,染酒在外面摁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回应,出门着急本就穿的不多,现在已经浑身湿透。 毛毛细雨变成豆大的水珠,打在身上有些疼,凉风吹在身上更是把寒意发挥到极致。 眼睫毛上的水珠模煳视线,他看见别墅的大门被打开,顾伯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下楼,他缩着身子向前探去。 「顾伯你终于听见门铃,快快开门,我要冻死了。」 见顾伯撑着伞站在铁门另外一侧,却迟迟没有开门,染酒和他说,「顾伯其实你在里面开门就可以,不用特地出来接我。」 少年淋雨的时间很长,脸上都是水珠,他还发着烧,小脸红扑扑的,身上也湿透了,顾伯将手中的棉袄递给他,半晌才开口。 「孩子,你走吧。」 染酒没听出这话的意思,接过棉袄披在身上,「这是我家呀,你让我去哪?」 「是不是我老爸知道我跑出来生气了?没事,我回去和他解释一下,快快开门,我好冷。」 「你小满哥哥回来了……」顾伯说。 「什么?」 少年抓着栏杆的手一顿,身体勐地僵硬,诧异的神情来不及掩盖,脱口而出一句:「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别墅里的灯都亮着,按响门铃迟迟没有人回应;顾伯撑着伞站在铁门里,拿着棉袄却没有开门,以及他说让自己离开的话语…… 迟钝的大脑这一刻却运转的很快,心脏像是被人重重一锤,随后剧烈的跳动,红着眼眶颤抖着双唇,试探性的问:「所以……他们……不要我了?」 顾伯收起伞,穿过栏杆缝隙后再打开,隔着铁门给他打伞,想要给他遮风挡雨,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风雨太大,这把伞不能同时护住两人,他们的衣服湿了,眼睛也湿。 「孩子,听我的,现在正在下雨,你先找个地方住下,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再去接你好吗?」 「去哪……」染酒无力的靠在铁门上,「这里是我家,除了回家,我还能去哪?」 顾伯伸出手擦掉他脸上的水,说话的声音带着哽咽,「孩子你先别着急,董事长和夫人没有不要你,只是现在事情有些复杂,没有时间解释,你还生着病,先好好休息可以吗?」 染酒听不进他说的话,一个劲的求他开门,「我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相信,顾伯你开门,我想进去问问,我亲自去问她。」 「孩子你冷静一点。」 「她说过不会不要我,就算小满哥哥回来了她也不会不要我,我不相信她会这样对我,我要去问她,顾伯你开门,我要进去。」 他不停的摇晃铁门,冲着别墅喊,「妈妈,爸爸,你们快开门让我进去,妈妈。」 顾伯知道劝不住他,就算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无奈嘆出一口气。 寒冷的冬季有暴雨的加持,让本来干燥的天气变得潮湿,满城的冬季很少有雨,有雷电的暴雨更是少见。 偌大的别墅区域,所有人都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只有染酒一人在风雨中等待。 瘦弱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倔强的脾气不服输似得抵抗寒风,跪坐在地上是他最后的坚持,若不是有毅力强撑着,他当场就能躺在地上,枕着水洼入睡。 他不知道为什么失踪多年的小满哥哥没有任何徵兆的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简兮这么坚决地把他赶出去。 第121页 简兮最心疼他,捨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手指稍微擦破一点皮都会心疼好半天,现在他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冷风中这么长时间,她不可能不知道。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满哥哥……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开门,让我进去,我绝对不会和你竞争,求求你,让妈妈开门好不好。」 抓着栏杆强撑着身体,说话的声音虚弱无比,「妈妈……外面在打雷,我害怕……」 「小满,妈妈求你,让他进来好不好?这样下去他会出事的。」简兮抓着他的手腕哀求道,「明天,明天一早再让他搬出去,好吗孩子?」 面对她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的姿态,楚俞不为所动,冷着脸将自己的手抽回,「这就把你心疼的受不了了?」 「既然你们捨不得,那就我亲自来说。」 季南与冲着他的背影怒吼一声,「站住!」 楚俞道:「季先生有什么话需要我帮忙传达的?」 「你!」 季南与被他气得不轻,想要厉声厉喝的话语到嘴边还是无法说出口。 他心中有愧,失散多年的孩子当面提的第一个请求他本当立即答应,不曾想却是让他在两个孩子之间做出选择。 他知道五岁小孩儿被人掳走,之后的日子定是过的不好,当他亲耳听见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从楚俞嘴里说出口时,他又何尝不是痛苦万分? 这些年他也努力过,倾尽全力挤进多伦唯亚公司,就是为了能找寻到一丁点关于小满的消息,哪怕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他在生死边缘徘徊数十年,仅仅只是为了一件希望渺茫的事情,寻找小满,至今都没有想过要放弃。 小满归来,长达二十多年的绝望长跑终于告一段落,悬着的心放回,明明应当是欢喜庆祝的事情,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满……」他无奈嘆气,虽说没有简兮那般泪流满面,眼眶中的泪水早已掩盖不住,「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满意?就非要把他赶出去吗?」 「染酒对于你走失的事情并不知情,他也并没有想过要抢走你的一切,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他呢?」 「我知道是因为我们的过错才让这一切发生,可染酒他是无辜的,他不应该去承受这些。」 「那我就活该承受这样吗?凭什么他可以不知人间疾苦平安快乐的活着,我就要守着我所遭受的灾难释怀他原谅他!」 楚俞的背影落寞又凄凉,说话语气却只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更多的是失望,对父母态度的失望,也对自己认知失望。 刚才发生的种种,让他明白,这个家里已经不需要他。 「你们把对我的愧疚和思念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活着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应该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交还与我,而不是让我去原谅一个取代我人生二十多年的废物!」 思念有新的寄託,一方是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一方是多年膝下尽孝之情,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答案,他又何必纠缠不清? 「你们看似将情感一碗水端平,实际上心中早就有最终的选择结果,不过是碍于脸面没有说出口罢了。」 「从我口中诉说出来的苦难,不及你们小么在门外吹风淋雨,既然想要去维护,为什么不光明正大些,了当的做出选择?」 「你们不过是两者都想要,两者都想攥在手里……何必呢?」 「不是的……」简兮掩面痛苦,「不是这样的……小满,妈妈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我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失去你,也不能失去染酒,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去选择……」 「如果可以,我想要替你受那些苦,如果当年能以命换你,我宁愿是我去狼窝,也不想要失去你,可我没有办法去代替你,你遭受的一切,我想要千辈百倍的替你承担,小满,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孩子,妈妈……妈妈当年不想失去你,就像现在不想失去染酒一样,你回家……妈妈很高兴……这些年你爸爸一直都在找你,瞒着家里所有人,我都知道,他付出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我们尽力了……挽回不了一点……」 「你们以为,就凭一个小喽啰就能打听到多伦唯亚内部的事情么?」楚俞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不是我的默许,你们以为多伦唯亚的眼线会那么好种下吗?」 「我在多伦唯亚基层摸爬滚打十几年才坐上现在的位置,季先生不会以为自己懂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就能在我多伦唯亚公司搅弄风云吧?季先生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季南与微微一愣,「你什么意思?」 楚俞说:「既然季先生这么想知道多伦唯亚的事情,我不妨告诉你,肖定道在南亚已经有一段时间,整顿旧部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季先生不想惹祸上身,早日与我和染酒划清界限。」 「毕竟染酒和我结婚的事情,在多伦唯亚公司内部早就传开,以我对肖定道做的那些事情,他不会放过染酒的。肖定道若是想对付季家,无需亲自动手,就能把季家在满城的基业连根拔起,乐家就是前车之鑑。」 「季先生,季夫人,我知道你们心疼么弟,不想让他受到伤害,既然如此,就更应该把他交给我。我皮糙肉厚,就算被他生吞活剥,也不会觉得疼。」 第122页 第86章 骨肉分离 暴雨最终带走染酒的体力,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没有力气去说话,雨点打在地上的噪音很大,大到掩盖掉脚步声。 染酒跪坐在地上,嘎吱一声,铁门被打开,他以为是简兮,惊喜的抬起眼眸,看见楚俞从别墅中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站在他身前时,他明白了一切。 二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用言语作证。 楚俞蹲在他身前为他打伞,不知为何,染酒突然笑了,他看着楚俞笑了,明明处在劣势当中,他还是能笑出声。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楚俞淡淡开口:「你知道什么?」 染酒用力地擦掉脸上的黏煳煳的水渍,「三年前在拉斯维加斯,你就知道我的身份吧?」 楚俞看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热恋,平淡如水,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对于染酒的问题,他选择沉默。 染酒说:「还是说……更早?」 原来这三年发生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枕边人竟 处心积虑的策划着名,为的就是当下这一刻。 楚俞是一个报復心极强的人,从他们在酒吧相遇的那一刻,他就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明明只要自己保持着清醒,不被他的美色所迷惑,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至少事情不会闹得这么难看,无法收场的局面。 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小满哥哥,原来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是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那个对自己无微不至,如同天选丈夫的人,就是自己寻找三年的小满哥哥。 当真是可笑! 他是多伦唯亚的董事长,季南与在多伦唯亚埋眼线的事情楚俞不可能不知道。 他知道季家人在找自己,却始终不肯透露半点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他看着一群为了找到自己踪迹的人被耍得团团转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他到底想干什么?! 当真是个疯子! 一巴掌拍开想要触碰自己的手,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齿道:「楚俞……你就是个畜生!」 「你骗了所有人,骗了所有关心你的人!」 「关心我?」楚俞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他们的关心有用吗?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么?」 「别再挣扎了,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你的亲生父母抛弃你,我失去我的姓氏,你不知道你的身份,说到底我们同命相连,不如……你就待在这个笼子里,陪我一辈子好不好?」 染酒拼尽全力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你给我滚!」 楚俞用舌头顶了顶被打麻的侧脸,淡淡一笑,「刚刚你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说不想和我分开,想要和我一辈子待在一起么?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染酒:「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噁心!你表里不一自私自利,你以为世界上的人都亏欠你,你想要我和你一起为你的行为买单,你休想!」 「宝贝儿……看在我们结婚这些年,我也挺喜欢你的份上,你占据我二十多年的人生,我就不收你的利息,你就好好陪着我。」 「游戏……我们该换个玩法儿了。」 他们在暴雨中相遇,又在暴雨中分别,同一场雨,有人淋雨,有人赏雨。 第一卷:完 第87章 岛屿别墅 「他怎么又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晒太阳啊?这三个月除了先生,我都没听见他和谁说过话。」 「谁知道呢,你看他脸上的伤,估计昨天晚上又被先生给打了。」 「话说先生也真够狠的,把人打成这个样子,我上午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全是血,可吓人了。」 「我听说他是先生的丈夫,两个人结婚四年了,竟然还能这么激情,每天晚上都做了,还各种各样式,不带重样的。」 「真的假的……」 「我每天给他们打扫房间我能不知道?今天光是那镜子我都擦好几遍了。」 「诶……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这房子四周环海,一共有十三层,占地十万平方,听说价值三十亿,就住他一个人,还真是可惜。」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个男人走近打断她们的对话。 「做好你们分内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要不然就把你们丢进海里餵鲨鱼。」 男人的恐吓很有作用,几位佣人瑟瑟发抖,连忙认错保证下次不会,生怕自己道歉的不真诚下一秒就被丢进海里。 听见这边的动静,坐在鞦韆上的染酒缓缓抬起眼眸,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后又垂下眼眸,盯着手腕上的淤青。 李增发话让她们离开,手中拿着一条披风,带着身后的医生缓缓向他走来,距离不是很近,染酒感受到他们的靠近,干脆利落的起身。 面对他的冷淡,医生早就见怪不怪,擦肩而过时轻轻抓住他的胳膊,温声道:「他们说你流血了,我来帮你处理伤口,这风是从海上吹来的,伤口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感染。」 见染酒没有配合的意思,李增上前一步,「你没必要浑身带刺去伤害帮助你的人,与其每次让自己受伤,为何不想办法保护自己?」 「帮助我?」染酒嗤笑一声,缓缓回头看着李增,「把我带到这的人是你,你却把自己定位在帮助我的位置上?你怎么和你主子一样不要脸?」 第123页 「滚吧,我不想看见你们。」染酒直接甩开胳膊上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子是在「禁闭」拍卖会,从沈祁手下买来的,当时楚俞说是送给自己的礼物,不曾想这礼物的用处竟然是一所四面环海的牢笼,令他无法出逃。 这所豪宅建于岛屿之上,占地面积十万平方,共有十三层,电梯二十部,四周环海,任何一个房间都属于海景房。 进来容易出去难,与世隔绝三个月,染酒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父母有没有在找寻他的下落,言子星知不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 海上城堡唯一的好处就是安静,窗外没有喧嚣的车辆行人,拉上窗帘就变成黑夜,随时随地都能睡觉。 昨夜和楚俞发生争执,乘罚途中头部撞到墙面,染酒到现在都感到脑袋有些昏沉,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没有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房间里关门声把他吵醒,除了楚俞没有人会进这个房间。 「李增说你受伤了。」 染酒不想搭理,翻身背对着他,「衣服上的血是谁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楚俞打开房间的灯,坐在床沿,手中的绷带有些松散,他叼着绷带另一头,直接把绷带结咬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煳的伤口。 「你今天又想玩什么游戏?」染酒说。 楚俞无视他的问题,伸出手拂过他额头上的淤青,却被无情的拍开。 下一刻,染酒便感到手腕上传来酥麻麻的感觉,下意识摸向手腕上带着的手錶,还来不及反应,强烈的电流直接从手錶里放出。 「啊!」 尖锐的刺痛感让染酒勐地坐起身,只出现十秒钟的电流穿过,就带走他全部的力气,垂着脑袋无力的跪坐在楚俞身侧。 电流手錶是三个月前进别墅时楚俞给他带上的,有自动接听电话以及定位的功能,就在昨天晚上染酒才知道,它还有惩罚模式。 这个模式是根据楚俞的选择来控制的,据说有七十多种功能,电流只是其中一部分,楚俞说剩下的功能他会一一用行动来告诉他。 手錶里传出来的电流是根据染酒的体型设置好的,不大不小,一次就能抽走他全身的力气,多来几下染酒只能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如果不是这个手錶,楚俞的身上就不仅仅只有一道划痕。 楚俞单手扶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那双倔强的眼眸此刻是涣散的,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若不是没力气,他一定还会挣扎。 「要是你好好枫听话,我不会用他来惩罚你。」 染酒感到大脑不受控制的眩晕,带着浓重的唿吸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纪楚俞,你就是畜生……啊!」 话音未落,染酒再一次被电流袭击。 这一次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激烈,持续的时间更长。 「啊……」 染酒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攥着被褥,脚趾因为疼痛聚集在一块,修长好看的脖子此时青筋暴起,整张脸涨得通红。 他张大嘴巴想要唿吸,却发现喉咙就像是被电流堵住一般,不能唿吸,也不能发出声音,疼得打滚。 慌乱间手在楚俞的方向伸去,触碰到衣衫后勐地一拽。 电流只对戴着手錶的人起作用,楚俞丝毫不担心会影响自己,感受到染酒对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他俯下身,正对着染酒那张因痛苦狰狞的脸,淡淡一笑,「疼吗?」 染酒死命攥着他的衣服,倔强的脾气不允许他求饶,奈何生理反应比理智先一步保护身体。 楚俞很喜欢他此刻的表现,眼底含笑,带着喜悦的心情缓缓开口:「求我。」 「求……求你……」 求饶的意识一旦发出,也就顾不上那么多,借着手中的力道起身,虚无缥缈的眼神中满是求饶。 「放过我……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停下。」 电流停止输出,染酒就像是断线木偶,整个人虚弱的倒在楚俞的怀中,冒着细汗的额头无力地靠在楚俞的肩膀上。 楚俞抱着他,轻抚着他的背,垂下的眼神中带着令人沉醉的深情,「宝贝儿真乖,今天可不能把镜子弄脏了。」 第88章 岛屿别墅2 男人从背后抱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扶着他的脖子,垂头埋在他的颈窝,亲密的亲吻他,食指轻轻点在他喉间的凸起,专心致志的感受那轻微的颤抖。 染酒抓住他伸向更深处的手腕,拼命的想要拽开,理智告诉他不可以,扣住对方的手腕停顿住,抽泣的声音带着恳求。 男人望向镜子中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畅快,他不知道这种快感从何而来,只知道少年求饶的画面甚是赏心悦目。 染酒无力的靠在他身上,身上仿佛被缠上一条毒蛇,不断的游走同时吸取他的能量,让他失去挣扎的能力和逃脱的意识。 他在等,等时机成熟。 衣服七零八碎,啪的一声,眼前突然一黑,镜中的画面在这一瞬消失不见。 一座十三层的城堡断电,染酒知道,是计划得逞。 他当即掐住抱着自己的手,指甲插入肉里,猝不及防的疼痛让楚俞毫无防备,染酒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他的怀抱,黑暗中找准位置一拳击中楚俞的脸颊,随后仓皇逃走。 第124页 这栋十三层的别墅被染酒花费三个月摸得一清二楚,就算在黑暗中他也能逃出这个房间,找准楼梯的位置。 别墅断电,同时手錶上的定位功能也会消失,他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若是三分钟内他跑不出别墅,他将永远出不去,致死困在这里。 「李增!给我抓住他!」 身后的怒吼声响彻整栋别墅,接着凌乱的脚步声从四方传来。 别墅位于岛屿之上,四周环海,房内的灯是唯一的光照来源,只要没有灯,周围就像是被黑暗融入,伸手不见五指,服侍的都是新来的人,没有人比染酒更熟悉路况。 上下电梯十三层,停电后不能使用,只能走楼梯,每层都有十部方位不同的安全出口,路上会不会撞见前来抓人的保镖不好说,只能凭运气。 位于顶层的染酒,在三分钟内逃出别墅,期间还不能被人抓到,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挑战,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三步并两步在楼梯上狂奔,速度快到自己都不能控制重心。 这句身体太差,还没走一半他就累得气喘吁吁,可是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他就永远出不去! 上午来的医生是生面孔,从来都没有在别墅见过他,可是他身上穿着的白大褂,是焦许医院的。 正常情况下来这里的医生都不知道别墅里的状况,更不会和他发生肢体接触,那位医生抓住他手腕的同时,偷偷的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是焦许的字,上面只有六个字, 【停电三分钟,逃】 焦许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能让人冒充医生进来传递信息,就说明他有万全的准备。 逃?逃出别墅? 起初他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看见窗外的直升机,他就知道只要逃出别墅,他就能重获自由。 想到能逃出这里回到季家,回到简兮身边,他就咬紧牙关,忘记恐惧冲进黑暗。 蓄力待发之际,手腕突然一沉,熟悉的酥麻感顿时传遍全身,这一刻脑子像是被抽空,眼前一片空白,双腿无力直直跪了下去。 脚下不是实心的地板,而是悬空的楼梯。 沉闷的声响连着好几声,好几层楼都被震出动静,染酒连自己怎么摔下来的都不知道,他只感觉到左手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额头上滚烫粘稠的液体流进眼睛,刺激得无法睁开眼睛。 侧脸也是火辣辣的疼,浑身上下就没有舒适的地方。 电击后的身体很是虚弱,加之钻心刺骨的疼痛,这样的疼痛若是在平时,恐怕他都动弹不得,他却单手撑在地上,摸着黑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 尖锐的耳鸣声伴随着一声滋啦,眼前一片大亮,突然的光照使得染酒瞳孔骤缩,下意识闭上眼睛。 来电了,说明楚俞能准确定位他的位置。 冰冷的灯光仿佛是一双有力的手,重重的敲击着他的心脏,使得他唿吸开始急促起来。 适应强光后缓缓睁开眼睛,天无绝人之路,他直接从五楼滚到一楼。 再给他三十秒……只要三十秒,他就能逃出去! 腿部的疼痛被忽视,染酒顶着一脸的血,拖着下垂无力的左臂往别墅大门迈去。 被幽禁三个月后重获新生的喜悦让染酒发自内心的笑出声,即便眼前的一切被腥红的颜色占据,他还是开心的。 模煳的视线让他有些不确定眼前的影子,在他唯一逃跑路线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仔细一看,是李增! 一瞬间,染酒的神情从喜悦变成愤恨,这三个月来李增面对的都是这种眼神,或者说李增早已习惯,从前是楚俞,现在是染酒。 「让开!」染酒咬着牙警告他。 李增脸上没有表情,板正的黑色西服穿在他身上仿佛是在告诉别人他刚正不阿的行为作风。 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抱歉。」 「只要你放我走,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李增不为所动,缓缓抬起眼眸,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与其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不如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行动,这样也能少些皮肉之苦。」 楚俞很快就会找到这里,那些追赶的保镖从十三楼到这个位置最快也要一分钟,不能再耽搁下去! 「你当年从满城带走楚俞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说过同样的话?」染酒忽略掉身体的疼痛,挺直腰板站立,「你当年带走那些孩子是别无选择,现在放我离开是你可以选择的!」 李增微微皱眉,染酒从他坚定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裂缝,继续见缝插针,「那些被你带走的孩子现在只剩下楚俞一个,你想补偿那些失去生命的孩子,所以才一直跟在他身边对吧?」 「把我带到这里是身不由己,但是放我离开是你可以自行决定的!难道非要我变得和楚俞一样,你也用同样方式来补偿我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二十年前有什么区别?!」 「不用你来提醒我……」 染酒还想说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跟随着李增的目光,回头看到身后两米外站着的楚俞。 楚俞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脸颊,深邃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染酒,染酒被他阴翳目光吓得不由自主地颤抖,寒意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令他恐惧。 只要李增放他离开,他还有机会! 第125页 他还想说什么,楚俞快他一步开口,「……把外面那些人处理干净。」 第89章 岛屿别墅3 如果外面那些人被楚俞抓住,绝无生还的可能,并且死前下场惨烈,万一来的人里面有焦许怎么办? 他不能让焦叔叔冒险,即便自己不能逃出这里,顶多受些折磨,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其他人不同,以楚俞的脾气,丢进海里餵鲨鱼都是轻的! 下意识往门口跑,大喊一声,「不要管我!你们快跑!」 还没迈出两步,脖子一紧,接着眼前天旋地转,直直的被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疼得他闷哼一声。 楚俞弯腰拽起他的衣领将人单手提起来,染酒感到唿吸有些困难,抓着他的手不断求饶。 「楚俞我错了,你放过他们好不好,不要杀他们,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我求求你别杀他们。」 楚俞无视他的挣扎,将人拖回十三层的房间,浴室还是刚才他们离去的模样,浴缸里的热水散发出温暖的水蒸气,给浴室挂上一层朦胧的气氛。 男人粗鲁的把人丢进浴缸,顿时水花四溅,少年的身体被温水覆盖着,身上的疼痛缓解许多,可是男人的力道很大,浴缸的水有些深,能够直接淹没他的脑袋。 楚俞蹲下身,阴沉着脸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少年。 左臂受伤不能使力,温水透过额头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感让染酒清醒,扶着浴缸边缘勐地坐起身,带出的水浇湿楚俞的衣服。 「宝贝儿……你不乖啊……」 水珠从他俊美的面容滑过,有些留在下巴上,有些经过喉结滑进衣领深处,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多么的诱人,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应该更加可口。 「手疼不疼?」 少年明明是被最舒适的温水环绕,听见他声音时背嵴不由得发寒,逃离失败后产生的恐惧是无法控制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逃跑失败后带来的下场,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情景,也没有设想过会给别人带来灾难,十分钟前别墅断电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 顾不得身体上的颤抖,少年往水血模煳的脸上用力抹了一把,看清楚俞的位置,轻轻抓着他的手腕,「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就在这里陪你,一直陪你好不好?」 楚俞伸出手,食指擦掉他下巴上的水珠,轻轻一笑,「宝贝儿,你最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强拧的瓜不甜,我真的很想告诉你,瓜甜不甜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吃到了。」 染酒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生怕自己猜错他的意思把人惹怒,红着眼眶不敢说其他。 上一秒楚俞还是含情脉脉,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冷厉。 如果目光能化为利剑,那么此刻染酒已经被万箭穿心。 楚俞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人拉过,二人的脸颊距离很近,他用力在染酒嘴唇上咬了一口,血腥味蔓延至口腔。 刺痛感让染酒下意识伸出手推开他,可惜他的力道本就比不过楚俞,更何况现在他受伤,处在虚弱状态。 好在楚俞并没有发疯,否则将会直接咬下一块肉来,他狠狠地把人推回浴缸,冷嗤一声,咬着牙低声吼道:「要不是老子真的喜欢你,我踏马能玩死你!」 染酒以为今天免不了一顿惨烈毒操,都已经做好准备,不料楚俞站起身离开浴室,独留他一人处在朦胧湿润的空间里。 他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藏着水,楚俞离去的背影很模煳,模煳到他都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离开。 左边的胳膊完全抬不起来,身上也因为碰撞青一块紫一块,站立已经是勉强,单独从浴缸里爬出来耗费他大量的力气,虚弱的站在镜子前把自己收拾干净。 脸上的血迹被清洗,从镜子中能够看到额头上的伤口,从发丛延伸到额头,长长的足足有三厘米,正中间破开的肉已经变黑,上面粘着的血渍洗不了,看上去像是被钝刀狠狠砍了一下,周边还有好大一块青紫,看上去十分恐怖。 额头上的伤已经止血,嘴唇依旧红肿出血,像是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衣柜中找出一件干爽的衣服套上,脏衣服被丢在门口。 别墅外发生了什么染酒根本不清楚,疲惫占据他的大脑,使他没有办法思考其他事情,现在窗外看风景本来是他最喜欢的事情,想到外面也许是血肉模煳的场面,抓住窗帘的手始终没有勇气拉开,只能像个懦夫一样逃避内心的恐惧。 不去证实真相就代表着不用面对现实,只要他不拉开掩盖的窗帘,窗外的风景永远是阳光明媚的。 这是他晕倒在地上想的最后一件事情。 楚俞走进房间时,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医生,这三个小时他一直在外面,处理焦许带来的那群人的同时,打电话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女医生过来。 他把染酒抱在怀中,让医生给他接好脱臼的手,同时给身上的伤口消毒,还有一些被衣服遮住不好处理的,楚俞选择自己来。 许是受到惊吓,少年晚上发了高烧,浑身冰凉脑袋却烫的要命,他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瘦小的身躯不断颤抖,被梦魇折磨的抽泣说梦话。 楚俞包裹住少年瘦弱的身躯,炽热结实的胸膛并没有给怀中人带来安全感,反倒产生更加激烈的恐惧。 第126页 打开灯发现少年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楚俞的衣服,用力的撕扯,若不是掌心隔着衣料,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不要……不要……救命!」 他的声音脆弱不堪,好似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楚俞关切的询问他,扣住他的手腕阻止他自虐的行为。 「宝贝儿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眉头紧皱,唿吸急促,仿佛是在面对非常恐怖的画面。 楚俞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一直在说对不起,捧着他的脸轻声安慰,「没事宝贝儿,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安慰没有起到作用,挣扎反而更加激烈,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勐地一把推开楚俞的身体,直接坐起身,剧烈跳动的心脏不断敲击胸腔,就好像是要冲破肋骨跳脱血管的束缚。 他坐在床上大口唿吸,空白的大脑让他的眼神无法聚焦,耳鸣声环绕在身侧,没有办法听清外界的声音。 楚俞轻轻拍着他的背心,帮他顺气,「怎么了?」 过去半晌视线才渐渐清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在看到楚俞的那一刻又变得扭曲。 他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突然撕心裂肺的叫喊出声,不顾楚俞的禁锢开始挣扎起来。 手臂的疼痛都无法将他拉回现实,慌乱间朝着楚俞的脸挥出拳头,猝不及防的举动楚俞来不及闪躲,硬生生受下这一击,随后咚的一声闷响,少年掉下床沿。 男人顾不上被打麻的脸,连忙起身前去查看人有没有受伤,少年抱着自己纤受的身体,蹲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楚俞下床朝他迈向一步,他突然大喊一声,「你不要过来!」 第90章 岛屿别墅4 少年眼里带着水汽,脸颊两侧还有泪痕,说话时哽咽声伴随浓浓的鼻音,「你杀了焦叔叔……」 他还生着病,楚俞担心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会伤着自己,离他两米远停下脚步,耐心的和他解释,「宝贝儿你做噩梦了。」 「我已经答应过你不走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染酒大口喘着粗气,颤抖的身体暴露他的心虚,大吼一声:「你不要过来!」 「那是梦,我没有杀他们。」 「你有!你杀了爸爸,杀了妈妈,还有言子星!你杀了全部的人,你是坏人!你不要过来!」 楚俞还是渐渐向他靠近,眼见自己的威胁毫不作用,慌乱之间摸到藏在床头柜下方的一把水果刀,他就像是找到保命符一样刀剑对着楚俞警告:「我再说一遍你不要过来!」 楚俞不知道房间里为何会有利器,微微皱眉,心底盘算着,不顾他的嘶吼跨步向他走来,谁知少年突然把刀尖对着自己的脖子,毫无底气的发出警告,「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这一举动让楚俞忌惮,盯着水果刀的目光阴厉,沉声道:「放下。」 「我不要!」 握着的刀离脖子上的血管又近了一步,楚俞看到水果刀上渗出一些猩红的血液,心中盘算着如何夺走那把锋利的兇器。 染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你不就是在怪我抢走你的人生,想要我不好过才把我关在这里,你想要我和你一样痛苦,才算偿还你失去二十二年的人生对吧!」 染酒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愤怒,不惜付出生命代价。 要知道他可是最惜命的,因为简兮还在等他回家,等他回家做他最爱的糖醋排骨,他们还约好一起去爬雪山…… 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让自己受伤,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回家,只是回家而已,为什么会牵连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生病的身体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心中的委屈和酸涩在这一刻爆发,导火线可以是任何事件,或许是三个月前受到楚俞威胁的父母把自己赶出家门,又或许是这三个月一直受到身心折磨,再或者是今天见到焦许的助手,逃出去的希望破灭…… 他不过是想要回家和妈妈见一面,为什么楚俞就是不答应呢!还杀死那些与这件事情无关的人,染酒恨自己懦弱,同时恨楚俞带给他的痛苦。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男人,染酒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愤怒不过是给自己的失败找藉口,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自己不过是仗着楚俞喜欢自己,才一遍又一遍的往他心尖上捅刀子。 「你不能把这一切怪罪在我身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连自己怎么出现在季家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抢走本该属于你的生活;」 染酒鼻头酸涩眼眶通红,一口气将这几个月受的委屈全都吐露出来,「我抢走你的父母,霸占属于你的人生,你看不惯我,所以你要这么折磨我,对吗?!」 「不是我让人把你拐走的,也不是我想要这么做,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出现,你不能把所有人的罪过都集结在我身上,我没有错!」 楚俞听着他的哭诉,面部渐渐阴沉下来。 怒意与不甘占据染酒的大脑,使他忽视掉楚俞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只感到手腕一痛,手中的水果刀被抢走。 楚俞单手把他的手死死的锁在胸口,另一只手拿着水果刀,染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想要去抢,不料左手被绷带缠住,速度没有他的快。 第127页 不论少年如何挣扎,牵制住自己的手都纹丝不动,他只能把所有的攻击转移成语言,「你放开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楚俞低声怒吼,抓着他手腕的力道渐渐加重,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一般。 他的眼神锐利,一股怒意瞬间爬上眉梢,周身的温度顿时下降,狰狞的面部就像是在压制住即将冲破牢笼的恶魔。 「你抢走属于我的一切却认为是理所应当,我把你关在这里受折磨比杀了你爽利一万倍,属于我的我统统都会拿回来,你要好好活着,看着我一点一点把你在乎的东西掠夺干净,你必须看着我成功,这样也算是还了这二十多年的恩情。」 「我不欠你的!」双手被禁锢无法动弹,染酒怒瞪着他,将心中的所想一吐为快,「这二十多年他们是心甘情愿对我好,那本就是我应得的,不是偷你的!」 「真是笑话,」楚俞咬着牙道:「如果不是我在地狱里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以为你有机会进入季家,成为季家最受宠的小么?他们把对我的温情全都转移到你的身上,你不是小偷是什么!」 「你出现在他们身边,所以家里多出一个选项,你让我在那个家里无法立足,让我成为一个给他们带来痛苦的存在,你就是一个捣毁别人家庭的灾星!」 「你放屁!」染酒不顾脖子上的伤和手臂的疼痛也要反驳他,「害得你失去一切的人是肖定道不是我,你没有能力找到肖定道就拿我撒气,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懦夫!你就是个疯子,所以老天才会睁眼让你失去一切。」 楚俞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脸上阴沉的吓人,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他嗤笑一声,带着胜利者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肖定道的死是必然的,你会生不如死。」 争吵这么长时间,染酒脸上的泪珠已经干了,说话的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虚弱。 「那些本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平白无故收到二十年的好处我感激还来不及,就算现在失去我也不吃亏,反倒是你,拥有后又失去直至无法再次拥有,生不如死的人是你!」 「纪楚俞,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现在拥有的也全部会失去,你心胸狭窄不能忍受污渍的怪癖会夺走你的全部,你会为自己的自私付出代价!」 第91章 岛屿别墅5 「好啊!」 楚俞怒吼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怎样让我变成你所说的那样!」 说着,拿起刚才争斗时掉落的水果刀,锋利的刀片砍向手臂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溅起的血液撒在染酒的脸上,滚烫的殷红落在点上就像是火苗,灼烧感席捲整个面部。 楚俞抓着他的脖子把人提起,狠狠的甩向床垫,水果刀被无情的丢在一旁,也不管手臂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冷声道:「现在冷静一点了吗?」 染酒保持着被摔的姿势,半躺在床上,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手臂上流血的伤口,冷静是冷静了,心中莫名扬起一抹兴奋。 方才楚俞的行为确实让他震惊,也正是如此疯狂的举动才将他的思绪拉回正轨,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 他缓缓躺下,把头埋进枕头里,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不想这样的,他不想说这样的话。 以楚俞的脾气,只要自己好好认错,他绝对不会为难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二人就像是两块磁铁,时而相吸时而相斥,越是靠近,反应越是剧烈。 违心话或许可以用意识不清晰搪塞过去,一旦涉及到季家,他们就会相互排斥,谁也不让着谁。 只要有一方服软就不至于闹得这么难堪,许多事情也就没必要这么麻烦,可惜他们非得争个输赢,比个高下,才导致如今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楚俞已经离开房间,染酒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哭到嗓子哑了,眼泪干了,才浑浑睡去。 睡梦中感觉到被温暖包裹住,身体比理智更先一步做出反应,早已习惯的温度将他团团包围,迷迷煳煳中翻了个身抱住热源,将头埋进对方的颈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楚俞抱着他的脑袋,低头在他的发梢上落下一个吻,汗水和泪珠打湿的头髮黏在脸上,楚俞轻轻拨开凌乱的髮丝,捧着那张粉扑扑的脸,「乖乖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承认爱我。」 手臂上的伤已经处理包扎好,不及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等我处理好外面的事情,我就带你回家,现在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别再讨厌我了好吗?」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烦恼都没有,只记得爱我。」 初升的暖阳照进房间,染酒醒来是第三天,烧已经退了,染酒坐在床上缓了好半晌,房间的门被打开,楚俞脸上带着笑容走进来。 「你睡了两天,饿不饿?今天来了新鲜的水果,我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早餐。」 楚俞坐在床沿,把手背贴在染酒的额头上探测体温,他的动作轻盈温柔,生怕把自己的宝贝弄坏一样,若不是他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染酒都要以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自己做的梦。 如今楚俞手臂上有两道伤痕,一道在手腕上,一道在胳膊处的肌肉上,都是刀伤,并且伤得很深。 第128页 楚俞察觉到他的目光,轻轻一笑,「我去给你剥石榴,你洗漱好再下来,如果你不想走路,我就抱你下去。」 染酒还想从他嘴里套出那天晚上的人是否还活着,不能再激怒他,自己也没有精力承受他的怒火,只能用沉默作答。 下床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左手手臂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抬起手有些吃力,耗费了一些时间才走出房间,走廊上遇见刚出电梯的李增。 李增:「纪总让我上来看你需不需要帮助。」 染酒看也不看他,直接越过他往电梯走去,擦肩而过时,李增说:「他们还好。」 染酒停下脚步,抬眸看着他,李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物件,染酒接过,认出那是焦许常年带在身上的挂件,一个古玩玉米。 李增:「他没来,你不用担心,也没有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自从他把染酒带到这座四面环海的牢笼后,染酒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他,也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开口就是呛他,这次李增也没有期待他会对自己改观,只是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他罢了。 随后,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谢谢。 谢谢…… 真的好久都没有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这句话,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赎罪,从来不奢求能得到谁的感谢,没曾想竟是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第一个开口感谢自己。 心中不由得酸涩,嘴角带着苦涩,一秒后又将情绪全都收住,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别墅一共有十三层,每一层的结构都不一样,染酒乘坐电梯到餐厅,刚出电梯就看见一个如同酒店餐厅的装饰。 走出电梯就能看见吧檯,吧檯是厨师做饭用的,不过今天是楚俞做饭。 吧檯正前方是一张很大的桌子,此时楚俞坐在桌前整理切好的水果,看见染酒进来,脸上顿时洋溢着笑容。 「快来吃饭吧,有带包饭和芝士意面。」 染酒闻着蛋包饭和芝士的味道出神,他们结婚后第一次一起吃饭,就是楚俞做的蛋包饭和芝士意面。 那时候身侧坐着的陌生男人,给他了无尽的温暖和体贴,如今再次闻到它们的味道,染酒只觉得讽刺无比。 「今天的石榴很新鲜,我给你剥了几个,快尝尝,很甜的。」 血红色的石榴被装在透明玻璃杯中,刺眼的殷红让染酒想到那天晚上楚俞砍自己手臂的动作,唿吸都颤动几分。 「现在怎么会有石榴……」 「我找到一个很适合栽种石榴的地方,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有人把新鲜的石榴送来,不管是石榴还是其他水果,只要你想吃,我随时都可以让人送来。」 染酒垂着眼眸没有说话,伸出手拿出一颗石榴肉塞进嘴里,小小的一个在嘴里爆汁,却异常的甜。 石榴果肉小小的一个,每次染酒都喜欢抓一把一口闷,这样甜度就能不断叠加,明明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为什么染酒心中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出现这样的情感,或许是觉得这华丽的宫殿就是他的牢笼,嚮往自由的少年成为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把握不了的金丝雀。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曾经他恨不得天天和楚俞腻歪在一起,现在愿望成真,他反倒是最先后悔的。 第92章 岛屿别墅6 「你想不想回满城?」 染酒勐地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颤声道:「你说什么?」 楚俞笑了笑,重复刚才的话,「你想不想回满城,看看爸爸妈妈?」 这又是什么伎俩?被关在这里三个月,他从来都没有提过出去逛一逛,更别说去满城,前几日他们才大吵一架,突然提出去满城,他究竟想做什么? 染酒望着他那深邃的眼眸,漆黑的匣子里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法察觉它的主人究竟在想什么。 最美好的愿望往往是恶魔提出来的诱惑陷阱,糖衣炮弹后面隐藏着无法控制的危险,染酒还没有蠢到自投罗网。 「你没必要再试探,你不是用行动证明过我逃不出么?」 楚俞拢了拢他半长的头髮,微笑道:「今天想换什么髮型?你之前那个狼尾我就很喜欢,要不然再剪一个吧。」 染酒低头吃着饭,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和完成任务一样用沉默来回答。 他的回答没有任何作用,就算自己不愿意,到最后还是会变成楚俞所说的那样。 无法改变的事实,染酒不想做出过多的解释,只觉得反驳楚俞的意见就如同跳樑小丑,垂死挣扎罢了,何必呢。 往常这个时候,楚俞都不会有什么情绪,但是今天他却明显心情很好,想要多逗逗他。 「我还买了很多衣服,等吃完饭我们就去试试吧,看看我的眼光有没有退步。」 「不了,我要睡觉。」染酒淡淡开口。 楚俞搂在他腰间的手移动到他那缠着绷带的左手上,「你已经睡了两天了,下床多走动走动,伤会好的快一些。」 染酒抓住他那只如同蛇一般游动的手,转头看向他,「我今天不想。」 楚俞搂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轻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那是独属于染酒的味道,比任何安神药都有作用。 「可是你三天没有吃,会不会馋?」 健全时候都无法阻止那灵活的触手,更何况现在受伤战斗力大幅度下降。 第129页 「住手楚俞!你想做什么!」 楚俞咬着他的耳垂,轻笑一声,「我想在餐厅,在这张桌子上,伴着芝士可以吗?」 「楚俞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我有病。」楚俞盯着他脸上的红晕,大方承认,「你就是我的药,我已经三天没有治疗了,你不能拒绝我。」 染酒单手抵在他的胸口,有想要推开他的决心,却没有推开他的能力,力气小到就像是欲拒还迎,这让楚俞更加兴奋,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人抱在怀中。 染酒已经感受到此刻的兇险,坐立难安,不等他反抗整个人被摔在桌子上,防护大张旗鼓的敞开,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可言。 他连忙求饶,「我的手受伤还没好,你不能……」 话还没说完,楚俞便掐住他那只手,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手只是扭伤,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几天不能用罢了,你可以用另外一只手帮我。」 「你!」染酒还来不及反驳,楚俞便一把摁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动弹。 楚俞说:「这手不能用,又不能伤着,绑起来不就好了。」 「楚俞你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楚俞贴在他背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布条,保护他受伤的手,「之前我们不是天天都这样?」 楚俞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宝贝儿,记得唿吸,不要像上次那样晕过去,这次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毕竟你逃跑,我还没有惩罚你,好不好?」 在他惊恐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楚俞已经不顾他的阻拦冲进去。 没有着力点的染酒直接扒掉桌子上的餐具,精美的瓷器散落一地,弄出巨大的动静,碎片四散,连同石榴也落在脚边。 染酒不断的踮起脚尖,雪白的赤足将石榴踩碎,溅起的血色果汁沾满他的双脚,仿佛站在血液之上的魂魄,美感十足。 少年光滑的右肩上有一只掌心大小的蓝色蝴蝶,那是他们情意高涨时,楚俞没忍住留下的牙印,久久没能散去,染酒便在上面纹下一只蝴蝶。 此时,楚俞在同一个地方,又留下一个牙印,染酒悬在半空,脚趾蜷缩在一起,残留的汁水从指尖滑落,好似搅烂的情感。 「我不是说了让你唿吸吗?」楚俞的手指贴在他喉间的凸起上,没有感受到该有的颤动。 「小心缺氧昏过去,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过你宝贝儿,真正的高潮还没有开始。」 手指缓缓上升触摸到柔软的嘴唇,直接明了撬开他的嘴,背后推波助澜,帮助他调整唿吸。 缺氧下的染酒大脑一片空白,他仰着脑袋靠在楚俞的肩膀上大口唿吸,喉间是隐忍下的滚动,全神贯注感受身后的温度。 剎那间,背上感受到的温暖变得冰冷,冷得染酒轻轻颤抖,他缓缓睁开眼睛,在稀碎的唿吸声中逐渐清醒,不知道何时从悬空变成平躺,桌上还有一些掉落的石榴粒。 楚俞挑逗着他的脚趾,轻吻残留的果汁,染酒只觉得眼前很模煳,看不真切,左手的疼痛让他不敢用力,被迫接受治疗的绷带。 「宝贝儿,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吗?」 他唇间残留的汁水被吃掉,漫不经心的笑意使得他俊美的面容添上一份邪魅,深邃的眼眸在这时变得清澈,看不透的景象身后全是染酒面红耳赤的模样。 少年的沉默无非激起他的胜负心,一下一下的询问他的想法,到最后染酒还是承受不住他的攻击,还是开口,「你这次想要多久?」 染酒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认为只要自己回答他就能放过自己,从未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何不妥。 楚俞轻轻一笑,「那就要看你什么时候吃饱,愿意放开我。」 「你!」 一句话没有说完勐地坐起,楚俞被他突入袭来的动作摺叠,疼得他差点跪下去,双手撑在桌沿才勉强站稳身形。 楚俞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其摁住,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压将他压在桌子上,喉间低语:「别乱动!」 刚才的感觉楚俞都有些分不清是痛还是其他,动作幅度太大的感受并没有很好,他还是喜欢自己占据主导地位。 不顾额头上轻轻冒出的汗珠,轻笑出声,「呵……你可真不乖,弄疼我了,接下来我要好好惩罚你,你让我不爽,我也会让你不舒服。」 第93章 岛屿别墅7 次日,染酒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做了多久,好似后面楚俞想要他穿裙子。 他对那条裙子已经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裙子很短,短到微微弯腰就能看到内在美。 夹缝中求生存的楚俞还反过来安慰他别害怕,很快就结束。 所谓很快就是一轮接着一轮,从白天到晚上,直至第二天早上,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 曾经染酒以为,只要克服一切,他们将会迎来美好的结局,其实不然,所有美好大的结局,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再后来,染酒就不会去想这件事情,他认为美好的结局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两岁时在大雨中和简兮相遇,他有美好又幸福的童年; 十九岁知道自己身份的痛苦,在二十二岁画上句号,同时明白父母的真实想法,明明他的前半生拿的是甜宠剧本,楚俞的出现打破所有的规划。 第130页 或者说这一切原本就是属于楚俞的,不过自己是抢走他命运的罪魁祸首,楚俞要自己付出代价也不稀奇,哪怕是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他都不会去埋怨。 他想要再去看看简兮,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他知道失去小满哥哥时简兮的痛苦,她无法承受第二次失去,就让自己去看看她,让她别那么难过,保重身体,就当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愿望。 在餐厅受到满腔怒火后,染酒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楚俞,李增有和他解释,是在处理肖定道的事情。 这栋别墅位于东南亚的某座岛屿之上,周边海域布满礁石,轮船很难靠近,飞机是进出岛屿唯一的交通工具,这是他刚来这里时,李增告诉他的。 李增在花园里找到看海的染酒,告诉他楚俞这几天的行程,染酒不是很感兴趣,点点头表示是知道了。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李增羞愧,眼前这场景好似在哪里见过,突然,从脑海中蹦出二十二岁楚俞望海的画面,和同岁染酒的相貌轮廓发生重叠。 二人并非亲兄弟,脸部轮廓为何会发生重合? 莫非染酒此刻的心境和当年楚俞是一样的? 「东南亚是什么地方?」 少年专心致志的看海,说出的话打断李增的思绪。 见他不答,少年又问一遍,「听说南亚北部常年养人,人口黑市……当年多伦唯亚在满城拐卖孩童,是不是效仿的东南亚?」 李增:「不是。」 染酒转头看他,「不都是把人抓走虐待么,有什么区别?」 少年的瞳孔没有聚焦,显得双目有些无神,暖色的阳光照射在他苍白疲惫的面容上,让他看上去弱不禁风,好似被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他明明那么强,单人可以和楚俞对抗,有时楚俞都不是他的对手,为何会那么有破碎感? 李增给他披上一条毯子,后退几步拉开二人距离,和他解释:「多伦唯亚要未成年的孩童,南亚北部要健康的成年人。」 「所以那些失踪的人,要么在多伦唯亚, 要么在南亚北部,对吗?」 李增:「你想做什么?」 海风吹在身上凉凉的,染酒收紧肩膀上的披风,轻轻咳嗽两声,「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少年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差,每次见到他,小脸惨白惨白的,像一张没有血色的白纸,有时候看到他,他的五官凝聚在一起,像是在隐忍着痛苦。 自从上次医生给染酒传递消息的事情暴露后,就专门找了一个私人医生姜荔住在别墅里。 这些天姜荔也没有检查出他身体的情况,只说可能是在海上住太久,湿气有些重,才会让他每天看上去都病殃殃,双手无力。 染酒是最早察觉到自己身体出现状况的,他谁也没有告诉,对姜荔也是隐瞒病情,没有讲真话,就盼着自己早些死掉,就不用还债。 他没忍住又咳嗽几声,强压着把肺咳出来的冲动努力憋着,握拳抵在唇边,感受到掌心热热的,毫不掩饰的把掌心藏起来。 「回去吧,别着凉了。」李增关心道。 「我再看一会儿。」 一望无际的海洋,海上常年布满浓重雾气,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大雾中还有黑影,好似有什么体型巨大的物体会突然冲出来,很是恐怖。 李增不明白里面有什么物体这么有吸引力,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这么着迷。 平时海上的狂风暴雨很是极端,天空压得很低,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他听说过染酒怕黑夜,怕打雷,可他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看风暴和海浪共同对抗礁石时却枫又那么的平静。 「你当年看见那些孩子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染酒望着那湛蓝的一片,好似不经意间问出的话。 看似随口一提,实则是在李增心尖上扎针。 李增想了半天还是没能开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深不可测的海洋对岸,思绪仿佛一下拉去痛苦的回忆中。 「如果我的孩子能健康长大,应该和你一样大。」 染酒轻笑一声,「你不会是想说,是肖定道骗你,说帮你找孩子,你才去做这样的事情吧?」 李增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是。」 「那你把那些孩子带走,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父母?」 李增微微一愣,染酒继续说:「因为自己失去了孩子,所以也要把别人的孩子带走,是吗?」 「不是。」李增看着他的眼睛解释:「自从我的孩子死在我怀里,我才明白什么是痛彻心扉,我一直在弥补我做的错事……」 「楚俞接管多伦唯亚地界之后,总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拐卖儿童的事情,这些年来我也在暗中寻找那些孩子的父母,把他们的骨灰送回去……」 「真是可笑……」染酒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听见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李增:「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染酒出声打断他,「你对不起的人是楚俞,是我的父母,是那些所有失去孩子的家庭。老天无眼,只是让你感受到失去孩子,没有让你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句话像是击破李增心底的防线,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说话声带着哽咽,有些口齿不清晰,「我失去我最爱的孩子,这对于我来说还不算是惩罚吗?」 第131页 染酒看着他,眼底尽是厌恶,「孩子死在你怀里直接给你判了死刑,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可那些为了孩子四处奔波的人呢?你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否还活着,是否遭受虐待,只能不断地在世界各地寻找,哪怕有一丁点希望,他们还是会锲而不捨的去抓住,你知道这个过程是多么的煎熬吗?」 少年盯着他冷笑一声,「失踪比死亡更可怕,你倒是活得舒适,什么都不用做,心里也没有什么负担。比起那些活在挣扎中的人来说,你还算幸福。」 「我……」李增欲言又止,闭上眼睛不去看少年冷厉的目光,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孩子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 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他该怎么办? 染酒不想去看他虚伪的忏悔,跨步越过他,直直的往别墅里走去,没有分给他半点怜悯的目光。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李增问他。 染酒头也不回,留下一句,「因为你值得。」 第94章 岛屿别墅8 春雨连着下了好几天,密密麻麻的雨帘给海面上增加一层朦胧感,海上和陆地不同,落在里地上的雨是细细的,润物细无声,一到海面上,它们就会变成帮助恶魔吞噬的触手,无情地用灾难杀害每一个乘船的路人。 染酒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窗口看落雨,但是他很害怕打雷,从来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看,以前有言子星陪着,能帮着分担恐惧,现在他却要一个人面对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打雷,明明他是在雷雨天气中遇见最爱的简兮,为什么又会那么害怕老天给他们创造出来的相遇? 这个问题或许不会有答案,他也不想去深究。 房门被敲响,女佣人把饭菜送进房间,闻到房间里的烟味,出声提醒,「先生,纪总不让您抽菸。」 把饭菜放在茶几上时,她看见茶几上还放着上次送来的饭菜以及满是菸头的菸灰缸。 上一次来送饭的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他什么都没吃,一直在抽菸? 要是被楚俞知道,她恐怕要被丢进海里餵鲨鱼! 少年坐在沙发上架着腿,面对她的小心思不屑一顾,掐灭菸头准备重新点燃一根,女人伸手想要去抢夺,染酒别过脸躲开她的手,冷冷道,「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最近他越发的暴躁,以前住在这里服侍的人他从来不会刁难,只是他现在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发脾气,甚至想要打人。 女人再次开口,染酒直接踢翻茶几站起身,茶几上的东西打翻在地,他点燃烟后狠狠抽一口,站在女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什么时候我做什么也需要你来提醒?」 平日里染酒表现的没有那么难相处,除了对李增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发过脾气,所以这里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 此刻这个男人双目阴沉,满脸戾气,就像是随时准备把自己杀掉。 他的声音带着怨恨,好似整个世界都对不起他,随时随地都会报復所有人。 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吓得浑身颤抖起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该……」 话还没说完,李增冲过来一把将她踹倒,女人还算年轻,二十几岁的样子,身体也有些瘦弱,经不起李增的攻击,直接被踹飞,一声惨叫摔在碎裂的瓷碗上。 李增:「谁让你多管闲事,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染酒看见瓷器上沾染的血红色,恢復神智,连忙阻止李增的动作,「住手!」 女人连忙求饶,「对不起李秘长,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指缝中的菸头掉在地上,染酒被她吵得头疼,扶着额头,无力的坐回沙发,「出去吧。」 女人不去看李增的脸色赶忙站起身跑出去,人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李增的怒斥。 「叫姜荔过来!」 李增蹲在少年身前,询问他的状况,染酒感到头痛欲裂,满脸涨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忍着疼痛咬牙切齿道:「出去,我不需要姜荔。」 李增:「你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让姜荔来给你检查一下吧。」 「我让你滚!」染酒勐地拍开他的手,怒吼道:「滚出去!」 李增担心自己会激怒他,站起身后退几步,关切道:「纪总最早一个星期后才会回来,在这期间我要确保你的安全,你如果不配合,我会把你绑起来。」 染酒努力压制着心中情绪的爆发,朝着他伸出手,喉间低语,「给我烟。」 「你不能再抽了。」 染酒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冲着他怒吼,「那你就给我滚出去!」 他的模样绝对不是生病这么简单,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种喜怒无常的样子? 姜荔赶到房间,穿过那些保镖,看见染酒正拿着地上的瓦片往自己手臂上划,李增上前制止他,他立马对准自己的脖子,一副想要同归于尽的疯态。 毕竟染酒的武力值不在楚俞之下,身体灵活度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保镖,李增不敢贸然行动,生怕他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姜荔是位年轻的女性,长发被绑在身后,带着一副金框眼镜,她没有穿白大褂,是日常的服饰。 第132页 「你们都出去。」姜荔对那些保镖说,随后对李增说,「带这么多人进来,你是觉得他受的刺激不够大吗?」 「我们先出去,让他冷静一点。」 李增不解:「他在自残……」 「碎片伤不到要害,我们站在这里他自残的行为就不会停下,听我的,先出去。」 走出房间之前,她看见少年缩在墙角,一下一下的往手臂上划。 房间的利器早就被收拾干净,地上的瓦片是唯一锋利的东西。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染酒失神的眼眸渐渐聚焦,微垂着盯着做自己手上的划痕,血流了很多,衣服上血红一片,他并不觉得痛,反而觉得兴奋无比。 跌跌撞撞起身走到床沿,在枕头下摸索一阵,取出一根长针。 当天晚上楚俞并没有冒着大雨从多伦唯亚赶回别墅,他需要处理多伦唯亚内部的事情,还要监视肖定道的行动,以及闻卓宇的动作,他分身乏术,没有精力把目光转移到染酒身上。 肖定道逃向东南亚,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季家那边他自会派人去保护,此刻只要染酒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就没有东西能威胁到他。 「苏烟,南亚的天气如何?」 楚俞靠在椅子上,轻柔眉心的动作并没有缓解他的疲惫。 苏烟把泡好的安神茶放在他面前,「算算时间,南亚北部那批货差不多吃完了,肖定道该想办法找其他人买。」 「南亚在下雨……」楚俞喃喃道。 二人说话的频率不在一条线上,却依旧能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苏烟把干扰器打开,同时把文件中藏好的u盘递给他,「这是闻家这几年在京城的漏洞,只要我们稍微透露一点,就能让闻卓宇无暇分身。」 楚俞:「他不是还有一个妹妹闻孟音吗,最近有谁去找过她?」 「傅望君。」 「哦?」楚俞缓缓抬起眼眸,眼底带着一丝难以察觉到的疑惑。 「不问世事的闻家大小姐,也会和他同流合污?」 苏烟回答:「各取所需罢了。」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和肖定道狼狈为奸坑害他们闻家,不知道京城还太不太平。」 第95章 岛屿别墅9 染酒醒来时外面已经停雨,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别墅外,使得整栋别墅都温暖起来。 房间早已被收拾干净,也没有浓重的烟味,只有淡淡的枫果香。 染酒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感受照射进来的阳光,明明是暖阳,他却感到有些冰冷。 厚重的云层没有那么快散去,停雨时照进的阳光好似是给后面压抑的气息做准备,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头,现在只是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阳的光亮很耀眼,也很灼热,奈何南亚上方的云层挤压千年,万年不朽,想要连根拔起,费时费力。 绝对的强大面前,任何一个人的力量都显得微不足道,云层覆盖的面积太广,他们能够唿风唤雨,只手遮天。 风能颳走他们犯罪的痕迹,雨可以沖刷掩盖掉一切血腥,配合雷声,把受害者的吶喊消声灭迹。 这样的地狱,所有人都想要独善其身,受到牵连的人谁能从中逃脱?谁又能搅弄风云? 姜荔第三次给染酒手臂换药,楚俞回来了。 他肩膀上带着雨水,直直往这边走来,姜荔还没来来得及给染酒包好伤口,楚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查看他的情况。 「什么时候划的?」楚俞问她,「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五天前划的,」染酒回答,「我不让。」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楚俞微微皱眉,「你抽菸了?」 染酒直直的望着他,「对,你不在的时候,我抽了很多。」 楚俞抓着他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好似要把他的骨头碾碎,看着他的伤,问:「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染酒觉得好笑,「如果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你不在,我寂寞,满意了吗?」 一楼客厅的灯是白色的,照得染酒的脸越发没有血色,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两人都没有说话,无声地对峙着,最先打破这寂静的人是姜荔,「纪总,他的伤口不易暴露在空气中,我还是先帮他包扎吧。」 「不用。」 楚俞单膝跪在染酒身前,垂着眼眸拿起放在医药箱里的碘伏。 他什么都没有说,姜荔明白他的意思,和身侧的佣人一起离开客厅。 楚俞将他的手臂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帮他的手臂消毒,他的眼神中透露着疲惫,从他刚进门起染酒就看出来了。 「解决了?」染酒问他。 楚俞没有回答,消完毒后给他抹上膏药,轻轻地用纱布缠起来,做完一切后望着他,「疼不疼?」 少年的左手真是多灾多难,他在自己离开前刚拆的纱布,现在又增加新的伤口裹上新的纱布,楚俞感到有些心疼。 染酒抽回手,淡淡道:「我以为你要解决那些事情之后才会来看我,我都准备再抽几条烟等你回来呢。」 「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还得再往手臂上划几道?」 「正有此意。」 楚俞勐地用力抓住他的手,刚才还款款温柔的面容上此刻多了几分戾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33页 「你问我干什么……」 染酒的身体微微靠前,单手扶着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捧着他的脸,轻笑道:「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想你?」 「这一个月你不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每天除了想你,还是想你。」 楚俞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奇怪,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对自己有过这么热情的表现。 楚俞兴奋的同时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跌进他的温柔乡里。 「宝贝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想你了?」染酒靠近他的脸,温热的气息相互碰撞,使得周边的温度渐渐升高。 楚俞感到有些燥热,用力扯开系在脖子上的黑色领结,衬衫被扯开,露出里面饱满线条丰富的肌肉,他的唿吸变得缓慢悠长,「宝贝儿,你这么想要吗?」 「想啊,可想可想,想死我了。」染酒微微一笑,眼底的情意丰满,不像是装出来的。 楚俞有些忍不住,「你的手疼不疼?」 染酒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我手腕上的伤,不是你亲手帮我解的绷带么?能不能用力你不是最清楚吗?」 楚俞说:「我是说手臂。」 「伤着的是手臂,又不是手心。」 说着,染酒的手指沿着他的鼻樑一路下滑,指尖轻点他的嘴唇后落在下巴处,他摩挲着楚俞的脸,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个吻落在他的唇间。 楚俞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一手搂过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头,身体着力向前伸,加深这个吻。 每次的吻落下的都非常不情愿,楚俞已经很久都没有尝到主动的美味,久违的温情暖流浇灌他的所有,不顾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想要不断索取。 「先生,今天您还是要在客厅用餐吗?」 专门照顾染酒起居的人走来打断二人下一步的动作,男人缓缓松开他,侧脸看向声音来源。 来者被楚俞阴翳的眼神吓得抖了几下,立在哪里不知所措,染酒朝着他偏了偏脑袋,眼神里流露出疲惫之色,好像是困了。 少年打了个哈欠,扑在楚俞肩膀上,说话语气软软糯糯,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撒娇,「哥哥我困了,带我回房间好不好?」 男人撑着他的肩膀将人抱在怀里,染酒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将沉重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话时吐露出来的气息从男人的脖子熘进衣领,痒痒的。 「你把饭菜送到房间来,我睡醒再吃。」 这句话无疑是给打断他们好事的女人一颗定心丸,按照楚俞的性格,要是有人敢在却情意正浓时打断他,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自始至终,楚俞都没有分他一个眼神,抱着染酒上楼。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下一下的打在女人的心尖上。 染酒是真的困了,楚俞抱他上楼的时间里,他的唿吸声就变得均匀,睡意朦胧的眼睛张开又立刻闭上。 楚俞把他放在床上,整理他身上湿掉的衣服。 别墅常年在海上,温度比较低,即便是入夏,他们和还是穿着长袖长裤。 染酒喜欢穿舒适宽松的衣服,今天天气不太好,还穿了一件外套,好在抱他上楼时有外套挡着,只有外套沾上水。 少年占床就睡,楚俞帮他把被子盖好。 刚才还刮着暴风雨的海面现在异常的平静,没有闪电,没有灯光,从窗外看去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别墅上方巡逻的灯塔从海面上划过,波光粼粼,好似一张被揉捏后又展开的锡箔纸。 他知道染酒喜欢站在窗口看风景,所以买下全世界看风景最好的房子,为的就是自己不在的时候,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上,他永远都不知道夜晚窗外的风景是这样的。 天空和大海融为一体,凝视海洋带来的黑暗,有股逼疯人的寂静,诡异的美感扑面而来,楚俞转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少年,脑海中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出现在眼前。 曾经他也是被关在笼子里,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周围的环境,只记得那是无穷无尽的黑夜。 此刻的别墅,就是一个包装精美华丽的笼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第96章 岛屿别墅10 少年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平日里能熬一整个通宵的人,如今常在餐桌上吃晚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中途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们俩的衣食住行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他身体出了状况,自己却没事。 楚俞找姜荔讨论过这个问题,姜荔表示去医院做检查,毕竟别墅的医疗只能治疗普通的病症,一些大症状还是要去医院才能解决。 最近肖定道在南亚越发猖狂,楚俞还没有把握把他带去医院不被那些人盯上,这件事情便耽搁下来。 苏烟在电话里和楚俞汇报工作进度,确定闻时晏此刻在南亚北部,以及闻卓宇的近况。 「闻卓宇身边的那个少年被保护的太好,我们没有办法找到他,并且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他。」 楚俞垂着眼眸,心底冷笑一声,「闻卓宇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活捉肖定道给乐家报仇么,那你就把我们查到的东西给闻卓宇,至于能不能办到,那就要看他闻大少爷的本事了。」 第134页 「好的纪总,邬总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据说东亚沈家的沈祁精神不太正常,好像是我们的机器没有起到他想要的作用。」 「沈祁那边不用管,至于邬胤泽……让林无言去解决。」楚俞下楼,往染酒所在的楼层走去。 「找个时间,我要和邬胤泽见一面。」 苏烟说:「您是想在南亚地界对付肖定道吗?」 「肖定道死在谁的手中都可以,但是他死之前,必须把多伦唯亚所有的交易链打断,这样,他就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楚俞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计划,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要做到有多么的困难。 苏烟:「如果没有那些交易链,那多伦唯亚就没有收入来源,这样您……」 楚俞冷笑一声,「人口交易你是做上瘾了苏烟?需要我来提醒你的心脏是从哪里来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最终一声嘆息声结束,「不用了,我心脏的来源,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你知道就好,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需要过问,如果你想要摆脱我,就按照我说的做,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话音刚落,楚俞直接挂断电话,手机还没来得及放入口袋,便听见盘子摔在地上的清脆声。 楚俞以为是染酒摔倒,连忙跑去他所在的楼层查看,却看见少年站在那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片和水果。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只见少年抄起一个花瓶直接往地上砸去,玻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清脆的声音极其的悦耳,不同的材质的玻璃摔在地上的声音不一,好似美妙的交响曲。 少年摔花瓶的动作很精巧,楚俞瞧见他没有伤到自己便没有阻止,让人把别墅里能摔的都拿过来,让他摔个够。 染酒弯腰捡起地上那个精美的琉璃盏,笑看着楚俞,问他,「这可是价值两百万的宝贝,纪总捨得给我砸了?」 刚才他摔了一个五百万的玉壶,楚俞脸上都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更何况这才两百万。 「两百万而已,算不上什么宝贝。」 染酒带着好奇的哦了一声,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那多少钱的东西在纪总面前算的上是宝贝?」 「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染酒嗤笑一声,随手把琉璃盏丢在地上,哐当一声脆响,留下一句没意思,脚踩碎片跨步离去。 楚俞跟在他身后来到花园,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喷泉前盪鞦韆,想到早上姜荔和他说的话。 他需要有人陪他说说话,或许能稳住他的情绪。 国内不能让人知道别墅的位置,要找到不在国内还和染酒关系很好,能让他放松戒备神经不那么紧绷,同时让他感到开心,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一个。 ——言子星 盪鞦韆的少年低着头,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度,耳边传来楚俞的声音。 「你想不想和言子星说说话?」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给染酒内心带来多大的起伏,少年抬起头,伸长手臂挡住直射眼睛的阳光,即便如此,阳光还是穿透指缝射入他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手,缓缓扭头看向身侧的楚俞,「纪总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如果你觉得好笑,我可以给你笑两声。」 楚俞叫李增取来手机递到他面前,染酒只是淡淡扫一眼,嘲讽道:「做戏不用做这么全套,我会当真的。」 楚俞说:「未来五个小时里,没有人会出现在这里打扰你,你可以和言子星聊任何你们喜欢的事情。」 说着把手机放在他的膝盖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染酒望着希望上的手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楚俞又在搞什么鬼? 算了,不管了。 手机开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简兮打电话,打不通后又输入季南与的电话号码,接着是顾伯和别墅座机的。 都打不通。 楚俞说让他和言子星打电话,他又输入言子星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在第四声时,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餵?」 听见言子星的声音,染酒鼻子一酸,噌的一下从鞦韆上站起,努力压制着因为兴奋而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的回答。 「言子星?」 「嗯?」对面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说:「染酒?!」 染酒勐吸一口气,望着天空把眼泪憋回去,即便是这样,说话时还是带着浓浓的鼻音。 「对,是我。」 本以为几个月没联繫的言子星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会很惊喜,不曾想对面却带着嘲讽。 「好啊,你个大忙人,终于想起你星哥我了?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不接,给你发了那么多我的帅照和视频是不是也没看啊?!」 他说话的语气好似他们刚刚分开没多久,看来言子星并不知道这些天季家发生的事情。 太好了。 第97章 岛屿别墅11 染酒编出几个理由搪塞自己这几天没回消息,「对了,你在那边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还行吧,要是你来的话,我会更开心,可惜你要照顾咱们的酒吧,没空。」 说到酒吧,染酒这才想起来,这几个月没开张,估计已经倒闭了吧。 第135页 他苦笑一声,说:「你这几天都去哪里玩了?跟我说说呗。」 「你得让我想想从什么地方说起。」 电话那头的言子星说话含含煳煳,好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前几天我言家的一个爷爷去世,我和我爸回了阿联的叔叔家,在收拾故人留下的遗物,本来大家都挺严肃的,直到我扒拉出一张我叔叔考两分的试卷。」 染酒:「……你当时笑了吗?」 言子星否认,「我没敢笑,我怕会被全家揍。」 「全家不一定,但是一定会被你叔叔揍。」 言子星说:「后来回家后,我又翻到我爸小时候的成绩单,科科不及格,上面还有老师的夸奖的评语,说什么这是个好孩子啊,乐观开朗活泼好动什么的,我爷爷就在上面反驳说我爸是多动症乱民党。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当时老师给我评语说我老实听话,我爸连忙否认说我在家霸道了。」 「因为淋过雨,所以要把你踹沟里。」染酒嘲笑他。 染酒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感觉心口没有什么东西堵住,唿吸都顺畅许多,言子星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没了。 「上次我爸问我,大禹的妻子发明了什么,我说大禹的妻子发明了大禹的儿子,差点没被我爸打死。」 要是在以前,染酒会很嫌弃的让他闭嘴,再或者直接挂断电话强制禁声,现在却觉得他的声音格外安逸,好似那个能将他从深渊拉回来的光亮。 言子星:「听你那边的声音,你现在是在海边吗?」 「对,来这边住了一段时间。」染酒说。 言子星:「在海边住久了容易痛风,你还老是喝酒吃海鲜,你会不会痛风啊?」 染酒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配合他往下问,「你想干什么?」 言子星嘿嘿一笑,「我刚学了针灸……」 染酒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滚……」 「不要这么绝情嘛,你可是我远在天边的满城老表。」 「……你想报復我就直说,别用帮我治疗的口吻行吗?」 言子星切一声,「我哪里会报復你呢,说的我心眼好小一样。」 染酒回答自如,「你的心眼比你的jj都小。」 「……你这人真讨厌,每次都这样。」言子星委屈的嘟嘟囔囔,「要知道,我刚去你家的时候,你可喜欢我了。」 「那没有。」染酒否定他的话,「我对你刮目相看的原因,是你刚来我家的时候,说喜欢吃鸡屁股,我一开始就对你这个口味特殊的少年产生了兴趣。」 「……」 「这么久没和你联繫,你有没有很高兴啊?」染酒问他。 言子星:「我高兴啊,非常高兴,笑得我脸上都开花了。」 染酒:「我只听过屁股开花的……」 「闭嘴。」 他们还是这样,彼此熟悉又亲热,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从小到大他们就没有秘密,以前如此,以后亦是如此,他们还说,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亲密无间。 「我还记得每次冬天你上完厕所回到被窝都很高兴,还得蹬两下,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染酒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嘴角忍不住上扬。 「高兴不用再出去了不行吗?」言子星反驳他。 「行,当然行,你是我星哥,你说行我能说不行吗?」 「你好虚伪啊……」 对面传来言子星踩着拖鞋上楼的声音,染酒问他,「你在干嘛?」 「我刚才准备洗澡的,就是洗澡的水温有些烫。」 染酒灵魂发问,「你还怕开水烫啊?」 「……你几个意思?」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 言子星:「我应该在兔子身上放一只鸡,然后冲到你面前打你。」 染酒疑惑,「我怎么不记得有鸡骑兔子的桥段,不是鸡骑猪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鸡骑兔子更快。」 「……有道理。」 言子星在放水洗澡,手机放在一旁,哗啦啦的水声让染酒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便没有出声,直到再次听见言子星的声音,他才回答。 「放好水了?」 「我人都躺下了,」说着喉间发出一声舒服的低音,「你还真别说,这么冷得天泡在水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姑姑姑父呢?」 「他们去爬山了,冷死了,我不愿意去,就待在家里呗。你那边天气怎样?」 「还好,挺凉快的,有时候能穿短袖。」说着,伸出手感受照射在手心的阳光。 好像不似以前那般冰冷,有些暖暖的,很舒服。 在他沐浴阳光之时,听见言子星嘆气,他问,「怎么了?」 「幸福啊,天气稳定,你在满城露腰,我妈在山上穿貂,我在家里,一会儿露腰一会儿穿貂,忙的不可开交。」 「……好押韵啊。」 「怎么样,有没有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惊喜感?」 他说这句话时,染酒都能想像到他光着腚躺在浴缸里面玩水,随后对着电话里挑眉的样子。 染酒说:「你这俗称欧亨利式结尾。」 言子星哈哈笑了两声,随后吐槽这边的人和事,他说:「我之前遇见一个bt,准备脱裤子给我看,然后我就笑着说,来,让哥哥疼疼你~然后,他就被吓跑了。」 第136页 染酒:「你比bt还要bt。」 「上次在网上冲浪,看见有个人说,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喜欢有腹肌的男的,但是百分之八十有腹肌的男的,都是姐妹……」 染酒:「然后嘞?」 「然后有个人说他有腹肌,而且性取向正常,但是他不能一认识女孩就问人家看不看腹肌吧。」 染酒:「然后呢?」 言子星突然笑出声,「有一个女孩儿说,她只想看看「腹肌吧」后面两个字,哈哈哈哈把我笑得够呛。」 这五个小时里,没有人打扰他们,鞦韆旁准备好的食物和水果染酒都吃掉了,他已经很少在五个小时内吃这么多东西,站在楼上观察他的楚俞也渐渐松开紧皱的眉头。 姜荔说:「他有胃口吃东西,这个办法有效。」 楚俞:「是不是他吃的药有问题?」 姜荔说:「从他察觉到饭菜里面有药后,我们就没有再加药了。」 「让人再去准备一些他喜欢吃的吧,再备好一条毯子,别让他着凉。」 第98章 岛屿别墅12 有言子星的陪伴,染酒安逸的躺在鞦韆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楚俞来到花园,准备将人带回房间,看见他小小的一只,脸色惨白的像张白纸,微微皱起眉。 他嗜睡的毛病依旧存在,姜荔找不出原因,与其说他嗜睡,不如说他是晕过去。 叫不醒,脸色不好,还经常手脚冰凉的缩成一团,有时候还能看见他眼角残留的泪痕,像是哭过。 这几天天气不错,染酒从一天睡十五个小时,到现在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五小时,这五个小时还是在和言子星对话中度过的,没有其余的时间分给楚俞。 楚俞有时候也吃醋,想到他不是很想见着自己,便把时间花在工作上,常常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一整天,能让他出来见光的事情就是看染酒在做什么。 言子星:「为啥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害得我每次都要等你联繫我。」 染酒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苹果,「哥哥我忙的很,其他的时间都在睡觉,抽出时间找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言子星切一声,「我这不是怕你打漫游贵,我打给你给你省钱么,你还嘚瑟上了?」 言子星吐槽他许久,又继续说。 「突然想到一个很的事情,有一次我爸喝醉酒,一个劲的问我我是谁,当时我在打游戏,被他问烦了,我就说『我是你太奶』,然后我爸扑通一声给我跪下,嘴里还喊了一声『太奶好』,我去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染酒半晌没有回答,言子星问:「你怎么不说话?」 染酒勐地抬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睡着了,用力晃了晃脑袋,解释,「刚才没听见,你说什么?」 「……你是真聋天子啊?看你这个寂寞,要不要你星哥我飞回来陪你啊?」 染酒担心他回来会知道自己的事情,封闭的大脑连忙转动想办法,「别了吧,你回来我也没有办法陪你,你还是呆在那吧。」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你知道我们这边买机票多麻烦吗?上次因为有事情耽误,怕赶不上飞机,连夜打电话改签,打了半个小时还是『有点繁忙』,后来我选择英文服务,电话瞬间接通,我平静的问『can you speak chinese』对方沉默三秒,回答说:『你说吧』哈哈哈哈哈哈。」 「逃脱不了的定律,改变不了的命运……」 言子星还在那头叽里哌啦说个没停,听见他含煳不清的话语,问:「你在那边嘟嘟囔囔说些什么呢?」 「餵?餵?」 「说话呀?」 「人呢?」 染酒没有办法回答,他已经趴在茶几上是睡着了,嘴巴里还有没有咽下去的苹果渣。 「你不会又睡着了吧?你有那么累吗亲?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你这人真讨厌,睡觉有没有盖被子啊喂?算了,你那里暖和的很,不用我操心。」 「不浪费你电话费,记得醒来的时候打给我昂,有时差呢,我要去睡觉了。」 那头沉默半晌,才挂断电话。 嘟……嘟……嘟…… 「他又睡着了,我们要不要和先生说?」 「我可不敢,要去你去。」 「我也不敢去……」 「他就那么趴着,会不会着凉啊?」 「那你去给他盖床毯子。」 「我不去,上次有个姐姐让他别抽菸,他直接把人的手割破了,出了好多的血。」 「天哪,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还以为他只会割自己的手呢。」 她们一边悄摸着说话,一边擦楼梯,抬头,穿着居家服的姜荔站在楼梯口,她走路无声,也不知道在这儿多久,听见多少话。 几人心虚连忙低下头,一位刚想开口解释,姜荔便问她们,「你什么时候看见他割自己的手?」 听见是在和自己说话,那人哽住,说话有些磕磕巴巴,「昨天晚上,我在厨房看见的。」 姜荔点点头,表示知道,嘱咐她们别再讨论这件事情。 下楼走到客厅,少年穿着外套趴在茶几上熟睡,最近吃食正常,营养不良的蜡黄色早已退去,脸色依旧是惨白的。 姜荔牵着他的手,轻轻拨开袖口,看见上面有几道新的划痕,之前的伤口已经癒合,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痕迹,新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有些化了脓,里面的血肉依稀可见,还有几根衣服上的纤维藏在里面。 第137页 所有人都以为自残的行为不会再发生在他身上,不料还是这样,他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姜荔轻轻嘆气,「你是难受到无法忍受,才会做出这种自残的行为吗?」 话音刚落,少年的手微微蜷缩,喉间散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像是在回应她方才的问题。 姜荔把这件事情告诉楚俞,提议把他带去多伦唯亚,那里有顶尖的医疗团队和最完善的医疗设备,或许能够更好的给染酒治疗。 楚俞合上文件,抬眸看她,「多伦唯亚的情况还需要我亲自向你汇报吗?」 姜荔深吸一口气,「抱歉纪总,我需要对我的病人负责,他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抑郁症,难道您没有发现他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吗?他的求生欲望已经很弱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在这里。」 「让他死在这里比死在多伦唯亚要强!」楚俞直视她的眼睛,义正言辞的告诉她,「多伦唯亚三分之二的人都有异心,你能保证医疗团队里的人完全服务于我而没有被其他人收买?」 她还想继续开口劝阻,楚俞直接打断她,「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你想办法稳住他的病情,只要三个月,三个月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姜荔张了张嘴,沉默半晌,劝告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坚持不了三个月的,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不会后悔。」 书房里传来诡异的寂静,楚俞陷入自己的枫思绪中,连姜荔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有察觉。 电话的铃声响起,打破这长达几十分钟的安静。 苏烟:「纪总,已经联繫上邬胤泽,他答应提供南亚详细的地形图,不过……」 「说。」 「邬胤泽要求总部西边石油矿五十年的开採权,并且还要提供五万吨的炮弹。」 「五万吨兵器折合现金也就十个亿,」楚俞冷笑一声,「那座矿附近枫还有其他金属矿源,五十年的开採权,他也不怕撑死。」 苏烟:「那座矿是我们最大也是唯一的石油矿,且不说开採权在闻家手中,我们没有开採的权利,就算有,也不可能签五十年,如果我们没有那座矿,我们全部的武器全是废铁,邬胤泽是想断我们的后路,若是让总部知道这件事,您在多伦唯亚的处境将会更危险。」 苏烟分析出这件事情所有的利弊,楚俞当然考虑到这一点。 答应,未来五十年多伦唯亚地界没有任何战斗力,任人鱼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吞併。 不答应,闻家打头阵,觞伊余党为虎作伥,肖定道东山再起,定会找楚俞,杀鸡儆猴,到那时又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 多伦唯亚内部的战争,没有其他人敢来援手,不管在任何地界开战,邬胤泽都可坐收渔翁之利。 楚俞:「这无理的要求我们当然是要答应他。」 苏烟愣了一下,「纪总您……」 楚俞:「京城闻家不会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闻大少爷在我们这吸了多少血,这债……是时候让他双手奉上。」 第99章 了解到真相 「可恶!简直欺人太甚!」 满城古香住宅,闻卓宇的书房内一片狼藉,他的手碾碎高脚杯被玻璃划破,整只手鲜血淋漓,怒火让他忘记掌心的疼痛。 「闻时晏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耍老子,打断他的腿把人带回来!」 电话那头说:「三少爷把闻家一半的产业带去南亚北部后就消失了,我们至今都没有他的下落。」 「那就去找!掘地三尺给我把他找出来!闻家不能毁在他手里。闻孟音那个臭婊子呢!她干了什么好事?!」 下属将闻孟音把他在京城所有的公司吞併,并且把多伦唯亚的眼线拔除,以及北美石油矿开採权交给闻时晏后,闻卓宇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前面两项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主要是那座矿…… 他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那座矿在我们手中相当于握住多伦唯亚的命脉,一旦脱离掌控后果不堪设想,那臭婊子到底在干什么!」 下属说:「目前这座矿很大可能在肖定道手中,只要有这座矿,他夺回多伦唯亚是迟早的事情,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没有机会杀他。」 闻卓宇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如果真的在南亚北部开战,没有石油的纪楚俞必败,多伦唯亚这是又要变天。」 他还在思考如何对应眼下这局面,殊不知刚才的对话全都被门口的少年听了去。 乐商端着果盘站在门口,父母惨死的画面如同老旧的胶捲,不停的在眼前滑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仇恨。 乐家上百口人性命因为那人的一句话,从此销声灭迹,他作为乐家唯一的血脉,定然不会得过且过。 如果闻卓宇都不能帮他办到这件事情,那么他一定会冲进南亚,即便自己的力量多么的弱小,他也会亲手杀了那个恶魔! —— 「闻大小姐,外界可都在传你把石油矿卖给我们南亚,这样的罪名都能按在您头上,您真的不考虑坐实?」 女人淡淡一笑,放下茶杯抬眸看向他,「傅少爷,若是我把矿卖给你,对我们闻家来说有什么好处?」 傅望君懒散的靠在沙发上,露出一个傻缺般的笑容,「得到一大笔钱。」 闻孟音说:「傅少爷真会开玩笑,你觉得我闻家差这笔钱?」 第138页 「所以……」傅望君耸了耸肩,「我今天又是白跑一趟?」 闻孟音轻轻点头,不以为意的表情让傅望君心中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软软的,似有若无。 「多谢款待,我明天还来。」 说着,站起身整理好西装外套准备离开,闻孟音却开口叫住他,他回眸,挑眉露出一个笑容,「怎么?闻大小姐这是改主意了?」 「并没有。」面对他淫盪的表情,闻孟音选择避而不见,「我只是好奇你为何每天都穿的像花孔雀一般来我闻家。」 「我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闻孟音假装思考片刻,「莫非?你看上我们家泡茶的阿姨?」 傅望君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诚恳,自己这么显而易见的爱意对方竟然看不出来,不免得有些伤感,如同忧郁王子一般坐回沙发。 「闻大小姐这是来拿我寻开心?」 「没有没有。」闻孟音笑了笑,「只是我家泡茶阿姨的手艺确实很好,我很喜欢,我以为你每天都来,是想喝阿姨泡的茶。」 傅望君:「……」 「阿姨泡的茶我可是从小喝到大的,早就习惯,傅少爷可不要夺人所爱。」 「在闻大小姐眼中,我就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伪君子?」 「你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闻大小姐,你这么对我,我可是会伤心的,不如拿矿的开採权给我,就当是安慰了。」 他的无理取闹,闻孟音没有放在心上,「我闻家虽说富裕,但也没有富到把矿直接送人的程度,你还是别为难我了,去干点正事吧。」 「追求闻大小姐,就不算是正事了?」 闻孟音沖他露出一个嫌弃又不失优雅的笑容,「傅少爷,如果你愿意,我们闻家给你治眼睛的钱还是有的。」 傅望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在夸我眼光好?」 闻孟音:「给你治眼睛,好让你能照镜子看清自己。」 傅望君被她气得不轻,也不顾自己的形象直接夺门而出,恼怒的模样闻孟音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这时管家走过来,「小姐,今日之事,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修长好看的手指翻动着书本,闻孟音没有抬头,「他对我表现出来的示爱,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目的,是闻时晏。」 「三少爷?」管家有些疑惑,「这和三少爷有什么关系?」 「不出所料,闻家所有的房子都被监视起来,傅望君每天都来这,不过是想向我打听三弟的下落。」 她合上书本,眼神淡漠的瞥了一眼茶几上凉透的茶,「傅望君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他真的与肖定道站在一头,他不可能不知道闻时晏在南亚的消息。」 「您的意思是……他在说谎?」管家问。 闻孟音:「除了楚俞和我们,还有谁和肖定道有渊源?」 管家说:「二十年前拐卖孩童的事情,整个满城都和肖定道结下仇恨。」 「满城……」 这个词好像打通她的任督二脉,只要和满城有关联,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能串联起来形成一条线,她抬起眼眸,眼中闪过一道清亮。 「满城……楚俞的生父,季家。」她勾起嘴角,如同一位拥有上帝视角,掌控全场的局外人,「我明白了。」 管家见她势在必得的模样,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感慨,「大小姐已经不再是那个遇到伤害只会偷偷哭泣的小女孩儿,她现在可以独挡一面了。」 当年闻老爷子下葬,她撑这葬礼上唯一一把红色的伞,从那一刻起,她就不是以前的闻孟音。 他早该想到的。 第100章 肖帮主别来无恙 「肖帮主别来无恙。」 简陋干燥的房间里,肖定道坐在轮椅上,闻言缓缓抬起眼眸,见来者,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上的铝合金,微微侧头,看着外面的黄沙漫天,「帮主这个称唿,肖某不大喜欢。」 「我手中有一样东西,我想肖帮主会喜欢。」 「哦?」 玻璃上倒映着他那张老态的脸,额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连着左眼直至下颚线,疤痕如同一条雪白的蛆虫附着在脸上,表面不是光滑的,而是凹凸不平如同花菜的形状,好似在上面涂了一层腐蚀性的药物,给他本就兇恶的脸上增加几分狰狞,恐怖至极。 「闻三少爷最好是能拿出我看的上的东西,否则,我可就要和你清算闻家上一辈的旧帐。」 这话让闻时晏心中一颤,透过玻璃与其对视,心境暴露的一览无余,却还要强装镇定。 「我来南亚二月有余,与肖帮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我手中的东西对肖帮主来说有些用处,想必也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肖定道冷笑一声,「当年多伦唯亚内战,你爸在其中捞了不少好处,你的所作所为若是他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掀开棺材板?」 「怕是没这个机会。」闻时晏说:「我如今的所作所为,不及他当年的万分之一。」 「还真是有趣,」肖定道双手撑在轮椅上,缓缓站起身,下垂的衣领让人能一眼看见他胸口的疤痕。 刀疤,子弹穿透的疤痕……各式各样。 第139页 让闻时晏惊讶的不是他身上的疤痕,而是他能站起来。 他的腿不是早就废掉了吗?!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闻时晏惊讶地嘴巴都没有合上,就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你……」 肖定道漫不经心道:「既然闻三少爷诚心合作,那肖某定当以诚相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上前一步,走到闻时晏身前,距离很近,近到闻时晏能看见他太阳穴上的伤,那是子弹穿透太阳穴留下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样都能活下来? 肖定道看出他心中所思,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口为他答疑解惑,「当年你父亲送给我的见面礼。」 说着,单手做出手枪的姿势,对着自己脑袋上开了一枪,「啪……」 「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的眼神里带着杀戮,闻时晏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吓得说话声都颤抖几分。 「你父亲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肖定道:「如果你也想知道,对着自己太阳穴来一枪,或许你就明白了。」 说完,错开他的身体,走到柜檯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四年前的南亚北部还是繁华之地,特别是帝都这一带,觞伊藏身之处,更是人间天堂。 自从四年前邬沈林东南亚三大家族合力围剿,把南亚北部夷为平地,觞伊被绞杀,旧部余党皆是老弱妇孺,一代繁华之景变成如今的砂石遍野,真是令人唏嘘。 同年,肖定道养子纪楚俞推翻他的权政,追杀多伦唯亚跟随的所有异心之人,把整座州都翻了个底朝天,才让多伦唯亚异主。 他被活活虐待四年才重见天日!谁知刚出来投奔,他的大哥觞伊倒是先他一步去那地狱之地,自己苟延残喘活到今天。 「如今南亚的情况不太理想,没能准备好酒来接待三少爷,」他倒了一杯酒,转身递给闻时晏,「事成之后肖某必定重谢,作为交换,肖某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不知三少爷是否有未能完成的心愿。」 闻时晏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听着他的提议,眼前却浮现出言子星那张稚嫩充满笑意的脸,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言子星了。 「是江山还是美人?」 闻时晏抿着唇,最终吐出两个字,「没有。」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总会有人受伤,到那时,三少爷可别说想保下某人。」肖定道微微一笑,「只要你告诉我,在这期间,我保证,对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说出来就是把柄,闻时晏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依旧摇头。 「三少爷还真是孑然一身吶……」肖定道眼底的轻蔑在转身时消失不见。 「这半年来集结的勐士八千有余,分散在世界各地,我那犬子一旦有和异动,希望三少爷手中之物,不要让我失望。」 —— 最近飞在南亚上空的巡逻飞机越来越多,岛屿别墅是从沈祁手中买的,位置早已在地图上被抹平,再加上本就隐蔽,具体在地球的哪个方位只有沈祁知道,如今他患了疯癫之症,邬胤泽无法从他那里打探到别墅的位置,就加派巡逻的人手。 外界空防守卫森严,楚俞没有轻举妄动,就连物资都很难运输进来,邬胤泽本就是心狠手辣的角色,若是让他知道别墅的具体位置,那谈判的要求会上升一个阶层。 染酒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信号被隔断,飞机在空中划过摩擦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貌似就在不远处。 有时染酒会站在十三层眺望远方,观察为何巡逻的飞机发现不了这里,他在怀疑是真的看不到,还是假装看不到。 李增告诉他,别墅的柱子里装了信号隔绝器,只要开启就会影响飞机雷达,飞机飞在上空本就看不到下方的情况,这样一来就相当于阻隔他们的视线。 染酒说:「听不懂。」 李增说:「相当于玄幻小说中的结界,一旦开启,这里就相当于隐身屏蔽,外面看不见这里。」 染酒点头表示:「听懂了。」 半晌,他又说:「你们找不到肖定道老巢的原因,和这个差不多吧?」 「对。」 染酒:「以前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先进东西。」 李增:「地球上还有许多探测仪无法探测不了的地方,每个地界都有他自己的干扰器。如果让你知道他们机器内部的情况,那就不会有凭空消失的人和物了。」 「没想到在这个人人平等的时代,还是会有人吃人的现象出现。」 第101章 回满城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李增与他解释。 「看到什么?」染酒反问他,「吃人不吐骨头?」 顶楼的阳光强烈,风也强劲,染酒的头髮在风中凌乱摇曳,衣服也被吹的贴身,他垂眸看向那正与礁石抗衡的海浪,看的不是很真切,许是又开始犯困,脑子不太清醒。 「楚俞也没让你对我寸步不离,今天跟我上来,是怕我从这里跳下去吧?」 李增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出后悔的事情。」 「是啊,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世界上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就连我什么时候杀人放火,你都比我预先一步得知。」 他话中带刺,句句都往李增身上扎,不过李增早已习惯,不再放在心上。 「人的本能就是把自己从任何危险中摘干净,你为何总是寻死觅活?」李增微不可察的靠近他,生怕下一秒他会直接从十三楼跳下去。 第140页 「没意思。」 李增:「什么?」 上顶楼之前,染酒真没有轻生的打算,可站在这里他却好像对一切都没有希望一样。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极端的想法——跳下去就能解脱 他说:「我们都被这个世界与生俱来的规则锁在笼子里,顺昌逆亡,我是如此,楚俞是如此,你亦是如此。」 「你变了。」 染酒脸上没什么表情,分不清他这句话是夸奖还是其他,「我听说父母感情最好的时候,生下的孩子最漂亮,我这么好看,当年我的父母应该很相爱吧。」 李增:「你想找他们吗?」 「不想。」染酒说:「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季家,对于我来说,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也是唯一的父母。」 「你的孩子漂亮吗?」 李增说:「漂亮。」 「你爱他吗?」 李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染酒想过很多种答案,最中肯的答案就是,他会爱一个漂亮的孩子,不会爱一个肥胖丑陋叛逆的孩子。 染酒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事实证明,真相併不重要,爱与不爱,都只是活在他的幻想之中,就算他多么的爱他的孩子,他已经没有弥补父爱的机会。 所以他表现出来的爱意可以是伪装的,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犯下的罪孽。 世界没有非黑即白,要看从哪个角度出发。 染酒和以前一样,没有回头。 姜荔每天的任务就是检查染酒的身体,她很想让染酒活着,至少让他活着见到他的父母。 他的心结难以解开,求生的欲望本就不强烈,最好的结果是死在睡梦中,最差的结局是器官衰竭,吐血身亡。 她不止一次和楚俞提过这件事情,最近楚俞好像越来越忙,忙到出现在别墅的时间都没有,时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 染酒不肯吃药,清醒的时间本就短,经常浑身无力使不上劲,下床都费劲,姜荔只能尽量减少他的痛苦,给他打止痛针。 这种情况又持续两个月,他突然在一个早晨站起身,独自走到花园里晒太阳。 姜荔知道后连忙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他说:「在床上躺太久,下来走走。」 他说话的声音不再沙哑,也没有要咳嗽的痕迹,脸色好了很多,白里透红。 「你感觉怎么样?」 染酒沖她微微一笑,「从来没有这么轻快过。」 姜荔看着他,眼底突然泛起雾水,她紧紧握着拳头,说话的声音带着沙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向远方,「我的眼睛终于能看清那些礁石了。」 周围没有跟着的僕人,姜荔向他靠近,「你很难受吗?如果很难受的忍不下去,我就不给楚俞打电话。」 染酒说:「难受啊,怎么不难受,我都还没有和我的妈妈道别。」 「活下去吧孩子,你的妈妈在等你回家。」 姜荔已用尽全力,但是别墅里的医疗水平有限,没有办法帮他续命,只有唤醒他求生的欲望,才能争取到治疗的时间。 可惜,这句话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波动,他问:「楚俞在哪里?」 「他在多伦唯亚,需要我帮你找他吗?」 染酒想了想,说:「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平和的和他坐在一起吃饭了,你去帮我找他吧。」 姜荔打电话给楚俞时,对面是苏烟接到的,她了解苏烟的性子,如果这边没有出现人命关天的事情,苏烟是绝对不会去打扰楚俞的。 染酒不知道姜荔说了什么,他只看见姜荔一直站在那个地方,好似在与人商量着什么。 无所谓了…… 楚俞是晚上才回来的,他看见坐在餐桌前的染酒,像个孩子一般惊喜的冲过来。 「宝贝儿我好想你。」 对于楚俞来说,他处理南亚北部的事情,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间飞速流逝;对于染酒来说,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楚俞了。 昏睡的时间里他无法感知外界,不知道楚俞每天都在忙碌什么,更不知道楚俞在别墅的时间里,每天的初吻都会被夺走。 上次这么和谐美好的时光过去多久,染酒已经记不清,他们在一起拥吻,许久都没有分开。 这么多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楚俞如同充满电量的电池。 「你的身体看上去好了许多。」楚俞说。 「躺在床上有些累,就下来走走。」染酒说:「我想要你陪我吃饭。」 少年的乖巧和温顺无疑是给楚俞最大的动力,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 坐在餐桌前,楚俞和他说这几天的事情,「一切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最多一个月就能收尾。」 「这次京城闻家吃了很大的亏,短时间内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南亚北部那边也有邬胤泽的人处理,我只要稳住多伦唯亚这边,给他们提供能源,不费一兵一卒,就很能挖出所有地下党。」 染酒托着腮,看着他的眼睛,耐心的听他说话。 他说:「等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回满城,好不好?」 回满城…… 真的能回去吗? 第102章 久违的称唿 如果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说开,或许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的发生。 第141页 如果他能先一步察觉到楚俞的异样,听信言子星的话,或许他早就发现楚俞是小满哥哥的事实。 如果简兮没有去断崖,他没有出现在那个雨夜,楚俞就不会误会,季南与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寻找楚俞的下落。 如果没有自己,简兮就不需要在他们二人之间做选择…… 种种苦果皆有前因,只是都未能察觉罢了。 算了,他没有时间再去改变什么,事情若是有转机早在萌芽时期就被掐灭,何会生根发芽,仇恨的种子早已长成参天大树,已无连根拔起的可能。 他能做出的赔偿只有这些,再贪婪他也给不起。 今晚桌上的都是满城特色菜餚,从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吧。 夜已深,时间差不多,他双手撑在桌沿,缓缓站起身,楚俞见他没吃多少,问他,「怎么了?」 染酒没有回答,迈了一步,远离餐桌,脚步却显得有些虚浮,心胸突然感到堵塞,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捂住胸口,实在是压不住那口淤血,直接喷了出来。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摔倒在地的痛感他已经感受不到,合上眼睛之前,他看到楚俞冲过来将自己抱在怀中。 楚俞抹去他脸上的血痕,「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会吐血?姜荔!姜荔!」 染酒想要说话,张开嘴却只咳嗽两声,楚俞:「你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用……」染酒艰难的开口,虚弱的靠在他肩膀处,「让我死……」 「我不要!我不允许,你给我活着听见没有!」楚俞冲着他大吼,「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看妈妈,你给我活着!」 染酒感到喉间一热,原是又呕出一口血来,衣服上鲜血一片。 「我霸占你二十七年的人生……现在……现在还给你……」 「我不要,我不需要你还给我,你给我好好活着!活着才能赎罪!」 染酒缓缓闭上眼睛,他只觉得很累,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一样,不会痛苦,不会疲惫,什么都不用去想,可是这次不一样,虽然闭上眼睛,但还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他听见姜荔说:「还有一口气,快送他去医院。」 还有一口气……这口气拖得还真长…… 这是他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想的最后一句话。 直升机是姜荔早上准备好的,随时做好送他去医院的准备,原本的路线是去多伦唯亚,现在却转移去满城。 李增:「多伦唯亚在地球的另外一头,现在过去最少十个小时!你以为他能撑得住吗?!」 「抢救药只能维持一个小时,如果这一个小时内检查不出病因,他照样会死!」姜荔说。 李增看着远去的直升机,长嘆一口气,「病因其实你早就知道,」 姜荔一愣,连忙扭过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罢了……撤离吧,闹这么大动静,肖定道肯定盯上这里了。」 满城是楚俞唯一信任的地方,从他在多伦唯亚地界上位开始,满城的人就被他偷偷换成自己的心腹,至少在这家医院里,不会有肖定道以及多伦唯亚的人。 医生告诉他,染酒体内有二十七根长针,有一根在肺部待了长达六个月,其余的分别分布在各个器官,有些在血管附近,最后一根是在心脏处。 看上去是这几天入体的。 他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板上,衣服上还有蹭上的血,扶在额间的手上也有血,有些粘在脸上,本就狰狞的脸上增加一抹戾气。 回忆着这六个月来染酒的情况,他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个结局,染酒那么倔强的一个人,下定决心做某种事情,就不会让任何破坏他计划的人知晓。 从他进岛屿别墅开始,他就计划着自杀! 二十七根针,整整二十七根,相当于二十七年。 这就是他说的偿还吗? 医生将ct成片递给楚俞,「十六根钢针扎进的都是重要器官,有些已经生锈,和周围的组织黏连在一起,还有几根连着血管,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惨剧。」 楚俞不敢去接医生手中的东西,更不敢去看,他无法想像这二十七根针在他体内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病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引发大出血,眼下必须立即进行手术。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纪总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楚俞握着拳头,缓缓开口,「他为何对自己这么下得去手……」 医生嘆了一口气,「能把针扎进这么深的位置,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还是二十七根。」 「……他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才导致情绪总是喜怒无常吗?」 医院五名专家都在手术室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俞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力的靠着,身体的寒冷远不及心脏的疼痛。 手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完成,第一天只取出表面的九根,剩下在肾脏中的十八根需要通过机器检测,才能确定所在的位置。 第二天,五个小时内取出十一根。 第三天,五根。 距离成功越近,难度就越大,医生已经精疲力尽,尽量把伤害做到最小,到了最后一天,也就是心脏处的针,他们束手无策。 医生告诉他,针在体内时间很长,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各个器官衰竭,有些小病开始病变,以后铁定药不离身。 第142页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最后一根针依旧没有找到的迹象,医生说他的生命气息越来越薄弱,或许针还没找到,人就已经不行。 楚俞眼球里满是血丝,脸上也竟是疲倦之意,他拿出手机,脑袋昏沉,眼睛看的不是很真切,花费五分钟才成功拨打那个陌生的号码。 拨通的嘟嘟好像是死神的靠近,一下一下的敲击楚俞的心脏,同时一点一滴的带走染酒的生机。 楚俞准备挂掉再打,不料对面突然接通。 「你好……」 听见那温柔又熟悉的声音,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突然断开,泪腺如同雪山崩塌,堆积万丈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好像又重新燃起希望,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用沙哑的声音喊出那个久违的称唿。 「妈妈……」 第103章 死神慢了一步 楚俞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人打的满地找牙没哭过,被砍掉手指没有哭过,一个人独自面对地狱恶鬼,与整个多伦唯亚为敌,他也没有哭过。 可偏偏,他找简兮,喊出那个二十多年都没有喊出来的称唿,眼泪夺眶而出,就像一个受到伤害无比委屈的小孩儿。 他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面对当下这局面,最坏的结果就在他面前,却什么都挽回不了。 这就是老天让他为自私付出的代价吗? 最后一根针取出来时,同一时间,医生告诉他,染酒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俞冲进手术室,消毒水夹杂着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味道,他想要冲过去看看染酒,可是医生和护士把他拦下。 他在玻璃外,看着几个医生轮流为他做心肺復甦,他只能远远地看着。 心电图上是笔直的一条线,楚俞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他拼命的想要去救他,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楚俞跪在地上虔诚祈祷,多么希望染酒心脏停止跳动是虚惊一场,他从来都不相信鬼神之说,却在这一切希望以命换命。 十三位医生竭尽全力,三十分钟的抢救,他们已经精疲力尽,正准备放弃时,他的妈妈比死神先一步到达。 「染酒!」 楚俞身体一僵,身体不受控制倾斜,他跪在地上,缓缓转头,简兮已经跑进手术室。 她看见仪器上面显示画面,明明已经知道结局,却还是没有忍住。 「染酒,妈妈来了。」 滴…… 仪器发出心跳颤动的声音,楚俞勐地站起身,透过玻璃,他看到仪器上的画面,接着,有人惊唿一声。 明明心跳都还没有稳定,染酒戴着氧气罩,睫毛微微颤动。 「醒了!他醒了!」 五天没有出过手术室,二十六个小时都躺在手术台上,回应他的只有医生们的讨论声,嘈杂的金属碰撞声,什么声音都有,就连长针从体内取出,与肉体摩擦时的感受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简兮的声音,他却听得很不真切,唿吸停止,心跳停止,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结束,谁知道为了证实那不真切的声音,他拼了命的想要活下来。 小时候听简兮说,他刚来季家那会儿,总是喜欢蜷缩着睡觉,本来人就小,缩在一团就更小了,后来焦许说,「那是躺在妈妈肚子里的姿势,他在寻找安全感。」 从小到大,染酒好像一直都没有安全感,总是害怕被抛弃,一直都改不了睡觉缩成一团的习惯,只有躺在季南与和简兮之间,他才会睡得很安稳。 身体渐渐长大,季南与嫌弃他占位置,就把人赶回自己的房间,毕竟七八岁的孩子还总喜欢粘着妈妈,这可不行。 染酒已经很多年没有缩成一团睡觉,在岛屿别墅那会儿,他从来都没有睡安稳过,经歷这一遭,他貌似也忘记许多事情。 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如同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闭上眼睛又睁开,梦醒了,一切好像远远没有结束。 楚俞在他脱离危险后的第二天离开,当他得知染酒身体里是注射器的针,一切都说得通。 姜荔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扣下,她被关在多伦唯亚总部的地牢中,并且李增已经查出她是林无言的人。 多伦唯亚的地牢中湿气重重,又常年不见光,墙壁上满是青苔,铁门上全是锈迹,就连那把大锁都是红棕色的,看上去并不牢固。 姜荔不明白为何楚俞会把她关在这里,外面都没有看守她的人,未免太放松警惕。 观察好几天,除了送饭的时间,其他时间都见不到活人,姜荔就打算废掉那把锁逃出去。 藏在身体里的针被取出,刚插入钥匙孔,一股微妙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随着她深入的动作,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突然一股电流沿着她的手指传输全身,直接把她震开。 姜荔摔倒的地方疼痛,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她的双手,透过透气孔照射进来的光,她看见自己那白皙的双手,此刻是焦黑色的。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就那么一小段时间,她的手指已经被高温熔化,血水都黏连在一起。 她这双救死扶伤的手!怎么会…… 惊魂未定,还未能接受自己的双手被废的事实,她勐地抬起头,楚俞就站在铁门外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第143页 「纪楚俞……」 李增用钥匙开锁,带着手套打开铁门,楚俞垂着眼眸走进地牢,身上的西装整洁无比,和前几天那个浑身血迹的男人搭不上边。 楚俞:「多伦唯亚内部战争,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想进来分一杯羹,只是我从来都没想到,视金钱如粪土的林法医,也会参上一脚。」 听见林无言的名字,姜荔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此刻她挣扎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事情败露,她根本就活不了! 楚俞根本就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机会,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人狠狠地撞在墙上。 姜荔被撞得头晕眼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双眼飘忽不定,无法聚焦,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楚俞身上的戾气。 他面部狰狞,眼睛里透露着杀意,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染酒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姜荔艰难的在他指缝中喘息,结果脑袋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嘴里感受到一丝腥甜。 大脑空白之余放出狠话,「你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我死都不会告诉你!」 「很好,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刚落,直接将人提起来举在空中,微微发力,直接将她的脖颈锁在手心里,那几日他跪在手术室外面的心情到现在还记得,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的染酒怎么会受穿针之苦。 想到这里,怒意更上一个阶层,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 姜荔拼命挣扎起来,她感受到唿吸困难,张大嘴巴想要唿吸,却是一点都感受不到氧气。 「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 楚俞冷笑一声,「呵,晚了。」 第104章 救世主 染酒在手术之后的第三天还没有醒,简兮一直在照顾他,好几天都没有合眼,季南与让她回去休息,他在这里守着。 护士来换药,季南与问她染酒什么时候会醒,护士只是告诉他,大脑在缺氧三十分钟的情况下,成植物人的概率很大,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病房的环境很好,照射进来的阳光能温暖整个房间,季南与坐在病床前,看着沉睡的染酒,心中五味杂陈。 半年不见,差点阴阳两隔,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几十岁,最显着的就是他的白头髮,比顾伯的还要多。 床上躺着的少年需要唿吸机维持生命,不能吃东西,只能注射营养液。 顾伯送饭来时,季南与趴在病床上熟睡,他的手还握着染酒的手。 顾伯把饭菜放在茶几上,轻声叫醒季南与,让他去陪护床上睡,季南与说自己只是眯一会儿,没有睡着。 顾伯:「别担心,小么会醒过来的。」 「对……」季南与看着那张瘦骨嶙峋的脸,突然感到鼻子一酸,说话开始哽咽,「他会醒过来……会醒过来的……」 —— 「不好了纪总,邬胤泽突然撤兵了!」 苏烟急急忙忙的冲到地牢,正好撞见刚从地牢里出来的楚俞。 楚俞:「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撤兵?」 「不知道……」苏烟喘着粗气,快速平復心跳,和他解释南亚的状况,「本该从西部包剿的军械突然撤离,肖定道跑了,其他六个方位的战机没有察觉,把自己的飞机打下来了!」 「草!」楚俞骂了一句,「邬胤泽敢耍我!」 他来到监控室,观察着南亚北部的状况,气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邬胤泽的电话打了好几遍才接。 刚接听楚俞就破口大骂,「你为什么要突然撤兵!肖定道跑了你知不知道!」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如果纪总做到言而有信,我自然也会全力以赴,你自己做的什么,心里清楚!」 楚俞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什么意思?」 「五万吨炮弹是不假,可惜你给的油矿是假的。」 「不可能!」 邬胤泽说:「真正的矿源在肖定道手里,如今他已经逃离南亚北部,与其在这里与我争辩油矿的真假,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找到肖定道。」 「南亚境外的事情不归我管,像我好说话这么条件少的人,以后可就不好找了。」邬胤泽说:「纪总好自为之。」 事实的真相好似一道雷,给了楚俞一记五雷轰顶,噼得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运作。 苏烟:「肖定道在中东地区消失,纪总,我们要加派人手去搜寻……」 「不用……」楚俞扶着额头,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一般,瘫软在椅子上,「找不到的……」 李增:「肖定道带走多伦唯亚唯一的油矿,我们没有维持战机的能源,必败无疑。」 苏烟:「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二人争吵的时间里,楚俞突然笑出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落下,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么多年……我还是斗不过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泪突然从眼角滑落,「啊!!!!」 他拼命的敲打监控室里的机器,力道很重,每一拳下的都是死手,屏幕都被震出纹路,有种不弄死对方不罢休的架势。 李增上前一步,「纪总,干坤还未定,或许还有晚会的余地。」 楚俞手上的肉已经锤烂了,依稀能够看见里面的白骨,他转过头,眼底早已没有往日那般胸有成竹,只有无尽的落寞。 第144页 他突然站起身,抓住李增的肩膀,怒吼道:「你说有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我已经被逼成这样了,我就像个疯子一样和所有人周旋,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护着所有人,谁来护着我!」 「季家,满城,还有你们所有人,我要护着你们所有人,我呢?我呢?!谁来护着我!」 楚俞就像是一个失去所有的疯子,努力二十多年都没有杀了那个恶魔,他永远都要活在肖定道阴影之下,不只是他。 还有许多活着的人。 他们都逃不掉,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从地狱中走出去,永远见不到光…… 永远。 楚俞的头痛症又犯了,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嘶吼,仿佛这样就能喧嚣出自己的痛苦,缓解身体带来的创伤,他冷静不了,无法冷静,就像永远都没有办法摆脱掉身上的这层英雄光环。 他是救世主,是那些孩子里唯一活下来的人,他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活下来,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亲手杀死肖定道,可他现在做不到。 有所的冤魂都在叫嚣,诉说着他的无能,他疯狂的在监控室砸,好似找到一个宣洩口,他就能解脱。 苏烟看着他的行为,唿吸都变得沉重,「真的……没有办法挽回吗?」 「唯一的机会也失去了,」李增看着监控器上肖定道消失的地方,长嘆一口气,「或许……真的没有办法了吧。」 南亚北部的战役,以多伦唯亚失败告终,肖定道冲破西部防卫后,往北部逃走,逃走之前在帝都埋下炸药,数量庞大,之后的许多年都没人敢踏足,自此帝都成为南亚北部禁地。 这场战役各方势力都有加入,南亚邬家最为显着,也是第一个撤兵的,有了先例,后续,各大家族陆陆续续撤兵,南亚重新恢復宁静。 南亚详细地图泄露,邬家总部大楼的位置暴露,洛市的守卫越发森严,再后来,就有宵禁。 邬家内部发生内乱,不满邬胤泽行为的人很多,接二连三的要求惩戒邬胤泽,奈何邬胤泽在南亚声望颇高,邬家元老除了收回邬胤泽一部分权利和管辖地,没有其他的安排。 不过这都是后话。 战争还没有结束,闻家三少爷投靠肖定道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紧盯着京城,就看闻家大少爷和大小姐要如何解决。 第105章 林无言 「林法医,这里有一封需要您签收的文件。」 南亚警局内,一位女警官敲响办公室的门,林无言抬起头,接过她手中的文件,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林法医。」女警官笑着说:「这次的案件能完成的这么顺利,还得多亏了你呀。」 林无言一边拆文件,一边回答:「没什么,职责所在。」 「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情,我请客吃饭,刘队他们都来,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啊?」 林无言摇头表示拒绝,并说明原因:「我今晚要去一趟洛市,怕是没有时间。」 听见他的推辞,女警官有些失落,「好吧,林法医是个大忙人,每次聚餐都不来。」 林无言笑了笑,「不好意思。」 女警官走了,林无言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上锁,确定没有人会打扰后,才把文件里另外一层密封袋拿出来。 里面是姜荔在地牢的照片,林无言微微皱眉,低声怒吼一句:「废物!」 拿出抽屉里的打火机,把照片全都烧掉沖入下水道,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办公桌下方的柜子里有一个密码箱,输入密码,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盒子揣进兜里,随后出门,刚出门便遇上熟人。 余庆:「阿言啊,这么早就下班啊?」 「余队。」林无言上前和他打招唿,「家里有些事情,回去处理一下。」 「回东亚f市啊?」 林无言点头,「嗯,对。」 「可我听晓燕说,你要去洛市。」 随口撒了个谎就被识破,林无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做了三十多年的警察,余庆敏锐的察觉到他口袋里的东西,故作轻松道:「兜里揣着什么呀?」 林无言垂着眼眸,没有回答。 「又去调查那件事情?」余庆问他。 林无言身为东亚林氏唯一的继承人,南亚警察余庆只是他的上司,按道理没有权利过问林无言的私事,但是他调查的那件事情和自己的徒弟息息相关,余庆还是想劝阻他一番。 林无言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没有那件事情,他的名字应该出现在我们的结婚证书上,而不是我的法医报告上,他死的不明不白,我总要让兇手付出代价。」 余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觞伊已经死了,你也该从倪羽死亡的真相走出来,别让自己陷入不能回头的漩涡里,过好未来的生活比什么都强,我相信,倪羽也不希望你这么做。」 「别再劝我。」林无言轻轻拍开他的手,「倪羽没有死。」 余庆说:「当年他就躺在你面前,是你亲手解剖的他,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明确的真相吗?」 「他虽然和倪羽长得一样,身上的胎记也是一样的,但是倪羽的食指受过伤,那具尸体没有!」林无言说:「他一定是换了个身份生活,只要我能找到他,就能证明他的身份。」 第145页 「为什么要证明他的身份?」余庆问他,「如果倪羽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要知道,在南亚,没有身份的人是活不下去,他为什么要捨弃掉自己光荣的警察身份,去做那阴沟里的老鼠?」 林无言说:「他在南亚北部做卧底的时候,不也是捨弃掉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身份,在那臭水沟里扑腾吗?余队,或许在你们眼里,一个人的行为一定有动机可以解释,但倪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根本就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现在非常确定,他就在洛市,还和邬胤泽关系匪浅,」林无言看着余庆的眼睛,郑重道:「我一定会找到他。」 余庆见劝不住他,也不在强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孩子很孤独,十年过去,他还是没有接受倪羽死亡的事实。 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是年少时的月光,是青春期强烈又炽热的心动,在最美好的年纪遇上最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迷茫的人生。 三十岁的林无言已经成为他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可他照样不能忘掉十七岁时给予他温暖的人。 十七岁少年的爱意直白且大胆,他会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给喜欢的人盖下属于自己的印章,不管是否喝醉,他眼里心里都是倪羽。 倪羽在最爱他的时候向他求婚,发誓以后他们一定会结婚。 他们亲密过,热恋过,由于身份特殊,和其他的情侣不同,许多公开的场合不能在一起,不能牵手,不能拥抱,只能克制住心底的爱意望着对方,即便是重重阻碍,也未能撼动他们分毫。 这样美好的生活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倪羽就失踪在他生日那天。 第二天,在他们管辖的区域内出现杀人分尸案件,人体组织被丢在各个角落,林无言在去案发现场的路上,身体一直在颤抖。 倪羽是刑警大队队长,是在执行卧底任务中失踪的,和他对峙的是南亚最大的毒枭觞伊。 倪羽失踪只有两个结果,可无论哪一个,林无言都不敢去想。 第一个被找到的人体组织,证明他就是倪羽。 因为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是他亲手带上去的戒指。 身为法医,林无言需要检查每一个找到的人体组织,这是他的指责,通过腿骨判断出死者的身高,计算出的结果完全符合倪羽。 解剖室里,骨头整整齐齐的摆正,被切下来的肉一片一片復原,林无言看着那焦黑的肉块,整个人心痛到颤抖,眼泪根本抑制不住的流,他疯狂的吼叫,不承认他是倪羽,不断的否认,可没有人能证明他说的是否是真。 倪羽的案件林无言不能参与,他被带回休息室,他双目猩红盯着手上那杯热水,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那群畜生……挑断他的筋骨,在他清醒的时候将他分尸……」 「倪羽……他很痛……他很痛……」林无言已经心痛到没有办法完整说出一句话,「上个月他才和我求婚……」 「我们还没有结婚……他说,他要和我结婚……」 他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每次这个他呈现出这个姿势,倪羽就会过来抱住他,用温柔的声音哄他,可现在,倪羽不在了…… 抱着他,安慰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不想去思考倪羽死亡的真相,或许这样就能短暂的忘记痛苦。 倪羽的戒指被他串成项鍊带在脖子上,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医疗世家又如何,医术高明又如何?他还是不能把倪羽救回来。 他的身份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他的心脏,无时无刻都在讽刺他。 这十年,他绝望,从未释怀,年少时拥有过的月光太耀眼,爱人的光环照耀他一生,使他无法看到其他人,更没有办法爱上其他人。 林无言握住倪羽的戒指站在警局门口,他目视前方,南亚北部,那是倪羽失去生命的地方。 「倪羽,我一定会找到你,只要你告诉我离开的理由,不论如何,我就会相信。」 第106章 林阳熙 肖定道消失在中东地区,那是林家的地盘,如果林家有心保藏,没有人能找得到。 多伦唯亚很少和三大家族合作,之前在『禁闭』拍卖行时与沈家闹掰,这次和邬胤泽合作纯属意外,或许这次会因为肖定道的事情,又和林家有牵连。 楚俞和医药世家林家唯一的交集,就是姜荔,可现在这唯一的交集也没了,更别提合作的事情。 既然成败已成定局,楚俞也不想再去管这件事情,大不了肖定道找上门来,无非一个死字。 卸下重担的楚俞在昨天晚上回了满城,什么都没带走,也没有留下什么。 李增派几个得力助手去保护他,目送他离开,看到他落寞的身影,这一刻,苏烟相信,他是真的放弃了。 肖定道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多伦唯亚高层举行会议时迟迟没有人表态。 这场战役中,他们不确定肖定道是否会赢,也不能保证楚俞会输,毕竟当年那场所谓的「父子争权」的游戏,站错队的人已经被挫骨扬灰。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楚俞几位心腹,主子已经放弃抵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他们这群小喽啰要为自己谋出路。 苏烟:「如今的林家是林无言坐镇,可林无言性格孤僻,不愿与人打交道,他恐怕是不会见我们的。」 第146页 傅望君托着腮,单手晃着酒杯,控制杯子中手凿冰的转动,「是人总会有需求,有欲望,我就不相信他林无言坚不可摧。」 苏烟淡淡瞥他一眼,「你有什么好主意?」 傅望君浅浅一笑,眼神迷离,说话含含煳煳,「我们冰雪聪明的苏大美人都没主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烟抱胸靠在酒柜上,脸上的嘲讽之色丝毫没有掩盖,「我可是听说你的『禁闭』好几个月都没开张,你这个做老闆的,每天都在忙什么?」 傅望君:「拍卖会没了苏大美女的主持,索然无味,自然没有客人愿意来。」 「你!」 每次相遇都是一场争锋对决,从不对付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留余力地往对方痛点上戳,好不热闹。 李增开口,「没脑子想办法,倒是有时间吵架,肖定道回来,你们觉得还有活着的希望?」 傅望君长嘆一口气,「和肖定道斗,本来就没多大希望,我就守着我的『禁闭』,逍遥又自在。」 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烟冷笑一声,「这些年你没少对外卖消息,肖定道能逃走,你功不可没。」 李增看向傅望君,微微皱起眉头,「她什么意思。」 傅望君的脸上有些微醺,眼睛里都带着笑,「苏大美女唯恐天下不乱的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好吧好吧,」他缓缓站起身,摆了摆手,「长痛不如短痛,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办法。」 傅望君又打算给自己倒酒,酒瓶却被苏烟抢走,傅望君抬头:「嗯?」 苏烟:「傅少爷倒是不愁退路,可别不厚道,把我们留在这鬼地方。」 「苏大美女还怕死啊?」傅望君嘿嘿一笑,「来,给我满上,我就保下你。」 苏烟咬了咬嘴唇,好半晌都拉不下脸,就在她犹豫之间,紧紧抓着的酒瓶被李增拿走,李增单手撑在桌沿,面无表情的给他倒满酒。 「这酒烈,还是少喝点好。」 傅望君挑眉,面对李增的俯首称臣没忍住笑出声,「哈?李大哥当年在肖帮主手下可威风,现在跟了纪楚俞,以往的傲气都被磨平了?」 说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酒杯也被摔在地上,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人此刻突然变得严肃,涣散无法聚焦的眼神此刻坚定无比,伸出手往后扒拉刘海,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 混沌的大脑变得清醒,挣扎着将脑海中那些陈年旧事挤出去,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仇恨。 「没必要这么恭维我,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何必为难对方呢,对吧。」 李增望着他的眼睛,沉默半晌才道:「那个小孩儿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傅望君知道他指的是谁,淡淡一笑,「罢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好的命,能融入那么幸福的家庭,像我这种被拐卖二十多年的人,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找不到,更别提能遇见好的养父母。」 李增:「抱歉。」 「不需要。」傅望君抽出一张纸,垂眸擦干手上的酒渍,面无表情道: 「林无言有一个未婚夫,名叫倪羽,十年前惨死在觞伊手里,觞伊有一个叫温别的养子,三年前死了,我在他的遗物中找到关于林无言未婚夫的消息。」 他说:「倪羽死之前给一个小孩儿大脑中植入一块晶片,只要有那个晶片,就能知道倪羽的下落,这样,我们就有和林无言谈判的机会。」 李增:「那个晶片在哪里?」 傅望君:「林无言的弟弟,林阳熙。」 苏烟微微皱眉,有些疑惑:「林阳熙?」 傅望君淡淡一笑,「是不是很熟悉?邬胤泽身边那个傻子。」 「林无言也在找晶片的下落,目前他只知道和林阳熙有关,但是不知道晶片在他脑子里。不过他现在疯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又说:「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至于怎么做,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第107章 故地重游 楚俞在满城好几天,期间他有偷偷去医院看染酒,不过简兮和季南与夫妇轮流在医院照顾他,楚俞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看着。 医生也有和他说明染酒的情况,少年昏迷时间太长,有成为植物人的风险,七天过去,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基本上就能判定脑死亡。 医生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医院最大的股东,说话很委婉,没有说的太绝对。 离开医生办公室,楚俞又来到染酒的病房门口,今天来的是简兮,她正在给染酒洗脸擦手。 简兮已经四十多岁,因为保养的好,心态也好,没有操心过什么事情,所以看上去像刚满三十岁,可现在明显老态。 她的眼睛很漂亮,如同万里无云时的夜空,藏着许多亮晶晶的星星。 现在除了疲惫和眼泪,楚俞没再看过她笑。 他苦笑一声,心中默数着自己的罪过,病房里传来简兮的声音。 「是小满吗?」 下意识想要逃离,简兮先一步开口,「进来吧。」 窗外的风吹进来,树叶沙沙作响,吹散简兮的碎发,楚俞走进病房,简兮给染酒盖好被子,抬眸,和他对视。 无论楚俞在外多么的坚强,看到简兮的那一刻,所有委屈的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做错很多事情,不配寻求她的原谅,更不配站在这里。 第147页 他鼻头一酸,张了张嘴,「妈……」 简兮轻轻一笑,「坐吧。」 楚俞感到自己的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沉重无比,思绪不知道飘到何处,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坐在沙发上的都不知道。 简兮端来一盆新接的热水,楚俞上前一步,「我来吧。」 「不用了,你坐吧。」 楚俞乖乖坐下,简兮把热水放在他面前,拧干毛巾走近他,轻轻地在他脸上擦拭着,嘴里还念叨着:「这么大人了,脸上怎么脏脏的。」 楚俞垂眸,任由她帮自己擦洗。 简兮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就像小时候那样,从来都不把他弄疼,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起眼眸,发现简兮哭了。 她眼眶红红的,眼睛里储满泪水,楚俞如鲠在喉,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 他轻轻环住简兮的腰将她抱住,把头贴在她怀里哭泣。简兮抱着他的脑袋,给他顺了顺毛,像是在安慰他。 没关系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受到伤害的是染酒,她没有办法替染酒去原谅。 楚俞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他真的知道错了,错的太多太离谱,他怎么可以去伤害孕育他生命的人呢。 简兮对他没有责备,只觉得亏欠,没照顾好他让他走丢本来就是自己的责任,自己怎么会去怪他呢,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教好他。 她时常觉得自己不配作为他们的母亲,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才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简兮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孩子永远宽容,对自己的错误永远铭记。 中午季南与送来阿姨做好的饭菜,走进病房看见楚俞坐在沙发上并没有感到惊讶,走到茶几前,用日常的语气说:「吃饭吧,今天有鸡汤。」 他们上次坐在一起吃饭,还是二十二年前,不过不是在这样的环境,吃这么少的菜。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窗外的风声,不知过了多久,季南与开口,「多伦唯亚的事情解决了?」 楚俞吃饭的手一顿,随后摇头,轻声回答:「没有。」 季南与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保持沉默,直到吃完饭他都没有再说话。 楚俞垂着眼眸,心中酸涩。 目前为止,成败已成定局,没有什么能扭转当下这局面,剩下的人只要好好保护家人就好,其他的后果,都由自己去承担吧。 简兮在陪护床上休息,父子二人收拾好吃完的饭菜,便出门了。 楚俞跟着他回到季家别墅,下车后便看见来开门的顾伯。 楚俞:「顾伯。」 顾伯和季南与对视一眼,随后对楚俞笑了笑,「回来了?」 家里的佣人都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也知道楚俞是季家走失二十多年的少爷,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二十二年没回来,从花园到别墅里面,每一处楚俞都很熟悉,有些又很陌生,花园里的鞦韆从一个变成三个,花的品种还是那几样,水池里的鱼种类变多了…… 楚俞跟着季南与来到书房,书房的门被打开,还是他熟悉的檀香味,欧式装修和沾满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落地窗前还有一张印着鲸鱼的地毯。 季南与的书房佣人不敢随便进,小时候的楚俞一身反骨,总是会在季南与不在家的时候躲在这里玩玩具,有一次玩着玩着就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后来季南与就买了一张鲸鱼的地毯放在书房里,设计感很强的书房放着一张卡通地毯及其的违和,季南与却乐哉其中。 楚俞还记得躺在毯子上睡觉的感觉,很柔软,很舒服,像是躺在床上一样。 季南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一笑,「习惯它在那里,就没有收起来。」 楚俞转头看他,「你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嘛?」 「对。」季南与点点头,走到落地柜前,摁了一下装饰品上的机关,下方的抽屉被弹出一条缝。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楚俞走近,「这是什么?」 季南与说:「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收集到关于世界上所有和多伦唯亚有关系的线索,或许对你有用。」 没用的…… 楚俞心想。 季南与长嘆一口气,「这些年你经歷过什么,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袋,「肖定道也不是没有破绽,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看上去是死局,可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楚俞看着他从信封里拿出一枚晶片,「这是……」 季南与将晶片递到他面前,「这是你和林无言谈判的筹码。」 第108章 第一次争吵 季南与和他说明为何一枚晶片能和林无言谈判的理由,并告诉他,此晶片只有一枚,且不可复制,里面的内容只有林无言知道。 楚俞不解,「既然是在那人的脑子里,那这是怎么取出来的?」 季南与轻轻一笑,「你焦叔叔有自己的办法。」 肖定道已经销声匿迹十天,敌在暗他们在明,一有风吹草动就必须马上行动。 楚俞回了多伦唯亚商讨对策,季南与也开始忙碌起来。 病房里,季南与和简兮解释过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南亚,简兮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注意安全。 第148页 楚俞:「满城我会加派人手,相较于其他地方还算安全,只要不出满城,就不会有危险。」 染酒的氧气罩已经摘掉,却依旧是昏迷状态,季南与摸了摸他的头髮,也算是和他道别。 简兮去送他,病房的门被关上,声音也渐行渐远,躺在病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抖。 刚才去南亚的来龙去脉以及道别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 古色古香的别墅里,乐商靠在闻卓宇肩上沉睡,闻卓宇抱着他,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跨出浴缸,拿浴巾将人擦干净。 帮怀中人穿好衣服后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少年的眼睫毛很长,有些湿意,眼睛也有些涨红,闻卓宇用热毛巾敷在他的眼睛上,希望能缓解他的难受。 闻卓宇从小就矜贵,平日里都是别人照顾他,自从遇见少年,他就开始学着如何做饭,如何照顾人。 热敷五分钟,闻卓宇取下毛巾准备换条新的,手腕却被人抓住。 少年微微睁开眼睛,闻卓宇轻声哄他,「怎么了宝贝儿。」 「哥哥不要走……」少年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哭腔和沙哑,委屈的恳求他不要走。 闻卓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摸摸他的头,「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好吗?」 「哥哥不要走……」 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抓他的手力道也不大,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却让闻卓宇喜欢的不行。 闻卓宇撑着他的胳膊将人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不走,我就这样陪着你好吗?」 少年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伸出手抱着他的脖子,温热的唿吸将他的脖子包围,痒痒的。 强忍着困意抬头,红红的眼眶水汪汪的眼睛,从里到外写满委屈,「我听他们说,你要去南亚,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宝宝,南亚很危险。」这是闻卓宇第一次拒绝他的要求。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乐商认真的望着他,「你带我一起……」 「我会让人陪你的,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我不要。」乐商抱着他的腰,鼻音浓重,声音也哑得不行,「我就要和你一起去。」 「乖……」 「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你去,」乐商威胁他,「你带我去还能知道我的位置,要是我偷偷的去,你就找不到我,万一我失踪,你岂不是要失去我?」 这个理由把闻卓宇逗乐,且不说他能不能在三十个保镖眼皮子底下逃走,就算他真的偷偷跟过去,身上装着的定位器,也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乖,南亚真的很危险,你去了也帮不上忙的。」 乐商睁着困得冒星星的脑袋,一本正经道:「我可以帮你暖床呀。」 闻卓宇被他可爱到,没忍住笑出声,「睡吧。」 「我好睏啊……」乐商睁着眯眯眼,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带我去嘛哥哥……」 惯用的撒娇手段很管用,闻卓宇慵懒又愉悦:「好,带你去。快去睡觉吧。」 听见想要的答案,乐商顿时眼睛一亮,实在是困得不行,亮了几秒钟又暗下去,还不等闻卓宇反应,直接脸朝着床上倒去睡着了。 闻卓宇扶额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往他翘起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还有精力扭来扭去的,看来教训的还不够。」 少年太困,趴着反应有些迟钝,等闻卓宇说完,才感到屁股有些痛,小手挠了挠刚才被打的地方。 闻卓宇:「……」 给他整理好睡姿,盖好被子,荔枝放在他身侧,调整好房间空调的温度,便走出房间。 次日,乐商早早的醒来,准备收拾东西,找不到箱子准备出去问问,还没下楼就听见闻卓宇的声音。 「等他醒来,就说我回京城,你带他到处逛逛,别让他跟来。」 「好的少爷。」 闻卓宇看了眼手錶,时间差不多准备离开,刚抬步乐商便叫住他。 「哥哥。」 闻卓宇回头,少年衣领掉落,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肩膀,「你是要去南亚吗?」 闻卓宇看着他,「现在还早,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乐商不依不饶,「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去吗?」 闻卓宇深吸一口气,好好与他讲:「我很快就会回来,下次我再带你去南亚玩好吗?」 「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乐商上前靠近他,「你不是说好要带我一起去的吗?」 「现在的南亚很危险,我怕没有精力去保护你。」 「我不要你保护。」乐商像是本来可以得到糖果,却被扇了一巴掌的小孩儿,鼻子酸酸的,眼眶红红的,「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乖,听话。」闻卓宇哄着他,「等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去景城,你不是说很想亲手做一套茶盏吗?」 「我不要!」乐商捂住耳朵,疯狂摇头,「我就要去!我就要去!」 乐商撒泼打滚,不管他提什么建议都不同意,吵吵闹闹就是要去。 「乐商!」闻卓宇低声吼一句。 即便是捂住耳朵,也能察觉到对方生气的情绪,他从来都不会喊他全名的。 乐商抿着唇,「你凶我……」 第149页 闻卓宇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却被一把拍开了。 「每次你都说很危险,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我被关在你身边十多年,哪也去不了!」乐商大声吼他,把这些年来心里的憋屈全都说出来。 「对于你来说哪里安全?!其实哪里都不安全,死了才安全,死了躺在土里别提多安详!你也不用担心!」 乐商生气极了,什么话都说出来,也不在乎说出口的话有多么伤人。 这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抬眸和闻卓宇对视,张了张嘴想要道歉,闻卓宇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别墅。 乐商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每次他闹脾气,不管多过分闻卓宇都会哄他,这是第一次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吧。 第109章 南亚邬胤泽 客厅很安静,闻卓宇关门声好像还在耳边环绕。 以前闻卓宇出差,都会带着乐商,不带他的时候每个晚上也会给他打视频打电话,这次却是个例外。 乐商靠在枕头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已经过凌晨,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手机打开又关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南亚洛市 邬氏集团总部大楼 十三层接待区 「闻总,晚膳时间到了。」邬氏集团保镖敲响房间的木门。 闻卓宇摘下金框眼镜,对着门口说:「知道了。」 「好的,我在电梯口等您。」 「邬氏集团总部的防御很强,手机的信号都被屏蔽了。」助理上前整理桌上的文件,「这栋楼一共有五十多层,据说地震震不倒,炮弹轰不破。」 闻卓宇揉了揉眉心,「邬胤泽好歹是南亚的王,他的人身安全当然重要。」 助理:「我们和邬总约的时间在今晚八点,您用好晚餐再过去,现在还有时间和小少爷打个电话。」 助理知道二人白天吵架的事情,以前闻总都不会放在心上,忙完手里的工作就会打电话把人哄好。 就当他准备提议找邬氏集团保镖要个能打电话的手机什么的,就听见闻卓宇说:「不打了,五个小时的时差,这个时间他已经睡了。」 助理恭恭敬敬道:「好的闻总。」 邬氏集团的客人都配有保镖陪护,当然不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只是邬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安保系统很强,只有内部人员的通孔,或者持有通行卡才能乘坐电梯。 每个保镖的瞳孔在出任务之前都会备入电脑系统,接待的客人所在楼层都有严格的把控,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是传输任务的系统,有定位和监控功能,监视保镖的行为,和客人的一举一动。 闻卓宇跟着保镖走进电梯,助理跟在身后,在识别瞳孔的时间里,闻卓宇问他,「你有名字吗?」 这个保镖是闻卓宇唯一记住脸的,当然不是因为他有多好看,而是鼻头上的那颗痣很有记忆点,乐商好像也有一颗,不过比较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有。」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低沉有力的回覆,「我叫霖肆。」 「你们邬总七个贴身保镖中,你排行第四?」闻卓宇问他。 「对。」 闻卓宇轻轻一笑,「看来我是个贵客,接待我的竟然是贴身保镖。」 霖肆:「京城闻家在东南亚世家中,也是排行第四。」 闻卓宇谦虚:「不及南亚邬家,望尘莫及。」 「到了。」霖肆直视前方,「请随我来。」 邬氏集团总部没有楼梯,电梯是唯一与楼层相关联的地方,电梯不论是出还是入,都需要扫描瞳孔,唯一不耽误时间的方法,就是多设几台电梯。 跟随霖肆来到餐厅,这里的设计和大多数餐厅是一致的,大厅中摆放着整齐的桌子,已经有一些保镖在吃饭。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都是邬胤泽的贴身保镖,闻卓宇看着霖肆走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位不知道在他和说什么,只看见霖肆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很快就恢復刚才的冷漠。 闻卓宇挑了挑眉,心中瞭然。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表情冷漠的男人走到他面前,「闻总,我是邬总助理简保镖,我叫程希,接下来的路程由我带您。」 闻卓宇跟着他走了,余光里看到霖肆飞快加入干饭大军,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位怕他噎着给他递了一杯果汁。 这些保镖貌似没有表面上那么难以相处,看上去平易近人, 程希带着他们来到餐厅里处的包厢里,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闻卓宇半眯眸,眼底带着危险,房间里的气压在这一刻低到极点,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出一场战争。 「纪总。」 楚俞微微一笑,「闻总。」 闻卓宇撇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季南与,不屑一笑,「纪总这是认祖归宗了?」 邬胤泽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两之间的正对针锋对决,精彩绝伦的表演他不打算这么快结束。 上次楚俞因为那座矿的事情和邬胤泽闹得很不愉快,事情的起源还要从闻卓宇开始说起。 那座矿是楚俞亲手从闻卓宇手中籤下的,他带着邬胤泽要求的所有东西和南亚谈判,邬胤泽也答应出兵,南亚北部的战争持续三个月,邬胤泽突然撤兵,多伦唯亚伤亡惨重,对此楚俞还只问过闻卓宇。 第150页 闻卓宇不以为然,他从未觉得这件事情是出在自己身上,对楚俞的谩骂不以为然。 至此,三人也结下樑子,今日还是为这件事情聚在一起,毕竟他们之间,损失最大的是楚俞,得利最少的是邬胤泽,谁也不肯善罢甘休,谁也想看着对方二人鱼死网破。 最后,还是季南与出来打圆场,才打破这僵持的气氛。 季南与对乐商有救命之恩,按道理来说闻卓宇应该给他一些面子,可他和楚俞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用旁人的恩情来抵挡。 这些年他也听说过季南与的一些事迹,虽说没有正面打过交道,毕竟这个男人在那个百花齐放、人才众多的时代能够一枝独秀,在满城占领一席之地,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老奸巨猾城府极深,能力不在纪楚俞之下,还是谨慎些为好。 他走进包厢,拉开楚俞对面的椅子坐下。 邬胤泽对程希说:「人都到齐了,上菜吧。」 肖定道元气大伤,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如果他躲在沈家的区域,邬胤泽还有说话权,可惜林家的地盘他没有权利过多插手,再者他与林无言正面交锋过几次,这次谈判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闻卓宇:「在这东南亚,也会有邬总办不到的事情?」 邬胤泽笑而不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楚俞:「听闻十年前,邬总和林家有过一段合作。」 邬胤泽:「那时我刚接管邬氏集团,根基不稳,觞伊在南亚又是不可撼动的地位,我们与林家,自然要合作对抗外敌不是?如今南亚太平,也不需要这层虚伪的关系。」 楚俞:「可我听说林家掌权人林无言,多次挑战您在南亚的地位,为何不除之后快?」 季南与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余光看见楚俞从口袋里拿出晶片,大致明白他想做什么。 第110章 闻卓宇的人? 「小少爷,您想去哪里,我陪您去吧。」 看见乐商气势汹汹的下楼,保镖连忙上前。 乐商看也不看他,「不用了,我自己有脚。」 「外面危险,还是我跟您一起去吧。」 保镖跟上前,却被乐商推开,「不要跟着我!」 「会有危险的小少爷。」 「死就死,死了他就不用操心不用牵挂,死了也就是我的命不好!」 「小少爷……」保镖对着他离去的身影喊,「小少爷……」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连忙叫上几个穿着便服的保镖跟上去,自己也拿出手机给闻卓宇打电话,常年不关机的闻总此时却怎么也联繫不上。 昨天小少爷早早的就睡下,没听见打电话的声音,大致是因为昨天白天吵架,晚上也没有人哄,正闹脾气呢。 「小孩子就是麻烦……」 走出别墅,也不坐准备好的车,徒步半小时才走到购物广场,走进一家常喝的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要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他转身四处打量,看见走进来的人,认出他的身份,「你。」 男人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没有被识破,假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愣愣的看着他。 乐商:「帮我付下钱。」 「……」好吧,被识破了。 乐商拿着奶茶转身就走,男人付好钱发现人不见了,连忙打电话给周围的伙计。 「你们有谁看到他离开的方向吗?」 乐商偷偷熘走躲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厅喝奶茶,看见闻家的保镖就躲起来,偷偷摸摸的蹲在大花盆旁边伪装成小花盆,时不时探出一个脑袋观察情况。 他的本意是让那些人找不到自己,他们就会告诉闻卓宇,闻卓宇知道后肯定会打电话过来问他,不过失策了,忘记带手机。 又躲了一会儿,确定安全才站起身,喜滋滋的喝奶茶,「这下找不到我了吧。」 余光中瞥见一个奇怪的人影,转头一看,那人身量挺拔,步伐稳健有力,乐商认出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打手,假扮路人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仔细观察发现,他不是闻卓宇的保镖,乐商觉得奇怪,莫非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被看得死死的?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那人往他这个方向走,经过他身侧时,乐商看清他食指上的刺青。 四颗钻石围在一起的样式。 乐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 当年害死他父亲的人,手上就有这个图案! 他们是多伦唯亚的人! 放下奶茶连忙跟了上去。 之前听说楚俞派了很多保镖来多伦唯亚,可那些人的主要行动范围在季家,为什么会来这里? 乐商跟着那人走出商场,走了很久,越来越偏僻,基本上看不到行人,一个不注意就跟丢了。 这里像是废旧的居民楼,每个房子上面都印着一个大大的「拆」字,有些窗户玻璃是坏的,能看见屋子里面黑漆漆的。 这里阴森森的,没有人烟气息,楼层很高,太阳照射不进来,从小巷里吹来的风打在身上凉飕飕的。 乐商突然后悔跟来,身后也没有保镖跟着,万一在这里遇见坏人,没有能力自保。 正当他准备原路返回,听见有人交谈声。 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乐商继续向前走,声音越来越近,他确定交谈的人就在拐角处。 第151页 悄悄地靠近,悄摸的探出一个脑袋去看,距离拐角五米处站着两个人,对面是一条流水很急的河,他们就站在栏杆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其中一个是刚才看见的保镖,另外一个不认识,不过他脸上那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处的刀疤,就证明他不是好人。 乐商仔细去听他们说话,奈何距离有些远,他们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更加听不清。 「好的肖总。」 听见这个称唿,乐商的脑子好像被人用炮弹轰开,一片空白。 多伦唯亚的人,姓肖…… 他是肖定道! 肖定道不是在中东地区么?怎么在满城?! 顾不得被遭雷噼的脑子,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闻卓宇,刚转身,胸口就被人狠狠地踹上一脚,直接飞了出去。 踹他的人力道很大,他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被踢断了,疼得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胳膊也被擦破皮出了很多血。 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肖定道发现了。 踹他的人从拐角处走出,「肖总,怎么处理?」 肖定道抽了一口烟,淡淡道:「还需要我亲自教你?」 那人连忙道:「我知道了。」 说完,直接跨步走到乐商身前,他还没来得及求饶,喉咙就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诶掐住脖子提起来悬在半空。 乐商抓着他的手拼命挣扎,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看上去痛苦不堪。 没有一点氧气进入身体,乐商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突然喉间一松,身体无力的掉落在地上,他拼命唿吸,好不容易缓过来,看见救自己的是闻家的保镖,艰难的说:「他是肖定道……」 肖定道眉头微挑,眼底透露着玩味,「你认识我?」 被闻家保镖踹飞的那人捂着胸口靠在栏杆上,「闻家人!」 肖定道嘴角微勾,眼中的笑意更甚,「闻家人?原来如此,真是有趣。」 那人把乐商扶起,乐商抓着他的袖子,「快叫人来帮忙!」 「呵,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那人的胸膛被子弹穿透,溅起的血液洒在乐商脸上,炽热又滚烫。 身侧的保镖睁着眼睛倒在地上,乐商身体僵硬,机械般回头,身后一个男人拿着消音器对准他们,正当他准备对着乐商开第二枪时,肖定道开口制止。 乐商双腿发软,跌落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好半天都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保镖的眼睛还是睁开的,死不瞑目,乐商没有勇气帮他合上。 他也不敢放声大哭,因为肖定道不会对自己心软! 肖定道走到他身前,看着他发颤的身体,微微一笑,「闻卓宇的人?」 第111章 肖定道阴谋 乐商脸色惨白,身体颤得不行,肖定道伸出手贴在他的脖子上,他以为自己又要被掐死,不料他只是取出脖子上的项鍊。 那是一根银色的细链,上面挂着一颗珍珠。 「闻卓宇还真把你当个宝,在你身上装了这么多定位装置。」 说完,用力扯下项鍊。 少年的脖子白皙细嫩,刚才被掐的地方都起了红痕,有些青紫,看上去很是吓人,扯断项鍊的地方又添上一份色彩。 肖定道站起身,把那根项鍊丢进河里,河水水流急切,细小的项鍊掉进去很快就没了踪迹。 「把他身上的定位仪全部找出来,尸体处理干净。」 乐商知道自己跑不了,任由他们拖着自己带去废弃居民楼里层。 废弃居民楼地处偏僻,占地面积很大盘根错杂,背靠山脉,稍有不慎就会迷路,就算自己能从他们手中逃脱,也不可能逃得出这大山。 他们对这里很熟悉,想必已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乐商不明白肖定道为何会留着自己的性命,难道是拿他去威胁闻卓宇么? 想到这里,乐商就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他们昨天刚吵架,还没和好,就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 他们把他带到一个还算比较完整的房子里,直接把他丢在这里,不看着他也不绑着他。 肖定道走到沙发前,他才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抬眸看见他,明显愣住。 「乐商?」 「是你……」 肖定道淡定喝了一口茶,浅浅一笑,「怎么,认识啊?」 闻时晏没心没肺的往后靠,「认识啊,我哥养了十多年的金丝雀。」 肖定道笑得慈祥,对乐商说:「坐吧。」 闻时晏用下巴指了指他,「他怎么在这里?」 肖定道:「自己送上门来的。」 闻时晏靠在沙发上,架起腿,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他一个被我哥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抓他回来除了浪费粮食,还能干什么?」 肖定道笑而不语,拿出一份文件丢到乐商面前,「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我想你会很感兴趣。」 以肖定道的行为处事,他将藏身之处选在满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计划,闻时晏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是看着他们的动作一言不发。 乐商看到文件上的内容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 「看来文件上的内容还不是很清楚。」肖定道笑得不怀好意,「闻卓宇的签名,你不会不认识。」 第152页 乐商的双手紧紧抓着纸张边缘,平整的纸此时变得皱巴巴的,颤抖着双唇,声音像是被恶魔吞噬,「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脸色惨白,情绪过于激动,闻时晏瞥了他一眼,「你给你看了什么?」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乐商把文件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多伦唯亚的矿产是我乐家的,为什么在你手里!」 肖定道没有回答,侧脸对着乐商,笑着说:「很不可思议吧,你同床共枕的好哥哥,在利用你。」 乐商突然明白为何昨天闻卓宇离开的那么干脆,敢情是担心自己发现他的秘密,担心自己发现他拿乐家的资源去讨好肖定道! 他要带领闻家更上一层楼,就连自己也只是他的成功路上的踏脚石,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乐家的资源,哪里会有他闻卓宇的今天! 对于乐父留下的资产,闻卓宇事实为他处理好,目的只是利用乐家的一切,让自己继续在他的羽翼下成为一只不能飞翔的金丝雀!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一面深情一面谎言,这就是你闻卓宇爱人的方式吗?! 「你一定是在骗我。」 肖定道耸了耸肩,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事实就摆在你面前,还有什么不信的?」 闻时晏瞥了一眼地上的文件,那是多伦唯亚矿产转卖的文件,上面是闻卓宇的签字! 当年乐父被杀就是因为不肯转卖这座矿,乐商也知道这其中原由,可现在,父亲用命守护的东西,却被闻卓宇转手送给肖定道。 如果他知道这期间是闻卓宇在和肖定道合作,他肯定接受不了真相! 肖定道最擅长杀人诛心! 看来肖定道一早就认出乐商的身份,知道他是乐家的遗孤,所以才带他回来,用这种方法羞辱他! 闻时晏心中冷笑,看来是误会了。 他佩服肖定道的手段,自己拿走乐家的资产送给肖定道,没想到肖定道把主人公换成闻卓宇。 这误会可真大。 乐商抬起猩红的眼眸,忍住想要哭的冲动,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是在骗我,我哥哥不可能这样做!」 「是吗?」肖定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我能从狗崽子手下逃出来,得多亏了你的好哥哥。」 「你别说了!」乐商捂住耳朵不去听他讲话,「不可能!我哥哥不会这么做。」 「孩子,你哥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呢。」肖定道说。 他笑得邪恶,像是一个要将人吞噬的恶魔,激发人类最深层的恐惧,告诉他最残忍的真相。 闻时晏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我不相信,我要去问他,我要他亲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乐商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保镖打晕,瘦小的身体倒在地上,眼角还挂着泪珠,脖子上的掐痕显得他更像一只受尽虐待的小兽。 杀父仇人就在身前,他无能为力,眼看着仇人逍遥法外多年,本以为能亲自手刃了结多年恩怨,不曾想被告知,这是枕边人设的一个局。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闻卓宇一直是在利用自己。 最爱的人一面说着会摆平一切,实则是背对着自己放走仇人,在即将成功的时刻带着肖定道死里逃生,带出最强的军队支援,这是助纣为虐! 失去意识之前,乐商只恨自己信错了人。 闻时晏心中嘆气,不愧是和自己哥哥同床共枕十多年的人,脑子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单纯简单。 可惜落到肖定道手里,他没有机会亲自去问闻卓宇真相了。 第112章 得到消息 邬氏集团总部信号屏蔽仪太强,保护乐商的保镖根本联繫不上闻卓宇。 乐商失踪第三天,闻卓宇才收到消息。 等他赶到满城时,一群保镖站在他面前,闻卓宇上前就踹翻一个,气得头上的青筋仿佛都要炸开一般。 「连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快给我去找!」 其中一个人说:「小少爷失踪的地方我们已经找过很多遍,定位器也分散在各处……」 闻卓宇咬着牙道:「他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那人说:「购物中心的监控只拍到他去的方向,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 「一个大活人,失踪三天,三天,你们连他最后去的地方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闻卓宇一拳头把说话的保镖打翻。 如果不是助理阻拦,恐怕会出人命。 其他保镖生怕祸及自身,全都低下头不敢说话,只有被打的那个保镖,脸上满是血,唯唯诺诺的起身站着,不敢去看闻卓宇。 助理说:「闻总,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找人。目前满城还算安全,小少爷不会有事的。」 闻卓宇烦躁的扯开领结,狠狠地摔在地上,「一群废物,把他们的手砍了!眼睛全给我挖出来餵狗!」 扶着额头深唿吸,好不容易调整好大脑,这才想起前几天乐商说过的话。 对助理说:「你去查一下这几天飞往南亚的航班,看看他有没有出国。」 对于他们来说,乐商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按照他的性格,就算闹脾气也不可能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对自己开玩笑,闻卓宇很了解这一点。 他身上几乎所有的装饰品都是定位系统,就算忘记带手机,也有其他能联繫得上自己的微型机器,不可能一夜之间全消失不见。 第153页 他肯定是遇到危险,否则不可能会这么做。 一连几天依旧没有消息,闻卓宇发了好大的火,调动手下所有的人员去找,没有一丁点线索,一个活生生的人好像人间蒸发一般。 找乐商的这几天,闻卓宇明显憔悴许多,下巴全是鬍渣,眼睛满是疲惫之意,菸灰缸里全是燃尽的菸头。 房子里处处都充满着乐商的气息,沙发上的荔枝玩偶,茶几上的兔子水杯,没有喝完的牛奶…… 「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的……宝贝儿你回来好不好……」 闻卓宇嚣张跋扈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无能为力,他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后悔那天没有与他解释。 如果那天晚上给他打电话好好哄他,也许他就不会赌气跑出去,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忏悔。 再后悔也没有任何作用,若是乐商受伤,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真希望事情不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荔枝身上带有乐商的气息,男人紧紧抱着荔枝,仿佛这样就相当于抱着乐商,减少负罪感。 他真的后悔了…… 助理站在门口,看着他抱住玩偶的动作轻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闻卓宇这个样子,好似得了失魂症。 闻卓宇察觉到房间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收起外露的情绪,声音恢復以往的冷厉。 「还是没找到吗?」 抽的烟太多,说话有气无力很沙哑。 平时遇见再难解决的事情,闻卓宇都不会抽菸,他只是点燃菸头,等待它自己燃烧,闻着固定的味道思考,可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根,还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助理:「整个满城我们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小少爷的下落。」 闻卓宇扒拉着脑袋上的乱糟糟的头髮,手心里是找回的定位器,站起身对助理说:「带我去他消失的地方。」 入夏后满城的雨多了许多,每次都是倾盆大雨,好像要把所有的一切沖刷干净。 —— 医院 「夫人,您肺部的病情恶化,如果再不住院治疗,恐怕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简兮拿着手中的体检报告,上面的不良数值超过正常数值的几百倍,就算再不懂,也能知道自己时间所剩不多。 「夫人,听我一句劝吧,只要您好好治疗,三年是没问题的。」 医生嘆一口气,「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是费用方面,我可以给您申请……」 「不用了医生。」简兮抹掉眼角的泪痕,「谢谢。」 「为什么?」 简兮说:「我的丈夫和我大儿子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他们知道我生病,会分心的。而且我的小儿子还需要我照顾。」 「现在你才是最需要照顾的夫人,他们在做事情能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吗?」 「重要。」简兮肯定的回答,「他们所作的一切,比我的命重要。如果他们成功了,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骨肉分离。」 医生无奈的看着她,「好吧,既然你决定好了,我再劝你也没有用。好好吃药,不可情绪过激,放松心情,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你的病就是憋出来的。」 「谢谢你医生。」 这家医院属于满城一所私立医院,检查身体不需要登记身份,他们也不认识自己,这也为什么简兮选择这家医院的原因,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中心太远。 今夜又下了大雨,冒着大雨回了趟季家,带着煮好的粥来到医院。 最近染酒身体好转,能吞咽食物,医生建议餵点流食。 能吃东西当然是好事,就是过程有些麻烦,很容易流出来,每次简兮都要餵好久,家里的佣人她不放心,顾伯又要忙着打理公司的事情,照顾染酒只有简兮一个人。 和以往一样的时间到医院,简兮推开病房的门,打开灯,看见病床上空荡荡的,手中的食盒掉落,砰的一声炸开,里面的粥洒满一地。 她第一反应就是染酒被坏人带走,在房间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病床上有一朵康乃馨,康乃馨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妈妈,对不起……】 是染酒写的字。 简兮的大脑翁的一下一片空白,染酒醒了! 他在哪里? 她急急忙忙跑去护士站询问:「你好,有人进027病房吗?」 护士摇头:「没有。」 「那你们有看见我的孩子吗?」 护士是新来的实习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儿子是谁,简兮回答:「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儿。」 「是不是瘦瘦的,脸白白的,头髮很长卷卷的,长得很好看?」 「对,」简兮连忙点头,「就是他,他在哪里?」 护士认真思考,「我刚上楼的时候好像看到他。」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就在医院入口的电梯呀,我来上班,进电塔,他刚好出来。」 「好,谢谢你。」 听护士的描述,染酒一定醒了,可他为什么要离开病房呢? 简兮连忙赶到护士描述的位置,又在导医台询问,最后确定染酒离开医院了。 外面下着大雨,他要去哪里? 「染酒,染酒你在哪?」 简兮冒着大雨追了出来,按照医院巡逻的保安所指的位置,一路跟来。 第154页 夏天的雨下得很急,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很疼,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上没什么行人,简兮沿着人行道走了很久。 他才刚醒来,为什么要走? 「染酒,你在哪?别躲着妈妈好吗?快出来。」 路灯亮起,视线开阔,本就行人少的路上一目了然,三百米外蓝白色条纹病服格外的显眼。 第113章 简兮的另外一面 少年的行动很敏捷,一会儿功夫就不见踪影,简兮只能根据他大概的位置一路追,周围的树枝没有人修剪,四处乱长,挡住照明的路灯。 琳琳散散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路面上,看不清他离去的方向,雨水打落的声音吵闹,听不清离开的脚步声。 已经追不上了。 体力支撑不起她继续前行,她缓缓蹲下,泪水和雨水全都混在一起,「染酒……」 染酒躲在建筑后面,身上的病服早已湿透,长期未修剪的长髮黏在脸上,本就苍白的脸此刻越发的病态,他很想就这么睡去,不知什么原因让他的大脑一直保持的清醒,身体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听见一个声音在唿喊简兮,强撑开眼皮转头看,是楚俞的保镖。 他们在说话,但是染酒已经没有力气去听他们在说什么,最后生理性的疲惫战胜他的意识,夺去他的所有。 保镖开来一辆车,顾伯和季伽勛从车上下来,带走虚弱的简兮,染酒独自一人靠在建筑后昏厥。 车子在路上行驶一段时间,简兮的情绪已经平復下来,她靠在窗户上,看着窗户外的建筑走神,半晌才开口。 「先别告诉他们。」 管家坐在副驾驶,迴避掉这个问题,「夫人,季总和大少爷去南亚的事情,对此很多股东都不满意,在会议上吵过很多次,而且这段时间,公司的帐户貌似出了一些问题。」 简兮身上披着外套,扶着额头靠在窗户上,疲惫地吐出一口气,「我现在不想处理公司的事情。」 这段时间貌似一切都不顺利,以前她只需要把染酒照顾好就可以,其他的事情上手起来不是很困难,可如今她没有把染酒照顾好,还把他弄丢,这也就她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染酒选在她不在医院的时间离开,想必早就已经醒来一段时间,把周围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 他明明已经醒过来,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如果不是他打算离开,他到底还想瞒着自己多久? 扶着额头的手挡住她发红的眼眶,眼底的悲伤没有任何人看见,微微偏过头,窗户上有她那张憔悴的面容,她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未来。 季南与和楚俞离开满城有一段时间,他们频繁的在多伦唯亚和洛市之间穿梭,商讨这场战役的最终结果。 简兮已经很多年没有处理过公司的事情,这几天股票下跌,股东大会已经闹到顾伯无法处理的局面,有几个刺头难以对付,对商讨的价格不矛意,季伽勛没有解决好,被他们拿酒瓶砸伤。 顾伯把他带回来时,额头缠上一层纱布,上面还渗出一些血迹。 简兮摸了摸他的伤口,问:「谁干的?」 季伽勛实话实说:「公司新买了一块地皮,但是我始终都没有找到合同,我怀疑这是他们做的假帐,调查一段后发现是……是堂叔干的。」 「堂叔……」简兮垂眸看他,「你哪门子堂叔?」 她的语气不像以前那般亲人之间的温柔询问,季伽勛从没有见过简兮这个样子,微微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说话磕磕巴巴:「季成。」 「你的头也是他砸的?」 她的压迫感太强,季伽勛不敢胡说,「对,他,他拿酒瓶砸的。」 「你蠢啊?站着让他砸?」 「我……」 简兮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转身往门口走去,「跟我去公司。」 季伽勛一脸懵逼的看向顾伯,顾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看见简兮拿走桌上的酒瓶,连忙上前制止。 「冷静啊婶婶!」 「夫人冷静!」 一路劝阻冷静没啥用,这个酒瓶还是照常砸在季成的脑袋上。 会议室内都是核心股东,董事长的位置上却坐着季成,他看见简兮进来,还笑脸相迎,谁知一句弟妹还没说出口,就被砸的眼冒金星。 碎裂的玻璃片四散,周围的股东都大吃一惊,连连闪躲,不明白为何平日里温和亲切的董事长夫人会做出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季成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出血的脑袋怒吼:「臭婊子你疯了!」 简兮看着他的眸子微微眯起,还不等他再次开口,「啪」的一声脆响,接着胸口被人狠狠踹上一脚,直接踹飞撞到身后的落地窗。 季伽勛从简兮身后站出来,即便额头上还挂着绷带,滑稽又不失霸气,「你骂谁呢?」 「我靠……」 季成五官扭曲,疼得在地上打滚,「你这个臭杂种,敢打我……」 有人在身后撑腰,季伽勛的腰杆直接硬气,对着季成狠狠啐上一口,「打的就是你。」 「处理家事,各位见笑。」 简兮丢掉手里的碎酒瓶口,顾伯已经为她擦干净总裁椅,需要的资料放在桌上。 几位股东还惊魂未定,各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头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还是简兮发话,他们才敢坐下。 第155页 简兮翻看顾伯准备好的文件,缓缓抬起头,说话语气温和,与刚才拿酒瓶砸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季董事长不在,公司事务由我代理,各位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 异口同声,没有反对的声音。 「好。」 简兮合上文件,目视前方,说话做事不紧不慢,坐在总裁椅上的气势不输季南与。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来分析一下最近公司的情况。」 文件翻到财务报表那一栏,随后丢在会议桌的正中央,所有人都看得见,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我不知道你们是听信谁的挑唆,以撤资为由抬高股价控市,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季成会给你们五个百分点?」 简兮笑得温柔,眼底却满是讥讽,「在坐各位的财力,收购我丈夫手中的股权简直是小事一桩,可你们却没有这么做,想来是有更好的办法。」 在公司除季南与,就属简兮手中的股权最多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但她依旧放低自己的姿态和各位股东商议。 「趁着公司群龙无首,低价贱卖未发售的产品,这么愚蠢的办法,也就季成想的出来。」 左手边的一位股东最先开口,「那以你所见……」 「假帐做的再完美终究是假的,」简兮把市场上的问题详细分析,每一点都说的特别清楚,思维缜密倒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像是在家里相夫教子二十年的家庭主妇,倒像是一个在职场上大杀四方的人。 「呵。」一位与季南与年纪相仿的男人轻笑出声。 简兮看向他的方向,微微一笑,「谢总好像有话要说。」 那人笑道:「季夫人,我们坐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不是玩过家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公司亏空,季董事长离开前就已经存在这个问题,你一天时间就想解决,你是觉得你的能力在你丈夫之上吗?」 「我丈夫能力如何我想大家比我要清楚,」面对他的挑衅,简兮也不畏惧,「我的能力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事,我手中的证据,比我的话要更加严谨。」 话音刚落,顾伯就把带来的文件一一分发下去,几位股东看见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不好,心虚的看着其他人低声讨论。 谢总说:「季夫人是在和我开玩笑嘛?」 「我不喜欢做两面人,大家手中的文件可以相互对比,都是一样,」简兮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狠的话。 「虚开增值税发票判几年,不用我多说了吧?趁着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各位把该交的都交了,该补的都补了,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出现在调查组手中。」 几位股东平日里和季南与共事,习惯他委婉含蓄的处事风格,第一次遇见这么直球还温柔的刺头,顿时乱掉阵脚,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也没有想到,看上去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夫人,管理手下的人竟然这么有一套,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纷纷表示会管理好自己那块的空缺。 」简兮双手撑在桌沿站起身,「那我就等着各位的好消息。」 第114章 大智 简兮暂时接手公司后,上午开不完的会,下午视不完的察,晚上籤不完的合同,即便有季伽勛在身侧打下手,依旧忙的不可开交。 公司的人从一开始的「季夫人」到后来的「简总」,改口只花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奄奄一息的公司起死回生,不止这一家公司,还有季家名下的其他产业,都比季南与管理的还要好。 简兮从不邀功,她知道管理这么多事务有多么的操累,即便如此,忙的分身乏术的季南与都不让公司的事情劳累她半分。 放眼望去这么多年,季南与能在把公司管理的还不错的情况下, 分神去找小满,真是把自己当骡子用。 董事长办公室里,简兮揉着眉心,桌上厚厚一沓文件需要她亲自过目浅醉,桌上助理帮忙买的饭还在原处,冷得梆硬她才想起来。 一边吃一边看,嘴里尝到一块虾滑,脑海中突然闪过在餐桌上和染酒吃饭的画面。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染酒,原来把自己埋进工作里面,是真的不会想像到那些伤心的事情。 下午两点钟的太阳很刺眼,外面的温度很高行人很少,都躲在空调房里避暑,也不知道染酒怎么样。 他离开这么久,身体有没有恢復,有没有好好休息,她都不知道。 这几天季南与也有打电话过来问这边的情况,简兮一早就交代家里的佣人,只说了自己接管公司,没有把染酒离开的事情告诉他们。 季南与叮嘱她两句,让她别累着身体,实在顾不来就把言慕寒叫回来。 寒雪夫妇去了山里,没有信号,加上言子星跟着一块去了国外,也就没和家里打什么电话。 马上要到言子星二十三岁的生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如果他们会回来的话,就有机会找到染酒。 轻嘆一口气,杂念被抛之脑后,又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这些日子工作时间很长,她都没有好好休息,吃药都是依靠手机闹钟提醒,否则又会忘记。 算算时间,好像到了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第156页 —— 「要我说,你都半个多月没下床了,你吃了我那么多药,我花那么多钱给你治病,你总得给我一些好处吧,我可没有余钱再给你治病昂……」 少年靠坐在床上,脑袋有些迷迷煳煳的,看着这普通装修的房间,开口询问:「这是哪?」 「这里是我家,我半个月前把你从路边捡回来的。」大智看着他惨白的脸,有些疑惑:「这半个月你也醒过几次,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吗?我送你回家去,可不能赖在我这里白吃白住。」 大智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身形有些强壮,手臂上分布的肌肉很多,说话的声音也很大,看上去不像是个好人。 少年问他:「你是谁?」 大智微微一愣,「你不会失忆了吧?」 少年疑惑:「我应该认识你吗?」 大智啧一声,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把人赶出去的冲动,开始自我介绍,「我就一穷屌丝,前几天在路边看到你穿着病服倒在地上,我说送你去医院你不肯,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你。」 「不客气。」听见他的感谢,大智心中沾沾自喜,突然一愣,才反应过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得找你家人要医药费,也不多,就八千块钱。」 少年垂眸思考,好半晌才回答:「我没有家人。」 「啊?」大智一脸不可思议,「不应该啊,看你这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样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把你带回来,得……捡了个赔钱货。」 房间不是很大,装修的也很简单,家具之类的都是普通家具,青年身上的衣服看上去不是很贵,看来是个家境普通的人。 少年说:「钱我会还给你的。」 「就你这样怎么还?」大智说:「你的手都没有茧,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你能干什么呀?」 少年沉默。 「要不这样。」大智提议,「我有一个健身房,平时我去健身房,你就跟着去,帮着收拾那些器材,打扫卫生什么的,也不让你干重活累活脏活,帮忙就行,就当还钱,行吗?」 大智长相普通,髮型也普通,浑身上下能让别人注意的也就是他的肌肉。 少年开口:「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少年疑惑的眼神,大智说:「我总得称唿你吧。」 「我叫……染酒。」 「姓染?」 「……对。」 「满城好像也没听说有姓染的有钱人啊。」大智摸着下巴思考,喃喃道:「行吧,我还以为你是满城哪家的少爷,算了算了。」 之后的几天里,大智都在照顾他,通过聊天的方式,染酒大概知道他的情况。 他在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只留下这件房子和一些积蓄,街坊邻居都很好很照顾他,有时候会叫他去家里吃饭。 他的成绩一直都不错,读完大学后就自己创业,和朋友一起投资开了家规模不错的健身房,同时兼职做教练。 休息几天后染酒能下床,只是走路时唿吸会有些不畅快,走太久也会很疲惫,气喘脑袋发晕,腹部也会有绞痛。 大智和他解释:「医生说你之前受过伤,还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反正意思呢,就是各个器官都有点问题,要长期吃药,偶,他还给了我一张药单。」 染酒接过,眼眸一一扫过,大致明白自己的病情如何。 免疫系统有问题,肺部有问题,心脏肾脏都有问题,吃的药也很多,加起来有二十多种。 大智:「我也不知道你之前干了什么,要吃这么多药,这些加起来一个月得花几十万呢,我可没钱给你买。」 「没事。」染酒把药单放进口袋,「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没什么问题。」 「真没有问题吗?」大智有些不相信:「那人说的挺严重的。」 染酒淡淡一笑,「他吓唬你的,我感觉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再说吧。」 第115章 新生活 大智的健身房就在小区楼下,不是很远,走一段路就能到。 小区的房子只有五层,没有电梯,上下都是走安全通道,染酒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看得出来小区是旧的,周围的墙皮有些脱落,看上去有些年旧。 大智走得很快,发现染酒没跟上来,也就放慢脚步,走到另外一个安全通道时,染酒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平台,还要继续往下走。 往下的安全通道没有窗户,有些昏暗,只有一盏黄色的吊灯,楼梯也不是很宽,很窄,布满青苔,周围的墙面很脏,四角也被雨水腐蚀,长满青苔。 染酒问:「你的健身房是在地下室?」 大智摇头:「不是啊,就在小区对面的门面那边。」 染酒没再问,继续跟着他走。 又下了三层楼梯,才重见光明。 脚下踩着破旧的水泥路,角落的垃圾堆放着两个脏兮兮的垃圾桶,下水道的盖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本该是绿化的地方光秃秃的,只有干黄的土。 大智看见他的眼睛四处观察,笑道:「怎么?小少爷第一次来平民区,不习惯啊?」 「还好,」染酒说。 大智:「这小区有些年头,安保和物业都不怎么样,我习惯了所以觉得没啥,就是不知道小少爷能不能习惯。」 第157页 染酒笑了笑没说话。 「哟?大智啊?」 一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迎面向他们走来,大智跟她打招唿:「刘奶奶买了什么菜啊?」 「买了鸡,我家玲儿说要喝鸡汤。」刘奶奶看到他身侧的染酒,一脸惊讶,「这是谁呀?长得真俊。」 大智没说染酒是自己捡来的,只说是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弟,来这里住几天。 染酒打招唿:「刘奶奶好。」 「你好你好,你长得真好看,」刘奶奶看着他一眼就喜欢上他,热情地请他们中午来家里喝鸡汤。 大智嘴上答应,和刘奶奶道别后带着染酒来到健身房。 健身房的规模不是很大,该有的设施都有,大智把他带到换衣间,让他从换衣间开始收拾。 今天是周末,早上来锻鍊的人还挺多,换衣间已经有几个和大智差不多身形的男人,他们看见染酒进来,都很惊讶。 「大智,你从哪骗来的帅气小弟弟?」 大智指着他骂,「去去去,一边儿去,什么小弟弟,人家二十二了。」 「二十二?」其中一位说:「怪不得看上去这么年轻,原来人本来就年轻。」 大智解释:「这是我表弟,叫染酒,来我家住一段时间,我就带他过来帮忙,乔旭你可别欺负他。」 乔旭:「哪有?我们可是热烈欢迎昂,今天晚上喝一杯去。」 「不行。」大智当即拒绝:「他身体不太好,不能喝酒。」 「哦……」乔旭也不勉强:「身体不好肯定是缺乏运动,来,跟你旭哥锻鍊几天,保证和我的肌肉一样。」 染酒轻笑一声:「好啊。」 聊了一会儿后乔旭说客人约的时间到了,要去工作,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开工,大智拍了拍染酒的肩膀,「你不用勉强,做个样子收拾收拾就行了,别累着哈。」 染酒:「好。」 大智刚走,就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看见染酒问他是谁,染酒把刚才大智那套说辞搬出来。 那人听完没说什么。 「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要不你跟我去茶水间,切切水果喝喝饮料什么的?」 染酒茫然的看着他,男人笑着说:「我是这里的营养师,锻鍊身体有技巧,入口的食物也有讲究,走吧。」 染酒乖乖的跟在他身后,问:「那我该怎么称唿您呢?」 男人转头看他,「我姓聂,叫我聂寒就好。」 「……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染酒,染色的染,喝酒的酒。」 聂寒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你叫什么?」 染酒一愣,心虚的望着他,「我……我叫染酒。」 聂寒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半眯着眸子好似在思考什么。 染酒以为他认出自己的身份,喉结上下滚动,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谁知道他突然竖起大拇指,大喊一声,「好名字!」 染酒:「……」 「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 「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玉米麻薯可以吗?」 「……可以……吧。」 「太棒了,我研究的新菜品终于有人愿意品尝了!」 「……」 染酒被拉去试新菜品,很想逃离却不知道如何拒绝他的一腔热情,只能把他递来菜的乖乖吃掉,最后还是大智听见风声赶过来解救他。 「聂老头儿你干嘛呢?虐待儿童啊?」 聂寒一脸无辜:「我哪里虐待他了,我只是请他试试我的新菜品。」 「拿我表弟当小白鼠呢?看把他撑的。」 听见这话,染酒及其配合,鼓着腮帮子,眨巴着圆熘熘的眼睛看着聂寒,可爱的模样让聂寒差点没忍住喷鼻血。 聂寒抹了一把不存在的鼻血,「那……那我给钱好吧,我给你一千。」 染酒刚想开口拒绝,大智先他一步伸出手,聂寒瞪他一眼,从口袋里逃出钱包,数出十张红票子递给染酒,却被大智拿走。 聂寒:「我给他的。」 「我先替他收着。」说完,拉着染酒就走。 聂寒:「诶嘿,你个臭小子,拿钱就走。」 染酒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依旧抽出空闲朝聂寒挥手拜拜。 大智把他拉到大厅,噼头盖脸一顿骂,「你傻呀,吃不下还吃,不怕撑死。」 说完,拿出兜里的一千块递给他,「拿着。」 染酒疑惑:「给我做什么?」 「替聂老头试新菜品都有钱拿的,这是你应得的。」 染酒哦一声,拒绝道:「你收着吧,就当还你的八千块。」 大智切一声,「你也就这一千块钱傍身,还得买药吃,等你有钱再还我吧。」 染酒收下这笔钱,「谢谢。」 「谢什么谢,有什么好谢的,」大智努努嘴,看上去有些不爽,染酒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大智:「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一来就这么多人围着你转,什么团宠体质?」 染酒吸吸鼻子,「不知道。」 大智都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心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感觉奇奇怪怪,对视的那一刻顿时惊慌失措,「我……我还有学员要带,你……你先去前台帮忙吧,长这么好看去拉些客人来。」 第158页 说完,慌忙逃窜。 第116章 评判 染酒在前台待了几天,好看的长相引来许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客人们纷纷要他的联繫方式。 起初大智要求染酒全都拒绝掉,染酒却告诉他们,创建一个企业帐号,把要联繫方式的客人全都加上,然后给他们推销课程。 这个好方法除了大智不同意,其他人都同意,大智被直接忽略。 后面染酒提出一些营销方式,健身房的热度一下就上来了,比之前的客人多出三倍之高,俱乐部几个老闆商讨之后,邀请染酒做他们的经理。 染酒没有答应,他并不能保证能一直待在这里,或许明天楚俞找到这里,他肯定会离开这里,到时候没有找到新的经理,俱乐部很难运营。 大智也说他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不能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他。 最后的结果是邀请染酒做他们的临时经理,除了合同上的内容不同,薪资待遇是一样的。 染酒也不好再推脱,也就答应下来,看到薪资数额,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等挣够钱从大智家里搬出去,总不好一直麻烦他。 这个月健身房的收益不错,染酒的到的比原定的多了两千,当他把钱递给大智,并且说明自己已经找到房子会搬出去住,剩下的钱会慢慢还给他时,他却一把将钱打在地上。 「你是傻叉吗?!谁让你自作主张搬出去住的?!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很厉害是不是?!要滚就滚,我不想看到你!」 说完转身就走,其他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最先开口的是聂寒。 「他咋回事?咋突然发这么大火?」 其他人纷纷摇头,「不会是看染酒年纪小,一来就抢了他的风头,他心里头不爽吧?」 「我看是,虽说他是人家表哥吧,但是他也不能妨碍人家社交啊,这个也不让说话那个不让搭理的,还真把自己当成谁了。」 「大智把钱看得跟命根子一样,怕是看人家染酒花他钱,他不爽。」 染酒捡起地上的钱,聂寒问他,「平时他在家里也这么对你?其实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住别人家里受约束。」 「没事,晚一点我再和他好好说说,」染酒说:「那我先去工作了。」 跑出去的大智把乔旭约出来吃夜宵,今天下午俱乐部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出来安慰他两声。 「你说,我是对他不好还是咋了?他非要搬出去住!跟我住是委屈他了?」大智喝了些酒,说话的语气有些沖,「我把他带回家,给他买药治病,照顾他一个多月他才能下床,我也没委屈他呀,他怎么就非要走呢?」 乔旭咽下嘴里的羊肉串,「大智啊,你干脆别叫大智,叫大傻。」 「你找抽是不是!」大智打出一个饱嗝,继续说:「干嘛骂我。」 乔旭:「你这分明就是喜欢人家,干嘛非不承认?」 「我喜欢他?」大智喝醉上头,有些傻傻愣愣的,重复好几遍才说:「对啊……我我我,我喜欢他怎么了?」 乔旭吃掉一粒花生米,「我就说吧,从我知道你俩不是表兄弟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喜欢人家,你看人家的眼神就不一样,还死活不承认。」 「我就喜欢人家,我就喜欢他。」 乔旭说:「我可听说我们俱乐部好几个人都约过他,不过他都拒绝了,你喜欢他也不奇怪。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啊,他身上的气质就和咱不一样,他一看就是家境很优越的那种人,跟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 「怎怎怎怎么回事?」大智说:「你是,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他?」 乔旭解释:「我不是这意思。」 「你就是这意思!」大智喝醉说话没轻没重,直接把脑子里的话说出来,「你以为他……他很厉害?我告诉你,他就一病秧子,都靠我续命呢,如果不是我把他带回来,他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吃药?」乔旭一脸疑惑,「吃什么药?」 「你过来……我瞧瞧和你说嘿嘿嘿……」大智傻笑两声,「他好像生了什么病吧,风吹不得雨淋不得,别看他每天那脸惨白惨白的,那都是他病弄得!」 「你小点声。」乔旭提醒他,「这的人都认识咱,万一被别人听见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要说,我要全部的人都知道他有病,这样就没人敢打他的主意,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他一脸坏笑,沾沾自喜:「你瞧他那样子,一看就不经c,我还是喜欢浪的。」 乔旭嘆一口气,「你这……嘿算了,醉鬼的话。」 「他现在吃的药都还是靠我买的呢,就他吃的那个止痛药我看过了,几千块钱呢。」 「真扯,刚才说药是你买的,现在又说药贵,前后不着调的,一听就是假的。」 「我说的是真的!」大智继续反驳。 「你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乔旭问他。 他说:「记不清,记不清,很多,花了很多钱,几十万是有的。」 「你就吹吧,还几十万。」乔旭:「你最多就是救了人家带他在家住了一阵,绝对不可能花超过一万块钱。」 就算喝醉酒,被戳穿谎话的大智也还是心虚,嘴里骂骂咧咧喝下一口酒。 「要我说啊,你看他那个样子,长那么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干了啥得的病,听说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爱滋,吓我一跳。」 第159页 乔旭似笑非笑,「你说他以前做鸭的?」 「谁知道呢,要不然怎么会得要天天吃药的病。」 他们圈子里也有不少这样的事情,乔旭当然只是当个八卦听,不会当真,还是掩盖不了嘴角的笑意,哄骗他说,「你都知道他是鸭了,你还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大智又改口,「谁他妈会喜欢一个得了病的鸭,噁心死了,我长得也不赖,每次去那地方都有一群长得好看的贴上来,我又不缺他一个……」 乔旭看见站在他身后三米之外的染酒,捂住嘴提醒,「别说话……」 大智继续说:「就他那样的,瘦干吧唧的,抱着都没手感,估计是得了脏病,鸭做不成才被医院丢出来的。」 乔旭咬着牙提醒,「大智别说了……」 「怕什么,他又听不见,听见又能怎样?我说的是事实,我不怕他。」 乔旭也直接摊牌,「别说了他听见了。」 他挠了挠头,站起身和染酒打招唿,「嘿,染酒,你是来接大智回家的吗?」 第117章 失去季家少爷的身份 见染酒不说话,他又心虚的四处张望,思考当下对策,「大智他喝醉了,他说的话你别当真。」 「我没喝醉!」大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说:「我说的是事实。」 乔旭咬牙切齿沖他说,「闭嘴。」 「没事。」染酒说:「我是来告诉他,我已经把我的东西搬走了,东西不是很多,就几件衣服而已,我给他打电话没接,聂寒说你们在这里。」 「啊……哈哈哈哈……」乔旭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 染酒把钥匙和钱都递给他,「这里是他家的钥匙,还有我欠他的钱,你帮我交给他吧。」 「你……」乔旭摆手拒绝,「你明天自己给他吧,我给他多不好。」 染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东西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乔旭连忙把他拉住,「你别走啊,你真的别生气,大智就是这样人,说话口无遮拦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染就和他说:「你们继续吃吧,我先走了。」 「诶……」 乔旭还想解释,谁知道一旁喝的酩酊大醉的大智突然醒了,看到乔旭牵着染酒的手,染酒又牵着乔旭的手腕,火蹭的一下就冒出来,站起身冲到他们面前,直接往染酒背上用力踹上一脚。 没人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染酒没有防备,背部被他重重的踹了一脚,直接撞到路上的树干,剧烈的疼痛让他大脑出现数十秒的空白,随后靠着树干跪坐在地上。 乔旭连忙拉住还想动手的大智,「你有病啊!他经不起你这一脚。」 「我呸!」大智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养了他这么久,他就是想走,钱都没还清,老子都没上过他,他就想这么轻易的走?!我告诉你,没门!」 「你冷静一点!」大智的力气很大,乔旭分身乏术,没有办法去扶一旁的染酒,只能询问他的情况。 染酒听不清他讲话,只觉得唿吸好像被阻断,一阵一阵的,心脏的跳动非常剧烈,疼得他额头冒冷汗,撑在地面上的手深深的陷进泥里。 他张大嘴巴唿吸,可氧气怎么也不能进入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身亡,唿吸越来越急促,他蜷缩在地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 「染酒你没事吧。」 乔旭看见染酒身体在颤抖,脸上惨白惨白的,就知道出事了,直接把大智摔在地上,跑去查看染酒。 「你怎么了?」 扶着他靠在树干上,脖子上的青筋全都暴起,好像要爆炸一般。 「餵你没事吧,怎么办啊,叫救护车啊。」 乔旭以前只听说染酒生病了,要经常吃药,他都没见过有人被踹一脚会变成这样,就跟马上就要死掉,顿时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办。 「餵你别死啊,怎么办啊……药,药!」 他慌忙的从染酒外套口袋里面掏出数十种药,一一摆放在地上,「哪种啊哪种啊?快选啊,我不知道你要吃哪种药。」 「紫……紫色的……」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他的心头上扎针,疼痛不已,乔旭连忙找到他说的药,发现是治哮喘的药,这些的他有常识,把药打开递到他嘴边。 「吸,快吸。」 吸入药物后唿吸渐渐变得顺畅,染酒还是感到头脑发晕,好半天才恢復神志,又拿起另外一种药,打开盖子直接咽下去。 「你没事了吧?」乔旭关切的问:「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说话的声音虚弱沙哑,不像是没事。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熟睡的大智,「你送他回去就行,不用管我。」 「你真的没事吗?」乔旭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真的没事。」 「你有没有其他伤着的地方?」 染酒重复道:「我真的没事。」 乔旭再三叮嘱让他小心,这才把大智扶起带他离开烧烤摊。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染酒轻轻嘆出一口气,收拾好地上的药,又坐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站起身。 背上被重重的踹一脚,同时引发哮喘和心绞痛,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手臂撞到树上都青中带紫,背上肯定是青了一大块。 第160页 如果说以前他能走路,不过不能走太久,否则就会开始喘气,现在就是每走一步,他都感到有人在重重的敲击他的内脏,有时又是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的疼痛感,一步一喘,十分钟都没有走出三米。 住的地方很远,又不好打车,只能尽力往家的地方走,有支撑点还好,能扶着,没有支撑的地方走的更慢。 他不敢大口唿吸,生怕又会引发哮喘,只能放稳唿吸和心跳一步一步的前进。 走一阵歇一阵,走了很久很久,走到路上看不到行人,他才走到租住的小区前一百米。 满城周边的城市物业都不是很好,这一条一百米的巷子没有灯,只能摸着黑走,所以很多人都会在有人或者看得见的情况下走这条路。 夏日的夜间知了都不叫,他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寂静的有些可怕,只有草丛里几只蛐蛐在叫。 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孤独,压抑许久的委屈和心酸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真的好疼,疼到无法唿吸,疼到无法说话,除了挣扎没有任何缓解的办法。 他想妈妈了。 染酒不是受不了吃苦,也不是因为被人说闲话才委屈,他从来都不在乎外界对他的看法,他一直都认为是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后来发现实际上并不是。 以前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他有底气直接回怼过去,可现在没有人给他撑腰,他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人会让着他,也没有人会听他解释。 那些世家公子都是看他是季家少爷的份上,很多话才没有说出口。 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不是季家少爷,不是家里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人,他现在是染酒,没有任何身份加持的染酒,所以那些人都敢欺负他。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忍气吞声的一天,也没有任何被打不能还手的经歷。 在这里的几个月,绝对是他这辈子最苦的时候,比之前在外留学过的日子都苦,至少那时还有季南与在背后默默的保护他,那些人不敢为难他,现在不管是谁都可以在他身上踩两脚。 他无数次想起简兮,一点都不丢人,他就是想妈妈了。 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到巷子里站着几个人,他们抽着烟,穿着各式各样的破洞裤,染着各色的头髮,染酒的心脏下意识咯噔一下。 如果他们是打劫的那还好说,把手机和钱给他们就好,若是他们想干点别的,自己可没有能力反抗。 当他站起身正准备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时,那些人明显瞧见他,有说有笑的朝他走来,「小弟弟你怎么哭了?」 第118章 噩耗 那些人盯着他的眼神带着打量的意味,染酒看得出来他们在想什么,就像是一群豺狼虎豹盯着猎物,志在必得的眼神。 蓝毛说:「弟弟哭的这么好看,是被人欺负了吗?」 红毛说:「小弟弟别哭,哥哥来安慰你。」 黄毛说:「是啊,有什么事情和哥哥们说说,哥哥保证帮你解决。」 染酒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用,我很好。」 说完,站起身转身就走,蓝毛先他一步挡住他的去路,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别着急啊,哥哥们寂寞。想找你说说话。」 染酒别过头不去看他们,「我不想和你们说话,你们内部消化吧。」 「小弟弟这嘴可真毒啊。」 黄毛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染酒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带着警告的语气,「别动我,小心我报警!」 「报警?」红毛开口:「我好怕呀,哥几个在这一带伤过多少人,你看有人管吗?」 蓝毛嘿嘿一笑,「弟弟要不就干脆直接一点,免得受伤。」 说完,伸手往染酒脸上抹了一把,染酒直接打开他的手,蓝毛笑得猥琐:「哟,这小脸手感真不错,比以前那些歪瓜裂枣舒服多了,小嘴也红红的,真漂亮。」 「看来是个保养的不错的,今晚哥几个有福了。」 黄毛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带,染酒直接一巴掌甩过去,「你踏马放开我!」 被打的黄毛直接操了一句,准备还回去,却被红毛制止了,「别打坏了,打坏了就没得玩了。」 「也对,」转头对染酒说:「哥哥会好好疼你的,你可要忍着点。」 说完,还不等染酒反抗,直接将人拖进黑暗中。 染酒拼命挣扎,大声唿喊,可现在夜半三更,路上连车都没有,更别提行人,他的体力不支,无法同时反抗三个人。 那人把他摁在墙上,其中一个人捂住他的嘴,双手被锁在身后,膝盖被人狠狠踹上一脚,直接跪在地上。 以前就凭他们三个,染酒根本就不屑动手,现在他却丝毫撼动不了他们的压制。 突然背后一凉,身上的t恤被人撕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哟,这肩膀上还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呢,看来不是雏啊。」 染酒极力挣扎,他们却更加兴奋。 眼看他们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染酒直接对着捂住自己嘴的手狠狠咬下去,蓝毛痛的大喊一声,直接往染酒脸上甩了一巴掌。 他的力道很大,染酒的头撞到墙上,耳朵嗡嗡作响,双腿也顿时没了力气,直接跪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疼痛难忍的呜咽声。 第161页 「我靠,这就晕了。」 蓝毛往染酒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咬着牙道:「晕了才好,不动了,耐c。」 红毛蹲在他身前,伸出手揉捏着他的嘴唇,染酒即便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也下意识躲开。 「没晕啊,」红毛惊奇,「这好办,你们把他摁好了,我先尝尝这张嘴。」 说完,站起身靠近染酒,双手放在裤腰带上,准备露出他那不堪入目的物体,其他两人看着红毛的动作,眼神里满是羡慕和激动,抓住染酒的手也松懈许多。 染酒找准时机挣脱他们直接用头撞击红毛的子孙链,男人疼得惨叫一声,捂住自己连连后退,最后倒在地上挣扎。 黄毛和蓝毛顿时惊讶,黄毛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往染酒头上勐踹一脚,染酒被打到趴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来,还有一颗牙齿。 黄毛还不解气,连着在染酒肚子踢上好几脚。 染酒疼得缩成一团,蓝毛走到他身侧,抓着他的头髮将他的头提起来,对着那张惨白的脸连扇好几个巴掌,每一下都没有留情,勐足了力气。 黄毛捏着染酒的脸,威胁道:「你再敢还手,老子把你的牙全打掉。」 染酒疼得唿吸都开始颤抖,明明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依旧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可以……试试。」 「草!脾气还挺倔啊,等老子把你c得说不出话,看你还有没有这么狂!」 说完,伸手去扒染酒剩余的衣服,染酒的制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的反抗如同垂死挣扎,手腕也被人死死扣住。 身上的衣服被黄毛弄干净,脚腕被扣住拽向他那边,身上宛如有一只毒蛇在游走。 从未收到如此屈辱的染酒没忍住流下眼泪,不论他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到最后只能妥协。 他放弃了,不再挣扎。 黄毛轻蔑一笑,低头在他的锁骨处轻吻,抓着他的肩膀将人扶起,抱着他亲吻他肩膀处的蝴蝶。 染酒的手从他的肩膀处滑落,无力的垂下,仰着头看着天空。 夏夜的星星依旧那么明亮,自由闪烁,目睹他如同一只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从未想过自己会对除了楚俞以外的人妥协。 他能感受到他们的动作,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完全放弃。 巷子里吹来一阵风,很凉很迅速,一声惨叫声响彻整条巷子,突然腰间一松,没有支撑点的身体直接倒在地上,背部贴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又疼又麻。 黄毛被人一脚踹飞,摔在地上不能动弹,蓝毛连忙冲过来帮忙,那人脚踩在黄毛头上,一个迴旋踢直接撞到墙上。 黄毛还没反应过来,头髮被人揪住,整个人从地上提起,头皮的撕裂感太过强烈,疼得他惨叫不断,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脑袋就被人当皮球似得连踢好几脚。 最后一脚,皮鞋底直接踹在脸上,门牙直接被打断卡在喉咙里。 黄毛被打的鼻青脸肿,疼得在地上打滚,嗷嗷直叫,结果嘴巴被狠狠踩了一脚,嘴唇全部破裂,满口鲜血。 蓝毛拥有同样的待遇,红毛缩在墙角装死也没能倖免,命根子被狠踹,直接疼晕过去,那人才肯罢休。 他喘着粗气,转身看见躺在地上的染酒,走近的脚步变得虚浮不稳,与刚才打人的气势完全不同。 第119章 出现的神明 男人将人抱起,给染酒穿好衣服,捡起地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的动作太大,把口袋里的药撒出来,数十种瓶瓶罐罐掉在一地。 从刚才开始,染酒就像是一个即将死去的尸体,没有任何动作,他抬眸,直视眼前的男人,鼻子控制不住的酸涩,眼眶也微微泛红。 「宝贝儿,你疼不疼?」 楚俞扶着他的脖子,伸出手整理他凌乱的头髮,擦干净脸上的污渍,捧着他红肿的脸,轻声问他:「是不是很疼?」 久违的关心无疑是沖开染酒的泪腺,眼泪直接控制不住的流,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他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 他抱着楚俞,靠在他的肩膀上哭泣、嘶吼、尖叫,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的咬下一口。 夏季的衣服轻薄,染酒咬他的力气很大,很快嘴里就尝到鲜甜的腥味。 楚俞没有反抗,轻轻抱着他给他顺毛,拍他背的动作温柔,完全不同于刚才那个置人于死地的纪总。 染酒一直在哭,不停地捶打楚俞的身体,好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甘和愤怒。 他的攻击伤害很小,小到楚俞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没用力。 事实上,染酒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打他,也丝毫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他哭了多久,就打了楚俞多久。 楚俞没有再问他疼不疼,也没有制止他打自己的动作,就这么让他发泄平静的安抚他的情绪,直至他哭到声音都沙哑,才放开他的身体。 抹掉他脸上的泪水,捧着他红肿的脸,低头在亲吻他的眼睛。 动作很轻很温柔,生怕弄疼自己的宝贝。 半晌,染酒才开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巷子里的风很大,凉风唿唿唿的吹。 「你离开医院后,李增就一路跟着你,我一直都知道你走了,只是那时我在南亚走不开。」 楚俞把染酒从地上抱起,随后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药瓶,「我知道你是不想见到我才离开的,所以我没有立刻回来找你,只是让李增多派几个人保护你。」 第162页 说到这里,染酒差不多什么都明白了,吸了吸鼻子平稳情绪,「所以俱乐部也是你买下来的?」 「对。」楚俞把药瓶放入口袋,「我给了那人一笔钱,让他好好照顾你。」 染酒还想问他肖定道的事情有没有解决,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唿吸不稳定,没办法再问出口。 他又捂住胸口蜷缩在地上,「给我止疼药……」 这些药都是楚俞亲自交给大智,再让大智交给染酒的,所以这里的药他都认识。 吃过药后染酒的感受好了许多,夜色很暗,即便不用眼睛看,楚俞也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 他半跪在染酒身前,扶着他不让他倒地,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回家……」染酒喃喃道:「回什么家……我有家吗?」 楚俞垂着眼眸,忏悔和失落全都凝聚在脸上,可惜染酒低着头,看不到。 以往楚俞担心自己出现在他身边,会被他发现,一直都是派别人来保护染酒,这次贸然出手,不仅仅是因为染酒受到危险,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可现在看染酒的情况,楚俞担心他受不了打击,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染酒感到很不舒服,从蹲在地上变成坐着,他蜷缩着,这样的动作好似能减少疼痛。 这几个月肯定发生了许多事情,他只问出一句,楚俞就全盘托出。 不过有些事情没有说,他只说了和闻卓宇合作,并没有说是因为乐商被肖定道带走,他们才合作的。 染酒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他没有阻止,楚俞就一直在和他说话,最后,染酒才开口。 「妈妈……还好吗?」 楚俞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思考怎么说委婉的告诉他简兮的状况。 没有得到回答,染酒抬起头,见他沉默,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嘴唇轻轻颤抖,声音沙哑的不行。 「是不是……出事了?」 楚俞轻嘆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妈妈的状况很不好,她自己偷偷的去私立医院检查,她有意瞒着,我们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我们都离开之后,她就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病情已经恶化……」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染酒大吼一声,「她怎么样了?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楚俞:「你先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染酒扶着墙,艰难的站起身,双目猩红的看着他,「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提前告诉我吗?!」 说着准备离开,谁曾想膝盖突然抽痛,好像被人踹了一脚似得直接跪在地上,好在楚俞扶着他才没有倒在地上。 他抓着楚俞手腕,想要起身,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激动的原因,窒息感再次传来,唿吸开始有些不太平稳。 楚俞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我带你回去,你先冷静一下。」 他手触及的位置恰好是被大智踹到的地方,疼的他龇牙咧嘴,喉间发出痛苦的声音。 楚俞掀开他的衣服,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他背上的伤口,好大一块青紫,几乎占满他整个背部,正中央都红到发黑。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伤成这样,楚俞又检查他身上其他地方,手腕和胸口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伤看上去不是新伤,已经有段时间。 心疼大过怒火,唿吸变得急促,低声问题他,「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染酒艰难地吞咽口水,用尽全部的力气想要推开他,忍着疼痛回答,「不用你管。」 他身上的伤不是普通的伤,倒像是从身体内部大面积出血引起的,楚俞顿时慌了。 染酒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各个器官都出现衰竭的迹象,刚才那群小混混都是下的死手,没有丝毫留情,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带他去医院,而不是在这里和他叙旧。 真是该死! 「我带你去医院。」 染酒还想反抗,眼前突然一黑昏死过去。 第120章 病房里的故事 染酒跌跌撞撞的冲进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简兮,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陷入沉睡的简兮脸色苍白,白髮早已长满两侧,眼角有些许皱纹,面容也不似以前姣好。 明明是那么爱美的一个女人,却在染酒消失的这几个月里,一下老了十岁。 脸颊和身体没有任何生机,只有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波纹证明她还活着。 楚俞把染酒送到医院抢救,第二天一早醒来就问简兮的病房,楚俞一路跟着他来到这里,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进去。 深深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最终还是收回踏入的脚,落寞的关上房门。 在母亲剩余的时间里,他决定留给染酒。 染酒走路不稳,摔在病床前,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抓着她的手,轻轻地喊了一声,「妈妈。」 简兮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同时,屏幕上的波纹出现明显的变化。 他趴在床沿,将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喊了她好几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见她醒来,染酒脚步有些虚浮,连忙站起身,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妈妈,我是染酒,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妈妈。」 简兮的眼睛张开一条缝,眼神没有聚焦,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一团模煳的影子。 第163页 病痛折磨她好多年,她已经好久都没有下床,也不能吃东西,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可现在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却连抬手触碰自己宝贝的力气都没有。 她沉睡太久,嗓子太干,喊出的乖乖二字无比沙哑,声音细到听不清。 眼泪先一步从眼角滑落,「是我……要死了,所以见到你了吗?」 「不是的。」染酒连忙摇头,「不是的妈妈,我是染酒,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渐渐地,简兮有了力气,视线不再迷煳,模煳的影子慢慢形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见到这张熟悉又无比思念的脸,她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间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想要起身,好好看看许久未见的宝贝,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力气能够支撑起身体。 「乖乖,我的乖乖,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染酒早已泪流满面,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思念到头来凝聚成四个字。 「我回来了。」 「来,过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简兮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染酒让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将脸颊埋入她的手心。 简兮的眼神疲惫不堪,这些年她一直与病痛作斗争,早已心疲力竭,身体明明是那样的疼痛,却依旧能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妈妈,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曾经她有好多话想要和染酒说,乖乖现在就在她面前, 她却没有多余的力气讲话,只能强撑着眼睛,将无尽的思念融合在眼眸中,把染酒的模样牢牢地印在脑海深处。 「瘦了。」 染酒点点头。 「我的乖乖,妈妈好想你。」 「妈妈,我也好想你,我好想好想。」 染酒含着妈妈,像是要将没喊的全都补上来。 简兮的眼睛早已失去以前的明亮,她的眼中含着泪水,像是一汪流干的清泉,失去原有的灵气,只剩下残枝落叶。 「我和爸爸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们?你怎么就这么残忍,直接丢下爸爸妈妈走了。」 简兮说话有气无力,明明是责备的语气,没有半点强硬,杀伤力却强到足以刺穿染酒的心脏。 无比疼痛。 她哭到头脑发晕,深唿吸都不能缓解大脑缺氧的症状,「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失去了两个孩子……」 她用尽全力坐起身,抱着染酒,拳头捶在他的背上,「你怎么能让妈妈这么伤心。」 染酒轻轻地抱着她,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弄疼她。 简兮一直在哭,哭到眼睛发肿睁不开,哭到没有一丝力气,她才躺回去。 「乖乖,你还会走吗?」 染酒拼命的摇头,「不走,我不会再走了,我会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你,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妈妈,我不会离开你了。」 简兮:「我的乖乖,我也好想,好想,一直陪着你。」 染酒抹去脸上的眼泪,「你要一直陪着我,一直一直陪着我。」 简兮苦笑着,无力的摇摇头,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没有多余的寿命陪着他,只能这么一直看着他,希望能把他的样子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她往床沿挪开一些,让出位置,让染酒躺在自己身侧,这样就能好好地看着他。 染酒侧躺在她身侧,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脸上。 简兮感受着身旁染酒的温度,缓缓地闭上眼睛,让染酒给自己讲睡前故事。 他讲着小时候经常听得睡前故事,一边轻轻地拍着简兮的背,像是在哄她睡觉。 故事的最后,是离别。 「小兔子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可不要离开我,也不能忘记我。」 简兮轻声说:「你也不要忘了妈妈。」 【如果你对妈妈的惩罚是骨肉分离,那这次就罚我再也见不到你吧】 眼睛为什么会流眼泪?大概就是眼睛替代了嘴巴说不出来的话。 睡前故事很短,短到简兮都来不及睁开眼睛,指尖就从染酒的脸颊滑落,同时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染酒的心脏勐地一颤,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刺耳的长鸣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无形的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半晌,他恢復神智,接受简兮去世的事实,颤声道:「兔宝宝说,我最爱的就是妈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妈妈。」 最后,他在简兮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小时候简兮告诉他,这是好梦吻,代表祝福,做个好梦。 机器的声音引来医生和护士,楚俞走进来时,看见染酒站在床侧帮简兮盖好被子。 她脸上毫无血色,仪器也不再证明她还活着,形成一条笔直的线。 它代表着一切,却不能代表简兮的人生。 简兮的名字取自《诗经》, 简 ,本义是竹简,古代书写了文字的狭长竹片。 还有书信,不复杂简单的意思。 兮 ,兮字用做取名寓指女子美丽、迷人、温柔贤惠之义,寓意吉祥又有内涵。 「简兮」,寓意活泼、以生活为中心、主动,也寓意为人生一路坦荡顺利,对悠然自得、简单快乐生活的祝福。 可是,简兮的一生过的并不简单顺利,生活围着两个孩子,早就失去她原来的嚮往。 第164页 染酒缓缓地直起身,脸色苍白,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活人的气息,他的目光虚无的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 渐渐地,他的唿吸越来越快,窒息感将他重重包围,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楚俞快步走到他身前,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染酒捂着腹部,大口大口的呕血,血液控制不住的从嘴里流出来,染红了胸口的衣襟。 他满口鲜血地跪在地上,靠在楚俞怀中失去意识。 第121章 得不到回应的道歉 有人说,人火化时候的光是白色的,可简兮却是五颜六色的。 那是常年吃药的人有的颜色。 简兮的葬礼办的很简单,除了几位亲近的家人,没有其他人参加。 染酒在简兮的灵位前跪了很久,他没有哭,也没有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跪着。 有人说他不伤心,否则怎么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就连眼眶都没有红。 他的眼睛一直垂着,不敢抬起来,他不敢去看简兮带着笑容的黑白照,好似这样就能当做她还没有离去,还在自己的身边。 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机,陵园的风很大,周边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染酒却没有感到冷。 一只蓝色的蝴蝶从远处飞来,它一点都不害怕人来,穿过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群,落在简兮的照片上,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又飞到染酒面前。 这只蓝色的蝴蝶和染酒肩膀上长得一模一样,它在染酒面前飞了一会儿,染酒鬼神差事的伸出手,那只蝴蝶停留在他的手指上。 简兮最喜欢的就是蝴蝶,特别是蓝色的,她以前是服装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衣服都带有蝴蝶元素,很是漂亮。 有一次他们出去郊游,一只蓝色的蝴蝶落在小染酒的鼻子上,她萌发出灵感,给小染酒设计了一件蝴蝶元素的西装,小染酒十岁生日宴上,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睡前故事里讲过,亲人离世,会变成小动物回来看自己的家人,简兮说染酒的眼睛最漂亮,看什么东西都真切,所以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会认不出来这只蝴蝶是他的妈妈呢。 纸灰带着火焰往染酒所在方向飘,他没有躲避,烫的他的脸火辣辣的疼,母亲的触摸就像是禁忌,所以才会有炽热的疼痛。 或许是冥冥之中,简兮在给他上离别这堂课,以后每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他都会想起这么一天,思念也许是狂风暴雨,也许是波澜不惊。 蓝色蝴蝶飞走,染酒顺着它飞走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墓碑的照片上,这一刻,他好像才意识到现实。 他没有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拥抱,没有温柔的睡前故事,没有下雪时一起堆雪人的欢声笑语,没有夏季一起在池塘摘荷花的喜悦。 以后冬至没有妈妈味道的饺子,回家说的一句「妈妈我回来了」也不会再有回应。 简兮收藏的相册里有很多照片,染酒曾经吐槽说为什么没有妈妈的照片。 现在,妈妈的相册里,多了妈妈的黑白照片。 。 。 。 。 最近的梦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血腥,明明现实和梦境截然不同,染酒却怎么也无法分辨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有一天晚上半夜醒来,他光着脚下床,走了很久很久,黑夜中没有光亮,分不清方向,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何处。 楚俞发现他不在房间时,连忙派人去找。 在房间里睡觉的季南与听见动静,给照片盖好被子后走出房间,问楚俞怎么回事。 了解情况后下楼调监控,发现染酒是三个小时前离开的。 楚俞还在自责中,「我不知道他会跑出去。」 季南与看了眼时间,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轻嘆一口气,「今天是他的生日。」 「二十年前的今天,你妈妈也是这样跑出去,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后来,她就牵着一个小孩回来了。」 楚俞问他,「是染酒……」 「对,两岁不到的小孩儿,会走路,不会说话,只会叫妈妈。」季南与说:「他也许……也是去找妈妈。」 简兮的葬礼已经过去好几天,这期间季南与并没有表现出悲伤,正常吃饭睡觉,正常工作开会,就如同简兮还在一样。 季南与点明染酒所在的方向,也就让楚俞先过去瞧瞧,楚俞让他早些休息,自己开车去墓园。 墓园偏远,又没有灯光,荒无人烟的地方,以染酒胆小的性子,他不可能半夜跑去那种地方。 如果那里有他最爱的人,也许他就不会再害怕。 楚俞赶到墓园,直奔记忆中那个位置,他的思念没有染酒表现出来的强烈,葬礼结束后他就没来过这里。 如果家里的人都陷入悲伤中,谁来主持大局? 不是他想要坚强,是现实逼迫他不得不收起这份心思,强迫他继续向前走,不断的向前走,否则没有人会代替他保护剩下的人。 他跨步向前走,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流出,朦胧雾气掩盖眼前的路,走到终点,早已泪流满面。 深唿吸平復自己的情绪,擦掉眼泪他还是那个遇事永远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纪楚俞。 第165页 少年靠着墓碑睡着了,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起,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珠,鼻子红红的,眼眶也是。 楚俞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盖好,蹲在他身前,食指轻轻拂去他眼角的眼泪,那颗眼泪没有掉落,而是顺着食指上那细小的疤痕滑过。 「对不起……染酒。」 似乎是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染酒的身体缩了一下,轻轻颤抖,「妈妈……对不起……」 憋回去的悲伤捲土重来,楚俞单手扶住脸,试图掩盖掉自己脆弱的一面。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太自私,才会导致你们分开,是我的错。」 抬头望着天空,星星好似感受到他们的思念,躲在乌云里头视而不见。 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楚俞跪在简兮的墓碑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每次额头敲击地面,他都会说一声对不起。 墓园寂静的可怕,周围一片黑暗,看不真切,凉风吹在身上,除了沙沙作响的树叶和唿唿的晚风,没有东西回应他的歉意。 简兮也没有。 第122章 墓地的夜晚 染酒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衣衫,鱼肚白的天空带着初升的太阳,照在身上的暖意将他唤醒。 楚俞背对着他看向远方,听见身后的动静才转过身,对视的那一剎那,染酒看到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 染酒在这里睡了一夜,他在这里守了一夜。 楚俞走到他身前蹲下,伸出手整理他凌乱的头髮,见他没有露出反感的神色,又摸了摸他的脸,「我们回家吧。」 染酒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颈窝中,楚俞给他顺毛,将人横抱起,离开之前,目光落在简兮的照片上。 好似在道别。 准备抬脚离去时,怀中的人轻声喊他,「哥……」 突然起风,怀中的少年往里头轻轻收缩,带着哭腔把剩下的话说完。 「我们没有妈妈了。」 这句话杀伤力如同五雷灌顶,把人噼了个外焦里嫩,脚步顿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楚俞才道:「我们回家吧。」 蓝色的蝴蝶闪动着翅膀再次出现,娇小轻盈的身体无法对付凉风向他们靠近,他们越走越远,不论它怎么努力,都不能前进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蓝色蝴蝶才放弃,轻轻落在墓碑上,冰凉又孤独。 回到家,楚俞把睡着的染酒抱回房间,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床上,撩开他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 背上的淤青并没有消失,已经过去好几天,依旧是那副可怕的青紫状,楚俞用指尖轻轻触摸它,染酒立马皱起眉头,疼得轻哼一声。 此时,焦许走进房间,手中还提着一个医药箱。 楚俞站起身,「焦叔叔。」 「嗯。」 焦许嗯一声,没有看他,而是越过他走到床沿,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支药膏递给他。 「给他抹点药,能让他好受一些。」 「好。」 楚俞接过药膏,把这几天染酒的真实情况告诉他,「最近他吃止疼药越来越频繁,我怕他出事,昨天就没给他吃,然后他跑出去了。」 「给他吃吧。」焦许拿出体温计给他测体温,「除了止疼药,没有其他的药物对他有作用。」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楚俞问。 「有。」焦许转头看他,「带他去多伦唯亚南州,那里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不能保证痊癒,但能缓解他的痛苦。」 楚俞看着他的眼睛,陷入深深地自责当中,紧握着的双手松开又合拢,轻声嘆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焦许检查完一切后,工具全都收好,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走几步又突然停下,转头看着楚俞。 楚俞问:「焦叔叔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焦许沉默半晌,回答:「把我的吊坠还给我。」 古玩玉米吊坠,是楚俞小时候种的,种了好几株才出一颗完整的小玉米,他谁也不让碰,小心翼翼的收好做成挂坠送给焦许,换来一个蓝鲸的故事。 焦许的吊坠掉在岛屿别墅,被李增捡走,李增交给染酒,最后又落入楚俞手中。 他把吊坠递给焦许时,问他,「焦叔叔,你还在怪我吗?」 焦许接过吊坠,抬起眼眸看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我没有怪你。」 楚俞并没有感到轻松,焦许再次开口,「我只怪我自己,为什么要给你讲蓝鲸的故事,要是没有我,你依旧会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孩子。」 焦许已经走了,他愣在原地很久,这句话一直环绕在他耳边。 给染酒抹药的时候,他回想起焦许的那句话。 染酒的病不能再拖,若是焦许都没办法,那就只有去多伦唯亚南州试试。 这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离开满城前,还需要解决掉一个麻烦。 —— 闻卓宇在废弃居民楼转了好几圈,依旧是一无所获,他靠在河边的护栏上抽菸,鬍渣已经布满他整个下巴。 地上的菸头堆积如山,闻卓宇烦躁的一脚踢开,拳头狠狠地砸在护栏上,似乎是不满意,又连着锤了好几拳,好似在发泄情绪。 他咬着牙怒吼道:「一群废物!三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第166页 「闻总,我们真的尽力了,后山真的太大,人力真的没办法找到他们的窝点。」 「我不是把直升机全给你们了吗?!是飞机不够用吗?不够再买啊!」 「不是的闻总,后山的树丛茂密,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而且里面有许多毒蛇昆虫之类的,搜寻队已经有好几人受伤。」 「你还知道啊!」闻卓宇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他在那种地方待了三个月多!又是毒蛇又是昆虫,你还知道恐怖啊!」 「快给我去找!」闻卓宇怒吼一声,「找不到全给我餵老虎毒蛇!」 那人吓得连忙逃窜,鞋子都跑飞一直,闻卓宇气的头晕眼花,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 尼古丁对他已经没有作用,就连让他保持清醒都做不到,可他还是想抽菸,除了抽菸,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明明知道乐商被肖定道带走,明明知道他们的位置,就是找不到。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都tm是一群废物!」 他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可他丝毫不觉得疼,因为他的心脏比手还要疼。 乐商在肖定道手里肯定不好受,杀千刀的闻时晏肯定也会乘机报復,想到这里,闻卓宇就恨不得将带走乐商的人千刀万剐。 他担心乐商在那里受人欺负,担心他受辱,这几天他总是梦见乐商,乐商的惨叫声还在他的耳畔,他想要带走乐商,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恨自己没用,狠那些所有欺负乐商的人,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乐商。 找不到肖定道,就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把人救回来,他别无所求,只求乐商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或许是悲伤占据他的大脑,使他不能明辨周围的情况,就连楚俞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 闻卓宇转头,楚俞已经走到他身侧,靠在栏杆上抽菸,「你身上尼古丁的味道,还真是浓厚。」 他也不担心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被楚俞看了去,自嘲一笑,「纪总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敢情被带走的人不是染酒,你不着急。」 第123章 闻卓宇来了 简兮去世的消息,只有他们季家自己人知道,就连远在国外言子星一家三口都不知道,更别提忧心如焚找乐商的闻卓宇。 楚俞把季家人和季家事都藏的很好,闻卓宇不知情,所以他也不怪闻卓宇的口不择言。 「肖定道不死,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喜事。」楚俞缓缓吐出嘴里的烟雾。 「多伦唯亚南州最近有些不太安分,一个月后我必须走。」 闻卓宇听出他话里有话,抬起疲惫的眼眸,淡淡开口,「一个月?呵,纪总是高估自己,还是低估肖定道。南亚北部有邬胤泽的帮忙,你花了半年的时间,肖定道不还是跑了?」 菸头上冒出的烟随风飘扬,「一个月的时间,恐怕你连他的皮毛都摸不到。」 「肖定道来满城的目的我比你更清楚,」楚俞说:「我费尽心思把季家人安顿好,若是直接走了,保不齐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闻卓宇:「还有你纪总做不到的事情?」 「多着呢。」楚俞丢掉手中的烟,踩灭菸头,抬眸看向闻卓宇,「当年我和肖定道对决,有一个人帮过我,如果没有她的帮忙,我还不知道在哪条阴沟里扑腾。」 闻卓宇的脸上明显带着笑意,「纪总是真心想要与我合作,索性直接亮底牌?」 面对他的阴阳怪气,楚俞充耳不闻,「或许她可以帮我们解决当下的局面。」 闻卓宇:「洗耳恭听。」 楚俞:「多伦唯亚内部,分为南州和北州,北州是我的管辖地。」 闻卓宇第一次听到关于多伦唯亚内部这么详细的信息,微微皱起眉头,问:「南州是谁?」 「梁副总,」楚俞直视他的眼睛,「梁柳辛。」 「梁柳辛……」闻卓宇念了好几遍她的名字,「在我的记忆中,这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多伦唯亚内部的消息,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楚俞说:「就连我都没见过她真实的模样。」 「你就这么确定这个梁柳辛会帮你?」 楚俞:「她比任何人都想要除掉肖定道。」 「看来你们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闻卓宇淡淡一笑,「贵司真乱。」 楚俞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梁副总的实力在你这个纪总之上,」闻卓宇问他,「既然梁副总这么厉害,你这个多伦唯亚总裁不会是架空的吧?」 楚俞看着他,保持沉默,眼神好像是在看傻子。 闻卓宇耸了耸肩,没心没肺道:「否则我打探你的消息轻而易举,梁副总连个屁都没有。」 不知道他是真疯,还是装疯,刚才还因为找不到乐商大发雷霆的人,竟然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就姑且当他是真疯吧,至少他莫名其妙的行为能说的过去。 楚俞:「梁柳辛是个比肖定道还要狠的角色,这几年多伦唯亚我和她没有正面发生利益冲突,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实际上内部暗潮汹涌,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闻卓宇:「若不是走投无路,你也不会找她帮忙,不是么。」 第167页 —— 一声枪响惊动丛林中的鸟兽,乐商从睡梦中惊醒,单手撑在地上,望着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枪声带着长长的少鸣音划破长空,距离很近,乐商不会听错。 那是他自己的枪。 起初闻卓宇教他开枪,他嫌手枪很重,总是拿着非常累,闻卓宇就给他改造成轻快的,外形如同玩具的手枪,子弹打出去时也是悦耳的长鸣声。 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枪。 闻卓宇找到这里了! 房间里昏暗潮湿,地面上也有一层厚厚的黄土,周围都是堆成灰的家具,他已经关在这里好多天了。 自从闻卓宇找到废弃居民楼,肖定道就从哪里撤退到山上猎户废弃的房子。 这房子在森林深处,被高高的树杈阻挡,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见不着阳光,窗户也被爬山虎霸占得密不透风。 当初撤离时,他本想乘机逃走,却被人用铁棍打晕带走,现在头上还有干枯的血迹,半边侧脸都是向下流淌的血。 脚踝上的铁栏限制他的行动,只能在房间里行动,木门旁边放着食物和水。 那些人除了固定的时间给他送水送食物,其余时间不管他的死活。 房间靠近地窖,又在山里没有阳光,周围的空气都是冷得,乐商的手和脚都冻得青紫,露出来的肌肤还有一些长长的淤青。 那声枪响无疑是惊动上方的那群人,外面脚步声嘈杂,还有他们的怒吼声。 乐商找了个凳子放在门口,透过木门上方的玻璃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 外面一片漆黑,吵闹声又是从头顶传来,乐商判断出房间的位置,大概是储物间或者地下室什么的。 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找到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用它穿过靠在自己脚腕上的铁链,试着能不能撬开。 这些天他什么东西都没吃,脑袋又受了伤,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手脚酸软无力,根本就没办法撬开,手掌也因为用力被上面的锈迹划伤。 细小的伤口渗出血迹,带来整整刺痛,乐商疼得唤出声,「好痛……」 跪坐在地上,脸上脏脏的,衣服也脏脏的,看上去就像个脏脏包。眼睛里还泛着水花,鼻子红红的,头髮乱乱的像是只被人亲了很久的狗狗。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应该是把武器拿出来了。 他不知道闻卓宇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自己必须先离开这里,否则肖定道一定会拿自己做要挟。 还没有找闻卓宇问清楚乐家产业为何在肖定道手中的事情;上次他那么凶,还没有道歉呢,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成为累赘。 若是闻卓宇遇到危险,那些不就成为未解之谜,自己再也不能找他算帐了? 可不能这样。 想到这里,乐商好像重新燃起动力,用尽全力把铁链撬开,用力太勐被弹开,手腕上被划出一条细长的血条。 少年细皮嫩肉的,这么深的伤口无疑是剧烈的疼痛,他只是挤掉眼睛里的眼泪,忍住痛觉努力把快要流出来的鼻涕吸回去。 逼着自己忽略身体上的痛,胡乱把血往衣服上擦,很快,本就脏兮兮的衣服粘上一大片红色。 又是一声枪响,比第一次还要近。 闻卓宇来了。 第124章 逃离 乐商拿起刚才的铁棍,把木门上方的玻璃砸碎,木门他之前就试过,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实际上根本就撞不开。 木门上方的玻璃有两块,不是很大,乐商的身体勉强可以挤出去,不过上面还有一些没有办法弄掉的玻璃碎片立在周围,若是从这里翻出去,肯定会被这些玻璃弄伤。 凳子的高度不是很高,乐商又找来几个东西垫在下面,先抬起一只脚伸出去,再把头伸出去,尽量避开周围的玻璃碎片,另外一只脚用力一蹬,结果凳子不稳全都散落一地。 没有支撑点的乐商身体往下坠,好在一只脚已经伸出去,不好的是他的脚一前一后,人坐在单槓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往下压,疼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什么痛都能忍,这种痛是超越生理难以忍受的疼痛,捂住受伤的地方是身体下意识的决定,他还处在高处,身体不稳直接摔在地上,大腿还是被玻璃划伤。 还好有比划伤更痛的部位,让他可以暂时忽略掉其他地方。 躺在地上许久才缓过神来,脑子里还有些许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好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脏脏包。 脏脏包双腿瘫软无力,扶着楼梯艰难的起身,楼上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然后就是匆忙下口的脚步声,声音很近,这里也没处躲,乐商连忙钻进旁边倒放着的竹筐里。 透过竹筐的缝隙,看到两个穿着黑色防弹服、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们手中还拿着两把长枪,其中一人抬脚把门踹开。 乐商心中感慨,自己用身体怎么撞都撞不开的木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这伤害性和侮辱性都极其的强烈。 他们说的是多伦唯亚的语言,乐商听不懂,只听见他们大吼一声,然后怒气沖沖的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枪声就越来越频繁,乐商认为这个时候逃不出去的,不如躲在这里,他们找不到自己就没办法要挟闻卓宇。 竹筐破旧,也不是很大,乐商只能勉强躲在这里,不能行动,屈膝坐在里面,头埋在膝盖正中间,双手捂住耳朵,降低嘈杂声。 第168页 上方的脚步声很急促,人又多,本就是老旧的房子还在不断掉粉,看上去随时都会塌陷,走路都要小心,他们竟然还在上面打仗。 枪声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有几波人冲到楼下,但都被射杀,不一会儿就血流成河。 就连这里都变成再这样,更别提上面是怎样尸山血海的存在,乐商心里害怕的要命,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血淋淋的尸体。 一个人的脑袋被打破,脑浆四溅,直直的倒在乐商面前,沸腾的血迹洒满四周的墙面,溅到乐商脸上时,他死死的抿着唇不发出声音。 —— 那天和闻卓宇分别,楚俞就联繫到梁副总的秘书,他们的效率很快,一个小时就发来肖定道确切的位置。 楚俞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和闻卓宇商量对策。 楚俞从多伦唯亚带来的人力有限,满城地处繁华之地,位置不利于运输大量军火,这场战役邬胤泽没有参加,只能靠现有的武器。 满城四周的山重叠交错,找到肖定道的位置很是不易,大量人员带着武器上山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兵分两路包抄,楚俞在前,闻卓宇在后。 猎户旧居四周长满灌木,房子也被爬山虎包围,虽说老旧,但易守难攻,闻卓宇带着人最先冲进去,楚俞的人躲在周围高耸的树林中包围房子,守株待兔。 已经持续半个小时,从房子里跑出来的只有一些小喽啰,肖定道还没有出来,恐怕是闻卓宇那边情况不太好。 楚俞看着这栋大约两百平、被爬山虎爬满的三层房屋,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突然,唯一能看到里面情况的窗户上传来一道人影,是危险的信号。 闻卓宇遇到危险! 一触即发,所有人蜂拥而上,季南与沖在前方,楚俞举着枪从他身侧快步跨过,「李增保护好我父亲,这里交给我。」 望着儿子飞驰的背影,季南与竟有些恍惚。 小满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他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闻卓宇的肩膀受伤,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流出,他靠在柱子上喘着粗气,眼睛狠狠地瞪着闻时晏。 闻时晏把枪藏在身后,看着闻卓宇狼狈的模样,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快感,「大哥,你输了。」 他冷笑一声,「是我小看你了。」 「永远不要轻视你的仇人,这是爸爸说的,大哥这么快就忘了?」 说完,一脚把闻卓宇手中的枪踢到楼梯下,手枪很沉重,掉在楼下储物室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从我眼皮子底下转走乐家的资产,」闻卓宇吐掉带血的唾沫,冷声道:「你有点本事。」 闻时晏蹲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可是你的宝贝乐商误会了,他以为自己最深爱的哥哥,把他父亲的遗产,送给他的杀父仇人呢。」 闻卓宇唿吸一滞,半眯眸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闻时晏笑得猖狂,「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以为你背叛他,跑到这里来亲自杀肖定道,结果把自己送入虎口,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闻卓宇勐地起身抓住他的脖子,面部狰狞的望着他,威胁道:「乐商在哪?!」 闻时晏皱了皱眉头,单手抓住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去抠他胳膊上的枪伤,手指插进孔里,用力撕扯, 血肉被撕下一大片。 闻卓宇疼得额头上冒冷汗,一把将他推开。 「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那个废物。」闻时晏擦掉手里鲜血,厌恶的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疼得青筋暴起的男人。 「你说自己好好一个闻家大少爷不当,为什么要去蹚这趟浑水?真是自作自受。」 闻卓宇疼得躺在地上喘息,冲击大脑的疼痛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闻时晏的话。 乐商失踪,肯定是因为自己凶了他,他才听信那些人的话,误会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 若是乐商因为这个原因收到伤害,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乐商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为父亲报仇,他是相信自己才会依靠自己。 自己应该答应乐商,自己应该什么都答应乐商的! 他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凶他。 自己竟然还凶他! 第125章 未来永远缺席 「乐商……」 闻卓宇已经疼到说不出一句话,吐出的气息都在喊乐商,可是乐商没有回应他。 「乐商……在哪……」 闻时晏深唿吸,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好像面前这人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仇人! 「想见乐商,你就下去见他吧!」 枪口落在空中许久,食指最终没能扣下扳机。 「快走!纪楚俞带着人冲上来了!」 这时,本该从小路逃走的肖定道扶着腹部从另外一个楼梯口上来,闻时晏连忙去扶他。 肖定道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就是他腹部的枪伤。 「仓库里的出口已经被他们封住,我们得走另外一条路。」 话音刚落,肖定道余光里看见有个人举着枪对准自己,他对枪口很敏感,任何方向的危险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闻时晏还来不及答应,就看见肖定道举起枪对准闻卓宇的方向,他还来不及阻止,枪声已经响起。 第169页 「不要!」 同时站在楼梯口的人也开了枪。 两颗子弹打出,在空中飞速穿梭划过空气带来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子弹钻进肉里的闷响声响起两道。 肖定道的腹部又中一枪,抓着闻时晏的手倒在地上。 和肖定道对枪,还命中,这是多大的勇气和能力,闻时晏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楼梯口的乐商。 「乐商!」 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被脸色惨白的闻卓宇接住,胸口一大片被血液染红,闻卓宇用手摁住他胸前的伤口,却无法阻止血液从里面流出。 「乐商!乐商!」 闻时晏臭骂一句,刚才还躺在地上疼得起不来的人竟然能跑那么快,佩服闻卓宇的忍耐力。 「走……」肖定道虚弱的说,「快走……」 眼下闻卓宇已经无暇顾及逃走的二人,闻卓宇抱着乐商抽泣,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出来,你躲起来多好……」 「哥哥……」 「我在,我在,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走。」 乐商呕出一大片血来,整张脸都被血液浸染,衬得他的脸越发的惨白。 「哥……哥哥……你,你快,快给我……道歉……」 「对不起乐商,对不起,对不起……」闻卓宇抱着他,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不停地道歉,说是自己的错。 乐商疼得五官都扭在一起,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住,艰难的抬起手去摸他的脸,「我,我原谅你……」 闻卓宇牵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你好好的,我们一起去景城好吗?我带你去景城,好不好?」 他摇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每次闻卓宇哄他,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我不怪你,哥哥。」 「我在,我一直都在。」闻卓宇拼命点头,「你别说话,省着力气,我们以后说,好吗?」 「来不及了……」乐商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越发的困难,唿吸也越来越微弱,眼睛无法聚焦,就连闻卓宇的脸都看不真切。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好多话想要对闻卓宇说,可时间不够。 闻卓宇的枪到他身前时,他就认出来,知道闻卓宇遇到危险,不管不顾的从储物室跑上楼,看见肖定道,毫不犹豫的开枪。 剩下的时间里,他不想去质问闻卓宇任何关于乐家的事情,只要他道歉,不用管什么原因,自己都原谅他。 刚才他道歉的很诚恳,自己就勉为其难原谅他,这件事情也就翻篇过去。 「你照顾我……好多年,放弃,放弃了你原本的生活,对,对不起……我接近你……想让你,帮,帮我报仇……现在,你,你解脱了。」 闻卓宇不断摇头否定,后悔把他带来满城。 如果报仇的代价是没有乐商,那他宁愿永远不要等来胜利的一刻,最无法接受的就是没有乐商的未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我不要那些,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爱你,心甘情愿的为你做这些,你不要离开我乐商,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有好多地方没去,你要陪我,你要陪我!」 乐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哭泣,眼泪是自己从眼眶里流出来的,「哥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陪着我,都没有时间……现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没有你,我做那些有什么意义,你是我的全部,有你我才能开心,不要离开我好吗?我求求你了乐商,不要离开我。」 闻卓宇的眼泪落在脸颊上太炽热,但是乐商已经感受不到了。他的唿吸越来越浅,直至消失。 「哥哥……忘了我吧……」 他想说「我爱你」,但是这句话太沉重,沉重到他还没开口,就来不及了。 贴在脸上的手余温尚在,却自然下落,闻卓宇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视线早已模煳不清,一滴眼泪还挂在眼球上,说话声音沙哑无比,小到他自己都听不见。 「乐商……你醒醒……」 怀中人好像睡着了,闻卓宇不想把他吵醒,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可怀中的温度逐渐冰凉,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啊!!!!!!!!」 全力以赴却无法改变悲惨的结局,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挽回糟糕的局面,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他们无法奋力争取到美好来临的前夕。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乐商你回来!」 后知后觉的痛贯彻心扉,撕心裂肺的吼叫无法唤醒怀中人,闻卓宇彻底绝望,他死死的抱着乐商冰冷的身体,不停地道歉。 「你是在怪我没有带你去景城吗?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时凶你?对不起,我错了,哥哥错了,你回来。」 「我以后绝对不会凶你,对不起,对不起,乐商,我带你去景城,我们还没有一起去景城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乐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你让我以后怎么活下去……」 「乐商……」 一战隐秘又急切,其中无一人伤亡,所有人都在为活着的人庆祝,闻卓宇除外。 这场战争中,只有他一人失去至爱。 乐商塞满他整个过去,却在他的未来永远缺席。 第126章 靠回忆度过余生 远在京城的闻孟音听说满城的事情,询问自己大哥这几天的近况。 第170页 「大少爷最近去了景城,据说……一夜白头。」 「哈?」 闻孟音像是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没忍住笑出声,「不能吧?他才二十九岁。」 管家重新给她泡了一壶茶,「大少爷去过很多寺庙,好像是去给亡者祈福的。」 「大哥不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吗?」她轻轻一笑,带着嘲讽和玩味,「没想到他对乐家那小子这么上心,我还以为他只看中了那小子带来的资产。」 管家低头不语,闻孟音又说:「大哥的人生一如既往可怜,先得到一颗枣,然后被抢走,又被赏了一个巴掌。精彩,真是精彩。」 —— 「哥哥你看,这是我新买的小狗,刚才在超市看见的,我买来给荔枝作伴好不好?」 乐商手里拿着一只胖胖的小狗玩偶,一蹦一跳跑向他,闻卓宇一把接住他,抱住少年的感觉有一些虚无,很不真实。 「小心点,别摔跤了。」 「哥哥你看,他是不是很可爱呀?」乐商一脸求表扬的看着他。 少年可爱的模样,闻卓宇快要压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你想要什么?」 乐商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要什么,随后快速的在闻卓宇脸上亲了一口,又假装矜持害羞,「哥哥赏我一个香吻怎么样?」 「赏。」闻卓宇也亲了他一口,望着乐商的眼眸中充满爱意,「通通有赏,想要多少都没问题。」 甜蜜温馨的画面突然如同幻灯片一样跳转,闻卓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又出现在公园里,乐商拉着他的手,一脸委屈的神情。 「哥哥,再买一个冰激凌好不好?我还想吃草莓味儿的。」 「不可以,刚才已经吃过一个。」闻卓宇一脸冷漠的拒绝,不管他怎么撒娇都没用。 乐商对着他狠狠地亲了一口,「这样行吗?」 「不行。」 乐商当即甩开他的手,抱胸转过身背对着他,摆出一副哄不好的架势。 闻卓宇从他的肩膀处探出一个脑袋,「生气了?」 「对,哄不好的那种。」 闻卓宇一脸惊讶,「哄不好啊?这么严重?」 乐商很是傲娇,「对,就是这么严重。」 「那怎么办?」闻卓宇假装苦恼,看上子有些束手无策。 乐商开口提示:「买个草莓味儿的冰激凌就可以。」 闻卓宇被他的样子可爱到,嘴角都列到耳后,提出要求:「那你亲我一下。」 「不行!」乐商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刚才已经亲过了。」 「哦,亲过了呀。」闻卓宇点点头,完全没辙,「那冰激凌也没得吃,还是草莓味儿的呢。」 「亲亲亲。」听说有冰激凌吃,乐商也卸下伪装,抱住即将要走的闻卓宇一顿亲,一连亲了几十下,「够了吗?」 闻卓宇看着他,眼神好像是在回答:不够。 乐商委屈,「哥哥我嘴巴都亲干了,再不吃冰激凌就不软了。」 闻卓宇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点点头,「买。」 吃到冰激凌的乐商很满足,直接带着冰激凌往前走,都不顾身后的闻卓宇。 「宝贝儿等我一下。」 闻卓宇连忙追上前,周围的环境从开阔的公园回到密闭的房间。 玻璃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闻卓宇下意识让乐商小心,可眼前的这个少年却在哭泣。 「怎么了宝宝?」闻卓宇上前安慰,「怎么哭了?」 乐商一把推开他,「你把我的水晶球打碎了,这是染酒送给我的。」 「对不起宝宝。」虽然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听见他的责备,闻卓宇还是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宝宝,我错了,原谅我还不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这句话好似一把利剑,击碎周围的一切,闻卓宇好像被什么东西惊醒,意识到身侧的环境是虚无的。 伸出手想要抓住乐商的背影,可他好像是悬浮在空中的流沙,似真似假,虚幻又真实,怎么也抓不住。 「宝宝快回来……」 刚才还在哭泣的乐商,此刻看他的眼神及其的冷漠,甜蜜的画面消失不见,本该温暖的身体此刻变得冰冷。 闻卓宇心里凉下一截,「宝宝你怎么了?」 「你凶我,我讨厌你!」乐商沖他大吼一声,「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对不起我错了,」闻卓宇上前一步想要拥抱他,双腿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怎么也迈不出去,「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凶你的,我以后不会了,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 乐商:「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你放走的肖定道,是你把乐家的资产交给他的,是你亲手把我杀死的!你是!全都是因为你!」 「对不起……对不起宝宝,是我的错,你不要离开我,你原谅我,你不要离开我。」 失去至爱的痛苦捲土重来,窒息感占据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对策。 「我走了,我永远都不会回来!」 「不要!不要!不要走乐商……」 看着乐商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散,闻卓宇奋力挣扎,怎么也不能摆脱身上的束缚,竭尽全力得到片刻喘息,他站起身奋力朝着乐商的方向奔跑。 第171页 「不要走乐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狂奔停止在乐商消散的那一刻,闻卓宇抱着消失的残影坠入黑暗,眼泪划过漆黑的梦境,得到一片光明。 他缓缓睁开眼睛,失重感消失,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陌生的环境,跪在他身侧做心肺復甦的医生,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他还活着。 「醒了醒了,快给他洗胃,快!」 急促的声音不断地在告诉他,刚才的所见所闻全是梦境。 全是假的,乐商也是假的。 何不让他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不要醒来,至少这样他能见到乐商。 可是乐商已经走了,不想见他了,否则怎么不带他一起走? 他张了张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让我以后靠回忆度过余生吗? 第127章 皇甫先生 古色别墅花园里的花草全都枯萎了,亭子里种的小草莓也因为太久没有打理死去,不再生机勃勃。 闻卓宇摘下一片叶子,喃喃道:「怎么花都死了。」 身旁的管家说:「晚秋都是这样的。」 「是吗……」闻卓宇双目无神看向这死气沉沉的别墅,「我怎么记得去年不是这样的。」 石桥上面还有去年仙女棒燃烧出来的痕迹,当时乐商可伤心,说这么完美的雕刻出现缺陷,闻卓宇不以为意,现在,它却成为打开回忆的钥匙。 管家:「……先生,需不需要准备晚餐。」 「不用了。」闻卓宇望着天空长嘆一口气,苦闷和酸涩不断充斥着他的身体,明明才二十九岁,头上已然看不见青丝。 「家里还有草莓冰激凌吗?」 管家如实回答:「过了夏季就不能买冰激凌了,先生这是您定下的规矩。」 「去买一些吧,多买一点,放在冰箱备着。」 「好。」 「再买些草莓回来。」 「好。」 管家走后,院子里只有闻卓宇一个人,这些天他都没有做梦,醒来总是感觉很空虚,很寂静,仿佛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以前乐商在的时候,周围总是吵吵闹闹的,永远安静不下来,可现在,闻卓宇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安静。 他常常去人多热闹的地方,什么都不干,就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候走神看见乐商,他就更加不想醒过来。 「哥哥,我想吃棉花糖。」 一个稚嫩的声音将闻卓宇唤醒,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手中的棉花糖,微微愣神。 苦笑自己又不自觉的走到这里,尝了一口棉花糖,甜到发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他没捨得扔,带着它离开公园。 他迎着夕阳走,秋风吹动他黑色风衣尾巴,好似一把扇子摇曳,橘色的暖阳照在大地上金灿灿一片,亡羊补牢的温情孤独又凄凉。 。 。 。 。 多伦唯亚南州的天气一直都很好,每天都是春暖花开,有时下点带有朦胧美感的连绵细雨,给南州抹上一层神秘感。 「梁总,院子里的花修捡的差不多,」秘书晓雾接过她递来的剪刀,解释:「纪总已经来好几天,需不需要派人去看看?」 欧式风格装修的大厅中,女人坐在沙发前摆弄盆栽,气质高贵优雅,四十几岁的年纪皮肤却很紧緻,白皙的手指修长好看,保养的很好, 梁柳辛将手中修剪下来的枝叶丢进垃圾桶,「他还真是不怕死,肖定道还活着,他还敢来南州。」 晓雾笑笑,转移话题,「三天前纪总约了皇甫先生吃饭,带来好些美酒。」 「哦?」这句话提起梁柳辛的兴趣,「是生了什么大病,需要请皇甫先生出山?」 晓雾:「具体的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只知道约了五场手术。」 「知道了。」梁柳辛没什么表情,用手帕擦干净手,起身准备离开。 晓雾见状,准备下楼叫人准备午餐,却被梁柳辛叫住。 「梁副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梁柳辛:「去医院要花多少时间?」 晓雾知道她指的是皇甫先生约手术的医院,「二十分钟。」 「下午的会议不用推掉,我们去看看纪总。」 晓雾确认:「您要亲自去吗?」 「怎么?」梁柳辛轻轻一笑,「在南州他还敢放肆?」 晓雾苦笑两声,「苏小姐在北州处理总公司的事情,只有李秘长跟来南州。」 「知道了,去准备吧。」 。 。 。 。 皇甫先生的医院属于多伦唯亚南州分公司财务分支的一部分,高级病房只提供多伦唯亚内部人员使用,病房如同单人公寓,隔音效果强,病人少,环境好。 皇甫先生最先检查的就是染酒的心脏,有一小块肌肉坏死破裂,才会出现渗血的情况,当即就准备手术抽取流出的血液以及切除坏死部分。 他们选择的是微创手术,创伤部分小,但是手术的难度却很高,一共花了三个小时才完成。 染酒从手术室里出来时还没有醒,楚俞关上房门和皇甫先生了解情况。 皇甫先生:「我看了他之前的病歷,好在坏死的部分小,手术也很成功,休息五天,我们再进行下一场手术。」 第172页 听见还需要五天才能进行下一场手术,楚俞有些慌乱,「一定要五天吗?」 皇甫先生安慰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五天已经是最快的恢復时间。」 「以这样的速度……」楚俞垂下眼眸,掩藏眼底的担忧,「恐怕很难坚持到手术结束。」 「你别担心。」皇甫先生说:「梁副总不会选择在医院做手脚的。」 楚俞还想说什么,皇甫先生打断他,「他差不多该醒了,切记不能让他情绪激动,多陪陪他,下床走动走动,我会根据他的情况调整手术时间。」 「好的,谢谢皇甫先生。」 皇甫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楚俞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开口,「我建议你和梁副总见一面,或许事情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皇甫先生在南州待了六十多年,非常清楚生存之道,从不轻易开口,也不会给人提意见,这次突然让他去见梁副总,或许意有所指。 楚俞看着他,他只是保持职业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梁柳辛来到医院,楚俞见到她,便明白皇甫先生说的那句话。 北州和南州虽是总公司和分公司的关系,表面上樑柳辛不管多伦唯亚的事情,实际上她这个副总完全有能力把楚俞的身份架空,将南北两州合二为一。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所有人都知道她恨肖定道,所以把一部分权利分出去,不必自己亲自动手,就能达到目的。 以最轻松的方式。 这么多年,楚俞一直都在和肖定道作斗争,之前的胜利赢的很漂亮,梁柳辛也不再管这些事情,这次楚俞又失败,她在思考是否需要把北州留下。 楚俞不是怕她,当务之急是给染酒动手术,还需要利用南州的资源,无暇分辨梁柳辛抛来的究竟是糖果还是炮弹。 在梁柳辛的地盘,楚俞没有摆出一州之王的架子,即便是第一次见面,对面气场强大的梁柳辛他也丝毫不畏惧。 只是,梁柳辛的眼睛……和染酒一模一样。 梁柳辛:「纪总,别来无恙。」 第128章 下围棋 三场手术都很顺利,这个月悄悄的过去,没有任何徵兆迎来冬天。 染酒身体好了许多,脸色不再那么难看,他趴在窗户上看楼下的休闲区,「他们都说冬天到了,为啥他们有些人还穿着短袖呢?」 楚俞说:「也有人穿外套。」 染酒看见那里有几张石桌,问他,「你会下围棋吗?」 楚俞:「小时候和爷爷下过。」 「现在还记得吗?」 「记得一点。」 「走,我们下围棋去。」 南州的冬天很温暖,和春天一样,医院的休闲区有许多穿着病服的人在这里散步,有些人在一起谈笑。 楚俞推着染酒来到一张石桌前,染酒把围棋放在桌上,问:「你要黑的还是白的?」 「白的。」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楚俞在他等对面坐下。 二人的围棋都是季老爷子教的,染酒学的最久,依旧不是楚俞的对手。 染酒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解决的对策,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楚俞也不催他,好半晌他的目光才锁定一个位置。 正当他要放棋的时候,楚俞开口打断他,「你确定要放在这里吗?」 「……」 染酒啧一声,「本来很确定的,现在不确定了。」 楚俞:「再好好想想。」 「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别说话。」 「行……」 五分钟过去,染酒还是没想到办法,外面起风,楚俞担心他会着凉,自己去房间给他拿外套。 「你就在这里好好想,别乱走。」 染酒坐在轮椅上,目光盯着棋盘,随口回答:「行动不便,我能跑哪去?」 「我很快就回来。」 楚俞走后,染酒正趴在桌子上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办法对付他留下来的陷阱,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黑棋,时不时探出一个脑袋观察楚俞离开的方向。 一辆豪车停在休闲区的入口,晓雾先下的车,打开后车门,将梁柳辛扶下车。 「梁总,给您体检的医生还没到,我们现在这里坐一会儿,晒晒太阳。」 晓雾扶着梁柳辛来到人比较少的区域,梁柳辛还在思考合同的事情,就听见晓雾咦一声。 抬头看她,「怎么了?」 「那个不是纪总的丈夫吗?」 「我们都在这个医院,遇见有什么奇怪的。」话音刚落,顺着晓雾的目光看去,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托着腮思考的少年。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角度刚好能够看清少年的脸,梁柳辛噌的一下站起身,手紧紧抓着晓雾。 晓雾被她的行为吓到,连忙询问:「梁总怎么了?」 梁柳辛激动的眼眶瞬间通红,说话语无伦次,「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像不像粥粥。」 晓雾苦笑两声,「梁总……粥粥他……」 还不等晓雾说完,梁柳辛朝着那位少年跑去。 这是她的粥粥,她不会认错的。 染酒的目光落在棋盘上,突然棋盘上被一大片阴影覆盖,抬眸,和一位眼眶通红的女士对视。 她的目光太炽热,染酒没办法忽略。 第173页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用很难过的神情看着自己,染酒只觉得不是很好的感觉,准备启动轮椅离开,谁知那个女人直接站在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好强势的女人…… 染酒抬眸看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梁柳辛蹲在他身前,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粥粥……我是妈妈。」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染酒的脸,染酒很反感陌生人的肢体接触,冷着脸启动轮椅远离她,语气不太好。 「你认错人了。」 梁柳辛好似没听见这句话一般,看着染酒身上的病服,想到楚俞带他来这里是因为生病,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是很了解。 她上前抓着染酒的手,问他,「粥粥你怎么生病了?很严重吗?」 染酒抽回自己的手,「这位女士,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粥粥,我也不是你的孩子。」 看见梁柳辛还想去抓他的手,晓雾上前一步把她扶起,和染酒解释,「不好意思,你和我们少爷长得很像,所以我们夫人才会认错,不好意思。」 「麻烦看清楚,别到处乱认孩子。」 说完,也不看她们,启动轮椅头也不回地走到另外一个地方。 楚俞没有回来,他不会乱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梁柳辛还不死心,她问晓雾:「他怎么了?为什么要坐轮椅?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晓雾解释:「梁总您先冷静一下。」 「他的眼睛……和粥粥的一模一样,我不可能会认错!」 晓雾说:「我也看见了夫人,您先别着急,如果他真的是粥粥,他不会不认您的,我们贸然出现在他面前认亲,会把他吓到的。」 晓雾当然知道粥粥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否则也不会让一向理智的梁柳辛如此失态。 「对……」梁柳辛抹掉脸上的泪水,「你说得对,粥粥胆小,他最害怕打雷,我这样吓到他就不好。」 她深唿吸调整好状态,朝着染酒的方向走去。 染酒在一旁晒着太阳,余光中瞥见她们走来的身影,烦躁的啧一声。 这次梁柳辛没有贸然上前,先是向染酒道歉,然后又为自己说了一些好话。 梁柳辛接管南州这么多年,在她面前俯首称臣的人不在少数,一向都是用鼻孔看人,第一次这么低三下四的道歉,倒是让晓雾有些惊讶。 见她没有刚才那么强势,还诚恳的道歉,染酒不好再摆脸色,没接受也没拒绝她的道歉。 他以为这样她们就会走,没想到梁柳辛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打算,还问了一些关于自己伤势的问题。 刚才她逼迫自己认她作妈妈的事情,染酒还记得,他心中只有简兮一个妈妈,这种行为染酒并不是很想和她有过多的交流,随便敷衍几句后便离开。 少年的表现明显是不想搭理她们,梁柳辛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悦中看不出来,晓雾却看到清楚。 梁柳辛还想上前追问,晓雾却说:「梁总,既然已经确定他是粥粥,相认也不急于这一时。」 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梁柳辛咬着牙说:「真是一群废物,把粥粥养成这个样子!」 「把皇甫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第129章 酿成大祸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染酒和拿着外套的楚俞在休闲区出口相遇,这里距离休闲区中央有一段距离,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他没有和楚俞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说那边风很大有些冷,等了好久都没见他来,自己就先回来了。 楚俞没有怀疑,问他,「你还想下围棋吗?」 「算了,我有些累,想上去休息。」 这几天天气不错,皇甫先生说染酒恢復的很好,可以不需要轮椅,楚俞经常带着他在休闲区散步,很快第四场手术就结束了。 皇甫先生说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场手术比较特殊,需要调动器材和药物,安排在一个月之后。 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见楚俞还没走,皇甫先生看出他心中的疑虑,问:「纪总是不放心吗?」 「不是。」 楚俞思考片刻,组织语言后才开口,「我见过梁柳辛,一个月之前。」 皇甫先生莞尔不语。 梁柳辛的儿子在两岁的时候被肖定道的人带走丢弃,至今二十年未曾有消息,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如此痛恨肖定道。 从他见到梁柳辛第一眼,他就认出她和染酒的关系,他们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加上分离与相遇的时间吻合,他们之间微妙的关联毋庸置疑。 楚俞:「你能帮我瞒住这件事情吗?」 「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皇甫先生说:「梁副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她若是不放手,没有人能从她手中讨到好处。」 「倘若染酒不愿意跟她走,难道她也会强势夺取吗?」 皇甫先生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梁副总不会善罢甘休的。」 —— 刚手术完的少年还在沉睡中,耳膜传来刺痛将他唤醒,麻药的药效没有完全消散,四肢没什么力气,说话声也虚弱无比。 「楚俞……我耳朵疼……楚俞……」 他喊着楚俞的名字, 却没有得到回应,睁开眼睛房间空无一人。 想起皇甫先生之前说的,药物有耳毒性,若是感到身体不舒服就摁墙上的按钮叫人。 第174页 可是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够不着墙上的红色按钮,耳朵的疼痛越来越严重,用尽全力都无法触碰。 门口传开动静,房门打开,他以为是楚俞,刚想开口就看见上次在休闲区遇见的两个女人。 梁柳辛见他要拿床头柜上的水,快要摔下床,连忙冲过来把他扶回去,关切的问:「你是要喝水吗?手术之后三小时不能喝水,你再忍忍。」 染酒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楚俞为何还没回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耳朵疼得他眉头紧紧皱起。 见他露出反感之色,梁柳辛立马解释,「你叫季染酒对吧,我是专门来向你道歉的,那天突然找你认亲,我知道肯定是吓到你了,所以我今天把dna亲子鑑定书带来了,我真的是你的妈妈。」 染酒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耳朵胀痛,好像要爆炸一般,咬着牙道:「滚……」 梁柳辛无措的看着晓雾,晓雾解释:「我们说的是真的,亲子鑑定是不会骗人的。」 染酒不想听她们废话,忍着疼痛要去拔手背的吊针,却被梁柳辛拦住,「别……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们,听见我们说话,我们走就是了,你别伤害自己。」 梁柳辛还沉浸在找回儿子的喜悦中,又被染酒冷漠的回应深深刺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察觉到染酒的异样,认为他拔针是不想见到自己。 「放开……」 梁柳辛:「你别激动,我……我真的是你妈妈……」 染酒还在虚弱当中,没有办法挣脱两人的束缚,就连让她们滚的力气都没有,如何挣扎都是无用。 「楚俞……」 楚俞回到病房,看见染酒被两个人摁住不能动,都来不及看清那两个人是谁,直接冲过去把晓雾踹开,连带着梁柳辛也摔在地上。 「滚开!别碰他!」 楚俞跑到病床边,捧着染酒的脸,见他痛苦难忍的样子,连忙询问,「怎么了?」 染酒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熟悉又模煳的影子,说了一句疼之后就晕过去。 他的头偏往一边,楚俞捧着他的脸,掌心感到一股暖意,定睛一看,是血! 从染酒耳朵里流出来的! 楚俞瞪着一旁慌乱的梁柳辛,双目猩红,仿佛一只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野兽,低声怒吼:「你对他做了什么!」 梁柳辛看见他手中的血,那个在商业场上叱咤风云的女人,竟像个犯错事害怕被惩罚的孩童一般,脸色惨白,举手投足都是慌乱。 「我不知道……」 晓雾拉着梁柳辛的手,强壮镇定,「纪总,我们只是来看看他,什么也没做。」 皇甫先生最先赶来,他看见房间的情况,连忙把染酒手上的针拔出,叫来护士把人送进急症室。 房间一阵混乱,嘈杂的脚步声和皇甫先生急切的声音都在讽刺这场闹剧。 看着他们离去,梁柳辛拉着晓雾的手,从未体会过紧张的身体竟然开始颤抖。 「怎么办呀,怎么会这样。」 晓雾安慰她,「没事的梁总,别担心。」 楚俞站在急症室门口等待,看见相互搀扶的二人缓缓走来,他强忍着怒气一个健步冲上来,晓雾错身挡在梁柳辛身前。 「纪总,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这样,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还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药有耳毒性,他耳朵疼要去拔针,你们自己做了什么?」 楚俞的戾气爬满眉梢,仿佛一个失去珍贵之物来人间寻仇的恶魔,声音低沉可怕,「以为我瞎么。」 话音刚落,晓雾还想解释,楚俞一把扯过她的头髮往墙上撞,晓雾不知道他会突然攻击自己,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撞晕过去。 楚俞上前一步站在梁柳辛身前,垂着眼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梁副总,不要以为在南州我就怕你。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但你不是唯一的选择,我也可以把南州占为己有。你知道的,我能做到,我只是不想给自己制造麻烦。」 他的身形高大,站在她身前就像是一堵结实的墙壁,加上那压人的气场和威胁的语气,真的把梁柳辛吓到。 她第一次见楚俞这个样子,就如同疯子一般,惹急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深唿吸强逼着自己克服对楚俞的恐惧,把自己从他的气场中拽出来,可那双仇视的眼睛,她怎么也摆脱不掉。 强壮镇定的抬起眼眸,直视那双兇狠的脸。 「纪总,我想你也该跟我解释一下,我的儿子,为什么会成为你的丈夫。」 第130章 他是真的累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早就知道真相吧。」梁柳辛说。 楚俞冷笑一声,对她的仇视只增不减,淡淡道:「是又如何?」 「那好,」梁柳辛拿出dna亲子鑑定书递给他,「我身为染酒的亲生母亲,我有权利知道他为何会生病,并且,我要求带走他,由我亲自照顾他。」 楚俞半眯着眼眸,丝毫不畏惧她的威胁,「你可以试试。」 梁柳辛:「你想要公然对抗南州!」 「是又如何!」楚俞低声怒吼,「如果染酒有什么意外,我会让整个南州陪葬,包括你。」 「那就要看纪总有没有这个本事,看是你炸南州在先,还是我带走染酒在先。」 第175页 两两相望,各有仇怨,这场无声的战争,在皇甫先生从急症室里出来结束。 梁柳辛最先开口:「染酒怎么样?」 他们的对话皇甫先生听见了,但是他不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怨,如实相告。 他对楚俞说:「我早就说过药有耳毒性,如果他感到不舒服立刻拔针,你是怎么做的?!」 这话看似是在责备楚俞,实际上是说给梁柳辛听的,皇甫先生没有得罪梁柳辛的能力,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处在平衡的状态。 梁柳辛:「那他现在怎么样?」 皇甫先生说:「左耳失聪,不可挽回,右耳的听力有一定的损伤,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失聪……」梁柳辛抓着他的手,眼眶中储满眼泪,她说:「能不能修復?」 皇甫先生摇摇头,「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用这个药,一旦用了就要注意,这样的后果也不是我想造成的,好在只是一个耳朵失聪,你们稍微注意一点!」 梁柳辛这才反应过来染酒的行为,想到是自己阻止他拔针才造成这样的后果,蹲在掩面痛哭起来。 楚俞冷着脸把亲子鑑定书甩在她面前,嫌弃的踩上一脚,「梁副总的这份大礼,还真是让人惊喜。」 以染酒现在的情况只能静养,手术的时间还得再往后推。 梁柳辛询问皇甫先生关于染酒耳朵的事情。 皇甫先生安慰她:「他自身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不管用什么药都有危险,副作用放大,其实也不全是没拔针的原因,你也别太自责。」 梁柳辛:「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皇甫先生:「人为修復是不可能的,等做完最后一场手术看他的恢復情况,如果恢復的好,右耳可以恢復到原来的听力,反之……」 「会怎样?」 「反之,藉助助听器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完全失聪?」 皇甫先生点点头,安慰的话不想再说,若是当时拔掉针,也只是损伤听力,后期能够恢復,现在因为她的急切和无知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作为医生,他只能尽自己所能。 若是以前,梁柳辛听见有人这么咒骂自己的儿子,她一定会让那人尝尝五马分尸的滋味儿,可现在她没有勇气这样做,皇甫先生是南亚最德高望重的医生,染酒最后一场手术还得靠他。 这几天她没有再去医院,只是让晓雾去医院打听关于染酒的病情,晓雾说染酒睡了两天才醒,醒了之后一直不吃不喝,梁柳辛想要去看他,被晓雾阻止。 「我的耳朵什么情况我比你更清楚,你不用骗我。」 染酒趴在窗户上看窗外,以前这个位置能听见外面的欢声笑语,现在除了稀碎嘈杂的叽喳声,什么也听不清。 楚俞以为他醒来知道真相以后会大吵大闹,再不济也会像上次那样砸东西,没想到他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地让人担心。 楚俞蹲在他身前,牵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的声音本来就温柔,传进染酒耳朵里几乎听不见,即便听不见,染酒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伸出手触碰楚俞的脸,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满城?」 「下个月。」 什么时候回满城不重要,就算明天就能回满城,他也听不见,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让楚俞不那么自责。 南州的事情他有听说,楚俞一面要在医院照顾自己,还要分神与南州分部对抗,这几个月他肯定没有休息好。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给他添麻烦。 「我可以自己走路吗?我不想坐轮椅。」 楚俞没有回答, 牵起他的手轻轻往外拉动。 这个意思很明显,单手撑在轮椅上站起来,二人本就很近,这下基本上就黏在一起。 染酒说:「你好久都没有亲我了。」 楚俞满眼心疼的看着他,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和他讲,可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压抑着心中的酸涩,捧着他的脸,低头贴在他的额头上。 染酒轻轻贴在他的嘴唇上,久违的触感和以前一样柔软,只是没有那么炽热和强势。 这个吻承载太多的苦难和悲伤,温存的甜蜜早已不復存在,他们没有办法和以前那般相爱,他们一起失去了许多,也得到许多。 所有的酸涩在这一刻得到宣洩,楚俞挣扎许久,还是把手放在他的腰上,扶着他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这一年事情发生太多的变化,他们哭过,笑过,绝望过,人生的酸甜苦辣全都经歷一遍,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染酒尝到一股咸淡味,那是楚俞的眼泪,嘴唇接触的地方全是这个味道,他明白楚俞的难过,因为他的眼泪很苦很苦。 自己失去一切可以咆哮,可以宣洩,可楚俞没有这个权利,他一直都在隐忍,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全都打碎往肚子里咽,没有人理解他,更没有人心疼他。 吻了许久,楚俞才放开他,红着眼眶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 染酒擦去他脸上的眼泪,轻声说:「辛苦你了。」 这句话比任何安慰的话都管用,楚俞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低声抽泣。 他是真的累了。 第131章 睡觉,午安 第176页 梁柳辛来过几次医院,只是从皇甫先生那里了解染酒的情况,没有勇气去病房看他。 这次她来到医院时,看见病房的门是开着的,鼓起勇气进去,看到的却是戴着助听器的少年。 少年抬眸,和她对视。 四目相对,梁柳辛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她想要进去看看,转身离去的瞬间,停在门口,深唿吸放松紧张的情绪,鼓起勇气走进病房。 少年没有理她,继续低头看书,梁柳辛看见病房没有其他人,问:「楚俞呢,他怎么没有在这里照顾你?」 染酒头也不抬,说话冷漠至极:「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就想来看看你。」 梁柳辛走到病床旁的凳子前坐下,今天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晓雾没有跟来,她想要和染酒单独说说话。 她想去牵染酒的手,被染酒无情的躲开,「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梁柳辛鼻头一酸,说话带着哽咽,「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牵着妈妈的。」 染酒抬眸看他,淡淡道:「你不是我妈妈。」 「粥粥,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抛弃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们把你带走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 染酒说:「我要休息了,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请你出去。」 「粥粥……」 「这里没有你的粥粥,请你出去。」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弄伤你的耳朵?对不起,我会想办法弥补你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 「这位女士。」染酒合上书本,「麻烦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有父母,也请你不要像疯狗一样得谁咬谁。」 这样的回答简直比杀了梁柳辛还难受,她捂住胸口痛哭,「粥粥……」 染酒不想听她讲话,直接摘掉耳朵上的助听器,全世界都安静了。 见他态度坚决,梁柳辛不敢再刺激他,缓缓站起身,依依不捨的看着他,一步三回头走到病房门口。 「你好好休息……我……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看你。」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染酒烦躁的把书丢在床上,钻进被子里恨不得把自己闷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子被人轻轻扯动,染酒的脾气噌的一下爆发,直接掀开被子大吼一声,「我叫你滚啊!」 看到楚俞那张茫然的脸,染酒心脏咯噔一下,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说你。」 「怎么了?刚才有谁来过吗?」 染酒忘记自己耳朵听不清,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轻轻啊一声,「你说什么?」 楚俞没有回答,拿起床头柜上的助听器给他带好,也不问刚才他为何突然大吼,「怎么把助听器摘了,我进来你都没发现。」 「我睡觉,摘了助听器安静一点。」 楚俞没有怀疑,「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睡不着。」 楚俞给他整理好要穿的鞋子,扶着他下床,「那就吃饭吧,今天给你做了甜粥。」 「粥啊……」 「怎么了?」 「没事。」 染酒坐在餐桌前,楚俞给他披了一件外套,「如果你不想喝粥的话,那我再去做点别的。」 「不用麻烦。」染酒牵着他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我觉得我恢復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回去啊?」 「最快也得月底。」楚俞打开饭盒,盛出一小碗粥放在他面前。 染酒没有立即喝粥,转动着水汪汪的眼睛,抿着唇看他,好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半晌才开口,「我们多久没爱过了?」 楚俞偏头看他,即便脸上再怎么云淡风轻,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是把他出卖。 「嘿~」染酒激动,指着他的喉结,「你也有想过对不对?」 楚俞掐着他的脸,忍住笑意,「再不喝就凉了,别想其他的。」 染酒傲娇:「我就要想,你不也想了?想的估计比我多,还好意思说我。」 楚俞亲了亲他的脸,带着暧昧的口吻问他:「你想怎样?」 染酒看了眼病床。 楚俞说:「不结实。」 染酒又看了眼墙角,楚俞没忍住笑出声,「你可以吗?」 染酒点点头,「我觉得我可以。」 听见他肯定的回答,楚俞也没再拒绝,低头作势要吻他,染酒闭上眼睛等待他,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啵。 睁开眼睛,看见楚俞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 他似笑非笑的说:「吃饭吧,别想其他的。」 染酒啧一声,「是不是时间太久了,你不行了?」 楚俞直接断掉他的念头, 「别激我,没用。」 「诶哟……」染酒就像是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儿一样,抱着楚俞的胳膊不撒手,「你刚才不是这样的,你不讲道理。」 「身体没好就是道理。」楚俞把粥端到他面前,挖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吃。」 染酒委屈:「你好兇啊。」 楚俞微微挑眉,「我哪里凶了?」 「就是凶!语气凶人还不行!」染酒抱胸责备他。 楚俞被他逗乐,笑得都合不拢嘴,「你就这么想要啊?」 染酒丝毫不害臊,「对!」 第177页 「这么急切?」 「对!」 「一定要现在?」 「对!」 楚俞实在拗不过他,又把粥递到他嘴边,「先把粥喝了。」 染酒把头扭向一边,态度坚决:「不喝!」 楚俞追着他的嘴喂,他就是不喝,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哄着他,「不喝待会儿没力气。」 这话里有话…… 染酒斜眼看他,楚俞点了点头,染酒不再傲娇,张开嘴巴,楚俞把粥送进去。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楚俞问他还要不要,他说吃饱了不用。 楚俞压制住上扬的嘴角,「现在有力气了?」 「对!」 「那睡觉吧。」 「来吧!」 说完,屁颠屁颠跑去墙角待着,回头意识楚俞让他快一些。 楚俞下巴指了指病床,染酒一脸天真,「你不是说不结实吗?」 楚俞假装低头嘆气,实际上是嘴角快要压制不住。 见他走来,染酒故作害羞,轻咬着嘴唇装矜持,任由楚俞牵着他的手往病床走。 他等待着楚俞的动作,等来的却是楚俞把他塞进被子里,然后义正言辞的告诉他,「好好休息。」 染酒:「???」 染酒:「你不是说……」 楚俞假装思考,「我说什么了?」 「你说……睡枫觉啊。」 「对啊,睡觉,午安。」 第132章 多一个母亲的角色 不管染酒怎么闹,楚俞都无动于衷,气的染酒把他赶出去了,美其名曰不需要无用之人。 这边的动静引来皇甫先生的围观,楚俞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般的走到皇甫先生面前,皇甫先生以为他要问关于染酒病情的事情,就把他带进办公室里。 得知被赶出来的原因后,皇甫先生轻轻一笑,「年轻人,能理解。」 楚俞小心翼翼的问:「所以……」 「没问题,他恢復的差不多了,只要注意一下时长就行,别太……」 一阵风吹过,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以及还没来得及关好的门。 皇甫先生喃喃道:「人呢?」 染酒从门缝里看到某人从皇甫先生办公室里出来时根本没有掩盖脸上的笑意,差不多猜到答案。 楚俞走到病房门口,还来不及敲门,衣领就被人拽住拖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楚俞被丢到沙发上,染酒抱胸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宝宝,来,亲一个。」楚俞笑着起身走到他面前,撅起嘴巴要亲他,却被染酒一巴掌煳一脸。 「你不是说午安吗?」 楚俞抓住他的手腕,解脱自己的嘴唇,「午什么安呀,春宵一刻值千金,来来来。」 「你这么急切啊?」染酒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当然。」 「一定要现在。」 「那肯定啊。」 他摸了摸肚子,「可是我还没吃饱。」 楚俞笑着说:「我来餵饱你。」 「不用。」染酒一脸傲娇,「不想吃。」 「宝宝我错了。」 「不接受。」 「我来弥补。」 「没兴致。」 「有!」 「没有!」 「相信我,你有。」 说着,拉着染酒的手往病房里头走,走到墙角对染酒说:「就这里吧,风水宝地。」 「把人墙弄脏了多不好。」染酒假装为他人考虑。 楚俞:「我来打扫。」 「可是是我弄脏的。」 「诶呀,别考虑那么多。再拖……我就不行了。」 话闭,直接把人怼在墙上亲,染酒还来不及反抗,双手就被一双大手十指相扣摁在墙上。 温婉缠绵,比前几次还要强劲,染酒被亲的头晕目眩,双腿发软都要站不稳,楚俞直接将他抱起挂在自己腰上,藉助墙的推力更加卖力的吻他。 他早就不满足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厌倦染酒的挑逗自己还要是忍者,这一次,他不会让染酒得逞,并且证明自己不是一如既往,而是更上一层楼。 很快,染酒就体会到他的厉害。 一个小小的墙角,竟然有多多的用处。 一整个晚上,染酒都看见灯光在摇晃,差点让他觉得是地震,摇摇晃晃的没办法站稳,楚俞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安抚他。 后来,染酒说灯晃的眼睛痛,楚俞就把灯关掉。 五分钟后,染酒又后悔,想要把灯打开,楚俞没有同意他的要求。 只因为在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身体的感官会无限放大。 不论染酒怎么反抗挣扎,楚俞都会扣住他的脚踝把人拉回来。 楚俞谨记皇甫先生说的话,三个小时后就把人给放了,这一年中,染酒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早就不想动弹,任由楚俞抱着。 挂在楚俞身上沉沉睡去,后续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 次日,楚俞见他还在熟睡中,轻声起床去准备早餐,回来的时候发现病房的门是开着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病房的门被勐地拉开,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少年一个健步冲到他面前,起跳夹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 「什么意思?!吃干抹净就熘了是吧!」 第178页 这边的动静引来护士站的护士姐姐围观,楚俞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抱着他走进病房。 「我去给你准备早餐了。」 染酒抱着他的脖子,不依不饶,「别解释,我不听。」 楚俞笑着问:「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生气了呗。」 「后果很严重吗?」 「很严重!」 「这可难办了。」 「哼……」 打打闹闹,手托着他的腚免得他摔倒,楚俞没忍住亲了亲他,染酒却别过脸不给他亲。 转头,病房门口多了一个人。 刚才他们眼底都只有对方,就连梁柳辛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都不知道。 二人对视一眼,楚俞轻轻松开他,染酒从他身上滑落,站稳身体后牵着楚俞的手。 看着他们的动作,梁柳辛笑了笑,「我能进来吗?」 染酒说:「如果你还是为了说那件事情,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不是……」梁柳辛垂下眼眸,「我听说你要出院,马上就回满城,就过来看看你。我还煮了汤,你们……要不要尝尝。」 楚俞见染酒没有表态,自己拿注意,「进来坐吧。」 梁柳辛松了一口气,走进病房,把煮好的汤和买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楚俞见她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没有说话。 染酒牵着楚俞的手坐在梁柳辛对面坐下,梁柳辛看到他们牵手的动作,落寞的垂下眼眸。 「你们吃水果吗?我去洗点水果。」她从水果篮里拿出几个苹果,「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我来吧。你坐。」 楚俞站起身,提着水果篮去洗手台清洗,客厅只剩下她和染酒两个人。 梁柳辛明显有些侷促,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手指不断抠弄,「粥粥……」 「我叫染酒。」 梁柳辛苦笑,「不好意思,染酒。」 「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很多了,谢谢关心。」 染酒的语气不咸不淡,像是面对一个关心自己病情的陌生人,他的态度让梁柳辛有些伤感。 「听说你马上出院,我想,请你吃个饭。」 染酒刚想开口,梁柳辛就打断他,「不要拒绝我好吗?我只是想在你去满城之前,好好看看你。」 她低声下气一副恳求的姿态,看似决定权在染酒手上,实际上语气带着逼迫,染酒必须同意的架势。 不论她说什么,染酒都好像下定决心不想和她有关联,直接开口断了她的念想。 「梁女士,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缺你这顿饭,拜託你以后不要再出现打扰我的生活。」 「我……我打扰到你了吗?」 「对,你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很严重的困扰。我的耳朵就是你毁掉的,还需要我说的再清楚吗?」 「对不起……你的耳朵,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不需要,」染酒直接拒绝,「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目前我很享受我的生活方式,不需要再多一个母亲的角色。」 第133章 你星哥我要回来了 楚俞把切好的水果端到客厅时,沙发上只坐着染酒。 他走过去把水果放在茶几上,亲了亲染酒的脸,问:「说什么了?」 染酒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然后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楚俞大致明白髮生的事情,拍了拍他的背。 「都知道了?」 染酒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 「没想法。」 楚俞没再问,就这么抱着他,沉默许久,染酒再次开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观察几天。」 此话一出,染酒就像蔫儿吧唧的萝蔔一样,楚俞亲了亲他,把这件事情的利弊分析给他听。 「她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逃避也只是一时的。」 染酒嘆一口气,无力的垂下脑袋,楚俞:「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染酒不想回答,继续垂着脑袋,楚俞揉了揉他的耳朵,什么也没有问,但是染酒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们太了解对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对方就能理解。 「其实我没有怪她,」染酒说:「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完整的回去,总会有风险,她只是刚好撞在这件事情上。」 「那是为什么?」楚俞问。 染酒深吸一口气,认真的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也许……是她出现的时间不对。如果她早一些出现,或者再晚一些出现,说不准我就能接受她呢。」 楚俞看着他,没有说话。 染酒:「我从来都没想过她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她,这猝不及防的结果,论谁也不可能那么快接受吧。」 「我和她见过好几次,都是你不在的时候。」染酒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全都抖落出来。 「我没有办法和她好好相处,每次她看上去都是对我百依百顺,实际上我总感觉她是在强迫我。就像你说的,她太强势,我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楚俞就像个亲亲怪一样,又亲了亲他的脸,温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第179页 说着,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染酒吃着橘子,说话含含煳煳,「我们什么时候回满城?」 染酒还保持着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楚俞把果盘端到他面前,「过几天吧。」 「每次都这样说。」 染酒吃着水果,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他眨巴着眼睛没有说话,让楚俞猜他在想什么。 楚俞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说,「你想干嘛?」 染酒歪头看他,「我觉得你今天特帅。」 楚俞:「然后呢?」 「昨天有没有脐橙?」 楚俞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脑瓜子又在想。」 染酒哼一声,点破他,「你没想?」 楚俞也不尴尬,大方承认:「你没说之前没想。」 「现在想了,你想如何?」 楚俞把果盘放在一边,手搭在他的腰上,「你都表态了,我除了竭尽全力,还能怎么样?」 这话撩得染酒有些不好意思,捂住脸害羞偷笑,过了一会儿又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楚俞叼着一块橘子在嘴里,掰开他的手,然后把嘴唇送过去,染酒张开嘴接住,咬住橘子的同时吻住他的唇。 外面阳光正好,屋内颠沛流离。 楚俞深深的吻他,自己只需要躺平,任由他来做这次的指导。 他的乖顺染酒很是满意,抱着他的脖子吻了好久。 有快乐的加持,染酒的身体恢復的很快,做完检查后,皇甫先生告诉他们明天就能出院,得知这个消息的染酒很是开心,抱着楚俞亲了又亲。 皇甫先生受不了这对年轻人,只说让他们再去晒晒太阳,满城现在是冬天,等他们回去,这个时间段就很难见到这么好的阳光。 两个人很听医生的话,没有再亲,坐在休闲区的长凳上晒太阳。 明明都老夫老妻,他们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天天黏在一起,不捨得分开。 染酒的手指修长好看,皮肤又白,楚俞揉捏着他的手指,总觉得上面少了些什么,他这么提起,染酒也觉得少了些装饰。 楚俞挑了挑眉,「少了戒指。」 「戒指在家里。」染酒撒娇般的靠近楚俞,下巴支撑在他的肩膀上,一脸坏笑,「我的戒指是不是在你的口袋里?」 楚俞捏了捏他的脸,「这你都猜得到?」 「那当然,」染酒沾沾自喜:「我是谁呀,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猜猜在哪个口袋里。」 「裤子口袋里。」 「再猜左右。」 染酒诚实回答:「这个猜不到。」 楚俞提议:「要不然你摸摸看。」 染酒娇羞一笑,「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不太好吧。」 楚俞一把揽住他的腰将其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没关系,我忍得住。」 他们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都没什么人,两人贴的也近,又有衣服挡着,染酒就接受他的建议。 可惜老天不给他们搞暧昧的机会,一个电话打过来打断他们的动作。 染酒一脸可惜,语气却是贱嗖嗖的,「诶呀~真是不巧了,谁这么缺心眼打搅我们季总的好事儿啊~」 「不打搅,你还是可以继续的。」楚俞淡定掏出手机,看到是言子星的电话,直接递给染酒,「你的手机。」 「等会儿再继续。」染酒笑着接过手机,点开接听键开免提,里面传来言子星的声音。 「老毕登,死哪去了,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不等染酒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你太可恶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可无聊了!每天等你给我打电话等到花儿都谢了。」 「真是抱歉呀星哥,我不是故意的。」说完,看着楚俞笑。 这做作的样子看得楚俞无奈摇头。 电话那头的言子星突然被哽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你有毛病啊?干嘛这样说话?」 「我心情好,不可以啊?」 「看你心情好,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染酒问:「什么惊喜?」 「你星哥我啊,要回来了。」 第134章 今天我有两根 「之前舅妈问我要不要回来过二十三岁生日,提前给我准备生日蛋糕,刚好我爸妈从雪山回来了,然后呢,他们也同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染酒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用平常的口吻说:「也算是个惊喜,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星期。我刚才跟舅舅打电话了,他说会给我准备一个比往年还大的生日蛋糕,我告诉你昂,你小心点,这次我一定会把奶油全抹你身上!」 「来!哥哥我奉陪到底!」 「在外面的时间过的真快,快得都来不及给家里打电话,就要回来了。」言子星絮絮叨叨:「哼,不和你说了,再不去收拾东西我妈要骂我了,再见。」 消息通知完,电话挂的干脆。 楚俞拿走他的手机,凑近他的脸挑了挑眉,「我们继续。」 「隔着布料你有感觉吗?」说着,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找戒指。 楚俞看着他回答:「酥酥麻麻的感觉。」 「还挺认真感受的嘛~季总。」 楚俞喉间上下滚动,轻轻咳一声,染酒假装懵懂的看着他,「季总,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第180页 「热。」 「热吗?为什么?」 「太阳晒的。」 「这样啊……」染酒仔细寻找戒指的位置,诧异的咦了一声,「季总,戒指好像已经戴上了,不过不是戴在我的手指上。」 「在哪里?」 楚俞咬着牙忍耐,脸上憋得开始微微泛红,染酒还在装模作样,一阵摸索,「季总,你怎么带着我的戒指啊?有些粗,我取不下来。」 「我们回房间取。」 说着,拿出染酒不老实的手,用宽大的风衣挡在前方,牵着染酒往住院部走。 染酒手被牵着,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声嘟囔着,「你不是说忍得住吗?」 楚俞头也不回,「骗你的。」 「诶呀~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季总还会吹牛呀~真是让人费解~」 面对他的挑衅,楚俞充耳不闻,只是脚步不自觉的加快,染酒跟在后面继续臭屁。 「季总~你好快呀~」 「慢点~我跟不上~」 梁柳辛听着染酒贱嗖嗖的声音渐渐远去,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目光泛起阵阵失落。 「晓雾,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南州?」 晓雾头上顶着纱布,回答:「明天下午的飞机,到满城是第二天早上。」 梁柳辛陷入自己的思绪,缓缓道:「我的粥粥都不亲近我,他们把他养成一个病秧子,我是不是得好好谢谢他们?」 「梁总……您是……」 「粥粥生病完全是因为纪楚俞,我们就给他送份大礼,好好谢谢他。」 。 。 。 。 他们离开南州之前,染酒在收拾东西,楚俞去感谢皇甫先生,皇甫先生笑了笑,表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劳烦您顶着压力出手,真是不好意思。」 「我年纪大了,他们对我造不成威胁。」皇甫先生看着他说:「我没什么问题,就是梁副总……」 楚俞看出他的忧虑:「您是担心梁副总会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动手脚?」 皇甫先生:「不得不防着,毕竟她找这孩子这么多年,做出的事情难免会过激一些。你们要小心。」 「我会好好保护他的,您照顾好自己,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也请皇甫先生不用客气。」 下午,他们在飞机上给季南与打电话报平安,季南与问他到达满城的时间,以及想吃什么菜,染酒把想吃的全都说了一遍。 季南与察觉到他的变化,笑着答应,还说会买很多好吃的等着他们回来。 挂了电话,染酒直接躺在大床上。 私人飞机上的空间很充足,生活用品很齐全,如果不看窗外,染酒都以为是在地面上住豪华旅馆。 飞机上的大床柔软舒适,染酒栽倒在里面就不想动弹,楚俞在他身侧躺下,问他是因为要回去才这么开心吗? 染酒抬起头看他,察觉到二人的距离有些远,像个皮球一样咕噜咕噜的滚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抱住。 「季总可真有钱,如果不是你,我都坐不上这么豪华的私人飞机呢。」 「喜欢吗?」 「当然,谁不喜欢钱?」 「这飞机有一半是你的。」 「对哦,」染酒单手撑着脑袋,垂眸看着他,「不说我差点都忘了。」 楚俞挑了挑眉,「这能忘?」 染酒嘿嘿一笑,伸出手张开,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这可忘不了,带着呢。」 楚俞亲了他一口,温声说:「下次我们去北州,看看你所有的资产。」 「好啊!」染酒抬起脚架在他腰上,「每个资产我都要细数,你可不能偷偷背着我藏起来。」 「我的那份你也数着吧。」 「那不能。」染酒拒绝他,翻身想要逃离,却被一把抱住拖回来,背部贴着一个结实的胸膛。 楚俞吻住他的脖子,似乎不满,轻轻咬了一口。 「为什么不帮我数?」 染酒靠在他的肩膀上,抬头看他的喉结,手欠的去摸,嘴里嘟嘟囔囔,「因为太多了,我数不过来。」 「那怎么办?」 染酒抬眸看他,「你还问我怎么办?」 楚俞点头,脸上带着笑,「要不然都给你,这样我就不用数了。」 「可以啊!」染酒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你可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那我以后得找你要。」 染酒摆出一副地主的架势,「你找我要,我就给。」 楚俞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温热的大掌很不老实,掐着腰窝继续向下,「现在我就要,你给吗?」 染酒一把抓住他的手,拒绝:「不给。」 楚俞露出委屈伤感的神情,「你不是说我要了你就给吗?」 「今天不行,我腰还疼着。」 染酒挣扎想逃,但是来不及,直接被楚俞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双手禁锢举过头顶。 明明是主导者的位置,楚俞还摆出恳求的姿态,「就一次,给不给?」 「你可真是个……外在狐狸内在虎狼。」 染酒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面对楚俞委屈巴巴的神情,今天这次只能认了。 点头同意的瞬间,楚俞脸上的表情瞬间兴奋,对着他一顿亲。 第181页 「宝贝儿,今天我有两根。」 第135章 不要撞我 这次楚俞说话还算话,说一次真的是一次,不过有两根,时间就比一根要长一些。 楚俞站着,染酒下腰,呈现卜字形。 这个动作难度有点高,很难坚持,但染酒还是咬牙坚持两个小时,累得气喘吁吁。 楚俞抱着他亲吻,以前他最喜欢咬染酒的耳朵,现在带着助听器没有办法咬,咬另外一个他又听不见,最后楚俞就把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 染酒的脖子又细又白,楚俞的手指轻轻触摸上面泛红的凸起,性感又迷人。 他的脖子很漂亮,锁骨也是,楚俞很喜欢亲吻这两个地方,恨不得在这上面全部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吻得染酒眼睛起雾,他才微微起身,跪在双腿两侧,牵着染酒的纤细的手腕将人拉起。 染酒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侧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不断收缩的喉管让他下意识去亲吻面前的温热,轻轻吸吮。 楚俞隐忍的声音有些沙哑,弯腰将人抱起,染酒夹着他的腰,像个疲惫的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低头亲吻。 感情的升温永远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染酒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还能有相互爱恋对方的机会,他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现在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最好的安排。 休息一会儿后,楚俞抱着他进浴缸,染酒翻了个身靠在他身上,被温水覆盖身体的滋味很舒服,楚俞将他圈在怀里,搂过他的腰,另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 楚俞把水轻轻洒在他身上帮他清洗,温声道:「你的状态比之前更好。」 染酒不想去回忆那些不好的往事,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摆弄,楚俞温热的大掌在他脖子上游走,无名指上的冰凉能很好的感受到。 他靠在楚俞肩膀上,侧脸看他,被温水洗涤过的脸红扑扑的,嘴唇越发饱满。 「我发现你越来越帅了。老公。」 这个称唿让楚俞心中一颤,表面上再怎么云淡风轻,染酒还是感受到身后的变化,故意着嗓子去撩拨他。 「老公你说句话呀。」 说话时吐露出来的温热打在耳畔上,只撩人心弦,楚俞抹了一把脸,并没有起到降温的作用。 染酒抬起手去揉他的耳垂,嘴巴还不忘调侃他,「不愧是我一眼就相中的男人,样样都是天物。」 楚俞垂眸看他,慵懒的神情压抑着内心的真实想法,却露出一副禁慾之姿,「你的手好像揉错地方了。」 「是吗?」染酒反手抱着他,下巴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小手很不老实地摸他的腹肌,还一脸天真的眨巴眼睛,「那我的手应该放在哪里?」 「放在你夸的地方。」 楚俞的耳朵都被他揉红了,依旧咬着牙嘴硬,沙哑气短的语调把他出卖地没有辩解的余地。 染酒轻轻一笑,故意装作刚谈恋爱时的害羞表情,好似热恋中刚发生关系的情侣,不好意思去看对方,却不断在用眼睛偷瞄。 「季总的嘴可真硬。」 楚俞搂过他的腰往上一提,二人的脸凑得很近,近到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绒毛,说话时吐露的气息发生碰撞。 「我的嘴只能称得上第三。」 染酒歪头思考,「还有第二?」 楚俞沖他挑眉,「舌头。」 「那第一是哪里?」 「想试试吗?」 「想啊,想得不得了。」 楚俞在他唇上打啵,问:「还想不想吃饭了?」 染酒起身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带着极具诱惑力的眼神看着他,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嘴唇上,缓缓靠近,双唇快要接触时又停下。 楚俞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侵略性的占有,邪魅和欲望达到顶峰。 染酒开口:「吃你。」 飞机上准备好的烛光晚餐没有派上用场,染酒靠坐在他怀里的时候有些半梦半醒,楚俞没让他睡觉,亲了亲他湿润的眼眸,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 「晚上吃点东西再去睡吧。」 染酒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瘫软在楚俞怀里,说话有些含煳不清,「我吃的够多了。」 楚俞严厉批评,「不够。」 染酒没忍住轻笑一声,抬起头露出迷离的眼睛,抱着他的脖子,像只小猫一样轻轻蹭他的鼻子,「你这话说出口会显得你不行。」 楚俞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染酒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什么都不想吃……」 「挑食的孩子会变成小花猪。」 「我不挑食。」 「那我给你做豆腐吃。」 「我不要……」 楚俞被他可爱到,嘴角都要列到耳后,「你不是说你不挑食吗?」 染酒打起精神,强撑着眼皮盯着楚俞看,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今天摄入的蛋白质已经足够!」 楚俞揉着他的脑袋,轻柔的髮丝缠着他修长的手指,「累的话就不吃了,睡觉吧。」 「谁说我累!」染酒死鸭子嘴硬,特别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更是把倔强发挥到极致,「老子梆硬,腰子不锈钢打的!」 「嗯, 好。」楚俞敷衍他,把人塞进被子里,「要不要喝点牛奶?」 第182页 「不喝……饱了。」 说这话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睡着了,楚俞都分不清他说的是不是梦话。 第二天上午八点,飞机准时到达满城机场。 满城的温度比较低,即便万里无云,外面还是很冷,飞机里面有暖气,染酒只穿了一条裤衩躺在被窝里面,楚俞叫他起床的时候他还不想动弹。 在床上滚动挣扎许久,楚俞把他拉起来坐在床上,染酒生了个懒腰后又躺回去。 染酒抱着被子像个蛋卷一样把自己裹起来,扭动的身体挣扎着不起床,「好累,再睡一会儿。」 楚俞最先推卸责任,「后面在浴室那几个小时你是缠着我的,不能怪我。」 即便在睡梦中,染酒也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要反驳他,说话含含煳煳的,听的不是很清楚。 「你就不知道把我推开嘛……」 「我怎么捨得把你推开。」楚俞凑近他,把他从蛋卷里面解救出来。 染酒不服他的话,责备他,「那你就捨得撞我,还用那么大的力气,可疼了。」 第136章 无法挂断的电话 「对不起,我错了。」 毫无诚意。 染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楚俞,「好累,不想动,你帮我穿。」 楚俞也没指望他能自己动手,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一旁。 先是给他穿上一件棉衣打底,又给他套上一件白色高领羊毛衫,军绿色工装棉服,宽大的袖口被一圈白绒包裹,显得很有活力。 刚穿好上面,染酒又睡意朦胧地躺回去。 楚俞也不催他,反正他躺着更好穿裤子。 裤子很简单,一条加绒的黑色牛仔裤。高过膝盖的袜子还有一双黑色马丁靴。 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发现染酒又睡死过去。 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楚俞拍拍他的脸,见他不醒,就把人直接扛在肩膀上带走。 染酒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醒来后看到的是楚俞的腚,直接赏了它一巴掌。 楚俞被他的动作吓到,送给他同款赏赐,染酒大喊一声:「放我下来!」 楚俞没有放他下来,扛着他继续走着,后面那群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 穿过走廊,走到专用通道时楚俞才把他放下来。 「终于醒了?」 「你好意思说我?」染酒甩了甩炸毛的头髮,「这风吹得我头痛。」 楚俞把准备好的贝雷帽递给他,染酒看见上面那只棕色的熊头陷入沉思。 小熊冲着他笑,他却笑不出来。最后,还是选择带上,幸好旁边没有其他人,要不然他肯定会严辞拒绝楚俞。 带好后整理一番,转头看向楚俞,真挚的问他,「我这看上去会不会好傻?」 「不会。」楚俞诚实回答:「很适合你。」 染酒露出怀疑的神色,「真的假的?」 「真的。」 楚俞牵过他的手往前走,「你这么好看,走在路上所有人都在注意你的脸,谁还会去看你带的帽子。」 「这里也没人吶……」 「我呀。」 「你的话不能信。」 「我的话你永远可以相信。」 染酒好奇的问:「我的飞机停在机场吗?」 楚俞笑着说:「你要是愿意,可以停到家里的院子里。」 染酒说:「放不下怎么办。」 「那就买个带大院子的房子。」 「你好聪明啊。」染酒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像只活泼的羔羊,「咱们没有能放飞机的房子吗?」 楚俞:「有。」 染酒:「那下次你带我去看看。」 「好。」 他们两个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一群穿着黑色服饰的保镖,快要到出口时,楚俞转头往后使了个眼色,那群人就没再跟来。 走到一半,染酒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给老爸打电话没有?」 「还没有。」 「现在打吧,我来。」 楚俞把手机递给他,染酒一手牵着他,一手在手机屏幕上熟悉的按下季南与的电话号码,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老爸,我们下飞机了。」 电话那头带着惊喜的语气,「是吗?要不要我去接你们?」 开的免提,楚俞也能听见,染酒看向他时,他摇头拒绝。 染酒又说:「不用爸爸,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我正好和顾伯在外面买水果呢,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呀?」 染酒丝毫不客气,「我想吃南区的那家米粉可以吗?」 「可以,你可真会挑地方,我刚好就在南区。」 「那可真是太棒了。」说完,转头问楚俞,「你要吃什么?」 楚俞:「我都可以。」 染酒转达:「我们要一样的。」 「好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们买。」 季南与说着话,突然传来顾伯的声音,「要不然我去吧,车子只能停在这边,还要过马路。」 「没事。」季南与说:「我去就行。」 染酒:「老爸你过马路小心点。」 「好。」 季南与关上车门,往斑马线那头走了一段,看见路边有摆摊卖水果的,就问他们要吃什么水果。 第183页 染酒:「有石榴吗?」 「这边看不到,我得过马路才能看到。」过了一会儿那头又说:「有,我去买点。」 「好。」 今天是周末,南区又是购物中心,这个时间点路上有许多出来吃饭的年轻人,下车之后电话那头有许多嘈杂声。 绿灯亮起,季南与和人群一起沿着斑马线行走,停在路边的车本该在斑马线前停下,不料司机看清走在人群中的季南与,狠狠踩下油门,车速达到一百二十直接沖了出去。 速度太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季南与直接被撞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几圈头重重的砸在地上,手机脱落摔在一旁,上面还有一滩血。 染酒牵着楚俞的手笑得很开心,巨大的声响和人群的尖叫让两人心中顿时一紧。 早已四分五裂的屏幕此刻依旧是通话状态,季南与想说话,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抽搐,刺耳的鸣音环绕在耳畔,他没有办法听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他躺在粘稠的血泊中,什么也听不见,眼睛被血液煳住睁不开,心里在使劲,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他好像听见孩子在叫他。 好像是染酒,也好像是楚俞,他分不清。 周围的惊唿声听得也不是很真切,迷迷煳煳的,季南与好像感受到死亡,心中有些孤独。 太阳照在身上发烫,季南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泥巴一样被重重的甩在地上。 越来越浓重的倦意和死亡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大脑,这一刻突然有好多话想要说。 把小满弄丢的事情他还没有道歉,染酒还在等他买的米粉和石榴,怎么就可以这样死掉? 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妈妈,怎么能再没有父亲? 突然好像看到了简兮,她就站在马路对面,好像是在等自己过去。 强撑着的意识没有坚持很久,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往下坠,最后什么也不记得。 第137章 满城四周的山 他们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一具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冰冷的停尸房内,楚俞的唿吸从来都没有如此沉重过。 染酒双腿无力,直接跪在地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此刻应该作何反应,他不相信这个人是季南与,是自己的父亲。 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打电话讨论美食,现在他却变成一具尸体阴阳两隔,巨大的落差谁也无法接受。 他们谁都不敢去掀开白布确认尸体的身份,可无名指上的戒指却提前告诉他们答案。 「爸爸……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嘛?」 染酒欲哭无泪,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他想要去触碰那双手,可他的手怎么也不敢伸出去。 「我不想吃石榴了,你回来好不好……」 季南与的离世给了他重重一击,仿佛是在告诉他多伦唯亚的甜蜜是大病一场的迴光返照,没有然后。 楚俞费尽心思保护的季家终究还是散了,支离破碎,无法修復。 高高兴兴回来过生日的言子星一家得到的却是二位的死讯,本该欢声笑语的生日派对变成冷冷清清的葬礼。 肇事逃逸者失踪,下落不明。 楚俞把肇事者的脑浆打爆的同时,得知季南与车祸的真相,他的脸上满是阴翳,猩红的眼眸泛着红血丝,好似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枪口对准无首尸体开了好几枪,他的唿吸变得沉重,心脏剧烈的跳动,压制着吞噬他内心的恶魔,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梁……柳……辛……老子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简兮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只因不能让肖定道找到生人的位置,可现在季家已经没有人需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墓地重游,位置相同,就连吹在身上的风都是同样的凉意。 宾客来的比之前多,他们在黑白照片前留下一朵白色的菊花,所有流程结束后,染酒才有和父母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进食,脸色疲惫嘴唇干裂,季听雪轻轻的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头髮,明明自己的眼眶都是红色的,却反过来安慰他。 是熟悉的怀抱,但不是染酒想要的温暖,他轻声说:「姑姑……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多陪陪他们。」 所有事情来龙去脉他们已经知晓,言慕寒知道说再多都无用,他招唿着来此的宾客,解决季家所有的事情。 他们决定留在满城接手季家和言家的公司,直到染酒有能力独当一面。 这件事情过去两天,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归正轨,时间按照以往的流程行走,不紧不慢,没有因为任何人改变。 染酒和以往一样会在墓园待上几个小时,他什么也不做,就是呆在这里吹风、思考,永远都不变的定律却在今天发生改变。 周围高高的树丛中沙沙作响,可是今天没有起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待他反应过来时,一群拿着铁棍的人将他团团包围,为首的那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疤痕周围泛起菜花状的纹路,像是被人泼上一层腐蚀性的物质。 那些人看上去观察他许久,手中的武器充沛,像是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染酒还是能感受到来者不善。 为首那人一直盯着他看,证实内心想法的同时冷笑出声,「你的眼睛真漂亮,像极了我一个朋友。」 染酒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第184页 肖定道眼底透露着不屑,「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义父。」 染酒冷笑一声,「凭你也配。」 肖定道嘆一口气,「也是个教不乖的孩子。」 话音刚落,那些人蜂拥而上把染酒团团包围,他们手中都带着武器,染酒赤手空拳根本就打不过他们,闪躲也躲不过十几个人的围攻,背上被人狠狠地轮了一棍。 身形都未曾站稳,膝盖又被甩上一击,直接半跪在地上,肖定道让那些人住手,走到染酒身前蹲下,掐着他的下巴说:「那个杂种还真是对自己有信心,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把你的脏手拿开!」染酒用力拍开他的手,肖定道毫不留情重重的甩了他一巴掌,助听器被打掉,染酒感到嘴里一丝腥甜,想必是被打破皮了。 染酒感到耳朵嗡嗡作响,还不等他站起身反抗,不知道谁的棍子砸在他的脑袋上,力道之大直接把人砸晕,头上满是血。 肖定道嫌弃的站起身,「把他带回去,再告诉那个贱人,她儿子在我手上。」 说完,往染酒肚子上狠狠踹上一脚,跨过他的身体往前走,余光瞥见墓碑上的照片,哦一声,「把他们的坟挖了,找个风大的地方,骨灰给我扬了。」 言子星在墓园门口等了许久都没见人出来,准备下车查看时却发现楼梯处乌泱泱的一片人,他们手里还拖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 是染酒! 停在墓园门口的车有好几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躲在跑车里的言子星。 他们走远后,言子星才探出一个脑袋查看情况,他没有楚俞的电话,电话打给言慕寒又没有接,只能先跟过去查看情况。 言子星不敢跟的太近,他们没有开车,乌泱泱的一片人走得又是山路,凹凸不平的路面言子星有些难以跟上,好在有灌木丛可以遮挡,他们也不会注意身后的动静,否则很容易就被他们甩掉。 越往里走,草丛就越茂密,这几天天气回暖,许多花草都冒出头来,这个时间也正是蛇冬眠结束的时间。 以往言子星是不敢踏进这种茂密的森林的,像这种有蛇出没得时间他更不敢,可如果再不加快脚步,自己就要跟丢了。 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蛇,事与愿违,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前方距离一米的位置,一只青色的蛇卷在树枝上吐着信子,吓得言子星顿时腿软瘫坐在地上。 他死死捂住嘴巴不叫出声,否则前面那些人一定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是躲过前面的蛇,身后的蛇却被他惊扰,往他手上咬了一口。 第138章 草莓蛋糕 言子星都来不及看清咬自己的蛇什么模样,那条蛇钻进草丛里跑掉了。 手上两个红点让言子星发晕,不知道是毒蛇的作用还是恐惧的作用,好可怕,山里有蛇,还被蛇咬了,一时之间他竟然后悔跟上来。 没忍住哭出来,不过是小声的哭,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前面那只青色的蛇已经不在,言子星拍拍身上的泥土,扭头看了看下山的路,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去。 本来跟的距离就远,这么一闹完全就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自己。 「不怕不怕,没有蛇了……没有蛇了……」 越安慰越委屈,眼泪巴巴的往下流,手上被咬的地方已经乌青,他吸出好几口黑血来,还撕碎衣料绑住胳膊不让回血,整只手都变黑变凉。 又试着给言慕寒打电话,可是山里没有信号,电话打不出去,一路上他都在尝试打电话,很快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天渐渐暗下来,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黑夜的森林是蚊虫的狂欢,四周黑漆漆一片,更加放大恐惧。 「怎么办……我好怕……」 他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别的东西引来,脸上已经被树叶划出好几道口子,小腿也被扎上很多刺,很疼很疼。 「这里是哪里呀……我想回家……」 言子星一边说着害怕想回家,一边摸着黑继续往前走,小小的身躯颤抖着,好似一只受伤求保护的小猫。 突然远处亮起灯光,像是有人居住的房屋。 言子星加快脚步,不料额头撞到一棵树,撞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感到好像有什么很粘稠的东西流进眼睛,疼的睁不开,伸手一摸才发现,是额头撞破出的血。 「好痛……」 言子星瘪嘴想哭,扶着撞自己的树站起身,把手伸进黑暗中摸索往前走。 这次他不敢走快,慢慢的往前行,除了被树枝打了几下没再撞着,很快就靠近那栋房子。 森林里的房子言子星不敢贸然进去,躲在远处观察,借着从屋子里头出来的光亮查看外边的情况。 房子一共三层,包围屋子的是一层水泥地,不过大部分都被植被覆盖,房子周围也爬满爬山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言子星壮着胆子走近,脚踩在水泥地上的枯枝发出嘎吱声,在这安静的森林里格外清晰,缓缓地靠近窗户,抓着栏杆踮起脚尖查看屋子里的情况。 窗户的位置很好,能看到房子里面的格局。 和平常居住的人家没什么两样,就是家具有些陈旧积灰,茶几上摆放着的草莓和草莓蛋糕格外的显眼。 里面的家具很多都有灰尘,只有放相册的茶几上没有,装水的水杯好像是茶具,看样子房子的主人应该很爱喝茶。 第185页 当他专心致志观察房间时,突然身后冒出一个声音。 「你是谁……」 「啊啊啊啊!!!」 言子星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双手胡乱对着空气拍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微微皱眉,往后退一步,又问了一遍,「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言子星缩成一团不敢去看他,说话颤颤巍巍:「我是言子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鬼大人你不要吃我,我马上就走不会打扰你的……」 闻卓宇听见他的名字,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冰冷,温声道:「我不是鬼。」 「真的吗?」言子星还是不敢看他,眼睛张开一条缝偷看,看到一个满头白髮的老人。 「你的样子才更像是鬼,还是一只丑鬼。」闻卓宇抬脚往玄关处走去,「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言子星还缩在墙角不敢动,闻卓宇的声音从房子里钻出来,「还不进来?」 言子星吓得身体抖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门口,唯唯诺诺的缩着脖子偷看,看见那人脚下有影子,才确定他不是鬼。 走进房子,闻卓宇让他坐在凳子上别动,拿出一块湿巾让他把脸擦干净,又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纱布。 闻卓宇给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时,言子星突然大喊一声,「诶哟!好疼……」 「……我都没用力。」闻卓宇说。 言子星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不哭,「可真的好疼……我很怕疼的……」 说着撩起袖子,展示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 闻卓宇只是瞄了一眼,淡淡道:「你是被人虐待了?」 「没有……这是我摔的,你看我肚子上还有一块好大的。」 他怕闻卓宇不信,连忙拉起自己的衣服,清瘦的肚皮上有几块紫到发黑的淤青,看上去像是被人毒打一顿后丢进山里的。 闻卓宇:「……」 第一次见这种体质的人。 言子星:「我从小就这样的,掐一下就会肿,而且可疼了。」 闻卓宇嗯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帮他处理伤口的动作温柔许多,他也没再喊疼。 言子星感受到他的善意,甜甜一笑,「谢谢老爷爷。」 这个称唿差点让闻卓宇咬到自己的舌头,垂眸看他,「我看上去很老吗?」 他的眼神锐利又有攻击性,吓得言子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房子里很安静,外面有各种昆虫的叫声,听上去有些渗人,言子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住在这种地方,还是这么破的房子。 闻卓宇给他的脑袋包上一块纱布,脸上的划伤也涂了碘伏,就是手上被蛇咬的地方有些麻烦。 「看清蛇的样子吗?」 言子星摇头,「它咬我一口就跑掉了,我没看到。」 「蠢……」 言子星:「……」 沉默几秒后,言子星肚子传来咕咕咕的声音,他偷偷看茶几上的草莓和草莓蛋糕,想吃又不敢说,只能垂眸抿唇,假装自己不饿。 咕噜噜~ 抗议声越来越响,闻卓宇收拾药箱,头也不回。 「吃吧。」 得到允许的言子星好像一个得到亲亲抱抱的小猫,甜甜的说一声谢谢,还说自己只吃一点点,不会全部吃完的。 言子星往自己嘴里塞一颗草莓,又说:「蛋糕我能吃吗?」 闻卓宇:「吃吧,不够还有。」 「谢谢~」 第139章 把尾巴处理掉 言子星把草莓蛋糕放在膝盖上,小口小口的品尝起来。 大概是真的饿了,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说话也含含煳煳的。 吃到蛋糕的言子星很开心,「算算时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还以为今天吃不到蛋糕呢。谢谢你。」 「不客气。」闻卓宇语气平平,「生日快乐。」 他专心致志的吃着大概,闻卓宇坐在一旁托腮看着少年洋溢着幸福笑容,自己脸上倒没什么情绪,目光落在少年乌青的伤口上。 「什么时候被咬到的?」 言子星想了想,「大概是上午十点多的时候。」 闻卓宇看了眼表,「十几个小时过去,你还活蹦乱跳的?现在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言子星实话实说:「就是当时被咬的时候有些疼。」 「打电话,让你家人来接你。」 言子星弱弱的说:「我的手机没有电……」 「那你是怎么上来的?」闻卓宇:「这个位置可不好找。」 刚才他的所作所为言子星都看在眼里,以为他就是一个居住在山里的孤寡老人,还帮助自己处理伤口,肯定是个好的孤家老人,就把自己上山来的事情原委全盘托出。 没曾想,越往下说,闻卓宇的眉头皱得越紧。 「你说那个人脸上有道疤……」 他的眼神锐利,言子星有些害怕,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颤,「对……他还带了好多人,我跟着他们上来的,但是我跟丢了。」 「很好……」闻卓宇咬着牙,笑得阴翳,眼神既兴奋又激动,「这样的好事竟然让我遇见。」 言子星不明白所谓的「好事」是什么意思,他啥也不敢问。 闻卓宇:「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 第186页 「我……我跟丢了。」言子星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脑袋上还顶着一块纱布,表情委屈巴巴又带着恐惧,眼睛里还带着水汽。 他这个样子……和当年第一次遇见乐商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脑海中浮现出乐商的模样,闻卓宇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苦涩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出现幻觉,乐商的脸和言子星的脸发生重叠,他伸出手去触碰,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 「乐商……」 乐商?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像是怕弄碎自己的宝贝一样,言子星不敢反抗,任由他触摸自己脸。 可他喊出的名字,言子星却觉得奇怪。 乐商的名字并不常见,乐姓在满城本就少见,因为十年前乐家的事情,更少人用商字取名。 难道他口里的乐商和自己的朋友是同一个人? 「你认识乐商?」 言子星的声音把他从幻境中拽出,看清眼前人的面容,闻卓宇收回手,同时收回方才的温情。 都认识乐商,那肯定就是熟人,言子星把他身上恐怖的滤镜扫干净,恢復活力四射的样子。 「你也认识乐商吗?我和他是好朋友。你知道我是言子星,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呢。」 闻卓宇别过头,「你不需要知道。」 「哦……」 他低着头看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言子星也不去打扰他,半晌,他站起身,「我已经把你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季楚俞,他很快就会过来接你。」 言子星:「那你说了染酒被坏人带走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我们自己会解决。」闻卓宇看着他,很认真的告诉他,「这里暂时安全,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就好,不要出去!」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言子星脸上有些不知所措,「什么……你要去哪?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刚才还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没想到竟然要把自己一个丢在这栋房子里,他可不敢! 「不要,你带上呗,我害怕。」 受惊的模样太像某人,让闻卓宇心软,语气温柔许多,「你听我的,就待在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不要乱跑,可以吗?」 同样都是处理肖定道的事情,他就是因为没有嘱咐好乐商,让他赌气跑出去,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即便眼前人不是乐商,同样危机的事情发生在面前,他还是忍不住叮嘱。 言子星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可是我害怕……」 「乐商在这里陪你,你就呆在这,如果你出了事,我会很自责的。」 说完,闻卓宇带着枪出了门。 言子星不明白他的那句「乐商在这里陪你」是什么意思,他并没有在屋子里看到其他人,思考片刻后还是跟了出去。 闻卓宇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言子星没有办法判断他的位置,突然一阵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接着周围颳起风,言子星抬头,是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很快就飞走了,言子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往那个方向走,但还是摸着黑跟上去。 满城山脉正中央有一座九百亩的监狱,建于上个世纪,至今已有八十年,因所处的位置极为偏僻,交通闭塞,一旦颳风下雨就会停水停电。 十年前一场地震,它完成自己的使命,成为一座荒废的监狱。 肖定道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瘫坐在值班室的沙发上抽菸,打手问他要怎么处置染酒,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地上满脸是血的人。 不屑道:「这小子是我们和梁柳辛那臭老娘们儿谈判的筹码,暂时没想好怎么玩儿,先把他丢禁闭室。」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拽着染酒的头髮把人拖走,肖定道不知想到什么,又问:「不是说路上跟着一个尾巴么?人呢?」 那人苦笑一声,「当时上山的时候确实跟着一个尾巴,但是吧……他好像跟丢了。」 「跟丢了?」肖定道的语气还有些不可思议,转头一想,又道:「你们确定他不是去通风报信?」 那人说:「这山上没有信号,他报不了信。」 肖定道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幕瀰漫在他周围,增加一份邪恶感。 「最好是这样。当下的时间,容不得我们犯错误,哪怕是一丁点威胁,我都不允许他发生,听见没有!」 「是……」 「多派几个人手在附近找找,把尾巴处理掉。」 第140章 言子星特别想哭 上次围剿后,大量物资都被楚俞带走,闻时晏已经没有和肖定道谈判的筹码,当下的情形他本该考虑放弃肖定道另寻他主,染酒的出现改变他的计划。 京城闻家如今是闻孟音接手,他的亲姐姐却就将他视作弃子,闻家已经靠不住,闻卓宇不会放过他,他已经没有机会带领闻家争取东亚财团的名额。 眼下,他只能先保命,做出实际战绩来成为新的掌权人。 和梁柳辛取得联络的第二天,他就给肖定道一个完美的提案,只要能顺利到达多伦唯亚南州,夺回北州管辖权指日可待。 破旧漏风的值班室里,他坐在沙发上与几位商议事情,突然有个人进来通报。 「帮主,尾巴找到了。」 闻卓宇靠在沙发上,托着腮指尖敲击扶手,「什么尾巴?」 第187页 肖定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淡一笑,「速度还挺快。」 那人说:「是他自己蠢掉进陷阱里,被网住挂在树上喊救命。」 肖定道看向疑惑的闻卓宇,「闻小少爷要不要见见?或许又是熟人也说不定。」 闻时晏也觉得好奇,「满城还有我的熟人?我倒是想认识一下。」 「行。」肖定道说:「那就给三少爷瞧瞧,若是姿色好就送他房里去。」 闻时晏眼神里带着轻蔑,双腿交叉而坐,高姿态的样式如同一个即将成为天神的强者,当他看见言子星被人用网兜住摔在他们面前时,眼底的傲慢瞬间消失不见。 言子星被装在一张大网里面不能动弹,手指穿透网的缝隙,本该白净的脸上此刻伤痕累累,惊慌失措的眼睛看着闻时晏,像一只受惊的可怜兔子。 网的结被解开,言子星被人从网里面拽出,他们的力气很大,抓着人的胳膊就乱甩,言子星根本没办法反抗,就这么被他们像牲畜一样丢在地上。 值班室里坐着好几个人,正中央的是肖定道,还有几个满脸鬍子的大老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闻卓宇在他们之间还算是一道亮丽的景色。 可惜言子星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他跪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鞋子还掉了一只,白皙的脚踝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他们面前。 肖定道看着他脏兮兮红扑扑的小脸,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姿色不错,一看就是闻小少爷喜欢的类型。」 闻时晏挺直的背部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松懈,紧张到攥着沙发扶手的手也被收回,懒散又无所谓道:「肖帮主眼神还真是毒辣,专门挑我喜欢的类型抓,还真是难为你了。」 「这个不是我抓的,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往你闻三少爷怀里撞。」肖定道往后一靠,「怎么样小少爷,需不需要洗干净送你房里去?」 闻时晏垂着眼眸思考,手指轻轻敲击膝盖,肖定道又说:「如果不喜欢,就把他关起来,这种小白兔类型的,我不忍心去伤害他。」 肖定道被囚禁在多伦唯亚南州的那五年里,梁柳辛找过许多人对他进行强奸,所以肖定道对这种事情很敏感且非常排斥,手下也不允许有同性搞一起的事情出现。 这种事情他不想作为惩罚来实行,毕竟只是他过不了内心那一关,有些放得开的人把这当成一种享受,他可不想把惩罚变成奖励。 他之所以忍受闻时晏的癖好,完全是因为人留着还有用。 正当他思考如何处理这个小尾巴时,闻时晏起身走到小白兔身前蹲下。 闻时晏的手轻轻触摸着言子星的脸,言子星像是被吓傻了,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好似在求救。 闻时晏看他的眼神越发的阴暗,好似是在责备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肖定道眼底带笑,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做声。 「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闻时晏捏着言子星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悠悠开口道:「但是我现在腻了,想玩点新鲜花样,这人,肖帮主赏给其他兄弟吧。」 这话是故意噁心自己,肖定道还是能听得出来。 他轻轻挑眉,本没有处置小尾巴的想法,当他看见闻卓宇从言子星衣领里抽出一根项鍊,用力拽断的时候,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那根项鍊对闻时晏来说,应该有些意义吧。 刚才谁都没有去注意言子星的衣领,更没发现里面有一根项鍊,闻时晏是怎么知道他带着项鍊的? 肖定道很聪明,单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就能看出里面的门道。 他揉搓着手指,思考片刻,大致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三少爷不感兴趣,我倒是想到一个好玩的。」 「肖帮主想怎么做随便,不必特地告诉我。」闻时晏站起身,同时把项鍊揣进口袋里。 项鍊被拽掉的言子星后知后觉,就连脖子上的勒痕都顾不上疼痛,下意识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袖,还不等他开口要回项鍊,肖定道打破他们之间的寂静。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可惜了。」 闻时晏一把甩开言子星的手,迈着长腿走到沙发前坐下,「脸是漂亮,可惜在什么地方?」 肖定道笑了笑,「提前感慨而已。」 言子星趴在地上捂住空落落的胸口,刚才还懵懂的眼神此刻突然变得涣散,他感到恐惧和心慌…… 「你把项鍊还给我……」 说着,连忙站起身往闻时晏的方向跑,快要触碰到闻时晏口袋的时候,闻时晏抬脚往他胸口狠狠踹上一脚,把人踹飞撞在墙上,然后重重的跌在地上。 双重痛感前后夹击,言子星疼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他感觉胸口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从来都没有这么窒息过。 他真的很怕疼,一点小伤都会疼很久,没想到被人狠狠踹上一脚是这么的疼,疼得他都没有办法唿吸,现在想想,以前和染酒打架不算很疼,看来染酒根本就没有用力。 闻时晏啐出一口唾沫,「什么脏东西,还想碰老子!」 他们好歹轰轰烈烈谈过一场恋爱,明明他知道自己怕疼,怎么还能下这么重的手? 这一刻,言子星特别想哭,但是他哭不出眼泪,疼到极致是不会流眼泪的。 第188页 他疼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就算被人揪着头髮拖走,他都没再感受到疼痛。 第141章 不要走…… 染酒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多少天,这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助听器损坏,他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这里很阴暗很冷,本该安静的周围,他总觉得身侧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环绕,听得不是很真切,却感到毛骨悚然。 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一只腿动不了,扶额时摸到干掉的血迹,这才发觉自己的腿估计是被人打断。 惨叫声还在他的身侧环绕,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慄,闭上眼睛认真感受,那个声音离自己很近,应该就在附近枫,可他怎么也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明明听得不真切,忽远忽近的,染酒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痛彻心扉嘶吼。 到底遭受了什么,悽厉的惨叫声能让他这个聋子都听见,还让他感同身受。 好在声音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消失不见,可染酒莫名感到心慌,唿吸有些不太平稳。 从南州回来之后,他的身体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为什么又突然这样? 双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身体也抖的厉害,周身冰凉,鸡皮疙瘩全起来。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这样?」 —— 闻时晏口袋里揣着言子星的项鍊,对着面前那个男人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还有,昨天被你抓来的那个小孩儿呢?」 「闻三少爷别着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闻时晏没再开口,握着项鍊的手微微出汗,在腹中打草稿,想要和言子星解释昨天自己的行为,顺便把项鍊还给他。 那人带他来到一个房间,闻时晏定睛一看,是禁闭室。 闻时晏冷声道:「这里关着着的是季家那小子,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言子星吗?」 「季家小子在隔壁,昨天那个人在一号禁闭室,这是钥匙,你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独处。」 闻时晏接过钥匙,目送那人离开后,拿出口袋里的项鍊,打开禁闭室的门,首先是一股烤肉烧焦的味道环绕在鼻腔,抬眸看清屋内情景的那一刻,他的大脑瞬间空白,吓得双腿瘫软直接摔在地上。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具跪在地上摆出奇异姿势的焦尸,手中的项鍊掉在一旁,连退好几步。 那具尸体的脸被烧得焦黑,早已不能分辨他的身份,两颗眼珠分别向两侧爆出,衣服被烧坏,胸口一大片烧焦的皮肉。 尸体身上的焦黑不完全是血肉产物,上面还有金属光泽,从尸体张嘴跪地的姿势来看,应该是从嘴里灌进滚烫的铁水,五官都融化扭曲的黏在一起。 他的指甲抠着地面,地上一摊模煳粘稠的血迹,手上的血肉都被水泥地磨得看不见,露出森森白骨。 可见这人生前有多么卖力的挣扎,这是活生生把人疼死的! 这东西太恐怖太吓人,闻时晏不想承认这个丑八怪是言子星,丢下项鍊落荒而逃。 不管他跑得有多远,鼻尖烧焦的味道怎么也挥之不去,想是脑海中把那具跪地张嘴的焦尸忘记,可他怎么也没办法如愿,画面就像是刻在他脑子里似得,永远忘不掉。 太噁心了!太噁心了! 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这么噁心的东西! 闻时晏跪在地上干呕,恨不得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呕出来,他很后悔为什么要去找言子星,如果不去找他,自己就不会看到他这么噁心的样子。 如果自己没看到这个画面,或许他存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是那个阳光开朗,笑起来很漂亮的模样,现在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具没有脸,眼珠子还爆出来的丑八怪! 真的……太噁心了! 干呕十几分钟都没办法忍住胃里噁心的感觉,灌下几杯水都没用,还是想呕! —— 染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言子星。 准确来说,不是言子星,他戴着一个很丑的面具出现在自己眼前,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染酒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言子星。 染酒:「你干嘛呢?」 言子星嘿嘿一笑,「今天是我的生日呀,你忘了?」 「没有忘,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快摘了好丑。」 说着,抬手去触碰他的脸,言子星连忙闪开不让他碰,「不好看吗?」 染酒摇头,「不好看。」 言子星耸了耸肩,「好吧,我还以为能扮鬼吓着你呢。」 染酒笑出声:「就你那张娃娃脸还想扮鬼?扮鬼也不吓人。」 言子星:「所以我就戴了面具呀。」 染酒盯着他那张奇怪的面具,吐槽道:「真的好丑,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眼珠子还爆出来,脸上的那些肉都粘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找一个这样的面具。」 「我还以为我这个样子太丑,会把你吓到呢,看你这反应,应该是没被吓到。」 「不管你扮成多丑多恐怖的鬼来找我,都不会把我吓到,」 「这我就放心了。」 染酒觉得好笑,「放心啥?」 「没什么,我要走了。」藏在面具之下的言子星不能做出表情,语气却带着不舍。 「去哪?」染酒跟上他的脚步,「去好玩的地方怎么不带上你哥哥我?」 第189页 「你不要跟着我,这次我可不带你。」 「为什么呀,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吗?可不能把我落下。」 走在前面的言子星突然停下脚步,背影落寞哀伤,「这次……我就不带你了。」 「不行!我不答应!」 染酒没听懂他的意思,向他走一步,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在拉长,染酒加快脚步,拉长的速度越来越快,染酒开始奔跑,明明言子星就站在那里没动,为什么他们越来越远了? 「等等……你去哪?言子星!」 言子星回头,顶着那张丑陋的面具,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朝他挥了挥,「再见。」 染酒沖他大吼,「不许走!快回来!」 「你不要被我吓到!拜拜~」 以前染酒每次喊他,他都会回应,这一次,言子星没有回头。 「不要走……」 「不要走……」 「言子星!」 染酒勐地坐起,刚才的白昼消失不见,周身依旧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染酒浑身冒冷汗,身体微微发颤,嘴唇干裂脸色惨白,「我靠……原来是梦。」 他的手还在颤抖,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不停的颤动。 「好真实……把我给吓到了。」 第142章 战斗 喘息之际,禁闭室的大门突然被踹开,强烈的光芒极其刺眼,染酒下意识挡住眼睛。 半晌眼睛才聚焦,看清来人是傅望君,下意识问他,「你怎么在这?」 「来不及解释,我现在带你走。」 染酒没听清他说什么,手就被他拽住拉起,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又跪在地上,断裂的腿传来刺痛感,疼的给他倒吸一口凉气。 傅望君发觉他的腿有问题,蹲在他身前查看他的伤势,染酒说:「我的腿断了。」 他以为傅望君会帮自己接好受伤的腿,没想到他直接弯腰把自己横抱起,随后冲出禁闭室。 他们还没走出禁闭室几步,脚下扫来几发子弹,傅望君又抱着他躲进禁闭室。 这顿操作让染酒摸不着头脑,傅望君没有给他解释,眼见现下逃不出去,就先把他的腿接上。 「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 染酒的耳朵实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看见他把手放在自己受伤的腿上,大概明白意思。 咔吧一下疼得叫出声。 傅望君不知道他耳朵受伤,直接把计划告诉他,「现在外面有人盯着,我去引开他们,确认安全后你再跑,苏烟会在三楼接应你,听见吗?」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染酒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清,可惜傅望君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丢下他跑了。 外面是子弹打在地上爆出的灰尘,染酒躲在门后观察外面的情况,见那些人没有继续攻击后,忍着疼痛冲出去。 余光里瞥见一抹反光,定睛一看,是一根项鍊。 言子星的项鍊怎么会在这里? 那不经意的一眼,可能是冥冥之中的最后一次唿唤。 跪在地上摆出求饶姿势的焦尸,扭曲的五官和黏粘在一起的血肉,以及那被磨得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双手…… 和梦里的好像。 不管他的样子多丑多恐怖,染酒还是能第一时间认出他的身份。 「哥!」 染酒冲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烧焦血肉等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任何人都会被这样的场景吓到,偏偏染酒不觉得,死死的抱着,金属碎屑膈得生疼,他还是不肯放手。 「啊啊啊啊啊!!!!哥!」 明明没有受伤,他却大喊着好疼,疼得只知道叫喊不知道哭,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回应。 「哥!」 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以前开玩笑说变成最丑最吓人的鬼回来找他,没找到真的就发生了! 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染酒后悔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突然察觉到那天耳畔环绕的惨叫声,那么近……没想到就在旁边,他最亲爱的哥哥就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被铁水灌嘴! 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竟然是被活活疼死的! 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竟然是他哥哥的!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自己在什么也听不见的情况下,身体竟然会做出反应! 那时颤抖的身体是在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为什么! 「你回来……不要抛下我,我没有爸爸妈妈了不能再没有你哥!哥!你回来……」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要离开我啊!」 染酒抱着那具尸体痛哭,身体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开。 李增没看到本该出现的人便上来寻找,发现他抱着一具丑陋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用力将他掰开。 「来不及了,快走!」 「放开我!放开我!」染酒死命挣扎就是不松手,「我哥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快走!被肖定道的人发现就遭了!」 听见这个名字,染酒眼底透露一股杀意,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肖定道……」 一把夺过李增腰间的手枪,往外沖。 废弃监狱内部建设交错,肖定道熟悉内部情况,对战时占据优势,闻卓宇的腹部中弹,虚弱的靠坐在地上。 楚俞举着手枪躲在离他一米的过道上观察情况,闻卓宇手中满是鲜血,说话有气无力,「他在东南位置的拐角,除了他,还有其他三个人。」 第190页 楚俞:「你还真是勇勐,直接冲过去,真是不要命了!」 闻卓宇笑了一声,「我孑然一身,我不去,难道你去?」 「我们所处的位置非常不利,如果要抓到他,必须从他右方的楼梯进攻,你现在受伤行动不便,我去。」 「慢着……」闻卓宇出声制止他的动作,虚弱的都说不出完整的话,「再等等……」 楚俞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闻卓宇沖他一邪魅笑,「季总,借个火。」 楚俞从口袋里掏出火机丢在他身上,火机外壳被一层金属包裹,上面的纹路是两条巨蟒交缠,金属质地摸着很有手感。 闻卓宇点菸的动作雅痞,眼神不屑地盯着前方,嘴里缓缓吐出一口雾气,慵懒的合上火机盖,噔的一声响,清脆悦耳。 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举手投足却透露着唯我独尊。 「三……」 楚俞转头看他。 「二……」 「一……」 砰!! 肖定道躲藏的位置发生爆炸,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激起千层沙石弹射在空中,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十多米,强烈的冲击感传来,厚厚的灰尘飘在身侧,阻挡视线。 过了几分钟耳鸣声都没有消散,楚俞身上和头上全是从天而降出来的泥土,挥开面前的沙尘,看见闻卓宇就像一具尸体般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死了?」 闻卓宇单腿屈膝,躲在沙尘中淡定抽菸,「没。」 「你什么时候扔的?」 闻卓宇沖他挑眉,笑得痞帅,「你猜。」 楚俞不想搭理他,谨慎的查看爆炸源的方向,闻卓宇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带着吊儿郎当的气质走到楚俞身侧,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楚俞抬头:「???」 「帮你拍灰呢,」闻卓宇垂眸看他,好似一个赢得胜利的王者沖手下败将嘚瑟的死德行,扬了扬下巴,「走吧,过去瞧瞧。」 楚俞站起身沖他背影说:「现在打你是胜之不武,等你好了,这一巴掌我会讨回来。」 「行啊,我奉陪。」 闻卓宇半眯着眼眸走在前方,夹着烟递到嘴边,另一只手拿着手枪自然下垂,刚才还站不稳坐在地上休息,此刻却像是一位夺人灵魂恶魔,脚步沉稳有力,一步一步向前走。 第143章 给老子死! 走得越近,夹杂着血腥味的沙尘就越浓烈,地上有两具穿着黑色西服的尸体,是那三个人之中的两位,还有一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块分散在各地。 刚才看到的人都在这里,并没有看到肖定道的影子,二人对视一眼,顿时提高警惕。 突然从拐角处冒出一个身影,举着枪对他们一顿扫射,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好防御,楚俞翻身跳过矮墙躲到走廊外,闻卓宇卧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在一具尸体后面。 肖定道满脸是血,脸部狰狞的举着机关枪对着他们射,嘴里还大喊着让他们死。 枫 机关枪的子弹有几十发,枪枝弹雨就在身侧,地上的尸体都被射成筛子,半晌没有声音,楚俞抬头,对上肖定道那张狰狞邪恶的脸。 他大笑着:「你在这里啊!」 楚俞下意识闪躲,可是周围是空旷的训练场,没有任何障碍物,楚俞没有躲藏的地方,只能快速逃避躲开子弹的攻击。 好在肖定道攻击他的同时还要抽出空隙去对付闻卓宇,没有完全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们的距离很近,没办法再次使用炸药,更何况楚俞没有躲藏的地方,很容易误伤他。 楚俞闪躲的同时不断对他开枪,闻卓宇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只能盲目扫射。 很快,他的枪里就没有子弹,肖定道也察觉到这一点,把攻击重点移动到他身上。 几十米的长廊上根本没有办法闪躲,肖定道就在拐角处,拿着机关枪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 「这是来给你的小情人报仇的吗闻大少爷?」肖定道的头上还在流血,整张脸上都是鲜红的血液,他笑得狰狞,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到人间的恶鬼,恐怖至极。 「真是可惜,我送你下去和你的小情人团聚。」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闻卓宇从小腿口袋里抽出一把军用刀,死死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肖定道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肖定道举着机关枪对准闻卓宇所在的位置,千钧一髮之际,一声枪响,肖定道察觉到那是对准自己的子弹,下意识闪躲,可子弹还是打中他拿机关枪的手。 闻卓宇没有纠结开枪人的位置,反手握着军用刀冲出去,直接向肖定道的喉咙划去! 肖定道的速度更快,往后一闪躲开他的攻击,闻卓宇转身一个迴旋踢把他踢出矮墙。 肖定道栽到矮墙另一边,头着地摔下,呈现一个跪地求饶的姿势,机关枪摔倒一边,他咬牙忍痛想要去捡,楚俞直接开枪打断他的腿。 楚俞从另一个方向的矮墙翻出来,同时闻卓宇也跳出来站在肖定道身前,还不等肖定道反应,直接一脚踢在他头上。 肖定道飞出几米重重的摔在地上,同时吐出一口老血。 楚俞抬脚向他们靠近,脸上还有被子弹划过烧焦流血的痕迹,看得出来刚才肖定道的扫射很危险,差一点就爆头。 第191页 闻卓宇把机关枪踢远,反手拿着军用刀,迈着长腿走向肖定道。 肖定道满口鲜血的趴在地上,看着一左一右两个方向靠近自己的人。 「哈哈哈哈,你们……有点本事。」 监狱周围被他们的团团围住,肖定道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闻卓宇丝毫不担心他如同蝼蚁的挣扎。 闻卓宇用带血的手撩开遮挡在眼前的髮丝,居高临下的站在肖定道身前,「放心,你不会死的这么舒坦。」 肖定道转头看向受伤狼狈的楚俞,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咬牙道:「果然是我培养出来的,这都没死。」 「是。」楚俞盯着他,眼神透露着杀意,「还得感谢你。」 「我得承认,你们确实比我厉害。」 肖定道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从地上爬起,艰难的站起身,余光里看见闻卓宇身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他冷笑一声,「可惜,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伸向身后的手迅速,楚俞来不及举起枪,他就掏出一把手枪对准闻卓宇的方向。 肖定道的动作似曾相识,看似对准闻卓宇,实际上偏离他往另外一个方向开枪! 当时在猎户弃居时肖定道也是这个动作! 也是那时因为自己反应不及时彻底失去乐商! 这次,闻卓宇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回头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染酒,一把将他抱住挡下肖定道的子弹。 子弹穿过肉体的痛感非常清晰,闻卓宇感到自己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奔跑的速度太快无法控制,抱着染酒重重的摔在地上。 闻卓宇伸手护住他的脑袋,翻身当成肉垫不让怀中人受伤。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距离,他终于把人救下了! 刚才的动作染酒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看见肖定道枪口对着自己,是闻卓宇把自己救下的。 闻卓宇保持着抱他的动作没有松开,低声抽泣,「是不是当时我速度再快一点,也能像这次一样把你救下。」 楚俞看见出现在这里的染酒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一紧,晃了神,没有察觉到肖定道的枪转变方向对准自己。 肖定道的手被染酒的子弹打伤,刚才已经开过一枪,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手不稳,只打中楚俞的肩膀。 察觉到动静的染酒抬起头,手中的抢被刚才的动作甩出去,见闻卓宇一直抱着自己没有撒手的意思,直接一把将人推开,捡起地上的军用刀朝肖定道冲去。 怀中人离去,余温很快就消散,闻卓宇中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拉住远去的身影。 他看见染酒三步并两步冲过去,躲过肖定道的子弹,举着军用刀飞跃起跳,利用速度加自身重力,对准肖定道的心脏刺去。 染酒把他撞到在地上,插在他胸口的刀深入几分,染酒似是不满,拔出刀又狠狠地刺下去! 四溅的鲜血洒在他脸上,炽热滚烫,染酒更加疯狂,连扎几下。 肖定道吐出一大口鲜血,整张脸都被血液覆盖,染酒双目腥红,抓住军用刀的手柄转动,搅动着他胸口的血肉。 「给老子死!」 第144章 忘掉这件事情 肖定道胸口一片血肉模煳,内脏被剁得稀碎,就连脑浆都爆出来流一地,场面血腥恐怖。 染酒双手握着刀,依旧像凌迟一般虐待他。 楚俞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他身侧阻止他的动作,染酒红着眼眶,麻木的抬头看他,四肢脱力,军用刀掉在地上。 楚俞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拉起,一把将他拥入怀中,轻柔他的头髮温声安哄,「没事了……」 染酒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靠在他怀中却无比的安心,比任何安慰都有用。 「哥……」 他在哭,哭的撕心裂肺。 楚俞摸摸他的头,好似在告诉他,「我在。」 「不是你……」染酒摇头,「不是你……」 这场战役取得胜利,他们拥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楚俞擦干净他脸上的血渍,温柔的亲吻他红肿的眼睛。 他们都在欢唿,庆祝,只有闻卓宇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似这场胜利与他毫无关系。 天空开始下雨,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有些疼,闻卓宇受了很多伤,光是子弹体内就有三颗,可身体任何一处的疼痛都抵不过他心脏的疼痛。 他无数次在梦里盘负动作,练习和子弹比速度,每次都能成功,包括这次救下染酒,他也赢得很漂亮,可为什么偏偏救乐商的那次没有成功呢? 为什么? 如果当时再快一点,或许就不是现在的局面,面对草莓蛋糕的人也不会只剩下他一个。 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回忆如同洪水勐兽,击溃他内心的防线。 「染酒还活着,可是我的乐商永远回不来了……」 他想过很多关于和乐商的结局,究竟什么样的结局能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或许乐商给他的惩罚就是,永远记得,记得他的失败、无能…… 他失去了所有…… 所有…… 这场长达二十年的闹剧终于结束,收尾工作还在进行中,清点余党时发现闻时晏不在,楚俞派人去找寻,闻卓宇自告奋勇。 闻卓宇:「清理门户的事情,我应该亲自来。」 第192页 楚俞看着他的伤势,问:「你真的没问题吗?」 闻卓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回答。 楚俞没有阻止他,只是多派一些人跟着他。 废弃监狱还有许多掩藏危险,楚俞让李增把染酒先带回去,自己留在这里收尾,苏烟说让自己留在这里处理,楚俞却说:「回去吧……你自由了。」 苏烟:「季总……」 「当年你弟弟拜託我把你从肖定道手中救出来,他却永远离开,你在我身边已经做了许多事情,以后的时间,属于你自己。」 楚俞头也不回,「你的心脏是他的,代替他好好活着。」 「谢谢……季总……」 苏烟对着楚俞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李增把言子星掉落的项鍊交给染酒,并且把言子星回去的事情告诉他。 染酒攥着那根项鍊发呆,想到当时他们窝在房间里一起说的话。 言子星说,这根项鍊是给他化险为夷的宝贝,他永远都不会摘下,可什么这跟项鍊还是掉在地上? 所以他说的话都是假的! 乌云压得很低,好似天塌下来,雨势越来越大,像是一场雨幕,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这时,地面的沙石开始震动,监狱高起的建筑开始摇晃,震动频率越来越快,身形都站不稳,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不知道谁大喊一声: 「地震了!快撤离!」 苏烟冲过来拉着染酒的手,「快走!」 撤离的直升机在监狱外围的空地,若是要出去必须从建筑下方穿过。 可是十年前那场地震把这座监狱最牢固的支撑柱震断,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他们全部撤离。 地面摇晃的越来越强烈,染酒被拉着苏烟被迫往前跑,根本就站不稳身形。 走廊上的吊灯摇晃的厉害,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若是这座高楼坍塌,他们两个人都会被埋没! 染酒加快步伐,脚下的震动如同海浪的冲力,却没办法预判冲击的方向,地面没办法给予支撑力,就像掉下悬崖一般, 他摔在地上无法站起身,项鍊也被甩出去,他奋力的想要去捡项鍊,跑出几米外的苏烟突然折返回来找他。 突然,墙面出现裂缝,接着地面裂开一道两米宽的口子,周围瞬间亮起白光,染酒眼睁睁看见苏烟掉进裂缝中。 一秒钟的时间,他都还没来及反应,地面又重新合上,只留下一道裂缝,以及一撮头髮。 苏烟就这么……消失了…… 地面还在震动,染酒直接呆愣在原地,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头皮发麻,四肢僵硬无力,震惊得连尖叫都不曾有过。 绝望的窒息感堵塞求生的本能,他被人横抱起逃离原地。 他回头望着地面上的头髮…… 那是苏烟的头髮吗? 应激反应让他说不出话来,地面上的头髮离他越来越远,穿过拐角便再也看不见。 眼前大亮,他们逃出大楼往监狱大门跑,准确来说是傅望君抱着他跑出去的。 「别去想,忘掉这件事情。」 很显然,苏烟掉进裂缝,他也看见了。 染酒目光呆滞,双唇颤抖,像是还没有从恐惧中抽离,哑声问他:「为什么要救我……」 傅望君继续往前跑,「你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 刚才发生的事情,视觉冲击力太强,正常人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接受,更何况染酒本就情绪不稳,受不了刺激,直接靠在他的肩膀上晕了过去。 只要出监狱大门,把人送到楚俞手下那里,他的使命就算完成,救命之恩也算报答。 可惜,他等不到那个时候。 一个人站在暗处,朝着他的心脏开了一枪。 傅望君感到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抽走的力量无法支撑两个人的重量,直接重重的跪坐在地上。 低头看向染酒干净的脸,万分感慨,好在那人是从后面开的枪,不然血就溅到染酒脸上。 把救命恩人的儿子弄脏可不好…… 使出全身的力气轻轻把染酒放在地上,扶着他的脑袋不让他磕着碰着,最后的力气他留着倒在一边,没有压着染酒,就连转头去看兇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感受到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流逝,生命也在不停消散,最终视线模煳,没有力气支撑眼皮。 天还在下雨,还是亮的,他却已经长眠。 第145章 梁弈州 简兮穿着纯白色连衣裙,裙摆有许多的蝴蝶,微风吹起裙摆,好似一群蝴蝶在翩翩起舞。 记忆中的简兮很漂亮,很有气质,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才二十几岁,和现在的简兮年龄不符。 「妈妈……」 简兮回头,染酒跑过去,想要抱住她,「妈妈……我好想你。」 每次去拥抱简兮,她都会像幻境一般消失,这次他却能实实在在的和她拥抱,感受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好孩子,妈妈也好想你。」 这时,一双大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抬头,对上季南与那双慈爱的眼睛。 「爸爸……」 季南与和简兮一样,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样子,和染酒记忆缺失的那部分重合。 他们都……好年轻。 「孩子,你受苦了……」 第193页 染酒摇头,「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像小时候那样,带我回家。」 简兮把手放在他的脸上,轻轻触摸,依旧那么温柔。 「宝贝,这次爸爸妈妈不能带着你,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 「不要……」染酒疯狂摇头,紧紧拉着他们的手不放,「你们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好孩子……妈妈也捨不得你。」 季南与擦掉眼泪,看着染酒的眼眶通红,「以后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少熬夜,好好吃饭,少吃些零食,照顾好自己,我们不在了,你可不能放飞自我啊。」 「我不要!你们要监督我,要不然,我才不听话。」染酒看着他们,「你们带我一起走,我就会好好照顾自己。」 简兮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舍,强忍着眼泪对季南与说:「好了,我们该走了。」 「不要走……」 染酒去拉转身离开的他们,「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走……」 他们不像刚才那般存在,而是虚无缥缈,只能看得见摸不着,染酒跟在他们身后不停的唿喊,他们只是头也不回的走。 染酒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们离开,只能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们,把他们年轻漂亮的样子记在脑海中。 他想多陪陪他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以后……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你们不用担心我……」 他们越走越远,染酒感到一股力量在牵扯他的灵魂,带他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时空。 染酒拼命挣扎,用力嘶吼,「别拉着我,放开!让我再看看……让我再看看他们……」 「让我在看看我的……爸爸妈妈……」 剧烈的疼痛牵动灵魂,只要他离开就不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可是他不想,他强撑着看他们离开的背影。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不要忘了我……」 「我会好好活下去……」 染酒跪在地上,眼泪早已模煳眼前的情形,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爸爸妈妈……再见……」 眼前长达几十分钟的空白,少年睁开眼睛,感到枕头上黏煳煳的,伸手一摸全是眼泪,缓缓起身,看着华丽的房间,心中顿时产生一种空虚感。 起身下床,走到浴室照镜子才发现,憔悴的脸上模煳一片,眼睛都是肿的。 「我去……啥玩意儿。」 随便清洗一下带上助听器走出房间,下楼看见一个女人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坐到女人对面,拿起面包开始啃,对面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眸看他,「你早上照镜子没有?」 少年不以为意,「照了。」 「看见自己的脸了吗?昨天晚上的事情没长记性是不是?」 少年咽下口中的面包,充耳不闻。 「医生都说了,你的耳朵要好好保养,不能去噪声很大的地方,你还去酒吧蹦迪?梁弈州,你还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少年一脸不耐烦,丢下面包直接走,梁柳辛冲着他的背影吼,「你都二十二岁了,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像什么样子?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去公司。」 「不去。」少年头也不回的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找到一部喜欢的动漫开始看。 梁柳辛:「你过来,把早餐吃完。」 梁弈州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仅没有回答,还把电视声音调大,梁柳辛走过来抢走他手中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你倒是说说看。」梁弈州抬头看她,「我就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我相信我以前也是这个样子。」 梁柳辛:「你以前听话乖巧,从来都不会和我对着干,现在你是着了魔吗?」 梁弈州觉得好笑,「梁女士,你说这话自己信吗?半年前我从楼梯上摔下来在医院躺着,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身上的伤绝对不可能是摔的。」 梁柳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亲子鑑定书你看过了,我是你妈,你亲妈,我会害你吗?」 梁弈州一针见血,「谁没事在家准备亲子鑑定书?」 梁柳辛哑口无言,梁弈州继续说:「你以为买通医生我就没办法吗?从我醒来开始这半年,南州我都逛遍了,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对你更是没有,我只是失忆,不是傻。」 「要么我没有在南州生活过,要么就是你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现在我失忆了,你以我就是一块橡皮泥可以随便揉捏,塑造成你喜欢的样子,我告诉你,不可能。」 「梁弈州!」梁柳辛大吼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梁弈州耸耸肩,不以为意,「我就等你把我赶出去。」 梁柳辛冷笑一声,「那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事情的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梁弈州:「我亲近谁不亲近谁,我心里还是能分辨的。」 「你……」梁柳辛被气的不亲,「从今天开始,你别想花我一分钱!我倒是想看看,你那些狐朋狗友还会不会带你去潇洒!你别哭着回来求我。」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梁弈州烦躁的啧一声,倒在沙发上揉搓着脑袋,本就微卷的头髮被揉得乱七八糟,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狗。 第194页 第146章 无法反抗 「哟,梁少爷,这都还没天黑呢,你怎么又来了?」 酒吧老闆柯西擦着酒杯,整理吧檯,一脸八卦的看着他。 「别提了,老子都要烦死了。」梁弈州坐在酒吧吧檯上,「给我一杯酒。」 柯西给他倒了一杯酒,看他的眼神好似一只吃瓜的猹,「昨天晚上你妈那是一个强悍,直接带着一群保镖冲进来,把我给吓死了。」 梁弈州也不看他,「别人看到自己店里的东西被弄坏都心疼的不得了,你怎么还兴奋?」 柯西一脸娇羞,挥着小手一副做作姿态,「主要你妈给的钱多啊,那一打钞票,我半年都不用开张,要是我有这么个妈我都要笑死了,多好的福气啊哈哈哈哈。」 梁弈州:「这福气给你了。」 「怎么样,昨儿晚上回去,你妈骂你没?」柯西说。 梁弈州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吵架了,把我的卡全停了。」 「……能理解。」柯西说:「你妈那气质,一看就是很强势的女人,你也是个脾气差的。你每天和她针锋对决,她肯定会抓住你命运的后颈。」 梁弈州沉默,柯西又给他倒酒,「要我说啊,你就给她道个歉,认个错,好好服个软,这钱不就回来了么。」 梁弈州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去。」 「为啥?」柯西问:「你跟你妈不熟?」 梁弈州摇头,「不太熟。」 柯西:「……啥玩意儿。」 梁弈州:「你知道我失忆的事情吧?」 柯西点头,「知道。」 「以前你认识我吗?」 柯西摇头,「不认识。」 「对啊,我在这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梁弈州说:「而且我对这里的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你,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好奇怪,」柯西又说:「不过也不奇怪,虽然我不知道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看她的气质,出手又大方,在南州应该是有钱有地位的女人,你是他儿子,按照正常情况,我和你是不会有交集的,我以前不认识你也不奇怪。」 梁弈州说:「在我的感觉当中,我对我妈应该是很尊重,相处也很和谐,但是我对梁女士相处不来,我看到她,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柯西思考片刻,回答:「你的意思是,你在怀疑你妈不是你妈?」 「亲子鑑定书上写着她是我妈。」 「……你爸呢?」 梁弈州:「从我醒来开始,我就没见过我爸,但是我觉得我以前和我爸是有一段记忆的。」 「还有,每个人对自己的名字应该都很敏感,但是别人喊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是在喊我,半年了,我还没有习惯这个名字。」 「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柯西说:「你不会是把脑子摔坏了吧……」 「诶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梁弈州喝掉酒杯中的酒,「我走了。」 「你不是没钱吗?你能去哪?」 「没钱有没钱的玩法儿。」 柯西对着他的背影说:「要不我借你点?」 「不用。」 没钱的玩法儿就是在湖边打水漂。 打水漂是门技术活,放低重心用全身的力气甩出去,甩了十几个石子,梁弈州便觉得无趣,坐在石凳上跷二郎腿。 一只白色萨摩耶突然跑到他身侧转圈圈,梁弈州伸出手摸它的头,它兴奋地舔他的手,好似看到主人一般兴奋。 它身上脏兮兮的,雪白的毛髮有些发黄,看上去是只流浪狗。 这种品种的流浪狗还真是少见,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其他人,梁弈州问它,「你有家吗?」 「汪汪……」 「叫两声,是没有吗?」 「汪……」 梁弈州笑着摸它的头,萨摩耶跳到他身上想要舔他的脸,梁弈州躲开,「不能舔昂,有细菌。」 听见他这么说,萨摩耶乖乖从他身上下来,想撒娇却又不敢去触碰他,只能在他周围转悠,咬他的裤腿。 「你有主人没?」 萨摩耶摆弄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梁弈州挠它的下巴,「看你这么脏,要不这样吧,我先带你回去洗干净,等会儿再过来等你主人可以吗?」 「汪……汪……」 「两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哈。走。」 回到家中,梁弈州让人去买狗粮和狗狗要用的东西,把狗洗干净后餵它狗粮。 洗干净的萨摩耶毛髮很清香,撸起来的手感都不一样。 梁柳辛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人一狗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问他,「哪来的狗?」 「湖边捡的。」 听见是捡的,梁柳辛的脸色顿时不好,「流浪狗有细菌,还没有打疫苗,你还不了解它的脾气,万一把你咬伤怎么办?」 「我们相处的很好,你不用操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梁柳辛走到客厅,萨摩耶感受到她的杀气,连忙从沙发上跳下去,远离梁弈州,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看看他,又看看梁柳辛,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你要是想养狗,我可以让晓雾去宠物店挑一只听话温顺的狗,你想养多少只都没问题,想养什么品种的也没问题,为什么非要在外面捡一只流浪狗?」 第195页 梁弈州:「洗干净了,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脏。」 「你知道它身上有多少病毒吗?你身体不好,万一感染上治不了的病怎么办?」 梁弈州:「我身上治不好的病还少吗?我的耳朵聋了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 「你……」 驰骋商场的女强人竟频频吃瘪,气得胸口不停起伏,「行,你要养它可以,至少在这一个星期内它要在笼子里,直到身上没有病毒细菌你才能碰它!」 说完,梁柳辛便让人找来笼子,把萨摩耶关进去丢在院子里,一切准备就绪后,还不忘警告他,「这一个星期我要是发现你去摸它,或者偷偷放它出来,我不介意餐桌上多一份狗肉。」 梁弈州知道她的脾气,她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拿他没办法,就拿其他东西威胁,这是她惯用的手段。 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 第147章 时隔多年,再次相遇 其实梁弈州也不知道萨摩耶是不是流浪狗,他只是在湖边遇见它,把它带回家的,万一它的主人过来找怎么办。 下午他又去了一趟湖边,依旧没有人,他坐在石凳上刷着手机,等待着萨摩耶主人的出现。 实在是无聊在湖边转悠。 栏杆是铁的,有些老旧,上面还有许多锈迹,老公园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许多设施都没有人维修,环境也不是特别好,湖水很脏,越往里走,水面上漂浮的水草就越杂。 石子路周边长满杂草,树林也茂密,再往前走也见不到人,梁弈州决定原路返回。 刚转身,一个醉汉突然出现在他身前,他流着鼻涕头髮乱的像鸡窝,衣服杂乱,满脸通红,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 「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需不需要叔叔送你回去呀?」 梁弈州不喜欢和陌生触碰,下意识后退一步,见他脚步虚浮向自己靠近,侧身准备绕过他离开,手腕却被他抓住。 「别走嘛,叔叔也是好心,担心你一个人回去有危险。」 梁弈州冷着脸,「放手。」 「我就不放,你能怎样?」 梁弈州侧目看他,心中默数三个数,时间到,他还是没松手,一拳头往他脸上锤,抬起膝盖往上顶。 那人一声惨叫,捂住裤裆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梁弈州揉动刚才被他抓住的手腕,头也不回的离开,谁知那人竟然能忍受非人一般的疼痛,抬起酒瓶往他头上砸去。 梁弈州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闪躲,酒瓶虽然没有砸到他的脑袋,却把他的助听器打掉。 助听器是入耳式的,强行拔出非常痛,梁弈州只觉得耳朵传来剧烈的疼痛,伴随强烈的耳鸣,大脑长达十几秒的空白,身形站不稳附在栏杆上。 捂住耳朵的手感到一股热意,定睛一看,一大滩血。 他感到头晕想吐,脚步也不太稳当,强撑着身体向前走,后面那个醉汉已经站起身跌跌撞撞朝他走来。 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栏杆上。 他的力气很大,梁弈州都没来得及反应,上半身就已经悬空在湖面上。 费力往那人胸口踹上一脚,那人疼得脱力,松开他。梁弈州却没能如愿踩在地面上,被他推入湖中。 完了! 他不会游泳! 湖水很深,梁弈州被呛了好几口水,拼命在水中挣扎,身体不断往下沉。 氧气越来越少,四肢越来越沉重,湖面上传来的光越来越远,水中的水草绑住他的脚踝,眼前的情形越来越模煳,梁弈州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模煳间看见一个影子朝自己游来,突然腰间一紧,身体一松,被人拉到湖面上。 他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只知道大口唿吸,把吸进去的水咳出来。 那人搂住他的腰把他带到岸上,轻拍他的背帮助他把脏水吐出来。 梁弈州呕出一大口水,鼻子里也全是水,还是强忍着不适给他道谢。 用力抹一把脸,把眼睛里的水挤出去,撩开挡在额前的捲髮,抬眸看救命恩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帅气逼人的脸,他的脸上还有水渍,下巴挂着两颗水珠,衣服湿透黏在身上,显现出两块腹肌。 好帅…… 梁弈州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差点命丧黄泉的事情被抛之脑后,矜持的别开脸不去看,心里却在想:这男的怎么这么有诱惑力? 楚俞问他:「你没事吧?」 助听器弄丢,梁弈州若是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必须一直盯着他的嘴唇分辨唇语。 越看越不对劲,再加上两个人黏着身体的衣服,这和坦诚相对有什么区别? 梁弈州感觉背上的手温度有些高,察觉到二人的距离贴的有些近,身体突然有些燥热,明明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这次为什么没有下意识的推开他? 难道是他救过自己命的缘故? 「我,我听不清你说话,」梁弈州说:「你把你的电话告诉我,改日,我请你吃饭,亲自向你道谢。」 没得到回应的梁弈州抬起眼眸,瞧见那人一直盯着自己,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的神情有些哀伤,好似在看失而復得的珍宝一般。 梁弈州沖他一笑,「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楚俞揽过他的腰,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第196页 梁弈州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好似是在安慰他。 那人却抱的更紧,就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等下……等下,你先放开,太紧了,我要不能唿吸了。」 楚俞轻轻松开他,捧着他的脸细细观察,梁弈州还没来得及唿吸空气,嘴唇就被一个温热的触觉堵住。 双唇被撬开,唇齿之间被一一扫过,强烈又霸道的吻让梁弈州头脑发蒙,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对方还在不断侵占,越发的抢夺他的唿吸和意识,梁弈州感到一双大手抚在自己后脑勺上,腰也被搂得更紧,好似要陷入对方的身体中。 梁弈州感觉唿吸都不是自己的,大脑好像有些缺氧不能运转,任由对方加深这个吻。 突然感觉到身体产生微妙的变化,同时对方也发生同样的反应,羞耻心顿时涌上心头,勐地推开他,当即甩上一巴掌。 啪的一声,楚俞的头撇往一边。 梁弈州懵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打他的那只手还在发颤,唿吸有些不平稳。 楚俞用舌头顶了顶被打麻的脸,看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哀怨。 梁弈州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过于紧张的心理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我……你……我……」 「对不起……」楚俞牵着他的手,「是我太心急了。」 梁弈州盯着他的嘴唇,想要分辨他说的话,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身体还在持续变化,这半年来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的反应,还是对个男人,虽说他不排斥男人,但目前这状态非常不对。 若是对方看见,那岂不是得尴尬死? 对方垂下眼眸,看着那即将冲破帐篷束缚的东西,轻轻一笑。 他的笑太蛊惑,梁弈州的脸蹭的一下烧起来。 楚俞盯着它看了许久,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第148章 压抑的生活 玩儿鸡仔吗?头很大的那种。 梁弈州解读出他唇语的意思,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第一反应竟是在公园不太好,要不要找个密闭的房间之类的,而不是不可以。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楚俞说。 被解读心声的梁弈州感到无比羞耻,楚俞凑近他的脸,手搭在上面轻柔。 身心都没有做好防备,梁弈州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蜷缩起来,楚俞没有停下动作,毕竟梁弈州只是抓着他的手腕,没有制止。 梁弈州头皮有些发麻,四肢的力气好似被人抽干,使得他不能做出反应。 最终他还是没能跨过心理那道坎,用仅剩下的力气推开楚俞,在地上连滚带爬一顿才站起身,落荒而逃。 楚俞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梁弈州连忙跑回家,在花园里照顾萨摩耶的女僕和他打招唿他都没理会,一口气直接冲到房间,反锁门躲进浴室。 这一顿骚操作下来,州州还是异常的活跃。 真是服了! 打开花洒沖冷水澡的同时保护州州,结束后他并没有得到愉悦,反倒是在湖边的那几下特别带劲。 「……」 这是什么鬼逻辑? 从浴室出来找出干净的衣服换上,毛巾擦头髮的同时打开房门,准备往外走时发现梁柳辛站在门口。 梁柳辛收回准备敲门的手,说:「我回来的时候听他们说你衣服和头髮都是湿的,你去哪里了?」 通过唇语判断她说的话,「掉湖里了。」 「掉湖里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你没事跑湖边去什么?伤着没有?你脖子怎么清了?」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梁弈州都不想解释,越过她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梁柳辛跟在他身后,发现他没有带助听器,又问:「你为什么不带助听器?」 梁弈州擦头髮,回答:「坏了。」 「我说过多少次,让你注意安全,你不会游泳,在湖边很危险,万一湖水很深,周围没人,你掉进去都没人救你。」 她絮絮叨叨一大堆,梁弈州觉得幸亏助听器坏了,这一大堆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不想听她说话直接别过头不看她就可以。 轻松自在。 晚上吃饭的时候,梁柳辛让晓雾取来新的助听器,还留下好几个备用的,梁弈州不想听她念叨,把助听器放在一旁,垂头扒饭。 梁柳辛看他没有要带助听器的意思,用筷子敲了敲他眼前的盘子,「把助听器带上。」 梁弈州:「就不能等我把饭吃完么?」 「带上!」梁柳辛说:「你以为你不带助听器就能逃避么?」 梁弈州直接放下筷子,离开餐厅往楼上走去,梁柳辛对着他的背影说话,他根本听不见,也不在乎,走进房间直接把门反锁。 梁柳辛带着新的助听器上楼敲门,半天没反应,拧把手又被反锁,让人取来钥匙发现根本打不开。 又找来几个力气比较大的花匠,拿着刀往门上砍。 梁弈州坐在沙发上,即便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光是看颤动的门板就知道外面发生什么。 第197页 这已经是第三块被砍的门。 前两次他还会感到恐惧,两个拿着刀的男人砍自己的房门,每次门外都会有一层稀碎的木屑。 如今,他面对门外的动静,竟然能做到心平气和。 砰的一声,一阵巨大的风扑面而来,抬眸,梁柳辛带着两个拿刀的大汉站在门口。 梁柳辛一如往常走到他面前,把助听器递给他,冷声道:「带上。」 梁弈州怒瞪着眼睛看着她,怎么也不肯接,梁柳辛又道:「梁弈州,我的耐心有限,不要惹我生气。」 梁弈州知道斗不过她,夺过助听器戴在耳朵上,等着她,「满意了吗?」 梁柳辛:「下楼,把饭吃完。」 她说完便转身,如同没事人一般,好似刚才用刀砍门的人不是她。 梁弈州忍无可忍,直接冲着她的背影喊,「梁柳辛,我不是你养的畜生!」 梁柳辛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你有意思吗?」梁弈州:「你除了压着我还会干什么?你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梁柳辛说:「你是我儿子,你不听话我不可以教育你吗?我说的都是错的吗?你要是好好听话,我会处处压着你吗?」 「你有把我当人看吗?」梁弈州:「我每天吃什么做什么都需要向你汇报,就连每天穿什么衣服都需要你安排好,我没有手没有脚吗?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你需要给我自由。」 「自由?你跟我谈自由?」梁柳辛:「你若是一块好料子我需要处处帮你安排好吗?你自己有多么的差劲心里没点数吗?你要是懂事听话,我根本就不需要处处为你着想。」 「你看看你这乱七八糟的头髮,这半年你什么颜色没染过?成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你能做什么大事?我要是不帮你安排好,你能做好什么?」 「一个苹果如果我不催着你吃,你会吃吗?在桌上放烂了你都不会去看一眼。」梁柳辛说:「你非要我逼着你你才会去做,如果你自己自觉一点,我需要逼着你做吗?!」 梁弈州紧紧握住双拳,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这些天我也陆陆续续的想起一些事情,以前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我能理出一些思绪,梁柳辛,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离你远远的!」 「好啊!想起来也好。」梁柳辛说:「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跑出南州回去!」 她许是气昏了头,完全没听出梁弈州在套她的话,这一下完全就暴露出本质。 梁柳辛:「从今天开始,你就枫待在家里好好反省,那也不许去!」 梁弈州:「看你能不能拦住我。」 梁柳辛:「你可以试试。」 第149章 熟悉的感觉 当天晚上,房子外围多出许多保镖,梁柳辛还真是雷厉风行。 拉上窗帘,梁弈州直接缩进被窝里,思考着梁柳辛气急败坏说漏的话。 回去? 回哪去? 看来以前的事情真的得好好查一下,可整个南州都是她的,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知道,不是很好办。 这个女人太强势,强势到他的力量仿佛蝼蚁。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冷醒的。 南亚白天的天气很温暖,一到晚上就会冷,不关窗户的话很容易感冒。 可记得睡觉前明明关了窗户,为什么窗户是开着的? 起身去开夜灯,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房间,房间多了一个人还是能看的清的。 那人见被他发现,直接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摁在床上。 「嘘~不要发出声音。」 梁弈州认出他是今天在湖边强吻自己的男人,没再挣扎,反倒有些疑惑。 外面多出那么多守卫,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还这么顺利的熘进自己的房间? 楚俞温柔的给他带上助听器,轻声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不知何时达成的默契,梁弈州点点头,楚俞便松开他,他刚想开口说话,只见楚俞站起身把窗户关上。 梁弈州下意识看向门口,房间的门还来不及换,没有锁,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突然冲进来。 这个别人除了梁柳辛,没有别人。 楚俞重新坐到他身边,替他掩好被子,梁弈州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跟踪你。」 「跟踪我?」 楚俞点点头,「准确来说,我找了你半年,我知道你在南州,但是我不知道你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话里的意思梁弈州不是很明白,「你找我做什么?我们以前认识?」 楚俞苦笑一声,「果然……」 梁弈州:「你笑什么?」 楚俞温柔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以前的事情吗?」 「他们说我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到脑袋。」 「你觉得是吗?」 梁弈州没有回答,楚俞又说:「是应激反应。」 梁弈州在心中默念这四个字,抬眸看他,「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应该相信你的反应。」楚俞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他的心脏处,「现在,我们开始测试。」 梁弈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配合,「我应该怎么做?」 第198页 「你什么都不用做。」楚俞说:「你只要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 「染酒……」 听见这个名字,梁弈州的手指突然握紧,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全身的血液突然沸腾,「什么?」 楚俞:「我在喊你的名字,你有感觉吗?」 他没有回答,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情感突然涌上心头,有些酸涩。 楚俞:「我叫楚俞。」 强烈的酸涩更加浓烈,梁弈州鼻子发酸,「楚俞……」 「现在,」楚俞看着他,「我要开始吻你。」 话音刚落,楚俞向他靠近,梁弈州没有躲,而是仰头迎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个动作,全凭自己的感觉走。 对方说要吻他,并且向他靠近,他本能的迎上前接住,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任何说辞。 这次的吻很轻很柔,不像下午在湖边时的霸道,细碎缓慢,一步一步引导,一步一步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楚俞轻轻松开他,手指抚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温声道:「有感觉吗?」 梁弈州有些害羞的点头。 楚俞问:「熟悉吗?」 梁弈州抿唇点头。 楚俞轻笑一声,「还想要吗?」 梁弈州还是点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楚俞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又向他靠近,他也还没有阻止,坦荡的接下这个吻。 不过楚俞只是轻轻落下一个吻,没有继续深入。 梁弈州心中气他没有继续,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衣袖,看上去有些委屈。 楚俞太了解他,他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楚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揉揉他的耳垂安慰道:「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做很多你想做的事情。」 梁弈州偷偷的看他,虽说对他不是很熟悉,但身体的反应不会骗自己。 再者,他早就想逃离梁柳辛的控制,自己根本就不属于南州,眼前这个男人,或许能告诉更多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 「你带我走吧。」 楚俞看着他,低头贴在他的额头上,「我一定会带你回家,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过去有很多不美好的回忆,如果你跟我走,以前的种种你将会重新经歷一遍,痛苦,绝望,会重新在你身上践踏。」楚俞:「你还愿意么?」 「那些本来就是我应该承受的,就算现在能够暂时逃避,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楚俞是在他睡着之后离开的,时隔半年,他们自此抱着对方入睡,梁弈州从来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 离开别墅后,楚俞便开始准备计划。 次日一早,梁弈州是被敲门声吵醒,和往常一样,叫他下楼吃早饭。 门已经被砍坏,轻轻一推就能打开,外面的人还是敲门,还真是讽刺。 起床,洗漱,换衣,下楼,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他已经腻了。 梁柳辛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吃早餐,看见他下楼也没有说话,只要不提,昨天晚上砸门的事情好似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梁弈州早就不满她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她的眼神已经带着杀气。 很明显,梁柳辛也感受到他兇狠的目光,但是她知道他拿自己没办法,对于他的反抗,梁柳辛完全视作蝼蚁,压根不放在眼里。 「梁弈州,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不叫梁弈州。」 梁柳辛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抬眸看着他,「我说过,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出门,不管你怎么闹,都不可能。」 少年一把将餐坐上的餐盘扫在地上,挑衅般的看着她,「你能拿我怎么样?」 「梁弈州,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坐下,别挑战我对你的耐心。」 「纠正一下,」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叫……染酒。」 第150章 正文完 梁柳辛半眯着眼眸,手指微不可察的收缩,「你想起来了。」 露馅了。 「对。」染酒站直身体,顺着他的话演下去,「我想起来了,所以,我来通知你一声,我要回家了。」 梁柳辛:「南州才是你的家。」 「梁柳辛,能别在自欺欺人么?你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心里没点数吗?」 「你想回去可以,」梁柳辛沖他扬了扬下巴,「只要你能出这个门,我就放你走,从今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这事肯定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和她相处的这半年来,染酒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梁女士,这样有意思吗?」 「有啊。」梁柳辛冷漠地看着他,「你要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出去,就乖乖的给我坐下。」 染酒盯着她看,揉捏手腕活动筋骨,转头看向餐厅到门口的距离。 这条路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做好准备向前走,身旁的一个壮汉挥出拳头往他头上砸,染酒一个错身躲开。 男人下的死手,出圈的速度又快又勐,和空气摩擦都发出声响。 还不等他反应,身后另外一个男人抓着他的脖子,染酒捏住他手腕上的筋,用力扭,疼得他大喊一声,染酒一个过肩摔解决他。 第三个男人冲过来时,迴旋踢正中脑袋,把他打趴在地上。 第199页 背对着梁柳辛,侧目一笑,「梁女士,这是在给我热身吗?」 接二连三的攻击,染酒好似打通筋脉,越战越勇,三两下解决一个。 屋子里的都解决了,染酒还想嘲讽几句,门外又冲进来几个。 「草!没完没了啊。」 正当他准备继续战斗时,为首那人举起一把沙漠之鹰,对准他的脑袋。 「梁女士,耍赖就没意思了。」 咔吧,子弹上膛的声音。 染酒闭嘴了。 那人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染酒渐渐往后退,退至餐厅,梁柳辛对面。 「梁女士,非要搞个鱼死网破吗?」 梁柳辛托着腮,一副百无聊赖的姿态。 染酒看准时机,抄起桌上的花瓶往男人头上砸,速度很快,快到他都来不及反应,手中的沙漠之鹰就被染酒抢走。 染酒把枪口对准梁柳辛,转头朝那群准备冲过来的保镖吼道:「不许动!」 那群人当即愣在原地,不敢有其他动作。 染酒沖她扬了扬下巴,「梁女士,放我走吧。」 梁柳辛抬眸看向枪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染酒耸耸肩,「我也不想这样,是你非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可以。」梁柳辛点点头,「开枪吧。」 「嗯?」 梁柳辛看着他,「开枪,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染酒的目光带着狐疑,梁柳辛双手撑在桌沿,缓缓站起身,「你不敢开枪。」 染酒觉得好笑,「我为什么不敢?」 「因为我是你的母亲,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媒介,你没有理由杀我。」 「我有一万个理由杀你。」染酒说。 「那你就开枪,用你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 她如同一个掌控世界,看透人心,拥有第三视角的天生,活脱脱一副唯我独尊的感觉。 染酒被她猜中心思,手心开始冒汗。 「你说服不了自己,那我来说。」 梁柳辛:「你养父季南与,我派人杀的;他们的骨灰,也是我让人撒的;你最好的朋友言子星,也是我的人往他嘴里灌的铁水。怎么样?这些够吗?不够还有。」 她把杀人的过程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讲一个普通的睡前故事。 染酒越听越不对劲,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冒冷汗,四肢颤抖无力。 为什么会这样…… 听见她说的那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明明那些名字他听都没有听过,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 梁柳辛微微一笑,「你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还想诈我?」 「你闭嘴!」 唿吸有些不太顺畅,手中的沙漠之鹰无比沉重,重到他都要拿不稳。 他感觉大脑发晕,眼前有些模煳,好似有无数幻灯片在闪烁,飘忽不定,无数嘈杂的声音环绕在耳畔。 哭声,惨叫声,嘶吼声…… 好吵…… 梁柳辛站在他面前,扣住他的手腕让枪口对准自己的胸口,「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解脱了。」 染酒拼命摇晃着脑袋,想要摆脱那些声音,可梁柳辛并不让他好过,面部狰狞的盯着他怒吼,「杀了我,快点杀了我!」 染酒咬着牙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那你就开枪!」 染酒唿吸越来越急促,意识越来越模煳,她大吼着开枪,染酒不受控制的扣下扳机。 咔吧一声…… 没有枪响。 手枪里没有子弹!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梁柳辛一把拍掉他手中的枪,「你还真想杀我?」 染酒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手,刚才开枪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听见那些人的死都和梁柳辛有关,手指不受控制的扣下扳机。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染酒一把推开她往外跑,那些保镖正想出手制止,只见梁柳辛掏出自己的配枪,对准染酒的背影扣下扳机。 「趴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染酒照做摔在地上,子弹从他的脑袋上空划过,与此同时,楚俞站在门口对准梁柳辛开枪。 染酒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被人从地上抱起,楚俞抱着他在空转了个圈变成公主抱,什么也没说直接冲出别墅。 中枪的梁柳辛扶着肩膀虚弱的靠在墙上,说话声却特别强硬,「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把他给我抓回来!」 白色萨摩耶在前面带路,楚俞抱着染酒狂奔,逃离别墅的那一刻,铁门被关上落锁,那些保镖追不出来。 楚俞跑出一段距离才把染酒放下,牵起他的手,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 「好。」 他们继续往前跑,身后别墅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火光沖天,周围的温度瞬间变高,碎片四散,有一片落在染酒脚边。 但是他没有回头,牵着楚俞的手往前跑。 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在身后爆炸消失。 他们奔向夕阳,奔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