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恋爱app里养反派》 第1页 《我在恋爱app里养反派》作者：则苏【完结】 文案： 陆琢（攻）vs商霖（受） 阴郁残疾大佬攻x乐观开朗小太阳受 - 商霖一朝，成为书中跟主角对着干的假少爷。 假少爷手机上有一款名叫「心动轨迹」的恋爱游戏，游戏无法卸载，里面可攻略的人物只有一个，还是个坐着轮椅的q版二头身崽崽。 - 攻略人物介绍如下： 姓名：陆琢 黑化值：70（数值达到100，陆琢黑化） 死亡值：90（数值达到100，陆琢死亡） 好感值：-99（数值达到100，可能会得到陆琢的爱） - 抱着随便玩玩心态的商霖，逐渐沉迷养崽不可自拔。 游戏中崽崽对他的态度也不再冷漠，只是看他的眼神慢慢变得不对劲起来。 - 商霖把这一切当做游戏，直到他一时不慎被人下药。 迷迷煳煳中他看到某个朝他走过来的男人，男人身高腿长，气势逼人，一身冷漠禁慾的气质，就是那张脸长得和他游戏中的崽崽一模一样！ 商霖：「……」 救救我！养的崽崽从屏幕里爬出来了！ ◎he+互宠 ◎灵感来源于游戏《无法触碰的掌心》 ◎攻受视角都会写 内容标籤： 幻想穿书app 搜索关键字：主角：商霖，陆琢 ┃ 配角：商怀章，陈石溪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反派好看吧，归我啦 立意：哪怕你一身泥泞，坠入黑暗，也会有人为你而来 第1章 穿书 商家老爷子商儒阳七十岁大寿。 昶盛庄园——商家祖宅，这栋有着将近百年歷史的欧式庄园，此时此刻灯火通明，映照在窗户上的人影晃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是人们觥筹交错的喧闹，举手投足无一不显示着身份的尊贵。 而二楼某个装修华丽的房间中，氛围与楼下截然不同，浓郁的酒精味与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充满整个屋子。 瑰丽的灯光和劲爆的音乐铺就出一场纸醉金迷。 「霖少不会是醉了吧，半天没动静了。」 「估计是醉了——商怀章的事儿你们都听说了没？现在都在传他才是商家真正的少爷，当年在医院两个孩子抱错了。」 「没证据的事别乱说。」 商霖就是这时候醒过来的。 沙发上，长相艷丽的青年睁开眼睛，他生了一双眼波含情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五官精緻漂亮，骤然看去会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刚才还嘀嘀咕咕的声音在看见他睁眼后瞬间消失。 「霖少，今天这才喝多少您就醉了，是不是不喜欢我餵的酒啊。」一个女人身材火辣的女人嘴上调笑着，身体慢慢贴了上来。 商霖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对于陌生人的靠近，身体给出的反应非常迅速，在女人快要靠近他怀里的前一秒，他勐地往旁边一撤，足足跟女人拉开了有一米的距离，女人直接扑了个空，倒在沙发上。 「霖少？」女人懵逼了。 但商霖比她更懵逼。 他不是死了吗？ 为了救一个在跨江大桥轻生的学生。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诈尸了？ 商霖赶紧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手掌心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活的！ 商霖兴奋激动的劲儿还没有出来，一抬头就跟刚才贴过来的女人对上了眼神，女人用茫然中夹杂着一丝「你没事儿吧」的眼神望着他。 商霖眨了下眼睛。 劲爆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房间里安静得过分，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商霖的身上，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有人疑惑，有人探究，也有人在纯纯看戏。 商霖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从没有来过的地方，从没有见过的一群人。 刚才的女人还殷切地喊他「霖少」。 如果不是他爸妈隐瞒了家里其实有万贯家产，而他又没有在做梦，那么……出大问题了。 商霖面上维持着淡定，实际脑袋转得都快要冒烟了。 就在商霖绞尽脑汁想怎么回事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房间里诡异的氛围被走进来的男生打破。 男生十七八岁的模样，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丝，一看就是被狠狠揍了一顿。 「霖哥！你一定要给我做主！」男生直直地走向商霖，边走边捂着肿起来的左脸哭诉，「我不就是看一个服务生长得漂亮调戏了两句，就不知道从哪里冲上来一个人把我打了。我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样。霖哥，你快去帮我查下监控，我今天一定要逮住打我这孙子！」 商霖一个头两个大：「调戏服务生？」 你不被打谁被打！ 「叫陈石溪，长得特别漂亮。」男生说起那个服务生仿佛脸也不疼了，一副被勾了魂儿的荡漾模样。 陈石溪？！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商霖感觉脑海里好像降下了一道闪电，噼里啪啦一顿轰鸣。 事实摆在这里，他不得不捡起那个最大的可能，试图淡定地告诉自己，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穿书了。 穿到了看过一章的渣攻重生文《宠你入骨》中，成为了书中那个跟他同名同姓同性别的炮灰假少爷商霖，而真少爷则是重生归来，这一世誓死要把陈石溪放到心尖尖儿上宠的渣攻主角商怀章。 第2页 书是他妹妹商筱筱的，商筱筱每天看这本书看得入迷，如痴如醉，嘴里经常念叨着「啊，磕死我了」，「呜呜呜好虐啊」，「给我使劲宠他」……最终导致成绩严重下滑。 为了期末考试，商霖不得不暂时没收她的书，并承诺在她期末考试考进年级前十时还给她。 出于好奇，商霖翻开这本书看了眼。 第一章 开头就是上辈子的商怀章被人陷害死亡，死前发现最爱他的那个人竟然是从小到大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的陈石溪。 他以灵魂的状态看着陈石溪在他死后像是疯了一般，找到害他的兇手，亲手杀了对方，然后在他墓碑旁边自杀。 商怀章许愿，如果能够重来一世，他一定好好对陈石溪，宠他爱他，不再让他受一点委屈。 于是，当商怀章再次醒来，他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被认回商家的那一天，也是他因为自卑不愿意被人看到难堪的过去，开始疏远陈石溪的那一天。 商霖只看到了这里就没有再看下去，因为下一行，他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但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穿进这本书中，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要把书看完！ 「霖哥，霖哥？」男生的声音响起。 商霖勐地回过神，看着他，试探性地喊了声：「徐高逸？」 「怎么了？」徐高逸问。 「没事。」商霖确认了他的身份后，结合他调戏陈石溪被揍的事情，对于自己目前所处的剧情有了大概的了解，这应该是小说刚开始的地方——商老爷子在七十岁大寿的宴会上认回商怀章。 刚开局，还有救。 商霖虽然看过的小说不多，但是也知道像他这样的炮灰假少爷，尤其还是跟主角作对的假少爷，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他要赶紧收拾收拾跑路。 远离主角，远离狗血的恩怨。 商霖下意识站起了身。 徐高逸见商霖一脸急切地站起来，还以为他要去帮自己查监控找人，立即屁颠跟上，捏着拳，恶狠狠地说道：「等我找到打我的那个孙子，看我不找人废了他！」 商霖听到这话，心头一梗。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夸一句徐高逸还挺会往主角的枪口上撞。 「今天是老爷子寿辰，我们最好不要惹事。」商霖尽量不崩人设地劝道，「找人不急于这一时，他还能跑出津北市？」 在跑路之前，他不能让人发现「商霖」这个躯壳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人，否则只会徒生是非。 「还是霖哥你想的周到。」徐高逸拍马屁。 商霖：「……」 不愧是书中假少爷的跟班，还挺听话。 商霖暂时放下心，只要徐高逸现在不去作死就好，等他跑路了，徐高逸想找谁麻烦都和他无关。 心里想着明哲保身，商霖嘴上却对徐高逸说道：「你……算了，打你的人我会找，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敢动我的人，我看他是不想活了。那个陈石溪，你也离他远一点——他一个服务生，你没必要自降身价陪他玩。」 商霖说一句找补一句。 为了不崩人设，费尽了心机。 他甚至已经开始回想小时候在电视剧中看到的纨绔子弟都是什么模样，试图模仿一二。 「霖哥……」徐高逸一脸感动。 商霖：「……」 倒也不必如此。 为了阻止徐高逸继续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商霖赶紧转移话题：「商怀章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霖哥！你放心，在我心里你就是商家真正的大少爷，别人的胡言乱语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听的！」徐高逸拍着胸脯保证，捧完商霖，他还不忘记踩商怀章一脚，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商怀章，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他哪里配跟霖哥你比！」 商霖表情复杂地看了眼徐高逸，很想对他说一句话：瞧瞧你那个作死的样子啊。 有这么个狐朋狗友在，何愁不凉凉。 商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笑容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除此之外呢？」 「哦——我懂了！」徐高逸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道，「放心吧霖哥，我马上就让人去找商怀章的弱点，给他一个狠狠的打击，让他明白什么人是他不该惹的，什么事是他不该肖想的。」 我他妈想给你一个狠狠的打击！ 商霖再次深唿吸一口，咬牙切齿道：「不用。」 「那你需要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徐高逸捶了捶胸口，「为兄弟，两肋插刀，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商霖下楼梯的脚差点踩空，他踉跄地扶住楼梯扶手，回头看向徐高逸的表情更加变化莫测，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徐高逸仿佛关羽张飞结拜时的表情，都把话咽了下去。 「霖哥！」徐高逸朝楼下抬了抬下巴，「商怀章。」 商怀章？！ 商霖立即趴在楼梯扶手上朝楼下的宴会厅看过去，宴会厅中有不少人走动，但商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商怀章的身影。 作为《宠你入骨》的主角攻，商怀章长得十分亮眼，即使现在才十九岁，但身上的气质非常出众，因为重生的原因，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稳重得多，放在人群里完全不会被淹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视线停留太久，楼下的商怀章突然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第3页 商霖反应很快，瞬间就收回了视线，与此同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徐高逸的骂声。 「操！他看谁呢！欠揍是吧！」 商霖：「……」 心累。 他感觉自己像是带了条不聪明的恶犬在身边。 还是个看主角最不顺眼的恶犬。 商霖已经懒得管徐高逸，救不了，算了。 他继续下楼梯，还没有往下走几步，迎面走上来一个穿着蓝色西装，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男人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霖少爷，商老先生请您过去。」 「什么事？」商霖问了句。 「商老先生只要我带您过去。」男人公事公办，语气带着一股子冷漠。 商霖只好跟着他走。 商老先生，也就是商儒阳，商怀章的亲爷爷，现在叫他过去，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估计是要到今天宴会的重头戏了。 商霖跟着男人来到一楼的某个房间，男人推开门请他进去后，就退到了门口守着。 商霖走进房间，跟站在房间中央的商儒阳对上目光。 商儒阳虽然已经七十岁，但是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灰白的头髮和皱纹，只是添了他的年龄，他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明锐利，给人压迫感。 商霖看了一圈房间里的人。 看到戴着珍珠饰品，气质出众的阿姨，他心里：这人是谁？ 看到拄着拐杖，吹鬍子瞪眼的老人，他心里：这人又是谁？ 商霖微微有些绝望。 除了站在商儒阳身旁的商怀章，他一个都叫不上来。 不知道如果等下露馅了能不能找藉口说自己失忆了。 「你自己看看吧。」商儒阳甩给商霖两张纸，纸张「哗」的一声甩到商霖的脸上。 猝不及防，商霖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接住往下掉的两张纸，看到上面最大的几个字「亲子关系鑑定报告」。 他不用看也知道结果，但还是象徵性地扫了眼两份亲子鑑定报告。 第一张报告是他的，与商登明确认无血缘关系，第二张是商怀章的，与商登明确认是生物学父子关系。 商霖从报告上移开眼，发现那个戴珍珠饰品的阿姨正用帕子掩着嘴，低声抽泣，她旁边的中年男人则低声安慰她。 看这个反应，他们应该就是商怀章的亲生父母商登明和徐文鸢。 「商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都给别人白养了！」刚刚吹鬍子瞪眼的老人气得用拐杖使劲杵了杵地板，砰砰作响。 「我早就说他不像咱们商家的人，你们看看他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商家的样子。」 「现在说什么不都晚了，还不都是登明和文鸢惯的，说不得打不得，这么宝贝的一个孩子，结果是别人家的，你说说可笑不可笑。」 「这时候最难受的是登明和文鸢，咱们就别在这里吵了。」 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房间里瞬间闹哄起来。 徐文鸢哭得更明显了。 商怀章皱了皱眉，递过去一包纸给她。 「安静！」商儒阳沉声开口。 他一说话，果然没有人敢再发出声音。 「离开还是留下你自己选。」商儒阳对商霖说。 商霖没想到选项里竟然有留下这一选项，不过仔细一想，商家在津北市时有头有脸的家族，对外自然要全了自己的名声和体面。 毕竟是养了十九年，说抛弃就抛弃，估计会给人留下口舌，说商家过于心狠。把他留下来就不一样了，不过就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但却可以让商家得到宅心仁厚的夸赞。 「我……」商霖正要飙一下演技，维持人设先大吵大闹一番，然后再选择离开商家，但他刚开口，话声就被打断了，打断他的人还是商怀章。 商怀章轻声道：「让阿霖留下吧，我知道母亲肯定也捨不得。」 商霖：「？」 这剧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吗？ 别欺负他没看过后面的剧情！ 还有「阿霖」是什么亲密肉麻的称唿！ 商霖看向商怀章，总觉得商怀章在憋什么坏。 他留下来对商怀章必然是有什么好处才对。 那他更不能留下了！ 商霖装都懒得装了，看向商儒阳，直接说道：「我没脸留……」 然而，他的话声再次被打断。 这次打断他的人是徐文鸢。 「爸，就让小霖留下吧。」徐文鸢说，「我养了他十九年，他虽然顽劣，但我到底还是抛不下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他离开商家，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商霖愣了愣，微微动容。 「那就让他作为义子留下吧。」商儒阳嘆了口气，看着商霖的眼神如同施捨了莫大的恩惠一般。 商霖：「？？？」 合着刚才问他的意见只是走个流程啊！ -------------------- 开新文啦！ 祝大家阅读愉快！ 第2章 宴会 宴会厅中，舒缓优雅的钢琴乐还在继续。 商霖坐在角落里思考人生。 如果他是重生归来的商怀章，面对这个阴差阳错霸占了他十九年人生，上辈子在他回到商家后，还对他作威作福，施加伤害的恶毒假少爷，他这辈子就算不会主动去报仇，但也绝不可能说出让假少爷继续留在商家的话，更何况商怀章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第4页 有阴谋啊，这里面绝对有阴谋。 可惜他这次跑路没有成功。 「霖哥，老爷子找你说了什么？」徐高逸在商霖被找去谈话的时候在宴会厅晃悠了一圈，贼心不死去找陈石溪。美人没有找到，但在角落里看到了已经谈话结束的商霖，他立即关心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商霖旁边。 商霖朝商怀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怎么又是他！商家的宴会也是他能随便来的？我看八成是偷熘进来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商家大少爷了！我就这叫保安把他赶走。」 徐高逸的话音刚落，就见商儒阳牵住商怀章的手，走向一楼到二楼之间楼梯的缓步台。 徐高逸：「？」 商霖：「……」 狗血豪门文中怎么能少得了打脸环节。 你说是吧，徐高逸。 商霖拍了拍徐高逸的肩膀。 兄弟，自求多福吧。 作为宴会的主角，商儒阳一现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更别提他身边还领着一个模样与他有四五分相似的青年。 最近商家因为真假少爷的舆论已经受到各界人士的关注，上到津北各大豪门，下到路边卖菜的叔叔阿姨，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情。 如今看到商儒阳身旁站的不再是商霖，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十九年前，由于医院的失责，我们商家真正的孩子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好在老天有眼，不愿看到我们一家骨肉分离，又把这孩子送回到我们身边。」 商儒阳推着商怀章的后背，让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众人面前。 「商怀章，作为我们商家真正的后代，以后将会是我们商家唯一的继承人。孩子年纪还小，刚回到商家，还要请各位多多指教。」 众人都很捧场地回应。 「霖……霖哥？」徐高逸结巴了。 「怎……怎……怎么了？」商霖学他。 「我是被打傻了吗？」徐高逸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或者母语水平退步了。 商霖微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本来就不太聪明。 毕竟跟主角对着干的聪明人是没办法当炮灰的，他们一般都是反派。 「商霖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商家的少爷，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如今也算是报应。」 「他在商家享受了十九年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就被养废了，被逐出商家后能不能活得下去都另说。」 「这商怀章看着就比商霖那个废物强，人家听到自己以后是商家唯一的继承人，面上波澜不惊，一看就是个沉稳的人。」 「你说商霖那个废物不会正躲在哪里哭吧！继承人的位置没了，爸妈也不是自己的了，我要是他，我都没脸再出现在津北。」 商霖默默地听着周围人对他的嘲笑。 他扭头看向离他最近，也就是那个说他躲在角落里哭的男人：「请问，你是在说我吗？」 礼貌且真诚。 男人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手中端的红酒杯差点没拿稳，风度尽失。 但很快他就稳住了，商霖都不再是商家的少爷了，他还怕商霖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一个霸占了别人生活的人，一个小偷，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出现！」 男人的声音没有很大，但周围的人还是听见了，纷纷扭头看过来，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你在狗叫什么？」商霖扬眉。 他这张脸本就生得优越，眉眼尤其漂亮，做出这样挑衅的动作非但没有破坏这张脸的丝毫美感，反而让他的美有了外向的攻击性。 男人看着这张脸，哽住的同时愣了下，说不过商霖又被吸引了目光的他，气得甩脸子走开。 商霖冷笑一声，收回目光。 也不是谁都能骑到他头上拉屎。 上辈子「商霖」欠了商怀章，亏欠了养他十九年的商家父母，商霖借人家的身体捡了一条命，认下这两份债，除这以外，他谁也不欠。 台上的商儒阳注意到商霖所在的角落，眼神微微厌烦。底下那些议论的声音他也都听得差不多，掐着合适的时机，他开口说道：「至于商霖，商家毕竟养育了他十九年，十九年前的错误也并非由他造成。商家愿意将他认作义子，让他继续留在家中。」 毫不意外，所有人都在夸赞商家的做法。 这场宴会，终于在此刻达到高.潮。 商霖无所谓地看着，流转的目光轻轻落到人群的角落里，一个长相出众的服务生身上。 服务生望着台上的商怀章，眼底火一样炙热，有些毫不掩饰的喜悦与骄傲。 是……陈石溪。 「霖哥！现在怎么办！」徐高逸在知道商霖不是商家的少爷后，说话都没以前嚣张了。 商霖还在观察陈石溪，于是嘴上随便敷衍道：「我虽然不是商家的少爷了，但你姨还是商夫人，你急什么。」 徐高逸：「……」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商霖虽然不是他亲表哥了，可是姨还是他亲姨！ 而且商家也没赶商霖走，还认商霖当义子。 四捨五入，商霖还是他表哥。 好像确实不用急了。 「你在看什么？」徐高逸问。 「陈石溪。」商霖一抬下巴。 「哪里哪里！」徐高逸迅速扭头。 第5页 商霖看了眼顶着鼻青脸肿的样子也要看陈石溪的徐高逸：「你当时是怎么调戏陈石溪的？」 「我就上去夸他长得漂亮，摸了两下他的手，问他想不想跟我开房试试。」徐高逸说，「我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有人冲上来把我揍了！操！那孙子下手特重，我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别骂了。」商霖忍不住劝他，心想，你骂的那个孙子此刻正在商儒阳旁边站着呢，快别作死了。 「我有分寸，不会在老爷子寿宴闹事。」徐高逸说。 你这个分寸，难道不还是我告诉你的！ 「我给你推荐几本书。」商霖拿出手机，在联繫人中找到徐高逸，给他分享了几本书的连结。 《说话的艺术》、《追求人的一百种正确方式》、《如何快速提高情商与智商》、《一个月帮你戒掉这些坏习惯》 ……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时，商霖感觉手机好像在隐隐发烫，像是打游戏久了，功耗太大。 他以为是宴会厅中的温度比较高，手机又一直在口袋里放着，就没有在意这点热度，也就没有留意到手机屏幕上闪过一道蓝光。 二楼。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垂眸看了眼商霖。 男人五官深邃，眉眼有混血的感觉，眼睛并非亚洲人常见的黑色或者棕色，而是灰蓝色的浅色虹膜，看起来非常迷人。 但他身上却有股暮色沉沉的病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病气影响，他的眼底有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淡，这让他那双眼睛也变得充满了危险气息。 他的目光只在商霖身上停留了一秒，继而面无表情地看向商怀章。 审视与判断。 像是在对比两件商品。 有脚步声响起，朝男人走来。 「陆总。」身旁站着的助理开口提醒。 陆琢看向走来的商登明。 商登明请陆琢来到二楼的休息室。 「陆总，关于您和小霖的婚事，您也看到了商家目前的情况，小霖并非商家的亲生孩子，不如咱们两家的联姻就此作废。」商登明试探。 「商先生，我只是来祝寿的。」陆琢说，「至于是否解除两家联姻，您应该去跟陆时坤商量。」 陆时坤，陆琢的叔叔，也是陆家现在的掌权人。 当年陆琢父母意外去世，陆时坤一手撑起陆氏集团，更是对他兄长留下来的孩子多加照拂，更是在陆琢车祸残疾之后，将他当亲儿子照顾——成就了一段关于陆氏的佳话。 但陆琢却对陆时坤不冷不热。 不少人在背地里说陆时坤养了个白眼狼。 商登明一时无话，无论他的儿子是商霖还是商怀章，对于这门婚事，他都是不同意的。 且不说陆琢在陆氏已经没了往日的地位，单是他那两条腿再也站不起来的残疾，商登明就不愿意把自己家的孩子送过去受苦。 奈何这门亲事是商老爷子和已经去世的陆琢父母亲自定下来的。 他们如果主动取消婚约，难免落人口实，他商家落井下石。 「商先生，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陆琢说。 陆琢说完，身后的助理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走进电梯，助理忍不住问了句：「陆总，这次正好是解除两家联姻的机会，您为什么……」 「不急。」陆琢笑了下。 当不能一击杀死敌人时，他不会轻举妄动。 从电梯出来，助理推着陆琢往宴会厅门口走。 经过商霖身后时，一道肉眼看不见的蓝光，从商霖放着手机的口袋飞到陆琢身上。 陆琢似有所感，扭头看了眼商霖。 正在吃小蛋糕填饱肚子的商霖突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对于危险的预知让他轻轻颤了下，愣了片刻，他才回头去寻找刚才的视线来源。 身后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那道目光不见了。 会是谁？ 难道是商怀章？ 商霖在宴会厅看了一圈，发现商怀章还跟在商儒阳身侧，正在和别人说话，看起来交流愉快。 总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商霖看着手中的小蛋糕，没了食慾。 豪门太危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盯上，他还是赶紧跑吧。 趁着徐高逸去了卫生间，没有任何人会注意他，商霖放下小蛋糕，偷偷摸摸地从宴会离开。 他有车钥匙，但不知道哪辆车才是自己的。 商霖拿着车钥匙，在停车场对着各种各样的豪车试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车——一辆亮绿色的跑车，在停车场里异常显眼，也是被他第一个排除的。 车有了。 商霖紧接着就遇到了第二个问题。 他不知道去哪里。 商霖：「……」 无所谓，突然有点累。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商霖拿出来看了眼备註，发现是徐高逸，于是接通了电话。 「霖哥，你去哪儿了？」徐高逸问。 「有点事，回趟学校。」回商家是不可能回商家的，还剩下唯一能给他提供住处的也就是学校了，「你说一下咱们学校的地址，太久没去，有点忘记了。」 徐高逸没有怀疑：「青原区梧桐路66号。」 商霖飞快地在车载导航输入地址：「有事吗？」 第6页 「没事。宴会结束了。」徐高逸说，「我们学校见。」 商霖「嗯」了声，挂断电话，发现已经有人陆续从宴会厅门口出来。 他启动车子。亮绿色的跑车离开停车场，很快就消失在消失在道路拐角处。 青原区梧桐路66号——津北大学。 商霖在跑车副驾的包里翻出了自己的学生证，顺利开着车进入，又在手机上找到津北大学app，从上面知道了自己住的宿舍楼和宿舍房间号，还有其他的一些身份信息，比如他就读于金融专业，目前大一，成绩垃圾，低空飘过。 津北大学的宿舍是双人间，商霖在楼下宿管阿姨那里补办了宿舍房卡，拿着房卡刷开房间门。 一道紧促的呻.吟传来。 「我好像听到门开的声音。」 「放心，商家那个少爷从不住宿舍。」 「那就好。讨厌，你轻点。」 商霖：「……」 他妈的，都毁灭算了。 商霖深吸一口气，给房间里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俩男人关上了门。 好在学校附近都有宾馆。 商霖随便选了一家评分不错的宾馆，简单沖了个澡，直接扑倒在床上。 被子上洗衣液的味道，窗外人们聚在一起说话唠嗑的声音和车辆行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过是最寻常的烟火气息，但直到此刻，商霖才勉强有了一丝踏实感，紧绷的精神松懈开来，露出疲惫的神色。 还活着就好。 商霖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睡了过去，半夜感觉到冷，才迷迷煳煳地摸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被子，扯到身上。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如果不是感到饿了，商霖还能继续睡。 醒来第一件事，洗漱点外卖。 点完外卖，商霖从外卖软体退出来，手指轻轻一滑屏幕，注意到一个昨天还没有的app图标——粉红色的心跳折线图。 app的名字叫做心动轨迹。 商霖：「？」 这是什么？ 游戏？便签？测试心率的软体？ 商霖疑惑地点了进去。 -------------------- 第3章 游戏 登录界面非常简洁，甚至不用註册帐号。 商霖点击「登录」，屏幕一黑，出现一张合同样式的白纸，纸上写着「游戏告知书及玩家任务说明书」的大标题，再往下就是具体的内容。 「请玩家在进行游戏前仔细阅读以下条款。玩家一旦选择进入游戏则默认愿意与本游戏签订拯救反派的恋爱契约。」 「条款如下。」 「玩家要始终以拯救反派为任务目标。」 「玩家要尽全力阻止反派黑化。」 「玩家要……」 这真的是恋爱游戏吗？ 商霖一目十行地看完条款，点击「同意」。 「请玩家签字确认。」 商霖输入自己的名字。 「请玩家按下手印。」 商霖：「？」 他看了看手机屏幕，试探性地把食指放在了上面，指纹慢慢出现在他刚刚签下的名字上。 还挺有互动性。 契约完成，游戏正式开始。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q版的客厅，即使变成了q版也能看出客厅装修的华丽，只是简单的黑白灰三色，给人一种寂寥的冷清感。 商霖试着在手机屏幕上戳了戳，沙发、茶几、电视、盆栽……什么东西都动不了，他收回互动感很好这句话。再点击别的区域，餐厅、厨房、花园、阳光房、二楼……全都显示好感度不足，暂未解锁该区域。 什么垃圾游戏！ 商霖放弃戳屏幕，这才注意到游戏右上角有几个数值，他试着点了点。 黑化值：70（数值达到100，任务对象黑化） 死亡值：90（数值到达100，任务对象死亡） 好感值：-99（数值达到100，可能会得到任务对象的爱） 商霖：「……」 现在的恋爱养成游戏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吗？ 没有任何新手指引，没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提醒，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怪不得游戏开始签订的契约名字叫做「拯救反派」。 但是……商霖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了三遍，他的攻略对象呢？！ 游戏bug了？ 商霖退出游戏，重新进入。 还是没有攻略对象。 没有攻略对象，你叫什么恋爱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游戏察觉到商霖想要卸载的心思，在商霖再一次戳屏幕的时候，屏幕上弹出来一句话： 【任务对象正在书房工作】 商霖盯着手机屏幕等待了两分钟，再戳。 【任务对象正在书房工作】 行吧。 商霖退出游戏。 正好他点的外卖到了。 一个连攻略对象都没看到的破游戏，竟然浪费了他十几分钟的时间。 但不得不说，这游戏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越不轻易让他看到，他反而越想看看这个攻略对象长什么模样。 吃完饭，商霖再次登录游戏。 客厅里依旧空荡荡。 商霖戳了戳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餐厅用餐】 过了两分钟。 【任务对象正在餐厅用餐】 第7页 又过了不知道几个两分钟，正当商霖真的失去所有耐心要把游戏卸载的时候，一个坐着轮椅的标准q版二头身小人，从餐厅的方向过来，慢慢出现在客厅。 小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皮肤冷白，头髮是黑棕色，发梢微卷，有一双灰蓝色的漂亮眼睛，只是小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非常矜贵高冷。 但在这样q版的情况下，再冷酷的表情都带上了可爱的色彩。 商霖没忍住戳了戳小人肉肉的脸。 期待小人给出的反应。 十秒过去…… 屏幕中的小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商霖：「？」 他等待了那么久，结果就这？ 这游戏所有的互动性是不是都做在了游戏开头骗玩家进入的时候啊！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打开小程序游戏，玩个消消乐。 商霖生气地使劲戳了戳手机屏幕上的小人。 屏幕上弹出一句话： 【请玩家添加攻略对象为好友，与攻略对象开启聊天功能】 这句话消失后，一个象徵着聊天的手机图标出现在游戏的右下角。 商霖点击手机图标，进入聊天界面。 跟随着突然出现的新手指引，选择添加攻略对象为好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添加好友的信息石沉大海。 商霖返回客厅的游戏界面，看到轮椅上的小人拿出了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就是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商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游戏给气笑了。 果断返回主屏幕，选择卸载。 「未知错误，卸载失败」。 重来一次还是「未知错误，卸载失败」。 好啊！原来是个流氓软体！ 商霖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不就是一个长得非常符合他审美的q版小人嘛，别的游戏里多的是。 不就是流氓软体嘛，恢復一下出厂设置就能解决的事儿。 来，深唿吸…… 商霖深唿吸一口，开始备份手机上的重要数据。 「是否选择恢復出厂设置」。 商霖点击「确认」。 五分钟后，手机重启。 商霖输入密码，重新进入手机主界面。 看着仿佛刚刚从手机店里买来的新手机一样的手机屏幕，商霖心里的火气慢慢消失。 指腹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滑。 嗯？ 嗯？？？？ 粉红色的心跳折线图。 「心动轨迹」四个大字。 商霖嘴角的笑容倏地消失。 你是真流氓啊！ 商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生气。」 才怪！ 商霖拿着手机办理退房，在附近找了一家手机维修店，打算刷机。 去维修店的路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商霖看了眼，发现是条通知，正想左滑删除，再仔细一看，竟然是来自「心动轨迹」的通知。 「您的好友申请已通过，请和您的攻略对象进行愉快的聊天吧。」 商霖在路边停下，点进游戏。 他倒要看看这个游戏有多流氓。 游戏一登录，商霖的目光就落在客厅中的轮椅小人身上。 小人移动着轮椅，似乎是想去拿放在茶几上的一份文件，但不知道是不是操控不得当，他的腿在桌角撞了一下。 这力道，商霖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疼，但小人精緻的脸上却还是一脸平静，甚至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文件。 不知怎么，商霖心里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他点进聊天界面，打字：「你的腿没事吧？」 发完，他回到客厅界面，等待小人拿起手机。 小人正认真看着文件，又短又肉乎乎的小手和手指翻动纸张，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黑棕色的髮丝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灰蓝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澄澈漂亮。 商霖看着屏幕上的小人，咬了咬指节。 真可爱。 突然，看文件的小人抬起了头，眼睛盯着空中的某一处，神色阴沉。 又出现了。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陆琢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文件，拿起手机，在联繫人里找到一个叫李鸿斐的，拨出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明天你带人来我这里一趟，查查别墅里是不是还有没有找到的摄像头。」陆琢操控着轮椅离开客厅。 「好，我知道了。」李鸿斐说。 陆琢挂断电话，注意到聊天软体有条未读消息。 他点进去，看到了备註为「商霖」的人发来的信息。 「你的腿没事吧？」 陆琢看着这条消息，眼神愈发阴冷。 津北谁不知道他陆琢三年前出了车祸，从此双腿没有一点知觉，再也站不起来。 他刚才还在猜测商霖添加他联繫方式的目的，所有带着最大恶意的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没想到这个假少爷是跑过来嘲讽他的。 对于商霖这个联姻对象，陆琢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形容：行事乖张，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经常仗着商家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但陆琢不关心也不在乎，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转移陆时坤注意力的靶子，至于这个靶子长得美还是丑，好还是坏，他都无所谓。 第8页 昨晚，商家认回了真正的继承人。 陆琢已经在考虑放弃商霖这个靶子。 真少爷的商霖或许对他还有点用，但假少爷的商霖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他身边不需要没用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 商霖的第二条消息发了过来。 陆琢皱了皱眉，没有理。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喊你崽崽了。」 陆琢突然有点搞不懂商霖在干什么。 但他没有兴趣再陪对方玩下去。 「陆琢。」 陆琢打下自己的名字，发出。 商霖看着小人给他发来的名字，笑了笑：「你的名字和你很配。」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小人拉黑了。 商霖：「？」 攻略对象还能把玩家拉黑吗？ 能吗？能吗！ 而且他哪句话说得很过分了？ 游戏公司真的玩过自己出的这款游戏吗？ 商霖看着那个红色的感嘆号，连生气都忘记了，他刚才还想夸这款流氓软体做得不错，很有开放性，可以自己随便打字跟攻略对象聊天，而不是游戏给出一两条选项让玩家选择哪条信息发出去，结果……流氓就是流氓，这简直是要下载国家反诈骗app的程度。 还是说被拉黑也是游戏设定的一部分，为了凸显攻略对象的「反派」性格。 商霖翻了翻总共才四条消息的聊天记录，看到他自己发出去的第一句话。 是因为他问了腿，所以坐轮椅的小人生气了吗？ 商霖正沉思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抓小偷！」 一个人影飞快地从他身旁窜了过去。 商霖愣了一秒，立即追了上去。 小偷跑得速度非常快，而且熟悉这里的道路，商霖差点被对方甩掉，逼得他不得不拿出大学参加一千米比赛的速度。 眼看小偷就要再次跑掉，商霖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扔了出去，正中小偷的后脑勺。 小偷的脚步因此慢了片刻，给了商霖机会，商霖立刻冲上去，一个擒拿将小偷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刚才喊出「抓小偷」，并且跟商霖一起追过来的青年，看到小偷已经被按倒在地，于是夸了一句：「兄弟，可以啊，学过吧。」 商霖刚才追小偷追上了头，身体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现在把人按住，他才松了口气，一松气，他感觉手脚都开始发酸发软，喉咙里一股甜腥味，脑袋也一阵懵。 他抬头看向跟他一起的青年，在逐渐模煳的视线中看到了陈石溪的脸，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的名字：「陈石溪？」 陈石溪一愣，也认出了商霖：「商霖？！」 听陈石溪的声音，似乎比商霖还惊讶。 商霖低低地应了一声，他现在已经看不到陈石溪人在哪里，视线一片漆黑，整个人都是晕的：「我……我好像低血糖了。」 话音刚落，商霖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幸好底下有个小偷给他垫着，没让他栽倒在硬邦邦的路面。 这个身体也太废了。 晕过去前，商霖吐槽。 当商霖再次睁开眼，入目就是医院雪白的墙壁。 「你醒了。」陈石溪递给他一杯糖水。 商霖看着眼前的糖水，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一抬头跟陈石溪对上目光。 对视两秒，两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尴尬，各自移开视线。 「那个小偷怎么样了？」商霖小口抿着糖水，他不太爱吃甜的，这样的糖水对他来说太甜了，但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让他不得不喝掉。 「送去警局了。」陈石溪说，「他抢了一个坐轮椅的小姑娘，真不是东西。」 商霖听到「坐轮椅」，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灰蓝色眼睛的小人。 想起来就忍不住生气。 小人竟然把他给拉黑了！ 「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陈石溪还记得之前商霖找茬商怀章的事情，虽然商霖和他一起追了小偷，但并不代表他就忘了商霖的本性。 「我把医药费还你。」商霖摸出屏幕稀碎但还能用的手机。 陈石溪也不跟他客套，直接亮出收款二维码。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商霖把医药费转给他。 「应该的。」陈石溪收到钱，人就走了。 商霖喝掉半杯糖水，躺在病床上默默给自己捏腿。 追个小偷，肌肉酸痛得仿佛能立马死掉。 实在是太缺乏锻鍊了。 稍微缓解了一会儿，商霖拖着快要不能走路的双腿给自己办理了出院。 他一步都不想动，直接在医院附近给自己订了酒店。 反正明天才上课，不急着回学校。 但商霖没想到，一晚上过去，他追小偷被路人拍下来的视频突然在短视频平台火了。 警察还找到他的学校，给他送了一个热心市民的锦旗。 这下不少人都知道他商霖见义勇为，还为了追捕小偷进了医院。 商霖：「……」 倒也不必特意提进了医院。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津北的豪门圈里。 陆琢在去公司的路上，收到了来自陆时坤的信息，说商霖进医院了，让他去医院探望探望。 在商霖还是商家唯一的继承人时，陆时坤一直防着他跟商霖订婚，担心他搭上商家这棵树，对自己产生威胁，明里暗里想要解除两家的联姻。 第9页 这才两天过去，陆时坤就恨不得他赶紧把商霖这个假少爷娶回家了。 陆琢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他随手在网上搜了下商霖的事情，却在看到视频里被抢东西的那位女性是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时，眸光沉了下来。 视频拍了整个过程，从小偷抢了包就跑，到有人喊了一声「抓小偷」，听到的商霖立刻追上去，再到最后商霖把小偷按在地上，突然晕倒。 看来只是个偶然事件。 陆琢想起来什么，拖动视频的进度条，回到商霖入镜的时候，暂停住视频，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视频中的商霖握着手机，看起来非常生气和郁闷，隐隐还有一丝委屈。 联想一下时间，正是他把商霖拉黑的时候。 委屈？ 陆琢关掉视频。 错觉吧。 -------------------- 第4章 学校（修改） 商霖在去学校前给自己换了部新手机。 把破破烂烂的旧手机中的数据导入新手机的时候，商霖看着「心动轨迹」的游戏图标犹豫了一秒。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商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可是流氓软体。 还是个把你拉黑的流氓软体！ 这游戏谁爱玩谁玩，反正他不会再碰一下。 商霖毫不留恋地扔掉旧手机。 打车去津北大学的路上，商霖进入津北大学app看了看自己这一周的课表，在看到中微观经济学、货币经济学、数学分析……等一系列金融学的专业课后，商霖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比穿进狗血豪门小说里更痛苦的是什么，是你刚刚答辩结束，等待领取毕业证离开待了四年的校园，「啪叽」一下，你重回大一了，学的还是从来没接触过的专业。 金融学——豪门男主的标配专业。 无金融，不豪门。 如果不是因为四年没学过数学了，商霖可能还会逼着自己尝试一下新的专业，但……不知道现在转专业还来不来得及。 商霖从专业大群里找到辅导员，正打算给辅导员发条信息询问一下转专业的事情，突然想起来他全部课程都是低空飘过的成绩。 商霖：「……」 还是先在这学期把成绩提上去，再说转专业的事情吧。 计程车到达学校，商霖根据校园地图，找到他上课的教室。 刚走到教学楼下，商霖就在教学楼左侧的树荫下看到了两个眼熟的身影：身高腿长，气质沉稳的那个是商怀章，身形清瘦，模样俊秀清朗的那个是陈石溪。 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无论是气质还有相貌，看起来都极为般配，更有一种排外的气场。 商霖进教学楼的脚步没停，但视线无意识多停留了片刻。上了台阶，视野更加开阔，他注意到商怀章和陈石溪对面还有个染了一头黄毛的男生。 三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黄毛男生的肢体动作非常大，表情更是狰狞，有种马上就要掏出来刀捅人的感觉。 商怀章却是一脸平静地看着黄毛男生。来自身高和气势的压迫，给人一种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感觉。 但他的身体微微倾斜，挡在陈石溪身前，是一种把重要的人护在身后的姿势。 商霖担心被感知敏锐的商怀章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匆匆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走进教学楼。 上课的教室在二楼。 商霖从教室后门走进去。 「霖哥！」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徐高逸刚好回头，看见了商霖，立即朝他招了招手，对待商霖这个假少爷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他喊出来的这一嗓子，声音不低，前排的学生跟捕捉到关键词可以开启看戏了一样，纷纷扭头转身，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商霖身上。 「呦——这不是商家前两天认的义子商霖吗？」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顿时，不少人跟着闹笑出声。 「闭嘴！」徐高逸勐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商霖走到怒气沖沖，想要冲上去跟人干架的徐高逸身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去，随后他的视线一一扫过等待看笑话的众人，语调慢悠悠地说道：「怎么，商家没有认你当义子，你急了？」 「你乱说什么！」刚才说话的青年出声。 「是你啊。」商霖找到了人，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撑在木质色的桌面，微微俯下身体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笑意冰冷，「想看谁的笑话呢？嗯？」 青年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不自觉往后撤了撤身体。他不想被旁观的人看出自己竟然对商霖的惧意，梗着脖子说道：「整个津北谁不知道你商霖现在就是个笑话。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你谁啊？」商霖简直想笑，搞得家里好像有皇位似的，搁这儿跟他装模作样地放狠话。商霖低头扫了眼青年紧张的表情和吞咽的动作，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勾唇轻笑了声，心想，又怂又非要出头，「我已经站在这里了。倒是你啊，要小心点，言多必失，哪天不小心惹火上身就不好了。」 「你！」青年哽住。 「下次商家再认义子，我一定会推荐你。放心，不着急，还有机会。」商霖很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与立场看待问题，这也导致了，他嘴巴毒起来，最知道怎么能三言两语气死人。 第10页 青年气得脸发红，周围人由商霖移到他身上的目光，更是让他感到羞恼，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粗粗地喘了两口气，看起来有点想跟商霖动手。 商霖都做好准备了，只要对方出手，他保证，两招之内就能把对方按在桌子上起不来，不然他都对不起教他的擒拿教练。 等了两秒，人没有动。 青年看了眼商霖，又看了眼徐高逸，自己给自己找面子，找台阶下：「我不跟你这种人计较。」 商霖冷笑了声：「彼此。」 他回到徐高逸旁边坐下。 「霖哥，下次这种事交给我处理就行。」徐高逸说，「对了，宴会上打我的那个孙子找到了吗？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看到我这张帅脸上的伤，都恨不得往那孙子脸上划两道。」 「商怀章。」商霖不打算再隐瞒，挨一顿打希望能让徐高逸长个教训，省得徐高逸对待商怀章时心里没轻没重的，哪天踩雷了都不知道。 「嗯，我看见了。」徐高逸说。 商霖一愣：「你看见了是他打的你？！」 「不是啊，我是说商怀章刚才进教室了。」徐高逸朝正数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指了指，「还有那个美人服务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认识。」 说着说着，他慢慢没了声音，扭头看向商霖。 「你刚才说，打我的那个孙子是商怀章？」 「他和陈石溪关系不一般，你调戏陈石溪，他跟你动手也是情有可原。」商霖说完，为了不让徐高逸觉得自己帮理不帮亲，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确实下手重了点。」 徐高逸指着自己还肿着的左脸说：「这可不是一点！」 商霖抿了抿嘴唇：「你打回去？」 「打不过。」徐高逸说，「而且我小姨，姨夫和商老爷子现在都很宝贝他，我也不能打。」 商霖颇为欣慰地看着徐高逸。 不容易啊，竟然会自己思考了。 「等过段时间，我偷偷拿钱僱人，到时候看我不连本带利讨回来。」徐高逸说。 商霖脸上的欣慰消失，正色道：「是不是你先对陈石溪动手动脚？」 「是这样没错，但他不过就是一个服务生，我能看得上他那是他的福气。」徐高逸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甚至对于商霖的话，他感到了不解和奇怪，「难道不是吗？」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有错在先，你连道歉也没有，挨打不亏。」商霖语气冷淡。 虽然徐高逸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朋友善意的人，但徐高逸要是一直这么是非不分，商霖也只好尊重他人炮灰命运。 徐高逸愣住了：「霖哥，你……」 「你自己想想。」商霖看到前排有学生入座，不再多说，「做事之前，多想想后果。如果你能接受后果，那你做什么我都不拦你。」 徐高逸的神色几经变幻，最终沉默下来。 没多久，老师进入教室开始讲课。 商霖刚开始还能跟上，慢慢就觉得老师讲的话，进了他的脑袋跟自动打了码一样，都是认识的汉字，偏偏组成了一句他看不懂的话。 他只能先记下笔记，强忍着听不懂带来的困意，熬过这一个多小时的漫长课堂。 一下课，商霖立即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凉水泼在脸上，商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他拨了下被弄湿的额发，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猝不及防在镜子里对上一双阴郁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商霖吓了一跳，勐地回过头。 是那个黄毛男生！ 这么近的距离，商霖看清了他的长相，面颊凹陷，颧骨突出，鬍子拉碴，眼睛下面挂着极为明显的黑眼圈，但如果忽略掉这些因素，这张脸竟然和他有四分相像。 「商霖。」黄毛往前一步，「是你吧。」 商霖警惕起来。 「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我叫蒋余涛，跟你已经死掉的亲生父亲一个姓，是你的亲弟弟——」蒋余涛拉长了尾音，盯着商霖的表情，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那种震惊，但商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蒋余涛突然感觉到了愤怒，他想到了商怀章看到他的眼神，那么的高高在下，那么的不屑不顾。 「你的亲生父亲叫蒋正国，是个开货车的司机，平常就喜欢喝酒，喝醉了就骂人，你的亲生母亲叫赵飞霞，是个护士，每天就知道唠叨唠叨，让人厌烦。而你商霖，你应该叫蒋霖才对。」蒋余涛恶狠狠地说，「这才是你真正的家庭。」 商霖的情绪毫无波动，毕竟这是「商霖」的原生家庭，而不是他的：「你找到我只是为了说这些？」 「我需要钱。」蒋余涛说。 「你多大了？」商霖问。 「十七——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蒋余涛说。 「十七应该还在上高中吧。」商霖想到书中「商霖」已经去世的亲生父母，嘆了口气，就当还父母生下来「商霖」的恩情了，「我可以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和学费，你回学校好好念书。」 「多少？」蒋余涛一听到钱，急切地问道。 「一个月4000，够吗？」商霖考虑到他现在是一个人在生活，衣食住行都算进去，四千应该足够一个高中生花一个月。 「一个月才四千块钱，你打发狗呢！」蒋余涛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变得扭曲起来，「你在商家过了十九年的富贵生活，才给我这么点钱，施捨叫花子吗？」 第11页 商霖皱了皱眉：「你想要多少？」 「我要一百万。」蒋余涛说。 「一百万？」商霖轻笑一声，冷了脸，「没有。」 「没有？！」蒋余涛陡然拔高了声音，「你怎么可能没有！不过才一百万，你在商家这么多年得到的肯定都数不清，你怎么可能没有！你就是不愿意给我！」 他神经质地反覆念叨着这两句话，看着商霖的目光愈发充满了怨恨，想到自己就是因为这个人才过着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低声下气的日子，蒋余涛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颤抖。 不行，没有钱他和那个没用的女人该怎么活下去！ 他怎么过正常的日子！ 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钱，给我钱。」蒋余涛勐地抓住商霖的肩膀，两只手紧紧攥着商霖那处的皮肤和骨骼，一双阴翳疯狂的眼睛盯着商霖，仿佛要将商霖的脸盯出两个洞。 「松手。」商霖感到了疼痛，刚要抬手把他的手拿掉，那双禁锢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移到了他的脖子，很用力地掐住了他。 操！有病吧！ 商霖反应过来，左手直接扣住蒋余涛的手腕，右手正要去推他的肘关节，突然想起这样可能会让人脱臼或者骨折，于是最后关头转变了动作，只给了蒋余涛腹部一拳，迫使他吃痛松开手。 蒋余涛刚一松开手，后脖颈就被人使劲按住，一条胳膊也被反剪到背后，他脸朝下的趴在了洗手台上，脸部正好对着蓄满了水的洗手池。 「你干什么……咕噜……」 话音刚落，蒋余涛被商霖按进洗手池。 「帮你清醒一下。」在心里数了十个数，商霖提着蒋余涛的后衣领把人从水池里拎出来，「商怀章让你来找我要钱的？」 「是他是他。他说他没钱，说你才是我亲哥，你身上有钱。」蒋余涛脸上淌着水，眼睛都没办法睁开，一身狼狈，刚才要钱时的气势完全消失干净。 对这个回答，商霖没有感到意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蒋余涛支支吾吾不回答。 商霖笑了声，再次按着他的后脖子把人按进水池。 「十，九，八……」 他慢悠悠地倒数着。 蒋余涛奋力挣扎，奈何说不出话：「……咕噜……」 「说吧。」商霖拎起他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让他的鼻尖刚好是能够触碰到水面的距离，「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问第三遍，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借了高利贷。」蒋余涛哆哆嗦嗦地说。 「你还真敢啊。」商霖动了点怒，「还上学吗？」 「不上了。」蒋余涛小声说。 「不上学，借高利贷。」商霖气得想笑，他甩开蒋余涛，低头看着一屁股瘫倒在卫生间地上的人，骂都懒得骂。 「我再还不上钱他们会打死我的。」蒋余涛抹了把脸上的水，跪爬过去，抓住商霖的腿，「商霖，哥，哥，你得救我，爸妈都死了，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你亲弟弟，咱俩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他说着说着发了狠：「你不管我，信不信我去商家闹！到时候大家都别想好看！」 「威胁我？」商霖挑眉。 蒋余涛愣了下，抬头瞥见卫生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了几个捂嘴忍笑，看戏的人，还有人拿着手机似乎在拍照片和视频，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商霖能这么对他，还不是仗着有商家撑腰。 明明该是跟他一样的人。 商怀章瞧不起他，商霖又凭什么！ 蒋余涛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没有没有，我错了。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就看在我们爸妈的面子上，他们虽然没有养你，但毕竟是他们给了你生命。」 商霖顺着蒋余涛刚才的视线，从镜子里瞥了眼卫生间门口的情况，明白了蒋余涛说话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 「我真的知道错了，哥。我帮帮我，我求求你。」蒋余涛挤出眼泪，哭得可怜，仿佛商霖是个正把人堵在卫生间里搞校园霸凌的混蛋。 还挺会演。 商霖后退一步，没再让蒋余涛碰到自己的腿。 他拿出手机，回忆着进学校大门时看到的电话号码，给学校保卫处打了电话。 没几分钟，保卫处就来了人，把闹事的蒋余涛「请」出学校。 商霖看着恨不得上来掐死他，但因为打不过，只能恨恨地瞪着他的蒋余涛：「你要一百万，我还是两个字，没有。」 他自己还欠着商家十九年的养育费呢！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蒋余涛撂下话，转身离开。 商霖刚刚张开的嘴唇合上，他本来想说先找个律师谈谈，现在见蒋余涛直接走了，他索性咽下这句话。 这他妈都是什么破事！ 「霖哥，我找了你半天，出什么事了？」徐高逸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在商霖身边站住，一眼就看到了商霖白皙的脖颈上显眼的一圈掐痕，手指留下的淤青还能看出是怎么样的一个动作。 「操！谁干的！」徐高逸盯着商霖的脖子。 商霖摸了下脖子，看了眼比他还生气的徐高逸。 徐高逸这才想起来他还在和商霖冷战，顿时摆出一张臭脸。 第12页 「谢谢。」商霖对徐高逸的关心道了谢，拿出手机，打开照相，从镜头里看到了自己脖子的情况，有点淤青，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能好，主要还是「商霖」皮肤太白又很细腻，导致淤青很明显，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他退出相机，看到屏幕顶端弹出来一条通知消息。 通知来自「心动轨迹」。 商霖：「……」 阴魂不散了是不是！ 这流氓软体就缠上他了是不是！ 商霖点开那条通知。 「您从黑名单里出来啦！快和您的攻略对象继续聊天吧！」 商霖：「……」 他为什么从这条通知里感受到了某种激动喜悦的情绪。 -------------------- 商霖：这垃圾游戏谁爱玩谁玩！ 也是商霖：真香～ 第5章 聊天 「你听说过心动轨迹这个游戏吗？」商霖没有点进游戏，扭头问徐高逸，「恋爱养成类型的。」 徐高逸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没听说过。只有女生才会喜欢玩这种恋爱类的游戏吧。」 「谁都可以喜欢。」商霖点进游戏商店搜索了下心动轨迹，显示没有该应用。他又点进微博和一些其他的热门社交平台，甚至还去游戏论坛里找了找，网上竟然没有一个关于心动轨迹这个游戏的谈论。 事情好像变得诡异了起来。 商霖截了张游戏图标的图，发到游戏论坛。 下午的课结束，他登上游戏论坛看到有几十条回復，都说没有玩过这个游戏，更没有听说过。 什么情况下，一款游戏会在网上搜不到任何信息？ 「大概是还没做出来。」徐高逸回答。 商霖没想到自己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声。 「你发给我看一下，我玩玩。」徐高逸好奇了。 商霖把心动轨迹的安装包发给徐高逸。 「安装应用不存在。」徐高逸再次点开试了一下，还是提示他安装应用不存在，「你再发给我一次。」 「发了。」商霖凑过去看他的手机。 徐高逸点开安装包。 「安装应用不存在。」 商霖：「……」 所以，这个流氓游戏就只缠上了他一个人？ 「霖哥？」徐高逸喊了声走神的商霖。 「嗯。」商霖应了声，「还是算了。」 徐高逸没有多想：「你今天还不回家里住吗？」 「不了，我这几天先住在学校附近的那套房。」商霖上课时跟徐高逸随意聊天，从徐高逸嘴里得知，他在学校附近的红苑小区有套房子。 为了远离商怀章，能不回商家他就尽量不回去，除了担心跟商怀章见面容易刷仇恨值，他还担心一旦近距离接触，养了假少爷十九年的商家父母绝对会发现他和原来的「商霖」不同之处，进而产生怀疑。 房子每周都有阿姨上门打扫，只是看起来就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儿。 商霖洗了澡躺在床上，开始整理自己名下的资产。 除了银行卡里直逼九位数余额，「商霖」名下还有四套房产和一家搞直播行业的公司，但公司从成立以来年年亏损，每年亏损金额高达八位数，至今没有破产，全是「商霖」为了面子，一直在往里面砸钱。 公司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管理。 现在公司里的人都是原主不知道在哪里交的一些狐朋狗友，很有必要大换血一次。 想要他白白砸钱是不可能的。 想到钱，商霖就想起白天找他要钱的蒋余涛。 啊啊啊啊啊烦死！ 商霖扔开手机，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后背用力在柔软的床上砸了砸，指腹不小心触碰到还没有熄灭的手机屏幕。 熟悉的游戏声效响起。 手机屏幕一黑，亮起来后，冷色调的客厅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q版小人出现在屏幕中。 「你个流氓软体！」商霖弹了下小人的额头。 小人灰蓝色的眼睛眨了下。 「陆琢，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和你一点也不配！」商霖使劲戳戳点点小人的脸，戳完脸还不解气，又去戳小人看起来就很好揉捏的肚子，「戳你也没有反应，真不可爱。还拉黑我，更不可爱！」 把小人全身上下都戳过来一遍，商霖收回手，点进和小人的聊天界面，手指飞快地打字。 「为什么要拉黑我？」 「我哪句话惹你不开心了吗？是的话，你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拉黑人！」 「我问你的腿有没有事，是我看到你在客厅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我担心你才问的，不然你以为我是傻逼吗？知道你的腿不方便，我还跑去问这个。」 「你明明都在看手机了，还不回復我的信息！」 手机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陆琢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看到屏幕里显示出来的那句话后，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灰蓝色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而锐利的寒冰。 他看完商霖发来的四条消息，神情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但是拿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重，周身沉郁冷厉的气质也越来越骇人。 「陆总。」李鸿斐朝客厅走来。 陆琢抬了下手，操控着轮椅离开客厅。 第13页 「检查完了，别墅里没有遗漏的摄像头。」李鸿斐发觉陆琢的神色在听完他这句话后，变得更加晦暗不明。 「确定？」陆琢看着李鸿斐的眼睛。 「确定。」李鸿斐忍着这道仿佛能将人看透的视线，没有移开目光，「我检查了两遍，用的都是最新的技术，没有检查出来有摄像头。您的手机我也查了，里面没有安装任何窃听器和摄像头。」 「别墅里的人呢？」陆琢想到商霖发给他的那几句话，尤其是那句「我看到你在客厅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这件事，只有给他的腿做检查的家庭医生知道。 「没有问题。」这么多年，李鸿斐对于陆琢的多疑已经很习惯了，不多疑的陆琢也活不到现在。起码，陆琢对他是永远都信任的，而他也不会背叛这个救过自己的人，「每个人都查了，查了最近半年的人际交往和资金流动，没有任何异常，都很干净。孙医生和郑医生，从头到尾都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陆琢确信李鸿斐不会骗他。 那么商霖是如何得知他撞到腿这件事的？ 还有每次身处客厅里，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 是某种能够躲避机器检测的摄像头？ 那监视他的人又是谁？ 商霖？ 还是商霖背后的人？ 陆琢看了眼客厅，眼底闪过隐晦的杀意。 「陆总，要加派一些人手来别墅这边吗？」李鸿斐问。对于陆琢的安全，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疏漏。 「暂时不用。」陆琢想了想，「让周书言去调查一下商霖，从小到大的详细资料，尽快发给我。」 「好。」李鸿斐没有多问为什么。 陆琢在李鸿斐离开后，回到客厅。 他重新看了遍和商霖的聊天记录，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字里行间，商霖似乎并不知道他是谁。 但这无疑是矛盾的，他和商霖有婚约在身，自然见过几次面，还坐在一起吃过饭，商霖知道他，只是他们从来没有交换过联繫方式。 陆琢沉思了一会儿，回復商霖：「抱歉。」 屏幕那端，看到这两个字的商霖，火气散了一半。 「下次不可以再拉黑我。」 「嗯。」 商霖看着这简短的一个字，剩下一半的火气也没了。 但他的崽崽还真是个冷酷的崽崽。 不过养成的快乐不就是这样嘛。 商霖拿着手机，翻了个身，捞过来枕头抱进怀里，趴在床上，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小人自己的名字，于是赶紧打字：「对了，我叫商霖。因为出生在雨季，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陆琢的眼神一暗。 商霖，出生在12月的冬天，是商老爷子当年亲自取的名字，希望他们商家的这个孩子能够温润如玉、福满干坤。 而现在商霖却说他出生在雨季。 就算当年两个孩子抱错了，月份也绝不会差这么多。 商霖在这里跟他胡言乱语，演戏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躲在屏幕背后的那个人并不是商霖，而是某人知道了他和商霖之间存在婚约，于是假借了商霖的名义接近他，监视他，所以才会因为信息不全，在和他的聊天中漏洞百出。 那么，目的呢？ …… 「怎么又不理我了？」商霖疑惑地看着客厅里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变化的小人。 他的话音刚落，余光就瞥见手机屏幕右上方的两个数值有了变化，好感值从-99下降到了-100，而黑化值的数字缓缓往上一跳，升到了71。 商霖：「……」 先不说那个还在跃跃欲试，想要往上跳动增长的黑化值。 为什么好感值还有下降的空间啊！ 而且还在继续下降。 商霖亲眼看着好感值像是坐电梯上楼一样，数值一直变大，如果没有前面那个负号的存在，商霖一定会很开心，但现在的他：笑不出来。 最终好感值停在-109，黑化值跃跃欲试半天，到底还是增长了上去，变成72，只有中间的死亡值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高达90。 一个自我介绍，掉了10的好感值。 他可真厉害。 怎么着，被他的名字吓到了？ 商霖面无表情地提了提嘴角。 他还真就不信邪了。 他还能被一个游戏拿捏了？ 商霖直接去网上复制粘贴了一段话，发送。 「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喜欢我了吗？是不爱我了吗？是我发了我的名字把你吓到了吗？是我一天没说十遍我爱你吗？是地球引力导致你的手按不动键盘了吗？是水星逆行打扰了你打字的心情吗？还能不能开心的聊天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你知道你的冷漠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收到消息就会认真看完的陆琢：「……」 而离开别墅没多久，正开着车去公司的李鸿斐，突然收到了来自陆琢的消息。 他在路边停下车，点开。 「顺便让周书言查查，商霖是不是在知道自己是假少爷后，受的刺激太大，脑袋出了问题。」 李鸿斐：「？」 李鸿斐回覆：「好的，陆总。」 -------------------- 陆琢的心理过程：他想要干什么？他有什么目的？他怎么突然给我发这些？？？？？？？他是不是脑…… 第14页 商霖的心理：垃圾游戏！ 第6章 试探 商霖发现手机屏幕中的小人愣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小人的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表情。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似乎也不再冷冰冰的。 商霖心情愉悦地扬起嘴角，决定趁机好好教育一下总是动不动就不理他的小人。你一个恋爱游戏不回復玩家的消息，玩家哪来的恋爱体验：「对你来说，我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不能不回我的信息，知道吗。」 「你心里想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不要憋着。」 千万不要憋在心里，然后偷偷给他降好感值。 当然，黑化值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升高！ 商霖见屏幕里坐在轮椅上的小人动作有了变化，以为小人听进去了他的话，打算继续输出，再多打打感情牌，然后他就看见小人操控着轮椅，慢慢走出了客厅的范围，留给他一个空荡荡的客厅。 商霖：「……」 欺负他好感值不够解锁不了别的场景是吧！ 冷酷的坏崽崽。 商霖轻轻哼了声，换了个话题：「吃晚饭了吗？」 陆琢：「嗯。」 「我也吃过了，不过吃的是外卖。」商霖想起自己点外卖不小心踩雷，因为不想浪费，忍着怪异的味道吃掉的那份蛋炒饭，「但特别难吃，难吃到我怀疑他们家可能是出来报復社会的，或者说跟我有仇。」 商老爷子的生日宴会结束后，商霖就再也没有回过商家，已经成为了津北豪门圈里大家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商霖是自己没脸回去。 陆琢看着商霖的吐槽，问道：「为什么不自己做饭？」 「我本来想自己做的，我还在超市买好了自己喜欢吃的菜，甚至考虑到房子里不常住人，我还买了调味品，但谁能想到厨房里连个炒菜的锅都没有！」商霖就只能把买来的蔬菜放进冰箱里，把空无一物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给你看看。」商霖把自己拍下来的照片发过去。 陆琢点开照片看了眼，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更为晦暗，在光线暗淡的环境下几乎要凝出深沉的墨色。 冰箱里各种颜色的蔬菜码放得整整齐齐。 照片中左侧的墙面贴了黑色的瓷砖，光滑的瓷砖映照出一道黑色的人影，那道影子拿着手机正在拍摄什么。 而影子的轮廓与商霖有七八分相似。 陆琢可以确定他就是商霖。 但商霖是不会做饭的，那个被商家捧在手掌心里，精心养了十九年的小少爷估计连厨房都没有踏进去过一步。 陆琢看着手机屏幕，思考时，他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无意识磨挲着。屏幕的亮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脸上，光影完美地分割，轮廓锋利流畅的下颌线，刀入鞘一般收进阴影中。 他的长相极具有攻击性，只不过被缠绵的病气弱化了。病态苍白的肤色和缺少颜色的嘴唇，无不显示着他的身体经常经受病痛的折磨。 「你自己住？」陆琢问道。 「对啊。」商霖捏了捏怀里的抱枕，「我的情况有点复杂，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总之就是不能回家。」 而且那也不是他的家。 那是商怀章的家。 他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能他永远都回不去了。 商霖下巴磕在抱枕上，蹭了蹭。 不过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你呢？」商霖问。 陆琢：「嗯。」 商霖猜这个「嗯」应该是和他一样的意思。 他的崽崽还真是始终如一地坚持冷酷人设。 其实抛开游戏的流氓性质和简陋页面不谈，这个游戏的互动做得非常符合商霖的心意，攻略对象对他的每一句回復都像是真人在跟他进行交流，而不是由机器设定好的程序。 应该是游戏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完善，就像是越来越智能的聊天机器人，会根据他发出去的消息的关键词或者照片的内容分析，基于人物设定，从庞大的资料库中寻找合适的回答。 「我还不知道你多大了。」商霖好奇，毕竟小人标准的q版二头身，除了可爱和漂亮，完全看不出来年龄，甚至只看那张脸，性别都有些模煳。 而游戏中能够获取小人信息的途径，就只有和小人进行聊天这一种方式。他想要知道关于小人的更多信息，只能从小人口中问。 游戏这么做大概是为了增加玩家和攻略对象的互动，从而提升好感值。否则那都快跌到马里亚纳海沟的好感值，真的让人想要弃游。 「二十八。」陆琢回復。 「比我大六岁。」商霖算了下，突然对自己喊小人「崽崽」的事情感到了一丝心虚。 大六岁。 陆琢冷冷一笑。 这位假少爷又开始胡编乱造了是吗？ 除了不能回家，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陆琢放下手机。 商霖发现自己的崽崽又开始不理自己了。 难道是他说的那句「比我大六岁」扎到崽崽的心了？崽崽以为自己嫌弃他老了？ 他瞥了眼已经-109的好感值，赶紧打字，唯恐打字慢了一秒，小人又偷偷给他降低好感度。 「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干嘛又不理我啊。」 第15页 「生气啦？」 「我真的不是在说你老。」 「男人二十八一枝花！」 「你现在就是最娇艷的一朵花！」 拿起手机，正好看到最后两条消息的陆琢：「……」 商霖：「二十八岁怎么了，年龄给你增加的是阅歷，是成熟，是稳重，是内涵。再说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发送失败，请重新发送！】 【您已被攻略对象拉黑！】 聊天界面中，熟悉的红色感嘆号出现。 商霖：「……」 所以刚才小人不理他并不是生气，现在才是生气了吗？ 不会掉好感值吧？！ 商霖想起来他岌岌可危的好感值，连忙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屏幕的右上角，在发现好感值并没有下降时，他松了口气。 「好啦，别生气啦，我不夸你了还不行嘛。」 【发送失败，请重新发送！】 「你最年轻，是我年纪大。」 【发送失败，请重新发送！】 「好吧好吧，是我不应该提年龄。」 【发送失败，请重新发送！】 商霖看着连续三条都发送失败的信息，抿了抿嘴唇。 哪有玩家这么哄攻略对象的。 一般的恋爱游戏不都是攻略对象哄玩家开心吗！ 商霖轻轻哼了声，有了脾气。 谁爱哄谁哄，他不伺候了。 「不是我说，崽崽，你也太容易生气了。」 在他发完这句话后，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游戏通知，商霖没有在意，手指直接往左一滑删除，继续打字。 「人长得这么可爱，心眼怎么这么小？」 「我看不如叫你小心眼崽崽。」 …… 商霖打字的动作不停，打着字打着字，他发现，刚才他发出去的三条信息，前面的红色感嘆号没有了！ 商霖：「！」 他从黑名单里出来了！ 也就是说……商霖赶紧往上滑了一下聊天记录，疯狂点击刚才吐槽的三条，手忙脚乱地选择撤回。 应该还没有被看到吧。 下一秒，商霖的侥倖消失。 陆琢：「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 看到了…… 到了…… 商霖脑海里被小人发过来的这四个字反覆刷屏，仿佛被烫了手一般，他立即扔掉手机，转头，直接脸朝下埋进抱枕里，企图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露在外面的耳尖通红。 过了两秒，商霖伸手去摸了摸手机的位置。摸到手机，他用指甲勾住手机壳的边缘，慢慢把手机勾了回去，做贼心虚地瞄了眼手机屏幕。 第一眼商霖就看到了跟之前数值不一样的好感度。 -109变成了-119，掉了整整10的好感度。 商霖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掉的也太多了吧！ 他都撤回消息了，可不可以把好感值-10也撤回了。 商霖欲哭无泪。 「如果我说，刚才那几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有人盗了我的帐号，你信吗？」商霖试探性地点击发送，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再次被小人拉黑，心情稍微明媚了一些。 陆琢：「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商霖觉得应该不是「相信」的意思。 「我道歉，我不应该说你小心眼。」商霖有错就认，但想到之前小人答应他的话，不免感到些许委屈，「但你明明答应过我了，说不会再拉黑我。」 陆琢微微愣了下。 「以后不可以再拉黑我了，我不想听你说『嗯』，我想听你说『好』。」商霖已经发现了，每次小人说「嗯」，都是在敷衍他，并不是真的给了他承诺，所以小人才会不放在心上。 一只冷漠的崽崽。 意料之中，商霖没有收到小人的回覆。 不过要是小人真的说了「好」，他才要担心小人是不是又在敷衍他，毕竟-119的好感值还在那里彰显着存在感。 照着他和小人一聊天就掉好感值这样发展下去，商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可能看不到游戏中客厅以外的场景。 他不由得郁闷地戳了戳手机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书房工作】 在工作。 商霖想像了一下灰蓝色眼睛的小人在书桌前认真工作的可爱模样，有点心痒。 不知道小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商霖有些好奇：「我能问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问工作总不能踩雷了吧。 陆琢看着商霖发过来的这句话，眼底寒意渐生。 假少爷跟他胡言乱语了这么久，终于开始试探了。 想打听他在做什么……难道是陆时坤派商霖来的。 一年前陆氏出现了一次供应危机，陆时坤损失了一个合作长达十年的国外供应商，还是陆氏目前最短板的产品和技术方面。这件事，陆时坤一直在怀疑是他背后做了手脚，还曾找人在暗中调查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才作罢。 而在那之后，陆时坤买通了别墅里的一个阿姨，在他住的别墅里偷偷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陆氏集团大大小小的各种事务，陆时坤也不再象徵性地询问他两句，不给他有任何接触和了解公司业务的可能。 但这样的防备依旧没有打消陆时坤的怀疑，时不时，陆时坤就会找机会试探他一番。 第16页 只是不知道陆时坤什么时候找上了商家的假少爷。 陆琢回想了下商霖找上他的时间，正好是商家宣布商怀章才是商家真正的继承人的第二天，也就是商霖被揭露是假少爷之后。 如果商霖真的跟陆时坤达成了合作…… 那陆时坤真的选了一个很不靠谱的合作对象。 陆琢随便回了一句：「你呢？」 商霖没想到还有把问题抛回来这一情况，愣了一下，他打字：「我没工作，我还在上学呢，才大一。」 陆琢可没忘记他之前说的大六岁：「二十二岁，大一？」 商霖勐地意识到他之前告诉小人的是他实际的年龄，但假少爷「商霖」才十九。 不过，他怎么觉得小人这句话像是故意的？ 就像是一早挖好了坑，等着他往里面跳。 错觉错觉。 他的崽崽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呢。 「不是，我今年十九。」商霖打字，心里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说错年龄这件事比较合情合理，他就看到了小人发过来了信息。 陆琢：「你数学不太好。」 商霖：「……」 数学就算再不好，三十以内的加减法他还是能算清的吧。 「哈哈，是不太好。」商霖瘪了瘪嘴。 坏崽崽。 -------------------- 商霖：又掉了10的好感值，让本就跌到谷底的好感值更加雪上加霜。 第7章 上课 早八依旧是听不懂的《中微观经济学》。 商霖昨晚没怎么睡好，玩游戏的时间太久，导致他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甚至梦到游戏里的小人来到了现实，还是那个二头身的可爱模样，不再坐在轮椅上，而是乖乖地站在他的手掌心，他使劲把小人揉搓了一顿，但等到他跟小人聊天的时候，小人的头顶上就会慢悠悠地飘出来「好感值-1」。 他说一句话就「好感值-1」，直接给他吓醒了。 但是小人站在他手掌心的画面，商霖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咬了咬指节，尤其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时，真的很像童话故事中描述的小王子。 如果小人能够多笑笑就更好了。 商霖拿着笔无意识地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勾勒着小人的轮廓线条，等他反应过来时，小人已经画出了大致的轮廓，他索性接着画了下去。 黑棕色的头髮看着就很柔软，发梢微卷，想让人上手揉一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夏天阳光强烈的时候，应该会变成澄明的蓝色吧……最后是嘴唇，小人从来没有笑过，嘴角一直是平直的，很严肃。 画完小人，商霖看着小人严肃高冷的脸，皱了皱眉。犹豫了两秒，他拿着笔在小人的嘴角处轻轻往上勾了一笔，上扬的弧度不是很明显，但却让小人看起来没了阴郁，更加轻松明朗。 商霖满意地笑了下，把梦里的其他细节一点点地往上填充，直到把整个梦境的画面完美地再现出来。 重操旧业的感觉还不错。 商霖在画的右下角习惯性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这样对他来说一幅画才算真的画完。 看着画中的小人，商霖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他点进「心动轨迹」。 游戏很快登录，但客厅里并没有小人的身影。 除了饭后的一段时间，小人几乎很少出现在客厅，更多的时候，小人都是在书房待着，处理工作，其他的空闲时间小人还需要做锻鍊和復健，一天下来，真正的空闲时间很少。 不知道小人现在在做什么。 商霖戳了戳手机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公司上班】 在上班？ 商霖有点没想到，他以为小人的工作都是在家里完成的，而且小人住的地方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应该不缺钱，不需要来回折腾上下班。 不过以小人的性格，这样做也不奇怪。 商霖忍不住想，小人在公司肯定会穿正装，不知道今天穿了什么样的西装，有没有打领带。 话说回来，小人工作时会偷偷摸鱼吗？ 商霖点进和小人的聊天界面，上面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他因为说错年龄，尴尬地回復小人的那一句话。 「上课太无聊随手画了张画，给你看看，可以猜猜我画的是谁。」商霖把刚才拍的照片发给小人，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小人的回覆。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黑屏很久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商霖立即拿起手机，解锁。 陆琢：「你画的？」 「嗯，上课听不懂，太无聊了。」商霖瞥了眼讲台上正在讲课件的老师，嘴角带着笑，手指轻快地打字，「昨晚我梦见你了，很可爱，就忍不住画了下来。」 陆琢重新点开商霖发给他的照片。 他对绘画了解不多，但也能够看出一幅画想要表达的感觉和画面的美丑。他只是没有想到，在商霖的画中，他看起来竟然会是明亮的颜色。 背景中的阳光和绿荫都成了点缀，那些本应该是这世界上温暖和美好的事物，在画中全部成为了人物的衬托，所有人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绝对会先看到画中的人物。 画中的他是站着的，嘴角似乎有些笑意。 陆琢看着这幅画看了许久。 窗外的阳光照进办公室，落在办公桌和他的身上，就像画中所描绘的场景那样，明亮且温暖，可他看起来却没有像画中那样，沾染上阳光的温度。 第17页 他的眼神冷而幽深，好像在看画，又好像空无一物。 「怎么样，可爱吧。」商霖又发来消息。 陆琢的目光从画上移开半寸，刚才的神情消失干净。他开始审视并判断这幅画，然后他注意到了右下角的签名。 「商霖」两个字写得极为潇洒飘逸。 陆琢想到什么，翻了翻办公桌上的文件，在最底下找到了一份当初和商霖的公司合作的合同，签字的人就是商霖。 他翻开合同上签字的那页，在右下角看到了商霖当初签在上面的字。合同上的签名能够看出商霖应该是练过书法，但依旧毫无美感可言，只能说能够看懂。 陆琢甚至不用将两个字迹拿到一起对比，也能看出这两个出自同一个人的字迹完全不相同，无论是下笔的力道还是笔锋的走向，就像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 合同是半年前签的。 半年，是商霖特意去学习了书法吗？ 陆琢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磨挲着。 他又看了会儿那幅画。 突然，他手上的动作停住，眸光一凛。 商霖是不会画画的。 假少爷从小到大都没有学过绘画。 他和商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一起看过画展。那时是商家老爷子想要让他们见一面，了解彼此，他就让李鸿斐安排了下去。当时津北正好有场画展，李鸿斐就安排了他们一起去看画展。 商霖对于那些画很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 不过才两年的时间，一个人会变化这么多吗？ 从讨厌到喜欢。 从一窍不通到技巧纯熟。 陆琢又有点不确定屏幕那端的人是不是商霖了。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桌面上的手机「嗡」了声。 商霖：「是在忙吗？那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聊。」 「不忙。」陆琢说。 整个陆氏集团，他应该是最清闲的人。 商霖一看到小人说不忙，打字的速度瞬间快了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幅画怎么样。画的是我梦里的你，是不是很可爱。」 「画很好看。」陆琢无法否认这点。 「你有做过什么梦吗？可以描述给我听，下次我把你的梦画出来。」商霖以前就是做这种事情的，他在社交平台有个帐号，专门来发他的作品，作品的内容就是每个人不同的梦境。他用笔把那些梦里才存在的画面，一点点描绘出来。 「我很少做梦。」陆琢入睡需要依靠药物，药物作用下，他才能够忽略这具身体的不舒服，进入到睡眠状态。 「那说明你睡眠质量很好啊。」商霖说，「我就经常做梦，梦到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有时候还会打丧尸。昨天晚上我就梦见了我在捉鬼，梦里的鬼特别吓人，我从小到大最怕鬼了。要不是后面又梦到了你，我估计昨晚我就要睁眼到天明了。不过现在也很困，老师讲课太催眠了。」 「什么课？」陆琢问。 「《中微观经济学》，有点听不懂。」商霖聊天时不忘记做笔记，「有句话你听说过没，劝人学金融，天打五雷轰，尤其是劝一个数学不好，且没权没钱没势的人学金融。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炮灰竟然也能和主角一起学豪门男主的标配专业呢。需要学数学的专业对我来说，简直都不是人能学的专业。对了，你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 陆琢：「金融。」 商霖：「……」 很好，今天也是精准踩雷的一天。 商霖正想要岔开话题，放在桌子上的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扭头看向徐高逸，面露疑惑。 徐高逸往前面的讲台使了个眼神。 「嗯？」商霖抬头看向讲台，发现老师正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含着某种期待。他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见老师点了点头，于是站了起来。 「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老师微笑着说。 商霖：「！」 他往课件上的问题看了眼，又看了眼，再看了眼，题目读了三遍，没看懂。 「老师，抱歉，我不会。」商霖如实回答。 「上课好好听，跟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聊天可以等到下课。」老师摆摆手让商霖坐下，开始提问别的学生。 「你怎么敢在徐教授的课上这么明目张胆地玩手机的。徐教授多严厉你不知道啊。」徐高逸小声说。 谁知道不正经的狗血豪门小说中会有正经的老师啊！ 商霖环视了一圈教室，发现每个人明面上都在认真听课，干别的事情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他就说哪里很奇怪，要是平常，按照以往的设定，他刚才没回答出来问题，这些人还不得使劲嘲笑死他。 商霖好奇地去网上搜了下徐教授。 看完徐教授长长的简介和各种经歷，商霖心想，怪不得大家都这么老实，就算是商登明见了徐教授，也得拿出两分尊敬。 怪不得网上都说，大学老师很可能就是你能接触到社会最厉害的人了。 「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徐高逸好像这时候才接收到信号的老式电视机，「你谈对象了？是上回那个身材特好的女模特还是那个一口一个哥哥的小明星？」 「没有。」商霖说。 「行吧。」徐高逸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你昨天给我说的那些话，我认真想了下，有点想不通。不过我听你的，咱俩一起长大，我一直都是听你的。」 第18页 商霖愣了下，露出个笑。 他从桌兜里拿出手机，给小人说了下自己刚才没有回覆消息的原因，连老师说的那句话都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小人：「老师还以为我在给女朋友发消息。」 小人没有回覆他。 「你忙吧，我要认真听课了。」商霖退出游戏。 上午满课，第二节 课和第一节课还不在一个教学楼。 商霖上完第一节 课，顺着人流赶去下一个教室。 他走得有些慢，进教室时人已经入座了大半。 商霖从教室前门进去，意外和坐在第三排的陈石溪对上了目光，他对陈石溪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唿，陈石溪明显一愣，但很快也对他点了点头。 商霖的目光移开，看到陈石溪旁边坐着的除了商怀章，还有一个长相漂亮的长髮青年。 长发青年正在和商怀章说些什么，脸上带着笑，身体离商怀章很近，甚至还在不断靠近，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商怀章发现后，皱着眉往后陈石溪那边挪了挪。 商霖挑了下眉，往后排走的脚步放慢了许多。 担心这次再出现蒋余涛那样的情况，商霖给徐高逸发了条消息，直接坐到了陈石溪后面的空座。 「霖哥。」徐高逸看完消息，也坐了过来，就是在看到前面坐的是商怀章后没有好脸色。 「我正好想听听李老师的课，一起吧。」长发青年对商怀章说，「听完课我们一起吃个午饭？我订了餐厅。」 说完，他好像才意识到陈石溪的存在，不好意思地对陈石溪笑了笑：「抱歉啊，我只订了两个人的位置。」 「江清雨，你不想请人家吃饭就直说，跟谁看得上你那一顿饭似的。」徐高逸嗤笑一声。 江清雨，商霖有点熟悉这个名字。 好像在书中第一章 出现过一次，说是商怀章谈的第一个男朋友。 这个剧情似乎跟他没关系，但谁能不爱吃瓜。 商霖悄悄竖起耳朵。 江清雨回头瞪了眼插嘴的徐高逸，回头再面对商怀章时的表情依旧非常得体：「我是真的忘记了，不然这样吧，改天我再请一次。」 「不用了。」商怀章看了眼陈石溪的表情，对江清雨说话的语气冷了些。 江清雨露出一丝尴尬。 商怀章没理会江清雨，扭头看向陈石溪：「哥，我们坐前面。」 「嗯。」陈石溪和商怀章起身，挪到了第二排。 被单独留下的江清雨，捏紧了手指。 「尴尬了吧。」徐高逸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商霖拍了拍徐高逸的胳膊，示意他别拱火了。 江清雨的眼神看起来都快要杀人了。 「关你什么事！」江清雨对徐高逸说完，又瞅了眼商霖，不屑地哼笑一声，「假少爷还有脸出现呢，真当自己还跟以前一样啊，管好你自己的嘴。」 商霖：「？」 他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吧。 怎么还无差别扫射呢！ 商霖：「谢谢关心，滚。」 江清雨的表情变得更加精彩，但是这么多年的礼仪教导让他很好地保持住了体面。 「我不舒服，先走了。」江清雨对商怀章说完，离开教室。 徐高逸笑得更明显：「活该。」 商霖看了眼一直对江清雨态度敌对的徐高逸。 「我爸想要和江家联姻，就让我们见了个面，我俩都没这个意思。我回去后就跟我爸拒绝了，还把原因都揽在了我身上。谁能想到，他也把原因全推到了我身上，害得我爸还以为我故意搞砸，禁了我半个月的足。」徐高逸说。 商霖：「……」 你们豪门的狗血瓜还真多。 商霖看了眼坐到第二排的陈石溪和商怀章，收回目光，开始听课。 快要下课的时候，商霖收到一条来自商登明的信息，商登明让他下午回一趟商家，但没说什么事情。 商霖回了句「好」。 下课后，商霖去食堂吃饭，走在路上总感觉路上的人好像都在往自己身上瞟，瞟完还要跟身边的人小声议论两句。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他甚至听到有人在说他的名字。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警局把「热心市民」的锦旗送到学校的时候。 商霖吃完饭，在回商家之前，去网上搜了下自己的名字，还真让他搜到了。 #商家假少爷不管亲弟弟死活# #商家假少爷对亲弟弟下死手# 商霖：「？」 -------------------- 第8章 回家（修改） 商霖点开上了热搜的那条视频。 视频的开始就是他把蒋余涛按在卫生间的洗手池里，蒋余涛拼命挣扎，而他面无表情，动作强硬地按着蒋余涛的后脖颈，像是要把人淹死在洗手池里。 他当时有这么凶吗？ 商霖拉了下视频的进度条，看到蒋余涛浑身湿漉漉地瘫坐在卫生间的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着自己可怜的遭遇，说他这个亲哥哥在父母死后，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还想要杀了他。 这段是他妈后来补拍的吧！ 商霖倍速看完这个长达五分钟的无聊视频。 他往下翻了翻视频的评论，像是买了水军一样，大家的评论意思都差不多，委婉点的就是辱骂他这个假少爷没有人性，没脸没皮，直接点的就是国粹输出。 第19页 商霖毫无任何情绪波动地关掉评论区。 对于商登明为什么会突然让他回商家这件事，商霖大概有了个了解，估计是商老爷子看到了这条视频，觉得他这个假少爷又在外面给商家丢人了。 商霖随手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 亮绿色的跑车在轰鸣声中疾驰而去。 商登明让商霖去的并非商家老宅，而是商登明和徐文鸢居住的天水湾别墅区，也是津北的有名的富人圈，商家老宅那边住的基本都是商儒阳那一辈的人。 商霖把车停在别墅门口。 「少爷，您回来了。」在花园中修剪花枝的邓阿姨看见商霖，笑着跟他打了招唿，「商先生和夫人正在书房等您，说您到了，直接去书房找他们。」 商霖脚步停顿了下，有点没想到现在商家竟然还会有人给他这个假少爷好脸色，毕竟假少爷以前是真的混帐，估计对家里的阿姨也没有过好脸色。 「谢谢。」商霖对邓阿姨的提醒道了谢。 邓阿姨愣怔片刻：「……不客气。」 商霖跨过气派的入户门，进入别墅内部。 一眼望见的就是极尽奢华，装修华丽的大厅。 商霖的目光在光线明亮的客厅转了一圈，神情看似随意，实际是在找书房的位置。 他忘记问刚才的阿姨，书房在哪里了。 「还在那里站着干什么！」一道带着怒气的威严声音从楼上传来，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客厅里还在专心找书房的人吓了一跳，身体轻轻颤了一下。 商霖下意识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对他横眉冷眼的商老爷子。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商老爷子还十分不悦地重重哼了声，甩给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仿佛再看他两眼商家就要股票大跌似的，转身离开。 商霖担心人走了，等会儿他还是找不到书房，这老爷子到时候迟迟等不到他，还不得发更大的脾气。 商霖一步三个台阶，飞快地跑上楼。 在商儒阳进书房的前一秒，商霖跟了上去。 书房里的徐文鸢看到商霖走进来，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小霖，怎么几天不见瘦了这么多，还进了一趟医院，身体有没有哪里受伤啊，要不要让家庭医生给你看看。那么危险的事情，下次不要再做了。」 「我看他好着呢！」商儒阳说，「你就是平常太宠着他，才把他宠得这么胡作非为。你看看怀章那个孩子，再看看他，亏得我们养了他十九年，他哪里有我们商家人的半分模样。」 他重重地嘆息一声：「到底是身上没有流着我们商家的血。」 「爸。」商登明看着又想要掉眼泪的徐文鸢，无奈地喊了声商儒阳，「文鸢她心里也不好受。小霖毕竟是她养大的，哪能说不关心就不关心。」 「我还说不得了，你看看你俩教出来的好儿子，都在外面给商家丢人丢成什么样了！」商儒阳说。 「丢成什么样了？」商霖接话。 「你还有脸提！」商儒阳直接扔给商霖一个手机，「自己看，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商霖接住手机，心想这老爷子也忒爱扔东西了。 手机屏幕是亮的，播放的视频正好暂停在他对蒋余涛动手的地方。 「是我，这不是拍得挺清楚嘛，您没认出来？」商霖懒得再看一遍视频，直接看向商儒阳。 商儒阳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到：「我看你是半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商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商霖颇为无语。 把他喊回来，也不问什么情况，噼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翻来覆去就是那一个意思，他给商家丢人了。 「我应该反省什么？」商霖冷笑了一声，心想，崩人设就崩人设吧，反正看这个情况，也没人在意他这个假少爷是不是有了变化，正好省得他演戏。 「我是该反省自己出手太轻了，还是反省自己没有给他一百万让他还了高利贷，息事宁人？」商霖说。 「简直是不知悔改！我那天就不应该让你留在商家，就该由你在外面自生自灭。」商儒阳哪里被一个小辈这么呛过，握在手中的拐杖扬起来就要朝商霖挥过去。 商霖后退一步，轻松躲开。 「小霖，赶紧跟你爷爷认个错。」徐文鸢一看商儒阳的拐杖又要扬起来，慌忙跑过去挡在商霖身前，把人护住，「爸，小霖他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别跟他动气。」 商霖看着徐文鸢站在他面前的背影，针锋相对的气势消散了几分。但想让他对自己没有做错的事情道歉，不可能。 「你看他像是知道错的样子吗。」商儒阳对徐文鸢的妇人之仁十分不满，但还是放下了拐杖，「既然他不知道错，那就让他待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再让他出去，省得在外面给我们商家丢人。」 不就是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嘛，说得那么好听。 商霖冷下脸，转身就走。 他拉开书房的门，脚步骤然停住——书房门口站了六个身穿黑色西装，眼神兇狠，虎背熊腰的保镖，宛如混迹在黑色地带的非法组织。 只看体型，这些保镖能一拳把商霖的小身板打飞。 商霖：「……」 商霖默默合上门，回到房间。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吃眼前亏的商霖被保镖推搡着关进卧室。 第20页 商霖被推得一个踉跄，感觉推自己的那都不是一双手，而是一辆大型推土机在背后推着自己走。 他刚扶着墙站稳，背后勐地传来卧室门关上的声音。 「砰——」的一声，带起的风扑到他背上。 一股凉意从衣领钻进衣服里。 商霖拢了下身上的外套，目标明确，直奔阳台。 他记得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游泳池。 商霖快步走到阳台，果然在院子里看到波光粼粼的泳池。 他估算了一下楼的高度和游泳池的深度。 可以跳。 但是有两个保镖在下面跟保安一样巡逻。 商霖从阳台回来，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观察环境，在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一个人体雕像时，他心里慢慢有了主意，不过这个方法需要邓阿姨的配合，还要等到晚上才方便。 有了离开的方法，商霖心里放松下来。 他扑到柔软的大床上，拿出手机。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商霖还是点进了手机上唯一的一款游戏。一进入游戏，他习惯性地先点了两下空荡荡的客厅，看看小人在做什么。 【任务对象正在公司上班】 这个时间点，确实应该还在上班。 本来他也应该在学校上课。 商霖看着和小人的聊天界面，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发消息过去，最终还是想找人说说话的欲望占了上风：「在忙吗？」 陆琢：「没有。」 「我被关在家里了。」商霖气鼓鼓地打字，手指很用力地戳着手机键盘，「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吗，其实就是养了我十九年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现在是他们的义子。」 「昨天我亲弟弟找到我要钱，我没给，事情闹得有点大。我养父母那边的长辈，就是我爷爷，把我叫回了家，也不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认为我丢了他们家的脸，让我待在家里反省错误，还派了六个保镖看住我，那保镖长得一个比一个兇狠恶煞，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关了多么危险的一个犯罪分子。」 「老头儿还想用拐杖抽我，得亏我躲得快。」 商霖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心里瞬间畅快了许多。 陆琢神色平静地看完商霖发来的消息，目光转向电脑上刚刚打开的一个视频。 视频上的弹幕密密麻麻，「假少爷」，「商霖」，「商家」，「人渣」，「垃圾」……几个关键字几乎铺满了整个屏幕。 陆琢关掉弹幕。 视频完整的画面显露出来。 那个在他的认识中一无是处，整天沉迷于喝酒玩乐的假少爷，对蒋余涛出手的动作极其干脆利落，一看就知道受过专业的擒拿训练。这样的一套动作，在商霖当初抓小偷的时候也用过。 陆琢把视频的进度条拖回到最开始，重新看了遍商霖出手的动作。少顷，他的视线关注点往上移动了些许，落在商霖的脖颈。 白皙的颈间，被掐之后留下的指痕分外明显。 看来这个视频的开头，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陆琢拖着进度条看完整个视频。 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陆琢关掉当前的电脑界面。 「陆总。」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周书言抱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走进办公室，把文件放到陆琢的面前，「您要的关于商霖的资料，从小到大的都在这里了。」 陆琢看了眼缺乏睡眠，一脸困意的周书言：「让你尽快，没有让你熬夜。辛苦了，今天早点下班回去休息，明天放你一天假。」 「也没怎么熬夜，之前您让我收集过一份商霖的资料，这次只是做了个更详细的补充。」周书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看向已经翻开文件的陆琢，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商霖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陆琢垂眸看着文件上的信息。 「那要找人盯着他吗？」周书言神色变得严肃。 「暂时不用。」陆琢说。 「好。」周书言离开的脚步挪了挪，看着陆琢，欲言又止。 陆琢察觉到：「还有事？」 「您的身体……」周书言一抬头，对上陆琢没什么情绪的灰蓝色眼睛，刚鼓起的勇气如同放了气的气球，一点点消失，「没事，我去忙了。」 陆琢点了下头。 周书言离开办公室，轻轻关上门。 桌面上的手机响了声。 陆琢翻看文件的动作顿了下，拿起手机。 商霖：「不过六个人就想看住我，也太小看我了。想当年我高中毕业的时候，从家里偷偷跑出去旅游，我爸带着他的一帮兄弟，十多个人都没抓到我，还被我策反了一个。」 不用听语气，也能从文字看出商霖的骄傲得意。 陆琢正好看到文件上关于商霖的高中经歷。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商霖没有离开过津北市，一整个暑假都在自己家的公司里熟悉公司的业务。 假少爷又开始自相矛盾。 「为什么不让你去？」陆琢问。 商霖：「他想早点退休，让我接手他那个小破公司，给他白打工，然后他去跟他那帮兄弟钓鱼登山四处游玩。我对管理公司不感兴趣，也不擅长，而且这又不是皇位，还需要继承，他完全可以找个专业的人。」 第21页 早点退休。 小破公司。 钓鱼登山四处游玩。 陆琢的神色难得有些复杂。 商霖：「有人敲门，可能是来劝我认错的。晚会儿我再找你聊天，我要去准备我晚上逃跑的计划了。」 陆琢放下手机，拿起刚才看了几页的文件。 带着对商霖的怀疑，陆琢看完关于商霖的所有资料。 那些猜测被眼前的证据一点点落实。 以商老爷子七十大寿的宴会为节点，在这之前的商霖没有学过擒拿，不会做出抓小偷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在高中毕业的暑假出去旅游，更没有那一手漂亮的字。 会画出那幅明亮温暖的画的人也不是他。 一个出生在冬天，今年十九岁的商霖。 一个出生在雨季，今年二十二岁的商霖。 陆琢的目光看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落在手机上。 和他隔着屏幕聊天的这个人，真的还是商霖吗？ 如果他不是商霖，为什么会和商霖长得一模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替换掉真商霖的？ 真的商霖又去了哪里？ 他假扮商霖接近自己的目的会是什么？ …… 这些依旧是一团谜。 -------------------- 小破公司，想退休，一帮兄弟，钓鱼登山四处游玩…… 商登明：你在外面都是这么宣传我的？？？ 第9章 逃跑 晚上七点。 商家的别墅内灯火通明。 商登明，徐文鸢和商怀章一家三口正坐在明亮的餐厅用晚餐，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气氛看起来温馨又和谐。 打破这个氛围的是一声很响的重物落地声。 「扑通——」 用餐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看向声音来源。 「不好啦！小少爷跳楼跑了！」邓阿姨的叫喊声随即响起。 「什么？！」徐文鸢吓得差点没站起来，急匆匆地朝邓阿姨的方向跑过去，中途甚至差点被椅子绊倒，幸好商怀章动作很快地冲过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商怀章扶着徐文鸢走到右侧的庭院，一眼就看到从商霖房间的阳台垂下来的绳子，绳子是用床单和被套拼接出来的，离地方还有一米多高的距离。 他看向第一个发现商霖跳楼逃跑的邓阿姨：「怎么回事？」 「我从这边经过，看到小少爷正顺着绳子从楼上下来，看到我后，小少爷立即就跳下来跑了。」邓阿姨担心地说，「也不知道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小少爷会不会受伤。」 商怀章感觉到徐文鸢抓着他胳膊的手突然用力，明显是在担心商霖的安全。即使是重来了一世，面对亲生母亲对于商霖的偏爱，他还是感到了淡淡的苦涩。 「往哪里跑了？」商怀章问道。 「那边。」邓阿姨指了指别墅的后门。 商怀章看向商老爷子安排过来的保镖：「去找。」 「我也去找。」徐文鸢看着三楼的高度就觉得害怕，「你说他怎么这么犟啊，不过是让他认个错，他宁愿跳楼也不愿意开口。」 商怀章没有回答。 突然，他往游泳池瞥了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让保镖去就行了。」商登明劝徐文鸢，「自从他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孩子，他的行为哪里还有把我们当家人的样子。」 「可是……」徐文鸢还是担心地望着邓阿姨指的方向。 「他那么大一个人了，他能出什么事。」商登明揽住徐文鸢微微发抖的肩膀，「文鸢，外面冷，我们先回去再说。等会儿我再多派几个人去找，这里不方便打车，他肯定还没有走远。」 「好。」徐文鸢眉眼的担忧并没有散去。 商登明揽着徐文鸢回到别墅里。 庭院里只剩下邓阿姨和商怀章。 邓阿姨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神一会儿瞟一眼商怀章，一会儿瞟一眼游泳池：「少爷，回去吃饭吧，小少爷肯定会没事。」 「嗯。」商怀章没动，「你先去忙吧，我还有点事。」 他这样说了，邓阿姨只能离开。 商怀章在邓阿姨走后，看向游泳池：「出来吧。」 「哗啦——」 水面平静的游泳池里浮上来一个人。 商霖从游泳池里出来，摘下潜水镜和小型氧气瓶。他本来打算把人体雕像扔进游泳池，伪装成他跳楼逃跑的假象，然后趁大家都去找他的时候，再偷偷从房间里用绳子下来。 但没想到今天晚上商怀章突然回了家，于是本来要去参加一个宴会的商登明和徐文鸢直接推拒掉了宴会，留下来陪商怀章吃饭。 幸好他在房间里找到了这些潜水装备。 「你在搞什么？」商怀章皱眉。 「只是想要离开，我不喜欢被关着。」商霖用手指把湿漉漉的头髮往后拢了下，「谢谢你刚才没有揭穿我。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会找机会跟你的爸妈好好谈谈，也会离开商家。」 商怀章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相信商霖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上一世的商霖为了阻止他回到商家，为了让他和父母的关系不和，对他使用的那些骯脏手段，他一件一件的，都记得清楚。 也就是因为他的那些手段，上一世的父母对他始终有芥蒂，父母看商霖时的温柔目光，从来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过。 第22页 「我不想做什么。」商霖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从草丛里拿出自己包裹在衣服里的手机，「商怀章，我说认真的，我想离开商家。」 「原因呢？」商怀章问。 商霖想了想，轻轻「啧」了一声：「老头子忒烦人，动不动就拿东西砸我。」 商怀章：「？」 商霖怕等会儿有人发现他，着急着跑路，没办法跟商怀章多说：「哪天有时间我们聊聊。但我现在得赶紧离开，不然等会儿保镖发现被调虎离山了，我就跑不了了。」 商怀章让开路，语气充满警告的意味：「你也看到了，妈很担心你。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惹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商霖匆匆离开的脚步停住，扭头看向商怀章，即使看起来很狼狈，但他的气势丝毫不输，「蒋余涛这个麻烦，难道不是你故意甩到我身上，想让我难堪吗？」 商怀章扬了扬眉。 「不过这个麻烦本来也该我处理，毕竟是我亲弟弟，跟你没有关系，所以这次就算了。」商霖笑了下，「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他往商怀章面前走了一步，盯着商怀章的眼睛，低声说道：「商怀章，我知道你在乎什么，也知道你在做什么，欠你的我会还给你，我只希望我们互不打扰。」 「还我？」商怀章嗤笑了一声，「你拿什么还我？你欠我的……」 「我真的没时间跟你叭叭了。」商霖余光看到好像有个保镖回来了，刚刚还跟商怀章剑拔弩张，暗潮汹涌的气氛瞬间消失，他抬脚就跑。 话刚说了一半的商怀章：「……」 商霖跑路的速度非常快，几秒就不见了人影。 商怀章情绪复杂。 商霖没敢走大路，而是进了附近的树林，在树林里绕了一圈，走了弯弯绕绕的小路。 之前还没觉得冷，这会儿被夜里的风一吹，商霖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商霖甩了甩鞋里的水，像是刚偷完东西准备跑路的小偷一样，躲躲藏藏地走出别墅区。 天水湾别墅区建在山脚下，远离市区，环境是安静清幽了，但是也真的很难打到车，平常很少会有计程车往这边跑，毕竟都住在最贵的别墅区了，谁家还没有四五六辆豪车，所以就连最近的公交站都要步行四十多分钟。 商霖边走边拧衣服上的水，幸好这边住的人不多，路上也很少有车经过，而且还是晚上，不然他可能会被当成一个脑子有病的流浪汉，虽然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走了有十几分钟，头髮虽然快被风吹干了，但商霖也被冻得手脚冰凉，无比后悔怎么忘了给自己藏一套替换的干衣服。 前面的路上有一道灯光照过来。 商霖听见车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近。 明亮刺眼的灯光将路边的他照亮，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灯光。 一辆黑色的宾利从商霖的旁边驶过。 「停车。」陆琢突然出声。 任助理一愣，很快靠边停下。 陆琢回头看向刚才路过的人。 是商霖。 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极为狼狈。 「陆总，是商少爷。」任助理也注意到了路边的商霖。 陆琢看着商霖单薄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陆总，要管吗？」任助理问。 陆琢藏在黑暗中的脸看不出神情。 他拿出手机，给商霖发了条消息：「还被关着吗？」 在他的信息发过去没多久后，商霖在路边停下来，拿出了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微微照亮商霖的轮廓。 商霖：「怎么可能，我凭藉自己的聪明才智跑了好嘛。才六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住我！我一招调虎离山，他们就全上当了。」 陆琢看着被风吹得发抖的商霖，眸色渐深。 商霖：「现在有点不太方便，等我到家了再跟你说。」 陆琢放下手机，看到刚才蹲在路边回他消息的人也收起了手机，朝合拢的手掌心中哈了口热气，使劲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指，然后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掉头。」陆琢沉声开口。 任助理往左打了方向盘。 黑色的宾利很快追上正在路边行走的人。 离得近了，陆琢发现商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裤脚和外套脏兮兮的，甚至还在往下滴水。 入春的夜晚还没有很暖和，商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被冻得没有几分颜色，唯一的颜色是脸颊不小心蹭上的一道泥，像是张褪了色的旧照片。 陆琢隔着一道黑色的车窗看着商霖。 他相信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接近另一个人，世界上所有人做出来的事情都能够找到逻辑与目的。 无论是真商霖还是假商霖，这都是个很好的试探机会。 隔着屏幕好像不认识他的商霖，见到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 第10章 崽崽 道路两旁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夜晚的凉风一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跟着轻轻晃动。 商霖这时候才感到了一丝害怕。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怕就害怕鬼，而众所周知，鬼这种超自然的生物只会在夜里出现，尤其是在孤零零一个人走路的时候。 第23页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要相信科学。 这是一本狗血豪门文不是玄幻灵异文。 鬼是不符合文章设定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鬼。 商霖自己给自己洗脑，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突然，前方的道路变得明亮了许多。 商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发现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辆黑色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头，缓缓朝他驶来。 这一瞬间商霖想到了很多。 曾经看过的那些电视剧、电影和纪录片中的恐怖镜头在他脑海里飞速闪过，从人口拐卖到挖取器官再到绑架撕票。 偏僻的地点，夜晚，孤身一人……好像影片中提到的所有要素都齐全了。 商霖浑身警惕地看着在他面前停下的黑色轿车，下意识记住了车标和车牌号，并握紧了口袋中的手机，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就立即报警。 黑色轿车对着他这边的车窗降了下来，商霖看到驾驶座开车的青年，青年模样清俊，戴着一副眼镜，面相看起来很温和，嘴角还带着礼貌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 但坏人脸上从不会写「坏人」两个字。 「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青年开口。 商霖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喜或者感激的表情，反而更加警惕，并在注意到车子后座还有个人的轮廓影子时，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他记得影片中拐卖人口的人贩子经常会用这一招骗受害人，还有更明目张胆的，人在路上走着，一辆车从那人旁边经过，车后座的车门一打开，人贩子直接把人掳进车里，然后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商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不用麻烦。」 「不麻烦。」青年笑了笑，声音温润地问道，「您是要去公交站吗？」 「不了，谢谢。」商霖没有回答他。 在他拒绝后，商霖注意到青年回头看了眼车后座的人，像是在跟车后座的人进行眼神交流。 果然很奇怪啊！ 商霖已经在手机上按出了110。 过了两秒，青年扭回头，继续对他说道：「这边很不好打车，或者我把您送到容易打车的地方？晚上冷，您这样容易感冒。」 「不用。」商霖态度冷硬起来。 「商少爷，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从这边走到公交站起码还要半个小时。」青年说。 商霖：「！」 这是在威胁他吗？ 这个人竟然还知道他姓商，是商家的人。 难道是对他进行过调查？ 不会是要绑架他，跟商家要赎金吧！ 「不需要。」商霖的神情也冷了下来，为了不让对方看出他的虚张声势，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盯着青年的眼睛，跟他对视。 青年似乎有些无奈，神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热络了，像是耐心告罄。他又回头往车后座看了眼，身体微微往后倾，好像是在听后座的人讲话。 商霖心想他们不会是要对自己来强的了吧。 他赶紧拿出手机，点开通话的界面，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啊？你说你已经到了，没看到我？我就在路上走着，你再往前点应该就能看到我了——你还带了五六个朋友，行啊，等会一起去喝酒。」 青年的表情变得更复杂了，嘴角使劲抿着，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不表现出来。 「不好意思，我朋友已经来了。」商霖看向表情突然狰狞的青年，边说边快步往前走。 「等一下。」青年开口。 商霖心中一沉，回头看向又开车跟上来的青年。 「外套穿上吧。」青年从车窗递出来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您这样回家，肯定会感冒的。」 这么好心？ 还给他外套穿？ 不会衣服上喷了什么迷药吧。 他一穿身上，立马就能晕过去。 「我不冷。」商霖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件干燥温暖的外套，觉得自己被风吹得心都凉了半截。 商霖：好想伸手接过来，但怕死。 怕死的商霖逼着自己从外套上移开目光。 「行吧。」青年收回外套，没有再坚持。 商霖捏了捏冰凉的手指，眼巴巴地看着那件外套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仿佛一只被主人拿走了心爱的玩具的狗狗，眉眼都耷拉了几分。 我才不冷。 再说了，跟被噶腰子比起来，冷点算什么！ 商霖警惕着开车的青年，继续往前走。 但身后一直传来汽车缓慢行驶的声音。 商霖余光瞥了眼，发现青年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跟在他的身后。 车灯有些明亮，商霖看不见青年的脸，但总觉得青年的眼镜反射着寒光，像是动漫里经常出现的画面那样。 商霖心里正紧张着，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发现是接单的车主，说正在往这边赶过来，让他稍等一会儿。 挂断电话没多久，一辆计程车开了过来。 商霖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临，步履如飞地跑过去，拉开车后座的门，关门的动作快得像是他身后跟了一只会咬人的恶犬。 司机都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了眼。 「大哥，快走。」商霖催促完司机大哥，扭头看了眼后面的情况，发现刚才还跟在他后面的青年，调转了车的方向，很快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第24页 「这么急？」司机大哥说，「那您可系好安全带坐好了，保证给您提前半小时送到家。」 为了践行自己的话，司机大哥直接飙了起来。 如果车厢不是封闭的，商霖感觉自己都得从车里飞出去，尤其是转弯的时候，他在车后座被甩来甩去。 最终司机大哥提前了四十分钟到达商霖住的小区。 「大哥，冒昧问一句，您以前是干啥的？」商霖付了钱，腿脚发软地从车上下来。 「以前是开战斗机的。」大哥面露骄傲。 商霖：「……」 目送司机大哥离开后，商霖走进小区。 回到家，商霖立马拿着干净的睡衣进了浴室，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的澡，他才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裹着柔软的被子，商霖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闭上眼睛了才想起他说回家后要给小人发消息。 也不知道小人睡了没有。 商霖打开游戏，戳了戳手机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书房】 在书房，但是没有提在工作。 商霖开始打字：「我到家了。你不知道我经歷了多可怕的事情，我今天逃出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好人的司机，说要送我去公交站，他竟然还知道我姓什么！他车后座还坐着一个同伙，俩人动不动就眼神交流，很明显不怀好意！多亏我防范意识强烈，看过不少拐卖人口和噶腰子的新闻，没有上他们的车，不然崽崽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给你说啊，崽崽，遇到这样的人千万不要上他的车，长得像好人也不行，尤其是你这么可爱的，会被拐卖进大山里的。」 陆琢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一点点皱起眉。 在看到「崽崽」两个字时，他向来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的脸，竟然能看到一丝无语的沉默。 正在汇报公司事务的任助理看到陆琢脸上的表情，停止了讲话，感觉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不然怎么可能从他们陆总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情绪：「陆总，怎么了？」 「今天遇见商霖，讲讲你对他的感觉。」陆琢说。 「啊？」任助理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扯到商家的假少爷身上，愣了片刻，他回想着今晚的经歷，讲道，「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不仅是说话的语气和方式，还有整个人的气质。以前的商霖很盛气凌人，看人的目光中经常带着不屑，但今晚的他就没有给人这种感觉，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任助理说着，想起了商霖把他当犯罪分子防范的姿态，还有那个假装打电话的行为，忍不住笑了声：「防范意识还挺强，有点聪明，还挺……内什么的。」 「什么？」陆琢说。 「可爱？」任助理说出口后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怎么会想到这么噁心的词语放到那个假少爷身上。 「没发现他好像不认识你吗？」陆琢语气淡淡地说。 任助理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再回想一遍和商霖的整个交流过程，他发现商霖好像真的不认识自己，可这不可能，在陆总和商霖几次见面里，他都有出面，商霖就算不认识他，也绝对不会一点眼熟都没有。 「陆总，商霖有问题。」任助理神色渐冷。 「嗯。」陆琢说，「让周书言从商霖的弟弟和去世的亲生父母那边重新调查一下，着重调查周老爷子宴会前后的这段时间，商霖都做了什么，见过哪些人。」 「您怀疑现在这个商霖是假的？！」任助理心中一惊，不自觉脱口而出。 陆琢抬眼看了下任助理：「在没有证据之前，心中的猜测不要轻易说出口。」 「抱歉。」任助理低下头，「需要让李鸿斐派人盯住他吗？」 「暂时不用，不要打草惊蛇。」陆琢说着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拿起手机。 商霖：「崽崽，你也太冷漠了，你都不关心我。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知道吗？」 浓重的哀怨简直要透出屏幕。 陆琢：「……」 任助理再一次看到陆琢露出那种无话可说的表情，心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了，最近这些天陆总玩手机的时间直线上升，看起来好像还是在跟某个人聊天，他有时候都不得不怀疑陆总是不是网恋了。 任助理赶紧摇了摇头，打住自己危险的想法。 陆琢看着商霖发来的信息，先让任助理离开后，才开始回覆：「刚才有事。」 原来是有事。 商霖本来再等两分钟，如果小人还不回他，他就躺下睡了：「其实如果不是我现在这个身体太废物，战斗力直线下降，跑个步都能把自己跑进医院，区区两个人，我能轻轻松松撂倒。」 陆琢注意到那句关键的话，问道：「为什么身体不太好了？」 「这个是我的秘密，不能说。」即使是游戏，商霖也不会轻易说出自己来自另外的世界，「以后吧，说不定我会告诉你。」 陆琢：「嗯。」 商霖搂着被子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还拖着这么垃圾的身体走了不少路，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如果不是还在和小人聊天，他眼睛一闭就能睡过去：「明天还要解决我那个便宜弟弟要钱的事情，我先睡了。崽崽，晚安。」 第25页 他发完，正准备退出游戏，突然发现好感值的数值出现了变化，本来-119的好感值变成了-121。 商霖：「？」 他瞬间精神了许多。 为什么会突然下降？ 明明在他说晚安之前都还好好的。 商霖重新看了遍自己说晚安的那段话，目光落到「崽崽」这两个字上。 难道是…… 商霖又给小人发了条消息：「崽崽！」 出去看了眼好感值，果然又降了两点。 商霖愣了片刻。 所以刚才小人并不是有事，而是因为看到自己喊他「崽崽」，才不想要理自己。 现在掉好感值是因为终于忍无可忍了是吗？！ 商霖发现这点后，嘴角扬起个恶劣的笑。 「崽崽！崽崽！崽崽！……」 商霖一连打了无数个「崽崽」，甚至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字了。 然后他得到了小人无情的拉黑。 商霖看着那个红色的感嘆号，和变成-133的好感值，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道这次小人会拉黑他多久。 -------------------- 陆总：让他上车，试探一下 就是不上车的商霖：婉拒了哈 第11章 调查（大修） 商霖收到来自游戏的通知时，正躺在医院的vip豪华病房里挂点滴。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素质很差劲，也做好了会感冒的准备，甚至还下单了送药上门，但他没想到会差劲到一个小感冒就能引起严重的肺部感染，住进医院。 医院是陈石溪送他来的。 他当时正好晕倒在陈石溪面前。 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次也是他晕倒，陈石溪送他去医院。 论他和陈石溪与医院的不解之缘。 商霖点开游戏通知。 【您刚刚从黑名单里出来啦！】 【请玩家认真履行进入游戏时，合同中规定的职责，不要在攻略对象的底线上来回试探！】 【提醒玩家的主线任务！请玩家努力降低攻略对象的黑化值和死亡值，提升好感值！】 【攻略对象的三项数值变化关系着玩家的任务能否成功，以及成功后能否换取奖励！请玩家端正自己的游戏态度，将攻略对象视为自己的恋人一样认认真真对待！】 商霖：「……」 游戏通知这是在对他生气吗？ 否则，他为什么从一个游戏通知里看到了对他的指责？好像每一个感嘆号都充满了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感情。 小人生气拉黑他也就算了。 谁让小人长得可爱。 你一个游戏通知你在生气什么？！ 商霖没有像往常一样左滑删除，而是试着点了下游戏通知，手机屏幕闪了一下，通知界面开始往游戏跳转，很快一个简约的聊天界面出现，看起来像是游戏特意设置的客服，客服的头像是只白兔子。 商霖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 没想到这个流氓游戏还有客服！ 是真的不怕被玩家骂死啊！ 商霖正打算和客服掰扯掰扯他家这款无比坑人的恋爱养成游戏，就听见病房门开的声响，他扭头朝门口的位置看过去。 「小霖，感觉好点没有？今天我让邓阿姨给你做了银耳雪梨百合汤。」徐文鸢拎着饭盒走进来，见商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中的心疼与担忧简直快要溢出。 商霖放下手机，垂眸避开了徐文鸢关切的目光：「好很多了。」 但是太过沙哑和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他的话听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商霖立即清了清嗓子，声音勉强正常了一些：「您这么忙，不用每天都来看我。」 「不忙。」徐文鸢打开饭盒，将饭菜摆放到桌上。坐下来后，她看着商霖，轻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和你爸把你锁在房间里，逼你认错，你也不会生病。我都听怀章说了，你当时就躲在游泳池里，水那么冷，你说你怎么就……」 徐文鸢哽咽了一下，语气愈发自责：「你从小就身体不好，刚出生那会儿还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没挺过来。我那天晚上就不应该听他们的话，我应该出去找你的。」 商霖看着快要落泪的徐文鸢，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孩子，神色仓惶，只语无伦次地说着：「对不起。」 徐文鸢听到商霖的道歉，明显愣了下：「小霖？」 商霖抬头，在跟徐文鸢的目光对上的那刻，他心脏骤然一缩，遍体生寒。 他眼前的这位女人，是一位很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母亲对于孩子的了解总是很深 商霖有一瞬间甚至感觉徐文鸢怀疑了他。 「你长大了很多。」徐文鸢面露欣慰。 商霖悄悄地松了口气。 徐文鸢带过来的饭菜虽然闻着很香，不过商霖现在嘴里面发苦，吃什么都觉得带着一股苦味，一点食慾都没有，但为了不让徐文鸢担心，他还是吃了很多。 吃完饭又吃过药，商霖控制不住昏昏欲睡。 等他醒过来，徐文鸢已经离开了。 床头柜上有张留给他的纸条，徐文鸢说她晚上有个重要的晚宴没办法推掉，晚上的饭菜会让商怀章送来。 商霖没怎么在意，虽然他很怀疑如果自己真的等商怀章给他送饭，他今晚估计只能吃空气。 第26页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商霖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有人在他睡着的期间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发消息的人叫甄小象。 是商霖住院第一天花钱僱佣的私家侦探，为了调查蒋余涛借高利贷的事情——他可不是会由着傻逼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人。 对方说最快三天给他调查结果，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就已经出了结果。 【甄小象：蒋余涛并没有借高利贷。】 【甄小象：但是通过对他这两天的跟踪，我发现他每天下午都会去郊区的滨河花园这个老小区跟一个中年女人见面，待到晚上八九点才走。】 【甄小象：这是那个女人的照片。】 商霖点开甄小象发来的图片。 图片占据整个手机屏幕的那刻，商霖看着照片中蒋余涛和中年妇女的模样，感觉自己脑袋空白了那么几秒。 我操？ 商霖没忍住骂了一句。 他点进相册的回收站，在回收站中找到曾经扫过一眼的照片，照片中是一对中年夫妻。 两人穿着朴素，面对镜头都有些拘谨，男人的面相看起来很兇，但是女人的面相看起来非常温柔亲和。 他们和商霖有着五六分相像，是「商霖」的亲生父母。 商霖把甄小象发来的照片和这张照片对比了整整有一分钟，才敢确定甄小象照片中的那位中年妇女就是「商霖」的亲生母亲！ 但「商霖」的亲生父母分明都已经去世了。 就在商怀章被认回商家的前几天，车祸去世。 尸体都焚烧成骨灰埋进地下了。 现在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都烧成灰了还能復活？ 因为自己的经歷，再加上这个世界就是商怀章重生归来的世界，所以商霖并不怀疑人能死而復生这件事。 但烧成灰还能復活就有点过分了吧！ 离离原上谱，你别太离谱！ 商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又把那张照片看了一遍，奈何他从左看到右，从头髮丝看到沾泥的鞋底，这都是他那个死去的亲生母亲赵飞霞。 抛去玄学，唯一的科学解释就是赵飞霞假死。 那么为什么要假死就很耐人寻味了。 【商霖：蒋余涛的事情不用再调查了。】 【商霖：三倍的酬金，调查跟蒋余涛见面的那个女人，可以的话，我把她的基本资料发给你。】 【甄小象：没问题，有钱当然赚。】 商霖把赵飞霞的基本资料发给甄小象。 甄小象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商霖心力交瘁地放下手机，去了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商霖看到他的病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身穿西装，手上拎着饭盒的男人。 「商少爷。」男人听到商霖的脚步声，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床头柜上的手机移到商霖身上，「我是商总的助理，他今晚有事，托我来给您送饭。」 「商怀章？」商霖看了眼助理手上拎的饭盒，是每次徐文鸢给他送饭用的那个浅粉色的饭盒，看来是真的给他送饭，不是送他去死。 助理「嗯」了声，放下饭盒：「商少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商霖点点头：「谢谢。」 助理脚步微顿，离开病房，关上门。 确认门关上后的助理拿出手机给商怀章发了条消息，将不小心在商霖没有息屏的手机上看到的内容告诉商怀章。 商怀章回了两个字：「去查。」 助理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眼病房，坐电梯离开。 病房中的商霖没有急着打开饭盒，而是看向了他去卫生间前随手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手机屏幕是亮的。 他给手机设置的自动锁屏时间是五分钟。 商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确实已经过了五分钟。 是他太敏感了？ 以防万一，商霖还是让甄小象在调查的过程中注意一下有没有别的人也在调查这件事。 放下手机前，商霖余光看到了左下角的粉红色游戏图标，想起小人已经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的事情，才发觉自己竟然三天都没有登陆过游戏了。 他不登录游戏，游戏中小人的世界应该也是静止的，也就是说小人在游戏里等了他三天。 小可怜崽崽。 商霖赶紧登录上游戏看了看。 客厅里一如既往没有小人的身影。 商霖戳了戳手机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公司】 这个点了还在公司？ 在加班吗？ 什么垃圾公司竟然还要他的崽崽加班！ 「吃晚饭了吗？」商霖一边跟小人聊天，一边打开助理带来的饭盒，把里面的饭菜摆出来。 陆琢听到手机来消息的震动，分神扫了眼，在看到「商霖」这两个字的备註时，他的神色沉了沉。 「陆总？」周书言自觉停下汇报。 「没事。」陆琢语气平淡，「你继续讲。」 「商霖的亲生母亲赵飞霞并没有死，目前正住在郊区的滨河花园，而她假死的原因我认为她是害怕商家知道真相后的报復。」周书言看着手中的文件，慢慢说着自己不眠不休这几天的调查结果。 第27页 「十九年前，赵飞霞和商夫人的孩子在同一家医院出生，也就是商霖和商怀章。商霖出生时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治疗费用昂贵，赵飞霞就利用自己的护士身份，偷偷调换了她和商夫人的孩子。后面商霖的病虽然治好了，但身体一直不太好。」 陆琢眉心微动，想起那晚浑身湿漉漉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商霖的背影。 「赵飞霞和她丈夫知道商怀章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对商怀章的态度一直很不好，中间甚至想把商怀章卖出去。商怀章从小就过得很可怜，全靠一个叫陈石溪的邻居哥哥帮忙才能平安长大，还念书考上大学。」周书言愤愤地说道。 「不要讲没用的。」陆琢说。 周书言：「……」 桌子上的手机在此时又震动了声。 商霖：「你在忙吗？」 陆琢看了眼，没有理。 「我拿到了赵飞霞和商霖的头髮，在公司名下的医院做了亲子鑑定，鑑定结果确认商霖就是赵飞霞的亲生儿子。」周书言把亲子鑑定报告放到陆琢面前，「整个鑑定过程我全程跟着，不会有任何疏漏或者让人动手脚的机会。」 「拿头髮的过程呢？」陆琢说。 「赵飞霞那边是李鸿斐亲自办的，商霖这边是我托我朋友拿到的，他正好是商霖住的医院的医生。」周书言说，「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医院？」最近几天公司一直在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陆琢完全没有精力关注除此以外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周书言提到商霖的调查结果，他大概已经忘了商霖还在黑名单里待着。 「听说挺严重，已经在医院住了三天了。」周书言说，「对了，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商霖也在找人调查他弟弟借高利贷的事情，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也会知道亲生母亲没死这件事。」 「嗡——」 手机振动。 这次周书言没能忍住好奇，看了过去。 可惜屏幕反光，他看不到发消息的人是谁。 陆琢拿起手机。 商霖：「还真的在忙啊。我看你在公司，不会真的被黑心老闆留下来加班了吧。什么破公司，非得今天干完？怎么，你们公司是活不到明天了吗？」 作为公司董事长的陆琢：「……」 「陆总……」周书言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忍住问出口的八卦，见陆琢朝他看过来，赶紧摆手示意没事。 陆琢回復商霖：「吃过晚饭了，没加班。」 商霖回得很快，像是守在屏幕前，特意等待着他的消息一般：「那就好！三天没有聊天，有没有想我啊？我知道你肯定想了，不用口是心非，我也想你了。」 陆琢每次看到商霖发这些话都会直接无视。 在他不确定商霖究竟是真是假，装作不认识他，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他把这些话当做是商霖的胡言乱语或者是处心积虑。 他以为知道商霖的身份，目前的情况就会明朗很多。 可无法作假的证据告诉他，商霖还是商霖。 「陆总，关于商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周书言神情严肃了许多，「在周老先生的宴会上，商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在二楼包厢里喝酒。我找到了当时在包厢里的一个人，据他所说，当时商霖只喝了几杯酒就醉了过去，等他再睁开眼醒来，就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好像突然不认识他们了一样，而且从那之后商霖就再也没有联繫过他们这群人。」 周书言说完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说得像是商霖被人夺舍了一般。」 一个人的灵魂占据另一个人的身体。 世界上会有这种事情吗？ 「另外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周书言说，「宴会之后，商霖曾经在游戏论坛和社交网站发帖询问一款名字叫做心动轨迹的恋爱养成游戏。这是他当时发的内容截图。」 陆琢接过文件看了眼上面的图片。 慢慢的，他的眼底铺上一层寒霜。 商霖简单描述了游戏，包括游戏中作为攻略对象的人物，那个攻略对象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坐着轮椅。 「他说的那个游戏我搜了下，网上根本搜不到任何消息。」周书言眉头紧皱，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陆琢的神情，内心忐忑地继续说道，「而他描述的那个游戏中的攻略对象，和您有些相似。」 陆琢的食指点在手机屏幕，发出轻轻的一声响动。 他看着黑色的手机屏幕，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光线下变得深沉，冷漠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过屏幕跟与他聊天的那个人对视上。 你到底是谁？ -------------------- 修改了五遍，终于满意了！ 后面如果不卡文，大概会两天一更！ 第12章 试探 「怎么聊着聊着又不理我了？」商霖刷新了下聊天界面，发现十几分钟过去，小人还没有回覆他，顿时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 又等了几分钟，商霖耐不住席捲而来的睡意，握着手机，迷迷煳煳中睡了过去。 他醒过来时，手机已经掉到了床底。 解锁后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游戏界面。 商霖拿到充电器给快要没电的手机充上电，正要退出游戏，停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手指突然顿住。他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目光缓缓移动到屏幕右上角，跟小人有关的三项数值。 第28页 死亡值：90。 没变化。 还是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脆得仿佛空心海苔卷。 黑化值：71。 说明小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反派。 游戏里就他一个人，也不知道黑化给谁看。 大概是给我，商霖毫无波澜地想。 好感值：-143。 嗯，还是低到了马里亚纳海沟……个屁！ 明明昨晚还是-133！ 他不就是睡了一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好感值会被莫名其妙地扣掉10点？ 10点好感值！ 整整10点！ 游戏知道这对一个本来就好感值低到离谱的玩家伤害有多么大吗！ 商霖气得摔手机。 过了两秒，又捡起来。 不行！退一步越想越气。 什么垃圾游戏制作人！ 商霖把手机屏幕当做游戏制作人的脸，恶狠狠地用手指使劲点了点屏幕。「砰砰」两声响，力道恨不得把手机屏幕戳碎。 【任务对象正在卧室睡觉】 还睡觉！ 商霖更气了。 你怎么睡得着的。 你无缘无故扣了我这么多好感值，我问你，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你这个坏崽崽！ 商霖深吸一口气，点进和小人的聊天界面，发现昨晚在他睡着后没几分钟，小人竟然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陆琢：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 商霖看到这个问题，气唿唿地想，我不仅知道你在公司，我动动手指，点两下屏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虽然报復性的这么想，但商霖并没有打字发给小人的意思。 同样是游戏数据，相比一般的恋爱养成游戏中的攻略对象，小人太过智能、聪明。 如果不是这个书中世界的科技水平和现实世界一样，他都要怀疑小人像科幻片中的智慧机器人一样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 商霖抿了抿嘴唇，暂时压住了心里面的火气，盯着小人发过来的问题，想着该怎么回復。 手机屏幕逐渐变暗，他的手指无意识在手机屏幕上滑了滑，快要息屏的手机屏幕重新亮起。 商霖回过神，看到他发给小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问小人有没有想他，还说小人口是心非。 商霖的手指停顿在那句话上，后知后觉。 这不会就是小人扣他好感值的原因吧！ 商霖一瞬间心虚起来。 因为调戏小人被扣好感值这种事…… 说起来以前小人都是直接拉黑他，这次仅仅是扣了10点好感值，似乎还是一个进步？ 这样一想，商霖的心情稍微愉悦了那么一丢丢，但也只有一丢丢。 他调出键盘。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在关心着你就行了。」 万能的霸道语录。 用在这里果然很合适！ 商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放下手机，准备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去医院的餐厅吃个早餐。 他刚掀开被子坐起来，余光瞥见手机屏幕弹出来一条游戏通知，下床动作顿了下，他重新拿起手机。 陆琢：「你在迴避我的问题。」 商霖装傻充楞：「什么问题啊，崽崽，你在说什么？」 陆琢：「商霖，你是在监视我吗？」 商霖一愣，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我操！ 这么直接？ 这是什么发展？ 这是游戏中的人物会问出来的问题吗？！ 小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难道小人意识到自己在游戏里了！？ 商霖的目光凝滞在那一条消息上，神情是掩饰不住的震惊，脑海中各种猜测不断涌现。 他隐约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好像他如果不认认真真地回答小人的这个问题，将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该怎么回答？ 商霖无意识地咬起指节。 在把指节咬出来一排排深浅不一的牙印后，商霖终于肯放过他无辜的食指：「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没有在监视你，我只能笼统地知道你在做什么，因为我这里会有提示，比如你在睡觉，你在公司上班，你在书房工作……只有当你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我才能够看到你。」 陆琢：「什么样的提示？」 平常聊天半天不理人，刨根问底的时候就秒回，你这个具备渣男特质的坏崽崽。 商霖：「你看过纪录片吗？就类似于纪录片里的旁白那种。」 陆琢眼眸微垂，看着手机屏幕。 厚重的遮光窗帘完全挡住了窗外太阳升起后越来越亮的光线，卧室内依旧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的灯光照亮了一角区域，让人看到床上那人锋利的下颌线条和高挺的鼻樑，像是艺术家手中的精雕细琢的作品，只不过这个作品因为缺乏感情的投入，看起来格外冷漠。 许久，陆琢的目光移到床头柜打开的文件上面。 没有灯光，文件上的内容一片模煳。 但陆琢记得很清楚上面的内容—— 流氓游戏快去找别人啊：贴吧的朋友家人们，有没有人玩过或者听说过这款养成恋爱游戏啊？名字叫《心动轨迹》。里面只有一个攻略对象，q版，蓝眼睛，看起来是个混血儿，坐着轮椅，该说不说长得挺可爱，就是没长嘴，不爱回消息。游戏是款流氓游戏，死活卸载不掉，我他妈都刷机了这个游戏还在！！！有知道的朋友家人们，麻烦私聊我一下。 第29页 这是商霖发在游戏贴吧里的帖子。 帖子下面的回覆中有人问商霖要游戏截图，但发出来的图片一直显示加载失败，后面商霖又重新发了两遍，全都是加载失败…… 陆琢看向文件的双目微阖，即使目前事情显示出的轨迹已经远超出他的预想，他的神色依旧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 那些玄而又玄的事情并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他应该要做的是确认现在这个「商霖」的存在，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屏的手机重新亮起。 商霖：「你生气了吗？」 商霖：「我真的没有监视你，我又不是脑子有病！或者有什么偷窥癖！啊啊啊我真不是什么变态啊！崽崽，你相信我，我真没那爱好！」 商霖看着石沉大海的消息，心口拔凉，比看到越来越低的好感值还要凉。 事关自己的人品，商霖欲哭无泪：「我拿我期末考试发誓，我要是监视你就让我期末考试全部挂科，重修也挂，论文查重永远不过！」 消息刚发过去，商霖瞬间反悔，赶紧「呸」了三声，抬头看向窗外：「老天你这次就当没听见，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虽然人品重要，但我刚刚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哈。」 商霖低头看向手机。 陆琢：「嗯。」 商霖：「……」 被相信好像也没有很开心。 -------------------- 非常对不起让大家等了那么久！！！ 没想到那么久没更，家人们的收藏还在（也可能忘了自己收藏过所以也忘取消了，bushi） 以后再也不立g了，除了打脸还是打脸！！ 放心不会坑，只是更新时间不太稳定，我会尽量写的！！！ 第13章 出院 「反正不管你信不信，调查结果就是这样。」甄小象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放下咖啡杯，轻轻啧了声，「你这个事儿，可以说是我干侦探这么多年，调查过最离谱的事儿。」 她说完，看向座位对面已经神情呆滞许久的商霖，为了以后可能会有的长期合作，她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虽然你现在不是商家的亲儿子了，但是你亲妈死而復生了啊！」 恍惚中回过神的商霖：「……你还挺会安慰人，本来我还没难过，现在直接想死。」 甄小象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摆摆手，赶紧把这事儿揭了过去：「你领会到那个意思就行了。作为花钱僱佣我的老闆，我真心给你一个建议，你最好别插手你亲妈的事情。」 「嗯？」商霖疑惑出声。 「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还有另外两拨人在查你亲妈的事情，一拨是商怀章的人，另外一拨我什么都没查到。」甄小象收起嬉皮笑脸，「我能查到当年你亲妈在医院故意调包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想必商怀章只会比我调查得更快。他知道当年的真相后会做些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嗯。」商霖烦心地嘆了口气，以商怀章睚眦必报的性格，赵飞霞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他不想插手这件事，赵飞霞该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买单。 「现在有笔新生意，要谈谈吗？」商霖说。 「价钱合适，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都能谈。」甄小象笑得殷切。 「盯着赵飞霞，商怀章如果动手了，告诉我一声结果，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商霖拿起手机看了眼。徐高逸刚刚给他发了消息，说已经到了医院，正在停车场等他。 「没问题。」甄小象很有眼力见地结束了闲谈，「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另外，你最近多注意一下。调查你亲妈的另一拨人，我完全查不到一点信息，对方身份应该很不简单。我猜测是你爷爷的人。」 「我会多注意的，谢谢。」商霖很认真地道了谢，为甄小象向他释放出来的好意。 「不客气，客户至上。」甄小象笑了笑。 商霖也笑了下：「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 甄小象示意他讲。 「甄小象是你的真名吗？」商霖好奇。 甄小象沉默了片刻：「……你刚才浪费了一个很好的白嫖我手中的信息的机会。」 商霖还是刚才的眼神看着她。 甄小象：「……」 甄小象：「假的。」 商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发现你跟传闻中很不一样。」甄小象突然认真脸，一只胳膊撑在桌面，探究地盯着商霖。 「传闻中我是什么样的人？」商霖扬眉。 「传闻中你是什么样的……人？」甄小象重复了一遍，神情变得一言难尽，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话，「传闻中你根本就不做人。」 商霖：「……」 他就多余问那一句。 「以前我不了解，但现在跟你合作挺愉快的。」甄小象站起来，朝商霖伸出手，「下次有机会再继续合作啊，你们这种豪门，用得到我的地方应该很多吧，可以考虑一下长期发展。」 「愉快是因为我钱多但屁事少吧。」商霖跟她握了下手，「至于长期合作，你别诅咒我。」 甄小象「噗嗤」笑出声：「行行行，走了。」 「嗯。」 商霖到前台买了单，然后往医院的停车场走。 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在把两只手的手背扎的满是针眼后，他今天总算是能出院了。 第30页 本来徐文鸢还想让商怀章来接他出院，幸好商怀章有事情没能来，不然他都害怕知道了当年医院抱错孩子的真相的商怀章会在医院门口直接开车撞死他。 他亲妈干的缺德事，让他和商怀章的关系这辈子算是铁钉子钉死了。 「霖哥！这里！」徐高逸远远的就开始朝商霖挥胳膊，比商霖这个要出院的人还兴奋。 商霖加快了脚步。 「恭喜出院啊。」徐高逸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姨刚才还给我打电话问我接到你没有，说是接到你后赶紧回家，她已经让邓阿姨做好了你爱吃的饭，给你接风洗尘。」 「嗯。」商霖上车，关上车门。 听到徐高逸关驾驶座的车门声，商霖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余光意外瞥见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方向盘中间的车标上。 一对飞翔的小翅膀。 他在脑海里回忆曾经在哪里见过，突然一个画面蹦了出来。 商家别墅，夜晚，刚从泳池里爬出来的他，无人的道路，开着一辆黑色轿车说要送他去最近的车站的司机。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辆被他当做是人贩子的车，车标和徐高逸今天开的这辆车一模一样。 「我新车。」徐高逸见商霖一直盯着他的车看，不自觉得意地炫耀了起来，「我妈给我买的。」 「多少钱？」商霖只关心这个。 「两百多万吧，我没太在意。」徐高逸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人贩子会开两百多万的豪车吗？ 商霖收回目光，在脑海里把那天晚上从商家别墅出来的事情重新回忆了一遍，越想耳朵越红，慢慢的，脸也微微泛红，尴尬得简直想要在徐高逸的新车里找个车缝钻进去。 不是人贩子啊。 商霖揉了揉发热的脸。 那当时后座坐的人也不是同伙了。 商霖降下车窗。 他为什么还要演戏有人给自己打电话！ 商霖扭头看向车窗外。 他还给崽崽诉说自己防拐的光荣事迹。 商霖被吹进来的风，吹得想落泪。 从没有这么一刻，这么想逃离世界。 想到崽崽，商霖打开好几天没登录过的游戏。 一进入游戏界面，商霖就注意到了客厅茶几上的那盆花，充满生机的植物在沉闷的客厅中格外显眼。 绿色的叶片中间藏着白色的小花苞。 看起来很像是茉莉。 没想到小人竟然会养花。 商霖脑补了一下冷酷着脸的小人养花、给花浇水的画面，总觉得有种人设崩塌的可爱。 难道这就是大家说的反差感？ 咦——商霖突然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正常点，正常点。 你不要真的像个变态。 商霖赶紧搓了搓胳膊。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任务对象不在家】 商霖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怎么了？」徐高逸余光注意到商霖的走神。 「没事。」商霖回道，手指又点了两下手机屏幕，得到的游戏提示还是小人不在家。 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提示，往常小人就算不在家，游戏也会提示他小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他眉头微锁，点进和小人的聊天界面。 「客厅茶几上的那盆花是茉莉吗？」他找藉口，打字聊天。 小人迟迟没有回覆。 商霖心里有些在意地咬了咬指节：「我之前也养过花，有点经验，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但一直到商霖回到商家别墅，小人都没有回覆消息。 「你还在玩这个游戏啊。」徐高逸在别墅门口停好车，扭头想跟商霖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他的手机屏幕，「你不是说这是个流氓软体吗。」 「卸不掉就点进去玩了玩。」商霖看了眼还是没消息弹出来的游戏界面，退出了游戏。 「你还真敢点进去啊。」徐高逸下车，「怎么样，好玩吗？」 商霖把手机放回口袋，跟着下车，往别墅走：「一般。」 徐高逸「哦」了声。 「操！那是商怀章的车吧。他不是说自己有事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吃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走几步，徐高逸勐地停下，狠狠瞪了眼路边停着的另一辆车，如果不是碍于大堂广众，商霖觉得他都想上去踹一脚。 「事情办完了吧。」商霖看向灯光明亮的别墅客厅，隐约能看见客厅有人走动的身影，只是那个身影不像商怀章，更像是陈石溪。 徐高逸小声地骂骂咧咧，浑身散发着不满：「想到要跟他一起吃饭，我胃口都没——陈石溪！」 语调上扬且满是惊喜和愉悦。 商霖：「……」 别太善变。 「你们都认识啊。」徐文鸢笑着从沙发站起来。 「认识。」商怀章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徐高逸看向陈石溪的视线，并向他投来了警告的一瞥。 徐高逸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商霖拉了把表现得太过明显的徐高逸，看向徐文鸢：「我两次进医院都是陈石溪给我叫的救护车。」 「是吗！」徐文鸢扭头看向陈石溪，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又嗔怪地看了眼商怀章，「我替我们家小霖谢谢你——怀章你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一声。」 第31页 「救人而已，我应该做的。」陈石溪不太好意思，求助地看向商怀章。 「妈，可以了。」商怀章笑了笑。 徐文鸢抬手招唿商霖和徐高逸：「你们都是同龄人，还都在一个学校，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邓阿姨做菜做得怎么样了。」 徐文鸢一走，客厅的气氛顿时冷下来。 徐高逸横眉竖眼。 商怀章完全不理会徐高逸幼稚的行为，旁若无人地和陈石溪轻声讲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石溪嘴角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 商霖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还是落到了陈石溪的身上，他轻咳了一声：「那个……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陈石溪抬眼看过来，「嗯」了声。 气氛没有丝毫缓和。 商霖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菜做好了。都来吃饭吧。」徐文鸢说。 商霖如蒙大赦，立即逃离让人窒息的客厅。 「吃饭前说个事情。」商登明看着入座的商霖，突然开口。 为什么要看着我说？ 商霖被商登明这样看着，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下。 「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严肃。」徐文鸢拍了下商登明的胳膊，示意商霖放心坐下。 「后天陆家老太太八十大寿，怀章，小霖你俩到那天记得空出来时间。」徐文鸢说。 「好。」商怀章应下。 原来是出去应酬社交。 商霖松口气。 只是这个那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 过渡章～ 第14章 陆宅 两天了。 商霖趴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提示。 【任务对象不在家】 小人已经消失整整两天了。 流氓游戏不会卷钱跑路了吧！ 商霖找到客服界面。 「什么情况啊！你家游戏中的攻略对象消失两天了，还不回消息。还能不能让人玩了，不让玩就赶紧从我的手机里离开。」 客服的兔子头像一秒亮起，显示在线。 「亲爱的玩家您好，我们这边已经收到您反馈的消息，经查询，攻略对象显示不在家的原因是您没有解锁相应地图场景。」 哈？ 商霖感到了不可思议：「这还需要解锁？」 客服发了个「乖巧」的表情包：「当然，您可以在游戏界面左上角的菜单栏打开地图，地图上会显示您目前已经解锁的场景。」 商霖正想问为什么公司就不用解锁，就看到客服发过来的第二句话：「另外註明，公司场景是游戏初始设置，不需要您特意解锁。」 商霖想问的话被堵回去，咬牙切齿地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需要用什么解锁新的地图场景？不要告诉我是那个只降不升的破好感度。」 客服：「是好感度解锁。系统是根据攻略对象的情绪变化来设定的好感度变化，玩家自身原因，请不要推到无辜的系统身上。」 商霖：「……」 客服：「如果攻略对象对玩家的好感度持续降低，系统将会重新判断玩家是否适合做拯救反派的任务。判断不合适后，系统将剥夺玩家继续任务的权利，后果玩家自负。」 「要不是你他妈卸载不掉，你以为我会点开这个破游戏吗！」商霖无语。 比游戏通知更气人的是游戏客服。 客服那边沉默了好几秒。 商霖在等待回復的时间重新看了一遍客服刚刚发来的那段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这个游戏从一开始的用词就有点奇怪。 尤其是那个拯救反派任务。 他从玩游戏到现在，虽然小人的脾气确实让人捉摸不透，人也非常高冷，不爱搭理人，但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反派的样子。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说小人是反派，要拯救他，那游戏剧情呢，小人的身份故事呢？ 他玩到现在，一点剧情线都没有。 别人家的恋爱游戏都有主线剧情，玩家也有自己的身份，就这个流氓游戏，啥也没有。 没有剧情他怎么知道要怎么拯救小人。 客服：「很抱歉刚才太过严肃，但这是上边给系统的规定，寻找合适的玩家完成任务。您可以把我当做您的朋友，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与我随时沟通，我会想解答您的疑惑，并想办法与您一起解决问题。」 看吧，用词果然很奇怪。 但商霖目前有更在意的事情：「好感度除了与小人聊天外还能怎么获得？」 客服：「等好感度达到一定数值会解锁商店，您可以在商店中挑选礼物赠送给攻略对象。」 穷图匕现了吧。 果然游戏的最终目的是割韭菜。 客服：「玩家可以期待一下商店的开启。」 下辈子吧。 商霖看着自己-143的好感度。 别说商店和新的地图场景了，他连一楼客厅之外的场所都解锁不了。 知道游戏不是圈钱跑路了就行。 商霖退出客服界面，找到客服说的菜单栏。 点进地图一看，商霖差点两眼一黑。 他妈的，没人告诉他这是个世界地图啊！ 商霖放大地图找到小人所在的地方，发现地图只能放大到一个城市这么大，再详细的就看不到了，而小人的家和公司在地图上是两个亮着光的小圆点，其他未解锁的地图场景都是一片漆黑。 第32页 用好感度解锁世界地图，游戏疯了吧！ 商霖麻木地想，以自己现在的进度来看，他都可以把游戏传给下一代了，下一代再传给下一代，子子孙孙无穷尽，总有一天能点亮世界地图。 哈哈，真是疯了。 商霖木着脸退出游戏，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要出发去陆家给陆家的老太太祝寿。 商霖从床上起来，脱掉身上的居家服，开始换上徐文鸢给他准备的宴会礼服。 听邓阿姨说，徐文鸢给他和商怀章都准备了，而且提前一个星期就准备好了。 商霖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穿西装。 换好衣服，商霖拿起床上的手机。 失踪人口突然出现。 陆琢：「是茉莉。」 商霖愣了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小人这是在回復他两天前发的消息，反应过来了，他嘴角没忍住上扬了一些：「你这两天不在家应该不知道吧，它昨天开花了。」 陆琢：「嗯。」 手边的平板电脑上是客厅的监控画面。 监控正对着客厅，将茶几上那盆正在盛开的茉莉花照得一清二楚。 陆琢看着监控画面，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 商霖：「说完花的事情，现在说说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最近在忙。」陆琢关上平板，目光看向窗外。 夕阳的一缕光照进房间。 一起进入房间的还有外面的喧闹声。 沉寂了许久的老旧宅院因为一场宴会突然焕发出了生机，那些能够遮挡住阳光的高大墙院仿佛也不再压抑，如同濒死的老人迴光返照。 每个走动的人脸上都挂着机械、完美的笑容。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谐平静，仿佛一潭没有任何流动的水。 商霖：「不是出事了就好。你没回消息，我一直很担心你。」 虽然没有氪金，但毕竟花了时间在上面。 他可不希望流氓游戏真的卷钱跑路。 商霖一边等小人的回覆，一边往房间外走。 但小人始终没有回覆他的关心。 嗯，肯定是害羞了。 他家崽崽就是那么容易害羞。 商霖走下楼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收起手机，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一身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商怀章在台阶上站住，高大的身影在前方投下一片阴影，笼罩在楼梯下方的商霖身上，压迫感十足。 这是商霖从出院以后第一次跟商怀章单独处于一个空间，他感觉到商怀章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遍，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破人。 「有时间记得去玄湖区兴德街37号看看。」商怀章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商霖面前，微微笑着，眼神却泛着寒意，「说不定会见到让你意想不到的人。」 商霖抬眼跟商怀章对视。 商怀章目不斜视，擦着商霖的肩膀走过去。 商霖的身体跟着转向前方，看着商怀章走出玄关，心中对商怀章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意想不到的人大概是他「死而復生」的亲妈。 玄湖区兴德街37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商怀章能这么说证明人还活着。 「霖哥，发什么呆呢？」徐高逸从楼梯上跑下来，跳到商霖的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走，我开新车带你。」 商霖收回思绪，跟着徐高逸出去。 商霖本以为陆家老宅跟商家那个金碧辉煌的庄园差不多，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座完全中式的宅院。 宅院大门很像是在电视剧里出现的那种王府大门，庄严气派，写满了厚重的歷史气息，也彰显着居住在宅院中的人的身份。 「要说有钱谁比得上陆家。」徐高逸停好车，站到商霖旁边，顺着商霖的目光看了眼宅院大门。 商霖走在商登明和徐文鸢身后，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他看着眼前方方正正的天井和四周的迴廊，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一脚踏入了另外一个时代。 从水中阁走过去，里面的景色简直目不暇接，如果不是前面有人在给他们带路，周围有上来和商登明、徐文鸢寒暄的其他客人，商霖毫不怀疑自己是在某个文化遗产的景点，下一秒就会拿出手机跟旁边的假山拍张合照的那种。 穿过花园，商霖终于见到了宴会厅。 「伯父伯母好！好久不见啊。」宴会厅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模样周正英俊，但给人感觉气势张扬的青年，笑着和商登明、徐文鸢打招唿。 徐文鸢看到青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了起来：「是运晨吧，是好久没见，从你出国以后，有五六年没见过了。」 「为了给奶奶过寿特意回来的。」陆运晨跟徐文鸢说着话，目光却看向她身后的商怀章和商霖，在商霖脸上停留了几秒。 商霖被他看某件东西似的眼神看得皱起眉，但碍于是在陪商登明和徐文鸢参加宴会就没说什么。 「这是小霖和怀章，那个是徐高逸，我外甥。」徐文鸢笑着介绍，「你们几个都是同龄人，有时间可以多一起玩。」 「行啊。」陆运晨点头，看着商霖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我这次回国会呆很长时间，有空我们以后多聚聚，多点了解，以后好相处。」 第33页 商怀章闻言看了眼商霖。 商霖：「？」 这个人是在对他说话吗？ 不然为啥就盯着他说。 什么一家人？ 乱攀什么关系呢。 徐文鸢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语气淡了下来：「说的也是。」 商霖小动作地左右看了看。 他好像突然成话题中心了。 还有这气氛怎么慢慢变得不太对。 刚刚不是还其乐融融、一片祥和吗？ 「我爸正在陪老太太说话，还不知道你们来了，我去说一声。」陆运晨提得很快，一点也不像是临时冒出来这个想法，「不然让商霖跟我一起去见见奶奶吧，奶奶一直都很想见见商霖，你们来之前她还跟我说，说商霖到了，一定要带到她面前，让她亲自见见。」 商霖：「？」 为啥又cue他。 这人要干啥啊。 「先让老太太歇会儿吧，晚会儿我再带着他过去。」徐文鸢的态度已经和刚开始完全不一样，客气又冷淡。 陆运晨笑了声：「行吧，那我先过去。」 经过到商霖身侧时，他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商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嘲弄。 商霖：「……」 确认过眼神，这个神经病也是他以后要离得远远的人。 跟着商登明和徐文鸢跟其他人寒暄过后，商霖揉着快要笑得发僵的脸从宴会厅熘了出去。 他不太适应应酬这种场合。 商怀章处理起这种场合就很游刃有余。 不愧是书中的男主角，合该人家是，商霖想。 走出宴会厅的院子，商霖随意走进了一个海棠门，顺着潭石小路往前走，又拐了几个弯，等他在一处院子门口停下来时，才发现这一路好像都没有碰到过人。 商霖的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的这座院子，院子很深，带着南方常有的那种似有若无的潮湿气，院里放了一口水缸，水缸里有盛开的荷花，里面是栋两层的楼。 别人居住的地方，商霖只是站在门口看了几眼，没有进去打扰。 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商霖感觉有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而这道目光就来自院子中的那栋楼，二楼的窗户。 商霖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窗户。 隐约看到窗户后面的黑色人影。 甚至在他发现被看，这样直直地望过去后，那道目光依旧没有消失。 窗户后面的人在看他。 人能感受到目光里包含的情绪，厌恶，喜欢，不耐烦，恶意，善意，其实很好察觉。 但这个人就只是在看他。 -------------------- 商霖（还不知道自己跟陆家有婚约在身上）：这人有病吧，老看着我说话，还乱攀关系。 第15章 婚事 窗户的玻璃模煳了很多画面，院子中的树是团浓重的绿，盛开的桂花是团浅浅的黄。 陆琢一只胳膊撑在轮椅扶手，微微低头看着院门外的商霖，这个距离只能让人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形轮廓，混在那一团团的绿色、黄色和其他的杂色中，但在商霖走过来站在那里的一刻，陆琢也有些诧异，他竟然能一眼认出。 陆琢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商霖曾经画给他的一幅画，画中有阳光，有枝繁叶茂的树，有盛开的鲜花，这些在常人看来都是美好的具象化的事物，在商霖的画中都成为了点缀。 他难得放任思绪短暂地随意游走了一会儿，没有移开目光。 「陆总。」任助理放轻脚步来到陆琢身侧，见陆琢的视线落在了窗户上，他奇怪地跟着看了眼，只看到一个模煳的人影，感受到来自这道身影的目光，「外面的人是……？」 「商霖。」陆琢语气平淡地说道。他收回目光，操控着轮椅离开窗边，回到书桌前。 「商霖？确实有点像。」嘴上这样说着，但任助理其实特别想问问自家老闆是怎么认出来，他根本看不出来一点。 因为有正事，任助理没过多纠结商霖怎么站在那里：「老太太刚才让人打了电话过来，说在宴会结束之后，让您带着商霖单独去见见她。」 他说完看向陆琢，询问陆琢的意思。 陆琢露出几分嘲弄的笑意，难得流露的情绪却没有让他看起来容易接近，反而因他的眼神让人泛起寒意：「辛苦她的关心，你去告诉她，这次不太方便，下次有机会我再带商霖去见她。」 任助理张了张嘴，本想说这是一次试探商霖的好机会，虽然上次他们已经用确凿的证据证明了商霖是真的商霖，没有被任何人替代，但商霖身上的疑点反而因此更多更重。 商霖就像是个摸不透的不定时炸弹，冲着别人还好，但要是冲着他们，就太危险了。 想到这里，任助理突然有点想笑，他能得出商霖危险的结论就已经足够说明商霖有大问题了，以前的商霖，再怎么作妖，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他在明你在暗，何必急于一时。」陆琢说。 被一眼看穿的任助理：「……我知道了。」 陆琢冷淡地「嗯」了声：「把窗户打开吧。」 「啊？」任助理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走到窗边，把所有的窗户一扇一扇推开。 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带来桂花的香气。 第34页 「商霖走了。」任助理往院子门口看了眼，没看见商霖，就习惯性跟陆琢汇报了声。 陆琢没说什么，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书。 任助理固定好窗户：「我去跟老太太说，您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琢抬了下手。 任助理转身走出房间。 走出院子没多远，他就看到了商霖的背影。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飞奔的脚步声，任助理猝不及防被蹭了一下肩膀，就听到有个人留下句「不好意思」，从他身边急匆匆地窜了过去，然后停在了商霖身边。 任助理皱了皱眉，认出撞他的人是经常跟在商霖身边的徐高逸。 「霖哥，我找你半天了。」徐高逸停下来后弯着腰，气喘吁吁地撑着自己的双腿，累成这样，看得出来确实找了好久，也看得出来身体素质确实不咋地。 他深吸一口气：「你太不仗义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宴会厅，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人围着我，还有人说要把自家的女儿介绍给我认识，以前参加宴会也没见过这样的，疯了吧。我要不是找藉口去卫生间，我根本就出不来——不过商怀章比我更惨。」 徐高逸话锋突然一转，幸灾乐祸地「嘿嘿」笑了两声。 商怀章才被认回商家没多长时间，而陆家这个宴会又是他第一次作为商家的继承人和商登明、徐文鸢一起在众人面前露面，商家的地位在那里摆着，商怀章会受到怎样的关注可想而知。 商霖庆幸自己熘得早，不然他这个同样备受关注的假少爷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我找你的路上听到有人说，刚刚你走出来的那个院子，以前死过人。」徐高逸凑近商霖，压低了声音说道，「平常都没有人往那边去，说晚上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商霖：「！」 啥都不怕就怕鬼的商霖瞪大眼睛。 想到他在窗户上看到的那道黑影，商霖打了个寒蝉，差点条件反射给徐高逸一个肘击，让他闭嘴：「别乱说！」 「我也不相信，但我刚才路过那个院子往里面看了眼，确实感觉比其他地方阴森不少。」徐高逸也搓了搓胳膊，「不说这个了，宴会快开始了，先回宴会厅。」 「嗯。」商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走到花园时，徐高逸的脚步突然停住，盯着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声音不悦地「啧」了一下。 商霖看过去，发现是江清雨和商怀章。 「怎么哪儿都能碰见他。」徐高逸说。 也不知道是在说江清雨还是商怀章。 「先别走，听听他俩背着人在这偷偷摸摸说什么呢。」徐高逸趁商霖还没有反应过来，拽住商霖的胳膊，硬拉着他躲到花园的一处假山后面，从假山的缝隙中探出一双眼睛。 商霖只好无奈地陪着他。 「上次请你吃饭就被拒绝了，这次总不能再拒绝我了吧。」江清雨笑着自我调侃，「我还没被人拒绝过这么多次呢。」 商怀章看着江清雨的脸，却又好像不只是在看他，他的目光有些出神，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听说你带你那个哥哥去见你爸妈了。」江清雨被商怀章的目光看得脸微微发热，「你和他的关系似乎比你之前跟我讲的要更亲近。」 「你和以前变化很大。」商怀章突然说了一句在江清雨听来非常莫名其妙的话。 假山后面的商霖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书中第一章 提到商怀章前世这个第一任男朋友，用词非常美好，但重来一世再次看到江清雨的商怀章已经从将江清雨身上看出了别的东西。 江清雨愣怔片刻，疑惑地看向商怀章。 「如果是我感觉错了，我感到很抱歉，但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并不会让你得到想要的东西。」商怀章说。 这已经是非常明确的拒绝。 「因为陈石溪？」江清雨攥紧手指。 「不是。」商怀章否认。 「那是因为什么？」江清雨追问，「在陈石溪出现之前，我们两个人明明相处得很好。自从他来学校找你，你对我的态度突然就变了。变化很大的那个人是你才对吧。」 商怀章沉默了片刻。 他重生归来的时间很幸运是在被认回商家之前，让他有机会弥补曾经有意或者无意伤害过陈石溪的一切，但也正如江清雨所说，上一世的那段时间，他对江清雨确实有些别的心思，虽然还止步于朋友，可这一点他无可辩解。 「你不说话是承认了是吗。」江清雨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商怀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陈石溪，我哪点比不上他？他在你要被陆家认回去的时候跑来找你，他心里难道就没半点私心？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他不是这样的人。」商怀章说。 江清雨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许久，最后有个人过来叫走了江清雨，商怀章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商霖和徐高逸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陈石溪最近得小心点了。」徐高逸说，「江清雨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变脸功夫玩的比谁都熘。」 商霖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开联繫人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要过陈石溪的电话。 不过商怀章应该会保护好陈石溪，毕竟商怀章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对陈石溪不好的事情，他应该都会提前规避开。 第35页 商霖把手机放回去。 和徐高逸一起回到宴会厅，商霖踏进宴会厅的大门没多久，果不其然就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 他神情自若地扫了一遍看他的人，像是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宴会很快开始。 商霖看向走上台的中年男人，和陆运晨有六分相似，但比陆运晨这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多的是精明沉稳。 尽管他此时笑着对在场的客人表示欢迎，说着漂亮的场面话，但他依旧给人不苟言笑的感觉。 这是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人。 商霖在台上的男人讲完话后，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然后就发现这人带着一位模样漂亮的中年女士和陆运晨朝自己这桌走了过来，态度很是熟稔地商登明和徐文鸢打招唿。 「你和阿瑾今天还没见面吧，这孩子也是，知道你来了也不露面。」陆时坤对商霖说道，「等会儿他过来了，我让他给你赔罪。」 商霖有些许的懵逼，但没有表现出来。 不是！这个阿瑾是谁啊！ 他为啥要跟这个人见面？ 「没事。」商霖礼貌地回道，但脑子已经开始疯狂转动。 首先这个阿瑾肯定是陆家的人，但应该不是陆时坤的孩子，他这一路上都没听说陆运晨有兄弟姐妹。 其次，这个阿瑾肯定跟他有点不一样的关系，难道是原主「商霖」的朋友，总不会是暧昧对象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陆时坤看向商登明：「有时间咱们商量一下两个孩子订婚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总拖着，你们说是不是？」 婚事？ 什么婚事？ 谁的婚事？ 不是，你们都看我干吗！ 商霖内心一凉。 「小霖年纪还小，才十九岁，连法定年龄都没到呢，这件事没必要这么着急。」徐文鸢按住商登明的胳膊，示意他自己来说，「毕竟你也说了订婚这件事对我们两家而言，对两个孩子而言都很重要，还是要好好计划。」 陆时坤笑了两声，眼神在商登明和徐文鸢身上转了圈，意味深长得说道：「行，我们陆家等得起，只是担心这中间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变化，破坏了这一桩好事。」 徐文鸢也笑了笑，将滑落的头髮撩至耳后，看着陆时坤：「那得看是不是有人心怀鬼胎。」 一来一往，暗潮汹涌。 陆时坤又笑了笑，转移话题，寒暄了几句别的。 人走后，商霖神情呆滞地坐下来。 婚事？ 他跟谁？那个阿瑾吗？ 没人跟他说穿书的自带装备是自带一桩婚事，赠送一个快要订婚的未婚夫或者未婚妻啊？ 等等，快要订婚，也就是还没订婚，也就是说这桩婚事可以不用发生。 陆家和商家的婚事关键必然不在于人，而是人背后的身份，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商家，是陆家的孩子。 但他是假的啊，陆家这都不在意吗？ 正常情况下不都是该立刻解除婚约，然后去找真少爷吗？ 「放心，妈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就让你订婚。」徐文鸢看出商霖的走神，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不愿意，就算是搭上商家的名声，我也会想办法解除这个婚约。」 听到这话的商怀章冷冷地看了眼商霖。 商霖突然不止心凉，后背也凉了。 看来离开商家这件事必须赶紧提上日程了！ 商霖转头，深深地看了眼徐文鸢。 -------------------- 下章小高能 终于要写到我期待的一部分啦（＾o＾） 第16章 出头 极尽奢华的宴会，虚以为蛇的应酬。 商霖不是很适应这样的场景，在宴会开始没多久，就再次找藉口离开了宴会厅。 他在原来的世界里费尽心机最多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对付他的老爸，跟他老爸还有老爸的一群狐朋狗友斗智斗勇。 「你好，打扰了，我有件事想问一下。」商霖拦住一位往宴会厅方向去的侍应生。 「您说。」侍应生礼貌地回应。 「你在陆家工作多久了？」商霖问。 「差不多有一年了。」侍应生笑了笑。 商霖「嗯」了声，斟酌地开口：「我有个朋友叫陆瑾，也是你们陆家的人，他给我说他住在瞻云园，能麻烦你给我指个路吗？」 他随口扯了个闲逛时看到的院子名。 侍应生肉眼可见地呆愣了几秒，露出思索的神情：「我并没有在听说过您说的这个人，瞻云园里没有住人，自从陆老先生去世后，瞻云园就空了下来，您是不是记错了？」 「不好意思，那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商霖附和地点点头，「但陆家真的没有叫陆瑾的吗？」 「我很确定没有。」侍应生顿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鄙夷之情，「您那位朋友可能是陆家的旁支，这种情况挺常见的，有很多沾亲带故的人揣着不为人知的心思在外面都说自己是陆家的人。」 「是吗。」商霖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说您这位朋友不好的意思，但您确实应该谨慎一些。」侍应生说。 「谢谢提醒。」商霖语气真诚。 第36页 「应该的，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去忙了。」侍应生向商霖致意后，继续往宴会厅走去。 商霖在他转身后就收住了脸上泛泛的笑容。 以商家的身份地位，原主「商霖」的联姻对象怎么都不可能会是陆家旁支中的人，那个「阿瑾」必然是陆家本家的人。 但据商霖在宴会上听到的话来看，陆家本家只有陆老太太和陆时坤一家。 还有一点让商霖觉得很奇怪的是，陆时坤提起「阿瑾」时语气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似乎是很疼爱这个晚辈，可是刚刚那个侍应生的反应却与陆时坤对「阿瑾」的态度完全相反。 如果陆时坤真的很疼爱「阿瑾」，侍应生绝对不会在他提出「陆瑾」这个名字时，显露出茫然的神色，更不会十分确定地说「不认识」。 这个陆家还真有意思。 商霖一边分析一边随意地闲逛。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湖边，刚定住回过神就看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站在通向湖中小岛的桥上。 商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在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朝他看过来，戴的眼镜镜片反光闪到他的那瞬间，曾经社死的记忆瞬间涌上来。 那个说要送他去车站还贴心给他衣服穿，但被他当成人贩子、绑架犯的开车青年。 「你好。」商霖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唿。 「你好。」任助理被商霖的拘谨和尴尬缓和了一些情绪，刚才严肃冷酷的神情骤然消失。 「那天晚上我脑子里想得太多，误会了你的好意，实在不好意思。」商霖说完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何止是想得太多。 「没事儿。」任助理无所谓地说道，同时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商霖跟他说话时的表情，可无论他再怎么探究，商霖表现出来的就是不认识他。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商霖说。 「我姓任，我做助理工作，你跟大家一样喊我任助理就好。」任助理说。 「我叫商霖。」商霖对对方没有透露名字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愿意理解对方的行为，「所以，你这次是跟你老闆一起来参加宴会的？」 任助理点点头，在湖中小岛的亭子里传来一针闹笑声后，他的目光移了过去，神情不再平和，甚至有点生气的意思。 商霖感到奇怪地看了过去。 湖中小岛离得不远，再加上亭子里的几个人说话时完全不避讳有没有旁人再听，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商霖想不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都难。 「陆老太太生日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就只有陆运晨一家子现身，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啊，陆家的陆，是陆运晨的陆。」 「他一个残疾，没有轮椅连门都出不了。」 「一个病秧子，估计活不了多久。你们是没看见过他最近的脸色，就是那种快死的人的脸。」 「他这种情况活着还不如死了，我要是像他这样，我宁愿死了痛快。」 「你也就嘴上说说，真到那一天，说不定哭天抢地说要救救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助理一拳锤在桥栏杆上：「操！」 商霖也觉得那些话非常刺耳难听，尤其是「残疾」，「轮椅」这两个关键词，让他想到了游戏里的小人。 商霖皱着眉看向任助理，发现任助理的神情格外愤怒，但一直在强忍着不朝那些人发作。 看来他们嘴里说的那个人和任助理有很大关系。 「诶，说起来他的腿，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过他那两条腿，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腿，衣服空荡荡的，特别吓人。」 「他真的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吗？」 「肯定啊。」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他大小便不会也需要人帮忙吧，说不定还会弄到自己身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少你怎么能这么说。」 「……」 操！ 这下连商霖都听不下去了。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 商霖想到游戏里那么可爱的小人，要是有天小人被这些垃圾这么说，商霖瞬间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他拦了下气得想要冲上去的任助理，陆家老太太生日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如果闹了起来，任助理很难全身而退，他的老闆也会受到牵连，但他就不一样了。 毕竟他和陆时坤口中的「阿瑾」有婚约在身。 「别冲动，你现在就去找陆时坤，说我的名字，就说我跟人闹了点矛盾，把他带过来。」商霖对任助理说完，自己朝小岛上的凉亭走过去。 任助理完全没料到商霖会突然做出拦他的举动，说出这些话，一时间没能立即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商霖已经走到了凉亭。 任助理犹豫了几秒，选择相信商霖，转身离开湖边，一边给一家老闆发消息说明情况，一边去找陆时坤。 「聊得很开心啊。」商霖的目光在凉亭里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停在那个孙少的脸上，「这么关心别人上厕所的事情，是不是自己不行啊？」 「商少？！」孙守勤看到商霖第一反应吓了一跳。 「你还当他是以前的商家大少爷啊。」有人笑出声，「商家现在的继承人名字叫商怀章，那才是商家真正的少爷，下次看准点，别再喊错了。」 第37页 孙守勤回过神也笑了：「时移世易啊，你说是不是商霖？现在已经不是你在我们头上威风的时候了。如果不是商家没有赶你走，你现在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给别人出头，啧啧啧，你是不是巴结错人了？一个残废，一个假少爷，还真是挺般配。」 商霖淡淡地看了孙守勤一眼。 「怎么，生气了，不服？」孙守勤笑得更大声，「残废！假少爷！我呸！」 下一秒，孙守勤感觉自己咧开嘴笑得脸勐的一痛，好像有人拿着石头给自己脸上来了一下，身体也因为袭来的力控制不住趴倒在桌子上。 一颗带血的牙齿从孙守勤嘴里飞出去，掉到了地上。 「啊！」他又疼又惊，大叫了一声。 「谁！」孙守勤口齿不清，满嘴的血，捂着又胀又疼的脸找过去，一下子对上了商霖的目光，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商霖看他的眼神有多吓人，让人汗毛树立。 「再呸一个我听听。」商霖朝他走近一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却比不笑还要吓人。 「你干什么商霖！」有人试图拦住商霖，「这可是陆家老太太的生日宴，你想找事吗？」 「找事？」商霖闻言，微微转了下头，看向说话的男人，「你可不要污衊我。」 「商霖！」孙守勤龇牙咧嘴地喊。 「孙少，怎么，你也生气了？」商霖用脚踢了下地上的那颗牙齿，语调慢悠悠地说道，「怎么说话还漏风了呢？刚才说话声音不是挺大挺有力。」 「你……你等着。」孙守勤说，「我不……不会放过你的。」 商霖笑了声，弯腰从孙守勤的西装口袋里抽出手帕，捡起来地上的牙齿放到他面前，「有点脏了，不过正好和你的嘴般配。」 「你！」孙守勤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就要对商霖动手。 商霖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虽然他这个身体素质很差，但这一脚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孙守勤平时也没练过，根本招架不住，直接被踹倒在地上。 「噗通」一声，摔得非常响。 「你疯了！」有人对商霖喊。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朝湖边小岛这里走来。 「陆总，人就在前面。」 刚才喊着商霖「疯了」的人，听出来这是陆家管家的声音，立刻扭头对商霖说：「这次看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商霖抬脚，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湖里，入水的水花四溅。 这个人懵了：「？」 跳进湖里地商霖开始剧烈挣扎，喊「救命」。 已经完全懵掉的人：「？？？」 「商霖！那是商霖！」 「怎么回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 「发生了什么？」 「快救人啊！」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团。 -------------------- 商霖：都让让我要开始表演了 以及任助理到现在还没有名字真的是我起名废，不知道叫啥(t▽t) 第17章 演戏 平时鲜少有人驻足的湖中小岛此刻站的都是人，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的神情，当个乐子在看，只有几个人的脸上表情格外精彩复杂，各有各的心思。 还有一个人是例外，正拿手帕擦血的孙守勤脸上除了疼也看不出有什么别的表情。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让一下，让个地方。」 湖里的商霖被带到岸上。 徐文鸢、商登明和徐高逸立刻围了上去。 商怀章站着没有动，看商霖的眼神写满了探究。 「咳咳！」商霖脸色苍白地靠在徐高逸的身上，扭头使劲儿咳嗽了好几声。刚才落水的戏演得太勐，扑腾得太厉害，呛了好几口水。 「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徐文鸢紧张地看着商霖，心疼地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摸到一手凉意，她想也没想就要脱掉外套给商霖裹上，然后身边就有人递过来一件衣服。 徐文鸢抬头看了眼，发现是陆琢的助理。 她没时间想那么多，接过衣服，立刻盖在浑身往下淌水的商霖身上：「先去医院。」 商霖赶紧攥住徐文鸢的衣服袖口：「没事，不用去医院。我感觉还好，您别担心。」 「先带小霖回去，让他洗个热水澡，我这边有准备的备用礼服，让小霖先换上。」陆时坤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总要先弄清楚。」 「陆叔叔，其实没多大事，我们几个人闹着玩儿而已。」商霖语气随意，听起来还是那么浑不吝，说话的声音却因为冻得哆哆嗦嗦而跟着轻轻颤抖，苍白着一张脸又偏偏一副眼眶泛红的模样。 他这个模样落到旁观人的眼里，给人感觉像是受了多大的欺负，还咬着牙不说出口。 那个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二世祖商霖竟然也有能惹起人心疼的时候？！ 错觉，一定是错觉吧。 肯定是他那张脸太具有迷惑性。 「闹着玩儿？分明是你对我动手！」孙守勤甩开父母拦着他的手，用手帕按着嘴，晃晃悠悠地走到陆时坤面前，「陆叔叔，您看我这脸，刚才就是他打的，他还踹了我一脚。」 陆时坤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商霖。 商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你干什么？！」孙守勤的父母赶紧跑过来拽住他，将他拉到身后，对陆时坤赔笑道，「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无口遮拦，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第38页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孙守勤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听见父母这么说，更是火大，根本不管什么场合不场合，「在亭子里的人都能作证，就是他商霖先对我动的手，也是他自己跳进湖里的，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我看他就是疯了！」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过分。 陆时坤面无表情，却叫人不敢开口说话。 徐文鸢和商登明脸上出现怒意，但碍于教养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看向孙守勤一家人的眼神中警告意味明显。 商怀章脸色沉沉地看着商霖。 任助理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孙守勤，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握成拳。 直到商霖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声打破这个微妙的氛围，在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到商霖身上的时候，商霖吸了吸鼻子，扶着徐高逸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仿佛活不了多久一般，他说话都要喘着气唿吸好几次，然后才勉强断断续续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因为……」孙守勤意识到什么勐地闭嘴，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心虚，梗着头皮说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肯定是……是你看我不顺眼。对！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你干过的这种事还少吗？」 「既然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他说的没错，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商霖声音越发虚弱，人也摇摇欲坠，「是我打的他，也是我自己往湖里跳。」 孙守勤听到他承认了正想要高兴，可是一看围观人的表情，才慢慢反应过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 为什么商霖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可怜？那么像受害者？好像还带着哭腔似的。 明明受害者是自己才对！ 「你不要颠倒黑白！本来就是你打的我，你自己往湖里跳的！」孙守勤大声嚷嚷。 「你闹够了没！」孙守勤的父母瞥了眼陆时坤逐渐阴沉的神色，二话不说上去给了孙守勤一巴掌。 孙守勤被打蒙了。 陆时坤抬手，随意指了个站在凉亭里的人：「你来说，怎么回事？」 被问话的人左右看了看，在看到父母给他的眼神后，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你呢？」陆时坤又指了一个人。 「我也没看清。」第二个人赶紧摇了摇头。 陆时坤看向孙守勤，沉下声音：「你怎么说？」 「我……」孙守勤被父母的那一巴掌打醒，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话和行为有多蠢，这会儿被陆时坤的目光更是压迫得不敢抬头。 他怎么忘了陆家并没有说要跟商霖解除婚约。 即使商霖是假少爷，只要这个婚约没有对外宣布取消，商霖就跟陆家脱不了干系。 事情的真相和过程是什么样的根本就不重要。 商霖就是仗着这一点才为所欲为。 尤其是商霖还故意跳入湖里，让自己成了别人眼里更弱势的一方，给足了陆家为他说话的台阶。 他怎么就被愤怒沖昏了头脑！ 孙守勤暗自咬牙，恨恨地瞪了眼商霖。 商霖嘴角愉悦地微微扬了一下又很快落下，恢復成委屈巴巴的病弱姿态。 「在大家眼里，我这样的人确实也配不上陆家，不如把婚约解除了吧。」商霖语气诚恳，因为他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 去他的破婚约。 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还搞包.办婚姻这套！ 「我看谁敢这样说？」陆时坤说，「你是我陆家看上的人，你自然配得上，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商霖嘴上：「我知道了。」 商霖心里：去你的吧！ 要是真疼爱自家的孩子，谁会让孩子跟一个人品有问题，风评都说不好的假少爷联姻啊。 说得冠冕堂皇，心里不知道在打啥主意呢。 肯定不是好屁。 估计那个「阿瑾」平常在陆家生活得也不好。 「不管是什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陆时坤似是不经意般看了眼孙守勤和他的父母，「我不想再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闲言碎语。」 「赵管家，你带商少爷去南院把衣服换了，顺便把家庭医生叫过来给他检查一下身体。」陆时坤说。 赵管家应了声，走在前面给商霖带路：「商少爷，这边请。」 徐高逸扶着商霖走在赵管家后面。 徐文鸢不放心地跟着。 商霖在经过任助理身边时，跟他对上视线的片刻，悄悄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任助理松口气，从人群中悄无声息地离开。 转过迴廊拐角，任助理在看到花园六角亭里的陆琢时，脚步转了个弯儿，朝六角亭走过去。 陆琢正在餵鱼。 鱼食落在水面上，水中的鱼儿很快就汇聚成一群，争先恐后地抢夺食物。 「陆总，事情已经解决了。」对于陆琢的出现，任助理感到了一丝意外，他以为陆琢不会放在心上。 很多事情见惯了就不会再有波澜。 那些人说的关于陆琢的话，其实司空见惯。自从陆琢的双腿残疾之后，再加上陆家的掌控权落到陆时坤手中，这样的情况下会冒出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任助理不是没有听到过别人对陆琢语言上的侮辱，只是都没有这次让他那么生气。 第39页 可能是因为陆老太太生日没有一个人提起过陆琢的存在，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心情正不太好，可能是因为身边正好有个人和他一起听到了…… 他明明可以像以往一样，转身就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没有。 但他没想到的是商霖比他还先一步出了头，甚至还阻拦住了他的冲动。 商霖让他离开去找陆时坤的路上，任助理给陆琢说明了事情的情况，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商霖为什么要这么做。 演戏会演到这种地步吗？ 他想不通。 「回去吧。」陆琢放下手中装着鱼食的青釉花口小碟。 任助理为陆琢推动轮椅，余光注意到青釉花口小碟中的鱼食只剩下一点，很明显陆琢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 「怎么解决的？」陆琢语气平淡地问道。 「有点离谱但挺好用。」任助理把刚才湖中小岛上的事情讲了一遍，没忍住笑了声，「也亏得他能想出这一招，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我当时看着都觉得他可怜。」 「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陆琢说。 「是有，但是……」任助理张了张嘴，想为商霖说点什么，但好多话在嘴边翻滚了一遍，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身体不太好。」陆琢说。 任助理停顿了下，想起前几天商霖才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的事情，又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陆琢说那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意思。 「等会儿我去看看他。」任助理说，「应该不用担心，我感觉他身体没那么差，你是没看见那个孙守勤被打成了什么样，我都在地上看见他掉的大牙了。」 任助理说完，意识到不对劲，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以前有这么能打吗？」 陆琢没有回应任助理的那句话。 他眸色深沉地看着前方亮着庭灯的道路，发现和那天晚上灯光暗淡的山路有些像。 那个走在路上浑身湿漉漉被风吹的瑟瑟发抖，却还在发给他的消息里笑嘻嘻说自己没事的身影猝不及防闯入陆琢的记忆。 「最近关注一下孙家。」陆琢说。 任助理想，怕不是关注，而是「关照」。 -------------------- 商霖，继我们可爱的杨岐岐和小狐狸后，第三个会演戏的，这演艺圈终究还是让他硬着头皮闯进去了～ 第18章 变化 商霖洗完澡出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医生已经在客厅等着，在商霖出来后，立刻上前给他检查身体：「只有右上臂有轻度的肌肉拉伤，不严重，等会儿冷敷一下，之后生活中多注意些，不剧烈运动，三到五天就能好。」 「哦，大概是我掉进湖里太害怕，扑腾得太厉害，一不小心拉伤的。」商霖轻描淡写地说道。 医生：「……」 不是很想接你的话。 揣着明白装煳涂的医生给商霖冷敷后离开。 客厅里不再有旁人，商登明这才冷着脸训斥道：「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算了，这次也不看看场合，真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骗过别人啊。」 见商霖没像往常一样嚣张地跟他顶嘴，还低着头，一副知道错误的乖巧模样，商登明缓了口气：「不过也没有蠢到无药可救。」 「好啦，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徐文鸢动作温柔地拍了拍商登明的胳膊，看向商霖，神情严肃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不过问了，但没有下次，以后更不允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知道了。」商霖应声。 徐文鸢又看向商怀章和徐高逸：「你俩也记住。」 商怀章点了点头。 「放心吧小姨。」徐高逸颇为自豪地露出一副「我才不傻」的表情。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宴会不用再去了。」徐文鸢对商霖说道，「或者我让司机提前送你回去。」 「我在这里休息会儿吧。」商霖估计那个任助理会过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在商登明和徐文鸢他们离开后没几分钟，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商霖走过去打开门，让任助理进来。 「你身体还好吗？」任助理一进门先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商霖，就差围着商霖转一圈儿。 「没事。」商霖抬手叫停了对方关心的行为。 任助理看他面色红润，眼神熠熠生光，一点也不像有事儿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把手上拎的糕点盒递出去：「谢谢你今天的帮忙，送你的。」 「我能现在打开吗？」商霖问。 「当然可以。」任助理说。 商霖打开糕点盒，桂花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桂花糕！ 商霖眼睛一亮，又莫名眼眶发热。 这段时间正好是桂花盛开的时节，商霖每次闻到桂花的香气就忍不住想起他没穿书前的事情。 张叔，跟他老爸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是位做传统糕点的师傅。从他有记忆起，每年桂花盛开的时候，他们家都会收到张叔寄来的桂花糕。 春饼夏糕，秋酥冬糖，四时八节，年年不忘。 桂花刚开的时候，他没忍住跟游戏里的小人分享了这件事，没想到现实中竟然会收到别人送的桂花糕。 其实，他不喜欢吃甜的，也没那么喜欢桂花糕。 他念念不忘的不是桂花糕。 第40页 他只是有点想家了。 「谢谢。」商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扭头对任助理笑了下，「正好有点饿了。」 「你喜欢就好。」任助理的心思都在糕点上，没注意到商霖情绪的变化，「糕点是我老闆让我特意去买的。」 当时回到院中，陆琢突然说让他去知味斋买桂花糕，他还愣了许久。 在知道买桂花糕是送给商霖后，任助理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现在来看，商霖似乎对桂花糕很喜欢，很满意。 那么话说回来了，他家老闆是怎么知道商霖想吃桂花糕的？ 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任助理想不通的事情。 「你老闆？」商霖感到意外，同时也对任助理的老闆生出了几分好奇。 任助理点点头：「宴会那边还有事要忙，不打扰你休息了。」 商霖察觉到他不想多说，就没有继续问。 送走任助理，商霖从糕点盒中拿出一块桂花糕尝了尝，大概是做糕点的人不一样，他吃着味道也有很大的差别。 原来外面的桂花糕比张叔做的甜这么多。 吃完桂花糕，商霖拿出手机，点进游戏。 余光一瞥。 好感值：-133。 嗯？ 这是什么？！ 商霖凑近手机屏幕仔细确认了一遍数字。 真的是-133。 整整增加了10点的好感值！ 我操！我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商霖激动地从沙发跳起来，握着手机原地使劲蹦了两下，像只兔子一样。 有生之年！ 他竟然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崽崽增加了对他的好感度。 这他妈比彩票中了一百万的概率还要小吧。 竟然加了10点好感度。 10点啊！ 这是10点好感度吗？ 不！这是他商霖的光辉时刻。 是他玩游戏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 是他死了都要把这个弄成二维码刻在自己的墓碑上的荣誉徽章。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增加好感值，还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的商霖，带着小小的疑惑点开了他和小人的聊天界面。 难道是他的那句担心让小人冷漠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小人终于察觉到他有多么关心他，疼爱他。 商霖咬住食指指节。 总不会是因为家里的茉莉花开了心情比较好吧。 管他呢！ 商霖松开咬住食指指节的牙齿。 反正小人对他的好感度涨了。 商霖美滋滋地重新躺回沙发，笑眯眯地盯着手机屏幕右上角的好感值，越看心情越好，恨不得立刻冲进屏幕里，抱住小人使劲儿亲两口。 「崽崽，你还在忙吗？」商霖拍了张桂花糕的照片，发给了小人，「看，桂花糕。」 陆琢：「嗯。看到了。」 好感值-1。 由于太高兴，脑子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的商霖：「？」 幸福走得好突然。 再瞟一眼手机屏幕右上角，又瞟一眼自己的发言，商霖委屈巴巴地憋嘴：「我错了，我不喊你崽崽了。」 快把那1点好感值还给他。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增加的好感值。 没吃过甜枣时掉好感值，商霖只感到生气，不理解，甚至想找客服投诉，吃过甜枣的商霖再看到掉好感值，只觉得心疼。 好不容易吃一次甜枣，就不能让他再多吃几分钟吗。 商霖等了几分钟没有收到小人的回覆，以为小人已经去忙不再看手机了。他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扬起，一副要干坏事的表情。 「崽崽是我对你的爱称，我会随便喊一个路人崽崽吗？当然不会，肯定是因为你非常可爱，我非常喜欢你才会这么喊你。你怎么能拒绝一个这样喜欢你的人对你的爱称呢。你说是不是，我亲爱的崽崽。」 让你降低我的好感值。 坏崽崽。 发出去。 一秒，两秒。 撤回。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寻求完刺激的商霖正要点击退出游戏，上方弹窗突然弹出来一条来自陆琢的消息。 陆琢：「我还在，商霖。」 与此同时，好感值开始缓慢跳动。 -1，-1，-1，-1…… 商霖心中瞬间一凉，眼疾手快，立马大退游戏。 只要我看不见，就不存在。 商霖扔开手机，自己安慰自己。 过了有十几分钟，商霖小心翼翼地再次拿起手机。 游戏图标的心跳折线图完美反应了商霖此刻提心弔胆的心情。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商霖咬牙点进游戏。 好感值-145。 再见！ 商霖手机息屏，神情木然地躺回沙发。 玩脱了。 晚上十点，陆家的宴会结束。 陆家老宅的门前都是宴会结束后准备离开的客人，还有停在两侧，一辆又一辆价值连城的豪车。 河对岸有明亮的万家灯火，看着灯光就能感受到热闹非凡，而两处同样的热闹，却是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商霖跟着徐高逸往他车子停的位置走。 第41页 走着走着，商霖的脚步勐地停下。 在人群的缝隙中，在喧嚣嘈杂的客套声中，他看到任助理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好像时间的流速突然慢了下来，周围的人一个个虚化掉，只为了让他看清坐在轮椅上的那道身影。 但很快，时间的魔法消失，坐在轮椅上的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在错落的人群中，只留给他一个看不清的侧脸。 商霖的心跳莫名加速跳动了起来。 扑通——扑通—— 他想到了游戏中的小人。 穿着板正严肃的西装，坐着轮椅，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帮我拿一下！」商霖原地愣怔了两秒，立刻把手中拎的糕点盒塞到徐高逸的怀中，朝远处那道身影离开的地方追过去。 「诶？！你干什么去？」徐高逸急忙抱住糕点盒，一抬头发现商霖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商霖轻轻拨开挡路的人，目光四处搜寻，一步一步找过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上来，只是下意识要追，脑子发送了指令，身体就跟着动了起来。 「商霖？」任助理的声音响起。 商霖停下寻找的脚步，扭头看过去。 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任助理从驾驶座的车窗微微探出头看着他。 「你在找什么？」任助理问。 「我……」商霖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到车后座，可是后车窗的玻璃贴着防窥膜，他试图透过车窗看到的只有映在玻璃上自己的脸。 但他知道那里坐着一个人。 甚至他感觉到那人落在他身上片刻后又移走的目光。 「我刚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以为是我认识的朋友，应该是我看错了。」商霖说。 任助理笑了下：「早点回去休息。」 「嗯。」商霖往后退了一步，不影响任助理开车离开，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在后车窗上不曾移动，只不过没了刚才想一探究竟的急切心思，而是对车窗那边的人笑了笑，「帮我跟你老闆说声谢谢，桂花糕我很喜欢。」 任助理愣了下，下意识回头朝后座看了眼。 「下次见。」商霖转身离开。 任助理升起车窗。 「从小学上科学课开始，我都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但现在我有点不太相信了。发生在商霖身上的事情，除了玄乎，我想不出别的词。」任助理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陆琢。 「这件事让你对他的看法改变很大。」陆琢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在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完全听不出他对此是什么态度。 「是。」任助理发动车子，「如果这些都是他装的，那他真的……」 任助理一时竟然找不到词来形容。 说商霖太会演还是太有心机。 「您对他的看法应该也有些变化吧。」任助理小心地说道。 否则，又怎么会让他去买桂花糕。 陆琢没有回答。 桂花的香气顺着车窗缝隙渗入进来。 -------------------- 初始好感值-99 经过商霖一番努力攻略（时不时作死），好感值变成了-145 第19章 捡狗 「汪呜——」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商霖一边贴近车窗，仔细听外面的声音，一边询问徐高逸。 「什么声音？」徐高逸降下车窗，探出脑袋，等了一会儿，「没有啊。你听见什么了？」 除了刚刚那一声好像是小动物的叫，商霖确实没再继续听见，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地打开车门，下车：「你等我几分钟，我去看看。」 商霖朝刚刚传来声音的河边走过去。 「汪呜——」 商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河里照了照。 在一棵倾斜在水面上的柳树枝下，有只脏兮兮的小狗正努力扒着树枝不被河水沖走。 被手电筒的光照亮的那刻，小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着拿手电筒的人发出急切的叫声，甚至四只爪子又开始扑腾。 「别乱动，别乱动，听话。」商霖怕它把树枝再弄断了，赶紧出声制止，「马上救你。」 小狗像是听懂了商霖的话，慢慢停止扑腾。 商霖目测了下他和小狗的距离，不是很远，于是一只手抱住旁边的柳树，脚顺着河沿慢慢下滑，伸长胳膊去够小狗。 「霖哥！别想不开！」徐高逸高声喊道。 谁想不开？ 商霖无暇顾及徐高逸在喊什么，他张开手掌，一把抓住小狗的脑袋，与此同时，商霖感觉腰上突然多了一条胳膊，紧接着，一股很大的力气从腰上的胳膊传来，这股力道带着商霖勐地往后退去，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住。 商霖：「？」 被薅着脑袋飞起来的小狗：「嘤。」 「你有什么事想不开也不能跳河啊！」徐高逸松开商霖。 他嗓门向来不小，一嚷起来更是方圆十里都能听见，幸好他们两个人因为徐高逸中途接了个电话比其他客人走得晚，这时陆宅门前已经没剩几个人，否则就是商霖的社死现场。 「谁想不开我都不会想不开。」商霖无奈地给了徐高逸一个眼神。他松开抓着小狗脑袋的手，一只手把小狗当斜挎包一样抱起来，「刚刚在河里捡了条狗。」 第42页 小狗「嗷嗷」叫了两声，好像在说「是的，就是我。」 徐高逸低头看过去：「呦，这么脏。」 「是有点脏。」所以商霖才一只手抱着，还不敢离自己太近，怕小狗碰到自己的衣服，毕竟他身上这身西装是徐文鸢送给他的。 「这狗要怎么弄？」徐高逸问。 商霖也不知道要怎么弄。 他低下头看向小狗，小狗也抬头看向他，一双湿漉漉的、圆润的眼睛，感觉自带可怜光环。 而且长得还挺可爱。 商霖向来对可爱的东西很心软。 「一条小流浪狗而已，救了就放了吧，我们也不能带它回去。」徐高逸不甚在意。 小狗看着商霖，歪了歪脑袋。 商霖抿了抿嘴：「先带回去吧。你姨夫好像不喜欢狗，等回了津北，我就先不跟你一起回商家了。我带着它回我在学校附近住的那个房子。」 「你不会要养它吧。」徐高逸惊讶。 「只是先带回去，然后给它检查检查身体，检查完身体再说。」商霖没有养狗的打算，等他离开商家会把从商家那里得来的东西都还回去，到时候他得回学校住宿舍，养狗不太现实，不过可以给小狗找领养。 「行吧。」徐高逸说。 回到津北，徐高逸把商霖送到红苑小区。 商霖一手抱着狗狗，一手拎着糕点盒回到家。 到家他先给一直在发抖的小狗擦干了身体，然后餵它吃了点东西，喝了奶。 吃饱喝足的小狗精神了许多，叫唤的声音都比之前有力了不少。 商霖在家里翻箱倒柜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用之前没来得及扔掉的快递纸箱给小狗暂时做个小窝，又往窝里铺进去自己不穿的浴袍。 小狗蜷缩在纸箱的角落，很快睡了过去。 商霖关上门回到卧室。 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不少，商霖洗完澡躺在床上，虽然很想復盘一下今天的事情，但脑袋挨上枕头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商霖被闹钟叫醒。 洗漱完，商霖从卧室出去，往厨房走。 「汪呜——」 身体清醒了但脑袋还没清醒过来的商霖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儿在叫？ 他家里进什么东西了？ 在看清纸箱子里活蹦乱跳还冲他疯狂摇尾巴的快乐小狗，商霖迟钝地想起来，他昨晚捡了条狗。 小狗见商霖看自己，又兴奋地「汪呜」了两声，还原地蹦蹦跳跳地转了几圈。 「别叫了，马上吃饭。」商霖把小狗吃的、喝的东西倒进碗里，放到小狗面前，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没想到你不是白色的。」 小狗的身体是颜色很淡很淡的焦黄色，勐的一看和白色差不多，脑袋是比身体的颜色要深一点的焦黄色，看着品种应该是一条小土狗，但又没小土狗的毛短，没那么圆润短胖，而且爪爪还挺大。 商霖轻轻戳了下小狗的脑门。 小狗立马贴着商霖的手掌心蹭了蹭，格外乖巧。 吃过饭，商霖带着小狗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等待小狗检查身体的时间，商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无聊地拿出手机，点进游戏。 客厅一如既往的空荡无人。 就连茶几上的茉莉花盆栽也不见了。 小人还没有回家吗？ 商霖正想要点两下屏幕获得游戏提示，点第一下的指腹刚刚落在手机屏幕上，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小人慢慢进入客厅界面。 几天没见，小人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像多了几分疲惫，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太忙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商霖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举着手机，目光随着小人在客厅的移动而微微转动。 小人终于捨得脱下游戏的初始衣服——黑色西装三件套，换了身舒适的菸灰色居家服。 比穿西装可爱多了。 哪有人在家里还穿着西装的。 商霖隔着屏幕戳了下小人的肚子，在柔软的居家服的衬托下，感觉小人的肚子都比之前好揉搓了几分。 不过目前为止，他好像没见小人换过几次不一样的衣服。 难道是需要他给小人买？ 别的游戏不都是这样割韭菜，除了初始衣服和游戏免费送的衣服，其他好看的衣服一般都需要玩家充钱购买。 如果真的能给小人买衣服…… 商霖想了下。 兔兔玩偶装，九尾小狐狸装，小恶魔装，吸血鬼装，小王子装，小公主装…… 商霖看着小人的眼神逐渐变坏。 这个韭菜也不是不能当。 但游戏商城还没有开放。 想到这个，商霖有些泄气。 需要好感值达到一定数值才会开放商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小人穿上新衣服。 刷好感值的唯一方式只有聊天。 为了给小人早日穿上小公主……小王子装，商霖点进和小人的聊天界面。 翻了翻相册，商霖把昨晚随手拍的狗狗睡觉的照片发给小人：「我昨天捡了只小狗狗，正在带它在宠物医院做检查。是不是长得特别可爱。」 陆琢看到手机上的信息，抬头看了眼客厅某个方向。他抬了下手，正走过来准备打扫客厅的阿姨停下了脚步，在他的示意下暂时离开。 第43页 陆琢先是看完商霖发来的话，才点开图片。 一只蜷缩在纸箱角落的小狗。 陆琢看着图片微微出神了一秒。 以前，他也有一只狗。 商霖：「小狗是我昨天参加一个宴会的时候捡的，本来我都要走了，结果听到了它在河里嗷嗷叫的声音，要不是正好有棵歪倒在河里的柳树，这小傢伙估计就被沖走了。」 商霖已经习惯了发出去的消息不会立即等到小人的回覆，但他并不是很在意地继续往下聊，他知道小人会看。 而且有时候他跟小人聊天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倾诉或者吐槽，只存在于游戏中的小人很好地满足了他这一点需求，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小人都不可能跳出游戏，这些话只会留在游戏中。 陆琢看到商霖说的柳树，知道了大概位置。 那棵柳树已经生长在河边很多年了，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树还没有往河中倾斜，他在那棵树下陪他的小狗一起玩过。 不过记忆中的画面已经很模煳了。 如果不是看到商霖提及小狗和那棵柳树，他路过那棵柳树时，完全不会想起这些儿时的事情。 商霖：「你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吗？」 陆琢：「忙完了。」 商霖：「忙完了就好，记得回来多休息，我看你好像有些累的样子。对啦，客厅那盆茉莉花怎么不见了？」 陆琢扫了眼桌面干净的茶几：「放到花房了。」 「花房？」商霖来了点兴趣，回想起以前搬家的时候他给老爸建议在新院子里弄个阳光房，他老爸以耽误他和兄弟烧烤哈啤酒为由，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他的建议，而他屈服于烧烤的香味儿，再没提过。 不过后来他老爸还是给他在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花，供他嚯嚯。虽然他确实养死了一大片，但一回生，二回熟，也有不少坚强的植物在他手中活了下来。 商霖：「能不能给我看看？」 问完，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解锁花房这个区域。 他除了客厅哪里都看不到！ 但没生气多久，商霖收到了一张来自小人的图片。 点开图片后，商霖怔了怔。 太阳温暖柔和的光线透过干净的玻璃洒在花房，架子上的茉莉花的花瓣和枝叶沾着水滴，阳光下折射着细小的光芒。 小人大概是以为他想看茉莉花，所以就只拍了那盆茉莉。 其他正在旺盛生长的花草成了虚化的背景，但也能够从那些背景中窥探出整个花房的明亮透澈，充满了绿色的生机。 很像他小学在美术课听同桌描述过的花房模样。 商霖忍不住笑了笑：「茉莉长得很好。」 陆琢：「嗯。」 -------------------- 第20章 阿瑾 给小狗检查完身体，确定小狗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和皮肤病外没有别的大问题，商霖就把小狗暂时寄养在了宠物医院。 「你先在这里住几天，等我给你找到领养了，你就有家了。」商霖弯腰跟笼子里的小狗交流，手指从笼子空隙伸进去戳了戳小狗的脑袋，小狗立刻蹭起了他的手指。 商霖摸了两下小狗的脑袋，收回手指。 小狗见他要走，两只爪爪赶紧扒上笼子。 「汪呜——」 商霖看着很是着急，疯狂扒着笼子想从笼子里出来的小狗，有点心软：「乖乖听话。」 小狗不叫了，仰头盯着商霖。 商霖捏了捏小狗耷拉下来的耳朵。 小狗像是明白了什么，蔫哒哒地趴在笼子里，脑袋搭在自己的腿上，眼睛看着商霖。 商霖嘆口气，扭头跟旁边的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宠物医院。 回到家，商霖一边收拾家里的东西，一边把在陆家老宅发生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 江清雨和商怀章的感情纠纷。 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未婚夫或者未婚妻——阿瑾。 湖中亭子里那群不会说话的傻逼。 任助理的老闆。 如果任助理的老闆就是那群傻逼口中说的人，那么任助理的愤怒也就很好理解。 商霖想到在熙攘的人群中偶然瞥见的那道轮椅上的身影，还有那个一闪而过的侧脸，手上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坐到床上，忍不住拿起手机点进游戏。 【任务对象正在復健室做復健训练】 商霖在看到这句提示的时候很明显愣了几秒，心情有些微妙。 虽然游戏中的小人一直坐着轮椅，但因为是游戏，再加上第一次关心小人的双腿时，小人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所以商霖之后再看到小人就不再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到小人的双腿上，久而久之，就不太在意了。 更多时候，他只当这个是人物设定，和小人身上经常穿的那身黑色西装三件套没什么区别的初始人物设定。 毕竟游戏里的人物只是一串没有感情的数据，就像他玩其他游戏时，游戏人物战斗中受伤，吃个药就好了的事情，谁会在意这个伤？谁又会去想，这个伤疼不疼。 商霖盯着客厅界面沉默了片刻。 闪动的目光移到屏幕右上角的三个数值。 黑化值：72（数值达到100，任务对象黑化） 死亡值：90（数值达到100，任务对象死亡） 第44页 好感值：-145（数值达到100，可能会得到任务对象的爱） 小人的死亡值一直很高。 他之前没在意过，现在来看，黑化值和好感值的变化都有迹可循，唯独死亡值，从没有变化过，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降低。 小人不会让他在游戏里养死了吧。 呸呸呸，想什么呢！ 快住脑！ 收回思绪，商霖注意到客厅茶几上的茉莉。 还是原来的那盆，应该在他们聊过天之后，小人不知道为什么，又把茉莉花放回了客厅。 商霖看了会儿熟悉的茉莉花，又把目光移到还没有解锁的復健室。 拖动自由视角把客厅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商霖像是不小心触碰到似的，点进和小人的聊天界面：「在做什么？」 他以为直到復健结束都不会收到小人的回覆，所以发完这句，他就打算继续整理满衣柜的衣服，但没过几秒，小人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陆琢：「不要明知故问，商霖。」 商霖被戳破了也不尴尬：「我是怕你不喜欢我问这个。復健还顺利吗？」 陆琢：「刚结束。」 他喝了几口水，将水杯放到桌子上，抬眼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復健医生。 医生正说着他目前的身体状况。 「之后我会降低復健的训练强度，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这样练下去。」医生观察着陆琢的脸色，最后问了句，「您晚上还是睡不着吗？」 「还可以，这几天只是太忙，没有休息好。」这么多年，陆琢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丝丝缕缕入骨的疼，吃过药，偶尔几次也能一觉睡到天亮。 这段时间因为陆老太太生日的原因住回陆家老宅，每天看着从小熟悉到大的环境，他才入睡困难。 商霖曾经问过他做不做梦，他原本是不怎么做梦的，但在陆家老宅的那几天，他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燃烧的大火和幽暗的房间交替在他梦里出现。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身体还能活几年？」陆琢随口问了句。 「七年。」医生坦言，表情充满了担忧，「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下。」 陆琢听了，却并不是很在意，低声，只漠然地说道：「已经够了。」 医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想到往常也不是没有和陆琢说过劝慰的话，陆琢哪里在意过，便没有开口。 从復健室出来，陆琢坐电梯上了三楼。 復健训练出了不少汗，他需要洗个澡。 轮椅走出电梯前往卧室，陆琢注意到屏幕亮起来的手机，想到刚刚还在和他聊天的商霖。 他瞥了眼就收回目光，进了卧室后随手把手机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拿了身干净的衣服，进入浴室。 洗完澡出来，陆琢才拿起手机。 本以为商霖会继续说復健训练的事情，却没想到商霖非常知道分寸地一句没提。 商霖：「小狗检查完没什么问题，我把它寄养在宠物医院了，你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它看我那个眼神，可怜巴巴的，好像被我抛弃了似的。」 商霖：「我倒是挺想养它的，但我还在上学，而且之后我要住宿舍，还要想办法赚钱还债，我可能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好好养活，还不如给它找个好人家。」 陆琢的目光落在「赚钱还债」上。 商家依旧让商霖这个假少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每个月的生活费想来也不会比以前少，哪里会需要他「赚钱还债」。 除非…… 在真的确定商霖内里已经换人之前，陆琢并没有继续往下自己的猜测。 商霖：「我不是给你说我是在参加一个宴会后捡的小狗吗，我在这个宴会上碰见了一个特别特别特别离谱的事情。」 陆琢眼神暗了暗：「什么？」 「我竟然有一个未婚妻或者未婚夫！！！」商霖终于找到个能让他吐槽这件事情的人，恨不得钻进屏幕里，跟小人面对面说，好让小人看到自己愤懑的表情。 陆琢眼中的阴郁隐去：「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昨天听到的时候，我人都傻了。」商霖想也没想地跟小人说道，「还是家族联姻，都什么了，竟然还有从小就定下来的家族联姻！你说是不是很离谱！我连对方是男是女，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陆琢在看到商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后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既然是从小定下的婚姻，你怎么会现在才知道？家里没有人向你提起过吗？」 商霖被问得愣了几秒。 他只是想吐槽，没想到小人会问他这些。 照常来说，他应该知道。 但照常来说不了，谁让他是穿书的，还是个只看了几页书就穿过来的。 「我情况有点特殊。」他不想说谎，但也不能告诉小人是怎么回事，就含煳了过去，「我今天去参加宴会才知道这件事。他们家上来就说商量个日子赶紧订婚，生怕我跑了。我就奇怪了，我一个假少爷他们图我什么呢？正常人不应该在知道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孩子后，就赶紧改变联姻对象，去找那个真少爷吗？」 陆琢轻笑了声，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也许他们感兴趣的就是你假少爷的身份。」 商霖：「！！！」 第45页 他恍然大悟一般。 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 「崽崽你真聪明！mua！」之前他还不确定，现在商霖感觉自己已经有八九分确定，他把自己曾经冒出来过的所有猜测汇集到一起，梳理了一遍，「明明联姻对象的长辈对他的态度很关心照顾，可是整个宴会我都没看见联姻对象的人影，甚至打听都打听不到这个人，说明他那个长辈根本没表现出来的对他好。」 商霖：「我估计是他们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恩怨纠葛，毕竟豪门里面的狗血多得说不清。我是真少爷的时候，不订婚，我成假少爷了他那个长辈就催着赶紧订婚，这不是防着我那个联姻对象还能是防着谁，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商霖：「我那个联姻对象也真是个小可怜。」 陆琢没有回覆。 如果商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商霖的心思确实非常细腻。 「崽崽，你觉得阿瑾这个名字，像是女生的还是男生的？」商霖对未曾谋面的联姻对象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陆琢的目光在看到「阿瑾」这个名字时，神色骤然一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灰蓝色的眼睛像是覆了层冬日的寒霜，一点点凝结出不寒而慄的冷漠。 耳边仿佛响起陆时坤喊他「阿瑾」时的声音。 「阿瑾，这是你小时候我给你取的小名，还记得吗？」 「还是小时候可爱啊，经常追在我身后喊我叔叔，和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可不一样。」 「阿瑾啊，我现在是你唯一的家人了，要乖乖听话，叔叔会替你爸妈好好照顾你。」 …… 陆琢闭了闭眼睛。 「不过也无所谓，等我跟我养父母坦白以后，什么联姻不联姻的，他们爱找谁找谁。」隔着屏幕，商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直到，他发现小人一直没有回覆。 商霖正想要退出聊天界面，点出提示，看看怎么回事儿，突然手机屏幕一黑。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句话弹了出来。 【由于好感值低于-150，您已被踢出游戏。系统已将该结果提交上报，并重新判定玩家是否适合继续拯救反派的任务，判定周期为一周，若不合适，系统将收回玩家权限。】 【游戏暂时关闭】 商霖：「？」 商霖懵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盯了足足有一分钟。 游戏把他……踢出去了？ 游戏把他踢出去了！ 不敢相信。 商霖看着恢復正常的手机桌面，找到「心动轨迹」的游戏图标，使劲点了两下。 【游戏暂时关闭】 【登录异常】 商霖眉梢越挑越高，神情复杂。 他竟然被一款恋爱养成游戏制裁了。 好感值低于-150就把人踢出游戏，这是什么破游戏设定。 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离谱的设定。 为啥啊，到底是为啥啊？ 商霖揉了揉脸，回想跟小人的聊天过程。 他说了什么？ 崽崽……mua…… 好感值本来就是-145，处于危险边缘，他喊完这两个，会降到-150以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为什么要把他踢出游戏！ 太过分了！ 垃圾游戏。 商霖又委屈又生气，抓过身旁的枕头，锤了一通。 -------------------- 终于快写到我期待已久的一个情节啦！！！ 第21章 亲妈 没生气多久商霖就放平了心态。 安慰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动不动就整出么蛾子的垃圾游戏。 不就是换个手机都还在的流氓游戏。 不就是开局地狱难度。 不就是没剧情没主线没选择权。 不就是动不动就降低好感值。 不就是把他踢出游戏。 …… 越想越觉得过分。 不对，应该说，竟然这么过分吗？！ 商霖再次抓起抱枕。 扔掉已经被揉捏得乱糟糟的抱枕，商霖没心情再继续收拾那堆衣服。他瞥了眼桌子上的数位板，起身，拿起电脑和数位板去了书房。 画个画冷静冷静——这也是他稳定自己情绪的一贯做法。 正好前几天他在网上刷到了一个网友的梦境描述，很感兴趣，但因为一直很忙没有时间去动笔。 坐到书桌前，商霖找到被他点赞的那位网友的博文，闭上眼在脑海中想像了一番网友描述的梦境画面，有了大致的画面，他开始动笔。 他一旦专心投入到某件事中，不把事情做到完美收尾不会轻易停手，很容易就会忘记时间。 晚上九点多，商霖导出画好的画，随手发到自己的微博帐号，并艾特了那位做梦的网友。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飢肠辘辘。 懒得自己做饭，商霖随便点了个外卖，吃饭的时候他没忍住又试着点了几下「心动轨迹」的游戏图标。 还是显示「游戏暂时关闭」。 看来不等到小人对他的好感值回到-150以内的安全线，游戏是真的不会再开放。 第一次被游戏拿捏，还是从根源上狠狠拿捏。 晚上做梦，商霖梦见自己进入游戏中，变成了和陆琢一样短腿短胳膊的二头身小人。 他在玻璃花房找到正在给茉莉花浇水的陆琢，被对方眨着灰蓝色的眼睛看向他的表情萌了一脸，立即就想跑过去抱一抱看起来非常可爱又软乎乎的崽崽。 第46页 突然，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色兔子从天而降。 白兔子站在他家崽崽身前，挡住了他的路。 一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兔子张嘴说话，没有感情：「经系统判定，你已经不再适合继续进行拯救反派的任务，现在我们要剥夺你的玩家权限，收回你的崽崽，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你的崽崽了。」 说完，兔子一脚把他踹出了游戏。 被梦里的一脚踹醒的商霖：「……」 神经病啊！ 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商霖没了继续躺下睡个回笼觉的打算，掀开被子起床。 新的一周，他今天上午满课，晚上还有一节选修课。 不过下午倒是没课。 商霖想起在宴会前商怀章曾经对他说过的某个地址，打算趁着下午的空闲时间去看看。 玄湖区兴德街37号。 商霖想过这个地址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但也没想到进入视线的会是一家精神病院。 但与电视剧、电影经常给人留下的精神病院的印象不同，这所精神病院远离热闹的市区，周围环境清幽，附近有公园和湖泊，不远处还能看到高低起伏的山。 医院白色的建筑坐落在一片盎然的绿色中，忽略高高的围墙，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休闲的旅游度假社区。 商霖跨过精神病院的大门，瞥见右边有排两层楼的建筑，叫患者出院康復再就业中心，楼顶字写着「抚平心灵创伤，重享美丽人生」。 视线放到远处能看到果林和农园。 和商霖想像中的医院不太一样。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商怀章睚眦必报的性格，不知道赵飞霞是个正常人，他看着眼前的环境，还真有种商怀章把赵飞霞送到这里是为她好的错觉。 商霖收回目光，冷不丁和站在门诊大厅门口的一个女人对上视线。 女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只咧着嘴笑，嘴张开太久，慢慢地有口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商霖对她微微点了下头。 女人突然就不再沖他笑了，表情有点生气。 商霖不太理解她的转变，但还是对她笑了笑。 女人见他笑，又咧开了嘴。 很快有个护士走过来，充满歉意地商霖弯了下腰，半哄着带走了还在盯着他看的女人。 商霖进入门诊大厅，朝服务台走去。 「您好，我想问一下……」商霖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身边有道女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问话。 「商少爷，您好。」扭过头，商霖看到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人，他没见过这个人，但这个女人却很明显知道他，还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叫张文倩，是商总安排的专门负责赵飞霞女士的护士。」张文倩自我介绍道，「商总猜到了您会来看赵女士，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等您，请您跟我往这边来。」 商霖扬了扬眉，跟上张文倩。 「赵女士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相信看到您的到来，会有助于她的情绪稳定。」张文倩带着商霖往住院楼走，脸上笑容亲切友善，「您应该还不清楚，赵女士她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精神分裂症和狂躁症。」 「认为商怀章会杀了她是吗？」对于张文倩说的这几个症状，商霖「嗤」笑了一声。 「有时候病人的想法我们确实很难猜测。」张文倩把商霖带到一个病房的门口，「赵女士就在里面。」 她拿出钥匙，打开病房的门锁，抬了抬手，示意商霖自己打开门进去。 商霖眼神淡淡地瞥了眼张文倩。 毕竟是「商霖」的亲生母亲，没有「商霖」他也不会在死后来到这个世界继续活着，就当替「商霖」去看一眼，起码知道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子。 商霖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踏进病房，商霖就被勐地冲过来的女人掐着脖子，力气很大地按在了房门上。 掐着他的人嘶哑着声音喊道：「放我出去！我没病！你们这群魔鬼，我要报警。」 一直反覆重复着这两句，最后又带着满满的恨意喊起了商怀章的名字。 商霖拽下赵飞霞掐住他的手，很平静地唿吸了两口：「我不是商怀章，我是商霖。」 赵飞霞混沌的眼睛在听到「商霖」这两个字时，清明了一秒，她刚刚掐过商霖的手哆嗦了起来，不可置信：「商霖？你是商霖？」 「我是商霖。」商霖的目光落到赵飞霞脸上，这张苍老的脸上还能看出昔日的美好颜色，「商霖」的模样有六分都遗传自眼前这个女人，血缘确实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哪怕十九年未曾见过，但当他们站在一起，别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一家人。 赵飞霞陡然爆发出更大的力气，她死死拽住商霖的胳膊，担惊受怕地左右看了看，拉着商霖走到房间的角落，声音低低的，很急切：「你快带我离开这儿，商怀章他要杀了我。」 商霖看着她，没说话。 「我是你亲妈妈啊，霖霖。」赵飞霞哭着握住商霖的手，「你是不是在怨我抛弃你，可我也没办法，你生病了，家里没钱治，我只能这么做。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也不该让你弟弟你跟你要钱，妈妈给你道歉，你快带妈妈离开这儿。」 商霖愣了下，倒是没想到蒋余涛找他要钱是赵飞霞的意思，但对于赵飞霞道歉的话：「你没对不起我。」 第47页 商霖轻声说：「你对不起的只有商怀章。」 故意掉包两个孩子后，因为知道商怀章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商怀章不管不问，动辄打骂，甚至还想着卖掉商怀章赚钱。 「我是为了谁！」赵飞霞瞬间松开商霖的手，神情再次癫狂，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商霖的肩膀，「我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我们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出生，你生下来就死掉多好，你害了我们一家人你知不知道。从你生下来，我们就不得安宁。」 她喊累了，身体无力地坐到床上，神经质地啃着手指，哑着嗓子仍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都是你的错……」 商霖垂眸，安静地看着她。 「商怀章不会杀你。」许久，商霖开口。 赵飞霞眼睛亮了下，但很快她就听到商霖说：「我也救不了你。」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赵飞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一次朝商霖扑了过去，去抓商霖的脸，似乎想要把那张脸撕烂才解气。 商霖侧身躲开，一只手抓住赵飞霞的胳膊，深沉地看向她疯狂的眼睛：「我们都欠他们。」 他这句话一出来，赵飞霞瞬间泄气了。 「我会把蒋余涛送回老家，让他回去上学，如果他能考上大学，我会供他上完大学。」商霖漠然道，「至于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是死是活，都不会跟我有半点关系。」 「余涛，我的孩子。」赵飞霞低声哭诉。 商霖又看了她一会儿。 当站得腿开始发麻，商霖轻轻嘆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你别走！别走！带我离开这儿。」赵飞霞踉踉跄跄地跑过去追他。 商霖脚步没停，反手关上了门。 病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房门一关，那些声音就透不过来，全部消失了。 商霖想，自己不应该进去的。 有点太残忍了。 「之后我们会对赵女士进行全封闭式治疗，商少爷可以趁现在多看几眼。」张文倩瞥了眼商霖的表情，却发现对方从进了住院楼到现在的表情都没变过，哪怕是此刻赵飞霞整张脸贴在门上的玻璃窗口，恨恨地瞪着他。 对方跟商总描述中的，不太一样。 商霖目光冷冷地一瞥：「没看到你们想看的场面，很遗憾？」 张文倩顿时浑身一僵，心中发寒，这样的眼神分明是早就已经把她看穿，也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还是那个假少爷吗？ 她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个念头。 「你们想在我身上看到什么？」商霖声音玩味，看过去的目光似笑非笑，「崩溃？歇斯底里？害怕？惊慌？」 张文倩在他的目光下莫名发慌。 这没道理。 「该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告诉商怀章，他想向谁我并不在乎，只是别再来噁心我。」商霖顿了下，语调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各自好自为之。」 商霖不多停留，转身离开。 他边往外走，边拿出手机联繫甄小象，让她帮忙找一下蒋余涛在哪里。 懒得跟蒋余涛见面，他又对甄小象说了下怎么处理蒋余涛的事情，就把事情全权交给了甄小象。 【甄小象：钱到位，一切都没问题。】 商霖笑了下，看见手机屏幕上「心动轨迹」的游戏图标，下意识去点，想跟小人说说自己刚才跟赵飞霞见面的事情，又在想起来游戏暂时关闭后，停下了动作。 收起手机，商霖随手拦了辆计程车。 精神病院和他的学校一东一西，几乎横跨了整个城市，商霖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 他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下车，吃饱喝足，心情完全恢復，才一边看晚上上课的教室所在，一边往校内赶。 路过学校后山，商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们是没仇没怨，但有人跟你有仇，我们不过是拿钱办事。」 「谁？」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商霖放轻脚步，朝声音来源靠近。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商霖躲在树后面，慢慢探出头。 果然是陈石溪。 商霖看了下把陈石溪堵住的十几个人，目光扫过他们手中拿着的棍棒。 陈石溪战斗力未知。 他自己战斗力有点，但不多。 商霖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抬眼时，无意间跟陈石溪撞上了目光。 陈石溪看到他的一瞬间表情很是诧异，但很快他对商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让商霖离开。 商霖心想，你就算不暗示我离开，我冲上去顶多也就是买一送一。 他默默从树后面离开。 转身打了110。 在他挂了报警电话的下一秒，他身后传来一阵阵肉.体碰撞的沉闷声和挥击棍棒的破风声。 商霖心口一紧。 上去就是买一送一。 救不了陈石溪自己也会搭上。 听那些人的话他们顶多是想给陈石溪一个教训，不会伤到陈石溪的性命。 他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能到。 救人也要看看自己的能力。 而且陈石溪可是男主，他能有什么事。 操！ 商霖弯腰捡起地上早就看好的木棍。 第48页 转身回头。 我一定是疯了。 他想。 -------------------- 说着不要上的商霖，实际上连称手的武器都找好了。 第22章 打架 陈石溪看到商霖转头走开的那一刻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不愿意自己的事情牵扯到无辜的人，也不想看到有人为他受伤。 但他没想到的是商霖竟然回来了。 他无法形容再次看到商霖的心情，从小到大，他一直没什么朋友。他早早地进入了社会，别人结伴上学放学，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的时候，他在拼命打工挣钱，没时间也没心思交朋友。 为了不让商怀章担心，他在外面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习惯了自己扛着，抗不过去了也咬牙扛。 他不曾体会过有人向自己伸出援手的感觉。 所以，他不理解商霖为什么明知道危险却还要跑回来，他知道的商霖，不是这样的。 他想开口骂人是不是傻逼，但心底莫名的情绪让他张不开嘴。 「陈石溪！你他妈傻愣着干什么呢！左边，躲开！」商霖见陈石溪竟然能在打架的时候走神，恨不得一棍子敲醒他。 陈石溪立即回过神，迅速往后撤了一步，紧接着破风而来的棍子就落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接着！」商霖把手中的棍子扔给陈石溪，转头就从旁边一个人的手中夺下他手中的木棍，顺带着一脚将人踹开。 被踹开的人往后退了几步还带倒了身后的一个人。 「你是谁？」打人中，为首的刀疤脸兇狠的目光看向突然出现的商霖，「这里的是跟你没关系，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你现在走，我们还能放过你。」 商霖握紧棍子，慢慢靠近陈石溪，和陈石溪背靠背站着，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人的动作，抽空回答刀疤脸：「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你拿钱办事是不是，我给你钱，你放过我们。」 「哦？」刀疤脸明显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你能给我多少钱？」 「大哥，他是那个商家的假少爷。」有个黄毛男认出了商霖，对刀疤脸说道，「以前有钱是真的，现在估计没什么钱了，他没被商家赶出去就不错了。」 「没钱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大爷呢！」刀疤脸啐了口吐沫。 眼看着十几个人要再动手，商霖赶紧开口：「等一下！」 「怎么？你还想说什么？」刀疤脸没了耐心，「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怎么会呢。」商霖偷偷碰了碰陈石溪，抓住陈石溪的胳膊，手指在他胳膊上画了个往左跑的箭头。 左边只有一个人守着。 确定陈石溪明白后，商霖一棍子挥开守在左边的人，拽着陈石溪头也不回地撒丫子就跑。 可惜没跑出去多远，刀疤脸的人就追了上来。 「左边就交给你了。」商霖停下来，「我解决右边这几个。」 陈石溪「嗯」了声：「你小心。」 说完，他就沖了上去。 商霖看了眼刀疤脸所在的位置，刀疤脸的目标是陈石溪，所以他这里只留了几个能困住他行动的人，其他都在陈石溪那边。 商霖一边躲避，保存着体力，一边不动声色地朝刀疤脸靠近。 擒贼先擒王。 在躲开一个人挥来的棍子后，商霖找准时机，掌握着力道，棍子直接朝刀疤脸脑袋招唿过去。 这一下打中了，刀疤脸绝对要晕过去。 但最后一秒，刀疤脸矮下了身子，甚至抱住商霖的双腿，很快反击，将商霖弄倒在地，紧接着拳头就落了下来。 商霖赶紧用胳膊挡住这一拳，曲起腿去攻击刀疤脸的腹部，并在刀疤脸防守的时候，顺势翻身站了起来。 「练过？」刀疤脸打量了商霖一眼。 商霖没接话，一把攥住拿棍子打过来的人的手腕，使劲一拧，从对方手里踢飞掉落的棍子。 棍子飞出去打到另一个想要打陈石溪的人的后背，让那人的动作一滞，陈石溪立即一个过肩摔，把人摔了出去。 「没事吧？」商霖问了句。 「没事。」陈石溪摇摇头。 商霖只来得及关心这一句，就赶紧躲开刀疤脸的棍子，也不知道刀疤脸哪根筋搭错了，他妈的，追着他打。 商霖一开始还能应付，甚至还能在几个人的围殴下讨到好处，但没多久他那个垃圾的身体素质就开始让他体力不支，动作变慢。 「商霖！他们有刀！」陈石溪喊了声。 商霖狼狈地躲开刀疤脸，眼睛被刀锋反射的光闪了一下，他看见有好几个人拿出了刀，大多都是陈石溪去的。 「他妈的。」这样拖下去不行，自己这个破身体素质，很快就会变成拖后腿的。 商霖在刀疤脸再次踹过来的时候，硬生生挨了一脚，痛得嘴唇咬出了血。他反手抱住刀疤脸的脚，往左下使劲拧了一下，力道带着刀疤脸后旋摔倒。 趁刀疤脸没有反应过来，商霖毫不客气地直接卸了他的左胳膊。 他正要继续再废掉刀疤脸的另一条胳膊，余光却瞥见陈石溪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好几根棍子就要砸到他的膝盖和脚踝上。 「陈石溪！」商霖松开刀疤脸，用尽最后的力气跑了过去。 这一瞬间想起了小说第一章 曾写到陈石溪走路是瘸的。 第49页 什么时候瘸的，怎么瘸的。 会不会就是这个时候。 商霖勐地撞了过去，撞开了要挥棍子的几个人，人狠狠地扑倒在地上，蹭到地面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但他没有疼的时间，他很快就爬了起来，去扶地上的陈石溪，离近了，他才看到陈石溪身上已经有不少伤。 「别管我了商霖。」陈石溪突然低声说，「谢谢你回头，但别管我了。」 「闭嘴！」商霖瞪了他一眼，还没将人完全扶起来，一道刀光突然逼近。 商霖看着离陈石溪的胸口越来越近的刀尖，脑袋发懵，他想带着陈石溪后退，或者躲开，但那把刀来得太快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胳膊已经伸了出去挡那一下，很快就是炸开的疼痛，疼得他眼泪瞬间出来。 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商霖皱着眉推开陈石溪，很快，背上传来同样皮肉被划开的疼痛。 「商霖！」陈石溪眼睛通红，像是被商霖的血染出来的似的，「商霖……」 他声音发抖。 「哭什么，死不了。」商霖咬牙说。 他的脸色一点点苍白，只有咬出血的嘴唇是红的。 「是我小看你们了。」刀疤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听到逐渐逼近的警笛声，对剩下的还站着的四个小弟说道，「赶紧速战速决，废了他的腿。」 四个人立刻围了上去。 陈石溪把商霖护在身后，疯了一般挥动着手中的棍子，不让人靠近。 被人打倒后，他抱住已经快要昏迷的商霖，护着商霖的脑袋，任那些棍子落在他身上。 「干什么！放下武器！」 警笛声终于到达。 陈石溪看到穿警服的人朝他走过来，他松开商霖，断断续续地说：「救……救他。」 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商霖迷迷煳煳中好像看到了自己穿书前走过的跨江大桥，看到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从跨江大桥上一跃而下。 正巧路过那里的他想也不想就跳下水救人。 他记得他在冰冷的水里带着女生游啊游啊，游了好久好久，可一直看不到岸。 他没力气了。 他还要救人，就一直撑着。 撑到他好像看见有人朝他们这里游了过来。 他累得松开了手。 然后他就沉入了水中。 一直下沉，下沉。 很快，那座跨江大桥没了。 商霖看到了自己的家。 他看到自己的妹妹正坐在院子里和自己的好朋友嬉笑打闹，看到自己的老爸正喝着啤酒跟一帮兄弟唠嗑吹牛，商量着哪天去爬雪山。 院子里没有花房，但是阳光特别明媚，那些他种下的花，每一朵都热烈地盛放着。 商霖走进熟悉的院子。 可他刚踏进去，那些画面全都消失了，像是流沙拼凑出来的梦境，不能触碰，一触碰就会散。 天地变成一片纯白，没有边际。 商霖茫然地望向四周。 抬头时，他看到空中有一团蓝色的光，是这片纯白空间中唯一的颜色。 商霖朝这团蓝光走过去，靠近后他才看清这团蓝光是什么，那是一本书的轮廓，由0和1这两个数字构成，密密麻麻的数字顺着书的轮廓在缓缓流动，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 「118，你是在为他求情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宿主他虽然做任务做得一塌煳涂，但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们选择宿主的标准不就是这个吗？」 两道分不出性别的电子机械音在纯白空间响起，前者不带丝毫感情，后者却能稍微听出一点情绪。 这团蓝光会说话。 商霖惊讶地伸出手，慢慢戳向这团蓝光。 他的手指从蓝光中穿过。 什么都没触碰到。 「谁？！」电子机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惊慌。 商霖也吓了一跳，他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道：「我没碰到。」 「宿主？」电子机械音更惊讶了。 商霖听不懂这团蓝光在说什么，他正在张口询问，突然感觉到有股温柔的力道包裹住他，周围的纯白色疯狂褪去，像是退潮一般，很快消失。 周围的环境又变成了那座跨江大桥。 江水在桥下奔腾不息。 「小霖，快醒过来吧。妈妈很担心你。」 「商霖，你他妈的是傻逼吗？」 「商霖，对不起。」 「商霖……」 又有人在说话，在喊他的名字。 很熟悉的声音。 商霖突然不想在这座桥上呆着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开始往前走。 越往前走，身体就越疼。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胳膊在流血，后背也是，他往回看，发现来的路上滴了好多血。 好疼啊。 商霖睁开了眼睛。 -------------------- 第23章 看望 「小霖，你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徐文鸢是第一个发现商霖睁开眼睛的，只一瞬间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握着商霖的手，泣不成声，「醒了，醒了就好……」 商霖还没有从昏迷中的梦境里彻底清醒，直到他的手被徐文鸢握住，听到徐文鸢在他耳边难过又压抑的哭声。 第50页 他眨了眨眼睛，恍然回过神，有种飘荡的灵魂重新回归身体的感觉。被握住的手指动了动，他想要安慰哭泣的徐文鸢，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手足无措，放轻了声音：「您别哭，我没事。」 「你快吓死我们了。」徐文鸢用手帕抹了抹眼泪，听着商霖沙哑的声音，赶紧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送到他的嘴边。 「让你们担心了。」商霖低头抿了两口水，大概是低头的动作带动了背部的肌肉，商霖感到后背的伤口骤然一疼，他脸色变了下，唇色更加惨澹，怕被徐文鸢看出来，便扯着嘴露出个笑。 徐文鸢放下水杯，按下床头的唿叫铃，等医生过来给商霖的身体做检查：「没事了就好。」 商霖「嗯」了声，这才分神看了眼病房里的其他人，在看到神情复杂的商怀章后，商霖诧异了片刻，没想到商怀章竟然会来看他。 他有点担心商怀章会拔他输液管。 虽然知道商怀章做不出来这种事。 但万一呢。 商霖的目光立刻从商怀章脸上移走，扭头的动作太大，本来他的视线完全看不到右边的角落，这会儿却看见那个角落站着一个人。 商霖眯缝了一下眼睛。 是陈石溪。 这傢伙鼻青脸肿的，不好好在病房里躺着养伤，在他这里站着干什么？ 被那群人打到脑袋，打傻了？ 商怀章看到人这样浑身是伤却还站着，也不知道过去扶一下，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活该上辈子孤家寡人。 陈石溪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慢慢抬头看了过来，眼神中的愧疚几乎要化成了实质。 商霖在心里嘆了口气。 陈石溪再次垂下脑袋，让商霖想到了他捡到的那只小狗，很是可怜的模样。 商霖刚想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护士走进来，开始给他检查身体。 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只有那两处刀伤。 这种外伤养养就能好。 挺多就是疼几天。 好了后照样活蹦乱跳。 商霖在医生离开后看向面容憔悴的徐文鸢，轻声细语：「您刚才听见医生说了，说我好好养着就没事，不用担心我。」 「这里有我们看着，妈，您回家休息会儿吧。」商怀章适时开口。 徐文鸢不放心地看着商霖。 商霖放轻了声音，现在的身体本来就虚，声音就更轻而飘，听起来就和撒娇无异：「我有点想喝邓阿姨做的排骨汤了。」 徐文鸢明知道他是故意找藉口想让自己回去，却还是不得不无奈地应下：「晚上我再来看你。」 「好。」商霖笑了笑。 徐文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病房。 病房门关上，商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刚才徐文鸢在，他根本不敢表露出来一点身体上的痛，这会儿才深深地皱起眉头，唿出口气。 「很疼吗？」陈石溪一脸担心地围到病床前，伸出手，又不知道该碰哪里，只好缩回去，「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没事。」商霖伤在背部，只能侧躺着，视线受阻，看人都看不完全。他不好指挥商怀章，于是就麻烦陈石溪这个病患帮忙把抬高一下床头。 「这样可以吗？」陈石溪问。 「谢谢。」商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陈石溪坐过去，「你坐下，你站着我看得头疼。」 陈石溪心里对商霖的愧疚都要溢出来了，这会儿商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坐到沙发上，慢慢才反应过来商霖是不是担心他身上的伤？ 「你还好吗？」在警察来之前，他差不多已经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隐约感觉到陈石溪护着他的脑袋。 「都是皮外伤，不严重。」陈石溪说。 「嗯。」商霖看向商怀章，除了劝徐文鸢回家休息他一直没开口说话，「我知道你应该已经查出来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怀章先是看了眼陈石溪，见陈石溪也扭头看向了他，他挪动脚步走到陈石溪身边，对陈石溪说了句：「是我的错。」 商霖因他这句话，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想。 「江清雨是吗？」商霖直接问出口。 「江清雨？」陈石溪无意识重复了一遍。 「是。人是他找来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商怀章目光一直落在陈石溪身上，在提到伤到陈石溪的那些人后，他的眼中闪过狠厉。 上一世，他只以为陈石溪的腿瘸了是个意外，陈石溪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却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当他和江清雨在高档餐厅约会吃饭，一起听音乐会的时候，陈石溪在没有人知道的夜晚被废了一条腿。 他想起那段时间和陈石溪有半个多月没见，他以为陈石溪忙着工作就没放在心上。再见面时，陈石溪走路就已经一瘸一拐。 他问发生了什么，陈石溪强忍着眼泪想说什么，却又在看到江清雨出现在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后，说是意外，然后转身走掉。 在那之后他又做了什么？ 他跟江清雨暧昧纠缠，对瘸腿的陈石溪更加疏远。 「那江清雨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商霖语气莫名。 商怀章看着陈石溪脸上的伤，语气沉了下去：「他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第51页 「最好是。」商霖冷淡道。 他不想插手商怀章和陈石溪的事，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离主线剧情中的所有角色都远远的，但那天参加宴会，江清雨对商怀章坦明心意，商怀章明明已经对江清雨是什么样的人有了了解，却没有保护好陈石溪。 不说上辈子的事情，只说这辈子，都重生了还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人，你还重生个屁，不如在坟里躺着。 病房里没有人再说话，安静下来的房间中只能偶尔听到商霖疼得轻轻「嘶」气的声音。 他一「嘶」，陈石溪脸上的表情就多一分担心和歉疚，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 商霖注意到，就忍着不发出声音了。 他怕自己再「嘶」下去，陈石溪能哭出来。 但这样跟商怀章、陈石溪一个房间里待下去，主要是商怀章，商霖躺都躺得不自在。 陈石溪不走，商怀章就会陪着他。 商霖掀起眼皮看了眼陈石溪，他一看过去，陈石溪就像突然开机，浑身一激灵。 「哪里不舒服？」陈石溪立刻问道。 「你不用这样守着我。」商霖说，「我帮忙只是因为我看不下去，换了任何一个人，我都会上去帮忙。」 陈石溪敛下眼眸。 商霖想了想，改口说道：「你现在回去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好。」陈石溪一口应下。 「我要休息了。」商霖委婉表达。 「让他休息吧。」商怀章对陈石溪说，「你也需要休息。」 有了商霖的那句「需要你帮忙」，陈石溪的情绪平復了许多，有机会让他偿还就好。 「有事你叫我，我就在你隔壁的病房。」陈石溪说。 商霖点点头。 看着商怀章把陈石溪带出病房，商霖松口气。 「操！疼死我了。」只剩自己了，商霖终于能无所顾忌地放开，一边骂，一边抹因为疼而掉出来的眼泪。 骂骂咧咧了有十几分钟，商霖打开了床对面的电视机，随手选了个电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惜游戏关闭了，不然他就可以找崽崽聊天。 也不知道游戏关闭时，游戏中的崽崽会干什么。 反正肯定不会想自己。 商霖生气地哼了声。 都是因为小人对他的好感度降低，游戏才把他踢了出去。 说到底还是怪小人。 这个和游戏一起欺负他的坏崽崽。 * 陆时坤抬眼看了下茶桌对面的陆琢，神情似笑非笑，他放下手中的紫砂杯，往后倚靠着椅背，姿态轻松。 淡琥珀色的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茶香。 「商家那个少爷又住院了，听说这次也是为了救人。」似乎是觉得「救人」这两个字和商霖放在一起很有意思，陆时坤轻笑了声，「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一看。」 商霖受伤住院这件事当天晚上就传到了那些关注着商家一举一动的人的耳朵，陆琢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距离他上次出院似乎还不到两周。 算上当街追小偷那次，这已经是第三次入院了，一次比一次严重。 陆琢意外分心了一秒。 陆时坤没有察觉到陆琢那一秒的走神，自从三年前的那场车祸让陆琢成为一个残废后，陆时坤就越来越摸不透陆琢的表情和他心中的想法。 这让陆琢比以前更加不好掌控。 「你身边一直缺个人照顾，我会尽快和商家那边商量好你们的婚事，毕竟是你父母为你订下的婚事，这样我对你父母也有个交代。」陆时坤嘆息道。 「是吗？我记得您之前并不贊同这门婚事。」陆琢语气冷淡，倒茶的动作很稳，听到陆时坤提及父母也没有任何变化。 陆时坤笑了笑：「我原本是担心商霖那个性子不适合你，现在看来是我对他有误解。」 陆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陆时坤见他不接话，便说道：「我还有事处理。你记得去医院看望一下，作为未来的家人，我们漠不关心，岂不落人口实。」 说罢，他站起身，带着助理离开。 人影看不见后，任助理走到陆琢身边，见他仍在慢条斯理地品茶，于是问了句：「陆总，您要去医院吗？」 陆琢看了他一眼，眸色幽深：「他为什么住院？」 「为了救陈石溪，就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帮助商怀章的哥哥。」任助理还自认为非常贴心地为陆琢多解释了一句陈石溪的身份，说完陈石溪，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担忧，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出来，「听说商霖挨了两刀，已经昏迷两天了。」 「救人。」陆琢语气玩味，「还不奇怪吗？」 任助理怔了怔。 是啊。 商霖竟然有一天因为救人挨了两刀。 如果宴会那天是商霖在演戏。 是演给他看。 那这次呢？ 冒着生命危险演戏，演给谁看？ 那里可没有观众。 甚至是他死在了那里，都只有杀人的人和被救的陈石溪知道。 任助理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复杂。 他内心倾向于商霖真的变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嚣张跋扈、高高在上的「商霖」，他只是想不通人为什么会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 第52页 真的会有夺舍的存在吗？ 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可灵魂早已不再是原来的灵魂。 这太玄幻了。 陆琢没去关注任助理的表情变化，他望着窗外望了一会儿，冷声道：「去医院。」 「啊？」任助理很快反应过来，他没问为什么，推着陆琢的轮椅离开茶舍。 陆琢因为身体的原因，每个月都会来一趟医院，已经闻习惯了医院里瀰漫着的消毒水的味道。 任助理按下电梯：「医生说他正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嗯。」陆琢看着电梯逐渐升高的数字。 电梯到达后，任助理推着轮椅前往商霖所在的单人病房。 「在外面等着。」陆琢没让任助理跟着一起进入病房。 「好。」任助理点了下头，帮陆琢轻轻关上病房的门。 陆琢操控着轮椅朝病床走去。 这应该是商家宣布认回商怀章后，他和商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见面。 病床上的人在睡梦中都蹙着眉。 后背受伤的原因，对方只能右侧躺着睡，半张脸压在柔软的枕头上，脸颊上仅有的那点的肉被压得轻微变形，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唿吸平稳。 脸颊上似乎有未干的泪痕。 陆琢的视线移到商霖泛红的眼尾，那也是这张苍白的脸上唯一的颜色。 眼睫毛上的湿润非常明显，被泪水沾湿成一缕一缕。 哭了。 梦里都在哭。 陆琢垂眸时瞥见商霖放在身前的手，半张开的手掌心全是已经结痂的擦伤。 「嗯——」 商霖睡梦中因为疼痛哼唧了几声。 陆琢看着商霖，他的目光很沉静，没有波动，也没有情绪。眼睛眨动的频率证明他不是在出神，他只是看着，像那次偶然遇见中，他和商霖隔着窗户互相看对方。 那双天生透着冷漠的灰蓝色眼睛看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 敛下目光，陆琢拿出手机，打了两个字，点击发送。 下一秒，床头柜上另一个手机的屏幕亮起。 陆琢眼神微沉，拿起床头柜上的那个手机。 弹出来的是一条来自游戏的通知。 游戏的名字叫做「心动轨迹」。 而给商霖发消息的是—— 【陆琢：商霖。】 陆琢看了两秒那条通知，嘴角突然露出个笑，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他放下手机，再次看向商霖的眼神中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情绪。 他面前躺着的这个人的身体里是一个来自未知的灵魂。 同样叫做商霖，生于潮湿的雨季，今年二十二岁。 「嗯——」商霖又发出了不舒服的哼唧声，哼唧完还嘟囔了一句梦话。 陆琢见他脸色很不好看，于是操控着轮椅拉近了距离，弯下腰去听他说了什么。 为了支撑身体，陆琢一只手撑在了床畔。 突然，他的拇指被人松松攥住。 来自另一个人的皮肤温度直白地传达过来。 陆琢恍然低下头看去的同时，听到耳边传来商霖委屈巴巴又带着一丝怒气的梦呓。 「坏崽崽。」 陆琢一怔。 有风忽而从纱窗穿过。 扑到陆琢身上，和那道声音一起。 -------------------- 第24章 奖励 商霖梦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 蟒蛇阴冷的目光盯着他，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他一口，然后蛇身缠绕上他的身体，将他绞死。 在蟒蛇吐出蛇信子的那刻，商霖从梦中惊醒。 病房里静悄悄的。 清凉温柔的风从他还没缓过神的脸上拂过。 商霖没受伤的右胳膊撑着身体慢慢从病床上坐起来，呆愣愣地走了会儿神，他抬起右手到眼前，磨挲了下指腹，似乎还有异样的触感留在上面。 没过多纠结这种奇怪的感觉，商霖伸手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现在的时间。 打开手机的瞬间，商霖被密密麻麻的游戏通知淹没。 流氓游戏又出bug了？ 还是游戏工作室的程式设计师码代码疯了？ 都把他踢出游戏了还给他发通知，几个意思？ 渣男回头是岸了？ 他是那么好哄的人嘛。 商霖面无表情，点进一大长串的游戏通知。 【恭喜玩家！撒花撒花！您在判定期间超额达到系统对您的判定标准，经系统与管理局的一致同意，您将继续进行拯救反派的任务！】 【游戏已对玩家继续开放。】 【请玩家保持热爱，继续探索游戏世界，认真对待任务对象，争取早日完成任务。系统对您信心满满！】 【为了让玩家拥有更好的游戏体验，系统在游戏关闭期间对游戏进行了一次版本更新，游戏新增成就玩法，详细内容请玩家进入游戏体验。】 【恭喜玩家达成「回归伊始」成就，获得成就奖励：回归伊始（徽章），语音通话x1，粘土人·陆琢x1，好梦药剂x1，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商霖看到这里在成就奖励上停顿了几秒，莫名觉得有种游戏不怀好意的感觉。 垃圾游戏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大方？ 很奇怪也很惊悚啊。 程度不亚于跟女主爱死爱活的男主突然跑去跟反派养的狗狗深情告白，并对外宣布结婚，打算跟这条狗狗白头偕老，然后婚礼现场被狗狗当场甩了。 第53页 难道是原来的策划跑路了，新来的策划终于知道要干点人事，讨好玩家？ 商霖神情复杂地继续看剩下的通知内容。 【玩家有任何游戏问题均可以找专属客服进行反馈，您的意见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让我们一起携手成长。】 呵。商霖冷笑了一声。 不信。 往下滑的手指一顿，商霖在看到熟悉的名字时，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眸光晶莹跳动。 【陆琢：商霖。】 崽崽给他发消息了。 这是第一次吧。 第一次，崽崽在好几天没联繫后，主动给他发消息。 一种养成的成就感和快乐陡然从心底深处升起，充满了商霖的内心，汨汨流淌，让他甚至都忘了伤口的疼痛，想从病床上跳下去使劲儿蹦两下，庆祝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商霖点进游戏。 一进入客厅界面，新手指引就跳了出来，商霖本想看看小人在干什么，无奈只好先跟着新手指引，点开菜单栏，在地图图标的下方看点开新增的成就图标。 成就图标打开后是徽章兑奖页面，每一个徽章下面都有不同的奖励，集齐一定的徽章数量还有更大的奖励可以领取。 现在只有回归伊始这个徽章亮着，显示解锁，可以看到解锁奖励，其他的徽章都是灰色的「？」状态，既没有如何获得徽章的提示，也没有说获得徽章后会有什么奖励。 懂了，就是全靠自己探索的意思。 商霖返回客厅界面，点了两下手机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回家的路上】 行吧，那就先不打扰小人了。 商霖找到游戏背包。 原本空荡荡的游戏背包现在有四个格子放上了东西。 点开第一个。 徽章：回归伊始 您的付出终于获得了回报，任务对象对您的好感度归零，意味着你们可以重新开始。 商霖看到「好感度归零」后，第一反应就是骂垃圾游戏凭什么把他的好感度清零，他那么多的好感度…… 等等。 好感度清零。 -150的好感度清零。 这是……这是天降横财吗？！ 商霖摸上自己激动到狂跳的心脏。 冷静点，冷静点。 商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手指颤抖着关闭背包，小心翼翼地瞄向右上角的三个数值。 黑化值：70 死亡值：90 好感值：0 是0！ 没眼花，没看错。 好感值就是0！ 甚至连黑化值都降低了两点。 想起之前他因为涨了10点好感度而兴奋到上蹿下跳的不值钱的样子，商霖嫌弃地撇了撇嘴。 现在这才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真正的光辉时刻。 也是真正的穷人乍富体验。 商霖身心舒畅地哼着歌，赶紧截了个屏。 怕截屏体会不出这种喜悦，商霖又录了一个长达十秒的视频。 他决定原谅垃圾游戏之前的骚操作了。 盯着好感值傻笑了有三分钟，商霖才想起来还有三个奖励没有看。 点开第二个格子的物品。 语音通话x1 恋人的声音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声音，那份温暖可以无视距离的存在，抵达到彼此心中。良好的恋爱关系需要语言的沟通，去认真倾听对方的声音吧。（註：该奖励使用后，限时24小时。） 噫——好肉麻好噁心的描述。 商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但能和小人通电话，听到他家崽崽的声音，这个奖励他很满意。 不知道崽崽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肯定和那张脸一样可爱。 商霖继续点开第三个奖励。 粘土人·陆琢x1 恋人的陪伴是这世界上最高级的礼物，就让这个粘土人代替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吧。看到它，要记得想起我哦。 商霖：「……」 这描述严重ooc了。 他家崽崽才不可能这么想。 他家崽崽可是个高冷的酷崽崽。 分明是游戏文案自己乱写。 但这个奖励好像很鸡肋啊，他在游戏里已经有小人可以随时随地看着，要个粘土人有什么用。 商霖点击使用试了一下。 一个类似于快递买完东西后要填的收货地址弹了出来，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註：邮费到付】 这是要寄给他的意思吗？ 商霖半信半疑地填了医院的地址。 点击完成，粘土人就不见了。 别是骗他的个人信息的吧。 不过他填的医院，应该也暴露不了什么。 商霖咬了咬指节，他始终不太相信游戏有这么好心，会在现实里送他游戏周边。 资本家哪有不割韭菜的。 估计这次送周边就是为割韭菜试水。 以后游戏还可能出小人的棉花娃娃，立牌，徽章，明信片……等等一系列周边。 棉花娃娃好像也不是不行…… 商霖赶紧摇了摇头，继续看下个奖励。 好梦药剂x1 每个人都会做梦，一个美好的梦境可以让人心情愉悦。您的恋人最近入睡困难，试试将这个礼物送给他吧，他应该会喜欢的。晚安，祝你做个好梦。（註：该奖励使用后，限时一周。） 第54页 这个奖励挺实用。 商霖想起之前在小人脸上看到的疲惫，立即就想使用好梦药剂，快要触碰到手机屏幕时，他缩回手指，突然改变了主意。 应该等小人回来再点使用，面对面送出这个礼物，到时候再说点煽情的话，说不定还能收穫小人的好感度。 商霖光是想像就忍不住笑出声。 今天大概是他来到书中世界最快乐的一天。 他懒得去想为什么小人对他的好感度会突然归零，反正客服说过，好感度反映的是小人对他在情绪和态度上的变化，也许是几天不联繫，小人不习惯，所以想通了，总之都有可能。 而且就像回归伊始那个徽章描述的一样，归零就意味着他和小人可以重新从0开始。 商霖抱着手机在游戏界面把所有的图标都点了一遍，最后还是点进了和小人的聊天界面。 「……陆琢。」发崽崽就掉好感度，这次商霖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他可不要再亲眼看着好感度从零到负。 单手拿手机并打字非常不方便，商霖的大拇指一下一下按着按键：「我看到你发给我的信息了，有什么事吗？」 以小人的性格，主动给他发消息，应该不是想单纯找他聊天。 陆琢刚从车上下来：「无事。」 身后推着轮椅的任助理眼观鼻鼻关心，就是不敢低头瞄一眼陆琢的手机屏幕，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难道陆总真的网恋了？ 他上次和周书言一起八卦时，周书言也有这个怀疑。 「陆总，我最近看网上有好几起网络诈骗的案件，套路一个比一个多，比如网络交友，恋爱。」任助理委婉提醒。 「嗯。」陆琢说，「你多注意。」 任助理：「……」 任助理：「好的。」 陆琢抬头看了眼他：「你最近辛苦，放你五天假，好好休息。」 「那我休息的这段时间，让周书言来？」任助理询问。 陆琢淡淡道：「不用。」 「好。」任助理没有再提，把陆琢送到家便听话的提前下班离开了。 陆琢操控着轮椅走到客厅，感觉到空中俯瞰下来的那道犹如监控一般的目光。 他抬头看了过去。 「我操！」商霖正盯着客厅界面看，见小人回到家出现在客厅，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因为和小人突如其来的对视吓了一跳。 明明隔着手机屏幕，一个游戏，一个现实，商霖依旧感觉自己跟小人对上了视线。 这种猝不及防的感觉真的很惊悚，就好像小人在游戏里知道了他正在隔着屏幕看他。 但游戏中的小人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得看了一眼。 商霖慢慢平静下来，单手慢吞吞地打字：「没有事也可以找我聊天。你主动给我发消息，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 陆琢沉默了一秒：「……嗯。」 商霖兴致勃勃：「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陆琢愣了下：「什么？」 商霖：「你等一会儿。」 他退出聊天界面，打开背包，找到好梦药剂。 【是否适用好梦药剂？是/否】 商霖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然后看着客厅界面。 一秒后，茶几上凭空出现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蓝色药剂，像是某种魔法药水。 商霖观察小人的表情，发现小人在看到药剂突然出现的瞬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真是难得一见的表情。 商霖回到聊天界面：「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它叫做好梦药剂，可以让你连续一周都能好好睡觉。」 陆琢扫了眼商霖的消息，却没有动。 他虽然相信商霖已不再是原来的商霖，甚至在后来的这个商霖眼中，自己是个游戏中的人物，但直到看见这瓶凭空出现的蓝色药剂他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他伸手拿起那瓶蓝色药剂。 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不是投影。 陆琢冷静地想，商霖手机上的那个游戏有很大的问题，它连接着他和商霖两个人，甚至能够让物品凭空出现。 这无法用现代科技解释。 考虑到商霖的来歷同样如此，并且曾在游戏论坛发帖称这个游戏是流氓软体，哪怕换了新手机依然存在，甚至全网都找不到这个游戏的相关信息。 那么很有可能，这个游戏是和商霖一起来到他们世界的。 但迄今为止，这个游戏除了让他和商霖聊天，让商霖能够知道他在做什么，并没有其他用处，或者显露出对他的恶意。 它确实像个真正的游戏一样。 除了能凭空变出东西这一点。 商霖见小人拿着蓝色药剂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催促了一下：「喝下试试。」 陆琢：「好。」 他拨掉玻璃瓶上的木塞，喝下。 似乎并不担心这瓶药剂有问题。 「晚上如果做了好梦记得告诉我哦，我给你画下来。」商霖笑着打字，「好好休息，祝你做个美梦。」 说完，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说煽情的话让小人感动一下，正要上网搜一段，突然听见病房门开的声音。 条件反射，商霖立刻退出游戏。 看到徐文鸢走进来，他更是心虚得好像一个早恋差点被家长发现的学生。 第55页 「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有对象了？」徐文鸢注意到商霖的反应，调侃了句。 「没什么。」商霖挠了挠脸。 至于对象？ 恋爱养成游戏里的虚拟对象算对象吗？ -------------------- 二次元的对象怎么不算对象呢～ 第25章 嘴硬 陆琢把装有蓝色药剂的玻璃瓶递给李鸿斐：「查一查这个药的成分和作用。」 李鸿斐看了眼只剩下底部一毫升左右的药水，意识到什么，一时情急，说话的语气沖了点：「您喝了？这种来歷不明的东西，您怎么能喝，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商霖不会害自己，陆琢根本不会看那瓶药剂一眼，「去检测，尽量快些出结果，有了结果后立刻发给我。」 听着陆琢和以往并无不同的语气，李鸿斐冷静了一些。他心里清楚陆琢做什么事都是心里有了足够的把握后再行动，但感性方面免不了担心。 陆琢往客厅的方向瞥了眼，沉声说道：「结果不论是什么，参与检测的人员都要对结果进行保密。」 李鸿斐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我知道了。」 离开后的李鸿斐拿着蓝色药剂，立刻就前往了药物研究所。 凌晨两点多，陆琢收到了李鸿斐发来的关于蓝色药剂成分检测的初步结果。 药水中有很多未知的成分，现有的检测方式完全检测不出来，但已知的小部分成分中有助眠和安抚情绪的作用。 「以我们现在生物科技的水平，哪怕是全球最顶尖的药物研发公司，这种药水也不是我们能研发出来的。」电话中，李鸿斐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睏倦，但语气非常认真，甚至充满了某种危险的预警，「这不是我们这个时代应该有的药物。」 陆琢有所预料，但听到这个结果，眼神还是一点点冷下来，一如他的口吻：「检测到此为止，药水直接销毁，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明白。」李鸿斐挂掉电话。 陆琢扔开手机，目光落到虚空中的某一点。 良久，勾起嘴角，他轻笑了一声。 从靠在床头到躺回床上，陆琢闭上眼睛。 眼前黑下来的那刻，他才体会到喝下去的那瓶药水的作用，只一瞬间，那些缠绕着他的身体，让他每个夜晚都不得安眠的病痛仿佛都消失了。 这种久违的身体健康的感觉，让陆琢心口微颤，他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指节泛白。 绵绵不绝的睡意席捲而来。 陆琢很快陷入沉睡状态。 攥紧的手指逐渐松开，神情轻松平和。 * 商霖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登录游戏。 昨天晚上徐文鸢守着他守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在他的央求和劝说下不放心地离开，在睡觉前，他完全没机会打开游戏看一眼。 进入游戏，手指习惯性地轻点两下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卧室睡觉】 还在睡着。 商霖瞟了眼现在的时间。 九点四十三。 小人从没有醒得这么晚过。 现在这样，大概是好梦药剂正在发挥作用。 商霖笑了笑，退出了游戏。 非常小动作地单手伸了下懒腰，商霖掀开被子从病床下来，心情愉悦地进入卫生间洗漱。 「商霖，你醒了吗？」门口传来敲门声和问话声，商霖听出是陈石溪的声音，把擦脸的毛巾放回毛巾架，给陈石溪打开门。 陈石溪身后还站着面无表情的商怀章。 商霖歪了下头，不明白大清早两人跑到自己的病房做什么，尤其是明显陪着陈石溪才会过来自己这边的商怀章：「嗯？」 「我给你准备了早饭。」陈石溪提高手中的饭盒袋，让商霖看到。 商霖的目光从那个印满了卡通熊猫的饭盒袋上一扫而过，看向陈石溪捲起衣袖后露出的胳膊上的青紫，伤得不重的地方淤青淡了很多，但严重的地方到现在还微微肿着。 嘆了口气，商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侧身让出空间，让陈石溪和商怀章进来。 商怀章进了病房，坐到单人沙发上。 陈石溪拎着饭盒袋走向餐桌。 「那天晚上的人已经全部抓到了。」边说，他边从饭盒袋中拿出四个保温饭盒，一一打开盖子。 三菜一粥，虽然清淡，但味道很香。 「嗯。」知道商怀章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所以商霖并不关注这些人的下场，反正不会很好。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陈石溪拉了椅子让商霖坐下，顺手把筷子也递给了他。 「谢谢。」商霖无奈地享受着陈石溪的照顾。 也许是从小照顾商怀章养成的习惯，陈石溪照顾人时非常自然、妥帖，而且还会注意被照顾者的情绪，可能连陈石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商霖安静地吃饭。 陈石溪一脸满足地看着商霖。 吃过饭，陈石溪拿着饭盒去厨房清洗。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有所改变还是装的。」商怀章从单人沙发起身，走到商霖身边，低声说道，「你救了他，过往你做的一切我们可以一笔勾销。」 商霖倒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一笔勾销」的意思，反倒是充满了浓浓的警告。 第56页 果然，商怀章下句就说道：「以后你再有什么小动作，我照样不会放过你，你大可以试试。」 「上次孙文倩没有把我的话传达给你吗？」商霖笑着睨了眼商怀章，桃花眼天生是双含情眼，此刻却泛着寒意，「我很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也讨厌别人教育我该怎么做事，你那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商怀章神色阴沉。 他不是第一次见这么锋芒毕露的商霖，第一次是商霖从家里逃跑那次，两次，和他记忆中上辈子的商霖天差地别。 因为他的重生，很多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都出现了改变，所以商霖也有了变化？ 「我们各自好自为之。」商霖冷漠道。 商怀章「嗤」笑了声，算是回答。 陈石溪清洗好保温盒从厨房出来，先是看了眼商怀章，商怀章对他温柔地笑了笑。他又扭头去看商霖，商霖已经坐回病床，正拿遥控器开电视。 「你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陈石溪问。 「陈石溪。」知道陈石溪为他做这些是为了报答他，但他真的不需要陈石溪做这些。 「你说。」陈石溪立即看向他。 「邓阿姨每天会给我准备饭菜，医院也可以点菜送餐，你不用做这些。」商霖瞄了眼陈石溪的表情，顿了顿，「但我挺无聊的，你每天下午能陪我打会儿游戏吗？」 「我没打过游戏。」陈石溪说，「但我可以学！」 「那就这么定了。」商霖松口气。 「嗯！」陈石溪点头。 陈石溪和商怀章走后，商霖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影，还是选择进入游戏找小人。 【任务对象正在餐厅用餐】 小人已经醒了。 想到昨晚没能成功说出口的煽情话，商霖下意识往右上角的好感度看了眼。 好感值：1 诶？ 商霖嘴角瞬间扬起，眉眼舒展。 终于不再是负数的好感度！ 商霖高兴地晃了晃腿，单手打字：「早上好！崽……」删掉，重新打，「早上好！陆琢！」 等了会儿，他看到陆琢从餐厅的方向来到客厅，与此同时，聊天界面弹出小人的回覆。 陆琢：「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吗？」商霖通过手机屏幕仔细看了看小人的脸色，发现小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有气色，看起来也更可爱了。 陆琢：「很好。」 商霖兴致勃勃：「有做什么好梦吗？」 陆琢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做了。」 那些快被他刻意忘记的记忆，重新出现在他梦中，绿色的草地，肆意奔跑的德牧，被夕阳拉长影子的一家三口，竟然连每一处小细节都分外清晰。 是十六岁前的记忆。 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不受控制的梦将人暴露在太阳下。 无处藏身。 偏偏那份回忆让人贪恋。 商霖从小人沉默的那几秒猜到他可能不想回答关于这个梦的内容，于是他没再继续往下问，而是转移了话题：「我前几天英雄救美，老帅了！」 他给小人讲了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把打架救人这段添油加醋了一番，毫不吝啬地吹嘘自己的帅气。 商霖：「但凡我身体素质和以前一样好，我能把他们全干趴下，直接打得他们跪下喊爸爸。」 陆琢：「受伤了吗？」 商霖看到「受伤」两个字，左胳膊上的伤口好像抽疼了一下，他龇牙咧嘴地打字：「当然没有！我那么帅气，怎么可能会受伤，不要小瞧我。」 又在嘴硬。 陆琢想起那天在医院看到的商霖。 眼尾一直湿润着的商霖。 陆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商霖，不要撒谎。」 商霖勐地愣住。 他有些慌地放下手机，赶紧抬手揉了揉眼窝，压下眼眶突然冒出来的那股热意。 什么嘛。 突然说这句话。 还说得那么霸道。 崽崽不会是偷偷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书吧。 商霖强忍着心中翻涌的酸涩，瘪了瘪嘴。 这个坏崽崽。 商霖深吸了口气，打字：「我在医院。」 陆琢：「嗯。」 商霖：「缝了好多针。」 陆琢：「嗯。」 商霖：「我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昏迷中看见了我爸和我妹妹，我很想很想他们。」 商霖又开始鼻子发酸，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有些发抖地打完字，点击发送后，他松开手机，低头埋进枕头里。 陆琢正出神地看着商霖那句有关家人的话，根据商霖以往透露出来的信息，猜测他之前的家庭情况，新的对话框再次弹出来。 陆琢垂眸，看向新发来的信息。 商霖：「缝针好疼啊，陆琢。」 -------------------- 这几天竟然能日更，夸夸自己（＾v＾） 第26章 快递 莫名被小人一句话勾出来的情绪平復后，商霖才慢慢感觉到不好意思。 他竟然对一个游戏里的人物撒娇了。 啊啊啊啊太丢人了！ 让他疼死算了。 商霖脑门在枕头上撞了几下。 企图以这种方法撞死自己。 很显然不会成功。 第57页 等脸上的热度一点点降回正常温度，商霖摸到手机，只敢睁开一只眼睛瞥向屏幕。 看到小人没有回覆他那句话，商霖骤然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回覆。 小人要是回復了他更尴尬。 但松口气的同时，不可避免，商霖又感到一丝失落，毕竟他自认在养崽崽这件事上还算用心。 商霖从聊天界面退出去，发现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小人的身影，好奇地点了点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花房】 去花房干什么？ 商霖更奇怪了。 很快，他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小人给他发来了一张玻璃花房的照片。 这次是玻璃花房的全景，看角度应该是小人在门口的位置拍下来的。 商霖点开照片。 小图里看不清的细节此刻全部展现出来。 入目是一片牢牢抢占走人所有目光的红色月季，枝繁叶茂，盛放的花朵拥挤在一起，几乎要遮住绿色的枝叶。 月季攀上玻璃花房，从一侧生长到另一侧，占据了玻璃花房的门头，几根枝条从门上垂下，像是帘子，只不过这个帘子是花朵。 阳光穿过明亮干净的玻璃，花房里面是更浓重的一片绿色和各种盛开的鲜花。 比曾经那位同桌给他描述出来的花房还要美好。 可小人为什么突然给他看花房？ 商霖手指落在照片上，无意识地放大又缩小。 排除掉炫耀这个不可能的选项。 难道是在安慰自己？ 商霖想到自己曾让小人带他看花房的事情，后知后觉，小人应该是误以为他很喜欢花房。 所以这时候给他发来花房的照片，真的很可能是在……安慰他！ 感动，崽崽成长了，知道安慰人了。 商霖笑容欣慰地打字：「我看到啦，花房非常漂亮，谢谢崽崽，崽你真是太可爱了。」安慰人还这么别扭，暗戳戳的。 要不是他已经跟小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他估计也猜不到小人的意思，只会觉得小人莫名其妙。 等小人回復的时间，商霖不经意间扫了眼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勐然注意到自己又习惯性喊了「崽崽」。 完蛋！ 商霖内心喊了声。 想撤回也过了时间。 他赶紧疯狂打字，恨不得用上自己受伤的左胳膊，企图用转移话题的方式遮掩过去：「陆琢陆琢陆琢！我错了。我感觉伤口突然好疼，要不你再给我发几张花房的照片吧。」 陆琢：「伤口疼叫医生。」 商霖顺杆子往上爬，尤其是在发现他喊的那句「崽崽」并没有让好感度发生变化后：「伤口疼可以叫医生，那我想见你怎么办？」 陆琢没有理他这句话。 商霖笑得仿佛一个变态：「不要害羞嘛，快到客厅让我看看，说不定我多看看你伤口就不疼了，毕竟你那么可爱。」 我好流氓，好猥琐，好油腻。 商霖客观地评价着自己。 可是调戏崽崽的快乐谁能懂。 好感度懂了，并且开始毫不犹豫的-1，-1，-1…… 商霖瞥了眼。 好感值：-3 -150的时候他都没怕过，区区-3，瞧不起谁呢。 商霖果断打字：「我错了。」 陆琢：「多休息。」 看来还没有生气到不理自己。 商霖放下心来：「知道啦，我一定好好养伤。等出院后我还打算多锻鍊锻鍊身体，争取回到以前的身体素质，以后我保护你啊。」 陆琢没有再回復。 商霖也不是很在意地退出游戏，看了眼时间发现竟然已经快要十二点。 他在游戏里竟然呆了有那么久吗？ 商霖看向前面的电视，他随手打开的那部电影早就已经播到了结尾，怪不得他和小人聊天的过程中突然有一刻觉得病房安静了下来。 他又重新找了一部电影。 吃过邓阿姨给他做的午饭，商霖听从陆琢的叮嘱，把电影的声音当做催眠，睡了个午觉。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商霖迷迷煳煳地醒来，看到沙发两端分别坐着看书的陈石溪和抱着手机打游戏的徐高逸，他才想起上午答应了陈石溪要他每天下午过来陪自己玩。 「醒了。」陈石溪合上书。 闻言，徐高逸也退出了游戏看向病床。 「嗯。」睡得太久有些头疼，商霖按了按太阳穴，先看向了徐高逸，「你怎么来了？」 「你昏迷那两天的时候，我每天下午都来的好嘛。」徐高逸委屈道，「小姨催着我去学校，我昨天才没来。今天知道小姨下午会不在，我才敢偷偷逃课跑过来。」 「我知道了。」商霖说完，不好意思地看向陈石溪，「抱歉，我睡太久了。」 「没事。」陈石溪摇摇头。 商霖坐起来，注意到陈石溪刻意和徐高逸保持的距离，想起刚穿到书里那晚，徐高逸这个傻逼上手调戏陈石溪的事情：「那晚商家宴会上的事，徐高逸，你还没给陈石溪道歉吧？」 徐高逸听商霖的话，虽然他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少错，扭头对陈石溪说道：「对不起。」 陈石溪没接他的道歉，但看向了商霖，又有些犹豫。 「不用看我，这是你俩的事情。」商霖知道陈石溪在考虑自己，赶紧说道，「他道歉是他该道歉，错了就得道歉。你接不接受，都是你的事情，不用考虑任何人，没人说道歉了就一定要接受。」 第58页 「谢谢。」陈石溪对商霖说，全程没理会徐高逸。 徐高逸这会儿倒是难得有了那么点眼力见儿，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快递纸箱，递给商霖：「有个你的快递，我帮你领了。」 「快递？」商霖接过来看了眼，快递单上没显示物品，他一时有些疑惑，他最近没在网上买过东西啊。 等等。 粘土人！ 但他昨天才提交的地址，今天下午快递就到了，怎么会这么快？ 没急着拆开快递，商霖仔细看了遍快递单上的信息。 发货人：系* 发货地址：津北市岸江区桃园路18号 商霖看到「津北」俩字，诧异了片刻。 他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地址，然后地图上显示那边是别墅区，还是津北顶级的别墅豪宅区，商家的老宅就在那附近。 这是游戏工作室的地址？ 商霖怀疑地图搜索功能出现了问题。 一个流氓游戏，它的游戏工作室竟然在津北顶级的别墅豪宅区。 它都能把工作室开在别墅豪宅区，它有啥想不开的要做这么一个游戏啊！还做得那么垃圾，除了与小人的智能交互是个闪光点，其他的全是缺点，一个游戏能做成这样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 「怎么了？快递有什么问题吗？」陈石溪一直留意着商霖，见商霖盯着快递单发了好久的呆，他开口关心了句。 「没有。」相反，知道了游戏工作室的地址，商霖反而对这个流氓游戏放心了一点，毕竟这个游戏一开始出现在他的手机里时，死活都卸载不掉的状况太诡异了。 商霖把快递放到床头柜上，快递可以晚些时候再拆，但陈石溪不知道已经等了自己多久：「打游戏吧。」 「好啊。」徐高逸点头。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不去出去走走吧。」半下午的阳光正好，陈石溪看向窗外，提议道。 「也行。」商霖正好也觉得一直在病房里待着太闷。 没有话语权的徐高逸，跟上两人。 在楼下的花园闲逛了两圈，商霖直接直接找藉口让徐高逸离开了医院，劝陈石溪回了自己的病房。 没有旁人，商霖关上自己病房的门，直奔快递。 拆开快递箱和防撞气泡膜，商霖拿出装粘土人的盒子，面露无语之色。 幸好他没有特别高的期待。 谁家游戏周边的包装盒和快递纸箱一个样啊。 有钱住顶级别墅，没钱找个好的合作商吗？ 商霖拆开包装盒，拿出里面的东西。 跟明显敷衍的包装不同，粘土人的精緻程度远远超过了商霖的预期，和游戏中的小人几乎没有差别，就连轮椅的做工都非常精细。 送了三个脸壳，就是…… 商霖看着三个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太大差别的脸壳，陷入了沉思。 不过配件挺丰富的，商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粉白色的猫耳朵，想也不想就拿起来给粘土人陆琢戴在了头上。 真他妈可爱。 商霖对着戴猫耳朵的粘土人陆琢哐哐就是一顿拍照。 他兴致盎然地玩了半天的粘土人，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往自己所在的病房走过来，才依依不捨地把粘土人收起来。 「今天邓阿姨做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喝的海鲜粥。」徐文鸢笑着对商霖招手。 商霖走到餐桌，看向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海鲜粥，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又看了眼徐文鸢脸上期待他给出反应的笑容，商霖说道：「谢谢。」 徐文鸢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但看着商霖坐下乖乖吃饭的样子，她心底柔软了下来，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同样乖巧听话的商霖。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很乖。」徐文鸢眼神温柔，「那时候我看着你就会想，你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呢。」 商霖低下头，感到了一丝羞愧。 为这份本应该属于「商霖」的感情。 徐文鸢看着商霖的发心，低声嘆道：「自从你爷爷的生日宴后，我就再也没听过你喊我一声妈妈了。」 闻言，商霖瞳孔勐然一缩，身体不自觉绷紧。 -------------------- 工作日因为上班所以更新少(╥_╥) 第27章 撒娇 「有件事我想在出院后跟您谈一谈。」商霖紧张地握紧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海鲜粥，白色的热气冒出来。隔着热气他看了眼徐文鸢，发现在他说出那句话后，徐文鸢脸上的笑容隐隐僵住。 商霖不敢再看，移开了目光。 「什么事情啊，这么严肃？」徐文鸢想笑一下缓和气氛，她努力扬了杨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很重要的事情。」声音很轻，但商霖说得认真。 他说完没有立刻得到徐文鸢的回答，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徐文鸢应了声：「好。」 「小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徐文鸢说，「明明长大了，比以前懂事听话了，我应该感到欣慰，但我却……」 她没有说出口，或者说她说不出口。 她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从那天晚上的宴会上商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商霖就好像离她越来越远，她马上就抓不住了。 「对不起。」商霖只能回以深深的歉意。 第59页 徐文鸢苦笑了下。 她没说，尤其是在商霖对她这些客气的话时，感觉最明显，以前的商霖从不会说这些。 但她脸上的情绪收敛得很快，她把一道菜往商霖面前推了推：「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意思是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商霖顺从地夹菜吃了口。 气氛似乎重新回到徐文鸢刚进病房的时候。 「海鲜粥不合胃口吗？」那碗粥从头到尾商霖都没动过一口，徐文鸢关心道。 「没有。」商霖摇了摇头，他只是不喜欢喝咸粥。 商霖用勺子盛了粥送进嘴里，吃了几口。 「和小时候味道还一样吗？」徐文鸢笑着问。 不能露馅，商霖想了想，诚实道：「不知道。」 「确实过去那么久，不记得很正常。」徐文鸢说。 「嗯。」商霖努力喝下去了半碗粥。 在徐文鸢离开后，商霖有点反胃地干呕了声，赶紧给自己接了杯水。 缓得差不多，商霖拿起手机进入了游戏。 没像往常一下点击屏幕看看小人在做什么，而是直接进入了聊天界面：「陆琢，你觉得离开应该找个什么样的藉口才能让人不那么伤心难过？」 陆琢刚来到餐厅准备用晚餐，看到了商霖的消息。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混在商霖那些开朗乐观和时不时调戏他的一堆话中，分外突出。 这人很少有这么低落，向他寻求一个答案的时候。 陆琢的手指落在屏幕上：「藉口并不能改变你离开的事实。」 商霖沉默了几秒才打字：「我也这么认为。」 那就如实说吧。 果然还是要找人聊一聊心里才能舒服。 有了想法，商霖不开心的情绪就走得很快。 想起自己今天下午收到的粘土人快递，商霖翻开相册找了几张拍得还不错的照片，给小人发了过去。 商霖：「和你一样的粘土人，是不是超级可爱！」 陆琢点开了照片，正巧点开的还是那张粘土人戴着毛茸茸的粉白色猫耳朵的照片。 陆琢：「……」 他很快地扫了眼照片，搞不懂商霖奇怪的想法。 商霖：「那张戴猫耳朵的照片最可爱了。」 崽啊，他在心里念了声小人不喜欢他喊的称唿，打字：「如果有天我给你买了猫耳朵，你能带给我看看吗？你戴上绝对比这个粘土人可爱！」 陆琢：「……」 商霖撒娇，有了上午跟小人撒娇的经歷，再来第二次好像说出口都容易了许多，而且他隐约发现，小人似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就给我看一下嘛，我就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一下吗？陆琢，你最好了，就看一下，一下下。」 陆琢：「不。」 商霖看着小人那个「不」字，蓦地笑了声，他脑补了下小人用那张可爱的脸，义正言辞拒绝他的样子，只恨自己没有解锁全部区域，不能在哪里都能看见小人，更恨垃圾游戏在聊天时只能进入聊天界面，无法边看着小人边聊天。 商霖装委屈：「你好伤人啊，我要难过死了。」 陆琢：「嗯。」 商霖哼笑了声。 好啊，开始敷衍他了。 商霖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估摸着再缠下去小人就要掉他的好感度了，于是适可而止。 底线都是一步步降低的，只要他持续软磨硬泡，总有一天能够看到小人戴猫耳朵，说不定还有狐狸耳朵，还有公主裙…… 嘿嘿。 商霖点进客服界面，客服的兔子头像是亮着的。 商霖打字：「什么时候游戏能够更新一下，让玩家可以一边看着小人，一边回復小人的信息？」 客服：「有参考吗？」 商霖没明白：「什么？」 客服说得更直接了：「有相关的游戏参考吗？」 商霖：「……」 现在的抄袭都敢这么光明正大、明目张胆了吗？ 客服像是听到了商霖内心的吐槽：「系统研究过的大多数恋爱游戏，都是目前模拟手机聊天的方式，有参考，系统才能确定您想要的是什么效果。」 这话说的，好像这个游戏就是单独为他服务的一样，他想要游戏是什么样就能是什么样，游戏的玩家又不止他一个，难道这个游戏都不先发个问卷什么的，调查一下所有玩家的想法，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更新。 而且客服说话就跟游戏通知一样奇怪。 称唿游戏工作室为系统。 可能是什么奇葩的公司文化吧。 无语过后，商霖还是去应用商店搜了几款比较符合自己想要的效果的社交类游戏，给客服发过去游戏的名字。 客服：「收到了。」 商霖思考了一下：「游戏更新为什么没有补偿？别的游戏更新后都会发放更新补偿。」 先不管其他的，那都是游戏工作室要考虑的事情，他要做的是给自己争取福利。 客服沉默了许久，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要补偿：「游戏更新期间玩家依旧可以玩游戏。」 商霖毫不犹豫：「你可以不让我玩游戏。」 客服沉默得更久了：「……好的。」 商霖这才满意地退出游戏。 他今天中午睡得太久，晚上很晚都没有睡意， 第60页 睡得晚，起得也晚。 一觉醒来他收到了来自甄小象的消息，说是蒋余涛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一开始蒋余涛还不愿意在老家待着，后来跑去商怀章那里闹事，被商怀章的人打完警告了一通，又知道每个月都有钱拿就表面上老实了不少。 【商霖：找人多盯他一段时间。告诉他，他要想死可以继续搞事，我正好不想每个月给他出钱。】 【甄小象：好。我听说你受伤住院，身体好些了吗？】 【商霖：好多了。谢谢。】 联繫完甄小象，商霖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件事。 住院期间太过无聊，不过正好也给了商霖很多空闲的时间做别的事情，比如跟公司上任不久的总经理聊一聊公司的事情，还有为出院后和徐文鸢谈话做准备。 于是陈石溪每天下午来找商霖的时候，都能在商霖房间里看到西装革履，但面孔不同的人，有时候只有一个人，有时候能有四五个人。 虽然商霖没有避开陈石溪说话的意思，但陈石溪还是会迴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商霖出院。 -------------------- 第28章 谈话 「你的房卡。」宿管阿姨把新的房卡交给对面长相漂亮的青年，见对方露出听话的模样，心中一软，声音跟着温柔了许多，叮嘱道，「下次别再弄丢了。」 「谢谢阿姨，我知道啦。」已经第二次补办房卡的商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阿姨说过再见，他坐电梯上楼。 商霖的宿舍在三楼，301。 如果没记错，跟他一起住的室友叫赵远航。 上次回宿舍留给商霖的阴影还在，这次在打开宿舍门前，商霖故意弄出了一点大的动静，然后在门口等待了两分钟。 两分钟应该够穿上衣服了。 最不济被子也能拉上。 商霖做好心理准备，用房卡打开门。 一推开门进去，商霖就看见两个叠坐在一起的人正抱着对方啃得起劲，唿哧带喘的，仿佛两个丧尸。他都进门了，这两个人都没发现，可见亲得有多忘我。 真是次次开门，次次都有惊喜。 商霖用脚踢了下门。 「砰——」门关上。 亲得昏天黑地的俩人终于捨得分开。 「我操！」赵远航一抬眼就看到了商霖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差点把怀里的人丢出去。 赵远航怀里的男生被这么推了一下，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却又在看到商霖那张脸时，很快地收敛住。他从赵远航的腿上下来，站到一旁，眼波撩人地看了下商霖，可惜商霖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你怎么回宿舍了？」赵远航整了整凌乱的衣领，倨傲道，「下次进门前麻烦先敲个门，怎么，商家这十几年没有人教过你礼貌吗？」 商霖听出来了，这个室友估计对原主「商霖」早有不满，他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微微抬头看着赵远航。 明明居高临下的人是赵远航，从气势上看，商霖却更像那个俯视的人。 「没记错的话，这个宿舍也有我的一半。」商霖扫了眼宿舍的环境，他那张床本应该空荡荡的床住了人，有完整的一套床上用品，还有睡过的痕迹，「你家里人教给你的礼貌……」他故意顿了下，不屑地笑了声，「看来也不过如此。」 赵远航生气地逼近了商霖一步。 「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旁观的男生伸手拦住赵远航，目光却一直在商霖脸上流转，他之前怎么不知道商家的假少爷生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商霖冷冷地瞥了眼打量他的男生。 男生心中一惊，立即收回目光。 「把你的东西收拾走。」商霖淡声道。 「你让我收拾我就收拾，还当自己是商家少爷呢。」赵远航冷嘲热讽。 「随便你。」商霖站起身，离开宿舍前一秒，他回头看向赵远航，好心提醒道，「对了，下次记得去开个房。」 「你！」赵远航追上去。 商霖反手关上宿舍门，边下楼，边打电话联繫辅导员说换宿舍的事情。 他本来不想这么麻烦，但赵远航明显沟通不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因为有空床位，换宿舍的事情办得很顺利。 商霖再次回到宿管阿姨那里，把原来的房卡还回去，重新登记信息，领新的宿舍房卡。 宿管阿姨瞅了瞅商霖单薄瘦弱的身体，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心疼道：「和新室友好好相处，别再被欺负了。」 商霖：「……」 「嗯。」商霖没多做解释。 新室友名字叫孟瑜安，gg学专业，和他不在一个专业，商霖进入宿舍，孟瑜安也只是简单跟他打了声招唿，说了下名字，就继续低头学习了。 商霖不好打扰对方学习，于是去学校群聊里找了一位gg学的同学要了份专业课表，打算在孟瑜安上课的时间搬宿舍。 他拿出手机联繫陈石溪。 出院前，他和陈石溪交换了联繫方式。 【商霖：下午有时间吗？】 【陈石溪：有时间。】 【商霖：需要你帮忙的事来了。】 商霖把红苑小区的地址发给陈石溪。 【商霖：下午来这里找我。】 【陈石溪：好！】 商霖又联繫了徐高逸。 第61页 徐高逸同样问都没问就应了下来。 商霖回到红苑小区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干净。 原主「商霖」的东西非常多，光是奢侈品就一大堆，商霖只收拾了需要穿的一些衣服和生活日用品，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动。 下午，徐高逸开车先赶到。 他进门看见客厅里的行李箱，还以为商霖要出去旅游，笑着问：「霖哥，你这是要去哪里玩？」 「住宿舍。」商霖说。 「啊？」徐高逸不理解，「这里住着不舒服吗，为啥要回去住宿舍？住宿舍多难受啊，还有另一个人跟你一起住。」 「房子我已经过户到你小姨的名下了。」商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打算离开商家。」 他没打算瞒着徐高逸，没必要。 不论怎么说，徐高逸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离开……商家？」徐高逸人傻了，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搞不懂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霖哥？」 「那晚宴会上就应该这样，只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推迟到了现在。」商霖说，「离开商家只是名义上不再和商家有关系，但感情还在。」 「我不懂。」徐高逸生气地说，「为什么好端端地要离开，是不是商怀章那傢伙惹到你了？我现在就去帮你报仇。」 「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商霖嘆了口气，「我和商怀章关系没那么差，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一直相安无事。」 徐高逸不说话了，过了许久，他突然说了句：「你变了。」非常笃定的语气，还有一丝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无所适从。 商霖一愣：「嗯。」 徐高逸赌气般故意动作很大地坐到沙发上，但瞥见商霖并没有理会他的这番幼稚的行为，他垂下脑袋，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出神。 「是因为和陆家的联姻吗？你之前就不愿意，但是我姨夫他们不同意。」徐高逸问。 「有这一部分原因。」商霖说。 徐高逸不傻，他只是从小到大都跟着「商霖」混，习惯了「商霖」说什么就做什么，懒得动脑子。 「那我们想办法把商怀章弄过去。」徐高逸自认想到了好办法，越说越顺畅，激动神色溢于言表，「他不愿意我们就用阴的，给他下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不愿意也不行。」 刚在心里夸完徐高逸愿意动脑子的商霖：「……」 徐高逸还真是不忘初心。 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打主角的主意。 「收住你这个危险的想法，并且以后都最好不要再有。」商霖神情严肃。 徐高逸讪讪地闭上了嘴。 「咚咚——」敲门声响起。 商霖和徐高逸同时朝门口看去。 陈石溪的脑袋从半开的门缝中探出来，看到商霖在家，于是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我没来迟吧？」 「没有。」商霖摇摇头，留意了会儿陈石溪的表情，陈石溪表情正常，应该是真的刚到，没有听到徐高逸说的那些关于商怀章的话。 「要我帮什么忙？」陈石溪积极地问。 「我要住宿舍了，所以麻烦你过来帮我搬下行李。」商霖指了指客厅中的三个行李箱。 「啊？」陈石溪看了看行李箱，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他的目光在客厅扫视了一圈，发现真的只有眼前这三个行李箱，不禁问道，「只有这个吗？没有别的吗？」 「呃……」商霖诚实摇头。 确实有大材小用的尴尬，但他除了这个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需要陈石溪帮忙的地方。 「好吧。」陈石溪特别麻利地一手拎起一个行李箱。 徐高逸赶紧跟着拎起剩下的行李箱，追上陈石溪，想从他手里分走一个，陈石溪根本不给他一个眼神。 走在最后的商霖拿着钥匙锁上门。 行李都搬到宿舍，陈石溪顺便帮着商霖整理了床铺。 商霖赶在新室友孟瑜安下课回来前，把行李箱里常用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好，刚躺在床上歇了几分钟就听见孟瑜安开门回来的声音。 孟瑜安一进门就看向了商霖：「我晚上有兼职，每天会回来得很晚，希望你晚上听到开门声不要被吓到，我会尽量放轻声音不吵到你睡觉。」 商霖愣愣地点头。 孟瑜安说完就离开了宿舍，很赶时间的样子。 商霖后知后觉，孟瑜安应该是特意回来宿舍这一趟告诉他。 商霖笑了下。 新室友人好像很不错。 不过商霖也没想到，新室友兼职会那么晚，他睡梦中被开门声和洗漱声吵醒，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放下手机，商霖翻身继续睡。 每天都是满课的大学生活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周末——商霖跟徐文鸢约好见面的日子。 商霖站在商家别墅的门口，想到接下来和徐文鸢的见面，深吸了口气。 在后花园，商霖找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徐文鸢，徐文鸢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商霖恍惚了一瞬，朝徐文鸢走去，走近了他才发现徐文鸢虽然笑容依旧温和，眉眼间却聚拢着淡淡的哀伤。 「来这么快。」徐文鸢放下手中的洒水壶，看向商霖，「气色好了很多，伤口恢復得怎么样了？」 第62页 「恢復得很好。」商霖在徐文鸢的示意下坐到椅子上。 「那就好。记得抹去疤药。」徐文鸢坐到商霖旁边的椅子上，脸上流露出几分回忆之色，想到那些趣事，她眼中的哀伤淡了些，「你小时候比人家小姑娘都爱美，磕了碰了都要哭半天，特别难哄。」 「你小时候长得特别漂亮可爱，可……既不像我也不像你爸爸。」徐文鸢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有人说你的嘴巴和耳朵特别像你外公和外婆，我们都很高兴。」 商霖沉默地听着。 「你把房子都转到了我的名下。」徐文鸢看着商霖，认真问道，「是想要离开商家了吗？」 商霖诧异地抬起头。 他没想到徐文鸢已经知道了，更没想到徐文鸢会主动提起。 「为什么突然想离开？」徐文鸢问。 「不是突然。」商霖斟酌着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在知道自己身世的那晚我想通了很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我继续留在家里，对商怀章不公平，我自己也问心有愧。」 「您还记得赵飞霞吗？」商霖尽量用平静地语气叙述道，「当年并不是医院抱错了孩子，是她没钱给刚生下来的我治病，所以偷偷调换了我和商怀章。」 徐文鸢愣住，手指蜷了蜷，那张向来温柔的脸上慢慢泛起怒意：「你说什么？」 「当年的错误是人为造成的。」商霖说，「商怀章也知道了，他没告诉您，应该是不想让您难过。」 徐文鸢看着商霖的脸，眼神复杂。 她见过赵飞霞，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商霖不是自己的孩子，在看到赵飞霞的模样时，她想，原来商霖也不像外公外婆，他像自己的亲生母亲。 「赵飞霞对商怀章很不好，甚至想过卖掉他。」商霖在徐文鸢的目光下有些喘不过气，太沉重了，无论是怨还是恨都太复杂，他没有移开目光，「他好不容易回到你们身边，对他来说本来就已经迟到多年的亲情，再被另一个人分走，应该很痛苦吧。」 徐文鸢瞳孔勐地一缩，心脏疼得厉害。 她脑子很乱，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她看着商霖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样，她感到了一种撕裂的心疼。 「商怀章那个性格肯定没跟你们提过以前的遭遇，就算提了也不说自己过得多苦。」吐槽商怀章时，他故作轻松地扯了下嘴角，放在兜里的手指却攥得很紧。 徐文鸢似乎意识到了商霖想要说什么。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因为商怀章的成熟稳重，也因为那十九年的缺失，她总是不自觉地更关心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商霖，却没意识到自己的偏心给另一个孩子带来的伤害。 明明她该给商怀章的是那份迟到的母爱，她却先给了更多的愧疚。 商霖见她落泪，慌得找纸，可他没带。 这个发现突然让他无比难受。 他能拿出的只有他紧张地攥了一路的银行卡，他把带着他温度的银行卡放到徐文鸢面前的桌子上：「商家养了我十九年，我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但我会用这辈子去还。」 徐文鸢看见那张卡，突然爆发：「你打算怎么还？十九年，我们爱了你十九年！而我们的亲儿子却在外受苦了十九年。这一切，一切……我们以为是个错误，可你告诉我，它不是错误，它是蓄谋已久。」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沖商霖发火，商霖当时也只是个婴儿，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把错怪到商霖头上，错的只是那个女人。 徐文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商霖恍惚听见自己说。 「非要算得这么清楚吗？」轻声，徐文鸢碰了下那张银行卡，上面的温度还没有散去，她手指颤了下，推开那张银行卡，「真要算，我们养了你十九年，这十九年里你也带给了我们幸福和快乐，你不欠我们。」 商霖清楚，如果徐文鸢收下那张银行卡，以后他们还能有交集，徐文鸢说他们两不相欠，他们才是真的彻底断了关系。 「你拿走吧。」徐文鸢别开眼睛。 「好。」商霖拿起银行卡，声音沙哑。 「我会对外宣布你离开商家的事。」徐文鸢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她想，这是她爱了十九年的孩子，她现在竟然在亲手把他越推越远。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商霖声音哽咽了一下：「好。」 「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徐文鸢失神地喃喃道。 商霖压住心底的酸涩：「因为我问心有愧。」 他问心有愧。 他有一万个离开商家的理由，却没有一个留下的理由。 「你走吧。」徐文鸢扶着桌子站起身，商霖见她身影踉跄，想上前去扶她，但徐文鸢摆了摆手。 商霖站在原地，看着徐文鸢走远。 他站了许久，直到邓阿姨看见他过来询问他怎么了，他才骤然回过神，仓惶地离开。 他走出寸土寸金的别墅区，顺着来时的那条路往最近的公交站走，连可以打车这件事都忘了。 商霖看着路两旁熟悉的景，忍不住笑了声，只是笑得有些难看。 上次走在这条路上是他从商家逃跑。 这次是他彻底离开。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突然有种从没有过的孤独感。 第63页 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属于自己的朋友，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人，更没有自己的家，他有的都是「商霖」留给他的，而现在，这些也没有了。 商霖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没事的。 没有就没有吧。 -------------------- 抱抱我崽(t▽t) 第29章 更新 「你怎么了？」孟瑜安本来不想过问别人的事情，但他的新室友看起来好像情绪很低落的样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无法完全忽视。 趴在床上的商霖闻声看过去：「没事。」 「哦。」孟瑜安继续看网课。 「谢谢。」商霖说。 孟瑜安顿了下，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 商霖无所事事地刷着小视频，眼神的焦点根本不在手机上，仔细看其实一直在走神。 直到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来一条通知。 【游戏通知：心动轨迹游戏新版本来啦！游戏将于明日凌晨01:00-05:00进行更新维护，维护期间暂时无法登录游戏，请玩家合理安排您的游戏时间。】 商霖眼睛亮了下，点进游戏，在登录界面看到了游戏公告和更新内容。 本次更新内容如下： （1）优化玩家与攻略对象的聊天界面，提高玩家的游戏体验感和恋爱代入感！ （2）新增随机支线任务，玩家可通过与攻略对象一起完成支线任务获取丰富奖励！ （3）为了给玩家带来更真实的体验，手机聊天新增「朋友圈」互动玩法，玩家可以通过发布「朋友圈」，或者浏览、点赞、评论攻略对象的「朋友圈」内容，与攻略对象进行互动。 （4）优化操作问题与游戏界面。 （5）优化游戏画质。 后面那两条更新内容纯属是凑数的吧。 第二条看起来还有点意思，就是「随机」这两个字怎么看怎么坑，还有那个「丰富奖励」也需要存疑。 但总的来说，值得期待。 商霖懒得再看没什么意思的小视频，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摸到自己的电脑。 聚精会神听网课的孟瑜安听到商霖起身的动静，回头看了眼，发现商霖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突然高昂了起来。 真是个奇怪又多变的人。 不太理解的孟瑜安戴上了另外一只耳机。 商霖打开电脑，连上数位板。 戴猫耳朵的崽崽。 小人不愿意戴，但他可以自己画出来。 画小人用的时间不多，图片导出来后，商霖建了个文件夹，打算以后放他为小人画的画。 他登上半个多月没登录过的微博帐号。 99+的未读消息。 商霖疑惑地点进消息，评论和点赞占了大多数，还有一些私信和艾特他的信息。 他这个帐号并不是网友熟知和关注的原主的帐号，而是他为了在上面搜「心动轨迹」这个游戏相关的信息才建立的帐号。 询问游戏的微博内容已经删了，没记错的话，他这个微博帐号上只有一条内容，就是他发出去并艾特网友的那张画。 商霖点进自己的微博主页。 发现粉丝数由原来系统塞给他的可怜的单位数，变成了四位数。 他竟然涨了将近两千的粉丝。 商霖微微诧异地挑了下眉，滑动屏幕，停在自己发出去的那条微博上。 七千多的点赞，两千多的转发，八百多条的评论。 能被这么多人看到是因为有两个粉丝比较多的绘画博主转发了他的微博，夸了几句。 商霖随手点开评论区。 【兔兔想要成为欧皇：太美了，太太，你就是我的神，我被美到泪流不止，喷涌而出。我的眼泪从眼眶里高压喷射出来打穿屏幕，飞过珠穆朗玛峰，飞向太阳系】 【就不穿苦茶子：（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盪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盪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帅疯了）】 【啤啤想要环游世界：啊啊啊啊啊是我做的那个梦！没想到竟然被太太您画出来了！太绝了！呜呜呜呜画得太棒了，这就是我梦里的那个画面和感觉，感谢太太！】 【想取一个正儿八经的网名：跪求太太看看我！我前段时间连续一周做了同一个梦，梦里的我变成了古代的一位将军……】 …… 后面的评论基本都是在描述自己的梦境，希望商霖能够看到，帮他们画出来。 商霖大致翻看完所有的评论，然后闭着眼睛随意地上下滑动屏幕，在心里默数五个数睁开眼，指腹停在一个网友的评论上。 仔细看完这位网友的梦境内容，商霖开始构思。 从构思到下笔并没有用去太多时间。 开始前，商霖想起什么，开始录制屏幕。 真正开始重操旧业。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商霖活动了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疼的脖子和腰，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兼职回来的孟瑜安似乎也没想到商霖还醒着，看到宿舍里的灯光亮着，第一反应是商霖睡觉忘记关灯，扭头却发现商霖和他离开前的姿势差不多，坐在床上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还没睡？」孟瑜安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 第64页 「嗯，你回来了。」商霖打了个哈欠，小动作地伸了伸懒腰。 确实已经很晚了，再熬下去他的身体也遭不住，明天再继续填充细节吧。商霖停止屏幕录制，保存后合上电脑。 「我睡了。」他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脸。 灯光和孟瑜安洗漱的声音都没能打扰到商霖入睡，闭上眼睛，不到两分钟，商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嗡嗡嗡——」 早晨的闹钟响起。 鼓成一团的被窝里探出来一条细白的胳膊，美中不足的是小臂上有一条长达10厘米正在结痂的伤口。 手指摸到手机，商霖关上闹钟。 「你的胳膊……没事吧？」孟瑜安无意间瞥见商霖胳膊上骇人的伤口，被吓了一跳。 「快好了。」胳膊缩回被窝，商霖没想到孟瑜安还在宿舍，之前几天他醒来，孟瑜安已经离开宿舍去上早课了，「你今天早上没课吗？」 「嗯。」孟瑜安点点头，忍不住提醒道，「再不起来你就要迟到了。」 商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到教室找座位坐下来后，商霖第一时间拿出手机，进入游戏。 【游戏公告：亲爱的玩家，游戏已于05:00完成停服更新维护，感谢您的耐心等待。系统特意为您准备了更新维护补偿：金币x50（註：金币为购买商城中的商品所需货币），请玩家及时前往邮件领取。】 一般的游戏充值都是1:10。 金币50，也就……5块钱？！ 商霖：「……」 敢不敢再抠搜一点！ 最关键的是商城没开启，有钱都没地方花。 还不如给他一瓶好梦药剂。 商霖不满地「啧」了一声。 游戏成功登录。 更新后的游戏界面比之前简洁美观了许多。 右下角的手机图标还在，但是在游戏底端中间的位置多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聊天窗口，可以自主选择开启和关闭，聊天窗口左边有个设计得很可爱的消息图标。 商霖点了下消息图标，一个半透明的键盘弹出来，打字时也不影响看小人。 看完新的聊天界面，商霖点了下手机图标，进去后的界面就和手机中的聊天软体差不多。 想到刚更新的朋友圈玩法，商霖去看了眼小人的朋友圈，如他所料，一条内容都没有。 还和小人通过朋友圈互动呢。 根本互动不了一点。 没用的更新。 商霖回到客厅界面，点了两下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公司上班】 一个上班，一个上学，说不清谁更可怜。 商霖打字：「早上好，陆琢。」 陆琢正在参加部门晨会，听下面的人讲接下来一周的工作计划。 他的手机就在桌面上放着，手机屏幕亮起来的那瞬，其他人无意识地朝光亮处扫了眼，又在反应过来那是陆琢的手机后，一个一个赶紧撇开眼神。 陆琢垂眸看了下手机屏幕。 在晨会结束后，陆琢回到办公室才解锁手机，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他顿了下，还是回了商霖：「早上好。」 商霖听课听得正昏昏欲睡，他本来就很难听懂老师在讲什么，昨晚又熬了夜，这会儿困得飞起，看到小人回復自己才勉强精神了点，手机藏在桌兜底下，偷偷打字：「我在上徐老头的课。」 商霖看了眼课件，想起来小人就是学金融的，做贼似的偷摸拍了张课件上的问题发给小人：「这道题你会吗？」 陆琢放大照片扫了眼，告诉了商霖答案。 商霖：「厉害！还真是！」 商霖刚看完小人的答案，那边就听到了徐教授在台上的讲解，一模一样。 看来这个游戏在某方面制作得还算用心。 商霖翻了翻书，又找到一道题，拍下来发给陆琢：「这个呢这个呢？」 陆琢再次告诉他答案。 商霖找到答案对比了下，依旧正确。 商霖：「陆琢，你也太棒了！」 陆琢：「……」 商霖很快就找到了游戏的新玩法。 翻开徐教授留给他们的几道题目，商霖笑眯眯地全拍下来发给陆琢：「这些呢？你这么聪明，区区几道题，肯定难不倒。快帮我看一下这几道的答案，我知道你最厉害啦！」 陆琢无视商霖哄小孩子般的话，冷淡地打字：「商霖，我不是你的答题助手。」 商霖抿了抿嘴，小人竟然没上当。 商霖：「错了。」 不过和小人聊了会儿，他确实没那么困了。 认认真真听课听到中间课间休息。 商霖想起来自己微博上的事情，没忍住又点进游戏，把微博的截图发给小人，十分臭屁地跟小人炫耀了一通，盯着屏幕的表情完全是一副等着小人夸奖的模样。 陆琢：「很厉害。」 陆琢手机上没有安装微博，他用电脑打开网页版，搜了下商霖的网名，搜网名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商霖的网名有些独特。 陆琢打字的手从键盘上移开，目光复杂。 商霖看到夸奖后笑得灿烂。 商霖：「所以下次做了好梦可以分享给我，我可以让你美梦成真。」 几分钟没等到小人的回覆，商霖正有些奇怪，突然看到小人发来了新的消息。 第65页 陆琢：「你的网名……」 网名怎么了？ 商霖不解地点开刚才发给小人的微博截图，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註册微博时起的名字，他当时因为卸载不掉流氓游戏正在气头上，所以他给自己起的网名是——流氓游戏别来沾边儿，狗都不玩！ 商霖：「……」 真香。 -------------------- 感谢在2023-09-03 20:36:13~2023-09-06 21:0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剧痛思维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相册 商霖狠心开通会员，给自己改了网名。 雨林不下雨下钱——商霖的新网名。 没别的意思，单纯想钱想得厉害。 想起来钱的事情，商霖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没能还回去的那张银行卡，里面的钱够他不用工作还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两辈子。 但他没那么不要脸。 先放着吧，以后再看看怎么处理这笔钱。 商霖把换好后的网名截图发给小人，消息发出去的那刻，商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好笑，只是一个换网名的小事，他竟然还要去跟小人报备一下。 他记得几年前有个很火的游戏叫「旅行青蛙」，小青蛙每次旅游都会把旅游的照片发给玩家，商霖现在就觉得自己很像被小人养的旅行小青蛙。 陆琢：「好好上课。」 商霖见他像是个老师一样催学习，忍不住调侃了句：「好的，陆老师～乖乖听话会有奖励吗？」 陆琢：「……」 商霖愉悦地笑了声，退出游戏。 第一节 课结束，商霖往第二节课的教室走。 担心被人不小心挤到后背的伤口，商霖最后一个走出的教室，因而也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商霖从教室后门进去，看到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徐高逸，脚步停了下。 徐高逸正东张西望，看样子是在找人。 在看到他的时候，徐高逸停止了张望的动作，立刻对他挥了挥手，笑容还和从前一样，冒着傻气的灿烂。 商霖犹豫了片刻，走过去坐到了徐高逸旁边。 「我早上睡过头了，就没去上第一节 的课，徐教授没点名吧。」徐高逸打了个哈欠，一看就是刚睡醒没多久。 「没有。」商霖摇摇头，看着徐高逸，欲言又止。 「怎么了？」徐高逸疑惑，他下意识摸了摸脸，又揉了揉眼角，「我的脸没洗干净？」 商霖笑了下，笑自己突然犯傻。 既然徐高逸还愿意用以前的态度跟他相处，他还在这里瞎矫情、纠结个什么劲儿。 「真有东西啊？！我说刚才走在路上怎么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徐高逸误会了商霖的笑，赶紧打开相机，左右照了照自己的脸。 「没东西。」商霖摊开课本。 徐高逸松了口气：「我就说他们看我肯定是因为我这张脸帅得万里挑一。」 商霖敷衍：「嗯，脑子也是万里挑一。」 徐高逸：「……」 这是在夸他吗？ 应该……是吧。 徐高逸摸了摸后脑勺，勐地想起自己起床上课是为了给他霖哥说昨天听到的消息。 徐高逸往商霖身边凑了凑。 「孙守勤你还有印象没有？就那天在陆家老宅被你揍掉大牙的那个傻逼。」徐高逸见老师走进了教室，于是压低声音说道，「他家公司最近损失了一笔国外的大单子，公司内部高层也出现了问题，正内斗呢。」 商霖听到「大牙」这两个字才想起来孙守勤是谁，他轻笑了声：「别乱说，我可没揍过他，谁知道他大牙是怎么掉的。可能是还在换牙期吧。」 「有道理。」徐高逸跟着嘲讽地笑了笑，「说起来孙家为了国外那个合作忙活了大半年，结果轻而易举就被截胡了。」 商霖后知后觉，怪不得那个孙守勤后面没来找他的麻烦，原来是自家院里起火了。 而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可惜没留个任助理的联繫方式，否则这个好消息他一定要分享给对方。 但仔细想想，任助理估计早就知道了。 说不定这件事就是任助理老闆的手笔。 商霖收回思绪，把心思放到了课堂上。 没认真听几分钟的课，徐高逸就又凑了过来，还是那种分享八卦的语气，不过这次比刚才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差点把绿茶忘了，江清雨要被送出国了。」 商霖挑了下眉，下意识朝商怀章和陈石溪坐的位置看了眼。 「他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腿差点被人废了，到现在都在医院里躺着。」徐高逸并不知道商霖受伤和江清雨有关，但听到江清雨不好，他心里就舒畅。 敌人的不幸，就是自己幸福的开始。 徐高逸幸福得早上直接睡过了头。 说实话，对于江清雨身上发生的事情，商霖感到了一丝意外，他以为商怀章的手段会温和些，没想到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么看来，商怀章的确把陈石溪看得很重要，为此得罪江家也无所谓。 只是这个重要，到底是因为感动上辈子陈石溪为他所做的一切，还是别的……恐怕只有商怀章自己心里清楚。 第66页 「我得趁江清雨出国前去医院看他一趟，好好在他病床前晃悠一圈。」徐高逸贱兮兮地说，「以后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商霖提醒：「小心被打。」 「我带个保镖去。」徐高逸说着就开始找人打听江清雨在哪家医院住着。 商霖听自己的课，没再管他。 上午的课结束，商霖推不掉陈石溪锲而不捨的邀请，跟他一起吃了午饭。 没有商怀章是因为商怀章被陈石溪找藉口赶走了。 商怀章走之前看陈石溪的那个眼神，啧，商霖都觉得有几分可怜。 但他吃饭吃得毫无心理负担。 下午没有课，商霖在宿舍里把昨晚没画完的那张画收了个尾，如果不是昨晚实在熬不住，按照他的性格，他会熬通宵选择画完。 他很喜欢一次性完成一件事的感觉。 特别爽。 把画好的画发到微博，商霖艾特出那位网友，就退出了微博帐号。 了结了画的事情，商霖集中的精神逐渐松懈下来，睡意很快就入侵了他的大脑。 脑袋挨上枕头没几分钟商霖就睡着了，好像几天没合过眼一样，就连半夜孟瑜安回宿舍的声音都没听见。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 商霖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心口拔凉。 完了。 他竟然跟徐高逸一样，因为睡觉睡太死，错过了一节课！ 昨天晚上他还有一节课来着。 他没去上。 那节课的老师还喜欢抽人回答问题。 万一抽到了他。 老师在教室里喊了半天他的名字，结果没有人应声…… 啊啊啊啊。 商霖摸到手机，打开那节课的群。 吊着一口气翻完从昨晚到现在的聊天记录，商霖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点到他回答问题。 然后，早上才庆幸过的商霖，在今天上午的两节课上都被点名回答了问题。 乐极生悲。 下了课，商霖从教学楼往食堂走。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起。 商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宠物医院的人打来的电话，赶紧接通。 「喂，是小狗出事了吗？」商霖着急地问。 「没有没有，小狗非常健康，也很活泼。」工作人员赶紧解释自己打电话的来意，「是有一对夫妻想要领养它。所以，想问问您这边需要跟这对夫妻见个面吗？或者跟小狗说个再见。」 「不用了。」商霖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他担心自己真的过去了会不捨得小狗被领养，一时冲动把小狗带走。但以他目前的情况，小狗被别人领养才是最好的，比跟着他要生活得更好，能够得到更多的照顾。 「按照你们的领养手续来就好。」沉默了会儿，商霖不太好意思地问道，「能麻烦你拍一张小狗现在的照片给我吗？」 他想留作纪念。 工作人员很快就把小狗的照片发给了商霖，还有小狗和领养家庭的合照。 照片中的小狗长大，长胖了很多，乖乖的趴在笼子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医院门口。 合照中的小狗看起来没有第一张照片中那么有精神，但也非常乖顺，被人抱在怀里看着镜头。 商霖保存了第一张照片。 打开游戏，他把照片发给了小人。 「小狗今天要被领养走了。」商霖打字对小人说，「有点捨不得。」 陆琢：「可以自己养。」 商霖嘆了口气：「我也想，但是我住宿舍，没地方养它。」 陆琢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之处：「住宿舍？」 商霖一怔，心想他家崽崽还挺会抓重点。 商霖赶紧打字，试图含煳过去：「我在上学嘛，肯定住宿舍啊。」 毕竟说自己除了宿舍没地方住好像有点惨。 陆琢并没有相信他这套说辞：「你之前并不住宿舍，发生什么事了吗？」 商霖：「……」 崽崽，别太敏锐了啊。 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你啊。 商霖正想该怎么解释，离开商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也接受了那样的结果，但他还做不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坦然地对别人说起。 莫名的，商霖脑海里突然冒出小人曾经发给他的那句「不要撒谎」。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像是能透过屏幕看到小人的模样，半晌，他打字：「我从我养父母家离开了，之前住的房子还了回去，我想把别的也还了，但她说我不欠他们。」 可小人又不是别人。 小人是他养的崽崽，是属于他的。 除了小人，他也没别的人可以让他毫无顾虑地诉说任何事。 陆琢看到消息愣了下，但不是很意外。 如果是原来的「商霖」抛下商家带给他的名利，金钱和地位，离开商家，他会感到震惊，但现在的商霖，他只觉得这是商霖会做的事情。 但一两句话能说清一件事，却说不清感情。 如果商霖对商家没有任何感情，他就不会到现在才离开。 陆琢磨挲着指腹，神色莫名。 陆琢：「需要我说什么吗？」 商霖看到后忍不住笑了声，脸上的表情看着无奈，可心口却在微微发热：「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啊——不需要说什么，你陪着我，我就感觉很好了。」 第67页 是他选择说出当年的真相，选择离开商家。 那么无论什么结果他都要接受。 不能因为徐文鸢对他太好了。 他就开始贪心。 世界上没有既要这个又要那个，还都能让他满足的好事。 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商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自我调节能力本来就很强，这会儿跟小人聊过，心里最后那点阴霾也跟着散了。 商霖：「谢谢你，陆琢。」 陆琢：「嗯。」 商霖看到他的回覆，忍不住笑。 还真是一点也不跟他客气。 陆琢：「领养前去看看小狗吧。」 商霖本想说不去了，但想到小狗那双曾经看向他的湿漉漉的眼睛，他犹豫了。 片刻后，商霖打开叫车的软体，飞速叫了个车，然后对陆琢说：「你说得对，我决定去见小狗一面，跟它说个再见。」 如果因为害怕离别，就不见面。 他以后肯定会遗憾的。 商霖联繫完宠物医院，往学校门口走。 坐到车上的时候，商霖重新回到游戏。 看到陆琢回他的信息：「去吧。」 商霖笑了笑：「说起来我小时候一直很想养条狗，但我爸不同意，他觉得我照顾不好小狗，说要等我长大后再说。等我长大后，我就开始照顾我妹妹，养狗的事情逐渐就忘了。」 陆琢不是第一次注意到商霖提到家庭时从来没有提过母亲的存在，心中对商霖原来的家庭情况的猜测落实了几分。 商霖好奇小人的童年：「你呢？你小时候没有没养过宠物？」 陆琢：「嗯。」 商霖没想到小人还真养过，瞬间更好奇了：「小狗小猫还是小兔子？」 陆琢：「狗。」 商霖：「什么狗狗啊？」 陆琢：「德牧。」 商霖正想要夸德牧犬很帅，手机屏幕突然弹出来一条游戏提示框。 【恭喜玩家触发随机支线任务：丢失的童年相册】 提示框关闭后，游戏左边出现了随机支线任务的完成进度，目前进度是0/10。 在游戏刚更新完成时，商霖还在思考随机支线任务怎么触发，没想到会突然出现。 商霖诧异地点开支线任务。 任务奖励：丢失的童年相册 您的恋人有一本记载了童年时期所有美好记忆的相册，是他很重要的物品，却因人为损坏丢失。现在您有一个机会可以帮助您的恋人修復这本相册，将它送回您的恋人手中。 商霖看完任务说明。 解锁最终的童年相册需要完成前置的十个小任务，而这十个小任务并不固定，因为完成它只需要小人讲述任意十条相册中的回忆。 完成小任务也会有奖励。 十个小任务，十次奖励。 看来游戏当初更新时没有骗人，完成支线任务的奖励确实很丰富。 不过也有难度。 那就是怎么让小人对他讲十个有关童年的回忆。 商霖想了想。 好吧，是非常有难度。 -------------------- 又快要写到我期待的剧情啦( ￣▽￣) 第31章 童年 「德牧很帅啊，我邻居他们家就养了一只德牧，我每次跟邻居家的小孩儿闹着玩，那只德牧就会帮他的小主人一起欺负我。」商霖一边回小人的信息，一边思考该怎么让小人对他分享童年的回忆。 平稳行进中的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商霖的脑袋差点撞到车顶。 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动作顿住。 等等！ 眼前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商霖惊喜地发现。 小人的童年中有狗狗的存在，那么多少总会留下一两张照片吧，他完全可以趁着现在聊起狗狗的时机，让小人给他讲小时候和狗狗的一些故事，完成小任务。 正好他自己也很好奇。 没有剧情线，小人的故事全部都需要自己去挖掘，这个随机任务简直来得恰到好处，能让他对小人的过去多些了解。 陆琢：「德牧护主。」 商霖心里不置可否地哼哼了两声。 想到自己叱咤小区好几年，结果被一条德牧制裁了，商霖再次感到了丢人，毫不犹豫，他立刻选择了转移话题：「你养的德牧叫什么名字？」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但奇怪的是小人好几分钟没回答他，就在他以为小人不会回答，正打算重新找个话题时，小人回復了。 陆琢打出已经很多年没有提过的狗狗的名字，这些年过去，除了他已经没有人记得还有这么一只狗狗的存在：「它叫糖栗。」 但现在多了一个知道它的人。 商霖看到狗狗的名字后，唇边溢出一声轻笑，跟他自己胡乱猜测的名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也跟德牧威风的形象差别很大，也许这就是小人迟迟没有回覆的原因？ 「糖栗？怎么起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名字？」商霖笑着打字，「是个女孩子吗？」 「不是。」随着和商霖的聊天，陆琢脑海中已经褪色的记忆逐渐鲜活。没有照片留下，再深的记忆也会有一天变得模煳，直到某天触发到关键词，记忆再次甦醒。 「男孩子啊！」商霖笑得更厉害了，以至于开车的司机都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一眼。 第68页 商霖稍微收敛：「糖栗，取自糖炒栗子吗？是不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 陆琢思绪飘飞，某些他不愿意提及的记忆被牵动，眼神一点点晦暗阴沉。 但只一瞬间，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很快就变得和平常一样，带着点冷意的平静漠然。 陆琢：「不喜欢。」 商霖：「猜你也不喜欢吃甜的。」 陆琢：「嗯？」 他少有的感到了一丝好奇。 为什么商霖会有这样的猜测。 他应该从未跟商霖提过自己喜欢吃什么食物，什么口味，事实是，他自己都不清楚。 身体原因，他的一日三餐都是营养师根据他的身体情况搭配的营养餐。 营养餐确实有吃厌烦的时候，偶尔阿姨会做一些家常菜，但味道都比较清淡。 他的口腹之慾一直很低。 商霖：「因为你已经很甜了啊。」 陆琢：「……」 他感受到了一种荒诞的可笑。 他应该想到，商霖语不惊人死不休。 和商霖交流时，不能总带着正常人的思维。 商霖：「哈哈哈哈哈哈不逗你啦！我是觉得甜的味道总是非常浓烈厚重，能够把其他味道都遮住，而且会在人的口腔里停留很久，猜你不会喜欢这种感觉。当然最重要的是，甜的吃多了牙齿会坏，我觉得你小时候应该是比较注意形象的那种小朋友。」 当然现在也是。商霖在心里补充。 每次通过手机屏幕看到小人，小人无论是穿正装还是家居服都是一丝不苟的精緻模样，尤其是穿正装的时候。 虽然游戏画风是q版可爱的，但配饰的精緻程度丝毫不减，从袖扣、领带夹到胸针、领针……小人戴过的每一件配饰，放大看甚至还能看到设计细节。 论游戏那些没多大用但用心的小细节。 而且从这些饰品中商霖发现，小人似乎比较偏爱绿宝石。 小时候确实比较注意形象的陆琢：「……」 商霖笑了笑：「不回答我，那看来就是我没猜错喽。其实我也不喜欢吃甜的。」 消息发出去，注意到突然跑远的话题，商霖又立刻打字：「扯远了，我们刚刚还在说狗狗的事情。陆琢，你给我讲讲你和糖栗的故事呗。」 过往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比较私密的东西。 这个问题明显已经越过了两人目前的关系范围。 陆琢搭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抬起又放下，指腹敲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垂下眼睑，他那双灰蓝色眼睛中的情绪也半遮住，单手打字：「什么故事？」 商霖想了想：「印象比较深的故事？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讲一件我小时候的事情，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陆琢没有立刻回答。 「到了。」司机回头喊了后座的商霖一声，把车停在宠物医院门口的路边。 商霖跟小人说了声，只得先退出游戏，付钱下车。 那对领养小狗的夫妻就在宠物医院门口的长椅坐着，商霖过去跟他们打了招唿，弯下腰去看笼子里趴着的小狗。 小狗还记得他，在他凑过去的时候，趴着的小狗瞬间来了精神，欢快地叫了起来，两只前脚扒着笼子，不停地刨，似乎是想将笼子门打开，发现笼子打不开，小狗叫得急切。 商霖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到了家里要乖乖听话，以后你就是有家的狗狗了。」 「汪呜！汪呜！」小狗不会说话，一个劲儿地扒笼子，沖商霖叫。 商霖捏了捏小狗的爪爪，抬头看向领养的夫妻，跟他们讲了讲自己救小狗的事情，也聊了下领养回去后对小狗的照顾。 「如果有天你们因为一些原因不打算，或者没办法再继续养它，请不要丢了它。」商霖把自己的联繫方式给领养夫妻，「告诉我，我会去接它。」 「我们会好好照顾它。」领养夫妻存下商霖的联繫方式。 商霖目送领养夫妻带着小狗离开。 小狗一开始还叫得厉害，等到被放进车里，看不见商霖了，它「呜」了一声，重新蜷缩起来，趴在笼子里。 商霖看着带着小狗的车子开远。 回过神，他跟宠物医院道了谢。 下午还有课，商霖没有停留太久，打车回学校。 回去的路上，商霖进入游戏。 一进游戏，屏幕就弹出来提示框。 【恭喜玩家解锁并完成随机支线任务：丢失的童年相册之「聪明勇敢的糖栗」，随机支线任务完成进度1/10。任务奖励：好梦药剂x1，糖栗摆件x1，记忆重温x1，金币x50，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一个支线任务中的小任务给的奖励竟然这么多！ 商霖被狠狠震惊到。 很快商霖反应过来这个任务的完成代表了什么，赶紧点进和小人的聊天界面。 找寻的目光停在陆琢最新发给他的那条消息上，商霖的嘴角飞快地扬起了一抹笑意。 陆琢：「七岁那年，我带着糖栗去公园玩耍，有个奇怪的男人朝我们走来，旁边的保镖都还没反应过来时，糖栗冲上去扑倒了他。之后调查发现，那个男人是个人贩子。顺着他这条线，警察捣毁了一个人贩子窝点，救出了十几个孩子。」 小人这个讲故事的风格，还真是简洁明了且通俗易懂……商霖忍俊不禁。 第69页 商霖：「我问你一个问题，陆琢，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陆琢：「嗯。」 商霖认真发问：「你上学时是不是偏科？」 偏科？ 陆琢顺着商霖的话回忆了遍自己的学生时期，平静的脸上逐渐出现一点不平静的波澜。 学生时代已经很遥远了，但这一刻陆琢还是想起了自己初中时的一位语文老师。 这位语文老师曾私下里找他谈话，那是陆琢第一次被老师约谈，对方非常委婉地询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语文这门学科。 他否认后，这位语文老师便给他推荐了很多课外阅读书，提醒他平时多写多练。 陆琢：「……嗯。」 商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爆发出来的笑声让司机都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商霖憋着笑对司机道歉，憋得脸颊通红，不得不掐自己一把。 你太坏了商霖，你怎么能嘲笑崽崽。 可是崽崽偏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琢看着迟迟没有回覆的手机屏幕，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地打字：「商霖，你在笑吗？」 商霖笑得手指打字都按不准键盘，删了好几下才打出两个字：「没有！」 商霖安慰：「偏科很正常，很多人都偏科的。我不会笑你的。」 陆琢：「你也是吗？」 商霖：「偏科吗？不，我不偏科。」 然后商霖就发现陆琢很长时间没有再理他。 商霖笑了一路。 司机把他在学校门口放下的时候，商霖都觉得司机像是担心他有病，跑得飞快。 商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怕陆琢还不理他，商霖在给陆琢分享自己童年的故事时，特意选了一个比较丢人的事。 商霖：「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我爸有段时间特别喜欢泡果酒，不同颜色的瓶瓶罐罐，看着特别好喝。有天我爸不在家，我偷喝了两口他的果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脸红得特别明显。」 商霖：「我怕我爸回来发现我偷喝，就用泥巴涂满全脸，然后在院子里挖坑打算把那瓶果酒埋起来。埋到一半，我太晕了，窝在自己挖的坑里睡了过去。我爸回来，还以为我要把自己活埋了，差点拿拖鞋抽我。」 商霖讲完自己的糗事，等着小人的回覆。 但小人好几分钟都没动静。 商霖忍不住打字去问：「陆琢，你在看吗？」 陆琢：「嗯。我看到了。」 商霖问了陆琢前不久才问过他的一句话：「陆琢，你在笑吗？」 陆琢勾了下嘴角：「没有。」 -------------------- 作者打报告，商霖，陆总笑你了 感谢在2023-09-09 12:11:54~2023-09-10 21:4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剧痛思维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梦境 商霖打开游戏背包，查看任务奖励。 糖栗摆件x1 儿时的小伙伴早已离开，只剩下陪伴的记忆。这是一个完美还原狗狗糖栗的装饰性摆件，可赠送给您的恋人。（註：赠送该物品有一定机率增加恋人的好感值。） 商霖点开下一个奖励，也是他看到名字后最好奇的奖励。 记忆重温x1 记忆的大门会在梦中重新开启，一切遗忘都将被重新记起。以梦境的形式重温过去那段记忆，或许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註：使用后，您和您的恋人将同时入梦，也许这会是一场特别的交流。） 商霖看了两遍奖励描述。 能够让他和小人同时入梦，甚至让他和小人在梦中交流，这是什么高科技？ 商霖保持怀疑态度。 真有这高科技，游戏一开始还用当流氓软体，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 不信。 在背包中找到好梦药剂，商霖毫不犹豫选择了使用。 一瓶好梦药剂的效果可以持续一周，如果之后每个小任务的奖励都有一瓶好梦药剂，那未来两个多月小人都能安心地睡个好觉。 游戏就应该多出一些这样的奖励。 这样他做任务才能更有动力。 如果有能治癒小人身体的药剂就更好了。 希望游戏不要不识好歹。 真出了能让小人身体恢復健康的药剂，他愿意当次韭菜，心甘情愿奉上自己为数不多的钱。 商霖边想边打字：「我有新的礼物送给你。」 他回到背包，找到小狗糖栗的摆件。 【是否使用糖栗摆件，是/否】 商霖选择了是。 陆琢瞥了眼像上次一样凭空出现在床头柜上的蓝色药水，冷白色的灯光下，药水的颜色非常漂亮，像是流光溢彩的欧泊石。 正要收回目光，蓝色药水的旁边慢慢开始出现另外一件物品的形状，从透明到半透明再到完全拥有实体，甚至投下影子。 陆琢在看清那是件什么物品时，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眼睛微眯。 这个只有他巴掌大小的摆件和他记忆中糖栗的模样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尤其是脸上的表情，非常生动，仿佛活的一般。 陆琢伸手拿起摆件。 他白天才跟商霖讲了糖栗的事情，晚上就收到了来自商霖的礼物，好巧不巧，正好是糖栗的摆件。 第70页 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陆琢自然不相信。 目光冷淡地瞥了眼蓝色药水，陆琢的指腹在糖栗摆件的脑袋上轻轻蹭了下。木头雕刻出来的摆件，是没什么温度的触觉。 商霖没有能力凭空变出东西。 糖栗的摆件和蓝色药水一样应该都是出自游戏之手。 那么商霖是怎么获得这些东西的呢？ 陆琢把手中的摆件放回床头柜，放到蓝色药水的旁边，侧眸看着这两样东西。 做什么才能从游戏中获得东西？ 任务或者商城。 游戏任务或者商城购买。 陆琢眼神更冷了。 一个完全超过当前时代科技、跟随商霖从其他世界而来的游戏，将他和商霖连接在一起的游戏，目的到底是什么？ 游戏并未对他展露出恶意，甚至可以说游戏目前为止对他展露出来的都是善意，但陆琢并不会因此就不去探究。 手机屏幕亮起。 商霖新发来了消息：「新的礼物你喜欢吗？是糖栗的摆件，我也不知道和糖栗像不像，应该是很像的，希望你看见它可以想起你们一起的开心日子。」 陆琢垂下眼睑，手机屏幕的亮光让他灰蓝色的眼睛虹膜颜色变得浅淡，眼中的寒意似乎都散了许多。 目光从商霖的消息上移开，陆琢再次看向糖栗摆件，摆件用了糖栗看起来像是在笑的表情，吐着舌头的样子很傻。 这一瞬间，陆琢想到—— 游戏是死的，就和手机中平常的那些软体一样，它存在于商霖的手机中，它是什么样的，取决于使用它的人。 无论是游戏任务还是商城购买，不是游戏对他展露了善意，是玩这个游戏的人。 是商霖。 陆琢闭了下眼睛，脸上还是冷的，但这次更像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以自己习惯的表情应对。 几秒钟后，陆琢睁开眼。 商霖还在等他的回覆，陆琢一只手打字：「收到了。很像。」 商霖：「别忘记喝好梦药剂。」 陆琢：「嗯。」 商霖莫名从陆琢回復的那句「嗯」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乖？听话？ 非常不好形容。 但以前陆琢的「嗯」多数情况下都是用来敷衍他的，最近却不是这样了。 商霖顿时升起成就感。 看！他把崽崽养得多好！ 商霖心情非常愉悦地打开背包，决定把「记忆重温」这个奖励也一起使用了，看看梦里到底会发生什么。 【是否使用记忆重温，是/否（註：记忆重温的时长有限，请在梦醒前与您的恋人好好享受这段时光）】 商霖一眼扫过去註解，选择使用。 不管真假，他都可以在睡着前保持期待。 商霖：「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陆琢：「嗯。」 商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晚的梦说不定和以往都不一样。晚安，有机会梦里见。」 陆琢：「晚安。」 放下手机，陆琢拿起那瓶蓝色药水，喝下。 好梦药剂的作用一如既往，陆琢躺下没多久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好梦药剂会让人有个美梦，但那些梦都不受控制，且只能旁观。 但这次却和之前有点不同。 陆琢看着眼前这片无比真实的绿色草地，视线从草地上正陪着自家宠物玩耍的人群一一扫过，在看到某个奇怪的男人时，他的视线停留了片刻，不动声色地看向别的地方。 一条威风帅气的德牧犬正在草地上肆意打滚，尾巴摇得欢快。 吹来的风里能闻到青草地的味道。 真实得如同记忆重现。 「糖栗？」陆琢喊了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稚嫩清澈，是儿童的声线。 意识到什么，陆琢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腿。 是小孩子的腿型。 但，是能稳稳站立的一双腿。 「汪！汪！」糖栗听到小主人喊它的名字，立刻停止了打滚，朝它的小主人快速跑过去，两只前腿搭在小主人的身上，却不知道自己的力道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有多大，直接将小主人扑倒在了地上。 陆琢坐在草地上，一只手撑着草地不让自己狼狈地躺下，一只手挡住热情的糖栗。 「要起来吗？」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陆琢头顶上空响起，与此同时，一只同样属于小孩子的手伸到陆琢面前。 陆琢似有了某种预感，阻止糖栗胡闹的手不自觉停下了动作，缓缓抬头看过去。 对方站在阳光下，同样是六七岁的模样，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商霖。」盯着人的眼睛，陆琢沉声开口。即使变成了小孩子，逆着光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陆琢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嗯哼～你怎么知道是我？」还想着骗一骗陆琢的商霖只好作罢，他歪了下头，看着跟他不再隔着手机屏幕的陆琢，原本伸出去想拉人站起来的手逐渐改变了方向。 商霖蹲下来，视线和陆琢齐平。 和游戏里的二头身小人不同，梦里的陆琢是正常的身形，游戏里的二头身小人更多的是可爱，梦里的陆琢则是帅气，发梢卷卷的，又帅又可爱。 商霖转变方向的那只手落在了陆琢脸上，手指捏起他脸颊上的肉，捏了捏。 第71页 好软。 真可爱。 愣住的表情也可爱。 商霖控制不住想咬指节，下一秒，他听到了一声响亮的狗叫，很熟悉。 所有的动作停下，商霖僵硬地扭头。 「汪！」糖栗沖商霖兴奋地摇尾巴。 商霖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冲过来的糖栗扑倒在了草地上，让他梦回小时候被邻居家的那条傻狗欺负的时候。 「陆琢！陆琢！快救我！」小孩子的力量根本挡不住热情的德牧，商霖一边推糖栗使劲乱拱的脑袋，一边向陆琢求救，哪有半点刚才耍流氓的样子。 「它在和你玩。」语气冷淡，陆琢侧身看着不停求饶的商霖，慢慢的，嘴角扬了下。 「别找我，糖栗，你去找陆琢。」商霖试图跟糖栗商量，无果。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推开糖栗想要舔他的狗头，商霖一转身扑到陆琢身上，没注意到被自己抓住胳膊的人在那一刻身体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瞬。 商霖动作麻熘地躲到了陆琢的身后，只从陆琢肩膀上探出一双眼睛。 「糖栗。」陆琢对糖栗招了下手。 糖栗这才停止闹商霖。 「去玩吧。」陆琢摸了摸糖栗的脑袋。 糖栗蹭了两下小主人的手掌，咬着自己的玩具，撒欢儿地跑了出去，但并没有跑出去多远，始终都围绕着它的小主人。 陆琢低头看了眼商霖抓着他胳膊的手，提醒道：「可以松开了。」 「你刚刚竟然不救我。」商霖松开手，从陆琢背后出来。 「太坏了。」他小声嘟囔了句。 「嗯？」陆琢看向他。 商霖也不知道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但不妨碍他明智地选择立刻转移话题：「那个穿蓝色工装服的男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人贩子吧。」 怕被坏人听见，商霖说话时身体凑近了陆琢，胸口贴上他撑在地上紧绷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侧又转瞬消失。 陆琢偏了偏头：「嗯。」 商霖往四周看了看，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站在树下警惕地看着周围环境的黑衣人。 很酷，很能打的样子，商霖下意识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跟对方可以四六开，对方四分钟打趴他六次。 「你的保镖？」他拽了下陆琢的衣服，朝黑衣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得到了陆琢肯定的回答，商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虽然记忆重温也很有趣，但我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商霖朝保镖走过去。 陆琢还在回想商霖刚才说的那句话，因此看到商霖的行为，并没有任何制止。 一边留意着商霖和保镖的交谈，一边在心中继续思考，毫无疑问，和商霖在梦里的这场相遇离不开游戏的手笔。 而商霖说的那句话说明商霖是知情的。 那大概就是商霖藉助了游戏提供的「道具」和他有了这次梦里的相见。 「陆琢。」商霖回到陆琢身边。 「嗯。」思绪回笼，陆琢往商霖的身后看了眼，发现刚才和商霖有过交谈的保镖走向了人贩子。 很容易就能猜到商霖与保镖说了什么。 「坏人就交给警察叔叔，我们现在有比抓坏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商霖再一次朝屈膝坐在地上的陆琢伸出手。 那只手很小，虽然手指已经可见长大后的修长纤细，但此刻还充满了柔软的肉感。 陆琢看着那只手，迟迟没动。 商霖没等到陆琢握住他的手，于是奇怪地低头看了眼，意外看到了陆琢脸上露出的些许茫然，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面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事情而不知所措。 商霖第一反应却是心疼。 「走啦，我们去做更重要的事。」平常一样的语气，商霖弯腰，直接握住陆琢搭在腿上的手，紧紧握住，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陆琢踉跄了下才站稳，没想到商霖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商霖。 商霖对他笑了笑，很开心，声音愉悦：「都说了，我身体素质好的时候很能打的。」 「走吧。」商霖牵着陆琢的手往前走。 陆琢一开始走得磕磕绊绊，他有太久没有走路了，身体已经忘记改如何正常迈步。 但商霖走得很慢，牵着他的手很紧。 慢慢的，他开始走得稳当。 陆琢偏头看着走在他前方的商霖：「我们去做什么？」 商霖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向他，对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当然是——」 陆琢被牵着的手勐地往前一拽，他顺着这个力道，不得不迈开更大的步伐以防自己摔倒。 牵引着他的力道一直向前，他的步伐迈得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当然是奔跑！」最后两个字飘散进风里，由耳边唿唿的风声送进陆琢的耳朵。 风吹起了商霖的头髮，吹鼓了他的短袖。 于是风有了独特的形状。 陆琢看着商霖的侧脸，一直看着。 不知道跑了多久，陆琢注意到周围的景色正在逐渐消失，由远及近，开始变成纯白。 「看来梦要醒了。」商霖也注意到了变化。 奔跑的脚步停下。 陆琢刚站住，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72页 「你在梦里有点呆呆的。」感受到陆琢逐渐绷紧的身体，商霖忍不住笑出了声。明知道陆琢不习惯这种肢体接触，他偏偏抱得更紧了，说话时也故意凑近了说。 纯白色已经蔓延到他们脚下。 时间所剩无几。 商霖不再嬉皮笑脸地开玩笑，他很认真地说道：「下次见，陆琢。」 纯白彻底吞噬掉梦境的那一秒，商霖听到陆琢的声音，他说：「下次见。」 -------------------- 预测失误，我期待的情节大概还需要两三章才能到来(￣▽￣)~* 第33章 梦醒 团成团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的人在皱了下眉后，慢慢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 原来真的在梦里见面了。 这么神奇的吗？ 好像是听说过有技术可以控制梦境。 他都能穿书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商霖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髮，发觉自己从梦里醒来后，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闹钟还没有响。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闹钟前醒来。 商霖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整。 往常的商霖会直接放下手机继续睡，但这次他却没有了任何的睡意，甚至精神抖擞。 舍友孟瑜安还在睡着。 商霖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垫了个柔软的靠枕靠在床头，把电脑和数位板拿了过来。 梦里的画面每一帧都非常清楚。 绿油油的草地。 威勐帅气、自由撒欢儿的德牧。 还有比q版二头身更可爱的陆琢。 商霖用笔一点点勾勒梦境中和陆琢相遇的画面，尤其是陆琢看向他的眼神。 他不知道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到底盛了什么情绪，他只知道陆琢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神，都让他特别想把人抱进怀里。 小时候的陆琢眼睛的颜色更加偏蓝，像是晴朗天气时天空的颜色，也像是一颗宝石。 脸颊上还有没完全消失的婴儿肥，皮肤细腻，捏起来非常柔软。商霖一边画，一边回味在梦里捏陆琢脸颊时的触感。 停下笔，商霖咬了咬指节。 本来以为游戏里小人的q版模样就已经够可爱了，没想到梦里的陆琢更加可爱，脸颊上的肉捏起来触感软乎乎的。 因此，小孩子模样的陆琢即使冷着脸也吓不到人，反而让人觉得很可爱，看着有种小朋友故作成熟装大人的有趣。 应该在梦里多捏两下的。 商霖有些遗憾地想。 在食指咬出来一排整齐的牙印后，商霖放过自己无辜的手指，心疼地拍了两下，继续往下画。 阳台的遮光窗帘没有拉严实，露出一条缝隙，慢慢的，阳光从缝隙中照进来，一道明亮的光线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商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觉得自己需要买一副防蓝光的眼镜了。 「醒那么早？」孟瑜安被生物钟叫醒，睁开眼就看到了对床的商霖开着电脑，已经醒了很久的样子。 「嗯。」画还没有完成，商霖拿开电脑，从床上下来活动了几下因为坐太久而僵硬的手脚，打算等晚上再继续画。 放下的电脑的屏幕正巧对着孟瑜安的床铺，孟瑜安看到屏幕上快要完成的画，隐约觉得画上的人物有些眼熟。 视线一转，孟瑜安看到商霖床头柜上放置的一个坐着轮椅的粘土人，明白了自己的熟悉感从哪里而来。 这个粘土人很明显就是画里的人。 「这是你喜欢的动漫角色吗？」孟瑜安不看动漫，但以前他身边的同学都会看，下意识，他有了这个猜测。 「不是动漫角色。」商霖否认。 「那是游戏人物？」孟瑜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好奇。他想，很可能是因为这个新来的舍友跟以前他遇到过的那些舍友都不一样。 商霖很有分寸感，从不会对他的生活有超过舍友关系的交流，更不会对他每天做兼职这件事评头论足，还会容忍他半夜回来时发出的噪音。 他们相处得非常和谐，但也非常陌生。 孟瑜安不是没有听说过商霖以前的名声——飞扬跋扈、横行霸道、盛气凌人，这些词语像是专门为对方定制的。 知道商霖要住进他的宿舍时，他其实非常担心害怕，可商霖真的住进来后，他发现，这个人和传闻中，除了让人惊艷的长相，其他一点也不一样。 都说商霖身边都是跟他一样依仗家里胡作妄为的狐朋狗友，但孟瑜安却看到商霖有两个朋友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他，关心他身上的伤口。 这让孟瑜安生出了很多好奇。 有时他还会很羡慕。 「不是。」商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否认了。自从和小人在梦里见过后，他对小人只是游戏里的人物这个说法，感到了不悦。 但这种态度好像也能理解，有很多人在玩恋爱游戏的时候，都会把游戏中的人物看做自己真正存在的恋人。 所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商霖迅速接受了自己态度的变化。 「呃……」一连被否认两次，孟瑜安感到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 「他是我……朋友。不认识很正常，不用感到不好意思。」但好像简单的「朋友」二字也不能完美地概括他和小人的关系，商霖在心里不满地「啧」了声。 第73页 孟瑜安神色缓和，笑了笑。 商霖合上电脑，去刷牙洗漱，然后准备上早八。 为了能够转专业，商霖不得不好好听每一节课，争取把成绩提上去，达到转专业的要求。 晚上，商霖把早上没画完的画完成，才登陆游戏。 进入游戏界面的时候，商霖想起自己好像很多天没有看过好感度了，于是往右上角瞥了眼。 商霖人傻了。 好感值：20 眼神呆呆地盯着好感度看了半晌，商霖的指腹使劲蹭了蹭右上角的屏幕。那一小块的屏幕被他蹭得光滑明亮，好感值还是没有变化。 真的涨到了20！ 想也不想，商霖立刻截了个屏。 做完这个之后他又盯着屏幕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小人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他才骤然回过神，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商霖点开屏幕最下端的聊天框，游戏更新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到这个边看着小人边打字和小人聊天的新功能。 商霖：「晚上好。」 小人在手机上打字，头顶开始冒出正在输入中的白色半透明气泡。 商霖挑了下眉。 没想到游戏更新成了这种交流方式。 还算让他满意。 陆琢：「晚上好。」 客厅里那种被人看着的感觉一直在。 往常这道视线会在商霖给他发消息时消失，他那时猜测商霖在给他发消息时无法同时看着他，但这次却没有，看来游戏也会更新升级。 陆琢看向视线来源处。 再次隔着手机屏幕和小人突然对视上，商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时的慌乱和惊吓。 商霖有更在意的事情，他试探地打字问道：「你昨晚是不是答应过我什么？」 陆琢：「什么？」 商霖愣了，难道昨晚的梦只是因为他自己睡前一直想着「记忆重温」这个奖励有没有用，所以才在小人给他讲的童年故事的基础上梦见了他和小人相遇？ 商霖急切地打字：「你没做梦吗？」 「就是大草地！还有糖栗！」 「你还看着糖栗欺负我！」 「然后我们一起奔跑。」 「梦要醒了，我说下次见。」 商霖突然委屈：「你答应我了。」 真讨厌。 什么垃圾奖励。 怎么能这么骗人的感情！ 陆琢：「嗯。」 商霖瘪了瘪嘴，不开心：「你嗯什么？」 陆琢：「下次见。」 什么意思？ 不想跟他继续聊了是吧。 商霖生气：「不见了！」 陆琢没想到商霖突然生气，看了下聊天记录，他后知后觉商霖误会了什么。 无奈地笑了下，陆琢有些后悔自己那句心血来潮逗人的话：「商霖，我记得。」 商霖气唿唿地正要退出游戏，看到小人头顶上冒出来的新气泡，他停下动作。 慢慢的，他反应过来自己不仅被小人逗弄了，还误会了小人后面的话。 脸颊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白皙的皮肤很明显泛出了一层薄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朵，耳尖处最为明显。 商霖捏了捏耳垂，尴尬打字：「哦。」 陆琢：「嗯。」 商霖尴尬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隔着手机屏幕小人根本不会看到他的不好意思，他根本没必要不好意思啊！ 再说谁让小人先逗他的。 嗯？ 商霖又意识到一件事。 小人竟然会逗人了。 商霖突然有种追星的妈粉心态，心中的那点尴尬瞬间抛开：「既然你记得，那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 陆琢：「什么约定？」 商霖：「每周互相分享两件童年时期印象深刻的事情。」 一周两件，五周就能完成支线任务。 商霖盘算得明明白白。 担心小人不同意，商霖撒娇时不忘记道德绑架：「你都答应我了，人不能出尔反尔是不是？陆琢，你就同意嘛。我小时候有超多有趣的事情，你不听我都不知道分享给谁。没有人分享，我就会不开心，不开心对身体恢復就不利，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你忍心看我伤口疼吗？」 陆琢：「……」 商霖：「呜呜呜呜你别说你忍心。」 陆琢：「嗯。」 商霖：「我就知道你不忍心，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陆琢：「……」 商霖完全不给小人说话的机会，库库一顿输出后，熟练地转移话题，把自己画的那张画发给小人：「送给你。」 很清楚商霖是在做某种任务，陆琢还是没有拒绝，他很好奇，商霖身上的事情还有对方这个人都让他感到了有趣。 陆琢点开商霖发给他的图片。 是梦里的画面。 一望无际的草地上牵着手奔跑的两个小孩儿，还有追在他们身侧的德牧。 天空的云看着无比柔软，像是动漫里的场景。 和商霖第一次发给他的那张画是明显不同的两种画风，给人的感觉自然也完全不同。 陆琢的视线落在牵在一起的那两只手上，而后缓缓移到跑在前面的那道身影上。 耳边仿佛响起梦里的风声。 第74页 陆琢长按图片，选择了保存。 商霖蓦地发现好感度上涨了1点。 看来小人喜欢那张画，但不说。 商霖闷声笑了会儿。 身揣着21点好感度的巨款，还没捂热乎，商霖就开始想怎么花出去。 先解锁餐厅吧。 这样以后他就可以和小人一起吃饭。 商霖点击餐厅。 【好感值达到10解锁，是否选择解锁餐厅？是/否】 诶？竟然是好感值达到一定数值解锁。 都准备好心疼即将花掉的好感度，突然告诉他不用花好感度了，商霖的开心溢于言表，立即选择是。 迟疑一秒都是对好感度的不尊重！ 商霖把一楼所有未解锁的区域都点了一遍，能解锁的区域都解锁了。 最后发现解锁的区域也不是特别多。 厨房、阳光房、花房、花园……商霖发现了，最先能解锁的，都是不怎么涉及到小人的隐私的。 客厅已经看太久了，装修得再怎么华丽精美也有看腻的一天，尤其小人的客厅总透着一股没人气儿的冷淡。 商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小人出现在别的区域，为此他甚至愿意早起。 商霖打字：「明天一起吃早饭吗？晚饭也可以。」 陆琢：「好。」 商霖笑了笑：「我先去睡了，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又对着电脑看了太久，眼睛有点不舒服。」 陆琢：「嗯。」 「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 陆琢放下手机，过了会儿又拿起来打开联繫人找到任助理，但余光扫到现在的时间，他没选择打扰。 商霖订了新的闹钟。 第二天早上醒来，孟瑜安见他突然早起还惊讶了好一会儿。 「答应了要陪人吃早饭。」商霖心情非常好，解释了句。 「哦。」孟瑜安忍住了没问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他听说商霖男女通吃，但这属于隐私，不是他该问的事情。 商霖去了距离最近的食堂。 买好早餐，商霖找了一个双人餐桌坐下。登录游戏后，转到餐厅界面，商霖把手机放到对面的位置，用纸巾盒帮忙把手机立住。 看起来像是在和某个人打视频电话。 商霖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里的小人已经在餐桌前坐着，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看起来就没什么味道的营养餐。 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住，商霖皱了皱眉。 虽然很营养，但小人吃的东西真是让人一点食慾都没有。 真怀疑游戏是不是在虐待他的崽崽。 该严谨的地方不严谨，不该严谨的地方死抠细节。 商霖亲切地「问候」了两句游戏制作人。 给小人发消息打字时，商霖重新挂上笑容：「早上好，陆琢。」 陆琢感受到了和客厅同样的视线，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不用思考也能知道是谁在给他发消息，就连内容也能猜测一二。 几乎不会在吃饭时看手机的陆琢，拿起了手机。 但吃饭时打字聊天并不方便。 商霖和小人聊了几句，便各自专心吃饭了。 一起吃饭，重点是在一起，聊不聊天也不是特别重要，虽然一个游戏里，一个游戏外，但重要的享受在一起吃饭的这个过程。 吃过早饭，小人去公司上班，商霖去教室上课。 商霖莫名有种真的和小人一起生活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还不赖。 这样惬意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周，中间商霖还收到了来自游戏工作室的礼物——一副防蓝光平面眼镜，他搜了下，价格竟然还非常昂贵。 直到…… 某个热搜在各大社交平台出现并迅速升到热搜第一。 -------------------- 我好像有点太爱写日常了(t▽t) 第34章 热搜 陆琢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正在放着热搜第一的一段採访视频，陆琢平常从不关注这些，是任助理在开完会后特意跟他说了声，他才点开。 视频中被採访的人叫商赫，是商霖的堂哥。陆琢跟他有过一次照面，印象中是个有心机却不太聪明的人，跟商霖关系不太好。 视频的背景是某电影的首映发布会。 有个记者大着胆子提问：「商霖之前曾说过自己要进入，甚至扬言靠脸就能吊打所有人，您作为他的哥哥，方便给我们透露点消息吗？他真的会进入娱乐圈吗？」 听到记者提问的商赫瞬间变了脸色，又很快意识到这是在镜头前，镜头后有无数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于是赶紧向镜头展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首先，商霖并不算是商家的人。相信之前的新闻你们都有关注过，商霖并非商家真正的血脉，我自然也不是他的哥哥。」尽管控制着表情，在提到商霖这个名字时，商赫的语气还是流露出了几分不屑和鄙夷。 「最后我要说的是，商霖已经自愿离开了商家，彻底和商家断绝关系。」商赫看着镜头说道，拿出为数不多的演技，挤了两滴眼泪，「谁能想到商家锦衣玉食养了他十九年，他能做出这样绝情的事。」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视频的弹幕也由一开始「商赫又在作什么妖」、「商赫是当代变脸大师吧」变成了「商霖是真不要脸啊」、「商家这是养了个什么白眼狼出来啊」、「心疼商家」…… 第75页 陆琢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商家迟迟没有对外公开商霖已经离开商家的事情，说明他们还在犹豫中。 当年的真相固然残忍，可亲眼看着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如今长身玉立的模样，十九年的感情并非说放下就能放下，尤其是对徐文鸢和商登明来说。 但现在却由商赫说了出去。 徐文鸢和商登明怎么想已经变得不重要，这件事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转圜的余地。 而商赫又用那种口吻和拙劣的演技，将商霖推到众矢之的，推到商家的对立面。 商赫打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自作聪明的蠢货。 关掉视频，陆琢退出热搜界面。 他无意识地想，商霖知道这件事了吗？ 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陆琢微微抬起胳膊伸向桌面上的手机，打开，没有来自商霖的消息。 或许是还不知道。 否则怎么会这么安静。 * 商霖一踏进教室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上次教室里的人这么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是他假少爷的身份曝光的时候。 这次是因为什么？ 就连徐高逸看他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 商霖无视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在座位坐下，看向徐高逸：「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没看网上的热搜？」商霖提前给他说过离开的事情，所以徐高逸中午看到那条#商霖与商家断绝关系#的热搜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他没想到点进热搜会是商赫爆出来的这件事，还说了那样难听的话。 徐高逸感到了生气。 他小姨和姨夫，甚至商老爷子都没说话呢，商赫算个什么玩意儿。 「没有。发生了什么？」除了发布作品和看粉丝评论，商霖平时很少登录微博，其他社交平台就更不用说。 「商赫把你离开商家的事情对记者说出去了。」徐高逸现在烦躁得只想揍人，「热搜已经在各大社交平台爆了。」 「商赫？」商霖心想，这是谁？不过离开商家这件事公开就公开了，他早就在去找徐文鸢那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看徐高逸这个表情，想来应该是那个商赫在公开时还说了对他不好的言论。 「混娱乐圈那个傻逼。」徐高逸说。 商霖：「哦。」 其实还是不知道。 「商霖。」陈石溪从教室后门进来，坐到商霖的旁边，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商霖扫了眼跟着陈石溪一起坐下的商怀章，发现教室里其他人的议论声在看到商怀章跟他坐在一排后都消失了。 商霖看向陈石溪：「谢谢。」 陈石溪之前每天也都会关心他的伤口好得怎么样了，但不会像今天这样，像是来给他撑腰似的，守在他身边。 陈石溪或许揣着明白装煳涂，但商怀章必然清楚他的态度在外人看来意外着什么。就算如此，为了不拂陈石溪的面子，他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不客气。」陈石溪笑了笑。 很快，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 商霖拿出手机点进微博的热搜界面看了眼，带着他大名的热搜一共有四个，全在热搜前十。不了解的人恐怕还以为他是娱乐圈新出来的顶流。 #商霖与商家断绝关系# #商霖白眼狼# #商霖说要靠脸进娱乐圈# #商霖颜值# 穿书之我因豪门恩怨爆红网络。 只是这后面两条热搜好像有点歪啊。 商霖还有心情调侃。 切到属于「商霖」的微博帐号。 一瞬间消息多得手机都卡了两秒。 商霖看见那些私信骂他的话，眉毛都没皱一下，直接一键清空。手指飞快地打了几句话，商霖找到商赫的微博艾特了他，最后点击发布微博。 再切回自己的帐号，翻翻粉丝评论。 嗯，生活美妙，岁月静好。 下午的课结束，徐高逸在商霖的劝说下没有选择直接杀回家，跟商赫打一架。 「霖哥，这你都能忍？」徐高逸愤懑。 「不能。」商霖想了想说，「但我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跟你没关系，玩去吧。」 徐高逸：「……」 感觉自己像被打发小孩子一样打发了。 劝走徐高逸，商霖看向迟迟没从座位起身的陈石溪，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一起吃晚饭？」陈石溪提议。 「下次吧，我今天有事。」商霖昨天才使出浑身解数哄着小人答应以后每天晚上都尽量一起吃晚饭，第一天就爽约，小人估计能气得好几天不理他，说不定还会把他拉黑。 「下次我请你吃你最爱的那家烤肉。」商霖说完突然感觉到有道警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来自于商怀章站立的方向。 商霖抬眼看了过去。 商怀章眼中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收敛，被毫无预兆看过来的商霖看了个正着。 看懂商怀章是什么意思，商霖感到一阵无语。 他不就说了一句话，至于一副怕他把陈石溪抢走的样子吗？像个怕被人抢走喜欢的玩具的小孩子似的。 他要喜欢也是喜欢……商霖脑海里突然蹦出梦里见过的小人的模样，不自觉放飞了一下思绪。 第76页 小人的模样他是非常喜欢的，至于性格方面，虽然小人冷漠，话少，还有其他不少缺点，但相处久了后，他说的每一句话小人都会回应，承诺他的事也会认真做到，还会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暗戳戳哄他开心，让他能够自在地做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是陪伴，小人一直陪伴着他。 商霖一回想，惊觉自己原来是吃这套的人。 恋爱这根筋好像通了点。 但通错方向，通到二次元了。 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 商霖赶紧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陈石溪说。 商霖笑了笑：「嗯。」 离开教学楼，商霖边往宿舍走边订了外卖。 快走到宿舍楼时，商霖被人拦住了去路。一抬眼，他冷笑了声，这不是宿舍发情哥赵远航嘛。 「有事？」商霖冷声道。 「你他妈跟我男朋友搞到一起，你问我有没有事。」赵远航咬牙切齿道，「你俩是不是早就搞到一起了，怪不得那天在宿舍他帮着你拦我呢。」 商霖上下扫了他一眼：「神经病。」 自己男朋友没了，关他屁事。 商霖往左边迈开脚步继续走，不再理会他。 「站住！」赵远航伸手去抓商霖的胳膊，他明显知道商霖左胳膊有伤，目标明显地朝伤口抓了过去，「我让你走了吗？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还摆着商家少爷那个架子给谁看——啊！」 「噗通！」 赵远航惨叫了一声，左腿跪了下来。 他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商霖的胳膊就被商霖扣住手腕，带着整条胳膊反锁到后背。 商霖在他后膝窝踹了脚，赵远航直接跪了。 膝盖磕在水泥路，疼得他直抽抽。 「商霖你他妈的！有本事放开我！」 「再让我听见你这张嘴里说不干净的话，我就把你整条胳膊废了。」轻描淡写的语气，可轻松钳制住人地动作却让人无法不信。 赵远航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商霖松开手：「滚。」 赵远航揉着膝盖爬起来，眼神恨恨地瞪了眼商霖。很快他又想到，反正现在商霖和商家彻底没了关系，没有顾忌，他想整人完全不急于一时。 赵远航表情阴狠，一瘸一拐地离开。 商霖嫌弃地甩了甩碰过赵远航的手。 「身手不错啊。」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 商霖皱起了眉，有完没完。 他朝说话的人看去，看清是谁后，他抬脚就走。 「虽然咱们做不成一家人了，但招唿总要打一声吧。」陆运晨跟上商霖，笑眯眯的眼睛往商霖脸上看了眼，「真替我哥难过，我哥要是知道和你的婚事作废了，估计会很伤心。」 商霖看傻逼似的看了他一眼。 「但现在我突然觉得婚事作废了也挺好。」陆运晨瞬间就收起惺惺作态的语气，眼神玩味地从商霖的脸慢慢往下落到他细瘦的腰，「在陆家落水那场戏演得也不错，没人看了会不心疼，怎么这次不在商家那边演一演。」 商霖站住，同样玩味的眼神扫过陆运晨，然后在他某个部位停留了两秒，摇着头「啧」了一声。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陆运晨的脸瞬间就黑了。 商霖讥讽地笑了声，转头进了宿舍楼。 宿舍楼门口都有刷脸才能进的门禁，商霖并不担心陆运晨会再跟着他。 妈的，两个神经病。 商霖回到宿舍，看到孟瑜安诧异了片刻。 孟瑜安因为兼职的工作，下午课程结束就会直接去兼职的地方，不会再回宿舍一趟。 「今天休息吗？」商霖随口问了句。 「我请假了一天。」孟瑜安偷偷看了好几次商霖的表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的事我在网上看到了。你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找兼职，我很有经验的。」 商霖愣了下：「谢谢。」 「不客气。」孟瑜安侷促地摸了摸脖子，重新看自己的网课，只用余光时不时关注一下商霖。 他发现自己对商霖更好奇了。 以前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可现在商霖突然从高高在上的阶级落下，回到了和他相同的世界。 没有了商家，商霖还会那么潇洒自在吗？ 商霖坐到床上，拿出手机进入游戏。 一上线他就看见了待在客厅的小人。 小人的头顶冒出气泡：「今天下课有点晚。」 看出小人话中的关心，商霖笑了下，打字：「回宿舍的路上遇见了两个傻逼。一个我前舍友，一个我前未婚夫或者未婚妻的堂弟。」 打字停下，商霖勐地想起陆运晨说的一句话。 「我哥要是知道……」 阿瑾是男人！ 不过这个世界同性可以结婚，商霖只惊讶了一会儿便平静下来，默默删掉刚刚打出来的「或者未婚妻」五个字，发送。 陆琢前段时间收到了陆运晨要去商霖学校学习一段时间的消息，只是没料到陆运晨会找上商霖。 但陆琢并不认为商霖在对上陆运晨时会吃亏，也许反过来还有可能。 不过加强对陆运晨那边的监视这件事，看来要更快进行。 陆琢先回復了商霖：「受欺负没？」 第77页 然后联繫了李鸿斐，让他多找人留意陆运晨的动向，如果陆运晨接近商霖，随时跟他汇报情况。 李鸿斐的认知还停留在调查商霖时，他不像任助理时刻待在陆琢身边，对陆琢身边发生的任何事几乎都一清二楚，也不像周书言那么聪明，能够帮助陆琢管理好一个大集团，但他非常听话。 听话的李鸿斐第一次产生了一丝茫然。 陆总什么时候对商霖的态度变了？ 变得这么奇怪。 最开始还让他查商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不理解，但认真干活。 联繫完李鸿斐，陆琢回到和商霖的聊天界面。 商霖：「没受欺负，一般都是我欺负别人。」 陆琢：「嗯。今天还有发生别的事吗？」 商霖犹豫该不该对小人说网上发生的事，犹豫到最后他还是打字说了出去。 陆琢看到商霖说自己在微博上回应了这件事，于是回到主屏幕，点进他新下载的微博软体。 热搜第一变了。 变成了#商霖回应#这个话题。 陆琢点进去就看到了商霖发的话。 【@商霖：知道演员不好做开始转行当绿茶了？这次哭得这么真情实感，也是用了眼药水吗，哪家眼药水这么好用，也给大家推荐推荐@商赫】 -------------------- 商霖，不记仇，有仇一般当场就报。 第35章 入梦 商霖敢在网上直接刚商赫是看准了商赫说的那番话完全是自己犯傻，商家估计也没料到他会弄这么一出，这会儿他和商赫指不定谁更不痛快。 而且他有小人主动来关心他。 他宣布以后小人就是跟他天下第一好的崽崽。 陆琢：「你想看花吗？」 看吧，崽崽这不就拿看花来暗戳戳安慰他了。 就是该怎么跟他家崽崽解释，他对看花并没有那么大的情结，他只是对花房的存在有点嚮往。 只纠结不到两秒，商霖就决定算了。 反正他也喜欢花。 重要的是小人来安慰他的这份心！ 商霖：「好啊。」 商霖等着陆琢给他发来花房的照片。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 商霖发现客厅里的小人没有动，但小人头顶上正在输入中的气泡一直没有消失。 嗯？不是要去花房吗？ 商霖自己点了下花房，客厅场景直接转变成花房内的场景。看着转变的场景，商霖愣了愣。 他竟然忘了自己已经解锁了花房区域。 不用小人给他发照片，他也可以自己看。 那小人问他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商霖就知道了，因为陆琢给他发来了比较长的一段文字，是陆琢的童年回忆。 陆琢：「我母亲很喜欢桃花，尤其喜欢红叶碧桃。六岁那年，我偶然从奶奶那里知道我父亲为我母亲种了一片桃园，便偷偷跑了过去。我坐车到桃园时已经是晚上，不过那晚正好是月圆，月光非常明亮，桃花很美。我在桃园里迷了路，很困，就在一棵花开得很茂盛的桃树下睡着了。那天晚上的风有些大，桃花落了一地。第二天醒来我已经在家里了，我母亲说，我是被她从桃花里挖出来的。后面我因为感冒，生病了一周，虽然很难受，但一周没有上课，又很开心。」 看完的商霖心中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以为只是简单地看看花房里那些花的照片，却没想到小人分享出了自己的一段回忆，更没想到小人原来已经猜到了分享童年回忆他们两个就可以在梦里相见并且重温这段回忆。 商霖：「你已经猜到了，对吗，陆琢。」 陆琢：「嗯。」 商霖蓦地感到了一丝愧疚，为自己带着完成游戏任务的不纯粹。同时他也感到了一股从心脏流淌出来的暖流，慢慢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 在知道他目的不纯粹时，小人仍然答应了。 甚至此刻，为了安慰他，主动分享了回忆。 回忆是非常隐私的东西。 人是由一段又一段的回忆组成的。 过去的经歷造就了现在。 商霖愿意跟朋友讨论自己的过去，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这样，尤其小人这种性格的人，他应该最不可能跟别人提及过去。 但小人跟他分享了。 商霖心中泛起柔软和对小人的怜爱。 好嘛，大不了商城开放后他给游戏氪金。 为了小人，当韭菜就当韭菜了。 商霖重新看了一遍小人发来的那段文字，先前他只顾着想小人愿意跟他分享过去的事情，没多留意文字内容，重看一遍，商霖的目光比他的脑子还先一步抓住重点。 小人前面讲了那么多关于桃园的话，又是月光，又是迷路，又是桃花很美，恐怕只有最后一句「一周没有上课」才是小人对这段记忆印象深刻的原因。 六岁，正是天性.爱玩，坐不住的年纪，一周不上课，如果是商霖自己，商霖也能记到现在。 只是没想到小人的童年也是如此。 好像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甚至比一些人还要幸福快乐。 商霖又想到现在冷酷淡漠的小人。 脑海里紧接着就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第78页 是什么让小人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只是单纯因为身体有了残疾吗？ 商霖思考不出个结果，他对小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小人也有意对他迴避某些事情。 顺其自然吧。 只要游戏不会倒闭，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所有。 商霖重新回到和小人的聊天中，怕小人等他太久，打字的速度都快了许多，看着屏幕的神情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结果打出来发给小人的话却不正经：「你小时候逃过课吗？」 陆琢：「没有。」 商霖意料之中地笑了下：「我小学二年级逃过一次课，但没成功。学校附近的商场里新开了一家电玩城，我和我当时的同桌计划在上体育课时偷偷翻墙出去。他在下面托着我，让我先翻。结果他刚蹲下来，体育老师就走了过来，看着他露出来的半个屁股说，『不要随地大小便』，然后领着他去了卫生间哈哈哈哈哈。」 商霖讲完自己先笑倒在了床上。 孟瑜安听到笑声扭头看了商霖一眼。 不知道他遇到这种事怎么还能开心地笑出来。 心情好像说晴就能晴。 「我在和朋友聊天。」商霖解释完，稍微收敛一点，翻身背对着孟瑜安，压着声音继续笑。 孟瑜安忍不住想，商霖每天没心没肺过得这么快乐，那做他的朋友应该也会很快乐。 但他知道的商霖的朋友，一个叫徐高逸，跟以前的商霖一样是个非常有钱的富二代，另外一个好像叫陈石溪，气质温柔随和，长得也很出众，看起来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都是和他不一样的人。 孟瑜安低下了头。 商霖沉浸在游戏里没注意到孟瑜安情绪的变化。 可以看着小人聊天后，商霖第一时间就发现小人在看到他发过去的消息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出现得悄无声息，消失得也很快。 但商霖眼睛瞬间亮了。 商霖：「你笑了陆琢，我看到了。」 陆琢知道那道从空中投下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他没有否认，也不认为这需要否认：「嗯。」 商霖比刚才讲完逃课的事笑得还要开心。 「嗡嗡嗡——」 商霖扫了眼来电显示。 商霖：「我外卖到了，我去拿个外卖。」 商霖动作迅速地起身，去楼下拿了趟外卖。 回到宿舍，商霖拿着手机到桌子前坐下，把手机放到手机支架上。 陆琢已经在餐桌前坐着等他。 一起隔着屏幕吃过晚饭，商霖消化了一段时间的食物，然后去学校操场慢跑了几圈。 正式把锻鍊身体提上了日程。 跑完步，商霖回宿舍沖了个澡，洗漱完就抱着和小人在梦里相见的念头早早上床睡觉了。 脑袋挨上枕头没多久，浓重的困意裹挟商霖进入梦乡。 现实中沉睡的那一刻，梦中的商霖睁开了眼睛。 进入视线的景色让他愣怔了片刻。 淡蓝色的夜空中，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仿佛没有边际的桃花林。 盛开的桃花在风中摇晃着花朵和树枝，花瓣随风飘落，站在树下，宛如雨一般，很快，花瓣就落满肩头。 空气中满是桃花的香气。 傻站了有四五秒，商霖收回视线往四周看去，寻找小人的身影。 没有看到人，商霖开始出声喊对方：「陆琢。」 声音听起来比上次的梦里还要稚嫩。 上次梦里他变成了和陆琢同样年纪的小孩子，这次估计也是回到了六岁的模样。 「陆琢。」商霖边喊，边寻找陆琢话里描述过的那棵盛开得非常茂盛的桃树。 「商霖。」陆琢的声音在商霖背后响起，商霖立刻转身看过去，看到六岁的陆琢，小小的一只，站在一棵枝干粗壮的桃花树下，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头顶上几片花瓣随他仰头的动作落到地上，轻飘悠然，和陆琢回应他的声音一样，「我在这里。」 商霖看得神情有些呆，比刚才第一眼看到桃林时还要呆上几分。 这样的场景像是做梦一样。 不对，他本来就是在做梦。 商霖晃了晃脑袋。 「商霖。」陆琢又喊了声他的名字。 虽然稚嫩但声音很好听。 「嗯。」商霖应声，快步走到陆琢的面前。走近了他才发现六岁的陆琢比他矮了一个额头，怪不得刚才会抬头看他。 商霖没控制住自己的视线，再次将陆琢从头看尾看了一遍，最终看向了陆琢面无表情的脸，轻轻笑了声：「用小孩子的脸做出这种表情，真是一点也不小孩子。」 「本就是假的。」陆琢淡淡地说道。 「可我们见面是真的。」商霖抬手抚去陆琢肩膀上的花瓣，拿起其中一片花瓣递到他眼前，「落在你身上的花瓣也是真的。」 陆琢看着商霖手指捏住的那片花瓣，正巧是红叶碧桃的花瓣，鲜艷的一抹红色凝在商霖白皙的指尖，颜色对比强烈。 陆琢伸出手想拿下那片花瓣。 商霖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见他朝自己伸出了手，立刻就把手递了过去，握住。 三月底的夜晚还是冷的。 两只同样温度偏低的手握在一起，掌心相贴，不一会儿触碰到的地方就热了起来。 第79页 陆琢手指动了下，有抽手的动作。 商霖立刻握紧了。 「冷吗？」商霖看他穿的好像有点少，于是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给他挡了挡风，「我们走走吧，动起来就不会冷了。」 他没有在意牵手这个动作，六岁的陆琢长得粉雕玉琢，还比他矮，即使知道这具小小的身体里盛的是未来的陆琢，也挡不住商霖被可爱冲击到的心在泛滥。 两个人在桃花下慢慢走着。 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边。」反握住商霖的手，陆琢牵着他往左边走，「这边有个鞦韆。」 商霖由着陆琢在前方带路。 很快他就看到了立在桃花林里的鞦韆架，鞦韆架吊着的是可以容纳两个人坐下的木椅。 陆琢在鞦韆架前站住，看向商霖。 商霖觉得他这个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坐上去，于是便松开陆琢的手，坐到鞦韆上。 另一个人的温度骤然离开，陆琢垂眸看了眼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只有风从指缝穿过的感觉。 「一起坐啊。」商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喊住了想要去身后给他推鞦韆的陆琢。 小时候家里也有鞦韆，但陆琢几乎不坐。 他不理解那样荡来荡去有什么意思。 但他看母亲坐鞦韆的时候，父亲都会站在母亲身后帮她轻轻推动鞦韆盪起来，因此看到商霖坐下，他才寻着回忆的画面，想到去推。 「不用推。」商霖拉住陆琢的胳膊，半强迫他坐到自己身边，两只脚撑在地面，慢慢把鞦韆往后撑起来，然后双脚离开地面。 鞦韆小幅度地盪了起来。 小孩子的力气有限，尤其上面还载着两个人，鞦韆盪了一会儿便停止了。 商霖没有再动，他对盪鞦韆并不热衷，只不过都坐到鞦韆上了，怎么也要象徵性地晃一下，晃出个氛围：「当时怎么不睡在鞦韆上？」 「我入梦后才发现。」因为来了鞦韆这边一趟，所以商霖进入梦境后才没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这里很漂亮。」商霖靠着木椅后背，仰头看向夜空，「月光也很美。」 陆琢：「嗯。」 商霖露出个笑，想对陆琢说「你父亲很爱你母亲」，但他扭过头发现陆琢目光幽深地望着月亮，像是在回忆什么。那么明亮温柔的月光，竟一点没落进他眼中，那双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眼睛，又静又深，仿佛能装得下所有，偏偏装不下这轮月色。 这样无意中流露出的游离在外的冷漠表情，出现在这样一张小孩子的脸上，让整个画面格外扭曲。 「陆琢。」商霖出声的同时再次握住陆琢的手。 「嗯？」陆琢看向商霖，猝不及防撞进一道柔软的目光中，眸光明亮。 商霖眼睛一弯，对他笑了笑。 陆琢瞳孔微微放大，平静的心中莫名涌出一个念头，无声催着他，直到耳边传来商霖的回答他才意识到自己问出了口。 「你以前也是这个模样吗？」 「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商霖眨了下眼睛，语气调皮地说道。 不过他确实没有说错，书中「商霖」的模样和原来的他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某些细微处存在着差别。 「以前左边脸上和脖子上有颗痣，长着长着就没有了。」商霖手指在脸上和脖子上点了点，分享秘密一般，轻声说出口。 陆琢的目光随着商霖的动作落在他的左边脸颊和脖颈，光滑细腻，干干净净的，没有一颗痣。 商霖的手指又落到嘴唇上，对这点变化的不满，让他连自己的措辞都没注意：「嘴唇也比之前薄了点，现在小时候的样子不明显，长大后就很明显。」 「看不到的地方不清楚，但能看到的地方应该没了。」商霖放下在自己身上找不同的手指。 不过陆琢已经能够想像到商霖原本的模样。 「这个梦境存在的时间好长。」商霖很开心地说，「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待到天亮。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妈妈解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我。」 陆琢看着商霖舒服地伸展开手脚，两只脚在地面蹬了下，让鞦韆慢悠悠地盪起来，像一个真正的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也许是受到商霖轻松的情绪感染，那些被当前这个场景触发的回忆，奇异地不再让他感到心情阴郁。 鞦韆还在微微晃动着。 商霖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奇妙，他竟然在梦里感到了困意，他去看身旁的陆琢，发现陆琢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睏倦。 也许是因为陆琢描述的记忆中有在桃花树下睡着的桥段，所以梦里的他们才会涌现出睡意，且睡意越来越强烈？ 「睡会儿吧。」想起陆琢说生病了一周，很难受，商霖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思考自己是把衣服直接脱给陆琢，还是让陆琢靠过来。 陆琢肯定不会接他的衣服。 那就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了。 商霖牵着陆琢的那只手用力，陆琢似乎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他轻而易举就把陆琢拉了过来，紧紧挨着自己。 身上穿的这件外套还算大，商霖在陆琢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愣神的片刻，伸手揽住了陆琢的肩膀，用外套裹住了他们两个人。 唿吸里全是另一个人身上的气息。 陆琢眉头深深地皱起，手撑着木椅想直起身，但商霖不仅揽得很紧，头也靠了过来，侧脸贴上他的额头。 第80页 温暖传来的速度只在一瞬间。 陆琢眸色渐深：「商霖，我不是六岁，醒来也不会感冒，这只是一个记忆重温的梦。」 「嗯，所以呢？」商霖笑了下，放任睡意侵袭自己的意识，说话的声音也含煳了起来。 他没有等陆琢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们该睡了。」 商霖闭上眼睛，浓重的睡意让他睁不开眼皮，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 不过几分钟，商霖就唿吸均匀，进入睡眠状态。 陆琢没有入睡，六岁那年的晚上他因为一个人待在桃园里心里害怕也是很晚才睡着。 拿掉商霖揽在他肩膀上的手，陆琢身体挪开了一些，扶着商霖的身体让他慢慢躺在自己腿上。 商霖睡得很安稳。 陆琢注意到远处的桃林开始慢慢消失变成一片虚无的纯白色，梦境就要结束了。 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商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半空中停顿了许久，他的手终于落下，指尖轻轻落在对方舒展的眉梢。 小孩子的身形随着梦境的结束有了破碎的迹象，成年的形象宛如灵魂的状态显露出来。 那只手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指尖顺势往下落，指骨的关节来回轻抚着对方柔软的侧脸。 这个动作很温柔，又隐约带着几分呷昵的意味。 梦境消失的速度变快。 四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纯白。 陆琢感受到一股拉扯、抽离的感觉。 梦醒了。 -------------------- 第36章 前世 商霖偏头嗅了嗅肩膀和胳膊，总觉得自己身上还带着梦里浓浓的桃花香味，可实际闻到的只有洗衣液留下的清香。 「操！陆运晨！」看到教室里出现某个人的身影，徐高逸惊讶地爆了个粗口，手肘赶紧撞了撞身旁走神的商霖。 徐高逸对陆运晨的印象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但因为商陆两家联姻的关系，他并不喜欢陆运晨，有时候还觉得这人说话怪噁心。跟江清雨茶言茶语的噁心不一样，陆运晨的噁心在于他说话总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徐高逸懒得动脑子，也就更不喜欢对方。 「嗯？」商霖抬头，正巧跟看向他的陆运晨对上目光，陆运晨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像是锁定了某种目标，快步朝他走来。 「我能坐吗？」口头上客气地询问，陆运晨一点也不客气地就要坐到商霖身旁的另一个空位。但他还没挨着座椅，肩膀便被人捏住了，迫使他无法再继续往下坐。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脸色阴冷，陆运晨回头发现对他说话的主人长了张极其出色的脸，足以让人过目不忘，但陆运晨注意到的却是对方背后站着的商怀章，他骤然露出个笑容。 「商少。」陆运晨打招唿。 商怀章不冷不热地应了声，给了陈石溪一个眼神，示意他先把陆运晨松开。 陈石溪先去看了眼商霖，见商霖也点了点头，这才把人松开。 陆运晨揉了揉肩膀：「力气还挺大，就是脾气似乎不怎么好，商少也不管管？」 说完，他表演十分拙劣地演了一场说错话的样子，生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错了。商家和陆家的婚姻约定还在，假少爷走了，真少爷又不会跑。商少以后是要跟我哥在一起的人，确实没立场再关心旁人。」 商怀章脸色勐然变得难看。 商霖一只手在底下拦住陈石溪不让他说话，自己倒是看戏似的挑了下眉。 他发现这个陆运晨并不只是单单噁心他一个人，而是无差别地噁心所有人。 搅屎棍一样的存在。 陆运晨笑得恶劣：「商家捨得送出假少爷，只是不知道商家舍不捨得送出你。」 商怀章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因为陈石溪悄悄握住了他的胳膊，因而听到陆运晨说这话神情也不再有所变化。 陆运晨这个年龄，在重回一世的商怀章眼里就是个刚刚成长、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况且一个上辈子成长起来后连陆琢都没玩过的人，这辈子他就更没有必要放在眼里。 作为对手，对方实在不配。 真要说对手，他认可的也只有陆琢一人。 但上辈子他从未与陆运晨打过交道。 当他和陆家对上的时候，陆琢已经将陆家彻底收拾干净，陆运晨被逼出国，永远不能再回来，他父亲陆时坤死在了监狱，那时候的陆家完全掌握在陆琢手中，是陆家真正的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不过从他重生回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他以为是自己做事的轨迹与上辈子不同才有这种变化，但这几天他仔细回想了一遍重生后发生的所有事，发现事情最初的改变发生在商霖那里。 他一开始没有察觉，等他察觉到时商霖已经变得和他印象中完全不同。 商霖和徐文鸢谈话那天他也在家里，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商霖走后徐文鸢哭了很久，甚至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徐文鸢对他的态度发生了非常大的转变。 这样说可能很好笑，但徐文鸢对他就像对待从小养在身边的亲生孩子，不掺杂愧疚，开始给他很多爱，也会在他做错事骂他。 他们之间的隔阂消失了。 他猜到是商霖对徐文鸢说了些什么，但他猜不到内容。 第81页 商怀章心里对商霖的印象已经定性，所以无论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商霖替他说话。 之后便是商赫对记者说出商霖离开商家。 说起来这件事倒是要感谢商霖，上辈子他死后，一直觉得事情蹊跷，怀疑是商家内部的人做了手脚。 陈石溪只找到了一个替罪羊，但背后还有很多人藏得更深。 商赫的出头，让商怀章第一次注意到商家另外一支人。 而商霖的离开引发了连锁反应，本应该在陆老太太寿宴结束就离开的陆运晨来到了津北大学。商霖和陆琢婚事作废，但婚姻约定还在，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商怀章不怎么担心婚约，陆琢现在在陆家的处境，陆时坤根本不可能让他和陆琢有这层关系。 这个婚约早晚会作废。 他生气只是因为陆运晨当着陈石溪的面说那些话。 没人理会，也不再有人给他眼神，陆运晨瞬间觉得没了意思：「商怀章，你可真是无趣啊——还是你有意思，商霖。」 陆运晨弯下腰想靠近商霖。 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他反应很快地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很大一步。 商霖手指从桌面上反光的镜片收回，看了眼陆运晨，「嗤」笑了声，学着陆运晨说话时的腔调说道：「原来还有人害怕镜子。」 陆运晨知道自己误会了，很快调整好姿态，笑容如常：「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商霖冷笑了声。 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 商霖当初敢对商怀章放狠话，他说的那些他不是做不到，他只是不想去做，就像他老爸让他管理家里的公司，他只是不想，而不是他真的学不会。 陆运晨离开后，商霖看向陈石溪，刚才陆运晨说那一堆话，与其说是在噁心商怀章，不如说是在噁心陈石溪：「这种人你越是理他，他越兴奋，不理他，他自己就消停了。」 「嗯。」陈石溪照例关心了一句，「伤口恢復得怎么样？」 「结的痂已经脱落了。」商霖捲起袖子给陈石溪看了眼，结痂脱落后的那块皮肤呈现暗红色，仿佛梅花落在雪地，格外明显。 「后背的呢？」陈石溪问。 「一样。」商霖放下捲起的袖子。 陈石溪到这里才算完全放心。 后面陆运晨没再来噁心人，商霖这一天过得还算自在。 一天的课结束，商霖请客，带着陈石溪去了陈石溪最爱去的那家烤肉店。 没带商怀章是他俩看着对方会吃不下饭。 当然商霖无所谓，他怕商怀章吃不下。 没带徐高逸是陈石溪看着徐高逸吃不下饭。 陈石溪有多记好就有多记仇。 同样，徐高逸也讨厌商怀章。 商怀章因为他耍流氓凑了他。 耍流氓有错，但徐高逸只会认为别人有错。 四个人，他讨厌他，他又讨厌他。 这复杂的关系啊。 但商霖这一顿饭和陈石溪吃得很开心。 回学校路过校门口那家卖虾滑粉丝煲的店，商霖还打包了一份当做晚上的宵夜。 躺到宿舍床上的第一件事，打开游戏。 右上角的好感值在早上就已经变成了33，不断升高的好感度让商霖又解锁了两个区域，因此，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的商霖只是扫了一眼。 把所有解锁的区域都看了一遍，商霖没发现小人的身影，于是点了两下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书房开会】 开会不好打扰。 商霖便没有给小人发消息，但他也没有退出游戏，而是手机挂着游戏，用平板打开了微博。 距离上一次更新作品已经过去了一周。 商霖打算再从评论里随机抽一个人画对方的梦境。 点进消息界面，商霖眼尖地看到了一条私信。 【无敌猫猫拳：您好，我是云书文化的编辑，太太能接稿吗？可以的话，我想和您谈谈……】 【雨林不下雨下钱：接的。】 商霖把自己的联繫方式发给对方。 没等多久，好友申请就弹了出来。 商霖同意对方的好友申请后跟对方简单聊了聊，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稿费可能有点小贵，但对方看到他说的价格后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似乎生怕他跑了。 商霖：「？」 草率了，还是报便宜了。 但在这个世界算是他接的第一单。 对方约的是实体小说封面，编辑发过来的要求说得很详细，商霖看完觉得没问题。 签完合同，商霖看了眼时间发现竟然已经快十点了，赶紧放下平板，拿起被他晾在一旁的游戏。 点击屏幕时，一阵心虚。 【任务对象正在卧室】 商霖松了口气。 小人还没睡。 商霖迫不及待地跟小人分享自己刚刚接稿的喜悦：「刚刚有出版社找我约稿了！」 陆琢：「嗯，很棒。」 商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琢：「和朋友吃饭到现在才回来吗？」 「没有。八点多就回来了。」商霖又是一阵心虚，早上他对小人说晚饭不一起吃了，自己约了朋友。没想到现在会被小人这么问，主要也是小人很少会主动问些什么，导致商霖现在莫名有了有种晚归的丈夫被妻子抓包的既视感。 第82页 陆琢：「嗯。」 商霖当机立断选择把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都给小人汇报了遍，重点跟小人吐槽了那个前未婚夫的傻逼弟弟，然后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吃饭。 果然，小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吐槽上。 陆琢之前都把重点放在了陆运晨身上，刚刚他才注意到商霖给陆运晨的身份介绍——前未婚夫的…… 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前未婚夫，陆琢有瞬间的失言。 陆琢：「他欺负你了？」 商霖：「他噁心我。」 想了想，商霖补充说了下是怎么被噁心的：「他老盯我的腰，还想上手碰我。」 又想了想，不能让小人担心自己，于是再次补充：「不过我也噁心回去了。他也不敢碰我，我会拧断他的手。」 陆琢：「最多后天，他就会从你们学校离开。」 商霖愣了愣：「什么？」 但小人没有回答他的疑惑。 同样他也看不到手机屏幕另一端的人眼神冷得彻底。 -------------------- 某个人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前！！！未婚夫 第37章 喜欢 崽崽不会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为什么说话带着一股子霸道总裁味儿？ 之前好像也有过一次。 商霖无端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他很害怕有天小人会说出那句经典的语录：某某，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商霖语重心长地打字：「崽崽啊，你听我的，咱们不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或者小说，也不需要模仿，咱现在已经很好了。」 陆琢不知道商霖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种想法，让他很是哭笑不得。 商霖还在继续打字：「做自己才是最棒的，你已经非常可爱了，我超喜欢你的。」 喜欢…… 心里清楚商霖说的喜欢并没有特别的含义，陆琢还是在看到的时候微微失神。 除了喜欢隐藏自己的伤口，装作自己挺好的这点，商霖一直是个比较直白的人，直白的喜欢或是讨厌，直白的善意……无论是生活还是在情感的表达上，商霖总是开朗又自信，热烈又勇敢，仿佛从未碰壁撞墙。 所以即使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面对一堆烂摊子，经歷大大小小的风波，商霖依旧能够活得很好，甚至让自己活得开心。 像是柳条，柔软但充满韧性。 凝神，陆琢重新看回手机屏幕。 商霖：「你睡着了吗？」 陆琢：「没有。」 于是商霖再次强调：「记住一定不要看奇奇怪怪的东西。」 陆琢无奈地笑了下：「好。」 得到保证，商霖心中莫名的忧虑终于散去，他松了口气，露出笑容：「不早了，早点休息，我也要睡了，明天开始画商稿，赚第一笔钱，晚安哦。」 陆琢：「嗯。」 间隔了几秒，陆琢又发了一句：「加油。」 商霖心情瞬间愉悦：「晚安晚安。」 退出游戏前，商霖特意看了眼好感值有没有变化，他可没忘记自己刚才一时没控制住喊出来的「崽崽」。 看到还是原来的33点，商霖放心地退出游戏，给手机充上电后，心情美美地关灯睡觉，俨然把小人说「陆运晨最多后天就会离开学校」这句话抛到了脑后。 一觉醒来的商霖看了会儿天花板。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不过都忘了应该说明不重要。 嗯，是这个道理。 商霖毫不费劲地说服了自己，起床洗漱。 旁观商霖从睁眼醒来后到下床洗漱的全部表情变化和动作的孟瑜安：「……」 不理解，但脑海里自动合理化——商霖应该是不想起床，平时就有点赖床。 等待商霖洗漱出来换好衣服后，孟瑜安看了眼时间，对商霖开口时捏紧了自己手下的床单，小声道：「要一起吃早饭吗？」 「嗯？」商霖正翻开被子找自己的手机，听到孟瑜安说话的声音，疑惑地看了过去，「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摇摇头，孟瑜安没了再开口的勇气。而且这时候他才想到，商霖挂在热搜上的那件事情的热度还没有退去，学校里认识商霖的人不在少数，他如果这时候跟商霖一起出现吃早饭，那些与商霖有过恩怨的人也许会把他看作商霖那边的人，从而将怨恨和讨厌也发泄到他身上。 他只是个普通人，那不是他能承受的。 幸好商霖刚才没听到。 孟瑜安又生出一丝愧疚的庆幸。 「哦。」商霖没放在心上，在床缝里找到自己的手机，跟孟瑜安打了声招唿就背着包出了宿舍。 找手机耽误了点时间，商霖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食堂，用最快的速度买好早餐。 找座位坐好，架起手机，登录游戏。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自从和小人开始约好一起吃早饭，只要不画画，商霖每天的作息都规律了起来，甚至卖饭窗口的阿姨都眼熟了他。 吃过早饭，商霖打字：「我去上课啦。」 陆琢：「有听不懂的可以问我。」 商霖眼睛一亮，一边往教室走，一边回覆：「那你可能会被我烦死。」 陆琢：「试试？」 商霖愣了下，觉得小人的回答好像哪里很奇怪，又好像没有问题，但偏偏他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有种被撩到的感觉。 第83页 商霖有点不敢置信。 他竟然被一个还没有拇指大的崽崽撩到。 是没谈过恋爱的原因吗？ 商霖沉默了。 但脸上的温度还在活跃，尤其是在他意识到后，甚至还有升高的趋势。 赶紧拍了拍脸，商霖快速地打字：「我到教室了，晚上见。」 陆琢看了下时间，从餐厅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分钟不到，往常商霖从餐厅走到教室至少需要十分钟。 在撒谎。 隐晦的不悦使陆琢皱了下眉，陆琢略过心底的情绪，回道：「晚上见。」 商霖放下手机，不再继续看到聊天内容，商霖脸上的温度没多久就下去了。 果然，刚刚就是错觉吧。 商霖走进教室。 上课开始后，商霖就想不起来那点小烦恼了。他需要把心思全放在课堂上，很专心地听课才能听懂。 第二节 课开始前，商霖听到教室里突然出现了喧闹，每个人小声的议论变成了很大的声音钻进商霖耳朵中。 「最近的瓜有点多啊。」 「我操！塌房的竟然是刘瑞月，我前两天才追完他演的一部电视剧。」 「谁让他之前立清纯人设，说自己没谈过恋爱，结果私生活乱成这样，还做了小三，这次直接塌成废墟了。」 「果然娱乐圈没有干净的人。」 「我只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陆运晨，该说刘瑞月厉害，还是陆运晨眼瞎？」 …… 商霖捕捉到关键词。 「吃瓜喽。」徐高逸声音不低，拿手机的动作故意很夸张，完全是对着还在教室里的陆运晨贴脸开大。 商霖也拿出了手机，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就挂着陆运晨的名字。 #陆运晨刘瑞月# #刘瑞月小三# 商霖随便点进了其中一个话题。 是某个营销号发出来的微博，大致是说刘瑞月从出道开始就傍金主，用身体交换资源，做过好几次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还跟陆氏集团的太子爷陆运晨谈过恋爱。 然后营销号刷刷刷放了十五张图，其中九张都是陆运晨和刘瑞月的照片，而且有五张都是打了码的床照。 商霖不追星，也不了解娱乐圈，但他平常也会点进热搜吃吃瓜。刘瑞月这个热搜，乍一看好像是在爆刘瑞月的黑料，但仔细想想，不难看出更像是沖陆运晨来的。 商霖一下子回想起昨晚小人对他说过的话，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小人是怎么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猜的吗？ 如果是那也太准了吧！ 甚至如果小人不是只存在于游戏中，跟他隔了一个次元，商霖简直要怀疑这件事是小人做的。 商霖暂时压下心底的震惊，抬头去找陆运晨的身影，他刚找到人，陆运晨就阴沉着脸站了起来，一身戾气地离开教室。 看来当事人也知道了。 真有意思啊。 恶人自有恶人磨。 豪门故事不缺狗血，且永不无聊。 而当事人陆运晨离开教室后直接开车去了公司，也就是刘瑞月签约的传媒公司。 他一开始还没想起来刘瑞月是谁，直到看到照片中人的模样，他才想起来两年前喝醉酒发生的那件事。 陆运晨两年前回国过十八岁的生日，跟一群朋友喝了点酒，也没喝醉，只是稍微有了点醉意。 刘瑞月是当时他朋友带过来的人。 刘瑞月的模样长得很让陆运晨喜欢，但陆运晨一开始对人并没有那种心思，是刘瑞月先过来招惹了他，还自以为手段很高明。 为了获得更好的资源就可以拿自己做交换，看别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陆运晨光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表演就觉得有趣。 朋友的起闹，再加上微微上头的酒意，陆运晨又确实蛮喜欢刘瑞月那张脸，去酒店开房成了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 那次之后，陆运晨在出国前还找过刘瑞月几次，也是在那期间，刘瑞月签到了他名下的那家传媒公司。 但因为他经常在国外，公司一直是他爸找的人在帮他管理。 管理人猜到他和刘瑞月的关系，便给了刘瑞月很多便利和资源。 陆运晨知道这件事，但默许了。 既然是交换，给对方一点甜头也是应该的。 后面陆运晨出国，不到一个月就把刘瑞月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能想起来，多亏照片上那张脸还让他有几分印象，尤其是那双桃花眼。 陆运晨想到照片脸色更加阴郁。 到底是谁拍下了那些照片？ 陆运晨点进热搜看到内容就明白了这件事是在针对他。这时候无论他否不否认和刘瑞月的关系，都改变不了他和刘瑞月牵扯上的事实，以后刘瑞月将三个字将会一直伴随着他，像是抹不去的污点。 有人在玩他，如果照片不是刘瑞月拍的，玩他的那个人甚至是从两年前就开始策划今天。 会是谁？ 陆运晨在脑海里飞速地过着一张又一张的人脸。 会是陆琢吗？ 陆运晨眼神一沉，又很快否认。 陆琢那样心机深沉的人真要玩他，手段不会这么简单，更不会让他察觉到一点。 车开得飞快，陆运晨抵达公司。 第84页 「赵叔。」赵叔就是帮他管理公司的人，跟他爸关系不错，虽然在生气的边缘，但陆运晨克制着没有沖对方发脾气。 赵成德带着陆运晨往办公室走，边走边说：「我问了刘瑞月，刘瑞月说他拍过照片，但是换手机后那些照片就丢了。热搜上的那些照片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拍的。」 听到刘瑞月真的拍了照片，陆运晨脸色沉得厉害：「第一个发微博营销号联繫上了吗？」 「联繫不上。其他能联繫的已经让他们删了。」赵成德说。 「你有什么想法？」陆运晨问。 「我一开始怀疑是竞争对手发出来的，但因为带了您的名字，我便不太确定。」赵成德说，「目前只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俩人说着话走到办公室，陆运晨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害怕得落泪的刘瑞月，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刘瑞月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陆运晨看了他一眼：「滚出去。」 刘瑞月脸色惨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慢腾腾地挪动脚步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陆运晨坐到办公桌前看赵成德准备好的各种材料。 刘瑞月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但最有可能动手的是他曾经勾搭过的一个金主。刘瑞月曾害得这个金主的老婆跟他离婚，离婚时女方捲走了他一大半的财产，而这个金主还正巧是陆运晨竞争公司流云传媒的董事长。 陆运晨跟刘瑞月上过床后就调查了刘瑞月，那时他就知道这件事，现在看了资料只是重新想起。 当时刘瑞月接近他，进入他的公司，除了获得更好的资源，往上爬，最重要的是为了寻求更强大的庇护，躲开流云传媒的报復。 但陆运晨那时并没有放在心上，说白了，他并不把刘瑞月放在眼里。 现在，陆运晨点了点手下这份资料上的名字，看向赵成德。 赵成德点头：「我就是怀疑他。」 陆运晨冷笑了声：「那就去办。错了既能少个竞争对手，又可以杀鸡儆猴。」 离婚事件发生后流云传媒就开始走下坡路，如今不过是外强中干。 「好。」赵成德说，「公关也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陆先生那边？」 刚提到陆时坤，陆时坤就打来了电话。 陆运晨心烦意乱地接通电话。 电话一通，陆时坤只冷冷地扔过来一句：「滚回家。」便挂断电话。 陆运晨捏紧手机：「公关的事你来安排就好，只有一点，我不想让刘瑞月以后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陆运晨冷着脸离开。 当事人的心情不太美妙，并不影响吃瓜网友们兴奋的心情。 只不过网上的热点来得快，换得也快。 上午还挂在热搜第一的话题到了下午就已经降到了热搜末尾，让人很难不怀疑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花钱降热搜。 与此同时话题#陆运晨声明#很快挤上热搜前排。 声明中否认与刘瑞月的关系，并称照片为恶意抹黑的p图，说陆运晨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学习，除了过年没回过国，公司也一直是别人在管理，他并不认识刘瑞月。 公司已经与刘瑞月解除了合同，此外公司将会起诉那些恶意造谣抹黑的人。 有人信，有人不信。 「人果然还是要厚脸皮。」任助理看完整个声明，感慨了一句。放下手机，他看向神情冷淡的陆琢。 刘瑞月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这个小人物翻起的风浪却不小，甚至某种意义上说，他比更多人都知道如何用自己的优势从别人身上赚取利益。 从刘瑞月出现在陆运晨身边的那天，人就已经被盯上了。没人会想到两年后会发生什么，但陆琢从不会放过任何可能。 因而刘瑞月才能在今天成了引爆事件的导火索，是这盘棋中最关键的那颗棋子。 陆琢的目标也不在陆运晨，而是让陆运晨和流云传媒狗咬狗，无论这场恶意的竞争中胜利方是谁，都少不了元气大伤。 流云传媒虽然走了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的小瞧了只会吃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这在计划中是下半年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提前？ 任助理有点想问，但忍住了多余的好奇。 因为时间的提前并不影响结果。 一切仍在按照计划进行。 -------------------- o(≧▽≦)o更新！ 第38章 租房 商霖晚上回到宿舍，第一时间进入游戏对小人分享了陆运晨的事情。 上午感受过的震惊重新主宰商霖的情绪，完美地体现在他打字的手速上：「你昨晚说的话应验了！你看今天发生的事。」 商霖把热搜截图发给小人。 陆琢：「开心些了吗？」 看到噁心自己的人过得不痛快，商霖的心情当然非常好：「开心！如果不是我表情管理好，我能当着他的面笑出声。」 看来确实非常开心。 陆琢通过文字都能感受到商霖的愉悦。 商霖夸奖：「你简直就是预言家！」 「嗯。」神情舒展开，没有明显笑的动作，却能感觉到陆琢流露出的淡淡笑意。 商霖看着屏幕里的人，无意识跟着笑。 第85页 之后的几天，陆运晨果然不再出现。 商霖把商稿的终稿发给编辑，摘下防蓝光的眼镜，合上电脑一起扔到旁边。 他心情舒畅地伸了个懒腰，两条胳膊张开，整个人朝前趴下去，和死了一样没了动静，姿势像极了某个四字成语。 「滴滴——」 宿舍门口响起刷房卡开门的声音，不一会儿宿舍门被推开。兼职回来的孟瑜安关上门，一边往宿舍里走，一边看向商霖的床位。 凌晨三点多，商霖似乎还没睡。 见商霖姿势奇怪，还一动不动，孟瑜安不知道他到底睡着没，如果真的睡着了，那这个姿势肯定是不行的。 孟瑜安故意弄出了点比较大的声音。 「你回来了。」商霖的声音隔着被子沉闷地响起，听起来有气无力，很虚。 「今天有个客人喝醉了耍酒疯，吐到了我身上，所以回来得比较晚。」孟瑜安自己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多给商霖解释一句。 闻言，商霖抬起头看了孟瑜安一眼，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确实不是出门前穿的那件了：「你人没事吧？」 「没事。」听到关心，孟瑜安笑了笑。 「那就好。」商霖手撑着床垫，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腰，「去洗漱吧，洗漱完了早点休息。不用怕吵到我，我脑袋一挨枕头就能睡过去，睡得很死。」 「嗯。」孟瑜安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 商霖拉过被子盖住脑袋，身体团巴团巴蜷成一团，确实如自己所说，脑袋碰上枕头不到一分钟，就响起绵长均匀的唿吸声。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商霖关了闹钟，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宿舍里只有他自己。 孟瑜安周末白天一般也不在宿舍，每次回来时身上会带着医院独有的那种消毒水味，商霖心里有猜测，但这属于孟瑜安的隐私，在孟瑜安主动开口前，他不方便问。 商霖躺在床上先给自己点好了中午吃的外卖，然后掐着时间，在外卖到达的前几分钟开始起床刷牙洗脸。 吃过午饭，商霖满血復活。 除了眼下的黑眼圈，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人连着两个晚上几乎熬个通宵。 商霖拿起手机看编辑有没有回覆。 【无敌猫猫拳：熬到那么晚？】 【无敌猫猫拳：画看完了，没问题，都很满意。一次过，真是难得。】 【无敌猫猫拳：醒来记得收一下尾款。】 【无敌猫猫拳：有机会再合作。】 【商霖：没问题。】 商霖收了尾款。 打开电脑，商霖把文件发给对方。 来到这个世界挣的第一笔钱虽然少，但对商霖来说意义很不一样。 商霖登录游戏，想要把自己这份喜悦分享给小人，登录界面还没加载出来，一通陌生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餵？」商霖接通电话。 「是商霖吗？」对方急切地问道。 「是我。」商霖听着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脑海里回忆了一番。突然，商霖神情一变，「您是领养人孙先生？出什么事了？」 「布丁它需要见你。」孙先生快速把领养小狗回去后发生的事情讲了讲，「刚开始把布丁领回家时，布丁还正常吃饭，过了几天，它慢慢就不怎么吃饭了。我们以为它生病了，带它去看医生，但检查没有问题，它就是不想吃，情绪也一直不高。 前些天，我妻子偶然刷到了你的视频，布丁听到视频里你的声音很高兴，还主动去吃饭，对着手机屏幕开心地摇尾巴。 之后我们就用这个方法让布丁吃饭，但几次过后，布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开始不吃饭了。我们以为它饿到一定程度就会忍不住，但两天过去，它还是一口都不吃。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你过来看看它吧。」 「地址发给我。」商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想到那只小狗，商霖忍不住责备了对方一句，「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联繫我？」 「对不起。」孙先生声音低下来。 商霖听出他语气里深深的歉疚，嘆了口气：「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商霖开始打车。 走到学校门口时，车正好过来。 商霖快速走过去，坐进车里：「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我有点急事。」 「没问题。」司机师傅说。 车子驶入车流后，商霖心里着急地看着车窗外变化的景色。余光瞥到放在腿上的手机，商霖拿起手机，从后台切回游戏界面。 【任务对象不在家】 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商霖没有第一次见时那么惊讶和忧心。这种情况只是因为他还没解锁小人的外出区域而已。 商霖打字：「狗狗出事了，我现在正在去看它的路上。当时送它离开我就应该察觉到它的不对劲，是我想当然了，认为它到了新家，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忘了我。」 商霖：「如果小狗愿意跟我走，领养人也同意，我可能要把小狗带回来自己养了。」 商霖：「我还没养过狗狗呢，真的养它的话可能我就要在校外租个房子住了。」 商霖的情绪随着发出去的话慢慢平静。 关心则乱。 该是庆幸小狗没有发生更坏的事情。 陆琢：「租房子的事情可以问身边的朋友。」 第86页 陆琢看向不远处坐在窗边玩手机的任助理，任助理察觉到视线，立即走到陆琢面前。 「陆总？」任助理往身后藏了藏手机，一副担心被人看到手机上的浏览内容的样子。 任助理想藏住的浏览歷史记录： 一个人经常在网上跟人聊天正常吗 网上诈骗的常见套路 网恋的危害有哪些 网恋诈骗套路案例 我该如何劝说朋友不要网恋 网恋骗子的六大特徵 …… 陆琢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我在书苑小区的那套房是不是还留着？」 书苑小区？ 任助理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陆琢说的应该是津北大学附近的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陆琢当年在津北大学上学时就住在那里。 他和陆琢也是大学认识的。 一晃都过去七八年了。 任助理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就听见陆琢语气淡淡地说道：「商霖最近会找房子，找个理由租给他吧。」 「啊？」任助理髮出了真情实感的疑问。 这是什么走向？ 除了周末和下班时间，他一直都跟在陆琢身边，什么时候他家陆总对商霖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他？！ 如果他没记错，陆总和商霖上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商霖住院那次。 那次回来陆琢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确定了商霖的真实身份，之后便不再调查商霖，也不再关注，更不再提及。 难道……任助理有了个大胆地猜想，难道每天都跟他家陆总网上聊天的那个人是商霖？！ 这个猜想确实太大胆了。 任助理赶紧摇头否认自己，应下这件事。 原地站了会儿，任助理偷偷观察了几次陆琢的表情，确定陆琢目前为止的心情还算可以，任助理心里悄悄松口气。 再过不到一周就是陆琢父母的忌日，任助理不得不更加留意陆琢的心情变化，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但最近几年，陆琢已经能够完全收敛住情绪，任助理需要操心的地方已经很少了，他的操心变成了担心，毕竟总憋着也会把人憋坏。 回到窗边坐下，任助理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始想，怎么正常又合理地把那套房子租给商霖。 * 商霖来到领养人住的小区。 孙先生就在小区门口等着商霖，一看见商霖从车上下来，立刻迎上去，带着商霖脚步匆匆地往家里去。 站在门口，商霖等着孙先生开门。 隔音不是特别好的房门里突然传来奔跑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不是特别有力，但很着急开心的狗叫声。 门打开，商霖低下头，看到守在门边一直欢快摇尾巴的小狗。小狗的体型比之前大了一些，颜色更深了，但很瘦。 在看到商霖的一瞬间，小狗就朝商霖扑了过去，一直努力地扒他的腿。 孙先生看着见到商霖就精神起来的小狗长嘆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商霖：「它很喜欢你，看起来更想和你一起生活。」 商霖蹲下来，双手捧住小狗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小狗疯狂摇着尾巴。 孙先生拿来狗粮放到旁边。 「吃饭。」商霖拍了拍小狗的背。 小狗这才开始炫饭。 商霖站起来，看向孙先生：「孙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聊一聊。」 孙先生看明白商霖的想法，有些不舍地说道：「你带它走吧。」 「谢谢。」商霖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顾它，我把这些天的钱转给你吧。」 知道自己不收这笔钱，商霖心里估计会不好受，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带走狗，孙先生才同意。 等小狗吃完饭，商霖牵着小狗离开。 孙先生把疫苗记录本，小狗剩下的半袋狗粮和给小狗买的玩具、吃饭的碗、狗窝、牵引绳都收拾起来装进一个编织袋，让商霖带走了。 商霖哭笑不得地拎起编织袋。 「拜拜。」孙先生跟商霖道完别，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布丁拜拜，以后要好好吃饭。」 小狗叫了一声，像是答应。 商霖在孙先生离开后，站在原地思考再三，还是选择给陈石溪打了电话，问能不能来接自己，同时给他说了下自己这边的情况。 陈石溪来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开车赶了过来，把车停到商霖面前。 「这就是你电话里让我帮忙照顾的的小狗啊，长得还挺可爱。」陈石溪下车，帮商霖把编织袋放进后备箱，回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小狗，笑了笑，「再胖点就更可爱了。」 打开后车门，商霖单手把小狗抱上车，自己也坐了进去：「麻烦你先照顾它两天了，我尽快找房子。」 「不麻烦，我蛮喜欢小猫小狗的，但是怀章他不喜欢小猫，我也就一直没养。」陈石溪发动车子，「房子的事也不用过于着急，晚会儿我问问我之前的房东，看他那套房子租出去没有。」 商霖笑了下，这时候才有了几分陈石溪比他大几岁的真实感觉。 车子一路开进了一个别墅区。 陈石溪把车停到一栋别墅门前，扭头对商霖解释道：「我目前和怀章住在一起。不过你不用担心小狗，他不会说什么的。」 第87页 陈石溪走在前面，带着商霖往家里走。 商霖进了客厅，没好奇地四处打量。但就算不仔细看也能发现这里到底都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商霖把小狗的绳子交给陈石溪，蹲下来对小狗说道：「没有不要你，所以你乖乖的，好好吃饭，明天我再来看你。等我找到房子，我们就能一起住了。」 小狗像是听懂了，没有露出上次离开商霖时的那种表情，只是蹭了蹭商霖的手。 商霖笑了笑，起身看向陈石溪：「改天请你吃饭，我听人说学校西街新开了一家特别棒的烤肉店，不输你喜欢的那家。」 「行啊。」陈石溪没跟他客气。 「那我先回学校了。」商霖叮嘱，「它如果不吃饭，你就给我打视频。」 「放心吧。」陈石溪说。 「嗯。」商霖拿手机打车。 回学校的路上，商霖突然收到一个好友申请。 【淼淼淼淼申请加您为好友：我是任助理】 商霖意外了几秒，通过好友申请。 但任助理加了他之后什么也没说。 晚上，商霖随手刷了刷朋友圈，看到了任助理一个小时前发布的一条朋友圈。 【任助理：位于津北大学附近的书苑小区有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低价出租，离超市、菜市场很近，出门五百米就是地铁口，家电、家具齐全，价格面议，非诚勿扰！】 商霖心动了。 -------------------- 下章不出意外就是我很期待的一个章节啦 o(≧▽≦)o更新！ 第39章 心疼 从跟任助理见面到看房，再到签订租房合同，交押金，不到一上午就结束了。 「一起吃个午饭？」虽然是无意，但任助理那条朋友圈正好解决了商霖的燃眉之急。 任助理正在删那条仅商霖可见的朋友圈，闻言，露出一点心虚之色，好在隐藏得很好：「下次吧，等会儿还有工作要忙。」 「周末加班啊，你们老闆真会压榨员工，万恶的资本家啊。」商霖心疼打工人的语气和对他家老闆的指责让任助理有些想笑。 陆总知道商霖背后这么说他吗？ 「我们公司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的。」想了想，任助理决定为自家老闆辩解上一句。 商霖笑了声，脑海中想起某个画面，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似是随口般问道：「你的老闆叫什么名字？」 「呃……」任助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商霖，他估摸着陆琢的态度，回道，「他姓陆，左耳旁那个陆，挺常见的。」 商霖「哦」了声：「那上次我在陆家老宅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你的老闆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任助理到底比商霖多摸爬滚打了几年，哪会看不出商霖那点试探。 商霖收声，不再说话。 不过是偶然瞥见一个相似的身影，他这么较真做什么？现实中还有长得像的人呢，要不他妹妹哪来的那么多替身文看。 小人就是小人，独一无二。现实中有相似的人，也只是相似，只有小人属于他。 「走了，下次见。」任助理在门口换下拖鞋，回头看了眼送他离开的商霖，迟疑了几秒，还是笑着说道，「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能帮忙的我会尽量帮的。」 「嗯。」商霖说，「谢谢。」 关上门，商霖站在客厅看了一会儿，房子哪里都好，就是装修全是冷色调，从地上铺的瓷砖到沙发和地毯。房间里唯一明亮的颜色是商霖来看房的路上买的那杯饮料。 想到游戏里小人住的房子同样是这个装修风格，商霖不禁露出个笑。 在小区附近的一家面馆随便应付过午饭，下午，商霖开始联繫徐高逸帮忙搬家。 「你要搬宿舍？」孟瑜安一回宿舍，发现除了床位商霖的东西已经完全空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是我每天晚上打扰到你了吗？」 否则为什么要搬走？ 等在门口的徐高逸看着孟瑜安着急害怕的表情，好奇地打量起了这个人。 「没有，和你没有关系。」商霖收拾好最后一点东西，合上行李箱，将行李箱提起来，「我养了条狗，没办法再住宿舍了。」 「狗？」孟瑜安皱起眉，没思考太久便说道，「我不介意你在宿舍养宠物。」 「不太方便。」商霖没想到平常跟他很少交流的孟瑜安会开口留他，稍微一想，商霖明白过来孟瑜安在担心什么，「我没有退宿舍，这个床位还是我的，中午午休我可能还会过来休息，不会有别人住进来。」 孟瑜安兼职的原因，每晚都是凌晨后才回到宿舍，确实会影响到同住的舍友。 商霖当初跟辅导员提出换宿舍时，导员跟他提过孟瑜安上个舍友换宿舍的原因，就是每晚睡觉会被吵到，听说俩人因此发生过很多矛盾，甚至还动过几次手。 商霖有时候会熬夜，睡觉睡得也死，一般的动静吵不醒他，所以商霖并不介意这点。 「喂，孟瑜安。」徐高逸朝孟瑜安抬了抬下巴，开口，「你不会是喜欢霖哥吧？」 孟瑜安一愣，抬头从徐高逸脸上看到他熟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无论他是否真的喜欢商霖，这种表情都像是在说他不配一样。 孟瑜安感到了厌恶。 「别胡说！」商霖瞪了眼故意开玩笑的徐高逸，声音冷下来，「徐高逸，有些玩笑并不好笑，别让我觉得你傻逼。」 第88页 徐高逸撇开头。 「道歉。」商霖说。 徐高逸扭回头：「对不起。」 「你先下去等我。」商霖对徐高逸说。 徐高逸不情愿地「哦」了声。 商霖看向孟瑜安：「不好意思。」 「没事，习惯了。」孟瑜安说，「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这样看我，觉得我不怀好意。」 商霖皱了皱眉：「别人的狭隘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问题。」 「是吗？」孟瑜安的表情缓和了些，看着商霖腿边的行李箱，「要我帮忙吗？」 「只有一个行李箱了，不用麻烦。」商霖伸手去拉行李箱，被孟瑜安抢先了一步。 孟瑜安帮商霖拎着行李箱到宿舍楼下。 「明天见。」孟瑜安看着商霖坐进车里，在商霖即将关车门前，快速对商霖说道。 「嗯。」商霖点点头。 书苑小区离津北大学非常近，开车出学校大门，不到五分钟就能到他住的单元楼。 简单收拾了下搬进新房子的东西，商霖就去陈石溪家里把小狗接了回来。 小狗一路上都很开心，进了家门，好奇地嗅来嗅去，几乎每个角落都跑了一遍。 商霖把小狗的狗窝放好，又给它倒了狗粮和水，回头找小狗：「布丁？」 小狗对名字没反应，但对他的声音有反应，回头沖他「汪呜」叫了一声。 「以后叫你王五吧。」商霖开玩笑，没想到小狗却朝自己跑了过来。 商霖挑了下眉，又喊了声：「王五。」 小狗摇尾巴。 商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着小狗的脑袋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名字啊。」 王五见商霖笑，也跟着张开嘴巴。 「真可爱啊。」商霖揉了一会儿王五的狗头，轻轻拍了拍，把玩具给它。 王五咬着玩具自己去玩后，商霖开始一点点收拾自己搬过来的所有东西。 最后把床铺好，商霖洗完澡躺上去已经快要十二点。灯一关，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商霖比平常早起了一个多小时，教王五定点上厕所。 把狗狗领回家，商霖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东西需要买。 趁着周一下午没课，商霖列了个清单，把所有需要的东西全买了回去。 晚上训练王五结束后，商霖终于有时间登录游戏，找小人说说话。 【任务对象不在家】 已经出去三天了。 是出差了吗？ 商霖点进地图的图标，试图解锁一下家和公司以外的区域，不出意料，好感度不足。 行吧，商霖放弃，进入聊天界面：「我找到房子啦！小狗也已经接回家了。」 陆琢余光看到手机屏幕亮起，这个时间除了商霖几乎没有人会给他发消息。 陆琢的注意力从当前的场景中分走两分，想了下商霖会跟他说的内容，大概是租房和小狗的事情，还是很开心的那种。 「阿瑾。」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太出声。 老太太穿着黑色的丝质旗袍，红色披肩，戴着珍珠耳饰和翡翠手镯，一头银髮用一根翡翠簪盘起，气质高贵，只是神情略有忧郁。 「奶奶。」陆琢应了声。 陈素晚整理了下披肩，看着陆琢面无表情的脸，轻嘆一声：「你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你母亲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陆琢神色微沉，眸子冷冷地看着她。 陈素晚摸了摸翡翠手镯。 看着她的这双眼睛里没有恨意，甚至不带任何攻击性的情绪。但这些年，陈素晚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看到的画面不是她的儿子儿媳去世的场景，而是陆琢这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她还记得陆琢小时候的模样，天真欢乐，每次来见她都是用跑的，人还没有进院子，叫她的声音就脆生生地传了过来。 那些充满了幸福快乐的画面她记得越是清楚，现在陆琢的模样就越叫她心惊。 「阿瑾，你……」是在恨我吗？陈素晚问不出口，她心里清楚那个答案。 人越来越老，她心里却越活越清楚。 这个偌大的宅院里有很多骯脏事，在她那一辈，在她儿子那一辈，甚至现在到了她孙子这一辈。 很多事情露出了苗头，可陈素晚不敢活得清楚，失去一个儿子已经让她痛苦余生。 「你身体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陈素晚声音里有了疲惫，「我也要休息了。」 「嗯。」陆琢操控着轮椅离开。 任助理等在院门口，见陆琢出来，走过去推着轮椅往回走，没敢这时候吭声说话。 走了一段路，任助理看到陆琢拿起了手机。 这个动作任助理很熟悉，一般都是那个不知名的网友给陆准发消息，陆琢要回復了。 任助理松口气的同时升起淡淡的警惕。 陆琢扫了眼聊天记录。 这一会儿的时间，商霖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商霖：「我这边想租房，那边就看到朋友圈有人出租房，而且还正好在我们学校附近，真是太太太幸运了。」 商霖：「我给小狗起了名字，你绝对猜不到！它现在叫王五，因为它老是汪呜汪呜的叫，起完名字我才发现，这不是张三李四王五那个王五吗，关键是它还回应了这个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狗。」 第89页 陆琢看到这里也笑了下。 商霖：「你在忙吗？最近几天你都不在家，是不是出差了啊？」 商霖：「什么破差，还要我们亲自出。」 陆琢认真看完全部信息，回覆：「不是出差。」 顿了顿，陆琢又打了一句：「回祖宅了。」 看到祖宅俩字，商霖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陆家祖宅的那个气派府邸。 商霖意识到自己对小人可能有些误解，小人明显家大业大，也许平常上班并不是给别人打工，而是给自己打工。 商霖：「回家了怎么不开心啊？」 商霖在给小人发消息等回復的时候发现许久没有动过的黑化值上升了一点，变成了71，给商霖吓了一跳。 回家怎么会不开心呢？ 商霖想不通。 他在医院昏迷时仅是在看到家和家人在一起的画面，就控制不住想家，想回去。 而从小人分享出的童年回忆来看，小人拥有一个非常非常幸福的童年，也拥有一对非常非常恩爱并且爱他的父母。 这样的家，回去怎么会不开心呢？ 商霖想不通便问了出来，但是小人迟迟没有回答，仿佛他问了一个很难的问题。 等了许久，就在商霖打算从沙发上起来先去洗个澡时，小人回他了。 陆琢：「那只是一座四方的宅院。」 商霖重新窝回沙发角落，看着小人的回答陷入了沉默。此时，他再察觉不到不对劲那就太傻了。 小人不认为那是家。 为什么？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家是一个有温度的词。 可四方的宅院，只让人感到了冷漠。 商霖心中瞬间生出对小人的心疼和怜爱，垃圾游戏策划，为什么要把他家崽崽搞得那么可怜！ 陆琢看着因为太久没有信息进来而已经息屏的手机，眼神晦暗。 陆琢：「商霖，你在可怜我吗？」 任助理一直在留意陆琢的心情，发现在刚开始聊天时陆琢的心情明明有变好的迹象，甚至还笑了一下，这会儿却突然让人感到了难挨的冷意。 任助理心里简直要好奇死了手机那端的人，他恨不得顺着网线过去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不敢低头看一眼。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商霖：「不，我在心疼你。」 陆琢垂眸，看到商霖的回答的一瞬间，他听到耳边好像吹过了一阵风，比梦里桃林中的那阵风还要强烈。 但……今晚是个无风无云的夜晚。 -------------------- 不出意外果然出意外了(t▽t) 我期待很久的章节又往后挪了一章 今日份的更新o(≧▽≦)o 第40章 大雨 这两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昨晚更是下了一整晚的雨，直到清晨才停。 陆家后山山脚下的桃花落了一地。 在松柏环绕的半山腰处，两座墓碑安静地立在这片幽静的环境中。 任助理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察觉到似乎又有下雨的预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人群中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 「每年一次的虚情假意，令人作呕。」任助理听到李鸿斐发出的讽刺声，回头看了过去。 李鸿斐坐在车里驾驶座的位置，只落下半截车窗挡住了线条冷硬的脸，目光看往人群时满是厌烦。 周围都是自己的人，任助理便没有提醒李鸿斐说话无所顾忌。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一直很想说这句话，碍于自己是陆琢助理的身份，才忍耐着。 本该是祭奠的日子成了那群人热闹的聚会。 平时关系淡薄的亲戚朋友，在这一天仿佛都成了陆琢亲密无间的家人。 他们如工厂的流水线般，一个接一个向陆琢表达对他父母的思念和回忆，表达对他的同情和可怜，最后还要惺惺作态地关心一句：你的腿好点了吗？ 作为旁观者的任助理尚且觉得无比噁心，何况陆琢。 「陆总和商霖是怎么回事？」李鸿斐嘴上向任助理询问，眼神却时刻注意着陆琢那边的情况。 「我也不清楚。」摇摇头，任助理对自己确定的东西实话实说道，「但有一点很清楚，陆总目前对商霖颇为照顾。」 「照顾？」李鸿斐因任助理的用词偏头看了他一眼，用自己的思考方式理解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陆总想让商霖帮他做事？」 「很新奇的思考角度。」李鸿斐的脑迴路令任助理哭笑不得的同时，这两天压抑在心中郁闷的情绪稍微有了释放。 李鸿斐听出任助理的揶揄，嘴角下压出不高兴的弧度，露出不想再搭理他的表情。 任助理笑着嘆出一口浊气，从上山后就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轻轻倚靠在车子上。 「妈妈，你看是桃树。可妈妈你不是说墓地种桃树是不孝顺父母吗，为什么这里要种桃树？」在安静肃穆的氛围中，一道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小男孩说的话。 一时间，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了声源处。 站在陆时坤身旁的陆运晨笑得恶劣。 小男孩的母亲孟溪没料到自家孩子会来这么一句，表情慌乱地蹲下来，赶紧捂住自家孩子的嘴，低声斥责道：「亮亮，来之前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全程保持安静，不许说话。」 第90页 叫亮亮的小男孩委屈地耷拉下眉，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见那么多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连一向温柔的妈妈都变了脸，他害怕地一个劲儿点头，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 孟溪放下手，眼神略微仓惶地看向一言不发的陆老太太，见陆老太太余光也不给她一点，她又求助地看向站在陆时坤身旁的姐姐孟舟。 先是看了眼陆时坤的脸色，确定他没有要表露出生气的意思，孟舟才开口解围：「亮亮不过七岁，小孩子哪记得谁说了什么，童言无忌。」 说完，孟舟给了孟溪一个眼神，让她赶紧把孩子带走。 只是孟溪还没来得及开口，陆琢喜怒难辨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来：「童言无忌？」 孟溪心中骤然一冷，动作僵住。 不只孟溪，其他人的表情各有各的复杂，不约而同，他们都看向了陆琢。 那一道道从上而下投过来的目光，像是在责怪他的不懂事——陆老太太和陆时坤都没有开口说什么，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晚辈说话。 不远处的任助理和李鸿斐都注意到了情况的变化，任助理抬手止住李鸿斐想要开车门的动作，留下句「我过去」，便快步朝陆琢走去。 「亮亮还小，不知道从谁那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回去好好教育他。」孟溪转过身看向陆琢，刚才陆琢的声音确实吓到了她，这会儿缓回来，孟溪便没了开始的恐惧。 自从她的姐夫陆时坤掌控整个陆家后，孟溪便再也没有把双腿残疾的陆琢放在眼里。 一个活不了几年的废人。 孟溪一直这么看待陆琢的存在，并暗暗祈祷着他赶快去死，他死后，到了陆时坤手中的陆家才算完整，而孟家会跟着一荣俱荣。 「妈妈你就是那么说的，我没说错。」亮亮听到要教育自己，心里升起浓浓的委屈。 尽管害怕，他还是立刻为自己辩解，一边哭一边吭吭哧哧地说道：「你就是说了，说种桃树是不孝顺，说会让死去的人不安宁，你还说这个哥哥出车祸没有了腿，就是因为他不孝顺。我会好好孝顺你的，呜呜呜呜妈妈，你别生气。」 小男孩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可没有人在意他的哭声。 孟溪脸色难看得要命，掐着小孩子肩膀的手无意识地一点点攥紧，直到小孩子喊疼。 陈素晚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陆时坤看孟溪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蠢货，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停在陆琢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审视一般，眼睛微微眯起。 「钟嘉喜欢桃花所以才从当年占庭送她的桃园中移栽了一棵种到这里。」陈素晚看了眼长得茂盛的桃花树，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对从前的怀念。等她的目光移到孟溪身上，眼中就只剩下了冷漠，「你既不喜欢，以后便不用来了。」 听出陆老太太话中的意思，孟溪脸色一白，腿软得差点失去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 「妈，小孩子乱听乱说而已。」孟舟走上前，轻轻攀上陈素晚的胳膊，熟练地哄人，「您别跟孩子置气。」 「陆太太说得没错，小孩子不懂事，他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站在陆琢身旁，任助理温声开口。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正满腔怒火的孟溪转头就把气全撒到了任助理头上。 「孟女士。」任助理特意咬了姓氏的重音，提醒她自己的身份，「请您自重。」 孟溪脸色几经变换，简直要咬碎后槽牙。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陆时坤沉声开口，「孟溪，你带着亮亮先回去休息。」 「姐夫……」孟溪不甘心地开口。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陆时坤说。 「知道了。」孟溪使劲拽了下孩子的胳膊，拉着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孩子离开。 陆时坤看向陈素晚，神情温和道：「妈，天气冷，您身体不好，就和孟舟先带着他们回家吧。这里有我和阿瑾就可以了。」 「还有我，正好我还有话想对伯父伯母说。」陆运晨这段时间自己正不痛快，看陆琢比他更不痛快，他心里才能好受。 陆运晨语气乖巧地附和道：「奶奶，您放心回去吧。」 「走吧，妈。」孟舟贴心地扶着陈素晚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将人扶进车中，关上车门，孟舟才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进去。 一辆又一辆的黑色轿车离开山腰。 「一晃又一年过去了。」陆时坤对陆琢感慨道，「真怀念你父母还在的时候，如果他们看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估计会很欣慰。可惜我对不住他们，我没把你照顾好。」 陆琢似没听到陆时坤的自责，眼睛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不曾分过去一个眼神。 「爸，这怎么能怪您，您把他当亲儿子，人家不把您放在眼里。」陆运晨看着陆琢说。 陆时坤无奈地嘆口气，拍了拍陆运晨的胳膊：「你去任助理那边帮忙清扫一下地面上的落花。」 只想给陆琢找不痛快的陆运晨，不情不愿地走到一旁，象徵性地动了动手，做出帮忙做事的样子。 墓碑前只剩下陆时坤和陆琢。 陆时坤顺着陆琢的视线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还是年轻时的模样，面带笑容，温和的双眸中写满了温柔，仿佛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第91页 「我老了，你还是那么年轻。」陆时坤自言自语道，「从小我就一直输给你，但那又怎么样，我只需要赢过你一次，你便永远输给了我。」 说到这里，陆时坤轻松地笑了笑。 他回头看向表情淡漠的陆琢，陆琢似乎还是那副模样……但如果是任助理在陆琢面前就能察觉出不同。 跟以往的冷漠不同，陆琢此时的眼神很空又很深，空得骇人，因为那死寂的空洞漠视背后，深藏着的是丝丝缕缕的杀意，翻涌出浓重的墨色，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我到现在还时常梦见你父母去世当天的画面，尤其是你父亲。」陆时坤又开了口，边说边留意陆琢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车祸的现场，你父亲，我的哥哥被撞得粉身碎骨。入殓师拼凑完整的尸体拼了好久，到最后也没敢让你看一眼。」 陆琢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画面，母亲死寂的眼神他一直记得。陆琢的唿吸重了一些，他胸口闷堵，很快失去了平稳的唿吸节奏。 手指控制不住颤抖，陆琢只能掐住掌心，竭力控制住这种抖动。 「可惜，你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陆时坤伸手去摸墓碑上的照片，「还有你的母亲，那么温柔明媚，那么爱你的一个人，为了你的父亲自杀，竟捨得抛下你。」 眸光微凝，陆琢看着陆时坤伸出去的那只手，周身的气息沉得叫人压抑。 陆时坤轻描淡写地揭过：「都过去了。」 「活着的人才能这么说。」声音冰冷，陆琢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沉沉地看着陆时坤，「有您的提醒，我日日都记得。」 陆时坤皱了下眉，又慢慢舒展开，真情实感地嘆息道：「记得便好。」 招手，陆时坤从走来的助理手中接过一束栀子花放到墓碑前。 「你应该有很多话想单独和你父母说，我和运晨就先回去了。」陆时坤示意助理把陆运晨喊过来。 陆运晨快步走过来，先是瞥了眼轮椅上的人，见人在自己父母墓前都能表情不变，他心中对陆琢无情的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同时感到有些可怕。 他不怕陆琢，却经常觉得陆琢可怕。 不像一个正常人。 走远了，陆运晨回头看了眼，发现陆琢还是他走之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两座墓碑。 阴沉的天空和静默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陆运晨觉得自己看到了三座墓碑。 「陆总。」任助理瞥了眼墓碑前大大小小的花束，看向陆琢。 「扔掉。」陆琢说。 任助理立刻朝李鸿斐带来的其中一个保镖招了招手：「把这些花都扔了。」 保镖跑了两趟，把所有花束扔干净。 任助理弯腰捡起墓碑前掉落的花瓣。 不一会儿，墓碑前变得干干净净。 任助理带着保镖重新退回到不远处守着。 陆琢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 没有人时他才放任了所有的情绪翻涌，那些流淌不息的情绪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体里划开一道道伤口，无望地在黑暗中寻求一个出口。 陆琢闭上了眼睛。 * 【游戏紧急通知！检测到任务对象情绪波动较大，请玩家立即安抚任务对象！】 【游戏紧急重大通知！检测到任务对象黑化值直线上升，请玩家现在立刻马上安抚任务对象，否则任务将面临失败！！！】 商霖正在认真上课，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自己「嗡嗡嗡」震动了起来，而且没有停止的迹象，像是中了病毒一样。 周围人都听见了声音，纷纷扭头看过来。 商霖赶紧拿起手机，一边去找震动的原因，一边对看过来的人道歉：「不好意思。」 不是闹钟，是游戏通知。 商霖粗略地扫了眼通知的内容，立刻登录游戏。在他成功登录后，嗡嗡声也停止了。 商霖松口气，仔细看了遍两条通知，越看他的脸色变得越难看，神情紧张。 看到黑化值已经上升到84，商霖头脑骤然一片空白，勐地从座位站起来。 「老师，我肚子疼，想去个厕所。」说完，商霖在老师的应声中，翻身从后排的座位跳出去，拿着手机跑去了教学楼的天台。 这一段路，商霖跑出了最快的速度。停下来后，商霖靠着墙气喘吁吁地打字：「陆琢，你怎么了？」 黑化值已经变成了86。 商霖握着手机心急如焚。 他玩游戏这么长时间，小人就只涨过一次黑化值，而且只涨了两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人突然情绪变得如此波动。 是不是那个四方的宅院里有人欺负小人了？ 商霖一直盯着聊天界面等待小人的回覆，可小人迟迟没有回覆。 这样隔着手机屏幕，只能打字询问，然后等待的感觉让商霖陡然升起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商霖：「陆琢，回我一下，我害怕。」 依旧石沉大海的消息。 操！商霖忍不住骂脏话。 突然，他想起来什么，赶紧退出聊天界面，找到游戏背包。 游戏背包的格子里放着他所有的奖励，商霖一眼扫过去，找到了那个图标是手机的格子。 语音通话！ 他原本想留到自己的生日那天再用，听小人对自己说一句生日快乐。现在他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没有草率地把这个奖励用掉。 第92页 【是否使用语音通话？是/否】 商霖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做了选择。 手机屏幕跳出正在拨打电话的画面。 商霖紧张得手心冒出了汗，直到电话因为没有太久没有人接通而自动挂断。 商霖心中一凉，看到奖励还在，商霖想要骂人的表情才有些缓和，继续拨打第二通电话。 第二通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商霖耐心地继续打。 直到第五通电话，打通。 看到电话被接通的瞬间，商霖情不自禁屏住了唿吸，心跳更是不受控地加速跳动。 「陆琢？」吞咽了下，商霖轻声开口。 「嗯。」陆琢应了声。 低沉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来，仿佛带着微弱的电流，顺着商霖的耳廓往下流蹿，停在后腰窝处，泛起一丝酥麻的痒意。 这和他想像中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商霖想像中小人的声音是完全和小人那张可爱的脸匹配的，可现在这个声音和那张可爱的脸完全不搭。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准备，他和小人在梦里见过面，还是小朋友的小人说话声音已经非常好听，长大后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声音才对。 也许是商霖太久没有发出声音，电话那边的陆琢主动开了口：「商霖。」 「嗯，是我！」商霖很用力地点了头。 「怎么了？」陆琢问。 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见表情的缘故，商霖觉得陆琢的声音有些温柔：「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这么觉得？」语气莫名，陆琢的目光看向墓地旁的桃树，昨夜的雨打落了不少花瓣，但仍有很多花瓣倔强地挂在枝头。 陆琢想到接通电话前商霖发给他的消息，还有那四条锲而不捨没有接通的电话。 商霖说他害怕，害怕什么？ 「还记得旁白提示吗？我看到了提示。」商霖小声地说道，「你一直不回信息，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为什么要害怕？」陆琢很少从别人口中追问答案，他想要的答案会自己寻找。但此刻，他好像成了一个刨根问底的人，一遍遍地追问。 「我……」天台的风有些大，商霖靠着墙坐了下来，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诉说委屈，「我就是很害怕啊。我只能通过手机联繫你，你不理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很害怕会找不到你。」 胸口的震颤和商霖的声音同时传来，陆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或许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眼神虚看着空中的某一点，没有聚焦，像是在脑海里想像某个人的模样。 「商霖。」陆琢无意识贴近手机，「我心情不好，你又能做什么？」 「我可以陪着你。」商霖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后，他想起刚才翻看游戏背包时看到的某个游戏奖励，试探性地问，「你想看花吗？」 陆琢：「嗯？」 「桃花。」商霖切回游戏，点开某个奖励。 浪漫桃花雨x1 一场完美的约会怎么能少的了花呢？一场浪漫的桃花雨或许可以增加您和恋人的约会氛围，让你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回忆。（註：该奖励使用后，方圆十米内会降落桃花雨，请注意使用场合，限时10分钟，且使用该物品有一定机率增加恋人的好感值。） 刚获得这个奖励时，商霖还觉得非常无用，现在却觉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小人有一个花房，应该很喜欢花，而且之前都是小人都用花闹他开心。 「你在户外吗？周围有没有人？」选择使用奖励前，商霖问道。 陆琢回头看了眼不远处任助理的方向：「没有。」 「那你看到了吗？」商霖关闭背包，「是红叶碧桃的花瓣。」 无数红叶碧桃的红色花瓣随着商霖的话音纷纷落下，真的如同一场大雨。 「那是什么？」任助理和李鸿斐怔怔地望着陆琢上空飘落的桃花雨，视线一齐看向墓地旁的那颗桃花树，可花瓣似乎并不是来自那棵桃花树，至少不全是。 这场桃花雨像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李鸿斐最先回过神，之前陆琢让他调查某个药剂，他已经见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药物，如今再看见这个，片刻的震惊后，他便用自己的思考方式做出了理解，并警告了自己手下的员工。 任助理也回过了神，只是神情还有些恍惚。 这场桃花雨像是特意为陆琢下的。 在这个环境中，诡异又美丽。 「你看到了吗？」商霖又问了一遍，「漂亮吗？」 「嗯。」陆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很漂亮。」 桃花雨很快将周围的土地都铺上了一层花瓣。 「我母亲会很喜欢你送给她的花。」陆琢看向墓碑。 「是吗？」商霖的声音雀跃起来，隐约又有些不好意思，「那她有说什么吗？没有被吓到吧。」 商霖想起凭空出现的桃花雨，语气顿时充满了担忧。 「她笑了。」陆琢看着照片中母亲的模样。 「那就好。」商霖也扬了扬嘴角。 陆琢：「嗯。」 氛围蓦地沉默下来，他们俩谁都没有再开口，话筒里只能听见彼此唿吸的声音，近在耳边的唿吸声从听筒泄露，仿佛还带着唿吸时独有的潮湿热气。 第93页 商霖感到了一阵耳热，他拿远了一点手机，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说点什么吧，商霖。」陆琢声音更沉了，落在商霖耳中，使商霖下意识抬头看向了乌云遮蔽的天空。 「我这里好像要下雨了。」商霖身体靠上墙壁，换了只手拿手机，「你那里呢？天气好吗？」 「要下雨了。」陆琢跟他望向同一片天空。 明明是很正常的聊天内容，可在听到陆琢说要下雨了的时候，商霖仿佛真的嗅到了雨水的潮湿和被雨水浸湿后土地的腥气，黏稠的空气将他包裹住，商霖不由得微张开嘴唿吸了几下。 太奇怪了，这个氛围。 商霖手臂搭在眼前，挡住了上半张脸，随意地挑了个话题，想要打破当前的气氛：「我刚逃了一节课，你能帮我补课吗？」 「好。」陆琢轻声应下。 商霖闷声笑了笑，觉得现在的陆琢好说话得让他心痒，他忍不住想喊他的名字：「陆琢。」 陆琢：「嗯？」 商霖又笑了，分享小秘密般把声音压得很低，刚好是对方能够听到的程度：「你的声音很好听。」 带着笑的上扬尾音，让人很容易就能想到他此刻的表情，陆琢蓦然发现，现实中，他只与现在的商霖见过五次。 除去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商霖已经换了人，还有三次隔着模煳的窗户，仔细算下来，他只认真见过商霖一面。 而那一面却是商霖脸色苍白，梦中都在疼得落泪的悽惨模样。 他从未见过商霖恣意生动的表情，似乎也没见过商霖的笑。 「商霖。」喊出了人的名字，也听到了商霖的回应，陆琢却勐然打住——一滴雨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陆琢伸出手，感受到雨滴落在掌心的凉意，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淡淡的，「下雨了，商霖。」 在他说完这句话，雨势骤然变大。 任助理撑着伞跑到陆琢身边，给陆琢撑上黑色的雨伞：「陆总，下雨了，回去吧。」 陆琢抬手止住了任助理说话的声音。 任助理这才注意到他还在打电话，立即收了声，安静地撑着伞等在一旁。 「下雨了？」商霖重复了一遍，凝神时从电话里听到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想到陆琢还在户外，商霖有些着急地说道，「下雨了，我们回家吧，陆琢。」 「好。」胸口传来的熟悉震颤让陆琢声音暗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被细密的雨幕模煳不清，一片朦胧中，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融入了大雨中。 -------------------- 为了不再出意外，把两章合到了一章，这次终于写到了我期待的情节～ 更新o(≧▽≦)o 第41章 到家 谁都没说要挂断电话。 商霖一只手抱着屈起的双腿，下巴轻轻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手机听筒里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雨落在伞面上发出的沉闷的「砰砰」声，仔细听还有轮椅行驶在地面发出的声音以及要更静心凝神才能听到的陆琢的唿吸声。 雨天的户外，路面会变得湿滑，坑坑洼洼处还会有积水，商霖忧心起来。 陆琢坐着轮椅，还要撑伞，会不会不小心摔倒，会不会被路过的车溅身上水。 脑海里想到这些意外的画面，商霖更加担心，可他又怕自己的关心会让陆琢觉得自己是在说他双腿的事情。毕竟他第一次登录游戏时只是关心地问了陆琢一句被桌角撞到的腿有没有事，就被陆琢拉黑了。 关于腿的话题太过敏感，商霖完全能够理解，如果转换一下，商霖也不会愿意被别人一而再地提及曾经的伤痛。 真是讨厌的雨。 短短几秒，商霖对无辜落下的雨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商霖？」陆琢的声音传来，特意喊了他的名字，似乎是在确定他还在不在。 「嗯，我在。」商霖回应，「雨天不安全，回家的路上要小心。或者我们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等到雨停再走吧。」 陆琢听出商霖的担心，也许是这个原因，陆琢向来简洁明了的回答，变成了解释般的话：「我不是一个人在外面，有助理和保镖在我身边。」 「那就好！」商霖的声音恢復了一些往日的活泼，开始有心情关注其他，「你还有保镖？！」 「之前出过一些意外。」有些人想要他死的心已经急不可耐。陆琢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他愿意接受死亡的那天，只会发生在为父母报仇之后。 「那家里是不是也得安排上几个保镖？」商霖刚放松的心情立刻又紧张了起来，唿吸都重了。 「不用担心，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很安全。」陆琢安抚道。 话中隐约的温柔让商霖贴近手机的耳朵似乎又有发热的迹象，连带着另一只耳朵的温度也变得不对劲。 商霖赶紧揉了揉耳垂：「嗯。」 听筒里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随后那绵绵的雨声便消失不见了，商霖判断陆琢已经坐进了车里。 「我挂电话了。」纵使捨不得结束聊天，商霖还是主动道，「路上要小心。」 陆琢升起车里的隔板：「嗯。」 「下次心情不好要告诉我，你什么都可以对我说的。」不舍的情绪让商霖在挂断电话前，恨不得把所有能想起来的话都赶紧说给陆琢听了，「平常没事也可以多找我聊天，我喜欢和你说话。」 第94页 陆琢：「嗯。」 商霖瘪了瘪嘴：「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下次打电话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谢谢。」陆琢说。 「干嘛突然那么认真，还那么客气。」商霖不好意思地小声埋怨了句。 陆琢轻笑了声：「梦里见，商霖。」 「嗯。」商霖把脸埋在胳膊上，刚刚陆琢那声笑像是人真的在自己耳边低声笑了一下，商霖感觉靠着墙的整个后背都有些麻。 结束通话，陆琢放下手机。 车内的挡板降下，陆琢掀起眼皮，灰蓝色的眼睛看着正准备贴上耳朵偷听的任助理。 「哈哈，陆总。」任助理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埋怨自己好奇心太重，反应太慢，被抓了个现形，「我活动一下脖子。」 陆琢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 任助理逃过一劫，赶紧坐正身体。 「都说让你老实点。」开车的李鸿斐从后视镜中看了眼接完电话后心情变得不错的陆琢，又瞥了眼副驾驶苦着脸的任助理，笑了笑。 任助理立刻瞪了眼马后炮的李鸿斐，表情分明是在控诉「刚刚你不是也在好奇谁给陆总打电话」。 李鸿斐装作没看见。 任助理对他冷笑了声。 想到给陆琢撑伞时听到陆琢说的那句安抚性的话，任助理心中情绪复杂。 手机那端的人可能只听到了陆琢语气的温柔，但是任助理却在低头时看到了陆琢眼中淡淡的笑意。 车祸前，陆琢面对他们时，或者看到听到有趣的事时，偶尔也会有这样的笑，但车祸后，任助理搜寻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只找到了零星几个画面。 对面的人会是谁呢？ 真的会是商霖吗？ 可除了是商霖还会是别人吗？ 心思放得快收得也快，任助理摒弃乱七八糟的杂事，回头看向陆琢：「陆总，雨停之后，那些花瓣要找人打扫了吗？」 想起落了满地的红色花瓣，陆琢低声道：「明天再清。」 任助理点点头。 黑色的迈巴赫从后山回到陆家祖宅。 晚上还有场家宴在里面等着他，但再次进入这座院子大门的陆琢，心情异常平静。 * 从天台下来，商霖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下课，他没再回原来的教室，而是提前去了下一节课的教室等着。 「发生什么了？」徐高逸把商霖落在上个教室书和背包给他拿了过来。 「一个朋友遇上了点急事。」商霖拿出这节课的书，「不过已经解决了。」 怎么又来个他不知道的朋友。徐高逸不悦地嘟囔：「什么朋友让你这么着急？」 「嗯？」商霖没听清楚。 「没事。」徐高逸摇摇头。 上完课，商霖扫了个共享单车回租房。 王五听见脚步声，快速跑到门口，蹲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开心地摇尾巴。 「我回来啦。」商霖进门的第一时间摸了摸王五的脑袋，去给王五换了新的尿垫，顺便清理了下狗狗厕所。 忙活完王五的吃喝拉撒，商霖才去厨房给自己做饭。 吃饭时，商霖照常登录游戏。 【任务对象不在家】 嗯？怎么还没有回家？ 商霖右手拿着筷子，手机放在桌面，左手慢吞吞地打字：「还没有回家吗？」 陆琢：「有家宴。」 商霖瞭然：「吃完饭早点回去。」 陆琢：「好。」 商霖没有再打扰他，退出聊天界面却没有退出游戏。 刚刚登录游戏的第一时间商霖就看到了增长的好感值和已经降下来的黑化值。 好感值：50 黑化值：68 商霖一边吃饭一边点击游戏里未解锁的区域，用新增的好感值又解锁了几个。 二楼和三楼的区域已经开放，除了小人睡觉的卧室和衣帽间，还有工作时用到的书房，其他与隐私相关较小的区域已经完全解锁。 一楼除了復健室外其余区域全部解锁。 地下室的区域也全部解锁。 商霖细数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解锁了那么多的区域。 正要退出游戏，一条通知弹出来。 【游戏通知：心动轨迹游戏新版本来啦！游戏将于明日凌晨01:00-05:00进行更新维护……请玩家合理安排您的游戏时间。】 商霖瞬间放下筷子，满怀期待地点进游戏公告查看即将更新的内容。 本次更新内容如下： （1）开启语音聊天功能，倾听彼此的声音，提高玩家的游戏体验感与恋爱代入感！ （2）开启金币商城，海量好物，等您选购，和恋人一起打造一个完美的家园吧！ （3）优化地图解锁方式，优化后，除了好感度解锁，玩家还可以选择和恋人一起出游，用约会的行动轨迹，点亮地图。 （4）优化互动功能设计，新增加更多互动玩法，超多有趣的互动方式等你发现。 （5）优化已知的其他问题。 这次竟然更新了这么多东西！ 最最最重要的是开启了语音通话，以后他就可以经常和小人打电话了！ 想到小人和那张q版可爱脸完全相反的，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又想到明天才能看到更新后的游戏，商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了那么点更新补偿，非要让流氓游戏学别人家的游戏定个更新时间，在更新期间停服。 第95页 迴旋镖扎到了自己。 商霖再怎么心急如焚也只能等到明天凌晨五点。 「时间过得好慢啊！」商霖退出游戏，使劲揉了把王五的狗头，揉得狗脸变形。 王五挣脱商霖的摧残，转头跑开。 商霖用湿巾擦了擦摸完狗头的左手，继续吃饭。 吃过晚饭，商霖去小区里熘达了两圈，还去附近的公园逛了逛，散步消食，顺便熟悉小区和小区周围的环境。 在公园逛的时候商霖看到有好些人带自己的狗狗遛弯儿，现在王五还没有打完疫苗，等打完了，他也可以带王五去那边玩，说不定王五还能交到狗朋友。 洗完澡坐到床上，商霖拿过来电脑，打算把上次和小人在梦里相见的场景画下来。 刚放下手机，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商霖低头看了眼。 陆琢：「我到家了。」 商霖挑了下眉，小人在主动跟他汇报行踪。 想到好几天没见到小人了，商霖立刻进入游戏。果不其然，小人穿着居家服待在客厅，手上随意拿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内容。 是在等我吗？商霖忍不住多想。 商霖：「欢迎回家。」 陆琢合上已经翻了两遍的书：「嗯。」 商霖嘴角含笑地看着小人，发现小人的头髮好像洗完刚吹干，看起来柔软又蓬松，非常想让人伸手揉一揉，手感肯定特别好：「这几天辛苦了，早点休息。」 陆琢：「你也是。」 商霖倒是想，但游戏更新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很大可能早睡不了：「我会的。」 陆琢：「晚安。」 商霖神秘兮兮地打字道：「明天醒来说不定会有别样的惊喜。晚安！」 -------------------- 第42章 商城 商霖心里偶尔想着游戏更新的事情，手上画着画，精神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画着画着，商霖被窗外的阳光晃了下眼睛。 商霖眨了眨眼睛，一扭头看到窗外已经亮起来的天空，揉脖子的动作和表情一起僵住。 天……亮了？ 这就天亮了？ 商霖从沉迷画画的状态中勐然抽身，一脱离这种全心投入的状态，商霖立刻打了个哈欠，熬了通宵后身体上的各种不对劲开始出现。 精神还是很精神，就是腰也不舒服，眼睛也不舒服，手腕也不舒服，哪哪儿都不舒服。 商霖揉着手腕，查看了下自己的通宵后的成果。画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只需要再往上面填充一些细节。 画的是他受伤住院醒来那天的下午做的一个梦，梦里一条缠绕着他的巨大黑色蟒蛇，冰冷的竖瞳盯着他，梦中的画面只有蛇信子是鲜艷的红色，画中同样也只有这一抹红。 第一节 没课，商霖没听到闹钟，在休息了会儿疲惫的眼睛后，赶在闹钟响起之前把画完成了。 因为前段时间在画商稿，微博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更新内容，商霖这次画完画就顺手把图片上传到了微博，也没配文字。 大概是他太久没更新动态，这次微博刚发出去没多久立刻就收到了不少的评论。 商霖点开评论大略扫了几眼，眉毛一点点皱起，平静的表情也随着皱起的眉消失。 今天的评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兔兔想要成为欧皇：第一！妈耶，这也是我能看到的图吗？！】 【熊猫在线噼叉：啊啊啊啊啊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觉得好涩啊！嘶哈嘶哈！】 【接八方来财四方好运：谁懂，一打开就是太太的更新，感动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世界上没有凹凸曼：在长了，不存在的器官在长了，准备先长个20cm】 【谁家cp那么甜啊：连着的吧，肯定是连着的吧】 …… 亲眼看着自己的评论区越来越歪，画风越来越离谱，车子开得一辆比一辆高速，商霖突然有点怀疑这是在评论他的画吗？ 他明明就画得很正常。 商霖不信邪地点开自己的画。 蟒蛇居高临下地看着垂死挣扎的人，一个身形巨大，阴狠冰冷，一个弱小脆弱，被缠绕得奄奄一息，这样的对比，怎么看都应该是恐惧更多吧。 商霖又看了两遍，一边看一边在脑子里反驳着网友说好涩的评论。可不知道是不是他想了太多网友的评论，自己竟然也开始觉得不对劲。 打住！商霖赶紧退出评论区。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都要被网友带跑偏了。 「嗡嗡嗡——」 定好的起床闹钟准时响起。 商霖关上闹钟，退出了微博，暂时抛开评论的事情，起床洗漱。 照例在学校门口的那家虾滑粉丝煲买了份简单的早餐，商霖坐在店里吃完后，跟老闆和老闆娘说了声再见，悠哉地走进学校。 「熬夜了？」陈石溪一眼看见商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还是新房子不适应？」 「房子特别好，住得很舒服。」除了专业课，徐高逸一般不来上课，商霖便在陈石溪旁边坐下，「熬夜画画呢。」 「画画？」陈石溪捕捉到关键词，眼睛亮了下，扭头看向商霖，「我能看看吗？」 「没什么不能看的。」商霖把手机递给陈石溪，「往前翻。」 陈石溪往前翻了三张，眼睛更亮了。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但令他喜悦的事情，陈石溪还露出了带着惊讶的笑容。 第96页 还回去手机，陈石溪很认真地问商霖：「接稿吗？我想找你画几张海报。」 「接，有钱当然赚。但是先说好，我价格不便宜，最多给你打八折。」商霖一脸严肃地比了个八。 「不用打折，这点钱还是有的。」陈石溪笑了笑，按下商霖的手。坐在一旁的商怀章看到陈石溪的动作，瞬间投来注视的目光。 陈石溪完全没注意商怀章，一心扑在自己的工作上，继续说道：「我新开了家密室逃脱，马上就要营业了，正在找人设计海报呢。你的画风我很喜欢，也很适合我们的主题。」 「没问题。」商霖答应得很干脆，租房养狗这件事挺费钱。商霖不会去动原本要还给徐文鸢的那张卡里的钱，公司虽然在新来的经理的管理运营下有了几分起色，但能不能救活还是未知数，不如靠自己有用。 「还有一点，急稿得加钱。」见老师走进教室，商霖不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晃了晃手机，「后续我们手机上沟通。」 「行。」陈石溪点点头。 「话说回来，你刚才看到我的画时表情有点奇怪啊。」商霖扭头看向陈石溪。 「我的店员给我推荐了一个博主，我原本想跟他接触一下，但没想到……」陈石溪打开手机，点进微博，从自己的关注列表里找到名字叫做「雨林不下雨下钱」的人，点进主页，递给商霖看，「没想到他推荐的人正好是你。」 陈石溪笑得开心：「大概是缘分。」 「看来命中注定我要给你画海报了。」商霖调侃了一句。 听他们说话说了半天，同时也被陈石溪忽视半天的商怀章，终于还是扭头瞥了眼陈石溪的手机，在看到上面的画时，商怀章骤然看向商霖：「你什么时候会画画的？」 「偷偷学的。」商霖对他的质问报以微微一笑，「你想学，我教你？但我学费也不便宜，可以看在阿溪的面子上，给你打九点九折。」 阿溪两个字被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听起来格外亲密。 没错，他就是在报刚来到这个世界，想离开商家却被商怀章打断，还听到商怀章装模作样地喊他「阿霖」让他留在商家的仇。 商怀章脸色铁青，扭过头：「不用！」 商霖心情畅快地笑出了声。 陈石溪无奈地看着商霖摇了摇头，小声安抚了商怀章几句。 商霖心情很好地上完了上午的课，想着王五一只狗在家里等他，怪可怜的，商霖中午就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回了家。 吃过饭，商霖一边陪王五玩，一边打开手机上的游戏。 如果不是画画和上午有课，商霖第一时间就会登录已经更新完成的游戏。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进入游戏界面，商霖跟随着出现的新手指引，打开左上角的金币商城。 商城的界面一展开，商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撸狗的动作都停住了。 和其他游戏的商城完全不一样，这个游戏商城可以说是……穷得一目了然。 更新时还说有海量好物，简直是诈骗！ 整个商城里只上架了五件商品，还各有各的没用：柿柿如意灯，粉色猪猪气球，小羊玩偶，一套玻璃茶具，兔子夜灯。 虽然商城上架的东西少得可怜，但它卖得数字很好看，比如一个柿柿如意灯卖999金币，一个猪猪气球卖188金币，一套玻璃茶具卖8888金币…… 以为会整个狠的，没想到游戏拉了坨大的。 商霖看了眼自己的金币余额，两次游戏更新补偿加两次支线任务奖励，一共200金币。 破东西卖那么贵，怎么不去抢啊！ 商霖点开充值页面，发现连个首充福利都没有，更别提其他的充值福利。 这韭菜割得未免有点狠。 商霖骂骂咧咧地退出让人两眼一黑的商城，看到弹出来的游戏通知框。 【恭喜玩家达成「滴水穿石」成就，获得成就奖励：滴水穿石（徽章），旅游机票x1，好梦药剂x1，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成就奖励怎么比上一次少了一个？ 游戏至于这么抠搜吗？ 商城上架的商品乱七八糟也就算了，他不想要可以不买，但成就奖励怎么可以缺斤少两！ 生气归生气，商霖还是打开背包，查看了奖励。 徽章：滴水穿石 日久生情，水滴石穿，任务对象对您的好感度达到50，成功之路您已经走了一半，请继续努力。 旅游机票x1 和您的爱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奇妙旅行吧，一起享受这个美好世界，创造属于你们的回忆。（註：旅游目的地为随机，时间为七天，奖励使用后，可在地图上点亮该目的地，同时生成你们的旅游相册。） 怪不得更新了地图点亮的方式，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现在旅行机票是免费的，以后可能一张机票就卖他9999个金币。 不过游戏终于出了点有趣的新东西。 商霖也不是全无期待。 关上背包，商霖看着客厅界面，想到第四条更新内容说优化了互动设计，他伸手点了下茶几上放的果盘。 动了动了！ 商霖看到果盘中的苹果轻轻晃动了一下，眼睛兴奋地睁大。 长按住果盘中的苹果，商霖试着把苹果移出果盘。红色的苹果随着商霖指腹的移动从果盘中出来，落到茶几上。 第97页 商霖眼睛亮亮的，像是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又去尝试挪动沙发上的靠枕，但靠枕一动不动。 靠枕不行？ 商霖盯上一个玻璃杯，试着动了下，发现玻璃杯可以动。 遥控器可以动，书可以翻页，但挪不了地方，盆栽的叶子可以拨动，但挪动不了盆栽。 商霖把所有解锁的区域能动的东西都试了一遍，发现了规律，他只可以动一些什么都不影响且不容易被发现的小东西。 不过这已经足够商霖兴奋地玩上一阵子。 玩得有些上头的商霖点进金币商城，给游戏充了第一笔钱，然后矮子里面挑将军，花588金币购买了没用但非常可爱的小羊玩偶。 商霖：「我给你送了一个礼物，你回到家应该就可以看见了。」 陆琢：「嗯。昨晚睡得好吗？」 根本没睡的商霖心虚打字：「还行吧。」 陆琢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张画，发布时间是上午八点五十四。 第一节 没课时，商霖绝不会起那么早。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人熬了通宵。 陆琢无奈：「去睡个午觉。」 商霖总觉得小人好像知道了什么，顿时心虚得更厉害。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心虚的，但自从小人对他说过不要撒谎，他每次说谎就有了这种感觉：「马上就去。」 小人没有再回他，像是怕打扰他睡觉。 商霖拿着手机回到卧室。 他以为自己很精神，结果碰到床没多久，人很快就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睡得太死，闹钟叫了两次都没叫醒。 商霖一觉睡到傍晚，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夕阳，露出了和早上看到阳光时一样的呆傻表情。 他把下午的一节课睡过去了。 睡太久脑袋转不过来，商霖一时没想起来下午的课是什么，愣愣地打开自己的课表。 看到是游泳课，商霖松了口气。 倒不是游泳课不重要，而是商霖有点害怕上游泳课。毕竟他是因为溺水死的，对水多少有了点阴影，下水游泳会让他有种要被淹死的恐惧感，虽然能克服，可害怕不会消失。 不过因为睡觉错过上课这件事还是让商霖有了警惕，看来以后不能再这么通宵了。 通宵一时爽，上课火葬场。 商霖掀开被子下床，脚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吓得他瞬间跳回了床上。 「什么东西！」商霖赶紧打开灯。 低头，窝在床边的王五睡得正香，完全没有被刚才商霖的一惊一乍吵醒。 商霖：「……」 睡懵了，忘了自己养了条狗。 商霖拿上手机，从床的另一侧下来，看到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应该是他进卧室前没有把门真的关上，王五才挤进来的。 「六点半了。」商霖看完时间，原本准备去厨房做饭的脚步转向了客厅的沙发。 没什么意外，这个时间小人已经到家了。 商霖坐到沙发上，打开游戏。 客厅里，小人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个快递箱。 商霖忍不住打字催他赶快拆开看看，发送之前，商霖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关闭聊天框，商霖手指点上手机屏幕，轻轻移动果盘里的苹果，一直到小人的面前，商霖松开手指，那颗苹果就落到了小人的怀中。 陆琢伸手接住了苹果。 商霖没有从小人脸上看到被吓到的表情，很丧气地打字问道：「你怎么没被吓到？」 陆琢将手中的苹果放回到果盘，打字：「我知道是你，商霖。」 回到家，刚进入客厅，陆琢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东西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最明显的是茶几上放的那本书，书被往前翻了一页。 家里的阿姨可能会因为打扫卫生移动一些东西，但绝对不会动他的书。 那么就只有商霖了。 看到苹果自己飞到他手中后，陆琢更加确定。 商霖捉弄小人失败：「好吧。」 陆琢笑了下。 商霖看他笑了，不自觉跟着笑：「拆快递吧。」 陆琢:「嗯。」 陆琢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摺叠小刀，划开快递箱上的胶带。 打开箱子，一个白色的毛绒玩偶瞬间从箱子里弹了出来。 陆琢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商霖也没料到玩偶会突然弹出来，反应过来，看到陆琢后躲的动作，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琢拿出来箱子里的玩偶。 商霖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消失：「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跟你一样可爱。」 陆琢放下小羊玩偶，很早之前他就有一个问题想问商霖：「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 商霖不假思索地回答：「温柔体贴，可爱，聪明，善良，长得也非常很好看，总之就是特别特别好，对我也很好。」 陆琢：「刚开始我对你并不好。」 商霖轻哼了一声，立刻控诉小人的罪行：「你还动不动就拉黑我！」 陆琢：「是我不好。」 商霖见他道歉，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指节蹭了蹭脸颊：「那是因为我们刚认识嘛，还不熟悉，刚开始我对你也不好啊。」 陆琢在心里否认。 并不是。 第98页 如果真如商霖所说，那么他们绝不会有机会在这里谈论起那段过去。 -------------------- 第43章 丢下 商霖本以为小人不喜欢小羊玩偶，毕竟昨晚拿到那只玩偶，小人似乎就把玩偶交给了别人，还说了几句话。 但没想到第二天一登录游戏商霖就在沙发上看到了趴在沙发靠背上的小羊，而且小羊的毛看起来比刚到时更加柔顺蓬松，像是有人给它洗了个澡，还梳了梳毛。 看到送出去的礼物被好好珍视，商霖心中泛起一丝柔软的情绪，就好像自己也在被重视。 小人还不承认，明明就是很温柔体贴。 商霖戳了戳小羊玩偶的脚。 没有动。 嗯？奇怪。 商霖第一反应是游戏又出bug了，没办法，谁让游戏的前科太多了。而后才想起来昨晚他和小人一起做的测试——当有除了小人以外的人在场时，互动功能就会无法使用。 也许是为了节约游戏成本，游戏中除了小人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会显示。 商霖知道小人住的别墅里还有打扫和做饭的阿姨，小人也跟他提到过，但商霖从没有见到过。他都是通过小人的表情，眼神方向和肢体语言来判断小人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当然也有更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小人有时会直接告诉他身边有人。 因为不影响游戏体验，加上商霖内心也并不想看到小人以外的其他人，所以商霖一直不曾在意，更没跟客服反馈过这一点。 他很喜欢只有他和小人的这种感觉。 打开电脑，准备画海报前，商霖想起旅行机票的事情，直接给小人拨过去语音电话。 打电话时毫不犹豫，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商霖反倒突然有了紧张的情绪，等待的时间越久，心跳变得越快。 都第二次打电话了，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能不能争点气？！ 商霖默默吐槽自己。 「商霖。」 电话接通，商霖听到陆琢喊他名字的低哑声音，带着有些重的唿吸，像是刚做过运动。 「你在做康復训练吗？」商霖看了眼时间，发现正是一般情况下陆琢做復健运动的时间段，他刚才打电话时，忘了留意这个。 「嗯。」为了方便，陆琢只穿了个黑色的短袖，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分明，还未完全消下去的青筋微微凸起。 健康的上半身跟他肌肉萎缩的双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纵使每天都在训教、按摩和吃药，但那双腿仍然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不然等会儿我再打给你吧。」商霖担心打扰到陆琢，「你先好好训练。」 「刚结束，不打扰。」陆琢藉助穿戴的外骨骼站立着，抬手示意一旁的復健医生暂时离开房间。 商霖放下心，问出自己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你想去旅游吗？我们两个人一起。」 商霖在看到奖励是旅行机票时心里立马就有了计划。如果陆琢愿意出去旅行，那么他就根据陆琢的目的地选一处相似的地方也去旅游一趟。 不需要游戏给他沉浸式体验，商霖自己就可以给自己弄出来沉浸式和恋人出游的体验感。 「什么时候？」陆琢问。 「大概一周之后，我需要先给陈石溪把密室逃脱的五个海报画好。」商霖说完，笑了笑，开玩笑道，「你怎么不问我要去哪里啊？不怕我把你丢了？」 「你会吗？」陆琢低声反问。 商霖戴了耳机打电话，耳机良好的降噪效果让陆琢的声音格外清晰，低沉的声音进入耳朵，商霖感受到了心口有什么东西突然划过，只一瞬间，但留下来的感觉很奇妙。 「不会。」开玩笑的问，商霖却认真地回答，「你这么好，没有人会捨得丢下你。」 以他目前对游戏的情感投入和陆琢对他特殊的意义，他很担心有一天游戏倒闭了，他会为了陆琢买下游戏工作室。 「你呢？」陆琢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不得到确定答案不肯罢休的偏执。 「当然，我也是人。」手指无意识地扣着电脑键盘，商霖语气随意，甚至又带了点开自己玩笑的意思，脸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商霖向来不吝啬于给别人直白肯定的回答，他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给人安全感。 陆琢：「嗯。」 商霖从他这道声音中听出了心情不错的感觉，不禁笑了声。 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已经说出口，商霖却不想就这么结束通话。卧室门口传来王五狗爪子刨门的声音，于是商霖问道：「你想看看王五吗？它今天上午学会了握手。」 「好。」陆琢收到商霖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开始鹭卓就听见商霖说出「握手」两个字，同时视频中出现了一只朝狗狗左爪伸去的手。 手的主人穿了一件宽松的蓝色条纹长袖，袖口随意地向上挽了两下，露出一节小臂和手腕，看起来比躺在医院那时稍微多了点肉，也更有力了些。 蹲在地上的王五在听到商霖发出的指令后，伸出了左爪放到了商霖摊开的手掌心。 商霖握住王五的爪子晃了晃。 视频的画面随着握手的动作而晃动，突然，王五朝正在拍它的手机扑过去。 整个画面顿时晃得更加厉害，王五汪呜汪呜的叫声和商霖阻止的声音混在一起，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然后就是「砰」的一声，手机砸到地毯上，视频戛然而止。 第99页 「很有意思。」陆琢扬了下嘴角。 「我发错了。」同时看完视频的商霖面露窘色，听到陆琢话中蕴含的笑意后，商霖愣了下，觉得自己好像被调侃了，原本只是尴尬，或许尴尬也算不上，但现在商霖莫名觉得羞耻，还是让他脸热的那种。 「你在笑我吗？陆琢。」商霖先声夺人。 「没有。」陆琢淡声说。 「我都听出来了。」商霖说，「你别以为你现在装模作样就能装作无事发生。」 陆琢：「嗯。」 商霖一拳打在棉花上，破罐子破摔：「你就说我有没有成功教会王五握手。」 「嗯，教会了。」陆琢说，「很厉害。」 商霖瞬间被哄好，说话的尾音上扬，明显是被夸得骄傲起来：「小意思～」 「你把它养得很好。」陆琢说。 「再夸就要飘了。」商霖憋不住笑，想起来正经的事，他才忍住，「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琢：「嗯。」 「还记得我之前准备还给养父母的那张银行卡吗？我想用那张银行卡里的钱成立一个救助流浪动物的基金会，帮助那些流浪的动物。」钱放在那张被拒绝的银行卡里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商霖永远不会将那笔钱花在自己身上，那不如用这串冰冷的数字去做一件有温度的事情。 「这个想法是我去领养人那里带王五回家后就有了的。」似乎是担心从陆琢那里听到打击的话，商霖自己先说出口了，「我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我嘴皮子一动那么简单，我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初步的想法，而且我愿意去一点点学——我是不是太同情心泛滥了？」 「没有，你的想法很好。」陆琢察觉到商霖的犹豫踯躅，但也听到了他的认真，「不是同情心泛滥，能力之内，为何不做呢？」 这一刻，商霖突然发现自己看到了一个不一样但很熟悉的陆琢，那是陆琢向他讲述童年记忆时，他在心里自然而然勾勒出的陆琢的模样。 如果陆琢没有经歷长大后的苦难，陆琢也许会是一个温柔随和、肆意洒脱的人……不，商霖否认这个想法，纵使陆琢经歷过痛苦，可年幼时为他性格铺上的底色，永远不会轻易褪色。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商霖笑了，「想说谢谢你，但觉得好像太客气了。你想听我说什么？」 「陪我吃晚饭吧。」陆琢说。 「好！」商霖点头。 陆琢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尽管去做想做的事情，或许会有好事发生。」 「那我很期待。」商霖笑着说。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商霖心里惊了一下，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他不就是跟陆琢打了一会儿电话吗？怎么四十多分钟就这么过去了。 「我得画画了。」商霖看着还没动的画板，不得不把心思放回工作上。 「好。」沉默了一会儿，考虑到商霖的体质，陆琢还是叮嘱道，「少熬夜。」 「我尽量。」商霖太了解自己的性格，投入一件事就很容易忘我。 「我会提醒你。」陆琢认真道，「熬夜可以，我陪你一起。」 商霖没想到陆琢用这招，偏偏这招还真的对他最有用：「你利用我的道德感，道德绑架我。」 「嗯。」陆琢坦然承认。 商霖：「……」 不要承认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吗？ 「坏崽崽。」商霖说完，飞速挂断电话，按住自己因为说这三个字而紧张得「砰砰」跳的心脏。 以前只敢在心里说说，第一次说出口，还不是通过文字而是电话的方式，这种感觉真是又紧张又刺激。 等心跳平復下来，商霖看了眼好感度，看到没有任何变化，商霖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退出游戏。 下床把卧室外咬着玩具的王五放进卧室里，商霖在王五乖乖地窝进狗窝里后，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为了节省时间，商霖没再下厨做晚饭，而是直接吃外卖。 不过每天定下来的跑步还是会跑，跑完步回来沖个澡，坐在桌子前继续画，直到陆琢打电话提醒他该睡觉了。 时间充裕的周末结束，商霖画画的时间就只剩下没课的时候和每天晚上，晚上还有小人盯着他不让他熬夜，甚至梦里见面时小人都在提醒他。 商霖第一次画画时作息如此规律。 「画得怎么样了？」陈石溪走到商霖身边。 商霖在心里默默补充，白天还有老闆催进度。 「还有一张。」商霖掀起眼皮看了眼陈石溪，看到陈石溪身上穿的泳裤，他反应过来，「游泳课你还要跟着商怀章啊，他是不是太粘人了点。」 「不是，是我要来的，怀章他不太愿意我跟你们一起上课。」陈石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我其实不会游泳。」 「我教……」商霖咽下去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他现在教不了人，他自己都有点怕水，「老师教得不错，你好好学。」 「嗯。」陈石溪坐到商霖旁边。 商霖有点怕水这点老师也知道，并没有逼着他学，而是让他慢慢适应，所以商霖坐在岸边的椅子上没有换衣服，在陈石溪坐下来后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潮湿的水汽：「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自由进出学校的？」 「你说这个啊。」陈石溪随意道，「学校最大的那家超市，我是老闆之一，另外我还考了津北的非全日制本科，只不过专业和你们不一样，我都是在周末上课。」 第100页 「哈？」商霖惊讶了。 怪不得他有时候会看见陈石溪陪商怀章一起上课，有时候看不见人，其中完全没规律可循，原来全看有没有时间。 陈石溪见他这么震惊，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商霖由衷地说，「我很佩服你，真的。」 能够成为主角的人怎么会一般。不过反过来说好像更对，正是因为陈石溪的不一般，让他成为了主角。 「我也很佩服你。」陈石溪说。 「再说下去好像就有商业互捧的嫌疑了。」商霖笑着打断。 「好像是。」陈石溪贊同地点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拧好瓶盖把水放回原位，陈石溪看到有个男生朝他们走过来，最终停在商霖的面前。 「上周怎么没看见你来上课？」男生关心地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陈石溪没在商霖身边见过这个男生，他疑惑地看向商霖，而商霖同样一脸茫然。 「不好意思，你是？」商霖问。 「你不记得我了？」男生顿时露出难过的神色，「我们之前在你宿舍见过一面。」 商霖根据他提供的关键词和这张脸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在想起来这人是谁的同时，商霖脸色也冷了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赵远航的男朋友。」商霖面无表情道，「我们应该没什么好闲聊的，请不要打扰我和我的朋友。」 「前男友，我和他已经分手了。」男生纠正商霖的用词，仿佛看不见他的冷漠，「既然分手了，那我追求别人也没什么问题。」 男生心里想得很好，虽然商霖跟商家断绝了关系，但他又不是来跟商霖谈恋爱的，看上的也不是商霖的钱，他就是看上了商霖那张脸和性格，再简单来说，上个床玩玩。 「你考虑考虑？我应该比那些贴上来的小明星条件要好。」男生说着就要紧挨着商霖坐下。 商霖在这一瞬间有了想把人踹进泳池的想法，甚至已经有了起势的动作。 「同学，这样可不太礼貌。」陈石溪伸手挡住了男生的动作，同时也帮男生避免了一次悲剧发生。 商霖从椅子另一侧站起了身。 与此同时，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到三人耳中：「商霖！你他妈还不承认！」 -------------------- 更新o(≧▽≦)o 第44章 泳池 「你俩现在都搞到一起了，你他妈还说不是你抢了我的男朋友。」赵远航冲上去就想要揍人，奈何前面拦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前男友，一个是他惹不起的商怀章身边的人。 赵远航毫不犹豫地将怒火对准自己的前男友：「你跟他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你把话放尊重一点，我们俩已经分手了，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男生上下打量了赵远航一眼，「自己不行，还怪别人？」 啪！ 赵远航抬手甩给男生一巴掌。 「赵远航！」男生捂着脸，尖叫出声。 商霖对他们之间狗血的爱恨纠缠毫无兴趣，给了陈石溪一个眼神，转身就要离开。 「谁允许你走了！」赵远航放过哭哭啼啼的前男友，转头去追商霖，「你撬了别人墙角还想一走了之。商家教了十几年，就教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活该你扫地出门。」 赵远航伸手去扣商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想起上次这么做的后果，赶紧收回手，见商霖瘦瘦弱弱的，改为用身体直接撞上去。 「我他妈忍你很久了！」商霖一个侧身避开勐冲上来的赵远航，一脚踹到对方的腰上，给人踹得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四五步。 赵远航一时间竟然没能直起来腰，疼得扶着椅子直抽冷气，话都说不出来：「你……」 嘶——想不开啊。 陈石溪摇着头拿出手机，提前打好120，同时对围观过来的同学说道：「闹着玩而已，各位该忙忙，等会儿救护车来了，帮忙抬一下人就行。」 围观的人就算不认识陈石溪，但也知道他那张脸，知道他跟商怀章关系不一般，听到他说这话，打消了想凑上去看热闹的心，都退到了不远处。 风波中心只剩下商霖、陈石溪、赵远航和他的那个前男友，而赵远航此时还没能从商霖用了全力的一脚中缓过来，依旧扶着椅子做支撑。 「人话很难听懂吗？」商霖走到深深弯下腰的赵远航面前，冷眼看着赵远航疼得脸部扭曲的样子，「听不懂，我不介意再来一脚。」 「你别欺人太甚。」赵远航咬牙直起身。 商霖冷笑了声，轻蔑的眼神从赵远航脸上扫过，语气淡淡地问：「你也算人？」 「你！」赵远航嘴上占不到便宜，便又想着动手，但想到直接动手很可能打不过商霖，心思不由得歪了起来。他上下扫了眼商霖，注意到商霖身上的衣服，想起商霖因为怕水从没有下过水的事情。 趁着商霖不耐烦地再次转身要走的时候，赵远航勐地朝商霖左侧挥过去拳，而右侧就是深水区泳池。 场景再现一般，商霖轻松地躲开，却没想到赵远航这次虚晃了一招，他刚站稳，身体就受到一股很大的推力，推着他往后倒。 「商霖！」陈石溪急忙去拉商霖，没够到。 商霖的衣服擦着陈石溪的手指过去。 第101页 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滑了出去，先掉进了泳池，发出入水的「噗通」声，而后更大的入水声响起，商霖整个人后仰着倒进泳池里。 哗啦—— 泳池溅起很大的水花，掀起大浪。 「商霖！」陈石溪回头瞪了眼赵远航，立刻去找救生员，刚跑出两步就看见商霖从泳池里冒出头来，慢慢往岸边游，一点也没溺水的样子，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你没事吧？」陈石溪赶紧折返回来。 「没事。」商霖拉着泳池扶手上岸。察觉到身体要往泳池倒的时候，商霖就做好了要入水的准备。他对深水有点阴影，但并不是完全不能入水，否则当初被关在房间里，他也不会选择躲在泳池中。 只不过由于这次太过于突然，商霖的反应才稍微大了些，他脸色发白，但盯着赵远航的眼神冷得骇人。 上岸第一件事，浑身淌水的商霖立刻就去摸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查看手机的情况。 摸个空时，商霖的脸色骤然一沉。 手机不见了。 装着小人的手机不见了！ 商霖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慌乱，在岸上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后，商霖勐然想起自己入水前听到的那一声轻响。 他立刻扭头看向泳池，二话不说就要跳下去。 「商霖，你怎么了？」陈石溪看出商霖的奇怪，急忙拦住要跳进泳池的商霖，「别着急，你先跟我说说怎么了，丢什么东西了？我帮你一起找。」 「手机！我手机掉进泳池了。」商霖急得眼睛发红，小人就在手机里，万一手机没了……商霖用力推开挡在身侧的陈石溪，吼了句：「别拦着我！」 陈石溪猝不及防被推开，眼看着商霖再次跳进泳池，往下潜。 「操！」陈石溪骂了一句，下意识就想跟着跳，碰到水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学会游泳，不得不放弃。 陈石溪只能站在岸边，焦急地看着商霖在泳池里寻找。 好在手机就掉在附近，寻找起来没有太费劲，没过多久，商霖就握着手机游了上来。 「你他妈要吓死我啊。」陈石溪骂骂咧咧地去扶商霖，弯下腰却看到商霖的脸色比第一次从水里出来还要难看，浑身散发着戾气，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人扔到烈焰中焚烧。 陈石溪顺着商霖的目光看向他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手机正在往下滴水，明显已经坏了。 「商霖？」陈石溪担心地喊了声。 但商霖还是看着手机，没有给他反应。 陈石溪从没有见过商霖这个样子，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人抽走了，让人觉得压抑和窒息。 「赵远航。」商霖动作小心地把手机交给陈石溪，箭步走到赵远航面前，狠狠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赵远航直接摔倒在地上。 商霖根本不等他反应过来，膝盖压制在赵远航胸前，一只手控制住赵远航反抗的胳膊，另一只手的拳头，一拳又一拳朝赵远航打去。 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 一开始还有人看戏笑，但很快就没有人能笑得出声，他们看着一声不吭，只挥动拳头的商霖，只感觉到了恐惧。 砰！砰！砰！ 拳头落下的声音，清楚得吓人。 他们发现，商霖好像真的想要杀了赵远航。 赵远航开始还在反抗挣扎，慢慢就只剩下疼痛的哀嚎，到最后哀嚎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商霖！」陈石溪握住商霖的手腕，看着地上满脸是血，已经昏过去的赵远航，低声道，「够了。」 商霖红着眼眶，看向陈石溪，眼神空洞。 陈石溪一愣，握着商霖手腕的力道松了松。 他看见商霖眼睛里全是眼泪。 愤怒只是外露明显的一种情绪，陈石溪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被这样的情绪带动，陈石溪控制不住颤抖。 「商霖。」陈石溪放轻了声音，慢慢将拿在左手的手机递到商霖面前，意识到这部手机对商霖的意义似乎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一切，「手机进水了需要赶紧去修，你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吗？」 手机？陆琢！ 商霖的眼神瞬间有了清明，含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落了下来，但商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他扭头看向陈石溪递给他的手机，伸手接了过来，另一只拽着赵远航衣领的手慢慢松开。 「对，要赶快去修。」自言自语，商霖站了起来。离开的动作太过急切，他走得跌跌撞撞。 陈石溪一边盯着商霖的背影，一边给商怀章打了通电话让他过来处理。 挂断电话，陈石溪看向赵远航已经吓傻的前男友：「救护车等会儿就来了，你先带他去医院。」 说完，陈石溪跑过去追上商霖。 「我们先换衣服。」陈石溪拉着浑身湿漉漉的商霖进了换衣室，把自己备用的一套衣服递给他。 商霖有些麻木地换上衣服，跟着陈石溪往外走。 一路上，商霖的表情都很恍惚。 到了维修店，店主接过手机，动作麻利地把手机拆开看了看，撂下两个字：「能修。」 这一刻，商霖如蒙大赦：「麻烦您给我修一下。」 哽咽的声音太过明显，店主奇怪地看了眼商霖，建议道：「有修这个手机的钱，不如去买一台新的。」 第102页 「我不要别的，就要这个。」商霖强忍着哽咽，努力把话说完整，「麻烦您尽快给我修好，多少钱都行。」 「您尽快修吧，这部手机对我朋友很重要。」陈石溪对店主说完，看向浑身都在发抖而不自知的商霖，想要扶他去一旁的椅子坐下，「坐在那里等吧。」 「没事，我站这就好。」商霖固执地不肯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店主修手机的手。 陈石溪陪商霖站着。 直到店主看了商霖一眼，怕他倒在自家店里，开口说了句：「你们这样站着，我有压力，修得慢，去旁边坐着等吧，我说能修好就能修好，我干这行都干了十几年了，什么手机到我手里，那都是小菜一碟。」 商霖这才挪动了脚步，肯坐到旁边等。 「别担心。」陈石溪轻轻拍着商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寻找话题分走商霖的注意力，「你很在乎这部手机。」 「嗯。」声音发哑，商霖掐住自己的手掌心，「手机里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陆琢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商霖从没有这么清晰地明白这件事。 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另一个「商霖」，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他，徐文鸢对他好，因为他是「商霖」，是徐文鸢爱了十九年的儿子，徐高逸对他好，因为他是「商霖」，是徐高逸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这些都和他自己没有关系。 这个世界没有他的老爸，没有他的妹妹，没有他的朋友，他在这里孤身一人。 然后他有了陆琢。 他有陆琢了！ 陆琢是属于他的。 陆琢对他好，就只是对他好。 是游戏里的人物又怎么样呢？ 陆琢就是陆琢！ 他无法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找到归属感，可是他有陆琢了，他有陆琢了啊。陆琢是他跟这个世界的联繫，所以他才喜欢游戏里那种只有他和陆琢的感觉。 只要他想，他可以和陆琢诉说任何事情，甚至他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秘密。 可是陆琢只能在手机里，没有手机，陆琢就会消失了。 赵远航他怎么敢！ 商霖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 「修好了。」店主开口。 商霖听到声音，飞快地站起身走过去。 店主把已经开机的手机递给商霖：「既然那么重要，下次小心一点。」 「嗯！」商霖先去找了游戏，看到游戏还在，运行起来也一如既往的流畅，商霖商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把钱给店主转了过去。 出了手机维修店的门，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商霖腿软了一下，差点跌倒。 「没事了。」陈石溪对商霖笑了笑，这时候才觉得商霖还是个没有多大的人，比他小了六岁。 「嗯。」商霖哭腔变得明显，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赶紧抹了把脸，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 陈石溪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赵远航怎么样了？」商霖抽了抽鼻子。 「送进医院了，颧骨骨折，小臂骨折。」陈石溪一直跟商怀章保持着联繫，「够他养一阵子了。」 说完，他看向商霖，迟疑道：「你当时……」 「我当时太生气了。」其实生气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害怕才是主导他情绪的主要方面，失去陆琢的恐惧让他感到了绝望，他以为自己又要一个人了。 「我不会真的打死赵远航，我又不傻。」商霖轻描淡写地说道，「否则他现在不会只是骨折躺在医院。」 「我知道你有分寸。」陈石溪说。 商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有分寸吗？ 未必是。 他只是克制住了自己。 脑海一一片空白时，商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陆琢应该不会想看到他那个样子。 -------------------- 第45章 通话 商霖打架这件事发酵得非常快，晚上八点不到就轰轰烈烈地登上了热搜，带着他曾经打自己亲弟弟这件事一起，愈演愈烈。 「他还真是热搜体质。」任助理坐在陆琢的办公室，浏览着手机上的热搜内容。 但其实这件事在上热搜前任助理就已经收到消息并告知了陆琢，毕竟被打的赵远航家里在津北多少有点权势，热搜会涨得那么快，也少不了赵家在背后出手：「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商霖太冲动了，一部手机而已。他这么聪明的人，想整赵远航办法多的是，怎么也不应该选择这种直接暴力的方式。」 陆琢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眸色深沉。 一部手机而已，在大多数人看来确实如此。没有人会理解商霖为什么会这么冲动生气，更没人注意到商霖生气以外的表情，还有和脸上的水珠一起落下的眼泪。 商霖挨了两刀躺在医院的时候，他以为商霖会哭，可商霖只在梦里偷偷掉了眼泪，沾湿了睫毛。听商霖对自己说已经离开了商家的时候，他也以为商霖会哭，可商霖对他的安慰说了谢谢，之后便恢復如初。 商霖是个很坚强乐观的人，也是一个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掉眼泪的胆小鬼。 这样一个习惯了在所有人展现自己「没事儿」一面的人，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偏偏当事人自己都没意识到。 陆琢的表情越来越冷。 第103页 屏幕的画面暂停在商霖游泳馆外走的清瘦背影上，湿透的衣服皱皱巴巴地贴着不自觉颤抖的身体，裤脚还在往下啪嗒啪嗒滴水。 看着人这副狼狈的模样，陆琢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愤怒，他以为他的愤怒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为家人燃烧干净，只剩下燃烧后的一堆死灰，却不想死灰復燃。 愤怒中带着沉闷的情绪让陆琢意识到自己是在心疼商霖。 「明天下午约赵思泉见个面，他不是想跟我们谈合作吗？既然如此，那就谈谈吧。」陆琢说得随意，任助理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一股不好的感觉自心底冒出来。 赵思泉是赵远航的父亲，赵家是做医药行业的，这么多来也算是有了比较厚的产业沉淀。赵家一直想跟万川集团下的万川医药合作，无非就是看中了万川医药的资源优势和强大的新药研发能力。 但陆琢完全没有合作的意思。 现在突然提出来合作，当然更不可能。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任助理想到孙家因为孙守勤不知天高地厚后最终落得的下场，提前为赵家嘆了口气。 不过他家陆总是在给商霖出气吗？ 商霖被赵远航欺负，虽然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赵远航看起来更像是被欺负的那个，任助理在心里默默补充，陆琢就说要跟赵家谈合作，两件事情这么紧密地发生，肯定存在着联繫，否则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拿赵家开刀。 至于陆琢什么时候对商霖如此上心了，任助理现在有七分的把握，那个每天都在手机上找陆琢聊天的人就是商霖！剩下三分的不确定在于陆琢本人的不可捉摸性。 突然发现自家老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任助理苦于找不到人分享，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应下来赵家的事情，任助理说道：「陶文竹谈完合作后天上午就能回国，安排在下午见面如何？」 「不急，先让她歇两天。」陆琢看了看日程安排表，「把下周一周的时间空出来，我有别的安排。」 任助理愣了愣。 「答应了一个人要出去旅行。」陆琢关上电脑，操控着轮椅往办公室外走，回头看了眼还愣着的任助理，「你一起去。」 任助理不知道想了什么，摸了摸头，有些扭捏地不好意思道：「我去不太好吧。」 陆总和别人一起出去旅行，听这意思还是两个人，带个他算什么啊，他才不想当背景板。 「算你加班，双倍工资。」陆琢淡淡道。 任助理眼神坚定：「陆总，我去。」 从公司出来，任助理把陆琢送上车。 陆琢升起车内的挡板，空间里只有自己时，陆琢脸上的表情才是真正阴沉得可怕。 许久不曾有过的情绪一旦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没那么容易就会平息。陆琢从不是情绪化的人，绝对的理智让他保持头脑的清醒，清醒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却还是在看到商霖的眼泪时，被情绪短暂地操控了身体一瞬。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他应该升起警惕，最好远离能够影响他的人和事物以免影响到他的计划。 陆琢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在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什么。在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后，他活着的目的从此都只有了为父母报仇这件事。 他放任自己沉在黑暗里，十年如一日，苦心经营，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 等报仇结束，他也会选择结束一切。 但现在他心中有了微弱的留恋，像是有刚冒出的嫩芽的枝叶缠住了他的双脚，那些东西很脆弱，他稍微用点力就能够轻易挣脱。 可陆琢犹豫了。 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光线让陆琢的视线从车窗的倒影挪了过去。 毫不意外是商霖发来的消息。 陆琢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在手机屏幕即将息屏前，伸手拿了起来。 商霖：「工作结束了吗？不好意思，今天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没有陪你吃晚饭。」 商霖的轻描淡写让陆琢胸口那股沉闷的情绪更深更重了，他开了一点车窗。夜晚的空气流通进来，陆琢单手打字：「怎么了？」 他不问，商霖永远不会说今天发生了什么，能够勇敢表达喜欢的人却不会表达痛苦。 消息发出去，陆琢等了五六分钟。 皱起眉，陆琢看着仍没有消息进来的手机，心底升起一丝焦躁。 不知道第几次看向聊天界面，聊天界面左上角终于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快，商霖的消息弹出来。 商霖：「陆琢，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看到这句带着祈求意味的话的瞬间，陆琢心脏轻轻抽疼了一下，他没再打字回復，而是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几秒就被接通。 电话那边的商霖没有立刻开口说话，陆琢听到电话中商霖有些急促的唿吸声，同时也听到商霖又低又努力压抑的抽噎声。 「商霖。」陆琢喊他的名字。 「陆琢。」商霖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浓重的鼻音让他喊出这两个字时委屈更甚，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陆琢知道商霖想要听他说什么，也知道商霖此刻最需要他说什么，抛去那些繁复累赘的话，商霖其实只需要他一句简单的回应。 第104页 所以陆琢轻声开了口，先是喊了商霖的名字让他的注意力凝聚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上，听到商霖细微的应声，他语气温柔道：「我还在，商霖。我还在这里。」 商霖没有出息地哭得更厉害了，大概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商霖扭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电话中只能听到他闷闷的哭声。 他其实不想哭的，一点也不想，至少在给陆琢打电话前他情绪一直很稳定，甚至还乐呵呵地想要怎么给陆琢说自己又上了热搜，都快比一些明星还要黑红黑红了。 可电话打通，陆琢喊他名字的那一瞬间，商霖积累了一下午的情绪顷刻间爆发。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不仅仅是因为差点看不见陆琢，还因为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让他忍着没掉眼泪的事情。那些欠下来的眼泪都在这时候还了个干净。 「商霖，哭不丢人，不用掩藏。」陆琢垂下眼睑，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不再平静，「更不需要在我面前掩藏。」 「丢人……」止住眼泪，商霖小声地反驳。 「在我这里也要担心丢人吗？」陆琢问。 商霖摇头否认，想到陆琢看不到他摇头的样子，嗡声说道：「不担心，你不一样，可是会不好意思啊。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出息了？」 「不会。」陆琢轻声道，「但你要一直埋在枕头里吗？」 「你怎么知道？」下意识问出口，问完商霖就反应过来了。 脑袋终于捨得从柔软的枕头上抬起来，商霖看向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将枕头塞进怀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陆琢，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想听你主动说。」陆琢说。 「可我想听你问我。」虽然商霖不知道为什么陆琢每次都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他发生了什么，但商霖很喜欢陆琢询问他发生了什么的感觉，让他能够把那些不愉快说出口。 「发生了什么？」陆琢从善如流地问道。 商霖把赵远航的事情从头到尾给陆琢讲了一遍，讲到手机掉进泳池那里，商霖停顿住，他该怎么对陆琢解释他对手机的在意完全是因为游戏中他的存在？ 「怎么停下了？」心里清楚商霖停下讲述的原因，陆琢还是问出了口。 「陆琢，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样的？」商霖惴惴不安地问道。 什么模样呢？ 陆琢闭着眼睛想了下，但似乎也不用想，很多美好的形容词就立刻跳了出来，可这些又都不足以形容商霖在他眼中的模样，于是陆琢轻声说道：「我看你，和你看我是一样的。」 商霖心跳快了一秒：「是吗？」 「嗯。」陆琢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陆琢，接下来我会跟你说个非常严肃的事情，对你来说它可能还会很恐怖，重塑你的认知，让你感到痛苦。」商霖下定了决心，语气格外郑重，「我把选择权给你，你想听，我就继续。」 猜到了商霖要对他说什么，陆琢笑了笑：「你说，我会认真听。」 「我很在乎那部手机是因为你。」商霖说，「我手机里有一个无法卸载的恋爱游戏，你是这个游戏里唯一的角色。」 「恋爱游戏。」陆琢轻笑了声，「那么商霖，你认为我是你的恋人吗？」 商霖没想到自己说出真相，陆琢最先问出口的话会是这个，还用这种听得人心口发痒的语气，他的脸瞬间爆红，磕磕巴巴地解释：「没……没有！我一直都拿你……当朋友。」 但朋友二字似乎又不足以说明对方的重要性和特殊性，所以商霖在说完后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是很特别很重要的朋友。」 陆琢「嗯」了声，听不出情绪。 「你不害怕吗？」就算陆琢再怎么聪明，性格再怎么冷漠，突然知道自己只是游戏中的人物，也应该有害怕的情绪才对。 「猜到了。」陆琢满含深意地说，「在你看来我处于虚拟的游戏世界，可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我也是如此。」 果然猜到了。 商霖莫名冒出这个想法。 而他以为坦白后会发生的各种矛盾，甚至想过陆琢不再理他，这些都没有出现，陆琢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但太过平静，商霖反倒更担心了：「你不用强装没事的，陆琢，你可以对我生气。」 「商霖，就算我只存在于游戏中，这也并非你的错误。」轻嘆了声，陆琢知道商霖担心的事情并非只有这个。 「那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吗？」商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自己最担忧的事情，声音充满了不确定，「我还能找你聊天吗？」 「你想听我说什么呢，商霖？」陆琢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诱导。 商霖沉默了两秒，揪住枕头的一角，紧张又大胆地说：「我想听你说可以。」 陆琢笑了笑：「可以。」 商霖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开心愉悦的情绪重新主导他的大脑，那些不快乐的事好像再也不值一提。 「好神奇啊，陆琢。」商霖突然感慨。 陆琢：「嗯？」 商霖：「跟你在一起好像不开心都没有了。」 -------------------- 第46章 玩偶 商霖说完那句话没有听到陆琢的回应，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中慢慢感受到了一丝朦胧的暧昧。 第105页 热度降下去没多久的脸颊隐隐又有烧起来的徵兆，商霖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努力忽略掉这种奇怪的感觉：「你到家了吗？」 「我在客厅。」陆琢进入客厅。 商霖立刻回到游戏中的客厅界面，看到客厅里陆琢的身影，他晃了晃沙发上小羊的脚，跟陆琢打招唿。 「欢迎回家。」商霖笑着说。 陆琢看着微微晃动的小羊愣了下：「嗯。」 「你要回卧室了吗？」看见游戏里的陆琢前往电梯的方向，商霖下意识瞥了眼现在的时间，竟然已经是九点多，确实到了陆琢平常洗漱的时间，但商霖还不想结束这通电话。 陆琢听出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轮椅在电梯前停住，按下电梯向上的按钮，语气淡淡地叙述道：「九岁那年生日，父母由于工作没能及时从国外回来，唯一一次错过了我的生日。」 「啊？」商霖还在专心想着怎么找藉口不挂断电话，勐然间听到陆琢转移的话题，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来陆琢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我的意思是……」垂眸，陆琢稍微停顿了一秒，缓缓低声道，「梦里见，商霖。」 电梯门打开，陆琢进入电梯。 商霖呆愣了一会儿，先是拿远了手机以防被陆琢听到，然后才趴在床上傻笑起来。 松开怀里的枕头，商霖轻咳了声：「梦里见。」 「嗯。」陆琢等待商霖挂断电话。 虽然知道等会儿就能够在梦里见面，商霖还是磨蹭了有一分钟才结束通话。 通话结束自动回到游戏界面，商霖在游戏背包里找到记忆重温，选择使用后退出游戏。 心里想着见面的事情，商霖的动作不自觉变得十分迅速，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几乎从不在十一点前老实睡觉的人，在洗完澡后，关上灯，乖乖躺到床上。 也许是哭过之后眼睛和精神过于疲惫，商霖没怎么酝酿睡意，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梦里，商霖睁开了眼睛。 身穿睡衣的他正处于一个儿童房里，房间很大，以蓝色和灰白色为主，装修精緻又不失小孩子的浪漫和梦幻风格，柔软的地毯上随意地放着几件没有收起来的玩具，窗户是落地窗，只拉上了纱帘。 房间里只有嵌在墙壁里的一盏小夜灯亮着。 借着窗外的月光和夜灯的光，商霖看到床上的被子有隆起的弧度，特意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刚走到床尾，被子下的人动了动，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同时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被打开的灯只是床头上的线灯，柔和的灯光并不刺眼，能够照亮的区域也有限。 商霖停下脚步，看着灯光下的陆琢。 是比声音更让人感觉真实的存在。 商霖突然觉得来到这个世界后，过往中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让他安心，让他放松精神。 九岁的陆琢模样长开了一些，脸上的婴儿肥完全消失，轮廓逐渐显露，但配上长大后陆琢的表情和眼神，依旧十分违和。 商霖忍不住笑了笑：「完全不像小朋友啊。」 「嗯。」应了声商霖的话，陆琢分心环视了一圈整个房间，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在这个儿童房住到了十二岁上初中那年，后来房间重新装修，很多东西都换新的，但新装修的房间只住了不到四年，他就离开了这个家。 商霖瞥见堆放在角落的一堆包装精緻的生日礼物盒，扭头寻找了一圈，终于在放在置物架上的小王子星球灯的摆件底座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十二月三十一日。 元旦的前一天。 心中默默记下这个日期，商霖走到床边。 在陆琢注意到他走过来的动作而看向他时，商霖对陆琢展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语调上扬：「生日快乐——可惜梦里没办法送礼物，你的生日礼物只能等梦境结束送给你，不过你可以期待一下。」 陆琢看着眼底都是笑意的商霖，微微错开了交汇的视线：「只是回忆中的生日，不需要送礼物。」 「但我想送你生日礼物，这也不可以吗？」商霖在床边坐下来，一只胳膊撑在床上，故意探身去看坐在床中央的陆琢，让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商霖原本只想逗逗他，看陆琢会露出什么表情，结果没想到手掌下被子的布料非常柔软顺滑，他话音刚落，撑着的胳膊就勐地往前一滑，侧身摔在了床上，身子压在了陆琢腿上。 腿上传来的压感，让陆琢脸色骤然一沉。 「嘶——」 商霖伸手摸向自己发疼的肋骨。 刚刚倒下的时候他的肋骨好像硌到了陆琢的膝盖，商霖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小孩子的身体也太不耐疼了吧。 听到商霖发出疼的声音，陆琢脸上的阴郁之色瞬间消失，伸手将商霖扶起来。陆琢让他靠着自己，低头看向商霖手掌轻轻按揉的位置：「肋骨疼？」 「嗯。」声音可怜兮兮的。其实也就硌到的时候那一下子疼，缓过来就没多大感觉了，但听着陆琢的关心，商霖毫不犹豫地决定再疼一会儿。 陆琢皱起眉：「我看看。」 感觉到衣服下摆被掀起，凉风吹到腰上，商霖揉着肋骨的手立刻往下一滑，阻止了陆琢的动作：「好像没那么疼了。」 第106页 商霖脑袋靠着陆琢的肩膀，半个身子都歪在了陆琢怀里。仰起头，他对陆琢笑了笑，带了点心虚讨好的意思。 看他这副表情，陆琢还有哪里不明白他有几分真几分假，不禁无奈地喊了声他的名字：「商霖。」 「错了。」商霖飞快地说。 陆琢整理好商霖乱掉的衣服下摆，拿过来床头的白熊玩偶让商霖靠着，转身从另一侧下床。 「你去干吗？」脚上的拖鞋早就在摔倒时就掉了，商霖盘腿坐在床上，疑惑地看着陆琢下床后，走到收纳柜前，拿出了一个药箱。 商霖看着药箱愣了片刻，哭笑不得地说：「真的不疼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掀起衣服，「不信你看。」 陆琢在床头柜放下药箱，扭头看了眼。 刚刚被硌到的地方只微微泛红，还是被商霖按揉出来的，除了因为小时候体质不好，身材瘦弱而肋骨比较清晰明显外，一点事儿也没有。 商霖放下衣服，对于陆琢拿药箱的行为莫名有点想笑：「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这只是个梦。」 「嗯？」商霖挪到床边，凑近陆琢，伸手挠了挠陆琢垂在身侧，微微张开的手。 手心传来的痒意让陆琢下意识握住手掌，商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被陆琢包裹在掌心里。 商霖试着抽了一下，没抽回来。 他抬起头去看陆琢，嘴唇张开正要说话，余光却注意到梦境即将结束时的白色正在往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蔓延。 和之前三次不同，卧室的空间相对来说比较狭小，白色吞噬梦境的速度更快了。 商霖不再说多余的废话，直接张开胳膊抱住陆琢，在梦境结束前又对他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成年后的轮廓虚影从幼小的身体中一点点显露出来，透明的，宛如灵魂一般。商霖看到自己抱着陆琢的双手有了虚影，第一次注意到这点变化。 但等商霖反应过来去看陆琢成年后的模样时，无边无际的纯白色已经将整个梦境空间吞噬，陆琢在他怀里随之消失。 「陆琢。」 怀里骤然一空的感觉令商霖非常不舒服，他下意识喊了声陆琢的名字。从梦里醒来，商霖睁开眼，听到自己消散的尾音。 盯着天花板出神了一会儿，商霖回味着整个梦境发生的事情，深深地懊恼起来，他竟然没有看到陆琢成年后的轮廓模样！ 啊啊啊啊简直是天大的损失！ 该死的游戏竟然还在梦境结束前藏了这么一手。 商霖不自觉回想自己的前三次入梦。 第一次和陆琢见面因为太紧张激动，玩得太上头，压根没注意到梦境结束时的变化。 第二次因为不可抗力睡着了，睡得死沉死沉，梦境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第三次见面也就是前几天的事，他只顾着哄陆琢开心，陪陆琢看电影闲聊，看得太过投入，梦境结束的时候他还生气电影没看完。 商霖：「……」 好吧，不怪他这次才注意到。 幸好还有接下来还有六次入梦的机会，六次，只要眼睛没瞎，总能有一次看清楚。 心情明朗起来后，商霖进入游戏，已经不需要点两下屏幕看陆琢醒没醒，担心打扰到对方，就能自然地跟陆琢发一句「早上好」，然后打开背包找到好梦药剂，选择使用。 这次支线任务的另一个奖励是生日礼花。 生日礼花x6 六个16寸的生日礼花，可在特殊的日子燃放，盛大的烟花绽放时如同流星，可为您和您的恋人增加浪漫的氛围。 好看但没用的东西。 商霖找到上次支线任务的奖励。 电影票x2 闲来无事不如和您的恋人一起去看场电影放松放松心情吧，浪漫的爱情电影或许可以帮助你们增进感情。 没有一个能用来送给陆琢当生日礼物。 商霖关上背包界面，点开商城。 商城每周五会自动更新商品，有百分之五的概率会刷新出特殊商品，商霖大致扫了眼，这周更新的五件商品比上周要好一些：钢笔、立体蝴蝶标本、墨镜、白兔摆件、玩家玩偶（特殊）。 特殊商品！ 商霖眼睛发亮。 等一下，这个商品的名字，还有玩偶和他相似的q版五官……商霖心情复杂，眯起眼睛又重新看了遍「玩家玩偶」这四个字，手指点了一下。 其他商品都没有备註，唯独这件商品有。 【玩家玩偶（特殊）】 【制作非常精緻的玩家q版玩偶，20cm大小，可自由装扮，陪伴任务对象。】 价格仅需10金币。 虽然它便宜到近乎白给，但它很奇怪啊。 可这么便宜，不买下来的话总觉得很亏。 商霖盯着这个玩偶，点了购买后，便停留在最终确认的界面，手指在「确认」两个字上方来回试探。 陆琢：「早上好。」 突然弹出来的信息，让商霖犹豫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屏幕。 商品购买成功。 商霖亲眼看着自己的q版玩偶出现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没有穿衣服！ 竟然不给玩偶穿衣服！ 游戏是变态吧！ 不行，得藏起来。 绝对不能被陆琢看到这个玩偶。 商霖立刻冒出这个想法，他伸手动了动玩偶，发现可以轻微挪动后，商霖便开始一点点把玩偶往沙发转角的缝隙里塞。 第107页 刚刚从电梯里出来进入客厅的陆琢一眼便注意到沙发上突然多出来的玩偶，看了两秒，他发现玩偶正在小幅度地挪动。 而被挪动的这个玩偶和商霖有些相似，稍微一联想就能猜到这个玩偶是照着商霖做的。 专心挪动玩偶的商霖似乎还没有发现他出现在了客厅，仍在致力于把玩偶往沙发角落里挪。 陆琢操控轮椅来到沙发前，伸手拿起玩偶。 三秒不到，商霖的电话打来。 陆琢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玩偶，一边接通电话。 商霖看到自己的玩偶被陆琢拿到手中，羞耻得快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云朵面包：「你别……看了。」 「很可爱。」听出商霖的着急和羞赧，陆琢动作漫不经心地捏了捏玩偶的手和柔软的肚子。 商霖看着陆琢的动作，莫名有种自己被捏了的感觉：「你别玩了……能不能先给它找个东西裹上。」 陆琢轻笑了声：「嗯。」 「还有！」商霖急忙补充，「能不能……不放在客厅啊？」 「为什么不能？」陆琢问。 「会被别人看见啊！」商霖解释完后才反应过来，陆琢那个疑惑得过于明显的语气，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想逗他玩。 「你觉得我应该放在哪里？」陆琢拿着玩偶离开客厅。 「总之不能放在客厅，你可以把它藏起来，或者丢掉。」商霖想了想觉得再也没有比丢掉更永绝后患的办法了，「丢掉吧。」 「好。」陆琢说，「那就藏起来。」 商霖：「……」 察觉到陆琢好像挺满意这个玩偶，商霖起了捉弄的坏心思，强硬地重复道：「还是丢掉吧。」 陆琢轻嘆了声：「商霖。」 商霖受不了他这种语气，近乎无奈却又纵容，耳朵不受控制地升温，商霖什么逗弄的心思都没了，老老实实说道：「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要起床了，王五等着我餵饭呢。」 说完，商霖匆忙挂断了电话。 等耳朵攀升的温度降下来，商霖起床洗漱。 给王五倒上狗粮，又给自己做了顿早饭，商霖吃着早饭的时候突然想到陆琢今天好像穿了西装。 往常周末不出门时，陆琢只穿舒适的居家服，就算出门，只要不办工作，也不会穿正式的西装。 啧，不会是公司要求周六加班了吧。 商霖在心里帮小人骂了一通公司。 吃过早饭，在开始画海报前，商霖先联繫了甄小象。 【甄小象：终于想起来我了？】 【商霖：嗯，有件事麻烦你帮我做一下。】 【甄小象：热搜上赵远航还有蒋余涛的事是吧，没问题。另外，我的人看着蒋余涛的这段时间，虽然还一如既往的混，但也没违法乱纪。】 【商霖：再盯两个月。】 【甄小象：好的。你还有钱付尾款吧？你和商家断绝关系的事我还是知道的。】 【商霖：你的关心有点迟。】 【甄小象：最近帮人抓小三，工作比较忙。况且你还能让自己委屈了？蒋余涛的视频最迟今天中午就能发出来。你和赵远航打架事件经过的视频，最迟傍晚之前。】 【商霖：知道了。】 【甄小象：给你个赚钱的建议，你现在的热度可不比一些明星差，靠着黑红的热度，去参加点综艺，有的是导演为了流量争着要你。】 【商霖：有点道理，等过段时间我考虑考虑。】 【甄小象：考虑好了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在娱乐圈还是有些人脉的。进了娱乐圈瓜就更多了，有需要时记得第一时间联繫我哦。】 【商霖：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甄小象：哈哈哈哈哈哈改天聊。】 商霖放下手机，蒋余涛的事情非常好处理，只是他当时被亲生母亲还活着的事分走了心神，之后事情的热度平息，他就没再注意，才让人钻了空子。 赵远航有家世，处理起来要麻烦一些，但也不是没办法，他只需要提防赵家现实中的报復。不过一晚上过去了，赵家竟然还没有动静，这也太奇怪了。 想了想，商霖打算等甄小象的视频发出来后再看看赵家的反应。 暂时放下热搜这桩烦心事，商霖专心投入到画最后一张海报上。想着赶紧画完就能和陆琢快点出发去旅行，商霖干劲满满。 感觉到飢饿商霖才停下手，给自己点了个外卖。看到外卖预计送达的时间，商霖愣了愣。 外卖预计14:55送达。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怪不得他这么饿。 商霖离开电脑前，在客厅里走了走，活动坐太久的四肢。 随手被他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商霖以为是陆琢给他发了消息，动作迅速地拿起手机。 发现不是陆琢发来的消息，商霖失落了片刻，又在看清楚消息推送的内容时，陡然挑了下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第47章 哄人 赵远航给他道歉了。 商霖怀疑赵远航的脑袋是不是被自己打傻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商霖坐到沙发上，点开推送的新闻。 仔细看了遍由赵远航本人的微博帐号发出来的视频，商霖在确定自己认识汉字，理解能力和听力正常，没有因为长时间画画出现耳鸣眼花后，发现这还真是个内容诚恳的道歉视频。 第108页 赵远航真傻了？ 商霖脑袋上面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事情发展的走向令人迷惑。 商霖往下翻了翻网友的一些评论。 【你相信光吗：啊？】 【煳涂鬼不煳涂：真是无语了，你俩下次能不能私下里把事情解决了再把完整的瓜放出来给我们吃，也照顾一下吃瓜人的体验好吧。】 【萨摩耶耶跟我亲亲：不是兄弟，我昨晚骂了一晚上，你告诉我骂错了？】 【小鱼干啊小鱼干：还真反转了？！】 【阿巴阿巴阿巴巴：有人把打架全过程的视频发了出来，还有蒋余涛当时被打真相的视频，没看过的记得去看，只能说都是演员。】 【来一份红烧排骨：虚假的豪门斗争：谋财害命，断资金鍊，在违法边缘来回试探。真实的豪门斗争：来微博让网友审判。】 【吃不饱就睡：你犯贱，他发癫，你俩携手勇闯娱乐圈，第二日集体把车翻，发个视频道道歉，希望此事快翻篇，网友乐子看不完。】 这顺口熘编的……商霖笑了声。 退出赵远航微博下的评论区，商霖找到他让甄小象发出来的两个视频。 甄小象拿钱办事办得十分利落周到。 视频把监控角度的视频和路人拍摄的视频都放到了一起，让人能够多个角度看到事情的全过程，甚至还做了清晰度处理，除了贴心地加上字幕个人物标註外，没有任何剪辑，一次性且全方位地方便了网友的吃瓜需求。 从两个视频先后发布出去到赵远航道歉也就过去了短短两个小时，事情的讨论对象和方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视频的真相和赵远航道歉并没有直接关系，想让一个有家世倚靠且过分自我的人主动道歉几乎是不可能，否则赵远航这傻逼也不会三番两次找他事。 而且网友多数都是看戏玩梗状态，赵远航面临的舆论压力可以说几乎没有，赵远航道歉这件事依旧很难解释。 除非……有人在背后给赵远航施加压力。 能让整个赵家都忍气吞声咽下这件事并且让赵远航出来道歉，商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商家，或者说是徐文鸢。 这个猜测让商霖心情复杂，答案无论是或不是都足以让他心中泛起酸涩。 他当然可以装作一无所知，认为是赵远航迫于舆论的压力才来跟他道歉，但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地接受着这份于他而言的好意。 轻嘆了口气，商霖找到陈石溪的联繫方式，给他拨过去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商霖略过没必要的寒暄，说道：「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 「你说。」陈石溪说。 「赵远航道歉的事情，是商家出手了吗？」商霖问出口的时候内心还是忐忑了起来。 「赵远航给你道歉了吗？」语气明显的疑惑，陈石溪平常很少关注微博，最近因为商霖的事情才多关注了一些，闻言，他打开微博看了眼，「我也不确定，我问一下怀章。」 「嗯。」商霖说，「麻烦你了。」 「小事。」陈石溪一边给商怀章发消息询问，一边和商霖继续聊，「我正想找你呢，你就给我打电话了。原本还想问你怎么处理，需不需要帮忙，现在看来，你应该是不需要了。」 「谢谢。」想到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对陈石溪道过谢，商霖认真说道，「昨天的事谢谢你，也谢谢商怀章。」 「不客气。」陈石溪说，「怀章刚刚回我了，他说赵远航的事跟商家没关系。这两天跟赵家接触过的只有万川集团，今天上午万川集团的总裁陶文竹还和赵远航的父亲见了面。他问你是不是认识万川的人？」 「陶文竹？没听说过。」商霖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完全没印象，「不认识。」 「那就不太清楚了。」陈石溪把商霖的回答发给商怀章，开解商霖道，「无论是谁，目的是什么，起码对你没有恶意，间接也帮了你。」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无缘无故受到了别人的好意，商霖不还回去，心里总觉得欠了点什么，但现在真找不到人也没办法，只能先记着。 「我知道了。」商霖说，「海报今天就能全部完成，大概晚上九点前发给你。明天我请你吃饭，新开的那家烤肉店，之前就承诺过你。明天中午，你看有没有空？」 「有空。」陈石溪笑了笑，「明天见。」 「好。」商霖挂断电话，发现在他和陈石溪通电话的时候，外卖电话也打了进来，没有打通，就给他发了条简讯说外卖放门口了。 商霖走到门口，打开门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外卖，关上门回到客厅。 吃过饭，商霖打开了游戏。 一进入客厅界面，商霖就看到了陆琢依旧穿着西装的身影，同时还有自己的玩偶，可依旧是没穿衣服的样子。 怎么又拿出来了？！ 拿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给它穿件衣服！ 光着身子的是玩偶，商霖却觉得不穿衣服的是自己，尴尬、不好意思的人更是自己。 陆琢感受到出现在客厅上空的视线，抬眼朝视线的方向看了下。 身旁正在给商霖玩偶量尺寸的设计师察觉到陆琢的动作，下意识跟着看了眼，什么都没看到，又疑惑地收回视线。 「陆总，量好了。」设计师记录下数据，将玩偶还给陆琢，「您看还有什么要求需要补充？」 第109页 陆琢接过玩偶，拿起沙发上的天蓝色短袖和黄色背带裤给玩偶穿上，还有一个白色的小挎包，挎包里放着两朵布编织的小玫瑰花。 穿好衣服的玩偶变得更加可爱。 陆琢将玩偶放到沙发，让玩偶坐下。看了会儿模样乖巧的玩偶，又瞥了眼手机屏幕，陆琢扭头看向设计师，淡淡道：「再做三套裙子。」 裙子……设计师看了眼明显是个男孩子的玩偶，微微愣了下，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回过神，在自己做好的备註末尾，添加上新的。 设计师离开后，陆琢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看到了商霖宛如炸毛一般，连环轰炸的信息。 「不是说好藏起来，怎么拿出来了？」 「好丢人，快收起来！」 「啊啊啊你旁边是不是有别人！我都看到沙发上的衣服了，快点给它穿上。」 「陆琢，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瞥了眼手机，你都看到我的信息了，你故意装作没看见！」 「陆琢陆琢陆琢，我要生气了。」 过了一分钟。 还是商霖。 「这身衣服还挺可爱的。」 「竟然还有小挎包！包里还有玫瑰花。」 「它背带裤上那个亮闪闪的不会是钻石吧。」 陆琢看完所有的消息，耳边仿佛能听见商霖说这些话时的语气，他无声笑了笑。 下一秒，商霖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琢接通电话：「是一只蝴蝶。」 「啊？」商霖顿时一愣，内心「卧槽」了一声，他那句话只是一个玩笑，但陆琢这句回答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开玩笑，「钻石蝴蝶？」 「是枚胸针。」陆琢说。 商霖沉默了一瞬，重要的是胸针吗，不，重要的是钻石：「……幸好你家里有保镖。」 陆琢听明白商霖的意思，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附和地应了声商霖的话：「嗯。」 「刚才是有别人在吗？」商霖盘腿坐到沙发上，一只手摸着凑上来想往沙发上跳的王五。 「买的衣服有些不合身，请了经常合作的设计师，打算给它再定制几套衣服。」陆琢看了眼玩偶。 「只要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衣服，都可以。」在看到玩偶不穿衣服后，商霖对穿什么衣服已经没有了任何要求。 「奇特的衣服……」陆琢问道，「比如？」 「比如蟑螂服。」商霖十分嫌弃地说。 「哦。」陆琢想了想，「没有。」 「那就好。」确定玩偶以后不再光着身子商霖放下心，转头说起别的话题，「你肯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赵远航在微博给我道歉了。」 「嗯。」陆琢示意商霖讲下去。 商霖话匣子打开，从他找甄小象到视频发出来再到赵远航道歉，就连网友的评论都给陆琢分享了。 喝了口水，商霖看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面是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海报，于是兴奋地说道：「我们来看看旅游的目的地吧。」 「好。」陆琢说。 商霖打开游戏中的背包，点击旅游机票选择使用。一阵蓝光过后，一张和现实中一模一样的机票出现在陆琢面前的茶几上。 「是哪里？」商霖好奇地问。 陆琢拿起机票，看了眼目的地：「加里莱纳岛，五天后的下午出发。」 商霖习惯性去搜了一下名字，没想到刚打出来岛的名字，就跳出来好几个相关联的词条。 所以，加里莱纳岛这不是游戏里的虚拟旅游景点，而是现实中存在的一个景点！？ 「我这里也有这个海岛。」商霖立刻点击搜索。 跳出来的界面不仅有关于加里莱纳岛的介绍，还能看到海岛的视频和照片，甚至有网友分享的旅游攻略。 商霖先点了收藏，再去看攻略内容。 「我现在就订机票和酒店。」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出去旅行，还是和手机里的陆琢一起，商霖对五天后的旅程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订好酒店跟我说一声。」陆琢说。 「好。」商霖好奇又兴奋，「如果你那边和我这边完全一样，我们可以订同一家酒店。」 「这里也是真实的世界。」陆琢说。 「就像是平行世界是吧。」商霖没意识到陆琢不同寻常的语气，顺着陆琢的话说道，「手机就是我们沟通的桥樑。」 自从他来到书中这个世界，商霖就无比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说不定他原来的世界也是一本书，然后也会有人进入他原来的世界。 但对于陆琢，商霖心底最深处清醒地知道他只是游戏中的一个人物，他们不是平行世界的两个人，手机也不是联通两个世界的桥樑，手机是陆琢存在的载体。 他知道游戏工作室的地址，游戏甚至给他寄过陆琢的粘土人，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游戏工作室。 陆琢只是一串数据。 数据会有人的思想感情吗？ 商霖从不去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让他感受到了痛苦和不悦。陆琢是活在游戏世界里的人，是虚拟的。 这真是一个非常非常令人讨厌的事实。 「我还要继续画海报，先挂电话了。」商霖说，「等酒店订好了，我发给你。」 「好。」陆琢听出商霖语气的变化，开始的雀跃到现在的低落，心中隐隐猜到原因，商霖在为他只是游戏中的人物不开心。 第110页 在不知道「商霖」的灵魂已经变成了商霖时，陆琢没有挑明真相，是想看商霖到底想耍什么手段。 知道灵魂的变换了后，陆琢一开始只是想看看这个来自界的灵魂会做些什么有趣的事，而这个想法却在不知不觉中默许了商霖对他的接近。 他曾经问过商霖对自己的看法，商霖用的那些形容词让陆琢感受到了陌生，商霖口中的那个人是他吗？ 陆琢不禁想，如果商霖看到了现实中的他是什么模样，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远离。 陆琢有些不愿看到那种事发生。 「商霖。」陆琢开口，「花房的郁金香开了，你想看看吗？」 一句话，商霖的心情瞬间变好。 看花等于陆琢哄他开心。 不过陆琢到底从哪里学来的用花闹人开心？ 陆琢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如果不是别人主动教他或者他跟别人学习，用花闹人这种浪漫的事他应该不会做。 商霖一旦冒出这个想法，不自觉就开始放飞思绪。 思来想去，商霖缓缓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是前任？ 商霖眉毛挑得老高，一看就是对此非常不悦。 「陆琢，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商霖神情严肃地问道，「用花闹人这件事是不是你前任教你的？」 「没有前任。」陆琢无奈地笑了笑，「你在想什么，商霖。」 「那你是在哪里学的？」商霖微红了脸，但不妨碍他虚张声势。 「我父母。」陆琢说的时候想起记忆中的一些画面，父亲或者母亲捧着花送到另一方的面前，让对方别再生气。那时候他父母手中的花，是俩人给彼此的台阶，更是求和的意思，「小时候我父母惹到对方生气后，都会送对方一束花请求原谅。」 在当时年纪还小的陆琢眼中，哄人开心是需要送花的。 后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一些留在潜意识中的东西，仍旧颜色鲜艷着。 听完陆琢的解释，商霖彻底红了脸。 他听着陆琢父母的事情再代入一下陆琢每次用花闹他开心，脸上的温度就控制不住升高。 商霖磕磕巴巴地问：「那你……你也给别人送花吗？」 「你觉得呢？商霖。」声音低沉，陆琢轻而易举地把问题推了回去。 「那谁知道呢。」商霖小声地说。 商霖听到陆琢声音很低地笑了声，他莫名想起自己曾经为某个游戏画过的一只海妖插画，海妖用声音诱惑着海洋上航行的人类。 「你要去看郁金香吗？」陆琢说。 商霖此时觉得，陆琢的声音也充满了某种诱惑，让他想要立刻答应，跟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商霖张开嘴，发出声音：「嗯。」 -------------------- 踩点更新(￣▼￣) 第48章 旅行 赶在九点前完成最后一张海报，给陈石溪把所有海报打包发过去，商霖收完尾款休息了一个小时，开始画他在梦里说好要送给陆琢的生日礼物。 画到凌晨两点多，商霖想着中午约了陈石溪一起吃饭，强迫自己关上电脑去睡觉。 电脑合上，商霖低头就看到了窝在他脚边睡着的王五，王五察觉到他起身的动作立刻就醒了过来，困得要死还要跟他贴贴。 一直护送商霖进入卧室，关上门，王五才回到自己的狗窝，团吧团吧，闭上眼继续睡。 早上起床，王五这只具有较强自我管理意识的狗狗，见商霖没起床就自己去自动餵食机那里吃饭喝水，然后再上个厕所。跑到卧室门口发现商霖还没有起床，王五也不闹，叼着自己的小恐回到窝里自己玩了起来。 一直到十点半，商霖才打开卧室门。 养了王五这么多天，商霖已经养成了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扫干净王五的狗厕所，换上新的尿垫，开窗通风散味，再打开为养狗特意买的空气净化器。 忙活完卫生，商霖出发去了烤肉店。 他已经提前了十几分钟到达，但没想到陈石溪已经坐在店里的包厢等他了。 「刚起床没多久吧，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陈石溪一眼看出商霖的精神状态，「我刚刚已经点过了我想吃的，你点你喜欢的。」 「熬到了两点多。」商霖在陈石溪对面坐下来，扫码点餐，「我过几天要出国旅游，能把王五放在你那里照顾一周吗？」 「王五，这是你给小狗取的名字？挺有意思。」陈石溪笑了声，「帮忙照顾没问题，这么久没见王五，我也挺想它的。」 「谢了。」点好想吃的东西，商霖放下手机，心思放到这顿饭上，「你要是真喜欢狗，可以养一只，商怀章不是不讨厌狗吗。」 「不太行，怀章他不是很喜欢家里有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的气息，做饭和打扫的阿姨每次都是忙完工作就匆匆离开。」陈石溪摇了摇头，虽然是吐槽，却是笑着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怕小狗到了我们家里会被怀章吓到。」 商霖听着他语气里的亲昵，突然有些好奇陈石溪和商怀章现在的关系到底是到哪一步了：「你和商怀章，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家人。」陈石溪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低声道，「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第111页 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将他们点的菜端上来。 服务员走后，商霖一边开始准备烤肉，一边问陈石溪：「就没点别的心思？」 对于陈石溪的回答，商霖将信将疑。他回想自己看到的这本小说的第一章 内容，好像确实没有提到陈石溪对商怀章是恋人的喜欢，而是写两人之间是一种更深刻，更沉重，更不可分割的感情。 陈石溪听懂商霖的意思，蓦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他不自然地左右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担心商霖看煳涂，陈石溪声音很轻地开口：「有吧。」 「哦——有吧——」商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到陈石溪竟然有些脸红，商霖不再逗他，「那商怀章呢？」 商霖看第一章 的时候对商怀章的感情态度有过疑惑，上辈子商怀章有过几段恋爱，最后一段恋爱是跟一个叫施越的人，那也是商怀章最认真的一次，甚至打算跟对方订婚。 后面商怀章意外死亡，发现最爱他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默默陪伴在他身边，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的陈石溪。 陈石溪为商怀章亲手报仇，甚至为他殉情。重生后，也就是现在，商怀章开始对陈石溪好，因为感动、愧疚，补偿陈石溪。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可感动和愧疚算是爱吗？ 商霖没有喜欢过人，他不太懂这些，但他知道由爱生出的感动和愧疚与由感动和愧疚生出来的感情不一样，所以他觉得奇怪。 上辈子，从始至终，商怀章都没有考虑过陈石溪作为自己的恋人，哪怕有过一个念头，重生后的这辈子，商怀章真的能那么快速地爱上陈石溪，深情款款？ 他不担心商怀章的人品，商怀章发誓会好好宠爱陈石溪一辈子，那肯定就是一辈子。他只是担心陈石溪，陈石溪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跟他的脾气也最合得来，他担心商怀章对陈石溪的心意与陈石溪对他并不相同，他不想看到陈石溪受伤。 「他对我挺好的。」陈石溪说，「我有别的心思也不会告诉他。至于他对我是什么感情，我其实不太在乎。因为无论是什么感情，我们都已经是彼此的家人，恋人和朋友有时只能陪你一段，但家人是永远不会散的。而这就已经是我想要的了。」 陈石溪眼神温柔地笑了笑，声音平缓道：「我是个，奶奶把我从垃圾厂捡了回去，但我八岁那年她就去世了，只剩下我和一只老黑狗。过了三年，老黑狗也死了。」 商霖没有插话，只时不时翻一下烤肉，在烤肉的滋滋声中，沉默地听陈石溪讲述他的过去。 「也是那一年，我注意到了怀章。」陈石溪露出回忆的表情，「他犯错被罚一天不许吃饭，晚上路过我家门口，闻到了我家里做饭的香味，突然在我家门口哭了起来。我看他哭得可怜，就把他带回了家。」 「了解到他的情况后，我经常会让他来我这里吃饭。已经有三年多没有人陪我吃饭了，也没人陪我说话，他的出现，让我觉得好像没那么孤单了。」 「我们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他需要上学，可养他的人……」陈石溪说到这儿看了商霖一眼。 商霖接上他的话：「蒋正国和赵飞霞不愿意。」 「嗯。小学上完，赵飞霞就想让他跟着蒋正国一起跑货。可不上学怎么行呢，不上学怎么离开那个困住他的小城市。」陈石溪说，「然后我就带他跑了。」 商霖看到陈石溪脸上突然露出个笑容，张扬又肆意，让他整个人都有了明亮的光彩，好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最最正确的决定。」陈石溪笑着说，「我们去了更大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上学，我打工。我们每天早上一起出门，晚上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三年又三年，不知不觉就到了今天。」 陈石溪看向商霖，声音更温柔了：「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变，我想有个自己的家，有家人跟我一起吃饭。这样就足够了。」 商霖莫名感觉胸口有些沉闷。 上辈子，在商怀章疏远他，忽略他，跟他许久也见不了一面的日子里，陈石溪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呢？ 「没想到有天我会跟你说这些。」陈石溪回想从前对商怀章使绊子，阻止他回到商家的那个商霖，惊觉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商霖与当时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这个发现让陈石溪打了个冷颤，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抬头看向商霖，看到了商霖心疼他的目光，心中淌过的暖流又冲散了刚才陡然生出的寒意。 「我也想不到。」商霖穿书第一天还想着以后一定一定要远离书中的主角，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他和陈石溪成了朋友。 「你变了很多。」陈石溪说完，话锋一转，认真道，「但变得很好。」 陈石溪是个愿意活得煳涂的人，所以即使心中有了某种猜测，他也不去深想。 闻言，商霖笑了笑，把烤好的肉夹给陈石溪：「你最喜欢的烤五花。」 「谢谢。」陈石溪顺着商霖的意思，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要去哪里旅游？」 「加里莱纳岛。」商霖边说边蘸调料。 「好像听说过。」陈石溪说，「你自己吗？」 「嗯……也算也不算。」出于古怪的占有欲，商霖现在不是很想和别人分享陆琢的存在。 第112页 陈石溪笑了：「还能半个人出去？」 「你的冷笑话有点太冷了。」商霖吐槽。 陈石溪耸耸肩。 俩人边吃饭边聊天，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商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沾满了烤肉味的衣服脱下来扔洗衣机里洗了。 换上新衣服，商霖陪王五训练玩耍了一个小时，打开电脑，继续画没有完成的生日礼物。 因为是要送给陆琢的生日礼物，商霖拿出了百分之一万的专业和耐心，也比以往更加投入。 一幅画，他断断续续画了三天才画完，又用了三天时间做了live2d。 把最终的成品发给陆琢的那一刻，商霖摘掉眼镜随手扔到桌子上，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身体还在沙发，灵魂已经完全出窍。 呆滞了有两分钟，陆琢打来了电话。 「喂，陆琢。」声音有气无力，商霖脑袋枕着沙发扶手，一只手垂在沙发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王五的脑袋。 「很累？」陆琢的注意力从商霖发给他的画转移到商霖身上。 「有一点，睡一觉就好了。」商霖揉了揉眼睛，声音比精神的时候听起来要软一些，「发给你的画看到了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看到了。」陆琢的目光落到平板屏幕。 画的是他六岁在桃花林睡着醒来的那个清晨。 红色的桃花花瓣纷纷落下，他靠着树干，身体被埋在花瓣堆中只有一个身形的轮廓，脸上和头顶也全是花瓣。守在他身旁的母亲伸手拂去他脸上的花瓣，将他喊醒。他睁开眼睛坐起来，于是身上的花瓣落了一地。 商霖笔下，他的母亲比记忆中还要温柔几分。 「那你……喜欢吗？」商霖突然紧张起来，撸王五脑袋的力道大了一点。王五不悦地哼唧出声，但没有挣脱。 「嗯。」声音低下去，陆琢的目光久久没有从那张画上离开，「谢谢。」 商霖笑了笑，忙活了那么多天的疲惫在听到陆琢的回答后好像都消失一空，说话的声音也恢復了往日的精神活力：「你喜欢就好。」 「我已经跟辅导员请好了假。」商霖放过了王五快要被揉秃的脑袋，坐了起来，「请假错过的课就麻烦你帮我补补了。」 「好。」陆琢应下，「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上午。」商霖盘起腿，晃了晃。 「记得防晒。」陆琢提醒。 「知道啦。」商霖打了个哈欠。 陆琢听到声音：「困了？」 「嗯。」商霖从沙发下来，穿上拖鞋，往卧室走，「明天我还得带着王五去打疫苗。」 关上卧室门，商霖进衣帽间拿出睡衣，手机开了免提放到床头柜上，一边换睡衣一边跟陆琢继续说话：「对了，我还给你送了副墨镜，正好这次出去玩可以戴。按上回小羊玩偶的送达时间来看，大概明天早上会到。」 「嗯。」耳机里传来窸窣的衣服摩擦声，还有手指指甲不小心触碰到纽扣时发出的轻微「啪嗒」声。很快，脱衣服的窸窣声结束，衣服被扔在床上的声音响起。 陆琢拿着手机的动作停滞了片刻，随后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晚安。」他沉声道。 「晚安。」商霖穿上睡衣，挂断电话。 简单洗了个澡，商霖便上床睡了。 如果不是为了带王五打疫苗定了闹钟，缺了那么多天觉的商霖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带着王五去医院打完疫苗，商霖就直接把王五送到了陈石溪那里。 王五意识到商霖要扔下自己出门，目光哀怨到恨不得把商霖离开的背影盯出来两个洞。 商霖离开的背影顿时多了几分心虚，回去的路上就给王五买了新的玩具和它最喜欢的零食作为补偿，选择寄到陈石溪家里。 回到家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上午，商霖坐上了去加里莱纳的飞机。 从津北到加里莱纳要飞行八个多小时，商霖前面还能拿着纸和笔画画打发时间，后面就挡不住睡意，一直睡到了飞机降落。 落地是加里莱纳的下午三点多，商霖找到酒店来接机的人，刚跟酒店人员打过招唿，扭头就看到了一个无比眼熟的人。 「任助理？」商霖懵了。 「好巧啊！」任助理神情十分惊喜地走到商霖面前，「没想到你竟然也来这里旅行。」 任助理过分夸张的语调让商霖轻轻皱了下眉：「我好像没说我是来旅游的吧。」 「来这里不旅游还能干什么。」任助理神情不变，心里却心虚了一瞬，「没想到我们还住同一个酒店。」 「你也是来旅游？」商霖总觉得好像巧得过分了，「我们同一趟航班？」 「我一直都想来这边玩，正好我老闆给我放了八天假。」任助理避重就轻，带着商霖往接机的车上走，还顺手帮商霖拎了下行李箱。 商霖坐到车上，心里怪异的感觉并没有因为任助理这两句解释就消掉：「你老闆也在吗？」 「呃……在。」任助理说，「他来这里忙工作。我跟着他度假的同时，顺便忙工作。」 「有时间，能约你老闆见一面吗？」商霖问。 「这个得看我老闆的行程安排。」任助理觉得自己越说越是那么回事儿，逐渐恢復平常心态，「你懂的，大老闆一般都工作繁忙。」 第113页 「他工作繁忙，你却在这儿好好度假？」商霖直接指出他话里前后的矛盾。 「老闆还带了别的助理，除了助理还有团队。」任助理立刻说道，同时，心里为自己的机灵点了个贊。 「哦——」商霖应了声。 任助理听着商霖的回答，也不知道他信了没信，索性不再说话，避免说多错多，让商霖抓到更多漏洞。 到达酒店，办理好入住，任助理关心了商霖几句，叮嘱商霖有事就去找他后就和商霖分开了，怕被商霖发现自己昨天就已经办理好了入住。 商霖进了沙屋，关上大门。 房间从阳台出去，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 商霖迫不及待拍了张照片，进入游戏，发给陆琢。 不是没有看过海，在他原来的世界，他所住的城市就是沿海城市，甚至他们搬家后，住的小区离海就很近，晚上他们一家经常会去海边散步。 但陪着看海的人不同，心情自然也不同。 陆琢回了商霖一张大海的照片。 商霖点开后愣了下，因为陆琢发来的景色和他拍的景色相差无几，只有角度不同的差异，但也能够一眼看出来他们拍的是同一片海。 商霖第一反应是，果然他选择出来旅游是最正确的决定，相差无几的景色，仿佛他们两个人真的在一起旅游，代入感简直嘎嘎厉害！ 拨通陆琢的电话，商霖坐到阳台的沙发上：「我到酒店了。你听到海浪的声音了吗？」 商霖伸长胳膊，把手机往海边的方向举了举。 五秒后，商霖重新将手机贴在耳边，同时听到陆琢微微带笑的声音说道：「嗯，我听到了。」 「我好像也听到你那里的海浪声了。」商霖仔细听了一会儿，注意力逐渐从海浪声转移到陆琢的唿吸声上，无意识走神了一会儿，商霖勐然回过神。 幸好陆琢看不见他的走神。 商霖摸了摸未贴着手机的那只耳朵，确认温度正常，他放下手：「我刚才出机场遇到了一个熟人，任助理，没想到他也来这边旅游。不过我觉得好像有点太巧了，而且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我是来旅游的。」 陆琢看了眼院子里正手脚比划着名跟李鸿斐视频通话的任助理。 任助理察觉到背后投来的视线，嵴背一凉。 陆琢收回目光：「是有些巧。」 「不过他人还挺不错的。」商霖笑了笑，「我有点饿了，先去找餐厅吃饭了。晚上联繫。」 「好。」陆琢在商霖挂断电话后放下手机。 商霖换了身半袖衬衫和短裤，又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才出门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餐厅。 慢悠悠地用过晚餐，商霖走出餐厅，扭头看到日落的天空。 橙黄色的落日一半淹没在仿佛没有尽头的海洋，落日的光辉将海面染成同样的颜色，分不清是云从海中升起，还是海在云中流淌。 商霖第一时间拍下照片，尤觉得不足以展示他眼睛看到的景色，于是又录制了五秒的视频，进入游戏，发给陆琢。 做完这些，商霖蓦地笑了下。 从这趟旅游开始到现在刚落地没几个小时，他看到海想分享给陆琢，看到日落也想分享给陆琢，只是分享好像还不足以让他心中的那份渴望得到满足，他更想要和陆琢一起看。 收到商霖发来的照片和视频时，陆琢正坐在商霖刚刚离开的那家餐厅里，落日的余晖同样笼罩着整个餐厅，陆琢身上也有了一圈暖黄色的轮廓。 在商霖视频播放到结尾的时候，陆琢抬头看向天空，看到了和商霖眼中一样的景色。 但他只看了几秒，视线便从西沉的太阳移到餐厅外站在看夕阳的那道身影。 对方穿着浅蓝色的半袖衬衫和白色短裤，身形依然清瘦却比之前看起来健康了许多，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清纯干净的少年气质。 是比夕阳还要吸引人的存在。 知道商霖对落在身上的目光比较敏感，陆琢的视线没有停留太久。目光正要重新回到那轮落日时，陆琢扭头的动作突然停住。 他看到有个外国面孔的年轻男人走向了商霖，手中还拿了一杯酒，似乎是想请商霖喝酒。 商霖拒绝后，男人并没有走掉而是又说了什么，商霖这次对他笑了笑，随后就跟着男人走了。 陆琢的神情微微一沉。 -------------------- 陆琢：呵 第49章 恋人 「您很像一种花。」弗林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脸颊，侧头看着商霖，「小飞燕。」 商霖心不在焉地回了句：「谢谢。」 酒店每晚都会举办酒会，弗林见他似乎是一个人来旅游，所以才走上前邀请他参加酒会结交朋友。商霖刚开始拒绝了，但弗林又坚持邀请了第二遍。商霖想着既然来旅游，感受一下氛围也不错，晚上还可以跟陆琢分享，于是跟着弗林去了酒会。 但商霖没想到弗林搭讪的目的除了邀请他参加酒会，还有那种意思。从酒会开始对方便想方设法地挑起话题，跟他闲聊，偶尔还会说一些过于暧昧的话。 商霖还没傻，察觉到后就想离开了。 「您明天有时间吗？如果方便的话，我很想邀请您一起出海。」弗林看出商霖似乎对自己没有兴趣，但难得遇到这么漂亮的人，总觉得轻易错过了会是一大遗憾。 第114页 商霖正欲开口婉拒，手机响起语音通话的铃声。这个铃声几乎已经代表了陆琢，因此商霖听到铃声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扭头向弗林说了声「不好意思」，他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陆琢！」 「嗯。」二楼的露台，陆琢从露台看向不远处作为酒会场地的那片沙滩，暖色的灯光微微照亮热闹欢乐的人群，有弹着吉他唱歌的声音从那处传来。 为了有更好的氛围，酒会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加上露台到那片沙滩的距离，每个人的脸看得并不清晰，但陆琢的视线却能准确地落到商霖的身上。 「你吃过晚饭了吗？」商霖问。 「吃过了，不过吃的很清淡，医生不允许我吃太过油腻辛辣的食物。」说话时，陆琢冷淡地瞥了眼商霖身边的那个外国男人，「我看到了你分享给我的日落，很漂亮。」 商霖瞬间涌出对陆琢的心疼，连让他停下来脚步欣赏的日落都无法让他分神：「偶尔一次也不可以吗？」 「嗯。」听着商霖声音里的沉闷，陆琢有些后悔刚才鬼使神差说出的那句如同示弱的话，「不过这家餐厅的饭菜做得很不错。」 「我家人和朋友都说我做饭非常好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滤镜，但，陆琢你想试一试吗？」商霖心中冒出来一个想法。 「如果你愿意的话。」陆琢说。 商霖笑了笑，无意识中带了调戏的意思，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道：「我很愿意。」 陆琢的神情顿时不再冷漠：「你在外面吗？」 「酒店举办了酒会让大家交朋友。」商霖看了眼气氛热闹的酒会，担心自己的声音无法被陆琢听清楚，「是不是有点吵？」 「还可以。」陆琢说。 「你等我一下，不用挂电话。」商霖早就想离开，陆琢的电话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藉口。 商霖扭头看向始终面带微笑的弗林，切换回英文的语言系统：「不好意思，明天我应该没有时间。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有朋友和我一起。」 从商霖接通电话到挂断电话，弗林一直都在观察着商霖的表情变化，虽然他听不懂商霖说的中文，但完全能够从商霖的语气和表情看出所表达的情绪。 毫不怀疑，电话那端的人是个能够轻而易举就调动商霖情绪变化的人，大概也是很重要的人。 「您的男朋友吗？」弗林直白地问。 「呃……」商霖下意识看向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为了打消弗林对自己的兴趣，商霖悄无声息地捂住手机的语音口，对弗林说道，「是我的恋人。」 说完，商霖便微微红了耳朵。 他蓦地想起陆琢曾经问过他的一个问题——那么商霖，你认为我是你的恋人吗？ 当时陆琢问这句话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低沉的，过了微弱电流一般让人嵴背酥麻。商霖耳朵的红逐渐往脖子和脸颊蔓延，如同落日时，一点点燃烧起来的晚霞。 看到商霖提到对方时肉眼可见的害羞，弗林原本的怀疑消失，他笑了笑：「祝福你们，您的恋人能够拥有您，真的非常幸运。」 「谢谢。」商霖硬着头皮道完谢，略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 回沙屋的路上，商霖脸上的热度非但没有被夜晚凉爽的海风吹下去，反而因为握着正在保持通话的手机，而愈来愈高。 啊啊啊啊他都说了什么！ 明明有那么多拒绝的方式，像以往拒绝那些向他示好的人一样不就行了，为什么他非要顺着对方的话说！ 幸好捂住了手机没让陆琢听见。 商霖一只手按住自己怦怦跳的胸口，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到温度过烫的耳朵附近，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道：「我在回房间的路上了。」 「嗯。」看着商霖走出视线范围，陆琢离开露台，「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商霖第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陆琢在问什么，联想到他捂住手机的前一秒弗林说的话，商霖怔住。 噗通噗通—— 心跳声快得过于明显。 好像马上就要传到手机那边了。 心跳的加速让商霖的唿吸不自觉加重。 商霖表情空白地站在原地，拿着手机的掌心都在发烫，白皙的皮肤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回答了……恋人。 商霖又想要捂住手机了，他的身体似乎正在出卖他，心跳，唿吸，温度……每一处的变化都在向陆琢坦白他刚才的回答。 但那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商霖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陆琢！ 绝不！ 「我……」商霖深吸了一口气，结果再开口还是结巴了，「我……我没说什么啊。」 啊啊啊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我……没说什么。」商霖强调。 陆琢轻笑了声：「我知道了。」 虽然商霖捂住了手机，但陆琢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稍微猜测一下，也能猜到商霖说的话。 知……知道了？ 商霖抿了抿嘴唇，弱弱地问：「知道什么？」 「你没说什么。」陆琢声音含笑。 商霖的关注点可耻地转移了一瞬，跑到陆琢的声音上，低沉的嗓音此时又含了笑，有点勾人。 第115页 都怪该死的海风，吹乱他的头髮也就算了，怎么感觉心跳也被吹乱了。 「不许笑了。」商霖恼羞成怒。 「好。」陆琢说。 商霖迈开脚步继续往沙屋走。 回到沙屋院子，商霖冲掉脚上的沙子，换上拖鞋，进入房间。 「我没有生你的气。」商霖解释。 「我知道。」陆琢说，「生气也没关系。」 商霖也不知道是被安抚还是被撩到，脸上下去一些的温度似乎又翻涌上来，他急忙扔下一句：「我要去泡澡了。」 陆琢嗯了声：「第一天，早点休息。」 「你也是。晚安。」等陆琢回应他的「晚安」后，商霖急匆匆挂断电话，进入浴室。 浴室有面很大的镜子，商霖脱掉上衣，无意间瞥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才发现自己脸红起来时这么明显，不仅是脸，连带着脖子和胸膛都泛着红色，而且颜色这么久还不下去。 泡澡时，商霖特意用了比较低的水温。在浴缸里泡了会儿，身上的颜色才慢慢变回正常的白。 结束泡澡，商霖穿着黑色的睡袍出来。 宽松的睡袍套在他身上，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口，湿漉漉的头髮正往下滴水，有些正落在了胸口，顺着胸口往下，没入睡袍里。 商霖擦了擦头髮，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曲起的腿上放着平板，商霖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陆琢的一日三餐，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打字。 陆琢的早餐食谱。 虾仁菌菇汤。 食材准备：两个番茄，半颗娃娃菜，两个香菇，一个鸡蛋，150g鲜虾仁。 制作流程：第一步，番茄去皮切丁；第二步，娃娃菜随便切切；第三步，香菇切片；第四步…… 商霖把自己做饭的流程细化出很多很多详细的小步骤，一边在脑海中回放自己做饭的过程，一边认真记下来。 想到什么适合的菜，商霖都会记下来。 最后能不能让陆琢吃要看陆琢的营养师，但商霖要做的就是多写一点，让陆琢多些选择。 写到晚上十点，商霖打了个哈欠，保存文档，打算明天晚上再继续写。 时间很充足，他可以不用着急。 商霖把平板放回床头柜，打电话给酒店提前订好明天的早餐和预约上门的时间，然后关灯睡觉。 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晚上又动了不少脑子，商霖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起床后没多久，早餐送到房间。 商霖吃过早餐，开始按照做好的攻略进行自己这一天的活动。 看到出海追海豚，商霖尴尬了一下。立即决定把这项活动往后排，再把后面的一项活动调到今天。 先来点轻松的活动放松一下。 商霖在心里给几项活动编了序号，然后进入游戏。 商霖打字：「从一到七选两个数字，来决定我今天的行程。」 陆琢：「一和七。」 商霖想了想一和七对应的活动：「那今天就坐直升机参观原始森林和爬加尔赫山。你呢？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陆琢扫了眼任助理的行程安排：「上午处理工作。下午大概会去古纳湖小镇。」 商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对陆琢的分享欲有多旺盛，尤其是看到漂亮的景色或者新奇好玩的事情：「我上午可能会给你发很多消息。」 下一句话商霖正想问陆琢会不会被打扰，刚打出来字还没有发送，没想到陆琢直接回了他一个：「好。」 商霖瞬间笑了：「那我出发啦。」 陆琢：「玩得开心。」 商霖：「嗯！」 不用担心陆琢会被自己打扰到后，商霖从坐上直升机开始，也就开始了他对陆琢的照片加视频再加文字的消息轰炸，到结束竟然发了有三十多条！ 关键陆琢回復了他每一条视频，偶尔还会解答一下他在视频里问出来的一些或猎奇或幼稚的问题。 陆琢的认真回復让商霖的分享欲更上一层楼。 下午，商霖爬了加里莱纳岛最出名的加尔赫山。在山上看了场日落，回去的路上商霖碰见了一个带着自家狗狗一起旅游的家庭。 询问过他们一家人后，商霖跟狗狗玩了一会儿，拍了张合照，拍完就顺手发给了陆琢。 翻看这一天的聊天记录，商霖情绪骤然有些低落。他分享给陆琢的，都是他想和陆琢一起看的。而陆琢给他的回覆，给他的照片和视频，他同样想陪陆琢一起看。 一开始他只是简单地想要和陆琢一起旅游的代入感，现在却开始变得贪心。 当一件事情得到了满足，新的渴望就出现了。 商霖嘆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心。 -------------------- 这章有些短，所以下章会变长！ 下章就让他们见面（梦里见）o(≧▽≦)o 等旅游结束，就进入我又又又期待的剧情了～ 谢谢小可爱们投的营养液～ 第50章 秘密 回到酒店用过晚餐，商霖洗漱后坐在柔软的床上，进入游戏，开始看陆琢最新分享给他的照片，然后就在某张照片里看到一个眼熟的玩偶。 玩偶穿着白色衬衫和同色短裤，戴着酷酷的墨镜，头顶还戴着编织帽，一副旅游度假的模样。 第116页 陆琢出来旅游竟然还带上了他的玩偶！ 商霖一时间心情复杂。 有些想笑，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动容，尤其是看陆琢把他的玩偶打扮照顾得这么精緻。 早知道他就把陆琢的粘土人带上了。 打字回陆琢的消息前，商霖想起已经许多天没有在意过三项数值，于是往右上角瞥了眼。 好感值：59 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及格线。 略过好感值，商霖看向黑化值和死亡值。 黑化值：63 死亡值：90 黑化值比上一次降低了5点！ 以前商霖会因为好感度的上升或下降而情绪起伏，哪怕只上升或下降1点，他都要高兴或者生气半天，但现在却不这样了，陆琢对他好还是不好，他心里最清楚。 商霖有心，他能自己感受到。 现在他更看重黑化值和死亡值的变化。 这两个数值下降才会让他真正高兴。 回到聊天界面，商霖心情非常愉悦地继续打字：「我找攻略的时候，看到有人说古纳湖小镇是着名电影《永恆的一日》拍摄取景地，你去那个庄园看了吗？」 陆琢合上手中关于流浪动物救助基金会的方案，放到一旁的的床头柜上，拿起上面的手机。 语音通话的邀请弹出来。 商霖立刻滑动屏幕上的绿色按键，接听。 听到陆琢声音的那一刻，商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轻轻靠上身后柔软的靠枕。 「去文化中心时路过了那里。」陆琢看了眼放在沙发上的黑色礼盒，礼盒中装的是一幅画。 那幅画被展陈在画廊最明显的位置，画的色彩鲜艷，热烈，他在看到那幅画的第一眼就觉得画中人的背影很像商霖。 若非如此，陆琢不会进入那家画廊。 买下那幅画，陆琢原本想把画直接寄到商霖国内的地址，但想到商霖一直认为他是游戏中的人物，担心商霖突然收到陌生人的东西会被吓到，便没有这么做。 「等我去的时候，我拍给你看。」商霖想着陆琢还去了文化中心，于是默默把文化中心安排进自己的行程中，并且打算明天就去。 「好。」停顿了一下，陆琢喊了商霖的名字。 商霖疑惑地「嗯」了声，坐直身体。 「你知道游戏工作室的地址吗？」陆琢问。 「游戏工作室……」商霖重复了一遍，反应过来陆琢说的游戏工作室指的是哪个，眼睛微微睁大，不明白陆琢怎么突然主动跟他提起了游戏，「我知道，怎么了？」 「我想对这个游戏多些了解。」陆琢说。 「地址是津北市岸江区桃园路18号。」商霖没有丝毫隐瞒，同时他也好奇，「你那边有这个地址吗？」 「嗯。」陆琢声音微沉，「游戏工作室的地址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快递。」商霖察觉到陆琢语气的变化，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清楚，「我之前从游戏里领取了一个奖励，是你的粘土人，快递就是从这个地址发货的。」 「商霖。」中间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像是在做某种决定，许久，陆琢才低声说道，「我就住在那里。」 「啊。」商霖懵了一下，很快脑子就反应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游戏工作室图省事，懒得想陆琢的住址，所以直接把工作室的地址安排给了陆琢。 商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陆琢，没想到陆琢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商霖都要怀疑通话结束的时候，他听到了陆琢极其无奈的一声轻笑。 商霖：「……」 陆琢是在笑他的想法吗？ 「你在笑我吗？」商霖瘪嘴。 「没有。」陆琢淡淡地说道，「你很可爱。」 可……可爱？！ 商霖在心里磕磕巴巴地重复了遍这个形容词，这是他第一次从陆琢那里听到这种话，还是这样无比自然的语气，好像发自内心地如此认为。 不到片刻，商霖的耳朵就已经红了彻底，鲜艷欲滴的红色将他的羞赧完美地具象出来，红色从耳垂往下蔓延，由深至浅地没入衣领。 「你……你怎么突然……」商霖很想理直气壮，气势十足地说出口，但实际他却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突然说这个。」 「嗯？」陆琢明知故问，「说什么？」 「你装听不见。」商霖指责他。 陆琢笑了声：「嗯。」 承认得这么坦然……商霖突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过后知后觉，商霖突然抓到了重点——陆琢夸他了！虽然夸他的语气和用词有些奇奇怪怪令人羞耻，但是！陆琢夸他了！ 害羞的情绪被升腾的愉悦取而代之。 「晚上见面吗？」商霖高兴地问。 他和陆琢已经一周没见过面了。 他有点想陆琢了，尤其是在看到美丽的景色却无法和陆琢当面分享的时候，商霖有一瞬间都在想，反正都穿书了，怎么不让他穿进游戏里。 「好。」目光悠远，许多久远的记忆画面在陆琢脑海中慢慢闪过。时间留下来的褪色令有些画面变得不再清晰，但哪怕只有一秒还清晰着，仍能成为打开记忆大门的钥匙。 「在我母亲三十八岁生日时，父亲为她买下了一座海岛。我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海岛的开发建设完成，我们在那座岛上度过了没有任何人打扰的一个月。」 第117页 陆琢说完，商霖那边就收到了来自游戏的通知。 【恭喜玩家解锁并完成随机支线任务：丢失的童年相册之「海岛之行」，随机支线任务完成进度5/10。任务奖励：好梦药剂x1，海岛微缩模型x1，记忆重温x1，金币x50，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商霖看到任务完成进度已经有了一半，突然有些低落。刚收到这条支线任务时，商霖心里想，让陆琢对他分享十个童年记忆，这不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可现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他和陆琢就只剩下五次的见面机会了。 见一面少一面。 商霖轻嘆了声，在游戏背包里找到记忆重温，点击使用。 既然见一面少一面，那就好好珍惜为数不多的每一次见面吧，起码不能给自己留遗憾。 商霖开导好自己。 放下手机，躺到床上。 商霖很快进入深度睡眠。 如果此时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可能就会看到被商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闪过一秒颜色极淡的蓝光，之后消失。 但蓝光实际并没有消失，而是像一条线一样，以肉眼看不见的光芒飞出了玻璃窗，目的明确地朝南方飞去，直到在夜空与另一条蓝色的线相会，然后两根线交织到一起。 与此同时，梦中的场景徐徐铺展开。 在梦境中的商霖和陆琢睁开眼的瞬间，所有场景都以他们两人为中心铺展完成。 脚下是柔软的白色沙滩，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商霖睁开眼便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陆琢，就在距离他不过十米远的地方。 因为在海边，陆琢身上穿着短袖和短裤。 白色宽松的衣服被海风吹得鼓起来，让陆琢看上去像是一只短暂停留在沙滩的白色海鸟。 商霖快步朝陆琢走过去。 走近了，商霖的目光自然地落到了陆琢的脸上，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相比上次见面的九岁，十二岁的陆琢已经是少年轮廓。 身高也长高了很多。 商霖发现自己平视时只能看到陆琢的嘴唇。 唇形还挺好看的，长大后估计会更好看，颜色也漂亮，是非常健康的颜色。 商霖思维发散。 陆琢的视线垂下来，商霖下意识抬眼看过去，目光短暂地相接。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看陆琢的嘴唇，商霖立即扭开了头，同时往后退了半步。 你在想什么啊商霖。 商霖抿了抿嘴唇。 陆琢没有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商霖的小动作，同时也将商霖打量了一遍。 和他差不多的年龄，却比他瘦很多，衣服穿在身上灌了风后仿佛要会被风吹走。 陆琢想起关于「商霖」的调查资料，出生后的那场大病让「商霖」的体质变得很差，尤其是在小时候，看起来瘦瘦小小，长大后才好很多。 而现在商霖用的正是「商霖」的身体。 注意到商霖在自己的目光中小动作越来越多，陆琢收回目光，朝商霖走了一步：「随便走走？」 「好！」商霖立刻答应。 两个人并排走在海边，中间隔着半只手臂的距离。在他们走过的沙滩上，留下了两排脚印，海浪沖刷后，脚印消失，又有新的继续留下。 「我家住的离海很近，从小到大我看过无数次海，但跟你看海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商霖两只手背在身后，身体侧向陆琢，对他笑了笑。 陆琢没有去提醒商霖话中犯的错误。 津北并非沿海城市。 「有什么不同？」陆琢放慢了脚步。 「小时候和朋友一起来，让我开心的是赶海这件事，跟你走在海边，让我感到开心的是和你一起。」商霖背在身后的手松开，从身后挪到身侧时，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陆琢垂在身侧的手，很轻地蹭了过去，触碰的感觉一闪而逝。 陆琢垂眸看了眼。 「不走了，我们坐那里吧。」商霖拉住陆琢的手腕，带着他走上一块比较平整的礁石坐下，双脚垂下去，时不时被海浪沖刷一下。 月亮的光辉洒向海面。 这样的景色让人不自觉想说些什么。 商霖往陆琢身边靠了靠，直到胳膊轻轻碰到他的胳膊：「我刚才说，我家住的离海很近，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会告诉我吗？」陆琢扭头看向他。 商霖扬起嘴角笑了笑，也扭过了头，跟他对视着：「你可以试一试。」 「那么商霖……」陆琢目光深沉地看进商霖的眼睛里，像是在看出他原本的模样，「你的秘密是什么？」 「原来的商霖今年十九岁，但我今年二十二岁，生日是七月二十一。」商霖的目光看回了被月光照亮的海面，「我不是原来的商霖。」 陆琢看着商霖的侧脸。 「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商霖突然又看向了陆琢，身体朝陆琢靠近，嘴唇凑到陆琢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几乎是用气声说道，「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商霖说完探头去看陆琢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的样子，就好像他刚才说的是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你怎么不惊讶？」 他歪了歪头，柔软的髮丝轻轻蹭过陆琢的侧脸，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陆琢的表情这才有了点变化。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陆琢轻声开口。 第118页 「我为了救一个跳江自杀的学生，不小心被淹死了。」商霖扯动嘴角露出个笑，「一睁眼我就来到了这里。」 「当时很害怕吧。」陆琢说。 商霖嘴角虚假的笑容慢慢消失，瘪了瘪嘴，商霖点了下头，声音低低的：「嗯。」 他主动靠到陆琢的身上，感受到从陆琢身上传来的温度，他心情才不至于继续低沉：「但我也很幸运，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商霖看了陆琢一眼：「我还遇到了你。」 「遇到我让你开心吗？」陆琢情绪有些异样。 「当然了！」商霖毫不迟疑地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陆琢眼中微微有了笑意：「你以前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差别很大吗？」 「不大。」商霖脑袋靠着陆琢的肩膀，坐得不再端正，几乎是半躺在陆琢怀里，像是一只毫无保留，摊开了肚皮蹭主人的小猫，「除了没有我认识的人，这里和我原来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 「你会离开吗？」陆琢问。 商霖没有立刻回答。 他也在思考，如果还有机会可以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会离开吗？答案似乎不需要经过思考，他当然会选择回家。 即使再也见不到陈石溪那些朋友，甚至是再也见不到陆琢，商霖依旧会选择自己的家人。 陆琢也非常非常重要，他会永远记得陆琢，可家对他来说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陆琢从他的沉默中明白了他的答案。 「但没有这样的假设。」商霖说，「在原来的世界里，我已经死了。我的尸体如果能找到的话，此刻应该已经成了骨灰盒里的骨灰。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对我来说足够幸运了，我不会再奢求有更幸运的事情发生了，那样就太贪心了。」 陆琢语气淡淡地「嗯」了声。 商霖突然察觉到什么，从陆琢身上离开：「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离开啊？」 陆琢没回答。 商霖笑了笑，用肩膀撞了下陆琢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 哪怕游戏工作室倒闭了，他都会买下工作室，让工作室继续运营这个游戏，直到他老去，然后他再自私地带着这个游戏一起被埋进坟墓。 「以后可能我老了，你还是这样年轻的模样。」商霖不正经地笑着说，「那时候你就要喊我爷爷了。」 陆琢：「……」 陆琢纠正道：「我们会一起变老。」 「啊。」商霖愣了下，觉得陆琢这句话非常有歧义，反正他就想歪了。 想歪了的商霖脸颊发烫，重新把脑袋靠上陆琢的肩膀，低下头，以防被陆琢看到自己的脸。 靠了会儿，商霖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更舒服，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月亮。 纯白色正从海天一线处往他们所在的位置收缩。 凉爽的海风吹得人想要睡觉，商霖闭上眼睛。 陆琢偏头看向眉眼舒展的商霖。 在纯白色即将吞噬整个梦境时，商霖睁开眼，去看陆琢的模样，却发现这次不再出现上次出现过的那种灵魂虚影，就像游戏bug被修復了一样。 只一瞬间，梦境就结束了。 商霖从沙屋的大床上坐了起来，呆愣愣地出神了许久，把梦中的每一幅画面都过了一遍。然后他才转身去拿手机，看时间。 手机打开，游戏的通知接二连三弹出来。 【恭喜玩家达成「遥以心照」成就，获得成就奖励：遥以心照（徽章），旅游机票x1，好梦药剂x1，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恭喜玩家获得徽章收集度奖励：恢復药剂x1，好梦药剂x2，金币x300，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商霖看完这两条通知，一眼就注意到了新出现的恢復药剂，心中有了某种预感，他赶紧打开游戏背包。 恢復药剂x1 用来恢復您恋人身体健康的药剂。 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描述，商霖的心情却变得无比雀跃。 陆琢的身体是能恢復的！ 太好了！ 太好了……商霖抿了抿嘴唇，激动得眼眶有些发热，他赶紧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继续看游戏通知。 【游戏通知：心动轨迹游戏新版本来啦……】 商霖略过不重要的提示，直接看更新内容。 本次更新内容如下： （1）开启贡献值商城，玩家可在贡献值商城购买恢復药剂，恢復恋人的身体健康。贡献值获取方式，玩家可在游戏内查看。 （2）开启「同频互动」功能，当身边无人时，玩家可以和您的恋人直接说话聊天，不需要再藉助打字和语音通话。 （3）完善互动功能设计，玩家可以触摸您的恋人，但同样请在无人之时。 （4）开放所有已解锁的地图，玩家可在地图上进行场景切换。 （5）优化已知的其他问题。 看完更新内容的商霖眼睛逐渐瞪大。 过于兴奋激动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在床上像条上岸缺水的鱼一样，翻腾打滚。 我操！ 我操啊啊啊啊啊！ 这次的更新简直了！ 游戏疯了吗？ 一晚上过去，怎么感觉醒来天都变了。 商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打滚的幼稚行为，重新看向游戏界面，目光落在三项数值上。 第119页 好感值：70 黑化值：63 死亡值：90 虽说已经不在意好感值的变化，但看到已经70的好感值，商霖还是恍惚了几秒。 他还记得自己刚打开这个游戏时，好感值是-99，随着他玩下去，好感值越来越低，甚至还把他踢出了游戏。 三个多月的时间，似乎什么都变了。 商霖莫名有些感慨，他重新打开游戏背包，想了想又关上，打算先和陆琢分享这件事，然后再使用药剂。 嫌打字太浪费时间，还体现不了自己的心情，商霖拨过去语音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陆琢喊了声商霖的名字，刚睡醒没多久的声音微微沙哑，比平时多了份慵懒的感觉。 「陆琢！」商霖在床上坐起来，「游戏刚才给我发了一个奖励，是身体恢復药剂！」 药剂的名字让陆琢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游戏还开启了贡献值商城，可以在里面买恢復药剂，不过游戏更新要等明天早上五点才结束，但是你的身体可以慢慢恢復了，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高兴的一天。」商霖毫不停顿地一口气说下去，说着说着，商霖突然哽咽了一声。 想起当初说要更新奖励让游戏停服更新的自己，商霖带着还没有消失的细微哭腔骂道：「我当初就不应该为那50金币的更新奖励，让游戏停服更新，我真是个傻逼。」 陆琢高高悬起的心情在商霖的絮絮叨叨中莫名平静了下来：「商霖，别哭。」 「我没哭，我就是太高兴了。」商霖说。 「嗯。」陆琢看着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笑了下，「商霖，谢谢你。」 「我又没做什么。」商霖被他认真的语气搞得很不好意思。 「不，你为我做了很多。」陆琢沉声道。 「我们是朋友嘛。」商霖说。 「你对朋友一直是这样吗？」陆琢问。 「当然不是。」商霖立刻反驳，「我只对你这样。」 反驳完，商霖勐地咬住嘴唇。 可陆琢确实是比朋友更特殊的存在。 只是找不到更好的关系定义，商霖只能先把这段关系放在自己熟悉的关系里。 陆琢轻笑了声：「嗯。」 「我要使用恢復药剂了！」商霖转移话题，同时点开游戏背包，选择恢復药剂。 【是否使用恢復药剂，是/否】 商霖疯狂点是。 陆琢扭头看向凭空出现在床头柜上的白色药剂，和好梦药剂似乎只有药水颜色的区别。 「你快试一下。」手机那边，商霖催促。 陆琢握了下僵硬的手，才伸手去拿起那瓶药剂，白色的药剂看起来和水没什么区别。 陆琢仰头喝下恢復药剂。 药剂进入身体，陆琢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心脏处流向了四肢，让他身体微微发热。 很快药剂带来的感觉消失，陆琢看向自己的双腿，他对这双腿太熟悉了，有一点变化他都能在意到，腿部原本已经萎缩的肌肉恢復了许多。 刚车祸的那段时间，陆琢无比厌恶自己这双腿，也厌恶自己，后来慢慢习惯了，可仍旧在意。 三年的时间，他从医生那里听到最多的话一直都是没有治癒的可能。 后来陆琢便不再问了。 「陆琢，怎么样？」手机那边传来商霖急切地声音，「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陆琢重新遮住自己的双腿：「嗯。」 「太好了！」商霖欢唿，「我现在能高兴地爬十趟加尔赫山，我甚至想去跳伞！要不是有个手机屏幕，我都想跳进屏幕里亲你！」 「商霖……」陆琢情不自禁喊了商霖的名字。 「嗯？」商霖声音带笑，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都不过脑子地往外秃噜了些什么话。 陆琢笑了笑：「嗯。」 「嗯什么？」商霖疑惑地问出声，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脸一瞬间爆红。 「我……我……」商霖结巴，「我只是说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陆琢说。 商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心跳快得也根本说不了话：「我……我起床了！」 挂断电话，商霖直接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 比较长的一章，更啦(≧w≦)/ 第51章 好亲 他都对陆琢说了什么啊！ 「我都想跳进屏幕里亲你！」 令人羞耻的话语立刻在脑海里响起。 商霖紧紧闭上眼睛。 但刚才通话的记忆却还在不断重现。 陆琢还……陆琢还嗯了声。 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语气却完全不同，那种含着笑，令人心痒的，听着给人感觉就算他真的跳进屏幕里亲了陆琢一口，陆琢也会纵容。 商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陆琢在梦里的模样，于是便根据他少年的长相想像了下长大后的样子。 他曾跟陆琢吐槽过现在这个身体的嘴唇比自己原来的薄了点，但其实陆琢才是真正的薄唇，唇线清晰，唇角线条锋利，但是下唇丰满，而且上唇的唇珠也很饱满，很性感，看起来就非常好亲。 商霖低头咬住了自己的指节。 脸似乎更红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商霖内心震动。 第120页 我……操！ 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的人！？ 商霖转头趴到枕头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有种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感觉。 他以前也会因为高兴激动冒出来要亲陆琢的想法，但那只是他表达兴奋程度的话，并不是真的要亲人，可是刚才他在脑海里想的那些，仅仅是因为陆琢的嘴唇看起来很漂亮，很柔软，他才想亲，当然最重要的也是因为对方是陆琢这个人。 商霖隐约意识到这很不正常。 至少商霖知道自己绝不会因为陈石溪是自己的朋友，他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要去亲陈石溪。 家人就更不会如此。 表达的方式有很多种，对朋友、对家人可能会因为关系不同而有所不同，但也大同小异。 只有陆琢不太一样。 商霖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游戏的原因。游戏是恋爱类游戏，一直在告诉他陆琢是他的恋人，他虽然拿陆琢当朋友，但多少还是受到了游戏潜移默化的影响。 还是少想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待游戏更新完成，贡献值商城开启，让陆琢的身体恢復。 商霖摇摇头，收回所有纷杂的思绪。 这会儿他才感觉到被子里空气不流通，唿吸有些不顺畅，赶紧寻找被子的出口，钻了出去。 离开被子的包裹，商霖微微张开嘴唇唿吸。 用脚踢开碍事的被子，平躺着缓了会儿粗重的唿吸和身体过高的温度，商霖伸手在枕头边摸到手机。 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仍停留在游戏界面。 商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慢吞吞地坐起来。 目光瞥向屏幕右上方的死亡值。 死亡值：85 一瓶恢復药剂竟然能降下去5点死亡值，这样算下来，再来17瓶药剂陆琢就能彻底恢復！ 17瓶，听起来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大不了他努力挣钱氪金！ 身体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害羞的情绪仍充斥着他的大脑，但商霖还是第一时间把一瓶恢復药剂降低5点死亡值和需要17瓶恢復药剂的事情告诉了陆琢，顺便给陆琢解释了什么是死亡值。 不过出于某种古怪的心思，商霖没有向陆琢提到有好感值和黑化值存在的事情。 陆琢正在用早餐，看到是商霖的消息进来，他停下吃饭的动作，擦了擦手，拿起手机。 神情平静地看完商霖发来的内容，陆琢内心的情绪波动已经没有刚知道消息时那么强烈。他对情绪的控制向来如此，已经成为了难以更改的习惯，即使某刻情绪有很大的波动也能强迫自己迅速平静。 这种控制能让他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来进行思考，应对发生的每一件大事或者小事。 在面对商霖以及商霖做的事情、说的话时，陆琢一开始也是如此，但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开始更多依靠感觉和本能，思考有了延迟。 陆琢却又一次默许了这种变化。 陆琢：「起床了吗？」 商霖下意识打字回覆：「起了。」 消息发出去商霖才反应过来，他在跟陆琢说那么重要的事情，陆琢最先问的竟然是问他起没起床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且商霖莫名觉得陆琢这句话是在调侃自己之前挂断电话时胡乱找的藉口。至于陆琢竟然也会调侃人，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商霖：「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恢復药剂。」 隔着屏幕，陆琢却已经能想像到商霖此刻即将炸毛的表情，他神情微动：「嗯，起床了去吃饭。」 确定了，这人就是在戏弄自己。 真是越来越坏了！ 商霖抿起嘴唇，正打算指控陆琢，屏幕却突然弹出来一通电话打断了商霖。 徐高逸？ 徐高逸很少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一般都是当面找他。但现在自己出国了，担心徐高逸有什么急事却找不到他，商霖立刻接通电话：「餵。」 「你出国旅游竟然不带上我！」徐高逸蹲在商霖租的房子的门口，语气充满了浓重的哀怨，「我好不容易脱离我爸的魔爪，一出来，你竟然抛下了我。」 怪不得这段时间都没看见徐高逸。 要是徐高逸知道他和赵远航打架，徐高逸这个只认亲不认理的估计早就头铁冲上去了。 不过幸好徐高逸没在。 「我出来散散心。」商霖说。 「我都知道赵远航的事情了，妈的，这个小兔崽子。」徐高逸骂骂咧咧，「得亏他跑出国跑得快，不然老子高低再揍他一顿，让他下不来床。」 「出国了？」商霖有些惊讶。 「他昨天申请退学了。」徐高逸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货突然怂成了孙子。」 「哦。」万川集团的名字在商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商霖很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陶文竹这个人，「再过三天我就回去了。」 「小姨这个月末生日，你要来吗？」徐高逸问，这也是他打电话的主要原因。徐高逸心里还是想让商霖重新回到商家，有次他路过商霖曾经住的房间，看见他小姨在房间里望着商霖的照片出神。 商霖沉默了一会儿：「不了。」 他去了也只是让徐文鸢平添伤心和难过。 倒不如不见。 「不过有份礼物麻烦你帮我送给她。」商霖想了想又说，「送之前再麻烦你问一下吧，如果她不想收，就不用送出去了。」 第121页 「好。」徐高逸情绪低落了一会儿，又想起来别的事，「王五呢？你把王五送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让我帮你养着？」 「陈石溪那里。」商霖说，「把王五交给你养，我怕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具尸体。」 徐高逸：「……」 商霖笑了笑：「没事就挂了。」 「没事。」徐高逸正要挂断，想起还有件事没说，赶紧出声止住商霖，让他别挂，「我昨晚去学校附近的酒吧玩了通宵，你猜我看到谁了？」 「孟瑜安。」商霖说，「他在那里工作。」 「你怎么知道？真没意思。」一下子就被猜到答案，徐高逸瞬间没了兴趣，「挂了。」 「他人挺好的，下次你在酒吧再遇到他，如果他遇到什么事，麻烦你帮下忙。」商霖说。 「行。」徐高逸说，「小事。」 「谢了，回去给你带礼物。」商霖说。 挂断徐高逸的电话，商霖回到游戏。 陆琢：「需要17瓶恢復药剂，我知道了。」 因为接电话时商霖没来得及跟陆琢说一声，接下来陆琢发来的消息，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陆琢：「你在生我的气吗？」 过了三分钟。 陆琢：「抱歉，是我不好。」 商霖赶紧打字：「我刚才接了个电话，以为有什么急事就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没有生气。」 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生陆琢的气。 事实上，他很乐意看到陆琢的变化。 那些都让他感觉到陆琢和他的关系正一步步走近。 陆琢：「嗯。」 商霖挑了下眉：「回这么快，不会是一直在等我吧。」 陆琢：「嗯。」 还真是…… 商霖只是想逗一下陆琢，但现在逗没逗到陆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好像被撩了一下，心口微软。 商霖脱口而出：「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反应过来，飞速撤回。 撤回好像显得心里有鬼。 朋友之间表达一下喜欢怎么了！ 说服自己的商霖又发了一遍。 好像还是有些奇怪。 再次撤回。 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商霖默默祈祷。 陆琢：「我应该看到吗？」 商霖愣了下，意识到陆琢什么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那点别扭也没了：「反正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琢：「嗯。」 商霖笑着打字：「我要去吃早饭了。等吃过早饭再联繫你，我打算今天去古纳湖小镇。」 陆琢：「好。」 心情愉悦地放下手机，商霖下床洗漱。 吃过早饭，商霖和陆琢交换了今天的行程。 游戏需要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才能更新完成，商霖今天还是打算按照旅游计划来，先去古纳湖小镇逛一逛，看看陆琢昨天看过的景色。 但由于心里一直想着游戏更新的事情，商霖逛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也就在看到陆琢曾发给他的照片中的景色时，他的注意力才集中一会儿。 晚上九点多，商霖回到酒店。 和陆琢道过晚安后，商霖毫无睡意地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在睡觉和熬夜之间最终选择了熬通宵。 数着游戏更新完成的倒计时，商霖满怀激动地踩着时间点进入游戏，跟随着新手指引点进贡献值商城。 来了，来了！ 贡献值商城只售卖恢復药剂这一种商品，且一个月只售卖三瓶，一瓶恢復药剂的价格是50贡献值。 也就是说，在没有额外奖励的情况下，商霖想要陆琢的身体彻底恢復，需要等六个月！ 时间有些久。 商霖皱起眉，准备去看贡献值的获取方式，却在看到初始贡献值的数值后，露出惊讶的神色。 从玩游戏到现在，商霖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没有获得过贡献值奖励，初始贡献值应该是0才对，可是他的初始贡献值竟然高达54.68，且有零有整。 商霖点了下贡献值旁边的小问号。 贡献值获取方式：贡献值并非凭空产生，玩家给予世界的善意有多少，便能获得世界回馈的多少能量，转化为贡献值。（玩家可将贡献值理解为在现实世界做好人好事获取的功德值，做的好事越多，惠及的范围越广，得到的功德值越多。） 等一下。 商霖晃了晃脑袋。 一晚上没睡觉脑子有点懵。 商霖抬头，表情空白地看了会儿正天光微亮的窗外，重新低下头凑近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落在屏幕上，指尖慢慢地滑过每一个文字，同时心中默读。 「在现实世界做好人好事……」停在这句话上，商霖反反覆覆地看了不知多少遍，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要是就这么相信了游戏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傻？ 可这个游戏都能让他和陆琢在梦里相见，做到这个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游戏还是让他做好事。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牙齿松开被咬着的手指，商霖蹭了蹭指节上咬出来的牙印，点进自己每个月都会捐款的一个公益项目。 「感谢您向微光公益基金会妇儿救助项目捐赠1000元。大爱无疆，感谢您让世界更美好。」 回到游戏界面，商霖刷新了一下贡献值商城。 第122页 贡献值：56.79 上涨了2.11。 操！竟然真的会上涨！ 游戏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恢復了流氓游戏的本质，监控了他每一笔钱的流向？ 商霖第一次觉得这个游戏好像比他想的还要不简单。 当他以为游戏做出来的事已经够离谱的时候，游戏又能继续给他整出更奇妙玄幻的事情。 这真的只是一个恋爱游戏吗？ 可是迄今为止，游戏让他做的事和恋爱游戏几乎没什么区别。哪怕现在开始贡献值商城，贡献值获取的方式这么与众不同，游戏的目的还是让他攻略陆琢，对陆琢好，让陆琢恢復健康。 最重要的是，贡献值是做好事获取。 游戏在鼓励它的玩家做好事。 因为这点，商霖没办法用恶毒的想法去揣测这个游戏。 神情复杂地看了会儿贡献值，商霖关闭贡献值商城，去敲了客服。 客服：「亲爱的玩家，您好。」 商霖：「贡献值获取的方式只有一个吗？」 客服：「是的，有且只有一个，以后也不会改变。玩家想治癒您的恋人，只能通过贡献值购买恢復药剂。」 商霖：「贡献值是如何计算的？」 客服：「这属于游戏机密，请原谅我现在不能告诉您。但请玩家放心，系统绝不会以私，窃取玩家的贡献值。玩家所获得的贡献值将全部由玩家自己支配。」 商霖愣了愣。 客服在说些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但不妨碍商霖一眼抓住重点。 商霖：「贡献值还能窃取？！你要是敢窃取我的贡献值，我就杀到你们游戏工作室！」 客服：「系统以统格担保，绝对不会。」 商霖：「我一直想问，系统是指你们游戏工作室吗？」 客服：「是的。整个游戏都是由系统一手完成的。」 怎么还突然骄傲上了？ 商霖沉默了两秒：「你们客服也不容易，还要角色扮演。」 客服：「不辛苦，我喜欢你，你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 商霖：「谢谢，我会给你好评的。」 客服：「……」 商霖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客服：「你可以叫我118，但我喜欢白兔子，兔子很可爱，有长耳朵和红眼睛，毛茸茸的，我想养一只，所以你也可以叫我白兔。」 118。 一个令人感到熟悉的数字。 商霖努力回想在哪里听过这个数字，一段记忆勐然间涌现在他脑海。是他受伤昏迷时间做的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好像看见了一团会说话的蓝光，那团蓝光就被叫做118。 那团蓝光似乎还叫了他一声。 但他忘了说的是什么。 回过神，商霖看向聊天界面：「谢谢你的解答。」 客服：「不客气。」 -------------------- 不好意思，前两天有些感冒，更新迟了。 第52章 期待 商霖：「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客服刚暗下去的兔子头像重新亮起：「您说。」 商霖：「为什么我的初始贡献值是54.68？」 客服：「贡献值从玩家第一次打开游戏时开始计算，这段时间您一共积攒了106.23贡献值，扣除系统更新维护，玩家使用奖励等部分的消耗，剩余54.68。」 商霖震惊且愤怒：「你们怎么好意思扣了我将近一半的贡献值！游戏更新是你们工作室的事情，跟我的贡献值有什么关系？那我以后挣的贡献值是不是也要像这样被扣掉一半？你们别太黑心！」 客服：「请玩家谅解，贡献值是维繫游戏正常运行的必要能量。玩家获取的贡献值是已经扣除掉能量损耗的，恢復药剂的定价同样如此。」 说完，客服就装死一般直接下线了。 商霖：「……」 啊啊啊他要投诉这个破游戏！ 心太黑了！ 你还敢叫白兔，你应该叫黑兔，黑心兔！ 果然就不该对垃圾游戏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商霖生气地爆锤了几下枕头。 最可恶的是投诉都找不到地方投诉！ 这个流氓游戏！ 垃圾工作室，等回去了，他就去线下真实它。 商霖又锤了几下中间已经瘪下去的枕头。 发泄完怒火，商霖唿出口浊气，一把扔开被虐待得可怜兮兮的枕头，拿起手机，点进贡献值商城。 平静下来，商霖回想了一遍刚才的对话。 客服的回答中有好几个点都很奇怪。 游戏更新维护是游戏工作室该干的事情，游戏工作室哪怕不更新维护那也和他的贡献值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要消耗他的贡献值了？ 还说不会以权谋私，窃取他的贡献值。 这分明都对他贴脸开大了！ 不行，再想下去这一天都要在生气中度过了。 商霖赶紧掐灭愤怒的小火苗。 贡献值在游戏里放着太不安全了，跟在王五面前放了一只大鸡腿一样不安全。谁知道哪天他再上线，贡献值会不会以这样那样的藉口给他清空。 只有花出去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多等一秒都是对自己贡献值的不尊重。 商霖立即选择购买了恢復药剂。 第123页 在使用前，商霖瞥见了现在的时间。 还不到凌晨六点。 陆琢还在睡眠中，不能打扰。 商霖缩回手指，关闭背包。 游戏不止更新贡献值商城，还有其他一些有趣的更新内容，商霖开始一一探索。 最先做的事情必然是解锁家里剩下的场景。 商霖试了下，发现书房和卧室都能够解锁了。 现在整栋别墅他都可以自由切换场景。 再点开地图的图标，商霖在地图上看到三个亮着的小圆点——家，公司，加里莱纳岛。 以往点击公司的小圆点，都会显示好感度不足没有解锁，但这次却弹出来的却是「是否解锁公司场景」。 选择解锁后，商霖想试一下切换到公司场景，却被提示只能切换到任务对象当前所处的场景。 于是商霖立刻点击加里莱纳岛，解锁。 点下切换场景，很快屏幕一黑，再亮起来的时候游戏里的场景就变成了q版画风的加里莱纳岛，只不过岛上能点开的地点只有陆琢去过的地方。 商霖大致扫了眼，目光停在莱德酒店。 他就住在这个酒店。 地图上能显示这个酒店名字，说明陆琢也住在这里。 点进去会看到人吗？ 商霖紧张又期待地点了下莱德酒店。 熟悉的黑屏过后，正躺在床上熟睡的人进入商霖的目光中。 此时正处于深度睡眠中的人眉眼平和，神情舒展，也许是因为那双经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人的灰蓝色眼睛合上的缘故，看起来比平常更加可爱，也更符合他q版的二头身外型。 好乖啊。 商霖看得心软软。 但商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 陆琢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周围环境的任何变化他都能立刻察觉到——这是商霖自己的发现。所以为了不打扰陆琢睡觉，商霖很快就切出了酒店的场景。 于是他没注意到，刚刚还在熟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秒不到便清醒过来的目光准确地投向空中的某个位置，也就是商霖目光看过去的地方。 被窥看的感觉睁眼时已经消失。 但陆琢确定那一瞬间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没有恶意，仅仅是温柔的注视。 是让他很熟悉的目光。 是商霖。 陆琢重新闭上眼睛。 好梦药剂的药效还在，陆琢睡意来得很快。 过了不久，他的眼睛再度睁开。 看了眼现在的时间，陆琢皱起眉。 这个时间点游戏已经更新完成，商霖会立刻登录游戏不奇怪，但陆琢并不认为商霖是睡醒了或者特意定了闹钟，这人很大可能是不听话地熬了通宵。 商霖还在十分投入地探索游戏更新内容，突然收到了来自陆琢的语音通话邀请，吓了他一跳。 「陆琢。」商霖毫无危险意识地接听。 「嗯。」陆琢应了声。 「你刚睡醒吗？今天醒的好早啊。」商霖听着陆琢比平时低沉微哑的声音，不自觉跟着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打扰到人，连唿吸都轻轻的。 安静下来后，商霖自然而然听到了手机那端陆琢的唿吸声，贴得那么近，好像此刻陆琢就躺在他的对面，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嗯。」陆琢淡声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昨晚……」商霖手指捏着被子褶皱，表情非常心虚，昨晚他压根没睡，「我现在很精神。」 「商霖。」陆琢沉了声音，听着让人不自觉绷紧精神，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训话了。 商霖受不了陆琢这种态度，一瞬间全招了，但怕被教训，说的时候放软了声音：「好吧，我熬了通宵。」 「还记得你昨晚答应了我什么吗？」陆琢说。 「乖乖睡觉。」商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实在睡不着，那游戏更新就跟挂在我面前的一根胡萝蔔一样，这谁能忍得住，根本忍不了一点。」 「商霖。」陆琢不为所动。 「好嘛，是我食言了。」商霖用哄人一般的语气说道，「看在我乖乖认错的份上，别生气嘛。」 「你在撒娇吗？商霖。」陆琢表情松动，语气却没变。 「有用吗？」商霖问。 陆琢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简短地命令道：「去睡觉。」 间隔了几秒，陆琢语气变得温柔了些，又低声说了一句：「商霖，乖一点。」 商霖愣了愣，微红了耳朵。 「我睡了。」他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看着还显示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商霖心思动了动，「能不挂电话吗？」 「好。」陆琢说。 商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把手机放到耳朵边，闭上眼睛。 陆琢本想起床，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唿吸声，他不由自主停下了所有念头。 两个人的唿吸声不知不觉中同频。 世界好像成了一汪海洋，手机两端的人宛如一望无际的大海中茕茕孑立的海岛，但有阳光照着海岛上的一草一木，海浪沖刷着礁石，与真实脱轨的封闭和孤立感，却闲适得令人昏昏欲睡。 陆琢听着商霖的唿吸，沉入梦中。 直到生物钟叫醒陆琢。 陆琢放轻动作从床上坐起来，手机那边原本还均匀绵长的唿吸声突然停止，传来一句含煳柔软的话：「陆琢，你醒了吗？」 第124页 陆琢拿起手机：「时间还早，继续睡吧。」 商霖迷迷煳煳地「嗯」了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之际还能想起来别的事情：「电话……」 「不挂。」陆琢轻声说，「睡吧。」 在他说完后，手机那边传来一阵翻身的窸窣声，没过一会儿，绵长的唿吸声再次出现。 陆琢笑了下。 起床洗漱后，陆琢开始在书桌前处理工作。 手机就在他的左手边放着。 蓝牙耳机中偶尔会响起商霖的模煳不清的呓语，都是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字词，陆琢却会短暂地从工作中分神，听得认真。 下午两点多，商霖才睡醒。 第一时间找手机。 看到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商霖整个人说不出来的心情舒畅，对着手机喊陆琢的名字时，语气上扬，满是愉悦：「陆琢！」 「醒了。」陆琢合上电脑。 「嗯！」商霖说着话起身下床，「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进房间，「你身边现在有人吗？」 「没有。」陆琢说。 「游戏更新后，只要没有人，我们不用打字也能聊天了。」商霖跃跃欲试，把其他的更新内容也一併告诉了陆琢，「我们试一下吧。」 「好。」陆琢说。 长达八个小时的语音通话结束。 空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视线，陆琢抬眼看了过去，与此同时，商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像是戴了耳机后，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但没有任何失真，完美地还原了商霖的音色。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商霖轻咳了声。 「可以。」陆琢点了下头。 突然，他搭在桌面上的手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陆琢垂眸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手背上传来的触感却非常真实，只不过力道非常轻。 「商霖。」陆琢手指动了下。 「是我！」商霖笑了笑，手指试探性地戳了下陆琢的脸颊，实际上，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真的能感觉到吗？」商霖问。 「嗯。」脸颊上的触感刚刚散去，对于商霖逾越的举动，陆琢并没有说什么。 商霖看着屏幕里的陆琢，笑容逐渐变坏，手指慢慢挪到陆琢的肚子上戳了戳。 但这次陆琢却没有丝毫反应。 嗯？bug吗？ 商霖又戳了戳陆琢的胸口。 陆琢的表情依旧没变化。 商霖只疑惑了一会儿便骤然反应过来。 不让碰其他部位，大概是游戏怕玩家对攻略对象耍流氓。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流氓游戏思想龌蹉！ 商霖收回想戳陆琢肚子的手指，打开游戏背包，把早上买来的恢復药剂使用了，让陆琢赶紧喝下。 亲眼看着陆琢喝完一瓶恢復药剂，死亡值再次降低5点，商霖瞬间有了满满的赚取贡献值的动力。 虽然游戏一如既往的垃圾，骚操作不断，但陆琢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商霖，你有想过这个游戏是怎么来的吗？」陆琢垂眸看着双腿。 仅仅两瓶恢復药剂，他双腿的肌肉萎缩便已经完全恢復，时光好像在他的双腿上发生了倒流，倒退回什么都未发生的三年前。 商霖回忆：「我发现它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我打开手机它就在了。我试过卸载，还有恢復手机出厂设置，都没有用。后面我手机坏了，换了个新的手机，结果它还在。我去网上找关于游戏的信息，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样一回想，这个游戏确实处处充满了诡异。而且，这个游戏岂止是流氓，简直是阴魂不散！ 「对了！还有一件事！」商霖突然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发生的一件小事，「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手机有过一次发烫，就像打游戏打久了那种，但我当时以为是宴会厅里温度比较高就没有在意。」 陆琢眸色微沉。 商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是商儒阳的寿宴，那天晚上他也在。寿宴结束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商霖的好友申请。 「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陆琢问。 「商儒阳说让我留在商家之后。」商霖之前就和陆琢说过自己的身世经歷，因此，他说得毫无保留。 陆琢的眸色更深更沉了。 那时，他在二楼，冷眼看着商家这齣真假少爷的好戏，考量着商霖和商怀章这两个人哪一个对他来说更具有价值。 他的目光在商霖身上短暂停留，又移开。 之后，他离开宴会。 在路过商霖时，他回了下头。 为什么会回头？ 那种莫名的感觉似乎直到今天才有了解释——或许就是在那时，游戏将他和商霖联繫到了一起。 「商霖，普通游戏做不到让我们像这样聊天。」陆琢想说更多，但商霖的回答，却让他那些在心底翻滚过的话语都止在唇边。 「我知道啊。」商霖笑了笑，「陆琢，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它存在着很多未解之谜。可是，它让我遇见你了啊，其他那些就不重要了。」 停顿片刻，商霖继续笑着说：「我现在有点开始相信我们真的可能是平行世界了。所以，我打算回国后，就去工作室的地址看一看，验证一下。」 「不是平行世界。」陆琢说。 第125页 商霖愣了下，因为陆琢的语气非常肯定。 「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见面，你会希望这一天来临吗？」陆琢问。 「陆琢，不要问废话。」商霖说，「我会是最期待的人。」 「但我可能和游戏中，甚至和你想像中都不一样。」陆琢说。 「是吗？」商霖笑了下，「那我更期待了。」 陆琢看了眼自己的腿，低声道：「再过些时候吧。」 「嗯？」商霖关上窗户，挡住了海风，「你刚才说什么？」 「会见面的。」陆琢说。 「当然！」商霖点头，笑容灿烂。 他可是都计划买下陆琢的数据，然后再买个仿生机器人了。 见面什么的，一直都在商霖对未来的打算中。 -------------------- 第53章 拍照 退出游戏，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半。 商霖没有再出门闲逛，而是窝在酒店的沙发上认真计划成立流浪动物救助基金会的事情，写方案，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登录游戏问问陆琢的意见。 原本他是打算旅游结束再专心弄这件事，但现在因为牵扯到贡献值的获取，商霖决定提前开始。 要想每个月都拿满三瓶恢復药剂，也就是说商霖每个月都要保证自己最少赚取150点的贡献值。 他当然可以选择每个月捐个10万出去，然后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坐等贡献值到帐。但捐出去的那笔钱究竟有多少会用到需要帮助的人身上，商霖无法得知。不知道，所以不放心，所以做不成甩手掌柜。 忙活到晚上，商霖关上电脑，出去觅食。 刚走到餐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商霖。」任助理从商霖身后冒出来，跟着商霖到餐桌坐下，「一起吧，我正好也是一个人。」 商霖瞥了眼屁股已经长在凳子上的任助理。 任助理笑了笑，熟练地点单，一看就是经常来这家餐厅吃饭：「我请你。这家餐厅的炖牛小排非常好吃，推荐给你。对了，你要喝酒吗？」 「我不喝酒。」商霖酒量一般，而且喝醉后不是会不吵不闹、乖乖睡觉的那一类，还经常不记得醉酒期间发生过的事情，为了避免喝醉耍酒疯发生丢人的事情，商霖从不在外面和别人一起喝酒。 「行吧。」任助理遗憾地说。 「嗯。」商霖看了会儿任助理，注意到他衣领下面的皮肤跟脸和胳膊的色差，「你好像黑了。」 「是吗？黑得均不均匀，均匀的话就还行。」任助理拿起手机当镜子照了照，反应过来手机照不出什么，讪讪地放下，「我已经很小心地做了防晒。」 「挺均匀。」商霖说，「你还在意这个。」 「偶尔也会在意一下，毕竟要跟着我家老闆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任助理看向商霖，打量了他一遍，发现他的肤色依旧白皙，灯光下像是莹润的甜白釉。还是「商霖」的时候，任助理看着嚣张跋扈的「商霖」并不会关注他的外表，但成为商霖后，任助理偶尔也会因为商霖那张脸短暂走神。 回过神，任助理问道：「你这两天玩得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 「挺好的。」商霖如实评价。 「前两天还能偶尔看见你，怎么今天没见你出门啊？」任助理十分委婉地引导话题。 没错，这次跟商霖偶遇仍是他刻意制造的，因为有陆总交代的任务在身。 世界上果然没有白拿的高额工资。 更没有平白无故的旅游馅饼。 商霖想了想，把自己要成立流浪动物救助基金会的计划告诉了任助理。 任助理的老闆能够出现在陆家的宴会中，说明他老闆不是位简单的人物，任助理自然也会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帮到他。 「流浪动物治疗这方面还需要专业的医疗团队。等救助站建好了，我想你应该缺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宠物医院。」任助理顺势说道，「正巧我有个朋友，她就有个宠物医院，总部就在津北，等回国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商霖扬了扬眉，有种瞌睡了立马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 「医院的名字叫山君宠物医院，山君是我朋友以前养的一只虎斑的名字。」任助理说。 「这顿饭我请你吧。」商霖说。 任助理笑了声：「不用，说好我请的。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我那个朋友她也有成立流浪动物救助基金会的打算，我就想给你们牵线认识一下。」 「谢谢。」商霖说。 「客气了。」任助理说，「我一直都没认真谢谢你当初在陆家帮了我和我老闆，就当那次的回报吧。」 商霖还是认真地再次说了「谢谢」。 和任助理吃完晚餐，商霖回沙屋的路上随手在手机上搜了下山君宠物医院。 看到山君宠物医院是万川集团旗下的全资子公司，商霖诧异地挑了下眉。 万川集团，最近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商霖顺手点进万川集团的介绍。 现任总裁叫陶文竹，看照片，她是一位气质比出众的长相更吸引人目光的女性，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 其他的一些介绍无非就是万川集团的发展歷程和旗下的一些子公司。 商霖看着那些熟悉的品牌名字，惊觉自己生活中竟然到处可见万川集团的身影，尤其是医药这方面。商霖会常备一些药物在家里，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感冒时喝的感冒沖剂就出自万川医药。 第126页 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万川集团就发展成了一个跟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庞然大物。 发展速度令人震惊。 但网上关于万川集团的信息和报导更多都是关注集团本身的发展，其他信息很少。 商霖随便刷了刷便重新回到山君宠物医院的介绍界面，又去别的平台多方面了解了一下这个医院。 心里有了底后，商霖给任助理髮了条消息。 任助理正在跟陆琢讲述刚才餐厅的事情，收到商霖的消息，任助理停下讲述：「商霖发来了一条消息。」 点进去一看，任助理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抬头看向陆琢，尴尬道：「商霖问我，我那个朋友不会是陶文竹吧？」 陆琢眼神淡淡地看了眼任助理。 「呃……我真没和他透露什么，这都是他自己的猜测。」任助理赶紧表明自己的清白，然后试探地问陆琢，「您觉得我那个朋友是谁比较合适？」 「让姜宜去。」陆琢说。 「好。」任助理附和，「姜宜确实比陶姐更合适。」 陆琢又看了眼任助理。 任助理讪笑了声，低头回復商霖。 「怎么可能会是陶文竹，我人脉还没那么广，我朋友只是山君的总经理，叫姜宜，别乱猜测了。」 姜宜。 商霖刚才搜宠物医院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名字。 停下自己乱七八糟的猜测，商霖回到沙屋。 抱着电脑坐到房间的吊床上，商霖又修改了一遍自己写的方案，然后登录游戏发给了陆琢。 陆琢很认真地看了一遍。 「救助站的选址目前定了三个，等我回国实地看过后，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商霖说，「但我比较偏向阜民区云环路那个。」 「你考虑的已经很全面了。」陆琢给予肯定。 甚至在任助理愿意提供人脉帮助后，商霖依旧罗列了其他几家可以接触的宠物医院，仔细对比分析了一番，并没有一味把合作的目光放到山君宠物医院上。 商霖抱着电脑躺到吊床上，一只腿撑在地面微微发力让吊床晃动起来：「希望能办成吧。」 「会的。」陆琢说。 「回国后就有的忙了。」商霖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撇了撇嘴，「而且再过不久就到了大学生就黑暗的期末，我下学期能不能成功转专业就看这次了。」 「所以！」商霖突然转折，「我打算趁这几天还能好好玩，一定要玩个够。」 陆琢笑了笑。 「别笑，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讲。」商霖轻咳了声，理直气壮地提要求，「期末帮我复习。」 「好。」陆琢应下。 商霖说要好好玩几天，那就真的什么都不再想，按照做好的旅游攻略，隔空和陆琢一起，几乎去遍了加里莱纳岛所有出名的景点。 甚至真的完成了自己口嗨时说的话。 四千米高空跳伞。 离开加里莱纳岛的前一天，商霖给陈石溪邮寄了明信片和礼物，知道徐高逸对明信片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商霖只给徐高逸邮寄了礼物。 从沙滩走回酒店已经是傍晚。 铺满天空和海洋的橘红色晚霞和商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傍晚看到的一样美丽，同样让他停下了脚步。 「这个角度好看，你稍微仰一下头。」 「快一点，我有点尴尬。」 「你别动啊，等风吹过来我就拍。」 商霖听到不远处正在拍照的两位女生的对话，笑了笑，突然就很想拍一张照片发给陆琢。 拿出手机，商霖的视线在沙滩环视了一圈。 大家几乎都是三五成群，每个人都有朋友、家人或者爱人陪在身边，商霖想麻烦别人帮自己拍张照片都不好意思过去打扰这份快乐。 看了一圈，商霖的视线落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身边没有人，坐在沙滩椅上，戴着黑色的墨镜，腿上搭了一条菸灰色毯子，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也许他可以帮自己拍一张照片。 商霖朝那人走过去。 沙滩椅上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隔着黑色的墨镜，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不是打量的那种目光，更像是注视。 走近了，商霖看清男人的轮廓，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纵使墨镜遮挡住了眼睛，但这个人脸的轮廓给商霖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联想到了陆琢，尤其是在看到男人和陆琢同样的发色，甚至是同样发梢微卷的特徵后。 于是，商霖不由自主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气质沉稳给人疏离感，这点和陆琢很像。 虽然是坐着，但能看得出男人身材高大。上身穿着一件休闲的白色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脖颈线条利落流畅，拉出一道阴影，衬衫下肌肉的走势若隐若现。腿上虽然搭了毯子，但露出了膝盖往下的部位，小腿的肌肉线条看着也十分漂亮。 毫无意外，这是一具看起来非常健康的身体，这点又和陆琢不太像了。 一直站着不动太傻了，商霖走上前跟男人打招唿：「您好，能打扰您一会儿吗？」 哪怕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陆琢，商霖依旧难以平静。他不知道自己想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也或许什么都不想，只要是相似就能够做到让他的目光停驻：「我能麻烦您帮我拍两张照片吗？我想发给我的朋友。」 第127页 陆琢沉默地点了下头。 商霖把手机递给了他：「麻烦您了。」 两只手偶然擦过。 陆琢垂眸看了眼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指腹，目光又落回商霖身上，跟随着商霖往前走，直到商霖找到合适的位置停下。 在商霖出现在这片沙滩时，陆琢就已经看到了他的身影，也仗着有墨镜的遮挡，不加克制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商霖突然调转脚步，朝他走来。 这么多年他面对很多场面都已经能够做到十足的镇定冷静，可在商霖一步步朝他走近的时候，他却紧张了起来。 商霖没有认出他。 「就这里吧。」商霖站好，示意对方可以拍了。 陆琢通过手机的摄像头看着动作随意的商霖。 迎着夕阳而站的商霖，整个人都覆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光穿透浅蓝色的衬衫短袖，肩背和腰的曲线勾勒出身体的轮廓，留下颜色暗沉的区域。 陆琢的视线停顿了几秒，微微移开。 「请问，拍好了吗？」商霖问。 陆琢拍下照片。 想到刚才商霖说要把照片发给朋友。 会是发给谁？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商霖回头看了眼帮自己拍照的男人，重复了一遍：「请问，拍好了吗？」 陆琢把手机递过去。 「谢谢您，祝您玩得开心。」商霖笑着接过手机，翻看了一遍拍下来的照片。他说拍两张照片，对方就真的只拍了两张，一张是他背对着镜头看向落日，一张是他刚才回头的瞬间。 那张回头的照片抓拍得很漂亮。 商霖登入游戏，把这张照片发给了陆琢。 陆琢藏在墨镜后面，不动声色地看着商霖离开视线。 没几秒钟，任助理推着轮椅从另一边走过来。 「陆总。」任助理说。 「嗯。」陆琢坐回轮椅。 手机有消息进来。 陆琢低头看了眼，在看到商霖发来那张刚刚才由他拍下来的、熟悉的照片后，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露出个淡笑。 商霖：「你的旅行小青蛙给你发来了一张旅游图片。」 陆琢：「我看到了。」 商霖：「晚上梦里见？」 陆琢：「好。」 -------------------- 再过一两章就到我期待的剧情了！ 更新??(ˊwˋ*)?? 第54章 忙碌 加里莱纳岛飞往津北的飞机上。 商霖闭着眼睛正准备用睡觉来度过这漫长的八个多小时，脑海中却想起昨晚入梦时见到的陆琢，五岁的陆琢模样简直可爱得过分，继而他又想到自己对陆琢说起的那个在沙滩上遇见的男人。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仔细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昨天下午的事情细节，尤其是男人的外表，商霖勐然间睁开眼。 那个男人戴的黑色墨镜和他在游戏里送给陆琢的墨镜一模一样，品牌也一致！ 商霖下意识扭头看向舷窗。 加里莱纳岛早已经成为汪洋大海中的一点。 商霖的身体重新靠回座椅。 墨镜的品牌他曾经搜索过，在这个世界是很出名的一个眼镜品牌，因为旅游他也给自己买了一副，所以拥有同款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那只是一个和陆琢的特徵有相似的人。 是他自己根据梦里的陆琢猜想，如果陆琢不是q版二头身的形象时可能会是什么模样。 而那个人只是正好符合了他的猜想。 商霖这样告诉自己后，闭上了眼睛。 困意逐渐从混乱的思绪中涌出，商霖半梦半醒中又想到那个男人一直没开口跟他说话，像是在刻意避开，但没想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中途吃了个饭，商霖继续睡。 这次直到飞机降落前，他才醒过来。 津北已经是夜晚。 商霖出了机场，正准备打车回住的小区，一辆黑色路虎停在他面前「滴滴」了两声，引起他的注意。随后车窗降下来，露出陈石溪的侧脸。 「你怎么来了？」商霖惊喜。 他并没有告诉陈石溪自己几点的航班。 「猜的。」陈石溪扭头，示意商霖上车，「知道你不会选择落地太晚的，很好猜。」 没提自己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商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一打开副驾的车门就听到后座传来熟悉的狗叫声，他探头看向后座，果不其然看到了疯狂摇尾巴的王五。 商霖关上副驾的车门，坐到后面。 「省得多跑一趟，我就顺便把王五给你带回来了。」陈石溪输入商霖的小区地址，导航。 「谢谢。」商霖抱住王五。 「客气什么。」陈石溪笑了笑，「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礼物。」 「礼物还在路上。」商霖揉着王五的狗头和肚子，「王五是不是长胖了啊。」 「是胖了。」陈石溪说，「你刚走第一天它还挺难过，第二天就开始大吃大喝了。」 「没良心。」商霖戳了戳王五的脑袋瓜。 王五兴奋地往商霖身上扑。 商霖制止住王五：「我不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陈石溪想了想，摇头，「你不在的日子都挺无聊的，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也有一件事，但不是有趣的。之前跟你一起住的那个室友是不是叫孟瑜安？」 第128页 「嗯。」商霖点头。 「前几天徐高逸来我的酒吧喝酒，我才知道在我的酒吧工作的那个孟瑜安是你室友。」陈石溪说，「他在我那里工作挺长时间了。」 迟疑了几秒，陈石溪说：「我知道后问了酒吧的经理，他说孟瑜安家里似乎有些困难。我看着他有点想起以前的自己，就让经理多关照了一下他。他这个人挺要强但也有些自卑敏感，我能明白，关照的事你别告诉他。」 商霖想起之前在孟瑜安身上闻到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嘆了口气：「我知道。」 察觉到氛围似乎想向伤感靠拢，商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竟然还有个酒吧！」 「嗯哼。」陈石溪耸了耸肩，笑着回答，「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我毕竟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酒吧就在你们学校附近，叫空白。」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商霖好奇。 「因为是我的第一家店，所以当时取名字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叫什么。后面想改又觉得麻烦，就一直用到了现在。」陈石溪说，「有时间，我带你去逛逛，请你喝两杯。」 「我不怎么喝酒。」对着陈石溪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商霖如实说道，「一起喝过酒的朋友都说我酒品不太好。」 「会打人骂人？」陈石溪惊讶。 「这个倒没有。」商霖说，「我喝醉了不记事，都是朋友告诉我的，说我会比平常折腾人。」 「那没啥啊。」陈石溪笑了笑，「你喝醉了我一定给你全须全尾、完好无缺地带回家。」 「那我也不喝。」商霖坚定。 他怕自己酒后吐真言，再吐出一些关于自己来自别的世界的炸裂事情。 「行吧。」和之前任助理说的话一样，但陈石溪的语气却跟哄小孩子似的，实际他也确实拿商霖当弟弟看待，「想好等会儿吃什么了吗？」 「飞机上吃过了，回家睡觉。」商霖说。 「行。」陈石溪说。 一个小时后，商霖如愿踏进家门。 陪几天没见的王五玩耍了一会儿，商霖洗过澡，终于躺回熟悉的大床。 睡前照例登录游戏。 不等商霖张口询问陆琢有没有到家，陆琢的消息率先发了过来，和商霖想问的问题一样。 陆琢：「安全到家了吗？」 商霖：「到家了。」 把游戏场景切换回陆琢家中，确认陆琢在卧室，商霖便不再打字，而是直接说话。 「我能进卧室吗？」商霖问。 卧室和书房都属于比较私密的地方，商霖不会直接点进去。上次在加里莱纳岛的场景点进酒店，没想到直接就让他看到了睡觉的陆琢。虽然他当时的确抱着想看见人的紧张迫切心情，但之后想想就觉得那个行为不太礼貌。 「可以。」陆琢明显知道商霖在考虑什么。 很快，卧室中投注下来商霖的视线。 陆琢抬眼看过去：「吃饭了吗？」 「飞机上吃了。」商霖隔着屏幕跟陆琢对视了片刻，目光先是往下移，看了眼他身上舒适的菸灰色睡衣，而后又移到他洗过吹干的头髮，比平常少了份一丝不苟的精緻，但多了份慵懒和随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你，感觉很奇妙。」 陆琢合上看了两页的书，放到床头。 「奇妙？」他似是不理解。 商霖侧过身，脸颊压在枕头上，放轻声音：「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我们好像更近了。」 陆琢瞭然，笑了笑：「早点休息。」 「你也是。」商霖看着游戏中的陆琢，犹豫了几秒，心里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但嘴上还是开了口，「能这样睡吗？」 「睡吧。」陆琢说。 商霖听明白陆琢的意思，瞬间笑了。 他给手机充上电，把停留在游戏界面的手机放到了自己枕头旁边，一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 等房间关了灯，彻底安静下来，商霖本来不怎么睏倦，他在飞机上已经睡了很久，但耳朵听着陆琢那边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他奇蹟地再次入睡。 醒来面对的就是一天满课。 中午午休时间，商霖回了趟宿舍。 「你回来了。」孟瑜安好多天没见过商霖，骤然看见商霖回了宿舍，眼中有过惊喜。 「嗯。」商霖把手上拎的礼品袋放到孟瑜安的桌子上，「给你带了纪念品，希望你喜欢。」 商霖给身边的人都买了礼物，每个人礼物都不一样，陈石溪和徐高逸的礼物拿回国不方便所以才选择了邮寄。 「给我的？！」孟瑜安看着桌子上的礼品袋，眼中的惊喜更浓了。他从没想过商霖会给自己带礼物，这好像也是他第一次从朋友那里收到礼物，如果商霖确实拿他当朋友的话，「谢谢！」 「不客气。」商霖说。 孟瑜安好奇地问了一些商霖旅游的经歷。 商霖捡着有趣的事情给孟瑜安讲了讲。 孟瑜安静静地听着商霖说那些他从没有见过的景色，从没有尝试过的活动，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羡慕，那些都离他的生活太遥远了，像是一幅展陈在博物馆的画，价值连城，他看见了，却被禁止触碰。 商霖午休结束就去上课了。 晚上七点半，商霖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任助理髮给他的餐厅地址——任助理帮他约了今晚和姜宜见面，只是一个私下的接触，还不谈合作。 第129页 进入包厢，商霖看见了任助理。 「坐。」任助理招唿商霖在自己旁边坐下，「不用紧张，就当是朋友见面，一起吃个饭。姜宜人很随和，你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就行。」 「说我什么呢？」 姜宜进入包厢就听见任助理提自己的名字，她嘴上说着任助理，但目光却一直在好奇地打量商霖。 哪怕她从前不认识商霖，但在商霖上了几波热搜之后，她对这个人也有了印象，只是印象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多坏，毕竟与自己无关。 现在亲眼见到商霖，她发现商霖和她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商霖是美得让人惊艷的长相，尤其是那双多情漂亮的眼睛，但纯粹干净的气质中和了他艷丽的皮囊带来的攻击性，让他这个人看起来就莫名多了一丝亲和，没那么高不可攀。 姜宜因为自己准确的用词笑了笑。 商霖的长相就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贵气。 但很快，姜宜就用一顿饭的时间打破了自己对商霖的所有印象。 商霖的性格和他的脸完全不匹配。 可以说简直是两个极端。 美人既不如云，也不似月，而是像一团火。 约好谈合作的时间，姜宜送走商霖。 等商霖坐的车走远了，姜宜扭头看向任助理，神情匪夷所思：「他真的没有双胞胎兄弟吗？」 「没有。」任助理笑了笑，「是不是很有趣？」 姜宜点点头，想起之前看到的热搜内容，突然来了句：「确实是靠脸就能吊打娱乐圈所有明星。」 任助理：「……」 商霖并不知道任助理和姜宜在自己走后都聊了什么，回到家就开始为谈合作做准备。 两天时间跑完救助站的三个选址。 商霖最终还是定下了位于阜民区云环路的地。 然后就是签合同，把场所定下来。 刚忙完场地就要开始跟姜宜谈合作。 谈的过程非常顺利，但也说明接下来的时间商霖又要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有山君宠物医院那边的全程帮忙，再加上中途陈石溪的加入，商霖肩上原本要承担的担子减少了很多。 随着基金会成立的流程逐渐走完，游戏中的贡献值也增长得越来越快，但由于基金会还没有运转，所以即使数值在增长，也是1点贡献值1点贡献值的增长。 等所有的证照拿到手，已经是半个月后。 -------------------- 第55章 见面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商霖走出教室。 在即将迈入七月份的前一天，商霖终于结束了这学期所有学科的论文、考试，迎来了暑假。 多亏了陆琢每天晚上给他恶补专业课，帮他提修改论文的意见，商霖自我感觉专业课完成得还不错，下学期转专业非常有希望。 心情愉悦地走出教学楼，商霖回宿舍收拾东西，看见还在宿舍里复习的孟瑜安。 「考完了？」孟瑜安从书中抬起头。 「嗯。」商霖说，「你们专业什么时候放假？」 「我们最后一门考试在明天下午。」孟瑜安说，「我暑假不回家，我申请了暑假留校。」 「我就住在附近的书苑小区，三单元501，你如果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有时间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饭。」商霖收拾好宿舍里的东西，合上行李箱。 「好。」孟瑜安瞥了眼商霖的行李箱，「你下学期如果转专业的话，是不是要换宿舍了？」 「不换也没关系。」商霖说。 「谢谢。」孟瑜安说。 「我先走了。」商霖指了下门口。 「嗯。」孟瑜安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书上。 听到商霖关门的声音，孟瑜安余光瞥了眼。 收回视线，孟瑜安看向桌面上装在防尘盒子中的珍珠帆船摆件——商霖给他带的礼物。 他搜了一下才发现这个摆件是个很有名的奢侈品品牌出的，价值十八万。他过往二十年里的生活花费加起来都没这个珍珠帆船值钱，而这不过是商霖随手就能够送出去的一个礼物。 哪怕离开了商家，商霖依然是那个商霖。 一个高高在上的，不知疾苦的小少爷。 孟瑜安说不清心里是羡慕还是失望，他想大概这辈子他和商霖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更很难成为朋友。如果没有宿舍这个小小的空间，他们会是永远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 宿舍楼下，徐高逸被太阳晒得想骂人。 「这什么鬼天气，这么热。」徐高逸帮商霖把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赶紧打开车门让商霖上去。 商霖坐进车里。 徐高逸开车带着商霖回到书苑小区。 「小姨今天的生日宴会你真的不来吗？」徐高逸拎着商霖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走出门之前，不知道第几遍问商霖，「你去了也没什么的。」 「不了。」商霖摇摇头。 「行吧。」这个时候还是拒绝，说明商霖确实下定了决心不去宴会，徐高逸不再勉强。「你送的什么礼物啊？」他低头看了眼手中拎的盒子。 「一幅画。」商霖没有透露太多，在徐高逸往电梯门走的时候，商霖跟在他后面，不放心地多叮嘱了两句，「我给你说的你别忘记了。」 「放心。」徐高逸重复了一遍他的交代，「如果小姨她不想收，就不把礼物送出去了。」 第130页 「嗯。」商霖点点头，看着电梯门关上。 回到家，商霖把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收拾了出来。 该洗的床单被套直接扔洗衣机。 书放回书架。 下午的时间还有很多，为了避免自己老是想徐文鸢会不会收他送的礼物，商霖干脆把家里从里到外都重新收拾整理了一遍。 临近傍晚，刚结束拖地正准备躺到沙发上的商霖，屁股还没挨到沙发，就听见了敲门声。 「咚咚咚——」 与此同时，人声传来。 「您好，有您的快递。」 什么快递？ 最近没网购啊。 商霖光着脚踩在刚拖过的地板，走到门口，背后是一串印在潮湿地板上的脚印。他透过猫眼看了下，发现确实是快递员，于是打开了房门。 「您是商霖吧，这是您的快递。」快递员把一个盒子交给商霖，黑色的盒子看起来和商霖交给徐高逸用来装画的那个盒子很像。 「谢谢。」商霖收下盒子。 关上门，商霖抱着盒子回到客厅。 接过来盒子的第一眼商霖就注意到了盒子上的logo，那是加里莱纳岛古纳湖小镇上的一家画廊名字，他曾沿着陆琢的行程轨迹去那家画廊逛过。 但他并没有在那家画廊里买画。 商霖找到快递单看了眼。 寄货地址是津北市岸江区桃园路18号。 这是游戏工作室的地址！ 商霖走神了一秒，想起自己因为回国后每天都忙得要死，至今也没来得及去工作室的地址看一眼。 所以这是游戏工作室给他寄来的画？ 商霖小心地打开盒子。 一层层拆开包装，商霖终于看到里面的画。 是一副色彩鲜艷的油画。 绿色和橙黄色的向日葵花田、蓝色的天空以及花田中少年的背影，都给人热烈、明亮的感觉。 没有多么高超的绘画水平，但很让人喜欢，甚至商霖看着画中少年的背影，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不过游戏工作室怎么突然又做人了？ 上次游戏那么做人给他送陆琢粘土人是因为把他踢出了游戏，这次给他送画，难道是为了补偿他被游戏剋扣掉的贡献值？ 呵呵。 商霖的心情瞬间没那么美妙了。 一幅画就想把他给打发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商霖合上盒子，登入游戏。 之前的习惯重新回来，商霖进入游戏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贡献值商城，瞥一眼右上角的贡献值。 因为基金会的正式成立以及救助站的逐步建成，商霖不需要刻意做什么，贡献值也会持续增加。 哪怕这个月已经花掉了150贡献值购买恢復药剂，商霖仍旧有高达三位数的贡献值余额，足够他在下个月的第一天就把三瓶恢復药剂全买了。 关上贡献值商城的界面，商霖切换了两次游戏场景，在花房中找到了陆琢的身影。 「陆琢。」商霖先喊了陆琢的名字，才伸手去触碰陆琢手边的那盆白色栀子花。 栀子花的花朵晃了晃。 「收到画了吗？」陆琢给栀子花浇过水，操控轮椅来到茉莉花的架子前。 「收到了。」商霖点头，眼睛骤然一亮，目光追随着陆琢的行动，「画是你送给我的？！」 「很像你就买了。」陆琢感受到空中那道视线似乎比刚才灼热了一些，不禁笑了笑。 「我还以为是游戏工作室送的。」商霖心情变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游戏工作室和陆琢分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你觉得这幅画挂在客厅比较好还是挂在书房？」 陆琢回想了下书苑小区那套房子的布局以及装修：「书房的左面墙上好像正缺一幅画。」 「我也觉得！」商霖说完，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神情逐渐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陆琢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期待这么久的暑假到了，想做什么？」 「最重要的肯定是把救助站建好，运营起来。」商霖轻而易举就被转移了话题，「然后就是公司的事情，虽然有章桦在，目前也开始盈利，但之后的发展规划还是要赶快考虑。最后就是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嗯？」陆琢放下浇水壶。 「你觉得我进娱乐圈怎么样？」商霖问。 陆琢皱了下眉，但很快松开：「如果这是你考虑后的想法，我会支持。」 「我不进。」商霖笑着说，「我既不会演戏唱跳，去了大概只能让娱乐圈多一个耻辱。」 「没必要拿短处与别人相比。」陆琢不贊同道。 至于演戏……陆琢想起商霖在陆家老宅演过的那出落水戏，忽然觉得商霖很大概率还是有天赋的。 「我其实是想参加一个公益综艺。」商霖不再开玩笑，「前两天我联繫了甄小象，甄小象今天早上给了我答覆，说她有个认识的导演想邀请我参加一个公益性综艺，只去两期。」 「叫什么名字？」陆琢问。 「导演叫杨光济。」商霖说，「综艺的名字叫《田野之行》已经播出两期了。」 陆琢听出商霖是已经打算去了，就不再说别的：「决定好了就去做。」 「嗯！」商霖笑了笑。 只依靠基金会和救助站获取贡献值商霖依旧不放心，在事关陆琢身体健康的事情上，商霖总觉得自己做的还是太少。 第131页 「该吃晚饭了。」商霖看了眼时间，前言不搭后语地突然说了句，「不知道宴会开始了没有。」 陆琢却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 今天是徐文鸢的生日，晚上举办的生日宴会只邀请了一些关系亲近的家人朋友参加，是完全私人的宴会。 「你说她会喜欢我的画吗？」商霖忐忑不安。他给陆琢看过自己要送给徐文鸢的生日礼物，在徐文鸢没有拆开礼物前，画的内容只有他和陆琢知晓，他现在也只能找陆琢倾诉。 「礼物重要在送礼物人的心意，把心意传达过去便好。」陆琢说。 平淡的语气却让商霖轻松许多。 所以第二天早上，商霖看到被徐高逸原封不动带回来的那幅画时，内心并没有太难受。 「老爷子不让收，也不让打开看。」徐高逸解释，「小姨和姨夫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很明显是想留下，商怀章也没说什么。可老爷子那个倔脾气你也知道，要不是我抱着它跑得快，他还想把礼物扔了。」 「没关系。」商霖接过来装画的盒子，把画放到了书房的角落，「多亏你没让它毁了。」 徐高逸的表情看起来比商霖要不好受多了，眉毛拧成一团：「我再试试私下里给小姨吧。」 「不用了。」商霖拍了下徐高逸的肩膀，反过来安慰徐高逸，「有人告诉我，心意到了就好。」 徐高逸撇了撇嘴：「老头子真是年纪越大越讨厌。」 商霖笑了笑：「小心被老爷子知道你背后这么说他，再告诉你爸，你再被关上三四天。」 徐高逸收住了继续吐槽的话。 在商霖家里蹭了一顿好吃的午饭，又撸尽兴了王五，徐高逸才忘记早上的不开心，脸上带着笑离开。 送走徐高逸，商霖睡了个午觉。 贡献值商城会在月初第一天的中午十二点刷新。 商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进入游戏，购买恢復药剂。 恢復药剂在游戏背包里还没有待上半分钟就已经被使用出去。 「陆琢。」商霖喊了声。 等了几秒钟没听见陆琢的回应，商霖疑惑地切换了几下场景，但家里的场景都换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陆琢的身影。 去哪里了？ 商霖点了两下屏幕。 【任务对象正在医院】 医院！ 商霖看到这两个字吓了一跳。 睡得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他刚要给陆琢打电话，突然想起今天是陆琢每个月去检查身体的日子，上午陆琢也给他说过会去一趟医院。 「唿……」 商霖松了口气，嘟嘟囔囔地骂了声。 但手上动作没停，语音电话还是拨了过去。 「睡醒了。」陆琢接通电话，抬手示意身旁的任助理安静下来，同时操控着轮椅来到阳台。 「嗯。」商霖经过刚才的一吓，想不清醒都难，「我刚买了恢復药剂。」 「看到了。」三瓶白色的恢復药剂正在病房的桌子上放着，冷白色的光线下，白色的药水泛着莹白的光，和好梦药剂一样，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 「检查结果出来了记得跟我说一声。」商霖说。 「好。」陆琢说。 「对了，我打算更新一下菜单。」陆琢的身体越来越好之后，商霖在加里莱纳岛时弄的「陆琢的一日三餐」文档里面已经可以增加很多新菜式了，「你可以小小地期待一下。」 「我很期待。」陆琢笑了笑。 「晚上见。」商霖说。 「嗯。」陆琢在商霖挂断电话后，离开阳台。 检查还没有开始，病房里只有任助理。 任助理此刻正严守以待地守着那三瓶恢復药剂，神情冷峻，半米之内连个蚊子都不允许出现。大有一种药剂在人在，药剂不在人就不在的悲壮。 「陆总。」看到陆琢的身影重新回来，任助理才没那么严防死守，但是见陆琢面对恢復药剂一点也不着急切，任助理心都要急死了。 他守着恢復药剂时总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守宝藏的恶龙，草木皆兵，战战兢兢，偏偏宝藏还不是他的，更让他焦灼：「您先把药剂喝了吧。」 不把药剂喝进肚子里，任助理觉得这世界上哪个地方都不安全，吹一阵风他都担心药剂被风吹倒，然后「哗啦」一声碎掉。 「上午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陆琢问。 「办好了。」任助理的注意力短暂转移。 提起这个事情任助理心里还是会感到震惊。 帮助商霖成立基金会，建立救助站这些事任助理还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不乱猜测，但是送花这件事，任助理实在找不到理由了。 到了今天，任助理已经百分百确定商霖就是那个每天都来找他家陆总聊天的「网友」！ 任助理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他为陆琢依旧拥有正常人的感情开心，也为这世界上有那么点感情的存在能够留住陆琢感到庆幸，但同时他也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对不可预知的未来的担忧。 「把二十一号的前后两天时间一起……」陆琢突然收声，看向恢復药剂，神色隐隐有些低沉。 「是要留出来吗？」任助理顺着他的话问。 「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吧。」陆琢喝下恢復药剂。 第132页 熟悉的暖流从胸口流淌向四肢。 也许是三瓶恢復药剂叠加带来的药效更加明显，陆琢感觉双腿泛起一丝酥麻，他下意识动了动腿。 已经三年没有过任何反应的腿，轻晃了一下。 一直盯着陆琢的任助理惊叫出声。 「我——！」 硬生生把最后一个脏字压在了嘴边。 压了半晌还是没压住，轻轻吐了出来：「操！」 「陆总！」任助理激动地看向陆琢。 已经完全忘记了身处医院，不能大声喧譁的事情。 三年了，他妈的三年了。 所有人都说陆琢这辈子就这样了。 去他妈的就这样了！ 任助理按了按发热的眼眶。 「我不行了，我……」任助理背过了身，抹眼睛。 与他相比，身为当事人的陆琢看起来要平静许多。 在上个月喝下恢復药剂后，陆琢的腿就已经有了反应，可以有小幅度的动作，不小心撞到之后会感觉到轻微疼痛，这次喝下恢復药剂，陆琢对身体的恢復程度已经有了预料。 但有了预料，他的内心依旧不平静。 只是因为身旁有任助理在，他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明显外露。 「我他妈的……」任助理抹完眼泪，骂自己不争气，他转回身看向陆琢，「我去叫医生。」 说完，他离开病房，即是留出空间让自己整理情绪，也是让陆琢不再克制情绪的释放。 病房里只剩陆琢一个人。 陆琢沉默地坐着，坐了许久。 直到照进窗户的阳光在他身上晃了一下。 陆琢控制着腿抬起又落下。 嗒—— 脚落在轮椅上发出声响。 这一道声音让陆琢从某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听到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 很快，病房门被打开，几个医生走进来。 这三年，陆琢对于那几项检查已经轻车熟路，但这次听到的检查结果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您的神经功能已经恢復正常，下肢功能也在逐渐恢復。」明明是令人开心的一个结果，但医生的眉头却紧紧皱起，因为这完全不合常理。 陆琢的身体一直都是他在负责，他比谁都了解陆琢的身体情况，虽然很残忍，但陆琢的双腿根本没有恢復的可能。 可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开始好转了，且恢復的速度快得惊人。 似乎只能用「奇蹟」来说明。 「恭喜你，陆总。」松开眉头，医生向陆琢表达了祝贺，同时又对他叮嘱了一些康復训练的事情和注意事项。 「关于双腿恢復的事，我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陆琢说。 「我明白。」医生点头。 「辛苦了。」陆琢离开病房。 回家的路上，陆琢收到了商霖发来的一张照片和名字为「陆琢的一日三餐2.0版本」的文档。 照片是挂在书房墙上的那幅向日葵的画。 陆琢打字：「很适合。」 「非常适合。」商霖站在画前，满意地欣赏了会儿，打字问道，「检查结束了吗？」 陆琢：「结束了，恢復得很好。」 商霖：「那就好。」 商霖：「等一下，好像有人敲门。」 商霖走出书房。 敲门声逐渐清晰。 确定是自己家的房门，商霖走过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束白色的花出现在眼前。 商霖看着这束被递到自己面前的栀子花，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您好，您是商先生吧。」送花的男人笑着说道，「您的花，请收下。然后送花的人让我对您说一句，生日快乐。」 「啊？」商霖更懵了。 离他过生日还有二十天。 「是不是搞错了？」商霖说。 「您不是商霖，商先生吗？」送花人慌得赶紧看了眼门牌号和楼层，确定自己没走错。 「我是。」商霖说。 「没有错，就是送给您的。」送花人把栀子花又往商霖面前递了递。 栀子花的味道在小小的空间中散开。 商霖只能先接住：「谁让你送的？」 「很抱歉，我得为客户保密。」送花人说。 「我知道了。」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商霖没再继续追问。 抱着栀子花回到客厅，商霖谨慎地拆开包装纸检查了一遍，每一朵花都看过后，商霖没有发现问题。 没有问题反而更奇怪了。 他宁愿相信有人要害他，起码他能找出来几个嫌疑人。 商霖拍了一张栀子花的照片发给陆琢。 商霖：「刚才有人给我送了一束栀子花，还说祝我生日快乐，我生日根本就不在这一天。我现在感觉浑身毛毛的，你说不会是有变态盯上我了吧！」 陆琢看着那束被拆得乱七八糟的栀子花，沉默了片刻，最后无奈地笑了笑。 陆琢：「我的花房里今天少了几朵栀子花。」 商霖看到这条消息，愣怔片刻。 什么？！ 花是陆琢给他送的？！ 商霖勐地扭头看向茶几上躺得横七竖八的栀子花，心在滴血的同时，动作迅速地上手收拾。 想包装回原来的样子，发现包装纸被他撕扯烂了。 第133页 早知道刚才就温柔些了！ 商霖赶紧去找了个玻璃花瓶，接上水。 一支花一支花放进花瓶中。 「完美！」商霖手指勾了下栀子花的花瓣，把玻璃花瓶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好像有点往左一点更好看。 商霖微微起身，往左推了一下花瓶。 啧。 还是得往右边转一转。 商霖再次起身，转了一下花瓶。 忙活半天，商霖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蹲起动作，找到了令自己满意的角度，可以安心地躺到沙发上。 「这么快就到家了。」商霖拿起手机，看到游戏界面已经自动切换到了陆琢所在的客厅场景。 「刚到。」陆琢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商霖玩偶，神情突然沉了下来。 有人动了玩偶。 陆琢每次出门都会将玩偶放到沙发上，这样等他回到家进入客厅，就能够第一眼看见玩偶。乖乖坐在沙发上的玩偶，像是在等他回家一样。 家里的阿姨不会也不敢乱动他的东西。 但上周任助理招了一个新的营养师，负责他最近一个月的饮食——上个营养师因为结婚，陆琢给他批了一个月的婚假。 「怎么了？」商霖感觉出陆琢的不对劲。 「有人乱动东西。」陆琢语气冰冷。 商霖皱起眉：「有没有丢重要的东西？」 「别担心。」陆琢安抚替他着急的商霖，「没有丢什么，只是我不喜欢别人乱动我的东西。」 商霖松口气：「能找到是谁吗？」 「有监控。」陆琢在家里装了不少隐形摄像头，他直接调取了自己出门这段时间的监控视频。 视频监控中，新来的营养师路过客厅看到了沙发上的玩偶，于是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目光在玩偶的红宝石胸针上停留了片刻。 看完，他似乎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很随意地放下了玩偶。 玩偶倒在了沙发上。 过了段时间，打扫的阿姨看到了倒在沙发上的玩偶，把玩偶扶了起来，还给玩偶整理了乱掉的衣服。 陆琢看完监控，把视频发给了任助理。 过了几分钟，任助理有了回復。 【任助理：我会再找新的营养师。】 陆琢回了句「不用」。 【任助理：好。】 「找到了吗？」商霖一直在关注着陆琢的动作。 「已经处理好了。」陆琢坐电梯来到三楼的书房，将商霖发给他的一日三餐文档列印了出来，然后回到客厅，交给了做饭的赵阿姨。 「你把人家开除了？」商霖说。 几个月的相处，商霖不敢说已经完全摸清了陆琢的脾气，但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陆琢这人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很强。 像是一只护食的狮子。 「你讨厌吗？」陆琢问。 「没有。」商霖笑了笑，「怎么会讨厌你。」 喜欢还来不及呢。 商霖默默在心里补充。 「我得去做饭了，我要饿死了。」商霖说。 「嗯。」陆琢说。 「谢谢你送的花。」商霖笑着说，「我很喜欢。」 退出游戏，商霖去厨房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晚餐，然后给守在厨房门口的王五开了个罐头。 吃过饭，商霖牵着王五去附近公园熘了两圈。 王五又长大了许多，已经到了尴尬期。 丑萌丑萌的。 宠物医院说王五很大可能是金色边牧和田园犬的混血，商霖一开始还不信，觉得王五看起来更像是金毛混血，现在长大了点，发现确实更像边牧混血。 既有边牧的聪明，又有田园犬的忠诚。 「你还挺会挑优点长。」商霖揉了揉王五的脑袋，这张尴尬期的狗脸，真是越看越让人想笑。 王五「哼唧」了一声。 「嘤嘤怪。」商霖说。 遛完王五回家，商霖给它擦了擦脚，就给它一个玩具让它自己玩去了。 王五很聪明，如果是一个小朋友，那就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小朋友。 只要商霖进入卧室，王五没有什么事情绝不会扒门打扰商霖，玩累了就自己乖乖回到狗窝睡觉。 进入暑假，商霖会睡懒觉，睡到九点左右。 王五都是自己去吃饭喝水，然后趴在门口等商霖醒过来，打开卧室门。 但今天上午十点半约了《田野之行》的导演杨光济见面，商霖早早就起了床。 提前半小时到了见面的茶馆。 「好久不见。」商霖跟等在茶馆门口的甄小象打招唿。 「确实挺久没见了。」甄小象笑了笑，「差点都成网友了。」 商霖和甄小象走进包间。 「杨导，人我给你带过来了，」甄小象说，「钱我付过了，我那边的事还有很多，你们俩聊吧。」 「这孩子。」杨光济看着甄小象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语气颇为宠溺，可见两人的关系亲近。 随后杨光济看向商霖，伸出手：「商少爷，久仰大名啊。」 喊商霖「商少爷」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在嘲讽他的身份，但杨光济说话的语调却不会让人不舒服，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调侃。 「您好。」商霖跟他握了下手。 俩人坐下后，杨光济开门见山道：「小象应该都跟你都说清楚了。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很高兴。」 第134页 杨光济说着从包里掏出合同，憨厚一笑。 商霖挑了下眉。 「实话就跟你说了吧，我实在是没钱请流量才在小象的推荐下找了你。」杨光济说，「你自带黑红流量和话题，热度不算低，要的钱还不多，而且你长得很出众，综合考虑之后，选择你加入我们节目，性价比很高。」 商霖正在认真看合同。 看完，他签下自己的名字。 杨光济看他干脆利落的就签了合同，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刻就把人拉到了群里。 「下期节目一星期后录制，你做好准备。」杨光济说，「有任何问题随时跟我沟通。」 「行。」商霖把签好的合同推给杨光济。 「走，请你吃饭。」杨光济带着商霖离开茶馆。 附近就有餐厅，俩人一起吃了顿饭。 杨光济还喝醉了。 商霖把人送到车上，就打车去了公司。 然后，他一进办公室就被章桦逮到。 毫不意外，章桦拉着他开了将近一下午的会！ 章桦在工作上还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商霖的态度自然也更加认真。 下班回到家，已经丧失灵魂的商霖，表情疲惫地躺到沙发上。 「咚咚咚——」 谁啊！ 商霖挣扎着起身，走到门口。 「您好，您的花。」 送花人将一束白色茉莉花递到商霖面前。 商霖愣了愣：「还是昨天那个人送的吗？」 送花人点了点头：「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商霖接下花。 等送花的人走了，商霖抱着茉莉花在门口傻站了一会儿，慢慢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原来今天也会送他花。 明天会不会也送呢？ 如果会，明天陆琢会送他什么花？ 商霖回想花房中那些正在盛开的花朵，突然无比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果然，第二天的下午，几乎是相同的时间，第三束花送了过来。 是一束向日葵。 送花的人同样对他说了「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从前的生日，家人也会给他准备生日惊喜，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从七月的第一天就开始收到祝福。 是陆琢给他的祝福。 商霖把向日葵插入花瓶中，放到了书房的桌子上，正好对着墙上的那幅向日葵油画。 「陆琢！」商霖登入游戏。 「嗯。」陆琢应了声。 商霖在復健室找到陆琢。 这次陆琢身边没有了熟悉的轮椅，身上也没有穿戴外骨骼，陆琢站在那里，尽管站得十分费力，甚至依旧需要外界辅助，但他却站得挺拔。 商霖看着陆琢，一时间什么话都忘在了脑后。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 死亡值从90降到现在的55，说实话，商霖一直都没有什么实感，因为陆琢还一直坐在轮椅上，他看不出陆琢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也因为没有踏实感，所以他才会问陆琢要检查结果，似乎只有从医生嘴里听到陆琢在恢復健康，他才能够稍微安心。 直到今天，他看到陆琢脱离轮椅，站了起来，那些迟来的情绪瞬间汹涌而至，顷刻间就淹没了他所有的思考，只一味地刺激着他的泪腺。 商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容易哭的人。 受委屈了要哭。 疼了要哭。 想家了要哭。 被安慰了还要哭。 …… 细数下来，几乎每次都与陆琢相关。 好像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陆琢落泪而来。 「怎么不说话了？」陆琢开口。 「太开心了，不知道说什么。」商霖努力藏住自己的哭腔。 陆琢眸光微动，语气温柔下来：「向日葵还喜欢吗？」 「喜欢。」商霖抿了抿嘴，「我放到了书房。」 「商霖。」陆琢轻嘆了声，「别哭。」 他看不见商霖的眼泪，但每次听到商霖隐忍的哭腔，他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天在医院看到的商霖的模样。 湿漉漉的眼尾和泛红的眼眶。 还有短暂留在他手指上的温度。 属于商霖的温度。 于是，有了第一次心软。 于是，有了无数次心软。 「我高兴也不能哭吗？」商霖强硬地说。 「可以。」陆琢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但我更希望看到你高兴时露出来的笑。」 商霖愣了下，心跳不自觉快了起来。 他抬手放在心脏处，感受着那不正常的跳动频率。 商霖很少深究这种陌生的情绪是什么，他只是放任着这种情绪的存在，在意识到后，仍旧去靠近带给他这种陌生情绪的人。 「嗡——」 突如其来的来电震动打断了商霖的思绪。 「孟瑜安？」 商霖看到来电的备註，皱了下眉。 孟瑜安从没给他打过电话，突然联繫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商霖立刻接通电话。 「商霖，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打给谁，你等会儿能来接我吗？」 孟瑜安声音很小，带着一丝害怕，他身处的环境很嘈杂，商霖仔细听才听清楚孟瑜安说了什么。 「你在酒吧是吗？」商霖一边说，一边换上鞋出门，「我现在马上过去，别着急。」 第135页 「谢谢。」孟瑜安说。 商霖还想说些什么叮嘱孟瑜安，但孟瑜安那边似乎没多少时间跟他通电话，急匆匆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商霖一路跑到小区门口，正好叫的车过来。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 商霖说完，进入还没退出的游戏，打字跟陆琢交代：「我室友好像遇到了点事，我现在得去找他。」 陆琢：「好，注意自己的安全。」 商霖放下手机，尝试给孟瑜安发消息联繫他，但都没有得到孟瑜安的回覆。 于是商霖便联繫了陈石溪。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经理让他去找一下人。」陈石溪说，「我在外地，回不去。」 挂断电话，商霖忍不住又催了催司机。 好在酒吧离小区不是特别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商霖推开门下车，进入酒吧。 一门之隔是两个世界。 里面的光线有些缭乱，商霖眯着眼睛适应了会儿，拦住一个服务员：「您好，我是孟瑜安的朋友，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别问我了，我他妈就是一个服务员，我怎么知道，我知道我又管不了。」服务员脾气暴躁地说完，正准备走，突然又折了回来，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孟瑜安的朋友？」 「嗯。」商霖说。 「你跟我来。」服务员一改刚才的态度，脚步匆忙地带着商霖往二楼走，「房间里的人都不是我一个服务员能惹得起的，你要是不怕，你就推开门进去。我提醒你一句，里面的人都不简单，你想清楚，要不要为了一个朋友得罪他们。」 服务员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谢谢。」商霖扭头对服务员说完，抬手推开门。 「砰——」 门撞到防撞器。 房间里的音乐声很大，盖住了这声响。 商霖用脚关上门，走进去。 房间里玩上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继续喝，还想不想要钱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的，动作强硬地掐住孟瑜安的脸，往他嘴里灌酒。 「行了，冯铮。」有人看不下去。 「施越，别扫兴。」冯铮冷冷地瞥了眼他。 「是啊，施越，玩玩而已。」商赫伸手揽住施越的肩膀，脑袋往他脖颈处凑了凑，嘴唇蹭了蹭，「再说了，你情我愿。他要是愿意陪冯铮上个床，想要多少钱没有。可惜啊，他不跟你当初一样识时务。」 施越的脸色变得格外难堪。 「喝不下了也可以，剩下几杯酒你给我口几次，钱我照样给你。」冯铮说着扔掉已经空了的酒杯，就要凑近亲孟瑜安。 然而，他刚低下头，就感觉到后脖颈的衣领被人紧紧拽住了，勒着他的脖子，让他瞬间唿吸不畅。 「……谁！」冯铮脸涨得通红，抓着孟瑜安的手立刻松开，赶紧双手扒住不断收紧的衣领。 商霖一把将人甩到地上，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孟瑜安，低头看向他：「还好吗？」 「还好。」孟瑜安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态，一直用使劲掐自己的疼痛努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直到现在听到商霖的声音，孟瑜安紧绷的神经才松懈许多：「你怎么来这么早？」 「担心你。」商霖扶着孟瑜安往外走。 孟瑜安下意识跟着商霖走了两步，他内心真的很想就这样跟着商霖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群让他感到噁心的人，但他现实面前，他的脚步无法再继续迈动：「我还不能走。」 「诶——」 与此同时，商赫伸胳膊拦住了商霖。 「我还以为是谁来英雄救美了，是你啊商霖。」商赫扭头看了眼从地上站起来，神情不善的冯铮，随后他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招唿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看过来，「都来看看，这位是我们商家养出来的白眼狼，假少爷。」 「你们商家？商家有你这号人真是家门不幸。」商霖冷笑一声。 商赫表情阴沉：「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不比你在记者面前搬弄是非。」商霖说。 「你！」提起这件事，商赫更生气了。因为这件事，他被商老爷子狠狠教训了一通，还被对家买通稿黑了一波，甚至有个代言直接飞了。 「商赫。」施越看出商赫想动手，急忙上前握住商赫的胳膊，「这是在外面，别忘了你还是个公众人物，你想上热搜吗？」 商赫冷哼了声，甩手坐下。 「人长得这么漂亮，就是这嘴巴挺毒，下手也挺狠。」冯铮摸了摸脖子，走到商霖面前，「打了我，想走就走？」 说完，他偏头看向躲在商霖身侧的孟瑜安，语气轻飘飘地说道：「孟瑜安，别怪我没提醒你，走出这个门，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怎么，你现在又不缺钱了是吗？」 孟瑜安身体勐地颤抖了一下，他微微抬头看向商霖，原本还有一丝光亮的眼睛，此刻黑不见底，空洞又茫然。 他一点点松开了商霖的胳膊。 「过来。」冯铮神情得意地对孟瑜安招了招手，像是唤宠物一般，「让我数数还剩几杯酒，十一杯，看来你还得继续努力啊。」 商霖皱起眉，看着孟瑜安慢慢走回酒桌。 孟瑜安触到商霖的目光，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让商霖来接他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他本可以在商霖面前拥有体面，可现在，他只有难堪。 第136页 他听到了别人的嘲笑声。 他不敢跟商霖对视，他害怕从商霖的眼中看到同情和怜悯，更害怕从商霖眼中看到不理解。 但他没办法，他需要那笔钱。 「喝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冯铮一抬手，如同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君主，带着自以为是的、虚伪的仁慈。 见孟瑜安重新拿起酒杯，强忍着不适仍往嘴里送酒，冯铮这才笑着看向商霖，颇有种炫耀之意：「商霖，怎么不把人带走了？」 「诶——我突然想到个好玩的。」冯铮笑得恶意满满，「你刚才想勒死我是吗？这样吧，你让我勒回来。然后你多坚持一秒，我就少让他喝一杯。好不好玩？」 「我玩你大爷。」商霖冷着脸，夺过孟瑜安手中的酒杯，反手甩到冯铮面前的地上。 「咔嚓——」 碎掉的玻璃片和酒液一起溅起。 冯铮往后退了一步。 房间内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 一时间，落针可闻。 商霖拉住孟瑜安：「走。」 「商霖……」孟瑜安已经喝了很多酒，醉意上来，根本就抵挡不住商霖的力气，被商霖带着往门口走。 经过冯铮面前时，孟瑜安眼神朦胧中看到了冯铮脸上气定神闲的笑容，似乎料定了他不会走出这个房间。 一股寒意爬上孟瑜安的嵴背。 他确实不能。 「商霖，放手。」孟瑜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勐地甩开了商霖，自暴自弃，「别管我了，商霖。我只是让你来接我，你别插手了，能不能收起你多余的同情心，这跟你没关系。」 「你选择打电话给我，我就不会不管你。」商霖说。 「管我？我需要钱，我不能走，你知道吗？」已经这么狼狈了，孟瑜安想，索性就这样说出来吧。 商霖张嘴想说什么，但孟瑜安却摇了摇头，不想听他说话。 「我知道你有钱，可我……」孟瑜安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在面对商霖时，他永远无法放下那份自尊心，他又怎么可能将那些借钱的话说出口。 「你一直活得顺风顺水，就算离开了商家，你依旧想要什么有什么，你们这种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苦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我太害怕你的同情可怜了。」借着酒意，孟瑜安哑声说道。 商霖神情微怔。 「行了，这戏份我也看腻了。」冯铮不耐烦地说道「不能喝就滚。」 「我能。」孟瑜安重新拿起酒杯，勐灌了一口。 一连喝下三杯，孟瑜安踉踉跄跄地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吐过后，他再次回到酒桌。 「你想喝死在这吗？」商霖咬牙，看向一脸看戏的冯铮，「我替他喝。」 「呦——」冯铮笑了笑，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啊。」 「双倍。」冯铮表情愉悦，甚至吹了声口哨，「喝了后，我给他结钱，你打我那一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不需要。」孟瑜安推了把商霖，但他手脚发软，头晕目眩，使不出一点力气，「不用你帮我。」 「闭嘴，你让我看你喝死在这吗？」商霖冷声道。 孟瑜安第一次见这么凶的商霖，下意识安静了。 他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只知道傻傻地抬头看着商霖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那些已经让他难以下咽的酒。 即使这种情况，商霖的姿态依旧挺拔，一点也瞧不出狼狈，就连喝酒的动作都很随性利落。 他好像从不知道该怎么弯腰。 孟瑜安看得出神，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 喝掉最后一杯酒，商霖放下酒杯，看起来神色如常。 「不错。」冯铮鼓了下掌，拿起手机。 不一会儿，孟瑜安就收到了转帐二十万的简讯。 「下次有机会，继续喝啊。」冯铮看向孟瑜安。 商霖扶起孟瑜安，眼神微冷，心里狠狠记了一笔。 走出房间，又走了一段距离，商霖的脚步才开始不稳，眼神也不再清明。 他酒量本来就一般，刚才喝的几乎都是烈酒，现在后劲儿上来，商霖感觉整个胃都烧得慌。 趁还有点清醒，商霖把孟瑜安带到了经理办公室，果不其然看到了在办公室里躲着的经理。 做生意不愿意得罪人很正常。 因此，商霖并没有怪罪对方。 「小孟，快坐。」经理看见孟瑜安和商霖，赶紧过去扶着他们两个人坐到沙发上，给他们倒水。 「谢谢。」商霖喝了口水，趁着还有点清醒，他对经理说道，「书苑小区三单元501，能麻烦您送我们回去吗？」 「不麻烦不麻烦。稍等一会儿，我交代两句。」经理说。 「谢谢。」商霖按了按突突疼的太阳穴。 他现在脑袋不仅疼还很晕乎。 看东西都在天旋地转。 商霖干脆闭上眼睛靠着沙发。 孟瑜安偷偷看着商霖，发现商霖的嘴唇颜色越来越淡，担心地皱起眉。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经理以为是员工，于是说了声「进来」。 结果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 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保镖。 「您好，我是商霖的朋友，我姓任。」任助理说。 第137页 经理有些怀疑地打量着他。 任助理拨了下商霖的电话，证明身份。 「谁给我打电话了？」商霖听到电话铃声，嘀咕了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开始找手机。 但铃声响了几下就消失了。 「商霖，是我。」任助理看着商霖的脸色，表情有点难看，「还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任助理。」商霖看向任助理的左侧，「你分裂了。」 任助理：「……」 他看了看商霖，又看了看孟瑜安：「我送你们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商霖问。 「路过。」知道商霖喝醉了，任助理连理由都编得很敷衍，「跟我走吧，不会卖了你的。」 他伸手扶起商霖。 保镖则扶起了孟瑜安。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任助理被商霖身上的酒味儿熏得难受，突然就明白了每次他喝酒回家，他妈为什么那么嫌弃他。 出了酒吧，任助理站住，看向孟瑜安：「我让保镖把你送回学校，不用担心，我会让保镖守着你。」 「商霖呢？」孟瑜安问。 「会有人照顾他。」任助理说。 孟瑜安「嗯」了声，看着任助理嘴上嫌弃，但动作上却很照顾商霖，小心地扶着他下楼梯，然后带着人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利。 宾利的后车门在商霖靠近的那刻缓缓打开，像是一直在等待商霖的到来。 孟瑜安经过时眯了下眼睛，看到了坐在车里的男人。 男人侧脸骨相优越，气质凌厉又冷漠，看起来是那么的高不可攀。但这样一个人却在看到商霖的时候，表情柔和了下来，如同春风吹融了积雪一般，叫人挪不开眼。 孟瑜安眨了眨眼睛，坐进了另一辆车里。 他控制不住回头看了眼，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 「人生真是不公平。」孟瑜安低声说，「是吧。」 专心开车的保镖没有理他。 孟瑜安自嘲地笑了笑。 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 不过短短的几小时，他内心坍塌了一些东西，又自己重建了一些东西。 「总有一天……」 -------------------- 几天没更，直接更个狠的！ o(≧▽≦)o 第56章 蹭蹭 商霖为了救陈石溪躺到医院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因此，陆琢在看到商霖说室友遇到问题要去帮忙的时候，心里就升起淡淡的不安。 查到商霖的室友孟瑜安在哪里工作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不过陆琢还是来迟了一步。 他无法亲自进入酒吧找商霖，只能坐在车里看着被任助理搀扶着才勉强站立走路的商霖，身形晃晃悠悠地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提前打开车门，等待商霖走近了，陆琢闻到了商霖身上浓重混杂的酒味儿，眼神更加冷厉阴沉了几分，瞥了眼商霖走出来的酒吧。 「上来。」陆琢朝商霖伸出手。 商霖一只手扶在车顶，一只手撑着任助理的肩膀，弯下腰，探头看向车内的陆琢。 他的大脑已然被醉意侵蚀，滚烫泛红的皮肤和迷濛的眼神都成了他不清醒的证明。 但在看到朝他伸出手的这个人长得和陆琢一模一样后，商霖毫不犹豫地送出了自己的手，甚至不用任助理提醒，就很自觉地往车里钻。 「你长得和陆琢一模一样，我要跟你走。」 商霖嘴上嘟嘟囔囔地坐进车里，刚坐下，他立刻就凑到了陆琢的面前，凑得很近，表情很认真地观察起了陆琢的长相。 「长得一模一样，那不就是陆琢吗？」意识迟缓下，商霖慢了许多拍才得出这个结论。 而在得到这个结论的瞬间，商霖在酒精的加持下精神完全兴奋了起来。 「啪——」 商霖双手捧住了陆琢的脸。 「嘿嘿，陆琢！」手掌接触到陆琢的脸，商霖感受到掌心下微凉的温度，小小的「哇」了声，带着水汽的眼睛都明亮了几分，「真的。」 「嗯。」陆琢伸手扣住商霖的手腕，却没强迫商霖放开自己，只是阻止了商霖进一步的动作，扭头看向站在车门外呆愣住的任助理，「去溪上山庄。」 任助理赶紧回过神，关上车门。 坐到副驾驶位置，任助理十分识趣且贴心地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 挡板的隔音效果不错，后座顿时成了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 陆琢松开扣在商霖腕上的手，落在人脸上的眼神却没有移开分毫，并且稍微侧了身体，让商霖动作更方便地面对自己。 「你怎么从游戏里跑出来了？」怕被别人听见自己说的话，暴露了陆琢的身份，商霖偏头靠近陆琢的耳边，声音低低的，咬字发音连在了一起，听起来有些黏煳，「是不是因为我太想你，你听见了。」 他喝了太多酒，唿吸和体温一样灼热。 潮湿的热气全喷洒在了陆琢耳侧的皮肤上。 陆琢的身体肌肉绷紧了一瞬。 「嗯。」陆琢说。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商霖开心地笑了笑，捧着陆琢脸颊的手松开了一只，却转而用手指的指腹描摹起了陆琢的五官轮廓，指腹轻蹭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你现在比小时候更好看，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商霖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陆琢的睫毛，看到陆琢眨了眨眼睛，他顿时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 第138页 商霖又用手去碰陆琢的唇，但只碰了一下嘴角就赶紧缩回来了，放在陆琢脸颊的手也收了回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不开心道：「没洗手，脏，不能碰。」 「擦一下就不脏了。」陆琢抽出湿纸巾，握住商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给他擦拭。 「凉，我热。」商霖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尖轻轻划过陆琢的手背。 他现在的体温触碰陆琢都感觉到微凉，更别提湿纸巾。 但商霖想表达的意思显然更多在于后半句。 虽然车里开着空凋，但他还是觉得热，不是外界的热，是他身体里的热，尤其是胃部。 陆琢给商霖擦完手，拿起装蜂蜜水的杯子，打开，送到商霖嘴边：「喝点蜂蜜水。」 「嗯。」商霖双手捧住陆琢的手腕，微微扬起头，小口抿着杯子里面的蜂蜜水，一边喝一边皱眉，喝了几口就不愿意喝了，把陆琢的手推开，「好甜。」 「不喜欢甜的？」陆琢放下杯子。 「太甜了，不喜欢。」商霖舔了舔湿润的嘴唇，想把唇上沾到甜味舔干净，却只把嘴唇舔得更加湿润，泛着水光，甜味还残留着。 「真讨厌。」商霖不舔了，扭头看向陆琢，沖他抬了抬下巴，脸微微凑过去，「能像刚才那样擦一下吗？擦一下就不甜了。」 陆琢的目光在商霖唇上停留片刻，抽出湿纸巾，隔着薄薄的一层纸巾，他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商霖的唇上。 突然一凉，商霖又下意识想舔了。 舌尖从微微张开的唇缝中探出，可碰到的却不是嘴唇，而是另一个人的手指，大概是察觉到不对，那截粉色的舌头倏地回到了口腔中。 唇缝合上。 陆琢的动作却停下了。 手指上的湿润感和柔软还没有消失，彰显着强烈的存在，也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商霖，商霖迷濛的眼睛也看着他，神情单纯。 陆琢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他敛下眼皮，继续给商霖擦嘴唇，但力道却无意识比刚才大了一些。 那双唇色很淡的嘴唇逐渐泛红。 好像被狠狠亲吻蹂.躏过了一番，殷红湿润，带着湿淋淋的水色。 「不甜了。」商霖对陆琢笑了笑，但陆琢的手还没有从他嘴唇上移开，商霖用舌尖推了推他的手指，想让他挪走。 结果，这人的手非但没离开，反而碰了他的舌头。 真坏。 商霖故意张嘴咬住陆琢的手指，没怎么用力，只是示威一般，用牙齿磨了磨。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像平日里跟他玩耍时虚张声势的王五。 可这人又对他的舌头动了手。 商霖还听到了一声轻笑。 游戏里坏，跑出来了也坏。 商霖用了点力咬他。 「疼。」陆琢淡淡地说道。 商霖立刻松开了嘴，看到陆琢食指上留下了一圈自己的牙印，他顿时又觉得很抱歉，捧起陆琢的手，吹了吹。 陆琢看着商霖的动作，不禁扬了扬嘴角。 「不疼了。」陆琢不再逗他。 商霖这才放下陆琢的手，还轻轻拍了两下。 陆琢低头看了眼。 「我们去哪里啊？」商霖扭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看得他更晕乎了，他根本无法认清这是去哪里的路。 商霖晃了晃脑袋，重新看向陆琢，想到某种可能，他的语气充满了期待，探过去的身体瞬间再次拉近了和陆琢之间的距离：「你要带我回家吗？」 「你想吗？」陆琢看着他的眼睛，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商霖的眼睛比他的语言更先一步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想啊。」商霖回答完，突然露出思索的表情，思考了一分钟，他又摇了摇头。 陆琢唇边的笑容减淡。 「我要带你回家！」商霖伸出手指，给陆琢一条一条罗列自己家的优点，「我爸人特别好，跟他相处就像是朋友那样，随便唠。我妹妹是我们全家最聪明的人，又善良又可爱，长得也是我们家最好看的。」 「我家也有很多花，我自己养的。你还能吃到我做的饭，然后我们吃过晚饭，我就能带你去海边散步。我房间也很大，有阳光，床也很柔软，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陆琢安静地看着商霖说出那些让他留下的理由，眼神温柔，却又似乎有些低落。 「……还有王五，王五现在会的东西更多了。」喝醉的状态下，商霖完全没有注意到陆琢的表情。他兴沖沖地说完，期待的眼神再次出现。 陆琢笑了笑，手掌落在商霖头髮上，轻轻揉了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商霖歪着头蹭了蹭陆琢的手掌心，身体顺势也倒在了陆琢身上，靠着他，笑得弯起眼睛：「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是吗？」陆琢身体更侧了一些，让商霖靠得舒服点。 「当然！」商霖信誓旦旦。 陆琢笑了下，没说什么。 「你这么好。」商霖说完这句又嘀咕了一句别的，陆琢没有听清，低下头，凑近了商霖一些。 商霖看到陆琢的脸突然凑近，愣住了。 他呆愣地看了陆琢好一会儿，笑了，喃喃道：「真好。」 能看见陆琢，真好。 能碰到陆琢，真好。 第139页 但商霖还知道自己此刻喝醉了，他很怕这只是醉得太厉害看到的错觉。 商霖抬手碰了碰陆琢的脸：「你是我喝醉后想像出来的吗？」 但他随即就否定了自己：「喝醉后应该就没有脑袋了，想不了。」 「是真的。」陆琢攥住商霖的手。 商霖乖乖被握着手，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陆琢的胳膊：「你身上好凉，靠着很舒服。」 商霖脑袋往陆琢的肩膀上靠过去，几乎半个身子都在陆琢的怀里。 陆琢担心他这个姿势会从座位上倒下去，伸出一只手虚搂了一下商霖的腰，把人圈在自己怀中。 商霖闭上了眼睛。 「胃好些了吗？」陆琢问。 「不太好。」商霖的手按在胃的位置。 突然，手背上覆上来另一只手。 这只手很宽大，轻易就覆盖住了他的手，掌心和指腹都有些或薄或厚的茧子，触觉明显。 商霖睁开了眼睛。 「喝点酸奶，会舒服些。」陆琢拧开酸奶的盖子，和餵着喝蜂蜜水时一样，送到了商霖嘴边。 「你怎么什么都有？」商霖好奇。 「提前准备了一些。」陆琢说。 查到孟瑜安在酒吧工作，陆琢便让家里的阿姨准备好了各种解酒的东西。 商霖喝下半瓶酸奶，继续靠着陆琢。 没一会儿，商霖倏地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孟瑜安呢？」 「忘记了吗？在门口的时候任助理让保镖送他回学校了，保镖会看着他，不用担心。」陆琢耐心地回答。 「我喝醉了，你不能对我要求这么高。」商霖离开陆琢的怀抱，面对面地看着他。 手掌无意中撑在了陆琢的腿上。 虽然喝醉了，但潜意识中知道陆琢双腿的特殊性，商霖哪怕醉得脑袋发昏，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挪开了自己的手。 但过了片刻，商霖的目光又挪了回去。 他一边看陆琢的表情，一边重新把手放回陆琢腿上，见陆琢的表情没有变，他用手捏了一下陆琢的腿，同时，感受到陆琢腿部的肌肉在那一瞬间由放松到绷起。 「能感受到吗？」商霖又摸了摸陆琢另一条腿。 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传来。 「嗯。」陆琢扣住商霖还想乱摸的手，动作半强硬地带着商霖的手离开。 商霖没有反抗，陆琢把他的手拿到哪里他就放到哪里，然后再次乖乖地靠到陆琢身上，闭上眼睛。 「好像梦里啊。」商霖轻声说。 「不是梦。」陆琢回答。 商霖笑了笑，开心地贴着陆琢的脖子蹭了蹭。 发热的脸颊贴上陆琢的下颌和耳朵。 也许是商霖的体温带热了那片皮肤的温度，没过多久，陆琢的耳朵颜色也比平常深了一点。 商霖像是王五和自己撒娇一样，在陆琢怀里蹭了又蹭，直到自己身上也沾上陆琢身上的味道，他才满意地停下。 酒味不好闻。 陆琢好闻。 商霖似乎是折腾得累了，望着车窗，不再说话。 时间越久，酒的后劲儿越大，商霖脑袋里的最后一丝清醒也消失殆尽。 陆琢身上的味道和气息压住了他被酒精放大的焦躁情绪，但也让他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陆琢的体温凉凉的。 贴着很舒服。 如果能贴更多就好了。 -------------------- 本来想继续写个大肥章，但是我被甜到了，不行，不能就我一个人被甜到！必须发出来！ 他们终于在现实中贴贴了！ 第57章 亲亲 溪上山庄是陆琢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妻子方便在桃花盛开的时节观赏桃花建立的一座中式庭院，就建在了桃花林附近，依山傍水，环境清净。 桃花盛开时，他们一家人会住进溪上山庄，直到桃花凋零落尽再离开。 就这样年復一年。 其实桃花从盛开到凋零的时间并不长，但溪上山庄对他们说来还是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桃花源。 后来，桃花再盛开的时候，陆琢一个人还会来桃花林看看，短暂停留，但是却不再进入山庄。 可是在带商霖去哪里的这个问题上，陆琢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地方，甚至没有考虑等商霖酒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地方该怎么向他解释。 陆琢偏下头看了眼靠在他肩膀，也不知道在哼唧些什么的商霖，听语气似乎在表达不满。 然后不知道又嘟囔了什么后，商霖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已经是非常明显的生气姿态。 「不生气了。」陆琢抬起手，迟疑了片刻，最终那只手还是落在了商霖的头顶，轻轻揉了下。 他哄着人，语调低沉温柔，可眼底却因今晚的事情泛起深深的冷意，叫人觉得阴沉可怕。 商霖这会儿反应迟钝得厉害，但莫名感觉到了陆琢周身气质的变化，他抬起头看了看陆琢。 「嗯？」陆琢看向他。 商霖眯了眯眼睛，看着陆琢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刚刚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陆琢眼睛很漂亮。 直观的感受要比思考简单许多。 无法依靠思考行动，商霖现在说话、做事几乎完全是下意识，他看着陆琢说：「你也不生气。」 第140页 陆琢看着商霖说话时自认为做出来很认真的表情，实际却很迷煳的样子，轻轻笑了下。 「今晚不生气。」陆琢说。 「嗯。」商霖点点头，满意地重新靠回陆琢的肩膀上。酒精让他的身体不断散发着热意，夏天的衣服很薄，陆琢右半边的身体温度也慢慢升高。 好在没多久，车子就开进了溪上山庄。 任助理帮忙把商霖扶进了卧室里。 商霖没怎么闹腾，乖乖地躺到了床上。 「去休息吧，后天放你一天假，让周书言明天下午来找我。」陆琢对任助理说道。 「好。」任助理离开卧室前，看了眼商霖，「我就在楼下，陆总，您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任助理离开卧室，关上了门。 商霖眼睛半睁着，扭头盯着床边坐在轮椅上的陆琢看了几秒，突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动作火急火燎地要下床。 「哪里不舒服？」陆琢见商霖下床的时候差点腿一软没站住，赶紧伸手搂了一把他的腰，把人稳住，没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要上厕所。」商霖寻找卫生间。 「这里。」陆琢说。 商霖还能走，只是走起来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都能倒在地上。陆琢便让商霖扶着轮椅，带着他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 「需要我帮忙吗？」陆琢问。 帮忙？ 商霖看了看卫生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最后扭头看向陆琢，一脸茫然地问：「帮什么忙？」 问完，他又看了眼卫生间，好像终于理解了陆琢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声音骤然拔高：「不要！」 陆琢被商霖的反应逗笑：「那我在门口等你。」 「我没有凶你。」商霖潜意识中声音大和凶人是联繫在一起的，他怎么会凶陆琢，真奇怪，一定是房间的问题，还有回声。 「有你在，我会不好意思。」商霖解释。 「嗯。」陆琢点了下头。 商霖的脸似乎更红了一点，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这个时候他喝醉后的智商难得上了线，还能想起隔音的问题，然后打开水龙头遮盖一下声音。 过了会儿，卫生间的门打开。 商霖洗过手后，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却没想起来擦干脸，脸上湿漉漉的就走了出来。 一出门他就看见了真的等在门口的陆琢，又羞耻又不解：「你怎么真的在门口？」 「嗯。」陆琢伸手去拿毛巾，「怎么不擦脸？」 「凉，舒服。」商霖看到陆琢手中的毛巾，果断摇头，脸上的水珠飞溅，「毛巾，不要。」 「好。」陆琢把毛巾重新挂回去。 「水凉凉的，很舒服，酒味好重不喜欢，我想洗澡了，我可以洗澡吗？」商霖看着陆琢，在等陆琢的同意，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陆琢同意才能去洗澡。 「不可以。」陆琢说完，就看见商霖的表情蔫吧了下去，于是，他转口说道，「洗冷水澡会感冒。」 「我身体好！」商霖举起胳膊，要给陆琢秀他胳膊上的肌肉，证明自己，「我有肌肉，我每天晚上都跑步，还一天遛两次王五，它特别能跑。」 陆琢笑了声，抬手在商霖没有什么肌肉的胳膊上捏了下，只捏到了他胳膊内侧那一块格外软乎乎的肉：「很厉害。」 商霖以为可以洗澡了，开心地就要去浴室，但很快陆琢就语气冷漠地说道：「但不可以洗澡。」 商霖回头看向陆琢，不开心了，但不是因为陆琢禁止他洗澡，而是因为别的。 「我身上臭臭的，好多酒味儿，睡床上会弄脏。」商霖撇了撇嘴，「你会讨厌我。」 「不会。」陆琢握住商霖的手腕，带着他回到床上，让他坐下，面对面对他说道，「不会讨厌商霖，永远不会，知道吗？」 商霖点点头，可惜他醉得厉害，看不懂陆琢眼中的情绪和往常有什么不同，也看不懂陆琢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为什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他只觉得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陆琢说永远不会讨厌他。 不讨厌他那就是喜欢他。 陆琢也喜欢他。 「我也永远不会讨厌陆琢。」商霖说。 「嗯。」陆琢握着商霖手腕的手紧了紧。 「那我可以洗澡了吗？」商霖歪了歪头。 陆琢顿时哭笑不得，无奈道：「洗澡还是不可以。我帮你擦一擦，可以吗？」 商霖露出了思考的表情，虽然他现在根本思考不了一点，纯粹是在慢慢理解陆琢的话：「擦我的身体吗？要脱衣服吧。」 脱衣服。 在陆琢面前脱衣服。 商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短袖，又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摇头：「不好。」 「不好？」陆琢说。 「衣服臭，但脱了就没衣服了。」商霖勾了下自己的短袖衣领，往里面看了眼，像是在确认里面还有没有衣服了，「我会不好意思。」 「我给你拿新的衣服。」陆琢说。 「新衣服？」商霖动摇了。 「但只有我的衣服，你介意吗？」陆琢说。 「你的衣服？」商霖突然倾身凑近了陆琢，鼻尖触碰到陆琢的胸口，鼻翼翕动，闻陆琢身上的味道，「我喜欢你的味道。」 第141页 陆琢没有动作，任由商霖像一只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嗅了嗅，直到商霖说出那句话，他的眼神才沉了沉。 但商霖很快就收回了身体。 陆琢静默了几秒，才操控着轮椅去往衣帽间，衣柜里在两套同款不同色的睡衣之间停顿了片刻，陆琢还是拿了一套没穿过的睡衣。 虽然是没穿过的睡衣，但一直在衣帽间里放着，衣服上也沾满了陆琢衣服上的味道。 商霖见到新衣服，很自觉地跟着陆琢去了浴室。 可进浴室了，门关上了，他看着那个很大的浴缸又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从镜子里看到陆琢后。 陆琢将凳子放到商霖面前。 「我……不然不擦了吧。」商霖小声说。 「嗯？」陆琢看向他。 如果商霖还清醒着，完全能够一眼看出来陆琢这人又在装听不见，但偏偏他现在看不出。 说了一遍，很难再张口说第二遍。 毕竟是他坚持要洗澡。 商霖偏头看了眼陆琢，侧过身，有了动作。 两只手握住短袖下摆，衣服一点点被掀上去。 自从开始注重锻鍊身体后，商霖已经摆脱了原来这具身体一开始时「弱柳扶风」的干瘦，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肉，身体线条更加流畅漂亮。 腹部平坦紧緻，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身体上隐隐能看出一些肌肉轮廓，此刻正随着唿吸起伏。 平日里白皙的皮肤都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像是一块被精心雕刻打磨过，晶莹剔透的粉色芙蓉石。 陆琢的视线垂了下。 脱掉短袖，该脱裤子的时候，商霖停住了，偷偷回头看向陆琢，却没想到正好和陆琢撞上了视线。 商霖立刻转回头，手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可以了。」声音微微低哑，陆琢眸光晦暗地看着商霖，开口说道，「过来。」 商霖动作迟缓地走过去，能够明显看出来神情很羞赧，但他还是很听话地乖乖坐下。 后背的皮肤被温热的毛巾触碰到，商霖冷不丁颤抖了一下，有点像被吓到的小动物。 陆琢的动作一顿。 很快，陆琢就发现，他手上的毛巾触碰一次，商霖就会轻轻抖一下。 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 「好了吗？」商霖有点想抓住陆琢拿着毛巾的那只手，试着伸了下手，却抓不到。 「擦一下前面。」陆琢余光注意到商霖一直在试探的手，笑了笑，莫名觉得自己手中拿的不是毛巾，而是一根逗猫棒。 被逗的猫浑然不知。 浸泡过热水的毛巾先是擦过商霖的肩颈和锁骨，留下微湿的痕迹，接着毛巾慢慢往下走，来到胸口那片的皮肤。 这次商霖抖得更明显了，肩膀微微向内扣，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企图躲开毛巾。 意识到什么，陆琢和商霖同时垂眸。 「自己可以吗？」撇开目光，陆琢沉声说。 商霖胡乱地点了点头，接住毛巾，低着头，简单应付地擦了擦，然后赶紧穿上陆琢给他准备的衣服。 穿上衣服后，商霖终于有了安全感，这也让他慢慢反应过来，为什么一定要陆琢帮忙？明明他自己也可以。 「我要自己来。」商霖说。 「好。」陆琢拉住商霖的胳膊，给他挽了挽两只手的袖口，直到露出手腕，陆琢松开人，「我在门口，有事要喊我的名字。」 「嗯。」商霖点头。 陆琢为商霖关上浴室的门。 没有在门口等待太久，商霖便走了出来。 「过来。」陆琢招了下手。 商霖走过去，看到陆琢给他准备好的牙刷和杯子，还贴心地提前挤好了牙膏。 等商霖刷过牙，陆琢一只手扶着商霖的胳膊，带着他回到床边，给他掀开被子：「好好休息。」 看着人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似乎要准备睡觉了，陆琢便回到浴室，将商霖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中。 等陆琢回到床边，却看见原本安静躺着的商霖突然坐了起来，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语气颇为委屈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我都看不见你了。」 「给你洗一下衣服。」陆琢说。 「哦。」商霖还是没有松开手。 「看不见我很着急吗？」陆琢顺着商霖拉扯他胳膊的动作，操控着轮椅靠近大床，直到无法再往前靠近。 「我怕你不见了。」商霖低声说，「你会回到游戏里，然后我就碰不到你了。」 「今晚不会。」陆琢说。 商霖更小声地说：「我想靠着你。」 「好。」陆琢坐到床上。 商霖表情瞬间开心了，赶紧把自己的被子分给陆琢，还贴心地为陆琢压了压蓬起来的柔软的被子，然后他整个人动作很小心地贴近陆琢的身体，直到像在车里那样，他半个身体都靠在了陆琢的怀里。 慢慢的，陆琢的气息再度将他整个包裹。 商霖心情愉悦地蹭了蹭陆琢的脖子。 「想听你说话。」商霖说。 「睡前故事？」陆琢说。 「好。」商霖表达开心的方式就是蹭陆琢。 陆琢拿起床头柜上的书。 书是他许久之前来这里，看过之后放在床头柜上的，是一本诗集。 陆琢随手翻开诗集的某一页，低声念道：「当万物都是虚无，在夜的阒寂里，我……」 第142页 商霖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 陆琢的声音很适合念诗，低沉有磁性，能把每一句话都念得格外动人，唯一的缺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缺乏感情。 但商霖还是很喜欢。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陆琢，微弱的灯光下，陆琢的侧脸轮廓裹着一层温暖的光晕，几根髮丝被照成了金黄色，似乎整个人都写满了温柔。 商霖身体微微抬起，和陆琢平行的高度。 「嗯？」陆琢停下念诗，看向神情呆呆的商霖。 商霖的目光却因为陆琢说话的声音，落在了他的唇上。 「和我想的一样。」商霖手指落在陆琢的唇角。 陆琢看着商霖眼神迷离的眼睛，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还看到了专注和愉悦。他垂下眼眸，去抓商霖的手。 手指被抓住，商霖没有任何挣扎。 「别捣乱……」陆琢的话音突然止住。 唇角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商霖的唿吸近在咫尺。 在陆琢愣住的时候，突然亲上来的商霖得意又满足地笑了笑，而后更大胆，同时也充满试探性地将这个吻从唇角挪到了唇中，目标很明确地亲了陆琢上唇的唇珠。 两个人的嘴唇轻轻地贴在了一起。 唿吸交缠，一片湿润。 「商霖。」陆琢微微偏开头，眸色暗沉。 拿在手里的诗集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那只手转而握住了商霖的腰，宽大的手掌紧紧扣着那截削薄的侧腰，却看不出是想将人推开，还是想将这短短的距离拉得更近。 「我在这里。」商霖笑着应了声，察觉到腰上那只手，他不太舒服地扭了下，想让人松手，却被扣得更紧，几乎没办法再扭动一下。 大概是为了安慰他，那只手在他腰间摩挲了几下，却带来了一阵微妙的痒意和说不出的酥麻。 商霖轻哼了声，为了躲开这种感觉，他下意识往陆琢身上靠，胸膛贴上陆琢的胸膛，腿紧紧挨着陆琢的腿，几乎要严丝合缝地趴在人的怀里。 商霖的温度传达给了陆琢。 陆琢几乎感觉到了商霖身上同样的热意。 热意从贴在一起的身体向身体各处烧过去。 「商霖……」陆琢又喊了声商霖的名字，声音喑哑，又带着克制。 可他不知道，他喊名字这一行为让商霖更加感到兴奋和愉悦，下一秒，熟悉的触感再次落在唇上。 商霖一只手被陆琢抓在了手里，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只好按在陆琢的腹部做支撑。 西装外套在给商霖擦身体时就已经脱掉了，陆琢身上现在只穿了件白色衬衫，商霖的手掌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腹肌的形状轮廓。 此外，还有和他身体温度一样的热意。 商霖无意识摸了下，他目前的注意力只能让他专注一件事，他的注意力短暂地游离后，重新回到亲陆琢这件事上。 亲到陆琢了。 开心。 陆琢躲他。 不让亲。 不开心。 商霖追着陆琢扭头的动作再次亲上去。 像是为了防止陆琢再次躲开他，这一次商霖亲的很用力，唇紧紧压在陆琢的唇上。 那颗饱满的唇珠被挤压在两个人的嘴唇之间。 商霖微微张开嘴唇，下意识将那颗想了好久的唇珠含住，然后用舌尖轻轻舔了下，像是小时候好奇冰淇淋的味道那样，舔了一口。 陆琢的身体瞬间绷紧，盯住商霖的脸。 商霖眼睛半合着，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陆琢的那双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与他眼睛翻涌的情绪不同，陆琢很克制地拉开了商霖。 商霖眼神迷茫地看向陆琢，神情不解。 「你喝醉了。」陆琢说。 「喝醉不可以亲吗？」商霖抿了抿唇。 「不可以。」陆琢说，「喝醉后不能亲别人。」 商霖看出他脸上的严肃，不开心地反驳道：「我才不没有乱亲别人，我明明只亲了你。」 商霖又说：「想亲你也不可以亲吗？」 陆琢一时哑然，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商霖还在继续说：「那我提前问你的意见，我可以亲你吗？你同意了，我是不是就能亲你了？」 「为什么？」陆琢问。 「什么为什么？」商霖不懂，他也不想思考，思考让他头疼，「就是想亲你啊。」 陆琢蓦地笑了下：「乖一点，好不好？」 商霖被陆琢的笑晃了下神，尤其陆琢说话的声音还这么温柔，商霖的注意力瞬间就跑到别处：「我很乖的。」 「那躺下睡觉，好吗？」陆琢说。 「好。」商霖一口答应下来，却没有动作。 「嗯？」陆琢说。 商霖勐地凑近，吧唧在陆琢嘴上狠狠亲了一口。 「啾！」 亲完，他立刻翻身缩进了被窝里。 陆琢先是愣了下，片刻后，看着缩成一团像是怕被看见而藏起来的商霖，无奈地笑了笑。 「别闷着自己。」陆琢往下拉了拉被子，让商霖的脑袋露出来。 商霖闭着眼睛装死。 但装了没多久，他头脑中的兴奋劲儿彻底褪去，酒精的加持下，迷迷煳煳中睡了过去。 听到传到耳边的唿吸变得均匀绵长，陆琢低头看了眼商霖。一只手托着商霖的侧脸，动作小心的，慢慢将商霖的脑袋放回枕头上。 第143页 商霖翻了个身，蜷缩的四肢伸展开，但手指还勾着陆琢的衣服不放，不仅不放，还不让陆琢动。 陆琢笑了笑，便靠在床头看着商霖。 睡着了的样子看起来比醒着时要乖巧许多。 陆琢默默注视了人很久。因为担心商霖，他只合上了眼睛休息，时刻留意着商霖的身体状况。 后半夜，商霖突然发起烧。 陆琢察觉到立刻便睁开了眼。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现在还没办法餵商霖喝退烧药，于是陆琢便每隔半小时就给商霖用温毛巾擦一擦，餵他喝点水。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商霖的体温才降下来。 身体好受许多后，商霖终于沉沉地睡去。 陆琢在床边又守了两个多小时，守到天彻底亮起来。因为不确定商霖什么时候会醒，陆琢没有再继续待下去，而是叫了任助理帮忙注意着。 任助理进卧室前看了眼陆琢，发现陆琢脸上淡淡的疲惫，关心中又带了点责备：「您昨晚就应该给我打电话。」 「把郑医生和赵阿姨叫来。」陆琢叮嘱，「等他醒了，让赵阿姨做些清淡养胃的饭菜。」 「商霖那边还要瞒着他吗？」任助理问。 对于自己陆总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在商霖面前出现这件事，任助理不是特别理解。 在他看来，两人的关系既然已经如此亲近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但显然陆琢有自己的考量和想法。 陆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低声道：「快了。」 不会等太久的。 「我进去了。」任助理在心中嘆了口气，放轻动作打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进入卧室，再关上门。 陆琢去了隔壁的房间。 身体原因这么多年一直作息规律没熬过夜的他，第一次熬夜就是熬了个通宵。 尽管身体已经迫切需要休息，陆琢还是简单地洗了个澡，洗漱后才换了衣服躺到床上。 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商霖身上那套衣服款式相同。 只不过一套是黑色，一套是菸灰色。 商霖身上穿的就是菸灰色那套。 不过此时商霖正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头顶，睡衣藏在被子无法被人看到。 商霖翻身往之前陆琢待过的位置挪了挪，感受到陆琢的气息，商霖蜷缩的身体微微放开。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多。 醒来头疼欲裂。 商霖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睁开眼愣了下。 进入视线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可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商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不远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人，身影有些眼熟，像是他认识的人，不过因为房间里的窗帘拉着，光线很暗，商霖看不出是谁。 没有察觉到恶意，甚至觉得包围着自己的气息有些熟悉，对面坐的又是自己认识的人，商霖放松了一些。 他轻咳了声，引起对面专心玩手机的人的注意。 「你终于醒了。」任助理放下手机，打开了房间的线灯，灯光不是很明亮，不会刺到眼睛，但能让人看清房间。他走到床边，扶着商霖坐起来：「喝点水。」 「是你啊，谢谢。」商霖喝了几口水。 看着任助理，他隐约回想起来一点昨晚喝醉之后的事情，不过从任助理带着他离开酒吧之后，他的记忆就断片了。 但他怎么记着自己好像见到了…… 陆琢？ -------------------- 商霖成功亲到陆总o(≧▽≦)o 陆总你就忍吧，一忍一个不吱声～ 第58章 酒醒 看来自己果然醉得不轻。 都看到陆琢了。 商霖半是无奈半是失落地扯了下嘴角。 「……我跟朋友约了酒吧见面，看到有个人跟你很像，我就跟上去看了看，没想到真的是你。看你和你那个朋友喝得烂醉，这我也不能不管，你说是吧，然后我就麻烦我老闆的保镖帮忙把你那个朋友送到了宿舍。本来我想送你回家，但你不愿意回去，我就只好先把你带到这边。」 「我不愿意回家？」商霖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段，事实上，他对任助理来找自己那段的记忆也有点模煳，索性跳过这个话题，「这是哪里？」 「呃……我老闆名下的一个房子。」任助理面不改色地说，「上次在陆家老宅时，你帮了我们老闆，老闆他一直记得，就让我把你带了过来。」 「你老闆？你老闆也在吗？」商霖试着回想昨晚喝醉后的事情，头疼，想不起来一点，就记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陆琢。 「不在！」任助理回答得非常快，之后停顿了一秒，解释，「我是给我老闆打的电话。」 「哦。」商霖什么都不记得，基本任助理说什么就相信什么，除了那些一听就很离谱的才会抓住问两句，「麻烦你帮我谢谢他的收留。」 「不麻烦，应该的。」任助理见商霖信了有七八分，心里松了口气，神情也轻松下来。 「我室友他怎么样了？」商霖问。 「放心吧，他没事，他酒量比你好。我打电话问了保镖，他上午就醒了。」任助理说，「保镖说他要去医院，不让跟着，我就让那个保镖回来了。」 「谢谢。」商霖说。 第144页 「你帮过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任助理说，「你饿了没？家里的阿姨准备了一些饭菜，你等下去吃点吧。」 「你帮了我很多。」商霖没有被轻易地转移走话题，他看着任助理，又认真地说了遍，「谢谢。」 「我们是朋友，不客气。」任助理对他笑了笑。 商霖也笑了，掀开被子准备起床时，他低下头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不禁感觉到一丝羞耻：「我昨晚应该没有太折腾人吧？」 「这个……」任助理照看他的时候，商霖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睡得和一只小猪似的，如果不是还有起伏的唿吸，任助理都要怀疑人睡死过去了。 商霖把任助理的欲言又止当成了不好意思说他的不是，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啊。」 「没折腾我，你睡得特别死。」任助理心想，反正被折腾的人是他家陆总，他这么说也没说错。 「是吗？」商霖半信半疑。 任助理肯定地点头。 商霖下了床，往卫生间走，准备刷牙洗脸。 刷牙刷到一半，商霖看着手里的牙刷突然愣了愣，他怎么知道这个就是自己的牙刷？ 还有，他怎么知道卫生间就在这个位置？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冒出来。 商霖洗过脸，狐疑地回头看了眼任助理，任助理立刻对他展露出来一个完美的笑容。 商霖：「……」 该说不说，任助理今天有点奇怪。 「你的衣服，昨晚给你洗了。」任助理将商霖昨晚就洗好烘干的衣服给他放到床上，准备逃离卧室。再说谎下去，人品值掉光，以后买彩票中的概率不就更低了，「你换上衣服去楼下餐厅，我在楼下等你。」 「谢谢。」商霖在任助理离开房间后，脱掉身上的睡衣，拿起来自己的衣服穿上时，商霖闻到了衣服上淡淡的清香。 这是洗衣液留下来的味道，和他身上穿的睡衣味道一样，只不过睡衣上面的味道多了一份别的香味，香气清凉柔和，像是薰香。 和陆琢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商霖突然跳出来这个想法。 穿上自己的衣服，商霖鬼使神差地看向房子中央的那张大床。 不行，这么做太变态了！ 绝对不行！ 商霖你正常点。 别往前走！ 心里这样想着，商霖还是迈开了脚走到床头，盯着床看了会儿，商霖微微弯下腰。 变态就变态吧！ 反正没人看见。 商霖低头闻了闻被子上的味道，果然也有那种清亮柔和的薰香味道，很好闻，似乎是特别调制的香，闻着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任助理说这是他老闆的房子。 而任助理身上又没这个薰香的味道。 那不就是说……… 他身上穿的睡衣很可能是任助理老闆的！ 商霖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这个房间…… 商霖这会儿才想起来注意卧室的环境，这个房间的空间和装修怎么看都不像客房，更像主卧。 也就是说，他不仅穿了任助理老闆的衣服，还很可能睡了人家老闆的房间和大床。 商霖：「……」 任助理的老闆知道这事吗？ 「怎么了？」任助理在楼下等了半天没等到商霖，回到楼上卧室看了眼，发现商霖傻站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你之前说是你的老闆让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商霖跟任助理确定。 任助理点头：「对。」 担心商霖想起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没有。」商霖想了想说，「我昨晚穿的睡衣我拿回去吧，然后我再买一套新的。」 「没事儿，不用买新的。」任助理瞬间明白了商霖在想什么，「这虽然是我老闆的房间，但其实他不在这里住，衣服也是新的。」 不过任助理也没说错，自从父母都离开后，陆琢确实不会再在溪上山庄居住一段时间。只不过阿姨还是会每天打扫整理，熏上为陆琢的身体专门调制的安神香，让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听完任助理的话，商霖松口气。 任助理笑了笑：「好了，快去吃饭。」 「嗯。」商霖跟着任助理来到一楼餐厅。 「您就是商先生吧，您快坐，这是我特意按照您口味做的小馄饨。」赵阿姨笑眯眯地说道。 「咳咳！」任助理赶紧咳嗽了几声。 赵阿姨有些不解地看了眼任助理，直到任助理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便赶紧找藉口离开了餐桌。 也不怪赵阿姨对商霖太热情热情，这半个多月她一直在用商霖为陆琢做的菜单，看到陆琢比平常会多吃一些，她这个在陆琢家里工作了将近十年的人，心里比谁都高兴。 在陆琢家里工作这些年，看着陆琢长大，她多少也有一些拿陆琢当自己的孩子的心态。 「你咳嗽什么？」商霖在餐桌坐下。 「嗓子痒。」任助理说。 商霖「哦」了声，注意力便重新回到那碗小馄饨上，闻着就非常香。 阿姨还做了些别的，分量都只做了他一个人的，还都符合他的口味，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第145页 商霖先喝了一口小馄饨的汤。 热乎乎的汤进入胃中，商霖舒服地嘆了口气。 突然就很想念学校门口对面那家的虾滑粉丝。 明天必须去吃！ 商霖吃饭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干掉了那碗小馄饨。最后，除了煎饺，商霖都吃得一干二净。 吃过饭，商霖才感觉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迟钝的思考速度也慢慢恢復正常。 然后，他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任助理说他的老闆不住在这里，那为什么这里会有做饭的阿姨？ 商霖对任助理问出了这个问题。 任助理表情空白了一秒：「老闆叫过来的。」 不管怎么着，反正就往陆琢身上推。只要商霖还不知道陆琢就是他老闆，那就能敷衍过去。 果然，商霖出于礼貌没有再继续追问。 「昨晚的事情谢谢你，但我得回去了。」孟瑜安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商霖根本坐不住。 「我送你。」任助理拿起车钥匙。 「谢谢。」商霖跟着任助理离开。 出了房子他才发现这原来是栋中式庭院，院子里有山有水，和花园没什么区别。 黑色宾利就停在门口。 第三次见这辆车，商霖对这辆车已经算是眼熟了。 任助理替商霖打开车门。 没多久，黑色宾利驶离庭院门口。 二楼客卧的窗户，陆琢收回注视着车子离开的视线。 山庄距离商霖住的书苑小区有段距离，商霖没想到会带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车子开了五十多分钟才回来。 商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手机充上电。 充了两分钟，手机开机后，商霖看到了陈石溪打来的好几通电话，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孟瑜安也给他打了几通电话。 商霖两个都没回拨过去，而是给一个叫程煦的人打过去了电话。 程煦是基金会目前的副理事长。 人是陈石溪推荐过来的，性格和脾气都很不错，而且有能力，最重要的是愿意投身这个事业。 「餵。」程煦接通电话，「商霖。」 「是我，有个事想麻烦你，尽量明天就完成。」商霖说，「我有个朋友他家人生病住院，遇到了一点资金上的困难，我想帮他，但我不太方便出面，也不想让他知道是我。」 「行，我知道了。」程煦听懂，「以基金会的名义，这样也能减少他接受的心理障碍。」 「麻烦你了。」商霖说。 「不麻烦。」程煦笑了笑。 挂断电话，商霖给孟瑜安回了电话。 「喂，商霖，你还好吗？」孟瑜安声音沙哑，透着浓重的疲惫，周围环境音有些乱。 「我还好。」商霖说，「你呢？」 「我妈上午做了手术，正在icu躺着。」孟瑜安低声说，「你没事就好。我昨晚对你说了一些比较过分的话，希望你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商霖摇摇头。他能体谅孟瑜安的心情，也能明白孟瑜安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他并不在意这个。如果能让亲人活下来，换做是他，他做什么他也会心甘情愿，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机会。 「你妈妈会好起来的。」商霖说。 「谢谢。」孟瑜安说。 「嗯。」商霖说，「你也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了。」孟瑜安说。 商霖又挑了些不太隐私的事情关心了几句，然后在孟瑜安那边有事后，挂断了电话。 他这边刚结束，那边陈石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终于接电话了。」陈石溪松口气，「我刚从淮滨市回来，你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放心，我怎么可能会被欺负。」商霖说。 「别嘴硬啊，我现在正在调监控。」相处这么久，陈石溪对商霖的脾气也摸了个差不多，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对别人示弱。 商霖无奈地笑了下：「行吧，那你看。」 「这事儿我会处理。」陈石溪说，「毕竟孟瑜安是我的员工，我不会让我的人白白被欺负。」 陈石溪身后，商怀章路过的脚步突然停下。 在陈石溪挂断电话后，商怀章瞥了眼陈石溪面前放着的电脑，来到他旁边坐下：「我刚才听到你说孟瑜安，他是你的员工？」 「你知道他？」陈石溪诧异，他应该从没有在商怀章面前提过孟瑜安。 「听说过。」商怀章想起上辈子孟瑜安和陆琢的关系，上辈子，孟瑜安是唯一一个被陆琢留在身边的人，听说是因为孟瑜安的那双眼睛和陆琢去世的母亲很像。 那时所有人都认为陆琢可能对人上了心，后来孟瑜安背叛了陆琢，陆琢却没有追究，更是让人对此深信不疑。 但商怀章却不那么认为，陆琢那样的人只会对敌人上心，被他盯上，下场都不会好。 陆琢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连这个世界都不留恋，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某个人，简直不要太可笑。 商怀章扯了扯嘴角，收回思绪：「你今天上午急匆匆回来，就是为了他的事情？」 「嗯。」陈石溪给商怀章讲了讲昨晚发生的事情，「我正打算看昨晚的监控。」 「我看看。」商怀章听完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看向电脑上的监控画面，「冯铮家里做的是传媒行业，不在津北发展。陆运晨那件事你还有印象没有？刘瑞月算是一根导火索，陆家旗下的传媒公司和流云传媒现在恶意竞争很严重，冯家从中捞到了一些好处，目前正计划收购星河文化，弥补自己在网综这方面的发展不足。」 第146页 可能是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影响，陈石溪不怎么关注娱乐行业，平常连微博都不刷，没想到陆运晨那件事还有这样的后续。 「冯铮是跟着他叔来津北和千河传媒谈合作的。」商怀章说。 陈石溪看了商怀章一眼：「你事先调查过？」 「最近在留意千河传媒，所以知道一些。」千河传媒是万川集团的子公司，事实上，自从重生回来后，商怀章一直在暗中留意陆琢的动向。 对于自己这个上辈子斗得你死我活的强劲对手，商怀章不得不早早提防起来，越早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对以后的竞争越有利。 工作上的事情，陈石溪没有多问。 他和商怀章向来都不怎么过问彼此的工作。 点开监控视频，陈石溪调大了声音。 视频拍摄的画面挺清晰，能够看清包间里坐着的每个人的模样，但没看多久，商怀章突然按下暂停，看着被暂停住的那个画面。 画面很混乱，因为暂停得突然，有几个人都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变成了一团模煳，只有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依旧清晰。 陈石溪瞥了眼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的商怀章，顺着商怀章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最角落里的那两个人。 大咧咧坐着，还拿着一杯酒的男人是商赫，陈石溪见过这人，一次是在商老爷子的寿宴上，一次是在和商霖有关的热搜上。 这人是商怀章的堂哥。 但商怀章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怀里的那个男人。 商赫怀里的那个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俊秀，五官清雅，自带文艺和忧郁的气质，在包间的一群人中很是惹眼。 「你认识他？」陈石溪问。 商怀章盯着监控画面中的人迟迟没有回答。 岂止是认识，上辈子，他和施越谈了将近一年的恋爱，同吃同睡，已经有了订婚的打算，他甚至已经请人设计好了订婚戒指，也定好了日子求婚的日子，但世事难料。 他以为施越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但在自己死后，施越却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不久便出了国，甚至从未去他的墓前看过一眼。 而被他忽略的陈石溪却…… 商怀章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正关心他的陈石溪，摇了摇头：「不认识，继续看吧。」 陈石溪感觉到商怀章似乎有事在瞒着他，但既然商怀章不愿意跟他说，陈石溪就没有问。 监控视频继续往下播放。 很快，画面中出现了孟瑜安的身影。 中途，孟瑜安藉口上厕所出去了一趟，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偷偷给商霖打了电话。 之后过了十几分钟，商霖的身影出现在包间。 陈石溪的注意力在商霖身上，但商怀章的注意力却一直落在角落里的施越身上。 于是，他看到了商赫对施越的动手动脚。 商怀章的眼中出现明显的怒意。 而施越却没有一点反抗。 商怀章的心情顿时又复杂起来。 他认识施越的时候，施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施越是个性格清冷的人，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他们在一起后，也是用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开始亲密接触，开始施越给他的反应都很羞涩矜持，后面才慢慢热烈大胆起来。 这种越熟悉越亲密的感觉，让商怀章非常有成就感，也是他认为施越爱他的证据。 但现在看到的监控画面让商怀章对自己上辈子对施越的认知出现了割裂。 「……是啊，施越，玩玩而已。」 「……他要是愿意陪冯铮上个床，想要多少钱没有。可惜啊，他不跟你当初一样识时务。」 商赫说的话一字不漏传到商怀章耳中。 商怀章愣了一下，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怀章？」陈石溪的手覆盖上商怀章攥紧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搓了搓他的手背，「你从刚才开始，表情就一直不对。」 「我没事。」商怀章哑声说。 陈石溪的表情有些失落，但还是温柔地安抚商怀章：「不舒服的话，去休息吧。」 「没事。」商怀章重复，「先看完监控。」 陈石溪看了商怀章一会儿，确认商怀章的状态后，才点下监控的播放键。 但商怀章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再监控上。 他在想商赫的事情。 商俊卿是商老爷子的弟弟，那个年代的大家族还很注重长幼，再加上商老爷子确实更有能力，所以商家的继承人理所应当成了商老爷子，商俊卿则是作为二把手帮忙一起管理。 到了商怀章的父亲商登明这一代时，商家的股权占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商俊卿几乎已经失去了话语权，他的儿子商书云能力不比商登明差，甚至更强，商书云不再囿于商家，向外谋求发展。 之后就是商怀章和商赫他们这一代。 商书云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商赫不学无术，跑去了娱乐圈，女儿则完全继承了商书云和妻子的所有优点，青出于蓝。 但是商书云骨子里是个重男轻女的人，至今还把希望放在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身上。 上辈子，商怀章从未想过会是商家内部的人害死自己，直到重生回来，带着上辈子记忆的他，再重新经歷这些事，已经能够跳出当时思想的局限性。 第147页 商怀章发现商俊卿和商书云这两个人和自己的死似乎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繫，他找不到那个线头，直到今天看到了施越和商赫。 原来施越和商赫认识。 原来他俩这么早就认识了。 商怀章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笑上辈子的自己怎么那么傻逼和自以为是。 他认为施越爱他，殊不知，这很可能是场蓄谋已久的骗局。 上辈子这个时候，为什么他不知道陈石溪的酒吧有人闹事？ 商怀章仔细回想，想起来了一些。 上辈子的这段时间，正是他和江清雨谈恋爱的时候，他和江清雨去了国外约会。中途，他接到了陈石溪打来的电话，陈石溪跟他提起酒吧闹事的事情，可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等他回来的时候，陈石溪已经处理好了酒吧闹事。 而他早就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在陈石溪身边，陪着他一起处理，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商赫，孟瑜安，施越，陈石溪，还有他自己，原来命运的线早在此时就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可那个变数却不是重生的他。 而是…… 商怀章的目光投向了监控视频中的商霖。 -------------------- 更啦更啦，饭来啦ヾ(^▽^*))) 大概三天一更，超过三天会更大肥章！ 第59章 关联 商怀章长时间的走神让陈石溪皱起眉。 从开始看监控视频，商怀章的表情就一直不对劲，在看到监控里的那个施越时，商怀章的眼神更是流露出又爱又恨又怒的复杂情绪。 可商怀章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施越这个人，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情感波动，强烈到他无法不去在意，更无法选择性地忽视，假装不存在。 商怀章看施越的眼神让陈石溪感到了慌乱和无措。他曾对商霖说自己并不介意商怀章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他们还是家人就好，但就在刚才陈石溪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商怀章了。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商怀章默认了江清雨的接近与示好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感觉并不强烈，他能够承受。 而且后来没多久商怀章就明确拒绝了江清雨。 可这次完全不一样。 「你认识施越。」陈石溪第二次问，语气肯定。 监控视频已经播放到末尾自动暂停，陈石溪关掉监控视频，抬手合上了电脑，看着商怀章。 向来脾气温柔的人，此刻突然强硬了起来。 「不……」商怀章想要否认的话刚说出来一个字，就看到陈石溪因为看透了他要撒谎而露出的失望目光。他咽下想说的话，闭上了嘴。 「与其撒谎，我宁愿你不告诉我。」陈石溪说。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什么说，但这辈子我确实还不认识他。」商怀章敏感地察觉到陈石溪的语气不同以往，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陈石溪坦明自己重生的事情，「我以后跟你解释好吗？」 陈石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冯铮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先不要管了。」商怀章不知道上辈子陈石溪是怎么解决冯铮这件事的，但整个过程想必不会顺利，他绝不会让陈石溪一个人再经歷一次。 「很多事情你不愿意说，所以我从来不问，这次也可以这样。但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就不要对我流露出这种表情。」陈石溪语气微冷，他站起身想要离开，「我去找商霖商量一下。」 刚站起来，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不得不停下来。 「哥。」商怀章拉住了陈石溪，在陈石溪低头看过来的同时，他也抬起了头。 俩人对视了几秒，商怀章微微错开视线，声音沉沉地说道：「你最近和商霖的关系好像越来越近了，他去旅游给你寄礼物寄明信片，他出事你这么着急就回来了，你们还一起成立了基金会。」 话中隐隐有一丝自己被冷落的委屈。 陈石溪还以为商怀章拉住他会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埋怨他和商霖的事情：「你是小孩子吗？」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商怀章说。 自从有了商霖后，陈石溪的世界里再也不是只围着他一个人转了，他为陈石溪交朋友开心，他也鼓励陈石溪多结交朋友，去认识不一样的人，可那个朋友是商霖，商怀章心里就格外别扭。 他现在和商霖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但上辈子商霖的所作所为让商怀章对商霖的态度软化不了一点，没把人废了都是好的。 「商霖变了很多。」陈石溪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知道。」就是因为如此，这辈子商怀章才能看在种种事情上，做到和商霖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商怀章的示弱，陈石溪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哪怕知道商怀章在转移话题，他还是顺了商怀章的意思：「亲近商霖这件事一开始是我不对。」 商霖救了自己，他有很多报答的方式可以选择，可是他却选择了以后註定会和商霖纠缠不清的方式，还和商霖成为了朋友。 在商老爷子的寿宴前，商霖一直在明里暗里针对商怀章，耍些不入流甚至不聪明的小手段阻止商怀章回归商家，人长得漂亮，但实在愚蠢且坏。 商霖是想伤害商怀章的人。 第148页 所以一开始陈石溪厌恶他。 直到商霖出手救他那天晚上，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商霖，炙热又明亮的灵魂，让他那副漂亮的皮囊终于不再是华而不实。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商霖又在打坏主意，但这个念头只有一瞬。看着商霖躺在病床上，他为自己有这样恶意的猜测而愧疚。 有时陈石溪也会想，他和商霖怎么就成为朋友了？后来一点点相处，他就不再想这种问题。 「不用道歉，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商怀章拉着陈石溪的手用了点力，将人拉近自己，神色认真道，「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陈石溪愣怔了一瞬。 这句话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了。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遇见什么人，都不会改变。」商怀章举起手，做出承诺，「所以，哥，可以稍微不那么生我的气了吗？」 「你总是用这招。」陈石溪说。 语气无奈但又带着纵容。 从小到大，每次商怀章做错了事或者惹他生气时，都会乖乖地喊他「哥」，然后哄他，向他示弱。 他每次都能一眼看出，偏偏每次这招都有效。 商霖说都是因为他惯的商怀章。 「你就是太惯着他，惯得他分不清大小王了。」 回想起商霖的话，陈石溪忍不住笑了下。 是他在惯商怀章。 小时候的商怀章从不懂示弱，总是一副要强的模样，什么话都憋在心里，像个小大人。 所以，在商怀章第一次跟他示弱，跟他撒娇时，他忍不住就想多心疼心疼他。 只要不涉及底线，陈石溪一般都照单全收。 「那这次有用吗？」商怀章拉着陈石溪又靠近了一些，他敞开腿，方便陈石溪走得更近。 「嗯。」陈石溪点了下头，垂眸看了会儿商怀章，他挣脱开商怀章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商怀章眸光闪了闪，慢慢放下手。 「我出去了。」陈石溪说。 「晚饭还回来吗？」商怀章问。 「应该回不来。」陈石溪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好吧。」商怀章语气可怜兮兮地说道，「看来今天只能我一个能吃饭了。」 「我会早点回来。」陈石溪说。 「我等你。」商怀章说完，目送陈石溪往玄关走，神情有些迟疑。在陈石溪换好鞋准备出门前，商怀章听到开门声还是追了过去。 「怎么了？」陈石溪问。 「孟瑜安那边，你和商霖可以帮他，但尽量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商怀章提醒。 孟瑜安在上辈子陆琢救了他母亲的前提下还能够做出背叛、陷害陆琢的事情，这样的人，商怀章只希望陈石溪能够离得远远的。 但显然只提醒陈石溪还不够，陈石溪在意孟瑜安的事情，有六成原因是商霖和孟瑜安是室友。 啧，这样一想，商霖还真是会招惹人。 孙守勤，赵远航，陆运晨，冯铮…… 商怀章漫不经心的神情陡然一变。 除了冯铮，前三个人的下场似乎都不太好。 孙守勤的家里至今还在内斗着，垮掉是迟早的事。 赵远航主动道歉并退了学，甚至直接灰头土脸跑去了国外，家里和万川医药的合作也吹了。 陆运晨被爆出来和刘瑞月的丑事，现在正和流云传媒狗咬狗，不少公司在其中浑水摸鱼。 …… 商霖一个人必然做不到这些。 那会是谁在暗中帮他？ 能做到这些的人又有几个？ 商怀章以前从未将这些事联繫到一起过，现在放到一起才惊觉不能深想，越想越有问题。 「我知道了。」陈石溪见商怀章表情严肃，尽管心里疑惑商怀章说出那句话的原因，但还是点头答应。 他无条件相信商怀章。 相信商怀章永远不会害他。 「你，商霖和山君宠物医院一起成立的基金会？」商怀章拉住陈石溪没让他走，向他确认。 「嗯。」陈石溪说。 商怀章松开陈石溪，表情恢復正常，对他笑了笑：「没事，早去早回。」 在陈石溪去车库开车后，商怀章的表情才变得难看。 山君宠物医院是万川集团的子公司。 每一件事中，都有万川的身影。 万川，陆琢。 会是陆琢吗？ 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陆琢分明都厌恶「商霖」这个人。 俩人的交集止步于商老爷子的寿宴。 那之后，俩人从没有见过面。 哪怕商霖已经有了改变，陆琢也没有见过已经改变的商霖。 「郭巍，去查一下商霖最近两个月的动向，一件小事都别放过。」商怀章给助理打了电话。 自从商霖救了陈石溪后，商怀章就没再把精力放到商霖身上，没想到啊，商霖这人还真是让人「惊喜」不断。 敛下眸中的情绪，商怀章在陈石溪的车子开出车库后，跟他挥了挥手。 陈石溪降下车窗，摆手让商怀章回去。 黑色的路虎驶出小区，朝津北大学方向离去。 * 「他们家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虾滑粉丝煲。」商霖领着陈石溪进入店里，跟老闆娘和老闆打了招唿，「这次要番茄味的。」 第149页 「我要香辣的。」陈石溪说。 「诶，好。」老闆对俩人笑了笑。 商霖和陈石溪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正是晚上饭点的时间，店内的人却没有多少，比学生还没有放假的时候人流量差了许多。 商霖在店里环视了一圈，目光回到陈石溪身上，对他说了说自己打算借用基金会的名义帮助孟瑜安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基金会跟我有关系。」 提到孟瑜安，陈石溪欲言又止：「怀章说，冯铮那边的事情由他来处理。而孟瑜安……等事情解决了，我找他谈谈，让他去学校超市兼职。工资虽然比在酒吧低，但在学校里面总归比较好。」 「嗯。」商霖说，「你应该有别的话想说吧。」 他挑眉笑了笑，显然已经看出陈石溪的犹豫。 「怀章他似乎不太愿意看见我们和孟瑜安走得太近。」陈石溪没有说的那么绝对。 「为什么？」商霖问。 「不知道。」陈石溪摇摇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当时我和他闹了点别扭，就没有多问，但他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商霖当然也知道商怀章不会突然说这个。 商怀章是重生的人，他会突然劝陈石溪离孟瑜安远一点，很大可能是上辈子孟瑜安做了什么让商怀章认为不能和他走得太近的事情。 可孟瑜安怎么会和商怀章有牵扯？ 难道是上辈子也发生了昨晚酒吧发生的事情，而处理这件事的人是陈石溪和商怀章。 猜不透彻，商霖便不再想。 稍微把商怀章的话往心上放了放，商霖决定和孟瑜安继续维持原来的室友关系。 和陈石溪一起吃过晚饭，商霖站在店门口把人送走，正准备回小区，转身时余光突然注意到店的玻璃门上贴的一张纸。 纸上写着再过两天就要关店的消息。 商霖：「！」 他的虾滑他的粉！ 商霖立刻折回了店里。 「田叔，你们要关店了？」商霖急切地问。 老闆嘆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进门时就看到了。我儿子前两天有了孩子，他俩工作都忙，孩子需要照顾，我和你婶儿决定搬过去帮他们，到时候就在那边开店了。」 「我俩在这里干了五六年了，就是有点捨不得你们这群孩子。」老闆娘接话。 商霖的情绪顿时也有点低落，但知道不是因为那些他想的不好的原因而关店，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这是喜事啊，我都没祝贺你们。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能一直让我们独享是不是？」 老闆笑了笑，拿出喜糖给商霖。 商霖接下，说了几句祝贺的话。 从店里离开，商霖拆开了一颗喜糖。 「陆琢，我最爱的那家店要关门了。」不知不觉，商霖已经登录进了游戏，「他们要搬去别的城市了，以后都再也吃不到了。」 陆琢：「什么原因？」 「要去帮他们的儿子照顾孩子。」商霖打字。 陆琢：「也不一定会吃不到。」 商霖愣了愣：「为什么这么说？」 陆琢：「直觉。」 商霖撇了撇嘴，哄人都不用心。 他切换了几下游戏的场景，寻找陆琢，却发现切换了一遍都没有看见陆琢。 点开游戏地图，地图上显示陆琢在一个名字叫「溪上山庄」的地方。商霖确定自己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可地图上的点却是亮着的，是已经解锁该地点的意思。 商霖疑惑地点了下溪上山庄。 屏幕一白。 -------------------- 这章不多，下章补上 第60章 礼物 屏幕一白，却没有进行场景切换。 奇怪。 商霖又点了两下溪上山庄。 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出现未知错误，该场景暂时不可进入】 商霖：「……」 他就说这个地点怎么会是亮着的。 他根本就没去过溪上山庄！ 听都没听过！ 果然是游戏的bug。 商霖不再尝试点击，而是给陆琢拨去语音电话。 电梯门打开，商霖往家门口走。 「商霖。」陆琢接通电话。 他此刻正在商霖睡了一晚的那间卧室的沙发上坐着，听到商霖回应的声音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卧室的那张大床。床上还留有商霖睡过的痕迹——床单微微的褶皱，掀开后没有整理的被子。 商霖只睡了一晚，留下的痕迹却不少。 多出来的牙刷，毛巾架上的新毛巾，床头柜上喝水用的白色马克杯，还有床上摺叠好的睡衣。 这些都让冷清许久的卧室再次充满生活气息。 「昨晚你说你的室友遇到了问题，事情解决了吗？」陆琢主动提起。他昨晚答应了商霖那晚不生气，便一直等到今天才发作，叫了周书言处理。 为了不被陆时坤察觉，陆琢很少联繫周书言做事。 上次是为了调查商霖从小到大的资料。 这次是为了处理冯铮。 「正在解决。」商霖走进家里，关上房门，往沙发的位置走，「昨晚在酒吧碰见了好几个傻逼，还喝了不少酒，今天感觉哪里都不太舒服。」 跟陆琢袒露自己似乎不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第150页 刚醒来面对任助理的时候，商霖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跟任助理能说能聊的，实际上整个人头晕噁心得厉害，胃里一阵一阵的灼烧感，身上也没有力气，下床走两步全靠毅力支撑着。 直到吃过饭后身体才恢復了一些。 下午三点多吃了一顿，这会儿不到八点又吃了一顿，商霖吃得有些撑了，本来就不好受的胃这会儿又开始难受起来，但他实在懒得下去熘两圈消化食，在药箱里扒拉出来消食健胃片吃了三颗。 「你在吃药？」陆琢听见商霖那边扣开药时发出的声音，随后就是喝水声和吞咽声。 「刚刚陈石溪来找我，我就跟他一起吃了饭，现在有点撑。」商霖如实说道。他放下水杯，打开通话免提后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蜷起腿窝进沙发里，顺手搂过了跟着他一起跳上沙发的王五。 陆琢皱了皱眉，语气有点生气：「你喝了酒胃本来就不舒服，还这样乱吃东西，太胡闹了。」 被指责的人非但没有不开心，还很是惊喜地挑了下眉，这好像是陆琢第一次跟他生气。 不熟悉的时候他也招惹过陆琢，陆琢那时候会拉黑他，但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那时的陆琢压根不在意他，所以可以想屏蔽他这个人就屏蔽他。 熟悉之后，陆琢变得很温柔，向他显露出来的情绪也一直很稳定，哪怕他怎么胡闹，陆琢都只是无奈地喊一声他的名字，或者沉默。 但现在！陆琢因为关心他生气了！ 商霖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愉悦感。 他心情很好地揉了揉王五的肚子，从善如流地回答道：「我错了嘛。」撒娇已经变的得心应手。 谁让陆琢吃软不吃硬。 商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对付陆琢的好办法。 果然，他的话说出口后没多久，陆琢的语气就回到了往常那样：「刚吃过饭不要立刻洗澡睡觉，不想下楼可以在客厅里走一走。」 「好。」商霖的声音不自觉柔软下来，他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八点了，可前几天七点左右就送来的花到现在都没有人敲响他的房门，商霖的情绪顿时有些低迷，「陆琢。」 「嗯？」陆琢应了声。 商霖无声张了几次嘴，在心里酝酿了好久，终于发出声音：「我今天的花没有了吗？」 语气隐隐含着委屈和试探。 陆琢轻嘆了声，脑海中不知怎么就出现了昨天晚上，商霖趴在他怀里，一脸疑惑和委屈地问他： 「想亲你也不可以亲吗？」 单纯又赤.裸地表达着渴望。 让人不敢对视，却也无法放开手。 「陆琢。」商霖又低低地喊了他一声。 「嗯。」陆琢看了眼送花的小哥给他发来的信息，对商霖说道，「去门口。」 「啊？」心里奇怪，商霖行动上却非常迅速，在听到陆琢说的话的后一秒，就离开了沙发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敲门声响起。 商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一瞬。 「商先生，您的花。」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商霖快速打开房门。 这次，迎面看到的是一束蓝色绣球花。 「送您花的先生让我对您说，很抱歉包装时花了点时间，让您久等了。」送花的小哥认真重复道，说完，他笑了笑，「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商霖收下花。 送花小哥离开后，商霖抱着绣球花回到客厅。 「今天没有回家，让人把花送到山庄这边花了点时间。」陆琢听到商霖回来的声音，开口说道。 商霖找花瓶的动作顿了下，扭头看向通话中的手机：「花是你自己包装的？」 「嗯。」陆琢说。 商霖愣了愣，嘴角一点点扬起来，好像有人突然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火，吹了一阵风，热烈又柔软的情绪将他团团包裹。 这时候他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游戏和现实之间的天堑，也忘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室，甚至自动忽略了那些不合理，把陆琢真真正正当做是现实中的人。 这种上头的情绪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平静。 绣球花已经被放进花瓶，摆在了电视柜上，商霖正在把第一天的栀子花做成干花留存下来。 不仅栀子花要留，每一天的花他都要留下来一支做成干花，让它存在的时间更久，这样陆琢留在他生活里的证明就越多。 拧紧满是干燥剂的玻璃罐的盖子，商霖把玻璃罐放到了柜子上。 「罐子密封好了，等做出来了我拍给你看。」回到茶几旁边，商霖弯腰拿起手机，边说边往卧室走，「我要去洗澡了，有点想睡觉。」 进入卧室，商霖拿起放在床上的睡衣。 「洗完澡早点休息。」陆琢叮嘱。 「你也是。」商霖走进浴室，关上门。 浴室的水声很快响起。 洗完澡，商霖身上带着水汽从浴室里出来。 热水澡一冲，身体舒服了许多，但身体里的睏乏好像也沖了出来，让人浑身都泛起懒洋洋的倦意。 商霖摸了下微湿的头髮，在直接睡和吹干头髮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先吹头髮。 虽然身体素质因为锻鍊有慢慢变好，但「商霖」的身体底子太差，很容易生病，平时生活中还是得多注意身体，以免小病成大病，再次入院。 第151页 另外，他也不想让陆琢再为他生气。 吹干头髮，商霖终于如愿躺到了床上。 没几分钟，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唿吸的频率逐渐变得平缓而有规律，陷入沉睡。 一夜无梦。 上午的阳光穿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一道拉长的阳光照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被切割成长条形的阳光随着窗帘的晃动而晃了一下，晃过床上还在闭眼睡觉的人，惹得人睫毛轻轻抖了下，下意识往被窝里躲。 但夏凉被早在他夜晚睡着的时候就不小心缠在了他的腰上，此时，想躲都找不到。 阳光又晃动了三四下，商霖睁开眼。 这一觉睡醒，宿醉带来的不好感受已经消失了大半，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满血復活了。 商霖心情不错地起床。 做饭吃饭，给王五清理它的小狗厕所，再带着王五去附近的公园熘两圈，已经成了商霖这个假期每天起床后的做事流程。 遛完王五，商霖回到家就进了书房。 等程煦电话的同时，画画练手。 微博好多天没有更新，已经有不少人在催他。 商霖随机选了一位网友的梦境，开始构思动笔。 下午三点多，程煦的电话终于打来。 「事情都办好了，过程非常顺利。」程煦轻松道，「他母亲所在的医院正好是万川医院，我和医院那边的人认识，就藉口基金会和医院开展了医疗救助项目合作，会承担他母亲所有的医疗费用，你那位朋友没有丝毫怀疑。」 「辛苦你了。」商霖放下悬了一上午的心。 「不辛苦。我刚从医院里出来，等会儿打算去救助站看看。」程煦笑了笑，「我听陈石溪说你要去参加一个公益综艺，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非常好奇，你这么热心公益是为了什么？单纯热爱？」 「说实话，不全是。」商霖诚实道，「我只是恰好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不仅利他也有利于我自己，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样双赢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你想赢得什么？好的名声？」程煦问。 他这个问题问得过于尖锐，他本来不应该问的这么直接，但商霖的坦白让他有了问下去的冲动。 这也是他一直的疑惑，他当初来到基金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石溪邀请了他，做了担保。 他相信陈石溪。 「我想得到的是比这个还重要的东西。」商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笑了笑，他承诺道，「你放心吧，就算得到了我想得到的，只要还在我力所能及中，我就会继续做下去。」 「那祝你早点得到想要的东西。」程煦说。 「谢谢。」商霖放下手机。 在电脑前坐了这么久，商霖站起来活动了两下。 走了两圈，他的脚步突然停住，然后快步离开书房，去卧室换了身出门的衣服，一边下楼一边打车。 输入目的地：岸江区桃园路18号。 忙也忙完了，也该去看一看了。 坐上计程车，商霖看着启动的车子和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刚回国那大半个月是真的忙，没有时间去游戏工作室的地址，忙完之后，商霖则是刻意忽略了。 他在逃避一些事情。 他很害怕面对结果，无论是什么样的，他害怕知道游戏工作室就在那里，又害怕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接连几天送来的花束和生日祝福让商霖生出了几分勇气，直到刚才他终于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 无论那里有什么，他想，他总要知道。 窗外的景色逐渐有些熟悉，商霖认出这是他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从商家老宅离开的那条路。 这也意味着他在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商霖握紧了手机，攥了又攥。 最后，商霖打开手机，进入了游戏。 停留在聊天界面看了一分多钟，商霖没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等他骤然回过神，聊天记录里已经多了一条刚刚由他发出去的文字。 「我去找游戏工作室了。」 陆琢很快就回復了他，让商霖连纠结要不要撤回的时间都没有。 陆琢：「好。」 商霖：「我现在超级超级紧张。」 「不用紧张，无论游戏工作室是否存在，我们都会见面。」陆琢一直倾向于让商霖自己发觉游戏的真相，被动接受与主动发现相比，后者显然更好一些。 而且他还没有搞清楚游戏的目的，不知道如果他主动暴露游戏真相，游戏会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或者对商霖不好的事情。 事关商霖的事情上，他总是忍不住再小心一些，甚至有些畏首畏尾，完全不像他平时做事的风格。 所以，他选择经常卖一些游戏中明显的破绽给商霖，但商霖每次的脑迴路都能完美避开他给的提示。 「嗯，等我结果。」商霖的情绪因陆琢的话稍微被安慰到一点。 没多久，计程车在别墅小区门口停下。 商霖在路对面下了车。 站着看了几分钟，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商霖深吸一口气，朝小区门口的警卫室走过去。 警卫室的保安早就注意到了马路对面的商霖，因为对方直愣愣地盯着小区的奇怪行为，保安一直在留意着他，直到商霖朝他的位置走来。 第152页 距离近了，保安看清商霖的长相，愣了片刻，隐隐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好像在手机上看到过。 难道是明星？ 小区里是住了几位大明星，也许是朋友。 「您好，打扰一下。」商霖笑着跟保安打了招唿，「我想问一下，咱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游戏工作室？」 还在猜想面前的人是哪位明星的保安，在听到对方的话后愣了愣，回过神来，他觉得十分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游戏工作室。」 没有？！ 商霖大脑空白了一秒。 「您确定吗？」商霖不死心地追问，语气急切地把游戏的名字也说了出来，「心动轨迹游戏工作室。」 「您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保安反问。 保安的语气让商霖大概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么，商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比刚才蔫吧了许多。 「您说的这个游戏，很抱歉我听都没听说过。」保安的态度没变，语气却与刚才完全不同，无意识中透露出淡淡的嘲弄，「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您，这里没有您想找的游戏工作室，您来错地方了。」 商霖还想问什么，但保安说了句：「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便低下头，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商霖张开的嘴巴合上。 没有游戏工作室。 可是那些发给他的快递分明就是这个地址。 商霖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无措感。 怎么会没有游戏工作室。 这不可能啊。 游戏还给他寄了快递，寄了两次。 商霖突然的反常让保安再次警惕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话语凌厉：「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有。」商霖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保安站着不动，盯着商霖。 商霖勉强挤出来一个抱歉的笑，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商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游戏工作室是不在这里还是不存在？ 商霖越想心中的冷意越盛。 如果游戏工作室不存在，那两个快递是怎么寄给他的？还有那些每天准时送来的花…… 商霖脑袋一片混乱，他不禁有些后悔来这一趟，像之前那样稀里煳涂地玩着游戏，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去想，每天都和陆琢在一起不好吗？ 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勇气面对这个结果。 他太高估自己了。 商霖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 恍然回过神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挺远。 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车经过，更没有什么人。 商霖想到了从商家离开的那条路，也是和这条路一样，枝繁叶茂，梧桐树的枝叶遮住阳光，幽静安谧，而他的心情竟然也和那时候相差无几。 商霖停下脚步，不再往前。 他拿出手机，却不敢登录游戏告诉陆琢这个结果。 傻站了不知道多久，一辆车从旁边驶过的声音让商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上。 与此同时，陆琢的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商霖的心脏揪了一下，迟疑了几秒才接通，语气掩饰不住的低落，喊人时更是透着一股子委屈劲儿：「陆琢。」 「是我。」陆琢轻声回应。 他降下右侧的车窗，回头看了眼远处站在路边的商霖。 「陆琢，这里没有游戏工作室。」商霖慢慢往前走着，脚下踢了一块小石头。 这时候如果他回头看，就会发现刚刚经过他身边的那辆车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而车里坐着那个他想见的人。 陆琢刚从溪上山庄赶回来，没想到会正好碰见商霖。听着商霖难过的语气，陆琢的心跟着沉了沉。 「该怎么办啊，陆琢。」商霖无助地问。 陆琢心脏抽疼了一瞬，他看着商霖慢慢走远变小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的可笑之处。 他从没有深想过迟迟不肯见商霖的原因，现在才发觉竟然是因为自卑。 双腿废掉的这几年，他怨过恨过懊悔过，唯独没有过自卑，从小养成的性格让他即使无法如同正常人一样，依旧能够放平心态，去尝试接受或者习惯到漠视。 却在看到商霖时，生出了不敢和胆怯。 会闪闪发光的商霖，让他看到了阴影下的自己。 商霖那么希望和他见面，而他却让商霖难过了。 他让商霖难过了…… 意识到这点，陆琢的胸口更加沉闷。 良久，陆琢低声开口：「商霖，七月二十一是个很好的日子，也很适合见面。」 「嗯？」商霖一时没反应过来陆琢为什么要提自己的生日。 「别难过，我们会在那一天见面的。」陆琢说。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商霖第一反应问道。 「你会有更好的生日礼物。」陆琢说。 商霖想了想，轻声说道：「可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见到你更好的生日礼物了。」 陆琢愣了愣，轻笑了声，心底某处柔软下来，春风吹皱湖面一般，涟漪阵阵。 这样的商霖，好像拥有教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魔力。 「商霖，游戏不是我存在的载体，我和你在同一个世界。」陆琢几乎已经把话挑明，「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什么游戏，只有你，商霖。」 第153页 商霖微微红了耳朵。 他现在因为游戏工作室不在岸江区桃园路18号的事情头昏脑涨，思考能力都比平常降低了许多，听见陆琢的话，第一反应是不好意思，然后才去想陆琢话中的意思。 陆琢说他生日那天和他见面，怎么见？ 商霖想到了vr设备。 难道是他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了？ 游戏工作室寄快递的地址是岸江区桃园路18号，不代表游戏工作室就在这里，也许工作室只是在这附近，用了这个快递站寄快递。 岸江别墅区的位置是闹中取静，附近也不是没有别的建筑，现在最火的那个对抗游戏，公司不就是在这附近。 也有可能是做游戏的人住在岸江别墅区。 有这么多可能，他怎么会往最坏的想。 商霖的心情上扬了几秒钟，很快又落回去。 但这并不能解释游戏中那些已经是明晃晃的疑点。以前他还能做到不去深究，掩耳盗铃一般，只选择接受让自己开心的，现在真的做不到了。 这个游戏就是他妈的有问题！ 话说，这个游戏不会是跟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吧？！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商霖心中骤然一明。 原来的「商霖」会玩恋爱游戏吗？根本不可能，这人要玩恋爱游戏也是现实中找人玩。 如果发现手机里有流氓软体卸载不掉，原来的「商霖」会做出来的事情应该会是换一个新的手机，新的还有，那就继续换。 可是商霖来到这个世界，用「商霖」的手机时，手机是使用过挺长一段时间的，并不是新的。 也就是说，游戏是后来找上的他。 会不会就是手机莫名其妙发热那次。 商霖越想思维越清晰。 如果游戏是跟着他来的，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他都能够穿书，商怀章都能够重生，这样一想，游戏的不合理之处全都能解释了。 所以这个世界才查不到游戏的一点信息。 所以这个游戏能在他换手机后继续缠着他。 所以游戏中的陆琢才能跟真实存在一样。 …… 那会不会陆琢就是自己原来世界的人！ 不，应该不是。 商霖很快就自己否定了。 「商霖？」陆琢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带着担忧。 商霖发散的思绪收拢，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了太久：「我刚刚想了一些关于游戏的事情。陆琢，我觉得这个游戏很可能是跟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 「嗯，还有吗？」陆琢鼓励商霖继续往下说。 「但我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如果能够想起来，我想我就能知道游戏是怎么回事。」商霖说。 陆琢沉默了片刻，语气莫名地问道：「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们都不会变，对吗？」 「当然！」商霖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不是陆琢在游戏中，他才不会在乎这个破游戏！ 现在因为游戏出现的各种不确定性，他心里对陆琢的存在充满了担忧。 「商霖。」 「嗯？」 「谢谢你。」 「干嘛说这个。」商霖嘟囔。 陆琢笑了笑。 他总是偏执地追问着答案，很多时候，很多次，而商霖每一次都给出了坚定的回答。 -------------------- 快了，快了！马上俩人就能正式见面了！ 第61章 接近 商霖回家的路上想了一路自己忘了什么，但越想脑袋越一片空白，就跟你丢了某个东西，费尽心思找的时候怎么找都找不到，不找它的时候它自己突然就冒出来了。 不过陆琢说要在生日那天跟他见面。 商霖想起来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虽然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见面，这中间游戏又会搞出来什么么蛾子，他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想着这件事，好像日子都变得轻快起来。 回到家没多久，今天的花就送了过来。 一束蓝色小飞燕。 「这里还有一封信，送花的先生让我一起交给您。」送花小哥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商霖，「他还让我对您说，弗林说的没错，您很像小飞燕。」 送花小哥说完，看着商霖笑了笑，语气真诚地说道：「我觉得他们两位先生说的很对。」 送花小哥并不知道弗林，只以为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朋友，因此才有了这么一句半是附和的赞美。 但商霖却在听到送花小哥转述的那一句话时，神情呆愣了起来，眼神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后面送花小哥又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 「您……还好吗？」送花小哥关心道。 商霖慢半拍地「嗯」了声，语气莫名：「你能把刚才转述的那句话再说一遍吧？」 「送花的先生让我对您说，弗林说的没错，您很像小飞燕。」送花小哥一字不差地重复道。 商霖听完对送花小哥道了声谢。 在送花小哥离开后，商霖关上门，抱着小飞燕在玄关站了许久，久到腿隐隐发麻。 什么都不知道的王五见商霖站着不动，似乎感受到了商霖不同寻常的情绪变化，朝商霖走了过去，挨着商霖的腿蹭了又蹭，还抬起前爪搭到他的身上。 「汪——」长大许多的王五已经不再「汪呜汪呜」的嘤嘤叫，叫声逐渐响亮。 第154页 商霖习惯性地摸了摸王五的脑袋。 王五的尾巴晃来晃去的尾巴打在商霖的腿上。 商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差点被腿边的王五拌倒，踉跄地往前扑了下，第一反应却不是护着自己，而是护着怀里的花，担心摔倒压到花。 好在商霖及时扶住了墙壁，稳住了身体。不过这一遭也让从关了门就魂不守舍的商霖，骤然从一片空白中惊醒过来。 弗林……陆琢竟然知道弗林！ 但他从没有跟陆琢提过自己跟弗林的事情。 陆琢甚至知道弗林说他像小飞燕那句话。 可这句话是弗林在陆琢给他打电话前说的。 陆琢怎么会知道？ 是游戏通过手机监听了他说话，还是…… 商霖突然不太敢继续往下想，接下来的想法他会觉得是自己想见陆琢想疯了。 商霖攥了攥手指。 拿在手上的信封因为变形而发出声响。 商霖这才想起来送花小哥还交给了他一个信封，他赶紧放下花束，坐到沙发上，拆开信封。 信封是常见的那种，只不过用了火漆印章封口。 商霖从信封里拿出来里面摺叠起来的两张纸。 不是信纸，是笔记本那种纸，纸张整齐的边缘可以看出这张纸被从笔记本上撕下来时很小心。 商霖将摺叠起来的两张纸打开，目光从第一行字开始慢慢往下看。每张纸上都写了很多字，认真看完两张纸上的内容花了商霖挺长一段时间。 而看完内容的商霖，表情却透露出一种奇异的兴奋和不可置信。 纸张上写得满满当当的东西是虾滑粉丝煲的做法，所有口味都没有遗漏，而且做法的每一步都写的特别详细，就算是从没有做过饭的人也能够按照这个步骤，一步一步做出来。 写下这两张纸的人是田叔。 商霖知道田叔的字迹，昨天他在店门口上看见的那张纸就是田叔写的。 这是田叔亲自写下来的！ 商霖想到昨天他跟陆琢说虾滑粉丝煲要关店的事情，说自己以后都吃不到这个了。 陆琢却对他说「也不一定会吃不到」。 他当时还在心里偷偷埋怨陆琢哄他开心都不用心，没想到今天会收到这样一份礼物。 他只和陆琢说过老闆关店的事情，送花小哥也说了是让他送花的先生交给他的信封。 所以送他这个礼物的一定是陆琢！ 只会是陆琢！ 商霖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本来还在为自己的猜测过于不切实际而觉得自己疯了，证明他猜测的证据立刻就被送到了他手上。 商霖抱着王五的脑袋狠狠一顿揉搓，松开被他摸到炸了毛的小狗，赶紧往外面走。 从小区跑到虾滑粉丝煲的店门口，商霖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可是当他气喘吁吁在门口地站住时，抬头却看到店铺的门已经被锁上了。 玻璃门上贴的纸也已经撕了。 商霖心中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沸腾的情绪一点点消失。想了想，他走近旁边的甜品店。 「您好，我想问一下，旁边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关门的？」商霖问甜品店的店员。 「下午。」店员小姐姐回答，「老闆他们儿子开车来接的，下午三点左右就走了。」 「您有老闆的联繫方式吗？」商霖抱着希望问。 店员小姐姐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谢谢。」商霖问完，在甜品店随意买了点东西才离开。 拎着甜品回家的路上，商霖走了十几分钟。 从电梯出来，商霖突然想到还有一种方法说不定能找到老闆的联繫方式。 他顾不上开门，赶紧拿出来手机。 之前为了搬宿舍不打扰到孟瑜安，他特意找了gg专业的课表，不仅在学校的群里问了，还特意加了学校的万能墙。 给学校万能墙发过消息，商霖这才打开门回家。 相比出门的时候，商霖的情绪已经平復了许多。 他回到客厅，找到花瓶，先给小飞燕花束拍了照片，然后把小飞燕花束拆开，放进花瓶里。 为了养陆琢给他送来的花，商霖特意买了好几个精緻漂亮的花瓶，甚至还去网上重新学了扦插，买了营养液和营养土。 每一束花他都尝试着弄了扦插，虽然不知道最终能不能生根，但做这件事时，商霖心情特别好。 「今天的花，收到了。」商霖进入游戏把照片发给陆琢，「还有虾滑粉丝煲的秘方。」 陆琢：「可以试着做一下，看味道是不是一样。」 「明天就做。」商霖打完这句发出去，身体一歪躺到沙发上，盯着聊天记录想着要不要直接地问陆琢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但话到嘴边，商霖一直在迟疑。 再等一等吧，等找到老闆那边的联繫电话。 他不想再经歷一次次的希望落空。 而最大的落空，无非是从陆琢口中亲耳听到。 「我后天就要去录制综艺了。」商霖打字，转移了话题，「我看了导演发给的行程安排，这次的录制地是一个做养殖的县城，叫安海县，要在那里录制两期，计划是录制十天。所以接下来，我将有十天的时间收不到你送来的花了。」 陆琢：「录制地和酒店发我。」 第155页 商霖打字，点了两下屏幕，觉得打字聊天真是麻烦得要死，后知后觉，他明明可以直接跟陆琢说话的！ 最近的事情太多，脑袋都忙傻了。 商霖先打字问了陆琢身边有没有人，得到陆琢否定的回覆后，商霖清了清嗓子，开口：「晚上好。」 陆琢笑了笑：「晚上好。」 商霖把录制地发给陆琢，一只手举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待在復健室里做復健的人：「我们不住酒店。导演说节目组在那边租了一栋房子，说是让嘉宾更有沉浸式的体验感。」 「多注意防晒，要小心中暑。」陆琢不放心地一件小事一件小事地叮嘱，「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要逞强。如果下池塘什么的，出来后赶快洗澡。记得带一套新的床单被套过去。到时候你睡觉的房间可能会装摄像头，洗完澡出来要好好穿上衣服……」 「嗯。」商霖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微微扬起的嘴角能够看出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听完陆琢耐心地叮嘱，商霖想了想说：「录制综艺期间，就不要给我送花了。」 「好。」陆琢从善如流地回答。 「今天怎么晚上也在復健？」商霖看着动作艰难地练习走路的陆琢，心疼地皱了皱眉。 「医生说可以适当加强锻鍊。」陆琢说。 他只是想，和商霖见面的那一天，至少不要让商霖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商霖皱着的眉头并没有因此松开：「可以慢慢来。」 「我说想和你见面并不是在哄你开心，商霖，我在努力。」陆琢藉助双槓站着，轮椅在旁边放着，还有一根做工精细的手杖靠着轮椅。 那是陆琢前不久给自己定制的，他之前从不会过于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好像那些从不会做的事情，都在被一件一件打破。 商霖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陆琢的话。 这么直白的话从陆琢口中说出来好像就带了完全不一样的味道，让他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那我陪你。」商霖走进书房。 将手机立到电脑旁边，商霖打开电脑，继续画自己还没有画完的画。 两个人都专注着自己的事情，偶尔会分神和对方随意地聊两句话。 陆琢做完復健训练，听着商霖那边笔落在数位板上的声音，没有打扰，也没有说要结束通话，而是拿着手机去了书房，处理一些工作。 快到睡觉的时候，陆琢开口打断了商霖：「要睡觉了，明天再继续。」 「嗯。」商霖乖乖关上电脑。 陆琢笑了笑：「晚安。」 「晚安。」商霖说。 商霖这次确实乖乖听了话，没有在挂断电话后偷偷地继续画。 洗完澡他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商霖按照老闆写的虾滑粉丝煲的做法，给自己做了一份番茄味的虾滑粉丝煲。 非常成功！ 和店里卖的味道一模一样。 吃过饭，商霖联繫了孟瑜安，打算去看看他，顺便和他聊一聊以后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他和陈石溪想到一起去了。 俩人直接在医院门口碰了面。 -------------------- 补上次说好的要多更一些！ 第62章 合作 医院花园。 孟瑜安不好意思地对商霖和陈石溪笑了笑：「抱歉啊，只能在这里说话了。」 说完，他看向陈石溪，偷偷打量了一会儿。 之前他只知道陈石溪是商霖的朋友，在酒吧的事情发生后，他才知道原来陈石溪还是酒吧的老闆。因此，他对待陈石溪时的态度相比以前也有所改变。 「没事。」陈石溪并不在意地在凉亭中的石椅坐下。 「前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们。」孟瑜安认真道完谢才跟着坐下。 「在我的酒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我却没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是我应该向你说声抱歉。」陈石溪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跟你没关系，是我连累了你们。」孟瑜安扭头看向商霖。 商霖适时开口，打断两人：「好啦，见过揽功的，没见过你们这样往自己身上揽错的。先不说这件事了，你说一下今天来的原因吧。」 商霖看向陈石溪。 陈石溪开口道：「我在电话里跟你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孟瑜安神情微微一滞，心想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否则陈石溪这样一个大老闆怎么会特意来看他：「我还没有考虑清楚。」 让他从酒吧离职，去学校的超市兼职。 这确实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把他这个麻烦调走，比得罪冯铮那些人要简单的多。 「在学校超市虽然工资会比酒吧时低一些，但不会遇到这些糟心的事情，而且你上下班也会非常方便，也不用每晚熬夜，担心白天的学习状态。」陈石溪说，「你的妈妈应该也会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一些。」 孟瑜安神情复杂，看陈石溪的目光与刚才见面时有所变化。 商霖瞥了眼孟瑜安，赶紧给了陈石溪一个眼神，让他别再继续这个话题。 陈石溪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有些太着急了。 他只是看着孟瑜安就会想到曾经的自己，总想着能帮一下是一下，让他少吃一点自己吃过的苦，就好像这样也是帮了曾经的自己一把。 第156页 「不好意思。」陈石溪为自己的欠考虑道歉。 孟瑜安摇了摇头：「我想等我妈醒来再考虑这些，她才出手术室，正需要人照顾。」 「嗯。」陈石溪说。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明天就要去录综艺了，今天应该是你们最后一次见穿得人模人样的我，明天我可能就要上山下海滚泥坑了。」商霖赶紧跳出来活跃气氛。 「好。」孟瑜安应下。 商霖立刻拿手机找餐厅。 「去我那里吧。」陈石溪说，「就在附近。」 「你不是和商怀章一起住。」商霖挑眉。 「我在这边有个餐厅。」陈石溪说。 商霖脸上的表情又惊讶又隐隐有些无语：「你还有什么，一起跟我说了吧。」 「我都说了，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陈石溪学商霖，挑眉笑了笑。 孟瑜安走在两人旁边，沉默地看着他们说说笑笑。 陈石溪的优秀让他感到了羡慕，羡慕之余还有一些自卑。他已经那么努力了，却还是比不上大多数人，他比不上和他一样出身的陈石溪，更比不上哪怕离开了商家，依旧不用努力就能活得自在潇洒的商霖。 越是靠近商霖，他心中的那个想法越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人生真是不公平啊。 孟瑜安脑海中浮现出那晚他和商霖一起走出酒吧的画面。 他当时醉得厉害，但还没有完全意识混乱。 他看见那俩价格昂贵的黑色宾利停在酒吧门口，在商霖走近时，那辆车的车门为他缓缓打开。他只来得及看一了眼，却到现在还记得车里的那个男人落在商霖身上的眼神，温柔的，不忍责备的。 孟瑜安说不出来当时什么心情，只觉得心中酸涩。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和商霖之间的差距。 却不是在金钱，地位这些明显的方面。 而是商霖有人接，他没有。 「要过马路了。」商霖抓住孟瑜安的胳膊。 孟瑜安回过神，低头看了眼商霖抓着他的手，没有挣开，由商霖带着走过马路。 进入餐厅，陈石溪找了个包厢。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主要是商霖在找话题。他好像有着聊不完的话题，无论你说什么他都能接下你的话。因此，这顿饭吃得算得上愉悦。 送走孟瑜安，商霖带着陈石溪回家。 王五对陈石溪已经很熟了，陈石溪一进门，王五就兴奋地朝他扑了过去。 「王五，好久不见啊。」陈石溪蹲下来抱住王五的狗头，从脑袋一直摸到尾巴，抬头对商霖说道，「它长大了好多啊。」 「没小时候可爱了。」商霖笑着吐槽。 「哪有，我们这是长开了，变帅气了。」陈石溪捂住王五的耳朵。 「夹子。」商霖犀利点评。 「你跟它说话的时候也这样。」陈石溪说着开始模仿商霖对王五说话的语气，「王五，来，跟我握手，哎呀，真聪明啊，谁家的小狗这么聪明啊。」 陈石溪握住王五放在他掌心的爪子，晃了晃。 商霖：「……」 「你跟它玩吧。」商霖离开客厅，去收拾王五的东西。 他要离开十天左右，王五需要送到陈石溪那里。 徐高逸就王五在哪里生活这件事跟他据理力争，央求商霖把王五送到他那里，让他玩几天，被商霖一个「绝不可能」的眼神回绝，不再吭声。 「王五。」陈石溪用手指比枪，指着王五，「砰！」 王五立马倒在地上，翻出肚皮。 「好狗狗，真聪明！」陈石溪揉了揉王五的肚子。 商霖把收拾好的王五的东西，放到陈石溪脚边：「别餵它吃太多，它最近脑袋有点不正常，跟金鱼似的，餵多少吃多少，吃撑了也要吃，见不得碗里有狗粮。」 「怪不得胖了这么多。」陈石溪笑着捏了捏王五的爪爪。 王五好像听懂了商霖在数落他，不开心地扭过了头。 「这几天就麻烦你照顾它了。」商霖说，「马上你都快成它第二个爹了。」 陈石溪笑了笑：「行，那我就带回去了。」 陈石溪拿过牵引绳给王五套上，王五还以为能够出门熘达了，立马兴奋了起来，屁颠颠地跑到了门口蹲着。 「走喽。」陈石溪牵住王五。 王五回头看向在客厅站着没动的商霖，又看了看陈石溪手上拎的大包小包，仿佛意识到什么，刚刚出门的兴奋劲儿减少了很多，尾巴都不怎么摇晃了。 商霖看着离开的王五，轻轻嘆了口气。 王五离开后，商霖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节目组已经给他买好了机票，明天上午出发，下午到安海县所在的市，然后再坐火车去安海县城，到了后节目组会在火车站接他去录制地所在的村子。 商霖收拾好东西，下午和晚上的时候把昨晚没有画完的画完成，发到了微博。 在退出微博前，商霖顺便点进热搜界面看了眼，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又一次在热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一如既往的位于热搜第一。 ＃商霖参加田野之行录制＃ 【＠娱乐君：网传商霖将参加公益综艺田野之行第九期和第十期的录制，田野之行导演杨光济还曾与商霖一起吃过饭，小编就此事联繫了杨导，杨导并没有否认。商霖曾扬言自己靠脸就能吊打娱乐圈，不知道这次参加综艺是不是要进军娱乐圈的意思。】 第157页 一段杨光济和商霖一起从餐厅出来的视频。 【每天都要努力摸鱼：不看，滚！】 【不喝甜豆浆：真服了，他怎么老是上热搜啊，给他单独开个板块算了】 【我是小妖怪：内娱果然要完了。】 【萨摩耶耶跟我亲亲：有一说一，商霖长得确实漂亮，去人品可食】 【吃不饱就睡：呦，靠脸哥要参加综艺了，我的舅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爷和姑奶，吓得我一瘸带一拐。】 …… 商霖看到了两个眼熟的，是在上次他和赵远航那件事的热搜中评价过的人。 那个叫「吃不饱就睡」的网友，商霖一直都记得他上次编的顺口熘。 果然，这次也稳定发挥。 不过，对于这些网络上的事情，商霖向来不怎么在意。 心平气和地退出微博，商霖正要去洗个澡，准备睡觉，导演杨光济的信息突然发了过来，让他发条微博，趁着这个热搜回应宣传一波综艺。 杨光济大概是怕商霖乱发，还提前给他装备好了三条发微博的文案，供他挑选参考。 商霖随意扫了眼文案，切换回「商霖」的微博帐号。 「商霖」这个微博帐号以前发的东西挺多，不是晒自己的跑车就是晒自己吃喝玩乐的照片，偶尔还有一些跟模特、明星的合影。 商霖看得闹心，就截图保存后全给他删了，顺带清空了所有的关注。 现在这个微博帐号上只有一条微博，那就是很早之前怼商赫那条。 商霖根据杨光济发给他的内容，编辑了一条微博。 【＠商霖：确实参加综艺了，好奇的，想骂的都可以来看看，综艺每周六中午12点播出，骂的时候记得在弹幕上骂，可以多骂几条。】 发完，顺手关注了一下综艺帐号和导演。 只不过他刚退出微博，杨光济的消息又来了。 【杨光济：祖宗，我发给你的你是一眼没看吶！】 【商霖：我看了啊。】 【杨光济：很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我确实参加了田野之行综艺的录制，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希望大家关注的是综艺本身，而不是我个人。综艺每周六中午十二点播出，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看一看。】 【杨光济：你告诉我哪里一样？】 【商霖：意思一样。您发给我的虽然说的没毛病，但他不符合商霖的人设。】 手机对面的杨光济沉默了许久。 【杨光济：算了，明天到了，给我发消息。我让助理去接你。】 商霖笑眯眯地回了个「好」。 拿上早就准备好的睡衣，商霖进入浴室。 洗完澡出来，商霖进入游戏给陆琢说过「晚安」就睡了。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商霖精气神儿满满，转完火车又坐上满是泥点子的面包车后，商霖只剩下一脸的疲惫，又饿又困。 「商霖来了。」杨光济帮商霖推着行李箱，带他去跟综艺的其他五个常驻嘉宾打招唿。 「你好啊。」率先跟商霖打招唿的看起来是五个常驻嘉宾里年龄最小的那个，模样略有些青涩，但长得很帅，按现在流行长相分类来讲，属于小狼狗一类。 「这是蒋晏。」杨光济对商霖说，「这边几位分别是罗嘉雪，桑宁，赵知凡，岳嵩。」 「你们好。」商霖笑着打了招唿。 其他四个人态度不冷不热地对商霖点了点头。 商霖愣了下，想到自己的风评，笑了笑，倒也不在意。 「你跟我住吧，我正好缺个室友，一个人无聊死了，晚上都没人跟我说话。」蒋晏的眼神左右瞟了瞟，赶紧从杨光济手中拿走商霖的行李箱，「你就带了这一个行李箱吗？」 「咳咳！」赵知凡咳了几声，偷偷给了蒋晏一个不贊同的眼神。 蒋晏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依旧拿着商霖的行李箱往自己的房间走：「你先过来看看你的房间，把东西放下收拾收拾。然后我再带着你四处逛逛，了解一下。」 商霖的行李箱被拿走，只能不好意思地对几人笑了笑：「杨导，那我先过去了。」 杨光济点点头放人，在商霖走出一段距离后，杨光济看向罗嘉雪他们四个，神情严肃：「知道你们对他有偏见，我不说什么，你们跟他相处后就能明白我为什么找他来了。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们的态度摆正了，给谁脸色看呢。」 「抱歉。」罗嘉雪说道。 其他三个人似乎以罗嘉雪为主心骨，见她道歉，立刻跟着道了歉。 「行了，等会儿他收拾好了，你们带他先四处走走，了解一下，给他讲一讲咱们平常每天的工作内容。」杨光济说。 「嗯。」罗嘉雪点头。 杨光济往蒋晏的房间看了眼，走开。 「杨导训完他们了。」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蒋晏对商霖说道，他看向正在收拾床铺的商霖，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来这个综艺？」 「哦，因为我热爱公益。」商霖说。 蒋晏笑了声，看得出来一点没信，不过他嘴上还是附和道：「我也是。」 商霖瞥了他一眼：「你是演员吗？」 「嗯。」但蒋晏总觉得商霖在一语双关。 「很适合你。」商霖说。 他见到蒋晏的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人对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热情，只是因为录综艺，所以会像观众展现自己积极向上，良好的一面，不过人不坏。 第158页 蒋晏这下笑得有了几分真心实意：「不知道你看过播出的前两期综艺没有，这个综艺和别的综艺不太一样，不是说你过来玩玩游戏，逛逛景点就完事的，你得每天干活，还要自己做饭。你应该不晕船吧，我们两天出一次海，都是凌晨一两点出发。」 商霖听沉默了。 蒋晏笑得更大声了：「杨导没跟你说清楚吗？」 「说的不多。」商霖说，「只说了每天都会安排工作。」 「加油吧，小少爷。」蒋晏说，「你的苦日子从明天就要开始了，别临阵脱逃啊。」 「这倒不会。」商霖说。 「你会做饭吗？我们五个只有罗姐会做饭，但罗姐口味偏辣偏咸，她做出来的饭能辣死两头牛，不放辣椒她就不会做饭了，做出来的饭完全没味。」蒋晏完全不抱希望地问。 每次来了飞行嘉宾，他们最关注的就是飞行嘉宾会不会做饭。 蒋晏真的不想成为有「痔」青年。 「会。」商霖说，「今天晚饭就可以做。」 蒋晏眼睛一亮：「太好了！哥，以后你就是我霖哥。」 商霖笑了笑，心想，果然还是年纪不大。 收拾好了行李，蒋晏和罗嘉雪就带着商霖开始逛，给他讲他们五个人的劳动成果。 「你现在看见的这四个鱼塘都是我们的。」罗嘉雪语气骄傲地介绍，「这两个池塘养的是虾，另外两个池塘养的是鱼。」 「这个池塘是我在负责。」蒋晏说，「今天没穿摸鱼服，等明天带你来体验一下餵食。」 「好啊。」商霖挺感兴趣。 逛完，蒋晏就带着商霖去镇上买菜了。 杨光济的所有担心都成了白瞎，晚上，商霖用一顿饭就征服了五个人的胃，还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蒋晏最激动：「哥，以后你是我亲哥！咱考不考虑成为常驻嘉宾，别当飞行嘉宾了。」 「不考虑。」商霖无情拒绝。 蒋晏欲哭无泪。 罗嘉雪和岳嵩被逗笑。 一顿饭让几个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晚上，商霖戴着耳机躺在床上，跟陆琢通电话。 房间里也有摄像头，商霖有些不习惯地背对着镜头，裹上自己的夏凉被。 「那边白天和晚上的温差比较大，晚上空调别开太低。」陆琢翻看着商霖发给他的几张照片，留意到商霖发给他的房间照片中有两张床，「你和别人一起住？」 「房间不够多，都是两个人一起住。」商霖说。 陆琢「嗯」了声：「那边蚊子多吗？」 「有点多。」商霖抬起胳膊看了眼上面被蚊子咬出来的三个大蚊子包，拍照片给陆琢发了过去，「毒蚊子，咬人留很大的包，我脸上也被咬了口。」 商霖有点遗憾没有视频聊天这个功能，否则他就能给陆琢看看自己被蚊子咬的有多惨。 「灭蚊灯带了吗？」陆琢看着商霖发来的照片皱起眉。 蚊子包都在小臂上，每个蚊子包都有硬币的大小，导致商霖整条小臂都泛着红。 「带了。」商霖说，「刚刚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被咬的。」 「用肥皂水涂抹试试。」陆琢说。 「刚才洗完澡涂了。」商霖说，「现在已经不怎么痒了。」 「不要用手抓。」陆琢说。 「没抓。」商霖心虚地说。 他只是掐了几个「十」字。 「杨导说我们明天凌晨三点要出海捕捞生蚝，我今天得早点睡了。」商霖看了眼时间。 「记得带晕船药。」陆琢提醒道。 「嗯，晚安。」商霖说。 「晚安。」陆琢说。 商霖摘掉耳机，微微坐起身。 「你刚刚是在和女朋友聊天吗？」另一张床的蒋晏突然搭话。 「啊？」商霖愣了下，回头看向一脸好奇的蒋晏，「不是。」 「那是男朋友？」蒋晏立刻改口。 「……不是。」商霖说，「是我朋友。」 蒋晏一副「我懂」的表情，压根不信商霖的回答。 谁家好人跟朋友打电话的语气那么温柔，还带撒娇。 「不想公开，我知道。」蒋晏体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商霖：「……」 「赶紧睡觉吧。」商霖抬手关上房间里的灯。 房间安静下来，隔壁床没多久就传来蒋晏微弱的打唿声。 商霖因为想着蒋晏说的话没有很快入睡。 躺了十几分钟，商霖没忍住点进游戏。 切换了两下场景，商霖在书房看到陆琢的身影。 什么都没说，盯着人工作的样子看一会儿，商霖就退出了游戏。 然后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感受到空中投下来的熟悉视线消失，陆琢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了一瞬。 偶尔，商霖会像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看他一会儿。 陆琢不知道商霖看他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但每次感受到那道目光，陆琢的心都会变得非常平静。 想到刚才商霖发来的照片，以及照片中那截泛着红的手臂，陆琢没办法再专心工作，他从书桌前离开，给千河的负责人孙穆阳拨过去电话。 「陆总，您找我。」第一次在这么晚的非工作时间接到陆琢的电话，孙穆阳一秒都不敢停顿地接通电话，「是为了冯建华那边的合作吗？」 第159页 冯建华也就是冯铮的叔叔。 「冯建华那边的合作照我说的处理。」陆琢说，「杨光济是千河的导演？」 「是。」孙穆阳心中顿时为杨光济捏了把汗，不知道陆琢怎么突然注意到了他，想了想，只想到了昨天的那个热搜，因为商霖的回应，热搜挂了很长一段时间。 进而，孙穆阳又想起陆琢和商霖曾经的联姻关系。 难道是因为杨光济邀请商霖参加田野之行，导致陆琢不悦了。 心中的猜测过了一遍，孙穆阳却什么都没说。 「把他的联繫方式给我。」陆琢说。 孙穆阳万万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个，他赶紧把杨光济的联繫方式发给陆琢。 这下孙穆阳更匪夷所思了，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陆琢在这个时间亲自打电话给他。 听着也不像是要追责杨光济的意思。 孙穆阳结束和陆琢的通话后，立刻就联繫了杨光济，委婉跟他提了提刚才的事情，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最好对为什么邀请商霖这件事有个合理的解释。 睡得正香的杨光济：「……」 很好，接下来到凌晨出海，他都不用睡了。 第二天上午，提心弔胆一晚上的杨光济接到了电话，但不是陆琢的，而是陆琢的助理。 杨光济提前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草稿，但都没用上。 因为任助理压根没提商霖，只说千河安排了一位飞行嘉宾过来。 影帝常舟。 杨光济一下子就感觉天上掉了馅饼。 影帝来的时候开了辆保姆车，带了大包小包，给节目组的人带了一堆东西，洗碗机、热水器、加湿器、灭蚊灯、驱蚊液……看呆了节目组的一众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他是在搬家吗？ ＊ 任助理敲响陆琢办公室的门。 「常舟已经到那儿了。」任助理跟陆琢汇报。 「嗯，告诉他，辛苦了。」陆琢正在看星河文化的资料，闻言，语气淡淡道，「等他回来，就把张导新电影的本子给他作为补偿。」 任助理也看到了陆琢手上的文件：「明天跟冯建华的见面，您也要去吗？」 「没必要。」陆琢看完星河文化的资料，合上文件，随手放到桌子上，声音冷漠，「两个无足轻重的人，既然没用，扔掉换新的就好。只是在扔掉前，需要他们偿还一些欠下的东西。」 任助理想到那晚醉得狼狈的商霖，眼神也冷了冷。 陆琢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任助理下意识以为是商霖给陆琢发来了消息，却发现陆琢拿起手机看到消息后露出诧异的神情。 「商怀章约我明天下午见一面。」陆琢看完商怀章发现的消息，思索了片刻，抬头对任助理说道，「把明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 「商怀章？」任助理皱起眉，「他想做什么？」 稍加思考后，任助理说道：「会不会是为了冯铮的事情？」 陆琢不置可否。 商怀章约见面的地点是云山度假村。 云山度假村坐落在云山中，这个项目开发时就走的高端路线，仅设了11间套房，环境清幽，远离喧嚣，离津北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是夏天避暑的好地方。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商怀章约陆琢见面的云山度假村正好是冯建华邀请孙穆阳谈合作的地方。 「陆总，别来无恙。」 茶室中，商怀章看到陆琢的身影，起身朝他走去。 陆琢抬了抬手，让身后的任助理离开，自己进入茶室。 商怀章看了眼陆琢。 重生回来后，这是他第一次跟陆琢单独接触。 还在陆时坤眼下隐忍蛰伏的陆琢与上辈子他印象中的陆琢相比，除了更年轻一些，给人的感觉差别好像并不大，那双眼睛里的光一如既往的冰冷。 但商怀章仔细看了会儿后发觉，他身上好像哪里都有了变化。 更像个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人了。 倒不是商怀章骂他，而是上辈子陆琢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疯子，这世界上没有他在意的什么事情，更没有他在意的人，甚至他连自己本身都不在意。 在陆琢看过来前，商怀章收回目光，坐下。 「开门见山一些，我这次约陆总见面是为了谈合作。」商怀章说，「陆总可以不用急着拒绝，等我说完，或许陆总会非常感兴趣。」 陆琢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示意他往下说。 「我知道陆总你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父母的事情，而我这边正巧知道了一些线索。」商怀章微微一笑，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说出了线索，表示自己谈合作的诚意，「我找到了你父亲出车祸那天，货车司机的家人，不是他的老婆女儿，是他的私。」 上辈子他就调查过陆琢，知道陆琢是怎么扳倒陆时坤的，因此，这辈子商怀章在有了跟陆琢合作的想法时，立刻就派人去找了这个私生子。 陆琢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你的条件？」陆琢淡淡道。 「陆总身边有只盯着你的狼，巧了，我身边也有一只，不过我这只在暗处。」商怀章说，「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被人当做猎物一样盯着，除掉他，让他永远翻不出风浪，同样，我也会帮你解决你身边那只。」 第160页 陆琢冷冷地笑了笑：「我很少跟人合作。」 「商霖。」商怀章突然说出商霖的名字，他看着神情微微有些变化的陆琢，关切地问道，「不知道上个月两位在加里莱纳岛玩得开心吗？」 陆琢眼神微敛，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不要误会。」商怀章说，「既然陆总觉得我的砝码不够重，那就再加一条，商霖怎么样？就是不知道陆总对当初你和他的婚约还在不在意？」 商怀章这次来谈合作，势在必得。 凭藉着上辈子对陆琢的了解，再加上这辈子商霖的存在，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虽然不知道商霖是怎么做到接近陆琢的，但商怀章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件事能够给他带来多大帮助。 付出一小部分代价，换取更大的利益。 完全划算的买卖。 -------------------- 大肥章来啦！ 正式见面倒计时啦！ 第63章 吃醋 「你很聪明，商怀章。」陆琢看着胸有成竹的商怀章，略有讽刺地笑了笑。 商怀章放着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但我们恐怕理念不合。」陆琢语气冷淡地把话说完。 理念？商怀章下意识觉得好笑。 他怎么不知道陆琢这人还有什么理念存在。 但是看陆琢现在突然没有了一点想跟他合作的意思，商怀章不得不回想他是否哪句话说错了，才让陆琢觉得他们没有办法合作。 「亲人，爱人，朋友，如果这些都可以用作谈判时的筹码，那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许多。」陆琢看着苦思无果的商怀章，漠然道，「感谢你送来的线索，你可以用它来提一个要求，至于合作……我想，你可以寻找更合适的人。」 「等等！」商怀章愣了下，赶紧站起身将人拦下，「我为我刚才的失言道歉。」 商怀章在陆琢说完后才明白过来，他不应该把商霖作为筹码。 这件事让陆琢感到了冒犯与生气。 他以为自己对上辈子的陆琢足够了解，但重生后发生的这么多与上辈子不同的事情还是没能让他彻底意识到，一切都在改变。 直到刚才他才真正意识到，不应该拿上辈子的认知来作为这辈子行动的参考，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不是吗。 「但我相信没有人比我们更适合合作。」商怀章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果陆时坤和陆运晨知道了商霖对陆总的重要性，商霖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陆总肯定比我更清楚。危险要越早解决越好，不是吗？」商怀章转换了思路，开始打感情牌，甚至主动卖了自己的弱点给陆琢，「同样，我也希望陈石溪在我身边是安全的。」 商怀章一边说一边暗自观察陆琢的表情，见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陆琢好像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心中不免有些窝火，索性不再多说。 茶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琢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怀章耐心等着他的答覆。 在商怀章快要等待不住的时候，陆琢终于开口道：「我会考虑。」 知道合作的事情大概率成了，商怀章脸上顿时重新挂上客气的笑容：「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陆琢没应他这句话，而是看着商怀章，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我都知道把弱点卖给他人是件很愚蠢的事情，除非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商怀章下意识皱起眉，内心反驳。 陈石溪在他心中当然重要。 但想到陆琢说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又隐隐有些崩坏，逐渐阴沉。 因为他竟然无法开口反驳，为什么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把陈石溪推出去，来表示他的诚意。 他可以开出更诱人的条件，比如让商霖有机会再亲近徐文鸢，他没有，他心中拒绝这个事情的发生，因为家人对他来说无比重要，尤其在得到了来自家庭和家人的爱之后。 那陈石溪呢？ 他嘴上说着陈石溪是他最重要的人，可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 商怀章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行为，他又一次犯了前世的错误，把陈石溪对他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甚至因为习惯了这份好而不觉得有多珍贵。 两辈子了，他竟然还在犯同一个错。 商怀章感到了深深的羞愧。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商怀章说了声「抱歉」。 陆琢微微颔首。 「抱歉，我还有点事，就不陪陆总喝茶了。」商怀章现在心情不佳，迫切想找陈石溪说说话，「我已经为陆总预定好了房间，陆总可以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讨论合作的细节。」 商怀章站起身，叫来管家带陆琢去休息。 「陆总。」等在外面的任助理见管家进入茶室，知道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于是抬脚跟上管家，在管家为陆琢推轮椅前，接手轮椅。 任助理推着轮椅，几人从茶室出来。 刚走过竹林，就看到了令人皱眉的一幕。 两个黑衣保镖正强硬地钳制着一个瘦弱的男生往前走。 男生明显不愿意跟他们走，一直在用力挣脱控制，嘴里大声喊着「救命」。 在余光注意到有人后，男生喊叫的声音更大，挣扎的力度也更大。 「先生，我们走这边。」管家视若无睹，很自然地引导陆琢他们换一条路。 第161页 「陆总，这个人有些眼熟，有点像商霖的室友。」任助理微微俯下身，对陆琢低声说道。 一旁的商怀章听见商霖这个关键词，再看着不远处被拉扯着的那个男生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格外复杂。 他没办法开口说什么，便给了管家一个催促的眼神。 管家会意，再次说道：「先生，这边请。」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被拖拽的男生突然挣脱了束缚朝陆琢他们跑过来。 他的动作很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到达了陆琢面前，甚至因为跑得太着急没能稳稳停住，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孟瑜安。」任助理终于把人看清，眉头紧紧皱起。 「是我。」摔那一下疼得厉害，孟瑜安一时站不起来。眼看着那两个保镖就要过来继续将他带走，孟瑜安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抬手扒住陆琢的轮椅扶手，抬头看向他，急切地说道，「我是商霖的室友，酒吧那天晚上，您见过我，求您帮帮我。」 陆琢却在孟瑜安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盯着他那双眼睛，愣了片刻。 回过神，孟瑜安已经被两个保镖从地上拎了起来。 任助理一着急赶紧喊了声：「住手！」 说完，他立刻低头看向陆琢，提醒道：「陆总，商霖的室友。」 眼看着人已经被带出了一段距离，陆琢才淡淡说道：「解决一下。」 任助理带着保镖随即追上去。 一旁的商怀章好几次欲言又止，脸色难看。 他特意挑在这几天来和陆琢谈合作，甚至特意挑了离津北较远的这个度假村就是为了让陆琢避开和孟瑜安的见面，因为他不知道上辈子陆琢是在什么地方和孟瑜安见的面，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 虽然他并不认为上辈子的陆琢对孟瑜安有什么感情，但为了利用好商霖对陆琢的重要性，也为了减少合作的麻烦性，他还是要以防万一，不让孟瑜安在陆琢面前出现。 没想到冥冥之中两个人还是见面了。 而且看陆琢的神情，他确实很在意孟瑜安那双眼睛。 商怀章懊恼地皱了皱眉，早知道就不选在这里谈合作。 「陆总。」任助理带着一瘸一拐，唿吸急促的孟瑜安回来，「那两个保镖是冯铮的人。」 「嗯。」陆琢看了眼劫后余生的孟瑜安，视线在他那双眼睛上停留片刻，移开。 孟瑜安感受到那道视线的停留，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这趟有来无回，已经快要放弃挣扎，没想到他会看到在酒吧那晚接商霖的那个男人，只余光看了一眼他就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凭空生出了许多力气把两个保镖甩开，朝男人跑过去。 他知道男人能够帮他，只要他提了和商霖的关系。 当然，他也抱着一丝希望，男人能够认出他是那晚和商霖一起的人。 可认出他的是任助理。 男人从他身上扫过的冷漠目光，让他紧张又无措。 「麻烦您继续带路。」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任助理对管家说道。 陆琢没说不可，任助理便带着孟瑜安跟他们一起。 商怀章不自觉跟着一起走，在暗中打量着孟瑜安。 上辈子他只见过孟瑜安一面，在某次宴会上，现在的孟瑜安和上辈子他的印象中差别很大，上辈子的孟瑜安已经学会了隐藏怯弱和自卑，模样也更加清秀，是惹人疼爱的那种类型，而孟瑜安也很会利用自己这一优点，降低别人对他的防备。 快到别墅套房的时候，商怀章藉口离开。 他一走，孟瑜安明显松了口气。 进入别墅，任助理便让管家离开了。 「我们都是商霖的朋友，你应该也记得，能对我们说一下事情经过吗？」任助理招唿孟瑜安在沙发坐下，给孟瑜安倒了杯热水。 孟瑜安先是瞟了眼神情冷淡的陆琢，才低头抿了口水，小声说道：「我不知道冯铮怎么有我的联繫方式，他今天上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来这里，如果我不来，他就……」 孟瑜安的话勐然一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威胁你。」任助理接话。 「嗯。」孟瑜安小幅度地点头，结结巴巴地说，「他说……因为商霖那晚打了他，他很生气，他手上还有偷拍我的错位照片，我如果不……不来见他，他不仅要对商霖出手，还要曝光照片，我不能连累……商霖，他是我的朋友。」 任助理看了眼突然有些不耐烦的陆琢，扭回头对孟瑜安温声说道：「别害怕，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我让人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然后送你回学校。」 「谢谢。」孟瑜安放下水杯，鼓起勇气看向陆琢，「谢谢陆先生，您今天帮了我，我欠了您一个人情。」 「不用。」陆琢冷声道。 孟瑜安张了张嘴，神情低落：「但我会记住的。」 任助理瞧着氛围不对，笑着接话：「不用客气，你是商霖的朋友，我们也算是朋友。」 随即，任助理安排上次在酒吧送过孟瑜安的那位保镖送他去医院。 孟瑜安走后，任助理回到客厅，试探着问：「陆总，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打电话给孙穆阳，他知道该怎么处理。」陆琢说。 第162页 「我知道了。」任助理察觉出陆琢的情绪隐隐有些不悦，给孙穆阳打电话前多嘴说了一句，「陆总，您似乎并不喜欢商霖这位室友。」 「是吗？」陆琢冷冰冰地笑了笑，「你可以查一下冯铮是怎么威胁他的。」 「您是说，他在撒谎？」因为是商霖的室友，任助理真情实感地心疼他的遭遇。 陆琢没有回答任助理的问题：「等商霖录完综艺回来，让李鸿斐派两个机灵点的保镖去暗中注意商霖的安全。」 商怀章今天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哪怕是在见面前，他也不应该松懈。 「是有人要对商霖不利吗？」任助理担忧。 「有备无患。」陆琢说。 任助理稍微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嗯。」陆琢操控着轮椅离开客厅。 任助理给孙穆阳打电话。 晚餐结束，任助理就从孙穆阳那里得到了自己想问的问题答案。 冯铮用来威胁孟瑜安的只是他拍的孟瑜安的照片，在酒吧包厢，一些角度和内容比较暧昧的照片，说如果他不来，他就把那些照片传到网上，让学校的每个人都看到。 「我当然用他自己做威胁，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商霖来，我是傻子吗？」 现在照片已经从冯铮手机里删除了。 任助理深深地嘆了口气。 他想孟瑜安可能是怕他不管这件事，所以才半真半假地扯上了商霖。 虽然能想到合理的解释，但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情绪，让他觉得可惜。 任助理把这个结果告诉陆琢，陆琢并没有丝毫意外。 晚上，洗漱后，陆琢照常跟商霖通了电话。 「我们节目组来了一个影帝。」商霖一开口就是韬韬不绝，「常老师一来就给我们带了超多的生活用品和电器，每一件东西都特别实用，他真是太用心了，而且人长得也特别帅，我之前还看过他的电影呢，演技也好。」 「今天还有蚊子咬吗？」陆琢问。 「只被咬了一口。」商霖开心地说，「我今天出海捞生蚝了，捞了好多，我发给你照片。」 陆琢也笑了笑，点开商霖发来的照片，哄小孩子的语气夸赞道：「这么厉害。」 「我们船上的师傅厉害。」商霖说。 「晕船了吗？」陆琢关心道。 「没有，常老师在船上一直很照顾我。」商霖笑着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我都没在家里找到你。」 「我在度假村，出来两天谈合作。」陆琢说完，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凌厉地问道，「这么喜欢常老师？」 商霖呆愣片刻，反应过来蓦地笑出了声，故意扬起声音，语气夸张地说道：「挺喜欢的，他今天还教我做木工呢。」 陆琢没说话。 商霖明知故问：「怎么不说话了？」 陆琢冷笑了声。 商霖闷声笑了好一会儿，带着笑意的嗓音低声问道：「陆琢，你在吃醋吗？」 不等陆琢回答，商霖自己就意识到了他这句话实在是过于暧昧，赶紧转移了话题：「后天下午我们综艺会有一场直播，说是要直播我们捞虾。」 「嗯。」陆琢看了眼时间，「早点休息。」 「你也要早点休息。」商霖说，「晚安。」 「晚安。」 商霖红着脸放下手机，摘掉耳机放到床头，一扭头就看到了往他这里探头探脑的蒋晏。 「咳咳。我活动身体，做操。」蒋晏扭了扭脖子，扭了会儿，他实在忍不住，看向商霖，「刚才那个真不是你对象？」 「……不是。」商霖说。 「那你的脸怎么红了？」蒋晏看向空调温度，「别跟我说是太热了。」 「你太八卦了。」商霖无语道，「你可以重新考虑你的职业规划，狗仔也许更对你的兴趣。」 蒋晏：「……」 商霖「啪嗒」关上房间的灯。 躺回床上，商霖突然收到一个好友申请。 备註是田老闆的联繫方式。 商霖愣了片刻，赶紧保存下来，通过好友申请。 按照当初的约定，商霖给这个提供联繫方式的人转了五百块钱。 商霖加上田老闆的联繫方式，怀着忐忑的心情给田老闆发了一段话。 【商霖：田叔，我是商霖。您搬走前有人问您要了虾滑粉丝煲的做法，我想问一下，您对那个人还有印象吗？这对我很重要，希望您看到消息能够回復我。】 商霖本以为要等到明天才能收到回復，没想到消息发出去没多久，田老闆就回了信息。 【田老闆：有印象。我本来是不想卖的，但他开出的价钱很高，已经远远超过了菜谱能带来的价值。他说他的朋友很喜欢我家的粉丝煲，没想到那个朋友是你。】 【田老闆：他长得不矮，模样很俊秀斯文，当时穿着西装，戴着一副眼镜，彬彬有礼，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人，他当时接了通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喊他任助理。】 任助理…… 竟然是任助理！ 商霖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抖着手指回了田老闆的信息。 【商霖：谢谢你，田叔。】 【田老闆：不客气，你朋友对你很用心，这辈子有这样一个朋友也算不枉白活。】 商霖熄灭手机屏幕。 第163页 陆琢……任助理…… 陆琢，陆琢，陆琢。 你真的和我处于同一个世界吗？ 商霖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鼻子泛酸。 突然，他再次摸到手机，想打电话的时候想起他没有记住加里莱纳岛那家画廊的电话，要等到他回家才能在画的包装盒上找到联繫方式。 失落地放下手机，商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可如果陆琢和他处于同一个世界，为什么从一开始陆琢都没有说过这件事？还任由他把自己当做游戏中的人，陪他要这种无聊的游戏。 不要想这些。 这只是猜测，为什么要去想令自己不开心的。 陆琢是什么样的人，对他如何，难道这几个月的时间他还没有感受到吗？ 商霖告诉自己，要想开心的事情。 最开心的难道不是陆琢很可能和他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吗？ 陆琢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不是一串数据，而有可能是和他一样有温度，会唿吸，活生生的人。 这样一想，商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而且陆琢说要跟他见面，在他生日那天。 那就说明，陆琢也想见他。 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只是因为现在无法见面，无法看到对方，他才会感到不安。 等见面了，见面了一切就都清楚了。 商霖想着这些，慢慢进入睡眠。 直播那天，商霖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一直在角落偷偷背直播话术。 导演组定好的直播流程就是前面直播他们捞虾，捞完虾直接在直播间进行售卖。 常舟看出了他的紧张，贴心地过来安慰他。 直播开始后，商霖就不怎么紧张了，专心地捞起了虾。因此，他也不知道开播后的直播弹幕有多么精彩。 【胖宝宝让我亲亲：那个在池塘里捞虾的是商霖吗？不会是替身吧。不是，大家都沾泥带水的，怎么就他长那么好看？】 【吃一口绿萝：节目组加美颜了吧。】 【我有黄色床单：在大部队来之前我是不会说一句话的。】 【最讨厌冬天了：谁是商霖？】 【羽绒服没有羽绒：商霖滚出娱乐圈！】 【吃不饱就睡：商贵人愚蠢却实在美丽。】 【别抢我的北极熊：这是什么直播间？】 …… 陆琢清屏了弹幕，打电话给孙穆阳。 孙穆阳很快就把陆琢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了杨光济。 于是，没多久，直播间的弹幕少了很多极端的言论。 陆琢一开始只是挂在直播间做手头的工作，后来总是在听到商霖的声音后分心往直播间看，便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靠着椅背，看电脑上的直播画面。 捞虾工作已经结束，几人从池塘里出来。 商霖抱着桶坐到推车上，说好话让常舟拉自己。 节目组明显知道多拍摄谁会有流量，因此，镜头稳稳地将常舟和商霖放到了画面的中心。 常舟拉着推车，一开始为了安全走得很慢，架不住商霖激将法的催促，于是后面就小跑了起来。 商霖跟小孩子一样，在推车上笑得开心。 摄像师跟着两人一起跑了段距离，便去拍摄其他人。 镜头里已经不再出现商霖和常舟，陆琢微微敛下眼眸，心里又出现了上次听商霖对他将常舟时的那种情绪。 从未有过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口，撑得很胀。 「陆琢，你在吃醋吗？」 商霖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陆琢愣了愣，神情恍然地想，我这是在吃醋吗？ 好像不完全是。 他并没有嫉妒常舟的情绪，他只是在看着常舟能够拉着商霖奔跑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令人酸涩的羡慕。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琢，心脏都忍不住发颤。 原来已经不仅仅是喜欢了吗。 -------------------- 正式见面倒计时！2！ 第64章 逮人 为期十天的综艺录制结束。 商霖把王五接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画的包装盒，从上面找到画廊的联繫方式。 「你好，这里是sundays gallery。」 「你好，上个月有人从画廊买走了一幅向日葵的画，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商霖紧张地问。 「印象深刻。」店员没有思考太久便给出了确定的回答，「但是很抱歉，先生，这属于客户的隐私，我们并不能向你透露。」 「是这样的，我前天收到了这幅画，但送出这幅画的人却没有向我透露身份，我很担心自己的安全，看到包装盒上有画廊的联繫方式，所以我才想打电话向你们谘询一下。」商霖说。 刻意停顿了几秒留作对方的思考时间，商霖继续面色不改地说道：「如果是我朋友，那这件事大概率是个误会，对方可能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如果不是，我想我可能需要报警处理。」 店员迟疑了几秒，说道：「购买那幅画的人是位男性，说实话，他长得真是非常完美，看起来似乎是混血，但他的蓝眼睛很迷人——哦，对了，这位先生当时坐着轮椅，不知道他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谢谢，他的身体好了很多。」商霖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掌心，掌心传来的疼痛让他避免自己在开口的时候声音过于颤抖。 第164页 接下来店员又说了什么，商霖听得恍恍惚惚。 挂断这通电话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因为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激动的状态而发抖。 松开已经握不住的手机，商霖抬手遮住了眼睛。 除了微微颤抖的肩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地维持了有一分多钟。 商霖放下手时，眼尾已经是一片薄红。 原来他和陆琢早就相遇过。 他从商家逃出来的那天晚上，遇到的不仅是任助理，还有坐在车后座的陆琢。 在陆家老宅的宴会结束时，他以为看花眼的人也是陆琢。 加里莱纳岛，他找人为自己拍照，而那个为他照片的人还是陆琢。 那场旅行，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 陆琢一直都在。 他们一起看过加里莱纳岛的落日，也一起吹过加里莱纳岛的海风。 商霖一刻也等待不了地进入游戏。 游戏界面出来的瞬间弹出来好几条通知。 【恭喜玩家达成「风情月意」成就，获得成就奖励：风情月意（徽章），好梦药剂x1，记忆回溯x1，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恭喜玩家达成「拨云睹日」成就，获得成就奖励：拨云睹日（徽章），好梦药剂x1，记忆回溯x1，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恭喜玩家获得徽章收集度奖励：恢復药剂x1，好梦药剂x2，金币x300，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商霖愣住片刻，看向屏幕右上角。 好感值：100 黑化值：50 死亡值：55 好感值满了…… 陆琢对他的好感值满了！ 商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一瞬，让他差点忘记自己登录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来讨伐该死的游戏的！ 在录制综艺的那些天里，商霖闲下来时一直在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点点滴滴。 回想他和陆琢相处的那些细节，从一开始对他的冷漠忽视，动不动就降低好感值到现在好感值升满，一场又一场的入梦，每一场梦境都记忆犹新。 是「游戏」让他们产生了羁绊。 同样，也是「游戏」矇骗了他。 商霖的脑子已经彻底转过来了弯儿。 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出自这个流氓游戏！ 如果陆琢和他一样，都处于这个现实的世界，那么代入一下陆琢的视角—— 本来自己生活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有一个陌生的人加自己好友，还对自己说一些奇怪的话，说自己只是个游戏里的人物，还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甚至还可以凭空变出来东西…… 这是要报警的程度！ 而陆琢虽然没有直白地说自己并不是游戏中的人物，但也很多次暗示过他自己存在于现实，而且有好几次几乎都是明示了，只是那个时候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曲解了陆琢的意思。 就连陆琢说要在生日那天跟自己见面，他长期受游戏的影响，第一反应都是通过vr的方式。 所以说到底，问题都出在这个流氓游戏上！ 他被流氓游戏煳弄了。 商霖气势汹汹地点进客服聊天界面。 「你到底是什么？」 往常总是立刻就会上线解答问题的客服，这次他的兔子头像却迟迟没有亮起。 商霖继续打字：「我已经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游戏对吧！你是跟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 兔子的头像闪了两下，看来是打算彻底装死，在装死不回应这一点上，还真让它学到了游戏官方的精髓。 商霖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等我和陆琢见面了，我看你怎么装。」商霖对着客服头像骂骂咧咧地一顿戳戳点点，「你这个黑心兔！」 退出客服聊天界面，商霖没忘记打开背包看刚刚收到的成就奖励。 生气归生气，奖励该收还得收。 而且商霖生气的点在于「游戏骗了他」，像是被朋友欺骗了一样。对于「游戏」本身，商霖心里更多是感谢，感谢他能够治癒陆琢的身体，感谢他让自己和陆琢相遇。 成就奖励只增加了一个新物品。 记忆回溯x1 未来值得期许，过去的记忆亦值得一起怀念。邀请您的恋人看一看您记忆中的美好事情吧。（註：使用后，会随机触发一段印象深刻的记忆，您的恋人将和您一起入梦。） 这个奖励有点意思。 有了这个他就可以让陆琢看看他长大的环境，还可以带陆琢去见他的家人。 稍微原谅一点游戏。 退出游戏前，商霖把现在的好感值截了个图。截图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虽然已经知道陆琢是真实存在的人，就是任助理口中的老闆，甚至他们在现实中已经有过很多次的交集，但商霖还有好多事情需要理清楚。 如果这个时候联繫了陆琢，他肯定就满脑子都是陆琢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计划说秃噜嘴。 是的，商霖已经有了计划。 简而言之，他要去逮人了。 什么要等生日的时候才见面，等不了一点。 哪怕离他生日就只有三天了，他也等不了一点。 去他的等待。 商霖讨厌等待。 第165页 在见陆琢这件事上，商霖向来认真，且满怀期待。 翻了翻自己的联繫人列表，商霖果断选择了「大漏勺」徐高逸，约他晚上在家里见面吃饭。 收到吃饭邀请的徐高逸，屁颠屁颠地早早来到商霖的房子。看到商霖正在厨房做饭，徐高逸自知除了帮倒忙什么也帮不上，就拉着王五在客厅里玩。 「你嘴里叼的什么？」一眼瞧见王五嘴里咬着的画纸，徐高逸立刻控制住王五的脑袋，在它脸上没怎么用力地拍了下，十分嫌弃地说道，「你怎么什么都咬啊，赶紧松嘴，别跟狗似的。」 王五委屈巴巴地松开嘴。 白色的画纸掉到地上。 徐高逸一只手揉着王五安慰它，一只手捡起画纸准备扔垃圾桶里。捡起来他才发现画纸上有内容，一张男人的肖像画，而且看着很眼熟。 捏着画纸看了半晌，徐高逸嘴角一抽。 这他妈不是任助理吗。 霖哥为啥要画任助理？ 霖哥都没画过他！ 徐高逸拿着画纸走向厨房：「霖哥。」 「嗯。」商霖扭头看向徐高逸，注意到徐高逸手里拿着的画纸，心里偷偷为王五点了个贊。他一开始想放桌子上，但总觉得有点刻意，就让王五咬着了。 「怎么了？」商霖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你画任助理干什么？你不是讨厌他吗？」徐高逸抖了抖还带着王五口水的画纸，「你都没画过我。」 果然认识啊。 「练手时随便画的。」商霖藏住笑意，语气随意地说道，「我怎么讨厌他了？」 等等！ 讨厌他？讨厌谁？ 我讨厌任助理？ 所以，「商霖」原来认识任助理？！ 卧槽？ 商霖眼神呆滞了片刻。 这是他完全意料之外的一条消息。 「以前你和陆琢的婚约还在的时候，你和陆琢出去一趟，回来能跟我吐槽半天。」徐高逸忍着王五的口水，把画纸揉得皱皱巴巴，抬手扔进垃圾桶里。扔完立刻挤到水池旁，打开水龙头洗手。 商霖：「哈？」 再说一遍，谁和谁的婚约？ 「我和陆琢的婚约？」商霖放下切菜的刀，眉梢不可置信地高高扬起，一个又一个问号挂在他眉毛上。 「商霖」和陆琢有婚约？ 他穿书自带的未婚夫是陆琢？ 陆琢就是阿瑾？！ 也就是说，在他加上陆琢好友，自报姓名的那一刻，陆琢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从徐高逸说的话中也可以听出「商霖」和陆琢之间相处得并不好，那么之后陆琢一直配合着他乱七八糟的话在演戏，很大可能是看他这个「未婚夫」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联姻的事情应该落到商怀章身上了。」徐高逸幸灾乐祸地说完，想起来什么，不悦地撇了撇嘴，「不过商家和陆家都不愿意，我还挺想看商怀章跟陆琢结婚会怎么样，绝对少不了乐子看，可惜喽。」 商霖自动略过徐高逸吐槽的废话：「我和陆琢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印象吗？」 「上次见面……」徐高逸努力回想了半天，「应该是商老爷子认回商怀章的宴会上，那天晚上陆琢也来了，不过你俩有没有见面我也不太确定。」 和手机莫名其妙发热的时间点对上了。 在宴会的第二天，游戏就出现了。 后来他和陆琢说起过这件事情，陆琢当时沉默了片刻，然后委婉地告诉他，游戏做不到让他们像那样聊天。 「阿瑾是陆琢的小名？」商霖再一次确认。 「应该是，陆时坤他们都这么喊。不过，陆琢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有次你和他出去约会，你为了噁心他，喊这个名字喊了他一整天，回来你还特别开心地跟我吐槽。」徐高逸挠了挠头，奇怪地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对陆琢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我之前这么贱？」商霖听得眉头皱起，很想骂人。 他之前就猜测过阿瑾在陆家的生活环境，当时只觉得这人挺可怜的，现在知道了陆琢就是阿瑾，商霖心中除了心疼，还有对陆家那大大小小一家子人的怒火。 一群坏东西，都欺负他家陆琢。 「你怎么还自己骂自己啊。」徐高逸惊到了。 商霖：「……」 「别提他了，我都快饿死了。」徐高逸眼巴巴地盯着岛台上已经准备好的配菜。 但商霖还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需要知道：「5月16号，是陆家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这次徐高逸思考的时间更长：「应该是陆琢父母的忌日。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家产都落到了别人手里，自己还成了残疾，活不了多少年。」 商霖心神恍惚地听完。 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天在电话中听到的暴雨声，还有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突然上涨的黑化值。 游戏发出的警告。 陆琢情绪的异常。 他当时并没有询问陆琢为什么，他想，也许有一天陆琢会亲口告诉他，但陆琢再没有提过那天的事情。现在，他从徐高逸口中知道缘由，才知道原因如此残忍。 商霖突然庆幸自己的不追问。 他没有再一次伤害到陆琢。 第166页 「不过可怜归可怜，真要跟他结婚了，那多倒霉啊，没几年人就死了，英年早逝，你的户口本上都得变成丧偶。」徐高逸感慨，「幸好你俩没成。」 商霖不太高兴地沉下脸，心中很牴触徐高逸把「死」这种不好的字眼与陆琢挂钩，认真地反驳：「他不会，他会活到百岁，终其天年。」 在徐高逸还没反应过来商霖突如其来的反常时，商霖已经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徐高逸便懒得回想刚才的事情，帮忙把火锅配菜端到餐桌上。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徐高逸的话还没说完，商霖已经意识到什么，先他一步走到了门口，打开门走出去，然后将门关上，挡住了跟上来的徐高逸。 送花小哥将桔梗花束送给商霖。 「谢谢。」商霖说，「让你送花的那位先生姓陆是吗？」 送花小哥笑了笑，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生日快乐。」 「我知道了。」商霖对他点点头，抱着花打开门。 徐高逸看着商霖出去一趟回来，怀里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束花，愣了愣，惊喜道：「你还给我买了花？我们只是吃个火锅，这也太有仪式感了吧。」 徐高逸上手去接花。 商霖躲开：「想多了。」 但没解释这束花是怎么来的。 一旦解释了，这顿饭估计就要吃到八九点。 「你给自己买的啊。」徐高逸没有多想。 商霖把花放进花瓶里，回到厨房，继续弄火锅配菜。 俩人吃完火锅，徐高逸又陪商霖一起去公园遛了几圈王五才回家。 「喂，石溪。」商霖回到家就接到了陈石溪打来的电话，他一边给王五擦脚丫子，一边跟陈石溪说话，「明天去救助基地是吗？行。」 放下手机，商霖给王五擦好脚丫子，拍了拍它厚实的屁股：「歇着去吧。」 王五乖乖回到自己窝里，趴下来。 商霖提前定好闹钟。 陈石溪不主动联繫他，他也会给陈石溪打这通电话。 救助基地在他录综艺的中间就已经全部建设完成，目前已经开始投入管理，使用。 他必然要去看一看，以后也会如此，他和陈石溪交替着，或者一起，每周不定时去救助基地突击检查，同时也能帮忙做些事情。 洗过澡躺到床上，商霖还是习惯性打开了游戏。 他上线是为了使用恢復药剂，才不是特意来看陆琢。 商霖停下自己来回切换场景寻找陆琢身影的动作，打开游戏背包。 与此同时，属于陆琢的独特语音通话铃声响起。 「陆琢！」商霖没有一秒迟疑地接通电话，嘴角无意识微微上扬。 「嗯。」陆琢感受到商霖的雀跃，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商霖神秘兮兮地说道。 等明天上午他和陈石溪看过救助基地，下午他就约任助理出来，先逮住任助理，然后再让任助理带他去见陆琢。任助理如果不愿意，他就直接杀到桃园路18号逮人。 「好。」陆琢说，「这次综艺录制的感觉怎么样？」 「挺有趣的。」商霖笑着说，「我在想以后可以出一个关于流浪动物救助的综艺，就在救助基地录制。等有时间了，我就写一个策划案出来，正好可以让杨导帮我看看。」 「可以。」陆琢想了想，「等见面了，介绍你认识个人，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商霖听到「见面」这两个字，心口砰砰跳了起来，担心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商霖赶紧转移话题：「我今天收到了游戏的成就奖励，是恢復药剂。」 他点击恢復药剂，选择使用。 切换到陆琢所在的卧室，看着陆琢喝下恢復药剂，商霖想起今天徐高逸说的那些话，忍不住上手碰了碰屏幕里的人，低声喃喃道：「陆琢，要快点好起来啊。」 陆琢愣了愣，察觉到商霖突然的情绪转变：「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希望你以后都健健康康的，然后长命百岁。」商霖说。 陆琢沉默了片刻：「嗯。」 「我明天要早起和陈石溪去救助基地，晚安。」商霖说。 「晚安。」陆琢说。 商霖熄屏手机，放到床头。 在心里过了一遍明天和任助理见面的事情，商霖闭眼入睡。 早上的闹钟叫醒后，商霖又眯了两分钟才起床。 吃过早饭，正好陈石溪来接他。 「昨天你去接王五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怎么感觉你录个综艺瘦了这么多，气色都变差了。」陈石溪一边开车，余光扫过副驾驶座的商霖。 「综艺每天干不完的活，两天还出一次海，第一次出海的时候没晕船，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点晕，然后一天都没胃口吃饭。」商霖没跟陆琢提过晕船的事情，怕陆琢担心。 陈石溪皱了皱眉：「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你一起来了。」 「没事儿，昨天就休息过来了。」商霖说，「夏天容易掉秤而已，过两天就能吃回来，不过这段时间，我应该是一点海鲜也不想吃了，在那里天天吃。」 陈石溪又无奈又想笑：「你再睡儿，到了我叫你。」 「不用。这么些天没见，聊聊天挺好的。」商霖说，「孟瑜安这几天没遇到什么事吧？」 第167页 「遇到了一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陈石溪说，「在你综艺录制的第三天，冯铮威胁孟瑜安去云山度假村找他，正好被谈合作的商怀章撞见，商怀章的合作伙伴帮了他。」 陈石溪没有说陆琢的名字，因为商怀章说合作的事情要保密。 「云山度假村。」商霖呢喃出这个名字，想起陆琢跟他说在度假村谈合作的事情，也是这个时间点，难道陆琢是在和商怀章谈合作？ 「是陆琢吗？」商霖直接问。 陈石溪愣怔片刻，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而商霖已经从他纠结迟疑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是陆琢吧。」商霖肯定道，「放心，合作的事情，我会保密。」 陈石溪缓缓地点了点头，同时有些奇怪商霖提起陆琢时的态度和他听来的俩人关系不和完全不一样，商霖提起陆琢时，分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而且，商霖为什么会知道合作的事情，排除商怀章这个当事人，只有陆琢了。 不过目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商怀章从度假村回来提到孟瑜安的时候，又一次提醒他，让他和商霖不要和孟瑜安走得太近。 陈石溪一直很纠结该怎么跟商霖开口，纠结了这么多天也没纠结出来一个合适的机会。 「商霖，你觉得孟瑜安这个人怎么样？」陈石溪问。 「还可以。」商霖说，「大家都有缺点，比如我就经常头脑一热做事，生气会变得非常冲动，没有完美的人，瑕不掩瑜就好。」 顿了顿，补充：「我以前人品还很垃圾。」 陈石溪看了眼商霖。 「他并没有做对我不好的事情，我不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将他认定为一个不好的人，判他的罪。」商霖说，「但是我会注意的。」 「不敢想，如果你没有来，我会多么无趣。」陈石溪笑着说。 商霖总觉得陈石溪话里有话。 「你和陆琢的关系似乎和传言中不太一样。」陈石溪说。 「嗯。」商霖说。 以前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过陆琢，如果不是他古怪的占有欲在作祟，也许他早早就能够知道真相。现在听别人这么自然地说起陆琢，商霖总有种奇妙的感觉，陆琢真实存在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让他的心一点点变得安定。 「说起来，明天晚上有个慈善拍卖晚宴，陆琢也会来。商怀章组织的，几乎邀请了津北所有的权贵二代。」陈石溪说，「你想去玩玩的话，我把邀请函给你，就在和颐公馆。」 商霖心思微动：「好。」 俩人聊着天来到救助基地。 因为接了陈石溪的邀请函，商霖下午就没再约任助理见面，在救助基地帮忙了一整天。 为了有个好的见面，商霖前一天晚上特意敷了面膜。 早早起床就开始搭配衣服，光是领结的样式就纠结了半天，甚至为了气色看起来更好一点，下单了一支裸色口红。口红到了，商霖发热的头脑才冷却下来。 出门前照了五六次镜子，商霖最终还是打开口红薄薄地涂了一层。 「你今天看起来很……」等在车边的陈石溪看见商霖，神情呆愣了一瞬，似乎在努力想形容词，想了半晌，最后蹦出来一句，「很像一只虽然气质高贵但看着很甜的糖罐子。」 虽然只是款式简约的白色休闲西装和衬衫，但商霖很少穿纯白色，加上他的长相适合颜色和款式都更华丽的衣服，突然穿这样的白色，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石溪总觉得商霖今天的气色格外不错，整个人还散发着一种甜甜的喜悦，所以他才说是糖罐子。 商霖：「……你好伤人。」 陈石溪看出商霖对自己描述词的无语，笑了笑：「不考虑留个长发吗？我觉得你长发会更漂亮。」 「不方便。」商霖坐进车里。 「什么不方便？」陈石溪开车。 商霖淡淡地说：「打架。」 陈石溪哑然失笑。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和颐公馆的停车场。 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不少豪车。 商霖下车前，突然又有些紧张，拽住陈石溪问道：「我今天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糖罐子吗？宴会还没开始，我现在换衣服还来得及。」 陈石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那句话的意思是你今天很好看，跟你以前的风格差别很大。不过，你今天很反常啊，突然这么紧张，还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表？」 「很明显吗？」商霖下车，和陈石溪一起进入公馆。 「嗯。」陈石溪诚实点头。 商霖笑了下：「保密。」 「行吧。」陈石溪无奈地笑笑，知道商霖答应来这个宴会估计是有自己的想做的事情，便体贴地为他留出空间，「你先自己逛逛，宴会厅在那边，我去找一下怀章，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商霖目送陈石溪离开，朝宴会厅走去。 谁知道刚进入宴会厅，就碰到讨厌的人。 陆运晨侧身正好挡下商霖，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了一番：「商霖，真是好久不见。」 商霖被他的目光看得不适，脚步偏移，打算绕过去。 「好歹之前差点成为一家人，你还真是冷漠。」陆运晨走在商霖身侧，抬手叫来侍者，随手从托盘中拿起一杯酒，递给商霖，「我为之前的事赔罪，喝一杯。」 第168页 这么久没见，陆运晨狗皮膏药的能力更见长，哪怕商霖全程无视，也能自说自话，惹人心烦：「不想喝就算了。你自己来的？那多没意思，我让人安排我们坐一起。」 「看来公司的事情还不够陆少操心，竟然还有时间参加宴会。」商霖嘲讽道。 陆运晨神情陡然一沉。 因为公司的事情，陆运晨已经挨了陆时坤不少骂，如果不是孟舟拦着，估计家法都要用上，现在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公司的事情，却在这时候被商霖戳了肺管子。 陆运晨眼神阴鸷地盯着商霖。 商霖转身走开，看到徐高逸的身影，于是走过去。 身后那道来自陆运晨的目光过了许久才消失。 商霖跟徐高逸随意聊了会儿宴会的拍品，只这一会儿聊天的功夫，商霖就已经看到不少眼熟的人，有的是在商老爷子的宴会上见过，有的是在陆家老宅见过。 「没想到商文心也来了。」徐高逸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商霖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红色礼服长裙，气质出众的女人。 女人的旁边还站着商赫和酒吧那晚陪在商赫身边的清秀男人，商霖一直记得他的名字和模样，他叫施越，无论前世还是这辈子，在这本书中，都是对商怀章影响很大的重要人物。 可是在认识商怀章前，施越怎么会与商赫走在一起？ 商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啧，她喊我。」徐高逸不喜欢商赫那一家子人，对谁都没好脸色，唯独对商文心还算有点敬佩，因此，平常不会拂她的面子，「我过去一趟。」 「嗯。」商霖点点头。 在徐高逸走后，商霖便在宴会厅里走了走，留意有没有任助理的身影。 有侍者经过他的时候，递给了他一杯果汁：「陈先生让我为您准备的。」 「谢谢。」商霖接下，喝了几口。 没在宴会厅看到任助理的身影，商霖便想去外面花园看看。 结果刚走出宴会厅，商霖就察觉到身体有一丝不对劲。 手脚突然变得乏力发软，丝丝缕缕的热意随着血液流淌进四肢百骸，又往一处凝聚。 那杯果汁有问题！ 商霖反应很快。 有人借陈石溪的名义降低他的戒备，给他下药。 商霖立刻拿出手机给陈石溪打电话。 但宴会上手机一般都静了音，陈石溪迟迟没接电话。 商霖掐了自己一把，维持着冷静，一边继续给陈石溪打电话，一边不露声色地回到宴会厅找徐高逸，但是进了宴会厅却发现徐高逸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商霖没有因为徐高逸不在就立刻离开宴会厅。宴会厅里有不少人，他在这里反而安全一些，出了宴会厅才是方便那些想对他下手的人动手。 但他不可能一直在这待着。 陈石溪的电话打不通，商霖只好先去二楼的房间，反锁房门，给自己灌水催吐。 但是药效比他想的还要勐烈，身体内的热意好像要把他这个人像柴火一样点燃了。 意识和视线都变得模煳不清。 商霖只好把脸埋进装满水的洗手池里。 「哗——」 脸从洗手池中离开，商霖趁着还有一丝清醒，摸到手机，打算报警，叫救护车。 他应该早这么做，但因为陈石溪和徐高逸都在宴会上，所以他出事的第一反应是先找自己关系亲近的人。 然而商霖刚解锁手机，房门就传来「砰」的一声。 有人闯开门进来了。 商霖立刻关上灯，反锁住洗手间的门。 身体发软得站不住，商霖索性坐到马桶盖上，努力压下自己越来越重的唿吸声。 报警电话的三个数字，他输错了好几下才点出来。 正要拨出的时候，商霖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商霖！」 -------------------- 见面倒计时！1！ 来啦来啦！下章就见了！ 下药梗很俗很狗血 但我是个土狗 (/^▽^)/ 第65章 接吻 陆琢！ 是陆琢的声音！ 这道声音他听过无数遍。 他绝不会听错陆琢的声音。 商霖眼睛清明了一瞬，勐地站起来。他起身的动作过于.迅速，导致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往前栽，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洗手台，才没撞上卫生间的门。 「商霖。」陆琢听到卫生间传来的动静，紧绷的神情稍微缓和，「是我，别担心。」 他没有急着让商霖打开门，而是先安抚商霖的情绪，让商霖知道门外的人是自己。 「陆琢。」商霖撑着墙壁，踉踉跄跄地挪到门口，压下门把手。 陆琢看着已经压到底的门把手，却迟迟没有等到门被打开。 又等待了一会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虽然在怀疑真假，但商霖还是没能忍住内心想见陆琢的渴望。 房间内的灯光从门缝照进灰暗的卫生间。 长长的一道光落在商霖身上。 商霖眯了下眼睛，看清门外的人。 他在心里勾勒过无数遍陆琢的轮廓，想像他的模样，也无数次懊悔没有在加里莱纳岛的夕阳下认出陆琢。如果再来一次，商霖想，他绝对绝对绝对要第一眼就认出陆琢。 第169页 「陆琢。」 这就是陆琢。 商霖声音喑哑地喊出他的名字。 这次他不会再错了。 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眸正温柔地注视着他，鼓励他走出来。 商霖不自觉打开门，朝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挪动脚步。 胸口的位置不断传来细微的震颤，好像有一只蝴蝶正在他心脏里抖动翅膀，他的心脏成了包裹着蝴蝶的厚重的蛹，那感觉又痒又疼。 他情不自禁想要加快步伐，触碰陆琢，感受他真实的存在，却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根本无力让他做出他想做的事情，迈出去的腿一软，就要跌倒。 然后他就摔进了陆琢的怀里。 陆琢揽住商霖，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即使隔着衣服，也感受到了他身体不正常的温度。 动作温柔地环着怀里的人，手掌轻轻安抚着人不断颤抖的身体，陆琢落在虚空中的眼神却愈发冰冷，戾气横生。 「陆琢，我好难受。」声音低低的委屈地诉说着，商霖忍不住贴了贴陆琢的脸。 很凉，很舒服。 商霖紧绷的神经在触碰到陆琢时完全松懈下来，那些被他努力压制着的药物反应，此刻全都捲土重来，甚至在他身体内愈演愈烈。 但他还留有理智，即使煎熬着，也只敢偶尔贴一贴陆琢露在外面的皮肤，寻求比自己偏低的体温，努力装做自己只是不经意的样子。 陆琢纵容着商霖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小动作，偏过头轻声询问：「想回家还是跟我走？」 「跟你。」商霖小声地回答，食指和拇指则是更为诚实地捏住陆琢的袖口，捏得很紧。 陆琢垂眸看了眼袖口的手指，心底微微泛软，扭头将等在门口的任助理喊进来，交代道：「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联繫孙医生来家里。你继续留在宴会配合商怀章。」 「我知道了。」任助理从进入房间到出去，视线一直微垂着，知道分寸地没有乱看。 陆琢带着商霖离开和颐公馆，坐进已经等待在会馆在门口的车里， 车内的隔板升起。 「陆琢，难受。」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商霖控制不住地贴近陆琢，贴近这人让他从心底觉得舒服，安心的人。 与此同时，身体内烧起来的热意正在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理智，他的身体愈发难耐地轻颤，催着他做些什么缓解体内此刻的燥热。 「马上就到家了。」陆琢摸了摸商霖发热泛红的脸，被商霖抓住了自己的手，摊开手掌。 商霖双手握着陆琢宽大的手掌，用脸颊蹭了蹭陆琢的掌心，很像一只像主人撒娇的小动物。 陆琢的手掌上有茧，不是很厚，但光滑的皮肤在上面蹭过时，带来的痒意却很明显。 掌心的温度是偏高的，但商霖觉得正好，直到手掌心的温度和他的体温趋同，他才恋恋不捨地松开。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非但没得到安抚，身体反而更难受了。 「陆琢。」商霖下意识去喊陆琢的名字，去贴近陆琢身体，直到陆琢身上的气息充盈了他的唿吸。 可他还是贪婪地想闻到更多，试探着将脸埋进陆琢的颈窝，嘴唇隔着一层衬衫布料贴上陆琢的脖颈。 「嗯。」陆琢回应时喉结跟着滚动。 商霖注意到，视线移动过去。 少顷，他偏过头，吻在突出的喉结上面。 嘴唇轻轻蹭了蹭，尤觉得不够，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截舌尖舔了下，一下又一下地舔吻。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从陆琢身上得到什么，但他知道陆琢能够给他，他可以向陆琢索取。 陆琢的唿吸骤然间一滞。 他一只手箍住商霖的腰，另一只手捏住了商霖的下巴，动作稍微强硬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琢低下头，看着商霖。 商霖眼睛湿漉漉地跟他对视着，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半是迷离半是对他的依赖。眼眶四周泛起了红，左边眼尾拉出一条红痕，大概是刚才靠在他肩膀上不小心留下来的，看着又可怜兮兮。 但这双眼睛的主人还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陆琢皱了下眉，很想伸手捂住商霖的眼睛，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没有人能够做到心无波澜。 可下一秒，这双眼睛却突然委屈地落下了泪。 陆琢神情一愣，流露出一丝慌乱。 「商霖？」他赶紧松开捏着商霖下巴的手，捧住商霖的脸，给他擦眼泪，低声问，「怎么哭了？」 「你别……讨厌我。」商霖哭着说，这样的状态下，他很多话都是纯粹在表达此刻的情绪，一点逻辑都没有，但每一句话里都饱含着浓浓的委屈，「我……不想这样见你，我想了好多好多，可是都没有。我穿了好看的衣服，我还……还买了口红，可现在一点也不好看，我还这么奇怪，你不开心见到我。」 「开心，我很开心见到你。」陆琢将一直在落眼泪的商霖揽进怀里，手掌贴在他的后颈将他紧紧按在自己的怀抱中，「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不会讨厌商霖，永远不会。」 「可是你刚刚皱眉了。」商霖双手抱着陆琢的后背，脸埋在陆琢的肩膀上，闷闷不乐地说道。 「那不是讨厌。」陆琢说。 他扣在商霖后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下的那截侧颈，宽大的手轻而易举地将脆弱的脖颈握住。他感受到指腹下侧颈脉搏的跳动，皮肤底下流淌的血液仿佛都带着蓬勃的热意，让商霖白皙的皮肤覆上一层薄粉色。 第170页 商霖的心情得到了柔软的安抚，他抬起了一点头，总觉得陆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眼神直直地望着陆琢，等待陆琢说下去。 这样的画面让他感到了一丝熟悉。 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到近在咫尺的那双薄唇上，喉结滑动，吞咽了一下，在只有唿吸声的空间里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他的脸顿时更红了。 可视线却没有离开。 大脑已经摒弃了理智的思考，现在的商霖更多是被情绪和无法得到满足的渴望支撑行动。 动物的本能正在企图占领他的大脑，他像一只刚刚成年的小兽，懵懂地感受着，渴望着。 下巴接触到另一个偏低的体温。 陆琢的指骨抵着商霖的下巴，慢慢抬起。 商霖撞进了陆琢的眼睛里。 深邃的，望不见底的，可里面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他的视线，让他想要沉沦。 「不是讨厌。」陆琢又重复了一遍。 商霖想问，那是什么？ 他张了张嘴唇，可却没能问出这句话。 「唔……」 滚烫的唇贴上另一片柔软又微凉的唇，商霖瞳孔微微放大，身体忽然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很快，商霖的身体又开始了颤抖。 如果说他的身体刚刚一直在发射求救的信号，那么现在，这道信号被捕捉到，并得到了回应，他的身体只呆滞了片刻，便激动得发颤。 鼻尖全是陆琢的唿吸。 潮湿温热的气息和他灼热的唿吸交织在一起，让车内这个封闭空间的温度不断攀升。 可陆琢只是吻上来，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得到了一丝满足的商霖很快便觉得不满，他身体往前倾，两片唇瓣更加紧密地贴在一起，笨拙又迫切地想要从陆琢那里得到更多东西。 商霖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嘆息。 然而不等他去想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陆琢的亲吻真正落了下来，他的下唇被人含住，柔软的唇瓣被狠狠研磨，就连小小的唇珠也被咬住。 商霖不得不张开嘴唇，希望欺负他的人能够轻一点，但唇瓣张开的同时，一直含煳的声音却清晰地从唇缝泄露出去。 唿吸声成了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声音，直到陆琢不再满足于唇瓣的厮磨，吻得更深。 商霖的身体逐渐变得滚烫。 他被陆琢的气息笼罩着，那股柔软清凉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陆琢的怀里，又顺着两人交错的唿吸，进入他的肺部，在他身体里蔓延。 商霖感受到了难耐的愉悦。 有些激烈的，带着极其强烈的入侵感的亲吻将商霖从火中解救出来，又很快成为将他推入更大的火焰中的兇手。 「唔……陆琢……」唇瓣微微错开一些缝隙，商霖手指紧紧抓着陆琢肩膀的衣服，有些受不住地往后躲了躲，张开嘴大口唿吸。 被吻得鲜红的舌尖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陆琢的指腹蹭过商霖的嘴角，按在商霖红得烂熟的唇上，有些用力地揉了揉，似乎是想看看商霖会不会像熟透的桃子一样，捻下外皮，就能够露出里面软烂香甜的果肉。 「涂口红了吗？」陆琢低声问。 「嗯。」商霖诚实地点头。 「很漂亮。」陆琢说。 商霖羞赧地垂了垂眼眸，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坐到了陆琢的腿上，俯视着他。 「腿。」商霖立刻就想从陆琢腿上离开。 「不用担心。」陆琢掐住商霖的侧腰，制止了他离身的动作，「刚刚那样，讨厌吗？」 商霖摇摇头，小声地说：「不讨厌。」 不仅不讨厌，甚至还想要更多。 刚刚的亲吻只缓解了一会儿，一旦结束，那些将他灼烧的燥热就立刻捲土重来，更加汹涌。 陆琢轻轻笑了声。 商霖耳尖动了动，听得心口发痒。 他情不自禁低下头，靠近陆琢的唇。 刚刚的亲吻让陆琢的唇色变得更加艷红，那颗饱满的唇珠也更加明显，压在两片嘴唇中间。 想亲他。 如愿吻上那颗唇珠，商霖微微合上眼睛。 他学着陆琢刚刚亲吻他的动作，青涩又笨拙地努力吻着陆琢，动作急切又难耐。 陆琢张开嘴唇。 商霖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 然而他刚刚触碰到陆琢的唇，便被包裹起来，逃脱不开，只能再一次开始被人予取予求。 商霖隐约有了一种自己上当的感觉，但片刻后，他就什么都没办法想。 身体蒸腾出的愉悦模煳了商霖的视线，也模煳了他所有的感官，只剩下柔软的唇舌。 亲吻会这么让人愉悦吗？ 和陆琢接吻…… 另一股更大的愉悦突然充斥在商霖的脑海。 他在和陆琢接吻。 商霖的心脏跳动得更加热烈。 他被陆琢亲得唇瓣生痛，舌根发麻，嘴里都是陆琢的气息和味道，随着他的吞咽进入身体。 陆琢吻去商霖嘴角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一只手抚摸着商霖的侧脸，另一只手则握着商霖的腰，在商霖身体发软的时候给他支撑。 商霖被吻得只能发出小声的呜咽，他大脑缺氧，抓着陆琢肩膀的手改为推陆琢的肩膀，希望能够得到一点新鲜的唿吸。 第171页 可是他的祈求没有得到满足，反而换来更深的吻，直到他快要唿吸不过来，才被放开。 「哈……」商霖趴在陆琢肩膀上唿吸，感受到陆琢的唿吸也并不平静，胸口一直起伏。 明明已经被吻得没有任何力气，商霖的身体却还在叫嚣着更激烈，更密切的接触。 「陆琢……我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说，他知道但他无法诉诸语言，他渴望陆琢能够听懂，渴望能够从陆琢那里得到想要的回应，让他压抑的身体能够得到真正的解脱。 然后陆琢说：「我知道。」 -------------------- 下章还有(* ￣)(￣ *) 第66章 帮忙 一路忍耐到回家，陆琢把商霖带进卧室。 商霖的意识已经彻底混乱，躺在床上时，身体因为感受到难受一直在无助地颤抖。 流窜于身体各处的热意无处发泄，将人逼疯。 陆琢坐在床边，拉过被子将商霖遮住，隔着被子抱住他，让孙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 「辛苦孙医生在这儿住一晚。」陆琢说。 「应该的，有突发情况及时喊我。」不过是分内的工作，孙医生微微点头，离开房间。 卧室的门关上。 陆琢低头看向怀里被折腾得颜色艷丽的商霖。 镇定剂没那么快起效，商霖此刻感受到的折磨没有丝毫减轻，他被裹在被子里，没办法和陆琢再亲密地贴着，唯一的能缓解他难耐的解药，偏偏吃不到，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难受。 「……陆琢。」商霖试图从被子里出来，他伸手去够陆琢的衣服，抓住了陆琢早就已经不整齐的领带，现在领带在他手中变得更加皱皱巴巴。 陆琢松了松领带，沉声道：「忍耐一下。」 商霖不开心地摇头，努力探出身子，上半身如愿地紧紧挨上陆琢，坚决地说：「不要。」 明明陆琢像之前在车里那样对他，他就会感到很舒服，很开心，为什么要忍耐？ 「那你想要什么呢？」声音低低地问道，陆琢松开隔着被子圈住商霖的胳膊，抬手轻轻捏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那双已经被亲得红肿的双唇。 商霖张了张嘴唇，总觉得陆琢好像在引诱他一般，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语气，仿佛无论他说自己想要什么，陆琢都会无条件满足他。 身体内的燥热似乎突然变得更加勐烈了。 明明他刚刚才注射了镇定剂。 商霖对自己身体的变化不明所以，他的身体好像已经完完全全不受他自己支配，现在支配着他身体的一部分是药物作用，另一部分是陆琢。 商霖茫然地想，陆琢让他变得更奇怪了。 可他一点也不讨厌。 「我想……你像之前那样。」商霖诚实地说。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受被子的包裹，他可以自由地伸展手脚，做他想做的事情。 于是，他的手脚缠上了陆琢。 像是一株爬藤类植物，找到了攀爬的支撑，便一圈一圈地缠绕上去，让自己的枝叶将支撑物层层围绕，包裹，然后慢慢地茂盛，开出花来。 陆琢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他盯着商霖看了几秒，手指挪到商霖的唇上，指腹蹭了蹭他的唇瓣。 商霖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的这个动作到底发出了什么样的信号。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不同于接吻时唇舌的柔软，手指的触感完全是相反的极端，可是商霖却感受到了另一种不同的刺激。 他用舌头推拒，妄图推开，可实际却像是被猎物戏耍的猎人，一番你来我往的追逐，最后反倒是他这个猎人先发出了投降，认命地被猎物玩弄起来。 舌头，口腔内壁和牙齿都被摸索了一遍。 陆琢的手指拿出来时，覆盖了一层水润的光。 商霖眼神迷濛地望着陆琢伸到他面前的手指，嘴巴被玩得还没有闭上，却在看到陆琢这个动作时，下意识抬起下巴，凑过去将陆琢的手指舔干净。 陆琢眸色一深，唿吸紊乱。 「商霖——」一只手钳制住商霖的下巴，让商霖抬起头的同时，陆琢偏头吻下去。 居高临下的姿势让这个吻比之前更深，更具有侵占性，商霖不住地往上抬着下巴，做出吞咽的动作，青涩又热烈地回应着这个吻。 「唔…」 这样强势的吻很快就夺走了商霖的全部唿吸，喘不过气的感觉来得比之前两次更快，可他偏偏捨不得往后退，身体的兴奋和愉悦程度催着他继续这个吻，催着他生出更隐秘更晦涩的渴求，他成了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 他身体潮红髮烫，眼尾一片潮湿。 陆琢松开商霖的下巴，改为扣着他的后脑勺，手指陷入商霖微湿的髮丝中，轻轻抓着他的头髮，让他即使想退也无法后退。 粗重的唿吸声和接吻时才会发出的啧啧水声交错在一起，在安静的房间中响着。 在商霖快要撑不住的前一秒，陆琢终于结束了这个漫长又激烈的吻。 「哈…嗯……」 商霖大口的喘气，意识恍惚地想。 陆琢的亲吻怎么和他这个人完全不像，明明平时对他这么温柔，可亲吻却非常强势，甚至有些粗暴，每次都要把他吻得无法唿吸。 第172页 他抬头看向陆琢，似乎想寻找答案。 陆琢垂下眼眸和他对视。 商霖在陆琢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感受到了危险，还有更加勐烈直白的情绪，他一时无法看懂。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陆琢的手摩挲着商霖的脸颊，动作温柔又有些轻佻的意味。 「喜欢。」商霖轻声回答。 「喜欢……」陆琢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商霖感受到陆琢心情的愉悦，也笑了笑。 他的下巴再次被抬起，商霖提前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了陆琢的轻笑。 然后嘴唇被温柔地吻住。 和之前都不一样的感觉，温柔得好像商霖是一件必须小心对待的珍宝。 商霖被吻得舒服，回应起来亲吻时也逐渐变得娴熟，他情不自禁搂住陆琢的脖颈。 陆琢的吻愈发温柔。 商霖被吻得更加迷迷煳煳，看上去格外乖巧柔软，像是一颗被戳破了皮的草莓大福，偶尔从唇缝中泄露出「嗯嗯唔唔」的声音。 可是身体却很快就厌倦了这种柔和的吻，无法再从中得到满足。 西装外套在陆琢把商霖放到床上时就已经脱下，商霖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 殷红的颜色在白衬衫下若隐若现。 商霖把胸口贴上陆琢的胳膊，感受到他胳膊上的肌肉，以及肌肉下蕴藏着的力量。 胸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商霖难受地「哼」了声，胸口用力贴紧陆琢，试图用挤压的方式来缓解这股莫名的痒意。 但效果甚微。 陆琢察觉到商霖的反应，开始用更激烈的方式吻他，同时松开环抱着商霖的手，从上往下解开了三颗衬衫扣子。 商霖的锁骨露了出来。 发痒泛红的地方看起来很严重，需要赶紧处理。 陆琢低下头吻他。 商霖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把身体最不堪一击的心脏部位送到陆琢面前，一副像魔鬼献祭自己的模样，等待着魔鬼最终的降临。 「嘶…嗯…」 被咬的疼痛感夹杂着微妙的愉悦感传来。 商霖意识发散，想到了录综艺时被蚊子咬出来的那些又红又肿的蚊子包，他很喜欢在上面掐「十」字，用指甲一下又一下地在蚊子包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每次痕迹浅了，他都会继续掐，那种感觉也是像这样又疼，又愉悦，只不过牙齿比指甲更加锋利，带来的疼痛感更加明显，愉悦感也是。 「…咬破了……」商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手指却抓住了陆琢的头髮，不让人离开。 「嗯。」陆琢亲了亲咬破的地方，「抱歉。」 商霖摇了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令人难受的痒意没有了，变成了另一种更加煎熬的感觉。 「陆琢……」商霖哑声唿喊着陆琢的名字。 「嗯。」陆琢声音含煳地应了声。 不过听到商霖沙哑的声音，陆琢坐起身，扯过床上的西装外套盖在商霖的身上，下床去接了杯水。 「喝水。」陆琢将浑身绵软的商霖扶起来，水杯送到他的湿红髮肿的唇边，慢慢地餵他喝水。 商霖小口抿着，喝下了半杯水。 陆琢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兜着商霖的后背，帮他把汗湿的头髮拢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手指下滑落到商霖的耳朵，指腹轻轻地揉捏起他的耳垂。把耳垂玩得通红，他的手指又落到商霖脸颊。 「好点了吗？」陆琢问。 镇定剂开始起效，商霖身体内的燥热降下去了一些，他靠着陆琢的肩膀，心里面的渴望却没有消失。 他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陆琢低头看向沉默的商霖，指骨漫不经心地蹭着商霖的脸颊。 商霖扯了扯贴上胸口的衬衫，昂贵的衬衫布料非常柔软，但还是会刺激到咬破的地方：「…疼。」 陆琢听到他喊「疼」，将他衬衫上剩下的几颗扣子一併解开：「抱歉。」他起身，想去拿药箱。 「不要。」商霖拽住陆琢的衣服，不让他再有任何离开的动作，改口道，「……不疼了。」 陆琢察觉出商霖不想他走的意思，只好先坐回去。 「你亲一亲……就不疼了。」为了不让陆琢离开半步，商霖小声地提出他认为有效的解决办法。 「亲哪里？」陆琢的视线从商霖的唇一点点往下。 「都可以。」商霖抓住陆琢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不说什么意思，只用湿漉漉的，祈求的眼神望着陆琢。 陆琢感受到手掌下皮肤滚烫的热意，还有皮肤下商霖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脏，这股蓬勃的热意似乎也烧到了他。 无论是在感情还是在这种事上，商霖似乎总是比他坦白，比他勇敢。 陆琢低头亲了亲商霖的唇，如此虔诚的。 商霖被陆琢的吻转移走了注意力，努力回应着陆琢的啜吻，在陆琢微微往后退时，下意识追逐上去，然后他就能得到陆琢奖励似的深吻。 一来一回，乐此不疲。 但没多久，商霖的注意力就被陆琢逐渐下移的手吸引走了一部分。 他的分神被陆琢察觉到，陆琢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开始深深地吻他。 商霖很快就沉浸在了陆琢的吻中，随波逐流。 第173页 「唔…」 身体内仿佛过了电流一般酥酥麻麻，商霖的肩背不自觉地弓起，想推开陆琢的吻。 人的大脑能够接受的刺激程度有限，商霖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到达了极限，和陆琢接吻已经让他大脑缺氧，整个人飘飘然，更别提比接吻还要刺激的事情。 可是他发出的力气小得可怜，或许他内心深处根本不想推开陆琢，他挣扎了两下便被陆琢吻得乖顺下来。 商霖可怜兮兮的「呜咽」出声，声音还没有泄露出去便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 太过了。 不行。 好舒服。 无数个想法充斥在商霖混沌的大脑。 到了后面，他已经没有力气回应陆琢的吻，时间成了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他浑浑噩噩，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动，只能张开嘴任由陆琢夺取，抢占，挤压他稀薄的空气。 突然，商霖腰背不自觉地挺起，大脑中所有想法都消失不见，好像有无数烟花在他脑海中绽放，他看到了混乱无序的光斑在他眼前闪过，可他的眼睛却失了焦。 商霖的身体落下，靠在陆琢的怀里，大口喘息。 他眼睛失神地望着某一处，整个人都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湿漉漉的，皮肤泛着水光。 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皱皱巴巴的衬衫，比衬衫的情况看起来还要乱糟糟的西装裤。 「……陆琢。」商霖无意识喊陆琢的名字，被吻得鲜红的舌尖都在发颤。 「嗯。」陆琢应了声，将手送到商霖面前。 商霖眨了眨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嗅觉先有了反应，他闻到了陆琢手掌心的味道，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陆琢用那只手握住了他的腿，像是在涂抹颜料。 商霖瞳孔微微放大，嗔怒地看着陆琢，大概是没想到陆琢会这么恶劣，这么过分。 「去洗澡。」陆琢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 有镇定剂的药效，再加上刚才，商霖身体内的药物作用已经去了五六分，眼神中已经有了一分清明。 可他看着陆琢的侧脸，却没有动，还无意识抿了抿唇。 看了会儿陆琢的脸，他想到什么，目光往下落。 陆琢身上的西装还好好地穿在身上，除了松散的领带和变得皱巴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很快商霖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微微凑近陆琢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陆琢起身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了眼商霖，眼神危险。 -------------------- 他俩亲亲狂魔 ( ^-^ )╱~~ 第67章 醒来 卧室的窗帘密不透风，遮光性非常强，哪怕已经是下午两点，房间里仍是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光线柔和的柿柿如意小夜灯亮着，照亮一隅。 大床的中央，被子起伏的轮廓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形。轻薄柔软的被子动了几下，没多久，菸灰色的被子中伸出来一条冷白细瘦的胳膊，小臂上有条颜色很浅的长长的疤痕，白璧微瑕。 修长的手指在床头摸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 「嗯？」 没有摸到自己的手机，商霖睁开眼看到房间里还是一片黑，有点搞不清现在的时间。 他微微探出一点身体，盖在下巴的被子往下滑落，落到肩膀下面，冷白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痕迹，或深或浅，触目惊心，暧昧的红色从脖颈一直到胸口，胸口的位置被蹂.躏得格外严重。 感受到轻微的刺痛，商霖低下了头。 借着夜灯的光照，商霖看清了自己的胸膛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是吻还是揉捏出来的红痕和咬痕交错在一起，有好几个咬痕已经结了痂，但还有几个叠在一起的咬痕位置比较特殊，到现在都是破皮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又咬又亲的缘故，商霖胸前到现在还是肿着的，本来应该是平坦的部位，现在却有了隆起的弧度，如同石榴籽一样红艷挺立。 商霖的神情呆滞了许久，第一反应竟然是伸手去摸一摸，动作很小心的，看是不是被咬坏了。 与此同时，昨天晚上的记忆在脑海中悉数上演。 从意识到自己被下药躲进二楼某个房间，到听到陆琢喊自己的声音，在车内主动贴上陆琢，再到那些疯狂又混乱的吻还有陆琢帮他时手掌心的温度。 他没有喝醉，药物也不会让人失去记忆，所以昨晚上的每一幕画面都清晰地印在了商霖的脑海里。 休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体温，此刻再度烧了起来，商霖控制不住心跳加速，脸颊一片红，薄薄的淡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胸膛。 商霖羞赧地低头捂住了脸。 结果忘记了胸口的糟糕状况，胸口触碰到柔软顺滑的被子，却还是传来轻微的摩擦痛感，商霖往后挪了挪，留下空隙。 挪动身体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也有点刺痛，和胸口的感觉差不多，商霖的表情不禁僵硬了一瞬。 他稍微掀开被子看了眼，先是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底裤，有些大，明显不是他自己原来的衣服，然后才看到腿侧泛红的咬痕，位置都很集中靠上，也是破皮结痂的样子。 商霖愣了愣，想起了昨晚洗澡的事。 他说要帮陆琢，可进了浴室，被帮助的人反而又成了他。陆琢从身后圈住他，一边细密地亲吻他的后背，一边安抚着他，甚至后面还将他抱到洗手台上，抵着镜子，吻他，咬他。 第174页 陆琢的吻强势又具有侵占性，每次接吻都仿佛要把他这个人拆吃入腹，抱着他的力道也勒得很紧。 商霖的脸更红了。 虽然是被下药了，可那个时候他还有着清醒，完全可以继续选择报警，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陆琢这样轻而易举带走他，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让他生出如此的渴望。 只有陆琢可以。 商霖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什么。 房间里都是陆琢身上的味道，让人觉得舒心安宁的淡淡清香，还有隐约的药膏的味道，商霖被这样的气息完全包裹着，哪怕意识到自己对陆琢不一般的心思，也没有觉得慌乱，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过，陆琢呢？ 商霖摸到卧室灯的开关，打开。 左侧的床有人睡过的痕迹，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温度，房间里静悄悄的，也没有陆琢的身影，让人一瞬间觉得昨晚上见到的那个人很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陆琢？」商霖喊了声，嗓音沙哑。 看到床头放置着的一套衣服，商霖默认是给自己准备的，拿过来，先是穿上了宽大柔软的衬衫。但由于胸口处的小伤口，导致商霖只能系衬衫最底下的三颗扣子，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给他准备的衣服是件可以敞开的衬衫，而不是短袖什么的。 看来需要创可贴处理下伤口才能系上扣子。 穿上裤子，商霖转身下床，去找药箱。 昨晚陆琢给他的伤口涂抹过消炎药膏，他隐约记得房间里是有药箱的，只是没印象放在了哪里。 双脚触碰到地面，刚走了两步，商霖就感觉到双腿微微发软，而且不走路时没有发现，走路时才能感觉到裤子一直在摩擦他腿上的小伤口，磨得比胸口处还厉害。 太过分了。 商霖忍不住想，虽然一开始是他先主动的，可是后面他都受不了喊停了，陆琢还要吻他，咬他，像是在做标记一样。 都怪陆琢把他弄得乱七八糟。 还把他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商霖稍微谴责了一会儿就谴责不下去了，毕竟真的是他先主动撩陆琢，甚至可以说是用拙劣的手段勾引陆琢。 「咔哒——」 卧室门被打开。 商霖寻找药箱的目光瞬间转移到卧室门口，看着门缝一点点打开，他心中有了某种预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到门彻底打开，他想见到的人从门口走进来。 视线先是落到了对方手中撑着走路的精緻手杖，确定那根漂亮的手杖真的能够支撑起陆琢的重量，他才放心地看向陆琢的脸。 在陆琢向他走来的这几步里，商霖脑袋里想了许多，大到宇宙群星，小到街边的一碗小馄饨，直到陆琢身上的气息将他笼罩住，投下的阴影也将他包裹，他突然什么都不想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近乡情怯的一个想法—— 这是真的陆琢吗？ 「身体哪里难受吗？」陆琢走到呆愣住的商霖面前，目光扫了眼他敞开的衬衫，看到冷白的皮肤上面仍旧明显的痕迹，神情罕见的有了几分不自在的闪躲。 商霖摇摇头，又使劲点点头。 「哪里不舒服？」陆琢担忧地问。 商霖看着他，还是有些呆愣出神的模样。 「我的梦醒了吗？」商霖神情恍惚地问。 「醒了。」陆琢意识到商霖在想什么，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将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感受到了吗？」 掌心下的温度做不了假，商霖乖乖地点头。 陆琢轻声笑了一下。 商霖顿时如梦初醒，指尖微微蜷缩，却没有把手抽出来的意思：「陆琢。」 「嗯。」陆琢认真地回应，「是我。」 「陆琢。」商霖又喊了声，比刚才那声的情绪更加浓厚，甚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纵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可能人在知道自己被无条件宠着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矫情娇气。 「嗯。」陆琢想将商霖揽进怀里，抱一抱他，却在想到他胸前的痕迹时，停止了这个动作，揽在商霖腰上的手没有松开，只是另一只手改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商霖微微仰着头看陆琢，在心中慢慢勾勒着陆琢五官的轮廓，像是回到了他自学画画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画人体，直到把陆琢的模样刻进了心里。 陆琢任他仔细地看着自己。 商霖接触到陆琢微微含笑的目光，瞬间就像是被定在了那里，静静地跟陆琢对视着。他的心口颤动，好像过了微弱的电流一般，指尖发麻。 陆琢用指骨摩挲着商霖的脸：「刚刚在找什么？」 「医药箱。」商霖低下头，想拢一下胸口敞开的衣服又担心欲盖弥彰的样子更明显，羞耻地小声解释道，「不贴创口贴，没办法穿衣服。」 陆琢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商霖被蹂.躏得惨兮兮的胸口，喉结滚动，视线偏移：「抱歉。」 他松开怀里的人，转身去拿医药箱。 商霖却因为陆琢那句「抱歉」想到了一些昨天晚上的画面，他抓着陆琢的头髮不让陆琢离开，还主动把胸膛往陆琢面前送，越是觉得羞耻，画面越是清晰。 「商霖。」听到陆琢喊自己的名字，商霖勐地回过神，看向拿着药箱朝他走来的陆琢。 第175页 「伤口太多，创可贴不方便，先抹药。」陆琢握住商霖的手腕，牵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而后从医药箱中拿出消炎药膏，坐到商霖身侧。 身侧的沙发往下凹陷，商霖扭头看了眼，视线落到陆琢的手上，陆琢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有力，昨天晚上就是这样一双手温柔地将他包裹住…… 我在想什么？！ 商霖浑身勐地一激灵，赶紧摇了摇头。 回过神看到陆琢拿着沾了药膏的棉签，正靠近他胸口，商霖愣住了一瞬，竟然忘记了躲开。 药膏涂抹在皮肤上清清凉凉的感觉传来，商霖低头看着陆琢认真为他抹药的脸，陆琢的动作过于谨慎小心，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商霖看得有些入神。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他露出这种神情，小时候他调皮捣蛋经常受伤，老爸也会心疼他，一边骂骂咧咧地教育他一边给他上药，但和陆琢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陆琢的表情看得他心底发软滚烫。 「嗯…」棉签触碰到胸口最红肿不堪的地方，商霖哼了声。反应过来自己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商霖红着脸抿了抿嘴唇，小心地瞟了眼陆琢的表情。 陆琢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商霖松了口气。 处理好上半身的咬痕，陆琢的目光微微一垂，看向商霖的腿，目光在他脚腕的一圈痕迹上停顿了片刻。 察觉到陆琢的视线，商霖以为陆琢还想要帮他处理腿侧的那些咬痕，立刻蜷了蜷腿：「我自己来。」 「嗯。」陆琢站起身，背对着商霖，「弄好了去洗漱，我让赵阿姨把饭菜送上来。」 「好。」商霖说。 陆琢去给赵阿姨打电话，商霖趁着这段时间，飞快地处理了一下腿上的小伤口，奔向卫生间。 陆琢打完电话，把茶几上的医药箱收拾好。 将房间的窗帘拉开，正好赵阿姨把饭菜送上来。 商霖洗漱完，在卫生间一直等到赵阿姨离开。 「过来吃饭。」陆琢没有戳穿商霖的不好意思。 「嗯。」商霖走过去，同时打量了一遍光线明亮的房间，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看房间的布置装修，现在才发现陆琢是把他带回了家。 这个房间和游戏里展示出来的房间一模一样，怪不得带给他那么多的熟悉感。 商霖坐到沙发上，瞥了眼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柿柿如意小夜灯，这是他在游戏商城里给陆琢买的。 除此之后房间里还有很多商霖熟悉的东西。 与冷色调房间格格不入的暖色调地毯，从客厅的沙发靠背挪到这里来的小羊玩偶，插着茉莉花的水晶花瓶，小猫咪玩线团的木雕摆件…… 就连他手上卡通风格的餐具也是。 好像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许久了。 商霖眼眶微微发热，用喝汤的动作遮掩了过去。 饭菜都是他喜欢吃的，再加上有陆琢陪他一起吃饭——这样的场景是他每一次隔着屏幕和陆琢一起吃饭时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商霖感受到了温暖的幸福，和家一样的感觉。 吃过饭，赵阿姨上来收拾干净。 商霖还是不好意思面对赵阿姨，选择躲了起来。 听到关门声，商霖才走出来。 吃饱喝足，有了精气神儿，商霖不得不开始面对当前的一些问题：「我们谈谈吧，陆琢。」 -------------------- 祝大家元旦快乐！ 新的一年，一起发大财！ ＼(*t▽t*)／ 第68章 过去 说是要谈一谈，但他和陆琢之间需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事情太多了，单是游戏的事情他们可能都需要谈一整天，因此，商霖在说完那句话后反倒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份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房间的？」商霖问。 「我一直在看着你。」陆琢说。 陆琢很早便来到了宴会，从派去暗中保护商霖的保镖口中得到商霖正在前往和颐会馆的消息后，陆琢便一直让任助理留意着，所以，在商霖踏入和颐会馆的第一步，他的一举一动，陆琢都清楚地知道。 商霖轻轻「哦」了声，心里却泛起一丝愉悦。 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商霖表情故作平静地继续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对吧？」 「是。」陆琢知道，一旦商霖知道游戏的真相，他和商霖之间就躲不开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大概会成为商霖心中的一根刺。 为什么他会在一开始选择了欺骗商霖？ 又为什么选择一直欺骗下去？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什么，就听见商霖说：「所以你一开始对我那样，是怀疑商霖不怀好意地接近你是吗？」 「嗯。」陆琢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突然觉得自己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商霖向来是聪明的，有些事情不用他说，商霖自己就能够猜测出来。 他以为两人之间会出现误会，才是对商霖的不相信。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商霖？」商霖猜测应该是好感度归零的时候，只不过他还是想听陆琢亲口说。 「之前一直都有怀疑，在你为了救陈石溪过你住院那天确定。」陆琢说，「我找人调查了商霖从小到大的资料，你和资料中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可当我验dna的时候，dna检测结果告诉我，商霖还是商霖。」 第176页 商霖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还验了dna？」 他还沉浸在美滋滋地玩游戏养崽崽的时候，他养的崽崽就已经把他扒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商霖：「……」 只能说不愧是陆琢。 「抱歉。」陆琢看到了商霖那一瞬间无奈的神情。 「为什么要道歉？」商霖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很过分，相反，他很能理解陆琢的做法，换做是他，甄小象都要被他使唤得腿脚冒烟。 而且从和陆琢见面后，他已经听陆琢说过了很多次抱歉，他隐约能感觉到陆琢在面对他时，姿态放得很低。 「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商霖挪动位置，坐得离陆琢近了一些，瞥了眼陆琢搭在腿上的手，商霖迟疑了片刻，握住了那只手，「我们不是在审判过去不是吗？」 陆琢愣了一瞬，看着对他露出笑容的商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昨天晚上的宴会吗？」商霖摸着陆琢的手指上的薄茧，感受着略微粗糙的触感，很认真地对他说，「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见你。」 陆琢不自觉握紧了商霖的手。 「我想见你不是为了翻旧帐，我们之间当然也没有旧帐，有的都是美好的记忆。我想见你，只是因为我想见你。」商霖笑了笑，另一只手抚摸着陆琢的侧脸，「所以，不要再说抱歉了，陆琢，你不需要对我说这个。」 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他们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暧昧，尤其是他现在的衬衫依旧是敞开的样子。 光线照进两人之间的缝隙，切割成不同的形状，有的落在腹部，有的落在胸口，有的盛在了锁骨处的凹窝。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在意这个。 陆琢听完商霖说的那些话，心底泛起一片柔软，好像有一阵温暖的春风吹皱了末冬的湖面，盪起的每一圈涟漪都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够平静下来。 商霖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给人以安全感，拥有爱人的能力，他坦诚，勇敢，热烈，充满活力，并将他拥有的东西毫不吝啬地分享给。 商霖的手掌还停留在他的侧脸，温度汇聚。 他突然就很想亲吻商霖，无关其他。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或者身份。 昨天晚上可以藉口帮助被下了药的商霖，但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是清醒的状态。 而他也无法百分百确定商霖对他到底是朋友的感情多一点，还是和他有着一样的心情。 就算他们怀有一样的心情，陆琢清楚，商霖不属于他这个世界，也许有一天，商霖会从这个世界离开回到他原来的世界中，回到他的家里，那个家不同于这个世界冷冰冰的房子，那里有他的家人。 陆琢不想因为一己之私，成为困住商霖的人。 商霖应该是自由自在的，他应该自己选择。 商霖隐约从陆琢的眼睛里看到昨晚某种熟悉的情绪，这让他感到了紧张和羞赧，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陆琢？」商霖忍不住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陆琢沉沉地应了声，目光微微下移，在商霖还未完全消肿的唇瓣上扫了眼。 商霖心口勐地一跳，不自觉绷直了身体，突然有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 等会儿他要闭眼睛吗？ 陆琢不会还咬他吧。 咬的不是很疼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商霖脑海里乱糟糟地想着。 但陆琢只是注视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琢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髮。 想像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商霖心中竟然涌现出一丝失落，反应过来自己什么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有想过把陆琢推开，耳朵尖已经红得滴血。 他低下头，眼神不自在地左右乱看，赶紧把话题说回正事上，打破当前奇怪的氛围：「你是怎么确定我不是原来的商霖的？」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去看你了。」陆琢说。 「什么时候？」商霖皱起眉，仔细思索那段时间的事情，完全找不到陆琢的身影，就连任助理也没有出现过，「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睡着了。」陆琢声音温柔地说道，「躺在病床上，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都在哭，眼泪把睫毛都打湿了，眼睛周围红红的，看起来是那么可怜。」 他抬起手摸了摸商霖的脸，像是在安抚那天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的他：「很痛吧。」 商霖眼眶微微发热，笑着摇头。 「可你的眼睛又在哭了。」陆琢的指腹蹭了蹭商霖泛红的眼尾，「和那天一样。」 商霖再也忍不住情绪的翻涌，扑进陆琢的怀里。 陆琢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落下眼泪。 「已经没事了。」陆琢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商霖的后背，继续回答商霖的问题，「你很勇敢地救了陈石溪，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如果当时出现了意外，谁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还是做了。你们完全不同，不仅仅是这一点。」 隔着衣服，陆琢的手掌停在商霖后背的伤疤处。 商霖的肩膀止不住微微颤抖，他低下头，把脸深深地埋进陆琢温暖的颈窝，嗅着陆琢身上令人安心放松的味道。 「在调查你的资料时，我知道了你在网上谘询游戏的事情，你描述中的游戏人物和我很像。」陆琢轻声笑了下，「所以那天在医院，我看到你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放着时，我给你发了条信息。」 第177页 商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条只有他名字的简简讯息：「原来那条信息是为了试探我。」 他看着陆琢的脖颈，突然很想咬一口。 「那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发消息，我高兴了好久。」商霖从陆琢怀里离开，气鼓鼓地盯着人。 「是我不好。」陆琢回想曾经自己对待商霖的冷漠，便油然地生出一丝愧疚和对商霖的心疼。 「不是，都怪游戏。」商霖纠正陆琢的错误认知，「我一开始也在想，为什么你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真相，后面我就想明白了，都怪游戏。」 陆琢看着商霖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笑。 「不全是。」陆琢说。 「嗯？」商霖顿时挑了下眉。 「后面我不敢跟你见面，是我自己害怕。」承认自己在面对感情时曾有过不勇敢，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大概是因为他面对的这个人是商霖。 「怕什么？」商霖第一反应是陆琢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随即便对有这种想法的自己产生鄙夷，是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 陆琢害怕的会是什么呢？ 商霖只思考了一瞬便有了猜测。 而当这个猜测冒出来的时候，商霖立刻就感到了一阵心疼。 他的手按在陆琢的腿上，感受到手掌下方紧实的肌肉，抬头看向陆琢，认真地说：「我攒了好多好多的贡献值，会慢慢变得更好的。」 陆琢握住商霖的手。 商霖反握住陆琢的手：「不要怕。」 「嗯。」陆琢说。 商霖对陆琢笑了笑，身体下意识朝陆琢依偎过去，紧靠着陆琢，这样挤着坐的幼稚行为让他感到了愉悦和满足。 脑海里猝然闪过几个和陆琢有关的模煳的记忆片段——车内，床上，浴室。商霖愣了愣，觉得每一个画面都格外熟悉，他开始顺着这些片段仔细回想。 「你喝醉了。」 「喝醉了不可以亲吗？」 「不可以。喝醉后不能亲别人。」 「想亲你也不可以亲吗？」 …… 一些和陆琢的对话进入脑海。 商霖醉得厉害的时候，第二天醒来都是不记事的，除非有人特意拍了他醉酒后的社死视频帮助他回忆。这还是第一次，商霖凭藉自己想起来醉酒后的事情。 可他宁愿没想起来。 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敢强吻陆琢！ 果然喝酒壮胆。 但这个胆子壮得有点太大了。 商霖捂住了逐渐发烫的脸，试图蜷缩起来，让陆琢看不见自己。 「怎么了？」陆琢看出商霖突然的不对劲。 「那天在酒吧，我喝醉后，是你来接的我吧。」商霖小声地说，甚至说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陆琢一眼。 但其实如果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绝口不提，就像他和陆琢都没有主动提起昨晚下药后发生的事情。 可商霖不想。 他不想装作无事发生。 陆琢没想到商霖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喝醉后的事情，并提了出来，迟了片刻才应声：「嗯。」 「我想起来了一些。」商霖没敢说自己全都想起来了。 「酒精会影响人的大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陆琢平静地替他解释。 商霖知道陆琢在缓解他的尴尬，照顾他的情绪，但他听完陆琢说的话，心里想的却是反驳的话。 他那个时候只是单纯地想亲陆琢。 看来在他没意识到他对陆琢的心思时，他就已经蓄谋已久了。 「但不会让人做不想做的事。」商霖说。 陆琢瞳孔微颤，看向商霖。 -------------------- 下章跟系统算帐 ( ^-^ )╱~~ 第69章 死亡 商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他自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表情也有些呆愣错愕，但却没有为此解释什么。 旖.旎的暧昧在安静中悄然滋生。 陆琢的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被这道目光注视着的商霖心如鼓擂，他低着头，内心纠结地等待陆琢开口，可陆琢看了他许久，什么都没有说。 一如之前商霖以为陆琢会低下头吻他的时候，陆琢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髮。 商霖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闷，又有点失落难受，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清楚自己对陆琢不是一般的在意，他心里期待着和陆琢有更亲近亲密的发展，甚至是如此热切地期盼着。 可陆琢的迴避显而易见。 胆小鬼陆琢。 不过也完全不能怪陆琢。 商霖在心里嘆了口气，他明知道陆琢非常缺乏安全感，还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和只撩不负责的渣男好像没什么区别。 陆琢需要的是确定的答案，这也是为什么陆琢很喜欢在聊天的时候把他问出来的问题再推还给他，让他来回答。 商霖看了眼陆琢。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游戏的事情以及游戏和自己还有陆琢究竟是什么关系。 等一切都清楚了，有些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行吧，再让你躲一会儿。 商霖很快整理好心情。 「你的身体不太好，以后要少喝酒。」想到商霖上次喝醉酒后躺在床上烧得浑身发烫，脸颊通红，一直在难受地哼唧的可怜模样，陆琢不得不用上了强硬的语气，「上次喝醉后，你发烧了。」 第178页 「我很少喝酒。」商霖说，「我酒量一直很差，自从知道自己喝醉后会折腾人，我就更不喝了。」 陆琢的表情微微一变，语气无形中带了点压迫感：「怎么折腾人？像上次对我那样吗？」 商霖一愣：「当然不会！」 他想也没想地反驳，解释：「只是话变得比较多，喜欢强行拉着人聊天，偶尔还会指使人做事。」 陆琢的表情稍微缓和：「嗯。」 商霖看了眼他的表情变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说起来醉酒，你把我带回去那个地方是叫溪上山庄吗？第二天我登录游戏的时候看到了你在这个地点，但当我想点进这个场景的时候，游戏显示出现未知错误，无法进入。」 「是。」陆琢没想到中间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山庄就在桃花林附近。」 「我之前以为是游戏bug，现在看，应该是游戏故意不让我切换场景，担心我发现你真实的存在。」商霖想通这一点的时候，突然联想到其他，他拿出来手机，搜索陆琢的名字。 搜索界面一闪，只出现了几个重名的人。 和他很多次的搜索结果一模一样。 「你用你的手机搜一下自己的名字。」商霖给陆琢看自己手机的搜索结果。 陆琢瞭然，将手机解锁后，递给商霖。 商霖没意识到这个行为有多亲密，很自然地接过手机后，开始搜索陆琢的名字。 跳出来的内容果然和他的完全不一样。 只有他自己的手机什么都搜索不到。 游戏一直在干预他的手机。 「是游戏。」商霖把陆琢的手机搜出来的内容给他看了眼，「我搜不到你的任何信息。」 他困在了游戏为他制作的信息茧房中。 他看到的只是游戏想让他看到的。 陆琢心中曾有过的疑惑也有了解答：「能让我看看你手机中的游戏是什么样的吗？」 「嗯。」商霖划到游戏图标所在的屏幕，为了方便给陆琢看手机上的内容，他下意识拿着手机凑近了陆琢，身体往他那边倾斜，「游戏叫心动轨迹，图标就是粉色的心跳折线图，我一开始还以为它是一个记录心跳频率的app。」 说着，商霖点开游戏，登入。 登录的游戏界面停留在商霖上次下线时的客厅界面，商霖把手机往陆琢面前挪了挪。 陆琢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在瞥到屏幕右上角的三项数值后，眉头轻拧。 「这里可以切换游戏场景。」商霖心思都在给陆琢展示游戏上面，没有留意到陆琢的目光。 他将游戏场景切换到卧室。 短暂的白光闪过，卧室的场景出现，只不过这次出现在卧室里的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是沙发上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个q版小人。 商霖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愣了愣。 「是我们！」反应过来，他惊喜出声。 陆琢先是看向了商霖的q版小人，和商霖有八分像，只不过短胳膊短腿看起来软乎乎的，更偏向可爱。 而后他才看向商霖身旁的自己，一扫而过。 「每次我打开游戏，都只能看到你。」商霖笑着看向陆琢，「以后就不会了，我也在你身边。」 陆琢看了会儿笑容明朗的商霖。 「这里是任务。」商霖继续给陆琢讲游戏，点开了支线任务，「不过只有丢失的童年相册这一个任务。」 【支线任务：丢失的童年相册（9/10）】 「还差一次入梦，就能够完成了。」商霖说，「任务完成的奖励是一本关于你的童年的相册。」 陆琢看到相册时，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察觉到商霖关心地望过来的目光，陆琢开口：「这是我小时候的相册，后来因为一些事相册弄丢了。」 那是他父亲去世第二年的忌日，陆运晨偶然发现了相册，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拿走，并在当天晚上就给他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壁炉的火烧得正旺。 在相册被扔进火中后，火焰骤然升得更高。 陆运晨的充满恶意的笑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一起传来。 事情被发现后，陆运晨只是被不痛不痒的教训了一通，连一句道歉都没有。然后，所有人都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就此翻了篇。 突然，陆琢陷入过去的情绪抽离，垂下眼眸。 他的手正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握着。 「但我们一起把它找了回来。」商霖说。 陆琢沉默了一秒，低声：「嗯。」 为了转移陆琢的注意力，商霖继续给他展示游戏，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一遍。 「这里是什么？」陆琢看向屏幕右上方。 「这个是……游戏记录的一些数值。」商霖欲言又止，他都特意避开了这点，每次切到主界面都快速划过去，没想到还是被陆琢看见了。 他只对陆琢透露过死亡值的存在，但陆琢已经看到了，商霖尴尬地纠结片刻，也不再掩饰。 他索性点开三项数值，让陆琢看清楚。 好感值：100 黑化值：61 死亡值：50 「嗯？」商霖看到突然上涨了11点的黑化值，发出了真情实感的疑惑，几乎是立刻扭头看向了神情平静的陆琢，不解地挑了下眉。 第179页 一个晚上上涨了11点黑化值。 发生了什么？ 「你心情不好吗？」商霖问。 「为什么这么问？」陆琢的视线落在已经达到100的好感值上，眸光深邃。 「上涨了11点。」商霖指着黑化值说。 「昨天晚上心情是不太好。」陆琢神色微微阴沉，看着商霖，冷厉道，「这件事绝不会轻易过去。」 商霖很快反应过来陆琢在说昨晚自己被下药的事情，想到这竟然是让陆琢黑化值上涨11点的原因，商霖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有点甜又有点酸涩心疼。 压下快要泛滥的情绪，商霖问：「是陆运晨吗？」知道自己被下药后，商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 「嗯。」陆琢带商霖离开晚宴前，让任助理留了下来，有宴会厅的监控和晚宴的侍者名单，找到给商霖递饮料的那位侍者并不难。 李鸿斐稍微用了点手段就逼问出来了背后指使的陆运晨，还有在酒店等着商霖被送过去的冯铮。 只要一想到自己如果没有发现商霖来到了晚宴，没有及时找到商霖，会发生什么事情，陆琢心底那些埋藏着的阴暗情绪就控制不住向外滋生蔓延。 陆琢下意识攥紧了商霖的手。 商霖感觉到手被用力包裹住的轻微痛感，没有丝毫挣扎。在心里记下陆运晨做的这件事，商霖漫不经心地想着该怎么从陆运晨身上翻倍讨回来。 既然陆运晨用不光彩的手段，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遵守什么道德规范。 不就是戳人肺管子的事情，简单。 商霖心里有了点想法。 「陆琢。」商霖用手指挠了挠陆琢的手掌心。 陆琢立刻松开了所有的力道。 但商霖却并不是要和他说这件事，他招了招手示意陆琢凑过来点，把自己的想法给他说了说。 「你想查的话，可以查一下陈华峰，他是陆运晨公司的招牌艺人。」陆琢听完商霖的想法，心情好了许多。熟悉过后，商霖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得又乖又软，他差点忘了，商霖睚眦必报，且丝毫不心软的那一面。 「好。」商霖记下这个名字。 意识到现在话题已经跑得很远，商霖不动声色地将当前的数值界面切换到游戏的其他界面。 陆琢注意到了，但没有说。 商霖为自己如此自然地转移走陆琢的注意力点了个贊，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这个是游戏的客服。」 商霖点进和客服的聊天界面，翻到第一次和客服的聊天记录，把手机递给陆琢：「我一直以为它是游戏的真人客服，没有反应过来它说话的方式一直很奇怪，比如它自称系统。我怀疑就是它带我来的这个世界。」 陆琢翻看着商霖和客服的聊天记录，神情严肃。 「它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小白兔。」商霖说到这个名字时忍不住笑了声，「它本来的名字是118，一串数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商霖的表情突然凝固。 好像有一道雷在他脑海中勐地噼下，在一直迴荡着的轰隆声中，商霖骤然想起了那个一直被自己遗忘的关键节点。 在他受伤昏迷的时候，他在梦里除了见到了自己的家人，还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蓝色书本。 流动着的数据流。 两道机械的声音。 「118，你是在为他求情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宿主他虽然做任务做得一塌煳涂，但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们选择宿主的标准不就是这个吗？」 被称作118的那道机械音称唿他为宿主。 宿主…… 而118一直以来的自称是系统！ 宿主和系统。 穿书而来的他和系统。 他第一次打开游戏时，游戏要求他签下的拯救反派的恋爱契约。 他当时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条款，但稍微回想一下，也能够大致回想起条款的内容。 「玩家要始终以拯救反派为任务目标。」 「玩家要尽全力阻止反派黑化。」 「玩家要尽全力阻止反派走向死亡。」 …… 一本书的角色类型一般是主角、配角或者反派角色。《宠你入骨》这本书的两位主角是商怀章和陈石溪，那么反派角色呢？ 商霖一瞬间觉得遍体生寒，凉意入骨。 他下意识望向身侧的陆琢。 陆琢是反派角色…… 怪不得……怪不得会有那么高的黑化值和死亡值。 商霖突然控制不住去深想那条「玩家要尽全力阻止反派走向死亡」的条款。 为什么会有这项条款？ 因为陆琢在书中的结局是死亡吗？ 死亡。 这两个字眼让商霖感到了又深又重的难过，汹涌而来的心疼快要将他的心脏挤压爆炸，他承受不住般微微弯下嵴背，连唿吸都乱了。 「商霖？」陆琢听到商霖突然粗重的唿吸声，立刻扭过头，发现商霖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特别苍白，连嘴唇都失了颜色，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惊慌无措还有铺天盖地的难过，几乎快要化作了实质，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人淹没。 陆琢放下手机，扣住商霖的肩膀，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商霖，看我。」 「陆琢。」商霖的声音带着某种祈求。 第180页 「怎么了？」陆琢摸着商霖冰冷的脸，语气尽量温柔，但还是掩盖不住焦急和担忧，「不要怕，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难过？」 「我……」商霖张不开口。 一双眼睛很快积蓄满了眼泪。 陆琢为他擦去从脸颊滑落到下巴的眼泪，但商霖的眼泪多得像骤然下起的一场大雨。 「别哭。」陆琢心口收缩，见不得他的眼泪。 商霖抓住陆琢为他擦眼泪的手，一边哭，一边往他怀里钻，直到哭得颤抖的身体被陆琢的胳膊紧紧环抱住，他才仿佛有了安全感。 「我在这儿。」陆琢一只手揽着商霖的腰，直接托着人的屁股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商霖把脸埋在陆琢的肩膀上。 凭什么啊！ 难过之余，商霖很快就感到了愤怒。 陆琢明明那么好，那么好。 他应该有更好的结局。 -------------------- 这章没能成功讨伐系统，大概要下章系统才会彻底掉马了( ^-^ )╱~~ 第70章 系统 肩膀处的衣服微微湿润后贴上皮肤的感觉让陆琢知道怀里的人还在无声地掉着眼泪。 商霖哭的时候总是无声无息的，整张脸好像只有眼睛在哭，各种情绪都揉进了眼睛里，眼眶通红的，含不住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 他下意识收紧胳膊，抱紧了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商霖，另一只手贴在商霖的后背，轻拍着安抚。 这样的哄人行为，他做得越发娴熟。 「是我让你难过了。」不知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但陆琢的直觉这样告诉了他。他的手摸到商霖湿润的脸颊，指腹蹭掉刚落下的一滴眼泪。 商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努力平復着心情。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一句嘲弄自己的玩笑话成了真。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每一次掉眼泪几乎都是为了陆琢，这段时间陆琢带给他的各种情绪感受已经超过了他过往的二十多年。 以陆琢的性格，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几次哭的时候，商霖在心中酸涩地调侃，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系统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遇见陆琢。 「你要好好的。」商霖抓住陆琢的手，闷声对他说，「你要健健康康，然后长命百岁。」 陆琢心神微颤，低声回应：「好。」 商霖听到他认真的承诺，心底的情绪这才慢慢有所平静，但没有完全消失，只是成为心里的一条静静流淌的暗河：「我会看着你。」 「好。」陆琢见他不再埋着头，便顺势捧住了他的侧脸，然后拿起纸巾给他擦眼泪。 商霖眨了眨酸胀的眼睛。 「眼睛要肿了。」陆琢小心地碰了碰商霖泛红的眼尾，鬼使神差低下头轻轻吹了一口气。 商霖睫毛抖动，愣了愣，反应过来陆琢做了什么，忍不住笑了：「我是什么三岁小孩子吗？」 后知后觉，陆琢也笑了下：「差不多吧。」 「嗯？」第一次被陆琢这么当面调侃，商霖扬了扬眉毛，表情凶凶地盯着陆琢，很像一只站起来张开双臂示威的小熊猫，但在人类看来只有可爱，「差不多什么？」 「都很可爱。」陆琢从善如流地回答。 商霖眉毛落下来，又抓住了陆琢话中的另外一个点，毕竟陆琢一点也不像是喜欢小孩子的人，甚至在以前他都想不到陆琢会有喜欢的人：「你喜欢小朋友？」 「不喜欢。」陆琢坦言。 「那你还说可爱。」商霖一副谴责他「说谎」的表情，但眼底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只是觉得三岁的你应该会很可爱。」陆琢说。 商霖顿时接不上话了。 微微红了脸，商霖轻轻哼了声。 不过经过陆琢这样一番逗弄，商霖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既然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他就不会让陆琢走向原来的结局！ 而且就目前来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收拾好心情，商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陆琢的腿上，还试图把整个人都窝进陆琢怀里。 「你的腿。」商霖立刻就要起身。 陆琢松开胳膊，没有阻止他的离开，只是声音温柔地安抚他的担忧：「别担心，没事。」 「不行，你才刚好一点。」商霖说着拿起被陆琢放到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死亡值确认没有变化，于是，一脸认真地对陆琢说，「从今天开始，我要监督你。」 「好。」陆琢笑了下，心思微微一动，「你想要怎么监督我？每天从游戏里看我吗？」 每天从游戏里看陆琢…… 虽然在这次见面之前，商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经由陆琢这样当面说出来，他还是感到了一丝羞赧：「我就不能每天来见你吗！」 「好。」陆琢答应。 商霖一愣，突然有种自己被套路的感觉。 再一回想自己说的话。 好像真的被套路了。 商霖顿时眼神幽幽地看向陆琢。 真是游戏里游戏外都是一样的。 陆琢神情自若地任商霖盯着看了会儿，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人轻轻戳了一下，但身旁的商霖却没有任何动作。 很快，他的肩膀也被轻戳了一下。 陆琢注意到商霖强忍着笑意的表情，想起有次游戏更新后增加的互动功能，商霖可以通过手机屏幕触碰他，只不过商霖因为担心突然的动作会吓到他，所以很少用这个功能。 第181页 想明白后，陆琢无奈地笑了笑。 胸口再次传来被戳碰的感觉，陆琢伸出胳膊，绕过商霖的腰，抓住了他藏在背后偷偷点击手机屏幕的手，略微调侃道：「我就坐在你旁边，不需要再通过游戏来触碰我。」 手腕传来禁锢感，商霖扭了下手腕发现挣脱不开，只能看着陆琢把他的手从背后拿出来。 而且商霖第一次觉得陆琢的话怎么这么多。 怀念刚认识的时候那个高冷崽崽。 陆琢松开商霖的手腕，见他的情绪已经恢復到平常的样子，这才开口问道：「刚才为什么难过？」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商霖犹豫着该不该告诉陆琢真相，比如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你不是书中的主角，而是书中的反派，甚至最后的结局是……死亡。 这太残忍了。 可陆琢惧怕这种残忍的真相吗？ 陆琢似乎从来不缺面对和接受的勇气。 「陆琢，我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你。」商霖下定决心，认真地说，「你想听，我就继续说。」 「你知道我的选择。」陆琢说。 本来是很严肃的时刻，可商霖听到陆琢这样说，心中的紧张莫名就散了，他开始组织语言。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做《宠你入骨》，商怀章和陈石溪是这本书的主角。」商霖一边说一边留意陆琢的表情，但陆琢只是微微惊诧，「在我救人死亡后再次醒来，我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本书中，成为了假少爷商霖。」 「你知道重生文吗？」商霖自问自答，「就是写一个人在死亡后重新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弥补曾经的遗憾，改写命运的网络小说。」 陆琢轻点了下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本书就是重生文，商怀章是重生回来的人。」商霖说到这里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书是没收我妹妹的，我当时只随便看了一眼。如果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我就认真看完了。」 「不用自责，已知的命运轨迹并没有那么有趣。」陆琢低声说。 「你会害怕吗？」商霖发现陆琢除了开始有些震惊诧异，后面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得仿佛自己其实讲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故事。 「你觉得这里是真实的世界吗？」陆琢问。 「嗯。」商霖毫不犹豫地回答，「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其实更多的是一种看客心态，但慢慢我就发现我错了。这个世界除了没有我认识的人，我熟悉的城市，其他的都一模一样。我有了新的社会关系，和这个世界产生越来越深的联繫，因此，我更相信我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陆琢笑了笑：「所以，为什么会害怕呢？」 商霖一愣，明白了陆琢的意思，豁然开朗。 「你难过，是因为我在书中的结局不太好，对吗？」稍微一联想商霖对他说的那些话，陆琢便想到了原因。 「嗯。」商霖闷声道。 「在遇见你之前，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七年，我的结局早已经註定。」陆琢看着不满意他这么说的商霖，目光逐渐温柔，「但你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模样，未来的每一秒都在变化。」 商霖心中的郁结彻底打开，露出笑容。 「118是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系统。」商霖把自己住院昏迷期间梦到过的对话告诉了陆琢，「我现在确定了，我是为了你来的，陆琢。」 商霖点开游戏右上角的三项数值，给陆琢讲了自己第一次打开游戏时签订合约中的条款。 陆琢眸色深沉地看着游戏界面，眼底晦暗。 「陆琢？」商霖敏锐地察觉到陆琢的情绪不对，想了想，商霖对他说，「在我眼中，你从来不是什么反派，你只是陆琢。」 在陆琢朝他看过来后，商霖忽然用双手捧住了陆琢的脸，挤了挤他的脸颊，看着陆琢那张好看帅气的脸被挤压得有些变形，没了刚才阴郁的神色，商霖笑了笑：「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主角存在，那么我们每个人都是主角。」 陆琢没有挣扎，只是注视着笑容洒脱的商霖。 这是为他而来的商霖。 「不要不开心。」商霖放开陆琢的脸，甩甩手，「去他妈的反派，去他妈的主角。」 陆琢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商霖会突然飙脏话，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比以往所有的笑都更加明显，轻松，笑意铺满眼底。 商霖见他笑了，立刻跟着笑了起来。 「我喜欢看你笑。」商霖脱口而出。 说完，他意识到不好意思，便低下头，躲开了陆琢的目光：「我们继续说游戏吧。」 商霖动作略显匆忙地拿起手机，点进和客服的聊天界面：「这下看客服还怎么装死。」 他还是更习惯这么称唿系统。 「我已经知道真相了，别装死了。」商霖打字，「118系统，出来吧，我有些话想问你。」 客服的兔子头像闪烁了两下。 一道微弱的蓝光从手机中飞出来，停在茶几上空，慢慢显现出一个兔子的轮廓。 「你好，亲爱的宿主。」118的冰冷机械的声音在卧室中响起，相比上次的梦中见面，这次118的声音似乎更具有情绪变化。比如此刻，它和商霖打招唿时，语气就略微有些心虚。 顿了顿，118看向陆琢，补充：「你好。」 第182页 「你的形象很可爱。」商霖看着与视线齐平的那只蓝色兔子轮廓，夸赞道。 「谢谢。」118语气高兴。 片刻后，它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于是轻咳了两声：「宿主，你想问什么？」 「你是什么？」商霖问。 「我是来自本源世界的拯救反派系统，呃…实习系统。」118说道，「拯救那些本不应该走向死亡的反派，我还有很多同事前辈，它们都在不同的世界中做着自己的任务。」 「本源世界？」陆琢问。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世界维修站。」118骄傲地解释，「哪里有问题，哪里就有我们。」 「那你的工作很厉害啊。」商霖说。 他说完，总感觉兔子更加骄傲地叉起了腰。 「但这不是你伪装成恋爱游戏骗我们的理由。」商霖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凌厉。 蓝色兔子的耳朵抖了抖。 「这是一个前辈传授给我的经验，为此，我检索了许多市面上的恋爱游戏，最终才做出了现在这款。」118说，「前辈说，我们越伪装得无害，你们的防备心越低，任务完成得越快。」 「这也不是你骗人的理由。」商霖冷声道。 蓝色的兔子又抖了抖，竟然还有点可怜。 商霖看它这副模样，忍不住凑近到陆琢耳边，小声问：「我是不是有点太兇了。」 「没有。」陆琢说。 商霖放下心，继续盯着面前的兔子。 陆琢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 「对不起。」118道歉。 说道歉就道歉，声音里还带着那么一股子委屈的系统突然就让商霖无话可说了。 你当客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你刚才说你是实习系统？」商霖说，「也就是说，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 「是的。」118说，「这次任务算是对我的考核，如果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我就可以成为正式系统，然后接更多的任务了。」 说到这里，空中的兔子开心地竖起耳朵。 商霖扭头跟陆琢对视了一眼。 怪不得这个系统有种傻白甜的感觉。 「完成任务你可以转正，那么我呢？」商霖问。 「可你原本已经死亡，是我让你拥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118第一次做任务，因此，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厚脸皮的宿主，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可是当初带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并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而且你还故意欺骗我。」商霖语调慢悠悠地说道，说完还故意露出受伤的表情。 「是不太对。」陆琢说。 商霖看了眼一本正经的陆琢，用力点头。 118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它还不知道什么是「道德绑架」，因此，听着商霖对他的指控，它想了想系统守则和规定后说：「其实宿主只要任务完成得非常好也是有奖励的。」 「是什么？」商霖问。 「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 -------------------- 第71章 喜欢 回到原来的世界！ 商霖的眼睛骤然一亮，激动得站了起来。 118继续说道：「但不是以你原来的身份回去，你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亡，你的身体也已经被家人火化，系统会为你选择一个新的身份，抹掉你穿书的记忆，不过有缘分的话你还可以再次见到你的家人，只是不再是商霖。」 他还有机会再次见到家人。 他的爸爸，妹妹，还有朋友。 商霖愣怔片刻，下意识看向了身旁默不作声的陆琢，他以为自己看了许久，但实际上只有两三秒，然后，他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坐回沙发。 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头。 118不理解面前的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沉默，能够有机会回原来的世界不应该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但听前辈说，很多人会选择留下来。 真是奇怪的选择。 人类果然比数据复杂多了。 「他如果离开，是以哪种方式，原来的商霖是否还会回来？」陆琢沉声问，情绪莫名。 商霖听到陆琢的问题，心里感到了一丝不舒服，好像陆琢料定了他一定会选择离开。 但想到自己刚刚知道有机会回家时的激动反应，和陆琢露出来的表情，他又没资格不舒服。 因为在那一刻，他确实犹豫了，哪怕是让他以一个和家人完全不相关的陌生身份回去。 家对商霖的意义非常重要，尤其是在他的妈妈去世之后，商霖变得更加珍视家和家人。 可是……消除记忆，忘掉陆琢，忘记和陆琢经歷过的一切，产生的感情……商霖难以接受。 「死亡，但放心吧，不会痛苦，就像睡了一觉。」118说，「原来的商霖不会再回来，本源世界审判了他的罪恶，他已经被罚去当牲畜了。」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商霖还是憋不住笑了声。 凝滞的氛围因为他这一声轻笑被打破。 118投影出来的兔子脑袋上冒出一个小问号。 「不好意思。」商霖不怎么诚心地道歉。 「没关系。」118不理解，但有礼貌，「我的能量无法让我保持长时间的现身状态，我要回手机里去了。宿主下次有问题，尽量用手机联繫我，那样能量消耗比较少。」 第183页 说完，面前的蓝色兔子投影消失。 商霖低头看向手机，退出游戏后，他放下手机，抬头看向了神情已经变得冷淡的陆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被陆琢打断了。 「我让任助理把王五带过来了。」陆琢说。 「啊？」商霖酝酿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他愣了愣，疑惑地问，「把王五带过来干什么？」 「任助理说它一晚上没见到你，以为你不要它了，不肯吃饭。」陆琢说，「他们已经到了。」 商霖下意识站起来，想去看看王五，但低头注意到自己迫不得已只能敞开的衬衫，以及衣服遮盖不住的痕迹，停下了脚步。 「我带它上来。」陆琢拿起手杖，离开房间。 陆琢去的时间有些长，商霖心里感到了一丝奇怪。卧室的隔音非常好，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响，商霖正打算打开卧室门看一眼情况，门就被从外面打开，然后一只精力旺盛，完全看不出来不肯吃饭的狗狗朝商霖扑了上来。 「王五！」商霖赶紧阻止。 他一喊，王五更兴奋了，尾巴摇得欢快。 幸好，陆琢及时拉住了王五，没有让王五把商霖扑倒在地上。 「王五，坐。」商霖给王五下达完指令，一边伸手揉搓着王五的脑袋，一边有些炫耀意味地看向陆琢，「看，是不是非常听话。」 「看得出平常伙食很好。」陆琢说。 「它最近太傻，狂炫饭，饿两顿没事。」商霖在王五躺下来露出肚皮后，摸了摸它的肚子。 跟王五玩了一会儿，商霖突然反应过来陆琢的回答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压根经不起细想。 明明只要他回家就能够简单解决的事情，根本没必要让任助理跑一趟把王五带过来。 「晚饭想吃什么？」陆琢问。 「想吃馄饨，上次赵姨做的那个馄饨非常好吃，我回家自己做，做不出来那个味道。」商霖说，「能帮问问她的馅料是怎么调的吗？」 「好。」陆琢说。 商霖在等待赵阿姨做饭的时间，一边陪王五玩耍，一边回復陈石溪和徐高逸关心的信息，解释自己昨天晚上突然离开是因为有要事。 赵姨做好饭，商霖没再让赵姨送到房间。小伤口好得很快，起码穿衣服和走路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商霖系好衬衫扣子，牵着王五下楼。 通过手机屏幕看过无数遍的客厅场景出现在商霖眼前，带给人的全是熟悉感。 「商先生，狗狗先交给我吧。」管家温声道。 「麻烦了。」商霖把牵引绳递给管家，王五并没有反抗，大概是来的时候已经和管家见过面。 管家牵着王五离开。 商霖洗过手，走到餐桌坐下。 「我让赵姨整理了一些你喜欢的菜谱，晚会儿发给你。」陆琢说。 「嗯。」商霖拿起勺子，吃了口馄饨。 果然还是那个味道。 幸福。 商霖表情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陆琢看了眼开心的商霖，低头笑了笑。 两人一起吃完晚饭。 「我去花房看看。」商霖看完客厅后心里就一直想着花房，花房对商霖的意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陆琢暗戳戳地用花闹他开心，还在他生日的这个月每天下午送他一束来自花房的花。 想到生日的花束，商霖扭头看向陪他一起去花房的陆琢：「那些花是你亲手包装的吗？」 「嗯。」陆琢抬手为商霖拨开进门时从上方垂下来的几枝花朵。 商霖笑了笑，进入花房里，果然在里面摆放的一张木桌上看到了包装花束用的各种不同颜色风格的包装纸和丝带，还有一些工具。 这些天送商霖用了不少花朵，因此，花房里正在盛开的花看起来比一个月前少了许多，但每一盆花都被养护得非常好，生机勃勃。 「这片玫瑰长得挺好。」商霖一眼盯上了玫瑰。 陆琢正要说些什么，商霖半蹲下来看着那片玫瑰花，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很适合提取颜色，制作颜料玩玩，或者做成鲜花饼。」 陆琢：「……」 「嗯？」商霖抬头看向陆琢。 陆琢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做玫瑰酱需要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你如果想尝试，我们可以现在弄。」 「好啊。」商霖迫不及待，「我搜一下教程。」 商霖找手机，发现手机放在了客厅没带。 陆琢把放在木桌上的平板递给商霖。 平板没有密码，商霖打开后，发现是一个视频界面，画面是一个人正在包花，视频的标题叫做：零基础学花艺，16种实用包装纸教程，收藏起来慢慢学。 商霖愣了片刻，扭头看向伸手想拿回平板的陆琢。 陆琢收回手，淡淡道：「简单学了一下。」 「16种，都学了吗？」商霖关上视频，故意凑近陆琢。在发现陆琢脸上的表情竟然在不好意思后，商霖逗弄陆琢的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嗯。」陆琢躲了下商霖的目光。 商霖余光瞥见了陆琢微微泛红的耳朵，没忍住抬起手揉了揉陆琢的头髮，事实上，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果然和想像中一样手感非常好。 商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被陆琢抓住了手腕。 但陆琢只是抓着他，却什么都没说。 第184页 商霖留意到陆琢的耳朵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一些，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陆琢。」 陆琢瞳孔微微放大，他这个时候的表情倒是比下午听到商霖讲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时的表情生动多了。 商霖第一次见陆琢这么呆的表情，笑出了声。 陆琢颇为纵容地看着笑得弯腰的商霖，在他没站住的时候，握着他的手腕将他往上提了一下。等商霖笑得差不多，他才开口提醒道：「做玫瑰酱。」 「哦，对。」商霖想起来这事，在平板上搜索了下鲜花饼的制作教程，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陆琢搜索「包装纸怎么折」的一些浏览记录，再次，扬了扬嘴角。 搜到教程，商霖便开始挑玫瑰花。 前面的过程都很简单，剥取花瓣，再清洗干净。 控干水的时候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商霖回到客厅沙发坐下，本来打算联繫一下甄小象查陈华峰，听见陆琢说要去书房处理一会儿工作，商霖下意识跟上了他。 进了书房他才意识到有些不礼貌。 「那边有书，这里有电脑。」陆琢说，「做自己喜欢的就好。我很快结束。」 「好。」商霖坐到单人沙发上，拿出手机，继续联繫甄小象。 陆琢在开会，商霖便保持了沉默。 联繫完甄小象，商霖放下手机，随手拿起了一本书打开，一开始心思还在上面，但没过一会儿，注意力就全跑到了陆琢那里。 陆琢说英语时声音似乎比平常更低沉一些。 商霖漫不经心地想着，慢慢瞌睡袭来，闭上了眼睛。 直到手杖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商霖迷迷煳煳睁开眼，看到了走近的陆琢，嘟囔道：「会议结束了？」 「嗯。」陆琢说，「去卧室睡。」 「哦。」商霖握住陆琢朝他伸过来的手，从沙发上离开，由陆琢牵引着他走向卧室。 强打着精神和陆琢一起刷了个牙，洗了把脸，换上睡衣后，商霖转身就扑到了床上，然后挪蹭挪蹭，留下半边的位置给陆琢。 陆琢本来打算去客房睡，但看见商霖无意识的动作，停住了脚步。 「不睡吗？」商霖声音含煳地问。 「睡了。」陆琢关上卧室的灯，躺到商霖专门为他留下的位置，「晚安。」 商霖没应，已经睡了过去。 陆琢又轻轻说了一声，然后隔着被子，动作小心地将商霖搂进了怀里，脸埋在商霖的后颈深深吸了一口，将人搂得更紧。 感受到潮湿温热的唿吸打在后颈，商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怎么舒服地轻轻哼了声，之后又是绵长又均匀的唿吸声。 一夜无梦。 商霖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陆琢的身影，就连睡过的地方都已经变得冰凉。 但他已经没有了昨天早上醒来时的茫然和惊慌，因为他知道陆琢就在这个家里。 起床后，商霖洗了个澡。 身上的小伤口已经全部结痂，痕迹也几乎都淡了下去，完全不会再影响穿衣服。 来到客厅，商霖注意到客厅沙发上的玩偶。 玩偶今天穿了件做工精緻的白色西装，戴了一枚蓝宝石胸针，脚上还穿着小皮鞋。 商霖走过去拿起玩偶。 「快放下！」刚给家里的花草浇过水，路过客厅的周阿姨看到有人拿起了沙发上的玩偶，想到上次那位营养师的乱碰东西的下场，赶紧低声呵斥了句，走上前制止。 周阿姨还没有和商霖打过照面，并不知道商霖，不过在走近看到商霖的模样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下来，松了口气。 早上管家已经提醒过了他们所有人，家里来了一位商先生，和陆先生关系特殊，让他们做事的时候注意一些。 刚才周阿姨一时情急，就忘了这事。 「商先生，很抱歉，刚才一时着急。」周阿姨诚恳道，同时留意到玩偶和商霖相似的模样。 「没事。」商霖也知道上次营养师的事情，知道周阿姨只是担忧，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怎么了？」陆琢从餐厅的方向过来。 闻言，商霖朝他看了过去。 陆琢今天没再拄着手杖，而是坐在轮椅上。 「你什么时候醒的？」商霖自然地岔开话题。 「六点半左右。」陆琢说着看向一旁的周阿姨，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让人离开客厅。 商霖放下手上的玩偶，走到陆琢面前，半蹲下来：「你的腿是不是不舒服了？」 虽然陆琢一直竭力隐藏，但商霖能够感觉到陆琢在他面前时格外在意自己的双腿，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如非必要，陆琢肯定还是会选择让他看起来更体面一些的手杖，而非轮椅。 「医生说昨天过度走路，有些损伤。」陆琢没有丝毫掩饰，果然，他在商霖眼中看到了心疼。他厌恶他人的可怜目光，却有时候又想从商霖身上得到他曾经厌恶的东西。 但在看到商霖表情中的自责时，陆琢又捨不得了：「并不碍事，休养两天就可以。」 商霖的表情并没有缓和。 「如果你担心，可以留下来两天。」陆琢说。 说完这句话，陆琢在心中厌弃了一会儿如此卑劣的自己，借着商霖的善良，留住他。 第185页 「好。」商霖正好也不放心。 陆琢微微笑了下：「过来吃早饭。」 商霖推着陆琢来到餐厅，看到餐桌上放着的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时，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陆琢。 「这是？」商霖有所预感。 「长寿面。」陆琢说，「生日快乐。」 「你做的。」商霖第一反应，他似乎都不用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就确定自己会在陆琢那里拥有不一样的偏爱，一如那些亲手包装的花束。 「嗯，和赵姨学的。」陆琢看着商霖拿起筷子开始吃面，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做饭，不知道味道合……」 「特别好吃！」商霖说，「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而且这也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做长寿面。」 以往商霖过生日，都是他爸爸邀请一些朋友，他再邀请一些朋友，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个饭，唱个生日歌，切个蛋糕，然后他和朋友出去玩。 像这样吃长寿面确实是第一次。 「很好吃。」商霖又说了一遍，「我很喜欢。」 「嗯。」陆琢看出商霖想家的心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髮，「上午我们一起弄玫瑰酱。」 商霖扭头对陆琢笑了笑：「好。」 一起吃过早饭，商霖和陆琢开始弄玫瑰酱。 过程并不怎么费时间，但不知道是不是和陆琢待在一起的原因，商霖总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 下午，商霖陪陆琢进行了基础的康復训练。 陆琢洗过澡，换好衣服，喊了声窝在客厅沙发上摆弄玩偶的商霖：「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商霖立刻跟上去。 「去了就知道。」陆琢说。 坐到车里，商霖看着车子驶过的路线，想猜测目的地，但是没有丝毫熟悉感，只能作罢。 直到车子离开了市区，慢慢的，商霖看到了一片茂盛的桃林，虽然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但这样一片桃林，还是让人感到惊讶。 商霖没想到梦中的那片桃花林，现实中是那么大的一片：「这要是结果子，现在你就是果园园主了。」 「有结果的桃树。」陆琢说。 「那可以做桃子果酒了。」商霖立刻说。 「嗯。」陆琢笑了下。 车子路过桃林，来到附近的溪上山庄。 「想做果酒，我们可以现在去摘一些桃子。」从车上下来，陆琢说，「或者让管家去摘一些。」 「我们去吧。」商霖对于和陆琢做任何事都跃跃欲试，和陆琢一起消磨时间，似乎时间才有了意义。 「好。」陆琢答应。 桃林就在附近，商霖推着陆琢的轮椅，由陆琢指路去哪里摘桃子，两人慢慢地走进桃林。 「我们梦里坐过的鞦韆在哪里啊？」商霖一边摘桃子，一边问。 「不是很远，等会儿摘完桃子，可以一起去看看。」陆琢从商霖手中接过桃子，放入小竹筐中。 「好啊。」商霖说。 挑着长得完美的桃子摘了十颗，商霖就迫不及待让陆琢带自己去鞦韆那里。 临近傍晚，晚霞铺满天空。 和入梦时的鞦韆不同，眼前的这个鞦韆很明显经过了长久的时间洗礼，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精緻漂亮。 风一吹，鞦韆晃晃悠悠，依旧能够承载起人的重量，将人盪高。 但是担心天暗了走路看不清楚，商霖没有在鞦韆处停留太久，便想带陆琢回去。 「不用着急。」陆琢说完，安装在桃林的灯瞬间全部亮起，灯光一直蜿蜒到溪上山庄，将脚下的路照得无比清楚。 这一幕看起来很像是电影中的场景，商霖想，如果这个时候桃花是盛开的就更好了。 但人生很少有十全十美的时刻，因此，商霖已经很满意自己看到的景色。 「再坐一会儿。」陆琢说。 「嗯。」商霖在鞦韆上坐下，看着远处一点点西沉的太阳。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商霖却觉得这样和陆琢静静地待在一起，格外安心自在。 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 商霖正准备站起来，对陆琢说回去，不远处突然传来烟花的声响，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巨大的蓝色烟花在空中轰然绽开，又如同流星一样簌簌坠落，占据了商霖所有的视野。 这一只烟花好像是某个开关，很快，更多绚丽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绽开，以蓝色和紫色为主，都是商霖以前聊天时不经意提到过的喜欢的烟花颜色。 「砰——」 「砰——」 商霖仰着头，呆呆地愣住。 「生日快乐。」陆琢看向商霖。 听到陆琢的话，商霖骤然间回过神，视线从空中的烟花挪到陆琢身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没想到陆琢会为他准备这些，无论是从月初就开始送的花束，还是今天早上的长寿面和现在一直在绽放的烟花。 这个世界只有陆琢知道他真正的生日。 在他认为自己能够得到一个生日祝福就很满足的时候，陆琢给了他更多，更好的。 「陆琢。」低声呢喃出陆琢的名字，商霖跟陆琢对视着，眼中各种情绪翻涌复杂。 「走吧，回去。」陆琢说。 「嗯。」商霖推着陆琢的轮椅，在此起彼伏的绚烂烟花下，慢慢地往溪上山庄走。 第186页 等走回溪上山庄，烟花依旧在绽放。 陆琢刻意留在后面了一步，让商霖走在前面打开门。 商霖刚踏入客厅又一次呆愣住。 客厅里的装饰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生日拉旗还有生日快乐的气球装饰，这样常见的生日布置，却让商霖熟悉得有落泪的冲动。 如果说刚刚的烟花让商霖感到了浪漫和惊喜，让他动容，那么此时此刻，商霖只觉得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轻轻捧在了手里，那么珍重的被人爱护着。 爱让人勇敢，被爱也是。 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有这样勇敢的时刻。 不是因为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而是因为在这一刻，他做下的选择。 商霖回头看向温柔地望着他的陆琢。 「陆琢，我喜欢你。」 「我们在一起吧。」 -------------------- 在一起～哦～哦～在一起～ ヾ(^▽^*))) 第72章 同居 「我们在一起吧。」 说出这句话的人眼神格外明亮，含着泪光，温暖的光线下，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熠熠生辉。 陆琢控制不住心跳加速，身体和情绪隐隐有失控的感觉，陆琢不得不先克制自己沸腾的情绪。 但他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商霖，像是在判断当前的场景是不是一场梦，同样也是在给商霖和自己思考的时间。 商霖没有迴避陆琢的目光，他清楚自己那句话说出来后所代表的意思，坦然地跟陆琢对视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琢试图从商霖眼中看到一点退缩和迟疑，可是没有，商霖就这样倔强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了他心底，搅起波澜。 「我知道。」商霖说。 「你不知道。」想到系统说过商霖有回家的机会，而商霖一直也渴望着他的家和家人，陆琢声音无奈，带着淡淡的冷漠和悲伤，「商霖，别这样。」 他松开扣住商霖的手，率先移开了目光。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短暂的瞬间，他想要的是更长的时光，能够相伴终老，他已经厌恶了被抛下的感受，他不想再成为被抛弃的人，无论抛下他的人是主动还是被迫，他都不想再经歷一遍。 这种感觉他已经经歷过三遍了。 第一次，他失去了父亲。 第二次，他失去了母亲。 第三次，他失去了家。 商霖不属于这里。 如果分离的结局已经註定，在一起的时光有多快乐，最后都会成为往后岁月里凌迟自己的刀。 「我知道。」商霖不让陆琢躲避，他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撑在轮椅扶手上，把陆琢困在自己和轮椅中间，一只手动作强硬地扣住陆琢的下颌，让陆琢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陆琢望着商霖无比认真的眼睛，在商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想要的东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却不敢开始。 但商霖的目光是如此滚烫，再冷冰的一颗心都会在这样的温度融化，再坚固的城墙也会轰然倒塌。 如果因为註定的结局而选择错过，那么以后无数次午夜梦回，陆琢都会怨恨今天的自己。 而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商霖？ 许久，陆琢突然轻声笑了下。 笑自己太傻。 自从遇见了商霖后，他对很多事情逐渐有了留恋，已经很少想过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结局。 一段感情怎么算是长久，怎么算是短暂？ 如果某天商霖离开这个世界，那么他的生命也在那一刻结束，这样如何不算是长久？ 「笑什么？」商霖抬了抬陆琢的下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和动作有多像个小流氓，「你都没说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陆琢毫不犹豫地说。 那些堆积在心中的灰烬被风彻底吹干净，新来的火种在他心中重新燃烧起来，他好像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心中充满了蓬勃汹涌的感情。 「喜欢你。」陆琢仰头看着商霖，如同信徒看着自己的信仰，神情肃穆，语气虔诚。 商霖情不自禁地扬了扬嘴角，心中十分愉悦地拍了拍陆琢的脸颊：「那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嗯。」陆琢说。 商霖扬起的嘴角彻底放不下去了，虽然是一问一答的方式，但听到陆琢终于能够勇敢地说出来心中想要的，商霖心中的愉悦值直接拉满：「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胆小鬼，我会留在这个世界。」 陆琢心口一紧，随即，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甚至比刚才听到商霖的告白时还要激烈，仿佛要越出他的胸腔，声音都在发哑：「你要留下？」 「我要留下。」商霖再次给出肯定的答覆，「我很希望能够再次回家，但前提是，我还是我，我不是失去记忆后变成的另外一个人。」 陆琢认真地听商霖说话，他懂商霖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你。」商霖说，「陆琢，你不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你是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陆琢下意识握住商霖的手。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给自己选择的家人。」商霖低头抵上陆琢的额头。 感受到陆琢宽大的手掌覆盖住自己的后颈，商霖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直到他被手的主人按着后颈，无法躲避，被吻住了嘴唇。 第187页 「…唔？」 商霖的手下意识撑在陆琢的肩膀上。 陆琢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和之前的那些吻都不一样，格外的野蛮粗暴，厮咬舔舐，像是在对待已经捕获的猎物，残忍的冷酷在此刻却充满了刺激。 商霖迫不得已张开嘴唇迎接如此激烈的亲吻，以为能够得到稍微和缓一些的安抚，却只是方便了对方长驱直入，搅动翻弄，一点点挤压着他的唿吸。 他的唿吸里全是陆琢的气息。 他的耳朵里能够听到的只有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和接吻时发出的啧啧水声。 嘴唇，舌头，口腔内壁都在微微发麻。 弯腰的姿势很不舒服，再加上如此充满了掠夺以意味的亲吻，商霖的腿微微发软，下意识想往陆琢身上靠，但还记得陆琢的腿不舒服，于是改为推陆琢的肩膀，让他先放开自己。 陆琢微微往后退开一些。 商霖终于能够自由地唿吸。 泛红的嘴唇，粗重的唿吸，微微湿润的睫毛，短暂的分开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暧昧的氛围，反而将浓稠的氛围搅弄得更加甜腻暧昧。 但陆琢摸了摸商霖潮红的脸颊，没再做什么：「我准备了蛋糕，生日要许愿，吹蜡烛。」 「嗯。」商霖抿了抿有些胀热的嘴唇，看向茶几上的生日蛋糕，知道他不太爱吃甜的东西，因此蛋糕准备的是水果蛋糕，奶油比较少。 陆琢放上蜡烛。 蜡烛点亮后，陆琢便关了客厅的灯，昏暗的环境中，只有蜡烛的光摇摇晃晃，光影打在商霖的脸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 商霖合上眼睛，许愿。 他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因为他想要的任何东西都会自己努力争取。 但如果真的能够实现愿望的话，他希望他的家人都能够平安健康，快快乐乐。 商霖睁开眼，低头吹灭蜡烛。 在所有的光线消失的那一刻，商霖感觉到身旁陆琢的靠近，然后，他的脸被人捧起，细密温柔的亲吻落在他的脸上，唇上。 分开时，唇上突然多了种微凉柔软的感觉，然后，商霖闻到了奶油香甜的味道。 下一秒，陆琢的吻再次落下，商霖张开嘴时，尝到了奶油的味道，甜腻的奶油在两人亲吻间被舔舐干净，吃进嘴里。 「…唔」 黏稠暧.昧的亲吻声再次在房间中响起。 昏暗的环境让人更加集中了注意力，身后是柔软的沙发，身前是陆琢同样滚烫的胸膛，他被陆琢困在了这片柔软的地方。 小小的一方空间，紧密相靠的两个人，奶油甜腻的气息交织在唿吸中，这些都让商霖不知不觉中往更深处沉沦，难言的酥麻从四肢百骸汇聚到一点，仿佛有微弱的电流正顺着嵴背蔓延。 「陆琢……」 激烈亲吻的间隙，商霖偶尔泄露出来的声音发着软，一如那些被涂抹到唇上的奶油，散发着甜腻的气息，也如同商霖此刻滚烫的身体。 「嗯…商霖，是我。」陆琢一只手紧紧扣着商霖的腰，不让他的身体躲开，一只手扣在他的后颈，不让他在亲吻时有后退的动作。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强势和充满侵占的意味，但是他控制不住想要让商霖留在自己身边的心情。 而商霖没有丝毫抗拒。 陆琢不正常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的吻也跟着变得温柔，但依旧带着强大的侵占性。 商霖被吻得舒服，能够换气后，他乖乖地回应着陆琢的吻，不知不觉中躺到了沙发上。 身上的衬衫卷上去了一截，露出白皙细瘦的腰肢，陆琢宽厚的掌心贴在那片皮肤，指腹微微摩挲，偶尔蹭过腰窝，商霖感觉自己那片皮肤简直像是要烧了起来，肌肉不自觉地绷起。 黑暗能够藏起很多东西，也能够放大很多东西，好像什么事都被允许，什么都可以发生。 但陆琢没有再进一步。 客厅的灯被打开，明亮的灯光碟机走黑暗。 陆琢低头看着眸光含水的商霖，在他泛红湿润的眼尾落下一个吻，然后将那一点水光轻蹭去。 「搬过来和我住吧。」陆琢说。 商霖有些犹豫，毕竟他交了半年的房租，现在就不住了，总觉得很亏，而且哪有刚谈恋爱就同居的！ 虽然谈恋爱黏黏煳煳很正常，但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吧，就这样同居了，万一以后都没恋爱的新鲜感了怎么办？或者同居着发现俩人压根不适合一起生活？ 恐怖！ 商霖赶紧摇了摇头。 「搬过来方便监督我做康復训练。」陆琢拨开商霖额前的头髮，「也方便你做系统任务。」 商霖露出迟疑的表情。 陆琢又说：「我在花房里给你弄个工作檯，你不是想试试提取颜色做颜料吗？以后可以在那里弄。」 商霖稍微有点心动。 「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遛王五，在书房一起工作，醒来第一眼就能够看到彼此。」陆琢说。 商霖因为陆琢最后一句话，脑海中想到了画面，鬼使神差点了点头：「好。」 -------------------- 第73章 助理 商霖的东西不多，搬家也很快。 过完生日，不对，是刚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二天下午，商霖就正式开启了他和陆琢的同居生活。 第188页 「你搬家了？」电话里徐高逸问道。 「嗯。」商霖正和陈石溪在救助基地帮忙给猫铲屎，因此，回答得有些敷衍，「跟男朋友同居了。」 闻言，陈石溪看了眼脸上带笑的商霖。 今天跟商霖见面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商霖和平常不太一样的状态，也瞥见了他衣领下的痕迹。 但商霖没有主动说，他便装作没发现。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很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哦。」电话那边的徐高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答得非常平淡随意，等他反应过来，一声高昂的叫声恨不得刺穿人的耳膜，「你说什么！」 「跟男朋友同居，有什么问题吗？」商霖铲完屎顺手撸了下这只不怕人的奶牛猫，从脑袋摸到尾巴。 「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是谁？」徐高逸一连串地问道，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审问犯人。 「昨天晚上。」商霖语调慢悠悠地说，「人你也认识，就是陆家那个，我的前未婚夫。」 「哈？」徐高逸震惊到表情懵逼，「谁？！」 「陆琢。」商霖淡淡地说。 「陆…陆琢？！」徐高逸结巴道。 「嗯。」商霖走到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跟着陈石溪往狗舍走，「这件事暂时先别对其他人说。」 倒不是商霖不想公开和陆琢的关系，只是他和陆琢都有别的考量。 「可是……可是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你之前不是特别讨厌他！而且…而且…」徐高逸组织语言组织了半天才终于顺畅地说出一句话，「而且他人还不行。」 「嗯？」商霖挑了下眉，「注意你的措辞。」 徐高逸：「……」 他在质疑性格啊！性格！ 「不是！到底为啥啊！」徐高逸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一点，他此刻的感觉不亚于追星人看到自家偶像塌房了。 「哪有为什么？」商霖说，「感情这玩意儿要是总问为什么，谁又能掰扯得清楚。喜欢就在一起了。」 徐高逸不理解也难以接受：「可为什么是他啊？这么多人你不喜欢，你喜欢他干什么？他那个垃圾身体都跟你在不了一起多久。你是不是寂寞太久了啊？我给你说，我最近碰见了个模特，绝对符合你的胃口。」 「别让我生气。」语气无奈，商霖神情微冷。 徐高逸顿时不再讲话了。 商霖嘆了口气：「我告诉你这个事情，是因为你问我为什么搬家，我认为我们是朋友可以分享给你。你不喜欢陆琢无所谓，你有权利不喜欢任何人，但至少别在我面前这么说。」 徐高逸：「……」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电话了。」商霖说。 「哦。」徐高逸蔫哒哒地应了声。 挂断电话，商霖摘下蓝牙耳机。 「恭喜你。」陈石溪对商霖说，「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不会谈恋爱的那种人，无论男女。」 「嗯？」商霖好奇。 陈石溪想了想说：「大概是觉得你一个人已经活得足够精彩了，想不到会有谁能站在你旁边。」 「是吗？」商霖没想到陈石溪是这样看待自己，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你差点给我夸飘了。」 陈石溪笑了下：「之前在晚宴上提前离开是和陆琢有关吧，我听商怀章说陆琢也提前走了。」 「嗯。」商霖跟陈石溪聊着天，手里的活也没有停下，打扫着狗舍，「那晚出了些意外，我被人下药了。」 对陈石溪，商霖没什么好隐瞒的。 「什么！」陈石溪瞬间停下手上的动作，「找到是谁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调监控？」 「已经找到了。」商霖抬抬手示意陈石溪不要过于着急担忧，「是陆运晨，他这人神经病，说话更是噁心人，我俩就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仇怨。」 陈石溪皱起眉：「你如果想报復回来，在动手前要考虑清楚，陆运晨的身份不太一样。」 「我知道。」商霖点点头。 「说起陆运晨，晚宴上我看到了陆运晨和孟瑜安在聊天，我一开始以为是陆运晨在为难人，但孟瑜安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我就没有过去打断。」陈石溪看到孟瑜安出现在晚宴上，本来想告诉商霖，但商霖提前离开了，而且联繫不上。这会儿他们谈起晚宴的事情，陈石溪就又想起了这件事。 「孟瑜安？」商霖意外。 「我看他穿着侍者的衣服。」陈石溪说，「之后我委婉地问了孟瑜安怎么认识陆运晨的，孟瑜安说他不认识，是陆运晨主动过来找他说话。我向他暗示了陆运晨为人不怎么样，他应该也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最后对我说了谢谢。」 商霖悬着的心放下。 两人一起打扫完狗舍的卫生，在餐厅吃了个午饭。陈石溪下午有事，就没再跟商霖一起。 晚上七点多，商霖回到家。 别墅内灯火通明，暖色调的灯光从落地窗渗出来，树影摇晃，商霖内心骤然变得非常柔软，这样柔和的灯光好像照进了他的心里。 商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欢迎回家，商先生。」赵姨说，「饭菜已经做好了，您洗了手就可以过来吃饭。」 「陆琢回来了吗？」商霖关上拖鞋。 「陆先生五点半就回来了。」赵姨说。 第189页 「哦。」商霖心虚地笑了笑，他当时跟陆琢说五点半就能回来，但忙的时候忘了时间，等他想起来已经是这个点，「他在哪里？」 「书房。」赵姨说。 「谢谢。」闻言，商霖上了二楼。 敲了敲书房的门，商霖打开门进去。 书桌后的陆琢抬眼看了下走进来的商霖，放下手中都没打开的文件：「回来好晚。」 「下次一定记得。」商霖做出保证，朝陆琢走过去，余光扫了眼桌面上的文件，他弯腰凑近陆琢，调笑道，「看把我们陆总气的，看了半天文件都没打开。」 说完，不等陆琢反应过来，商霖伸手抬起陆琢的下巴，立刻就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啾——」 在陆琢愣神的瞬间，商霖又在他脸颊上亲了口。 这种事他做得格外得心应手，堪称无师自通。 「去吃饭。」商霖走到陆琢身后帮他推轮椅，然后坐电梯下到一楼，「为了补偿，明天晚上我做饭。」 「好。」陆琢笑了笑。 一起吃过晚饭，俩人带着王五遛了几圈。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商霖站在卧室里看着那张舒适柔软的大床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我去客卧。」陆琢察觉到，主动说。 「不用！」商霖立刻说，发现自己说得太急切，好像很希望陆琢留下来和他一起睡似的，他的脸微微一热，「像昨天那样就挺好的。」 「好。」陆琢说。 商霖留了一半的床铺给陆琢。 感受到身侧床垫微微陷下去的弧度，商霖下意识攥紧了一下手指。属于陆琢的气息不断入侵，从身后一点点将他包裹起来，商霖松开手指。 卧室的灯关上。 商霖翻了个身，面对着陆琢。 睡意很快侵袭大脑，半梦半醒的时候，商霖感觉到腰上多了一条胳膊，那条胳膊的力道带着他贴上了另一副温度更高一些的身体。 知道这是陆琢，商霖身体没有任何挣扎，只自顾自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琢要去上班，商霖也跟着早早起了床。 「我今天上午准备去见杨导，然后再一起吃个饭。」商霖打算跟杨光济谈谈流浪动物救助的综艺，他已经弄了一个初步的策划案，等跟杨光济谈过后，再结合杨光济的意见，继续完善。 「下午要和甄小象见面聊调查陈华峰的事情，大概下午五点回家。」商霖说完自己一天的行程安排，让陆琢心里有个大概。 「车库里的车随便用。」陆琢说，「我晚上五点半回来，晚上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和赵姨说。」 「好。」商霖送陆琢出门。 在陆琢坐进车里后，商霖为他关上车门前，突然弯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晚上见。」 随即，车门关上。 陆琢低头，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车子慢慢驶向陆氏集团，在集团的停车场停下。 陆琢坐电梯上去，电梯上到一楼停下，电梯门打开时，陆琢身后的任助理习惯性抬眼看了下。 在看到电梯外站着的人时，任助理表情明显愣怔了一瞬：「孟瑜安？」 「早上好。」孟瑜安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上这趟电梯，因为他发现在电梯门打开时，身旁其他等待电梯的人看到里面的人后都没有进电梯的意思，但听到任助理叫出他的名字，孟瑜安立刻抬脚进入了电梯。 电梯门很快关上，孟瑜安注意到其他等电梯的人看他的眼神，好奇的，同情的，不屑的……但这些目光都不如跟陆琢同处一个空间让他感到紧张。 想到自己的目的，孟瑜安鼓起勇气，扭头看向身旁的陆琢：「陆总，早上好。」 「嗯。」陆琢淡淡地应了声。 「你去几楼？」任助理问。 「16。」孟瑜安说。 「哦。」和他们去同一个楼层，任助理就没有再按楼层键，他扫了眼孟瑜安的装扮，一眼注意到孟瑜安脖子上挂着的工牌，显然是陆氏集团的工牌，上面写着实习生三个字，任助理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你换工作了。」任助理说。 慈善晚宴上任助理见过孟瑜安，孟瑜安穿着侍者的衣服，过来和陆琢打招唿。他见陆琢没有想要和孟瑜安聊天的意思，便客套地跟孟瑜安聊了两句，之后就藉口有事情离开了。 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孟瑜安摇身一变又成了陆氏集团的实习生。 「换了。」孟瑜安回答，「我看到招聘实习助理的信息就投了简歷，没想到会这么幸运被留下来，我会努力向您学习，做好自己的工作。」 「实习助理啊。」任助理语气如常，但心中对孟瑜安的态度已经完全发生了转变，只剩下了客气。 陆琢从未说过要招聘实习助理，任助理不知道孟瑜安是从哪里投的简歷，又是怎么进来的，但他知道背后操作这件事的人来者不善。 「嗯，人事让我找您了解工作。」孟瑜安说。 「行。」任助理推着陆琢走出电梯，指了下自己对面空着的一个办公位，「你先坐那里。」 「好。」孟瑜安点头。 任助理推着陆琢进入办公室，关上门。 「我去查。」任助理直接说。 -------------------- 第190页 最近比较忙，25号后稳定更新应该是日更（这饼不管你们吃不吃，我先吃了( ^-^ )╱~~　） 第74章 工作 在陆琢开完部门晨会后，任助理带着查到的消息回来。 「人事确实发布了招聘信息，昨天下午突然发布，投的人依旧不在少数，不过最后只要了孟瑜安。我问了人事部我们的人，他说让孟瑜安留下是陆运晨的意思，他们人事只负责办理入职，对外统一说是正儿八经走招聘进来的。」 任助理说完朝办公室外孟瑜安的位置看了眼，眉宇沉思：「孟瑜安和陆运晨很可能是晚宴那天认识的，只是不知道陆运晨利用他来您这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更不知道孟瑜安是无意中被利用还是有意配合。」 陆琢冷冷地一笑：「孟瑜安的那双眼睛。」 眼睛……任助理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遍孟瑜安的眼睛，突然，浑身一震，手脚发凉。 忽视掉虹膜的颜色，孟瑜安那双眼睛的轮廓，大小，甚至于眼尾飞扬出去的弧度都和陆琢已经去世的母亲一模一样！ 想必陆运晨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把孟瑜安往陆琢面前送。 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我找个理由把孟瑜安调去别的部门，或者直接开了。」任助理说。 「先留着。」陆琢神情平静，只有眼底流淌着暗波，看不透在想什么，语气淡淡道，「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人就在你的手底下。不怕他做什么，只怕他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了。」任助理想了想，「商霖那边要提醒他小心孟瑜安吗？」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过于干涉他交朋友的自由，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分辨好坏的能力。」陆琢翻开一份文件，随意道，「你联繫一下陈石溪，让陈石溪开这个口。」 「好。」任助理心中瞭然，莫名有些想笑。 一方面觉得他家陆总也不能免俗，和其他恋爱中的情侣差不多，在乎着自己在恋人面前的形象，一方面又为陆琢能够再次拥有这种寻常的情绪而发自内心的开心。 「那我就带孟瑜安正常了解工作了。」任助理敛起嘴角的笑，正了正神色。 「嗯。」陆琢说。 任助理离开办公室，关上门。 一走出办公室的门，任助理就感觉到了孟瑜安落到他身上的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任助理笑着对孟瑜安招了下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温和，同时带着朋友之间的亲近：「过来，先带你认识认识咱们部门的人。」 「好！」孟瑜安一脸雀跃，三步并两步跟上任助理。 「为什么会想来陆氏集团？」任助理好奇地看向孟瑜安。 「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孟瑜安诚恳地说，「之前因为我妈生病的事情，我满脑子都只有赚医药费，什么工作都做。现在我妈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我再像以前那样，我也有时间去提升自己，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关了这么久的门，老天终于捨得给开了一扇窗，让我遇到陆氏集团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任助理点点头，似乎深有感触，语气温和地说：「往后还会有很多好的机会，只要你不走错路，往哪里去都有好的结果。」 「我记住了。」孟瑜安笑着说。 任助理没去深究他是真听懂了还是听懂了装不懂，但这是他给出的最后一次提醒。 「这边是市场营销的同事。」任助理回归到眼前的工作上，给孟瑜安一一介绍。 上午，带着孟瑜安了解完部门的人和工作，任助理又领着他去熟悉了餐厅。 「陆总不来餐厅吃饭吗？」孟瑜安问。 「一般不会来。」任助理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问这句话的孟瑜安，「陆总身体特殊，有专门的营养师为他搭配每天的饮食。」 「哦。」孟瑜安想到坐在轮椅上陆琢的模样，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琢时吓了好大一跳，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直到确认那张脸和他在酒吧那晚的车上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一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着孟瑜安，原来陆琢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完美，甚至缺陷明显，但这点认知让孟瑜安更加激动，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最有力证据，证明他也配得上。 「会好吗？」孟瑜安关心地问。 「医生说希望渺茫。」任助理说。 孟瑜安垂下了眼眸，藏在碎发下的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竟然有几分晦暗的笑意。 「陆总这么好一个人。」孟瑜安深深地嘆息一声，遗憾道，「能告诉我陆总身上发生了什么吗？我想更了解一下他，毕竟要做陆总的助理。」 任助理愣了一瞬，简单概述过去：「车祸。」 随即，他情绪转变，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藉机打趣道：「你很关心陆总啊，该不会是……」 「陆总在云山度假村出手帮了我，我很感谢他。」孟瑜安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说实话，我来这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陆总。虽然陆总说不用报答，但我还是想做些什么。」 「做好分内工作就好。」任助理说。 「我能问一下陆总和商霖的关系吗？」孟瑜安说，「我知道他们之前有过婚约，也听说两人关系不怎么好，但这个传言显然和我见到的不一样，我是更相信我自己亲眼见到的。」 「抱歉，于公于私，都不该由我回答这个问题。」任助理说，「下次见了商霖，你可以问他。」 第191页 「是我太冒昧了。」孟瑜安说。 两人一起在餐厅吃过午饭，回到16楼。 任助理藉口汇报工作，跟陆琢简单说了说上午和孟瑜安的谈话内容。 「让小沈平日里留意着他就行，不要把你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陆琢说。 「我知道。」任助理点点头。 出了办公室，任助理就孟瑜安交给了小沈。 小沈性格外向，跟谁都能聊上几句，一个下午都围着孟瑜安，让孟瑜安连分神看一眼陆琢办公室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孟瑜安得了点空闲，扭头看向办公室，发现陆琢和任助理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孟瑜安沉默地看了会儿办公室的门，低头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工位。 ＊ 「我回来啦。」商霖跟赵姨打过招唿，进入客厅，看到陆琢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他立刻小跑了两步，冲过去扑到陆琢的怀里。 「心情这么好。」陆琢接住商霖。 「关于流浪动物救助的那个综艺策划案被杨导夸了。」商霖从陆琢的怀里离开，顺势坐到他身侧，「杨导甚至有意向合作。」 「真棒。」陆琢揉了揉商霖的头髮。 商霖笑眯着眼睛，仰头蹭了蹭陆琢宽厚的手掌心：「我还拿到了陈华峰的一些黑料。」 商霖拿出手机给陆琢看甄小象发给自己的视频：「陈华峰出轨□□，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多次潜规则同剧组的演员，真不是个东西。」 陆琢看了眼商霖手机上的视频内容。 「甄小象已经联繫好了营销号，今天晚上就发，主打一个让他们措手不及，最重要的是晚上的热搜要便宜一些。」商霖说。 「嗯。」早在调查商霖的时候，陆琢就已经发现了帮商霖干活的甄小象，顺势也查过这个人的身份背景。甄小象自然不是真名，她一家人从事的工作都跟娱乐圈有关，父亲以前是某个老牌综艺的主持人，母亲是时尚杂志的主编，而她的舅舅正是杨光济，这也是为什么甄小象能够接触到这么多娱乐圈内部的事情。 晚上九点，关于陈华峰的热搜突然出现，直接空降热搜第一，让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陈华峰强迫未成年发生关系# #陈华峰出轨□□# #陈华峰潜规则# 拿着手机等热搜的商霖看到直接登顶第一的热搜话题也愣了下，这并不在他和甄小象的计划之中，而且陈华峰竟然强迫未成年！ 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热搜很快就成了「爆」。 商霖点进话题，看到爆料，不是似是而非的话，上来就是直接放证据，甚至还有受害者的亲自录的指证视频，表示已经报警。 轰轰烈烈的一个夜晚就此拉开序幕。 今晚註定要有好几个人失眠。 商霖扭头看向陆琢，语气肯定：「陈华峰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插手了。」 「嗯。」陆琢没有隐瞒，「陆运晨和流云传媒的争斗也该结束了，千河已经等很久了。」 商霖突然听到他提千河，脑子乱了一秒，赶紧抬了下手阻止他继续说话，同时疯狂梳理起来那些乱糟糟的线头：「万川和你有关系？」 「你不知道？」陆琢哑然失笑，他还以为商霖已经弄清楚了一切，「嗯。」 「怪不得。」以前那些透露着奇怪的事情现在都顺理成章起来，孙守勤，赵远航，山君宠物医院……原来都是陆琢在背后默默地帮他解决。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常老师是千河的艺人。」商霖放下手机，凑近了陆琢，「常老师也是你安排到综艺去的吧，还有他带的那些东西。」 「嗯。」陆琢说。 「行啊，陆琢。」商霖双手掐住陆琢的脸，「还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劝你现在坦白从宽。」 陆琢笑了笑，任由商霖的手在他脸上蹂.躏。 在商霖玩够了后，他伸手扣住商霖的腰把人按在自己怀里：「没有了，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商霖老实下来，用下巴磕了磕陆琢的胸膛，语气莫名：「陈石溪今天下午突然联繫我，让我和孟瑜安保持距离，也没说什么原因。但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醒我了。」 「你想怎么做？」陆琢摸着商霖的头髮。 「我觉得我们需要见一面。」商霖说，「我们和商怀章陈石溪，我们四个人得谈谈。」 「商怀章知道上辈子的事情，他掌握着主动权，不一定会和我们开诚布公。」陆琢说。 「掌握主动权的是我们。」商霖扬了扬眉，别有深意地说，「我是穿书的人，我看过书。」 陆琢一瞬间瞭然，笑了笑。 -------------------- 立g日更的第一天 明天见( ^-^ )╱~~ 第75章 压惊 陈华峰的事爆出来后商霖就没有再继续关注，他本来就只是为了报復陆运晨给他下药的事情，至于这次风波之后陆运晨的公司会变成什么样，有陆琢在，商霖就更加不用操心。 在有人因为这次热搜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时候，商霖已经把这件事完全抛到了脑后，开始着手准备他们和陈石溪商怀章见面的事情。 「你和商怀章最近有空没？」商霖给陈石溪打电话，「我和陆琢想约你们见个面。」 第192页 「有时间。」陈石溪察觉出商霖话语中的严肃，知道这次见面要聊的内容应该不简单，因此态度也认真了起来，「周五晚上可以吗？」 「可以。」去餐厅太过正式也无法保证谈话的私密性，想了想，商霖决定还是在家里，「那就周五晚上在书苑小区见，我请你们吃火锅。你有什么想吃的菜提前告诉我，我亲自下厨。」 「行啊。」陈石溪应下。 挂断电话后，商霖联繫了个阿姨上门给书苑小区的房子打扫。虽然跟陆琢住一起了，但房子的租期还没到，商霖就一直没有退。 话说回来，那个房子是任助理租给他的。 他这边刚有租房的需要，那边任助理就在朋友圈发了租房gg，当时竟然也没觉得奇怪。 商霖：「……」 回过神，商霖离开客厅，去了书房。 他这几天清闲，除了完善综艺的策划案就是在书房画画，偶尔还会去花房捣鼓提取点颜料。 在书房把昨天没画完的画收了个尾，发到微博，商霖点进了很多天没有打开过的游戏。 游戏场景切换到公司，商霖看到了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坐着的q版陆琢，陆琢正在用电脑看文件，偶尔敲几下键盘似乎在做修改。 q版二头身的陆琢，真是可爱。 也只有看着这样的陆琢，他才敢叫崽崽。 商霖一只手托着脸颊，笑眯眯地看着屏幕里的人，另一只手在屏幕里的办公桌上敲了两下。 「咚咚」两声轻响。 陆琢在半空中的那道视线出现时就知道商霖进入了游戏，但还是很配合地装作刚知道。 「商霖。」陆琢在白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商霖笑了笑，没有说话，手指触碰陆琢拿笔的手，让他摊开手掌，然后在他掌心里写字。 「想……」 陆琢根据笔划猜测。 「想……你……」 陆琢手指微微收拢，像是想握住掌心的触觉。 商霖调出游戏中的键盘，打字。 「有没有想我啊，崽崽。」 陆琢拿起手机，失笑片刻：「嗯。」 商霖：「下午我去接你下班吧。」 陆琢：「好。」 放下手机，陆琢没几分钟又拿起来看了眼时间。知道商霖要来接自己下班，陆琢一下午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时间，从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慢过。 临近下班的时间，陆琢已经关了电脑。 「咚咚——」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来。」陆琢看向门口。 进来的人是孟瑜安，孟瑜安进来后先是看了眼陆琢，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只有他和陆琢两个人，孟瑜安第一次和陆琢单独处于一个空间，略有些拘谨地走到办公桌前：「陆总，任助理不在，有个问题我不太懂，所以想来问问您，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嗯。」陆琢说。 孟瑜安悄悄松了口气，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孟瑜安闻到了来自陆琢身上淡淡的沉香，清凉柔和，让人不自觉静下心来。 打开手上拿着的策划案，孟瑜安问出自己不懂的地方，然后注意力就再次转移到陆琢身上。 心不在焉地听着，孟瑜安时不时瞥一眼低头说话的陆琢。对方右侧的脸被窗外的阳光照亮，锋利深邃的轮廓线条似乎也温柔了下来。 孟瑜安数着自己跳动的心跳声。 直到陆琢突然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孟瑜安猝不及防跟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灰蓝色眼睛对视上，无法控制的寒意瞬间从嵴背爬上脖颈，只觉得自己被一眼看穿，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唾液。 桌子底下的手指搅在一起。 但很快孟瑜安就告诉自己不能这样。 他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跟陆琢对视，但陆琢早已经移开了目光，似乎只是不经意扫了他一眼。 「还有问题吗？」陆琢问。 「没有了。」孟瑜安摇摇头，收起根本没怎么听的策划案，然后便留意到桌子上的一张纸。 纸上只写了「商霖」两个字。 字迹明显属于陆琢。 孟瑜安眼神微微一沉，又想起来那晚在酒吧门口的车上陆琢看商霖的眼神。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孟瑜安赶紧打住乱飞的思绪，把另一只手上拎的纸袋放到桌上，「我看您中午都没怎么吃饭，这样对身体不太好。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您不嫌弃可以尝尝。」 顿了顿，孟瑜安又说：「也可以带给商霖尝尝，商霖之前一直很想吃来着。」 「谢谢。」陆琢说。 孟瑜安点点头，离开办公室。 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看到陆琢从办公室离开时带上了他送的饼干，嘴角扬了扬，赶紧收拾东西，跟上陆琢，跑到他前面帮他按了电梯。 感受到身后来自其他人的目光，孟瑜安没有在意，只是悄悄往陆琢身侧挪了半步。 电梯门打开又关闭。 人们八卦讨论的声音也被关在电梯外。 「任助理不在，陆总，我帮您吧，您的车停在哪边？」孟瑜安搭上陆琢的轮椅。 「不用。」陆琢操控着轮椅避开孟瑜安。 第193页 「没关系，不麻烦。」孟瑜安说，「商霖之前帮过我很多，您是他的朋友，还救过我，您让我做些什么，我心里才安心。」 说话间，电梯已经停在地下停车场。 电梯门打开，孟瑜安抬手想要帮陆琢推轮椅出去，就看见站在电梯外的商霖。 「嗯？」商霖看见电梯里的孟瑜安露出惊讶的表情，留意到他脖子上挂着的工牌后，很快反应过来，从善如流地说道，「你之前跟我说你换了份工作，原来是到了陆氏集团，恭喜你啊。」 「谢谢。」孟瑜安说。 站在电梯口说话也不方便，商霖赶紧让出空间，让电梯里的陆琢和孟瑜安出来。 「我来接陆琢。」商霖说。 「我知道，你们说话，我先下班了。」孟瑜安礼貌地说，「对了，陆总，饼干没办法放太久，要及时吃掉。」 说完，孟瑜安转身走开。 商霖的视线看向陆琢拎的纸袋。 陆琢抬手把纸袋递给他：「他说你想吃。」 「哦。」商霖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茬子事，「之前随便聊的时候，提过一句。」 商霖拎着纸袋，走到陆琢身后帮他推轮椅：「你怎么没告诉我，孟瑜安跟你一起工作？」 幸好，刚才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没有整活，不然他都不敢想场面会有多么尴尬。 「他是陆运晨安排进来的。」陆琢说。 「陆运晨？！」商霖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陈石溪给他的提醒也并非空穴来风，「晚宴上，陈石溪曾撞见陆运晨和孟瑜安聊天。」 商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陆琢坐进副驾驶。 商霖收起轮椅，放入后备箱，绕到驾驶座。 「我约了陈石溪和商怀章明晚见面。」商霖侧过身体，顺手帮陆琢繫上安全带。 「好。」陆琢说。 回到家，商霖把手中装着饼干的纸袋交给了赵姨，没有吃的意思。知道了孟瑜安可能和陆运晨有合作，孟瑜安接近陆琢的目的不明后，商霖已经无法用平常的态度面对自己这个曾经的舍友了。 明明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商霖百思不得其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与你无关。」陆琢看出商霖的心事，「你无法看着他走每一步。」 商霖轻轻嘆了口气，靠上陆琢。 第二天下午，商霖买完菜就去了书苑小区的房子，然后开始准备吃火锅用的配菜。 陆琢下午没去上班，陪商霖忙活。 晚上六点的时候，陈石溪带着商怀章过来。 「你还准备了酒。」陈石溪一眼就瞧见了摆在桌子上的酒瓶，「这是打算不醉不归？」 「喝酒壮胆以及压惊。」商霖说。 「哈？」陈石溪疑惑出声，笑了起来。 「坐吧。」商霖对商怀章说。 商怀章看了眼已经在餐桌坐着的陆琢，坐到了他的对面：「陆总，咱们已经是合作关系，有什么事可以开门见山，直接说。」 「这么着急干什么，晚上又没有事，我们可以边吃边说。」陈石溪把筷子塞到商怀章手中，不打算辜负商霖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火锅。 能边吃边聊，说明这事儿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不吃饭的程度。 陈石溪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拿着筷子准备夹肉片下锅里涮，就听见商霖说：「行吧，那就开门见山，我不是原来的商霖。」 「啪叽——」 陈石溪筷子上夹的肉掉进锅里。 陈石溪抬头看向云淡风轻说出这句话的商霖，一点点放下筷子，也顾不上掉进锅里的那块肉了。 然后，他就听见商霖的嘴巴一张一合，又继续说道：「我穿书了。在原来的世界死后，我就来到了这里，也就是书中的世界。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我和原来的商霖的不同，只是都没有挑明。」 陈石溪：「……」 上来就这么开门见山啊。 「商怀章，我知道你是重生的。」商霖又说。 陈石溪：「！」 他扭头看向同样神色巨变的商怀章。 手下意识摸向酒瓶。 快把那瓶酒打开给我整两口。 -------------------- 陈石溪：……你们让我震惊！ 第76章 坦白 商霖连扔两颗惊雷，也不管对面的陈石溪和商怀章脸色变成了什么样，气定神闲地涮起了火锅。 「这个牛肉挺好吃。」商霖夹到陆琢碗中。 陆琢夹起来尝了口。身体原因，他已经很多年不吃辛辣的食物，更别提火锅。记忆中上一次吃火锅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和父母一起，庆祝春节。 「是不是可以？」商霖眉眼弯弯地看着陆琢。 「嗯。」陆琢说。 他俩在这边闲适地吃着火锅，旁若无人地说着小话，对面的陈石溪已经连喝了三杯酒下肚，神情依旧恍惚，他身边的商怀章倒是比刚才冷静了许多。 「你的意思，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商怀章一只手阻止了陈石溪继续喝酒的动作，目光锐利地看向商霖，语气逼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琢放下筷子，冷冷地瞥了眼激动的商怀章。 「我很清楚。」商霖似乎没有察觉到此刻紧张到冒火星子的氛围，还为陆琢夹了一片鱼肉，示意陆琢继续吃，然后，他才抬头看向商怀章，「很难相信吗？你可以重生，我穿书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第194页 商怀章眉头紧皱，张了张嘴，但最后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在意识到商霖和原来的商霖似乎不是同一个人时，商怀章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今天听到商霖突如其来的坦白，他惊讶意外，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只是没有想到，商霖竟然知道他是重生的，还说他们的世界是一本书。 「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商怀章问。 「互通有无，或者说加深合作关系。」商霖看了眼商怀章后，扭头看向陈石溪，「抱歉。」 陈石溪表情愣怔地摇摇头，显然还没有回过神。 商怀章看了眼陈石溪，没再说话。 商霖也默默等着陈石溪消化所有消息。 火锅的热气在四个人中间蒸腾翻滚，每个人的表情在白色的水汽中都变得有些朦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石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先是看了眼商怀章，然后又看向商霖，声音微微沙哑地说：「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商老爷子的寿宴上。」商霖说。 「哦。」陈石溪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遇到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商霖。 确认这一点，陈石溪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他看向商怀章：「你是重生的？」 商怀章沉默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重来一世？你上辈子是不是过得……」陈石溪想问的是上辈子商怀章是不是过得不好，所以才会有这辈子，但他又怕触碰到令商怀章伤心的事情，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商怀章听懂他未说完的话，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一直在向陈石溪隐瞒自己重生的事，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陈石溪诉说自己糟糕透顶的上辈子，还有他对陈石溪做的那些混帐事。 每一次他想张口时，看着还在他身边的陈石溪，心中都会泛起无尽的恐慌，担心陈石溪会离开他。 可他没想到，陈石溪知道他是重生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关心他上辈子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这一刻，商怀章被巨大的愧疚和心疼淹没。 「我上辈子…很混帐。」商怀章哑声说，「我做了很多错事，我识人不清，还伤害了你。」 听他忏悔，商霖冷哼一声。 陆琢看了眼为陈石溪生气的商霖，伸手过去握住了商霖的手，揉了揉，安抚他的情绪。 商霖垂眸看了眼，捏了下陆琢的手指。 「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陈石溪问，「是不是下暴雨的那天晚上，你突然跑过来找我，却什么话也不说，只盯着我看，好像已经许久没见我了。」 商怀章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陈石溪突然笑了声。 果然是那一天。 在那天之前他隐隐感觉到了商怀章正在逐渐疏远自己，总是找藉口拒绝他的各种请求，甚至有些讨厌自己去学校找他，讨厌在公开场合自己和他走在一起。而在那天之后，商怀章不仅突然变得很黏人，对他非常非常好，还远离了江清雨。 他当时以为是商怀章自己想通了，成长了，没想到是因为商怀章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 如果商怀章没有重生，陈石溪照着他们原来的人生轨迹想了想，发现，他和商怀章註定越走越远。 也许，最后走向的就是商怀章口中的上辈子。 陈石溪陡然感到了一阵无法言说的悲伤。 他不知道这股悲伤从何而来，但充斥了他整颗心脏，他甚至感到了一丝被命运玩弄的悲哀。 「哥。」商怀章神情紧张地看着陈石溪。 「我已经等很久了，商怀章。」陈石溪对商怀章说完，扭头看向商霖，希望能从商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施越是谁？」他一直记着这个名字，那个让商怀章情绪不对劲，让他感觉要失去商怀章的男人。 商怀章说以后会跟他解释，可那天之后却再也没有跟他提过这个名字，他便也装作已经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他在意，他在意的要死。 商霖看了眼商怀章，见商怀章点了点头，他才嘆了口气，缓缓开口：「上辈子，施越和商怀章有过一年左右的恋爱关系，已经打算订婚。」 说完，商霖留意着陈石溪的表情。 陈石溪先是愣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应了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商怀章说。 「你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陈石溪淡淡地说，「现在也是。」 「我……」商怀章顿时说不出话来。 商霖在旁边看得简直替他着急，说半天都说不到点上，没看见人都生气了，不赶紧去哄哄，还搁这儿「我我我……」我半天也没我出来什么屁话。 不过他着急也没有用。 除非商怀章打算死死隐瞒一辈子，否则，上辈子的事情早晚都要在两人面前血淋淋地摊开来讲。 不跨过去上辈子留下来的那道坎，就只能成为他们心中解不开的心结，时不时刺痛的一根针。但要跨过去那道坎，别人帮不了忙，只能靠他们自己。 「他上辈子死得悽惨，无亲无友，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商霖嫌弃地看了眼商怀章，把人赶走后，自己坐到陈石溪身边。 听到商怀章的结局，陈石溪的睫毛颤了颤。 第195页 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长久以来关心商怀章的习惯：「为什么会这样？」 「施越，他识人不清，施越是别人安排到他身边的卧底。」商霖说，「被哄骗着签下旅游开发项目的合同，最后项目出现问题。商家其他人藉机发难，要求免去他董事长的职务。而没多久，商氏集团下的医药公司出现问题，本来只是小事，但架不住背后有人搅混水，推波助澜。」 陈石溪的眉头紧紧皱起。 「最后，一个雨夜，他在赶去见施越的路上被受害者的家属寻仇报復，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抢救就死了。」商霖说，「而那个受害者家属，也只是想让他死的人随意找来顶罪的。」 陈石溪扭头看向商怀章，眼神复杂。 商怀章沉默地任陈石溪看着。 「你曾经对我说你做过一个噩梦，梦里你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问我会不会原谅你。」陈石溪今天才真正明白商怀章所说的噩梦并不仅仅是指一场梦，而是他上辈子真切的经歷，「我不知道。」 陈石溪想，他不是上辈子陪商怀章经歷那些的陈石溪，他也没有被商怀章伤害，商怀章不应该来问他：「我无法替上辈子的我做出任何回答。」 这註定成为一个没有结果的问题。 商怀章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他内心深处是渴望着被原谅的，但此刻他发现，他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因为那个被他伤害，为他自杀的陈石溪已经被留在了上辈子，只存在他的记忆中。 「如果你是因为上辈子的愧疚对我这么好，其实没必要。」陈石溪说，「我不需要你的愧疚。」 他看着商怀章，知道商怀章此刻心中不比他好受多少，但还是选择揭下来粉饰太平的布：「如果你一开始就和我说清楚，我不会缠着你。」 他想要有自己的家人，可也不会死乞白赖。 商怀章瞳孔微微颤抖，伸手想要抓住陈石溪的手，但被陈石溪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不是愧疚。」商怀章急切地说，「不是愧疚。」 不可否认有愧疚的情绪在支配着他对陈石溪的感情，但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愧疚。 「是我想成为你的家人，想和你在一起。」商怀章悲凉地扯出来一抹笑，「是我弄错了。」 他才是缠着陈石溪的那个人。 陈石溪说的对，上辈子，但凡他开口对陈石溪说清楚，陈石溪绝对不会纠缠他，但他没有。 他想要的，两辈子了他才看清楚。 最开始，他只是想和陈石溪两个人平淡地生活一辈子，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让陈石溪每天都过得开心幸福，这就是他最初最初的心愿了。 陈石溪注视着说出这句话的商怀章，心中各种情绪翻涌，五味杂陈。 对视许久，陈石溪撇开了目光。 商怀章心中一沉。 陈石溪扭头看向了商霖：「是谁想害他？」 「商书云。」商霖说。 商霖其实并不知道商家是谁想要商怀章死，他看书的时候压根就没看到这里，但是结合在酒吧施越和商赫走在一起，还有陆琢对他说的一些消息，商霖也能够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相信商怀章也对商赫那一家人早有怀疑，甚至已经採取了行动调查，他只需要给商怀章一个确定的答案，让商怀章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你这么轻而易举告诉我答案，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商怀章看向商霖，犀利地直白道，「你是穿书的，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我是穿书了，又不是吃书了。」商霖说，「你能清楚地记得你每一本随意翻过的书吗？」 商怀章：「……」 「上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商霖问。 -------------------- 第77章 补更 商怀章一开始与陆琢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他和陆琢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因为商陆两家曾经约定下来的婚约。那时候商霖已经被赶出商家，声名狼藉，但两家的婚约还没有解除，便自然而然落到了他身上。 而他和陆琢见面就是为了谈解除婚约的事情。 商怀章记得那天的天气不怎么好。 他停好车，从车上下来，正好开始下雪，鹅毛大雪簌簌落下，他走进餐厅的时候衣服上不仅带了雪花，还带了一身寒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寒气侵扰了人，刚踏入包厢，商怀章就听见了陆琢掩藏不住的咳嗽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商怀章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人。 苍白阴郁，这是商怀章对陆琢的第一印象。 生病多多少少会影响人的外在容貌，陆琢自然也不例外。他五官深重，原本是浓墨重彩最出色的一笔，此刻，受到每日每夜病痛的折磨，已经淡了许多颜色。 商怀章觉得他给人的感觉有些像一幅正在褪色的水墨画，等所有色彩消失殆尽，他这个人似乎也要走了。 商怀章的同情心几乎没有，更别提无他毫不相关的人，但看到陆琢时他还是生出了几分可惜的情绪。 但这种情绪也只有一瞬，商怀章最关心的是能不能解除两家的婚约，摆脱束缚，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时至今日，具体的谈话内容商怀章已经忘得差不多，他只清楚地记得，陆琢这个人与外界的传言完全不符，这个人有着很深很深的心思以及野心与筹谋。 第196页 商怀章庆幸与陆琢不是对手。 但他的这份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 婚约解除后，商怀章专心商家的事业，几乎没有再关注过陆琢，只偶尔听别人嘴里说起陆琢做的事情，比如陆琢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叫做孟瑜安的男生。 不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商怀章见过陆琢和孟瑜安。 他一开始抱着和大家一样的心思，觉得陆琢可能是终于动了心，但亲眼所见才发现并非如此。 陆琢看孟瑜安的眼神，商怀章只觉得透着冷漠，尽管陆琢看很多人都是这样的眼神，但就是这份与其他人一样的眼神，让商怀章确定，陆琢根本就不在乎孟瑜安。 既然与别人没有不同，那为什么还会留在身边？仅仅是因为那双眼睛和去世的母亲很像吗？ 商怀章想，陆琢并不是这种人。 但到底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因此，商怀章并没有探究太多。 那次见面没多久，他就听说到了孟瑜安背叛陆琢的事情，可奇怪的是，陆琢并没有对孟瑜安做什么。 之后，这件事似乎就不了了之了。 但商怀章也再也没有听过孟瑜安的消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直到那件轰动津北的大事发生，所有人都震惊掉了下巴——陆琢把自己的亲叔叔陆时坤送进了监狱。 而比这件事更教人唏嘘的是陆琢父母死亡的真相。 为了利益杀死自己的亲兄弟，陆时坤的狠心程度令人心惊。那段时间，连街头扫地的阿姨都在议论这件事。 陆家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柄。 但陆琢从不去关注也不制止这些言论，他只做着自己的事情，商怀章这时候对陆琢更多是敬佩。 一个人隐忍这么多年，商怀章佩服这样的人，同时他也在陆琢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些惺惺相惜。 那些看陆家笑话的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陆氏集团倒下了，鬣狗分食，可是万川站了起来。 属于陆琢的万川集团，那是一个多么庞然大物的存在，人们情绪复杂，却不得不改变对陆琢的态度。 在商怀章看来，那是陆琢最风光的时候。 但他与陆琢见过一面，却发现不是如此。 在一次宴会上，商怀章时隔很久再次和陆琢坐下来一起聊天，陆琢还是坐在轮椅上，身体看起来更单薄消瘦，温暖的室内，他的腿上也盖了条厚重的毯子。 他脸上的颜色更淡了，眼中的情绪也变得更加淡漠，虽然復仇成功，可是他神情中的郁色并没有减少，反而越积越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眉眼。 「恭喜你得偿所愿。」商怀章对他说。 「谢谢。」陆琢回道。 然后他们便一直安静地坐着。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商怀章突然想起来孟瑜安这个人便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用，就不再留着了。」陆琢淡淡地说。 商怀章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心中一颤，在那一瞬间他福至心灵，第一次觉得自己了解了陆琢。 为什么留着人，留着有用处。 商怀章回想自己曾经听来的那些话，恍然地想，陆琢这种人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别人的背叛。也许不是孟瑜安背叛了陆琢，是陆琢早就布置好了舞台，等着那些人粉墨登场，等着他们跳进自己准备好的陷阱。 商怀章想到这一点的瞬间，遍体生寒。 他一直以来只觉得陆琢这人情感淡漠，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但从没想过他竟然这么心狠。 是啊，不心狠的人又如何能隐忍这么多年。 商怀章第一次看待陆琢的心态发生了转变。 陆琢是个危险的人。 不可深交，但也不能为敌。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想法，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惜，后面的他已经逐渐被蒙蔽。 他和陆琢的斗争始于一场拍卖会。 施越看上了一枚羽毛胸针。 施越是珠宝设计师，对于珠宝行业的消息自然比他灵通，对珠宝的理解也比他多，在他看来只是一枚普通的胸针，并不懂施越为什么这么喜欢，想要得到。 但那个时候的他正处于和施越的热恋期，施越想要，他便托关系联繫了人，在拍卖前买走了那枚胸针。 小小的一枚胸针，成了最大的导火索。 胸针是陆琢母亲的遗物。 商怀章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情，但他知道的时候，他和陆琢之间的商业斗争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他们无法收手。 跟陆琢斗争的那段日子是商怀章最难熬的时候，他如履薄冰，每天一睁眼他都担心听到自己输掉的结局。 他心里清楚，陆琢如果真的想跟他斗，他最后必输无疑，虽然陆琢不会赢得好看，但输的那个人只会是他。 可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陆琢不跟他斗了。 陆琢自杀了。 商怀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老天真会开玩笑。 可老天偏偏没有开玩笑。 陆琢真的自杀了。 就这样毫无徵兆的……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就这样死了。 第197页 商怀章那一整天都活得格外不真实。 他浑浑噩噩中听到消息，然后浑浑噩噩的度过一天。 直到陆琢的葬礼举行，商怀章在墓园中看到了刻着陆琢名字的墓碑，还有他的黑白照片，他才真的相信。 商怀章不禁想，陆琢是一个疯子。 因为一个遗物可以跟他斗得你死我活，莫名其妙的自杀，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无法用常人的方式来思考。 陆琢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商怀章觉得自己应该早发现这一点，在他第一次和陆琢谈话的时候，他就应该从窥探到的那一丝疯狂中认识到这一点。 也许，这个人早在一年又一年的隐忍中就疯了。 商怀章把那枚羽毛胸针放在墓碑前，然后离开墓地，心里却莫名想起第一次跟陆琢谈话时冒出来的感觉。 陆琢在逐渐褪色。 他的话一语成谶。 黑白色的照片，成了最后的颜色。 -------------------- 第78章 自杀 商怀章一直认为自己了解陆琢，直到今天回忆前世关于陆琢的所有事情，他才发现他对陆琢知之甚少。 林林总总加起来，好像几句话就说完了。 「关于孟瑜安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更多了。」神情还没有完全从回忆中抽身，商怀章语气淡淡地说。 「嗯。」商霖恍然应了声，目光下意识去找陆琢的位置，看到陆琢坐在对面的身影，接触到陆琢看过来的视线，商霖无所适从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一些。 他努力让情绪从商怀章讲的过往中抽离，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眼前：「我会注意和孟瑜安保持距离。」 商怀章想了想，看向陆琢：「把两家婚约解除了吧。商家比较重面子，可能需要你们主动提出来。」 「我会提。」陆琢看了眼商霖，朝他招了下手。 商霖走到陆琢身边坐下，疑惑地看着他。 但陆琢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了他发凉的手。 「谢谢。」商怀章对陆琢点了下头。 桌子上一直在煮的火锅「咕噜咕噜」冒起煮开的水泡，几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商霖赶紧关小了火，往火锅里面加了点汤。 陈石溪率先拿起了筷子，他一动筷子，商怀章咽下原本想说的话，试探性地坐回陈石溪身边，见陈石溪没有牴触他的靠近，商怀章立刻为他递上漏勺。 陈石溪捞出来自己最开始掉进锅里的那块肉。 肉已经煮得很柴，陈石溪吃掉后，又往里面下了新的，然后抬头看向商霖：「怎么不吃了？对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救助基地。」 「好。」商霖也动了筷子。 「喝酒吗？」陈石溪突然问。 「喝。」商霖知道陈石溪心里不怎么舒服，索性陪着陈石溪喝了起来，陈石溪给他倒，他就喝。 不过陈石溪记着商霖酒量不好，没给他倒太多。 火锅吃到最后，陈石溪已经醉了七八分，商霖虽然没有醉，但也被酒精熏得有了点醉意。 「不能再喝了。」商怀章适时拦下还想着灌自己酒的陈石溪，扣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再倒酒。 随后，商怀章将人从座位上半抱了起来，揽在怀里，看向商霖和陆琢：「你们继续，我带他回家。」 「照顾好他。」商霖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于是在商怀章都已经转身走了后，商霖勐地站了起来，指着商怀章的背影骂道，「你个三句话说不到一个重点的傻逼，你他妈最好真的认清了自己想要什么，否则陈石溪真是倒霉遇见你。」 「唿——」 真爽。 骂出来就是畅快多了。 商霖心情好了一些，回头看向陆琢，想起自己刚才骂骂咧咧的模样，顿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陆琢轻轻笑了声：「我们也回家？」 「嗯！」商霖点头，摸出来手机，「我打电话叫个阿姨上门打扫一下，屋里一股火锅味儿。」 陆琢等商霖打完电话，带着人离开书苑小区。 车里，不知道是不是醉意涌上来，商霖安静了下来，乖乖地靠着陆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人看。 「怎么了？」陆琢升起中间的隔板，扭头看向商霖，抬手摸了摸商霖微微发热的脸颊。 商霖的情绪从听完商怀章讲的那些过去后就一直不太对劲，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有人发现，但陆琢一直都默默看在眼里。 对于商怀章讲的前世，陆琢其实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如果没有遇见商霖，他的人生就会如同商怀章讲的那样，偶然且仓促地结束在某一天。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不能食言。」商霖握住陆琢的手，偏过头，在他的手掌心蹭了蹭，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摩挲过细腻的脸颊，带来细微的酥痒。 「不食言。」陆琢听出商霖未说出口的言外之意，心脏仿佛被人轻轻掐了一下。他一只手打开车内的灯，一只手抬起商霖的脸颊，暖色的灯光落在两人的间隙，陆琢看到了商霖微微泛出红色的眼尾。 「你要跟我在一起，很久。」商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你如果敢留下我一个人，我就……」 他露出很兇的表情，恶狠狠地盯着陆琢，似乎在思考如果陆琢没有做到他该怎么残忍地对待眼前这个人，想了半天，他低下头在陆琢的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几乎要咬出来血。 第198页 陆琢闷哼了声，手掌却贴着商霖的后颈，没有任何阻止，甚至可以说放纵商霖对自己做任何事。 听到陆琢的声音，商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瞬间松开嘴，扒开陆琢的衣服，查看他的肩膀。 一个深深的牙印落在陆琢的肩膀上。 「对不起。」商霖皱起眉。 「咬得很整齐。」陆琢笑了下，指腹抚过商霖眉心的痕迹，「我不会自杀，商霖，别怕。」 商霖听到「自杀」两个字，身体勐地颤抖了下。 在听到商怀章说陆琢的结局时，商霖心中就不断涌现出恐慌，那情绪像是一场雪崩铺天盖地，他站在雪地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任凭大雪将自己覆盖。 他一直以为陆琢的死亡是身体不好的原因，却没想到陆琢会选择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陆琢自己选择了死亡。 人到了什么地步会选择放弃活着的权利。 商霖想到了自己在跨江大桥见到的那位要自杀的学生，不哭不闹，就站在桥上看了会儿江面，然后毫不犹豫地翻身跳了出去，快得商霖第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就听到了落水声。 然后他忍不住想，陆琢呢？ 他无法不去想，涉及到陆琢的事情，他的理智总是会离家出走，大脑只剩下感情支配。 而每想一次，他的心疼就加剧一分。 「商霖，别怕。」陆琢抬手将不停颤抖的商霖搂进怀里，安抚地抚摸着他的后背，「那些都不会发生。」 「嗯。」商霖哽咽了声。 陆琢的指腹温柔地蹭过商霖微微湿润的眼尾，手掌裹着商霖的侧脸，手指陷入柔软蓬松的髮丝间。 商霖被抚在脸颊的力道带着扬起了些头颅，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而他的眼底映着陆琢的身影，像是含着一汪泉水在晃动着涟漪。 那道身影逐渐靠近，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住，如同筑起了一个巢穴。 商霖的唇被温柔地吻住。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商霖感觉陆琢嘴唇的温度似乎更低一些，微微凉，只是轻轻触碰着就很舒服。 内心的不安全感似乎因为这样的亲密接触消散了一些，商霖合上眼睛，感受着唇瓣与唇瓣之间的厮磨，温柔的，贴合的，带着安抚意味的。 「陆琢…」商霖无意识呢喃出声。 「嗯。」陆琢应了声。 商霖感觉到扣在自己后颈的那只手力道更大了一些，他的身体顺着这股力道紧实地贴上了陆琢的胸膛，他的腰被一条手臂紧紧环着。 身体的贴近让两人的亲吻不再止步于浅层表面。 唇瓣变得湿润，那颗唇珠被亲得充血后逐渐变得艷红饱满，但还在被人含在嘴里，轻轻玩弄着，咬着。 最初的微凉触感消失，陆琢的唇变得滚烫。 混杂着淡淡酒精的气息萦绕在商霖的鼻尖，商霖微微睁开眼睛，视线受阻，他只能依稀看到陆琢的眉眼，这种角度竟然也是好看的。 他的走神被陆琢咬着嘴唇惩罚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眼睛被一只手遮住，眼前一片黑暗。 黑暗会放大很多东西，人的嗅觉，触觉，人的敏感程度，还有人的耳朵能听到的东西。 商霖感受到陆琢湿热的唿吸喷洒在他的耳侧，然后他的耳垂便被轻巧地含住玩了一会儿。 细密的吻从耳垂落下，落在下颌，侧颈，然后又回到脸颊，回到已经变得红肿的唇瓣——分明只是被亲了唇，还没有任何深入的吻，就已经成了这样。 「张嘴。」陆琢的声线带着潮湿的沙哑。 原本就已经无法完全合拢的唇瓣，闻言，微微张开，白色的牙齿和粉色的舌得以被窥见一二。 下一秒，又被灼热的吻完全封住。 商霖完全躲闪不及，当然他也不会躲，而陆琢的吻也不再留恋于表面的缱绻温柔，唇舌成了他们感受彼此的桥樑，也成了攻城略池，掠夺对方空气的武器，他们占有着彼此所有的感官以及每一次唿吸。 陆琢的吻用力，甚至有些粗暴。 他不再遮住商霖的眼睛，那只手掐着商霖的下颌，动作强势地让商霖不能躲也不能逃，只能仰头接受着他的每一次深吻。 商霖不住地吞咽，唿吸之间嗅到的全是陆琢的味道，他的力气好像都被这个吻带走了，身体控制不住想要往下滑落，软下来的腰被横在腰间的胳膊兜住。 但商霖完全不讨厌这种感觉。 被陆琢如此亲吻的感觉。 他内心的慌张不安正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隐秘的渴望在他的胸腔中叫嚣着。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酥痒在身体接触的部位四散开来，随着越来越深的吻，随着每一次吞咽进入到他的身体内部，在身体里膨胀，然后如同烟花炸开。 商霖的手滑落到陆琢的手臂，手指便紧紧抓着陆琢的手臂，感受到陆琢手臂上的肌肉。 他的指尖难耐地收紧，无师自通般，去贴近陆琢的皮肤，只是不想再隔着衣服。 「…陆琢？」商霖的手被中途按住。 「嗯。」陆琢一只手钳住商霖乱摸的手，分神看了眼车窗外的景色，便又偏过头继续亲他，「马上到家了。」 第199页 很快车子停进车库。 陆琢和商霖直接坐电梯上了二楼，进入卧室。 卧室的灯没来得及开，商霖已经拽着陆琢倒在了床上。进入到安全且熟悉的环境，商霖的动作也更加大胆了起来，竟然试图撩拨起陆琢。 「唔…」然后便被掐着腰按在床上深吻。 「别走。」商霖察觉到陆琢有想放开他的意思，立刻抬手圈住了陆琢的脖颈，同时翻身，将陆琢压在身下。 陆琢看着按住他肩膀的商霖，轻笑了声，他抬起一只手抚摸上商霖的侧脸，低沉的语气如同恶魔蛊惑信徒一般：「你想做什么呢？」 「我帮你。」商霖脑子里还惦记着上次被下药后发生的事情。 陆琢闻言，失笑片刻。 商霖看着陆琢的笑容，微微走神。他一时没懂陆琢在笑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动作麻利。 「商霖。」陆琢制止了声。 商霖一只手撑在陆琢绷紧的腹肌上，闻言，微微倾身靠近陆琢，在他唇上亲了口，然而，半点没听他的阻止，那个吻更像是在安抚他，说没事，也像是在对他发出自己即将有所动作的信号。 陆琢身体的肌肉顿时绷得更紧了。 商霖便又凑上去吻他。 时间在黑暗中的卧室中变得不再清晰，亲吻声混杂着其他的声响，交织出朦胧又黏稠的氛围。 「…商霖。」陆琢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愉悦。 商霖应了声，贴在陆琢耳边小声地跟他说着话，一些直白的，混乱不堪的，每一句的尾音都轻轻上扬着，像是一把小钩子。 陆琢则自愿上钩。 -------------------- 啧啧啧，小情侣嘿～ 第79章 好乖 「……电话。」混乱黑暗中，商霖迷迷煳煳地听到手机来电震动的声音，本来正在专注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商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的肌肉，身体同时往前躲了一下，仿佛不是被电话铃声吓到，而是被感受到的温度烫到。 「…嗯。」陆琢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微凉的空气挤进两人身体间的缝隙。 然而勒在腰间的胳膊让商霖刚往前挪动了一点就被带了回去，甚至是有些用力地撞回了身后坚实宽厚的胸膛，略有些单薄的嵴背重新回到温暖的怀抱里，腰间的胳膊也即刻收紧。 细微的痛感从腿侧传来。 腿侧的皮肤本来就比其他皮肤要细腻上许多，之前被陆琢咬过留下的痕迹要好几天才完全消失，一开始因为布料会摩擦伤口，他都没办法走路，伤口结痂了才不影响。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破皮了。 商霖的思绪一时间千迴百转，但实际也就过去了那么一两秒，手机来电声还在响动着。 「…电话，看一眼。」商霖哑着嗓子，从被子里钻出来半个脑袋，脸颊潮红，髮丝微湿，身上更是有着潮湿的汗意，明明房间里开着温度偏低的空调，他整个人却湿漉漉的，覆着粼粼水光。 动作受限，他只能伸手推一推从身后紧紧搂着他，压制着他的陆琢，手上却早就没剩多少力气，软绵绵的，力道落在人身上不轻不痒的。 「嗯。」陆琢微微抬起上半身，倾身去拿商霖枕头边的手机，身体的阴影将怀里的人覆盖住了一瞬。他扫了眼来电显示：「陈石溪。」 商霖伸出来胳膊去接手机。 盖在身体上的被子往下滑落，露出肩颈和胸口上的痕迹，像是被烙下的独属于某个人的标记，彰显着这具身体的归属，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 陆琢把手机放到商霖掌心，重新躺回去，胳膊再次落到商霖的腰上，将人牢牢困在怀里。 「餵。」商霖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 「我明天不能去接你了，商怀章说我喝醉了。」陈石溪说话的语气很像是不能出去玩的小孩子在通知自己的玩伴，带着些许抱怨，明显醉得不轻，而且如果不是喝醉了，晚上十二点的时间，陈石溪也不可能会打出这通电话。 「我知道了。」商霖说，「你好好休息。」 「好！」陈石溪一口答应下来。 「去睡吧——」商霖尾音消失得急促。 他隔着被子按住了陆琢的手，陆琢虽然被按着不能有大的动作，手掌却十分恶劣地压着在他掌心下鼓起来如同红色石榴籽般的那颗，并且故意在商霖后颈处吹了口气。 商霖的身体战慄了一瞬。 隐约中听见手机对面传来商怀章说话的声音，接着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手机那边再次响起来的声音变成了商怀章：「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给你打了电话。」 「没事。」商霖说，「没别的事，先挂了。」 不等手机那边再说什么，商霖立刻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回头瞪了眼陆琢。 陆琢笑了下，托着商霖的脸便开始吻他。 商霖一开始还在生气，被亲了一会儿心中的怒火就被亲没了，只会如同小猫一般，舒服地发出「唔唔嗯嗯」的声音。 「…好乖…」陆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低声嘆道，「好乖啊，商霖。」 他的手被陆琢的手握住，身体好像被装上了傀儡的丝线，而那些线全都由陆琢牵引着，陆琢牵引着他身体的动作，还调动着他所有的感官和情绪，他们继续电话打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200页 折腾到凌晨两点多，商霖才开始入睡。 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睁开眼，商霖就看到了还在睡眠中的陆琢。闭着眼睛的陆琢和平日里凌厉冷漠的气质差别很大，五官的线条仿佛都温柔了许多。 商霖安静地看了会儿陆琢的睡颜。 想起昨天晚上陆琢恶劣的行为，商霖抬手去捏陆琢的鼻子，但刚抬起手，还没有触碰到陆琢的脸，他的手就被陆琢抓住了。 陆琢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丝毫刚睡醒时的惺忪，显然是早就已经醒了过来。 「要做什么坏事？」陆琢说。 「没有。」商霖否认，「你什么时候醒的？」 「七点左右。」陆琢有生物钟，虽然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但醒来的时间却没有往后推迟太久。只是醒来看见窝在他怀里熟睡的商霖，他突然就不是很想起床了，甚至想再睡个回笼觉。 商霖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已经九点了。」 「嗯。」陆琢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看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商霖，感嘆了句，「这么快。」 「你醒来两个小时什么都没干？」商霖很少见陆琢睡醒后还在床上继续躺着，赖床这种情况更常见于他的身上，陆琢向来非常自律。 「洗漱，给你抹了药，然后请假，安排了上午的工作，让赵姨晚两个小时做早饭。」陆琢说。 商霖听到「抹药」两个字耳朵就红了，下面陆琢说了什么他完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虽然昨天晚上是他说出来要帮忙，也是他先撩拨的陆琢，但一想到陆琢昨天晚上从背后搂着他，在他耳边动情的、沙哑的说话声音。商霖的脑袋如果可以冒烟，此刻已经「噗噗」冒烟了。 在商霖回忆的时候，腿侧那已经消失的，被磨得发麻酸疼的感觉似乎又丝丝缕缕冒了出来。 「在想什么？」陆琢像是看穿了商霖的想法和他此时的异样，偏偏又不点明，只用手掰过来商霖的下巴，带着笑意看着他。 商霖脸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肩膀上，他扭过头，不看陆琢，留给陆琢一截修长的脖颈。 陆琢笑了声，支起身体，低头看向因为害羞躲他把脸埋进枕头里的商霖：「没有破皮。」 商霖耳尖微微一动，简直要红得滴血。 陆琢伸手摸了摸商霖发烫的耳廓，低下头在他耳朵尖尖上亲了口：「你要一直躲我吗？」 商霖不说话，但从枕头里抬起了头。 陆琢的手指从商霖的耳朵挪到温度更高的脸颊：「饿了吗？还是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商霖说。 「起床？」陆琢问。 「嗯。」商霖撑着身体坐起来，身体一歪靠到陆琢的身上，靠了一会儿，他才掀开被子起床去洗漱，「你今天下午去公司吗？」 「不去，去万川。」陆琢撑着手杖，站在旁边看商霖刷牙，然后被商霖赶到了一旁去坐着。 洗过脸，商霖去衣帽间换衣服。 陆琢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看着他。正准备脱衣服的商霖挑了下眉，但也没有让陆琢离开，继续抬手脱了睡衣。 照了眼镜子，商霖看到自己身上或深或浅的痕迹，从镜子里看了眼陆琢，带着微微的谴责。 第一次的时候或许不清楚，但经过昨晚他算是发现了，陆琢就热衷于在他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尤其爱咬人，胸前都是咬出来的。 什么毛病啊？ 商霖不太理解，于是又谴责地看了眼陆琢。 不过比上次收了很多力道，起码没有再咬破皮，只不过还是微微红肿了起来，有了和上次一样的弧度，看起来他像是锻鍊出了一些胸肌。 但好像也不能全怪陆琢爱玩这个地方，他这里好像确实敏感，逐渐熟练的陆琢弄的他也很舒服，就是不知道陆琢是怎么发现的。 商霖穿上自己的衣服。 「看了我这么多次，某人好像有话想跟我说啊。」陆琢拉住商霖的手腕，抬头看着他。 「没有。」商霖绷起脸，心想自己最后一段内心活动时应该没被陆琢看去吧，要是陆琢发现他其实挺喜欢，那还不得变本加厉。 完全没想过陆琢已经发现的事。 陆琢笑了声，站起来，戳了下商霖绷起来的嘴角：「好，没有。下去吃饭吧。」 商霖轻哼了声，嘴角上扬了下，又严肃地落下去。他放慢步伐和陆琢一起坐电梯下到一楼。 一起吃过早餐，商霖没什么事情，便继续画自己的画，他刚接了一个电视剧的商稿，对面给的价钱非常漂亮，商霖接得也很干脆利落。 他专心画画，陆琢为了不打扰他，就去了书房，没想到他前脚到书房，商霖后脚就跟着他上来了，像只小尾巴。进书房了头也不抬，直接去了自己的专属座位，抱着电脑，继续画。 陆琢愣了下，反应过来商霖的意思，忍不住过去揉了揉商霖的头髮，然后开始做自己的事。 中午吃过饭，陆琢去了万川。 商霖在家里画了一下午。 临近傍晚，商霖接到了陈石溪的电话。 「酒醒了。」商霖放下电脑，笑了声。 陈石溪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昨天晚上醉得太厉害了，大半夜给你打电话。」 「没事。」商霖说，「我也没睡。」 第201页 「哦。」陈石溪松口气，「我刚从商怀章家里搬出来，打算先跟他冷静一段时间。」 「是该冷静冷静。」商霖从沙发上随手捞过来自己的玩偶，捏了捏，「你是怎么想的？」 「我和他昨天晚上聊了挺多，他也跟他坦白了更多的事情。但我喝得太醉，今天上午醒来有点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他对我的好不是因为愧疚和感激。」陈石溪很少跟人谈论感情，有点生硬地问，「你是怎么确定陆琢喜欢你的？」 「啊。」商霖想了想，怎么确定陆琢喜欢他的？这还需要确定吗？除非陆琢演技太好而自己又刚好眼瞎心盲，否则陆琢做的那些事除了喜欢他还能是什么？还有陆琢看他的眼神。 商霖从小生活在有爱的环境里，他知道爱和喜欢是什么样的，所以，他知道陆琢喜欢他。 但陈石溪跟他不太一样。 陈石溪只在极其年幼的时候感受过来自捡他回家的奶奶的温暖，可这份温暖很短暂，在他八岁那年就断了，之后便是遇见商怀章，与商怀章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陈石溪对感情的认知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商怀章，所以，发生这种事他会不知道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应该是能感受到的吧，被坚定地喜欢着的感觉。」商霖说，「你在意他是不是因为愧疚对你好，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喜欢他，因此，你期望他对你也抱有同样的心情。」 陈石溪沉默了许久，轻轻「嗯」了声，有些痛苦地说：「我开始贪心了。我以前说，我不在乎他对我什么感情，只要我们是家人就好了。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贪心了，我想要更多。」 「你不需要为此自责。」商霖安抚他，轻声问，「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改变想法的？」 「酒吧。我们看监控，看到了施越。」陈石溪说，「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家人也是会分开的，他会谈恋爱，结婚，和别人组建新的家庭，但那些都不再和我有关系，我很害怕。」 商霖安静地听着，第一次感受到陈石溪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偏执到底的人。 「最开始冒出这种想法是有天晚上，他以为我睡着了，偷偷亲了我。」陈石溪的声音陡然一低，听得出来提这件私密的事让他感到很羞赧。 「你贪心是因为你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商霖化身情感谘询大师，一点点帮他分析，「在你没有感受到你想要的东西前，你愿意和他保持现状，做家人。当你感受到了，你看到了别的可能，你才有了现在的贪心。」 商霖直接了当地问他：「你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你想要的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吗？」 陈石溪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在商霖想要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前，陈石溪慢慢地出声：「……喜欢。」 「但也许是错觉。」陈石溪自嘲地笑了笑。 「那就再去感受一次，抛开偏见，抛开乱七八糟的上辈子，只为了自己再勇敢一次。」商霖说，「去他妈的上辈子！我们凭什么要被上辈子困住，去他妈的上辈子！都去他妈的！」 良久，陈石溪轻笑了声，有些发泄的，但更多释然的，学着商霖的语气：「对，去他妈的。」 商霖笑了笑：「很有气势。」 陈石溪也笑。 他突然发现商霖似乎很有搞传.销的潜力，商霖身上有种让人不自觉相信的魔力。他都忘记了他打电话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跟商霖说声抱歉，道歉自己昨天晚上打扰了他。 但他很喜欢从商霖身上感受到的这种感觉。 蓬勃热烈的，潇洒的…… 好像什么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等我回来吧。」陈石溪说，「我现在回老家的路上，在服务区给你打的电话。」 「怎么突然要老家？」商霖微微坐起来。 「回去看看我们的以前，顺便查查自己的身世。以前不好奇，现在突然就有点好奇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会被扔下。」陈石溪笑了笑，「不用担心，大概一周我就回来了。」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商霖说。 「知道了。」陈石溪说，「先挂了啊，我吃个饭，顺便再补个觉。」 「嗯。」商霖放下手机，看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轻声嘆了口气。 趴在他脚边的王五立刻抬起脑袋蹭了蹭他。 商霖揉了揉王五的脑袋。 王五长得越来越快，吃得也越来越多，现在的个头已经比以前大了许多，毛色变得更浅，就是还在尴尬期，小脸长得跟只猴子似的，每次商霖看见它这张脸都想笑，又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啪！」商霖手指对着王五开了一枪。 王五立刻躺倒，翻身露出肚皮。 「真可爱。」商霖夸赞。 住过来后，陆琢给王五安排了一个专业的训犬师，上门训练，还请设计师给王五弄了一个狗狗房间，天天有新衣服穿，生活简直不要太滋润。 「商先生，您的快递。」管家拿着快递走来。 「放桌子上吧。」商霖放下手上的玩偶，拿出拆快递的小刀，迫不及待开始拆箱子。 王五蹲在他旁边看着，探头嗅了嗅箱子。 商霖从箱子里拿出来一只光熘熘的玩偶娃娃，玩偶和游戏里的q版陆琢形象一模一样。 第202页 商霖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玩偶时就有了再定制一个陆琢的玩偶的想法。 「怎么样？」商霖给王五看了眼，王五对着玩偶叫了一声，商霖笑了笑，去玩偶的小衣帽间拿了套衣服给陆琢的玩偶穿上。 陆琢回来的时候，一进入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两只玩偶，分别是他和商霖的模样，穿着做工精细的西装，紧紧挨在一起，相互依靠。 眼底的寒霜几乎是一瞬间消融。 「陆琢。」商霖听到开门的声响，知道是陆琢回来了，立刻从餐厅离开，快步来到客厅，边走边说，「我今天跟赵姨学了一道新的菜。」 走近了，他才发现陆琢的情绪有些异常。 「怎么了？」商霖问。 「司机的私生子找到了。」陆琢说。 跟商怀章合作时，商怀章告诉了陆琢关于司机私生子的信息，人在国外，陆琢立刻让李鸿斐派人去了商怀章说的两个地址，一边蹲守一边找人，昨天蹲到了人，现在正在回国的路上。 -------------------- 第80章 少年 货车司机叫王传军，因疲劳驾驶迎面撞上了陆琢父亲的车，导致陆琢的父亲当场身亡。 车祸发生后，王传军立刻就报了警，主动自首，认罪态度良好，被判刑两年。 出狱后，王传军就回了老家，他老婆在他入狱的两年，凭藉自己的努力在县城里开了个小餐馆，王传军就在餐馆里帮忙，一直到现在。 商霖看着手中关于王传军的资料。 他对陆琢父母的事情的了解基本都是来自商怀章的讲述以及自己的推测，陆琢没有跟他提过父母的事情，所以，商霖从不主动问，他也不愿意去触碰陆琢心中的这些伤疤。 这是商霖第一次知道事情的始末。 王传军的私生子叫王世佑，是王传军出轨后有的孩子。王传军的老婆生了一胎女儿后无法再生育，而情妇怀的孩子恰好是个男孩，所以这个孩子就被留了下来，今年刚满二十三岁，十二岁那年跟着母亲去到了神户生活。 「王世佑十岁那年被查出尿毒症，开始做透析等肾.源，不到一年的时间，王世佑就做了换肾手术，紧接着第二年就出国了。」商霖注意到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抬头看向陆琢。 「陆时坤找人安排的，做手术的钱，以及肾.源。」陆琢语气冰冷，「车祸后我母亲就找人调查过王传军，警察那边也查了，王传军的资金往来很正常，没有任何故意杀人的动机。」 「这些年来我一直找人盯着王传军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直到上一年年末，他们夫妻两个吵架，王传军的老婆说了一句他出轨的话，我开始往这个方向去查，只是时间久远，查起来太难，一直没有结果。」 「商怀章告诉我王世佑的存在后，调查才真正有了方向。我的人顺着王世佑和他的母亲这条线，查出来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整理好了。」 商霖放下手中的资料文件，挪到陆琢身边的位置：「王世佑的母亲也回国了吗？」 「他和他母亲已经被我安排在了绝对安全的地方，陆时坤查不出来。」陆琢说。 「如果陆时坤那边也有人盯着王世佑他们母子俩，你带人回来的消息，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商霖说，「王传军那边也要早做安排。」 「王传军他现在应该正跟王世佑母子俩团聚。」陆琢嘲讽地笑了声，眼底一片寒意。 搭在腿上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熟悉的温度让陆琢一愣，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商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他微微笑了下，云淡风轻的，温柔的，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没事。」身体的肌肉放松下来，笼在眉宇的阴郁之色也跟着悄然散去，陆琢反握住商霖的手，「从我父亲去世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我只是觉得这一天我已经等待太久了。」 商霖圈住陆琢，将他揽进怀里，低下头拿下巴蹭了蹭陆琢的头髮，像陆琢对他那样。 后背被人安抚地抚摸着，商霖的气息像是春雨过后潮湿的水汽在悄无声息中一点点浸入人的肌理，舒缓的，令人心底松软。 陆琢下巴搁在商霖的肩膀上。 头髮蹭过商霖颈侧的皮肤和耳朵，商霖觉得痒，侧了侧头。陆琢随着他的动作，下巴挪到了他的颈窝，脑袋虚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商霖感受到陆琢落在他颈侧和锁骨的唿吸。 「陆琢？」他抬手摸了摸陆琢的脸。 陆琢闭着眼睛，轻轻应了声：「明天我要和王传军他们见一面，你要去吗？」 顿了片刻，他又说：「陪我。」 「嗯。」商霖点头。 ＊ 商霖在资料中见过王传军的照片，但在看到王传军本人的时候还是惊诧了一秒，眼前这位身躯佝偻，头髮灰白，面容饱经沧桑，看起来像是六十岁老人的男人其实还不过半百。 王传军自从商霖和陆琢进入房间后，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就紧紧盯着坐在轮椅上的陆琢，某一刻，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整个人都害怕得颤抖了起来，双手撑着沙发才勉强站住。 「……我知道你。」声音沙哑，王传军看着陆琢，想起十几年前的法院审判庭，他曾在旁听席上见过一位少年，和他闺女差不多大的年纪，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毒蛇一样阴冷地盯着他。 第203页 少年的脸和被他撞死的人是如此相似，仿佛要与那日血泊中的尸体重叠起来，令他生了一身冷汗，他只扫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 可就是那一眼，竟成了他多年后的噩梦。 王传军一开始是不会做噩梦的，尽管他杀了人，但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活下来，他内心更多的是欣慰，他们王家起码有了后代，他不至于愧对自己的父母，将来也有人给他养老送终。 出狱后，他再次见到旁听席的少年。 两年的时光，少年身上的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在淬在眼底的恨意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随着时光的逝去越来越深重。 他当时很害怕少年会冲上来杀了他，但没有。 少年甚至没有跟他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他从监狱大门出来，看着他被家人接走，看着他们的车子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一个黑点。 可那天之后，他便开始做噩梦。 梦见的不是他开着车撞向另一辆小轿车，将车中的人直接撞死的画面，而是审判庭中，他听着对他的判决，身后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还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哭声，悲戚的，痛苦的。 噩梦最初并不频繁，只偶尔出现，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他既不会愧疚，也不会后悔。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他发现自己一直在被不知道的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后，噩梦开始变得频繁，他每天晚上几乎都睡不好觉，半夜经常惊醒。 有天晚上他醒来，去客厅找水喝，莫名其妙走到了阳台，他打开窗户吹了会儿风，发现竟然有人站在楼下，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他吓得打翻了手中的玻璃杯，玻璃杯碎在地上的声响吵醒了他的老婆，然后他便被骂了一通。 是了，出狱后，他的家里也开始不平静。 老婆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出过轨，虽然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但对他的态度完全改变，他不是没想过离婚，但想到儿子不能联繫还远在别的国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而女儿已经能挣不少钱还每个月给他转一笔，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直到三天前，有人突然造访，所有东西都乱了套，他的老婆也被告知他在外面有个儿子。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这里，见到了许多年没有见过的儿子，还有给他生下儿子的那个女人。 「你……叫陆琢。」王传军声音颤抖地说出这个曾经偶然听到名字，「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陆琢重复了声，觉得他这个问题实在好笑，「那要看陆时坤都让你做过什么。」他声音骤然一冷，眼神如刀看着王传军。 商霖站在陆琢身后，看人的目光也是冷的。 王传军嘴唇嗫嚅半天，嵴背被落在身上的目光越压越弯，最后颓然地跌坐在了沙发上。 「你……你都知道了……」王传军被带过来，一见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子的母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当年做的事情，被发现了，他被带过来，就是为了清算当年的事情。 当初的那个少年已经不会用毒蛇一般的眼神看着他，甚至那目光里都寻不见几分怨恨，但落在他身上却比当年要让他胆战心惊。 「我……没办法啊。」王传军哭诉，「我一个人养着两个家，我儿子得了病，我不能不管我啊，那可是我们家的独苗苗，以后传宗接代都看他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了我，他们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我缺钱啊，我儿子缺肾，我一时煳涂，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商霖听到他竟然还敢如此狡辩，心中说不出的恼火，为陆琢实实在在的心疼，冷声道：「王传军，有些话说得冠冕堂皇，你自己相信吗？天底下只有你是父亲，别人都是无父无母之人？」 王传军哪里是在忏悔，分明是给自己开脱。 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他有的只是事情被发现后自己不知道会落得什么结果的恐惧。 「说到底，我只是拿钱办事，罪魁祸首该是让我办事的人。」王传军努力撇清着关系，急切地说，「您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我什么都能做。」 他不怕坐牢，但他怕死。 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年轻的时候他还有点血性，还有点追求，现在只觉得都是屁话。他已经老了，每过一年，他就往棺材里多走一步，就等着那棺材盖合上，他这一生也就结束了。可越往那棺材里走，他就越害怕。 陆琢冷眼看着王传军为了自救而抛下一切尊严的王传军，只觉得索然无味，心中原本还有些起伏的情绪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失去了父亲。 陆琢甚至有些想笑，却不知道自己想笑命运无情地作弄，还是笑自己这么多年就恨了这样一个人，他只觉得一切都没意思透了。 「陆琢。」商霖喊了声情绪突然异常的陆琢，扭头让身旁的保镖带王传军离开。 王传军走后，商霖绕到陆琢面前，半蹲下来，双手握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陆琢。」 「嗯。」陆琢应了声，神色疲惫，不是身体累，而是从心底钻出来的疲倦，连带着许多情绪都变淡变远了，仿佛隔了一层薄膜。 他一开始不想让商霖陪自己来，但又不想瞒着商霖，他愿意让商霖看到他的全部，好的不好的，还有他的过去，哪怕是千疮百孔，一地鸡毛。 第204页 「累了？」商霖额头抵上陆琢的额头，手掌撑着陆琢的侧脸，「那我们回家吧。」 「好。」陆琢说。 商霖立刻带着陆琢离开，离开前回头看了眼王传军住的方向，眼底泛起一丝戾气。 -------------------- 第81章 安慰 黑色的宾利驶进隧道。 车窗外的光影明明灭灭，划过人的侧脸。 陆琢自从离开了王传军所住的地方便一直沉默不语，眼底一片寂然之色，商霖偏头看着他，神情透露着担忧，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陆琢的手。 也许是他的力道有些大，陆琢扭头看了他一眼。 「陆琢。」见他看向自己，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脸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商霖轻轻唤了声，同时升起车内的隔板，阻绝司机的视线。 等了片刻，商霖看到陆琢的嘴唇微微动了下，耳边随即听见陆琢回应的声音：「嗯。」 无论什么时候，陆琢总是会给他回应。 商霖并不是不擅长安慰的人，如果有需要，他能脱口而出一堆安慰人的话语，用各种各样的玩笑将人哄得开心起来。只是此时此刻面对陆琢，他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仿佛什么话都显得过于轻飘。 于是，商霖握着陆琢的手稍微用力，动作娴熟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可他嘴上说的却与他的行为完全相反，他说：「陆琢，你抱抱我吧。」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商霖感觉收在他腰间的胳膊骤然勒紧，力道大得甚至让他感觉到了些许疼痛，颈侧传来皮肤相贴的温度，商霖蹭了蹭。 「感受到了吗？」商霖说，「我在这里呢。」 胸膛与胸膛的贴近，让两个人隔着皮.肉的心跳声逐渐一致。陆琢闻着商霖身上干净的气息，还有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同样的沐浴露，衣服上残留的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无法避免沾染上的薰香，商霖似乎已经从内而外都被他的味道侵占。 这种认知让陆琢的情绪一点点从漫无边际的空茫中剥离出来，他控制不住凑近商霖，将人抱得更紧，企图从商霖身上索取更多熟悉安心的气息。 鼻尖触碰到商霖的颈窝，略微干燥的唇同样贴上那块皮肤，陆琢微微合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近乎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让怀里的商霖突然生出一种自己被当做猫猫来吸的错觉。 「陆琢。」唇瓣蹭过颈侧带来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脆弱的身体部位正被另一个人贴近着，本来应该是让人生出危险感的行为，但又因为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警惕还没有冒出来就消散干净。 「嗯。」陆琢沉沉地应了声。 「不是没有意义。」商霖温声说，「喜怒哀乐恨都是人自然而然的情绪，恨就是恨了，哪怕对方此刻已经幡然悔悟，悔不当初，他是什么样的人都改变不了过去他所做的事，你不需要为此自嘲。」 陆琢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对于被商霖看透心中的想法，陆琢并没有感到意外，商霖对于自己在乎的人，有种天然的敏锐，也总是愿意投注更多的精力和关心，留意着对方的情绪变化，他能够从商霖每次落到他身上的目光中感受到。 只是听到商霖说出这样的话，他内心还是无法抑制的颤了一瞬，再次感受到情绪的波动起伏，而不是刚才一潭死水的模样，声音低哑道：「商霖。」 感知到陆琢的情绪已经逐渐恢復，商霖也不在这么严肃正经，他笑了笑，应声：「在呢，陆琢，陆先生，我的男朋友。」最后一个称唿被商霖压低声音喊得格外缱绻轻快，仿佛是在害羞。 我的男朋友。 陆琢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五个字。 他少年时期结束得仓促，此后的人生便只剩下復仇这一件事，从未想过感情一事，身边虽然不乏他示好的人，但真心几何并不可知，他也旁观过一些人的感情，有的轰轰烈烈，有的静水流深，但更多还是利益纠缠，维持着体面。 他选择敬而远之，却不想遇见了商霖。 诚挚滚烫，热烈勇敢的一份感情倏地摆放在他面前。于是，牵一髮而动全身，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商霖改变了很多，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男朋友」身份称谓，竟然也让他生出几分淡淡的愉悦。 「嗯，你的。」陆琢说。 商霖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脸颊微微一热。轻轻挠了下发热的脸颊，商霖喃喃：「当然是我的。」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了口，商霖脸更热了，就连陆琢也感受到了这份羞涩的热意。 陆琢没忍住揉了揉商霖柔软的头髮，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你想见见我的父母吗？」 「嗯？」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折，让商霖的思维一时没能跟上，但很快他就用力点了点头，点完头想起这不就是见家长的意思，顿时又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他们人很好。」陆琢说。 既然过去已经揭开了一角，藏着的阴影已经从缝隙中被窥见，索性全部摊开在商霖的面前。 除此之外，就是他的私心。 「我知道。」商霖说，「你就很好。」 「我并没有……」陆琢否认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商霖直接打断。商霖很认真地看着他，重复道：「你很好，陆琢，你温柔，坚强，冷静，聪明……」 第205页 他像小孩子掰着手指头，当着陆琢的面一个一个数着他的优点，最后十个手指头都用完了，他还有好多优点没有说完。放下手指，商霖对陆琢笑了笑：「总而言之，你特别好，我特别喜欢，最喜欢了。」 见陆琢表情有些许的愣怔，似乎不太相信他口中说出来的人是自己，商霖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当然啦，你也有不少的缺点。」 陆琢的身体骤然一僵。 「不过缺点就像星星。」商霖说。 陆琢沉默两秒，眼神微垂：「这么多。」 商霖一愣，顿时哑然失笑，趴在陆琢的肩膀上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许久，他抹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琢又掀起眼皮看他。 「优点像是月亮，对我来说，这个挂在夜空中的月亮又圆又亮，有它的存在，我根本就看不见星星在哪里。」商霖笑着逗了陆琢一句，「陆月亮。」 陆琢看着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笑意的商霖：「你才是月亮。」会在黑夜照亮他的月亮。 「也是太阳。」陆琢补充。 商霖抿嘴笑：「好好好，总之我会发光是吧，可能我还是led灯，或者可以照很远的探照灯。」 他把手放在额前，做出观望的动作：「我要是探照灯，你走到哪里，我就照到哪里。」 陆琢抓住商霖的手，笑了笑。 「啊，终于笑了。」商霖十分愉悦且满意地戳了戳陆琢的脸，「你笑起来很好看。」 陆琢心中一直在变得柔软的某处，此刻，好像积雪终于承受不住阳光的热意，全部融化成了水，一开始只是一滴一滴的落下，后来便如同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雨水浸透了他每一寸骨血。 陆琢偏过头吻了下商霖的唇。 商霖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弧度。 陆琢的吻就又落在商霖的唇角。 不过是两个相贴不过三秒的吻，商霖的心跳却跳得很快。大概是因为这两个吻无关情.欲，却又饱含了情与欲，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 商霖甚至情不自禁摸了摸被吻过的嘴唇。 陆琢视线一垂。 商霖抬眼对视上，故作平静地放下手。 陆琢轻轻笑了声。 「咳——」商霖端坐好。 他这样，反倒让陆琢更有逗弄的想法。 但在他付出行动前，商霖扭头看向他，说：「其实，我很喜欢你靠着我的感觉，无论是昨天还是刚才。」 陆琢几乎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脆弱的模样，他当然希望陆琢能够开心，但也希望陆琢在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依靠他，不用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担。 他的能力也许有限，但他会拿出所有。 「我也会努力成长。」商霖说。 「不需要为了成为我的依靠而努力成长，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努力成长，这样就很好。」陆琢说，「而我只需要你在。」 「好。」商霖说。 说话的时间，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 商霖和陆琢回到家。 虽然陆琢提出了和父母见面的话，但并没有急于一时，总要给商霖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 「当年你父亲的事情已经有了证据，后面你打算怎么做？」到了家里，商霖才放心地说起正事。 「我想要的是陆时坤一无所有，家庭，陆氏集团，亦或者说生命。」陆琢沉声道，「陆氏集团现在不太好动，先处理孟家，没了孟家，相当于砍断陆时坤的一只胳膊。这几年，我已经在孟家那边做好了部署。」 「陆氏集团？」商霖抓住重点。 「不是我要毁了陆氏集团，是陆氏集团已经大厦将倾，被虫蚁啃食坏了根基。」陆琢说，「再辉煌的家族都会有没落的一天，陆家已经在走下坡路。」 随后，陆琢意味深长地说：「你在意的是这个？」 「毕竟陆氏走到现在，也有你父亲的功劳，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商霖说，「但也只是可惜而已。」 说完，他看着陆琢的表情，愣了愣，突然想起被自己遗漏掉的那句话，微微一哂：「陆时坤确实该死。」 -------------------- 陆时坤：果然，无人在意我的生死 文章正在努力收尾中～ 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天天开心！ 一起发大财！ 第82章 幸运 闻言，陆琢定定地看了商霖好几秒，在商霖被看得将要扬起眉毛时，陆琢笑了声，眉眼舒展。 商霖的眉毛终究没有挑起来，他看着陆琢脸上眼中的笑，愣了神儿。陆琢的笑向来浅淡，甚至有些时候明明在笑，笑意却完全没有出现在眼睛里，这是他第一次见陆琢连眼角眉梢都沾染上笑意，明晃晃的，如同阳光下的粼粼水面。 见商霖眼睛亮亮地注视着自己，陆琢脸上的笑容停留的时间更久。稍微倾身靠近，陆琢在商霖下意识的闭眼行为中，在他眼皮上吻了下。 「在看什么？」陆琢明知故问。 「看你。」商霖说完，余光瞥见赵阿姨往客厅来的身影，于是，轻轻推了下身前的陆琢，欲盖弥彰地咳了声，拉开了一点和陆琢的距离。 赵姨的脚步识趣地停在客厅外。 陆琢笑笑，回归正事：「下午我要和商怀章见一面，谈一谈跟合作有关的事情，可能会回来得晚一些，晚饭不用等我。」 第206页 「哦。」商霖说。 「是之后对付陆时坤的事情。」陆琢主动说道，「孟家那边我在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安排，碍于迟迟没有抓到陆时坤的尾巴，所以没动手。」 「商怀章虽然是目前最适合的合作者，但不一定是长久的合作者。」商霖对于上辈子商怀章间接推动陆琢走向死亡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我知道。」陆琢说。 他和商怀章只是一时的利益一致。 万川和商家在业务方面有重合的部分，以后免不了竞争。利益一致时，他们是朋友，利益冲突时，那就是对手，不过是生意中的常态。 商霖没有再多说：「去吃饭。」 「嗯。」陆琢说。 吃过午饭，陆琢就离开了。 商霖在家里继续画没完成的稿子，同时也在思考自己往后要走的路。在穿书前他一直以绘画为生，画画也是他的兴趣所在，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现在，商霖想了想基金会和流浪动物救助基地，清楚自己仅靠画画支撑不了两者的运转，最终他还是要靠公司。 公司之前在做的主要是直播和短视频，由于原主商霖财大气粗，往里面砸了不少钱，公司签了许多知名主播。章桦开始管理公司后，公司的业务方向有了一些调整，正在发展短剧，也签了几个演员，上个月上架了三部短剧，收益还不错。 他现在手里还有个流浪动物救助的综艺策划，已经和杨光济谈好了合作，正在做节目的成本预估，同时看看哪些金主愿意投资这类型的节目。 商霖如果想要能够在以后帮得上陆琢，哪怕只是一点小忙，重心就要放到公司上，把自己以前从他老爸那里被迫学来的东西重新拾起来。 想到以后要开始上班，商霖「啧」了声。 他之所以选择以画画作为吃饭的手段，就是不想被规定好每天定时定点的上班下班。 不过，总要有取捨。 有章桦这个全能总经理在公司坐镇，商霖之前都是一周去两天公司，现在至少得去四天。 商霖看了眼时间，拿起手机给章桦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他自己明天去公司的事情。 放下手机，商霖按按眼眶，继续画。 电视剧的这个稿子给的时间很宽松，商霖一般每天只画五六个小时。 吃过晚饭，商霖把书房的电脑抱到客厅。 一边等陆琢，一边工作。 八点多的时候，商霖听到入户门被打开的声音。匆忙保存了一下文件，商霖快步走到玄关。 「你回来啦。」商霖笑盈盈地去推陆琢的轮椅，嗅到了陆琢身上淡淡的酒味，「你喝酒了？」 「没有，商怀章喝了些酒。」身体原因，陆琢向来是滴酒不沾，哪怕现在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他也保持着这个习惯，「我听他说了下他和陈石溪的事情，所以回来得晚了会儿。他不知道陈石溪去了哪里，拜託我问你知不知道。」 「知道。」商霖想了想，「过两天再告诉他。」 总要让这人把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一些。 「好。」陆琢说，「我记得今天你参加的那期综艺就要播出了，等会儿一起看吗？」 「你还记得这个。」商霖惊讶，他今天下午看到了群消息才知道要播出，杨光济为了防止他乱发微博，依旧如老父亲一般提前给他准备好了宣传文案，他只需要复制粘贴发到大号上。 「嗯。」陆琢说。 「说实话，我还挺好奇正片里会剪成什么样子。」商霖推着陆琢前往影音室。 陆琢给商霖简单讲了讲今天下午和他商怀章的谈话内容。 商霖就说了说自己以后的打算。 「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你本就不需要做出这种取捨。」陆琢不怎么贊同商霖把重心放到公司。他了解商霖，知道商霖内心是追求自由的一个人，这点从他喜欢画梦境也可以看出一二。商霖喜欢的是随意从心，没有逻辑，甚至是混乱无序，「做自己不感兴趣，且不会获得成就感的事情大概率只会让人感到痛苦。」 「你呢？」商霖突然问，「你现在做的是你喜欢的吗？」 陆琢看着等待回答的商霖，半晌道：「小的时候喜欢解剖，想当法医。长大几岁后，想做外交官。人的想法经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对世界的认识不断加深而改变。」 说了这么多解释，其实就两个字：不是。 商霖眼睫微垂。 「但是我想做的事情。」陆琢语气平淡地说，「这就够了。」 话音落下，陆琢反应过来，倏地抬眼看向商霖。 商霖也抬起头，对他笑了笑：「这也是我的回答。」 陆琢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下：「我知道了，有不懂的地方或者拿不准的决定，可以问我。」 「好。」商霖点头。 打开《田野之行》最新一期，商霖窝进沙发里，顺手打开了一包薯片，咔呲咔呲。 综艺八点半开播，刚播出一会儿，弹幕就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屏幕。 「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看自己，感觉还挺新奇。」商霖看了眼画面中正在和蒋晏说话的自己，扭头对陆琢说，「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挺有意思的小明星。」 陆琢的视线在对着商霖一口一个「哥」的蒋晏身上停留两秒，神情颇为冷淡地上下扫了一眼，随后，继续把注意力转回到商霖身上。 第207页 综艺没多久就播放到商霖下厨做饭。 蒋晏和罗嘉雪五个人闻着饭菜的香味，都围在厨房里，眼巴巴地盯着锅中炖的红烧排骨，时不时吞咽一下分泌的口水，每隔一分钟就等不及地问一句「饭做好了吗」。 「他们五个人中只有罗姐会做饭。」商霖当时没觉得这个场景好笑，现在看，一个个真的如饿虎扑食，眼冒精光，「所以，这顿饭之后，我们几个人的关系就迅速拉近了。」 被商霖厨艺征服的蒋晏，更是在节目录制中成了黏在商霖身后的小尾巴，「哥哥」「哥哥」喊个不停，就为了能吃上自己想吃的菜。 「综艺录制结束，蒋晏还送了我一盆他养的转运竹，说我应该更需要它。」商霖笑笑。 恰巧此时，蒋晏喊「哥哥」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搂着商霖的胳膊撒娇说想吃地三鲜。 陆琢的眼神微微一沉。 商霖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听见身边的陆琢冷笑了声。 「他见谁都喊哥哥姐姐。」说着，商霖往陆琢身边挪了挪，探着脑袋去看陆琢脸上的表情，在看到陆琢故意错开他的视线后，商霖抿嘴笑了笑，上手搂住陆琢的胳膊，察觉到陆琢松了松胳膊让他搂得更方便，于是，商霖立刻得寸进尺把脑袋顺势搭在了陆琢的肩膀上。 「吃醋了？」商霖问。 陆琢没说话，扭过脸。 商霖被他的小动作逗笑，肩膀耸动：「你怎么这么可爱啊，陆琢。」 在陆琢因为他这句话转回来头的瞬间，商霖立刻凑近亲了他一口，趁着陆琢被他的突袭搞得愣神的瞬间，商霖喊了声：「陆琢哥哥。」 陆琢愣怔的时间更长了，片刻后，他的五官舒展，神情逐渐转变成淡淡的愉悦，眼底的冷意更是消逝得无影无踪。 「商霖。」陆琢拽住商霖的胳膊，打断了商霖想要离开的动作，「刚才说什么？」 没听见？ 难道自己说的太小声了？ 看着陆琢脸上真切的疑惑，商霖一点也没有怀疑是陆琢居心不良。但这样一本正经对着人喊这个称唿，商霖感到了微妙的羞耻。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迎着陆琢的目光，脸上的热意一点点升上来，那几个字在唇边过了几遍，终于还是忍着羞耻说出了口。 「陆琢哥哥。」商霖说。 陆琢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偏过头吻了下商霖的唇，将他的唇形仔细描摹了一遍。 然后哄人：「再喊一声。」 商霖瞬间意识到自己被陆琢戏弄了，明明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听清楚了，还让他继续喊。 骗子陆琢。 「看综艺。」商霖强势道。 陆琢笑了声：「好。」 综艺已经放到了商霖第一次出海。 「海上的日出还不错，就是困得睁不开眼。」商霖说，「风里还有腥味，不过看到生蚝捞上来，分拣完还是挺有成就感。」 陆琢一边看，一边听商霖讲。 他们除了捞到了生蚝还捞到了鱼、虾，还有海星，早饭是在船上吃的汤面条，中午跟本地人学了好多种生蚝的做法……商霖分享得事无巨细，像是要把海上的风也送到陆琢面前。 突然，商霖噤了声。 陆琢扭头看了眼。 商霖露出一丝心虚的表情。 陆琢余光瞥见综艺的画面，是商霖在船上脸色苍白的样子。他看向屏幕，商霖蔫哒哒地坐在角落，然后忍不住趴在船沿干呕，因为没吃饭，吐也没吐出来东西。 「当时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商霖立刻解释，「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你在现实中存在。」 陆琢心疼地皱了皱眉。 商霖抬起手，拇指按在陆琢眉心。 「都已经过去了。」商霖说。 「是我的错。」陆琢说。 如果不是遇见他，商霖完全不用经歷这些。 「不是！」商霖立即否定，严肃地说，「不是你的错陆琢，永远不要这么想。」 陆琢定定地看着商霖。 「我觉得这些经歷没什么不好，我第一次参加综艺，第一次出海捞生蚝，第一次划着名筏子餵虾，第一次被鹅追着跑……我觉得很有趣。」商霖说，「没有遇见你，我不会去综艺节目，也不会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商霖笑了笑，揉开陆琢蹙着的眉心。 陆琢握住了商霖的手，很多很多时候，他都想跟商霖说声谢谢。商霖的存在，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爱，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偏爱，简直让人想永远溺死进去。 「你瘦了好多。」综艺慢慢播放到结尾，陆琢看着商霖比一开始清瘦削薄许多的身影说。 「现在已经胖回来了。」商霖让陆琢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比之前还胖了两斤。」 陆琢捏了捏。 商霖突然笑着躲了躲：「有点痒。」 陆琢松开手，兜住快要滑下沙发的人。 「我去微博看看反馈。」商霖顺势窝在陆琢怀里，拿出手机刷微博。 看到热搜第一是陈华峰这个眼熟的名字。 商霖挑了下眉：「他的事情有后续了。」 点进热搜，商霖抬了抬手机，让陆琢一起看：「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他所有的作品全部都被下架了，代言也都被解约，四部待播剧和一部电影也上不了，这下陆运晨要赔不少。」 第208页 「嗯。」陆琢说，「在之前和流云传媒的恶意竞争中陆运晨的公司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这个情况，陆时坤如果不出手救他，他的公司活不了多久。」 「陆时坤会吗？」商霖问。 「不会，他只会觉得陆运晨废物。」陆琢冷漠地说，「之后，陆时坤大概会让陆运晨进入陆氏从底下开始锻鍊。」 「他还挺了解自己儿子。」商霖嗤笑一声。 往下滑动热搜，商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商霖做饭到底有多好吃# #商霖虽病但美# #蒋晏哥哥# #常舟硬核礼物# #田野之行全员出海捞生蚝# #商霖商赫# 商霖顺手点进第一个。 【@蒋晏：#商霖做饭到底有多好吃#无敌爆炸霹雳巨巨巨巨好吃！！！如果能再吃到哥哥做的饭，我都不敢想我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个人@商霖（绝对没有在暗示节目组什么）求求了】 【@常舟：#商霖做饭到底有多好吃#非常好吃！大家看节目就知道了，根本抢不过！】 《田野之行》的所有嘉宾包括杨光济都发了微博，加了这个话题，杨光济甚至写了三百字的小作文，描写得那叫一个绝。 商霖难得看到自己正面的热搜，还挺不习惯。 把其他热搜话题也看了看，商霖点开评论区。 【吃不饱就睡：商霖和商赫的事情，退一万步来讲，我的辅导员就没有错吗？另外，请商霖全国巡迴做饭，以及没事多发自拍。】 【萨摩耶耶跟我亲亲：宝宝，你是一个病美人】 【眼睛困得睁不开了：我想要地三鲜和辣子鸡的做法，求求了求求了，孩子馋疯了@商霖】 【喜欢下雨天：让@商霖去演戏吧，反正现在谁都能去演戏，但起码他这张脸很养眼】 【大风把我被子吹跑了：之前爆的那些商霖的黑料不是都已经澄清了吗？他弟自导自演，赵远航先动手挑衅。而且他离开商家不是应该的吗？商怀章都回家了，他一个假少爷他还继续霸占着别人的父母，享受着别人父母的疼爱，那才有问题吧】 【不想唱歌就去跳舞：我看过他以前发的微博，性格确实恶劣，完全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不过综艺里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假少爷那件事给他打击太大，让他清醒了。】 【菜菜要发大财：求排骨玉米汤做法@商霖】 ……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好的评论，商霖都是一笑而过。抬头看向陆琢，商霖笑着问：「陆琢哥哥介意我公布出去几个菜谱给网友吗？」 「可以。」陆琢说，「你做的确实很棒。」 商霖亲了口陆琢，切到大号，发现自己突然涨了不少粉丝，还多了好些点赞评论私信。 商霖一键清空后，开始编辑微博。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商霖把自己在节目里做过的饭菜的菜谱全都发了出去。 「回房间休息。」陆琢说。 「嗯。」商霖打了个哈欠，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他关了投影，推着陆琢回到卧室。 一起在浴室洗了个澡，洗漱后，商霖扑到床上。 陆琢关上灯，从身后抱住他，轻声说：「明天见我父母吧。」 「好啊。」商霖说，「我做好准备了。」 「嗯。」陆琢低头在商霖后颈亲了口。 感觉到痒，商霖往陆琢怀里缩了缩，转了身面对着陆琢：「晚安。」 「晚安。」陆琢说。 一夜好梦。 商霖早上随便开了一辆陆琢的车去了公司。 「商董，早上好。」前台跟商霖打了招唿。 商霖对她点点头。 遥想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踏进公司，简直快要被气笑了。煮火锅做美甲的前台，搓麻将斗地主的员工，跳广场舞的保洁阿姨，在总裁办公室开派对的部门主管……不大的公司汇聚了各路妖魔鬼怪。 只有少数人在认真地工作。 现在再看公司的风气，商霖非常满意章桦的管理，为自己能有运气招来这么一个人庆幸。 「来啦。」章桦看见商霖，也不寒暄，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冷酷地扔下两个字，「开会。」 「啊。」商霖的脚步顿时不再轻松，跟着章桦身后进入他的办公室，已经对自己以后的上班生活有了预感，「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不用转移话题，今天先给你讲咱们公司发展的短剧业务板块，以防你哪天不知道公司都在干什么了。」章桦打开投屏，连上电脑，找到ppt，犹如上课教学生的老师，事实上也相差不大。 商霖心虚地打开电脑，边听边记。 偶尔走神的时候，想，自己公司能有章桦这样的人，他真应该去谢谢菩萨。 但凡章桦有点别的心思，现在公司指不定是怎么样鸡飞狗跳的模样，他也不会有那么多清闲日子。 「我刚刚讲了什么？」章桦突然提问。 「啊？」商霖瞬间回神，「品牌定制短剧？」 这种上课走神突然被老师点名提问的既视感。 「嗯。」章桦点了下头，「你最近有看什么剧吗？有没有被种草什么东西？」 「没有。」商霖摇头。 章桦：「……」 商霖眨巴眨巴眼睛。 第209页 章桦嘆了口气，自己接话，往下讲。 反应过来的商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临近中午，商霖和章桦一起从办公室出来，往员工餐厅走。 「我看到了你的热搜，你很适合吃网际网路这碗饭。」章桦说，「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吗？」 「没有。」商霖笑了声，「我又不会演戏，又不会唱歌，进娱乐圈干什么？而且，我也不喜欢每时每刻都有镜头对着我的感觉。」 「好吧。」章桦说。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 正好月末，下午，商霖听了下各部门经理的月工作汇报以及手头上正在做的项目。 然后，听章桦文明骂人。 晚上六点多，商霖回到家，长长地舒了口气。 「陆琢。」商霖喊了声，看到陆琢的身影，三步并一步走过去，一把抱住陆琢，深深吸了口。 「这么累？」陆琢摸了摸商霖的头。 「没有。」商霖摇摇头，松开陆琢，「一天没见你，想你了还不可以。」 「今天都做了什么？」陆琢问。 「没做什么工作，月末听了听汇报，不过明天需要我出面去跟一个品牌谈合作。」商霖说，「我要饿死了，我们先吃饭。」 商霖推着陆琢来到餐厅。 「中午吃饭太早了，章桦正在减脂，跟他一起吃饭，我都没吃多少。」商霖坐下来，拿起筷子。 说完，就开启炫饭模式。 陆琢无奈地笑了笑，将盘子往商霖面前挪了挪。 商霖吃饱喝足，和陆琢出门遛了遛王五。 回来后，陆琢在书房处理工作，他就在自己的专属小沙发上画稿子。 晚上睡觉前，陆琢给商霖讲了和父母有关的一个记忆。 「15岁的除夕，我们一家人吃了火锅，喝了守岁酒。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晚上也没有停，外面的雪厚厚一层。」 「母亲她很喜欢雪，非要带着我去院子里堆雪人。我们堆了一只白熊。她给我讲她的小时候，说她小时候的冬天比我们这里要冷很多很多，一望无际的雪很刺眼。」 陆琢的声音有点低，像是困了般，轻声呢喃。 「外面的雪下得太大了，父亲让我们进屋子里，母亲就说他唠叨，说这点雪在她的国家都不算什么。」 「壁炉里的火噼啪噼啪的响着，还有电视上晚会的声音。父亲和母亲依偎在一起，说着无聊的小事。」 「我喝了酒，有点醉。母亲笑着说我的酒量不好，是我们家最差的那个。」 陆琢说到这里轻轻笑了声。 感受着怀里的人身体的热度，陆琢蹭了蹭商霖的头髮，不自觉想要说更多。 「我母亲她是俄国人，九岁那年因为外公外婆的工作调动一起来了中国定居，和我父亲算是。」 「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蓝眼睛。」 「父亲说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蓝宝石，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商霖。」陆琢说。 「嗯？」商霖睁开眼，看向他。 「我也是如此幸运。」陆琢说。 -------------------- 第83章 父母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大雪簌簌落下。 商霖站在被白雪覆盖的院子里，拢了下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隔着落地窗看向屋子里正在吃火锅的一家人。火锅不断冒着热气，但遮不住一家人脸上的笑容。这种开心的感觉传达给商霖，商霖也不禁扬了扬嘴角。 随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其中的少年身上。 少年背对着他，穿了一件颜色鲜艷的红色卫衣，露出的半张侧脸精緻白皙，气质干净明朗。突然，少年放下筷子，起身站了起来，只一瞬间，少年周身的气质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商霖明白，这是陆琢进入了梦境。 陆琢转身和院子里的商霖对视上。 看见商霖头髮和衣服上落的雪花，陆琢拿起一旁的羽绒服，快步朝他走过去，打开落地窗，两步走到商霖面前，用羽绒服把人裹住。 陆琢的父母跟着走了出来。 「手这么凉。」陆琢握住商霖的两只手。 商霖的目光越过陆琢的肩膀，看向他身后正一脸疑惑的父母，脸微微一热，小声地提醒陆琢：「你爸妈也出来了。」他想把手抽出来。 陆琢握紧了手，没让商霖成功。微微笑了下，侧过身让商霖的身影完全露出来，同时给父母介绍道：「爸，妈，这是商霖。」 「外面冷，快进屋子里。」陆占庭说。 「是啊，先进来。」钟嘉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自家儿子一直没松开的手。 商霖跟着陆琢进入温暖的房子里。 落地窗关上，风雪被彻底隔绝在了外面。 「叔叔好，阿姨好。」商霖乖乖打招唿。 十五岁的商霖唇红齿白，模样漂亮，像是摆放在橱窗里的精緻人偶，格外惹眼，只要有人路过，目光就会不自觉被他吸引。 「长得真漂亮啊。」钟嘉夸赞完，扭头看向陆琢问道，「这是你同学吗？」 「不是。」陆琢说，「他是我……」男朋友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的嘴就被捂住了。 「是！」商霖捂着陆琢的嘴，「是同学。」 他们两个这时候是十五岁的模样，这要是给父母说了他们在恋爱，那不就是妥妥的早恋！ 第210页 钟嘉看了看被捂着嘴没办法说话却只是无奈地笑着的陆琢，又看了看红着脸信誓旦旦的商霖，跟身旁同样瞭然的陆占庭相视一笑：「原来是同学啊。」她顺着话往下说。 商霖点头：「嗯嗯！」 「坐吧，正好一起吃火锅。」陆占庭说。 陆琢拿下商霖的手，帮他把披着的羽绒服挂起来，然后抽出纸给他擦了擦头髮上的融化掉的雪水：「坐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身旁。 「嗯。」商霖坐下。 陆琢入座后，捏了捏商霖紧张得攥起来的手指，让阿姨拿了一套餐具过来，自己起身去给商霖调了火锅蘸料。 钟嘉又和陆占庭对视了一眼。 「商霖，尝尝这个。」钟嘉用公筷给商霖夹了一片鱼肉，「我叫你阿霖好不好？」 「好。」商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和陆琢怎么认识的？」钟嘉眼睛明亮地问道，显然十分好奇这个问题。 「算是……玩游戏吧。」商霖说。 「哦——」钟嘉笑着点点头。 商霖总觉得她的笑有些意味深长，让人脸红：「我其实不怎么爱玩游戏。」 「玩也没事，别紧张，我也玩游戏。」钟嘉抬头看了眼从厨房回来的陆琢，「之前有次带陆琢玩双人游戏，我们两个人用了一周才通关。」 「妈。」陆琢无奈地喊了声，坐到商霖身边，放下给商霖弄的蘸料，「你喜欢的。」 商霖偷偷捏住陆琢的衣摆。 陆琢垂头看了眼，安抚地摸了下商霖的背。 商霖怕被陆琢的父母看见，精神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见陆琢父母正在聊天，没有往他们这里看，才悄然松口气。 钟嘉的余光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抬头给了陆占庭一个眼神，陆占庭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回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别老打趣人家小孩儿。 吃了会儿火锅，商霖的紧张消失了许多。 「外面的雪下得好厚。」钟嘉看了眼窗外，眼睛突然一亮，「去堆雪人怎么样？」 「太冷了。」陆占庭说。 「玩一会儿。」钟嘉说。 陆占庭嘆口气：「好吧。」 钟嘉从座位离开：「阿霖和陆琢要不要来？」 「要去吗？」陆琢扭头问商霖，「不想去，可以拒绝，没关系，我陪你在这里。」 「我们过去。」商霖兴致勃勃地拉着陆琢站起来，「在我原来的世界，我家那边的冬天很少下雪，我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堆这么厚。」 「我去拿衣服。」陆琢回卧室拿了件自己的羽绒服给商霖穿上，又拿了双手套让商霖堆雪人时戴。 包裹严实的走出房间，商霖走到钟嘉身边。 「我想弄个小熊。」钟嘉比划了下。 商霖在雪地上画了只小熊，看向钟嘉。 「就是这样。」钟嘉开心地说，回头指挥陆占庭和陆琢，「你们两个去弄雪，我和阿霖堆。」 在陆占庭和陆琢去周围弄雪的时候，钟嘉看向跟他一起堆小熊的商霖：「你觉得陆琢怎么样？」 商霖紧张得心跳漏了半拍：「挺好的。」 「真的呀？」钟嘉问。 「嗯。」商霖拍了拍堆起来的雪，「他很温柔。」 钟嘉看着商霖一提到陆琢就扬起来的嘴角，低下头笑了笑：「你和他是在谈恋爱吧。」 商霖的动作僵住。 「我看出来了。」钟嘉说，「太明显了。」 商霖不好意思地往围巾里埋了埋：「嗯。」 「好好感受爱情的滋味吧。」钟嘉对商霖眨了下眼睛，然后就转移了话题，「你看我这里是不是要弄得再圆一点？身体圆一点会更可爱吧。」 「嗯。」商霖把陆琢送过来的雪，堆到钟嘉说的地方，然后按压结实，再把稜角搓圆。 小熊不是特别大，堆得也很快。 在这个过程中，商霖彻底放松下来。 「我去找点东西给它打扮打扮。」钟嘉说着回到房间里，去了没多久，手上拿着三颗黑珍珠回来。 商霖看到她手上圆润光滑的珍珠，愣了愣。 钟嘉已经把珍珠作为眼睛和鼻子给小熊放了上去，还拿出了腮红，给小熊的脸颊弄得粉粉嫩嫩。 「这个是陆琢小时候用过的围巾。」钟嘉扭头看向陆琢，询问，「我给小熊可以吗？」 陆琢点点头。 于是，钟嘉给小熊松松地系上围巾。 「真可爱啊。」钟嘉笑着提议，「合个影吧。」 她转身喊过来家里的管家。 管家去拿了相机回来。 商霖和陆琢站在钟嘉和陆占庭的中间，他们前面是一只圆滚滚，脸颊和耳朵粉粉的可爱小熊。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照片将这一刻定格。 商霖看着相机中的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等他回过神，发现陆琢的父母已经回了房间。 陆占庭正在帮钟嘉擦去头髮上落的雪，眼神温柔。 商霖看着这一幕，想到了陆琢。 「其实我并不怪她丢下了我。」陆琢和商霖一起看着房间里的父母，「她已经很勇敢了。」 商霖抬头看向陆琢。 「别人都说她丢下我一个人太过狠心，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太过懦弱，但不是这样的。」陆琢说，「这个世界带给她的痛苦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她只是勇敢地承担了这份痛苦所带来的后果。」 第211页 商霖握住了陆琢冰凉的手。 遥远的天际，纯白色开始蔓延。 「她很爱我，我知道。」陆琢说。 房间里的钟嘉扭头发现陆琢和商霖还在外面的院子里站着，于是，走到落地窗前，对他们招了招手，笑着说：「快进来喝我酿的果酒，很好喝。」 「好。」陆琢回答。 「俩小孩儿应该是有自己的话要说。」陆占庭走到钟嘉身边，温声说，「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亲近。」 「阿霖比较紧张害羞。」钟嘉说。 陆占庭笑了笑：「比我当年好多了。」 钟嘉想到了以前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她说：「陆琢喜欢就好。」 「嗯。」陆占庭说。 纯白色已经开始吞噬房屋。 商霖看了看陆琢，又看了看陆琢的父母，突然对他们大声喊道：「谢谢你们！辛苦啦！」 谢谢你们对陆琢的爱。 遭受了这么多痛苦，辛苦了。 纯白色即将吞噬房间里的两个人。 陆琢瞳孔颤了颤，往前走了半步，手指不自觉收紧，攥住商霖的手，在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前一秒，他终于说出那句埋了很多年的话：「我一直很想你们。」 眼前已经是一片纯白。 梦境即将结束。 陆琢感觉到商霖捏了捏他的手掌，他扭头看过去。 商霖对他笑了笑，轻声说：「你也辛苦了。」 陆琢浑身一怔。 梦境彻底消散。 ＊ 商霖刚跟某个化妆品品牌签完合同走出会议室，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沉寂许多天的游戏发来了通知。 【恭喜玩家完成随机支线任务：丢失的童年相册，获得任务奖励：童年相册x1，恢復药剂x1，金币x1000，奖励将通过邮件发送至玩家背包。】 商霖走进办公室，关上门，进入了游戏。 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切换场景。 场景转换到公司，商霖如愿看到了办公室中正在工作的q版陆琢，顺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陆琢抬头看了他一眼。 商霖笑了笑，打字：「你办公室有人吗？」 陆琢正要打字说没有，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陆琢说。 孟瑜安抱着一份文件进来，双手将文件放到陆琢的桌子上：「任助理让我给您的。」 「嗯。」陆琢淡淡地说。 「我前两天去找商霖，发现他已经不住在那里了，他搬家了吗？」孟瑜安问。 陆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现在是工作时间。」 「对不起。」孟瑜安弯弯腰，「我就是担心他。」 「嗯。」陆琢拿起文件。 孟瑜安欲言又止，最终离开了办公室。 陆琢合上文件，看着办公室的门，眼神微冷。 重新拿起手机，陆琢的表情才回温。 他打字：「现在没人。」 消息发送出去的下一秒，商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支线任务完成了，还送了恢復药剂。相册的奖励等回家了我再使用，恢復药剂我现在用了。」 话音落下，陆琢手边就出现了一瓶白色药剂。 「对了，我刚刚谈成了一个合作，三千万的合同。」商霖说，「不过也多亏了章桦。」 「很厉害啊。」陆琢笑着说，「想要什么奖励？」 「这也有奖励吗？」商霖说。 「对。」陆琢说。 「那我想要你今天早点下班，我们一起看看那本相册。不过，如果回来的路上某人给我带一份熊猫家的烤冷面我应该会更幸福。」商霖说。 「知道了。」陆琢笑了笑。 「我去逛逛游戏的金币商城。」商霖说，「我刚才得到了1000金币，可以买点东西。」 「好。」陆琢说。 「你工作吧，晚上见。」商霖说。 「晚上见。」陆琢说。 商霖打开金币商城。 可以藏食的萝蔔玩具。 买了，给王五拔萝蔔玩。 长得像树桩一样的椅子。 真奇葩。 买。 长蘑菇的抱枕。 有意思，买。 …… 把自己的金币花光后，商霖看了眼已经降低到45的死亡值和40的黑化值，美滋滋地退出游戏。 下午四点半，商霖早早熘出办公室。 回到家五点多，没想到陆琢已经在家等他。 「这么早。」商霖扔下包，扑上去抱了下陆琢。 陆琢兜住商霖，两人才没倒在沙发上。 「烤冷面。」陆琢说。 商霖松开陆琢，看向茶几。 除了烤冷面，他发现茶几上还放了瓶转运竹。 「这个转运竹不是蒋晏送我的吧。」商霖说。 「路上买的。」陆琢帮商霖拆开烤冷面的包装袋，「蒋晏送你的那瓶我放到花房了。」 「哦？」商霖挑了下眉，「这个烤冷面也没有放醋啊，我闻着怎么有点酸酸的。」 商霖凑近陆琢，嗅了嗅：「原来不是烤冷面。」 「嗯。」陆琢说。 商霖没料到陆琢会承认，瞬间笑出了声，情不自禁揉了揉陆琢的头髮。 「没事，放花房就放花房了。」商霖说。 「烤冷面要凉了。」陆琢说。 第212页 「马上吃。」商霖把陆琢被揉乱的头髮梳理顺，「你要尝尝吗？他们家的味道超级棒。」 商霖餵陆琢吃了一口。 于是，两个人，一人一口吃完了一份烤冷面。 「看相册。」商霖迫不及待登进游戏，打开背包，选择使用奖励。 很快，一本厚厚的相册出现在茶几上。 商霖示意陆琢拿起来看看。 陆琢打开第一页，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合照中还有陈素晚。陈素晚坐在椅子上，笑容温和。 合照下面是他出生没多久的照片。 「你小时候长得皱皱巴巴的。」商霖说。 「小孩子都这样。」陆琢翻到下一张。 「这张可爱。」商霖指了指怼脸拍的一张。 眼睛往下一扫，商霖笑出了声：「这里还有我们陆琢哥哥珍贵的不穿衣服的照片。」 陆琢立刻低头看过去，是他洗澡的照片，身上只盖了一条白色的毛巾。毛巾是陆占庭发现钟嘉拿着相机要拍照，急忙给自己儿子遮上的。 「下一张页。」商霖兴致高昂。 陆琢笑着摇摇头，往下翻页。 相册里的照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放的。 商霖一页一页地看下去，从陆琢还是一个小小的婴儿，看到他长成少年模样。 每看一张照片，他都像参与了陆琢的一次过去。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陆琢瞳孔微微放大。 「这张是……！」商霖看着最后一张照片，惊喜地说不出话。 照片是一张合照，一张四个人和一只雪人小熊在大雪中的合照。 -------------------- 第84章 家宴 相册被陆琢珍之又重地放了起来。 「我刚问了118，它说那张合照是它送给我们的礼物。」商霖给陆琢看了看聊天记录。 手机顶端弹出来一条日程提醒。 商霖看了眼内容，又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抬头对陆琢说：「还有一个多小时新的一个月就开始了，我们就又能买恢復药剂了。」 陆琢一看商霖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他打算熬到凌晨：「明天早上再说，现在睡觉。」 「就一个多小时啦。」商霖不愿意。 陆琢因为商霖的撒娇笑了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关上了灯，抽出商霖手中的手机，熄屏后放到一旁：「睡觉，乖一点。」 商霖被搂在怀里，胳膊都伸不出去。 「我要翻身。」商霖控诉。 陆琢稍微松开了一点胳膊。 商霖在有限的空间里翻了个身，面向陆琢。 光线昏暗中，他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看了一会儿，报復似的，在陆琢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正要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吻就落了下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做出任何动作，宽大温热的手掌就覆了上来，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商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只手是怎么从他的后背一点点挪到后颈，在他脖颈处轻轻握了一下，然后托住他的后脑勺，迫使他微微抬起下巴。 下巴被抬起来的一瞬，落在唇瓣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随即加深。 有过这么多次的接吻经歷，商霖已经习惯性在对方的舌头探进来的时候主动张开唇。 陆琢的吻很少有完全温柔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从一开始就热烈而深入，有些时候甚至带着点粗暴的色彩，不给人躲避和喘息的空间，似乎强势又霸道，但其实更像是在汲取安全感。 商霖努力回应着这个吻，尽管已经和陆琢接吻过这么多次，他的动作依然没有熟练多少——大多时候，他都被吻得一塌煳涂，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又是怎么回应的。 感受到商霖的回应，陆琢的吻温柔许多，有意引导着他的动作，教他如何更舒服地取悦自己。 而商霖学得最快的却是在对方想要往外退离的时候追逐上去，用自己的唇舌挽留。 陆琢本想让他换气，在这之后，又更用力地吻了回去。 「唔……」 商霖有点喘不过气，面对陆琢铺天盖地般的亲吻，他的唇瓣舌根被嘬吮得发麻，还夹杂着一丝疼痛。他想推开人，但手却在发软。 不仅是手，身体也在发软，颤抖。 昏暗的环境放大了人体感知度。 皮肤升腾的温度，细微的水声…… 商霖迟钝地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微微抬起手，抓住陆琢的头髮扯了下。 陆琢微微退开些许。 「哈……」 一放开，商霖靠着陆琢，大口地喘息。 陆琢拿指腹蹭过商霖的湿润的唇角，低下头，慢慢啄吻着他那双已经湿红肿涨的唇瓣。 「睡……睡觉！」商霖的气息还没喘匀。 「好。」陆琢声音带笑。 商霖松开抓着陆琢头髮的手指。 像是怕陆琢再吻自己，商霖动作艰难地翻了个身，再次背对着陆琢。 陆琢的笑更明显了。 商霖羞赧地想用手肘给陆琢一下，但被抱得太紧，没有成功：「……不许笑了，睡觉！」 「好好好。」陆琢说。 商霖这才往陆琢怀里贴了贴。 睡着后，商霖还是又翻身面向了陆琢。 一觉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登录游戏，购买恢復药剂，买完立即选择使用。 第213页 「陆琢。」听到卫生间洗漱的声音，商霖坐起来喊了声。得到陆琢的回应，商霖掀开被子下床，拿起三瓶恢復药剂朝卫生间走过去。 陆琢正好洗漱完。 「快喝了。」商霖把恢復药剂递给陆琢。 盯着陆琢一瓶一瓶喝下去，商霖才开始洗漱。 洗漱完立即去找陆琢。 「感觉怎么样？」商霖上下扫了眼坐在衣帽间沙发上的陆琢，注意到沙发旁没有轮椅，也没有手杖，也就是说……陆琢是自己走过来的！ 「可以不依靠手杖站立，行走也没有感觉不舒服，只是不习惯。」陆琢走到商霖面前。 商霖抬头注视着陆琢。 陆琢的身量很高，身姿挺拔，坐在轮椅上时很容易让人忽略这点。近距离的时候几乎可以把他的身影笼罩起来，而他要抬头才能与陆琢对视。 「你这样很帅。」商霖说完突然笑了，「你知道北极兔吗？它们蹲成一团的时候看起来小小一只，很可爱，但是一站起来，四条腿特别长。」 「嗯。」陆琢说。 「你有点像。」商霖双手捧住陆琢的脸，笑着说，「不过我脑补的是游戏里你的q版形象。」 陆琢也笑了笑：「去吃饭。」 「好。」商霖心情很好地点点头。 下楼的时候，两人没有再坐电梯。 商霖让陆琢扶着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撑着楼梯扶手，慢慢地下到一楼。 「陆先生，您……」赵姨看到站起来走路的陆琢，惊喜地呆愣在原地，眼眶微热。 回过神来，她赶紧按了按眼眶，笑着往旁边站了站，一如平常：「快坐。昨天商先生说想吃鸡蛋羹，我放了点虾仁，商先生尝尝味道怎么样？」 商霖先照顾陆琢坐下来，然后坐到他对面。 「味道很好。」商霖尝了口蛋羹。 赵姨满足地笑了笑。 「你的稿子完成了吗？」陆琢问。 「还没有，不过快了，最多后天。」商霖夹了块蛋卷，蛋卷外皮金黄，外焦里嫩，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慾，「孟家的事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一切顺利，万川已经拥有了孟家18.7%的股份，今天上午就会出公告。」陆琢说，「等与另一家投行的协议到期，万川拥有的股份就会达到23.52%，成为孟氏最大的股东。」 「我记得孟家是家族企业。」商霖有些担心孟家上下团结起来，集中股份，共同对抗。 「一家人有时尚且无法一心，更何况一个血缘关系早就淡薄的家族。」陆琢冷漠地笑笑，「就算他们反应过来想这么做，这条路也走不通，并不是所有人都以孟家的荣耀为荣。」 「嗯。」他能够想到的，商霖相信陆琢自然也会想到，并且做好相应的安排。 吃过饭，商霖就去了公司。 中午吃饭的时候，商霖给陈石溪打了通电话。 「还在老家吗？」商霖问。 「在呢。」陈石溪给商霖发了几张照片，「以前的老房子也还在，就是破破烂烂没法住人了。」 「前两天商怀章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你想告诉他吗？」商霖问。 陈石溪沉默了一会儿：「可以。」 「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商霖问。 「心情好了很多。」陈石溪说，「之前捡到我的那个垃圾场好几年前就没了，我过去看的时候，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土地和别人扔的垃圾堆。」 「时间就是这样，但你现在过得很好。」商霖说，「你打听到你父母的消息了吗？」 「打听到了一点。」陈石溪说，「问了几个老人，他们说二十几年前李家有个未婚先孕的闺女，后来就听说那闺女跟男人跑了，没再回来过。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妈，但时间上很接近。」 「还要继续找吗？」商霖问。 「不找了，知道这些就够了。」陈石溪洒脱地笑了笑，「你呢？这两天没碰到什么事吧，孟瑜安也没有再做什么吧？」 「我现在一周上四天班。」商霖说，「至于孟瑜安，没听陆琢提起过他。」 「你前两天的热搜我都看到了，上次我们四个人见面都没好好吃饭，下次有机会也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呗。」陈石溪说。 「没问题啊。」商霖笑着说。 「过两天见。」陈石溪说。 「好的。」商霖结束通话后，把陈石溪不愿意让商怀章知道自己在哪里的事情告诉了陆琢，让陆琢转告商怀章。 陆琢没有回消息。 商霖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等到，有些奇怪地点进了游戏，发现陆琢也不在已经解锁的场景中。 发生什么了？ 商霖皱了皱眉。 他正准备打电话，陆琢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陆琢：我在万川，刚刚开完会。】 【陆琢：李鸿斐说，陆时坤已经发现王传军和王世佑不见了，正在派人找，大概很快就会怀疑到我身上，请我回陆家一趟。】 陆琢的猜测没错，晚上吃过饭，他正在书房里陪商霖画画，陈素晚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陆时坤的母亲。」陆琢对商霖说。 开了外放，他随手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阿瑾，是我。」陈素晚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平缓，「后天是家宴，记得回家看看。」 第214页 「奶奶，最近比较忙。」陆琢说。 「再忙也不能不回家，是吧，我们也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陈素晚轻轻嘆息了一声，「以前每个月的家宴你都不会缺席。」 陆琢没有回答。 陈素晚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地温声询问：「时坤说，你现在和商家被赶出去的假少爷在一起，这事儿真的假的？」 陆琢神情微冷：「奶奶。」 商霖皱了皱眉，陆时坤为什么会知道？ 他和陆琢仅有一次被人撞见是他去公司接陆琢下班回家，那时候人走得已经差不多，而陆琢坐的电梯是专属电梯，不会有员工一起，所以当时电梯门打开，他完全没料到会看见孟瑜安。 更早的时候，在酒吧喝醉酒那次。 陆琢来接他，孟瑜安也在场。 孟瑜安…… 商霖心情略微复杂。 「你说要取消陆家和商家的婚姻约定，是不是因为他？」陈素晚语气严肃了一些，「这个婚约不能取消，和商家联姻，对你来说利大于弊。」 顿了顿，她又缓和了语气：「后天家宴也带他过来吧，让我也见一见。」 商霖抬眼看了陆琢一下。 什么家宴，这对他来说就是鸿门宴啊。 「我去。」商霖小声对陆琢说。 陆琢不贊同地皱起眉。 「去。」商霖又强硬地说了声。 他倒要看看这个老太太见他做什么。 -------------------- 第85章 挑事 收到商稿的尾款，商霖把源文件和高清图给甲方发了过去，拿开腿上的电脑，仰头倒在沙发上，像一张大饼一样慢慢摊开。 视线范围里出现陆琢的身影。 商霖朝陆琢的方向伸了伸手：「眼睛酸。」 伸出去的两只手都被握住，商霖从下往上看着陆琢的脸。以这种死亡角度看过去，虽说陆琢的脸依旧不丑，五官很抗造，但看到的画面也是真的很奇怪，商霖憋不住笑出了声。 「低头。」商霖招了招手。 陆琢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微微弯腰，低下头，在商霖刚好能够触碰到的范围内。 「不愧是我男朋友。」商霖轻轻拍了拍陆琢的脸，露出非常满意且骄傲的表情。 陆琢又往下弯了弯腰，任商霖的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去换身衣服，任助理已经到了，等会儿我们就要出发。」 「好。」商霖立刻来了精神。 动作迅速地来到衣帽间，想着是去参加鸿门宴，商霖就没穿特别正式。搭好衣服，又给自己弄了弄髮型，商霖走出卧室。 陆琢抬头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商霖。 「走吧。」商霖脚步轻快地来到陆琢面前。 陆琢坐到轮椅上，回头看了眼浑身散发着少年气质的商霖，想起和商霖认识没多久时的一件事。当时商霖说自己比他大六岁，他以为商霖又在胡言乱语就没有理会，商霖却以为他生气了，发了好些乱七八糟的话来哄他。 现在想起来，陆琢不禁笑了笑。 「想到什么了？」商霖问。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陆琢说。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那时候是怎么看我的？」商霖推着轮椅走出入户门，看见任助理正站在车边等着，车门已经打开。 「在想你究竟要干什么。」陆琢坐进车里。 商霖笑了笑，跟着坐进车里，关上车门。 任助理放好轮椅，来到驾驶座。 「你当时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吧。」商霖说完，注意到开车的任助理突然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又在看了陆琢一眼后，专心开车。 商霖看了眼故作冷脸的陆琢，往前探了探身体，问任助理：「你刚才想说什么？」 「呃……」任助理迟疑半晌，说道，「当时陆总确实让李鸿斐查您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最后五个字他说得又轻又快。 商霖身体靠回椅背，看向陆琢。 陆琢微微侧头，躲开了商霖的目光。 商霖看他这副模样，嘴角扬了扬，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干嘛突然不看我了？」 「没有。」陆琢扭回头。 商霖终究还是没能压住嘴角的笑意，笑出了声音。他轻轻撞了下陆琢的胳膊：「都过去好久的事情了。你给我讲讲你奶奶吧。」 既然老太太要见他，那他也得知己知彼。 「嗯。」陆琢说，「我奶奶她……」 如果是十六岁以前，他能够毫不犹豫地说出很多相关的事情，但现在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就连脑海中也没有丝毫过往的画面。 「她跟我爷爷是在出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日久生情，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陆琢说，「两人在一起没多久，陈家生意上出现了变故，导致破产，她的父亲接受不了现实跳楼自杀，她的母亲则带着弟弟去了国外定居，直到去世后，落叶归根。」 「也许是受这些影响，她很重视家庭，将家和家人看得比一切都重要。陆家的家宴就是由她定下来的，每个月月初都要团聚一次。」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跑去她的院子里找她，听她给我讲故事。她其实并不擅长讲故事，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过去陪着她。」 第215页 陆琢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她已经不需要——是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才不是！」商霖觉得自己心里有股不小的火气，十六岁以前的陆琢或许和所有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一样，肆意张扬，然后一场蓄谋已久的车祸，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戛然而止。 最亲的亲人都变成了他不熟悉的模样。 陆琢听到商霖的反驳，一愣，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改口：「嗯，不是不需要。」 商霖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别生气，不值得。」陆琢捏了捏商霖的手，「很快这些就能结束了。」 「嗯。」商霖说。 陆琢捏完商霖的手指，顺势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落在两人中间的缝隙。 商霖因为习惯了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劲，在后视镜撞上了任助理偷偷打量的目光才想起没升隔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松开手。 陆家老宅并不在津北。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商霖再一次见到陆家老宅庄严气派的宅门大院。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但他的心情却跟第一次来时完全不同了。 宅院门口已经停了两辆车，应该是陆时坤他们一家人。 商霖打开车门，下车。 任助理已经放好了轮椅。 商霖扶着陆琢从车上下来，坐到轮椅上。 「我让任助理订了酒店，晚上如果不想住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住酒店。」陆琢说。 「没事儿。」商霖推着陆琢的轮椅往宅院中走，「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挺好奇的。」 任助理在前面给商霖带路。 商霖看着越走越熟悉的景色，心想不会是那个院子吧？直到他看到院子中更熟悉的水缸和荷花，抬起头，看到曾与人隔窗对视过的窗户，确定了他第一次来陆家偶然走到的那处院子就是陆琢住的院子，那个跟他隔窗对视的人就是陆琢。 「那天的人是你啊。」商霖跟陆琢提了提那天的事情，「你在里面能看到人是我吗？」 「不能。」陆琢说，「但我认出来了。」 商霖隐隐从陆琢后一句话中听出了等待夸奖的意思，不禁笑了声。他正要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响起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来到院子里停下。 「老太太请您过去。」佣人对陆琢说道。 商霖因佣人轻慢的态度皱了皱眉。 「知道了。」任助理回道。 「饭菜已经准备好，还请您不要让老太太等太久。」佣人说，「老太太说，家宴不太方便让外人出席，等家宴结束，再请商先生见面。」 商霖听完觉得好笑。 被针对的情况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倒也没觉得生气，只是想到他们连演都懒得演，直接摆到这么明面上。 但如此行事作风，不太像陈素晚，更像是陆时坤一家人。如果是陆时坤的意思，那这件事除了给他下马威看，估计还有试探陆琢对他的态度的意思。 任助理接收到陆琢的眼神，笑着对佣人说道：「既然如此，只好辛苦老太太他们等一等了。」 佣人愣了愣。 任助理对佣人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和商霖一起推着轮椅进入主屋正厅。 「过两分钟，她就来敲门了。」任助理说。 比任助理说的时间还快，不过一分钟，佣人就敲响了主屋的门：「老太太请商先生一起过去。」 任助理等了几秒钟，才回应了声。 又过了几分钟，主屋的门打开。 商霖推着陆琢的轮椅，跟着佣人往厅堂走。 一路上，佣人都没再多嘴一句。 不得不说，陆家老宅确实很大，商霖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正厅。 走进正厅，商霖先是看到了坐在主位的陈素晚。 陈素晚穿了一身白色旗袍，外搭了一件黑色短袍，抬手时露出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气质温婉优雅。 陈素晚左手边坐的是陆时坤以及陆时坤的妻子孟舟，而孟舟此时的脸色疲惫，心不在焉，哪怕是精緻的妆容也难以掩盖沧桑之感。 陈素晚的右手边坐的是陆运晨。 四人刚刚还在说话，在商霖和陆琢出现在正厅的那一刻，声音就消失了。 安静片刻，陈素晚温声开口：「阿瑾来了。」 「嗯。」陆琢带着商霖入座。 「让奶奶等这么久，怎么好意思。」陆运晨阴阳怪气地说道，「家宴还要带外人。」 商霖轻描淡写地怼了回去：「奶奶让我来参加家宴，你心里到底是对这个安排不满，还是对奶奶不满？」 陆琢扭头看了商霖一眼。 商霖感觉陆琢这个表情似乎在笑。 但商霖正处于战斗状态，没时间去多看两眼。 「家宴也不让奶奶舒心，你是存心的吗？」商霖嘆了口气，「家宴上还要挑事吵架，你怎么好意思。」 陆运晨听他张口闭口「奶奶」，震惊于他的脸皮竟然如此厚：「商霖！」 「嗯。」商霖应了声，对他笑笑。 「够了。」陆时坤出声制止陆运晨，「平常只有家里人胡闹也就算了，现在连场合都不分了。」 陆运晨重重地冷哼了声。 「好了。」陈素晚语气淡淡地说，「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吃饭吧，都少说些话。」 第216页 商霖宛如听不懂任何潜台词，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阿瑾最近在忙什么？」陆时坤关心。 「没什么。」陆琢冷淡道。 「陆运晨应该比较忙吧。」商霖接话，「我前几天刷热搜看到他公司的一个明星，啧，真不是人吶。陆叔叔可能不太关注这些娱乐新闻，不过等警方调查结果出来，估计就会上社会新闻了，到时候大家都能了解到。」 陆运晨脸色发青，瞪着商霖。 陆时坤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只有商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吃，还顺手给陆琢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不是他不想给陆琢夹他喜欢的，而是一桌子菜，竟然没做一个陆琢爱吃的。 妈的，气人。 那大家就都别开心了。 -------------------- 你说你惹他干嘛呀，现在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 ( ^-^ )╱~~ 第86章 家庭 商霖跟着陈素晚往偏厅走，进去前，他回头看了眼和陆时坤一家人独处的陆琢，陆琢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才转身进入房间。 「坐。」陈素晚在罗汉榻入座，朝右手边的座椅抬了抬手，随后，叫来佣人上了茶。 商霖象徵性地抿了口茶，看向慢条斯理饮茶的陈素晚，来之前已经猜想过陈素晚会和他聊的内容，因此，他安静地等待着陈素晚开口。 「你和阿瑾在一起多久了？」陈素晚问。 「不久。」商霖如实说。 陈素晚看了眼商霖，她观察今天餐桌上商霖和陆琢的相处，仿佛已经在一起许久了。 「他和你说过家里的事情吗？」陈素晚问。 「说过一些。」商霖说。 「他竟然会和你说这些。」陈素晚语气莫名地低声说了句。她放下茶杯，摸了摸腕上的翡翠手镯，看向商霖：「既然你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那么你应该清楚，他需要和商家的婚约，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倚仗。」 「我不太懂您。」商霖说。 陈素晚能说出这些话，证明，她心里一直都清楚陆时坤一家人对陆琢的所作所为，可她却选择没有看见。既然已经选择了看不见，现在却又来说这些对陆琢好的话，让人看不懂。 陈素晚的神情微微诧异，商霖的回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但很快，她的表情就恢復了正常：「如果你还是商家的小少爷，我自然不会反对，可你已经不是了。商霖，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不妨多考虑考虑他真正需要什么。」 她的语气充满了对陆琢的关爱，商霖却摇了摇头，费解道：「我还是不太懂您。」 陈素晚的神情冷了几分，商霖这时候才发现陆琢和陈素晚模样相似的地方，却又觉得有些讽刺：「您认真看过他现在的模样吗？」 几乎是话音落下，陈素晚脑海中就出现了陆琢的那双眼睛，没有感情，冷漠地看着人。 「如果没有，那您应该好好看看他现在的模样。」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如平常一样，商霖说，「因为，是你们把他变成了这样。」 陈素晚脸色一白。 「他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该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你，我。」商霖站了起来，看着端坐在罗汉榻上的陈素晚，「还有，他叫陆琢。」 商霖从进了陆家老宅就一直在忍耐着他们对陆琢的称唿。 商霖一直记得他在跟陆琢提了联姻对象后，好感度跌破-150，从而被游戏踢出去的事情。 他之前以为是自己喊了陆琢崽崽，让陆琢感到不悦。直到他知道了陆琢就是他的联姻对象，是别人口中的阿瑾，他回想和陆琢的点点滴滴，才慢慢意识到，陆琢讨厌阿瑾这个名字。 阿瑾阿瑾，去他妈的阿瑾。 他跟陆琢只认识几个月，他都能看出陆琢厌恶这个名字，这些跟陆琢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家人，却一口一个「阿瑾」喊着他，甚至连陆琢的奶奶也是如此。 这个家从里到外都让人噁心透了。 商霖从未感到如此生气过，这种生气不是平时情绪一时翻涌上来剥夺他的理智，催着他去向外发泄，而是平静的，有一团火就这样静静地燃烧的，泥土覆盖不住，冷水浇溉不灭。 「我情愿您是真的看不见。」商霖说。 而不是现在这样默不作声，甚至作壁上观。 陈素晚一直挺直的嵴背弯了下去，像是为了撑住身体，她一只手臂搭在了旁边的炕几上，眼睛盯着商霖：「你是在指责我吗？」 「我很想指责您。」商霖说。 陈素晚突然笑了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一缕头髮从她耳边滑落，白色的髮丝垂在脸侧，她抬手拨回耳后。 「我又能如何呢。」她苦笑着呢喃。 安静的房间里，商霖听到了她这句自言自语，沉默片刻，他说：「不如何了。」 房间里的安静的时间更久了。 陈素晚的嵴背重新挺直了，好像又是那个气质优雅高贵的老太太：「他想要什么现在并不重要，这些可以以后慢慢想，但他现在需要的是与商家的婚约，有了这个他才有以后想的机会。等他和商家那孩子结，我会把手中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他，他会活得很好。」 商霖心情复杂地看着陈素晚。 陈素晚还在妄图维持陆时坤一家人和陆琢之间的平衡，将摇摇欲坠的家庭维繫住，可这个家早就已经无法为屋檐下的人遮风挡雨，它只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已经千疮百孔。 第217页 而陆琢所经歷的风雨，都来自于这个家。 商霖还在看着陈素晚。看她的白髮，看她脸上的皱纹。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年轻时家庭不得圆满或许成了她最深的执念，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慾壑难填，可能要困其一生。 「陆琢对我说，他小时候很喜欢听您讲故事。」商霖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声线平稳地继续往下说，「可您并不擅长讲故事。」 陈素晚的手无意识攥紧了桌角，脸上流露出几分对过去的回忆。她拿着儿童绘本，给身边的小少年讲上面的故事。 又深又大的宅院里，少年跑动起来的身影让这座厚重苍老的宅院再次年轻了起来。 「奶奶！我来啦！」 陈素晚耳边仿佛又响起少年清脆的喊声。 她抬头看向院门口，少年眼睛亮亮的，一只手扒在门框上，跳起来向她挥动胳膊。 但如今她抬起头，只有高高的墙，深深的院子，院门口的树木不知道何时枝繁叶茂，遮蔽阳光，惊觉原来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那些充满了快乐的回忆，如今都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您看过他快乐的模样。」商霖说。 陈素晚心口勐然一颤，身体绷紧。 「自己已经验证过的悲剧，还要逼着后来者不断重复吗？」商霖扯了下嘴角，「然后告诉他——应该是告诉自己吧，我是为了你好。」 「我……」陈素晚一点点松开攥着桌角的手指，绷紧的身体松懈，微微颓了下来。 「我和陆琢不会分开。」直视陈素晚，商霖坚定地说，「我相信我们在一起，才会更好。」 陈素晚没有说话。 商霖微微弯了下腰：「谢谢您开诚布公跟我谈这些，但您说的那些话，从头到尾我都不认同。」说完，他转身离开。 推开前厅的门，商霖径直走到陆琢身边。 陆琢朝商霖伸出手。 商霖握了下陆琢的手，捏了捏，告诉他自己没事，然后坐回他身边的座位。 陈素晚又过了几分钟才出现。 「奶奶，我和商霖还有事，今晚就不在这里过夜了。」陆琢对陈素晚说。 陈素晚看了陆琢好一会儿：「嗯。」 「我们回家吧。」陆琢对商霖轻声说。 「好。」商霖起身，跟陈素晚礼貌地道了别后，推着陆琢离开正厅。 任助理一直在正厅门口等待着，见商霖和陆琢走出来，惊讶地看了眼时间：「这么快。」 「嗯。」商霖说，「回家。」 「好嘞。」任助理走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调节气氛，「老太太跟你聊了什么啊？不会是那种给你钱让你离开我们陆总吧。」 「不是。」商霖说，「真是给我钱，那我也不能离开啊。一时有钱和一直有钱我还是分得清的，跟着我们陆总，那可是后者。」 商霖弯了下腰：「是吧，陆总？」 「嗯。」陆琢说。 商霖笑了笑。 出了陆家老宅，坐进车里后，商霖才给陆琢大概讲了讲他和陈素晚的聊天内容。 「关于两家的婚姻约定，我已经跟伯父伯母约好了后天见面。」陆琢说，「我不需要她说的那些，我只需要你。」 骤然听到陆琢如同告白一般的话，商霖控制不住心跳加速，脸上的温度也跟着上升。突然，他想起来什么，瞥了眼驾驶座，见任助理正专心开车，他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好意思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我知道。」他小声说。 等害羞的情绪平復下来，商霖问：「我和老太太进去后，陆时坤试探你了吗？」 「嗯。」陆琢说，「他知道王传军和王世佑在我手上，只是他们找不到人。」 「王传军的老婆和女儿也都安全吧？」商霖问。 「找到王传军后就送她们出国了，就当是一次旅行。我派了保镖保护她们。」陆琢说，「店铺暂时关了门，我会赔偿她们在这期间的损失。」 商霖点点头：「等事情结束后，我想和她们见一面，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好。」陆琢说。 「不问我为什么要跟她们见面？」商霖笑了笑。 「你会告诉我的。」陆琢说。 「嗯哼。」商霖说，「见过面再告诉你。」 「好。」陆琢说。 回到津北已经是凌晨。 商霖和陆琢简单地洗漱后就睡了。 任助理也留下来住了一晚，早上还跟着管家一起遛了遛王五，顺便吃了个早饭。 两天后，商霖刷到了陆家和商家解除婚约的新闻。 -------------------- 第87章 吃饭 商霖盯着新闻中的配图看了会儿。 图片上的人是商登明和徐文鸢，似乎是出席某次活动留下来的照片，然后被用在了这里。 微微笑了下，商霖关上新闻。 忽然，手机嗡了一声，跳转到来电界面。 商霖接了电话。 「我回来了。」陈石溪的语气听起来比之前轻松了许多，「明天有时间没，一起去救助基地。」 「是你的话，我肯定有时间。」商霖从花房里出来，进入客厅，坐到沙发上，「心情不错啊？」 「确实还可以。」陈石溪笑了笑。 「和商怀章的问题解决了？」商霖问。 第218页 「没完全解决。」陈石溪不太好意思地说，「不过我们打算重新开始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尤其是在了解到一些我的身世后，我更看清了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家是和他一起的家。」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商霖说。 「谢谢。」陈石溪说，「明天见，请你吃饭。」 「好的。」商霖挂断电话，看向朝他走过来的陆琢。陆琢刚从復健室出来，头髮微微汗湿，被他随意地抓到了脑后，几缕头髮丝落在额头前。 商霖的目光落到陆琢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又扫了眼自己的胳膊。恢復药剂让陆琢的身体状态恢復到了车祸以前，那些萎缩的肌肉重新充满力量，不是很夸张的虬结模样，而是恰到好处，紧实流畅。 他也在跟着陆琢锻鍊身体，但胳膊上的肌肉也只有薄薄的一层，腹肌就更是别提了。 「刚才不是在花房？」陆琢停在商霖面前。 「接了陈石溪的电话，明天和他一起去救助基地。」商霖在陆琢说话时一直盯着他的胳膊，最终还是没能忍耐住，上手摸了摸，还捏了捏。 陆琢低头看了一眼商霖的手。 商霖笑了笑，收回手：「去洗澡吧。」 「嗯。」陆琢离开前，弯下腰在商霖的脸颊上亲了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好啊！」商霖开心。 陆琢离开后，商霖给陈石溪发消息说了声。 第二天，商霖开车带着陆琢去了救助基地，在救助基地的门前跟陈石溪碰了面。 「给你带了礼物，老家的特产。」陈石溪抱了下商霖，在陆琢的注视分开，从自己车上卸下来好多东西放到商霖的车上，「基本都是吃的。」 「这么多！」商霖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直接震惊住，「你是回老家进货去了吧。」 陈石溪笑着耸耸肩：「走吧，进去。」 商霖推着陆琢，边走边给他介绍。 「这栋蓝色的是狗舍，旁边这栋是猫舍。」商霖说，「那边是员工住的地方。」 有工作人员路过跟商霖打了招唿。 工作人员身边跟着一只三条腿的金毛，金毛看见商霖，还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唿。 「这只狗叫毛毛。」商霖对陆琢说，「它以前被人虐待过，截肢了。最开始根本不让人靠近，缩在角落里，很胆小，现在可以出来玩了。」 毛毛凑近陆琢嗅了嗅，对他摇了摇尾巴。 陆琢伸手摸了摸毛毛的头。 毛毛的尾巴摇得更快了。 「这里还有好多像毛毛一样的狗狗，也有正常的被遗弃的狗狗。」商霖推着陆琢继续往前走，「不过毛毛已经有人领养了，领养人明天就会过来带它回家。之前领养人来过一次，他们相处得很开心。」 陆琢回头看了眼毛毛，又抬头看向商霖和陈石溪：「你们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是我们。」商霖更正他的话，「没有你的帮助，我们说不定要走很多弯路。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不是单独一个人能做到的。」 陆琢笑了笑，眼神温柔。 在救助基地帮忙了一天，商霖和陆琢晚上八点多才回到家。 洗完澡出来，商霖扑倒在床上。 掀开被子，侧身一翻就滚进了陆琢的怀里。 两个人相拥而眠。 早上，商霖被闹钟叫醒。 「啊，不想上班。」商霖踢了脚被子。 但发完牢骚，还是乖乖地起床，准备上班。 「晚上见。」出门前，商霖丧丧地对陆琢说。 陆琢笑着揉了揉商霖的头髮：「晚上见。」 过了会儿，见商霖还没有挪动脚步，陆琢低头笑了下，抬起商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吻。 商霖按住陆琢的脖子，使劲在陆琢脸上亲了口。 「啾！」 陆琢脸上出现一块淡淡的红印。 商霖满意地走出家门。 然而早上从陆琢那里充来的电，撑到下午就消耗干净了，商霖看着电脑上章桦刚发过来的一个文件，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还是点开了文件。 看了会儿，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有人打电话，嘿，能摸鱼了。 商霖立刻接通电话，没有任何迟疑地起身从电脑前离开，来到窗户边：「餵。」 「商霖，是我。」孟瑜安的声音响起。 商霖轻松的神情，一秒消失：「嗯。」 「这段时间除了忙工作，还一直在忙着照顾我妈，很久没有跟你联繫了。」孟瑜安笑了笑，「我妈的身体好了很多，昨天还说想跳广场舞了。」 「那就好。」商霖欣慰道。 「我昨天跟我妈说了我之前在酒吧工作的事情，还有你帮助我的事情，她很感谢你。」孟瑜安说，「她非要让我打这个电话，说想请你吃饭。」 商霖正思考着该怎么委婉拒绝，手机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语气和蔼：「你就是瑜安的朋友商霖吧，他经常跟我提起你。因为我的病，瑜安受了很多苦。谢谢你帮了他，没让他受到更大的伤害。我想无论如何也该见你一面，当面谢谢。」 「阿姨，不用。」商霖说，「这是应该的。」 他当时是真的把孟瑜安当做朋友。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孟瑜安妈妈说，「别推脱了，我已经让瑜安订好了餐厅，就在医院附近，他说那是你朋友的餐厅，你很喜欢里面的饭菜。」 第219页 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商霖实在无法推拒，只好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商霖给陆琢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孟瑜安妈妈请自己吃饭的事情，晚上要晚些时候回去。 下午下了班，商霖开车前往陈石溪的餐厅。 在餐厅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商霖来到餐厅门口看到了正在等他的孟瑜安，孟瑜安也看见了他，朝他挥了挥手。 「这里！」孟瑜安说。 商霖朝孟瑜安走过去。 有段时间没见，商霖发觉孟瑜安身上的气质发生了不少改变，成熟了很多。 「我们有将近一个月没见了吧。」孟瑜安带商霖往餐厅里走，进入一个包厢，「我和我妈一起看了你的综艺，很有意思。你晕船把她心疼坏了。」 「是吧，妈。」孟瑜安看向包厢中坐着的女人。 孟瑜安妈妈抬头对商霖笑了笑。 「阿姨好。」商霖也展露出一个笑容。 「诶，好。」孟瑜安妈妈笑得更开心，「快坐下，坐下说话。你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漂亮。」 「妈，哪有夸男生漂亮的。」孟瑜安扯了扯妈妈的衣服，小声地说，「这都是夸女生的。」 孟瑜安妈妈不贊同地说：「怎么就不能夸了。」 「没事，只是一个形容词。」商霖说，「谢谢阿姨。」 「对嘛。」孟瑜安妈妈把菜单递给商霖，「你看看你想吃什么？点你喜欢吃的。」 「好。」商霖没有过多客气，扫了眼菜单，他点了两个比较清淡的菜，然后将菜单送回孟瑜安妈妈手中。 三人点好菜，孟瑜安妈妈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商霖身上，跟他闲聊了起来。 「瑜安从小就没几个朋友，看来，这积攒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孟瑜安妈妈笑着打趣。 「妈。」孟瑜安无奈，看了眼商霖，示意商霖别太放在心上。 「我说的不对吗？人一辈子能有一个好朋友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孟瑜安妈妈说，「我生病，连你爸都跟我离婚了。你沈阿姨却还每个月给我拿医药费，隔几天就来看我一次。」 闻言，孟瑜安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商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看到桌子上的手机，他低下了头。 商霖在听孟瑜安妈妈说话，没留意到孟瑜安看过来的这一眼。 吃过饭，商霖走路将孟瑜安妈妈送回医院。 「路上注意安全。」孟瑜安说。 「嗯。」商霖点点头，转身要走。 孟瑜安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商霖的身影消失。 商霖回到餐厅，进入地下停车场。 快走到自己的车前时，商霖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身体的肌肉也慢慢绷紧，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 看着车的左视镜中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影，商霖在对方挥动木棍的同时，立刻矮下身，准备反击。 然而，下一秒，左前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趁商霖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手中的注射器扎进他的胳膊。 另一个人立刻配合着用带有迷药的布捂住商霖的嘴，将逐渐陷入昏迷的商霖塞进旁边的白色面包车中。 没多久，白色面包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不到一分钟，一辆黑色轿车追了上去。 黑色轿车里的人正是陆琢派去暗中保护商霖的保镖，副驾驶的保镖一边给李鸿斐打电话，一边盯着前面的白色面包车。 追了没多久，开车的保镖骤然发现不对劲。 这辆面包车不是带走商霖的那辆。 他们被耍了！ -------------------- 第88章 绑架 陆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随意地拿着一本书，却很久都没有翻动一页，时不时往玄关看一眼，没听到任何声响，他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陆琢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迟疑了一会儿。他不想让商霖觉得自己控制欲太强，已经和他报备过的行程，他还要打电话询问，但心底的不安过于强烈，让他整个人心神不宁。迟疑后，陆琢还是拨过去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 陆琢的表情逐渐阴沉。 再次拨过去，听到的提示音依旧是无法接通。 商霖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除非……出现了意外情况。 想到刚才自己心中的不安，陆琢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立刻给李鸿斐拨过去了电话。 李鸿斐接得很快，说话也说得很急，几乎是刚接通，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陆总，商霖出事了。您让我派去保护商霖的两个保镖刚打电话过来说商霖在停车场被人带走了。」 「对方用了两辆一模一样的面包车混淆视线，我们的人被骗去追了那辆空的面包车。」李鸿斐语速飞快地对陆琢讲述着当时的发生经过，「现在我们的人，一个正在追空面包车上的同伙，另一个人回了地下停车场调监控。」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陆琢厉声道。 他明知道此时此刻绝对不是发脾气追责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心里突然翻涌上来的怒火。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在听到商霖被绑架走的那一刻，几乎就已经土崩瓦解。 「对不起。」李鸿斐自责地说。 陆琢闭了闭眼睛，暂时压制住自己快要脱离控制的情绪，快速地做出安排：「把孟瑜安和他家人控制起来，带人来见我，我联繫罗局长。」 第220页 「好。」李鸿斐挂断电话。 陆琢一刻也不敢耽误，随即拨通罗局长的电话，怕自己晚一秒，商霖就多一分危险。 「喂，陆琢啊。」罗局长听到电话那边陆琢比以往要急促凌乱的唿吸，寒暄的话勐然止在嘴边，关心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绑架。」陆琢竭力保持着冷静的语调，「所以，罗叔，我需要你帮我调一辆白色面包车的沿途监控。稍等我把面包车的监控发给你。一定要快。」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我知道了。」听到绑架，罗局长的态度立刻严肃了起来，「等会儿我带人去你那边。」 「先别来。」陆琢说，「现在绑匪还没有联繫我，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这边可能已经被监视了，不要打草惊蛇。」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在对待商霖的事情上，陆琢绝不能让「万一」这种情况发生。万一对方只是想要赎金，万一对方是个心理变态的杀人惯犯，万一……任何打草惊蛇，都会让商霖陷入危险，陆琢不能冒险。 「等我让李鸿斐查清周围，再麻烦你。」陆琢说完，收到了李鸿斐发来的两段监控视频，他立刻转发给罗局长，「监控发给你了。」 「很快给你结果。」罗局长说。 「谢谢。」陆琢说。 挂断电话，陆琢也点开了第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画面中没多久出现了商霖的身影。 陆琢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商霖身上，看着他毫无防备地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快走到自己车边时，监控中商霖的身影被后面的车挡住了许多，只能从夹缝中看到他突然站在了自己的车旁，而他身后一个黑影正不断靠近。 商霖预料到了身后的人，却没有预料到还有一个人突然冲出来，猝不及防被按在了地上。 监控画面中只能看到商霖倒在地上试图挣脱的一截身影，而后挣扎的力度减小，两个黑衣人动作粗鲁地将商霖扔进车后座，关上车门。 面包车开始驶出停车场。 第二段监控视频中，绑走商霖的白色面包车在转弯时进入某个空的停车位，而后，另一辆混淆视线的白色面包车代替它驶出地下停车场，追在这辆白色面包车后面是一辆黑色轿车。 在黑色轿车离开五分钟后，绑走商霖的白色面包车再次启动，从另一个停车场出口离开。 监控视频已经播放到最后，自动停止。 陆琢的视线却仍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直到屏幕暗下去，他才回过神，眼底一片冰冷。 在确定绑匪的目的前，他只能耐下心等消息。 绑匪的电话没有等到，陆琢先见到了孟瑜安和他的妈妈。 孟瑜安的表情看起来似乎颇为平静，像是早有预料，温声安抚着自己受到惊吓的母亲。 陆琢看了眼孟瑜安的母亲，想到这是商霖救下来的人，示意李鸿斐先把她带去一旁。 「我不走！你们想对我们做什么！」孟瑜安妈妈挣扎，气喘吁吁地说，「信不信我报警！」 李鸿斐怕伤到她，也不敢用强硬的手段，无奈地看向陆琢。 陆琢摆摆手。 李鸿斐松开孟瑜安妈妈，站到旁边。 孟瑜安妈妈重重地哼了声，整理起衣服。 「谁让你做的？」陆琢坐在沙发上，看着孟瑜安。注意到他那双眼睛，陆琢无意识皱起眉。 孟瑜安没有说话。 「你在说什么？什么做什么？」孟瑜安的妈妈情绪激动，一把搂住孟瑜安，护在怀里，「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这是非法拘禁。」 「商霖呢？」陆琢问。 孟瑜安还是不说话。 「你也认识商霖？」孟瑜安妈妈意识到不对劲，「商霖跟我们吃过饭就回家了？他怎么了？」 李鸿斐讥讽地笑了声：「这要问你儿子。」 「你什么意思？」孟瑜安妈妈看了看从进了这个房子就不说话的孟瑜安，抬头看向明显是这里的话事人的陆琢，「我儿子跟商霖是朋友！」 「是陆时坤让你这么做的。」陈述的语气，陆琢从沙发离开，走到孟瑜安面前。 孟瑜安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睛看向陆琢的双腿，说出了进门的第一句话：「你的腿……」 陆琢没有理会孟瑜安的震惊，语气冷漠地往下说：「陆时坤让你想办法约商霖单独出去，你利用你的母亲让商霖不得不答应和你吃饭。」 每说一句，孟瑜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孟瑜安的妈妈也扭头看向他。 「商霖被带去哪里了？」陆琢又问了一遍。 孟瑜安咬着嘴不说话。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孟瑜安的妈妈再迟钝也能听明白陆琢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你做了吗？」 「我……」孟瑜安张了张嘴，在自己母亲的注视下，最终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到了母亲失望透顶的眼神，他一下子着急了，「妈！」 「别叫我妈！」孟瑜安妈妈说，「商霖呢？」 孟瑜安摇了摇头，哑声说：「我不知道。陆运晨只让我约商霖出来，他做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孟瑜安被打得偏过头，往旁边退了半步。 第221页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孟瑜安妈妈气红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利用我……利用我让他过来。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就是杀人犯！」 「妈。」孟瑜安无力地喊了声，他看了眼冷眼旁观，甚至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陆琢，又看了眼骂他的母亲，情绪突然爆发，「我能怎么办！你以为陆氏集团那么好进吗？你的病多耗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早起晚睡，我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我从来喊过一句累。为什么我就该过这种日子呢？为什么生活就那么不公平？我都已经那么努力了，却还是过得不好。」 他只不过想过得比以前好点，想往上走走，摆脱自己破破烂烂的生活，想离陆琢近一点，想体验一下商霖享受到的那些东西，那道落在商霖身上的目光，他也想有一天落在自己身上。 孟瑜安的妈妈落下眼泪：「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啊。我没教好你，还连累你走错路。」 陆琢却已经没了任何耐心，原以为孟瑜安会知道点什么，他才耐着性子看完这场无聊的戏码。既然孟瑜安不知道，也就不再有用。 陆琢对李鸿斐说：「把人交给罗局长。」 「好。」李鸿斐说。 「陆琢！你不能这样。」孟瑜安勐地朝陆琢冲过去，直直得伸出手，手指似乎要触碰到陆琢的衣服，却无法再往前一步，他被李鸿斐死死地按住，挣脱不开。 「你看我一眼。」孟瑜安祈求。 陆琢回过头，神情似笑非笑，语气莫名：「陆运晨告诉你，你这双眼睛很像我母亲？」 孟瑜安身体一抖，目露恐慌。 「确实很像。」陆琢走近孟瑜安，低头直视着他那双含着泪的眼睛，轻嘆的语调，「现在似乎更像了。」 孟瑜安又有了一些希望，他努力抬起头，好让陆琢看得更清楚，却听到陆琢凉薄的声音响起，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得人身体发寒：「但我很讨厌你这双眼睛，剜下来应该就不会那么让我噁心了。」 孟瑜安腿脚一软，脸色灰白地跌坐在地上。 李鸿斐要把人带走，孟瑜安的妈妈立刻上来把人护住：「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她看向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孟瑜安，急切地追问，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别的答案：「你是不是被利用了？这不是你的本意是不是？」 孟瑜安神情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抿着嘴摇了摇头，眼泪夺眶而出：「……没有。」 是陆运晨找了他，是他同意的。 哪怕他不知道陆运晨会对商霖做什么，但猜也能够猜到会是不好的是事情，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你是他的朋友啊。」孟瑜安妈妈痛苦地说。 「朋友？」孟瑜安笑了声，「他们这种生来就花团锦簇的人，怎么可能拿我们当朋友。妈，你别犯傻了。」 孟瑜安的妈妈微微松开护着他的手。 「走吧。」李鸿斐对孟瑜安说。 孟瑜安站起来，跟在李鸿斐身后慢慢往外走。 孟瑜安的妈妈看了看陆琢，扭头跟了上去：「你们要带我孩子去哪里？」 李鸿斐没理她，将孟瑜安推进车里。 开车前往警局的路上，李鸿斐看着默默流眼泪的孟瑜安妈妈，又看了眼孟瑜安。 「你说商霖没把你当朋友，我跟他并不熟，不知道他一般都是怎么对待朋友的，但我知道，一个人如果真的看不起另一个人是不会偷偷出钱救他的母亲，还不让对方知道。」李鸿斐说。 孟瑜安勐地抬起头：「医院那边明明说……」 「因为基金会和医院开展了医疗救助项目合作，所以免了治疗费。」李鸿斐接话，笑了声，「根本就没有合作，钱是商霖出的，只是借了基金会的名义。」 孟瑜安神情顿时一片空白，眼神茫然地不知道看向了何处。他的身体无力地矮了下去，靠在车后座。 过了许久，安静的车厢内突然响起一道似哭似笑的声音，听得人心口发麻。 -------------------- 第89章 绑匪 浓浓的酸臭味和塑料味混杂在一起，再加上夏天人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和其他乱七糟的的味道，各种气味融合起来，飘散在密闭的车厢内，熏得人噁心想吐。 商霖脑袋逐渐清醒的时候，这股味道就直直冲进他的鼻腔，熏得他差点再次晕过去，但同时也刺激得他脑袋更加清醒了几分。 他立刻对自己当下的情况做出分析。 手机不在身上。 嘴巴被胶带封住，手脚都被用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着，稍微动一下都磨得生疼。 小幅度地转动脑袋看了看四周，前座坐了两个人，天已经很黑了，前路只能看到车灯照出来的区域，商霖眯了眯眼睛，认出来他们俩就是在地下停车场对自己动手的两个人。 而他正躺在拆了座椅的后车座。 车窗上都装了遮阳帘，因此，除了前座的空间，车厢内其他的地方光线都一片昏暗。 商霖躺在车后座，前面还有一排座椅遮挡，只有一条不大的缝隙能往外看，就算有人趴在窗户看，都不一定能够看见他的存在。 「他是不是该醒了？」驾驶座传来声音。 察觉到副驾驶的人回头看了眼，商霖立刻装作还在昏迷的状态，看他的人也扭回了头。 第222页 「没醒呢。」副驾驶的男人说，「不过以防万一，等会儿停车，我再去给他打一针。」 「千万别出了差错。」驾驶座的男人说。 「我已经联繫好了猴子，等我们到地方了猴子就会发消息。」副驾驶说，「你说他们有钱人品味就是独特啊，不喜欢胸大腰细的女人喜欢跟自己一样的男人。不过后座那小子长得确实漂亮，不知道草起来和女人有啥区别。」 「怎么，你也喜欢男人了。」驾驶座的男人冷笑了声，鄙夷道，「少想点床上的事。」 「呦，真清高。」副驾驶的男人讥讽道。 砰—— 车子勐地颠簸了一下。 后座颠得更厉害，商霖猝不及防磕了一下脑袋，挺大的一声，商霖忍着没吭声。 「操！」副驾驶的人骂了声，「开车能不能看路，那么大一个坑你往里面开。」 「闭嘴。」驾驶座的男人呵斥道。 副驾驶的人不再说话。 商霖努力忽略后脑勺的疼痛，分析这两个人，副驾驶的人脾气暴躁直接，驾驶座的人则性格稳重，并且在两人的关系中占领导权。 商霖尝试握了握拳，发现身体的力气还没有恢復，后车座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助他解开绳索的工具，看来只能等这俩人把自己带到目的地。 没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商霖听到副驾驶车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走到后座车门停下，随后，后座车门被拉开。 商霖趁机看了眼外面的环境。 很荒凉，看黑色的轮廓，远处似乎有些稀疏的楼房，但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光。 一个人抬脚进入车里，手上拿着一根注射器，弯下腰探身来到后车座，看到商霖睁开的眼睛，他笑了声：「呦，醒了。」 离得近了，商霖看到男人额头上的刀疤。 刀疤男人看着商霖那双睁大的眼睛，啧了一声，拍了拍商霖的脸，惊讶地说：「手感竟然还挺好，这么细皮嫩肉，怪不得啊。」 商霖偏过头，表情嫌恶。 「嘿！你还敢嫌弃我。」刀疤男人抓住商霖的头髮，将他的头提起来，「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你他妈的哪来的胆子。」 商霖闻着扑面而来的汗臭味，又想吐了。 「废什么话，赶紧的，别浪费时间。」驾驶座的男人不悦地催促。 「催催催！操！」刀疤男人松开商霖的头髮，按住他的肩膀，往他胳膊上扎了一针。 注射完迷药，刀疤男人检查了一下麻绳的松紧，再次紧了紧绳子，然后回到副驾驶。 车子再次启动。 迷药慢慢发挥作用，五六分钟过去，商霖已经失去了意识。 再次有意识醒过来，商霖发觉自己正在一栋烂尾楼里，楼对面有栋三层高的房子，因此，商霖估计自己大概是在六层或者七层的位置。 房间里只有一盏手电筒亮着。 绑架他的两个人男人正小声商量着什么。 商霖认出左边的那个是刀疤男人，右边那个光头男人应该就是一路开车的人。 两人察觉到商霖的视线，同时收了声，扭头看向他，然后收回视线，继续低声商量。 商霖只能隐隐约约听见「陆琢」，「交换人」，「证据」，这几个词，同时根据自己的猜想，推测这次绑架的目的。 其实在进入停车场的时候，商霖就已经察觉到有人跟着他，只是他以为是陆琢派来的那两个保镖——虽然陆琢没告诉他，但他自己发现了。因此，他当时没有太多警惕，直到从左视镜里面看到身后的黑影并不熟悉。 这次绑架显然出于陆时坤一家人的手笔。 目的大概就是为了让陆琢交出王传军父子以及查出的一些证据，可能还有更过分的要求。 陆时坤并不是会做蠢事的人。 即使知道了王传军父子在陆琢手中，陆时坤也不会走出鱼死网破这一步。 年轻气盛的陆运晨就不一定了。 商霖收回思绪，借着手电筒的灯光观察着自己附近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余光瞥见左边不远处的地面上有某个东西，商霖目光顿了顿，抬头看向那两个男人。 「砰砰砰——」脚剁地的声音。 刀疤男人和光头男人同时看向发出声响的商霖，两人对视一眼，刀疤男人走了过去。 「干什么！老实点！」刀疤男人用力踢了脚商霖的腿，「信不信腿给你废了。」 商霖忍痛皱了皱眉。 刀疤男人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然后伸手撕下来贴在商霖嘴上的胶带。 「你做什么？」光头男人立刻走过来。 「录个声音，好让他男人赶紧识趣地把人给我们送过来。」刀疤男人说着，点开手机录音，凑近商霖，然后，一脚踹向他。 胃部瞬间传来剧烈的疼痛。 商霖咬牙闷哼了声，身体往左边倒下，微微蜷缩起来，试图缓解这阵疼痛。 「还挺能忍。」刀疤男人嗤笑了声，正准备再来一脚，被光头男人拦住了。 「行了，人要是被打出问题了，我们的任务怎么完成。」光头男人说。 刀疤男人又踹了脚商霖，骂骂咧咧地离开。 光头男人再次用胶带封住商霖的嘴。 商霖缓解了一会儿身体的疼痛，身后的手摸到刚才盯上的工具——一个坏掉的尖头抹泥板，上面还有已经凝固的水泥，因为颜色几乎和脏兮兮的地面融为一体，离得不近，几乎看不到。 第223页 拿到了工具，商霖一边慢慢磨绳子，一边观察这层楼的布局，同时，也留意着那两个绑匪的动作。 绳子摩擦过抹泥板发出细微的声音，好在刀疤男人正在跟他们口中的猴子打电话，讲话的声音掩盖住了摩擦的声音。 很快，刀疤男讲完电话。 「猴子说，已经给他男人发了信息，他男人说同意换人。」刀疤男对光头男说完，看向商霖，扬声道，「没想到你男人真喜欢你啊。」 商霖没看他一眼。 「他妈的。」刀疤男低头骂了句。 光头男起身阻止了刀疤男朝商霖走过去的动作：「明天就交换了，今晚我们轮流看着他。」 「知道了。」刀疤男粗声粗气地说，「你先看，我去睡觉，到时间了叫我。」 「去吧。」光头男说。 于是，刀疤男找了块比较干净的空地，又找了个纸箱子垫着，躺下迷上眼睛。 光头男坐到商霖附近。 空荡的楼层顿时安静下来，这时候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变得明显，商霖的动作也跟着放轻。 在停车场的时候，商霖短暂的跟他们两个人接触过，光头男看起来比刀疤男瘦弱，可当时按着他的力量比刀疤男大很多，也更有技巧。 商霖打算等刀疤男看守的时候再跑。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刀疤男和光头男换班。 「打起点精神。」光头男对打着哈欠的刀疤男说，并警告道，「别动歪心思。」 刀疤男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等光头男躺下休息后，刀疤男坐到之前光头男坐的地方。看了会儿闭着眼睛仿佛在睡觉的商霖，刀疤男不悦地抬脚踢了踢他的腿。 他自己都没睡一个完整的觉，被绑架的人反倒睡了：「别睡，给老子醒醒。」 商霖睁开眼，将抹泥板藏到身体下面。 但刀疤男似乎只是不想让他睡觉，叫醒了之后，便开始玩起了手机。 商霖留意着刀疤男的动向，继续磨绳子。 突然，一道熟悉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宿主，宿主，我是118。」 商霖一怔，下意识看向刀疤男。 「宿主放心，只有您能听到我说话。您可以在脑海中跟我沟通。」118说。 「您的手机坏了，我暂时待在了任务对象的手机上，我已经把您的位置定位给了任务对象，他很快就能来救您了。我的能量不多，停留的时间只有三四分钟，宿主有什么话想对任务对象说吗？我把话带给他。」时间紧迫，118语速飞快。 「让他别担心我。」商霖在脑海中说，「提醒他小心些，光头男人身上有枪。」 「我知道了。」118看了眼身上脏兮兮的商霖，怒气沖沖地说，「这俩人太可恶了！」 竟然敢绑架他的宿主。 万一它的宿主出事了，它的转正怎么办！ 不能转正就要回去重新学习、重新考试，就不能去别的世界带宿主，就不能为主世界做贡献，说不定还要被回炉重造。 118越想越气。 商霖发现空中某个地方亮起一个蓝色的小点，蓝色的小点飞到刀疤男头上，上蹿下跳，很像是在敲人的脑袋。 商霖脑补了下系统气急败坏的画面，嘴角扬了扬：「118，这栋楼外面是怎么样的？」 蓝色小点飞回商霖身边。 「我把画面投入到您脑海中。」118说。 商霖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整栋楼的画面。 熟悉了所有的布局，商霖心中的把握多了几分，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118：「他们还有一个负责联繫陆琢，叫做猴子的同伙。」 「那个人已经被抓了，我定的位。」118骄傲地说，「还有一个开车的同伙。」 商霖笑了笑：「做得很棒。」 118的蓝光微微变红了一点，像是不好意思了：「宿主，我没时间啦。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再过一个小时就能赶到。」 商霖「嗯」了声。 蓝色光点闪了一下后，倏地消失。 与此同时，商霖终于快要磨断绑着手腕的绳子。他没急着挣开绳子，而是保持原状。 一开始想着自救，是担心陆琢不会这么快找到自己，绑匪会对自己不利，但没想到系统这次立大功，陆琢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等陆琢过来。陆琢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这时候选择逃跑，反而是给救自己的人添乱。 -------------------- 第90章 害怕 118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得知商霖暂时还算安全，陆琢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瞬，却又在听到绑架的人中有人带枪后皱起眉头，表情阴沉得厉害。 118非常担心，但看着任务对象骇人的表情它又不太敢问，蓝色光点闪烁了半天，也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了口：「宿主他会没事吧？」 「嗯。」陆琢敲了敲车窗。 118知道有人守在车门不远的地方，等着向陆琢传达信息，于是它立刻进入手机中。 车门打开，李鸿斐弯了弯腰看向车内：「陆总，罗局派来的狙击手已经到达目标点了。」 「其中一人有枪。」陆琢把人物特徵描述给李鸿斐，「一切以保护商霖安全为前提。」 李鸿斐没有多问陆琢是如何得知到绑匪的信息，他只是点了点头，关上车门，将事情报告给罗局长那边的人，同时提醒自己的人小心。 第224页 通完电话，李鸿斐抬头看向远处的几栋烂尾楼，十几层高的楼房矗立在夜幕中，像是一枚钢钉，扎进地底，而商霖就在最中间那栋楼里。 李鸿斐坐进车里，启动车子。 他们无法太接近烂尾楼，担心绑匪在附近还有其他的同伙，或者被绑匪发现异样，因此，他们的车往烂尾楼开了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开始改为步行，所有人都分散开，呈包围状接近。 夜幕已经泛起微亮的光。 商霖眨了眨缺乏睡眠而酸涩的眼睛，但精神仍处于绷紧的状态，不敢松懈地留意着刀疤男。 刀疤男仰头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瞥了眼不远处的商霖，见人老实地躺在地上，正要收回视线，目光突然停顿，转移到人露出来的那截细腰腰上。脏乱的环境中，那一截白格外惹眼。 刀疤男眼神一暗，站起了身。 装作毫无察觉的商霖，暗中绷紧了身体的肌肉。随着刀疤男的靠近，商霖随时准备好挣脱开绳子，用手中的抹泥板给人狠狠来一下。 慢悠悠的脚步声停在半米远的地方。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商霖睁开眼睛看向蹲在他身边的刀疤男，已经开始计算出手的角度。 「陆家那个残疾的少爷为了你都愿意把到手的证据交出来，你还挺有手段。」刀疤男眼睛上下看着商霖，笑了声，聊天似地轻描淡写道，「诶，他都残疾了，跟太监也没什么区别，能硬得起来吗？」 商霖眼神一冷，目光落到眼前人脆弱的脖颈。 抹泥板的尖头足够割开这个人的皮肉。 商霖拿着抹泥板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你这空有屁股，估计都没爽过吧。」刀疤男下流的目光顺势往下扫了眼，「我也好奇男的玩起来怎么样，你乖点配合，咱俩都能舒服是不是。」 见商霖不说话，刀疤男想起来什么似的，揭开他嘴上的胶布：「怎么样，要不要玩玩？」 「玩，行啊，你低头。」商霖嘴角扬了下。 刀疤男没想到会听到同意的回答，反应过来脸上立刻露出淫.邪的笑，朝商霖凑近。 商霖嘴角的笑容消失：「我玩你大爷。」 刀疤男在听到他这句话的同时，警觉性立刻升起，赶紧往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他的身体刚有准备起身的动作，侧颈就勐然间传来剧烈的疼痛。 红色的带着热意的血液流出。 商霖不顾脸上沾到的血，给了人猝不及防的那一下子后，他立刻翻身拉开距离，趁着刀疤男因为疼痛愣神的片刻，解开脚上的绳子往窗户边跑。 刀疤男捂着颈侧不断冒血的伤口，盯着商霖逃跑的背影，目眦欲裂，摇晃着站起身。 在旁边休息的光头男也已经醒了过来。 「抓人！」刀疤男追过去。 「操！你他妈怎么看的人。」光头男骂了句刀疤男，看到商霖已经跑到窗边的身影，立刻从身后掏出枪，扬声警告道，「你再跑，就别怪我开枪了。」 商霖站在没有装玻璃的落地窗前，停下脚步。 风吹动他身上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他再往前一步就会立刻从六楼掉下去，然后，摔死。 商霖侧过身体看向端着枪朝他靠近的光头男。 「为了交易我不会杀你，但我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比起更难受。」光头男盯着商霖，枪已经瞄准了位置，「劝你想清楚，你是跑不掉的。」 「我想你应该先看看你的同伴，也许他会失血过多而死。」商霖笑着提醒。 光头男回头看了眼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刀疤男，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似乎被商霖的话带走后，他立刻将视线转回去，却在那一刻看见站在窗边的人，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往下跳。 「操！」光头男下意识开了枪。 砰—— 枪响声震耳欲聋。 处理伤口的刀疤男停下动作，立刻朝窗边的商霖看过去，然而，倒在他面前的却是他的同伴。 刀疤男愣住，看着同伴倒在地上，中枪的伤口不断往外冒血的画面，他抬头看了眼对面黑漆漆的烂尾楼，赶紧捡起地上的枪，躲到承重柱后面。 外面有狙击手。 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怎么会这么快找过来？ 刀疤男出了一身的冷汗，颈侧的伤口一直在抽抽的疼，导致他拿枪的手都有些不稳。 观察着布局，刀疤男毫不犹豫地捨弃自己的同伙，借着承重柱的掩护，慢慢往后推，然后闪身躲到墙体后面，快步下楼，准备离开。 直升机的声音响起。 刀疤男心中慌了一瞬，但还是一边躲藏一边下楼，知道他听见楼下传来有力的一阵脚步声。 与此同时，楼上也传来了脚步声。 他被包围了。 …… 陆琢略过被压制在地上的刀疤男，步伐慌张朝窗户走过去。他的身体恢復程度还不足以支撑他走出如此快速急切的步伐，因此，他走得踉踉跄跄。 商霖从楼上坠落的那一幕不停在他脑海中迴荡着。他赶过来看见的第一眼，就是商霖毫不犹豫朝空中迈出的脚步，而后，便如白色的蝴蝶坠落。 他挣开李鸿斐的搀扶冲过去。 那一刻他想，如果商霖会死，那就一起死吧。 但蝴蝶没有坠落到他怀里，而是落在了四楼和五楼之间被稳稳地托住了。 第225页 陆琢从五楼的窗边探出身体。 惊惶不安的目光与另一道带着笑的目光撞上。 陆琢看着他还能笑得出来的样子，也想跟着他扬起嘴角，却只有满目的心疼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商霖。」陆琢声音颤抖地喊了声。 「嗯。」商霖回答。 陆琢正要喊医生过来，却看见商霖在回应了他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红色的鲜血晕开了肩膀处的白色衬衫。陆琢瞳孔骤然缩紧：「商霖！」 红色的血还在浸染衬衫，范围不断扩大。 扎眼的红色让陆琢的眼睛顿时失了焦，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世界仿佛在这一刻与他割裂开，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被裹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泡，所有人的脸都变了形。他的眼前只剩下商霖的模样，有医生从他身边走过，有人去将商霖从四楼五楼之间的架子上抬起来，小心地放到担架上。 他脚步仓皇地跟着担架走。 早已经准备好的直升机带着人快速前往医院。 商霖被推进了手术室。 陆琢坐在手术室走廊的座椅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双手都有血，还没有干的血黏腻，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商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陆琢闻着这个味道，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刚放学回家就听到了父亲车祸去世的消息，然后他就在一片空白中被人带到惨烈的车祸现场。 车头被撞得四分五裂。 血染红了柏油路面，路面一片暗沉。 地上一地飞溅的残骸，然后他就看到了他已经从车里移出来的父亲的遗体。 他身体发冷，透骨的冷。 陆琢搓了搓胳膊，想要抵御那从内而外感受到的冷意，却只是把手上的血沾到衣服上。 没有用。 还是那么冷。 陆琢把脸埋进了手掌中。 他这双手才牵过商霖的手没多久，他想从上面感受到商霖残留下来的温度，哪怕只有一丝丝，可是没有。商霖的手比他的还要冷，怎么也暖不热。 为什么？ 陆琢不禁问。 父母，家庭，健康的身体…… 命运从他身上拿走的还不够吗？ 什么命运？ 陆琢冷笑，他只是一本书中的反派。 他的命运是被书写的。 反派作恶多端，所以要众叛亲离才大快人心。 陆琢仰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泥泞不堪的思绪中。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陆琢瞬间睁开眼，朝郑医生走过去。 「没有生命危险，陆总放心。」郑医生说，「最严重的伤是胳膊上的子弹擦伤和脚腕骨折，其他都是些皮外伤，很快就能好。」 「辛苦郑医生了。」李鸿斐说。 「分内之事。」郑医生说。 从手术室出来，商霖被转入vip病房。 陆琢坐在床边，看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商霖。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疼得哼哼。 陆琢想去抚平他的眉心，伸出去手才看到自己手上已经干掉的血迹，他急忙收回手。 在洗手间里洗干净了手，又脱掉了沾上灰尘和鲜血的外套，陆琢终于握住了商霖干净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商霖的眉心，揉了揉。 「嗯……」商霖哼唧。 陆琢低头看了眼他右胳膊上被包扎好的伤口，神情一瞬间晦暗不明，流淌过浓重的杀意。 他真想杀了那个人。 但他不能。 商霖不会想看到他杀人。 幸而这世界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 「陆…琢。」商霖呢喃。 「我在这里。」陆琢握紧他的左手，拿到唇边吻了吻。被他握紧的手也轻轻地握住了他，陆琢感受到那股力道，抬头看向商霖。 商霖已经睁开了眼。 他们对视上。 商霖像是之前在烂尾楼被陆琢看见时那样笑了笑，但又多了份歉疚。 「我跳下去时看到你了。」商霖在看到人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做这个决定，「对不起，吓到你了。」 陆琢捧着商霖的手抵在自己额前。 感受到手掌心中暖暖的温度，陆琢终于有种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耳中终于再度听到除了商霖之外的，来自世界的声音。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陆琢哑声说。 他低了低头，露出祈求的神态。 「商霖，我很害怕。」 -------------------- 第91章 医院 商霖在接收到118投来的烂尾楼外部细节画面后，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没人知道四楼五楼之间有个架子，那应该是之前的工人们为了抹外墙水泥搭起来的架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拆。 在商霖的计划中，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他就老老实实等着被救，如果出现意外，他就直接跳楼，主打一个让敌人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虽然跳楼时跳得很果断，但坠落的失重感传来时还是很让人害怕，更怕自己没有跳准，但这些都在看到陆琢的身影时，变成了担心陆琢害怕。 其实那样的高度，再加上天色刚蒙蒙亮，他很难看清楼底下的人，但很奇怪，他就是凭藉着一个身形轮廓认出了那是来救他的陆琢。 第226页 坠在架子上时很痛，全身都痛。 这种危急的情况，他应该忍着疼痛赶紧爬起来逃跑，但他没有动，甚至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在看到陆琢的时候，他就心安了下来。 后面的发展都不出所料，唯一没想到的是他自己竟然会突然晕过去，还当着陆琢的面。晕过去前一秒他想，完了，陆琢肯定要吓死了。 等睁开眼，他已经身处医院的病房。 陆琢守在他的床边，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对。 「商霖，我很害怕。」 商霖无法描述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只觉得比坠楼落在架子上时还要痛，让他很想哭。 「是我不好。」商霖对陆琢张开没有受伤的左胳膊，声音温柔的安抚，「过来抱抱。」 话音刚刚落下，陆琢就弯腰抱住了他，动作很急切也很委屈，仿佛要确定什么，直到他听到商霖胸膛中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微微往上挪，陆琢埋进商霖颈侧。 属于商霖的气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唿吸进入他的身体，温暖的体温贴着他的脸颊，慢慢驱散了他身体内的寒意，他无意识抱得更紧。 商霖的左手搂住陆琢的后背，感受到他身体仍旧绷紧的肌肉，轻轻地拍着：「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疼，但过两天应该就不疼了。」 「对不起。」声音低沉，陆琢自责地说，「如果不是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商霖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不是你的错！」 商霖的手移到陆琢脸侧，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不是你的错，陆琢，错的是他们。」 陆琢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轻声开口，话语中充满了迷茫和挣扎：「我的命运是被写好的，它想要拿走我的一切，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别人的圆满。」 「没有这样的命运。」商霖从没见过陆琢这般不自信的模样，这样子的陆琢让他感到了难以唿吸的心疼，「如果命运是既定的，我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不会遇见你。我会在原来的世界里死去，你不会认识我，我也不会认识你。」 陆琢收紧了胳膊：「不可以。」 「我在这里呢，陆琢。」商霖偏过头蹭了蹭陆琢的头髮，轻轻吻了一下，「你的存在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就算是为了别人，那个别人也只能是我，而我跟你在一起才觉得圆满。」 商霖温柔又霸道地说。 他很少说这种强势到蛮不讲理的话，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些玩更让人安心。 陆琢忍不住更加贴近商霖。 「你好像一只小猫啊，陆琢。」侧颈已经被唿吸打湿，商霖忍着细微的痒意，笑着说。 这么大只的一个人，像只受了伤就蜷缩进安全温暖的洞穴中的小动物一样，深深地埋进他的颈侧，用力地抱着他，仿佛这样就能够慢慢恢復。 商霖又摸了摸他的脸，摸到了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微微一动：「让我亲一下。」 陆琢一愣，被商霖抬起了头。 商霖偏过头在他干燥的唇上亲了亲，又抬头去亲他泛红的眼尾：「别害怕。」 陆琢闭上眼睛：「嗯。」 商霖笑了笑，安静地抱了会儿陆琢，直到感受到陆琢地身体有了放松的迹象，商霖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懈。身边笼罩着陆琢的气息，商霖经歷过这么一遭，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 病床的空间有限，陆琢注视着睡着的商霖却捨不得将人放开。商霖习惯了睡觉时身边有陆琢的存在，因此，睡着后也下意识给人留了空间。 陆琢侧躺着，占据小小的一块位置。在不影响商霖睡眠的情况下，轻轻贴着人，胳膊搭在人的腰上，脸埋在肩膀处。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明亮。 陆琢听着商霖的唿吸声，也慢慢有了睡意。 他醒来时，商霖还没有醒。 看了会儿人的睡颜，陆琢起床洗漱后，给商霖留下一张纸条，然后换上任助理拿来的换洗衣服，走出病房。 李鸿斐跟着罗局长去处理绑架的事情，病房门口守着的只有任助理和几个保镖。 见陆琢从病房出来，任助理先是确认了下陆琢的状态，然后才往病房看了眼：「他怎么样？」 「还在睡。」陆琢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刚过十二点，「他大概会睡到下午四点，让赵姨提前过来准备饭菜，再将他的电脑给他拿过来。」 「好的。」任助理见陆琢脸上还有没散去的疲惫，关心地说，「罗局长那边有李鸿斐，您先吃饭吧，不然商霖醒来要担心了。」 陆琢的脚步顿了下：「好。」 「一个小时前陈石溪打了电话过来，问我商霖的情况，应该马上就到医院了。」任助理说。 「他过来陪着商霖也好。」陆琢说，「通知管理层以及周书言，下午两点半开会。」 「您不去罗局长那边了吗？」任助理问。 「让李鸿斐处理，他知道该怎么做。动不了陆时坤，那就别放过陆运晨。」陆琢冷声道。 任助理想到这齣绑架，眼神也冷了几分。 吃过午饭，两人离开医院。 陆琢带着任助理前往万川总部。 陆琢前脚刚走没多久，陈石溪后脚就到了。 「商先生还在睡觉。」保镖在门外拦住陈石溪，叮嘱道，「麻烦您进去时放轻些声音。」 第227页 陈石溪点点头。 进入病房后，陈石溪放轻脚步往病床走去。 病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当中，只不过睡得不太安稳，眉心微微皱起。左脚到膝盖下都打了石膏架高起来，右上臂包扎着纱布，露在外面的其他皮肤也有一些擦伤，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陈石溪嘆了口气，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商霖醒了过来。 「陆琢？」商霖扭头找人，只看到了陈石溪的身影，他揉了揉眼睛，「你来了。」 「嗯。」陈石溪走过去调高床头，让商霖靠得舒服，「保镖说陆琢带着任助理去了公司。」 「哦。」商霖情绪不高地应了声，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置着的纸条，拿了起来。 【我去公司处理孟家的事情，醒了给我打个电话。赵姨四点左右会去给你做饭，醒的早可以给赵姨说你想吃什么。我大概晚上八点回去。】 纸条右下角画了一个正在睡觉的狗狗。 商霖心情转好，扬起嘴角，放下纸条。 「我给陆琢打个电话。」商霖说。 陈石溪将手机递给商霖。 商霖打电话的时候，陈石溪听到敲门声，于是走过去给赶来做饭的赵姨打开门。 赵姨拎着买来的菜进入厨房，开始做饭。 「我刚醒。」商霖对陆琢说，「你什么时候醒的？走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会议室所有人都识趣地噤了声，停下手上的动作，唯一的声音是陆琢同手机那边的人通电话的声音：「十二点半就醒了。赵姨过去了吗？」 「嗯。」商霖总觉得陆琢那边好像过于安静了，但没有多想，「晚上早点回来。」 「好。」陆琢说，「伤口还在疼吗？」 「疼，胳膊疼，脚也疼。」商霖可怜巴巴地说，「不过，你陪着我就会好很多。」 「我会早点回去。」陆琢说。 「不打扰你工作了，我挂电话了。」商霖说完，探头看了眼陈石溪，发现陈石溪在帮赵姨做饭，于是，商霖压低声音亲了陆琢一口。 陆琢愣了下，立刻扫了眼会议室中的其他人。 除了陶文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调侃眼神，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电话挂断后，商霖下床坐到旁边的轮椅上。 操控着轮椅去洗漱的时候，商霖一边刷牙一边想，陆琢终于能够不依靠轮椅行走时，他就坐上了轮椅，他们两个人还真是跟轮椅犯沖。 等他的腿好了，一定要把拐杖和轮椅都扔了。 擦干脸上的水，商霖前往厨房。 有一说一，如果不是腿不舒服，其实坐着轮椅还挺舒服，直接能当出门的代步车。 「商先生快回去躺着。」赵姨看见商霖，赶紧叮嘱他，「您小心一些，别磕碰到。」 「听赵姨的话，回去吧。」陈石溪推着轮椅，强行带商霖离开厨房区域，顺手给他打开电视。 「你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商霖问。 「今天一早。商怀章收到消息告诉了我。」陈石溪说，「不过现在整个津北应该都知道了，甚至一个小时前还上了热搜第一。」 「知道我被绑架？」商霖指了指自己。 「准确来说是陆运晨找.人绑.架你的事情。」陈石溪摇了摇头，「陆运晨已经被带去警局了。」 商霖心中瞭然了几分。 这是一场故意催热的舆论。 舆论向来能救人也能杀人，它是一把锋利的武器，只看掌管它的人如何使用。 陈石溪见他明白，没有再多说：「导火索已经点燃了，不知道陆时坤会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斗争。但陆运晨，他应该是保不住了。」 不同于陈石溪的忧虑，商霖对陆琢充满了信心：「我相信陆琢，他不会输。」 一年，两年，十二年…… 陆琢等待了十二年，他所有的青春都在埋葬在了里面。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日子里，他依旧迈着往前的步伐，从来不曾止步。 这就是陆琢。 -------------------- 第92章 对峙 商霖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实在耐不住无聊，再次检查后没有问题，商霖趁陆琢去了公司，立马给自己办理了出院，回了家。 「王五！有没有想我！」商霖一把搂住王五的狗头，抱进怀里使劲儿揉搓了好一顿。王五乖乖地站着，摇晃着尾巴，似乎是知道商霖受了伤，所以被这样蹂.躏一通也没有反抗。 松开王五，商霖躺到沙发上，随手拿了两个抱枕垫在自己打了石膏的腿下面，然后给陆琢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出院的事情。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陆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商霖心虚片刻，接通电话。 「我好想吃知味斋的糕点啊，我都不敢想如果我吃上他们家的糕点会有多幸福。」特意放软的语气和黏煳的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故意撒娇，但偏偏让陆琢没了任何脾气。 一开始要说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陆琢声音无奈又温柔：「回家给你带。」 「我就知道陆琢哥哥最好了。」商霖语调上扬，仔细听能够听得出憋笑的声音。 陆琢没戳穿商霖故意的调笑：「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让管家去做，我今天会早点回去。」 「好。」商霖笑着说，「等你回家哦。」 第228页 听着手机那边的陆琢沉默了两秒才回了声「嗯」，商霖放下手机，大声笑了起来。 心情愉悦地摸了把王五的脑袋，商霖给陈石溪发了条自己已经出院的消息。 陈石溪叮嘱他好好养伤。 商霖又给徐高逸打了通电话，报平安。 徐高逸得知绑架的消息稍微晚了些，这几天一直想去医院看商霖，但都被陆琢给拦在了外面。除了最开始让商霖见了次陈石溪，后面陆琢没再让任何人探望商霖，都是自己亲自陪着，工作也在医院，今天是有个会议必须要亲自到场，陆琢才离开医院去了公司。 「你没事就好。」徐高逸放下心，一时间说话就没个注意，「小姨昨天还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她以为她问的委婉，但我都听出来了。」 「是吗？」商霖紧张了一瞬。 「当然啊，我这么聪明，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徐高逸自信满满地说。 商霖笑了笑，心中因徐文鸢对自己默默的关心而有些酸涩：「我没事，我很好。」 「我会告诉她的。」说完，徐高逸停顿了片刻，抱怨，「我明天要跟我爸一起出差谈合作，没办法去看你，估计再见面要等开学了。」 「没事。」商霖说，「也就半个多月。」 「嗯。」徐高逸迟疑了会儿，有点难过地指责，「霖哥，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比之前疏远了，你不能因为谈了恋爱就忘了朋友啊。」 商霖一怔，暑假忙了太多的事情，他确实很少联繫徐高逸，不过听着徐高逸关于恋爱的指责，商霖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确实是我的问题，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好！」徐高逸心情转好。 结束通话，商霖放下手机陪王五玩了一会儿，捧着王五的狗头跟它说话。 下午四点多，陆琢回到家。 王五听到进门的声响，从自己的小沙发上爬起来，高兴地跑到玄关迎接陆琢。 「王五，回来，别闹人。」商霖怕王五围绕着陆琢会影响陆琢走路，赶紧把狗喊回来。 「没事。」陆琢一手拎着糕点盒子，一只手摸了摸王五的脑袋。走到客厅，陆琢把糕点盒子放到茶几上，去洗了个手。 商霖没有着急打开糕点盒子，先是看了眼陆琢的双腿，关心地问：「这几天一直是走路，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疼吗？」 「没有不舒服。」陆琢打开糕点盒，拿了一块餵到商霖嘴边，看着商霖张开嘴轻轻咬下一块，「正常的运动量有助于身体恢復。」 等商霖咽下去嘴里的糕点，陆琢将水杯递到商霖的手边，还没等商霖拿住水杯，他又移到人嘴边：「你现在是伤患，要多关心自己。」 商霖一边接受着餵糕点吃，餵水喝，一边说：「我的手没受伤，能自己来。」 「我想餵你。」陆琢说。 商霖脸颊一热。 突然这么直白干嘛！ 陆琢留意到商霖的表情，笑了笑。 临近吃晚饭的时间，陆琢只餵着人吃了两块糕点，便收起糕点盒：「陆运晨的事出结果了。」 闻言，商霖下意识坐直了一些，脸上也不再嘻嘻哈哈：「怎么说？」 「已经被逮捕了，目前正在看守所。」陆琢说，「陆时坤不会轻易放弃他。」 商霖点了点头。 陆琢摸了摸商霖的脸，指腹蹭过他额头上结痂脱落的擦伤：「如果其他的走不通，陆时坤大概会让我奶奶联繫你，让你签谅解书。」 商霖看着陆琢。 陆琢低头在他额头吻了下：「不许签。」 商霖笑了：「虽然这么说很难听，但我不会因为他是你奶奶就给她面子的。」 「不难听。」陆琢蹭了蹭商霖的头髮，轻声说，「很久以前她就不只是我的奶奶了。」 商霖抬手抱住陆琢的肩膀。 事情不出陆琢所料，三天后，安逸的别墅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陈素晚。 陈素晚是第一次来陆琢住的别墅，这座房子和她想像中完全不同，干净阳光，洒满了温暖的气息，每一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陈素晚的视线从花房收回，走到入户门。 管家为陈素晚打开门，请她进去：「商先生脚骨折了，不方便迎接您，还请见谅。」 「不碍事。」陈素晚心里存着事，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摆摆手，让管家暂时离开。管家走后，陈素晚进入客厅，一眼就瞧见坐在沙发上的人。对方裹着石膏的小腿搭在对叠起来的抱枕上，看见她走近，对她笑了笑。 「奶奶好。」商霖礼貌地打招唿，「您坐。」 陈素晚在右侧的沙发坐下，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微微向商霖的方向倾了倾身体，语气关切地问道：「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还行，也就挨了一枪。」商霖随意道。 陈素晚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商霖光明正大地看着陈素晚，注意到她脸上掩藏的疲惫之色。她的身形似乎也没有以前挺拔了。商霖不禁想，原来老是一瞬间的事。 「奶奶最近应该挺忙，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商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我……」陈素晚嘆了口气，像是做好了心里建设，但在开口的前一秒，还是因为从未做过这种事情而露出一丝窘态，「我有事拜託你，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第229页 「如果是关于陆运晨的事，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商霖直白地说。 「这件事是运晨的错，但我想他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陈素晚说「他年纪还小，一时走错路是难免的，我们陆家会好好惩罚他。」 「我也才19岁。」商霖淡淡地说，「我的年纪应该也不大。陆琢当年是16岁，他的年纪应该也不大。我们难道是活该？」 陈素晚沉默了几秒。 上次跟商霖谈过话后，她已经不想再参与后辈之间的争斗，但疲惫奔波多天的孟舟在她面前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想到陆运晨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我会给你补偿。」陈素晚说。 「补偿我？」商霖轻笑了声，语调满含讽刺，「很多时候我都怀疑您的心是长偏的。」 陈素晚皱起眉头。 「您一大把年纪了，不如去好好享受生活。」一只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商霖说，「何必来掺和这些呢，我都替您不好意思。」 他把话说得越来越不客气，陈素晚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难堪。 「我不接受任何赔偿，也不会谅解陆运晨。」商霖看着陈素晚，声音微冷，「您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我不喜欢你。」 陈素晚没被人当着面这么说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按耐下心中的怒意，陈素晚站起身。 「您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商霖神情冷淡地说，「您所经歷的，陆琢早就经歷过了。」 「他还想如何！」陈素晚低声斥责。 「您疼爱陆琢，愿意用手中的股份为他的未来铺路。您疼爱陆运晨，愿意放低姿态来获取我的谅解。您疼爱陆时坤，对他的所作所为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商霖盯着陈素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些许浑浊的眼睛。 陈素晚突然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被这样一个小辈看穿心中所想。 「您好像很爱他们。」注意到陈素晚身体僵硬了一瞬，商霖嗤笑了声，「但您更爱的是这个家，在您的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家。谁想分裂这个家，谁在你心里就是敌人。」 陈素晚神经紧绷着，身体微微颤抖。 「您没错，但是真可笑啊。」商霖之前一直不懂陈素晚，但此刻他突然懂了，「这个家在陆时坤对自己亲哥哥下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四分五裂，您却装作看不见那裂缝。陆家的老宅那么大那么空，每个人心思各异，您还以为它一派繁荣。您才是最冷漠的那一个。」 商霖话音落下，陈素晚勐然转回身，抬起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挥出去的手臂在中途被拦下，商霖握住她的手臂，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家，请您离开。」 商霖说着松开陈素晚的胳膊。 陈素晚垂眸看着商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素晚的肩膀突然往下一塌泄了力气。 「我很好奇，你能和陆琢在一起多久。」陈素晚原先并不把商霖放在眼里，家宴谈话之后，她对商霖改观了很多，知道这个人并非如外界所言，但仍旧不看好他。直到今天，她突然生出了好奇，如此信誓旦旦的商霖，又能和陆琢走多远呢？他口中的家，又能存在多久？ 商霖耸耸肩，并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笑明晃晃地写着如同挑衅般的「拭目以待」。 陈素晚似乎是被刺了下眼睛，她转过身子，步伐比来时仓促了许多。 商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嘆了口气。 与此同时，孟氏集团的会议室中。 陆时坤看着坐在会议室主位的人，握成拳的手又紧了几分，而坐他旁边的孟舟已经面色如土，难掩眼中的怒意。 耳边是正在宣布的新的人事任命。 陆琢几乎换掉了所有的管理层。 孟舟越听表情越冷。 「陆琢，你别太过分了！」孟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陆琢的鼻子，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陆家养你真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起码不会反咬主人。」 陆琢一脸平静，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 「孟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态度。」周书言冷声提醒，「否则，我只能请您出去。」 「这里姓孟！」孟溪使劲敲了敲桌子。 陆时坤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那从现在开始，它不是了。」周书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孟溪气红了眼。 她无法反驳这句话，陆琢在孟氏集团的股份占比已经达到了五十多，这里已经改姓陆了。 两年前就开始的谋划，就连陆时坤也没有料到陆琢竟然会先对孟家动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想到办法应对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而最让陆时坤意想不到的是陆琢站起来了，这甚至比他知道陆琢是万川集团真正的掌管者更让他震惊。 陆琢每个月去医院检查，他都会同步收到陆琢的检查报告，就在上个月，检查报告上依旧写着陆琢的双腿没有任何站起来的可能，身体也越来越差劲。 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些年，他都被陆琢骗了。 一个人在他身边隐藏这么久，陆时坤每每想到这点，都会觉得心惊。 新的任命随着孟溪的吵闹落下帷幕。 「……都结束了。」孟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失魂落魄。她扭头去看身边的孟舟，妄图从自己姐姐那里获取一点宽慰，但孟舟的表情比她还要难看，却无能为力。 第230页 陆琢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经过了陆时坤，他的脚步停顿了片刻，对陆时坤说：「这只是开始。」 -------------------- 第93章 报復 孟氏集团是个完全的家族企业，所有家族成员一共占据了六十多的股份，只要他们能够把家族利益放在最前面，陆琢不会有机会。但正如陆琢所说，不是所有人都在乎孟家的荣耀。 一个家最开始是很小的，他们血缘关系亲密，团结一心，然后各自迎来后代，家族不断扩大的同时，血缘关系逐渐淡薄，人情也跟着淡了。 孟家的老爷子估计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后代亲人会成为敌人最大的盟友，颠覆整个家族。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孟氏集团也曾经遇到过困难，依靠着和陆家的联姻挺了过去。或许当孟家决定把女儿孟舟嫁给陆时坤以获取陆家的帮助时，这个家的结局就已经註定了。 商霖并不会觉得可惜，他责怪陆老太太偏心，其实他自己更是，他只会为陆琢高兴。 人啊，果然双标。 退出新闻界面，商霖的手指拨了拨面前的紫色风铃花。昨天还是花苞的风铃花，今天就已经完全盛开，每一朵的形状都非常完美。 商霖心情愉悦地逗弄过面前一排的花花草草，操控着轮椅来到桌子前，抓起盘子上已经处理过的珍珠扔进石臼中，慢慢捣碎。 在家里养伤的这半个月，商霖每天只能在花房里的工作檯提取提取颜料，或者陪赵姨研究一下新菜谱，偶尔早上跟管家一起遛王五。 章桦不想折腾他，就没再让他去公司，会议也都转成了线上，救助基地那边他暂时也去不了，去了别人还得分心照顾他。 最重要的是陆琢对于他这次被绑架好像有了点阴影，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把他抱得很紧很紧。为了让陆琢有安全感，商霖主动提出待在家里，同时也减少了出门活动的次数。 活动空间虽然有限，但也不算无聊。 而且每天下午陆琢回到家都会给他带小礼物，然后他的好心情就会持续到第二天早上陆琢上班离开。不过陆琢会在早上出门前给他一个吻，给他提示让他猜礼物，中午跟他视频一起吃饭，他的好心情就又能够持续一个白天。 捣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珍珠，商霖看着石臼中的珍珠粉末，突然摆烂不想干了。 甩了甩髮酸的胳膊，商霖看了眼时间，临近中午，差不多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离开花房，商霖一边往客厅走，一边给陆琢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今天不视频吃饭了，自己有事要出门一趟。等了两分钟没等到陆琢的回覆，商霖收起手机，来到厨房让赵姨打包了饭菜，然后通知司机过来接他。 到了陆琢公司的停车场，商霖拿出手机给陆琢打电话，准备让陆琢派个人下来接自己。 打开手机，看到聊天软体的图标上红色的未读信息数，商霖愣了下。 【我刚开完会。】 【你有事要忙不视频也可以。】 【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但是要好好吃饭，吃过饭再去。】 【出门记得带上保镖。】 【我大概下午五点到家。】 …… 过了几分钟。 【在忙吗？】 【不忙的时候回我一下。】 有两个视频通话的请求，但商霖没开手机的声音，没有接到。 …… 商霖看完所有的信息，立刻拨过去电话。 「喂！」陆琢的声音在接通的那一刻就传了过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陆琢停顿了两秒，语气有些不安地说，「商霖？」 「下来。」商霖说，「我在停车场。」 陆琢一愣：「马上。」 不到五分钟，商霖左侧的车门从外面被打开，陆琢充满惊喜的声音跟着吹进车里的风一起涌入：「你说出门有事是来找我。」 商霖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他就被拉着左胳膊，整个人被拽进了一个怀里。 「你都没回我。」陆琢低声说。 「来的路上一直想着马上能见你，忘记看手机了。」商霖的脸埋在陆琢的肩膀上，左手环住陆琢的背轻轻拍了拍，「我给你带了饭。」 陆琢稍微松开商霖：「先上去。」 「不用，我就是来见你一面。」商霖说。 他只是突然想陆琢了，于是出了门。 「我想你上去陪我。」陆琢换了说法，果然，商霖听到这话没有再拒绝，而是点点头。 身后的任助理见状从后备箱里拿出来轮椅放到车门前，陆琢扶着商霖下车，坐到轮椅上。 商霖抬头看了眼推着轮椅的陆琢，突然笑了声，玩笑道：「以前我推着你，现在你推着我。咱们家就好像不能同时有两个下地的人。」 「别乱说。」陆琢捏了下商霖的脸。 手感很不错。 陆琢又捏了两下才放手。 商霖鼓了下被捏过的脸颊，像是小河豚。 陆琢垂眸注意到，用手指戳了戳。 商霖拍了下陆琢的手。 一旁的任助理看天看地，佯装自己不存在。 电梯没多久到达，虽然是专属电梯，但从电梯出来仍会经过几个办公室，其中就有陶文竹的。陶文竹眼睛很尖，透过玻璃看到陆琢推了个人，仔细看清轮椅上人的脸后，陶文竹抬脚出门。 第231页 卡的时间正正好，商霖从她办公室门前经过的那瞬间，陶文竹办公室的门打开。 「哈喽。」陶文竹抬手跟商霖打招唿。 商霖下意识也抬手回应了下。 抬头看清跟他打招唿的女人，商霖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只在照片和视频中见过陶文竹，陶文竹本人比照片中更加有气质，当然也很有气场，只不过面对他时，这股气场是温和的。 「自从知道陆总和你在一起后，一直很想和你见面，今天终于有幸见到了。」陶文竹笑了笑，看着商霖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突然想起来什么，神色凝重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商霖说。 其实是二十三。 陶文竹立即看向陆琢，眼神隐隐有种「你可真不是人」的谴责意思，但随即又幸灾乐祸地说：「二十二才能领结婚证呢。」 陆琢低头看向商霖。 「我们还没…」商霖当即红了脸。 他们恋爱才谈了一个多月！ 陶文竹笑了声：「不逗你了。」低头看到商霖抱着的饭盒，「去吃饭吧，我也要去吃饭了。」 「嗯。」商霖低下头，耳廓依旧是红的。 进了陆琢的办公室，关上门，商霖才从陶文竹那句领结婚证的调侃中缓过神来。 陶文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对方会是一位知性优雅，可能还会有些高冷的女人，但对方却意外的很亲切。 「亲切只是对自己人。」陆琢一眼看出商霖在想什么，笑着说，「这几年都是她在管理万川，她也教了我很多，算是我的半个老师。以后多见几次，你就能看到她的另一面。」 「嗯。」商霖说。 和陆琢一起吃过午饭，商霖去了办公室的休息室。这段时间陆琢偶尔会在休息室里午休一会儿，商霖躺到床上的时候，完全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半。 商霖迷迷煳煳地从床上坐起来，呆坐着醒了会儿神。下床坐到轮椅上，商霖一边打哈欠一边操控轮椅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有了精神后，商霖离开休息室。 「陆琢？」商霖没在办公室看见陆琢，但隐约听见了陆琢的声音，只不过在他喊了一声后，陆琢说话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睡懵了，幻听了？ 商霖看了一圈，听到门响的声音，看到陆琢从斜对面的会议室里走出来。 「我在开会。」会议室的玻璃是单面镜，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陆琢一直留意着休息室的门，因此，商霖从里面一出来他就看到了，「离结束还要半个多小时。」 「没事儿，你先开会。」商霖说。 陆琢按了按商霖睡翘起来的头髮，回到会议室，无视陶文竹戏嚯的眼神，说了声「继续」。 商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随便找了个小游戏打发时间。 会议室并非完全隔音，商霖偶尔从游戏中分神时就会听到开会的内容，听到陶文竹提了好几次陆时坤和陆家现在的产业。 商霖盯着游戏界面走了会儿神。 陆琢已经掌握了当年陆时坤买兇杀人的证据，但迟迟没有交给警方，让警方重新调查当年的案件，而是按照计划先对孟家动了手。 陆运晨偏偏在这期间作死计划了绑架的事情，陆琢自然而然不会放过这一点，陆运晨未来好几年估计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陆琢的报復在追求程序正确的同时，要的是陆时坤走他走过的路，经歷他的经歷，失去他曾失去的。他要陆时坤同样亲人离散，要他机关算尽、费尽心机夺走的陆氏集团彻底崩塌，要他一无所有，再也翻不起身。 陆琢的报復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手机屏幕上游戏的倒计时结束。 商霖回过神看着没有通关的显示，退出了小游戏界面，突然嘆了口气。 陆运晨因为绑架已经进了看守所。 那孟瑜安呢？ 还有孟瑜安的妈妈。 商霖这么多天刻意没有去问孟瑜安的事情，陆琢和陈石溪他们怕他伤心也没有提过。每次想到这个人，商霖的心情都非常复杂。 他能够想明白孟瑜安的所作所为，能够理解孟瑜安的心情，但依旧会为此感到难受。 他想起自己换了新的宿舍刚和孟瑜安见面的时候，孟瑜安主动跟他打了招唿，然后一声不吭地趴在桌子前学习。 风从窗户吹进来，那道记忆中清瘦的背影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煳，成为在医院大门前，商霖和孟瑜安告别后看的最后一眼。 -------------------- 第94章 按摩 商霖并不想见孟瑜安，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他并没有如此大度。不过在开学前，商霖打听了孟瑜安妈妈的住址，去看望了一下她。 孟瑜安的妈妈半个月前就出了院，住在孟瑜安在学校附近租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中。 将近一个月没见，孟瑜安的妈妈消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白髮已经比黑髮还要多。看见他的第一时间还有些不可置信，等确认他是真的站在自己眼前，孟瑜安妈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有愧疚，也有难堪。 「快进来吧。」孟瑜安妈妈看了眼商霖打了石膏的腿，还有他拄着的拐杖，赶紧让开门。 第232页 「打扰了。」商霖进入玄关，一眼便看到摆放在玄关置物架上的合照，一家三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照片的边缘有些泛黄，应该是几年前拍的，孟瑜安看起来也就十来岁。 孟瑜安妈妈关上门，也往照片瞧了眼：「他爸爸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只有这张合照。」 「不好意思。」商霖收回目光，跟着孟瑜安妈妈走到客厅，看到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拉了个帘子，帘子后放了一张床。 「瑜安之前睡在这里。」面对商霖，孟瑜安妈妈几乎有些羞于提起自己儿子的名字。 商霖淡淡地「嗯」了声。 「坐吧。」孟瑜安妈妈动作侷促地看向沙发，在商霖坐到沙发上后，她立刻倒了杯水，小心地放到商霖面前，「杯子是干净的。」 「谢谢。」商霖喝了口水。 孟瑜安妈妈坐到另一侧的小沙发上，又看了看商霖的腿：「你的腿怎么样了？」 「再过两周就能拆石膏了。」商霖说。 「你住院的时候我想去看你，但有保镖拦着不让进。」孟瑜安的妈妈说，「你出院后，我想去你家里，但小区的保安也不让我进。」 「不好意思，是我的恋人太担心我的安全了。」商霖来这趟原因也是因为和任助理随意聊天时，任助理说漏嘴提到了孟瑜安妈妈每天都会来看他，但都被保安拦住的事情。 商霖纠结了没多长时间，还是决定来看一看这位母亲，听一听她想对自己说什么。 「你和那位陆总原来真的是恋人。」孟瑜安妈妈没有特别惊讶，大概是听孟瑜安说过，或者自己早有猜测，「他对你很好。」 「嗯。」商霖点点头。 「我……」孟瑜安妈妈欲言又止，手指捏紧又松开，反覆了几次，她抬头看向商霖，「我知道你应该不会再想见到瑜安，对于瑜安的事情，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她站起来，朝商霖深深鞠了一躬。 商霖立即起身，扶她起来。 「我们不奢求你的原谅。」孟瑜安妈妈眼眶泛红，「他如今的下场是他走错路应得的教训。等他出来了，我会好好教育他。」 「真的很对不起。」孟瑜安妈妈说。 商霖扶着她的胳膊，没有回答。 孟瑜安妈妈默默地落下眼泪。 商霖弯腰抽了张纸，递给她，余光看见摆放在左侧置物柜里面的珍珠帆船。 珍珠帆船被放在防尘盒中，和刚买回来时一样，珍珠的光泽漂亮，有着彩虹般的晕彩。 这是他旅游回来带给孟瑜安的礼物。 但这份礼物似乎并没有被认真看过。 商霖收回目光，声音温柔：「我身体恢復得很好，您不用担心。至于道歉，我收到了。」 孟瑜安妈妈擦干净眼泪，心里明白了商霖的话，知道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商霖说。 「我送你。」孟瑜安妈妈把商霖送到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合上，她才转身回家。 收拾好商霖用过的杯子，孟瑜安妈妈看着骤然安静下来的房子出神了好几分钟。 回过神，她的目光落到商霖刚才看过的摆件上，朝置物柜走过去，打开置物柜的门。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珍珠帆船。 孟瑜安妈妈不知道它值多少钱，但看着上面满满的珍珠就知道不会太便宜。 这是商霖送给她儿子的礼物。 孟瑜安妈妈小心翼翼地把珍珠帆船放到茶几上，去卫生间拿了一个干净的毛巾，认真地擦去防尘盒子上面的灰尘。 仔仔细细地擦拭过一遍，她的目光突然一顿，慢慢凑近防尘盒。 船舱里似乎有个白纸条。 孟瑜安妈妈担心是在放进防尘盒前不小心落进去的碎纸，于是，打开防尘盒，动作小心地将那个白纸条拿了出来。 纸上有字。 孟瑜安妈妈打开看了眼。 「如果你遇到了很紧急的事情，可以把它卖掉，请不要觉得抱歉，我会很高兴它能够帮你度过一个难关，它的存在也会更有意义。」 ＊ 商霖走出小区，一辆宾利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商霖几乎是被抱着上半身抱进车里的，屁股刚挨上座椅，车门还没关上，他的脸就被捏住左右看了看。 「干嘛。」商霖口齿不清地说。 陆琢松开商霖的脸颊，轻轻拍了拍，倾身关上车门：「看某人有没有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唏嘘。」商霖摇摇头，「偶尔也会想是不是我的问题，如果没有因为知道了原剧情中他做的事情，疏远了他，如果我再对他多上心一些，可能也不会……」 商霖没有再说下去。 「别人的选择如何能怪到你身上。」陆琢不贊同地说，「选择了就自己承担。」 商霖笑了笑，倚靠到陆琢身上：「唉，明天就要开学了，我们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要搬去书苑小区那套房吗？」陆琢说。 「那套房果然是你的。」商霖说，「不用搬，你的身体还没好，住那里不方便。晚上如果有课的话，我就在书苑那边住一下。」 陆琢想了想：「把你的课表发给我一份。」 「嗯？」商霖一边好奇，一边发了课表。 第233页 「你晚上有课，我也去书院那边住。」陆琢淡淡地说。 商霖拖长了语调「哦」了声：「好啊。」 陆琢笑着看了眼商霖。 商霖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果然，晚上洗澡的时候，陆琢就仗着他的腿不方便，跑都没办法跑，把他架在洗手台上狠狠欺负了一通，又咬又亲。 陆琢一定是属狗的。 「我明天开学。」声音沙哑地控诉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商霖拉着睡衣的下摆，低头看向自己肿胀变大的胸口，上面一片全是吻痕和还没消下去的牙印，看着格外惨烈。 「热敷一下。」陆琢拉起商霖的衣服下摆，拉过胸口的位置，让商霖拿着别掉下来。 热乎乎的毛巾贴上皮肤的那一刻，商霖瞬间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都不愧疚。」商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很愧疚。」陆琢从善如流地说。 商霖轻轻哼了一声。 陆琢笑了声，低头在他胸口中间亲了口。 「腿.根也疼。」红着脸，商霖小声地说。 「等会儿擦药。」热敷完毕，陆琢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药膏，给商霖的腿抹上。 药膏清清凉凉的，陆琢的手却很热，指腹薄薄的茧子在细腻的皮肤擦过。商霖蜷了蜷脚趾，翻过身背对着陆琢：「变态。」 陆琢笑着接下这句骂：「嗯。」 商霖顿时有种踢到棉花的感觉。 晚上折腾了这么一通，商霖第二天只能穿宽松的短袖，外面还要穿件衬衫外套，遮一遮脖子。 大二第一学期开始，商霖转专业成功，去了自己心仪的专业，与此同时，课也增多了。 他得补新专业大一的课程。 看着几乎每天都是满课的课程表，还有一周两节的晚课，商霖欲哭无泪。 但课多，每天过得也很充实。 不知不觉就到了拆石膏的日子。 商霖有点紧张地看着医生正在拆纱布的手，看了会儿，他的眼神挪开，注意到墙上的电视。 医院病房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九月十日，陆氏集团发布关于变更股东有关情况的信息披露公告显示，公司股东陈素晚将16%的股份转让给股东陆琢，陆琢将持有陆氏集团26%的股权，成为陆氏集团第二大股东……」 商霖抬头看向陆琢。 陆琢却只看着他拆了石膏后又细又瘦的小腿，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才看了眼电视新闻。 「她想用这个方法保住陆氏。」陆老太太的用意显而易见，让陆琢成为和陆氏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换取陆琢的手下留情。 不过这只是商霖的第一种猜测。 也有可能是陆老太太良心发现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老太太显然已经不再了解她的孙子，陆琢绝不会因此而停手。 「嗯。」陆琢的心思并不在新闻上，他弯腰看了看商霖依旧肿着的脚踝和脚面，皱了皱眉。 「这个是正常情况，血液循环不良，等肌肉慢慢的恢復收缩，慢慢就能缓解了。」医生对陆琢说，「回家记得练练走路，他癒合得很好，可以做做康復训练。」 陆琢听着医生说了些注意事项。 医生离开后，陆琢去病房的卫生间拿了干净的毛巾浸泡过热水后，给商霖擦了擦小腿。 虽然中途有拆开纱布清洗过几次，但腿部被包裹着还是有些干燥，陆琢拿出携带的身体乳。 商霖看着陆琢突然拿出来的小瓶身体乳，微微睁大眼睛：「你还带了这个。」 「嗯。」陆琢按压出乳液，给商霖的腿抹上。 商霖看着陆琢掌心的乳液，还有他涂抹的动作，脑海里想起了一点之前的画面，觉得有点羞耻地偏开了头，耳朵微红。 离开医院，回到车里。 陆琢挽起商霖的裤腿又看了看，因为之前打石膏，商霖的裤子穿的都是宽松的，现在拆了石膏，宽松的裤筒衬得那截小腿更细瘦了。 「养养就好了。」被陆琢的手再度握住小腿，感受到对方手掌的温度，商霖回想着刚才涂身体乳的画面，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目光飘忽着转移话题，「陆时坤那边怎么样？」 他这两周都在忙着上课，回到家和陆琢说话、贴贴的时间还不够，根本没心思关注陆时坤的事，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相信陆琢能做好。 陆琢捏了捏商霖软乎乎的小腿肚，将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沿着小腿两侧按揉，低声说：「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没有相处过一整天了。」 「嘶——嗯。」被按摩的小腿两侧传来一阵疼痛，但疼中带着一种被揉开的舒服，滋味真是非常酸爽。商霖下意识想抽回腿，但陆琢握住他的力道根本让他动不了一点。 陆琢的手还在他的腿上按着。 商霖又疼又爽，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回答陆琢刚才说的话：「等十一假期吧，陈石溪说这个季节适合去阿黛山，能看到最漂亮的秋景，那个时候我的脚应该也恢復得差不多，你也能拿到新的恢復药剂彻底恢復健康。」 「十月，还要等半个月。」陆琢说。 「嘶——」商霖疼得拍了拍陆琢的胳膊，抓着他的衣服，胡乱地说，「哥哥哥，轻点轻点。」 陆琢放轻了点力道，没忍住笑了声。 第234页 「你故意的，我不按了。」商霖可怜兮兮地推了推陆琢，控诉，「我要孙医生。」 「我就是跟孙医生学的。」陆琢说。 商霖：「……」 沉默了会儿，商霖说：「那你轻点。」 陆琢心中一软：「好。」 力道减轻又减轻，再给商霖按揉小腿的时候，商霖终于不再发出疼得「嘶嘶」的声音，但没过一会儿他就又不满意了：「再重点。」 陆琢加重了一点力道：「这样？」 商霖满意地点点头。 陆琢笑了声，说：「好难伺候啊，商霖。」 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让商霖脸颊一热。 享受了会儿陆琢的按摩服务，商霖后知后觉陆琢刚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还没说陆时坤那边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很顺利，再加上有商怀章的合作帮忙，一切都照常进行着。」陆琢说，「证据在昨天已经交给了警方，警方那边已经开始立案调查。」 「这么早？」商霖以为陆琢会在陆时坤亲眼看着陆氏集团毁掉后，再将陆时坤送进去。 「我最近一直在想，明明已经有简单的处理方法，我继续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值得吗？」陆琢轻说，「它已经困住我很久了。」 商霖原本还想说些劝慰的话，但听到陆琢的最后一句，他发现，陆琢已经从过去迈出了一大步，尽管这一步足足花费了他十几年的时间。 「阿黛山的秋景很漂亮，我想早点和你一起去看。」陆琢倾身在商霖脸上亲了口。 商霖没有任何预料，突然被亲，愣了下。 陆琢看着商霖的表情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似的，笑了笑，再次倾身吻过去。 他只是找到了更值得花时间的事情。 -------------------- 第95章 归零 陆时坤被刑事拘留的新闻在各大网络平台疯传，而陆氏集团也因此陷入一团混乱。 两天后警方发布了情况通报。 通报很长，但关键的只有两句话——十二年前，陆时坤僱佣王传军故意杀害陆占庭，并非法侵占陆占庭在陆氏集团的股份。三年前，陆时坤再次买兇杀人，导致陆琢车祸残疾。 警方的通报将事件再次送上舆论巅峰。 网友们无一不骂陆时坤阴狠毒辣。 网络上的那些言论，商霖并没有去看，但在学校里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够听到路人的点评。 有些大胆的同学甚至好奇地来问他，因为他曾经的商家少爷身份，总有人觉得他知道不少豪门秘密，明里暗里的向他询问，直到十一假期到来，商霖回了家，耳边才算是清净了几分。 找到正在衣帽间为明天的旅行收拾衣服的陆琢，商霖轻咳了声，引起人的注意后，霸道地说：「今天晚上不许阻止我熬夜，你也不许睡觉。」 今晚凌晨就能拿到十月份的三瓶恢復药剂，陆琢就能够彻底恢復健康。这么重要的时刻，商霖才不愿意往后延迟，他要第一时间看到健康的陆琢。 「过来。」陆琢招了招手。 「干嘛？」商霖没动，总觉得陆琢的眼神不怀好意，「你先回答我刚才说的话。」 「好。」陆琢答应，又对商霖招了招手。 商霖笑眯眯地走过去：「怎么啦？」 话音刚落，他就被陆琢吻住了唇。 「亲你。」陆琢说完，加深了这个吻。 没有任何抗拒，甚至暗含着欢迎意味的唇齿被轻松顶开，内里开始被一点点仔细品尝。 商霖就像是对着敌人大开城门的守军，敌人刚兵临城下，他没有反抗就将敌人迎进了自己的城池，任由对方在这座城里搜刮宝物，肆意掠夺，哪怕对方很过分的不放过一寸土地。 他的每一次唿吸和唿出去的气息仿佛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吻他的陆琢。 陆琢的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颌，他的嘴被迫张得更开，由着陆琢吻得更深。 好像要被吃掉了一样。 商霖被吻得脑袋发懵，柔软的唇瓣也被吮吻得发肿胀热，就连舌根都是又疼又麻。 灼热的唿吸喷洒在两人之间，明明已经学会了在接吻中换气，此时此刻，商霖却觉得自己获取到的空气根本无法到达肺里，让他唿吸困难，不知道是不是缺氧，商霖觉得脑袋很晕。 「唔…」 商霖受不了，推了推陆琢。 陆琢稍微退后一些，指腹抹去商霖嘴角晶莹的津液，垂眸看着他嘴唇张开，努力唿吸新鲜的空气的模样，手指很恶劣地摸了摸他的舌尖。 「……嗯？」商霖掀起眼皮，看了下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陆琢，眼神谴责他变态。 陆琢扬起了嘴角：「还行吗？」 「什么？」商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琢掐着腰再次吻住那双湿红髮肿的唇，只不过这次要比刚才温柔许多，像是晃人的水波，让人不知不觉中沉溺进去，手脚发软，心脏里好像钻进去了一只小蚂蚁，绕着他的心脏爬呀爬，很痒。 感受到商霖下滑的身体，陆琢带着人来到衣帽间的沙发，坐了下来，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短袖的下摆卷上去了一些，陆琢的手掌紧贴着商霖露出来的那截细腰，摩挲了片刻。 短袖又往上卷。 「自己咬住。」陆琢说。 第235页 商霖听话地低下头，在感受到陆琢的唿吸越来越近时，他情不自禁抱住了陆琢的头。 陆琢抬眼看了他一下，似乎是在笑他这个欲拒还迎的动作，惹得商霖爆红了脸。 ……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商霖望着天花板出神了好一会儿，回想昨天晚上是怎么被陆琢哄骗，然后被折腾到没劲儿，一躺床上就睡着了。 什么熬夜，熬不了一点。 商霖扭头去看身旁的人：「我手机呢？」 陆琢正靠在床头，随意地翻了本书，等商霖醒来。听见商霖的声音，他放下书，一边将手机递给商霖，一边低头在商霖额头上亲了口。 「你这个骗子。」商霖拿到手机，重重地哼了声，翻身背对着陆琢，「说好的只亲亲。」 陆琢笑了笑，手指拨弄着商霖的头髮，又凑近吻了吻他的耳尖：「我又没说只亲嘴唇。」 商霖回头：「……」 陆琢的笑容更深了。 「不管你是谁，快从陆琢身上离开。」商霖说，「你现在需要一点高冷中和中和。」 「你喜欢高冷的？」陆琢问。 「我喜欢眼前的。」商霖看了眼陆琢，立刻扭回头，解锁手机后登录游戏，耳朵却在一点点的变红。 陆琢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商霖羞赧的表情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幻听。 「……嗯？」猝不及防被捞进温暖的怀抱里，商霖点开游戏商城的动作被打断，他的后背紧紧贴上了陆琢的胸膛，那双环在他腰间的胳膊也收的很紧。 后颈被轻轻吻了一下，而后陆琢的脸颊贴上他的侧颈，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顺着相贴的身体传达给商霖，商霖的后背都有些麻麻的。 「我也是。」陆琢说。 商霖抿了下嘴唇，没有用，嘴角还是疯狂上扬了起来，他抬手推了推仿佛王五一样把脑袋埋在他侧颈的陆琢：「我知道。」 陆琢不放手，还亲了亲。 「我买好了恢復药剂。」商霖回头对陆琢说，嘴唇擦过陆琢近在咫尺的唇。 陆琢松开一只手去拿出现在床头柜上的恢復药剂，在商霖热切的目光下，喝下去。 三瓶恢復药剂喝完，被子里的商霖下意识伸手去摸陆琢的腿，刚摸到腰就被抓住了手腕。 「我看看。」商霖急切地说。 「和昨晚一样。」陆琢说。 「让我看看。」商霖强硬地说。 陆琢只好掀开他那侧的被子。 商霖坐起身，目光扫向陆琢的双腿，中途突然在小腹下面停顿了片刻，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往下看，落到那双看起来就非常健康的双腿上，肌肉匀称，线条流畅，看着就很有力。 在商霖看得差不多后，陆琢盖上被子。 「不就是早上正常的生理现象，你害羞什么？」商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搭错了哪根筋，看完腿的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他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红了脸，急忙转移话题，「我看一下游戏里面的数值。」 脑袋里面一片混乱。 他和陆琢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虽然两人轮流坐轮椅的身体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商霖有点害怕。 倒不是害怕事情本身，每次和陆琢亲密接触时，他的内心都是渴望更近一步的，他害怕的是内什么的过程。 跟陆琢在一起后，商霖恶补了一些理论知识，还偷偷看了几个视频，但害怕完全没有消除，反而加深了几分。 像他刚才扫过一眼看到的那样的分量，根本就不可能内什么进去吧。 会进医院的吧。 因为那种事进医院，也太社死了。 但每次跟陆琢亲密接触到关键的时候被迫停下来，那种欲上不上，欲下不下，总是差了点什么的滋味其实也并不好受。 乱七八糟的想法冒出来很多，商霖摇摇头，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的游戏上，点开数值。 好感值：100 黑化值：25 死亡值：0 看到死亡值归零，商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心情愉悦地转回身抱住陆琢，用力在他的脸上亲了口。 被亲后的脸颊上留下一块淡淡的红色痕迹。 「我好开心啊！」眼中的笑意浓浓，商霖催促道，「快起床，吃过早饭我们再去医院检查一遍。」 「好。」陆琢凑近商霖的耳边，「刚刚走神那么久，是在想什么？」 商霖一愣：「没想什么！」 他飞快地跑下床，虽然动作还有些一瘸一拐，但十分迅速地进入了卫生间，在关上门前，还在欲盖弥彰地强调：「没想！」 陆琢看着落荒而逃的商霖，笑出了声。 一起吃过早饭，两人去了医院一趟，检查结果表明陆琢的身体非常健康，比车祸前的身体数据还要好。 下午，两人去机场前，陆琢突然接到了陈素晚要求见面的电话，无奈只好改签了机票，去机场的车也掉头去了见面的餐厅。 「你想见她吗？」陆琢问商霖。 「我在车里等你吧。」商霖说。 「好。」陆琢下车前摸了摸商霖的头髮，关上车门，他转身进入餐厅。 包厢里，陈素晚时不时看一眼门口，一直到陆琢打开包厢的门走进来，她才松口气。 「奶奶。」陆琢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第236页 如此开门见山的话，让陈素晚愣了片刻，她放弃那些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也直接地问：「你要眼睁睁看着陆氏集团毁在这里吗？」 「我会收好我手中的，至于其他的，鬣狗分食，每个人能吃下多少各凭本事。」陆琢说。 「可这里面也有你父亲的心血，你就真的忍心？」陈素晚声音哽咽，「鬣狗分食，你要让陆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陆家几代人的心血就全白费了，百年之后，我该如何面对你父亲，你爷爷，还有为陆家创下基业的先辈。」 「我父亲的心血在陆时坤取而代之的十二年里就已经被消磨干净了。」陆琢冷漠地说，「至于百年之后的事，我不在乎。」 陈素晚的脸色彻底白了。 「您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商霖还在外面等我。」陆琢说。 陈素晚神色悽然地摇了摇头。 陆琢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 作者很想卡个99，送给我们的商霖和陆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第96章 旅游 远处起伏的山丘被一片金黄色覆盖，金色的白桦林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顺着柏油公路蔓延。 黑色的柏油公路成了金色长裙上的腰带。 无人机飞在公路上方，正在拍摄。 操控它的主人，低头看着屏幕上无人机传输过来的画面，按下拍摄的一瞬间，画面中突然闯进来一辆红色的跑车，瞬间疾驰而过。 鲜艷的红色似乎让画面更有了美感，觉得有意思，拍摄者操控无人机跟着飞了一段。 「有无人机在跟着我们。」商霖注意到头顶上空的无人机，也注意到无人机的速度无法跟上跑车，于是扭头对陆琢说，「慢一点。」 陆琢降低了一些车速。 「哈喽！」商霖扬起胳膊对着无人机挥了挥，另一只手将墨镜抬上去，额前的头髮也被带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笑容灿烂。 「你好啊！」商霖大声打招唿。 迎面而来的风吹动着他的头髮和外套，吹得「猎猎」作响，阳光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边。 陆琢余光瞥了眼，眼尾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你也打个招唿。」商霖拍了拍陆琢肩膀。 「好幼稚啊，商霖。」声音含笑，陆琢这样吐槽着，却还是抬起一只胳膊挥了下。 无人机下降了一些高度，像是在回应他们。 「拜拜！」商霖双手放在嘴边，喊完，又再次摆了摆手，兴奋得像是出来秋游的小朋友。 「坐好。」陆琢提醒动作太大的商霖。 「知道啦。」商霖拉了拉安全带，重新戴上墨镜。跑车提速后，再次疾驰起来，唿啸而过的风里带着秋天独有的味道。 驶出满是金色白桦林的公路，再往前走就是市区，陆琢再次降低了车速。 进入市区后，两人一路上收穫了不低的回头率。红色本来就容易吸引人的视线，再加上跑车里的两个人一闪而过的侧脸十分优越，一路上吸引到的目光不在少数。 到达酒店门口，陆琢给商霖打开车门，随手将车钥匙给了酒店的泊车员。 放慢脚步和商霖一起走进酒店大厅，陆琢在前台看见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陈石溪！」身旁的商霖惊喜地喊了声。 「嗯？」陈石溪回过头，看见商霖和陆琢愣了片刻后，同样露出惊喜的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啊，我还以为你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出来，早知道就一起了。」 「虽然你给我推荐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会来，但没想到我们会赶到一起。」商霖拉着陆琢的手走过去，办理入住。 「十一长假期，不能浪费。」陈石溪扭头跟商怀章对视了眼，回过头对商霖说，「而且我俩也很久没有一起出来旅游了。」 「你们在这里住几天？」商霖问。 「只住今天一晚。」陈石溪想了想规划好的路线，「我俩下一站去乌拉尔草原。」 「我和陆琢去月亮湾小镇。」商霖有点可惜地说，「看来我们的路线并不一样。」 「没事。」陈石溪说，「玩的开心就好。」 办理好入住，陆琢拿上房卡。 「晚上一起吃饭啊，我的攻略已经准备好了。」商霖给陈石溪说了一下房间号。 陈石溪点点头。 工作人员走在前面，分别带着他们去房间。 进入房间后，商霖瞬间躺倒在沙发上。 陆琢看着突然丧失精神活力变成咸鱼的商霖，低头笑了笑，走到沙发旁：「今天上午走了不少路，脚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商霖摇摇头。 但陆琢还是掀起他的裤腿看了看，确认没有肿胀的迹象，他才放心地放下裤腿。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吃晚饭的时间，商霖给陈石溪打了个电话，让他出门一起去吃饭。 「走吧，去吃饭。」商霖对陆琢伸出手。 陆琢握住他的手，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站稳后，商霖抬头在陆琢脸上亲了口。正要走，突然被攥住了手腕，拉进了怀里。 「再亲一下。」陆琢低声说。 商霖抬起头，还没凑近陆琢的脸，就被吻住了唇，里里外外都被狠狠亲了一遍。 柔软的唇瓣微微泛起红肿。 第237页 商霖抿了下唇，嗔怪地看了眼陆琢。 陆琢揉了揉商霖湿红的唇瓣，没有丝毫负罪感地笑了笑，给他拿了个口罩：「走吧。」 商霖冷笑了一声，戴上口罩。 和陈石溪、商怀章一碰面，陈石溪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商霖的口罩上：「不舒服？」 「没有。」商霖摇摇头，暗中捏了下陆琢的胳膊，随口胡扯道，「我有偶像包袱，怕被人认出来，好歹也是上过多次热搜的人。」 陈石溪笑了笑，没有追问。 四人一起走路来到预约好的餐厅，点好饭菜，商霖抿了抿唇，感觉嘴唇已经没有异样的感觉，于是摘下了口罩，看向商怀章：「过去这么久了，查到上辈子的仇家了吗？」 「嗯，是商赫他们一家。」商怀章点头，看了看陆琢，「后面还需要陆总出手帮忙。」 「既然是合作，当然没问题。」商霖说。 陆琢「嗯」了声。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陆总不方便回答就当我没问。」商怀章的视线扫过陆琢的双腿，「你的腿是怎么恢復的？」 虽然外界都在说陆琢的腿其实一直都没问题，是在装残疾骗过陆时坤，但活了两辈子的商怀章知道，陆琢双腿根本好不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最开始选择跟陆琢合作。 在他上辈子的认识里，陆琢最后会选择自杀，所以他想着与其和陆琢斗得两败俱伤，不如跟人合作，好好利用陆琢的资源，等陆琢死后，他再出手对付陆家。 但事情最大的转变出现了。 陆琢双腿好了。 而且看现在的状态，活得比他都健康。 人算不如天算。 「一直有治癒的希望，只不过之前对外隐瞒着。」商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这样啊……」商怀章像是认同了这种说法，不再提起。 有说有笑地吃过晚饭，四人回到酒店，在酒店的电梯前分开。 陆琢订的套房可以在会客厅的落地窗看到远处阿黛山的景色，白天坐在落地窗前可以发呆观景，晚上就只能看到阿黛山的轮廓。 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是阿黛山看起来最美的时候，那迟暮的金色也仿佛有了无限生机。 商霖和陆琢跟陈石溪、商怀章分别后，临时改变了旅游路线，先去了阿黛山。 阿黛山脚下是一片草原，有很多马场。 商霖从小生活在沿海城市，很少见过这样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更不会骑马。看到有让骑马的地方，商霖兴致勃勃带着陆琢就去了。 「你应该会吧？」商霖问。 「但要先熟悉熟悉。」陆琢说。 「那等会儿你教我。」商霖说完，扭头对老闆说自己第一次骑马，让给挑一匹乖的马。 「当然可以。我们这有三条路线，您看你们选择哪条？」老闆给商霖看了看三条路线都可以看到哪些景色。 「这条最长的吧。」商霖看看陆琢，在陆琢笑着点头后，对老闆说道。 付过钱后，老闆给商霖挑了匹白色的马。 「它叫小月亮。」老闆给商霖介绍，又看看陆琢的那匹黑马，「它叫大壮。」 好随便的名字。 商霖没忍住笑了声。 陆琢摸了摸大壮，跟它熟悉了会儿。 他学骑马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不过等上了马熘两圈后，那些东西就重新想了起来。 马会跟着头马走，因此，陆琢只教了商霖一些基础的东西，不过商霖学习得很快。 人数差不多，老闆就带着队出发了。 开始行走后，商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上午的阳光照得人暖暖的，陆琢看着骑在马背上，笑容明媚灿烂，仿佛能够融进阳光里再倾洒下来的商霖，看得有些出神。 「你在拍我？」商霖余光看到陆琢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立刻扭头看向他。 「没有。」陆琢往上举了举手机。 「是，没有。」商霖对着镜头一连做了个好几个动作，快得像是服装店里拍摄的模特。 陆琢低头看着相册中的照片，最近的几张照片都是商霖搞怪的样子，再往前翻才是他光明正大的偷拍时，拍下来的正常照。 有张逆着太阳光的照片，很漂亮。 陆琢手指动了动，将它设置成了屏保。 长路线来回要两个小时，一路上他们走过金黄色的草原，穿过阿黛山的森林，经过水色清澈的云湖，到达蜿蜒曲折的月亮河。 马群涉过月亮河的河水，在归程的路上，老闆加快了速度，带领大家体验了一把影视剧中「策马奔腾」的感觉。 自由又惬意。 骑马一时爽，下马火葬场。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商霖感觉自己像是被拆解过四肢的玩偶娃娃，哪哪儿都疼。 腰疼，胳膊疼，大腿疼，屁股疼…… 大腿和屁股疼得格外明显。 骑完马陆琢还给他放松了一下肌肉，但根本挡不住这突然剧烈运动过后的酸疼。 「我废了。」商霖躺在床上。 陆琢帮商霖轻轻按摩着腰：「今天在酒店休息。下午去泡个温泉，会好受些。」 「好。」商霖说，「休息一天，明天再玩。」 「明天也休息。」态度强硬地做出了决定，陆琢温声说，「我们未来有很多时间可以出来旅游，看不同的景色，不需要赶时间。」 第238页 「嗯…」商霖想了想，眼睛一亮，「既然这样……今天晚上你跟我去梦里见我父母吧！」 陆琢给商霖按摩的动作僵住。 -------------------- 第97章 家长 见父母？ 陆琢内心罕见地紧张了起来。 商霖捕捉到陆琢一瞬间变化的表情，望着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戏嚯：「某人紧张了啊。」 某人低下头没有承认。 商霖凑近了，探头去看人的脸：「真没紧张？」 陆琢躲无可躲，眼神无奈地「嗯」了声，嘴角却微微扬起愉悦的弧度：「给我点攻略吧。」 商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倒在了陆琢的身上，于是被顺势揽进了怀里，抱住。 脑袋枕在陆琢的腿上，商霖抬头看着同样低下了头看他的人，回忆了下，声音温柔地说：「我妈在我妹妹三岁时就生病去世了，她很爱我们，我们也很爱她。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花房吗？」 「嗯？」陆琢摸了摸商霖的脸颊。 「我小学的时候，美术老师让我们画画，画自己的家人，我的同桌画了他的妈妈在花房里照顾花草的场景。」手掌覆盖上陆琢的手背，商霖提起自己与母亲相关的事情时，并没有难过，只有深深的怀念，「我妈也很喜欢花花草草，我想如果她有一个自己的花房，她一定也会如此幸福快乐。」 商霖偏过头，在陆琢的手掌心蹭了蹭脸颊。 「那她和我母亲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陆琢笑了笑，想起刚和商霖认识没多久时的事情，「怪不得当时给你看花，你就不生气了。」 商霖哼哼了两声。 陆琢说：「等回去后，把花房扩建一下吧，增加一个休息区域，再给你弄个单独的手工房间。」 「好啊。」商霖高兴地说。 陆琢也跟着他笑，手掌搭上他的腿，重新帮他按摩大腿酸疼的肌肉：「继续说吧，我想多听听你以前的事情，什么事都可以，我想了解。」 「我妈长得特别漂亮，我和我妹都是遗传了她的长相。」商霖点了点自己左边的脸颊，「我之前这里有颗痣，和我妈一模一样。」 陆琢看着商霖白皙干净的脸颊，摸了摸。 「其实我一直想把痣种回来。」商霖询问陆琢的意见，「你觉得要不要种痣？」 「过程有危害吗？」陆琢问。 「没有吧，我的痣很小的。」商霖想了想自己查过的资料，「不过这种只能维持两年左右，用纹身的方式才可以更长久地保留。」 「你想做就去做吧。」陆琢说。 商霖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我妈是舞蹈老师，还拿过全国性比赛的冠军，我爸每次想她了，就会看她跳舞的视频。」 陆琢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我现在已经不伤心难过了，我会永远记得她，那么她在我心里就永远活着。」商霖说，「我爸也非常爱我们，带着我妈的那份，双倍爱我们。」 商霖往陆琢怀里凑了凑：「至于我爸，我之前跟你讲过很多他的事情，就不多说了。」 「好。」陆琢收回按摩的手。 「别紧张。」商霖撑在陆琢的腿上，微微抬起上半身，亲了亲陆琢的唇。 「嗯。」陆琢说。 但晚上入睡前，还是比平常晚入睡了一个小时。 和之前进入陆琢的童年回忆一样，在两个人都进入梦境后，回忆中的场景便徐徐铺展开。 场景构建完成的瞬间，两人同时睁开眼。 眼前熟悉无比的景色让商霖长久地回不过神。 这里是他的家。 花园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熟悉的样子。 「这是我十八岁的暑假，跟我爸以及他的朋友斗智斗勇出去旅游了一圈回来后被我爸关在家里写检讨的时候。」声音低哑，商霖笑着对陆琢说。 陆琢牵住了他的手，看着商霖的脸发现商霖此时此刻的模样是他原本的样子，是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商霖。左脸颊和脖子上的小痣，让他在迈向青年时，依旧充满了少年人的灵活与鲜活。 而商霖同样见到了十八岁的陆琢。 他恍惚中想，他见过了陆琢从小到大的模样，就像是他也陪着陆琢长大了一次。 「你的检讨呢？」一道声音出现。 商霖的身影勐然间僵住，慢放一般，缓缓朝走过来的男人转过身，嘴唇嗫嚅：「爸。」 「喊爸喊爹都没用，今天晚上必须把检讨交上来。」商宗岩说，「别以为把字写的很大，写的稀疏就能矇混过去，我会查字数。」 视线一转，商宗岩看向他身旁的陆琢，神情突然变得温柔：「你是他新交的朋友？」 「是我男朋友。」商霖接话，直接坦白道，「叫陆琢，玉不琢不成器的琢。」 「啥朋友？」商宗岩提高了声音。 「对象。」商霖给他看了看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不是下象棋的对象，是谈恋爱的对象。」 「别给我整冷笑话。」商宗岩说完，抬手抚上额头，原地转了五圈，嘴里还小声的念叨。 陆琢看看商霖爸爸，又看向商霖。 「别转了爸，再转就要变成飞机飞走了。」商霖说，「你没听错，我也没开玩笑，而且如你所见是个男的，我很喜欢他，所以想带他见你。」 第239页 商宗岩又按了按太阳穴：「你喜欢男生？」 「他是男的，这么说也没错。」商霖提醒，「爸，先让人家进屋里吧，哪有站外头说话的。」 「对对对。」商宗岩再次面对陆琢突然多了一丝拘谨，「您快请进去。」说完，注意到自己乱七八糟的用词，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谢谢叔叔。」陆琢看了眼在旁边憋笑的商霖。 「您也快请进去。」商霖学自己老爸说话。 商宗岩立刻瞪了他一眼，碍于有陆琢在，要展示自己作为婆家人的良好形象，没有直接教育商霖你爸爸为什么是你爸爸。 进入客厅后，正在客厅看电视吃薯片的商筱筱转过头，看到商霖身旁的人长什么模样后，手里的薯片突然不香了：「哥，这是你朋友？长这么帅！」 「这是你嫂子。」商霖淡淡地看了眼瞪大眼睛仿佛被雷噼了一般的商筱筱，恶趣味上来，「商谨月，快喊人，别没大没小的。」 被喊了大名的商筱筱，浑身一震，阴影笼罩下来，下意识开口：「嫂子好！」 「乱喊什么！」商宗岩听见，赶紧瞧了眼陆琢的表情，快速制止，「商霖，你能不能带你妹干个正经事。」 「带对象认识家里人怎么不算正经事。」商霖一本正经地说。 「没关系。」陆琢说。 「那也不能乱喊，你是男孩子。」商宗岩看向商筱筱，「喊哥。」 「哥。」商筱筱从善如流地改口，「你长得好帅，考不考虑当明星啊，我长大了给你当经纪人，我们一起挣大钱，发大财，挣够了就退出娱乐圈然后我们一家人去环游世界。」 「你好，谢谢，你也很漂亮可爱。」陆琢跟她打招唿，「不过我没有做明星的打算。」 「好吧。」商筱筱遗憾地说。 陆琢笑了笑，看向商霖。 商霖对他耸耸肩。 「坐这里。」商宗岩指了指沙发，扭头喊家里的阿姨，让她去洗点水果端上来。 陆琢挨着商霖坐下。 商宗岩坐在了斜对面的单人沙发。 等待阿姨洗水果的时间，客厅里就只有商筱筱看的狗血电视剧发出的声音。 商筱筱左右瞟了两眼，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地方，抱起自己的薯片袋，该吃吃该看看。 大人的事让大人去说吧。 不过可以悄悄留出一只耳朵偷听。 「你俩什么时候谈的？」商宗岩问。 「两个多月了。」商霖说。 「哦哦。」商宗岩点点头，「跟你一个学校的？你小子出去旅游不会是跟他一起去的吧！」 说到后面声音突然拔高。 「不是，我俩游戏中认识的。」商霖哭笑不得地说，「旅游我是自己去的。」 「哦。」商宗岩明显松了口气，「你们年龄还小，谈恋爱可以，但不该做的事就先不要尝试。等年纪大一点，感情稳定了再说。」 商霖听懂后，脸骤然一红。 陆琢微微偏过头。 商筱筱两只耳朵都留了出来。 「咳！」商宗岩也意识到说这个不适合，赶紧转移话题，「我在准备的晚上的烧烤，一起来吧，检讨等吃完饭再写。」 「好。」商霖拉着陆琢起身，跟着商宗岩一起去后花园，边走边跟陆琢小声说，「现在还紧张吗？」 陆琢笑着摇摇头：「我觉得很有意思。」 「嗯？」商霖疑惑。 「和我家的相处模式完全不同。」陆琢说，「很有趣。」 商霖笑着跟陆琢贴了贴。 转回头想继续打听儿子的恋爱过程的商宗岩，看到眼前的画画又默默转回头。 烧烤架子已经架了起来。 商霖很自觉地做到烧烤架前，挽起袖子。 盘子里有串好的一些肉，商霖在架子上刷了刷油，将肉串放了上去。 「那个……陆琢同学啊，你去洗一下这些菜吧。」商宗岩挑了个最轻松干净的活交给陆琢。 「好。」陆琢回头看了眼商霖，端着菜进入厨房。 商宗岩继续串肉串，弄了一盘子后，他端过去给商霖，让他放架子上烤。 放下盘子，商宗岩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确认陆琢一时不会回来后，他轻声开口：「你对他是认真的，真的喜欢？」 「是真的。」商霖说，「爸，我很喜欢他。」 商宗岩见他回答时的表情就知道了，嘆了口气，他说：「男也好女也好，你自己中意就好。」 商霖愣了愣，看向他。 「你不喜欢管理公司，就不去了。」商宗岩说，「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爸……」商霖喊了声。 这些话，几乎和原来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喜欢画画，喜欢他，这都是你中意的，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非要反对，强迫你去做不喜欢的？」商宗岩笑了笑，「你妈妈说，只要你们过得开心幸福就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生气，是因为你出发时一声不吭，我很担心。」商宗岩说，「但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就大胆的往前走吧。」 商霖鼻子一酸，眼泪毫无徵兆地落下。 「如果有天，我突然离开了你们，你会怪我吗？」商霖哽咽着问。 「你如果离开我们，必然是迫不得已。」商宗岩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怕你离开后过得不够好，怕你被人欺负。」 第240页 「我……我过得很好，没有人欺负我。」眼泪不停落下，商霖断断续续地说，「我交了新的朋友，我遇到了陆琢，在那里，也有很多人爱我，我只是很想你们。」 「这就够了。」商宗岩温柔地说。 商霖抹了抹眼泪，视线清晰了一些后，他看到了站在商宗岩身后的陆琢，而陆琢背后是一片纯白。 商霖慌乱地站起身，脚步快速来到商宗岩面前，用力抱住了他，低声说：「我永远爱你们。」 闭上眼睛，感受到怀里的人瞬间消失，商霖跌进了陆琢的怀抱里，泣不成声。 梦境如同被阳光晒蒸发的露水，消失不见。 商霖从梦中醒来，眼角还挂着泪水，一只温暖的手伸出来，为他擦掉了那些眼泪。 「商霖？」陆琢摸了摸商霖湿润的脸颊。 「嗯。」商霖抬起胳膊，紧紧抱住了陆琢。 陆琢翻身将商霖抱到自己的身上，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对不起。」 是他困住了商霖。 如果不是他，商霖也许就回家了。 「陆琢，你真的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商霖说。 陆琢跳动的心脏好像突然间停止了跃动，它勐的下坠，不知道要坠入哪里，但没有止境。 抱着商霖的身体僵住，指尖发疼。 「这个时候你竟然说对不起。」商霖抬起头，用下巴撞了撞陆琢的下巴，「你应该说我爱你。」 耳边突然一阵嗡鸣，好像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唿吸都不再继续。 陆琢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用尽全力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说什么？」 「我爱你。」商霖说了一遍又一遍，一遍比一遍温柔，一遍比一遍认真，「我爱你，陆琢。」 陆琢突然很想把商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了十二年的陆琢，在这一刻迎来了自己的赦免。 -------------------- 第98章 抱我 吻，不知道谁先吻上了谁的唇。 只是两处柔软的唇舌一碰上便如同烈火焚原，熊熊燃烧了起来，灼热的气温蒸腾着两个人的身体，唿出来的气息落在对方的皮肤上有了片刻的湿润，但温度依然是热的，像是发烧的病人。 理智的琴弦在烈火中一根根崩裂。 遮光窗帘让房间里始终处于昏暗，窗外的太阳正在徐徐升起，窗内的两个人却仿佛察觉不到。 黏.腻的亲吻声夹杂着细小的呜咽声在房间中响着，让昏暗的光线都变成了暧.昧的色调。 陆琢吻去商霖眼角的湿润，吻过他脸颊上泪水流淌过的痕迹，再度覆上他张开的唇，触碰他微微发颤的舌尖，一点点攫取深处的气息。 「…唔……嗯…」 时不时往上抬起的下巴，下意识的吞咽，但依旧有些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嘴角落下，下巴泛起湿淋淋的水光，分开时拉出细细的丝线。 陆琢蹭了蹭商霖泛红的鼻尖，指腹抚摸过他同样薄红的眼皮，一直抚摸到他的眼尾。 「陆琢…」声音仿佛含了春水一般。 有着潋滟水光的眼眸失神地望着他，微微仰起头的动作露出了那一截细长脆弱的脖颈，在他的目光下，小巧的喉结随着无意识吞咽的滑动。 陆琢的手指下滑，摸了摸他的喉结，引来面前的人轻轻的颤抖，还有嗔怪的眼神。 陆琢笑了声，低头在上面亲了下，伸手扣住了那一截脖颈，指节顶起下巴，偏头吻下去。 被反覆深吻过的唇像是已经熟透的果肉，咬一口就会冒出许多的汁水儿，果肉更是又香又甜。 商霖所有的喘息都被堵在了嘴里，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偶尔两片唇分开，才会有明显的声音泄露出来，听得人面红耳赤。 胸腔里的心跳声一直维持在快速跳动的状态，浑身的血液好像都热了起来，又好像过了电流一般，从被陆琢抚摸过的后腰窝一直流窜到天灵盖。 他的身体发软，哪怕躺在床上仍觉得没有落到实处，整个人都飘忽忽的，像在云端。 「…唔…陆琢……」 沙哑的声音藏着说不出的情绪，似不满意的急切催促，似情到深处，难以自持。 陆琢的吻终于如他所愿，落在了他的心脏处，衔起那点软肉咬磨。 「心跳好快啊。」陆琢哑声说。 商霖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般，这样的心跳声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被陆琢亲吻着，商霖脑袋发晕地搂住了陆琢贴在他胸前的头，迷迷煳煳地想着这个问题。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就像他控制不住自己此时此刻的动作，微微挺起的胸膛让后背稍微离开了床垫，拉出小弧度的拱形。 前天骑马后留下来的肌肉酸疼还没有好，后腰传来一阵阵酸疼，商霖下意识拉住陆琢的手放到自己肌肉酸疼的地方，让他给自己按摩。 这样让人伺候的动作他做的理所当然。 陆琢一边亲他，一边给他按摩腰和腿，按得人舒服地哼唧了起来。 按得差不多，陆琢拿过来一个枕头垫在了商霖的腰下，以免等会儿加重他腰部的肌肉酸胀。 商霖听到了床头抽屉拉开的声音，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但还是努力舒展开了自己。 第241页 …… 时间成了一潭不再流动的死水，被身体的高温烧得大脑迷煳的商霖，半眯着眼睛望着陆琢。 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像是雪糰子融化了。 眼睛里是迷濛的水雾，红肿的唇也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水光，好像能出水的地方都出水了。 「水做的似的。」声音喑哑，陆琢调笑。 「…嗯？」商霖混乱中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回应，声音小小的，像是睡懵后的小猫。 陆琢俯下身吻他。 …… 房间内的遮光窗帘被拉开时已经是半下午。 温暖的阳光时隔大半天终于照进了房间，斑驳的光影落在了床上。床上的床套被套很明显已经换上了新的，中央正躺着一位刚醒过来的人。 身体透着餍足的慵懒，商霖的目光转了转，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陆琢：「几点了？」 一张嘴说话，商霖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害自己声音变哑却没有丝毫负罪感的罪魁祸首，商霖磨了磨牙，然后发现舌根也在隐隐发疼。 真不是人啊。 浑身酸疼的商霖骂都没力气骂。 「三点四十，起来吃点东西吧。」陆琢走到床边，扶着商霖坐起来，给他递了杯温水。看着商霖双手捧着水杯，低头小口地喝水，陆琢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发热的迹象才放下心，「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商霖抬眼看了下陆琢。喝了水润过嗓子后，他说话的声音清澈了一些：「都不舒服。」 本来肌肉酸疼的症状就没有好全乎，现在又经歷这么一遭，更是雪上加霜了。 而且他到现在后面还有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不受控制地回想到一些画面，微微红了脸：「其实还行，就是肌肉更酸疼了。」 「吃过饭我帮你按按。」陆琢拿来商霖的衣服帮他换上，换的过程中看到商霖身上大大小小的红色痕迹，目光颤了颤，给他套上衣服的动作快了几分。 穿好衣服，陆琢将商霖抱到餐桌。 餐桌的椅子上提前放了柔软的垫子，商霖坐下来后没有感觉丝毫不舒服，就是这样被陆琢全方位的照顾着的感觉让他些微有些不好意思和别扭。 饭菜都比较清淡，但味道都很不错。 商霖早上没吃饭，上午剧烈运动过又没吃午饭，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直接埋头干饭。 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走神儿，凭啥大家一起运动，陆琢还是出力的那方，却看起来比他轻松。 不是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这牛看起来根本就不累。 商霖没想到自己成了陆琢身体完全恢復健康后的第一个受害者。 「下次我要在上面。」商霖说。 「嗯？学会骑马了？」陆琢笑了笑。 商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陆琢嘴里竟然说出了这种带颜色的话，整个人瞬间爆红！ 一只熟透了的虾子开始低头扒拉米饭。 「下次是什么时候？」陆琢追问。 商霖恼羞成怒：「没有下次了！」 「那就等回家吧。」陆琢说。 「你不要自说自话啊！」商霖说。 陆琢笑出了声：「好了，吃饭。」 商霖生气地哼了声，端起汤碗，喝汤喝出了喝酒的架势：「我吃好了，我要回去躺着。」 他理直气壮地下达命令：「抱我。」 「好。」陆琢走过去，弯腰将商霖抱起来，将他放回床上，「在你醒来前，我跟孙医生又学了些按摩的手法，等会儿给你按按。」 「孙医生知道了？」商霖再度脸红。 「想什么呢。」陆琢点了下商霖的额头，「我只是说了你骑马的事情，问他怎么缓解。」 商霖「哦」了声，拒不承认自己想多了。 等酒店的工作人员将餐厅收拾干净后，陆琢开始帮商霖按摩，每一步都按着孙医生的教学视频来。 商霖舒服得犯起了困。 嗡嗡—— 放在手边的电话响起。 商霖接通后，直接点了免提：「喂，徐高逸。」 「不是出去旅游了吗，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徐高逸说，「旅游把自己累成这样？」 「跟旅游没关系。」商霖问，「怎么打电话了？」 「过两天不是我小姨夫的生气嘛，我就想到了之前小姨生日时你送的画，我想再送一次。虽然我也没见过画的内容，但不让他们见到总觉得有些可惜。」徐高逸说，「我现在就在陆琢的小区门口，你如果同意的话，就让陆琢给保安说声，放我进去拿画，不同意的话，我也想让你把画送给我。」 后面那句说的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拿吧。」商霖说，「在我的画室里放着，管家知道是哪一幅画，你问他就行。」 「好。」徐高逸把手机那边陆琢说的话给保安听了听，保安放了他进去。 到了陆琢的家后，徐高逸把目的对管家说了说，管家带着他去了商霖的画室。 徐高逸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房子。 进了画室，管家给他指了指放在画架上，被画布遮住的一幅画：「就是那幅。」 画布像是打开宝藏的钥匙，徐高逸走近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步伐，掀开画布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 第242页 画布掀开，宝藏显露出来。 是一幅全家福的画，分别是商登明、商怀章和徐文鸢，三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淡淡的笑，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如此幸福。 画已经用画框装裱了起来。 徐高逸接过管家递来的装画的盒子，将这幅画放了进去。抱着画离开的时候，徐高逸的心情有些复杂，以前不愿懂的事情此刻他终于认清。 商霖永远不会再回到商家了。 商家和商霖的缘分尽了。 回到车里，徐高逸给商霖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拿到了画。 商霖看了眼，放下手机。 「那幅画是什么？」陆琢问。 「没什么。」商霖说，「全家福罢了。」 陆琢心中瞭然，摸了摸商霖的头髮。 在酒店里又休息了两天，商霖和陆琢才再次出发按照旅游路线去了月亮湾小镇。 月亮湾其实是一个湖泊。 传闻，月亮湖是神女落下的一滴眼泪形成了月牙形的湖泊，另一滴眼泪形成了月亮河。 在月亮湖与月亮河的交汇处，生长着一棵大树，相爱的人会在树下获得美好的祝福。 商霖听到有这样的说法，毫不犹豫地带着陆琢去寻找了这棵树。树当然没有找到，但晚上他们看到了很漂亮的月亮。 悠闲的假期结束，商霖重新投入繁忙的学习中。 陆琢也投入到工作中。 十月中旬的时候，陆运晨绑架案开庭审理。 商霖只看了眼结果就不再关注。 陆运晨的下场，商霖看到只觉得舒服，但孟瑜安……所有情绪都化为了一声嘆息。 -------------------- 第99章 完结 入冬的风带着刺骨的冷意，尤其是刚从温暖的空调房中走出来。商霖低头往菸灰色的围巾里躲了躲风，脚步十分迅速地进入了面前的车里。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外面好冷啊。」一坐下，商霖立刻把冰凉的手塞进了陆琢风衣的口袋里，刚好收到暖意就被陆琢拿了出来，然后两只手都被陆琢握住了。 温暖干燥的手掌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热度传达过来，两只手很快就没有那么冰凉。 商霖抬眼看了下陆琢，等了会儿没等到他询问自己，心里的话没地方说，于是主动问：「你怎么不问我进去了这么久都跟他们说了什么啊？」 「说了什么？」陆琢笑笑。 「王传军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可惜他一辈子都不会如愿了。」商霖讥讽地笑了笑，「王世佑以后都不会再踏入国内一步，姓氏也会改掉。」 而王传军原来的妻子在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跟他离了婚，女儿也不再认他这个父亲。 妻离子散，孤家寡人，这就是他想让王传军拥有的下场。陆琢的痛苦，他也要让这人感受到。 「明天他们会去看守所探望王传军，告诉王传军这个不幸的消息。」商霖恶意满满地说，「真是可惜啊，我们看不到王传军的表情。」 陆琢笑着摸了摸商霖的头髮：「不可惜，他已经不值得我们再多看一眼。」 「说的对。」他也确实不想再看见王传军那张令人噁心的脸，商霖脸上的表情不再阴郁。 身体热了起来后，商霖摘下了围巾：「等会儿回家我们吃火锅吧，好久没吃了。」 「好。」陆琢说。 「过两天就是元旦了。」商霖看着车窗外经过的店铺，都已经换上了红色的喜庆装扮，就连道路两旁的路上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陆琢也看了眼窗外，想起今天中午收到的消息：「奶奶想让我们元旦回老宅一起吃个饭。」 「我们？」商霖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想去吗？」陆琢问。 商霖想了下老太太一个人在深宅大院里过节，身边没有任何亲人陪伴的画面，觉得有些凄凉。 「我不想去。」但商霖还是不想见到她。 陈素晚对陆琢的伤害他永远无法原谅。 可她又是陆琢剩下的唯一的亲人了，血缘关系是一根无形的绳，将人紧紧拴在一起。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商霖轻声说。好像他在逼迫陆琢在自己跟老太太中间做选择似的，但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自己固执地不想原谅所有伤害过陆琢的人，无论对方是谁。 「没有。」陆琢捧起商霖的脸，「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你的想法也是。」 商霖眨了眨眼睛，心口发热。 「但我大概要回去一趟，将我父母留在那里的东西收拾到溪上山庄。」陆琢温说，「以后每年除了我父母的忌日我们都不用再去那里。」 「我陪你一起收拾。」商霖说。 「好。」陆琢笑了笑，「那我们收拾好了可以在溪上山庄住几天，那边可以放烟花，元旦的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看烟花，放烟花。」 放烟花！商霖眼睛一亮，点点头。 满怀期待的等待元旦那晚。 商霖只放了几个烟花，还没放过瘾，人就被陆琢按压在落地窗前激烈的深吻。 玻璃的冷和身后人高热的体温让夹在中间的商霖格外煎熬，但他无处可逃，整个人都被陆琢牢牢地圈在了怀里，只能接受对方灼热的吻。 落地窗外烟花还在空中「砰砰」作响。 第243页 巨大的蓝色烟花盛放在夜幕中。 商霖勾着陆琢的脖子回吻他，亲吻的行为对他来说俨然已经格外娴熟，不再是当初青涩的样子，但对陆琢来说，都一样撩人。 「商霖…」陆琢抬手将商霖额前的头髮拢到脑后，看着他潮红一片的脸。烟花的光芒让商霖的侧脸微微泛起蓝色，烟花背景下的商霖看起来是那么的漂亮，他闭上眼睛，神情虔诚地吻了吻商霖的额头，睁开眼说：「你现在很漂亮。」 第一次听到陆琢用这样的词语夸赞他，商霖的目光闪了闪，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脖颈和胸口。 白皙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红粉，灯光下像是莹润的芙蓉石。陆琢不止有过一次这样的联想，为此，他特意拍卖下一个芙蓉石所做的古董，见到后发现完全没有此时此刻的商霖漂亮。 陆琢低下头去吻商霖的胸口，亲吻他心脏跳动的地方，感受着他身体内蕴含的蓬勃生命力。 他想，这样的商霖是他的，只属于他的。 矮身将人抱起来，陆琢仰头吻他。 突然腾空的感觉让商霖下意识抱紧了陆琢，像是怕掉下去的小朋友，双腿也盘住了陆琢的腰。 后背整个贴上了冰凉的玻璃，商霖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往陆琢温暖的怀抱里躲去，却完全忘了抱着他的这个人才是让他受冻的罪魁祸首。 但很快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因为陆琢又开始吻他。 他们在新旧交替的夜里，接了一个又一个缠.绵炙热的吻。 窗外的烟花不知道何时落了幕。 巨大的落地窗前的两个身影却还在那里。 商霖总担心会有人看到，即使陆琢告诉他整个山庄只有他们两个人，商霖的整颗心依旧在悬着，人也变得更加敏感多疑，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身体都能戒备地紧绷起来，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然后这只总炸毛的猫咪就被主人拍了下屁股。 啪的一声轻响。 感受到轻微的痛感，商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唿吸都忘了，直愣愣地盯着打他的陆琢。 「放松点。」陆琢哑声说。 「变态！」商霖骂。 陆琢低笑了声，边笑边亲他。 逗弄一会儿就可以了，不愿意看到商霖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陆琢抱着他去了卧室。 …… 第二天，陆琢送了商霖一个礼物。 是一个精緻漂亮的绿宝石羽毛胸针。 也是陆琢妈妈的遗物。 …… 元旦后没多久，陆时坤的案子开始开庭。 陆时坤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陆琢听到这个结果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平静得有些过头。直到半夜里，商霖睡得迷迷煳煳中被陆琢抱得有些踹不过气，惊醒过来看到陆琢的表情才发现陆琢根本没有白天里表现得那么淡然。 「弄醒你了。」陆琢歉疚地松了松胳膊。 商霖摇摇头，望着陆琢毫无倦意的眼睛，他抬手碰了碰陆琢的眼尾：「睡不着吗？」 「有些分不清真实和梦境。」陆琢说。 商霖从被窝里找到陆琢的手握住，拿到自己的脸颊轻轻贴上：「我在这里，当然是真实的。」 陆琢摩挲着商霖的脸颊，将他抱紧了。 「很多次，我都以为我的人生结束了，原来没有。」感受到怀里人轻轻的颤了下，陆琢的手掌立刻安抚地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想，它今天可以重新开始了。」 「嗯！」商霖埋在陆琢的胸口。 「明天陪我去见见我的父母吧。」陆琢说。 「好。」商霖答应，「那我们要早点睡。」 陆琢也说了「好」。 商霖等确定陆琢睡着后才放心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商霖和陆琢开车去了陆家老宅，但没有和陈素晚见面，而是直接去了后山。 商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陆琢的父母，被陆琢拉着手站在墓碑前，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妈，这是商霖。」感受到商霖的紧张，陆琢捏了捏他的手指，微笑着跟自己的父母介绍他，「是我的恋人，更是我打算共度一生的人。」 「叔叔阿姨好。」商霖立刻弯了弯腰。 「陆家的事情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陆琢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也许你们会怪我心狠……」 话未说完，陆琢突然感觉到一阵风迎面吹来，冬天的风都是冷的，偏偏这阵风没有寒意。 风从他身侧轻轻吹过，像是对他的安抚。 陆琢一怔，突然沉默地望着墓碑。 过了良久，陆琢才继续开口，但没有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会好好生活，别担心。」 他从商霖怀中接过鲜花放到墓碑前。 扫完墓离开的时候，又有一阵风从他们的后背吹来，像是在温柔地送他们离开，风里还有花的香味。 「你刚刚跟我爸妈说了什么？」刚才商霖神情认真肃穆地注视了好一会儿的墓碑，陆琢的余光一直都在留意着他。 「说你坏话。」商霖说。 陆琢笑了笑，明显不信：「什么坏话？」 「嗯……」商霖想了想，「说你打我。」 陆琢：「嗯？」 「元旦那天晚上你就打了我。」商霖说，「你打了我的……我的……屁股……」最后两个字因为不好意思小声到几乎听不见，但说出来后，商霖反而没那么羞耻了：「你还打了好几下！都打红了！」 第244页 「我的错。」陆琢说，「那我下次轻点？」 「嗯——嗯？」商霖听到他道歉，下意识点了头，然后就听见他又说下次。什么？还有下次？ 「想都别想。」商霖摆摆手指。 陆琢笑出了声：「还跟我父母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商霖扬了扬下巴。 他只是感谢陆琢的父母生下他，让他们得以相遇。 下午回到津北，突然下了场大雪。 商霖穿着毛绒绒的睡衣窝在沙发里画画，陆琢坐在他身边看报告，窗外是簌簌大雪。 壁炉中的火燃烧着，噼啪作响。 系统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出现的，在空中凝聚出了蓝色的小兔子轮廓：「宿主。」 商霖和陆琢同时抬头看过去。 118语气兴奋地说：「宿主，您的任务成功啦！」 商霖扭头和陆琢对视一眼，倾身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果然有条弹出来的通知。 商霖凑到陆琢身边，点进游戏。 好感值：100 黑化值：0 死亡值：0 118高兴地绕着商霖和陆琢飞了两圈：「主世界对我的任务完成度进行了评估，说我们完成得非常好，我可以顺利转正啦！我以后就可以去更多的世界带更多的宿主，帮助更多的人了。」 明明是机械音却能听出满满的喜悦。 商霖也笑了笑，为系统高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任务完成意味着系统要离开了。 118的兴奋劲儿过去，有些不舍地蹭了蹭商霖的头髮，转头想去同样蹭蹭任务对象，被任务对象一个眼神止住了想要贴贴的动作。 「我要走啦。你们以后要好好在一起哦，作为我的第一个宿主，虽然是试用期的，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的。谢谢你陪我说话，很开心遇到你。」118说。 「我也很开心遇到你，谢谢你让我拥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商霖看了眼陆琢，「也谢谢你让我遇见了陆琢。」 「不客气。」118语气上扬，「我走后会抹去你们两人除外的，其他人对系统存在的记忆，将其替换成合理的记忆。」 「嗯。」商霖能够理解这个做法。 「我走后，游戏也会消失。」118说。 「嗯。」商霖点头。 「你们要幸福哦。」118说完化为一道蓝光朝窗外飞去，它穿过纷纷飞扬的雪花，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商霖收回目光，看了眼手机，果然已经没有了游戏的存在。他放下手机，看向陆琢。但是没关系，游戏中的小人已经在他身边了。 晚上睡觉前，商霖看了眼窗外还在下的大雪。 拉上窗帘，他躺进温暖的被窝，同时被陆琢抱进了怀里。 「明天我们堆雪人吧。」 「好。」 他们遇见时是冬天要结束的时候，现在第二个冬天已经来了，而这样的冬天还会有很多个。 【完】 -------------------- 商霖和陆琢的故事写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还有给我评论的读者朋友们，很开心遇到你们，感恩相遇。 下本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