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男偶像封心锁爱[娱乐圈]》 第1页 《重生后男偶像封心锁爱［]》作者：暮千阳【完结】 文案： 知名男团eros的主唱沈言有一个秘密：他自己同团的舞担李重轲很久了。 俗话说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但沈言最后却一无所有。 李重轲红颜知己遍全圈，花花公子声名狼藉。 直到他和自己同剧组的演员一起钻进了保姆车，沈言才彻底认清，一切都不过是营业cp带来的错觉…… 按说一切都会就此结束，直到沈言在片场事故中化为了折翼天使，脸着地那种。 再次睁开眼，沈言却发现自己回到了七年前，而他舔了多年的对象就站在面前，问他：「要上场了，还不走？」 或许上天给他这个机会，就是为了让他更正那些错误，那么今生就从暗恋毕业，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但没想到…… 「怎么了？」李重轲停下舞步，「这次双人舞之后，轲言cp又要暴风吸粉了，记得要多跟我营业。」 沈言：「之后的直播，按剧本我会去休息室突袭你……」 李重轲吹了个口哨：「放心，我会记得把裤子穿好的。」 不对，这么配合的李重轲太不对劲了！沈言一边跟上了他的舞步一边想着。 难道他身上，也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么？ 前世花花公子乱交只撩不爱今生一心拯救深情舞担攻x前世暗恋今生冷淡只想改变剧本原创音乐人主唱受 内容标籤： 都市娱乐圈 重生 追爱火葬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言，李重轲 ┃ 配角：时映星，周屿涵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男团主唱封心锁爱 立意：努力奋斗，改变命运 # 意外之后，他重生了 第1章 重生！ 22层的高楼上，沈言站在边缘向下看。 在这样的高度上，整个城市都变得渺小了，沈言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成了羽毛似的轻飘飘的东西，如果不是腰上厚重的安全设施禁锢着他，他感到自己随时可能在某阵风里就飘然下降，就那么悠悠地落在地上。 工作人员还在最后检查他的安全设施，经纪人正最后一次跟他确定着： 「沈言，你真的行吗？要不我们还是上替身吧，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这么危险的拍摄，你又不是专业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留下什么病根，对你以后的演艺事业可是得不偿失的！」 「没事，」沈言摇摇头，他在这样的高空看着地面，只觉得地面上的一切都像是模煳不清的黑点，但他知道有人也在下面看着他，那是岳林，在这部投资不大的电影里，他饰演的公司高管最终被岳林饰演的刑警逼到走投无路，冲动之下爬到了这栋楼的楼顶意欲一跃而下。 「放心吧，郑哥，我已经决定了。」 经纪人郑哥最终嘆口气，摇摇头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撤离了，导演安排的无人机已经升到沈言头顶的位置，询问各部门是否都准备好了的声音最后一次传来。 沈言站在楼顶危险的边缘，他抬头向上看，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一行飞鸟鸣叫着飞过天际，成为这一幅精美画卷的完美註解。 「据息，狮子座流星雨将于明日7月23日上午10:37分降临，由于是白天，所以可能很难被肉眼直接观察到，天文爱好者们可藉助专业工具进行观测……」沈言不由得想起昨天看到的新闻。 「流星雨吗……」他喃喃着。 就在此时此刻，会不会就有一颗流星，已经从遥远的数万光年外坠落，一往无前地一直穿过大气层，在剧烈的摩擦中，燃尽自己光华而美丽的一生。 是多么极致的浪漫，又是多么的，愚蠢。 「沈言，你准备好了吗？如果做不到千万不要勉强，现在上替身还来得及。」宇帆导演的声音从沈言藏在耳蜗中的耳麦里传来。 「我没问题的导演，您放心吧。」沈言回过神，将目光转回下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不敢再看。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有心思走神，想着，李重轲，他今天也来探班了么？ 他现在也在下面，仰着头等待他从22楼一跃而下，等待着这场戏结束，他就可以和岳林一起钻进保姆车里，享受短暂的午休时间了么？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每天在保姆车里都做了些什么，剧组上下早就无人不知了，只能说在这个圈子里，这也算不上什么新奇的事，更何况，李重轲本就声名在外。 沈言真希望自己也能伪装成那些看客们中的一员，只要能够忽略掉心里那如同被针扎斧噼一般的钝痛即可。 只可惜，不论是李重轲还是岳林，都不愿意放过他。 有时候连沈言自己也忍不住想，自己不过是做了个舔狗，也不至于这么惩罚他吧？ 李重轲不过是奉公司的命，来探了一次他这个所谓「官配」的班，没想到也能迅速和自己的共演演员岳林看对了眼，自此两人几乎是有空便出没在他面前。 粉丝站姐们每一次在片场又拍到李重轲，都会营造出一副全网cp粉狂喜的热烈氛围，只有沈言一个人在出了站姐的镜头后默默冷笑。 在这片场里，的确有所谓爱情在发生，只不过对象并不是他们预期的那两个。 第2页 又或者，这并不能被叫做爱情。能与少说十几个人一起共享的，只能被叫做荷尔蒙的冲动。 沈言也曾经对李重轲崩溃过：「你能和岳林，能和酒吧遇到的随便一个人，能和公司练习生，能和共演的女模特，能和每一个人睡一起，就是不能和我吗？！」 李重轲似是不解：「和你？沈言？你是认真的？」 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沈言，你不会是入戏了出不来了吧？哎，早就说了，公司搞的这些cp就是容易让人有滤镜，你演得太投入了，赶快出戏啊未来影帝！」 「那如果，我真的是认真的呢，李重轲，我……」 「你不行的，」李重轲揉了揉他的头，尽管现在他们早已差不多高，他还是保留下来了这个练习生时期起的习惯，「你会当真的。」 「我不能当真吗？」沈言扑过去抱住他欲离开的身影，感觉一辈子的勇气都在这一刻用光了，「李重轲，你……」 「你不能！」李重轲用力一甩，沈言就倒在了地上，「岳林，还有每一个人，我们从不谈感情，今朝有酒今朝醉，什么时候想断就断了。」 你，不是我们这种人。」 「李重轲！……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一直知道，我对你……」 「啧，你能不能别tm烦我了！」李重轲这次丝毫没有收力，随着一阵巨响过后，沈言撞倒在了休息室的茶几上，摆在茶几上的玻璃杯在碰撞下摔到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碎片，护嗓的草药茶撒了一地。 沈言努力向上撑了撑，只感到有旧伤的右腿钻心似的疼，已经站不起来了。 李重轲似乎也看出这一下可能不太好，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多犹豫，转身走了。 沈言不能也无法再追，他忍着疼给经纪人打电话，他还想保住自己的腿，还想能继续跳舞…… 还想，能继续站在李重轲身边。 而此时此刻沈言站在22层楼顶，任思绪飘散，想着自己那个时候的最后的念头，简直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太难看了，实在是太难看了。 即便是再卑微的舔狗，也不应该这样的。 被那么无情地拒绝的那天，他是真的有想放弃自己的念头，甚至想着如果真的再也不能跳舞，好像也没什么了。 毕竟支撑他日復一日地通宵练舞的，只是想站在李重轲身边这一个理由而已。 而撕破脸之后他和李重轲之间连虚假的关系也不再能维持，他们从那之后私下里再没说过一句话，李重轲看见他，就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避之不及，每次再来片场都直奔岳林的保姆车。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此时不是演戏，而是自己真的就这么跳下去了，李重轲会伤心吗？ ——他，会有哪怕一瞬间的心痛吗？ 开什么玩笑，沈言摇摇头，嘲笑自己。 这也算是个生死关头了，但他心里想的竟然全是李重轲，这就是他舔狗的自我修养么？ 「预备，3,2,1，action！」耳麦中传来导演的指示音。 镜头打开，沈言按照剧本，迈出了一小步，又一小步，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位置。 岳林的角色闯进来：「你别冲动！你就这么死了，想过你家人会怎么样吗？你想过林溪怎么办吗？！」 「呵，林溪，林溪她算个什么，你们早就搞在一起了吧？还是她从头到尾就是你的人？」沈言说着台词，只觉得台词也仿佛在嘲讽他。 「她一直爱的是你！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只是经济犯/罪，你想清楚，只要你回头，一切都有希望！」 「回头，呵，回头，」沈言说着台词，又退后了一小步，「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我死了，才能救她。」沈言小声说道。 时机到了，沈言不再犹豫，转身，自高楼顶上一跃而下。 他感到自己变得很轻盈，好像就那么融入了风中，随着风一起急速下降。 如果就那么坠落…… 是不是一切痛苦都会结束了？ 沈言这么想着，产生了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无人注意之处，原本牢牢绑住他的安全绳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嘎吱」声。 流星在天空拖着长尾划过，紧接着又是一颗，再一颗…… 它们飞蛾扑火一般地燃烧着自己，迸发出绝美的光芒，只是白天的太阳更亮，才将它们都掩盖住了。 沈言发现自己似乎也变成了燃尽坠落的流星。 一切都那么得快，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回想任何事。 彻底坠入黑暗之前，沈言只来得及有最后一个念头：李重轲，他也在下面吗？他都看到了吗？ 他会，哪怕只有一点，为自己伤心吗？ 飞行了太久的白鸟，似乎终于倦了追寻的脚步，放任自己不再对抗风的抗力，而是彻底融入风里，由着风将他带到了地面上。 流星在大气层中燃尽，但命运的车轮似乎才刚刚开始转动…… --- 「……沈言，喂，醒醒，沈言！」有什么人在叫着他，一边轻轻地推动他的身体。 「……沈言？！」 他勐地惊醒，剧烈地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下意识地团成一团。 发生了，什么？我，在哪？ 第3页 「醒了就好，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怎么都叫不醒，可吓死我了！你是不是又通宵练习了？你再这么练下去小心脚腕撑不住！」那个声音说道。 「我……我……」沈言痛苦地捂住了头，完全无法反应，脑子里像打开了破旧的收音机，一直在剧烈地轰鸣。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不是从22楼跳下去，然后……然后呢？ ……是安全绳，断了？ 所以我，死了，吗？ 就那么，摔死了？！ 那现在，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 新开文，请大家多多收藏评论支持！ 首页求个预收：1.刑侦文持续预收，之后会重修 2.队友时映星的故事求预收啦～讲时映星停止偶像活动后，再出道成为电竞选手的故事 第2章 重生之重回练习生 「哎，沈言你到底怎么了？你之前说低血糖要睡一会，谁知道后来怎么也叫不醒你，你不会是减肥过度了吧？」沈言努力撑着视线一片模煳的眼睛看向一边一直关心地扶着他手臂询问的人，慢慢地才从熟悉的眉眼五官中认出那是时映星，是他们eros里除了自己和李重轲外的另一位成员，也是自己练习生以来的好友。 但，时映星，为什么看起来，青涩了许多？ 「终于醒了？那就抓紧，准备上台了。」 另一道相比起时映星的关心冷淡得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言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才终于对了焦，来人抱着胸靠在门口、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不耐，正是那个令他痛苦了这么多年的源泉—— 李重轲…… 他真的来片场探班了，然后就看见…… 沈言飕地站起来，几步跨过去一把抓住李重轲的袖子：「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是设备故障，安全绳断了？！我，我竟然没事吗？岳林呢，岳林在哪？……」 而时映星看着状似疯癫的沈言，作为少有的知晓沈言的苦恋内情的人，还以为沈言终于被李重轲这个大渣男逼疯了，赶紧上前想把他抓住李重轲袖子的手拉回来，但沈言攥得那么紧，竟然拉不动。 「沈言，沈言你冷静点，你不会是做噩梦了吧？你找岳林干嘛，你梦见他了？快醒醒，等下选拔赛你还得上台呢！」 「我没做噩梦，我！……我……」沈言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从刚刚起就隐隐感到却被他忽略了的违和感，他倏地松开了李重轲的衣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把手指深深地向后插进头髮里，用力地向后抓着，藉此让自己清醒。 他喘息着，怔楞地环顾四周，不由得心头巨震：他们现在所处的显然并不是沈言记忆中的片场，这间房间前后都是巨大到布满整面墙的镜子，镜子前是用来拉伸的把杆，房间中的採光很好，地面上铺着锃亮的地板，几乎能反出光线来…… 这是沈言曾经非常熟悉的一间房间，他曾经在这间房间中消耗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把汗水洒满了地面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第二天被清洁阿姨打扫一新…… 这是练习室，是公司里他们这些偶像曾经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但因为eros成员进入个人发展期已经许久，这里对他来说竟然已经有些陌生了。 沈言转头去看时映星，此时才意识到时映星虽然还是能被他一眼认出，但却明显不是沈言现在所熟悉的他的样子，或者说，眼前时映星的样子他曾经也是熟悉的，只不过那是数年之前。 更重要的是…… 沈言此时才有勇气打量起李重轲来：李重轲此时身上的演出服，曾经也是他无比熟悉的。 作为一个资深舔狗，他记得李重轲的每一套演出服，此时此刻，他脑海里甚至能够回放出眼前穿着这套衣服的李重轲，在之后呈现了怎样一段精彩绝伦的舞蹈，他在舞蹈的最后段扯开了外套，露出了精干的肌肉，曾令沈言的心剧烈地鼓动，如同要跳出胸腔。 他刷地回头向后看，整面的镜子中照出了他自己——清纯，干净，妆容简单，只淡淡勾勒了眉眼。他们惯常合作的化妆师总是评论，有沈言这样的天然纯净的脸，化浓妆就是暴殄天物……但比起他记忆中的自己，镜中的这张脸显然弧度温润了许多，精緻细腻如同玩偶。 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这件服装，和李重轲的显然是一套的。 「啧，」李重轲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到底怎么了，你还能不能上台？能就赶紧跟我走，不能就弃权，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沈言情不自禁地又后退了两步，紧抓着自己和李重轲堪比情侣装的演出服的衣领，仿佛这样就能多汲取一丝温暖的依靠。 尽管这实在过于离奇，他此时也不得不承认—— 他这是，重生回过去了？！ --- 时映星看着李重轲一脸的不悦，而沈言此时还一副没从梦里回到现实的样子，心里焦急，赶紧过去拉开他紧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他简直有种沈言快把自己勒死了的错觉。 「出道选拔赛啊沈言，你睡一觉不会连这都忘了吧？！就算是忘了，你现在也给我赶紧想！起！来！要是耽误了选拔，出不了道，以后有你后悔的！」 「选，选拔赛？是……出道选拔赛？新男团？」沈言试探着问时映星。 「是啊，沈言，你别是睡一觉人傻了吧？这么关键的选拔赛，你可不能掉链子，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出道呢！」 第4页 「出道……对，出道……」沈言喃喃地念叨着，此时才终于确信了，这正是他们作为后日里以eros之名红遍大江南北的偶像男团成员正式出道前的最后一次选拔赛，除了最后空降的周屿涵，他们三个人都是在这次选拔上再次获得了一致的高分，正式被确定为eros的成员。 他，真的回到过去了？！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理，他明明是因为片场事故死了，应该凉都已经凉透了…… 从22楼跳下去，恐怕粉身碎骨都是轻的，他完全可以想见第二天各大网站的热搜头条的盛况。甚至可能因为这场整个娱乐圈都前无古人不知会不会有来者的可怕事故，他可能都会在日后成为整个网际网路的追忆对象，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会在各大网站上对他缅怀追忆、赛博献花。 ……但他现在不光全须全腿地站在这里，还回到了出道选拔之前？ 这就是，那些小说剧本里写的，重生么？ 难道是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纠正这错误的一切，在一切都刚刚开始之前？ 远处隐约传来会场中的播报，念出了a班，之后是他和李重轲的名字。 「能行吗，沈言，你这样还能跳舞吗？」时映星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感受到手下的这具身体抑制不住的战慄，忍不住再次焦急地询问。 「别磨蹭了，走了，」李重轲却只是迳自整理好了被他拉出褶皱的衣袖，挑起眉看他，「练习了那么久，成败就在这一刻，你总不会现在说要退缩吧？」 他逆着光站立，身材修长但不过分单薄，是那种最被推崇的爱豆身材，有肌肉但恰到好处，是常年跳舞才能形成的完美身材。 而沈言不用再听一遍也知道他会说什么，那句话曾被他咀嚼过无数遍，每一个字的语气都能在脑中完美復刻，分毫不差。 「走吧，到我们上场了，搭档。」他说。 --- 沈言默默地跟在李重轲身后向前走。 从练习室到舞台需要穿过一段黑暗的过道，来自舞台的霓虹灯时不时扫过来，划过李重轲英挺的背嵴又离开。 通道不长，他们很快就能走完，走到那万众瞩目的光芒之中。 沈言终究还是在接近过道的尽头处停住了脚步。 「又怎么了？」李重轲半回过头看他。 沈言看着时不时扫过来的舞檯灯光下李重轲刀削一般的冷硬侧脸，欲言又止。 关于这一次选拔的每一个细节，在沈言的记忆里都是那么得清晰，又或者说，关于李重轲的一切，在他的脑子里都像是被好好分类过的文件夹，每一个瞬间只要从记忆里调出，都清晰可见。 在这次选拔中，他是练习生中一骑绝尘的舞担李重轲的搭档，这几乎被其他练习生看作是一个保送的位置，没有人比他这个曾经的忠实舔狗更清楚李重轲的实力，他完全有能力就这么带着沈言一直走上出道位。 更何况为了这天，沈言自己也不知做了多少个日夜的练习，以至于哪怕如今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七年后已经把工作重心彻底转移为创作歌手和演员的那个沈言，此时也能完整地回忆起当时每一个编排好的舞蹈动作。 可以说只要他踏上这个舞台，一切都会如上一辈子一样再次上演，不会有任何变故产生。 他会顺利出道，然后大红大紫，被公司安排和李重轲组cp卖腐卖出工伤……最终因为舔狗行为被李重轲彻底厌弃，惨死于原因不明的片场事故。 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重来一遍的好的人生。 但既然上天如此慷慨，竟然给了他这种能让一切重来的机会…… 那么，要不要让一切，就在此停止呢？ 沈言无法不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自己是如此的幸运，竟然能二次为人，那么是否不该再重蹈覆辙，就这么让一切干脆地停止在开始之前？ 如果直接放弃选拔赛，他就不会作为爱豆出道，不会和李重轲进入同一个团体，不会把那些营业的把戏都当了真……甚至或许，仍然能好好地活着。 那样悽惨的终局，真的还要再经歷一遍吗？ 「还难受？明明昨天就提醒过你了不要又练习到太晚，你现在这个状态，在选拔赛上失误的话，之前练得再久都没有意义了。」李重轲侧身靠在走道边上，沈言这才发现他一直拿着手机在打着什么，此时也仿佛是百忙之中分给了他一个眼神。 「我……」沈言微仰起头看着李重轲在舞台泄露过来的灯光下，一明一灭的冷峻面容，一时哑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 第3章 重生之出道选拔表演 沈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 真的要就这样放弃吗？ 虽然前世的自己成为eros的一员，想要追随李重轲的脚步的确是很重要的原因。 如果前世的自己没有在练习室门口的围着的层层叠叠的人群最后，看了那一场李重轲惊艷无比的舞蹈，他会下定决心开始努力练舞，甚至许多次因为通宵累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吗？ 要知道他本是作为创作歌手被签入公司，而当时正在一边准备艺考的自己，甚至没有想过未来到底要不要成为艺人，还是只做一名词曲作者，对于他来说就已足够。 关于舞台的那些梦想，可以说都是李重轲给他的。 第5页 如果从来没认识过李重轲，他大概率是不会成为一名爱豆的。 但如今在这具身体内的沈言，却是七年后的沈言。 是那个已经见识过舞台的万丈光芒的沈言，是曾经站在过万千粉丝们的中心，感受过那属于舞台的无尽荣光的沈言…… 如果要完全抛弃这一切，自己真的捨得吗？沈言不得不这么问自己。 「怎么了，不会是紧张了吧？」李重轲按灭了手机屏幕，在从舞台传来的微弱光源中看过来，黑沉沉的眼像是能把沈言直直看穿，「没必要吧，你也知道我们只要正常发挥出练习的水平，就足够拿到全场最高分了。」 李重轲……沈言借着微弱的光抬头看他，他还是这么自信，当然，李重轲有足够自信的资本。 在他的前世，李重轲和他被舞蹈老师安排组队，事后他才得知是公司早就看好了他们之间的所谓「cp感」，故意为之，但在当时，对几乎可以说是舞蹈小白的沈言来说，简直是天降大饼。 李重轲一直是他们练习生中的传奇，很少练习生不崇拜他。他是职业舞者出身，早在进公司前就获得过数个国际街舞大赛的奖项，在街舞圈子里一直小有名气，以至于他来当了练习生，反而被之前街舞圈子里认识的人所瞧不起，认为他走了歪路。 练习生时的李重轲，每次他来练舞，练习室门口总会不知不觉就聚起许多的人来。而那时刚进公司不久的沈言抱着自己的作词本走过舞蹈练习室门口，就不由得被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所吸引，以至于停驻了脚步，也因此观看到了那一场几乎可说是改变了他未来人生轨迹的舞蹈。 作为vocal练习生中的佼佼者，沈言突然提出要练舞在当时是让训练老师吃了一惊的。 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在唱作上小有积累的沈言，一定会选择歌手作为自己的发展方向，而不是突然想要去练舞，在未来成为一个职业寿命并不是那么长的偶像。 沈言不想说自己是因为看了那一场撩动春心的舞，自此便改变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他只是沉默着，在舞蹈练习室里艰难地学习着街舞的基本功，在压腿时感到急剧的疼痛，却仍然咬牙坚持了下去。 他的水平当然不足以和李重轲一同练习。只是那天独自通宵练习时，在窗边已经透出隐约的白色时，李重轲便边脱着外套，边走进来了。 脱到一半，李重轲似乎是也没想到这个时间练习室里竟然还有人，忍不住挑眉问道：「通宵了？」 「啊……嗯……」沈言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早已成年才开始拉筋，刚刚休息一会的他，只是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都令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完全没想到李重轲会在这个时间来，他不知道的是李重轲其实时常会在度过美好一夜之后的凌晨，来练习室把多余的费洛蒙都挥发掉，「李，李重轲……」 他怯怯地叫道，此前他还从未曾与李重轲搭过话。 李重轲闻言挑挑眉，「哟，认识我？」 「嗯……认识的，看过你，跳舞。」沈言点点头小声答道。 「行，那就一起跳一会吧。」说着，他把外套甩到一边的把杆上，简单地活动了下身体，便在音箱边选起音乐来。 片刻，他选好了歌曲，回头却发现沈言还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怎么，你不跳吗？」他疑惑问道。 「不，不是……」沈言赶紧慌张否认，「我就是……应该跟不上你的……」 「哦，没事，跟着跳就好了，我会带着你的。」李重轲却并不在意。 他换了首慢板的歌曲，径直舞蹈起来，沈言看出他有意压了动作的难度，以至于他在呆立了片刻后，终于缓缓地鼓起了勇气，跟上了李重轲的舞步…… 那天他们一起跳到天色大亮，李重轲甚至指导了他很多动作，虽然过程中一直貌似不耐地说沈言怎么这么笨，连这都做不到。 练习生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之后训练老师也到了，大家都惊讶地看着这对奇异的组合，不知他们是如何产生的交集…… 在那之后沈言也还和李重轲一起通宵跳舞了几次，再之后就被训练老师插手，直接让他们组成了这次考核的舞蹈搭档…… 沈言还记得当时练习生们对他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跟李重轲组队，在他们这些练习生看来，几乎可算是保送出道一般，即便沈言的舞蹈水平仍然只是勉强够到a班的末尾、不会被淘汰到b班的程度而已…… 当时的自己，只一味沉浸在可能与李重轲一同出道的狂喜中，以至于忽略了这些明明应该清晰可见的恨意……是不是当时的某一双包含怨恨的眼睛，在日后导致了他如此惨烈的死亡呢？ 他不知道。 沈言看着眼前还在等待他答覆的李重轲，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他一直就是这样，只顾着自己的事，只为了自己的开心，而从不在意自己的随性而为，可能对其他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李重轲靠着通道的墙壁，随意地按着手机，屏幕的灯光在昏暗的走道里一明一灭，「再说，都这个时候了，你紧张也晚了吧？按照练习时候的发挥就可以了，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 果然，他那个时候确实是这么想他的，沈言立时挺直了腰身：「我不会。」 第6页 「那就好，走了，上场了。」却看到李重轲状似愉悦地勾了勾嘴角，把手机交给入口处的工作人员临时保管，就一马当先地向灯光中心走去。 沈言这才反应过来，李重轲，是在激他吗？ 李重轲已经自顾自上了台，根本没再给沈言迟疑的机会。 这个时候了，他总不能放李重轲一个人在台上。这应当是场两个人的表演，就像是共生，不论缺失的一方是如何弱小不起眼，另一方都无法独自生存。 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沈言终究是无法接受因为自己，拖累李重轲失去出道机会。 他是天生属于舞台的，任何拖累舞台上的李重轲的存在，都与罪人无异，沈言无法接受自己成为那个人。 哪怕是李重轲在前世后来那样对待他，他也终究是无法弃李重轲于不顾的。 不论如何，先把这场演完，再从长计议…… 沈言咬咬牙，也走入了那万丈灯光里，和李重轲并肩而立。 舞台的灯光下，他们两人的影子被重叠在一起。而仅仅是并肩而立，两人之间便已有一种无言的张力默默以舞台为中心扩散开来。 沈言至今也不知为何只是看他们在一起练舞，便能让训练老师决定让他们组成搭档。 有些人就是只要简单地站在一起，便如同磁铁的两极一般，会自然地产生出引力来。这是本能，并不是人力所能对抗的。 舞台之上，音乐响起，记忆中熟悉的舞步，如流水般倾泻出来。 --- 这段双人舞，是李重轲自己选曲编排的。 李重轲的编舞能力和他自身的舞蹈能力同样不俗，两人的这段双人舞，他也的确是下了心思。 爱豆的双人舞，除了一般的技巧之外，总免不了突出两人互动的编排。 李重轲编的这套舞也一样，突出了两人之间的互动，充满了大量的肢体接触，是典型的cp舞编排。 在前世，这些与李重轲光明正大的亲密互动自然是令沈言心跳不已，但眼下，这些亲密的编排全成了沈言的负担。 跟着音乐的进行，沈言转身，与李重轲击掌后换位。 沈言不得不承认，这是属于这具身体的肢体记忆，这些动作甚至不用刻意去表现，便行云流水般地流淌出来，抛开李重轲的严格训练不谈，这也是曾经的他自己不分日夜苦练的结果。 再加上此时占据身体的这个他已经是有过七年舞台经验的老爱豆了，对于舞台上的镜头掌握、表情控制等，远不是七年前的自己可比的。 因此尽管沈言的心中此时被各种念头搅得一团乱麻，他依然用远超前世这时的自己的水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场舞台。 他与李重轲相对，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breaking动作，汗水顺着鼻樑滴落，洒在舞台光洁的地面上。 ——他曾经是那么那么想站到那万众瞩目的灯光下，想和李重轲一起，被鲜花和掌声簇拥到最高处。 沈言的手借位拂过李重轲的颈侧，李重轲手略过他的腰身，两人定点、旋身，背靠在一起，完成了ending pose。 须臾，来自审核评委的掌声热烈地响起来。 -------------------- 第4章 重生之重写剧本 沈言剧烈地喘息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处在重生醒来的后遗症中，不然怎么看着巨大的灯光打亮的舞台，看着从观众席站起来鼓掌的评委们，会感到一种夺神般的晕眩，整个心都鼓胀得像要飘起来。 沈言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起，关于舞台的梦想原来早已不止与李重轲有关。 是从那些在练习室里肆意挥洒汗水的日日夜夜起吗？还是从那些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粉丝们欢唿的时刻？还是接受那些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的荣光之时？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对于舞台的热爱，早已不止关于李重轲。这也是属于他自己的，是就算明知继续下去可能会走向惨死的结局，也不想要放弃的热爱。 关于舞台的梦想，早已融进了他的血液里。就算是为了对得起前世那个曾经那么拼命也要追寻到那条通往舞台的道路的自己，沈言也明白他也不想也不该就此停止。 李重轲一把把他揽过来，这是一个庆祝的拥抱：「干得漂亮。」 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激起战慄的麻痒。 10位评委给出了92分的高分，他和李重轲的组合超越了时映星，成为了出道名单的一二名。 时映星和其他练习生们一起上台为他们庆祝，在掌声和欢唿中，沈言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是舞台带给他的荣光，无论是在未来经歷过多少次，永远都能让他热血沸腾。 他对舞台的热爱，本就早已脱离了单纯地追寻李重轲这一件，而是早已成为了属于他自己的梦想。 所以，就这么决定继续下去了吗……他想着。 那么，之后的路，就算再难，也要走下去。 他在舞台上眩目的灯光中央，终于下定决心：他不愿放弃舞台，不愿就此停止，那么即便未来有再多的艰难，他也要找到能让他既不放弃，又能改变註定悲剧收场的剧本的方法！ --- 但是，怎样才能改变未来呢？ 沈言把自己关在宿舍房间里，头痛不已。 他尽力回忆着之后发生的每一件可能最终导向他死亡终局的事，列在本子上： 第7页 演员练习生周屿涵会空降到eros的出道组，他们正式确定为四人团； 他偶遇李重轲与女练习生后辈开房，被当头棒喝，意识到被他一直忽视掉的，李重轲不止是一个大直男，还是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这件事； 他在嫉妒心伤下把自己关进作曲房，闭关三天后写出了在前世成为了他们代表曲的《不想爱》，得到了公司的肯定； 《不想爱》作为收录曲，被紧急收录到他们的同名ep《eros》中； 主打歌《arrow》之外，抒情歌《不想爱》出圈，成为众多苦情剪辑的背景音，ktv的必点歌； …… 在前世，沈言虽然不是主攻演戏的成员，但在eros突发巨变，成员不得不提前开始个人活动之后，也出演过几部电视剧和电影，包括最终导致了前世的他死亡的那部，因此他对于重生穿越这类的套路总是知道些的。 沈言努力地调动脑细胞，回忆着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剧本小说中的情节： 「如果把时间线看作一条铁轨……要改变未来，就要一点一点，不断地改变之后发生的事，就像司机不断地调整列车的行进方向……」 「如果每次都改变一些……那么同样一辆列车，在相当长的行驶之后，说不定就会走上完全不同的轨道！」 沈言此时无比庆幸前世的自己认真地研究过那部在前世刚刚递到他手里不久的重生剧本，里面彻底阐述了关于重生者如何改变命运的方法和禁忌。 ——虽然把自己的生死命运这样的大事交给剧本小说来解决，听起来就不怎么靠谱，但他沈言因为从22楼跳楼死亡后，却重生回了五年前，难道就是科学的事吗？ 沈言这样说服着自己，毕竟眼下除了相信这些「重生理论」，他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换个角度想，他现在不也相当于是手拿前世的「剧本」了吗？ 按部就班地演下去，那是他们队里的未来影帝周屿涵的事，而他这个被媒体抨击过无数次的零演技偶像，这一次却是要反剧本而行之，全为了「剧本」最终，会走向面目前非的模样！ 这样计划着的沈言，恨不得把自己的五年偶像两年单飞生涯事无巨细地统统回忆了一遍，纸上很快被列出了密密麻麻的记录，沈言甚至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原来这么好。 而这些记录中，却有一点，或是说一个人，是始终都在其中，无法绕过去的。 李重轲…… 沈言不禁苦笑，怪不得前世的「轲言」cp里，他的人设一直是倒贴舔狗呢！ 确实是，舔得有些难看了…… 既然都已再世为人，那么理所当然地，应该从当人开始，而不是再当狗了。 沈言在「李重轲」三个字下面打上了大大的叉——顺便嘲笑了下自己甚至不捨得打在他名字正中央。 那么，改变剧本，不如就从远离李重轲开始。 远离这几乎可说是他这么多年生命的中心……一定能让整个故事，远离悲剧的终点，驶向幸福的未来。 至少沈言是这么相信的。 他也希望不再当舔狗的自己，能好好做一回人，这辈子，做个有尊严的，人。 其实摘了滤镜看，李重轲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帅了一点，跳舞厉害了一点，身材好了一点，有男性魅力了一点…… 沈言啪——地一下，双掌敲在自己的两边太阳穴上，让自己清醒：说好的这辈子不再舔了呢？！怎么这么一会就又开始当李重轲夸夸机器了？ 沈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努力回忆着后面的事，直到终于写到了那件让eros陷入名存实亡境地的惨痛之事，写到了个人发展后，在片场事故中，惨烈地从22楼坠落地面的自己。 前世自己如此惨烈的死亡，难道真的只是意外而已吗？ 自沈言重生之后，他便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思考这件事。 许多前世被他有意无意忽略掉的恶意，似乎都在他强迫自己的回忆中逐渐清晰地，浮上了水面。 他本以为自己在圈内始终与人为善，朋友遍地，应当是不会与什么人结怨的。 但死过一次后，他才强迫自己看清了，原来身边的恶意，早已团团围住他，厚重得不容他再视而不见。 练习生时便与练习生中的佼佼者李重轲组队；后面更是pk掉了一百多人的候选，成为了eros的正式成员；在eros濒临解散，活动休止之后，在他人看来，他的个人歌唱和演戏事业都又上了一个顶峰，但李重轲和时映星则是被落在了后面；而暗恋明恋亦或只是单纯想上李重轲的床的人，又有多少人曾把他这个官配当做眼中钉？ 他想到了一个人，岳林。 他是不愿意如此怀疑一个曾经甚至是同一个公司出身的练习生的人的，但沈言二次为人，实在是希望自己不要再出任何岔子，留下任何危险的可能。 他在纸上写上岳林的名字，边思考边在下面反覆地划着名线。 最终还是在边上备註上了「小心」两个字。 其实沈言前世关于岳林的记忆并不多，虽然在弈心娱乐他们算是同期的练习生，但岳林在前几轮eros的出道选拔赛中确定不会出道后，在这次沈言重生的时间点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弈心。 之后多年岳林在弈心的对手公司鹏程影视作为演员出道，不得不说岳林在演技上的才能远胜于唱跳，很快就成了偶像剧熟脸。 第8页 但沈言接戏并不多，所以前世的大多数时间只听说过岳林如今发展得不错，并没有再次与他产生交集——直到两人合作了新戏，奉公司命送沈言去剧本会的李重轲，和岳林再见的一天之内，就勾搭到了一起。 之后沈言在片场便时常看到岳林满含恶意的眼神。 他知道那种眼神，也知道许许多多想上李重轲床的人看他的眼神，虽然他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官配」，但或许是李重轲屏幕前卖腐卖得实在是有够敬业，他们竟然真的都相信了他是李重轲那实在令人妒忌的「正宫」。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虽然有着「神颜」的外号，沈言也不过是爱而不得的舔狗罢了。 沈言不禁苦笑，所以最后他如此惨烈地死去，就是老天给他当舔狗不当人的报应吗？ 那么老天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他能够从舔狗毕业吗？ 「远离李重轲」，沈言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写在了笔记的最后，并又在下面加粗了几道横线。 这一世，他或许仍然难以控制自己心的倾斜方向，但他总能够把这一切都在内心的最深处，深深地，藏起来，不再让任何人窥见。 这一世，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李重轲独自站到闪耀的最高处。他依然会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光芒，但这一次，他会站得离光远一点。 他们的人生本就该是两条方向不同的线，虽然有过短暂的交错，但之后奔向各自的远方，才是他们该有的宿命。 前世的他曾妄图逆天，想让他们的这两条线能够彼此交错纠缠在一起，最终惨烈到失去生命。 感恩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会遵从命运。 也许他依然会爱李重轲，但他不会再妄想站到他身边。李重轲的路途光明而坦荡，而属于沈言自己的路，想必也会有迷人的乡间风景。 沈言在页脚写下了「6年11个月」这个时间节点，他站到了22楼楼顶，如片羽般坠落的时刻。 时间不算很短，但对于改变命运来说，也不算很长！ 「沈言，沈言你在吗？老师让我们去开会，说是eros的出道组还要增加一个人，是演员部那边的周屿涵！快点快点，你快出来！」是时映星的声音，在前世，也是他敲响了沈言的门，告知了他这个消息。 「哎，不过你见过周屿涵没有，我之前远远看过，嚯，长得那可真叫一个帅！……」 「来了——」沈言提高了声音应道，一边飞快地把本和笔收起来，妥善地锁进抽屉里。 开始了。 他想着，打开了房门。 -------------------- 第5章 重生之影帝入队 练习室中，训练老师向他们介绍了站在他身边，英俊内敛的周屿涵。 沈言看着周屿涵腼腆地向大家打招唿，心情一时复杂。 作为「手拿剧本」的人，他对他们的这第四个队友可谓是感情复杂……一方面不得不说周屿涵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即便是在他已经能够冲击影帝的未来，他也从未想要放弃eros；而另一方面……他偷眼看向一边的时映星，一贯活泼社牛的时映星果然正和周屿涵热情地打着招唿，并说以后不论有什么事，都尽管找星哥，星哥都帮你解决！ 而另一方面，在未来，也正是周屿涵的这份执着赤诚，让eros几乎陷入了解散危机。 沈言看着热情地拉着周屿涵问东问西的时映星，想起日后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不禁心里无限唏嘘…… 执行自己计划的同时，也顺便帮帮时映星吧，沈言想着，至少不要再闹到那种无法收场的地步……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训练老师正在介绍：「屿涵之前一直在演员部进行演技训练，唱跳的基础比较差，离拍正式mv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公司会安排他多补课，你们也要多带带他。」 「新编舞还没出来，动作应该不会有很多修改，主要是会调整队形，把屿涵的位置加进来，你们谁先教一下屿涵现在的编舞，嗯……」 沈言心里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自告奋勇，在前世是时映星带了周屿涵学习编舞，也许周屿涵动心就是从这个时候…… 但这个时间点上的沈言的舞蹈水平也就是勉强合格而已，还没成长到日后那个能与李重轲并肩的地步，而时映星是老练习生了，基础远比这个时间点上的沈言扎实，至于李重轲…… 「我来吧。」沈言震惊地看向李重轲，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揽下这个工作，要说他们之中最有资格当这个舞蹈老师的，当然是李重轲，但他……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李重轲自然都是老师当仁不让的一选，但正因他前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份额外的教学工作，时映星才会自告奋勇。 这是一个或许不能算作秘密的秘密：李重轲其实，一直对偶像这份工作都是算不上喜欢的。 他成为练习生，成为eros，某种程度上都是迫不得已的，或许正因此他才需要那样放浪形骸来排解。 就像那些评论人们说的：「以李重轲的舞蹈能力，局限于偶像这份工作，只能说是真的暴殄天物了。」 所以前世的李重轲，他只是在舞台上燃尽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对舞台外偶像的一切都是不屑一顾的，甚至因此被称为「社畜偶像」。 第9页 偶像对于他来说，其实不过是一份谋生的工作而已，和其他写字楼中打卡上下班的工作没有什么太大不同，更谈不上什么过于的热爱。 他曾经，只是没有选择而已。虽然他做得那么好，轻易就在偶像行业里达到了别人达不到的高度。 「沈言，你也跟着一起。」 「嗯……啊？」陷入思考中的沈言完全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情，李重轲，在搞什么名堂？ 「你也跟着一起练，你总不会是觉得自己主打歌已经练好了，可以上台了吧？」 「……哦。」沈言一脸懵逼地在音乐中跟上了他们的舞步。 李重轲……愿意主动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已经够奇怪的了，还特意叫上自己一起…… 虽然在前世有过那样的一起午夜练舞的记忆，但李重轲叫上沈言一起练习，是只有在半夜才会发生的事情。 白天的练习室，舞蹈水平不低的练习生不少，沈言这种只不过比入门稍微强一些的水平，是不配跟李重轲他们一起练习的，他也跟不上他们。 而哪怕是没有选择的午夜练习室里，李重轲对于沈言的一贯态度其实回想起来，也并算不上好。 他经常毫不客气地骂他：「这么笨，怎么这么简单的都不会？」「你连这都跳不来，是怎么留在a班的？」 在当时满心满眼都是李重轲的沈言来说，这当然是美好记忆的一部分，但沈言此时跳出自己曾经的舔狗滤镜来看，只能无语地觉得：「是pua吧？是的吧？」 沈言一边跟上李重轲的步伐转身、旋转，一边这么想着…… 在前世，他们在镜头前扮演「亲密无间」的官配：他们一起表演双人舞蹈、在舞台上肢体接触、在访谈中频繁提及对方、甚至在游戏中借位接吻…… 无论怎么样看，都很像是超越了寻常友情的关系。 但沈言自己知道，他甚至算不上是李重轲核心圈子的朋友。 或许甚至算不上朋友，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他们前一秒在镜头前演出暧昧，后一秒镜头关闭，李重轲跟他打个招唿，便能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属于他的夜场生活中。 有时候沈言也会嘆息地想着，李重轲没有向影视圈发展真是可惜了……他简直是天生的演员，在镜头里一秒入戏，而在镜头外又能毫不受其烦恼地立即出戏。 而现在不是没有选择的午夜练习室，李重轲要选一个人一起带着周屿涵练舞，为什么不选舞蹈水平更好，能跟得上他的节奏的时映星呢？ 说到底，带一个小白就已经够累了，他有什么要同时带两个小白的必要呢？ ……总不会是自己以七年舞台经验的灵魂，在选拔赛上的超常发挥，引起了他的注意了吧？ 这么想着，沈言几乎要笑出声来。 怎么可能？舔狗当久了，真的是给他一点甜头，就足够他自己脑补出一大堆有的没的。 醒醒，沈言。 「沈言。」 温柔亲近、关切帮助……都不过镜花水月，幻梦一场。 「沈言！」 音乐声戛然而止，李重轲眉头紧皱，神情冰冷，就像沈言曾经的无数个梦魇中一样，「你漏了多少拍了？如果不能专心练习，就给我出去！」 周屿涵似乎是被这样的李重轲吓到了，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对不起。」沈言咬牙，心里对自己的表现也充满了唾弃。 怎么会这样，明明才刚刚下定决心不再舔李重轲，现在就因为这点小事，在练习中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对不起。」沈言心里很乱，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正好李重轲让他滚，他便正好藉机转身，从练习室跑了出去。 「哎，沈言？沈言你去哪里？」连身后时映星叫他的声音都被他甩在身后。 时映星怕沈言情绪下出事，本想去追，没想到却被一个人拉住了。 ……李重轲。 作为少有的沈言情感的知情者，时映星对李重轲说不上有好感。 在他看来，李重轲的种种行为完全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只撩不爱」。 他也不是只对沈言这样，不如说，他对每一个身边可能有所暧昧的人都是这样，不同的是，其他人会被他撩上床，而沈言这个傻孩子，是被他撩动了心。 他兴起的时候，带着沈言，多暧昧的舞都敢跳，而心情不爽时，对沈言这种大唿小叫的时候也从来不少。 时映星知道他看不起他们这些把当偶像当做努力目标的，更何况沈言虽然声音和创作都是一流，但连作为好友的时映星也不得不承认，他练了这么久，也不过是勉强跟上的程度，李重轲骨子里，是看不上沈言的。 他最多是把沈言当成什么，好玩的小玩意。 只不过这个小玩意真的很漂亮罢了。 如果说比爱上铁直男更虐的是什么，那大概就是爱上的铁直男还是个渣男。 「呸，李重轲，烂人。」时映星在心里吐槽道，就想甩开他，去追沈言。 没想到李重轲用了些力气，又把要跑出去的他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没看出沈言情绪不对吗？」时映星怒气之下，态度也不怎么好了。 「你留在这里，我去。」 「……什么？！」 第10页 「我说，你留在这里，带他练舞，」李重轲不耐烦地撇了撇头，示意说的是周屿涵，「我去找他。」 「……哈？！」时映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李重轲把沈言气跑，什么时候去追过，不都是等沈言气消了，自己又还会扒上来，他甚至还对此洋洋得意般的模样，说沈言生气不用管，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跑回来的。 李重轲今天这是转性了？还是吃错药了？ 「我会把他带回来的，你在这陪着新人吧，毕竟他还有主打歌的舞要学。」 李重轲不管几乎可说是目瞪口呆的时映星，自己施施然向门外走去。 他就像根本不用确证，也知道沈言会去哪里一样，迈出去的脚步甚至没有一丝迟疑。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我不会是今天起太早了吧？」时映星呆滞在原地，一脸懵逼地念叨着。 李重轲眼里终于也开始看到沈言了的这个可能，连他都丝毫不信。 一边对着人关心，一边昨天还跟新来的美女练习生去开房……如果不是昨天时映星才在酒店门口看到他，他现在可能还真会迟疑一秒，是不是沈言持之以恆，终于把这个大冰块焐热了呢！ -------------------- 时映星和周屿涵是下一本书的角色，但他们并不是一对……其实下一本的构思比这一本早，所以这两个角色是比主角两人还早诞生的…… 下一本是lol电竞文！讲的是eros解散后，时映星出国归来，成为电竞选手，主角攻是他命中注定的中单大神！ 第6章 重生之意外车祸 李重轲推开门，就像知道沈言会去哪一样，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沈言受了伤、心情不好时候会去的地方，就只有那一个。 原本李重轲也并不应该知道这一点，但他现在，的确是知道且无比笃定。 他跑着，径直推开了公司的大门，把相熟的女练习生后辈的唿唤「哎，李哥？」甩在身后。 他在马路前，赶在红绿灯变色的前一刻拉住了沈言。 「你去哪里？」李重轲喘息着调匀剧烈运动后的气息，「说一句就跑，你怎么回事？」 他看着被他拉住手腕，神色慌张讶异得像什么乱入密林深处的小动物一般的沈言，突然觉得心下无比安定。 --- 「李……重轲？」沈言一脸懵逼地看着拉住自己的人。 他脸上还有些未干的泪痕，此时一眨眼，便又有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沈言仿佛这时才突然惊醒，他退后半步，挣开李重轲的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 沈言有一些近视，虽然在李重轲追上来之前，他的确是委屈上头流了一些眼泪，但此时的确没有继续哭了，不过眼睛的酸涩还是比较难缓解，所以冷不丁一惊，本就难受的眼睛里就反射性的流出了眼泪。 为李重轲流的眼泪，他在刚刚就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了。 但他确实没想到李重轲会追上来。在前世，他因为李重轲的事流泪从来不少，赌气离开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李重轲从来没有找过他，而他自己也是记吃不记打，在冷静过之后，自己总会乖乖地重新回到李重轲在的地方。 他从没收到过李重轲的一次道歉，更别说这种追上来挽留的桥段。 如果是前世的沈言，尽管李重轲依然出言不逊，此时也该立即消气，向李重轲道歉之后，马上乖乖跟他回去练习，生怕李重轲真的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之后不愿再理他。 但他是七年后的沈言。已经经歷过生死，总该学会些什么的沈言。 所以他选择甩开李重轲的手，身后绿灯已经亮了，有许多他们公司的工作人员和其他的路人多看了眼他们两眼，才从身后走过去。 「李重轲，你凭什么管我？你跟过来到底想干什么？」他再次后退了半步，和李重轲拉开距离。 以沈言对李重轲的了解，他这个人因为是练习生中的尖子，早年因为在网际网路上上传自己的舞蹈视频，早就在网际网路上也小有名气，整个公司他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 而也正因为如此，他是受不了别人给他一点脸子的。 沈言上辈子对他的冷言冷语一直都逆来顺受，就算是真的伤得狠了，只要到他自己的「秘密基地」躲一躲，一个人静静地梳理好情绪，第二天仍然能继续摆出一副纯净的笑脸倒贴李重轲。 或许正是因为他对李重轲再清楚不过——这个人拥有的太多，如果什么让他不顺心，他会转头就走，从不会带有一丝留恋。 在上辈子，沈言为了李重轲不会转身离开，也绝不会这么对李重轲说话。 但他本就下定了决心，过好远离李重轲的，好好的一辈子，此时自然不愿再勉强自己好声好气。 说到底，李重轲本来就看不上他，虽然是上辈子的很久以后他才真的看清这一点，但此刻的他的确已经不愿再跟他虚与委蛇。 李重轲要是转身就走，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才是合现在的这个沈言的意的。 「对不起。」作为自认最了解李重轲的人之一，沈言预想了李重轲的可能会有的反应，却完完全全没想到，那个李重轲竟然会低头道歉。 「什么？」沈言皱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不起。」李重轲干脆利落地重复了一遍，「对你大声是我不对，我道歉，现在可以一起回去练习了吗？你从来不会翘练习的，不是吗？」 第11页 「……对，但那是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说到底，你到底为什么愿意教周屿涵，还要叫上我？不觉得我们不自量力了吗？」 沈言说的是上辈子发生的另一件事。李重轲虽然是练习生中的大众偶像，但他脾气大不好接近也是出名的。沈言在上辈子亲眼见过他对上来求指导的练习生嘲讽，说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愿意教人，实在是有够不自量力。 那时的沈言还没有和李重轲在午夜练习室正式相识，本也想上去求指导，看到他人碰壁，吓得不敢再试图求教李重轲。 李重轲皱眉：「我什么时候不愿意教你了？我承认我有时候态度确实不好，我给你道歉，但出道选拔舞台练习的时候，不都是我跟你一起练的吗？」 「沈言，你到底突然哪来的脾气？」 又来了，又来了。沈言在心中冷笑。 在李重轲眼里，从前世到今生，沈言就该是那个无论何时都无条件贴在他后面的跟屁虫，不该有任何情绪，不会有任何抱怨。 时映星一直说李重轲在pua他，前世的的自己始终不愿意相信，但今生跳出那些暗恋的滤镜，他确实看穿了李重轲对他的态度，怎么就不是一种pua呢？ 他就该是李重轲的舔狗，不论被踢被打，被骂被无视，都还是会重新跑回来，对着他摇尾巴。 他已经活了第二辈子了，实在没有再这样下去的道理。 「我就不能有脾气吗？」沈言回问，「因为训练老师说我们出道后要是官配，要卖腐，所以我就必须什么都听你的？」 「……我没这么说。」李重轲剑眉皱得死紧，「我也不想干涉你，只是你落下了进度，又要一个人通宵练习补上，你上次自己一个人通宵……」 「我通宵到底关你什么事？！」沈言自己也惊讶于自己为什么突然爆发了脾气，又或者前生饱受怨怼而死，重生后又立刻参加出道选拔，他心里积压的委屈不甘，本就一直没来得及纾解调整。 他看着现在的李重轲，满脑子都是几年后，他和岳林大白天钻进保姆车里，还要笑着让他打掩护的样子。 沈言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对于李重轲前世跟岳林的事，竟然有如此多的怨恨，或许他的妒忌，从不比任何人要少，又或者比其他李重轲的暗恋者们，都要多得多。 佛曰：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 不知不觉间，原来他对李重轲已经积累了这么多恨意，不知有没有比爱意更多。 「李重轲，你别管我了，也别跟着我。我还没真的跟你成官配呢，就算是官配，也不是真夫妻，我想怎么样，都跟你无关。」说到底，李重轲到底为什么会追上来，沈言都不明白，他在前世，是无论如何不会做出这种行为的。 不过他也不想再深究。前世的沈言，对李重轲的一举一动都无比在意，生怕做错了什么会惹他生气，连李重轲约炮，半夜却打电话让他帮忙买tao上来的事他都做过。 但今生再世为人的沈言，真的只想彻底远离这个让他痛苦的源泉。 老天爷、佛祖、不知哪路神仙……沈言在心里默默想着，你们让我有这样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为了让我悟透这一点吗？ 实在抱歉，我要到这时才认识到。 也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 甚至如此宽容大度，让我有机会认识到自己的可悲。 ……如果领悟到这一切的代价，不是死亡，就好了。 沈言不再犹豫，也不想再去管李重轲是怎么想的，他转身向马路中心走去。 而没有听到身后李重轲突然急声的唿唤。 明明是绿灯下，市中心的人行横道上，行人们摩肩接踵，一个挨着一个。 但那辆失控一般的名贵跑车，就这样，用着极快地加速度，突然从后面，沖入了马路中央密集的人群。 跑车加速的巨大的轰鸣声中，夹杂着人体被撞飞，又落在地上的软绵绵的声音。 沈言瞪大了眼睛。 这辆车的驾驶员一看便知早有预谋，在轰鸣声中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地红色的血液和飞散的肢体后，他甚至没有一秒迟疑，调转方向，再次向人群中撞去……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刚刚还好好的人被撞飞出去，沈言还没来得及反应，便遭遇了那疯了般车辆的第二次撞击。 他和没来得及散开的人群一起飞了出去，须臾，重重跌落在地。 大脑中像坏掉了的收音机，嗡鸣一片，沈言努力地想在地上撑起自己的身子，却感到右腿剧痛，完全无法动弹。 他的视线也被血色缓缓地染满了，而刺耳的跑车发动声竟然还在继续…… 最终是一片钢铁的巨大碰撞声，那辆疯狂的车最终又与路边的停车位上的数辆车相撞，一直向前，追尾了的车足有四五辆，才终于停滞下来。 警鸣声隐隐从远处传来。 浑身是血和尘土的沈言还在努力地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他才刚刚下定决心，要延续自己上辈子的舞台梦想，但几乎是转瞬之间，一切竟就发生了如此巨变。 他可以失去很多，但他不可以失去他的腿。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要撑起身体，都只是又跌落下去，剧痛的腿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沈言！沈言你别乱动，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别怕，沈言，你别怕！」不知道是谁竟然敢在这样随时可能再出危险的时候冲进事故中心，沈言感到自己的上身被人抱住，那人拼劲全力按压着他的大腿上方，希望能让他的血流得慢哪怕一点。 第12页 沈言不知道是谁，他的大脑里一片嗡鸣，视线也不清楚，已经处在昏厥的边缘。 这是怎样一番人间炼狱的景象：大片的血染红了整条路面，飞散的人体肢体，散落在各处，人们无比痛楚的哀嚎更是不绝于耳。 沈言艰难地喘息着，感觉肺部像是破了的风箱，每次喘气都废力。 那个人还在焦急地唿唤着他，让他撑住，让他不要闭眼，手下更是下了死力气压住他的大腿动脉。 ……好不容易偷来的第二条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在最终失去意识前，沈言模模煳煳地想到，原来自己活下来，并不是一件已经被世界容许了的事，现在大概是有什么要修正这个错误，所以他得把这条偷来的命还回去。 他实在是撑不住了，眼前一片一片的黑，终于缓缓地盖住了他。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瞬间，他还是微不可闻的喃喃出声： 「李……重轲……」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甚至难以被人听到。 黑幕终于盖过了他，沈言闭上眼，什么也不知道了。 -------------------- 第7章 重生之腿伤 这场事故后来在警方的通告中是这样叙述的：「du驾者驾驶汽车冲击人行横道，并造成五车追尾，该事故共造成3人死亡，11人受伤。」 沈言是很幸运，他是这11人之一。 他也很不幸，他是这11人之一。 毕竟光天化日的白天，谁也没料到会有瘾君子，会在人来人往的市中心，将油门踩死，驾驶着汽车专门沖向了人行横道上的人群。 血肉凡胎，怎么可能与钢铁野兽相抗衡。 超过150km的时速，让被他正面撞到的2人当场死亡，而后又有一人抢救无效，在医院中死去。 沈言由于是在他第二次加速时被撞到，他的加速距离不够，万幸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出了如此恶劣的事故，警察和医生都来得很快，但满地躺倒的都是濒死的重伤的人，沈言这样伤势相对来说较轻的只能延后处理。 医护人员给他就地急救止血后，就忙着去处理其他更加重的伤员，将已经近乎濒临死亡的重伤员优先送上救护车。 虽然医护人员给出了专业的判断，觉得沈言还可以等，但李重轲却无法接受就这样等下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一个马上就要出道的拥有光辉未来的练习生，他註定要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在聚光灯下感受万丈荣光，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失去使这一切赖以成真的双腿。 他的生命或许还承受得起再多等一会，但他的腿不一定可以等，哪怕是留下了一点点的后遗症，都会彻底毁了他的未来。 没有人比李重轲更清楚这一点。 但周围医护人员和警员来来去去抢救伤员，而伤者们痛楚无比的哀嚎此起彼伏着，他无法在这种境况下让他们先来救治沈言。 他抱着沈言的上身，只觉得人力是如此渺小，周围人声鼎沸，但他们就像沉入了深深的水底，会一起溺死在这无望的境况下。 马路对面就是公司，公司的人自然也早收到消息跑来，李重轲能听到时映星在跟拉开封锁线的警员急切地说着什么，周屿涵手足无措地跟在他身后，很多公司的工作人员也在争取着什么。 他心里很乱，没有心思去深究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怀里沈言的身体因为失血变得有些凉起来，他不敢用力，只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多少传递给他一点。 他实在是无法安定，沈言浑身是血的样子，总是让他克制不住地回想起某个时刻，眼看着他的血染满了整个地面…… 感到那种他一直在竭力避免的负面情绪再次涌上来，他努力克制着不让那些暗下来的幕布压过他的意识，手在身侧颤抖着握成拳。 不可以，不行…… 李重轲，你不能慌，冷静下来…… 一，二，三……十，九，八……三，二，一…… 他在心里默默地按照医生曾经教过他的方法，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终于感到清明重新战胜了阴暗。 医护人员留下的体徵监测装置，代表着沈言的生命还在蓬勃地搏动着，李重轲看着那些代表着他心跳脉搏的数字，强迫自己先行面对眼前的现实。 这时公司的训练老师终于和警员协调好，跨过警戒线，向他们奔来。 「重轲，我们联繫好了别的医院，市中心现在都让给重伤员了，我们想办法先送沈言去私立医院！」 「他现在的情况，没有救护车，怎么搬动？」李重轲重回了他平日里极端冷静的样子，直接抓住了重点反问。 「……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了，」训练老师迟疑了片刻后作出了决定，「总得先把他送去，他的腿不能再耽误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李重轲片刻后便认同了训练老师的判断，在医护人员的协助下，尽量护住他的腿，把沈言失去意识的身体小心地抱了起来。 训练老师在前面开路，李重轲就这么稳稳的抱着沈言，直到小心地将他放入车中，自己护着他的身体也坐进去。 训练老师没有一秒迟疑，车子立即发动，向前开去。 --- 沈言醒来的时候大脑有一阵子的空白。 他努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记忆和意识许久才回到身体里。 第13页 终于回想起出了什么事的沈言忍不住苦笑：上辈子跳楼，这辈子车祸，他是演了几部脑残偶像剧，倒也不用把经典狗血元素在自己身上凑得这么齐。 身体很重，但不再是之前躺在马路上，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撑起身体，只能一次又一次跌落回去的样子。 他努了努力，想要坐起来，就有一双手伸过来，扶起了他的上身，同时按下按钮，把病床的上半部升了起来。 沈言疑惑地眯了眯眼睛，确认自己既没看错人，也还是清醒着的。 那么，谁能告诉他，李重轲为什么在这里？ 「你……」沈言试探着张口想询问李重轲为何在这里，一开口就感到嗓子火烧火燎似的疼。 李重轲适时地将已经放在旁边晾凉的水递到他嘴边。 沈言虽然心里被疑惑和迷茫充满了，但此时总不至于拒绝这杯水。他刚醒来还是没什么力气，无奈地就着李重轲的手喝了几口。 还想再喝时，李重轲却把水杯拿走了，重新放回了床头柜上。 「你刚醒，医生说只能喝一点。」他解释道。 沈言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他以为自己醒来能看到的人，不论是公司里的老师，还是时映星，甚至哪怕是这个时间点上根本和他还不熟的周屿涵……都比是李重轲要合理些。 李重轲在医院里等他醒来这种事，怎么想也是上辈子他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我去叫医生来，你别乱动，尤其是腿。」李重轲帮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后嘱咐道。 沈言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被高高吊起来、用石膏和纱布层层裹住的右腿。 他愣住了，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逐渐涌上心头。 --- 李重轲出门去叫医生，沈言就一个人看着自己被吊起来的右腿发呆。 片刻，医生和护士跟在李重轲身后，一股脑地进入了这间病房。 医生简单地做了些检查，不时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时而又与其他医生一起商量些沈言听不懂的医学术语。 最后，领头的医生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没关系，醒了就没有大问题了。后面就好好休养，多休息。」 「半夜麻醉彻底过了可能会很疼，如果实在受不了就按铃，会有人来给你上止痛，不过你能忍一忍肯定是最好，但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的话一定要按铃，我们也要看看伤口会不会恶化，记住了吗？」 沈言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询问医生：「我的腿……能恢復好吗？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股骨骨折，我们在里面打了钢钉，」医生看了李重轲一眼，见他点点头，就从平板上调出一张x光片给沈言看，指着上面一长根黑色的物体说着，「之后就要等骨骼慢慢长好，直到能把钢钉取出来。」 「你之后就多注意休息，后续积极復健，恢復得问题不大，也不会影响你日后正常跑跳之类的，剧烈运动可能会受限一点，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你放宽心就行了。」 沈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没想到是李重轲替他问了出来：「医生，你也知道，我们是练习生，他应该是想知道，他以后跳舞会不会受影响？」 「跳舞啊……」医生沉吟了片刻，「持续时间不长的话，应该是问题不大的，你也知道，我们这家医院有你们老闆的投资，对你们的情况也是比较清楚的，也经常收治你们公司的人，他的情况，你们公司第一时间就来了解过了。」 「但能不能像没受伤之前一模一样，是无法保证的，但像他之前那种高强度的练习，肯定是要多注意避免的。」 医生说得很谨慎，沈言也知道他是想尽可能把话说得好听一点，以免伤了他的心，实际情况可能并没有如此乐观。 股骨断裂，即便他真的能够恢復如初，想完全不影响跳舞，想必也是不可能的，甚至就算他一时能够恢復，随着时间流逝也很难完全不产生影响，更别提是否会有后遗症之类。 不论如何，他作为偶像的生涯，都已是板上钉钉要被改变了。 李重轲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医生……」 「医生，我已经了解了，」沈言却打断了他，「只要好好復健，就能恢復的吧？我相信你们。」 「那就行，」医生点点头，「那你就好好休息，等之后我们再讨论你的復健计划。如果不舒服一定要按铃。」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辛苦你们了。」沈言露出了他那曾经被弈心的训练老师赞不绝口的甜美微笑，就仿佛断了腿，很有可能不再能跳舞出道的人不是他一样。 医生又最后嘱咐了李重轲一句：「之前跟你交代过的，如何照顾病人的，都还记得吧？」 李重轲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你照顾好病人。」医生说完，就带着一种医护人员唿唿啦啦地离开了。 「沈言……你，还好吗？」李重轲看着如此平静的沈言，还是忍不住想再问问他，他实在太平静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人比李重轲更清楚，情绪是不能一直被压在心里的，如果一直压抑自己，早晚会积累成祸患，难以再挽回。 第14页 但沈言此时所想关心的，比起自己的腿，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李重轲，为什么是你在这里陪护我？」 李重轲显然没想到沈言会这么问，他皱着眉反问：「什么？」 「如果是训练老师安排你在这陪护的，其实我都已经醒了，之后我自己也可以的，你不用一直待在这里，」沈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柔和淡定一些，「你还有自己的事吧？你不用一直在这的，多无聊啊。」 「我自己可以的，没事，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沈言无比认真地建议着。 他猜测李重轲在这里恐怕不是出于本意，如果是前世，即便他是被勉强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恐怕也会内心暗自窃喜。 但现在的沈言，早已下定决心不再强求，那又何必让大家都不自在呢？不如让李重轲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去练自己的舞也好，去和美女练习生春宵一夜也好—— 总之，别因为自己，耽误了人家的事，那就不好了，对吧？ -------------------- 第8章 重生之医院 「你说什么？」李重轲眉皱得很紧，「你在赶我？」 「不是，我说李哥，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沈言觉得自己要笑出来了，受伤的是他，等下麻醉过去要疼得死去活来的是他，可能就此再也上不了舞台的也是他，到底是怎么让李重轲在这抽上疯了？ 「我知道你也很忙的，」沈言尽量轻声细语、充满真诚地对李重轲说话，「我这不是也没事了嘛，医生都说了，让我好好睡觉就行了，疼的话就上止痛，没问题的，我自己能搞定，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你的时间。」 「没事，我这不用人陪着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如果你今天醒来看见的是时映星，你也会让他回去？」李重轲突然问道。 「这跟，时映星有什么关系，」沈言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我就是想说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你在这耗着不难受吗？既然我都醒了，你就赶紧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医院吗？」 「啊？哦，我知道救护车来得很及时，医护人员真是太不容易了，现在估计都忙疯了吧……希望其他人也能跟我一样幸运，只受了点小伤，能尽快好起来。」沈言想了想后说。 他是真心的，失去意识前，那一地散落的人体肢体，和染红了地面的血液，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大的心理阴影。 希望像他一样没有大事的人能多几个，再多几个…… 他真心地这么期望着。 「是我抱你上车，赵老师开车过来的。」李重轲淡定地放下一颗惊雷，便兀自拖来边上的椅子，悠哉地坐在了沈言的床头前，甚至翘起了腿。 「什么？」沈言瞠目结舌，李重轲抱……抱他上车？！ 「市中心必须优先救治重伤员，一时顾不上你这种不危及生命的，但对于别人来说断腿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一个即将出道的练习生来说，却可能完全毁掉了他的未来。」 李重轲双手交叠，优雅地陈述着。 「而这并不能作为我们要医生先行救治你的理由。于是赵老师直接问了老闆的许可，我们带着你过来这家老闆投资的私家医院，才能保住你的腿在未来有恢復如初的可能。」 「从把你送来，到你进手术室，昨天一天一夜直到现在，我一直在这里，以免你这有什么需要找不到人。」 「你现在让我走，沈言，你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李重轲微挑着嘴角反问着。 「……可是，为什么是你……」沈言感到很迷茫，「就算我需要陪护，公司应该也会安排赵老师在这里吧？」 其他的他没有说出来，其实一个断腿了的自己对于公司的价值，是要打一个问号的，最为合理的处理方式就是公司现在就重开甄选，选出替代他进入eros的人，沈言平心而论，如果他是老闆，他也会这么选择的。 他觉得公司应该已经要放弃他了才对，所以他的确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不是独自在病房中醒来，而更没有想到的是陪了他一天一夜的人，会是李重轲。 说实在话，沈言是对李重轲感到很抱歉的，不论到底原因如何，他都耽误了李重轲的时间，影响了李重轲的睡眠，这些李重轲本都是没有必要为他做的，即便是公司的要求，对于沈言来说也是欠了李重轲第一个大人情。 所以他不希望这个人情再欠下去，更不希望自己这辈子仍然和李重轲纠缠不清。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公司安排的？就不能是我自己愿意的吗？」李重轲手指在腿上随意地点着，悠哉地反问，「我们是未来的队友，是cp官配，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也算得上是熟人吧？」 「我为什么不能出于关心你，而在这里陪你呢？」 「更何况，我有说，是我抱你上车的吧？」 沈言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麻醉已经开始退去，这样简单的沟通，都让他觉得很是疼痛：「谢谢，辛苦你了李哥，我应该不算轻吧？」 「我也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真的觉得耽误李哥太多事了，太麻烦你了，我实在不好意思。」 「我有说觉得麻烦吗？」李重轲拿起床边摆放的果篮，不知是不是公司来探病的人留在这里的，兀自开始扒着一个橘子。 第15页 「沈言，我说我在关心你而已，你不用有这么大的负担。」李重轲扒完了橘子皮，「来张嘴。」 却只给了沈言一瓣，剩下的，全都送进了他自己的嘴里，看得沈言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你，李重轲，亏我还觉得你竟然会关心别人，莫不是转了性。 「行了，别瞪我，等你养好伤，想吃什么都行。」李重轲起身，按下按钮放下了立起来的床头，扶着沈言的身体躺下去，「你赶紧睡吧，别等麻醉过了上来了疼，你该睡不着了。」 他摸了摸沈言的头髮，沈言前世就很不喜欢李重轲总摸他头这个习惯，这让他觉得自己是李重轲喜欢逗弄的小狗，或是其他的什么好玩的小宠物。 总之不是一个能和他平起平坐，甚至并肩而行的人。 「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你，」李重轲说，「我还没跟你道歉，沈言，对不起。」 「如果我不跟你吵架，或许你就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条马路上。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沈言下意识地反驳，就算是已经决定远离李重轲的如今，他也还是看不得李重轲说这样怪罪自己的话的，「是意外，你不是已经说了吗，是du驾的富二代报復社会。」 「我会受伤，不是我的错，当然更不是你的。」 「我知道，」李重轲又顺了顺他的头髮，嘆了口气，沈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还处在麻醉中，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不知为何竟觉得从中看出了一丝温柔的意味，「但我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自怨自艾，但也不能推卸责任。」 我原本以为我必须要像曾经一样对待你，尽量少改变这个世界的一切，以免时间走向不可控制的方向，李重轲心里想道。 但才开始的最初，时间便已出了分叉，走向了一个我没经歷过的方向。 如果我无法再预知之后会发生的一切…… 「沈言，我会保护好你的，以后，都会好好地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有事。」他突然无比认真地说道。 沈言愣了一愣，不明白李重轲说出这种话，会是什么意思。 那个最有可能的，李重轲很关心他，甚至也很爱他的可能，在上辈子他早已清晰地认识到了有多离谱。 那么，他的确不知道李重轲此时说出这种几乎接近于表白的话，又是出于哪种想法。 又只是觉得撩他好玩吗？对于他来说，承诺的重量，真的原来只有这么轻，随意就可以给出吗？ 「李哥……」沈言皱眉，他的确已经很累了，但这种话不说清楚，实在是无法放任自己沉入睡眠，「你知道我不是小孩了吧？我能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总觉得自己需要照顾我，这让我觉得我是你儿子。」 前世李重轲和沈言的cp，就经常被cp粉们嗑出爹味男友的口味。李重轲似乎热衷于在任何场合展现自己对沈言细緻到如同爹对儿子一般的态度，沈言出门嘱咐他不要迷路，买东西嘱咐他不要忘带钱…… 但如今的沈言早已明白那不过是李重轲为自己准备的镜头前的人设罢了。下了镜头，他们甚至很少联络。 但如今眼前又没有镜头，所以李重轲现在，是在干什么？ 沈言曾经自认自己是比李重轲爸妈都了解他的人，但重生之后重遇的李重轲，却时常开始让他看不懂了。 ……又或者，我自认为对李重轲的了解，也不过是我的另一重自以为是，他想着。 或许李重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从来不曾真正了解。 但从这个角度想，自认舔狗多年，却原来李重轲从未让他知道真实的自己，他连个舔狗都做不好，只让他觉得前世自己几乎付出了全部所有的暗恋，竟比他以为的还要可笑。 「觉得你是我儿子，那叫声爸爸来听听？」李重轲勾起嘴角，顺势调笑着。 「李重轲！」 「好了，怎么还生气了，我不够当你爸爸吗？爸爸一宿一宿陪你跳舞，才把你拉扯到出道组，爸爸不容易啊！」 「李重轲，你非得占这个便宜吗？」沈言无语。 「呵，哪个男人能拒绝伦理梗啊？知道叫我大名了？怎么不跟着其他人叫李哥了？还说你这小孩，被车撞了下，怎么突然乖了，连叫哥都学会了？」 「不过你还是别叫了，就叫大名吧，要么叫重轲也可以，叫哥太生分了，毕竟我是你爸爸啊！」 「李重轲，你还要脸吗……你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沈言无奈，这人还是李重轲无误，蹬鼻子上脸没一点改变。 「生的出，怎么生不出？言言这么漂亮，」他用手虚划过沈言脸的轮廓，「谁不想要这么好看的儿子啊？」 但别人都要不到，只能是我一个的。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看沈言还要争，李重轲赶紧止住了他：「好了好了，别说有的没的了，你快睡吧，等麻醉过了，真的想睡也没得睡了，言言总不会还需要爸爸给你唱摇篮曲吧？」 「快睡吧，」他又温柔地抚了抚沈言柔顺的髮丝，「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我就在这里陪你，哪也不去。」 「你醒来就能看见我了，现在就先休息吧，好吗？」 沈言迷迷煳煳地就点了头，李重轲放软了的语调像有魔力，让迷濛的睡意缓缓地上来，侵占了他的头脑，又或者是麻醉的作用，总之他的确是睏倦了，受伤的身体，本就需要大量的睡眠才能自我修復起来。 第16页 他撑到现在，已经很累了，如果不是李重轲一直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在沈言提出让他回去后就离开，他现在应该早就已经睡着了。 「李重轲……你也，好好休息……不用盯着我……」他迷迷煳煳地呢喃着，之后便彻底被睡意占领了意识，听不见李重轲有没有答应了。 他进入睡眠前最后的意识迷濛地想着，不管李重轲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他大概率要延后出道了，以后不在一个队里，想见也见不到，随便他到底想怎么样，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 第9章 重生之变动的世界 半夜被疼醒过来时，沈言想着，现代医学果然厉害，说你晚上麻醉过了会疼得睡不着，你就是会睡不着。 他睁开眼时病房里已是一片黑暗，他不知道李重轲还在不在，但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 「嘶……嗯……」他皱着眉小声地哼叫着，从被吊起来的腿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疼，就像是有人拿着锯子一直在他腿上来回锯着一样。 「……x的，」沈言忍不住小声咒骂着，这种时候哪管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他又没出道，可能一时半会也不会出道了，疼得要死的时候骂两句而已，他有什么怕的。 下一秒，病房里的灯亮了。 沈言第一时间当然是眯了眯眼睛，等到适应了突然的灯光后，再睁开眼，就看见李重轲已经走到了他的床边，甚至还穿着和白天一样的衣服，显然是没走。 「怎么了，疼醒了？」他略微弯下腰来，问沈言。 私人医院的单人病房，当然有给陪护的人的额外的床，但沈言真的没想到李重轲竟然真的就在这里待到了现在，甚至连衣服都没脱，像是为了随时能起来一样。 这个认知，让他一瞬间甚至忘了身体上的剧痛。 「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叫医生？」李重轲还在追问着。 见沈言不说话，李重轲以为是他疼得狠了，又继续追问着：「没事吗？沈言？你答我一下，你到底感觉怎么样？沈言？」 沈言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麻醉的效力还没完全过去，不然他怎么甚至连幻觉都产生了？ 「……我去叫医生来。」李重轲得不到沈言的回应，以为他是实在疼得厉害说不出话了，决定还是干脆找医生来给他挂上止痛再说。 虽然止痛用多了大家都知道不好，但比起强忍疼痛可能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还不如干脆挂上止痛再说。 更何况如果真的疼得厉害，也应当让医生来确认沈言的情况。 李重轲这么想着，便决定先找医生来再说。 刚要转身出门，就被身后沈言的声音叫住了：「李重轲，等等。」 沈言强忍着疼和疼痛带来的晕眩，说实话，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应付李重轲，他真的非常疼，非常难受，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力气。 「先不用，找医生，」沈言疼得说话说几个字，就等停一停缓缓，「我，还能再忍忍……」 「倒是，你怎么没走啊？」 「我怎么走，要是我不在，你这个时候疼醒了，连个照看你的人都没有，你怎么办？」李重轲语气不是很客气，但说话的内容倒是意外地都是关心的话。 「你……练舞，不用了吗？」沈言一边说话一边喘息着，一看就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还有，今天没约哪个红颜知己共度良宵吗？他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你现在这样，一时半会肯定是起不来，练习当然是暂时停掉了，我们出道也延后了，我本来也没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麻烦我。」李重轲说。 沈言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故，自己肯定是无法如期出道的，但完全没想到公司竟然直接推后了整个eros的出道计划，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片刻，只好说了句：「对不起。」 李重轲挑眉：「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沈言不知该如何回答，也的确疼得要命，快要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你最对不起的，就是都疼成这样了，还不愿意叫医生。」 「但是……」沈言无措地张了张嘴，不知能否改变李重轲的想法。跳舞的人，哪有不是一身伤的，前世他也积累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知识，知道止痛上得太多，很有可能会成瘾，下一次就必须上更大的剂量，以及，长期使用止痛，会影响他对身体的控制力。 他还想好好跳舞，所以不想这么早就给身体埋下祸根。 「不用想那么多，你现在恢復好是最重要的。」李重轲不知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我去找医生，一会就回来。」李重轲拍了拍沈言的头，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 李重轲回来得很快，即便如此，沈言也已觉得疼痛快要难以忍受了。 医生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吊瓶，利落地将止痛给沈言挂上了。 也检查了他腿上的几个部位，询问他的感受，最后安慰他：「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沈言点点头，医生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止痛药药劲上来得很快，沈言感到自己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第17页 李重轲送走医生，看到他已经快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把灯关了，自己用手机照着回到陪护床上，「快睡吧，别硬撑了，趁现在还睡得着。」 「嗯……」沈言哼唧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他，总之他很快就睡得没有意识了。 --- 第二天天完全大亮之后，沈言才睁开眼睛。 受伤的身体本就需要大量的睡眠才能完成身体的自我修復，再加上他重生以来，各种事简直可以说是一件赶着一件，一点喘息的时间也没给他留，他也真的是太累了。 沈言侧头看了看床头柜上摆着的电子表，12:30。 ……好傢伙，怪不得他已经觉得饿了。 经过了这样充分的一个睡眠，他终于感到头部不再被恼人的疼痛和嗡鸣声充满，可以冷静下来思考些事了。 尽管他一闭上眼，那天马路上的惨状就会充满他的脑海眼前。也不知道其他伤者恢復得怎么样了……至于逝者，也只能希望犯罪分子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了。 人生在世，真的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意外，沈言想想自己的前世今生，不禁感到无尽唏嘘。 他环顾了下室内，李重轲已经不在了，这让他大舒了一口气。 也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好好梳理下这几天的事情。 而一旦冷静下来思考，他便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这次车祸，并不在他前世所经歷过的事里。 在前世，他也受过腿伤，但那是源自早年过度练舞，和后期出道后常年维持高强度的练习，而逐渐积累下来的隐忧，没有得到良好的恢復，逐渐扩大，最终导致了他的一次舞台失误。 在那之后，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去医院开刀，接受了半月板的修復手术。 但这个时间点，显然被提前了太多。 现下想到这点，沈言才惊恐地发现：时间线，似乎，出现变动了。 如果说直到周屿涵入队为止，还都是他有记忆的时间线，那么从教周屿涵练舞的老师变成了李重轲，到他意外遭遇了这场车祸断了腿……已经是他所不熟悉的另一种事情发展的可能了！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他所关于前世的记忆，他拿好的前世的剧本，在这一世，很有可能已经不再生效了！ 如果不能预知未来将会发生的事……他该如何避免再次走向未知的死亡的结局？ 沈言感到外面虽然阳光普照，但此刻他却仿佛身处寒冬之中。 还有这个时间线上，几乎令他感到陌生的李重轲…… 他难道真的到了一条，一切都已彻底洗牌，完全无法预测的时间线上吗？！ 那他之后到底该怎么做……沈言顿时心乱如麻。 正想着，病房门却突然又被推开了。 ……是李重轲。 如果说沈言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他一定会说是李重轲。 如果一切不能如同前世一样发展……是不是即便与李重轲保持距离，也很难保证他能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那现在的他，该如何再处理他和李重轲的关系？ 「醒了？」李重轲无比自然地坐到了沈言床边的椅子上，「还疼得厉害吗？需不需要让医生再给你加止痛药？」 沈言胡乱地摇了摇头，命都可能要没，他哪还关心什么疼不疼的？ 「……那就好。」李重轲把手里拿着的一叠纸递给他，「我是被赵老师叫回公司开会了，这是新的eros出道计划，你先看看。」 沈言本想胡乱翻翻，应付完李重轲就算完，没想到只看了两页就愣住了，「首单，要打《不想爱》？！」 「是啊，」李重轲无比自然地接下去，就像沈言的疑问是完全不该存在的一样，「你断腿了嘛，一时半会肯定没办法跳了，周屿涵又是个纯新手，让他练几天就马上能上台也不现实。」 「我们开会时基本大家都同意，把《不想爱》提成首单主打歌，这样也能给你足够的恢復期，国内的市场现状对于这种带点苦情意味的抒情歌也更吃一点，到时候社交媒体配合下，也更容易出圈一些。」 「……《不想爱》，是，我……那首……」沈言还是难以置信，他实在是不敢置信，想最后确认下是不是公司又买了同名的其他的歌。 「当然了，」李重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首公司看到之后就一直很喜欢，成员自作曲的噱头也很好，本来二轮也肯定会打这首的，现在不过是换一下顺序。」 「公司确实是捨不得这首歌，所以连等你腿长好的时间都愿意，沈言，可真有你的啊，不愧是未来的大作曲家！」 「不是……这……」沈言倒也不是对自己的作曲实力有怀疑，《不想爱》在前世也确实是他们eros的代表歌曲，对于沈言自己来说也是极为满意之作。 ……但这首歌，是他目睹李重轲和女练习生后辈开房后，心下伤感无法排解，才连夜写出demo的。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点上，他根本还没有开始写这首歌啊？！ 那公司是如何拿到的这首歌，甚至如今已经围绕着这首歌做出了完整的出道计划？ 沈言惊恐地发现，这条时间线，可能真的不是他所认知中的那个样子了。 第18页 那他今后，又该怎么办才好？ -------------------- 第10章 重生之不想爱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李重轲见沈言半天没有「这……」出来，便追问道。 「……嗯？……啊……」沈言这才回过神，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事的时候，李重轲还在这没走呢！ 「……就是，毕竟我开始独立创作还不久，《不想爱》写得也不是很成熟，直接拿来做首轮主打，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沈言试探着问。 他说的也是真心的，在如今已经在唱作音乐领域颇有口碑的七年后沈言看来，《不想爱》作为他第一首公开发表的原创曲，在技巧上的确很是有着不足的地方。但即便是如今的沈言，已经有了许多的原创曲，甚至可说一句着作等身的如今，他回想自己已经有过的作品，仍然觉得《不想爱》是第一无二的。 或许青涩，或许不够标准，但《不想爱》所传达出来的情感，即便是后来的沈言早已是一名非常成熟的创作者，也仍然难以复制。 俗话说，创作是内心的表达。 写《不想爱》时的调式和技巧，或许如今的沈言早已看不上，但即便是如今的沈言，也不得不承认，《不想爱》所写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爱而不得的苦痛，即便是如今的他也难以再復刻。 或许这也是这首歌能数年间蝉联ktv最爱曲之一的原因吧，人们对于沈言在这首歌中所写尽的暗恋的苦痛，终究是产生了共鸣。 「但我很喜欢这一首，我完全贊成拿着一首做主打歌，」队内定位明明是舞担的李重轲却这么说道，「当然，也不止是我喜欢，音乐部的老师们也这么强烈建议。」 「周屿涵不说，时映星也是大喊着主打非这首不可的。」他补充道。 「你也，同意？」沈言不禁感到难以理解，毕竟作为队内毫无疑问的第一舞担，李重轲在这首抒情歌中的part可谓是少得可怜，「但用抒情歌打歌，就没什么机会跳舞了……」 你的光芒也会被暂时掩盖起来，很有可能，就此再难被世人看见。 作为曾经李重轲毫无疑问的最忠实粉丝，这毫无疑问是沈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之一。 即便是如今已经决定彻底走出这无望暗恋的沈言，所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李重轲的才能被埋没。 他曾经是光啊，不能被任何人私藏，也绝不该不为人所见。 如果光不能来到世间，会是这个世间的遗憾。 即便是如今的沈言，也绝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他会为这个没见过李重轲的光芒的世界感到遗憾的。 「不记得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了，我真的很喜欢这首歌。」李重轲轻笑着说着，「虽然我确实不像你这么会唱歌，但我真的很想能尽全力把这首歌唱好。」 「所以你也要快点好起来，起码能坐着轮椅到录音室去，这首歌的正式录音，如果没有你指导，总觉得会缺点味道。」 --- 李重轲最终还是被沈言好说歹说赶回去了，沈言好容易才让他答应把自己的想法也转达给公司。 「不过你是没看到开会时候，音乐部的张老师，可是差点拍桌子说一定要把这首提成主打的，」李重轲临走前说，「他之前开会的时候本就是比起arrow更看好这首的，强调了很多遍这首会更符合现在市场的口味。」 「这次可算是给他机会换主打歌了，我觉得他是不会让步的。」李重轲说完偏了偏头，像是在表达你看，这是音乐部老师的想法，我可左右不了一样。 好不容易送走了李重轲，沈言一个人躺在静谧下来的病房里，看着白花花的天棚，试图清空混乱的大脑。 如果这条时间线上，他已经写好了《不想爱》，还已经交给公司审核通过过了…… 那么至少这条时间线上的他，已经把这首歌完善得差不多了。 这是一件说起来简单，实际上没有一两个月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在沈言的记忆里，他是在出道选拔之后，原本想以此为理由，和李重轲单独去哪里庆祝一下，如果顺利，他甚至打算过要不要把自己一直深埋的心思也干脆告诉李重轲的。 但他好容易找到李重轲时，他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公司新来的以美貌出名的女练习生在一起。 沈言也当了不短的练习生了，练习生们之间的那些事，他不会不知道，只是他一是因为不喜欢，也是因为自己性向的原因，始终选择洁身自好，会离那些算不上太光彩的事远一些。 毕竟练习生间，也算是小娱乐圈了。或许他们还未成名，还没有许多财富，但声色犬马、灯红酒绿，永远离这个圈子不远。 他们有足够的青春、足够的美貌，没有不去肆意挥洒、恣意放纵的理由。 但在那之前沈言的确没有意识到，李重轲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又或是他早就该知道，但却故意选择性地忽略了本该再明显不过的一切。 「哟，搭档，今天发挥得不错~」李重轲勾着女练习生的肩膀，挑起眉对他轻佻地挥手。 「我说了我们没问题的，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他用手随意地拨弄着自己的刘海，实在是一派潇洒无比的派头，「我听赵老师说，公司甚至有意让我们在新男团里组官配cp呢！」 「我觉得挺不错，跟你总比跟时映星好，那小子实力确实好，就是跟我脾气也真是不对付，让我跟他亲亲抱抱，我俩估计都得吐了。」 第19页 「李哥，那你和沈哥一起亲亲抱抱，就不会吐吗？」女练习生好奇道。 「跟沈言好歹也搭档跳舞有一阵了，还行，感觉我都有点脱敏了，哈哈，」李重轲笑了两声，「你说赵老师他们不是故意的吧，早就想好了要让我们组官配，才直接把我们拉一起搭档跳舞。」 「……看不出来他们一群中年男人，还挺有乱拉鸳鸯谱的爱好，哈哈哈。」 女练习生是新人，一看就对这个对外人来说还是颇有神秘感的娱乐圈还是充满好奇的，「不过李哥，你说男团现在的这种卖腐营业，到底会不会有人当真啊？」 「我有时候看电视，真的觉得他们都这样了，难道不是真的在爱吗？不然肯定接受不了吧！我总这么想来着。」 李重轲颇为新奇地看了女练习生一眼，不像在看个人，倒像在看大夏天马路上出现的企鹅，「不是吧，你还信这个？你也是腐女啊？」 女练习生颇不好意思，「嘿嘿，不是追星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想来当练习生啦！」 李重轲哼笑了一声，「还真是新人，等你多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都是演技啊演技！公司还会专门开课教你怎么卖cp的！不止男男cp，现在男女cp也火起来了，公司什么不知道啊？不然你还以为真有自来水啊？都是公司养的营销号在配合的！」 「不然你看——」李重轲松开搭在女练习生肩膀上的手，向沈言走近了一步。 在沈言的视角下，他几乎是一秒切换到了所谓「深情」模式，被那样专注的眼神看着，即便是同样深谙营业之道的沈言，也几乎有了一种自己在被他爱着的错觉。 李重轲向沈言的侧脸伸出手，轻轻地虚划过他侧脸的轮廓。 沈言因为选拔演出而烫过的头髮，此时有几根向外支棱着，就这样轻轻地被李重轲的手背擦过。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咚—— 蓬勃如雷鼓。 然而下一秒，李重轲就转回了身去，「……怎么样，是不是又嗑到了？」 「嗑到了嗑到了！」女练习生使劲点着头，「哇，当练习生就是好，不然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 李重轲喷笑出声：「确实以后就不是不花钱也能看的了！所以，你还不抓紧时间，多看看？」 女练习生也不傻，听懂了李重轲的暗示的当下，就微红着脸，重新挽上了李重轲的手臂，「那我，可得趁还不花钱时候，看够本才行……」 两人就要这样从沈言面前走过。 沈言虽然自己不参与，但他总不至于不知道，公司对面的那家酒店，可以说是他们公司练习生的第二宿舍都不为过。 这些拥有着过人美貌的男男女女，就在那里，肆意地释放着他们的欢愉和欲望。 沈言本以为他们就会这样离开，但李重轲还是在路过他面前的时候，伸出手使劲揉乱了他刚烫的一头蓬松的小捲毛，「跟他啊，我还是习惯，这样——」 「行了，都要出道了，你也别总这么绷着了，」他怀里揽着美人，一边对沈言说话，「也找个地方好好玩去吧，啊——」 沈言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他只是木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重轲对此也并不在意，径直和女练习生一起推开公司门口的旋转门，向马路对面那栋同样在夜里也仍然灯火辉煌的建筑走去。 沈言长久地愣在原地，直到不知经受了多少结束练习离开公司的练习生的注目礼，他才倏忽惊醒。 他原本想过，就算李重轲一时并不喜欢他，也没什么的，他觉得精诚所至，总能等到金石为开的那一天。 不论是多久，他都愿意等。 却完全没想过，李重轲可能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他的这一可能。 他肆意地追逐的是性，而并不是名为爱的意味不明的东西。 在那一天的公司大堂，一切的崩断，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而如今的沈言再回想起这段与《不想爱》有关的往事，却只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向哪个媒体说出自己创作这首歌背后真实的故事，只怕都只会被看客骂作烂俗而已。 前世的他，就是这样卑微而无望地，却还是就那么爱了李重轲七年。 在那之后沈言开始去关注那些被他有意无意忽略了的显而易见的现实：原来李重轲，并不止是欲望的一员拥趸，他就是欲望的中心。 练习生中有多少人崇拜李重轲，就有多少人想上李重轲的床。 他甚至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在李重轲的眼中，是不是也不过是那无数人中的一员。 或许他还不如那些人，因为李重轲曾经甚至连□□关系都不愿意给他。 -------------------- # 重生后，他二次出道了 第11章 出道之首次录音 而因为一早就想着要离李重轲远一点，这一世的沈言，在出道选拔过后，就选择了老老实实地回宿舍待着。 李重轲有没有再去找漂亮女新人一度春宵，他也当然不知道也不再关心了。 ……但《不想爱》在这个时间点上，却竟然已经完成了？ 是重生之前的那个他自己，有了其他什么经歷，所以提前写出了这首歌，甚至在当下已经把后续的工作都完成，提交给公司审核通过了吗？ 第20页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着不同的时间线，有着不同的他吗？ 那么他们究竟算不算是同样的人呢？他来到了这条时间线上，那原本这条时间线上的他呢，又去了哪里？ 沈言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要不够用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有了什么奇遇，又或者前世的七年，干脆就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原本的沈言存在着，他顶替了那个沈言，是不是也剥夺掉了那个沈言生存下去的权利了？ 自己的存在可能伤害到了他人的这一认知，也让沈言心下并不好过，尽管某种意义上说，那些也都是他「自己」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的沈言真的有过与自己不同的经歷，那么现在摆在沈言面前的，就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他该如何从他人面前，隐藏自己不是原本的沈言的事实？ 如果有人要问他这个世界的《不想爱》这首歌的创作细节……他恐怕是很难回答得完全一样的！ ……就知道天底下哪有白白的重生。沈言焦躁地直扯自己的头髮。 不如干脆利用这次车祸装装失忆？只是他又不是周屿涵，作为糟糕演技盘点的常年在榜人，他真的不会演露馅吗？ 或许在彻底搞清楚这条时间线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要打乱一切的发展才是最好的？ 不得不说，虽然李重轲是沈言自己赶走的，但眼下病房里没了他的声音，在这个他根本无法停下来思绪的时刻，的确是静谧得有些过分了。 尽管沈言不愿意承认，但入夜后一个人的病房，他真的有些希望能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了。 --- 之后的几天，李重轲还是每天都来，时映星和周屿涵也来过几次，公司的老师也来探望过沈言。 沈言提出的不想要《不想爱》作为首轮主打的建议当然是没有人听，好像真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一首歌作为主打歌真的无比合适，不懂欣赏的都永别了。 只除了作者「沈言」自己。 他也是真的有苦难言了。 这具身体毕竟还年轻，恢復起来还是很快的。 李重轲每天都会把新专辑的筹备进度通报给沈言，他说其他收录曲他们三个人都录完音，就等着沈言自己了，至于《不想爱》他们一致同意要等沈言能离开病房之后一起录音。 沈言自己当然是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才好，但这家医院毕竟是他们弈心的老闆投资的，当然也会站在老闆的角度，想办法让他能尽快出院。 于是就在一周多后，沈言就被主治医生批准，可以坐着轮椅先出院了。 而之后的復健也全都已经安排好，出院只是开始，如何恢復才是更重要的。 出院那天，不止是李重轲和时映星，连周屿涵都来了。 不得不说，虽然未来沈言和周屿涵甚至称得上一句关系不错，但在这个时间线上他们也才刚刚认识而已，周屿涵在他住院期间来看过他几次，甚至有时还是自己来的，真人内向羞涩的周屿涵每次都怯怯地解释，是今天李重轲和时映星有练习安排，所以是他来送今天的会议资料来给他。 沈言说自己完全没被感动肯定是假的，坐在轮椅上，周屿涵作为代表把那束花放到他手里时，尽管已经死过一次，沈言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红了眼眶。 就算没有爱情，他还有如此真挚的友情，世界上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很多，本就不止有李重轲而已。 他想活下去，想活很好很好的一生，才不愧对上天给他的这次额外的恩惠。 李重轲无比自然地走到了沈言身后，推起了他的轮椅。 沈言这才反应过来不对，赶紧问道：「去哪里？」 李重轲一脸的理所当然：「还用问，录音室。」 「你欠的进度，要赶紧都补回来了！」 沈言：？！我现在要求躺回去还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李重轲没骗他，资本家如他们公司，真的沈言坐着轮椅刚出院，就安排他进录音室录歌。 还好这段时间其他三个人一直在把新专辑的曲谱和导唱带给他，他也知道自己一出院应该就要去录歌，这段时间躺着也是躺着，一直有在自己练习。 ……虽然他也是真没想到公司能血汗到这种程度，真就直接把他从医院直接拉到录音室去。 默默地在心里骂了几句资本家，沈言还是任由李重轲推着他进了录音室，录音室里麦克风的位置已经调低了，李重轲又比了比他坐着的高度，重新调整了之后才出去。 玻璃房外，音乐部的张老师早就准备好，而除了张老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外，那三个人也一个没走，巴巴地站在玻璃外，要盯着沈言录歌。 不得不说，沈言觉得自己都要被他们看毛了。 好在录音室是属于他的「领地」，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不得不坐着在麦克风前，简单地开嗓之后，沈言还是感到一种与生俱来般的能量，汇聚到了他的体内。 他试了几句，就看到玻璃外张老师竖起了大拇指，按开了对讲机：「不错，沈言，声音还是这么好，你没问题的，尽管唱。」 「这一回直接把一节唱完再来听听看，行吗？」 如果说舞蹈是李重轲的武器，那么歌声就是属于沈言的利剑。 重新到了麦克风前，沈言感到自己重新拥有了力量，那让他可以继续坚定地走下去，不论前方有多么艰难。 第21页 沈言一直唱完了第一节 ，张老师都没有喊停。 直到他完整唱完停下来，在玻璃对面一直盯着他的三个人便纷纷鼓起掌来。 录音间是隔音的，如果不打开对讲，沈言是听不到对面的声音的。 但他莫名就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听到了。 他笑了，音乐真的是让他自信，让他骄傲的存在，能让他忘记世间的一切烦忧。 从前世到今生，还好有音乐，一直在他身边，陪他一直走下去。 张老师把录制好音源的又重新放了一遍，打开了对讲：「很棒啊，沈言，你住了个院，还担心会影响你的状态，不过我觉得你唱得比之前还好了。这遍唱得我觉得就不错，可以直接用了，你觉得呢？」 沈言蹙眉思考了一会，「张老师，大概……这句词那里，我觉得可以再试下。」 「行，你再来遍。」 …… 虽然这是沈言出院后的第一次录音，但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顺利。 如果说之前沈言的声音是清亮、舒爽如同夏天的微风，这次出院后再进录音室的沈言，他的声音里却好像突然开始有了那种经歷世事而成长了的故事感。 张老师说出这段评价后，沈言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他的歌声当然不一样了，因为现在这个唱歌的沈言，本就是七年后的沈言。 是已经渡尽劫波，不仅拥有了当下时间点上的沈言所完全不具有的演唱技巧，更是经歷了无数次跌跌撞撞才走到七年后，是经歷过了无数次心碎，甚至最后连生死都体验了的沈言。 他声音里的故事感，来自他前世真切走过了的那些故事。 或许并不都是美好的，但那些都已经是构成了如今的他的灵魂的一部分。 而这是无法说出口为任何人所知的。 所以沈言只能笑笑不答。 好在张老师本意也不过是吹一下他的彩虹屁而已，并没有继续抓着这点不放。他一边翻着手里的日程表，「收录曲他们三个基本都录完了，就在等你一个人了，所以之后两天还是录你的，回去记得好好休息，调整下嗓子的状态啊。」 「然后你还得再录半天，之后他们三个也要再补收一些音，」张老师一边翻着日程表确认着，一边说着，「……再之后就要录《不想爱》了。」 「因为这首确定要做首轮主打了，对成品的要求也变高了。」张老师说着看向沈言，「怎么样，你现在的状态，能做这首歌的指导吗？」 来自七年后的沈言，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创作者的沈言，当然已经做了很多次录音指导，毕竟只有创作者，最知道歌曲所要表达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但这首他甚至不确定是否能和他所创作的那首《不想爱》看作是同一首歌的歌，让他来做指导，他的确是不确定的。 毕竟他并不知道这条时间线上的沈言，又是如何创作出这首歌的，他们的所思所想，是否是一样的？ 他不知道。 更何况，万一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细节，做指导时也很容易让他暴露出异样，可能不小心就会被人察觉出什么，这对他是非常不利的。 ……但《不想爱》对他真的很重要，让他把《不想爱》交给别人，他实在很难甘心。 沈言终究是直视了张老师的目光，对他点了点头，「我可以，我要自己做指导。」 他这样说着。 张老师似乎也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他合上手里的文件，「那这两天你就好好调整状态，录音时我也会在现场帮你的，毕竟是你们的出道主打歌，可一定得做到最好才行啊？」 张老师看着面前这四个面目不同，但相同的是同样青春、同样俊逸逼人的四个年轻人，他们只是并排在那里，都已经绝美得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风景画。 他们是弈心娱乐寄予了厚望的人，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弈心究竟在他们身上寄託了多少，而这也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几年内都不会告诉他们的。 他们会震撼这个圈子，就像是横空出世的惊雷，令人们都为了他们陷入疯狂，甘愿追随着他们的无尽光芒。 「怎么样，你们准备好，成为eros了吗？」他看着他们，就像艺术家看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一样欣慰不已。 -------------------- 第12章 出道之录音指导（1） 「怎么样，你们准备好成为eros了吗？」 那天张老师的话，这三天来一直在沈言脑子里盘旋不去。 其他三人当然是当场都说了「当然！」，沈言在那种场合下当然也跟着点了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准备好了没有。 三天的录音像飞一样就结束了。李重轲每天都会按时敲响沈言的宿舍门，因为沈言自己不方便开门，所以直接由公司老师拍板，在沈言的宿舍门也让李重轲录入了密码。 沈言最初对此当然是慌乱且不贊同的，包括时映星也自告奋勇说自己完全可以照顾沈言，但被李重轲一句「那你考下来驾照了吗？沈言要去医院復健时怎么办？」给怼了回去。 最后还是赵老师打圆场：「映星你还有屿涵要负责呢，趁着这段时间，你得盯着屿涵把舞蹈提上来，起码上台不能露怯。沈言就交给重轲了，他舞蹈没问题的，这段时间少练点也没关系。」 第22页 赵老师最后还甚至嘱咐李重轲：「重轲你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好沈言，其他的都可以靠边，务必让沈言在保证身体尽快恢復的前提下，能尽快跟上进度，保证出道时间不会延迟。」 「明白了，」本以为他一定会露出不耐的沈言没想到李重轲非常干脆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赵老师你放心，沈言就交给我。」 虽然这又是完全不像李重轲的行为，但李重轲自从沈言受伤这段时间以来，做出的出乎沈言意料的事早就已经快让沈言麻了，这时也不过是再多加了一点而已，所以沈言也没再多反驳什么。 毕竟赵老师已经下了决定，而他为了早日能再次登上舞台，这段时间也的确需要人照料。 只是如果这个人不是李重轲，一切都会更好一些……但他住院的那段时间本也是李重轲经常来陪床，美其名曰照料他，现在不过是与那个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他也确实不该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沈言这样给自己脱敏着，努力地接受着李重轲之后能够直接打开他的宿舍门这件事。 好在李重轲的确做得很有分寸，每天早上来敲门后，都会等到沈言说他可以进来后，再把换好衣服的沈言抱到轮椅上，等他自己去洗漱完，再开着公司安排的车带他或去医院，或去录音室。 沈言锁到书桌里的笔记本自然是不敢再在白天拿出来，但他也还是趁夜里在周屿涵入队后的那条文字后面，画上了长长的分割线，打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他不知道这些属于前世的记忆还是否有效，但仍然决定保持下记录的习惯。只是要千万小心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就这样过了三天，李重轲果然又在大早上如期而至。 沈言照旧自己费力地穿上李重轲前一天在他的指示下找出来放在了他床边的衣服，提高了声音对着门外喊：「可以了，你进来吧。」 几声电子音响过，李重轲推门而入，「早，今天得录一整天，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沈言点头，任由李重轲把他抱到轮椅上，推着进入卫生间洗漱。 今天，就是《不想爱》录音的日子了。 沈言在这几天录音的间隙，反覆查看确认着张老师最终发给他的《不想爱》完成编曲后的曲谱和导唱，的确是与他前世所写的那首一模一样的《不想爱》，在如今的他看来，也的确有很多还可以调整进步的地方。 他在曲谱上圈圈画画了很多地方，但最终还是决定，让《不想爱》还是保持着它原本有的，青涩但发自真情实感的样子。 那本也是他创作《不想爱》的初衷，即便是为了对得起那个曾经付出过那么多真心的自己，他也想要留下这对于那段没有回应的感情所留下的最重要的纪念。 前世的自己虽然写下了《不想爱》，但却并没有真的从此不爱。随着他们的出道走红，他和李重轲因为官配cp在镜头前频繁互动，他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无望地追逐着李重轲。 而这种没有回应的追逐，竟然能够持续七年之久。 或许李重轲的那些营业行为，真的已经无限接近于爱情，才让他直到李重轲与岳林勾搭上，才完全看清。 或许李重轲真的没有真心，有的只有性罢了。 而如今再世为人的沈言，重新指导未来的eros录制这首《不想爱》，他想，这一次之后，他大概就真的，不会再爱了。 他权当重来一次的这首歌，这一次是一个真正的告别。 ……既是对李重轲，更是对那个曾经付出过全部的真心的自己。 前世的他曾经看到过一句话：「爱人之前，要先爱自己。」 可惜前世的他，完全没有参悟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而真正死过一回的这一辈子，他想要多爱自己、多珍惜自己，才对得起这命运慷慨馈赠的新生。 --- 到了录音室，张老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已经调试好设备，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李重轲扶着沈言坐上了玻璃录音间外、满是调音设备前的座椅上。 沈言看着眼前这些繁复而昂贵的设备，面前的电脑上，显示出刚刚试音留下的音频波形来，他感到一种阔别多时的熟稔，就像是与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久别重逢。 这种阔别重逢，让眼泪已经几乎涌上了他的眼眶。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吧？」旁边的座位上，张老师侧过头，笑着看他。 沈言用手轻轻拂过那些调音按钮的上方，转头，对着张老师郑重地点头：「我准备好了。」 「好，那我们这就开始了。」张老师一声令下，录音师便启动了设备，而第一个录音的时映星已经握拳对他比了个「一定可以」的手势，推开玻璃门，站到了麦克风前。 按说出道在即，他们几人除了沈言的日程完全被录音占满，其他三人每天其实都有各自的安排，周屿涵的第一部 电视剧已经进入筹备期，预计在他们出道后，借着第一波热度就会开始播出；公司为时映星和李重轲定好的路线是专注综艺，他们每天也有各自的训练日程。 之前的几天，李重轲也经常送完沈言，就要自己回公司去进行自己的训练，等到接近深夜沈言这边结束再来录音室接沈言回宿舍。 但本该各自只在自己的录音时间出现的三人，这一次却不约而同地，都到了录音室来。 第23页 这或许，不仅仅对于沈言自己，也是对于他们eros来说，最重要的一次录音，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能够亲眼见证。 时映星已经在开嗓了，他试了几句，准备得差不多，便对玻璃门外的沈言说：「我可以了，正式来吧。」 沈言郑重地按下了对讲按钮：「映星，先按你习惯的来，尽量完整地唱完一节你的部分，有问题我会打断你。」他说着。 时映星朗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原作在，我放心！全听你的了，沈言！」 --- 时映星的录音结束得很顺利，他本就是练习多年的练习生，虽然在歌舞方面都比较均衡，并没有特别突出的方向，但综合实力还是过硬的，他分到的part也并不是很难，很顺利地就完成了录音。 沈言中间提出了几次意见，时映星重新试着唱了之后，沈言自觉是比前世的那版《不想爱》，更加合适的处理。 前世沈言在復盘《不想爱》时，也时常觉得当时的自己过于青涩，很多地方本可以给出更好的指导，令成品有更好的呈现，可惜并不能够弥补。 而这一次录音，沈言想要把这些遗憾，也都做到尽善尽美。 时映星的录音结束后，进去的是周屿涵。 虽然周屿涵在影视上的可塑性极高，但他私下里的确是一个真纯的大男孩，与那些他在荧幕上所塑造的或霸总、或邪魅、或冷酷的角色不同，他们几个队友都知道，真实的周屿涵，是一个沉默寡言，还很容易害羞的内向人罢了。 虽然长着那张可说是让人一眼倾心、几乎可说是帅的代名词的脸，但他谦逊、内敛，即便是在夺得国际影帝、红遍娱乐圈的未来，也始终怀有一颗赤子之心，或许这也是沈言后来能与他成为亲近好友的原因。 沈言隔着玻璃，看着站在了麦克风前，对着玻璃门外的大家羞涩一笑的周屿涵，以及门外对他挥拳加油的时映星，不禁感到百感交集。 「屿涵，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他对着周屿涵说道。 看着周屿涵小心地开唱，又觉得他有些太过紧绷，于是又对他说：「放松一点，不要太绷着了，你尽管放开唱，如果不合适我会告诉你的，别担心。」 周屿涵点点头，小声地答道：「好……好，我会努力的。」 时映星凑到沈言的对讲面前：「周周，别怕，大胆唱，星哥挺你，你没问题的！再差也有李重轲垫底呢！」 惹来李重轲一个不屑的白眼。 但时映星说得也是实话，在录音间外的工作人员间也激起了小声的笑意，连沈言自己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周屿涵没笑，他小心地点点头，「好，我，我会努力的！」 沈言看着周屿涵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不禁又嘆了口气。 平心而论，周屿涵虽然没做过歌舞练习生，歌舞的经验之前都几乎为零，但他的确是有着一把好音色，也让前世第一次听到周屿涵唱歌的沈言，就明白了公司要把他一个演员练习生空降到eros的用意。 重新调整了状态的周屿涵，很快便达到了沈言的要求，虽然part不多，但那一把性感的低音炮，的确是给整首歌增色不少，听得录音间外的工作人员们也频频点头。 沈言自然也非常满意，甚至觉得周屿涵唱得比他记忆中还要好了，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时映星对他特训的结果，「屿涵，非常棒，可以出来了。」 「好，好。」演唱结束的周屿涵，又回到了那个羞涩的样子，他略带侷促地点了点头，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而李重轲也无比自然的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录音间。 沈言看着他站到了麦克风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看到李重轲对他轻笑了一下。 他装作查看设备，低下了头不再看。 下一个，就是李重轲的录音了。 -------------------- 周屿涵的故事其实还蛮唏嘘的，具体应该会在下一篇时映星当主角的电竞文中具体写到，电竞文已经开预收啦，欢迎提前关注，么么哒！~ 持续求收藏，求作收，现在关注，以后大家都是老粉了！ 第13章 出道之录音指导（2） 「李，重轲，你先试一下音吧。」沈言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对讲。 「好。」李重轲点点头，开始进行开嗓，玻璃门外，沈言听着听着，就不由得出起神来。 李重轲的优势一直是舞蹈，又或者说是因为他的舞蹈实力过于突出，所以尽管vocal上有着一定的不足，也依然足以让他成为练习生中的绝对强者。 但李重轲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擅长的部分。在前世作为队内的rap担当和副唱，李重轲在歌曲中承担的part或许并不是特别多，但即便是在后期几乎成为了eros的主要音乐制作人的沈言来说，他也从不否认李重轲是eros歌曲中最重要色彩的一部分。 他甚至曾在综艺节目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过，「如果没有李重轲，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给eros写歌了。」 这句话曾是为无数轲言粉丝所津津乐道的重要「糖」点，而李重轲当时也的确立刻就给出了回应：「那我当然也无法想像不唱沈言的歌的eros是什么样的。」 这段视频的切片，曾经在网际网路上多个平台多创造出了百万以上的播放量，即便是圈外的网民也会高唿一句「嗑到了国民homo」的程度。 第24页 只是李重轲或许只是习惯性地营业，但沈言说的却有真心在其中。 哪怕是摘掉了暗恋滤镜的前提下，沈言也不得不说，他喜欢歌曲里，有李重轲的声音。 如果说每一个创作者生命中都有一个让他灵感源源不绝的缪斯，沈言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个人就是李重轲。 尽管李重轲给他的记忆并不都是好的记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李重轲，他也并不一定能够在音乐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某种程度上，他是感谢李重轲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的。 但如今的他也更认同，那些关于李重轲的、属于所谓创作者苦难，应该都留在前世，随着那个高空坠落的人，一起死去才是最好的。 今生的他，其实并不知道没有了关于李重轲的那些灵感，他还能否达到原本在音乐上达到的高度，但他想为了能够获得完整的、更好的而不是昙花一现的一生，如果这是代价，那他是愿意付出的。 而现在李重轲，不是那个和他一起度过了七年的李重轲，而是这条时间线上，或许完全不同又或者没什么不同的李重轲，已经站在了麦克风前开嗓完毕，对着麦克风说：「我可以了，先试唱一下吗？」 唱一首，曾经的沈言因为对李重轲无望的暗恋，而写出的歌，「……可以开始了。」 伴奏放出，李重轲自然地跟上导唱进入，一切都像前世一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变一样。 沈言低了低头，他掐住了自己的眉心，努力忍耐突然涌上眼眶的热意。 他甚至不知道李重轲知不知道这首歌是因为他而诞生的，又或者这个时间线的《不想爱》有着什么连他也不知道的诞生故事——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一切，甚至都可能不过是他自我感动的独角戏，而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又或者即便知道，也一直在视而不见。 重来一次，他重新经歷一遍这些曾经的经歷，才让他幡然醒悟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可笑又可悲。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沈言？……沈言？」张老师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啊！怎么了？」沈言这才勐地回神，他隐秘地抹了一把眼角，不知道有没有泄露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重轲的部分，你觉得怎么样？」 沈言这才意识到李重轲的试唱已经结束，而他却没有及时给出评价，而李重轲也摘下了耳麦，正在透过玻璃门看着他，「……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实在对不起。」 「没事，你才刚出院没多久，就连轴转，你也辛苦了，」好在张老师并没有深究，沈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才轻轻放过这件事，「那我再放一边重轲录的，你听听。」 沈言深吸一口气，清空了脑子，将自己调整到头脑里只有专业的状态。 除了音乐，此时占据他的大脑的别无他物。 但他如此全神贯注地倾听下，却发现李重轲唱得，真的很好，或者说，过分好了。 即便是他，似乎也难以提出什么更好的意见。 沈言疑惑地看向张老师，对上了张老师「果然如此」的眼神，「怎么样，我觉得重轲发挥得太好了，我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就不知道你这个原作者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我也觉得发挥得很好，没什么问题。」 李重轲，什么时候唱歌这么好了……或者是这个李重轲自己也进行了什么苦练吗？ 不，与其是说李重轲的唱歌技巧有了突飞勐进，不如说是……他在录制这首《不想爱》时所表现出的唱商十分到位。 就像张老师之前对沈言自己的评论一样，能感觉到其中的故事感。 但《不想爱》写的是沈言自己无望的暗恋的心情，而据现在的沈言所知，李重轲在爱和欲上都是无往不利的，谁能让他体会到情伤的感觉？ 沈言听着在张老师的指示下，调整音高再重新唱了一遍以做叠音的李重轲的声音，越发认同起自己略显离谱的判断来。 还有人，能让李重轲受情伤吗？即便是抛开自己曾经对李重轲的感情来说，沈言也想见识下这是何等能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不得不说，有可能的话，真的很想认识一下那个人了。沈言在心里忍不住吐槽道。 果然，张老师的想法也和沈言差不多：「重轲啊，唱得感情很丰富啊，不错！」 推开玻璃门正走出来的李重轲似乎是顿了顿，「是沈言的歌写得好。」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人群后方，站住不再说话了。 好在张老师也不是非要抓着他突然的进步不放，他现在有更需要关心的人，「怎么样，就剩你了，沈言，你可以了吗？」 下一个，就轮到我自己的录制了…… 沈言将略微颤抖的手指在桌下缓缓握成拳，现在的确不是他揣测李重轲经歷了什么的时候，他想要完成这一部能令他此生都感到骄傲的作品，还欠缺的最后一块拼图，现在需要他自己去填不上了。 「我可以了。」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还是不能自己行走，但他这次，不想让人帮他。 他阻开了上前来想要将他抱到轮椅上的李重轲，自己艰难地撑着身体，坐到了轮椅上，一点一点地摇着轮子，进到了录音间里面去。 第25页 他自己探着身子，调低了麦克风的角度，戴上了监听耳机，试唱了几个音阶，「可以吗张老师？」 张老师打开了对讲：「没问题，沈言，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先听遍导唱吗？」 「好，张老师，我先听一下。」 他听着音乐部的老师制作的导唱带，只觉得那些音律，逐渐带着他，向深处，再向深处去…… 他是音乐里诞生的精灵，在音乐里获得生存的意义。 那个怀着无限苦痛与酸涩写下这么一首让人哭泣崩溃的歌的人，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只是在半空中漂浮着的，一个面目模煳的影子。 他在痛苦吗？他为什么这么痛苦？甚至让只是这么看着他的自己，都感同身受地想要大声哭泣。 那个影子又似乎就是他自己，因为他看到那个影子不再漂浮着，而是从半空中飞下来，汇入了自己的身体。 原来伤心，真的不比伤身要好到哪里去，不然他此时心口的疼，怎么能超越了断腿的痛。 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公司玄关，又回到了那个半夜独自一人的作曲房的墙角里。 他想摔碎周围的东西，也想崩溃地大哭……最终却是打开了作曲软体和电子琴，一个通宵，写尽了自己的全部泣血。 为什么要爱呢？爱比腐骨之毒还要伤人啊！ 为什么自己明白得这么晚呢？ 甚至付出了一条命，才明白过来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沈言想到了一句话：「爱比死冷」，他想大概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伴奏停止了。 张老师和其他工作人员以及eros的另外三个人都傻在了门外。 或许是沈言的歌声真的太打动人心，又或许是唱着这首自己写的歌的沈言，他，好像要哭了。 片刻，由张老师开头，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来，逐渐变大，又逐渐重归安静。 沈言转动自己的轮椅，面对着录音间角落的墙壁，低下头捂住了脸。 最后还是张老师打开了对讲：「沈言，我们先出去了，你好好调整一下。」 之后张老师便招唿周围的人，一起出去，好把这个留给沈言自己，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 「……重轲？李重轲？」他看李重轲还抱胸靠在墙壁上，李重轲面无表情的时候，面目就会显得格外阴沉，此时也是如此，让张老师都皱了眉。 「走了，让沈言一个人待会。」张老师拉了把李重轲的袖子，感到了一点抵抗的力量，又加了些力度，还是把李重轲也带出去了，「走了走了。」 张老师关上了隔音极好的录音室，略微沉重的大门。 天地之间突然静谧，就像只剩下沈言一个人。 又或许，他本就该如此，从开始到最后，本就都只该他一个人走。 沈言捂着脸的手指颤抖着，他终于不再压抑自己重生以来被种种重负压得疲惫不堪的内心，他放肆地在这间隔音极好的录音间里，大哭出声来。 -------------------- 第14章 出道之故人重逢 那天的最后，沈言最终还是自己摇着轮椅出了录音室。 他跟工作人员和其他三人道歉，因为自己突然的情绪崩溃，影响了大家的工作时间。 多亏张老师善解人意，并没有额外多提及这件事，而是像没事人一样招唿大家各回各的位置去，顺便问了沈言一句：「还要再录一边叠音，你这边可以吧？」 沈言毫不犹豫地点头，因为他突然的情绪崩溃，他知道他已经给其他人添了很多麻烦，自然不愿意再耽误他人的时间。在前世张老师就一直对他欣赏有加，曾经出于对他的偏爱，多次为他提供非分内的帮助，沈言一直以来都很尊敬感谢他。 「张老师，我没问题的，」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补充了句，「对不起。」 「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很抱歉。」 「没事儿，搞创作的，哪有一直情绪稳定的，你呀，以后多写几首好歌，就是给我省心了！」 「我会的，一定。」即便张老师不说，这本也是他准备一直坚持下去的事，他已经无法想像没有音乐的自己，应该怎样生活下去了。 调整好情绪后沈言的录音结束得很快，他刻意避开了一直在角落里，不知为何一直用像雷射似的灼热视线死盯着自己的李重轲，他不知道李重轲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自己非常不专业，还是其他什么，他早就决定不去管他还会怎么想自己了。 说到底，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难道还有什么可下降的空间吗？ 虽然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明说，但伤了腿还影响了整个eros的出道计划，沈言不用想都知道，李重轲心里一定已经给他打了无数个的负分。 在前世，李重轲就曾说过：「身体就是偶像的资本，我不认为掌控不好自己的身体的，也能算是一个称职的偶像。」 而前世的李重轲的确如此，粉丝们喜欢他精瘦的形象，他就能忍住常年维持极低的体脂率；喜欢他浅色的发色，他就可以忍受漂发的疼痛和可能伤头髮的隐忧，常年漂色；喜欢他卖腐，所以他也能忍得了常年和自己或许根本看不上的人如此亲密地肢体接触…… 或许李重轲真的就是所谓「天生偶像」的模板，这也是前世沈言对他源源不断的崇拜仰慕之心重要来源，但今生沈言早已决定不再在意李重轲如何，他不必再当李重轲的影子，而是要走出属于自己的舞台之路。 第26页 结束了录音，沈言是自己摇着轮椅出了录音间的门，张老师告知他音乐部会加紧把后期工作处理完，之后的混音工作沈言如果有时间最好也一起参加，被沈言一口应下。 李重轲上前接过他的轮椅时沈言本是想拒绝的，但李重轲接下来的一句话：「我送你回宿舍」让他停住了，让李重轲握住了轮椅的把手，推着他向外。 毕竟如果要彻底摆脱李重轲对自己的影响，那么自己也不应该过于在意李重轲的行为，他们之间完全是应当维持正常的队友的交往的，甚至在舞台上那些该卖的腐也最好一点也别少，哪怕是为了eros的未来发展，他都没有理由在生活中完全避开李重轲。 而是要正常的与他相处，只是不会在被他牵动一丝一毫的心情，就像对待时映星、周屿涵一样，像对待张老师、赵老师一样，他们都有着亲密到几乎可说是肝胆相照的关系，只是这关系与风月再无一丝相关。 沈言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做到的，而首先他就不应该拒绝一个普通队友，送断了腿的自己回宿舍，不是吗？ 这样想着的沈言，在和张老师确认完之后的行程后，任李重轲推着他向外走，张老师站起身，提前帮他们把门打开。 而也就是这时，门外的人也进来了，不知是刚好刚到，还是因为他们在里面录音，已经等待了有一段时间。 沈言张大了眼睛。 他一直确信他今生也早晚会再见到这个人，只是他真的没想到这个时间会这么早到来。 「啊，你来了啊，等很久了吗？这边eros的录音稍微耽误了会，不好意思啊。」张老师侧身把门外的人让进来，边对他说。 怀里抱着一沓不知是不是曲谱的人略显羞涩地回应：「啊，没有的，不好意思张老师，是我来早了点，你们已经结束了吗？」 他低头，露出羞涩的一笑，似乎是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于是又对着沈言他们也笑笑。 来人有着算得上可爱的长相，小圆脸、大眼睛，此时低头略带窘迫地笑的样子，像是什么误入丛林的可爱的食草小动物。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表现得如此友好，应当是会让人自然地心生好感的，但沈言却在这个炎夏中，突然感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是岳林。 沈言实在是没想到，今生的自己，会这么早就重逢这个与他前世的噩梦般的终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的人。 张老师似乎是看他们还没走，就顺势介绍道：「啊，这是岳林，我找他来帮忙录点导唱。你们应该也认识？我记得你们也算是差不多时间的练习生？」 沈言说不出话，身后李重轲应道：「是，在练习室见过。」 「我……毕竟我落选了出道组嘛……我也知道我离出道的水平还差得远，跟入选eros的各位确实，还没怎么来得及一起多练习几次，他们就已经在为后续的选拔单独练习了……」岳林说完，又低头羞涩一笑。 这的确的沈言记忆中的岳林，还在弈心做练习生时的岳林，一直是这样内向、小心翼翼、缺乏自信的样子。那个时候，沈言虽然转入歌舞练习生这边不久，但之前就和老练习生时映星关系很好，后面又因为深夜练习的事和李重轲搭上了线，在其他练习生看来，他们也算是一个「小团体」了。 更何况不久后，沈言和李重轲被练习老师强行安排组队，以及eros耗时很久的多轮选拔开始，尽管李重轲跳舞时仍然是练习生们的中心，但不在他们这个小团体内的人，慢慢也自觉和他们开始保持一定的距离。 岳林就是其中之一。 沈言知道那个时候的岳林，也经常在李重轲练习时，外围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的最外，满脸崇拜嚮往地看着李重轲。 他在练习生中并不显眼，又总是在人群的最后，沈言一直觉得除了自己，其他人或许都不会太注意他经常来看李重轲的练习。 沈言在那样的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如果没有深夜练习室偶遇李重轲，他现在或许也只是那个远远看着，甚至没有勇气与李重轲搭一句话的人中的一员。 李重轲的粉丝中不乏热情奔放之人，他们这种只敢远远看着他的，甚至可能都不会被他看入眼里。 而岳林在eros的选拔落选后，又很快离开了弈心，慢慢地即便是沈言也很少再想起他，直到那部电影里与岳林合作。 ……沈言至今也不知道，岳林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只看着李重轲，所以即便是只存在在休息时间的保姆车里的感情，也让他甘之如饴。 但现在岳林却出现在了这里，在这间属于弈心的录音室里。 eros已经进入出道筹备期，按照沈言的记忆，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早就离开了弈心才对啊？ 可是他现在显然并没有离开，且一副想在弈心长久发展下去的样子。 如果自己前世的悲剧终局真的与岳林有关……沈言真的没做好准备，这么早就面对岳林出现在他今生的生命里。 他想过他们总会重逢，但绝不是现在这么早、甚至在他还没在这个时间线上摸清规律、站稳脚跟时就遇见！ 他浑身冰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从来到这个时间线起，一直很难被他彻底抛下的生死之忧，随着岳林的出现，又找上了他。 第27页 李重轲似乎看出他的不对，「怎么了，沈言？不舒服的话，我们先去医院检查？」 张老师听到也关心起他来，「是不是太累了啊？沈言，我们也知道你刚出院，这个时候把这么多工作堆给你实在是不太好，只是eros的出道计划确实不能再推了……你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去医院好好检查啊？之后如果太累了也一定要跟我说，你现在恢復身体才最重要！」 「我……我……可能是太累了……」沈言隐秘地将颤抖的手指握成拳，压抑着情绪，努力控制着几乎不听使唤了的唇舌，「对，太累了……我没事的，不用去医院，我就想赶紧回宿舍休息一下。」 「李重轲……你送我回宿舍吧……」 李重轲沉默了片刻，「好吧，反正明天也预约了医生谈復健计划，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也好。我们走吧。」 沈言努力地点点头，任李重轲将他推出录音室的大门，将岳林正在和张老师商量录音事宜的声音缓缓甩在了身后。 走出去有一段时间，沈言才突然回神，问李重轲：「岳林，他现在还留在弈心吗？」 即便是弈心这样的大公司，在同一段时间内一般也只会孵化一个出道计划，因此很多练习生在落选后都会选择另谋出路，这在行业内本就是常见的事。 「不太清楚，」李重轲似乎是思考了一段时间后才回答，他一边打开车门，把沈言半扶半抱上车，一边说着，「前段时间好像是有听说他有意向去其他公司做演员练习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去。」 「……怎么突然问起他的事了？你和他应该也不熟吧？」李重轲问。 「哦，这不是遇见了，就随便问问。」沈言不再答话，他把头靠向车门边假寐，李重轲便也不再言语。 不太清楚，不熟，不关心……如果沈言也像岳林一样，没能幸运地与李重轲产生交集，大概这也会是李重轲对他的评价吧。 不知道多年后片场再见……岳林知道李重轲甚至可能不太记得他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沈言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虽然除了让他自己心里更加心乱如麻，这些想法全无益处。 -------------------- 第15章 出道之復健期 见到岳林所带来的震动这些天都在沈言脑子里挥之不去。 但即便如此，时间也仍然在自顾自向前推进着，并不给沈言能够独自消化情绪的时间。 医院已经制定好了他的復健计划，基本上每隔一天他就要准时被李重轲带着去医院报到，而其他时间他如果没什么安排，就要么去音乐部的工作室和张老师讨论《不想爱》的后期工作，要么就坐着轮椅，在一边看着李重轲等人的练习。 周屿涵毕竟是纯新手，想要很快地学舞到能上台的程度还是比较不容易的，好在他确实足够努力，更何况有那一张绝美的脸在，他站在c位时跳得怎么样反而是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时映星一如既往的实力均衡，他毕竟是他们之中练习最久的人，可以说还是童工时就签给公司了，也因此在唱跳上都不太有短板，但毕竟限于天赋，在唱跳两方面都没有突出如沈言和李重轲的特质，也因此组团是最为适合他的，也让他自然地成为团队中的粘合剂。 至于李重轲……沈言拿着他的作词本，一边看着队友们的练习，一边试图找到灵感地写写画画着，但看着李重轲的练习，他还是时常控制不住思绪向其他的地方飞去。 李重轲还是那么得耀眼，从前世沈言便觉得，只要李重轲站到台上，他就是掌控这个舞台的绝对的王者。 沈言无意识地转着笔，看着李重轲熟练地转圈、倒立、后翻……李重轲是街舞职业选手出身，这些动作对于他人来说往往意味着超高的难度，但对他来说，却只是游刃有余的技巧。 李重轲自己，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归宿应当是街舞的赛场上的吧……而不是勉强自己在偶像的舞台上，做出时时刻刻巧笑倩兮的假象，把真实的自己都深深地掩藏起来。 至少在沈言的认知里，前世的李重轲应当是这么想的，也因此沈言时常会感到掩盖在李重轲的那些职业无比的笑容下的疲累。 尽管李重轲真的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没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但那种疲累，是很难在朝夕相处的人面前也彻底掩盖的。 但现在，沈言看着眼前的李重轲，无法克制地陷入了沉思…… 李重轲，他似乎，真的变了。 他会停下来帮助周屿涵讲解技巧，耐心地掩饰如何能够更加轻巧地完成动作；他对于时映星的动作也提出了改进意见，让时映星的动作在镜头下会更加赏心悦目；甚至主动与编舞老师商议起了动线的改编，希望能够在沈言回归后，能更加容易地进入，且减少高难度的动作的表现，以保护沈言的腿…… 他在非常努力、非常认真地，想要帮助eros变得更好。 这是前世的李重轲绝对不会做的事。 沈言至今也不能确定，当年eros最终宣布了活动终止，对于李重轲来说，到底是不是终于获得了解脱。 他们四人之中，最应当个人发展的周屿涵，反而是最后最坚持团魂的人；而最适合舞台的李重轲，可能却是对这个团队最冷漠的人。 第28页 沈言不知道这条时间线上的李重轲，是发生了什么改变，说起来从之前便是如此，他怎么会突然主动接下了教周屿涵学舞的工作呢？ 沈言越来越感到自己对这个时间线上的李重轲，是不了解的，又或者，他真的曾经彻底了解过李重轲吗？ 如今连自己曾经无比笃定的这一点他都不再确定了。 李重轲，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言的作词本上被他无意识地画满了无意义的线条，却什么能用上的都写不出来。 而在他的面前，三人的队形和动线已经逐渐成型，只在一个方向上始终留出了一个缺口，沈言看着看着，便觉得自己的身形也融入到了那个画面中，四个人的eros的舞台，已经一步一步地趋向最终完成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于不能加入到此时他们的练习中，心里也是有着怨的。 怨恨自己，为何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断腿。这是就算其他三人都没有指责他，但他自己心里也终究难以过去的一个坎。 音乐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 「写了什么？」李重轲的声音突然从沈言的身侧传来。 沈言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忙着将如他内心一般一团乱麻的作词本掩藏起来，「……没写什么，有点没思路，都不能用。」 「是吗？」李重轲向后靠在墙壁上，「那也是很正常的，哪有人灵感会源源不断的？更何况你不是已经写出一首好歌来了？」 沈言知道他说的是《不想爱》，但《不想爱》毕竟已经过去了，沈言想要为这个或许对于他来说也是「全新的」eros写些新歌出来，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脑中的各种思绪就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根本无法进入创作的状态。 如果自己一时既不能参与练习，也不能给eros写出新歌来，那他还有什么赖在这个团体里，拖大家后腿的意义呢？ 成为负累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但沈言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确是eros的负累，是其他三个人，在拖着他前行。 他实在是不喜欢这样，与此带来的郁结的感觉沉在他的心脏位置，沉重地向下持续坠着。 「沈言，别逼自己太紧了，」李重轲居高临下地又揉了两把沈言的头，沈言皱了皱眉，但他现在坐在轮椅上实在不好躲开，只能徒劳地让了让，当然没能让开李重轲的大手，「你已经做到很好了，你可以再多相信自己一点。」 「李重轲，你不会觉得，现在的eros，带着我是一种负累吗？」沈言看着远处时映星和周屿涵已经迳自去喝水休息，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我写不出来歌，又一时跳不了舞，那么我对于eros，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他苦笑了两下，「如果……当时选上的是其他人……eros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出道了吧？」 「市场每一天都在变化……谁也不知道耽误了这段时间，会变成什么样。」甚至公司也有会因为错过了时机，有取消出道计划的可能，这在之前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沈言，你到底在怕什么？」李重轲把功能饮料的瓶子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抛着玩，「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吗？」 「我……」如果是当年的出道前夕的沈言，应当是会被这样的话变得热些沸腾，但现在的沈言是七年后的沈言，是见遍了人间冷暖的成熟的沈言，所以他回答，「我不知道。」 或许是创作瓶颈，或许是重遇了岳林，或许是李重轲的改变让他越发不确定未来的走向……沈言知道自己又有了退缩的心态。 「你看我们练习也看了这些天，arrow的新编舞，应该都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吧？今天新调整的动线，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但记住了和能跳，是两回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那在练习生中，沈言最出名的是什么？」 「练习室钉子户。」沈言下意识地就答道。这是练习生之间给他起的外号，说沈言简直是一个能在练习室007的人，就像钉子户一样赶不走。 「那不就成了，」李重轲又揉了揉沈言的软发，「既然觉得愧疚，那就抓紧把腿养好，到时候不管你是要通宵加练还是怎样，我都陪你就是了。」 「沈言，」李重轲在他面前蹲下来，抬头直直地看向沈言的眼睛，「听我说，你以后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你相信我。」 --- 最终精神参与一天练习的沈言，作词本上还是一个字也没写。 但李重轲在他面前，抬眼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神，让沈言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来自夏天的声音。 是微风、是海浪、是蝉鸣和风吹落叶的声响……是许多许多美好的意向。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灵感迸发瞬间的一角。 他知道自己应该写些什么了。 但对眼下的沈言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烦恼。 两根金属的栏杆间，他用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艰难地试图迈开腿行走。 而仅仅是尝试着迈出两步，都已经足以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直汗湿了整个后背的衣服。 他咬着牙，忍耐着这钻心彻骨般的剧痛，汗水顺着他已经发白的面颊滑落下来，「……李重轲，你就不能出去吗？」 他说得咬牙切齿。自从他开始如此痛苦的復健流程，他就不止一次希望李重轲能放他一个人，而不是搬一把椅子，在一边看着他如此痛苦地挣扎。 第29页 ……如果说他最不希望被谁看到如此不堪而无力的自己，那一定是李重轲。 他在他面前丢过的脸已经太多太多，实在是想给自己再保留一丝微不足道的所谓尊严。 而李重轲的回答依然和前几次一样：「你知道我不能出去，这是医嘱，如果你坚持不住，我得看着你别摔倒的。」 「那是，刚开始！」沈言咬牙，「……我现在靠自己的力量支撑十分钟左右已经没问题了，你明明也听到医生说的了！」 「李重轲，我自己可以的！」 「……是吗？」李重轲饶有兴味地交换了下交叠的双腿，他看了下手机上的计时器，将其展示给沈言看，「马上就超过十分钟了，你还能靠自己坚持吗？」 「我……可以！」 「好吧，那我等着。现在是十分钟过一秒，二秒，三秒……十，十一，十二……」他优哉游哉地对着计时器数着数，就像在等着看沈言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求饶。 「二十，二十一……三十……」 沈言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忍不住在心里痛骂李重轲，x的，李重轲，你丫个孙子！ 「三十一……好了。」沈言终究是支撑不住，一边手下被滑腻的汗水浸透，终于是抓不住栏杆，而在他脱力即将跌落的瞬间，原本坐得还有些距离的李重轲，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跌落的胳膊。 「唉，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别这么逞强？」李重轲把像浑身在水里泡过了的沈言半扶半抱到一边的轮椅上，听着他顿时松了口气，开始大口地喘息着，忍不住嘆气。 「沈言，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学着依赖一下别人呢？」将纸巾递给沈言擦汗，李重轲嘆气着说着。 「你不是一个人，我就在这，你可以学着多依赖我一点的，知道吗，沈言？」 -------------------- 第16章 出道之团综 「你可以依赖我。」 从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沈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即便是在经歷如何痛苦的抉择时，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而这个人是李重轲，就让这句应当很浪漫的话，又失却了一些可信度。 沈言觉得自己本该因为这句话高提起来的心情，又缓缓回落了回去。 他是真的很痛，也真的很痛苦、很挣扎，但李重轲的同情，却并不是他此时需要的东西。 而李重轲此时却又提起了一件事，「……赵老师跟我打了招唿，希望我能帮忙拍几张你復健时的照片，会用在团综里。」 「……沈言，你可以吗？」 --- 李重轲说的事，也是沈言最近无比焦躁的原因之一。 eros决定要拍摄出道团综，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出于营销的考虑，公司决定将开始拍摄的时间，定在eros正式出道之前，也就是沈言还是断腿状态的现在。 如果没有这样的前提，沈言也是相信将他们的出道过程记录下来，应当是对于粉丝来说非常感兴趣的内容的，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沈言能够正常参与练习和拍摄等工作的前提下。 ……而拍摄沈言如今断腿的状态，并播出出去，虽然借着社会事件，一定会引发很大的关注度，也能取得非常好的「卖惨」效果，但这并不是沈言所愿意展示的。 他希望粉丝会因为他们出色的歌舞能力、风趣的主持、甚至是四人四色的外貌……而喜欢上他们，而不是因为自己不幸捲入了社会事件，因此必须经歷无比痛苦的復健才能重回舞台的样子。 虽然偶像行业都知道越惨越吸粉，但这实在不是沈言的本意，那个饱受痛苦，浑身冷汗，只能咬着牙一次又一次摔倒再站起来的自己；那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队友们练习却不能加入其中的自己……那个如此不堪的自己，是他所不愿意任何人见到的，更何况还要展示于镜头之前，屏幕之下，被千万人围观、品头论足。 可以想见，这样的团综播出后，势必会在网络上引发轩然大波。有人会同情他的不幸，斥责犯下罪责之人；但也定然少不了嘲讽他利用社会事件炒热团体的看客。他们或许会因为这些讨论度和怜惜获得巨大的关注，为eros的未来打下良好的基础…… 可他们的实力呢？又该如何再被人们所看到的？ 以后提起他们这个团体，总会与社会事件捆绑上，人们总会记起：「哦，是那个用du驾车祸卖惨的男团吧？真是有点噁心。」 他实在不想这样。不想他爱着的团队，从此与卖惨、倒贴、恶意炒作再也无法切割。 但他没有办法。 他已经无法按计划参与出道的练习，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为了他将出道曲都替换成了抒情曲……而因为他仍然处于恢復期无法离开轮椅，出道前所需的许多拍摄计划都不得不进行调整…… 他没有筹码能改变公司的决定。更没有立场去质疑公司想要充分利用起这一切的打算。 毕竟这已经是目前他为数不多还能为eros所做的事了。 沈言低头深深嘆息，如今木已成舟，不论是他，还是李重轲他们，他们都不过是还没正式出道的练习生而已，就算公司对他们再寄予厚望，也绝不可能会因为他们的不满反对，就改变已经做好的决定。 第30页 当然如果是在未来，他们已经作为eros功成名就，自然就可以对组合的活动拥有很多的自主权，但对于如今的他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沈言低头用双手狠狠地揉了揉额头，希望自己多少能振作点精神，「……拍吧，好好往惨里拍。」 「既然都已经要做了，那就好好做到底吧，好歹充分利用上，别白费了我瘫的这一个月。」 「……来吧，李重轲，都交给你了。」 沈言撑着栏杆，再次努力地撑起身体，让剧痛无比的右腿，也接触到地面，开始尝试着发力…… 李重轲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沈言说既然要卖惨，那就卖得彻底一点。他不让李重轲帮忙，在镜头前完全暴露出了自己的痛苦和狼狈。他脸颊上不断有冷汗滑落，衣服也被浸得湿透，咬牙死撑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好看，但的确足够让人心疼。 李重轲沉默地按着拍摄键。 他只觉得沈言虽然是向着他在的方向勉力行走着，却似乎真的走上了一条没有他的分叉路，离他越来越远了…… --- 第二天的练习室里，就多了几台摄像机。 沈言明知道一切都已盖棺定论，还是难以忍耐地低下头去，陷入了翻涌而上的情绪里。 「沈言……」已经等在练习室里的时映星立即迎上来，在轮椅前蹲下来，想要看到沈言被手指盖住一半的脸。 一边刚刚开始作为经纪人接手他们的郑哥见沈言和李重轲进来，便带着团综的导演迎上来。 「沈言，今天我们就正式开始团综的拍摄了，这位是这次的负责导演于维导演。」郑哥先一步上前介绍到，这也是对沈言的一种提醒，让他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要惹得导演不快。 沈言抬头，露出他那张曾经被化妆师无数次赞美过的清秀脸孔，他轻笑着点头，「导演，辛苦了，要把我们拍得好看点啊。」 就像刚刚用双手撑着额头，十指都深深陷入黑髮中的人不是他一般。 于维导演年纪不大，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得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前世，他也是eros合作比较多的一个导演，除了团综，还负责过他们的mv拍摄，也是后面沈言开始拍戏后给过他很多帮助的导演。 此时他扶了扶眼镜，就像是没看到刚进门时沈言所表现出的明显的不快一般，「职责所在，你们也不用特意去表现什么，毕竟是出道团综，展现出你们真实的样子才是最重要的。」 「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好，尽管当镜头不存在，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放心我们都会后期处理掉的。」 「好，辛苦导演了。」沉默片刻，反而是最不情愿这种拍摄的沈言先回復了于维导演。 导演对于他们现下的情况也并不是不知情，公司当然已经和他沟通好这次团综所要展示的东西，所以现下虽然eros的成员们对于拍摄的抗拒几乎都写到了门面上，他也并没有感到什么诧异，也并没有继续深究些什么。 毕竟这种要在镜头前扒开自己伤口的事，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去做的，沈言，或者说是其他成员此时有情绪，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于维非常能够理解。 这只是几个才20岁上下的孩子啊，平心而论，如果是自己在这个年纪遇到这种事，于维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平静以对。 而那个叫沈言的孩子，还能勉强自己露出笑容来…… 于维在心里嘆了口气，对于这孩子来说的确是太不容易了。而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走开到摄影师那边去嘱咐些后面的拍摄流程，以及在后续剪辑里，尽量少暴露些这孩子所不愿意展现给世人看的脆弱。 而剩下的，就只能留给这几个孩子自己消化了。 于维导演去进行开拍前的准备了，但时映星看着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的沈言显然并不能放下心来，「沈言……你要是实在不想拍……」 「……没事的，」沈言再次勉强自己笑笑，「总要拍的，于导演也说了，是想要展现eros真实的出道歷程，」 「那这就是eros真实的出道歷程了，我想，对于粉丝们来说，这次的团综以后回忆起来，也一定会是不一样的存在。」 「事实的确就是，我在出道前夕偏偏断了腿，为了能够尽快重新回到舞台上，我也要拼尽全力去復健。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都是真实的事实。」 「……不都说，真实的东西才是最打动人的吗？我们大家就都不要藏私，给我们未来的粉丝，好好展示我们真实的样子，相信在未来，一定会是我们彼此都非常珍惜的回忆的。」 「可是……」时映星还是无法被这些话完全说服，毕竟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沈言还是在勉强自己，而作为eros的成员，时映星自己也并不希望他们明明每一个人都是靠着努力与实力才得到的出道的机会，可这些都要被成员受伤的这一话题所彻底掩盖了。 「时映星，」没想到沈言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开口的却是推着沈言的轮椅进入练习室后，就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的李重轲，「沈言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也不能辜负他的牺牲才对。」 「如果我们不能在镜头前展现出eros最好的面貌，那么即便沈言受伤的事能够带来最初的关注度，但粉丝无法被我们的表现吸引而真正地留下来，那么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第31页 「我们现在该做的，是不让沈言的付出白费。」 「……说得也对，」时映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重新恢復成了惯常的小太阳的样子，「沈言都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换来我们团综的关注度，我们几个不能努力吸粉，把粉丝留下来，可是太对不起他了。」 「不过沈言，」他再次严肃起来向沈言确定着，「你是真的准备好了吗？这次是真正的拍摄，是真正会播出的，和以往公司内部的採集拍摄可不一样。」 「你真的可以吗？」站到那会将你所有的保护都彻底剥开，露出下面藏着的血淋淋的肉的镜头下。 沈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感到练习室里熟悉的淡淡的香气，他知道那是保洁阿姨每日清扫完毕所使用的空气清新剂残留下来的味道，是他前世不长的人生里，和今生以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最为熟稔的味道，「我可以。」 既然要做，那么就全力以赴，不能退缩。 他会在镜头前，彻底剥落自己微不足道的保护壳，将下面掩藏的所有伤痛和不堪，都展现给人看。 如果这是eros在他的这一世所要走过的路，那他会告诉自己，这是想让eros成功的必经之路，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播种，会让这株名为eros的幼苗，在未来结出丰硕的果实。 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哪怕自己会因此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只要是为了eros的未来，那么，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 第17章 出道之卖惨 镜头追逐着eros的其他三个成员在练习室中央练习原定的首轮主打歌《arrow》的舞台，并时不时特意带到了在一边坐在轮椅上认真观看着的沈言。 这一画面对比显得沈言十分落寞，尤其是在一边热烈激情、万众瞩目，一边孤独沉默、无人注意的对照下。 在堪比mv的用心程度的练习室表演录制结束后，作为导演的于维导演带着镜头来到独自在角落里的沈言身边，对他採访着：「看到大家跳舞，自己不能，会有什么想法？」 「……很不开心吧，很怨自己，在最应该保护自己的时候没有做到。」在镜头的配合下，说着这句话的沈言，愈发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在了角落里一般，再加上后期，势必会勾起无数人的怜惜。 「可这其实不是你的错，你的队员们也非常期待着你能回来加入他们的那一天。」 「但客观上，的确是因为我，导致了eros的出道延迟，我真的感到很对不起，很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我的团圆们，和所有的工作人员。」沈言将手放在他受伤不能动的右腿上，微低下头，声音中已经隐约有了哭腔。 「好，可以了，就收到这里。」于维导演直起身，示意身后跟着的摄影师已经收到了足够的画面，可以关闭镜头了。 「已经可以了吗？」刚刚做出了一副几乎可说是泫然欲泣姿态的沈言抬起头看向于维导演，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復成几乎可说是淡漠的样子。 但于维知道，他的内心并不真如他此时表现出来的如此平静。 于维虽然年纪不大，但拍龄不短，他在镜头前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拥有绝佳的演技，镜头一关，立刻便能变成另一个人；而有的却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即便再如何努力，也很难在镜头前完全掩盖掉真实的自己。 沈言显然并不属于前者。 在于维这个导演看来，他的「演技」远还没到收放自如的程度，也就是说，他刚刚的表现，是有部分出自于真情实感的。 即便现在的主业已经转为了综艺导演，于维还是觉得，不得不让这样一个孩子在镜头前揭露自己的伤口，多少是残忍的。 但反过来说，这种来自灵魂深处最深切的挣扎，又反而是最容易令观者产生共鸣的地方。 沈言，你会红的……于维在心里嘆道。 只是恐怕这一切并不是你所想要的那个样子。 而因为拍摄暂时地停止，于维带着摄影师和工作人员已经到了一边去检查已经拍出的素材，本按照剧本在原地做出讨论刚刚的练习情况、不能第一时间过来的三人，便立即到了沈言的旁边。 虽然还只是第一次拍摄，但他们四个人，不论是谁都已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这种拍摄过于残忍，以至于他们明明只开拍了没多久，便已经感到了心上沉沉地压抑感。 更何况是在这一场大型表演中，必须亲手在镜头前剥开自己伤口的沈言。 三人虽然聚到了沈言的周围，一时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们不过是这一场「演出」的配角，都已经如此难以承受，更何况是作为主角的沈言，此时此景，语言是如此无力的东西，甚至表达不出他们心里所想的万分。 最后还是沈言先开了口：「刚才看大家练习，记下了几个我觉得还可以改进的地方，我跟你们讲讲。」 他翻开他的作词本，纸页上用简笔画草草地划了一些动线的图，偶尔有不多的字的标註，他们这才知道沈言刚刚在他们练习时，不时低头写写画画的，并不是想要创作的新歌，而是在画他们的动线图。 「沈言……」李重轲忍不住皱眉，沈言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李重轲，第二段开头的移动，我在前面看的话，我觉得你从这个方向进，屿涵稍微向后让一点，再换位，这样屿涵露脸更多一些，镜头拍摄下应该会更好看一点。」 第32页 他用笔比划着名给李重轲看他所想的动线。 李重轲满腹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压了下去，他微微躬身，去看沈言的本子，在脑海里试图构造出沈言所想表达的效果，「……我可以滑步进，这样周屿涵的移动难度也会小一点，可以试试。」 「还有这里，」沈言又翻开一页，指点给李重轲看，「我觉得可以尝试这样……」 「但这样之后你加入进去的话，」李重轲拿过沈言的笔在他的图上画着，「从这里……移动到这里，距离会有些太远了，很难卡住时机。」 「……哦，对，我忘记了，」沈言在纸页上用力画了两下，「那这里的安排是没问题的，嗯……不好意思，我……你，舞蹈上，你肯定是对的……我，我好像有点做了多余的事，我，没能力提这些的……」 他用笔在纸上大力地画着，来来回回将画好的图上都用胡乱的线损毁。 「沈言，」李重轲握住他越来越用力，速度越来越快的笔的末端，「你提的意见很好，毕竟我们还没有开始復盘正面视角下的效果，这些本就是后续还要继续调整的。」 「不过既然你在，」他在沈言面前蹲下来，试图直视他的眼睛，但沈言头埋得很低，很难看到，「我去跟经纪人说，让你先帮我们拍一版，我们再一起復盘。」 「你做得很好，真的，这不是安慰，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不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李重轲揉了揉沈言低下去的头，起身径直去找赵老师沟通，留下时映星和周屿涵继续跟沈言说话。 ……沈言，他实际的心理状态，很可能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李重轲一边和赵老师沟通想借着沈言现在正好能站在观众视角，提前进行正面视角的復盘调整，一边偷眼看已经抬起了头，在和其他两人边交谈边轻轻地点头的沈言。 拍摄才刚刚开始，他，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 --- 镜头再开，沈言手持着拍摄设备为其他三人的练习表演进行拍摄。 这对于练习生来说是很熟悉的一件事，毕竟为了模拟舞台上的实际情况，他们经常需要将联繫表演拍摄下来后再反覆观看，以根据拍摄效果对表演进行调整。 以及随着近些年所谓练习室舞台的流行，将舞蹈练习作为一种幕后的形式放出，往往能够获得粉丝们的热烈欢迎，这种拍摄就越发普遍，即便最终放出的「练习室视频」往往是精心安排妆造后专门拍摄出的。 在这个时代当练习生，很难不对摄像、后期等有简单的了解。 此时对于沈言来说也是如此。他熟练地调整角度拍摄着其他三人的练习，这对于练习生来说本是一件常见的事，日常练习时他们便经常有互相帮助拍摄的需求。 但此时在于维的镜头下，这个画面却显得无比讽刺：明明是同一个团队的成员，其他人在万人瞩目的中央进行表演，而像是被抛弃了般的另一个人，则只能举着设备帮他们拍摄。 在后期处理加成下，这显然会是一个让粉丝疯狂的名场面，将如何卖惨书写到了极致。 于维自问，代入粉丝心理下，就算是他也无法抵抗这样的画面，一定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最好的都想交给他。 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弈心不愧是国内顶尖的娱乐公司，他们对于什么样的人能红，怎么把他们捧红上的积累，的确非常人所能及。 ……但这种画面的主角呢？他是否情愿成为这卖惨营销中的一环，他要承担怎样的心理压力，对于娱乐公司来说，却似乎是他们最不需要关心的事情之一了。 练习室中心的表演已经结束，三人凑到负责拍摄的沈言的旁边，一起看着接上电脑后所播出的画面，不时地按下暂停键，停下讨论着什么。 于维带着摄影师过去，「在看视频復盘吗？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粉丝分享的吗？」 「唔，」沈言抬头看着镜头，显出了略显紧张的一笑，「大家都表现得太好了，连想提出什么意见都很难啊。」 「要是能赶快好起来，尽快加入进去就好了，现在队形总是缺一块，也很难去想像正式表演时的效果。」 「希望到时候一定要努力，能尽快跟上进度就好了。」 时映星凑上来插话，「沈言你的位置我们都留好了，到时候你直接插进来就好了，你看了这么多天，走位早记住了，肯定没问题的。到时候我帮你，肯定很快就能跟上的。」 周屿涵也点点头，「映星和重轲，都给你留好了位置的，我，我也会努力，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 「真的，大家就都这么照顾我，」沈言拍了拍时映星和周屿涵，表示对他们的感谢，便继续转过头对着镜头说，「就，觉得我们eros的大家，真的是世界第一的团队啊！」 「大家，也一定要支持我们eros啊！」 -------------------- 第18章 出道之卖腐 于维的镜头同样跟到了医院，沈言进行復健的地方。 之前只有李重轲在的情况下，沈言已经觉得在人前如此表露自己的脆弱无助令他难以承受，但眼下，这一切却是要被镜头全部收录下来，在未来还要展现在千万网友的视线之下，接受他们的评判。 李重轲不知道沈言该如何承受这一切。 事实上，就连沈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仍然能够坦然地面对着镜头，甚至告诉自己，要表现得像平常一个样，他越惨，拍摄的效果就会越好，才能越达到拍摄这个团综的目的。 第33页 所以他催眠着自己，当着眼前明晃晃的镜头的不存在的，尽管像往常一样，遵循着医生安排的组数和时长，用栏杆辅助着，努力地向前行走着，让因疼痛而汩汩流下的冷汗，就那么顺着脸颊的弧度不断滴落在地上。 「嗯……哼哈……」他努力着，一点一点地向前走着，甚至在心里开始感慨，这下算是知道童话里描述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他能看到李重轲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脸上黑得像是锅底。 李重轲的五官偏冷淡，如果他不笑，那整个人的表情就会很难看，可以直接拉去影视剧里演冷血反派的那种。也因此他一直被训练老师要求学会如何在镜头前露出自然的笑意，不然镜头下拍出的他的脸绝对属于可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这一点在前世李重轲一直做得很好，因为综艺的路线，他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脸上几乎都带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而与他舞台上的冷峻面容想对比，是李重轲的粉丝所最为称道的反差感。 但现在的镜头下，李重轲没笑。 这对自我控制几乎可说强到变态的李重轲来说，可以说是很大的失误了——毕竟这会让他在镜头下被拍得很不好看，这是不该出现在李重轲身上的失误。 沈言这么想着，也试图能够分散一些自己因为復健动作，而痛到几乎麻木了的神经和大脑。 动作已经是机械的，全靠着精神力在努力支撑。 他想着，李重轲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他非要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几乎可说是无力又可笑地挣扎吗？ 既然要在这里，既然要入镜，那就至少不要还摆出一副臭脸啊！至少要让镜头拍出好看的样子，那他在这里……在这里，才有意义！ 沈言脚下一绊。 开始復健也有几天，他多少也恢復了一些，因此此时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用力抓住了栏杆，阻止了自己摔倒。 在这些天里，这样的事没少发生，如果咬牙耗尽了力气，便很容易脚下一软，因此沈言现下已经习惯了。 原来自己还是不行……明明只是想多坚持一会，竟然都难以做到…… 万幸这样的画面，在镜头下，应当是很不错的……他自我安慰着，大滴的冷汗，顺着鼻樑直直地滑下。 有一双手伸过来的速度，比他反应过来的时间还要快一点。 李重轲一把拉出了他向下滑的手。 之后便熟练地扛起他的一边胳膊，半扶半抱着他到一边的轮椅上休息，「坚持不住不要逞强，说过多少次了？我就在一边，累了撑不住了要第一时间喊我。」 「知道你想尽快恢復，但如果二次伤害，就得不偿失了。」 沈言终于调整过来了剧烈的唿吸，微微抬头看向李重轲，又在他的身后，看到了黑洞洞的镜头。 有什么突然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沈言一瞬间，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令他如此困惑的事，其实根源不过如此简单，想通之后令沈言困惑的反而是他怎么现在才想明白。 「我会小心的，放心吧，重轲。」他将手半扶在李重轲的小臂上，甚至安抚意味地，从下往上抚了抚。 「我也是想尽快回到队伍里，跟大家一起跳舞。再说，不是有你一直在看着我吗？」 「没事的，我还可以，要是受不了了，我一定喊你。」 李重轲皱紧了眉，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看了眼密密麻麻的镜头，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放开了沈言，直到沈言示意自己休息好了，让李重轲扶他去栏杆边继续锻鍊，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但沈言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从前世起，李重轲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对于粉丝想要看到怎样的画面，喜欢他们怎样的互动，比沈言了解得不要多太多。 大概是李重轲觉得，这样看上去效果更好，更有故事性吧，沈言自然由得他去了。 是的，沈言在心里已经下定了结论，他终于明白了李重轲想做的事了，或许正是因为在镜头下，才让他突然反应过来，李重轲为何对于自己表现得如此关心。 甚至连他一点也算不上好看的垂死挣扎般的样子、因疼痛而难以压制的痛唿……都没有让他感到厌烦而转身走人。 其实答案真的不能再简单了，这明明是前世他与李重轲之间最熟悉的关系，沈言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才想明白。 ——李重轲，不就是准备卖腐吗？ 这到底哪里难以理解了？ 想明白这点的沈言立时表现得无比配合，李重轲想怎样就怎样，甚至故意会去贴近他，做出一些有着小小暧昧的肢体接触，说着一些很令人遐想语气的话。 毕竟作为官配，这个身体里的沈言和李重轲卖腐可是卖了七年了，就算没有李重轲那种几乎可说是饭圈专家一般的精通，也算得上这方面的绝对专家了。 此时卖起来，自然也是驾轻就熟地很，甚至沈言几次偷眼都看到于维导演冲着他们竖大拇指，表示收到了非常满意的画面。 尽管在沈言的视角看来，李重轲的眉头似乎是越皱越紧了，后面更是会隐晦地闪避沈言的触碰，说话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这种甚至可说是有些躲避的态度，几乎让沈言觉得更像是前世不在营业状态的李重轲，对他其实并不亲近，甚至说得上冷淡。 第34页 不过这大概是李重轲觉得现下情况下，更好卖的模式吧，沈言想着。 毕竟要论卖腐专家，自己是肯定不能跟李重轲比的，就只管配合他就好了，李重轲想好的方式，肯定是最好卖的！ -------------------- 第19章 出道之崩溃 李重轲感到有点失语。 他从沈言一反常态的亲近状态，慢慢也终于猜到沈言在想些什么了。 毕竟沈言盖章的所谓饭圈专家是他，他再不明白沈言误会到哪里去了，也着实是有些迟钝。 他看了看周围几乎围成一圈，将他们几乎可说是困在了其中的一圈摄像机，感到熟悉的沉重的阴暗感，又逐渐攀附上了他的神经。 就像跗骨之蛆，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血管，沉甸甸地拉着他要向更深的黑暗中坠落。 意识到沈言到底误会了什么的那一刻，就连李重轲自己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曾经，难道真的对他有这么差吗？ 以至于连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切，也会被他冠以「卖腐」的名义下，才能坦然接受下来。 那种阴暗又再次袭来，几乎压得他喘息都困难。 闭眼就仿佛看见血色蔓延在眼前，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如果这一切真的无法改变……他能承受再目睹一次那种事情就在他眼前发生吗？如果自己在他身边真的只会让他这么难过，那是不是就此离开，对他才是好的？ 但李重轲很快就在大脑里划掉了这个想法。就算是死皮赖脸，就算是被人嫌弃，他都非得贴着沈言到最后不可，那些他亲眼目睹过的噩梦，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一次。 --- 于维对于沈言復健的取材结束得十分顺利，他甚至惊讶于两人之间的配合，竟然这么轻易就让他拍到了这么多有话题性、能够使用的画面。 在检查好了录制的内容后，他忍不住对着两人夸奖道：「你们两个真的配合得不错，不说是还没出道的练习生，还以为你们都是出道多年的老油条了呢。」 「这种画面就是观众想看到的，我给弈心也拍过不少物料了，你俩的配合是我见过最好的，就算不刻意去卖都让人有嗑的冲动，等你俩出道了，还不大杀cp界？」 沈言一时无语，竟不知这算不算得上是夸奖，只得点头，「谢谢导演，辛苦了你了今天，大家也是，都辛苦了。」 于维看着这个有着极出色外貌的年轻人，他明明年纪不大，但总让于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仿佛已经歷尽千帆的沧桑感。 这种拍摄，壮大的是eros作为团体的知名度，透支的却是观众对于他个人的好感。他也不是傻子，练习这么久，他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但他仍然表现得不止是配合，更是努力地想要拍出更加理想的效果。 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于维忍不住在心里嘆道。 他拍了拍沈言的肩膀：「好好復健，早日康復，mv的拍摄也快提上日程了，之后我们这段时间拍的东西也会先剪好放出去。」 「……好好珍惜你们这辈子，最后的属于自己的时间吧。」 于维和拍摄团队唿唿啦啦地撤出了房间，他们之后还要去採访沈言的主治医生，请他详细地讲解沈言的手上情况，务必将这个惨卖到彻底。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沈言和李重轲两个人。 沈言不再需要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再需要带上镜头前平静的伪装，一瞬间，便感到各种情绪一瞬间都袭击上了他。 心理上的痛苦，几乎带动了生理上的痛苦，沈言只觉得身体上无处不痛，右腿更是疼得他想要干脆地将它切割下来算了。 他将脸埋进手里，不想看，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上所有残酷的一切。 这太痛苦了，所有的一切，都太痛苦了…… 原本受伤本身，就已经有足够的疼痛；公司让他将自己的伤痛，化为路人的谈资，又何尝不是对他生理精神的二次伤害；即便在这样的营销下获得了关注度，但却并非因他们作为偶像的实力而来，他们多年的努力可能就被这实在算不上是高级的话题所抹杀；而好容易让他误以为难道真的改变了的李重轲，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原来只是为了在镜头前与他卖腐而已…… 更不必说前世惨死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过他，他不知道他遭遇的诡异车祸是不是所谓的「世界意志」在试图抹杀掉他，也不知道与他前世惨死有着千丝万缕联繫的岳林，为何今生似乎仍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他不知道一个人要有多强韧的神经，才能同时承受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就如同站在了悬崖边，又或者是他前世惨死的高楼顶楼，只要有人轻轻一推，便会立时崩塌，坠入深渊。 那个推手，来得不快也不慢，「沈言，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郑医生来看看你？」 李重轲说着，语气中甚至有一丝沈言错觉下的小心翼翼。 沈言仿佛听到了自己的情绪，如同沙子堆起来的城堡，在风中一丝一丝崩塌的声音。 「李重轲，你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他抬起头，眼眶微红，但目光如同刀锋一般冷冽。 「你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所以你每天都跟着我？郑医生已经说过，我可以不用一直要人盯着了吧？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吗？」 第35页 「镜头现在也不在这里了吧？现在卖腐也没有观众看，没必要连镜头下也要演到位了吧？」 「当然镜头前我是绝对会好好配合你的，镜头下，我们就没必要了吧？让大家都点不好吗？」 李重轲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种极复杂的情绪，沈言隐约觉得那近乎于怒气，也似乎有一些不解，有一些心伤，但现在的他实在没心思也没动力去细究李重轲是怎么回事，他爱是什么表情就什么表情，沈言现在没心思更没力气去管，「沈言，你听听你自己到底说的什么话？」 「抛开别的不说，我们是队友，我关心你照顾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要你用这样的恶意来臆测我？」 恶意，呵，恶意…… 沈言感到自己心脏处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明明自己只是说中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何必要把大家都说得这么难看，又或者在李重轲心里，他一直都不过是这么难堪的。 「李重轲，你真的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了吗，你没有其他人要陪了吗？」他说着，努力忽视掉心口处刀砍针刺一般的疼痛。 「你不需要陪你的女朋友，们，吗？又或者，」沈言冷笑了一下，「岳林呢？你不要陪他吗？」 「把这么多时间都浪费在我这，实在是不好吧？」 -------------------- 第20章 出道之决裂 「岳林？这里又有岳林什么事？沈言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到底都在说些什么东西？！」李重轲喘着气，眼底透着红色，这一切无不表现出他正处在相当的愤怒之中。 沈言当然也看出李重轲此时的愤怒，但他一时的气愤，如何比得上自己此时所承受的来自各方、快要把他压垮的重负？ 他毫不犹豫地继续说着：「岳林还在弈心没走吧？为什么？他难道不是为了什么人留下来的吗？」 「就算没有岳林，那林菲菲呢？」他说的是那个美女练习生后辈的名字，「还有许多其他人吧？」 「李重轲，你就算没有女朋友们要陪，也有男朋友要陪吧？你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还是你还想我怎么配合你？想从我这还能获得什么？你只要说，我一定配合到底，什么都能配合，而我的私人时间，你能不能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让我一个人待着？」 沈言的声调逐渐提高，到后来已经可说是歇斯底里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已经情绪失控，但此时这里并没有第三方，只有他和李重轲两个难以冷静的当事人在。 「原来在你心里，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沈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李重轲似乎红了眼眶，他像要哭了，又像极愤怒要破坏砸烂些什么。 「沈言，你听好，我没有女朋友要陪，更没有男朋友要陪。」 「老实说，我甚至不知道我哪里让你难受成这样。」原来这就是捧出一颗心，却被弃之如敝履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看我。」 「但你感到不舒服的话，我确实没有继续，『纠缠』你，的理由。」 「你现在的情况也确实好多了，也没有之前那种一定要人陪护的情况了，如果你想我走，那我不会死皮赖脸。」 「你好好坚持復健，eros的动线里都早就留好了你的位置，我们都等着你尽快回来。如果需要帮助，你随时联繫我，我会马上来。」 「……其他的，你想一个人，当然是你的自由，沈言，只要这是你想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李重轲走了。他关门的声音都没有特别响，是注意着，小心地关上的。 我是疯了吧……沈言想着，他埋下头。 须臾，被空荡的房间放大了的啜泣声，在这空旷的空间中迴荡起来。 --- 李重轲说到做到，再也没来接送和陪沈言復健过。 有时候想想，沈言也会感慨自己终究还是自作多情了，竟然产生过自己需要将李重轲从自己身边赶走的错觉。 脱离了病房、练习室、宿舍三点一线的束缚，他明明比交际花还繁忙，有的是事情等着他去做，有的是人在等着和他结交，他本就不可能在枯燥的病房和不算短的路途中困住多久的。 人家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接送他復健，不厌其烦地听他那些不怎么好听的痛叫，他还表现得不领情，确实有些少良心了。 但沈言也自知，那天的自己是真的被多方重担压抑到了极限，他的崩溃早有预兆，本也算不上是突如其来，而最终的结果让李重轲恢復到了沈言认知的通常轨道上，虽然过程不算美好，结局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冷静下里后，沈言也觉得自己还是应当找机会跟李重轲道个歉的。 毕竟李重轲不止没义务陪护病患，更没义务承受病患莫名其妙的怒气。 只是想归想，那边拍摄的镜头关上，沈言就发现自己根本抓不住李重轲单独聊聊，哪怕只是道个歉。 李重轲现在就像打卡上班的社畜，时间一到，风雨无阻，谁也别想让他多留一会，这几天来都是如此。而沈言更是连他的影都抓不到，再自作多情点想，就像在刻意避着沈言一样。 沈言也不知道他现在每天都在忙什么，但以前世的李重轲臆测，左不过那些事罢了。 不得不承认，看到李重轲回归了沈言最熟悉的样子，沈言心里竟然是产生了一丝安慰的。 第36页 作为资深舔狗，矫情地说就是沈言其实也并不希望李重轲因为自己的事而不能去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虽然心里知道李重轲多半在做些什么，但那是李重轲的人生，他实在是不想再欠李重轲什么了。 不论是哪种恩情，对于这辈子的他来说都是沉重的负累。 而今天沈言打定了主意，哪怕是会招人厌烦，也一定要紧盯着李重轲，好好跟人讲好道歉，毕竟这个时间点的李重轲不知道，但来自不到七年后的沈言可是清楚无比，他们可还有快七年的腐要卖呢！ 无论出于什么考虑，他都不该和李重轲闹僵。 然而刚巧是今天拍摄完练习完后，本想立刻去堵李重轲的沈言被过来找他的张老师拦下了，张老师有些《不想爱》后期相关的事宜要与他沟通，这是他无法拒绝的事。 于是耽搁下来后，即便沈言跟张老师简单沟通后，便操作轮椅飞快地向外滑，也只堪堪在公司门口看到李重轲的身影。 他生怕又让李重轲跑了，于是稍微提高了声音喊道：「李重轲，等等！」 李重轲在原地站住了，紧皱着眉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回头看沈言。 「李重轲，我……」沈言努力地摇着轮椅到李重轲面前，不得不说自己操作轮椅真的很累，这一小段距离也足以让他气喘吁吁、流汗不已。 李重轲看他这样子，只是皱了皱眉，却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过去帮沈言推动轮椅，只是在原地看着他唿哧唿哧地摇到自己面前。 「李重轲，」他还在大喘着气，「我，我有话对你说，我……」 「沈哥好！沈哥，最近恢復得还好吧？真想赶紧看到eros出道，我可已经买好股了！」林菲菲在李重轲身后探出头来。 沈言愣住了。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却是另一回事。 不过是不是还是要庆幸……他在心里嘲笑自己，至少要庆幸，李重轲身后的人不是岳林。 这样自己至少不至于连底裤都丢没，还能保留一些自欺欺人。 「李重轲，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他飞快地说着，「那天发脾气是我不对，毕竟復健中，我确实是情绪不好。」 「对不起，李重轲，以后我们还是能通力合作的队友搭档，对吧？」 至于镜头下的人生，就尽管各自属于我们自己。 -------------------- 作者去旅游，周四到周一，本章是存稿箱~旅游回来继续更新，爱大家~ 第21章 出道之争吵 「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 李重轲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堪称艰难地重重唿吸了几次，喉结上下滚动着，薄唇紧紧地抿着，许久后才重新睁开眼睛，似乎终于才将滔天的怒气强压下去，只留下透出红色的眼眶。 「呵，好，好队友，好搭档，当然。」他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为什么？」 「我……」沈言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样子的李重轲有点吓到了，他预料到李重轲可能不会特别平静地接受他的道歉，但他没想到李重轲会反应这么激烈。 就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像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完全不可思议、怎么有人说得出来的话一样。 李重轲，到底是怎么了？ 但尽管现在的李重轲的样子让沈言感到害怕，甚至有想要转身逃走的冲动，但毕竟是自己做得不对在先，是自己对着李重轲肆意发泄了自己的怨气，所以李重轲眼下对他没有好脸色、甚至发怒，都是应该的，也是他理所应当承受的。 所以他咽了咽口水，克制住了落荒而逃的从冲动，「我，我之前情绪不对，你也知道，復健过程中，我可能是疼得有点疯了，对你发泄了脾气，对不起。」 「我……不希望那天的事会影响到我们以后的合作，这对团队来说不是好事，所以，我想向你道歉，或者你想要怎样才能消气，我也会努力试试的。」 「合作，队友，说得真好，」李重轲还是冷笑一声，用手将头髮向后用力扒了一把，完全露出了他锋利冷峻的眉眼，目光下让沈言有种被刀锋凌迟的错觉，「所以呢，队友只是关心你受伤，想要帮助你復健，为什么要这么敏感，反应这么大？」 「沈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自己真的想明白了吗？」 「……李重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做好队友，好搭档，当然可以，但好队友的范围，包括有些事可以坦然接受，有些事互不干预，你是知道吧？」李重轲向后靠在墙上，微微抬头从上方用冰冷的目光看过来，给沈言一种自己正被他审判着的错觉。 「做队友，做搭档，我当然可以，但沈言，你真的可以吗？」 「你最好好好想清楚，再来跟我说，而在你没想清楚之前，就像你说的，做好队友，当然可以。」 「但希望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做得到。」 「……走了。」李重轲毫不犹豫地转身，招唿旁边已经看呆了的林菲菲跟上来。 「……哦，哦！」林菲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紧赶慢赶地跟上大步流星推开了公司门口的玻璃门的李重轲，「沈，沈哥，加，加油啊！」 她似乎也不知道该跟这个时候的沈言说些什么，不知怎么想的冒出了这么句话，还握拳对沈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才转身跟上李重轲的脚步。 第37页 李重轲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后的人能不能跟得上来，只是兀自向前迈开大步，几步就到了门外，把已经呆愣着了的沈言一个人扔在了原地。 ……李重轲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 而自从沈言和李重轲吵了那一次之后，接送沈言去医院、回宿舍的就变成了新派给他们的经纪人郑哥。 郑哥是弈心的老牌经纪人了，让弈心赚到了第一桶金的歌神张霁就是郑哥刚刚大学毕业时跟过的，已经有十多年了，而这么多年过去，郑哥也早就不是一般的经纪人了，其实已经有几年没亲自带过艺人了，公司把郑哥派来带eros，足以见得对他们的重视。 而郑哥能做到王牌经纪人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就像现在沈言在望着车窗外想着的事，就是他不该问的。 他们四人不知道，但郑哥作为公司已经算是有些话语权的中层，自然是知道弈心对于eros这个企划所寄予的厚望。 不然当初公司的训练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公司几年难得一见的solo歌手苗子，被调入唱跳练习生组；更不可能同意让极为出色的演员练习生周屿涵先来eros镀金的提议。 弈心靠着先后成功推出了数个歌王歌后起家，更是率先在国内引进了偶像打造体系，在eros之前也曾推出过超人气的女声组合，但对于如今的弈心来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虽然弈心仍然是国内经纪公司毫无疑问的前三名之一，但相较随着影视行业扩容几乎可说是原地起飞的影驰的不断扩张，弈心已经有几年没能再次捧出大热的国民艺人了。 而随着老牌艺人们不断淡圈，弈心自然而然地也必须面对公司如今没有正当年的代表艺人的困境，而这点反映到股价上，就是弈心已经面对股价不断缩水的困境很久了。 弈心如果再不能推出一组能够代表弈心最高水平的国民艺人，公司市值缩水、掉出行业前列是毫无疑问的。 对于弈心来说，这是必须赌上一切的企划，成则皆大欢喜，败则满盘皆输。 所以弈心愿意将手下所有能找到的最优秀的练习生，甚至不惜跨部门调整，再将他们优中再选优，全部放到这个赌上一切的出道企划中来。 本就不是他们被eros选中，而是eros本就选中了他们，这是他们四人都不知道的事。 而除了周屿涵外的三个人，也的确不负众望，从所有的练习生中脱颖而出，证明了他们的确是有能力带领弈心走向破局的人。 至于周屿涵更不必说，演员部一直认为他会是明日影帝的人选，所以他也就这么被放入了eros中来。 弈心早就已经由小老闆拍板，会倾尽公司所能调动的一切能量，一定让eros成为当世代最红的偶像团体，这也让这四个人，成为了此时弈心整个公司中，最被看重的人。 尽管他们自己并不清楚，但郑哥却是清楚这几个人如今在公司的分量的。所以他们要做什么，发生了什么纠葛，郑哥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如果明知自己车上载的会是明日的巨星，谁也不会有惹他不快的冲动，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就因此，跟他结了仇怨了。 但郑哥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他也绝对不是简单就做到的，一些或许当事人都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事，他作为旁观者，却看懂了很多。 目前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会对eros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甚至在出道初期会成为他们的助力，至于以后…… 毕竟谁也无法预测未来，所以郑哥在当下选择沉默以对，静观其变。 医院很快就到，郑哥推着沈言去跟他的主治医生沟通今天的復健安排，之后便放他一个人努力锻鍊着，自己去和主治医生更加深入地讨论他后续的情况和康復计划。 毕竟也相处了一些日子，沈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郑哥这样的人精眼里早已清楚了。 对于他这样看重颜面、尊严的人来说，如果说有什么最不愿意展露在人前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狼狈。 无论是谁，在復健这样的阶段中，都不会好看得起来，沈言也是如此，他当然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可惜李重轲不懂这一点，又或者他明知道，但不愿意这么去做。 但现在，不止是李重轲，而是他这种并不好看的样子，要在成千上万人的面前播放，成为人人口中的谈资…… 说实话郑哥也不是不能理解沈言承受不了的，没人能很好地承受这种事。 但只能说这件事也的确没人帮得了他，他只能自己接受，自己调节。 更何况，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 郑哥拿着医生交过来的病例，仔细地读了后，还是忍不住嘆气。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这个还说得上可爱的孩子逼成现在这样，但为了eros的成功，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只能寄希望于未来他真的大红大紫了之后，能最终和自己和解吧。 郑哥看着时间差不多，推开了门，沈言果然超了时，却仍然在自己练着，气喘吁吁、冷汗涔涔，即便是郑哥这样的大男人看了都觉得心疼不已。 更别说要把这样子的他，展现给那些小姑娘们看了，对粉丝来说，根本不可能把持得住。 第38页 虽然代价是把一个人的伤痛、尊严，都在镜头前撕裂殆尽。 「沈言，时间到了，先休息吧，」郑哥说着，强行把沈言架起来，放到了一边的轮椅上，听到沈言难以抑制地长舒了一口气，「医生也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勉强，如果造成二次伤害才是得不偿失的。」 「……我，知道了，郑哥。」沈言剧烈地喘息着，许久才调整过来唿吸。 郑哥看着这样的他，实在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有些事，并不是逃避就能免除，「沈言，我跟你的主治医生讨论过了，他那边觉得问题不大，所以我们要把《不想爱》的mv拍摄提上日程了。」 「……我会跟导演好好确认，我们尽量用镜头角度遮挡，但你应当确实要在还没完全康復的情况下出镜了。」 「你这两天，好好做做心理准备。」 -------------------- 第22章 出道之拍摄会议 说是要好好做心理准备，但既然已经和他打了招唿，可见mv的拍摄早就已经提上了日程。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沈言这个要出镜的人的意见反而是不重要的。 果然第二天，mv的分镜就被送到了他们手里，而团综的镜头当然也兢兢业业地记录下这一刻。 沈言不知道让自己在这个状态下拍mv，是不是本就是企划的一部分，毕竟团综也已经决定通过的他的伤势，大肆卖惨，但经纪人所说的mv的拍摄日程已经不能再推，恐怕也是事实。 于情于理，都没有他可以拒绝的空间。 四人静静地翻看着手上厚厚一沓的分镜图，显然不可能是一两天就准备出来的，但为了沈言的伤势做了调整，也是显而易见的。 mv的导演也就是这次团综的导演于维导演，他和经纪人郑哥一起坐到了他们对面，等待艺人对他们提出意见。 按理来说，他们是还没出道的新人，对于mv拍摄这种大事，他们是不该有什么话语权的，但也不知是为了团综拍出来好看，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这个mv会议就这样像模像样地被铺开了。 对于上辈子的沈言来说，这样的讨论会是他已经很熟悉的了，eros走红之后，在公司内的话语权是越来越扩大的，对于他们自己的作品来说更是有着很大的话语权，很多他们想要做的企划，都能够被公司採用，也因此，让弈心在eros的粉丝们中口碑极好。 但眼下，即便是沈言，也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才是合适的，而其他三人竟也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一时气氛十分冷淡。 团综的镜头还在开着，这样显然不是好事。 沈言在心里嘆了口气，他也知道公司让他在这种情况下拍摄，相比起他自己，其他三个人可能才是更加愤怒的，因此此时，只能还是他来打破平静。 「于导，我想知道，如果按照现在的分镜，我基本全程都会是坐着的，对于最终的效果不会有影响吗？」 而沈言问出的也的确是他很关心的事，毕竟《不想爱》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也的确不想要《不想爱》相关的一切，有任何的妥协。 「我们会尽量用镜头语言去弥补，但如果说最终的呈现效果，想要完全没有欠缺是不可能的。」于维看了郑哥一眼，在得到对方的点头认可之后，进行了这样的回答。 「那么，有什么我能做的，能够让mv最终的效果更好一些呢？于导，你也知道，《不想爱》是我的原创曲，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让它最终呈现的效果有任何的不完美。」 于维又看了郑哥一眼，在得到郑哥的同意后，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其实在原版的分镜中，我们是希望你能在最后站起来，进行一小段奔跑的，但你的恢復比预期的要缓慢，这样的动作，你现在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最终商议的结果是调整成现在的样子，也尽量减少了你的镜头。」 「那如果，我想试试看呢？」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沈言只思索了一瞬，便反问道。 于维似乎也被这个提议惊到了，「沈言，现在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恢復，如果因为拍摄影响到了你的恢復，是非常得不偿失的。」 得不偿失……似乎有其他人也这样对他说过。 「如果受伤留下了病根，对你未来的发展是得不偿失的。」 而如果他当时就听了，或许现在，还能在那条时间线上，或痛苦但蓬勃地活着。 可惜，他就是学不会对自己妥协啊！ 「于导，我愿意试试，你放心，」看出于维还想说些什么，沈言便立即补充道，「我绝对不会勉强。」 「如果我确实做不到，我会叫停的，但如果我可能能做到，而这样也的确能让mv的最终效果更好，我愿意试试。」 于维似乎也没料到沈言竟然会对这个想法如此坚持，他一脸凝重地和郑哥转过身去小声讨论了许久。 而桌子的另一端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周屿涵饱含担心的目光看过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时映星拉了下手臂，阻止了。 毕竟几人中，他才是和沈言认识最久、最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人。 如果这个人真的知道放弃怎么写，真的愿意认命，当时又怎么会仅仅因为李重轲的一场舞，让他有了也想成为爱豆的想法，就毫不犹豫地提出从自己被寄予厚望的歌手部门转来做唱跳练习生。 第39页 沈言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柔软似水，但水也是最强硬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水想要前去的方向。 沈言决定了的事，他是一定要去做的，哪怕明知会撞得头破血流，但在那之前，如果不曾尝试，他也一定不会原谅那样的自己。 ……就像明明早已知道了李重轲这个人的本质，却从未放弃追逐李重轲的背影。 这才是沈言，不撞南墙不回头。 「……好吧，沈言，我们会按照原本的分镜拍摄试试看，」于维和郑哥最终回过头来，肯定了沈言的提议，「但你必须保证以身体为重，如果感觉不对，必须马上提出来，我们马上就换方案拍摄。」 「身体对于偶像到底有多重要，想必不用我来跟你强调，你自己心里一定比我更清楚，你未来要走的路还长着，你自己心里一定要想明白。」 「放心吧，于导，我心里有数。这段时间的復健，也一直都在努力去做，如果只是十几秒的镜头，我应该没问题的。」沈言答道，「如果不行，我也一定会立刻叫停的。」 「于导，毕竟《不想爱》真的是我非常非常珍视的作品，如果不拼这一下，我以后一定会遗憾的，这种遗憾，恐怕一辈子都会很难释然的。」 「于导，真的很感谢你愿意让我来尝试，谢谢。」 「我把《不想爱》，就託付给你了。拜託你，一定要拍出最好的效果来。」 -------------------- 第23章 出道之mv拍摄 mv的最终剧情是一个类似交错时空的恋人的故事。 主角是沈言和李重轲，也就是那一对被时空阻隔的苦情恋人，周屿涵饰演整个故事的讲述者串联始终，时映星则是要换不同的衣服，在沈言李重轲出现的不同场景里，扮演路过的不同角色。 但由于沈言仍然没有完全恢復，这一版的分镜仍然是修改了许多后的结果。 就像最初追逐的角色本是由沈言饰演，但在修改后改为了李重轲，而迷失在时间间隙，并最终离开的角色则变为了沈言。 不得不说最初看到这个创意的时候，沈言是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下的。 被分隔在不同时空的两人，只能不知是不是徒劳地追逐着对方的脚步，却永远无法触及，就像是在说他和李重轲的前世今生一般。 永远隔着透明的一层障壁，即便再努力都无法跨过。 因为沈言的腿伤，他的大部分拍摄都是坐着完成的，好在他早已可以离开石膏，也可以让镜头的角度更多地集中在他的上半身，所以最终呈现的效果虽然故事性上有所削弱，但好在不影响故事整体的表达。 整个mv以讲述者周屿涵的视角展开，随着他探寻走过的脚步，而展开不同时间上沈言和李重轲两个人的故事。 在不同的时间坐到了咖啡厅的同一个位置上；在望着窗外的风景，是另一方之后会走过的街道；与同一个人（时映星）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交谈过…… 渐渐地，两人就像有什么感觉一样，开始不约而同地寻找起那似乎有着莫名感应的另一个人，但却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沈言在公园的长椅上从天亮等到天黑才终于嘆息着离开，而就在他刚刚离开，奔跑着的李重轲才刚刚抵达这里，他焦急地四处张望，却无法寻到要找的人的身影…… 就像是冥冥之中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们生生从相遇分隔开来。 而最后在沈言的要求下重新增加回来的片段出现在整个故事的高潮：两个人终于克服万难，在某个近乎纯白的空间中远远地看到了彼此，但他们终于向彼此小心地接近，想要将双手触碰到一起时，却触碰到的是一道透明的障壁。 他们焦急、愤怒地捶打着眼前看不见的障碍，却只能激起一圈一圈水波似的震颤，很快就归于平静，而不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打破这看不见的屏障。 意识到这障碍无法打破后，两人示意后开始向着同一方向奔跑，希望能够跑出这屏障的范围，可尽管他们一边拍着屏障希望找到它的边缘，这屏障却似乎无边无际，他们一直无法到达一个能够触碰到彼此的位置…… 其他的部分拍摄得都很顺利，尤其是周屿涵的脸，在高清镜头下真的堪称是美神降临，他的角色大部分时间都在行走，探寻，而在这个过程中，每当镜头特写他的脸时，都会让人有倒吸一口气的惊嘆。 即便是作为队友的他们三人，在回看监视屏幕时也忍不住调侃他，让周屿涵忍不住羞涩地红了脸，让大家不要起闹了。 而作为重头戏的自然是多个场景下沈言和李重轲的表演。咖啡店和公园的拍摄都算是顺利，毕竟只要用镜头的角度掩盖沈言难以站立的缺陷即可，但尽管如此，他们毕竟是初次在镜头前展现演技，也难免吃了不少ng，多亏了周屿涵传授的一些经验才得以最终顺利进行了下去。 而最关键的高潮戏份，被理所当然地留到了最后再拍，除了希望他们能够在前面的拍摄中找到演技的感觉，也是考虑到沈言的身体，不一定能在这场戏之后还撑得住继续拍摄。 棚拍和实景都各拍了一天，而这张最后最关键的棚拍，就被安排在了第二天的深夜到第三天的凌晨。 按说周屿涵和时映星的拍摄在第二天白天就已经结束，是不用再跟着熬现在这个大夜的，但二人不约而同地还是来到了现场。 第40页 待机时李重轲还是自顾自地自己待在一边，并不愿意与其他人尤其是沈言多交流。而时映星半蹲在正在化妆的沈言身边，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再次问他：「沈言，你真的没问题吗？你现在站一会应该是可以的，但后面还要跑起来，你，真的可以吗？」 正在沈言脸上扑粉描画的化妆师也忍不住插话，这些天她也是看着沈言拍摄间隙总是忍不住疼皱了眉头的人，「是啊，沈言，要么你还是跟于导说说，别硬撑了，你这伤筋动骨的，也不是开玩笑的啊。」 「……没事儿，」化妆师补完粉后沈言睁开了眼睛，沈言有着一双水色盎然的双眼，此时被精心描画过，更是动人无比，让人觉得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什么都可以答应他，「只是几步路，復健时候也会走走看的，我最近真的已经好多了，没有硬撑。」 「毕竟我恢復再没有什么进度，这么多天也是白疼了不是。」 「再说，《不想爱》毕竟是我写的，我想要它的mv不要留下什么遗憾，你们就当圆我一个愿望吧。」 「你呀……」时映星长嘆一口气，不再劝了。 沈言都抬出想圆一个拍出完美的《不想爱》的mv的愿望来了，时映星就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劝他才好了。 毕竟他是沈言情感少有的知情人之一，几乎在听到《不想爱》的demo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反应过来这首歌是怎么诞生的了。 ……除了写给李重轲的，这样的词曲，怎么还会有别的可能呢？ 虽然时映星并不清楚沈言是遭遇了什么，才刺激得他写出这么悲凉，这么……绝望的词曲，但他既了解沈言也了解李重轲，不难猜测左不过是那些事罢了。 而现在沈言说出想要一个完美的《不想爱》，他便更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再劝他注意身体了。 毕竟沈言在这首歌里所倾注的东西，是他人所完全无法臆测的，而作为朋友，时映星就更无法在这个时候阻止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飞蛾明知是在扑火，还要勇往直前，那谁有权利阻止它呢？ 时映星扪心自问，他作为朋友，所能做的，也只到这里了。 ……如果沈言真的不行了，那就再去把他拉下来。时映星在心里这么暗暗想着，退到了一边，让化妆师专心为沈言继续化妆。 他在一边坐下后，隐秘地观察了一眼已经化好妆，在角落里自己坐着一言不发、生人勿进的李重轲。沈言和李重轲之间最近又出了问题，他不会看不出来，但在时映星看来，总归是李重轲的错就是了。 谁知道这个傻x又怎么不干人事了，切。现在在那黑着张脸，像是自己是受害者一样，又给谁看呢？ 时映星撇了撇嘴，移回了视线，也不再继续在意李重轲了。 --- 正式开拍是在绿幕环境下，那间颇有些科技意味的纯白房间会通过后期制作出来。 而两人之间无法通过的透明屏障自然也是。 这就要求两人无法通过、进而发现甚至无法触碰到彼此之后疑惑的到处摸索，都是要用演技无实物表演出来的，对于两人这种演技新人来说，本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更何况沈言无法在站立的状态下坚持太久，几乎可说是翻倍得提升了拍摄难度。 因而拍摄前于维导演再三确认了两人的状态，并在沈言坐着的情况下，让两人合了好几次后才下令正式开拍。 沈言缓慢地从轮椅上撑着站立起来。 整个摄影棚内的人看着他都捏了一把汗。看着他站起来后，对着镜头轻笑了下，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后，摄影师立即便开始了拍摄。 李重轲从标志着室外的地方跑进来。 他四处张望了几下，立时便看到了房间另一边的沈言。 而沈言见到他也似乎非常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两人就像是不可置信竟然真的寻找到了彼此，生怕这一切很快就会如梦境般消失地、小心翼翼地向彼此接近着。 他们迈出的步子每一步都很小，就像他们一旦快了，就会又一次惊破了这梦境。 两人向着彼此，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掌心相对的瞬间，异样的透明障壁阻隔了他们的双手。 李重轲焦急地拍打着透明障壁的各处，就像要找到一个缺口异样，但竟然全无漏洞存在。 而沈言跟着拍打了几下后，却放下了手，苦笑着做出了认命般的表情。 或许他们终究是无法相遇，无法在一起的，即便是已经找到了彼此，也会被透明的障壁隔开，无法触碰。 但李重轲却并不认命。他焦急的寻找无果后，用力拍打着透明障壁吸引着沈言的注意，他喊着什么，但被阻隔着，沈言无法听清。 李重轲大幅度地动作着，示意沈言跟他一起向前跑，去寻找这障碍的尽头。 他不信邪，他们歷经万难，终于真的找到了彼此，他不相信他们真的永远不能真正彼此触碰。 一定可以，这障碍，一定有尽头…… 他向前努力地奔跑着，一边回头大动作地示意沈言跟上来，跟他向着一个方向去寻找障碍的尽头。 沈言开始是迟疑的，迈开的步子也是缓慢的，但终究被李重轲的激情所感染，逐渐加快了脚步，一点一点，与李重轲并肩，边拍打着障壁，边向前跑着，寻找着这障碍的尽头…… 第41页 原本到这里，拍摄都非常顺利，两人在镜头前所表现出的演技出乎于维意料地出色，他甚至找不到喊cut的空间，几乎以为能一镜到底拍摄完成…… 直到沈言，突然向前，勐地跌倒在地。 -------------------- 第24章 出道之即兴表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于维。 他在耳麦里大喊着，也一步跨到沈言和李重轲能看到的位置挥舞着手臂，「不要停！继续！你们自行发挥！」 或许是于维反应过来的时间真的很快，摄影师立刻移开了准备关闭镜头的手，明白了他的意思的沈言和李重轲也就那么顺势继续演下去。 其实说是演，眼下更像是实况发挥。 沈言这一下摔得不轻，哪怕是他自己努力了几下，也难以从地上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他向上努力挣了几下，但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 冷汗涔涔而下，顺着鼻樑挺翘的弧线，直直地砸在地面上。 而于维的声音和示意也恰好是这时传来的。 不用过多去思考就能明白于维此时的用意，甚至不如说沈言此刻跌倒，最终呈现出的效果恐怕会比原定还要好。 但那是对于两个成熟的演员来说，而此时的两人按理来说都不应该有什么过多的镜头经验，如果要顺着演下去，就只能凭藉直觉的发挥。 好在台子此时已经搭得近乎完美，继续演下去好像也并不算难。 沈言爬不起来，此时便索性不爬了，他把自己换了个面对镜头的角度，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行眼泪便无比自然又恰恰好好地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李重轲反应也很快，他在此时并不存在的障壁的对面，真的像是焦急无比一般地捶打着，甚至即便是面对着这样并不存在的障碍，他的力道都能做到越来越大，甚至想要像锤破玻璃一样，将障碍破开。 他此时展现出来的演技在沈言看来，平心而论真的可以说上一句超神，甚至产生了李重轲前世没走演员路真的可惜了赞嘆。 就像被看不见的障碍阻隔住无法触碰的，真的是他倾注身心想要触及的恋人。 他们一个在并不存在的透明障壁的一端，拼命拍打着，另一个则对着这无法突破的屏障，跌坐在地上，绝望地泪流满面。 就算是再有经验、有技巧的演员，想必也不会比此刻的他们表现得更好了，毕竟至少沈言的眼泪此时在疼痛下真的不需要什么技术，便能毫无阻碍地汩汩而下。 如果说沈言此时的痛苦是完全出自内心，甚至说得上毫无演技成分，那李重轲此时表现出的真正的与恋人被阻隔的焦急与挣扎，就连沈言也不知究竟是如何而来了。 或许李重轲真的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也说不定。沈言这么想着。 李重轲终于不再捶打那并不存在的透明屏障，而是慢慢地也蹲了下来，进而单膝跪地。 沈言知道这里就是应该收尾的地方了。两人不知为何，在这个无法用语言交流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明白彼此的下一步行动。 又或许此情此景下，该怎么演下去，并不是一件需要特别说明的事。 沈言向着李重轲的方向努力地凑近了些，但注意着留出了后期在他们之间加上透明屏障的空间。 李重轲低了低头，进而也向着沈言的方向努力地凑近了些。 沈言看到他红了的眼眶，不禁心里一惊：李重轲，哭出来了？ 他，是不是未免，太入戏了？ 然而情绪已经到这了，并没留给他多想的时间，眼下的这齣戏还没有演完。 两人就像是不约而同一样，同时伸出了右手，就像在看不见的屏障上探寻着，逐渐从下摸索到上。 沈言本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哭得差不多了，但这样直直地跟李重轲红色的眼眶对视，眼泪就像无法抑制一样，仍然在无声地滑落着。 沈言不知道他是不是窥到了李重轲的悲伤，因为他只觉得自己被李重轲感染得，似乎比他还要更痛。 手指颤抖着，在并不存在的屏障上，攀寻向上。 最终两人的手终于隔着那并不存在的屏障，完美地贴在了一起。 当然现场的实际情况是，两人的手刚刚好地隔着非常细小的距离，隔空对在了同一个位置。 而更加神来一笔的是，一滴眼泪就在这个时候顺着李重轲冷峻的面容滑落而下。 全场都被震撼了。 就连一直紧密地关注着两人的于维也一时愣住了，隔了一会才喊出了：「cut！」 摄影师也仿佛这时才回过神，停下了录制。 而保持着姿势的两人听到于维的指示后才突然松懈下来，瘫坐在了地上。 这一段几乎堪称呕心沥血的演技，对于两人的身心都是相当大的消耗。 此时一松下来，只觉得被压抑下来的各种情绪和疲倦都喷涌而出，压得两人都喘不过气来，瘫在地上，一时难以动弹。 时映星和周屿涵也是在于维喊了停之后许久才回过神来，赶紧冲上前来，先把沈言扶到了轮椅上，时映星焦急地就要把沈言的裤腿挽上去，查看他的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却被满头大汗的沈言按住了。 「我没事，映星，」沈言大口地喘息着，「……没事，你让我安静一会，歇一会，就好了……」 第42页 时映星迟疑了一会，想起两人刚刚最后的，「演技」，缓缓点了点头，退开了些，放沈言一个人消化几乎过载的情绪。 而周屿涵也已经去把李重轲拉了起来，李重轲的消耗看上去也并不小，是被周屿涵架着，才终于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接过场务递过来的毛巾，擦着不知何时也出了一身的汗。 这样安排下，两人的距离就被分开了不近的一段，但各自调整着状态的两人，不知为何，不论手里正在做着什么，隔着这么不近的距离，目光却不愿意从彼此的方向上稍微转开。 他们就这么隔着场地中立刻忙碌着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们互相对视着，目光的胶着，几乎可说是互相瞪视着。 周围的人们只当他们还没有出戏，都没有人去打扰他们。 于维考虑到两人的经验不足，本就是採用了多台摄像机同时拍摄，以捕捉到最合适的画面，最终再剪辑到一起。 而此时确认着监视器的他，也不得不感嘆，即便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演员，也并不一定能够再现出两人刚刚的那一段演技，更何况是两个演技新人了。 这是一段不论如何，都难以再现出来的演技，作为导演的他此时无比确信。 没有什么能比心灵真实的流露更加动人。 -------------------- 第25章 出道之神级表演 虽然于维认为刚刚两人所呈现出来的几乎可说是完美的演技，是难以二次復现的，但为了后期剪辑有足够的素材，还是要求两人又补拍了几组特写镜头。 好在补拍特写镜头并不需要沈言一定要站起来，因此还算是顺利地就进行完了。 而不出于维所料，这两个人在补拍时就算再努力调动情绪，也难以再现出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充沛的情感了。 不过毕竟拍摄的是爱豆的mv，特写镜头里只要两个人都足够好看，那便也是足够了，于维便没有在这里多纠结，在完成了几组补拍镜头后，便大手一挥，让熬了大半夜的几人可以下班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关心一下腿伤的沈言，「没事吧？一定要记得尽快去医院复查啊！」 「我知道，放心吧于导，明天一早我就跟郑哥去医院，」沈言犹豫了下又补充道，「……说好了不会勉强，最终还是差点影响到拍摄，于导，对不起。」 于维思考了一下后，决定实话实说，「没事，说实话，还得感谢你的这一摔，才让我们最终能拍到这么好的画面，远比预期还要好得多。」 「原本这可能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爱豆的mv，是你的那一摔，和你跟李重轲最后的那段演技，让它上升了不止一个高度。作为导演，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之后一定要好好把伤养好，你和李重轲，还有周屿涵时映星，都是有着非常出色天赋的人，我也开始期待能在荧幕上正式看到eros大放异彩的那一天了。」 沈言想起前世，于维也是这样从他们出道后，就一直坚定地支援着他们，一直到最后，不禁百感交集，「……谢谢你，于导，一定会的。」 我们都会的，会一起走到巅峰的位置上去。 --- 按说之后就没有他们的什么事了，几个小经纪人会开车送他们回宿舍，而于维和拍摄团队则要做最后的扫尾工作以及为之后的后期工作做准备。 原本预定的是沈言和李重轲一辆车，周屿涵时映星一辆车，但看两人现下的样子，郑哥跟几个小经纪人交代了一下，就决定改为让沈言和时映星一车，李重轲和周屿涵一车，而郑哥自己跟沈言和时映星的车走。 难入戏、难出戏，都是缺少专业的演技培训的人会常出现的问题，现在两人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俨然一副难以出戏的样子，不过话也说回来，如果不是真的很深地代入了进去，也很难在那种情况下，呈现出这样一段令人拍案叫绝的表演。 只有沈言知道自己并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但不得不说经纪人的安排正合他意，他现在是实在不愿和李重轲处于同一辆车里，于是就任由着经纪人们安排，而上车之后因为旁边坐的是时映星，他也能够理直气壮地一个人转向窗外，一言不发地度过剩下的路程。 如果被误解成难以出戏能够让他此时能够安心地沉默不理人，他也觉得这并不是坏事。 沈言看着车窗外飞驰的街景，心里被繁杂的情绪充满了。 那段摔倒后的表演，沈言觉得自己是被李重轲带入戏了。 怎么会这样？沈言实在是想不通。 如果说当前这个时间点，他是一个演技小白（虽然多年后他在演技上也并未进步多少），那李重轲就更该如此了。 沈言所认识的那个李重轲，在七年的爱豆生涯中，都没有正式地进行演戏相关的工作。尽管沈言觉得在演出cp上李重轲堪称是个天才，但在其他真正需要演技的场合，他的表现只能说多亏他并不想演戏。 不然沈言绝对不会是他们团里演技最被诟病的存在。 那么那一段表演，李重轲又是怎么做到的？ 沈言实在难以想通。如果说沈言的表现或多或少受到了前世经歷的影响，他的确是投入了真情实感进去演出了这一齣戏，那么李重轲呢？ 他甚至在那一瞬间能够红了眼眶，这对于没有什么演戏经验的人来说，可说是非常难的一件事了。 第43页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真的，哭了？ 为什么？李重轲为什么会哭，为什么真的，能够演出这一幕如同与真正的恋人生离死别一般的让人撕心裂肺的表演，甚至在后半段，把沈言的情绪也完全带动进去了？ 重生以来，不知道第多少次，沈言再次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并不了解李重轲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又或者，他在这条时间线上，真的遇见了一个全然不同的李重轲吗？ 车行驶的速度不慢，随着车的行驶，街边店铺的霓虹灯和过往车辆的车灯也打在沈言精緻的面容上，一道一道倏忽地划过。 车内的其他人看着一言不发的他，都不敢贸然开口。 甚至圈内经验丰富的郑哥也是如此。弈心的演员虽然不多，但也有过几个取得过不错成就的戏骨，郑哥作为老经纪人，对于难以出戏的状态其实也不算是第一次见了。 但他更加清楚的是，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中，人是极易产生心理问题的，甚至圈内的几个前辈最终走上了绝路，也与这点是脱不开干系的。 于是他最终清了清嗓子，决定将沈言从这种低沉压抑的状态中叫出来：「对了，沈言，你腿，到底感觉怎么样？」 他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开头，而这也是他现在的确迫切想知道的事。 「啊，郑哥，」沈言恍恍惚惚地，确实像是此时才突然回神一般，他不知道在看到他终于回到能够正常交流的状态，令郑哥和时映星都暗自松了口气，「我感觉，应该还好，确实会有些痛，但休息了这段时间后感觉问题不是很大了。」 「应该不用急着去看医生，这么晚了，让段医生也睡个好觉吧，明天一早郑哥你来接我去医院检查吧。」 「好，你觉得没事就好了，出道在即了，你的腿可一定不能再受二次伤害了。」 「……对不起，郑哥，我还是逞强了。如果按照原版的分镜来拍……」 「也别这么说，」郑哥看他此时精神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了，心里这才放下，「如果不是你坚持要试试看，最后我们也拍不到那么精彩的画面。」 「沈言，」郑哥心下松了之后，说话也不再小心翼翼，终于能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和李重轲最后演的那段，真的绝了！我觉得别说是现在的周屿涵，就是王柯大哥来，也不能比你俩刚才发挥得更好了！」 「本来李重轲不是走演技路线的，但刚才看完，我都觉得不给他接个戏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 第26章 出道之走红 「你呢，沈言？有想要演戏的想法吗？」 明明很累，也已经回到宿舍躺到床上半天了，但沈言就是没法闭上眼睛。 郑哥问的话就像循环播放一样在他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难以停止。 还想演戏吗？沈言扪心自问，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毕竟在早知前世死于片场的前提下，今生想不对演戏产生恐惧感是很难的，更何况，按照前世来说，他在演戏上所取得的成就完全无法与在音乐上所取得的相提并论。 在周屿涵已经开始向影帝发起冲刺的时候，他还在偶像剧和小成本电影中打转，比起是发展演员事业，更多的其实是扩大他作为艺人的知名度，以让他的歌能卖得更好罢了。 而与周屿涵总上优秀演技盘点不同，他则是常驻烂演技排行榜的存在。 这样看来，就算是完全捨弃向演员方向发展，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终究还是会有一丝憋闷在心里。 好在他们还不算正式出道，这种问题郑哥当然不可能要他现在就回答，「不过这种事也不急，前两年肯定还是专注团体活动，你们把唱跳做好就行了，只要有好机会出现，郑哥肯定帮你们留心着的，这个可以放心。」 话已至此，沈言只能顺势接道：「那就谢谢郑哥了。」 毕竟事到如今，他其实已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便罢了。 终究谁也不知道他这条命究竟能延续多久……就暂且且行且珍惜吧！ --- 第二天清早也是郑哥来接他去医院复查。 万幸的是他这些日子里的復健的确是有一些成果，至少洗漱之类能够自己撑着到轮椅上，再自己进行，至少免去了很多尴尬，郑哥只要提前告诉他来的时间，他就可以自己准备好自己。 刷牙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沈言突兀地想起，在自己完全无法靠自己活动的时候，是李重轲每天早上，把他抱到轮椅上来。 沈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里，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晃出脑子。 但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你越是试图将某些东西从脑海里赶出去，那么就越难将那些东西摆脱。 混乱的大脑持续到被郑哥按响的门铃叫回现实。 沈言的确大脑一团乱糟糟，因此一上车就把头转向了窗外，试图规避一些社交带来的额外压力。 可惜的是郑哥仍然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尤其是公司制定的卖惨营销策略本就应当带给了他足够压力的情况下，再加上復健这段时间来，他也是亲身见证了沈言身体精神上的双重痛苦，这会实在是不敢放任他沉浸入自己一个人的思绪里去。 第44页 毕竟心理学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经纪人的必修课之一了，越是心里压抑的时候，越是不能一个人闷着，郑哥深知这一点，因此试图在路途中和沈言聊些什么。 但聊公事的话，摆在他们面前的又是另外一个沉重的话题了：「今天晚上团综的第一集 应该就会上线了，公司的各种物料已经都铺出去了，成败在此一举。」 「虽然还不算正式出道，但如果团综效果好，明天开始，你们可能就没办法自己在路上走了~」 郑哥尽量捡着好听的部分说，想要避开不要戳到沈言受伤的样子将会展现在无数屏幕前人们的面前的伤痛，尽管这有些像掩耳盗铃。 「……是啊，」沈言回过头来，脸上尽是令这段时间来明明已经非常熟悉他们的郑哥也感到陌生的疲倦，「终于快出道了，确实太不容易了。」 「郑哥，你觉得呢？」 「你觉得，eros，能红吗？」 「……当然，」郑哥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他明明有着灵动又顾盼生姿的双眼，但此时看来却只有掩也掩盖不住的疲累，就像是早已过尽千帆的暮年老者一般，「沈言，你们一定会红的。」 他收回了那些公司对于你们基本上是all in了资源，在……的加成下，你们想不火都难之类的官话，最终还是决定只用一句肯定来答覆眼前这个看上去已经快如风中落叶般，一碰就要倒下了的男孩。 郑哥知道，他其实并不需要什么长篇大论，对他来说，有一个肯定的回答就足够了。 「……是吗，」尽管郑哥给出了如此坚定不已的回答，但沈言也只是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他重新向后靠回座椅里，把头转向车窗外的方向，「可是郑哥，红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红了之后，就能幸福吗？ 郑哥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能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方式走红之后，真的会幸福吗？他不知道。 他想沈言也或许也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 车辆在沉默中驶达了医院。沈言的主治医生早就已经做好检查的准备，他们一到，便接手了沈言。 因为并不知道昨天之后沈言的腿伤到底有没有恶化，为了万无一失主治医生也安排了各种详细的检查。 从一个大型仪器下来之后，又要准备去上另外一个大型仪器，而沈言全程都沉默着顺从，配合度高得医生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来。 检查之间的等待时间也并不短，他就安静地一个人在一边神游，等着可以了之后护士过来推着他去下一个地点。 就这么各种检查拍片持续了大半天，最终结束时天已经半黑了，护士才将沈言推回了诊室。主治医生一个一个地过着沈言的检查结果，一边也和沈言讲解一些图像的含义，沈言边听着边不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总之，确实万幸没有造成什么二次伤害，不过这种非復健时间的行为，还是尽量避免。」 「毕竟人体是很神奇的……这一次没什么事，不代表下一次也会这么幸运。你也不想因为腿伤，在未来影响到你的职业生涯吧？」 「腿折过之后，就不能像是没事之前一样去用它，即便是康復好了也一样，会习惯性骨折的，哪怕不为了以后能跳舞，也为了年纪大之后还能站能走想一想。」 「……我知道了，」沈言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对不起，医生，我以为自己能做到的。」 这一次没什么事，不代表下一次也会这么幸运，吗…… 「你心理压力也不用太大，本来你的復健目前进度就不错，之后坚持住，应该在一个月内恢復正常还是问题不大的。」医生也不知是不是安慰他，又这么补充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我一定会坚持復健的。」沈言点头承诺着。 「行，那没什么事今天就先回去吧，復健日再来。检查结果我之后也会同步给你们公司的。」医生示意护士推沈言回去和郑哥汇合，但还没等护士推开诊室的门，那扇门就被人从外勐地推开了。 「沈言？沈言！」是神情充满了兴奋甚至可说已经有些疯狂之色的郑哥，他一把扑到沈言的轮椅前蹲下，拉住了沈言的胳膊。 沈言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向后靠了一下，他看着目光灼人的郑哥，不得不说感到有点畏惧了，他实在不知道郑哥是出了什么事，才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哦……啊……郑哥，你，你慢慢说……怎么了，郑哥？」 他不禁又向后让了一点，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这样的郑哥。 「沈言，你听我说，」郑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可能是吓到沈言了，他调节了一下唿吸，尽全部力量平静地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却无法克制自己表情中的极端兴奋和近乎已经燃烧起狂热神色的眼睛，「你听我说——」 「沈言，你们，eros，红了。」 --- 等到了医生为他们找好的空着的休息室关好门，郑哥才终于调整好，能够相对平静地向沈言讲述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们的团综第一期，一小时前，七点半，」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环，又给沈言看了看，沈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准时上线了第一集 。」 「公司的各种宣传早就打出去了，上线之后安排好的各种热搜、kol，还有门户曝光、网站合作都立刻跟上，直接把eros面向大众的这第一次曝光做到了顶级，我敢说，业界再没有第二家能像弈心这次一样，一次性投入这么大的资源，调动这么广范围的推广。」 第45页 「再加上你们的第一集 团综故事性也是真的好，于维剪的cp场面也是出神入化，要不是我看着你和李重轲拍的，我tm都以为你俩是真的了。」他说着，情不自禁地拍了沈言的肩膀一把。 「总之再加上cp场面的切片，还有你受伤一个人落寞在一边看着其他人的切片，在第二轮也投放出去，直接引爆了讨论量。」 「现在才一个多小时，你们的团综第一集 播放量，全网已经破三千万了。」 「沈言，」郑哥说着，重重地拍在了沈言的肩上，「eros现在，是真的火了！」 -------------------- 第27章 出道之爆火 明明已经是临近深夜，但eros的准成员们都被召集回了公司。 李重轲原本是在协助舞蹈老师梳理编舞，时映星有mc相关的培训，倒是本就都在公司里，只是此时也早已到了他们可以回宿舍休息的时间了；已经进组开始了第一部 剧的拍摄的周屿涵则是从片场一结束就直接赶过来的。 会议室里，不仅有他们四个人、郑哥、经纪人团队的其他人，还有一直陪伴着eros走到今天的训练老师们，此外，平时几乎很少能见到的传说中的新任老闆小靳总，和公司的几个高层竟然也赫然在内。 大家都把目标集中在投影幕布上不时变化着的数字。 公关部在这间会议室的一角里接打电话忙个不停，时不时在连接着投影幕布的电脑上修改增添着些什么，除了他们在电话中忙碌错杂的声音，其他人即便是互相讨论什么，也是彼此凑近了压低了声音的，大多数时间，其他人全部是鸦雀无声的状态的。 准eros的四人并肩坐在圆形会议桌后的一张沙发上，四人一副各怀心事的模样。 沈言和李重轲分别坐在边缘的两边，把时映星和周屿涵夹在中间。沈言自然是满腹心事，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不愿与人交流的距离感，而李重轲也是一脸冷漠地望向与沈言所在的相反的方向，就像两人中间隔了两个人，但距离还不够远一般。 被夹在中间的社恐周屿涵实在是坐立难安，当然也有终于正式作为eros与观众见面的紧张感，而等沈言终于缓过神时才发现，他一直以为坐在他旁边的时映星是很淡定的，但沈言这时才发现他一直克制不住大腿的轻微颤抖。 他们和自己不一样，毕竟是第一次经歷自己的出道而进一步的走红的过程，怎么可能不紧张呢……沈言心里嘆道。 是忽略了这一切，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自己，此时更加没心一点了。 他握住了时映星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手，在接受到时映星疑惑的目光时，对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时映星便也回握住他的，也点了点头，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终于稍微放松下些了。 两人就这么互相为彼此鼓着劲，将头转向了投影的方向，听着公关部走来走去的急促的脚步声，和电话里时而镇定而快速，时而大声而焦急的声音。 室内不知何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李重轲瞄了一眼沈言和时映星握着的手，面色又更冷了一层，但也依然并没有说什么。 所有人都转向了投影屏幕的方向，默默地等待着。 屏幕上，团综第一期和eros的词条在各大平台的数据都在不断增加着，意向合作的商务列表也越加越多…… 终于，公关部的负责人勐地站了起来，他本想冲上前，又强行克制住了，顿了一步后深吸了一口气，但仍难掩语气中的激动。 「靳总，破亿了！」他说着。 工作人员们早已准备在手里的拉炮也在这时拉响了，纷飞的彩带射到半空中，再纷然飘落。 彩带下，大家已经纷纷欢唿拥抱在了一起，就连一派高冷范儿的小靳总也没忍住锤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太好了！」 这样的氛围下，尽管主角eros的四人间瀰漫着诡异的气氛，但为了不扫兴，大家也还是做出兴奋地样子抱了抱，当然是时映星抱沈言，周屿涵抱李重轲。 但在拥抱上的那一瞬间，沈言能够感觉到，时映星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兴奋和开心，毕竟对于时映星来说，这真的是他期待已久的出道时刻。 另一边公关部的负责人还在飞快地跟小靳总汇报着：「c站和苹果视频双端播放量都已经破亿了，尤其是c站，我们应当达成了娱乐版块最快破亿的记录，『eros』的词条在顶上热搜『爆』的位置后，现在阅读量也已经破亿，有效评论过十万条……」 「……这个记录，不止前人无人达到，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应该也是难以被打破的！」 「靳总，」小靳总的秘书则在另一边说着，「财务部发来了数据，预测明天开盘，我们的股价至少上涨13%，基本上能和前年同期持平了。」 …… 各种报喜的数据纷至杳来，大家彼此庆祝过后，又纷纷来找eros的四人，祝贺他们还未正式出道，但已爆火全网。沈言想着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扫兴，那未免太对不起时映星和周屿涵了，于是他非常恰当好处地表现出了一夜走红该有的兴奋感，毕竟就算他此时演技拙劣，也鲜有人真的会在意，大家都沉浸在极强的喜悦之中了。 但与其他三人至少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不同，李重轲仍然自顾自地摆出冷漠的脸，就像他也完全没被眼前已经唾手可得的成功感染一样。 第46页 沈言尽量迴避去看他。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和李重轲互相「绝交」已经有段时间，但他仍然会不自觉地害怕面对这样冰冷不带一丝热意的李重轲。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小靳总终于听完了来自公司各部门传来的冗长的喜报，他起身走到了四人的面前。 原本正在与其他人一同庆贺寒暄的四人，也就此停了下来。 沈言悄悄打量着这位小靳总。 原本弈心的掌舵人老靳总去年光荣退休，把公司的头把交椅交给了他这位刚回国没多久的儿子，而小靳总继位以来，虽然确实带回了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和人脉，大刀阔斧地在弈心实行了许多改革，但弈心归根结底是经纪公司，一时没有当家的明星，才是最大最致命的问题，也是导致弈心不断走向下坡路的根本原因。 但现在我们重新有了，能够颠覆整个圈子的巨星。小靳总在心里这么想着。 他和眼前的四人挨个握手，半抱着拍拍每一个人的肩膀，最后长舒一口气，笑着说：「eros，我们弈心的新一代巨星，恭喜你们，你们成功了。」 -------------------- 卑微求求收藏tat求求作收tat 太惨了完全上不了榜单tat 第28章 出道之纸牌游戏（一） 我们成功了……吗？ 沈言回想着小靳总的话，一时陷入了迷茫。 或许是相较前世来说，这一世的成功来得过于容易，让人竟然有种这一切实在是不真实之感。 在前世，eros虽然也算得上是「一夜爆红」，但的确是在他们的一单《arrow》和二单《不想爱》接连发布后，实打实地引发了十几岁到三十岁间的主要追星群体的大量关注度，可以说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过来的，而在他们真正拿出成绩之前，对于他们的质疑之声，从公司内到社会上，也是从未停止过。 但今生，虽然这个进程被直接拉快了太多，但很难说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埋下层层隐忧。 除了随着团综播出而公开的《不想爱》实打实的歌曲质量过硬外，沈言身上捆绑了的社会事件无疑带来了比他们所应得的更多的关注度。 而一有出圈，当然也必然伴随着质疑。 郑哥早就收走了他们几个的微博帐号，也一个一个盯着他们卸载了微博的app，更明确强调了就算有小号，最近也绝对不要去看，至少在第一次面对大众之前，不要去关注任何外界关于他们的讨论。 但又何必真的去看呢？沈言想着。 难道路人对这种再明显不过的蹭热度的行为还会有什么正面的评价吗？ 无非是「噁心」、「硬蹭」、「流量也配」……之类的评价罢了。 但娱乐圈有句老话「黑红也是红」，他们此时的热度或许一时对于他们来说会形成负面的印象，但随着他们的作品不断发布、活动不断进行、粉丝越来越多……一切不好的印象都是会被洗脱的，而第一波的巨大热度却并不是简单就可以获得的。 所以尽管有一些事肉眼可见就会在大众眼中形成不好的印象，但娱乐圈的公司们仍然愿意去做。 厌恶也是远远好于不关心的，这才是娱乐圈的第一铁则。 「休息结束了，大家准备一下进入下一个环节了。」于维导演拍了拍手，示意分散在拍摄场地各处的四人和其他在休息的工作人员回到休息前的位置上。 「之后这个游戏环节至关重要，」于维看了看已经回到各自应该坐的位置的四人，「你们也都是有一定练习经验的，多的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也能知道这次的拍摄，是成是败，就看接下来的这个环节了。」 「不管是不是刻意，也得拍到那种，我们『想要』的画面，这个我想你们心里一定也都明白的。」 「好了，」在看到四人都点点头后，于维满意地拍了下手，「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拍了——你们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团综我们还是以拍到你们的真实反应为主，大不了我们就多拍几次，总能拍到我们想要的画面的。」 「好，各部门准备——」于维最后确认了摄像和音响等都已准备就绪后，就挥下了手，「开始！」 负责客串这次「eros的首次团建」的主持人的是时映星，此时已经站到了地面上标记好的他主持时应该站的位置上，「好的，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 他拉长着声音卖关子，指引着镜头一个个扫过其他三人或懵逼或摇头嘆气或面无表情的脸，然后自己一脸兴奋地对着镜头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主持词：「屏幕前的粉丝们，期待已久的那个游戏——」 「口传纸牌！」 「大家鼓掌！」其余三人发出了稀稀落落十分勉强的掌声，倒显得独自兴致高涨的时映星看起来像什么奇怪的人。 果然收到了导演示意的李重轲吐槽道：「你表现得这么开心干什么？又不是你就可以不玩了？」 「……就这么想跟我们几个接吻吗？」 话音刚落，沈言就忍不住捂住头髮出痛苦无比（故意夸张）的声音：「啊啊啊啊，不是吧，这个游戏就真的非玩不可吗？」 团综镜头前越发显现出i人本色的周屿涵也赶紧跟着狂点头，「对，对啊，不，不能不玩吗？」 「所以，导演，商量一下吧？我们自愿接受惩罚还不行嘛？」沈言做出可怜的模样，像于维的方向摆出了真诚满满的「拜託拜託了」的手势。 第47页 「对啊，导演，你们说实在的，不就是想拍出点有爆点的内容来吗？我们直接跳过这个环节，上惩罚，不管你们安排了什么惩罚我们都认了还不行吗？」李重轲也跟着搭腔。 「对，对啊，拜託了导演！」 「就是啊导演，你看周周都来这么求你了，周周的荧幕初吻可还在呢，万一就这么在我们这个团综里就送掉了那多可惜啊？」沈言看了看于维在写字板上迅速写下又举起来给他们看的字，「……好的，导演写的『这不是更好吗？』，你完了，周周，你的荧幕初吻註定是要守不住了，可惜的是对象是我们几个，这可是上不了热搜的啊。」 「导演又在写什么了，我看看，」沈言做出伸长脖子看字板的样子，「唔……噗，导演写的是『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上热搜』，那倒也，哈哈，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我们eros下一次出现在热搜上，就是这样的标题『eros成员激情互吻，疑似全员皆gay』？不是吧，导演，这主持人我也不可以！」时映星向后跨了一大步，站到了他之后作为参加者所要坐的位置前，也就是站到了其他成员的边上。 「按理说我应该是节目组这一边的，但毕竟可能要跟大男人接吻的我也有份……」时映星也双手合十，做出拜託的手势，「所以导演，原谅我，这我得站到成员们一边了，请让我们直接接受惩罚吧！拜託了拜託了！」 「……啊，导演摆出了超大的『x』呢，大家可能看不到，现在其他工作人员们也都摆出了超大的『x』，就像这样——」时映星把两条手臂在头顶大大地交叉起来，一只手还在另一只手上敲击着，意图向观众们重现出导演的拒绝，是有多么强烈。 其他人也跟着学着摆出这样的动作，在镜头前再现了他们面前看着的工作人员们努力强调「不可以！」的景象。 「……好吧，看来今天我们eros，是非得『激情热吻』不可了！」时映星挽了挽袖子，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来就来吧！不过说实话这种游戏，唉，不就是要我们亲上才好看嘛，大家游戏就意思意思就行了，多注意亲上的那个时候，表情一定要好看啊！」 「这可是之后会被无数粉丝天天重播的！」 「不过我们也不一定会亲上啊？」在团综里酷哥形象已经初见端倪的李重轲抱着胸接道，「只要好好玩游戏不就行了？说不定我们到最后也不会亲上。」 「重轲说得有道理！」时映星对李重轲的话表现了大力认同，「只要我们好好玩就行了，说不定大家都不用亲了，毕竟『队友亲一口，晚上噩梦得做一宿』，大家都打起精神好好玩啊，我就不信我们一次成功的话，导演还能让我们再玩一次！怎么样，导演你到时候不会耍赖吧？」 「怎么样，导演你怎么说？我看看……好，来来来，镜头请给导演，给导演的牌子——」摄影师在时映星的指示下，果然把镜头对准了于维举起来的字板，「好的，这之后可有几百万的观众都帮我们见证了哈！……能有几百万吧？我们团综的第一期现在的播放量是多少了？」 「……已经有3亿了？那等这集播出的时候有几百万观众看还是能有的吧？……哎，我相信肯定能有的！那这几百万观众可都是我们的见证人，导演白纸黑字写的了『绝不耍赖！』！要是到时候我们一次成功了，导演还让我们再亲一次什么的，可就是在这么多观众见证下耍赖了！」 「导演，那你以后可是没法做人了啊？不会后悔吗？一言为定了？……好的，导演答应了，一言为定了！」时映星转向其他成员，「那我们就加把劲，一次成功，大家的荧幕初吻就都能守住了，怎么样？」 「一言为定！说起来，这也是我们eros第一次约定一定要一起做到什么事？我以为这么重要的事，会留给什么，一定要一起在体育场开演唱会啊，一定要新专辑大卖一百万之类的约定上呢？」沈言接道。 「不过既然是第一次约定，那我们正式点？一起鼓个劲再开始？」他提议道。 「那当然的，那我们就一起鼓个劲，就开始了？来——」时映星召集大家围成一个圈，四人的手掌交叠着搭在了一起，「我也确实没想到我们eros第一次在镜头前一起做圆阵，是因为这么个约定，哈哈哈。」 「那这次就我来喊了？来，『为了绝对不用和旁边的队友激情热吻，eros，要拼尽全力，玩好口传纸牌的游戏！』，来约定——」 「一，二，三……eros——」 「必胜！」最后四人一起喊道，同时将交叠起来的四只手同时向天空上扬再重重放下。 就这样，eros第一次在镜头下公开喊口号的珍贵场景，就在这样一个不能不说不是儿戏的游戏前，首次亮相在了观众们的面前。 也自此成为了有关eros的事件回顾、成长剪辑等视频中，从来不会缺席的场景。 -------------------- 想了半天不知道除了圆阵之外比较合理的叫法是什么……就还是用圆阵了 第29章 出道之纸牌游戏（二） 游戏本身的确不是什么很难的游戏。规定是由一个成员用嘴将纸牌传给下一个成员，当然下一个成员也是需要用嘴接过纸牌，再传给下一个人……一直传完四人，在三分钟之内如果能打破之前公司前辈组合曾经创下的三分钟传递三十张纸牌的记录，就算是eros的获胜，否则则是节目组的获胜，那么eros的全员就必须接受节目组准备好的惩罚。 第48页 而按照之前团综的经验来说，这个惩罚想必也并不是能轻易度过的。 至于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更是显而易见：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过程中失误，从而制造出与队友接吻的「名场面」来，可以说是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从被创作出来开始，就是为了让人失败而存在的了。 四个人的座位也是很有讲究，从左到右依次是，李重轲，沈言，周屿涵和结束了主持人的职责也参与到游戏中的时映星。 很容易就能看出公司的用意，是希望不仅要出现精彩的「接吻」画面，也要让这种画面尽可能的出现在公司已经配好的官配之间。 虽然开始之前大家都心里都已经清楚，游戏可以输，接吻必须有，但不得不说，真的喊了圆阵，开始了游戏，都是男人，是很难不真的认真投入进去的。 纸牌的传递从李重轲开始，一直传到最后的时映星，才算完成了一轮传递。这边于维按下计时器，李重轲就从牌中拿了一张，放在嘴边吸气，纸牌就自然地黏在了他的唇边，而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转向面对沈言。 这个距离，实在堪称暧昧，沈言甚至想着，或许他们哪怕不真的亲上，这一段游戏过程，也已经足够粉丝反覆品味。 ……真的是太近了。他想着。 沈言犹豫了两三次，也终究没敢直接靠近，隔着一张纸牌就贴上李重轲的唇。 而后面等待的两人，其实具体说的话是时映星，不知是否是接到了节目组的指示，已经开始催促：「快点啊沈言，有什么不敢的，一会时间都要到了！」 又一次的靠近尝试，以沈言在最后关头退却而宣告失败后，李重轲也憋不住气了，拿下来纸牌放在手里，大口地调节着唿吸。 「……不行啊，真的亲不下去啊！」沈言尴尬地笑着对镜头解释。 「哎呀沈言，都说了一定要赢节目组的，你别耽误时间啊快点快点！你你，你就当李重轲是个雕像，他就是个架子好吧！抓紧啊，还在计时呢！」 「导演，给个机会吧，让我多做做心理准备，重新开始行吗？」沈言赶紧向着镜头请求到。 好在于维为了节目效果，同意了重新开始计时，沈言这才为没影响团队的成绩而松了口气。 他一边在镜头前夸张地深唿吸着，一边在心里努力地催眠自己，那不是李重轲，那就是个石像……那不是李重轲，那就是个柱子…… 可是那个距离，真的太近了…… 在这样的距离下，李重轲的目光，是完全无法迴避的，沈言难以克制不在心里反覆想着刚刚在近距离下不得不看的李重轲的眼睛，李重轲的瞳仁是纯色的黑，像是沉沉的黑洞，让他有自己会被摄进去的恐惧感。 从他们某种意义上的绝交以来，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两人私下的交流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这甚至是这段时间来，沈言离李重轲距离最近的时间。 实在是尴尬又折磨。但沈言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复杂的情境下纠结不已，为什么李重轲表现得就像没事人一样？ 李重轲把那张已经沾上了一点他的口水的纸牌在手里翻着玩，镜头没有对着他，他脸上就重新戴上了这段时间沈言所熟悉无比的冷漠。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让沈言知道他大概是真的被厌恶了。虽然或许这正是他想要的，但不得不说，被李重轲厌恶了这个事实，还是让他心下难以抑制地抽痛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着？到底为什么，又凭什么？ 「沈言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紧张呀，大家都是兄弟嘛，交换下口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嘛？」时映星应当是得了节目组的示意，开始帮助烘托氛围。 沈言对着镜头，用手在脸颊边用力扇风：「……你说得轻松，你看你等下要是亲不下去，这个月的夜宵你都包了！——你看周周，本来没事，让你一说，你看周周脸红的！」 「没，没有啊，」周屿涵惶恐地接话，「游，游戏嘛！没，没什么的！」 「我去，」时映星一巴掌拍在周屿涵肩上，「你可别沈言一会调整好了，你又掉链子啊！我们可是刚在镜头前赌上了eros的名誉的！」 「我帮沈言缓解试试，节目组不要偷开我的麦啊！」李重轲对着镜头笑着说，然后伸手关了自己的麦，凑上来，就在沈言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这个姿势经常被狗仔借位拍成接吻，于是在这一期本就为了炒cp而拍的节目上，顿时获得了另外两个人和节目组的起闹。 「哎哟，说了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啊？李重轲，我们不能听，粉丝也不给听吗，你这过分了啊？」时映星说着。 李重轲退回身体，对着镜头笑笑：「当然不可以，虽然说我们对粉丝们不该有秘密，但有些事，大家还是让我们留一点神秘感吧！」 他对着镜头摆出一个「嘘——」的手势，附送一个wink，可谓是cp和梦女，该营业的一个也不能少，都要雨露均沾。 这才是李重轲，是沈言上辈子认知中的李重轲，是沈言和千万粉丝们眼里都公认的天生偶像。 沈言背对着镜头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他展开了那个被无数粉丝赞誉的百合花般的纯情笑容，「导演，重新开始吧，这次肯定可以的。」 第49页 他向着李重轲半转过身，不再迴避他的目光，两人在这个镜头不能完全照到的角度，彼此毫不示弱地锋利地对视着，仿若一场无声的交锋。 李重轲将纸牌重新拿到了嘴边，随时准备开始。 沈言这一次，一点也没有再后退，而是更加尖锐地迎上了李重轲刀锋般的眼睛。 就在刚刚，李重轲关掉了麦，凑过来在沈言耳边说话，他说的是： 「沈言，你在怕什么？」 -------------------- 第30章 出道之纸牌游戏（三） 我在怕什么？沈言想着。 是啊，我有什么可怕的呢？ 沈言直视着李重轲，只觉得他目光像尖刀，就如同随时能穿透他一样。 导演一声令下，游戏重开，哒哒的计时声重新开始。 两人目光错开都不错地盯着，或者说瞪视着彼此。李重轲将纸牌重新放到嘴边，吸气，让纸牌停留在唇边，而这次沈言没有再犹豫，略吸了一口气后，靠了过去。 唇齿的温度，被一张薄薄的纸牌阻隔，短暂地贴在了一起。 而这个过程的确很快便结束了。李重轲几乎在沈言贴上来的一瞬间，就放开了纸牌，将纸牌顺利传递给了沈言，沈言就用气息控制着纸牌，半转身，让周屿涵再从他这里，将纸牌重新传走。 这个过程很快，不过是几秒钟，甚至没给沈言足够的胡思乱想的时间。 在他想到如果此时是前世的自己，会怎么样做怎么样想时，已经和李重轲进行了三四轮传递，他强迫着自己全身心地集中到这件事上来，甚至无暇关心身后周屿涵和时映星间传递失误，两人在镜头前开始半演半真实地互相埋怨起来。 但eros几人这边看着进行得顺利，传递的最后一环时映星那边的盒子里放着的纸牌已经越来越多，节目组却渐渐着急了起来。 他们期盼的传递失误，两人真的亲上的画面还没有出现，而这种画面可说才是这个环节被设计出来的真正意义，如果拍不到这个游戏就白玩了的那种程度。可或许真的因为几人在镜头前以eros的名义做了约定，也渐渐胜负欲上了头，传递竟然真的越来越熟练，眼看着竟然有可能是要在没出现失误接吻的画面之前就获得游戏的成功…… 镜头中的几人越来越渐入佳境，甚至有了速度愈发提升的趋势，到了后来时映星甚至还有闲暇在其他人传递时为他们有节奏地喊着加油。 沈言强迫自己集中在游戏上，又或者说，他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些其他的，只想要集中精力尽快完成眼前的任务便好，完全遗忘了这个游戏本身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完成而存在的，毕竟让他顶着李重轲利刃般尖刻的视线与他亲密接触，已经足够压力了。 而节目组想要的画面，就在这时才终于出现了。 一直进行的很顺利如同流水线般的沈言和李重轲之前的传递，终究还是出现了疏漏。 两人之间阻隔的纸牌，在从李重轲传递到沈言的过程中，没有控制好时机掉落，而这也意外导致了两人的上唇，没有任何阻隔地，相贴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的磕碰，沈言平心而论，并算不上什么好的或是难忘的体验，两人的上唇碰到一起后，便彼此立即「惊恐」地撤开，比起什么接吻的体验，沈言事后回忆起来，最清晰的记忆其实是齿关略微嗑触的细微疼痛。 还好他立即反应过来两人还在镜头前。在火速撤开身体之后，他就顺势捂住了唇，在镜头前夸张地向后后撤，还把李重轲向后推了一把。 李重轲的表情控制得也很好，对着镜头摊手，做出无辜被推的冤枉感的表情。 而时映星和周屿涵两人的口哨和起闹声也来得恰到好处，这一切在镜头前都完美得近乎水到渠成。 「快快快，赶紧继续了，还在计时呢！」时映星收到导演的指示后开始催促流程。 沈言重新半转身面对李重轲，在镜头不能完全照到的地方，不意外地接到了李重轲挑衅意味的一眼。 这一场所有人看来都是完美的「意外」，只有他们两个心里镜子一样清晰：并不真的是意外。 在那个本该完美的交接时刻，只有沈言知道，李重轲是故意更早地放开了纸牌，导致了两人直接的嘴唇相贴。这是一场李重轲人为制造出来的「意外」，而并非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李重轲，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节目效果，就能让他甘愿和另一个甚至已经在日常中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男人，这样嘴唇相贴吗？ 就只是为了在屏幕前与他演着一出「卖腐」的戏码，就足够让他做到这一步吗？ 他明明，对偶像这一职业，是算不上喜欢的……仅仅为了卖腐就能让他做到这样，为了成名、为了利益，他真的能够做到这样吗？ 前世的沈言明明也配合着李重轲演出过许多次这样的戏码，但在跳出了滤镜的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这样的事，是这么难以接受的。 李重轲，他心里想的，原来只是如此而已吗？ 那他在与自己决裂的时候……又为何要表现得自己很在乎什么的样子呢？ 原来还是为了卖腐……都是为了卖腐而已…… 明明他只要说，自己都会配合的……又何必…… 第50页 让自己竟然又有了不该有的隐隐的期待。 而心思翻涌的结果就是，两人第二次出现了失误，这一次是真的嘴唇相贴了。 不同于刻意为之，这一次是真的发生的意外。当然这种意外对于节目组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多多益善的。 而在这堪称尴尬的第二次「亲密接触」后，沈言咬着牙，重新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中去，终于在计时结束之前，都一直顺利地完成了传递。 节目组清点着最终成功传递到时映星那边盒子中的纸牌：「……28,29,30，31，32！」 「eros成功完成了32张纸牌的传递，超过了已有的前辈的记录！节目组愿赌服输，会为今晚的聚餐买单！」 几人顿时在镜头前表现出非常真心地庆祝的欢唿。 「按照我们的录制时间，《不想爱》的mv应该在……」于维看了看表，「2个小时后，就会播出了，所以我们在这里额外採访一下eros的各位，尤其是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沈言，马上就要正式出道了，现在有什么感想？」 其他三人依次公式化地说了些，出道不易，感谢粉丝们愿意支持他们，也一定会尽全力回报粉丝们等等的话，把最后的发言机会留给了沈言。 沈言看着眼前黑洞一般的镜头，一瞬间，各种纷繁的情绪都翻涌而上，几乎淹没了他。 这是他经歷的第二次出道了，他本以为会和前世一样走过只有微小区别的一生，但没想到命运拉扯着他，竟然从分叉口越走越远，直通向了完全未知的另一条道路。 那些想要改变的，真的还会改变吗？ 会变得更好，还是像他现在的体感，几乎变得比前世更坏呢？ 继续走下去，他又会通往何处呢？ 「……谢谢，」他沉吟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个最俗气的开头，「谢谢大家，我，我们，终于要出道了。」 「我也，没想过《不想爱》能够成为eros的第一轮主打歌，其实在公司告诉我这个决定时，比起开心，我的迷茫胆怯其实更多。」而那些迷茫与胆怯的真正来源，我大概永远都无法对你们真正诉说，他在心里补充道。 「我……我知道这还是一部不成熟的作品，我也，还是一个不成熟的创作者。但这样的一部作品，能够得到公司的赏识，能够，或许，能够得到你们的喜爱，我想，我真的是非常幸运，非常幸福的。」 「谢谢，因为有你们，所以我们能走到这里。我们会成为更好的eros，我，也会成为更好的沈言。」 「……谢谢大家，我们今天，正式出道了。」 --- 摄像机关闭。作为庆祝出道的特辑，这一次「eros的第一次团建」的录制，比于维预期的还要精彩。 不只有游戏环节，有cp大卖的画面，也有情怀有催泪，可谓是一应俱全了。 于维很满意，于是没有什么补拍就把他们放走了。而他们也的确还有其他的事，毕竟是出道曲正式发布的夜晚，任谁恐怕也难以睡得着，于是等下他们依然会聚集在那间会议室里，等待着新歌mv的实时数据。 而在这中间他们也各自有些自由活动的时间。时映星和周屿涵似乎是多少有些「避嫌」的意思，一结束便一起消失了。而镜头关闭后，李重轲重新恢復了面无表情的冷脸，他一个人收拾着背包，和其他工作人员简单地挥了挥手，就也要独自离开。 这段时间来，每每都是如此。 现在的李重轲，比曾经沈言认识的那个，似乎还更加冷淡。在不面对镜头的时候，就像是寒冷的坚冰，又总是带着一种孓孓独行的孤寂。 他不止疏远了沈言，而是为了这件事更加合理，似乎一併疏远了所有人。 他像是在自己周身筑起了一层透明的屏障，隔开自己与周围的所有人。 沈言谢绝了负责跟着他日常活动的小经纪人小李想要帮忙的手，自己一个人撑着拐杖站起来——经过这为其不算短也不算长的復健，他好歹是终于能摆脱轮椅，能够撑着拐杖自己行走，而这也让他的日常生活终于便利了许多。 「李重轲，等等。」他撑着拐杖赶了几步，想要喊住李重轲。 他不知道李重轲会不会停下。 万幸的是，李重轲这次停下了他的脚步。 他背着背包，通往门外的过道上投下来的灯光，更加凸显了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半转过身，冷漠的脸上，眉皱起状似不耐的弧度。 「……李重轲，」沈言撑着拐杖赶了几步，走到李重轲身侧，他不想引人注意，于是压低了声音说着，「……我们谈谈。」 李重轲皱着眉，在摄影棚中过量的灯光下，似乎打量了他片刻，那是一种纯纯的审视的目光，让沈言有种正被x光照射的错觉。 「……呵，」半晌，他扯着一边嘴角冷笑了一声，「好啊。」 -------------------- 第31章 出道之撕裂 「行了，你想说什么？」李重轲抱胸靠在锁上了门的练习室墙上，神情冷淡。 他比沈言要高一点，这样微抬起头从上方看人，越发凸显出的是他尖削的下颌线，和冰冷的审视。 沈言咬了咬唇，「李重轲，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就算真的当不成，朋友，我觉得我们至少还是，队友，李重轲，你不能再这么……这么……」 第51页 「呵，怎么？再怎么？」李重轲冷笑，「说不出来吗？」 「李重轲！我是想认真，和你好好谈谈的……」沈言闭了闭眼睛，「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想怎么样，我，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这样下去了……一直猜你想要的，猜你要做的……我没办法一直这样下去……」 「……李重轲，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演技』……我做不到，明明私下连话都已经不会说的人，在镜头前却要表演『接吻』给别人看，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我怎么做，你能不能明确地告诉我……哪怕你是要说只是要我们在镜头前好好卖腐，那至少镜头下，我们普通队友的关系总还是要做到吧？」 「你不能既要又要，李重轲……我，我tm，是个人啊！我身上没有开关，我不能在镜头前一个样，在镜头关闭之后又马上切换成另一个极端，我真的做不到李重轲……」沈言扶住额头，感觉自己已经有一些哽咽了。 终于说出这些话，沈言反而感到轻松了一些。 他不是机器，可以一键就开关。这段时间冰与火之间两个极端的撕扯，已经足够让他精疲力竭，终于在李重轲故意而为的接吻发生后，到达了极限。 或许李重轲真的是那个可以把自己的情感都像软体一样肆意开关的人，但沈言自忖自己并不能够做到，无论是他的第一世还是第二世。 就算不能有爱，那至少要有情吧，才能为这一切的或亲近或疏远，找到能够支撑起的支点，不至于将人拉扯直到崩断。 「……我想你怎么做，呵，」李重轲嗤笑出声，「沈言，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的吗？」 「沈言，是你，到底想怎么做，是你，怎么样才会满意？」 李重轲站起身，他的五官尖刻，在板着脸尤其是露出这种冷酷的神情的时候，就连沈言都不自觉会感到些不寒而慄的感觉。 他一步一步地缓缓靠近，沈言本就行走不便，没躲几步就无处可退了，被他堵在了角落里。 「……沈言，是我想问你才对，是你有把我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是谁既要又要？」 沈言怔住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为什么会觉得李重轲冰寒的表情下，竟然透露着的是，痛苦？ 他一时陷入了迷茫，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李重轲在演戏。 但这里又没有镜头……他略带惊惶地四处张望了下，他，怎么，他是要演给谁看？ ……还是，这是李重轲的真实的，感受？ 他……在痛苦着吗？为什么？ 他，不才是施加下这一切的人吗？他为什么会，痛苦？ 而且，他的痛苦，还像是我加诸于他的，一般？ 「呵，」李重轲低下头，重重地喘息了一声，「……沈言，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自欺欺人？」 「沈言，造成现在这一切的，是你才对。」 「你不能要求我既要与你亲近，又要在我们之间划开明确的界限。」 「我也不是机器人，没有收放自如的开关。」 「我能做到的也不过就只有如果不能更进一步，那就彻底不要靠近。」 「而我如果真的要在你身边很近的地方，那我就会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更多。又或者，我就只能完全不靠近你，这样我才有控制住自己的可能。」 「要真的想清楚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么的人，是你才对。」李重轲冷笑一声，「沈言，你没有摇摆不定的选项，要么让我彻底靠近你，要么就根本不要靠近，你一定要站在中间，就只会让我们两个都痛苦。」 「选择从来就不在我手里。」 「……我不明白，李重轲，」沈言迷茫着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就自己想清楚。沈言，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想承认，而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沈言不知道为什么这场对话会发展到这种境地，他痛苦地摇摇头，声音里愈髮带上了哽咽之声，「李重轲，我们就这样，就这样……」 「你别再躲了！」李重轲突然大声，他一拳捶在一边的墙壁上，发出闷闷的一声，「你别再躲了，就当我求你也好，沈言，你别再逃避了。」 他粗喘着，闭了闭眼睛，似是许久才调节好情绪，「沈言，我明明，上一次就告诉过你了，你到现在，还是要说你不知道吗？」 「……你要是真不知道，你今天根本不会来找我。」 「那我就再问你一次，沈言，『你到底为什么会在乎，在乎我去见谁，去做什么事』，你还是没想没明白吗？」 「呵，」李重轲颓然地向后退了两步，重新让出了空间，「你不是不知道，你一直知道的。就算之前你不知道……你现在，或者以后，也总会想明白的。」 「……在你想明白，或是承认之前，沈言，不要再来找我了。」 「x的……」他似是极颓废地又后退了一步，用手将头髮向后狠扒了一把，近乎无声地骂了一句，「我可真是欠了你的，要被你这么折磨。」 他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下一次，我希望你是想好了你的答案再来找我。」他最后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尽管那个离开的背影，实在是不如往常一样潇洒，却似是受了重创一般颓唐。 第52页 留下沈言一个人，他顺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将终于彻底流下的眼泪，藏在手臂和膝盖间。 「……可是我不能啊，李重轲，我不能……」他在眼泪中小声地自语着。 「我不能，我不敢……我不敢去相信，我不敢赌这个可能……」 「……会死的……李重轲，我会死的……会死的……」 空无一人的练习室中，一个人本压抑着的哭泣声，也在静谧中被衬托得格外清晰了。 -------------------- # 二次出道后，他爆红了 第32章 爆红之演唱会启动 意外又不意外，《不想爱》刚刚开始打歌，就大爆了。 弈心多年磨一剑，此时全部功力倾巢而出，微博、视频平台、短视频、图文营销号……前所未有的推广力度下，让这首歌迅速占据了各大排行榜的首位，和人们的耳机。 正式出道的eros也成为了街头巷尾不止是年轻人们口中不断讨论着的话题。 而周屿涵主演的第一部 偶像剧的第一个片花也在这时适时放出，搭配《不想爱》作为bgm，一夜之间，不知催下多少眼泪。 没有人能够阻挡《不想爱》成为今年毫无疑问的最爆曲，同样也没人能够阻挡eros成为炙手可热的巨星。 在前世eros当然也是红得发紫的，但今生的eros火得这么迅速，火得这么激烈，连已经经歷过一次的沈言都不得不承认，有一些被吓到了，更不用说其他几人。 所以当郑哥进来练习室，宣布他们的第一次演唱会，将要在《arrow》公开的同时就同步官宣时，他们四人都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郑哥，你不是骗我们玩吧？」时映星张大着眼睛，愣愣地开口问道，「离愚人节可还远着呢？」 其他三人虽然一时也没接话，但毫无疑问也抱有同样的疑问。 「你小子，」郑哥用手里拿着的厚厚的文件夹，重重地敲在时映星头上，「我能用这种事跟你们开玩笑吗？」 「哎呦——」时映星捂住头，疼，真疼，看来这真是真的，「所以，我们——」 他大张着嘴，用手指了指自己，又将手指各向两边各移动了两下，「我们，真的这就要，开演唱会了？！」 「郑哥……这会不会，太早了？」沈言迟疑下，问出了大家心里共同的疑问。 在前世，eros的走红也来得很快，也很快就成为了国民男团，很快就开了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但绝没有这一世来得这么快。 ……太快了，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对于再世为人的沈言来说，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将这认为是一个好兆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eros这一世红得太快了、太顺利了，反而让沈言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隐忧。 更何况还有他的死亡这一支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这条世界线真的会是一个更好的世界线吗？那一场车祸没有修正掉他这个「异常」，那么下一次什么时候来临呢？ 「……好了，我也知道你们不敢相信，」玩闹结束，郑哥摆出正经的脸和大家说着，「说实话，我当经纪人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还能有偶像一夜之间红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也多亏了沈言的《不想爱》，真的可以说是年度第一爆曲了，你们能这么快就开演唱会，得感谢沈言啊。」 「没，没有，其实，偶像还是要打舞曲的……我觉得，我们，还得看《arrow》的成绩会怎么样……」沈言连忙摆手否认，自认可是担不起这么大的名头。 「好了，你也别谦虚了，你们其他人也是，除了屿涵，都要开始进入演唱会的排演流程了，屿涵那边每天拍摄结束后也尽量赶来。」 「好，我，我跳舞还是不太行，我一定努力练习！」明明现在已经在拍摄中忙得脚不点地的周屿涵竟也一口答应下来。 「总之就是这样，沈言你腿刚算是康復，初期还是别太累，我会跟赵老师讲好，你这边的练习量一定要控制住，现在可跟你没受伤前不一样，可千万小心才行，万一伤情復发可就得不偿失了。你自己也是，感觉练习量大了身体撑不住就一定要马上跟赵老师沟通，这才是对团队，对eros的其他人负责，知道吗？」 沈言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答道：「……我知道了。」 「好，」郑哥双手一击掌，以表示自己话已经说完了，「总之要说的就是这些，之后赵老师会把已经做好的一些编舞的视频发到群里，你们有空就看看，也给赵老师提提修改意见。」 「……今天就先到这，大家今天都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你们可就都有的忙了！」 --- 郑哥的确没有骗他们，几人回到宿舍刚刚躺下，群里赵老师就发来了一系列由编舞团队先行演示的编舞视频。 除了改编过的原定主打《arrow》，还有几首是他们已经录制好的另外几首收录曲，也都已经完成了编舞，再就是一些翻唱的公司前辈的经典曲目。 几人也是有分别的solo舞台，但这一部分郑哥补充希望他们可以自己提出想要表演的内容，希望能给几人充分的自由度，在solo舞台充分展示出几人不同的个性。 除此之外，最为引人注目的，赫然就是一段已经编排好、由编舞老师先行演示的双人舞，文件名清清楚楚地写着：李重轲、沈言。 第53页 在前世，沈言和李重轲的双人cp舞本就是eros演唱会的一大特色，每次开演唱会都必有这个环节，毕竟从出道选拔起，两人就是这么跳着cp舞，一路成为国民男团的。 对于和李重轲跳cp舞，沈言不说早就已经习惯刻入骨髓，也绝对可说是轻车熟路了。 但现在的情况却远比曾经更加复杂…… 沈言不得不承认，如果可以，他此刻到真希望他们四个人是在一起看这个视频，至少他还能偷眼观察下李重轲的表情。 想到李重轲，他不禁感到胸腔之中，那颗维繫着人体存活的心脏，就像要破体而出一样，剧烈地跳动着，给他一种难言的钝痛。 他不知道李重轲那天和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含义，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敢稍微去细想。 他实在是承受不了有一丝误解的可能，最终一定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怎么可能呢……李重轲……怎么可能会是在想，他所在想的那种可能呢？ ……可是，难道真的还有别的可能吗？ ……不，自己绝对不能这么想，沈言对自己说着，哪怕是有一点一丝一毫的偏差，这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可是……沈言看着画面中编舞老师演示的舞蹈动作，实在是感到头痛不已。 李重轲那天说的话还歷歷在耳：如果沈言不能想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沈言不要再找他。 ……但，这种几乎可说是亲密过了头的动作，在他们还未「重归于好」之前，他们真的能跳得出来吗？ -------------------- 第33章 爆火之新歌 「……不行，沈言，动作不到位。先停一下吧。」赵老师拍了拍手，喊了停。 而正一遍又一遍试图教会沈言的舞蹈老师和伴舞们这时也像是松了口气，向他点了点头，去一边休息了。 「怎么了，沈言，」赵老师走过来关心道，「是腿感到不舒服吗？虽然医生说你跳舞已经没问题了，但如果需要休息你一定要说。」 「我……」与沈言搭档的李重轲在看到赵老师走过来，便对着赵老师示意了一下，就走到了舞者群中，与他们讨论起舞蹈动作和动线来，没有多给沈言一个眼神，仿佛刚刚的亲密舞蹈是沈言一个人跳的一般。 「……对不起。」咬了咬唇，沈言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没事，倒是沈言，你要是真的不舒服一定要说，我们今天就练到这里也可以。」赵老师时不时把担心的目光隐秘地投向沈言的腿，生怕沈言真的是腿疼，但又不好意思明说，「让重轲和舞者们多交流交流后续改动，明天你直接来学改好的也可以。」 「我……」沈言苦笑，虽然腿的确不算完全好利索了，但只有他知道，他跳不好的原因却不止这些。 为什么李重轲真的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他明明也说自己的情感不是机器能够任意开关，但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却都在无声阐述着的确如此。 为什么，从头到尾，被影响到的似乎都只有他自己一样呢？ 那天李重轲说过的话还在耳边振聋发聩地迴响着：「沈言，是你，是你才让我们两个都痛苦。」 可是他真的在痛苦吗？明明一直为之所苦的不论怎么看都只有自己而已啊？ 这一切不论怎么想都实在是不公平。如果有一种方法能够让李重轲感同身受他此时所感受的，沈言想，不论代价是什么，他都有可能会去做的。 这种想法当然是危险的，甚至已经一脚踏入了极端的范畴了，但沈言想他只是想想的话，又不犯法的吧？ 如果有什么人连他只是在脑子里想什么都要管的话，那他可是不折不扣地真的要疯了。 想了这么多，说到底，不过是他难以做到和李重轲亲密接触，跳几乎没有距离的cp舞罢了。 而换个角度说就是，李重轲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跟他跳几乎没有距离的cp舞的，他都不会尴尬的吗？ 但这种原因当然是无法明说的，沈言最后只得接受了赵老师的好意：「……赵老师，我还是休息一下吧，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实在是抱歉。」 「你不要这么想，你要想，如果你的腿伤又严重了，才是对我们所有人最大的耽误。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顾好身体，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知道吗？」 赵老师拍了拍手，让练习室中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他，「今天的集体练习先到这里，之后大家自由活动吧，下次练习时间我会再通知大家。」 不知是不是沈言的错觉，他觉得编舞老师和伴舞都表现出了一种「终于解脱了」的表情。 他的不在状态，的确给不止一个人带来了麻烦，毕竟怎么也教不会对于教学的人来说，也无论如何算不上是一种好的体验。 李重轲没有拖延，赵老师宣布解散后，就跟赵老师挥了挥手表示告别，跟着舞团的众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一个念头突然沈言涌上沈言的心头：李重轲，他和舞团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是更加快乐的。 赵老师似乎也有了同样的感慨，「唉，说起来，eros的出道时机也确实是卡得准，沈言，我估计连你也不知道，就在你们出道考核的前阵子，phantom舞团给重轲发出了邀请，希望他能加入。」 「如果eros没有结成，重轲应该会接受他们的邀请吧，毕竟那可是phantom啊，哪个舞者会不对他们充满嚮往呢？」 第54页 「他家里的情况现在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些了……也不知道对于重轲来说，做为偶像出道，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事，唉……有时候人生的际遇，确实是料想不到的啊……」赵老师嘆息着。 沈言微微张大了嘴巴。 对了……phantom舞团的邀请，他怎么忘了这件事…… 李重轲作为职业舞者的生涯随着他作为练习生加入弈心可说是戛然而止，而在那之前，这位已经在国际街舞大赛上取得了两年银奖的年轻舞者，早就吸引了业界的许多瞩目。 但李重轲在这个时候却选择了加入弈心，成为一名练习生，并预备在未来作为偶像出道。 这一决定在当时的舞蹈圈子里不可不说没引起一股热议。但总结一下不过是很多人批判他为了点利益屈服，随波逐流地去做明星梦罢了。 沈言在前世也想过，如果李重轲又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不会想能接受phantom舞团的邀请，或者干脆在更早的时候，就选择自己真正想要选择的那条路呢？ 李重轲，会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吗？ 又或者，现在的他如果真的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在痛苦着，他，会不会干脆选择走上自己期待已久的舞蹈之路呢？ 赵老师拍了拍沈言的肩膀，也离开了练习室，负责他的助理经纪人早就知道他最近整个人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因此在他提出自己会在需要的时候再联繫他的需求后，便忙不迭地答应了，因此此时虽然显而易见练习已经结束，也没有进来找他。 沈言一个人在练习室中发呆，最近他发现自己这种空泛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或许真的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脑中李重轲和舞者们说说笑笑离开的画面，像电影一样重播着，挥之不去。 ……如果李重轲真的放弃eros，去追求他的舞蹈梦想，他会过得比现在更开心吗？ 又或者，这样让他如此难以快乐的现状下，他会不会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毕竟和舞者们在一起的李重轲，看上去是真的，很开心。 想到李重轲可能会离开，沈言感到心脏的位置，似乎被轻轻地刺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但刺在了心脏上，就像每一次唿吸引发的身体循环，都会自这小小的伤口向外泵出鲜血。 如果李重轲真的离开了……那么是不是他自己的处境也会大为转好呢？ 他不用再烦恼于如此痛苦的人际关系，不用囿于和李重轲间不知该如何定义的关系中不知所措，可以专注于eros和自己的音乐事业，也可以更加专注于找出避免最终死亡的方法，甚至有可能的话，发现自己前世死亡的真相…… 可是一旦设想没有李重轲的eros，他心脏上的那个小孔，便又开始小股地向外流血。 他缓缓地蹲下，抱住自己。 他的人生被如此多的事撕扯着，就像是要从四面八方将他拉扯分尸。 他想要面面俱到，但最终却总是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却又不敢去想像自己放弃其中任何一件的可能性，只能任由自己被撕扯着，或许直到被撕碎分裂的一天，才能结束这痛苦的一切。 沈言不知自己这样了多久，直到助理经纪人小白终于忍不住在其他人都走了许久之后，在太阳从正中都快要落山之后，终于忍不住轻轻推开了练习室的门：「沈言？你还好吗？要么……我联繫医院那边……」 沈言缓缓地抬起头。 小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沈言的外观是极出众的，但那眼中的空茫，却让小白无端地想到苍白皱缩的老人。 「……拉我一把吧，」沉默了许久后，沈言终于开口，「我站不起来了。」 小白忙不迭地把沈言驾到肩膀上，一手就拿出手机要联繫医院，却被沈言摇摇头拉住了。 「不用，不去医院，」他说，「我，送我去……」 「……作曲室吧。」 --- 沈言把自己关在作曲室里，一整夜也没有再出来过。 作曲室的隔音自然是极好的，厚重的大门关上后，谁也不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小白在送沈言进去之后当然第一时间通知了郑哥，郑哥通知了该通知的人，没用多久，作曲室的门口就挤满了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沈言一定是出了问题，必须立刻带他出来，除了骨科的医生，或许也需要给他安排心理科的医生。 只有一个人反对，音乐部的张老师。 「他如果真的出了承受不了的问题，他早就放弃自己了，而不是来这里，来作曲室。」 「……再等等，等他出来。」 「他会出来的。」 沈言的确就这么，把自己锁在了作曲室，一整夜，直到清晨。 期间，门口等候的人们走了很多，也有很多被张老师和郑哥劝说，可以不用牺牲休息时间在这里等着，而最终离开了…… 最后等到了终于出来的沈言的只有张老师和郑哥。 沈言的脸色很糟糕，几乎肉眼可见一夜没睡，即便是如此出色的一张脸，在如此的疲惫下都很难好看得起来。 他似乎对门外有人在守着毫不意外，甚至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而是无比自然地指了指室内，「张老师，我写了，新歌，我，不知道……怎么样。」 第55页 「你，看看吧。」 张老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一头钻进了作曲室，看到了那首提名为《乱》的歌的demo。 而走廊里，沈言拒绝了沈哥想要搀扶他的手，一个人向前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腿下突地一软，眼前模煳了一瞬，就一时意识断线了。 -------------------- 第34章 爆火之意外的提议 沈言晕过去并没有多久，客观来说也就十几秒钟的样子，是过度疲惫造成的结果。 晕眩发生的一瞬间，他只感觉到眼前白茫茫地一片，大脑中是飞机起飞似的嗡鸣声，在那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身处何处。 而在第三者郑哥看来，就是沈言极为疲倦地、勉强地向前走了几步，便如同燃尽了燃料的机器，一下子就停止了运作。 他的身体向一边歪去，大约是保护身体的本能让他的手向边上想要撑住墙壁，完全是无意识地自我保护行为。 郑哥赶紧一把捞住他的身体。 失去自控的人的身体很重，郑哥很是加大了力气才拉住沈言，没让他这一下直直地跪下去，不然还不知他刚刚才痊癒的腿能否承受得住如此毫不设防地重击。 想想这种可能就让郑哥一阵子后怕。 如果说人真的有灵魂这种存在，沈言想着，他不知道在他失去意识的那十几秒钟，是不是他这个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也短暂地进入到了那只有魂灵才能到达的神秘的空间之中， 所以在前世死亡之后，我就是从这个空茫茫一片的魂灵的空间，飘荡到了现在的这具身体里吗？ 我是这个空间的主人所犯的错误吗？祂是不是其实一直在试图将我送回我该在的地方去呢？ 但沈言不得不承认，除了空白，他对失去意识的那十几秒并没有任何的记忆。或许这才是对于过劳晕眩的人的真实的体验，而不是什么胡思乱想的玄学。 郑哥看到他很快恢復了意识总算是松了口气，扶他到旁边会议室内的椅子上坐下。 「……郑哥，我应该是太累了。」在郑哥开口前，沈言自己就抢先答道，「我，头很疼，想赶紧回宿舍休息。」 「我痛快地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郑哥迟疑了一下后，点点头，毕竟沈言眼下看起来的确是并不严重，「好，不过我也还是要给你预约好彻底的身体检查的，就当是向公司交代了。」 「……你这段时间，也确实是太累了。从医院勉强能出来之后就没日没夜地录歌，后面又是团综又是mv，马上又要打新歌和演唱会……」 「你能不靠拐杖走路也才没多久，也确实该喘口气了。」 「……也不止是你，他们几个也一样。我去跟公司谈，看演唱会前，能不能争取给你们放个假吧。」 「真的？」沈言很是吃惊，他们一出道就爆火，甚至公司都想要在他们只有一张专辑的情况下就给他们开演唱会，难道在这个正是趁热打铁的关键时刻会给他们放假，这有可能吗？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尽量给你们争取，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郑哥嘆气，「能喘口气也好，毕竟你们几个要是真有人倒下了，那eros可才是真的承受不了了。」 --- 郑哥说到做到，没急着让沈言去医院检查，而是直接送他回宿舍补觉了。 刚刚输入完密码打开门，沈言就感到难以言说的疲惫瞬间摄住了他。 毕竟他的确一夜没睡，而在之前，因为李重轲的话，他在之后的夜里也一直辗转反侧，很久没有睡好了。 他随便扒下了衣服扔到一边，就这么将自己团进了被褥中，进入了长长的、深度的睡眠。 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天光都大亮。 睡醒之后突然感觉神清气爽，什么感情啊，什么重生啊，突然都觉得不重要了，前世总听人说睡眠不好非常影响人的状态，果然如此。 不管明天起床会不会一命呜唿，沈言边伸了个大懒腰边想着，以后什么都拦不住他睡个好觉。 毕竟他获得了这第二次人生，上天并不是让他用来浪费的，而是要活出真正的精彩的每一天才对，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这一次的人生究竟有多长，每一天都及时行乐，才是他最该做的。 伸手拿过手机，果然消息已经积了一堆，不如说，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多。 他皱着眉，发现果然是来自张老师的消息已经积攒了长长一串。 想了想，沈言决定直接给张老师播语音通话过去，铃声只响了一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反而让他愣了一下，「……张老师？」 「沈言，你可终于醒了，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嗯，没事了，就是最近确实一直休息得不太好，哈——欠……可能确实是太累了，不用太担心张老师，我好好睡了一觉之后就感觉好多了。」 他向后一头躺倒在床上，「……张老师，新歌，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收进下一张专辑里，不过肯定是要看公司的具体安排。还有具体怎么调整填词也需要跟老师们再讨论讨论。」 「沈言，这首歌，你是给eros写的吗？」 「……算是吧，确实是以eros来唱的前提来写的，中途也一直是在想着哪一部分可以给谁来唱这样……怎么了，张老师，你觉得不合适吗？」 第56页 「……我这么说吧，沈言，demo我自己听了，今天上午也拿到音乐部大家初步讨论过，大家的看法也都跟我相差不多，这首歌，太个人了，可能并不适合eros全体来演唱。」 「沈言，你想过用这首歌solo吗？」 「从这首歌里面，我能感到很多东西……但这些玄乎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不过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音乐部这边会全力支持你。如果你也觉得合适的话，可以直接在这次演唱会上一併公开。」 「沈言，你好好想清楚，有时候时机是一纵即逝的，你应该也明白吧？」 「……张老师，solo，我之前真的没这么想过……eros，才刚刚出道不是吗？」沈言愣住了，结结绊绊地回答道，「现在……是不是太早了点？」 「当然不会这么早让你单飞，但沈言，有些话我想我也不用跟你说得太明白，我想你自己应该是心里都懂的。至少周屿涵是不会停留在爱豆的身份太久的，你应该明白的。多的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一定要考虑清楚。」 「这首歌，如果是给eros来唱，应当是不会作为主打的，只能作为收录曲，那么有很大的可能，这首歌就会这么埋没掉了。」 「你今天应该没有别的安排吧？我听郑哥说今天给你们先放了一天假，你好好休息好，也好好考虑清楚，明天我们公司见面再好好具体谈吧。」 「……好，我知道了，张老师，」沈言迟疑着，还是答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挂掉通话，沈言瘫在床上，一时完全不想动弹。 solo……虽然在前世的后来，他作为solo歌手的确是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甚至因为对于所谓的「暗恋」风格写得透彻无比，在《不想爱》之后，也着实又写出了几首爆曲，奠定了自己独立作为唱作歌手的地位，但那都是在eros的发展中后期才开始的。 周屿涵对于eros来说，是暂时来镀金的，这谁都明白，因此eros从创立开始，就註定总有一天会走到结束，他们几个人都要走上各自发展的道路，但沈言却从未想过在这一世，这一切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如果李重轲要去phantom追求他的舞者之梦，他也开始solo，周屿涵更加专注于演戏事业……eros是不是就这么昙花一现地分崩离析了？ 可如果李重轲已经决定了会离开的话，他是不是也越早开始发展自己的事业越好呢？ 他们就会就此，彻底走上彼此不同的路，从此再难有交集…… 沈言嘆口气，将手臂覆在了眼上。或许这真的才是对于他们来说更好的选择，或许，李重轲已经先于他，做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选择…… 《乱》这个歌名，起得真好，他想着，他一团乱麻的生活，一直都只是短暂地逃避，而从未真正远离过他…… 那就放手吧，走开吧，或许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一切，但总不过能消解向不同方向拉扯着他的其中一只手，那对他来说，就已经是足够的减轻了…… 沈言嘆息着闭上了眼睛。 他或许并没有真的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望，但当可以决定彻底分开的这一时机来临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感到一种深深的遗憾。 终究是不行的，哪怕重来一次，本就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他又想睡了，来到这条全新的时间线上，经歷了这么多，他还没有过一个真正的喘息的机会。 他把手机向下扣过去，其他的人的消息他一时都不想看了。 至少眼前，他只想能彻底地休息，或许，也在睡眠中彻底地治癒自己。 想说的话，他已经在《乱》里都写尽了，剩下给自己的只有深深的疲倦，而这确实是只能他自己消化的东西了。 明天起来，大概一切都会是全新的了……他想着。 他会做好准备，去迎接这全新的一切，也真正地接受这一次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人生。 -------------------- 晕倒的体验来自我的亲身经歷……没日没夜持续加班之后，有一天在公司突然头晕，然后就是十几秒内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我就想我应该是全网最知道晕倒要怎么写的人之一了噗 第35章 爆火之李重轲 李重轲推开了作曲室的门，「张老师，你找我？」 「重轲，沈言写了新歌，你也知道了，我想先让你听听看，」张老师手指快速地动着，调试着面前的设备，「这首歌，虽然还没最终确定，不过音乐部很希望让沈言作为solo曲。」 「而如果他第一次solo，你们毕竟是cp，我觉得让你以feat的身份参加会更好，对于你rapper的定位也会比较合适。」 「虽然还没最终确定，但我觉得可以让你先来听听看，你也可以用这段时间，多找些写词的灵感。」 「……这对沈言来说，是好事情，」李重轲沉吟片刻，答道，「但我不知道他自己的想法是什么，会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选择solo，毕竟这对团队来说，是会有一定的伤害的。」 「……是啊，」张老师长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掐了掐眉心，「我刚跟他通过话，把这些都和他说明白了，但我也确实不知道沈言自己最终会怎么决定……但这首歌，的确不适合做eros的主打曲，但只作为收录曲的话，却又实在有些可惜了。」 「我现在就跟你说这件事，其实，也是希望你站在朋友的角度上，能劝劝他不要认死理，而能参与他的solo曲，对于你自己的事业发展也是有益处的。」 第57页 「毕竟虽然眼下大家是一个团队，但男团就是这样，早晚还是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的。」 「……我明白的，张老师，」李重轲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沈言擅长的本就是作曲和演唱，在男团里，他的能力虽然也得到了足够亮眼的发挥，但终究还是不如solo歌手的。」 「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他能够在更适合他的领域找到自己的位置，希望他能成为出色的歌手，我会好好跟他谈谈的。」 「而能参与未来的有名歌手的第一首solo曲，」他突然很轻地笑了下，「对于我来说，当然也是一种荣幸了。」 张老师欣慰地点点头，说实话，出于爱才之心，他也实在是不希望沈言就这么把自己埋没了，他是要作为作曲人、作为歌手发光发热才对的。 「重轲你能理解就太好了，那之后沈言那边也得你帮着，多劝劝他，毕竟，他应该还是会听你的话的。」 「你们两个从练习生开始，就这么一路互相扶持着过来的，如果有谁的意见沈言真的会认真听的话，应该就是你的了。」 「张老师，」李重轲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问出口，「在你们看来……沈言会，更愿意听我的话吗？我以为大家都会觉得时映星才是，沈言的铁哥们的存在。」 「时映星当然也是，但朋友与朋友之间，总还是不一样的。」张老师笑笑，「公司让你们组cp，当然不是心血来潮，你和沈言一起跳舞的时候，是真的有一种别人都难以融入的磁场在的，不然沈言的cp怎么不是相处更久的时映星呢？」 「沈言对你，是有依赖在的，这种重大的决定，我想他也是更能听进去你的建议的。」 「……弈心这么多年，有过这么多的练习生，我们这些老师啊，看人总是还有点能耐的。」张老师意味深长地说。 --- 李重轲戴上了耳机。 随着demo的播放，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个demo还只是沈言熬了一夜做出来的最简单的版本，什么编曲效果都是没有的，只有单纯的旋律，和一些简单的哼唱。 demo的播放很快结束，李重轲便示意张老师他想要再听一遍。张老师自然是欣然配合，还特意在一段表示音波的波形段上做了标註，「这一段，之后如果插入rap的话应该是正合适的。」 李重轲在demo再次播放完毕后，选择又听了一遍。 他最终放下耳机，神色复杂地看向张老师，「……这首歌，的确不适合eros唱。」 「但确实是首好歌，不该被埋没。」他又跟着补充道。 张老师似乎早知他听完会是这个反应，不如说，听完沈言的这首demo，对于有些音乐基础的人来说，有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 在张老师不知能不能算是鼓励的目光下，李重轲犹豫了片刻，又问道：「沈言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应该吧，我跟他通话时候，感觉他已经调整好很多了，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但张老师，」李重轲抬头，不再掩饰自己忧心忡忡的眼神，「这首歌里的情绪……是不是实在太压抑了些，他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身体上，应该是问题不大，心理上，我也不能下结论。」张老师嘆气，「但一个写出这样旋律的人，的确很难说服人认为他没事。」 「……公司还是太急功近利了，你们团综的那种营销方式，看来给他带来的压力，是很难被彻底估量的。」在张老师的认知里，他只能认为，沈言出现如此容易窥见的心理问题，大概是由于公司的营销方向带给他的心理压力实在过于重大。 事实也的确如此。沈言的车祸理所当然地为eros在公开之初就带来了巨大的关注度，而与此而来的当然也伴随着大众的强烈质疑。 诚然，在那场车祸中，沈言也的的确确是受害者，但以此来博得关注度，无论如何也不能算作是光明正大的行为。对于并不会在这波关注度中被转化成eros的粉丝的广大群众们来说，弈心这样的营销，难免没有消费逝者的嫌疑。 毕竟沈言还活着，还能出道，还能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但那些在车祸中失去了生命的人，则是永远地就那么逝去了。 弈心用这样的事件来为eros的出道造势，便是已经想好了要走黑红也是红的路线了。 娱乐圈本就不怕有争议，怕的是不关心。 而弈心用沈言的车祸搏到了足够的关注度后，是完全可以在日后再逐渐洗刷大众对于eros的印象的，或者干脆不必在乎大众层面的舆论，只专注于在这个过程中被吸引而来的粉丝，也是足够的。 至于大众针对于沈言的口诛笔伐，则是完全可以被忽略的一件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从eros狂上热搜，新闻不断地正式出道，就有无数路人因为被铺天盖地的营销打扰到，而加入了声讨弈心消费逝者，炒作过于下作的行列，而主人公沈言自然位列被批判的首位。 可说是针对于沈言的负面舆论，从eros出道至今，就没有停过，难怪张老师会认为是公司的营销策略，将沈言逼至了如此地步，毕竟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舆论本就不是轻易能够承受得了的。 但李重轲却知道，一切远不止如此。 让沈言写下这种一听即知，作者的身心必定处于极为痛苦的挣扎中的音乐的缘由，远不止是所谓的网络舆论而已。 第58页 ……还有他自己，他对于沈言近乎可说是无理的逼迫，也是让沈言痛苦至此的缘由，或者说很有可能是更大的缘由。 他也有些未被证实的猜测，如果那些也属实……他的确是无法想像沈言是怎么支离破碎地支撑到现在的。 李重轲无法不感到了愧疚感。 但他很快就不再踌躇于此。就算是会痛苦，就算他手中拿着的是双刃剑，捅出去的同时，自己也早就鲜血横流……他也必须要这么做，必须做到底。 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能够有一个真正的「更好的」结局。 如果他们不能迈过去这个坎，那一切都是徒劳的。 即便是……也终究无法达到幸福的结局。 他们必须得经过这一步，迈过这个坎，哪怕牙根都咬出血，汗水汇聚成河，眼泪和鲜血一起流了满身……他们都得过去，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李重轲虽然这么想着，但内心深处因为沈言在音乐中所坦露的心声而唤起的震颤，几乎能够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共鸣着痛。 ……就给他一个作弊的机会，也是可以的吧？ 给他一个捷径，虽然不一定会让一切更快，但至少……或许，他，他们的痛苦，都能减轻些许。 并没有谁规定，他们一定要折磨彼此至此，才能得到想要的结局吧？ 李重轲这么想着，没有再多犹豫，告别了张老师，出了作曲室的门，脚步就开始不断加快，越来越快，甚至逐渐小跑起来。 他快速地发动了车，他要去找一个人，说一些话，不管会不会得到回音，他都要这么做，他都得递出这条捷径，哪怕这需要他自己开山破岭，歷尽艰辛才能挖出这一条细窄的几乎看不见的通路。 他愿意把这条路交到沈言的手上。 哪怕这条路是要用他的血泪来铺，他也愿意给沈言引出这条道路。 ……毕竟，他确实欠过他太多，如今流血流泪，都得是他应得的。 -------------------- 应该快在一起（伪）了 当然还会再急转直下一次~ 第36章 爆火之一百步 「……李重轲？」沈言原本在宿舍里睡觉，有人砸他的门他是真的不想理的，奈何门外的人锲而不捨，哪怕沈言把枕头拿过来盖在脑袋上，不想听门外一直在响的敲门声，都无法等到门外的人离开还他一个安静。 但他想了很多门外的人的可能：执着的快递小哥、点了忘记了或者是郑哥怕他饿着给他点的外卖、郑哥自己来叫他去公司……就是万万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会是李重轲。 睡觉中间被吵醒，任谁都难有好心情。沈言皱着眉向后扒了一把头髮，迷濛着眼睛不耐烦地问着：「你怎么来了？」 沈言其实还不算是很清醒，现在的反应都比较偏向本能，如果是清醒的时候，他现在恐怕是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李重轲也没错过这个机遇，还没等沈言反应过来，就挤进来门里，在身后把门关上了。 随着不轻不重的「滴——」的一声，沈言才觉得自己恍然清醒过来了。 一种生物本能般的恐惧也缓缓袭来，他不知道李重轲此时是想做些什么，他不是让自己不要再找他、不要再理他了么？ 他现在来……是想做什么…… 按理来说，他是没有什么理由要害怕李重轲的，但不得不说，他现在的确感到了一丝恐惧感，就只是这么面对着李重轲，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轻微的战慄感，从双脚开始逐渐升腾起来，直奔头顶。 「……沈言，你写的新歌我听过了，那首《乱》。」 「……」沈言张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很么。 实话说，在刚刚的那一瞬间里，他在心中预设了很多李重轲会找他的可能，但的确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李重轲，为什么会听了他还没完成的demo…… 而因为说起这首demo，刚刚好容易被他暂时抛到脑后的张老师的提议又一次冲上了脑中。 所以李重轲，是因为他要solo来的吗……他对此，是贊同还是反对，还是……他会觉得自己作为cp的另一方，这是对于他的一种背叛，而来声讨他吗？ 他们是cp，那就是事业上的伙伴，李重轲如果要指责他选择solo的话，就是对于搭档、对于伙伴的背刺，他是没有办法反驳的，尽管他也的确是因为这种原因，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solo。 反而从另外一个角度说，难道李重轲，不想要接受phantom舞团的邀请，不想要继续他的舞者之路吗？ 如果他们本来就要走上不同的道路，他到底又是凭什么来指责自己呢？ 这么想着，沈言感觉自己的腰杆直了很多，也对，他本就没有什么惧怕李重轲的理由，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什么要怕他的。 「……哦，是张老师拿给你听的？还有很多需要调整的，目前只是demo，不过张老师说这首歌太个人了，不适合作为eros全体的歌，他提出要我试试solo，我还没有决定。」沈言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总之就是这样了，我都还在考虑，确实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 「是，也不是。」李重轲向后靠在沈言的书桌边，这个动作让沈言心里一紧，书桌的抽屉里，锁着那本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就一直没有停止的记录，把发生的这些事与前世相同时间能够想起来的事尽量一一对齐。 第59页 这是藏着他目前最大秘密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任何人窥见，不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沈言自己也难以说清。 「沈言，你为什么会写这首歌？」李重轲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沈言，他的瞳孔是纯色的黑，被他这么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会有成为了猎手锁定的猎物的错觉。 「……写歌，需要有为什么吗？只是想写，有灵感，就写了，不好吗？」 「沈言，张老师，还有其他人，连我这个并不算多懂音乐的人都听得出来，你这首歌，里面的含义实在是太多了。」李重轲起身，向沈言迈近了一步，这让坐在床上的沈言更加感到了压迫感，有种自己已经被他盯死了的不良预感。 「沈言，你不快乐。」 「甚至已经要在歌里写出来，才能发泄出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抗拒，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真实的感受？」 「……李重轲，」沈言冷下脸，皱紧了眉，「你现在到底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你是你让我不要再找你的吗？」 「是队友也好，是卖cp的搭档也好，你难道不会都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 「我没有身份管你，没错，所以我现在来了，想问你要个身份。」 「……你说什么？」沈言完全听不懂李重轲又在说什么东西，他说的每个字都是清清晰晰的汉语，可连在一起，沈言就是无法理解。 李重轲闭眼，轻嘆了一口气，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给自己又鼓了鼓劲，「上一次，是我不对，我现在明白了，也后悔了。」 「如果要等你自己承认，恐怕要等上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我不明白为什么跨出这一步会让你如此难以决断——」 「但我也明白了，不能指望你。指望你自己承认、自己明白，不一定要到什么时候，说不定等到我们都白髮苍苍半截入土了，你都还不会迈出这一步。」 「那就让我来走，沈言，让我来走。」这一世，我会走向你，他在心里补充道。 「我会向你走九十九步，连最后一步你也不愿意走出去的话，那这最后一步，也由我来走。」 「……李重轲，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你最近是要演谜语人吗？」沈言一脸迷茫，他觉得自己和李重轲之间一定有一个人不大懂汉语，他觉得这个人一定不是他。 李重轲伸出手，想像他们决裂之前他常做的那样，摸一摸沈言的头，像揉小狗一样揉他的头髮，被沈言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意图，向后躲了一下，让开了。 这个动作他从来都不喜欢，就像他从来都不喜欢李重轲只把他当个小宠物，当成好玩的小玩意。 只不过前世的他不捨得躲开李重轲，而今生的沈言，尤其是现下已经算是和李重轲撕破了脸的沈言，才不会再惯着他。 李重轲的手落空，但也并不恼，他突然笑了笑，李重轲不笑的时候，五官极为冷峻，冰山一般不近人情，但笑的时候又会有点傻气，就像现在的他，冰山融化，阳光从冰海之上普照开来。 「阿言，」他软下了声音叫道。沈言不禁浑身一震，多久了，有多久没听到李重轲不连名带姓地叫他了？ 「我喜欢你，我想你也是喜欢我的，这总不是我会错意。」 「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直面自己的感情，你甚至让我开始怀疑了，难道喜欢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应该也没作奸犯科、违法犯罪吧，至于让你连喜欢我都不愿意承认吗？」 「你让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见不得人了。」 沈言震惊下刚想反驳，就被李重轲按住了肩膀，不让他说出口，「嘘——别急，别急着否认，别打断我，让我说完。」 「阿言，你不知道我站到这里，得有多大的勇气才可以，你让我趁着这一口气，把能说的都说了，之后如果你还要否认，我也认了，是我不够好。」 「但你让我把话都说完。」 「……我的确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是不是，我真的，就真的有这么不好，」他停了停，喉结吞咽了几下，像是强忍下了迸发的情绪，「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拿不出手——」 「还是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阿言，你不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我们就这么一直互相猜疑，那我们都不会幸福的，只能就这么终日彼此折磨，阿言，我不知道你怎么样想，我是真的受够了，我不想我们一直这样下去，我们也不该一直这么下去。」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过了什么，让你如此牴触我，」其实我知道，但我却并没有办法言说，「甚至将承认喜欢我都看作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但你不能不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你不能连一个让我证明我自己的机会都不给我，阿言，你这样太残忍了，不止对我残忍，对你自己又何尝不是。」 「……阿言，工作都有试用期，我想，如果你真的一时仍然不愿意，那你可以跟我，也进入一个试用期，也考验我。」 「如果你日后还是不满意，那你随时都可以退货。」 「但你要是真的能改观，阿言，你得给我一个让你改观的机会。这样对你对我，才都公平。」 「我不想再后悔了阿言，我不想再……耽误我们的时间，时间太宝贵了，这样浪费，太奢侈了。」 第60页 「……阿言，如果你之后还是不满意，你随时有退货的权利，我绝不纠缠，我保证。」 「……阿言，我们试用恋爱吧。」 -------------------- 为了卡榜单时间更新着急发出去，结果复制少了一段啊啊啊啊啊啊，这章大家重新看下吧…… 结果最后，还是没写完榜单啊啊啊啊啊啊 第37章 爆火之奔向你 「……你，说什么？」沈言呆呆的，他觉得李重轲的汉语真的不知道是在哪里进修过了，他说的真的跟自己是一种语言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今天说的话自己为什么根本听不懂一点；如果不是，那他……那他，又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我……我……」我不懂……沈言的语言系统像是坏掉了，大脑也不会运转了，他觉得李重轲的话是从耳朵飘进去，又飘离，没有进入大脑，没有被大脑处理过，所以一直没有理解到他说了什么，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论是口舌，还是大脑，都失了灵，不听他的控制，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控制。 或许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从最初的的最初，他就根本没有理解过。 从自己为什么会到达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时间线，到自己不明原因遭遇的车祸，到岳林为何没有离开弈心，到……眼下，李重轲说着的意味不明的话。 在前世，沈言好歹是一个创作者，在出道后不久他的艺考录取通知书也顺利拿到了手，而后期为了能够更好地填词，他也在首都音乐学院攻读作曲系的同时，也选修了戏剧文学系的二专业，说实话并不算是人们传统印象中的「文盲」明星，相反，他对于文字、编剧、填词……都是有一定的知识储备的。 在他行程最繁忙的时候，他也只是选择了延毕，而从未放弃过学习，事实是他在后来完全走上唱作歌手的道路后，的确因为自己的不放弃而收穫良多。 但此刻，好歹有个本科文凭的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什么小学没毕业的稚童一般，大脑完全无法转动，理解不了这所有所有的一切。 甚至有一瞬间，沈言觉得自己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一切都只是黄粱的一夜梦境？ 李重轲看着这样的他，半晌，却突然扯开嘴角，轻笑了一下。 沈言大概是被吓傻了，他知道。 他知道他承受的压力，就算只计算那些可以为人所言说的，也已经足够压垮一个人了。 也正是因此，他决定要让他不能再逃避。 这样在那终结的时刻来临的时候……或许，他才能够给他足够的力量，才能，与他并肩承担。 李重轲看着一动不动微微张开着嘴的沈言，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一头软发，半晌，又狠狠地揉了两把。 ……这种触感和体验，实在是久违了，久违到……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想念这个。 沈言还是呆愣着的，所以他毫无抗拒地任他摸，许久才反应过来，将手隔在他们中间，将李重轲稍微推开一点距离。 「李重轲，你……你……」他就像是突然患上了口吃的病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在我并不介意，他一时回应不了我。李重轲想着。 这都是他做好过心理准备，可能会发生的，所以他或许仍然有着一丝丝低落，但却并不意外。 他轻轻笑着，这让他原本冷峻几乎可说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容，变得温暖而动人，像春雪融化，无边的草原重新现出盎然的绿意，远处有向日葵朵朵盛开摇曳着。 李重轲再也忍耐不住，他一把把沈言按在了怀里。 就像是他身体缺漏许久的一块缺口，终于被填补上了那么严丝合缝。 那在他心口鼓动着吹了不知多久的寒风，那从身体的漏洞，已经沁入身体骨缝中不知多久的严寒，此时都随着缺口的填补而风停雨歇。 他身体的破洞，终于再一次找到了那缺失的一块，不知多久之后，他才如此不易地再次完整。 ……如果有谁想将他这块缺失许久终于回归的血肉再次从他身上分离，他一定再也不会有如同之前一样的勇气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再次踏上寻找他的缺失的路途，而是应当会直接就地血流不止而死。他想着。 他再也不能失去一次，再也不能。 不然还不如直接就地结束他的生命。 沈言似乎是被他的动作唤回了些许意识，开始在他的怀抱里小幅度地试图挣开，「李重轲，你，李重轲，你，想干什么？」 「……别动，」他用更紧的拥抱止住他的挣扎，「……别动，求你了，就一会，别动。」 「一会就好，只要一会就好了……」就足够让我重新充满继续前行的勇气，为了我们共同的可能的未来，继续向前奔去。 人们说，拥抱要用想将对方融入身体一般的力气。李重轲想着，如果真能做到就好了。 那么世间将会减少多少悲剧的苦痛。 沈言渐渐不再挣扎了，他感到来自李重轲身上的巨大悲伤，像是一座山峰一样，沉沉地向他压来，让他无法推开他，虽然此时此刻，他也的确做不到。 ……李重轲身上的悲伤，是为什么？他，遇到了什么事吗？ 第61页 能让他像是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事物、失去了生命的支点一般悲伤。 沈言无法在这个时候推开他，更何况他此时四肢发软，也跟本没有那个力气挣开这一个仿佛投入了全部生命的拥抱。 他能感到李重轲将头深深地埋入了他的肩胛，点滴的湿意就像是极寒地冰块，让他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李重轲……哭了？ 沈言迷茫着想着，这条时间线上的李重轲，真的与他熟知的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那个李重轲，几乎可说是迥然不同。 或许前世的沈言在某些时刻也想过，如果有一天，李重轲能被魂穿了，让他有一天突然能学会人的情感，真的成为一个会为什么所触动、知暖知热的李重轲，那大概就像是现在的这个李重轲一样。 他似乎真的有了「心」，有了感情，但现在的他那么得悲伤，甚至让沈言觉得，或许李重轲永远都当那个无心的李重轲才是最好的。 ……他宁愿他永远像一个无心之人一样活着，什么都无法真正地触动他，无法走进他的内心深处，也不愿李重轲因为什么，像现在这样难过。 他虽然心里早已和李重轲做了了断，但这并不能阻挡他看到李重轲如此难过，就心疼得想让他哪怕能快乐一点。 李重轲……你不该是这样的。沈言在心里说着。 你要永远做那一轮凉薄的月、极寒的冰山，你永远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所触动，而不是下凡成为了凡人，不知何时开始，也有了如此的难过。 这个拥抱就这样在两个人都刻意地放纵下被延迟了很久。 等到李重轲终于稍微松开了臂膀，沈言就立即推开了他。沈言几乎是立时感到了嵴背的酸疼，他忍不住上手锤了几把背，丫的李重轲下手真重，他腹诽着。 李重轲似乎终于调节好了，至少在沈言看来，他的双眼中至少没有再含着水汽，但也并不如往常透着寒意，他眼底的冰山就像被他轻扯嘴角的轻笑消融了，那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外溢着寒凉的双眼，此时向外扩散着的春意般的暖融。 「……我来。」他无比自然地在沈言身边坐下，伸出手为他按摩放松着肩背的酸痛。 「……对不起，用的力气太大了，下次不会了。」迟疑了片刻后，他这么接道。 而这句话就像是唤醒了沈言：他们之间还有巨大的问题没有解决，此时并不是能如此坦然地坐在一起的关系。 他正了正色，坐直了，咽了咽口水，刚想开口问李重轲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仿佛被李重轲预知到了他想说什么一样，阻止住了。 李重轲用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嘘——沈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问什么——」 「但我觉得你不需要问，也没必要问。」 「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也都没有改变。」 「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坦然地接受我对你好，坦然地接受我想给你的一切。」 「你不用负责，不用承担，你只需要享受就好。」 「这段关系不会给你任何负担，你可以颐气指使，可以让我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想我为你做的事，不用不好意思。」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就足够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享受这一切就好，什么后果也不会有。」 「当然，你也有随时叫停的权利——虽然我希望你不会现在就叫停。」 「嘘——嘘——阿言，你听我说完。」 「你可以把之后我对你的照顾，当做是一种，嗯……不求回报的自愿？你不会有任何损失，相反，你可以当作是拥有了一个，嗯……随叫随到的召唤兽？呵，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 「总之，我会帮你解决一切问题，什么都可以推给我，你所要做的只是不再抗拒排斥我就好。」 「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只需要坦然接受，并不担忧我会要你的什么回报。」 「阿言，我什么都不要，你不用担心，不用怕我。你可以方便就叫我来，不想让我在了，就让我走。」 「一切的一切，都随你。」 「阿言，这就是我想要的一个试用期，其实对于你来说，一切都没有改变。」 「只是我想我们能给彼此一个，重头开始、重新认知彼此的机会。」 「你不用付出任何东西，所有要努力的事，都留给我。」我会破开我们之间的一切屏障，而你只需要待在原地，等着我，奔向你。 -------------------- 大家双节快乐！ 假期的前半段我好好休息啦！后面会努力更新的~ 第38章 爆火之cp舞 什么都没变……吗…… 赵老师一宣布可以休息，沈言就立刻躲到了一边去，拿起自己的水勐喝，其实也是藉此避开李重轲远一点的意思，毕竟两个人在刚刚的练习中，距离简直可以说拉得不能再近了。 而李重轲却像没事人一样，自然地走到一边，和伴舞和编舞老师们一起聊起天，顺便讨论起编舞的细节了。 沈言恨恨地在喝水的间隙偷眼看他，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如此淡定，就像刚刚的练习真的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这个人，他真的都不会尴尬的吗…… 沈言自觉理解不了，不过李重轲从前世开始就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第62页 不同的只是……只是…… 沈言忍不住又借着喝水偷看了李重轲一眼，他靠在把杆上，和舞者们一起自然地说笑，说着说着，还比划了几下舞步，似乎是在和舞者们确认怎样调整已有的编排，能够呈现出更好的效果。 ……只是，他对自己说了那些……那些…… 不知道可不可以近似为表白的话。 ……那些话，真的对他，就没有造成过任何影响吗？ 难道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会在这个过程中受到影响吗？ 这也未免太过不公，也更让人觉得，他当时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亦或是和前世的无数次一样，不过是随口说出，并不在意的话。 想到这里，沈言不由得觉得心里涌上了一层浅浅的灰色，盖在眼前，仿佛遮蔽了视线。灰色的雾气缠绕着，让他的唿吸都粘稠了一些。 ……终究还是，只是一个不走心的玩笑吗…… 似乎该责怪的并不是李重轲，而只是事到如今，竟然还会把这一切当真的自己。 身体从高楼之上坠地的巨痛似乎又涌上了大脑，虽然实际上，沈言并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感受到这份巨痛，还是并没有来得及体会这一切，就已经灵魂离体，飘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最终漂流到了这个他直到如今都不能完全确定是否真的存在的世界里。 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这个过程中改变了吗？又或者，并不该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喝这个吧。」一瓶水从身后被递过来，正在出神的沈言下意识地接过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重轲，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后面。 「你……」沈言愣愣地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重轲，什么时候过来的？ 「练习之后，还是要喝点运动饮料，这款的味道还不错，你试试。」 「……哦。」沈言仍然是懵懵地，拧开瓶口，喝了一口，柠檬味，很清爽，很符合他的喜好，忍不住又多喝了一口。 他这个模样实在是很乖，让李重轲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这一幕真的许久不曾出现在弈心的练习室里，连舞者们都开始在一边偷偷议论了起来。 这两个人终于和好了吗？ 谢天谢地，就他们之前那个话都不想跟对方说的样子，要在一起跳cp舞也确实太难为人了。 终于不用承受那种低气压了，真的是他俩闹别扭，折磨的全是我们这些路人。 沈言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被摸头了。 他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说怀念，只知道下意识地还是让远了一些。 「你……」你真的要这样当作没事一样相处吗？ 甚至是连这段时间的冷战，都像是被他拉了进度条，又或者是直接画了个圈，直接把那一段时间抽了出去，点击了删除键。 他要真的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他真的，可以这么做到吗？ 沈言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在之前声嘶力竭般地说着自己的情感不是机器，可以随开随关的也是他啊。 但他的一切表现，给人的感觉却又是完全相反的。 不得不说，重新活一次之后，他真的时常发现自己或许并不懂真正的李重轲了。 「嘘——」李重轲将食指竖在嘴前，做出噤声的姿势，「大家可都还在，现在练习重要。」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不是时候。 「我说过的，什么都不会变，是真的。」你只要接受我单方面对你好就可以了，而你什么都不用再做。 赵老师在场中拍拍手，「来了，继续练习了。」 「走吧，继续练习了，好好集中精神，相信我就行。」李重轲说完，率先走到了练习室中央。 什么都没变……吗…… 但李重轲，真的，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变，就可以了吗？ 沈言放下李重轲递给他的饮料，也走到练习室中央，和李重轲并肩而立。 他把手搭在李重轲的肩膀上，转身背对被放在前方当作舞台正中标记的水瓶的方向，等待音乐的响起。 「这次我们完整地合一次，拍下来看看效果再做细节的调整。」赵老师架设好了摄像机，退出了镜头的范围，「大家都加油了！」 「哦！」「没问题！」伴舞们也纷纷应承。 「沈言，你可以的，其余的，你相信我就好。」李重轲在这样贴近的距离下，在沈言的耳边轻声说着。 音乐响起，并没有给沈言更多的思考该如何反应的时间。 什么都没变……吗…… 这段cp舞练习这么久以来，沈言终于再次有勇气，在应该的时候，直视李重轲的眼睛。 击掌、换位，转身…… 在伴舞们的配合下，两人第一次完整地跳完这一曲，也第一次没有再迴避彼此应当有的贴近。 一切都是那么得默契，宛如天成。 他们本就是从练习生开始的搭档，cp舞更不是第一次配合，彼此本该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但因为之前的冷战，他们也一直在迴避与彼此靠近的机会，也因此直到此时，才第一次完整地呈现出了这一支舞该有的样子。 沈言虽然在舞蹈上远不能与李重轲相比，但曾经付出过那么多只为能留在a班的人，本也不该是之前那种踉踉跄跄的样子。 第63页 他也有他的骄傲在，他本也不该允许自己向自己妥协。 这才对得起自己在练习室里付出过的日日夜夜。他也是有他的原则在的，不能一直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而影响到舞台。 转身，两人面对面，在一个微妙而暧昧的角度上，定点。 赵老师的掌声响起来，「好，非常不错！」 掌声预示着定点的结束，大家也立时放松了下来，不再保持住结束的姿势。 「沈言，不错啊，状态终于回来了。」赵老师的话在沈言听来颇有些意味深长。 「是啊，终于不梦游了啊沈言！」伴舞们也拍着沈言的肩膀说着，这么多天来沈言不在状态，他们也跟着加练了很多，如今沈言和李重轲似乎终于不再冷战，状态也回来了，对于伴舞来说当然也是一个好消息。 「不好意思，之前，耽误大家时间了。」沈言当然也对此十分抱歉，此时跟伴舞们鞠躬道歉。 「没事，大家都是兄弟嘛，沈言你之后好好跳，我们可还要靠这首cp舞出圈呢！」李重轲此时也笑着推了沈言的肩膀一把。 冰冷了很多天的练习室里的气氛似乎终于重新热烈起来，沈言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他是感谢李重轲几乎不着痕迹地帮他解了这个围的。 一个念头突然袭上脑海：曾经李重轲，也是这样一直不着痕迹地在帮他吗？ 好像自己从没有注意过这些。 前世的「轲言」cp粉一直说他们是「父女」cp，因为都说感觉「李重轲会把沈言宠到骨子里」，但对于前世的沈言来说，他一直认为那是李重轲为自己打造的镜头前的人设。 毕竟李重轲也的确从轲言cp中收穫良多，苏a、宠妻的人设深入人心。 而在cp中一直处于「被照顾」地位的沈言，可能反而并没有在这对cp中获得更能吸引所谓「女友粉」的人设。 至于他之后作为唱作歌手单飞，则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但，在他以卖cp、卖人设一概而过的镜头之下，李重轲也是一直这样，一直在照顾着他吗？ 而他理所当然地享受了这些「好」，并把这一切全都归于卖腐的需要。 难道在他和李重轲的关系之中，他也是没有心的存在吗？ 不，不会的，沈言摇头，赶走自己越发走向离谱的思绪。 ……李重轲身边的男女从未断过，这才是他所能真切看到的事。 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无据的猜测罢了。 李重轲和赵老师以及舞者们一起研究着刚刚录下来的视频，反覆拉动着进度条，商议着为了更好的舞台效果还有哪些细节需要调整。 他们似乎逐渐达成了一致，频频地点着头。 须臾之后，李重轲和赵老师一起向坐在一边休息的沈言走过来。 沈言不得不承认，在李重轲走过来的这个过程中，他下意识地提起了心。 李重轲身形修长而有浅薄的肌肉美感，逆着光走过来，是非常好看的画面。 沈言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噗咚——噗咚——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紧张，掌心出了些薄汗。 他坐着看着李重轲在他面前微微弯下腰来，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沈言，我们和赵老师商量了一下，觉得之前可能是考虑你，嗯，腿伤刚好没多久，大概跳舞有些不在状态，所以修改了这段舞的难度和细节。」 「现在你状态好起来的话，我们按照原版的编排推进，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沈言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如果按照没修改之前，编舞老师们演示过的版本，他和李重轲的身体接触，在现在的基础上，还是要大大增加的。 就算是在眼下和李重轲名义上「和好」了的情况下…… 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 旅游加「採风」素材去了，恢復更新！~ 第39章 爆火之练习 「好，大家休息一下。」赵老师一声令下，难得凑齐一起练习的eros四人和伴舞们立即四散到练习室的各处休息。 「沈言，你和李重轲……」时映星跟沈言也有日子没见，眼下有时间，立即凑到沈言身边，想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ros现在早已经是逼近超级巨星的程度，只等着一场史上无前的成功把他们推到最高处。现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事要忙，尽管演唱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但能够凑在一起合练的时间仍然是十分难得的。 「……大概算是，和好了吧。」沈言知道时映星想问的是什么，只能避重就轻，用最无关痛痒的说法来回答。 毕竟如今他和李重轲间的关系……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界定。 「……那就好，」时映星可说是他一路走来的见证者，此时也不难明白过来，他并不想细说，因此也没什么逼他一定要说什么的意图，「大家毕竟还是一个团队……你俩还是cp，总不能一直冷战下去。」 「之后还有演唱会……你们还有cp舞……早晚都是得『和好』的，你俩能像以前一样，正常，也是好事。」 「是啊……」沈言看着手里运动饮料瓶子的包装发呆，就像那上面的文字真的有那么吸引他一样，饮料是李重轲准备的，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李重轲给所有人都准备了，买了一整箱过来，「早晚都是要和好的……」 第64页 毕竟周围不远处还有很多人，尤其周屿涵，眼巴巴地想上来跟大家聊天，好像有半天了，此时显然不是一个可以深言的场合，时映星自然没有继续追问。 但，怎么能真的像沈言轻描淡写说的那么简单呢…… 就像在周屿涵看到他们似乎终于聊完了，迫不及待地也凑上来时，李重轲也无比自然地走上前，把用来擦汗的纸巾分给每一个人。 沈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接过来，这个动作完全没有过脑子，但做了之后显然又没办法取消，所以他只能愣愣地说了句：「……谢谢。」 李重轲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下，「不客气。」 《arrow》的mv在前段时间也已经正式发布，与此一起官宣的就是eros即将以国家体育场为起点，开始他们的首次全国巡演。 第一次演唱会起步就是体育场，可说是红到前无古人了。 而以《不想爱》而打造起歌手的形象后，《arrow》作为舞曲，又展示了他们作为爱豆的一面，尤其是李重轲的一段舞蹈solo，在视频网站掀起了一番舞蹈up主们纷纷挑战翻跳的狂潮。 与此同时，已经拍摄剪辑完毕的团综也一直在持续播出，不断继续推高着eros的热度，而随着以「炒cp」为重要目的之一的团综的不断播出，「轲言」cp也已经成为网络上可说是最热门的话题之一，甚至在同人平台上已经有了过亿的tag数。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轲言」的正主，也都没有继续冷战下去的理由。 哪怕是为了这场前无古人的盛大演唱会的成功，沈言和李重轲，也必须大卖特卖，大贴特贴起来。 这是属于爱豆的「捷径」，但或许也是爱豆另一个层面上的悲哀。 在练习到了新编曲过了的《arrow》的结尾，和李重轲面对面定点时，沈言这么想道。 尽管他和李重轲实际正处于如此复杂的一段关系中，但他们所能展示在镜头前，展示给粉丝的，实际上却只有这么一种。 他们必须是「亲密无间」的，必须是「爱欲纠缠」的，必须是「缠绵悱恻」的…… 这既是镜头前的人设，也是他们作为这份职业，所必须从事的「工作」。 偶像么，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沈言想着，他总不该是第一个惨遭了这种「工伤」的人，他也相信他一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都不过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罢了。 是真是假，镜头前镜头后，真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分得如此清楚吗？ 如果人的情感真的不是机器……沈言转身，换位，他和李重轲的cp舞也开始了练习，已经是按照最初编排的「大卖特卖」的版本，为了学这段舞，沈言不得不承认，他一遍遍看编舞老师们的演示视频，都几乎看到面红耳赤。 ……如果是一男一女跳这种舞，大概都可以是要被谈话的程度了吧？ 李重轲的手拂过沈言的后腰，带给他难以抑制的酥麻感觉。 两人掌心相对，不断向上交错着探寻，这让沈言不合时宜地想起《不想爱》的mv，李重轲和他，隔着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彼此就像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想要触碰到彼此，哪怕一下也好。 但无论如何，无论他们怎样拼尽全力，几乎流出血来地尝试，却都无法跨过那明明现实中并不存在的障壁。 ……所以这一段的舞蹈动作，是从这里来的灵感吗？沈言想道，这样的唿应的感觉，如果被粉丝猜到看到，自然是能引发一番热议的。 ……所以当时……李重轲为什么会哭出来呢…… 那么自然，那么顺畅地哭出来，如果是演技，那一段的表演足以让被弈心寄予了未来夺得影帝桂冠希望的周屿涵都甘拜下风。 沈言不合时宜地想着，可他的确难以控制思绪的飞散，又或者是这种胡思乱想，能多少让他分担一点要和李重轲各种互相抚摸、身体接触、交换眼神……所带来的尴尬感。 李重轲……曾经沈言觉得没有什么是能够让他如此痛苦的，他明明该有的一切都有了，他让人羡慕都来不及，他简直是一直活在光下的。 如果那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眼泪…… 沈言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他转身看着李重轲毫不回头地向着舞台上应当是后方退场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 他在李重轲「消失」了的最后，半侧过身，对着舞台露出自己意味深长的侧面。 就像一对分离的恋人。 即便有过挽留，最终却还是释然，放手了一切。 虽然是cp舞，但讲述的却是一个有些悲伤的故事，沈言想着。 却好像比起镜头前半真半假的人设，更加贴近他和李重轲曾经有过的现实。 -------------------- 第40章 爆火之休假预告 而比逐渐逼近的演唱会先到来的，是神通广大的郑哥带来的消息。 「……总之就是这样，小老闆亲自批的，为了让大家能玩好，小老闆还特意跟财务打了招唿，会先预支一笔演唱会的分红给大家。」 「国体演唱会之后，大家真的可以去休假了。」 …… 时映星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小老闆他，不会真的是做慈善的吧？！」 他们现在这么红，不如说是早就做好了「只要工作不死，就往死里工作」的心理准备的，郑哥想帮他们争取休假的事，他们更是只当做一个美好的大饼，并没有真的当真。 第65页 ……虽然年纪不大，但大家作为练习生早就早早成为了打工人，自然不会觉得资本家真的会在这个他们每一秒都可以拿来换成钱的阶段，让他们去休什么假。 大家原本都是抱着：「郑哥，好意心领了，就算真的不能成，你有这份心大傢伙就足够感动了」的心态的，没想到的是这么离谱的事竟然都能成功。 看来弈心这位新上位的老闆的儿子，他真的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很有自己的想法」…… 「你不想休假，可以在公司练习，我肯定是不反对的。」郑哥对时映星翻了个白眼，「怎么回事啊，一个个的，对你们好点，你们倒不会享受了？」 「那倒也……不是……」沈言犹豫了下说，「就是的确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不想着趁眼前他们正当红的时间，拼命榨干他们的每一丝价值的「老闆」，实在是让人很难相信是现实生活中实际存在的。 「小老闆说了，这个时候让你们多对外展示下弈心是一个多么人性化、对艺人多好的公司，对于公司来说是绝对有益的，也能让粉丝别再三天两头日公司，要什么公正的待遇了。」 当然，也是因为eros现在内部正在发生的情况，没有人比郑哥更看在眼里，郑哥心里想着。 他跟小老闆陈明利害，小老闆甚至只思索了不久，就点头同意了这或许能让公司少赚很多很多钱的提议。 ……毕竟弈心曾经发生过让所有人都不堪回首的悲剧，不论说从哪个方面来说，艺人的心理健康，在现在的弈心来说都是头一样要重视的事。 为此连公司的利润最大化，都可以稍微牺牲一些。 毕竟，谁也不想要当年曾经发生过的悲剧，有机会再重演一次。 「那，那如果真能放假，我肯定不会在练习室里过啊！」时映星瞪圆了眼睛，生怕郑哥是认真的，让他一个人留下来练习。 「不愿意就行！……总之就是这样，啊对，不过屿涵你那边剧组是等不了你的，不过小老闆也承诺了，杀青之后，会给你单独补回来假期的，你也不用担心。」 「至于其他人……」郑哥环视着他们四个人，准确地说是其中的两个，「休假期间，公司只有一个任务，微博x音小绿书，都要狠狠地发，每天都要发！」 「务必把我们弈心关心艺人的形象，好好地宣传出去！」 「至于国体的演唱会，我想也不用我再多说，你们心里也能明白重要性。」郑哥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四张面孔，他们的长相自然不尽相同，但相同的是，都有着足以让万千女性为他们尖叫疯狂的英俊，尽管各自不同，但都是能让人一眼即能感受到的极出色的外貌。 他们是弈心精挑细选，多年磨一剑，才最终磨鍊而出的，几乎可说已经逼近完美的作品。 他们是弈心的骄傲，和弈心的未来。 只有清楚这一点的郑哥他们，才能理解，在eros的事上，弈心其实本就是什么都可以让步的。 更何况只是一个让成员们疗愈身心的假期呢？ 「……如果国体演唱会表现得好，能够引发巨量的话题，那么别说是休假，你们就算要小老闆当你们的陪玩导游，估计小老闆都能同意。」 「但如果出了问题，别说是休假了，eros前期好容易走到这个距离上位顶级一线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不仅仅是你们，这个过程中付出了无数努力的工作人员，你们，他们，所有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娱乐圈里，时机稍纵即逝，今天红，明天就可能无人在意，这个道理，想必我不用跟你们太多说，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 「国体的演唱会，是多少红了很久的明星都想要的机会，而你们刚出道几个月，就做到了，也因此，你们必须拿出一场足以匹配国体的三万人场的演出，才能不愧对公司，不愧对自己。」 「这场演唱会，只是做到精彩，都是不够的，你们必须做到巅峰，做到超神，做到让每一个粉丝终身难忘的水平才行。」 「只要国体的演唱会能够达成一场，前无古人，后也要很久才能有来者的表演，别说是休假了，你们就是真想要天上的星星，小老闆也高低给你们买个太空旅行的门票！」 「……多的我也不多说了，加油干，放开手干，知道了吗？」 久违相见聚到一起的eros四人，彼此对视了几眼，坚定地回答道：「明白！」 --- 不知是休假的动力真的有这么大，还是几人真的为了呈现一场史上无前，多年以后仍能被津津乐道的表演，真的卯足了劲，沈言感觉今天的练习室，就像真的回到了他们还未出道前一样。 明明天色已经进入深夜，但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 尤其周屿涵原本的歌舞基础就几乎等同于没有，平日里的拍戏日程又非常繁忙，此时好容易能到练习室来，按照eros内部本就分配好的「一对一」，一直在拉着时映星和舞蹈老师请教、练习舞蹈动作。 沈言和李重轲自然也不能例外。 不如说，沈言和李重轲的那一段cp舞，是整场演唱会最重要的亮点之一，更是绝对不能有失。 当晚过去，一定要霸占全网热搜，让「轲言」cp成为全网的热门话题才行。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正对上了李重轲似乎蕴藏了很多东西的眼睛，那些沈言读不懂的东西，都似被压在了深深的海底，没有翻涌出李重轲目光的表面一丝。 第66页 他直视着李重轲的眼睛。 就像练习生时，就像前世意外死亡之前曾有过的无数次一样。 他们，本就该是这样，在舞台上，默契无间、宛若双生的。 -------------------- 第41章 爆火之国体演唱会（1） 国体演唱会的这一天，就这么在大家的期待夹杂恐惧的复杂情绪中到来了。 在前一天eros已经完成了整场的彩排，而在演唱会的当天，也理所当然地进行了第二次的彩排，主要是检查音频和视效的配合，以及成员们的状态。 而这场彩排也已经在下午就已结束，几人坐在后台的休息室中由着髮型师和化妆师，一点一笔地将他们妆点得闪耀无比。 沈言沉默地看着镜中被髮型师和化妆师摆来摆去的自己，放空着发呆。 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就能来到国家体育场，粉丝们自然重视程度不比他们自己少，这段时间只要打开社交平台的小号，关于eros粉丝准备各种应援活动的推送就会自然地出现在主页上，甚至不用他主动去查找就能看到。沈言想着，大概这时，早来的粉丝们就应当已经到达场外，做着形形色色的应援活动了。 而只要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站上重获新生后的第一场演唱会的舞台。 沈言说不上自己是何种的心情，在前世eros无疑也是有国民男团之称，但第一场演唱会就开在国体这种的走红程度，依然是让他感到莫名恐惧不安的。 这一世的一切，不知是从哪个岔路分了界，虽然这一世的一切如果能够抽丝剥茧，仍然是沿着前世的「主线」脉络在前进，但细节上的变化，已经可说是天差地别。 ……不止有第一次演唱会地点的改变，更是李重轲对于他的态度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为什么要说那些，几乎可以被认定为是表白的话呢？ 而如果这一切都与前世走出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他，还能够躲过那命中注定会到来的死亡吗？ 这些疑问从演唱会练习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沈言的脑子，但他至今，仍然不知结果，仍然被其所困不知该如何行动才好。 ……这一世，他可以相信这个他几乎已经完全不熟悉了的「李重轲」吗？ 如果真的全盘交出自己的信任，会不会掉入更深的深渊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妆发终于都准备结束，距离开场还有些时间，沈言独自走到拉得紧紧的窗帘边，用手指拨开了一点点缝隙向外看，从休息室的这里向外看，就是他们等下将会登上的舞台，观众席已经打开，早来的粉丝们已经开始陆续入场，有粉丝在前方指挥着，早来的粉丝正在一首一首地合唱他们的歌。 她们不知道他在这一边看着，正如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站在这里。 「……怎么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沈言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更何况周屿涵和时映星仍在最后一遍确认舞步的声音还在一刻不停地传来。 「……没有。」沉默了片刻，沈言最终还是这么答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眼玻璃窗外，粉丝们边入座边点亮应援灯，随着开场前的场内dj合唱的样子，关上了仅开了一小条微不足道的缝隙的窗帘。 「如果心里有疑虑、不确定，那就等下都在舞台上释放出来，沈言，你到时候就会懂了。」李重轲就像意有所指一般说着。 已经走出半步的沈言半侧过头看他，舞台妆为了不被舞台上强烈的灯光吃掉，总是要比日常的妆容浓烈许多，但在他们这种近的距离下，却会显出一些怪异。沈言被化妆师涂化了浓重的眼线和眼影，撒了满满的亮片，就连头髮间都点缀了亮片和金粉，一边的耳垂上，带着长长流苏的耳饰，整个人都在灯光下反光得有些许刺眼。 李重轲对他的目光不躲不避，直直地迎着与他对视。 最终先放弃的仍然是沈言，又或者是推门进来拍着手的郑哥，让这一切不得不休止，李重轲看着沈言被涂成血一般艷色的唇轻轻地开合了片刻，终究是没能说出些什么。 他转过身，在郑哥「快，快，都准备上台待机了」的催促中，率先走了出去。 --- 弈心虽然已经多年没能再培养出令人满意的天王巨星，但以前的底子毕竟还在，有着非常完备而富有经验的演唱会团队，虽然eros的首场演唱会筹备时间并算不上充足，但他们仍然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了最合理的答案。 热场dj表演已经结束，场内的灯光也已逐渐熄灭，这是一个演唱会即将开始的标志，也因此场内在爆发了一阵尖叫和欢唿声后，反而逐渐静默起来。 粉丝都在屏着气，等待着eros出场的那一个瞬间。 还未升起的升降台上，四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蹲好，这里为了不影响演出效果，只有昏暗的一点点照明，几乎是完全的黑暗中。 他们四个人也就在这昏暗中沉默着。 人在缺少灯光的环境下，就是会莫名陷入低沉的情绪之中，沈言感到那种不确定和怀疑，在黑暗中并没有放过他，又或者，他从刚刚起，亦或是更早的时候，就从未被这种情绪放过过。 他本该兴奋，亦或是紧张得手抖不停，但他都没有，他只是在这片沉默的黑暗中，感到自己被灰沉的雾气笼罩了，一切都在下沉，他动不了。 第67页 耳返中舞台导演的指示已经传来，升降台缓缓地启动，开始上升。 而他们要配合着，在最刚好的时间点上站起身，这样在舞台下看上去的效果，就会是他们四人仿若从天而降，华丽登场。 就在这即将起身的一瞬间，李重轲拉住了他的手，他狠狠地用力握了握，就立即放开，他也的确只有这么一个瞬间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们必须站立登场的那一个节奏点，他们四人必须马上直起身体，在突然闪耀的华光中，荣耀降临。 升降台到顶，他们以开场pose亮相场中，沈言收在身侧的一只手，无法自抑地虚握了一下。 李重轲手心带来的温度，就像仍然残留在上面，给他一种向前的力量。 随着沈言唱出《arrow》的第一句歌词，场内几乎能够闪伤人眼的各色灯光都爆闪起来，为了烘托气氛的喷火器也开始工作，瞬间把舞台照得光亮无比。 eros的首场演唱会以劲歌热舞开场，瞬间，野火燎原。 --- eros出道的时间还比较短，专辑目前也只发了一张，自己的歌当然还是撑不起一整场演唱会的，因此演唱会的曲目除了eros自己的歌之外也安排了对于弈心其他歌手前辈的歌曲翻唱，共同构成整场演唱会的演出曲目。 开场的连续几首舞曲过后，几个人喘着粗气聚在舞台中央和粉丝们打招唿：「大家好，我们是——eros！」 四人互相搭着肩膀90°鞠躬，台下瞬间爆发出的尖叫声欢唿声，震耳欲聋。 eros的四人躬身了许久，在低下头的那段时间，每一个人都百感交集。 ——这一切，这些欢唿，这些光芒，真的是他们所应当、所有资格拥有的吗？ 古人说，乐极必失，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这些，真的是可以拥有的吗？ 所有的一切，都太快，也太容易了，让人觉得不真实得就像一场幻梦。 站起身后，沈言看着舞台上几乎可说是刺眼的各色灯光，只觉得眼底被刺得有点痛。 有很多歌手都曾说过，舞台上的光太亮，其实站在台上，是看不大清台下的人的，这一点，沈言在自己的前世当然也是深有体会。 台下的人们怀着一腔的赤诚来见他们，但其实，更多的情况下，台上的他们是看不清的。 有的时候沈言自己也会想，粉丝和偶像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对等的吗？这种满腔的真纯的热爱，真的是他们可以拥有的吗？ 现在站在这个舞台上的他，尤其这样想。 这一切，其实都不算是属于我的……他站在强力的聚光灯下，看着台下模煳的一片想着。 ……属于我的一切，在上一世，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我站在这里，享受的着这一切，像是偷走了什么人的一切的小偷。 打过招唿之后，是一段mc的时间，这一段理所当然是由综艺路线为主的时映星来主导，李重轲时不时犀利地吐槽来增加笑点，而他和周屿涵只要等着被cue就好，反而给了他一个可以放空的时间，让他可以放肆地任思绪四处游走。 「……阿言？阿言？在发呆吗？」 也因此，在话题真的cue到他身上时，他早已神游天外的精神，半天才回来，意识到接下来是要让他接话了。 「哦吼，阿言，怎么在演唱会台上还会发呆啊？这可是国家体育场，你对国体就这么不尊重吗？」时映星笑着调侃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沈言对自己这种舞台上竟然走神的行为也十分窘迫，此时自然赶紧顺着时映星给出的台阶下，他心里着实抱歉的很，对于跨越了距离、克服了许多难关才能够在这个台下看他们的粉丝来说，他这种行为的确是太不专业了，也因此他心里也是着实愧疚不已，「可能是第一次演唱会，总是，有点紧张的，实在对不起大家。」 「毕竟大家也都知道，阿言是歌手出身，这段时间为了练舞，确实是一直没日没夜地在加练，以及还在为了准备一份给大家的惊喜，他最近也确实比较辛苦，大家就放过他这一把吧？放心，我们演唱会结束后，内部会好好惩罚他的。」李重轲接话。 他这一段话，连解围带卖腐，可说是一箭多雕，说得极漂亮，果然激起了一片尖叫，以及「细说惩罚！」的喊声。 「实在是太抱歉了，怎么惩罚我肯定都认罚的，」果然场下又是一阵尖叫传来，「所以刚刚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就等你问这句话！听好了，我们刚刚的问题就是——这次跟李重轲一起跳cp舞，你的感想是什么？」时映星顺势把话题重新拐回了之前的路线上。 台下又是一阵欢唿声响起，沈言微微张大了眼睛，愣住了一瞬。 -------------------- 第42章 爆火之国体演唱会（2） 「额……咳，star，你这个问法，是不是稍微，老套了一点啊？」沈言干咳了一声，试图将这一个部分混过去。 实话是他们这次演唱会的mc并没有完全对过词，只大致走过些流程，本来郑哥的本意是让他们彩排就要把mc要说的话全部都准备好过一遍，但几人试了试，觉得还是留一部分临场发挥，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 时映星这个时候问的，就是之前流程中并没有的问题。 按说mc之后几个人会分组呈现合作舞台，会cue到他和李重轲的cp舞是理所当然的，但在沈言的预想中，时映星和周屿涵作为他们这段时间莫名其妙连沈言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关系的亲歷者和见证者而言，他们应当也会心照不宣地帮助他们避开这种会引起两人之间尴尬回应的mc话题。 第68页 果然，沈言瞄了眼提词器，再看向时映星，果然看到他无奈地示意了一下提词器，心下瞭然，这个问题是来自舞台导演和经纪人的要求。 毕竟从前世起，「轲言」cp就一直是他们eros的吸粉利器，眼看着mc都到了尾声，两个人还没有什么像样的言论可以被团队拿出去发酵宣传用，这是团队所不能接受的，也因此在提词器上给时映星提了要求，让他要用这个话题结束mc的阶段。 因为怕沈言一时被提问说不出什么值得热搜传播的经典语句，提词器上也飞快地打出了舞台导演和经纪人准备好的一些答案。 沈言只大概看了看，那些话虽然能让「轲言」cp和今晚即将上演的cp舞再上一次热搜，但他还是决定不想要按照这些提示去说。 对于跟李重轲卖腐这件事，他从前世开始就并没有抗拒过，又或者说，对于团队的发展来说，这是避无可避的一步，也因此他也没想过要不要真的与李重轲在镜头下、舞台上「避嫌」，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但有一些话，如果是前世的沈言，他或许可以照着念，大发这些「工业糖精」给粉丝们看，但在如今他和李重轲的关系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定义的情况下，他实在不想那么做。 又或者，他前世就已经知道了，卖腐一道，比起「工业糖精」，真情流露之处，才在无形之中更动人。 在前世的那些经验积累中成为卖腐大师的，其实并不止李重轲一个，虽然在他面前，沈言总还是嘆服不如的，但总也不会真的相差出天南海北去。 这也是沈言前世对于李重轲最为嘆为观止的部分。他实在太擅长个中之道，乃至于不止是粉丝，连前世的他自己，在某些时刻也真的相信过他对自己，是有所不同的。 虽然这一切，都只限于聚光等下、镜头之前。 至于今生的这个李重轲……他现在，和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他，到底想的是什么，沈言就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知道了。 或许真的当作什么都不曾存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或许真的视而不见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沈言定了定神，试了试麦克风的声音，沉吟片刻后开口：「……其实，李重轲是我的偶像。」 他突然如此认真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场内粉丝们的喧譁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着唿吸，想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 「好像……之前也有在综艺啊採访啊之类的提过，但好像这么正式地说这件事，是第一次。」 「不过其实……在我们练习生之间崇拜李重轲是很常见的事，如果说我们是大家的偶像，那么，李重轲就是曾经我们这些练习生们的大众偶像。」 他笑笑，「大家也都知道，重轲跳舞真的真的非常好，他之前在地下的时候，是真正的风云人物，在街舞的圈子里，那可基本都能算是大神级别的人物了。」说着，他还竖了竖大拇指，表示了赞嘆。 「这样的人，来当练习生，哇，你们都想像不到，重轲练习的时候，公司里应该怎么说，算是『万人空巷』吗？总之如果是没课的练习生，基本很少有不去看的。」 李重轲默默地转向了沈言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但沈言没有侧过头，没有看他，只是兀自继续着自己想说的话。 「可能有粉丝也知道，我之前在公司，其实不是唱跳的练习生，我是作为歌手的练习生签进公司的，之前也是完全没有舞蹈的功底，这样的我，在有一次也凑了热闹，看了重轲的练习之后，竟然找到公司说，我想去唱跳部门，想万一呢，能和李重轲搭档！现在想想，哇，公司当时一定觉得我疯了吧？」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笑声。 「不过谁能不疯呢？李重轲的粉丝，哪有不疯的，对不对？你们疯吗？」 台下的粉丝们立即答道：「对！」 「哈，总之，我也不知道公司是不是也疯了，其实当时针对我的歌手出道计划已经在准备中了，当然这是我最近才从经纪人那里知道的，总之，公司同意我去练唱跳了，可能当时也是想着，我练几天知道自己不行了之后，肯定就反悔了吧？」 「……没想到我做到了，我还真的做到了。」 「我不止进了a班，我还真的，成为了李重轲的练习搭档，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少练习生羡慕我，你们是不是也羡慕我啊？」 粉丝们立即大声响应：「羡慕！」 时映星在一边怪声怪气地搭腔，「我——不——羡——慕！」 「哈哈，star你不羡慕我是知道的，但其他的人，有多羡慕你也知道对不对？——总之，我就和李重轲这么搭档着，一起通过了出道选拔，一起，站到了这里。对了，我们的出道选拔就是跳了cp舞呢，是压过了star的全场最高分！重轲应该还记得当时的动作，毕竟那一首的编舞就是重轲做的。」 「当然，」李重轲在一边轻轻地搭腔，手部流畅地动作，摆了几个舞蹈动作，虽然只有手部动作，也实在是漂亮得很，引发了台下的一阵尖叫声。 但沈言还是没有看向他。沈言一边说着，一边在台边走着，与并肩而立的其他三人已经有了一些距离，「总之，就是这样。如果说你们的偶像是我们，那我的偶像就是李重轲。」 第69页 「我能跟他一起跳舞，我真的非常荣幸，那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下面我们eros将为大家带来合作舞台，我和李重轲，一起跳给大家看。」 -------------------- 第43章 爆火之国体演唱会（3） mc阶段就此结束，虽然为这个阶段画上句号的是沈言，不是原定cue流程的时映星，但这一part沈言讲得漂亮，不仅顺利带到了流程，想来也定然为场内的粉丝们提供了很「劲爆」的可以拿来发微博的素材，「卖」得十分漂亮，想来公司再稍微推动一下，应该很快就能把「轲言」和「eros首场演唱会国体开唱」一起推上热搜。 郑哥赶紧挥手适宜新媒体的工作人员赶紧干活，他们抱着电脑来现场，本来就是为了及时联动场外，推话题，此时自然立即忙碌起来。 连郑哥都忍不住在内心给沈言点了个贊。平心而论，在他心里沈言一直不是以talk见长的成员，甚至可以说是缺乏综艺感，经常冷场接不上来话，能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符合大家期待」的mc，作为经纪人来说，他是非常满意的，甚至想着之后看起来也可以给沈言接接综艺了。 至于沈言那一番在粉丝眼里大概都能等同于真情流露、深情表白的发言，在郑哥看来却不算什么：毕竟那段话平心而论的确是真实性很高，李重轲是练习生中的大众偶像没错，据说歌手部门的练习生沈言因为「追星」李重轲而想转去唱跳在他们经纪人之间自然也不是什么新闻，又或者说，这些在他们看来早不是什么新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公司内部司空见惯、几乎可说人人皆知的罢了。 但说话的艺术就在这里。沈言阐述的模式，加上粉丝本就热衷于的脑补，此时说他们两个人在粉丝眼里早就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都不为过，这也是郑哥对沈言这次竟然爆发出了出色的mc能力而感到满意的原因。 毕竟如果说谁最不信沈言那话里话外的「满满深情」，那当然就是他们这些知情人了。 ……更何况，李重轲被练习生们追星，当然不仅限于练习室里，更有公司对门酒店的床上，这一点公司这边从来都清楚得跟明镜似的，李重轲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向公司掩饰。 他这个「钢铁直男」……什么时候被公司的女艺人、女练习生这样表白，郑哥才会紧张呢！ 工作人员们忙忙碌碌地开始运作果不其然已经出现在热搜末尾，正在节节攀升的「轲言」话题的同时，台上，时映星和周屿涵已经先行退场，留下等下就要开始cp舞表演的沈言和李重轲。 因为这样的舞台设定，沈言和李重轲也就没有下场再换衣服的时间，因此，在设计这两人现在穿着的舞台装的时候，就添加了一些小机关，此时，两人将衣襟一撕，再拉开藏好的下摆，接过工作人员从台下递上来的礼帽扣上，两人的造型便改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暗下的灯光中，舞者们也已经登台，两人在各自的初始位置stand by。 两人的初始位置离得并不算近，为了能够让整场不同位置的粉丝都能够较为清晰地看到他们的人，两人在这段舞蹈的开头是各领一队舞者，在两个不同的延伸舞台开始的，此时此刻两人隔着大半个舞台的距离相对站着，沈言心里只觉得一股重如沉灰的情绪摄住了他。 刚刚他在舞台上对李重轲说出那样近乎表白的话，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对的，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出来的理由，亦或是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理由，他只是想要说，想要为了曾经的自己说。 他只是想对得起曾经的那个自己，想让那个曾经什么都不敢的自己能够真的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得出来。 那是他曾经真实付出的，不该什么都留不下——即便那个付出过的自己已经随着20楼坠落的迅风而崩解得支离破碎。 他只不过，想要对得起那个，曾经那么爱过的自己罢了。 至于李重轲到底怎么想，沈言已经不在乎了，或许其实，在李重轲看来，这就是一场非常出色的「卖腐」发言，他大概还会夸奖自己吧，沈言想着，毕竟会「卖」也是男偶像业务出色的表现之一。 李重轲是那么业务杰出的人，偶像的方方面面都圆满，他当然会对此表示肯定。 至于其中到底有没有真心，有几分真心，他们谁都是不在乎的。 而接下来，只要能把这一曲cp舞再跳到登峰造极，这一场名为「轲言」的演出，就能圆满无缺，甚至于就此封神。 他们两个人，都要完美演出到最后曲终。 音乐响起，沈言在豁然亮起，打在他身上照亮了他所在位置的灯光下，按照那练习过几十上百次已经融入肌肉记忆的舞步，流畅写意地舞蹈起来。 既然是cp舞，那自然不能两个人一直隔着大半个舞台跳。在双方的简短solo part之后，两人的走位便开始穿过舞台，逐渐接近，最终以极近的距离面对面相对。 在这个距离下，沈言必须直视着李重轲的眼睛。 在前世就观察过无数次，而现在这个结论再次被肯定了——李重轲的瞳仁，是纯正的深黑色。 实际上，华国人总说是黄皮肤黑眼睛，但纯正的深黑色瞳仁实际上并不多，更常见的一般是褐色，但李重轲的眼睛的确是其中之一，这让人近距离直视他的时候，时常会有类似沉入深渊的错觉。 第70页 沈言和李重轲右手交握，开始了这段两人的暧昧舞步。 沈言在上一世就觉得，李重轲的这双眼睛很是犯规，他就像是让一切都无所遁形，也像是一切都难以进入他目光深处。 这双眼睛就像李重轲本人，好似冰寒与一切情感绝缘。是真的，很适合李重轲的一双眼睛。 两人的顺着对方的手臂一路摸上去，又藉此交换了身位。 编舞老师说过这段舞蹈的灵感是表达了相爱却无法彼此诉说理解的两人之间，从挣扎到争斗，最终彼此放弃一切归于平静。 沈言每一次和李重轲完整练完这支舞，都感觉像是经歷一场痛苦的人生，曲终人散，只剩下无尽的虚无感。 他控制不住，在互相上升为战争的那一个部分，他没像练习时那样只是摆摆花架子，快接近了就收力，而是控制不住自己，真的狠狠一拳打在了李重轲肩上。 -------------------- 第44章 爆火之国体演唱会（4） 李重轲的舞台经验到底还是更加丰富的，仅仅在原地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接上了原定的后续动作。 当然也不排除他在那一瞬间还是被打懵了的可能。 但接下来的动作他依然是按照排练时一样是收了力的，只有一些花架子，但实际并没有打到人，只是些看上去好看的舞蹈动作而已。 这段类似武打动作的表演本是编排好的，但真打当然不在提前编排的范围内。 几乎在真的出手的一瞬间沈言就后悔了，怎么能这么冲动，在这场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演唱会上，做出这几乎能够毁掉他们这场表演的行为。 好在李重轲反应快，如果李重轲没接住下面的流程那才是真的要出演出事故了，沈言不由得在心里庆幸还好对方是李重轲。 如果换了是别人……不论从哪个意义上来说，今天的事情恐怕都会不一样了。 怎么会就这么真的出手了呢……沈言心里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不已，实在是过于失控了，又或者，他心里的怨气的确积累了太久，终究难以抑制，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大概他早就想这么打李重轲一拳了吧。 因为李重轲的及时应对，这一场舞才得以继续向下推进。双方各带领一队dancer在舞台上形成battle的阵型，之后再融合在一起，最终以合二为一为结束。 定点之后，李重轲借着庆祝拥抱的姿势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用手握住了麦克风，因此得以将那几句话只说给沈言一个人知道。 结束定点站在了台上的沈言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开始后悔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从上一世到现在，如果他真的想要一个情绪压抑已久的出口，他完全应该找得到更多更好的机会才对。 沈言站在明明被舞台强烈的灯光照得没有一个死角的舞台上，只觉得愧疚和压抑像一堵大墙，从四面八方向着他头顶上方塌陷，而他被挤压在其中，正在逐渐窒息。 如果李重轲没有在这个时候，贸然做出了这么一个庆祝的拥抱，他想他真的会像那个坍塌的房子一样，在强到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的舞檯灯光下，流沙一般崩解。 大概是这个时候，沈言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理状态似乎终于是出了问题，他已经很难控制情绪的失控了。 李重轲用拦在他身后的手，不轻不重地握了他的后腰一下。 沈言在这不太明显的疼痛中才恍然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当前所在，他仍然站在这个舞台的中间，而演出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四面压向他的墙，倏忽间崩解不见，沈言在这一握中，恍然在现实中回神。取而代之淹没他们的，是台下爆发出的能够惊天动地般的粉丝们的尖叫吶喊声。 或许那也是另外一种浪潮，而在潮汐的冲击中，后腰的暖意却错觉般，像是迟迟都没散去，源源不断给他支撑着站在这个舞台上的力量。 --- 接下来的流程顺利地按照计划进行下去，没有再出现什么大意外。 李重轲甚至在后面的mc环节把沈言控制不住力道真的打了他一拳的事情当作梗来调侃：「……虽然当时看到编舞的时候就有点怕沈言不会有一天真打吧，没想到他练习的时候都忍住了，今天演唱会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之力啊。」 「……好的，我知道你想打我很久了，这次过瘾了吧？」他把手在胸膛前上下示意着，「我估计我今天晚上回宿舍，这里，得青一片吧？我跟你们讲，沈言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收力，估计是真的在那段『对战』开始前，看见我的脸就一下子上头了吧？」 「够沉浸真的，所以沈言才能在练习生时候就跟我搭档跳舞的，他真的超级认真的对吧？」 李重轲和时映星顺着调侃着沈言，顺便也是想借着mc的机会，把舆论控制住，免得第二天传出eros内部不和的新闻来。 两人一唱一和的，直把沈言说成了大红脸，忍不住一边拼命摇手让他们别说了，一边往周屿涵的身后躲，实在是觉得没法见人了，更何况这台下可有三万人呢…… 终于这一段mc也顺利结束，整场演唱会几乎已经到了尾声。 以几首舞曲将场内氛围提升到了几乎最高潮之后，几人鞠躬退场，更换服装也等待粉丝的安可call。 第71页 毕竟是三万人的安可call，着实是壮观，象徵着eros的蓝白应援灯在舞檯灯光熄灭后，更将场内装点得如同波光粼粼的海面。 粉丝团组织了人浪，在手持着应援灯的情况下，会场中竟像是真的掀起了一阵阵海浪一般。 沈言在升降台候场，原本对于一切都早已确定的他，此时却突然对自己接下来是否要登场产生了一丝恐惧。 粉丝的爱太过沉重，让他一时不知自己的行动，到底是不是对的，会不会毁了他们如此珍视的一切。 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么许多……又何德何能在这里给他们带来或许会成为打击的一切呢？ 安可call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粉丝们的人浪已经开始组织第二波，而以摄像机拍粉丝上大屏的活动也早已结束有一会了。 舞台导演在耳返中催促：「沈言，还没准备好吗？能上场了吗？还要多久？」 沈言握了握拳，感到手心里全是虚汗。 不得不承认，在这最后的关头，他害怕了。 他的队友们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他面前，他们明明要在再之后才会再次返场安可，此时却提前聚拢了过来，想来是也知道发现了沈言的不对劲。 时映星把自己的手覆在沈言紧握的拳上，这才发现沈言的手在几不可查地颤抖着。 「……沈言，你在害怕吗？」 「……我不知道……映星，我不知道……我，我是不是不该上去……她们是为了看eros来的，她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沈言，沈言！你冷静点，」时映星用了点力气把他的两只手都握住了，「你别慌，也别钻牛角尖……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怕粉丝会担心，会多想，你怕伤害到她们……但她们现在已经在外面喊了那么久了，你就放心让她们一直这样下去吗？还是失望而归？」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这什么也不代表，只是你想带给粉丝更好的音乐，你做了更多的努力。她们会为你骄傲才对，我们也为你骄傲才对。」 「你不能临阵脱逃，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 「更何况，」时映星向后让了让，他用手从后面搭着周屿涵的肩膀让他上前，似乎是强忍了忍，也勉强搭了搭李重轲，三人就都站到沈言身前了，互相站成了一体，「我们eros还要一起走很多年，我们的团魂，没有那么容易就散的，对不对？」 「我们还要让eros成为宇宙第一男团！在这个目标实现之前，可是不会散的！……对不对，你俩，说话！」他怼了怼两边的周屿涵和李重轲。 「嗯！」周屿涵立即高频率地点头，清澈的眼睛里透着纯净的肯定。 沈言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明明比起他，周屿涵才是那个更有可能坚持不了太久在eros中的人。 而时映星生怕李重轲上来劲又扫兴说些不好听的话给沈言上眼药，比起轻轻地对周屿涵，是非常重的一肘子怼上的李重轲，甚至让他忍不住低声「嘶——」了一声，接着就用他那标志性的皱紧了眉的冰冷视线看了时映星。 时映星心里咯噔一声，想着坏了，李重轲这恐怕要砸场子。 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类似立即捂住李重轲的嘴把他拖到一边去免得他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的行动，李重轲就转回了头，面向着沈言，轻轻地答了一声：「嗯。」 沈言知道他是在回答时映星刚刚说的问题，他在肯定「eros没那么容易散」，或者说「不会那么容易散」。 沈言心头巨震，他想着李重轲是绝对不该有这个反应的。 甚至沈言在前世，根本不确定在李重轲心里，eros到底意味着什么。 李重轲看着沈言望向自己愣住的表情，扯了扯嘴角，轻轻碰了碰他头髮的边缘，为了不弄乱精心打造好的髮型，他只能这样，而不能直接对着沈言的头下手，不得不承认一时还有些手痒。 「别忘了我刚对你说的。沈言，你可以的。」 沈言感到心下，终于一瞬间定了。 他努力咽了咽喉头涌上的哑意，还不到哭的时候，又或者说，他还要唱歌，他现在不能哭。 「我知道了……谢谢大家，我们再喊个口号，我就上去了。」 四人将手掌交叠在一起：「eros，直到成为宇宙天团，加油！」 四只手掌向上抬起。沈言终于示意舞台导演他准备好了。 升降机启动，出现在舞台上的却只有沈言一个人。 场内的安可call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期待着接下来的安可，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演。 「谢谢大家的安可，」沈言望着台下，就像望着无垠的海面，「接下来为大家带来安可曲，是我的第一首solo曲《乱》，希望大家喜欢。」 -------------------- 圣诞快乐！ 第45章 爆火之国体演唱会（5） 「这首歌之后也会作为我的第一首solo曲正式发布，演唱会结束之后应该就会有正式的消息出来，希望大家到时候也会支持我的第一首solo单曲，谢谢大家。」 沈言的歌已经唱完，甚至eros的其他三位成员也已经登台，开始演唱第二首安可曲，但场内的粉丝很大一部分仍然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中，久久没能回过神，甚至没心思去听台上四人现在在唱些什么了。 第72页 场外的微博上也炸了锅。#eros成员沈言演唱会宣布solo出道##eros solo##eros单飞#……诸如此类的词条迅速被顶上热搜，第一条甚至被微博加上了「沸」的标识，话题下的讨论疯了一样地增长着。 「eros才刚出道成员就要单飞？也太着急了吧，起码等团再多活动几年啊。」 「真是服了nili内娱了，怎么刚红就想solo啊，一点也不懂多沉淀，就想着赚快钱啊。」 「果然一红就撕了，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估计之后就都单飞了吧，内娱这个环境，想有男团是难啊，什么时候恩断义绝，赶紧搞快点等不及要吃瓜了！」 …… 粉丝们自然也在努力控评，想要维护eros和沈言的舆论，争取在每个质疑的评论下面努力夸夸，从「eros国体演唱会全场售罄，支持优质偶像eros」，到「天生歌手沈言就是要大声唱，多唱」，「支持沈言solo，期待eros新专辑，给歌坛带来小小的震撼」…… 总之要么就是表达eros大帅哥们的事你们少管，eros首场演唱会就开在国体，那是要多红有多红不用路人质疑……要么就是强调沈言天生歌手，早就该solo了，等到沈言的solo曲发布一定会震撼歌坛…… 等等等等，在路人看来基本可以被归类为「嘴硬」的废话。 而对于没能在国体现场的粉丝来说，真实的心情也的确与这些相差不远…… 我喜欢的团体，才刚刚开始红起来，虽然他们红得真的很天花板，但怎么能刚开始上坡就突然截断呢？ 虽然团体成员solo在偶像团体的粉丝看来都该是好事，但eros甚至还能归于「新人」的范围内，原本成员的构成中就已经有周屿涵这种演员路线为主的成员，此时主唱有要宣布solo，这在粉丝眼中基本只意味着一个信号： eros还没来得及到达他们身为偶像所能到达的顶点，就要先走到解散的边缘了。 粉丝在微博上努力控评，但一些私下的交流群中已经几乎是哀鸿遍野了。 如果说周屿涵在加入团队的初始就被认为早晚会离开，那作为主唱的沈言此时宣布solo则更像是一个真正的解散信号，给明明刚刚因为国体演唱会情绪达到最高潮的粉丝重重的当头一击。 虽然因为《不想爱》的大成功，沈言作为词曲作者的能力已经在歌坛内得到了一定的肯定，粉丝心里也明白他早晚会走上solo的路，但却并未预想过会来的这么早，毕竟歌手与演员还是不完全相同，作为团队闯出更高的名声，获得更多的肯定，之后再solo是会更加有益的，也因此几乎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早就走向solo的路。 如果夸张地说，几乎可以说他背叛了团队也不算太过。毕竟周屿涵也并不止一次曾在公开场合明确说过自己不会退团，演员和爱豆要并行发展。 而场内的粉丝当下心情就只能说是更加复杂，然而安可曲并没有结束，她们也并不能就此持续陷入情绪之中，还要继续为eros应援到最后。 第二首安可曲选择了eros的弈心前辈赵瑾如的成名曲，是一首大家可以一起开心的中板歌曲，eros的成员们乘上移动花车分散到场内不同的区域，和粉丝们认真互动起来。 而在曲终大家重新汇聚到主舞台后，就是演唱会结束前的最后一段mc。 公司早就预料过沈言的solo曲演唱之后，会引发怎样的舆论，又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本也是公司需要或者说引导大家将要讨论的方向，以为沈言的solo引发足够的讨论度。 几人喘息着并肩站到舞台中央，一时间每一个人心里都百感交集。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演唱会，如果说没有一个练习生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站到属于自己的演唱会舞台上的一天，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能够站到这样大的舞台上。 甚至是第一次演唱会就做到了。 这甚至比沈言上一世经歷的那一支eros走得还要快，还要高。 ……而光辉来得越快，是不是下落来得也就越早呢？ 沈言看着台下闪烁成海的蓝白应援棒，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眼角的酸痛了。 心里不知说了多少抱歉，但却不能真的说出来让她们知道。 抱歉让你们饱含着期待而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抱歉可能要让你们从此每天都要担忧明天eros就会解散；抱歉也许我真的会提前离开……抱歉，我现在雀占鸠巢，你们这样的爱，本该给的是另一个「沈言」。 「……好像大家都有点要哭的意思了啊，」时映星在兢兢业业地cue流程，「其实我们今天这么幸福，大家不应该哭的啊。」 「我们刚刚出道还不到一年，但真的好想踩了加速器一样，感觉像是已经经歷了别的组合好多年的事了。」 「从刚出道时候沈言遇到的意外；到我们发布了《不想爱》，得到了大家非常多的喜爱，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到现在，我们的第一场演唱会，竟然就来到了国体，真的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真的是很难做到的事对不对？而且最近屿涵的新剧也要播出了，有一首ost也会是我们eros来演唱，是新歌哦，另外还有沈言也会有一首独唱的ost，是沈言自己创作的新歌。」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好像大家都要哭了的样子，」时映星看向其他几人，几人都在低着头，强忍泪意的模样。 第73页 「也对啦，其实我们第一次开演唱会，就到了国体，而且，大家真的都来了，把这里填得这么满，我们真的很感动，非常谢谢大家，真的。」 几人都拿起麦，深深地鞠躬向台下说着：「谢谢。」 经过许久才直起身。 「哎哎，第一个先忍不住的是谁，啊，沈言，先哭了对不对？」现场大屏幕也配合着特写了沈言的脸。 沈言的面容偏向阴柔，此时被摄像机聚焦，更是瞬间觉得实在难以控制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开始滑落，全部被摄像机收进，显示在了现场大屏幕上。 他哭得时候实在是漂亮得很，让人不忍心看他继续下去，又想让他继续哭下去。 而在沈言哭出来之后，其他人也难以再忍，纷纷在镜头下落了泪，尤其是周屿涵，用手背抵着嘴，半侧过身，强忍着不愿大哭，只是默默忍耐眼泪的样子，在日后成就了许多张神图。 唯一没有剧烈的哭出来的只有李重轲，只是眼眶深深地染了些红色。 时映星自己也哽咽了许久，才能够继续说得下去：「我们，我们真的很感谢大家……是因为有大家，我们才能到这里，才能站在这里，真的，谢谢大家。」 「其实，刚刚沈言自己也已经说了，大家应该都知道，沈言之后将会正式发布自己的solo单曲，大家也已经听到了这首歌，大家觉得，还喜欢吗？」 台下立即响起了粉丝们积极的回应：「喜欢！」 「谢谢，谢谢大家……」沈言上前了一步，再次对着粉丝深深地鞠躬，「我……」 他很快又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台下粉丝们喊着：「不要哭！不要哭！」时映星在台上甚至挥动着手指挥大家喊的节奏。 喘息抽泣了些许时间，沈言才觉得自己可以继续说话，他吸了吸鼻子，将脸上大颗的泪水用手背抹掉，「……我，我想过，在演唱会上发表这件事，大家会是什么反应。」 「其实，写《乱》这首歌的时候，我个人的状态，不算好，甚至，一度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 他再次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汹涌的泪意，「这首歌写出来之后，我才好了一点……公司音乐部的张老师很喜欢这首歌，但他也说，这首歌，暂时不适合拿给现在的eros唱，可能更加适合……我，先自己来唱……」 「……我知道，大家来听eros的演唱会，等待的消息，可能，并不是这样……但是，但是……」 他感到自己又几乎说不下去了，半背过身去抹眼泪，在大屏幕上，两只眼睛都充满了汹涌的水意，晶晶亮亮。 台下再次响起了「不要哭！不要哭！」的call声。 「……谢谢，我不哭，不哭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原本是准备作为唱作歌手出道的……我，我其实会的不多，跳舞我是，用勤补拙，我也，不像屿涵，有那么好的演技……」 天生羞涩内敛的周屿涵立即对着大屏幕摆手，表示自己的否定，甚至脸上露出了分外真实的慌张表情。 「我，只会写歌，只会唱歌……我真的很会的事情，大概就只有这样而已……」 甚至，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所以我想唱给你们听，也唱给自己听。」 「……我，我知道……大家其实今天都是为了eros而来的，」他再次停了停，努力压抑下喉间涌上的酸涩，「大家这么爱eros，真的，是我们几个的幸运，有的时候半夜醒来，我也会想，大家这样珍贵、这样沉重的爱，真的是我们可以拥有的吗？我们何德何能可以站在这里呢？我经常这么想，我想我们都是一样。」他用手示意了下站在他身边的他的团员们。 其他三人都点头认同着。 「……今天，我宣布了solo的事……屿涵的新剧也要上了，我知道大家心里一定会有疑问——你们其实不用否定，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会有的……」 「大概也会有，怨气……」 「我今天在这里，能够承诺给大家的，就是，我，沈言，我即便是solo了，我也不会离开eros，我也要，努力写歌，要让eros变得更强——这也是我们四个人，共同的愿望。」 周屿涵拿起麦克风补充道：「我也一样。」 时映星和李重轲也补充着：「我也是。」「我也。」 沈言握着麦克风，看向身边的他们，只觉得泪意越发难忍，但他的话却还没说完，还不能就此停止，「其实不能说我们，会比你们，更爱eros——」 他展开手，示意着是台下的「你们」。 「……但，我们对eros的爱，是不会比大家少的，这一点我却有自信这么说。」 「我们还有很多梦想，有很多想做的事，有很多都还没有实现……要你们跟我们一起，再走很长很长的路。」 「你们说，好吗？」 台下爆发出粉丝们近乎声嘶力竭的吶喊声：「好！」 「……谢谢，真的谢谢大家，也请大家相信我们，跟着我们，跟着eros，一起走到最后！谢谢大家！」 四人站成一排，互相搭着肩，再次向台下深深地鞠躬。 沈言的左边是时映星和周屿涵，右边却是李重轲。 站位当然也不是随意安排，而是按照cp早就搭配好的。 第74页 在鞠躬下去的时候，李重轲拿开了自己的麦，在沈言耳边再次说了些什么。 并在最后，在起身的前一刻，在他耳骨上，留下了一个隐秘的轻吻。 这个吻很小心，很隐晦，但有着足够烧灼的热量。 沈言感到明明已经濒临断点的自己，像是被注入了能源，持续地燃烧，给他能够再支撑向前几步的动量。 安可还有最后一首歌，而话却已经讲完。 无论是沈言要对粉丝说的，还是李重轲要对沈言说的。 音乐响起，这一场盛宴，也终于将走到落幕。 李重轲在最后对他说：「沈言，一起去旅行吧。」 -------------------- 第46章 爆火之假期开始 eros的首场国体演唱会就这么高潮迭起地结束了。除了沈言即将solo，轲言cp舞和周屿涵的新戏即将上映也都引发了巨量的讨论，对于弈心来说，可说是完全超额完成了这场演唱会预定要达到的目的。 第二天弈心的股票也应声上涨，甚至有媒体打出了「弈心在赵瑾如之后，终于后继有人」、「赵瑾如去世后，弈心终于迎来下一代天王」……之类的标题。 此等标题当然惹怒了一代天后赵瑾如的粉丝，纷纷上网骂弈心垃圾公司捧新人没有底线，连悽惨去世的前任天后都能拿来炒作，对此弈心当然是有苦说不出，此时如果说有谁比他们还不想提起赵瑾如的悲剧的话，那当然是他们本身。 但这个圈子就是如此，一旦出头，怎么可能没有人来踩上一脚，那才是不合理的。公关部只能连夜工作，撤热搜的撤热搜，也积极调动资源把eros的各种话题顶到各个平台的首页去，尽量减低赵瑾如在此时被重提对于eros的负面影响。 新任的小靳总也适时在自己的微博上宣布了将会在首场演唱会之后给eros成员们放假调整身心的消息，以洗除大众眼中自赵瑾如去世后便几乎可说已根深蒂固的「血汗公司」的印象，毕竟名义上弈心此时已经换帅，新的领导人带来新的风气也是说得过去的。 毕竟前任的弈心当家天后，因抑郁症自杀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 一代天后跳楼自杀，在当年可说是轰动一时的年度新闻。 不得不说沈言在来到这个时间线上，听说了这件事后，心理上是很复杂的。 因为在他的那条时间线上，赵瑾如前辈并没有跳楼自杀，而只是与公司解约后退圈了罢了。但对于当时的弈心来说，也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才让靳总急于推出一组新的当家艺人，以弥补失去赵瑾如对弈心带来的打击。 ——在他的那条时间线上，跳楼而死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才对。 这一切或多或少，都让沈言夜深人静时忍不住胡思乱想，在这条时间线上的赵瑾如前辈，的死，跟他自己「前世」的死亡，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如果一个世界的平衡是守恆的…… 那么是否因为他这条不该属于这里的生命的到来，夺取了本该属于别人的生机呢？ 虽然每当思路走偏到这个不该有的方向上时，他都会强迫自己停止再想下去，但这种念头既然是产生了，终究是不会这么轻易消失，它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总是埋在脑海深处，不是你不去想，就能够自己消失的。 它只是一直在那里，一直未曾消失罢了。 但眼前这些却都不是沈言要烦恼的事，虽然看到网上将他自己在演唱会上哭崩的片段和赵瑾如临终前的一些演出场面放在一起对比，力证弈心还是那个血汗公司，曾经怎么对赵瑾如，现在也怎么在逼疯eros这几个人时，他还是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他自己的状态不对，他当然知道，甚至张老师在他情绪看起来不错的时候，还故意装作不经意似的跟他说过：「阿言啊，《乱》这首，你写得太压抑了，就有那种精神病人，压抑得疯狂的感觉，艺术是很艺术，不过你之后创作还是不要太这么自我内耗，毕竟你们是偶像，大家还是希望从你们身上获得爱，获得阳光与希望，这才是大家喜欢看到偶像的原因啊。」 对此沈言自己却只能苦笑笑，他的精神问题确实与公司的关联不大，不如说弈心吸取「教训」，对他们eros这几个人真的是生怕有半点不对。 虽然在大众看来，eros出道炒作沈言的车祸，的确是很「恶臭」的行为之一，但真正要逼疯沈言的那个「理由」，他却无法与任何人言说。 该怎么才能让人理解，他是一条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游魂，他的存在，可能夺走了另一个「沈言」的存在，而就连这条借来的命，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还回去的呢？ 与死生相比，一些做艺人的压力，又是多么不可起眼的烦恼。 这是无法解决，无法抵抗，也无法与他人分享的，不如说沈言觉得自己到现在才终于要崩溃，已经是做得很好很好了。 更何况还有李重轲在这一世对他莫名其妙的一切。 平心而论，沈言的这一世，真的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分给关于李重轲的这一切没完没了的「破事」，他要抵抗死亡的命运已经快耗光身心。 但这一世的李重轲到底是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呢？如果他做的一切都可以与沈言无关，那沈言当然可以当做他不存在，专心去做他这一世真的该做的事。 第75页 可他偏偏就是要来介入沈言的世界，不论怎么推拒、怎么拒绝，都执意要参与其中。 可以爱吗？这一世的他看上去真的对自己有了他曾经想要的那种感情，想要达成他曾经想要达成的关系。 但这一切又是真实的吗？还只是李重轲的一时兴起呢？能持续多久呢？他很快就会腻了的吧，那到时候的自己，又该怎么接受呢？ 终究是不敢，说来说去，李重轲与前世不同的改变，本就是不合理的。 是不明原因的，也因此是不该轻易交付信任。 如果说其他人都会有勇气去尝试，去爱一次，哪怕没有天长地久，只有曾经拥有就好。但对本就处于这种环境下的沈言来说，他的确不敢。 如果从未拥有，大概也不过是一个暗恋失败的故事，怨不得任何人。但拥有过却失去，或是成为一个笑话，大概真的能够彻底毁了他自己吧。 如果不敢接受失去，那不如连开始都不要开始。 ……或许这一世，他更早地得到了solo的机会，也是一件好事。 组合的活动减少的话，需要面对李重轲的机会也少得多，尽管他自己是多么捨不得eros。 那也是他的梦想，是他的起点，是他心里的耶路撒冷、是宁静的月光。 国体演唱会的最后，沈言哭崩在现场的画面，让在场的和之后看到饭拍的粉丝都几乎心碎了。他在整场演唱会的最后，最后一个离开，他在最后跪在了地上，拇指按在唇上，之后又按上了舞台的地面。 这个亲吻舞台的名场面，在日后也被广为流传，几乎成为爱豆教科书一般的存在之一。 沈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又或许从做好在演唱会发布solo曲的开始，他就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将要更早得离开这个舞台，属于eros的舞台。 或许他们还会时不时合体，会每隔一两年聚在一起，以eros之名再开上几场巡演，但终究每个人的重心，都将逐渐改变，eros逐渐不会成为他们的第一顺位。 在前世的后来，他们就是这样，到最后只有一个团体的名称，名存实亡着。 原本eros的无限期活动修止，是从时映星宣布退圈开始的……而在自己，死了，之后呢？大概更加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个团体了吧。 那在这一世呢？这一切会更早到来吗？因为自己或许归根结底说得上是自私的原因…… 这么想着，沈言就觉得心脏一阵钝痛，无论如何，是他先对不起粉丝的爱意，而他也是无可奈何。 或许在那一刻，他就已经说了告别了。 而李重轲在那个舞台上，都对自己说了什么呢？ 沈言不愿意去回想，但那些话，却无法控制地一直在脑子里反覆循环，在那个如旋涡般好像能将自己吸进去的舞台上，让他能够坚持，能够有些微不足道的勇气。 他说着：「别怕，沈言，我会cover你。」 他说：「结束了，一起去旅行吧。」 还有那个落在额头的隐秘的轻吻，像是一个烙印，烫得沈言原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边上的手机应声亮了起来，来自李重轲的消息还停留在桌面。 「明天一起出发吧，假期还有四天，我们去玩三天两夜，最后一天回来补觉。我都做好规划了，你只带上人就好，别忘了收拾行李，明天早上来接你。」 这才让沈言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在假期的第一天在这里想东想西。 又或许是eros的这首场演唱会真的足够吸睛抓马，营造了太多网际网路话题，实在忍不住不看。 ……毕竟沈言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在台上，到底为什么忍不住借着舞蹈动作真的狠揍了李重轲一拳。 明明他真的想打人的话可以有那么多个机会，没必要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把一切都弄得这么尴尬，让#eros沈言李重轲不和#也成为了一条词条。 自己当时没有收力……可能真的像李重轲自己在后来的mc里说的，估计晚上回去已经青了一片了吧……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很疼，有没有上药…… 想到这，沈言又忍不住唾弃自己，李重轲，被打是活该的！都是他上辈子欠自己的！没错就是这样！ ……那现在，这一切能算是一笔勾销吗？ ……他真的，要跟李重轲一起去旅行吗？ 李重轲的消息还在不断进来，把一些旅行的贴士、要带的物品一条一条地发给他。 沈言觉得烦，干脆把手机的震动也关了，一头栽到床上，用枕头盖在头上，全当一切都没发生。 那本一直坚持记着的「日记本」被他随手甩在床边上，在最后翻开的一页上留下了黑色笔画的一团一团烦躁的线团。 还有一行被反覆用力划掉了好几次的字：「李重轲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信你吗？ -------------------- 大家跨年快乐！ 我跨年在家写文度过！ ps因为part3感觉快写完了去找了下好久没看的大纲，发现离大纲偏了八百里地……怪不得好像越写越难看了…… 第47章 爆火之旅行出发 沈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前一天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是被门铃吵醒的。 手机昨天就被他开了静音，他迷迷煳煳拿过来，主页上果然已经积累了一排未接来电和信息。 第76页 有来自李重轲的，也有来自时映星、周屿涵和郑哥的，当然主要是来自李重轲的。 配合着响个不停的门铃，不难知道是谁此时此刻正在自己宿舍门外。 似乎是配合着沈言的想法，他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手机也亮了起来，「李重轲」三个大字明晃晃地显示在主页上。 如果可以，沈言这一刻真的很想直接把李重轲的电话挂断…… 但显然李重轲可以再播一个，他总是要接的。 「……餵？」沈言无奈地接通了电话，说实在的，他还没有想好应该要怎么面对李重轲，如果李重轲真的是要找他一起出发旅行，他的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答覆，「李重轲，有事吗？」 李重轲难得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从听筒和门外一起隐隐传来：「沈言，开门。」 「你再不开门，时映星也该被我吵醒了。」 按说eros现在已经可以拥有一线的待遇，但沈言和时映星目前还在公司宿舍做着「邻居」，周屿涵由于常年在外拍戏，居住宿舍本就不是十分方便，因此早早由公司安排着搬到了更加方便的地方居住，至于李重轲是什么时候搬出去的沈言自己也不清楚，那段时间他们还在彼此不理地冷战，知道的时候，就是李重轲已经搬离宿舍之后了。 这栋楼楼上楼下住的都是弈心的艺人和练习生以及经纪人，不难想像如果李重轲已经在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的话，大概很快就会有其他人出来查看。 ……沈言自认目前还丢不起这个人，也没法跟人解释他不给李重轲开门的原因是什么。 他只能胡乱拉了拉身上睡皱的t恤和短裤，扒拉了几把翘得四面八方的鸡窝头，百般不情愿地下床给李重轲开门，「……知道了，等着，别按了。」 在即将到达门口时，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到床边捡回昨天扔在地上了日记本，好好地锁进了抽屉，才去门口给李重轲开了门。 李重轲一身清爽的运动装，扣着鸭舌帽戴着口罩，日常里繁复的饰品也基本去掉了，只在耳边戴了一只低调的银色耳钉。 这身装扮如今沈言也很熟悉了——不戴好帽子口罩，他们如今是完全不可能上得了街的。 但身为eros中的「潮男」代表的李重轲少见的穿了一身运动装，沈言才意识到李重轲真的是认真的。 想要跟他一起去旅行，度过这个罕见的、天上掉馅饼似的降临到他们头上的假期。 ……这不对，正式出道后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李重轲不是应该有很多人要见、很多人要陪吗？ 「不让我进去吗？」看着沈言似乎还没睡醒似的发呆，靠在门框边的李重轲轻轻勾了勾唇角，惯常如冰霜般的声线染上了一丝暖意。 「……先进来吧。」就算再不愿意，门都给他开了，再让他进来也没什么可扭捏的，沈言没太挣扎还是让开了门口，「有什么事吗，先坐吧。」 李重轲在沈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环视了下这间一室一厅的宿舍，昨晚睡觉前沈言暴躁地扯下来的衣服扔得一地都是，除此之外，这间宿舍里显然没有任何主人即将出门的迹象。 倒也并算不上意外……李重轲又勾了勾嘴角笑笑，不得不说，他今天心情是真的很好，「没收拾东西吗？飞机是下午三点的，我们现在就应该去机场了。」 沈言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床上，顺手把乱七八糟的被子往床里推了推，「……李重轲，我并没有答应你。」 「你想去哪里度假，你自己去就行了，我管不着，也不想去。」 「这样……但是双人的票和酒店，我都已经订好了，很浪费。」 「……那你随便找谁去，找时映星，实在不行，你去找岳林，他肯定愿意。」沈言感到一阵烦躁，李重轲什么时候缺人陪他一起度假了？到底干嘛非缠着自己不放。 「沈言，岳林已经离开弈心了，你不知道吗？」完全没想到会从沈言那里听到的名字，让李重轲正色起来，甚至把翘起的腿也放了下来。 「……是吗？」沈言不由感到有些恍惚，他这段时间的确被各种事搅合得完全忘记去关注岳林的事，更加感到李重轲突然要强势介入他的生活是给他带来了多少负担。 原来还是离开弈心了吗……他……还以为这一世的岳林是想要为了李重轲留下来的。 看来岳林还是走上了前世的既定轨道，虽然晚了一些，但终究是回到了正轨。 那么那部未来的戏……他与岳林合作的，那部造成了他最终死亡的戏，还是会在未来到来吗？ 「更何况，我是用你的身份证号和护照号订的票，你不去的话……别人应该也用不了。」李重轲略带轻佻的声音传来。 「……什么？」沈言陷入了对岳林的事的思考中，半晌才反应过来李重轲说了什么，「……李重轲，我的身份证号和护照号，你是怎么知道的？！」 「嗯……我记住的。」李重轲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后说。 「什么？！我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在现在这个数字社会，帮助订票之类的话，会给他人自己的身份证号和护照号也不稀奇，但对方是李重轲，沈言当然不可能拜託他这种事，更不会把自己的这种私密信息告知李重轲。 「……开玩笑的，我问郑哥要的。」李重轲笑笑，「我们出去度假的话，也得先跟郑哥报备的，你忘了吗？」 第77页 「但我从来没答应！郑哥就这么把我的身份证号和护照号给你了？我要找郑哥说！」不得不说沈言听到自己的信息是郑哥告知李重轲的之后是感到松了一口气的，经纪人有他们的个人信息是理所当然的。 「哎？你真要问郑哥？那我不就露馅了？」李重轲看他真的拿过手机解锁，似乎是要给郑哥发消息的样子，赶紧从他手里把手机抽出来，扔到床里面去，「让我在经纪人面前留下个会说谎的印象，这不太好吧？」 「……但这是事实！」虽然说是这么说，沈言却没想着再把手机拿回来重新发消息，毕竟李重轲都搬出他在经纪人面前的形象的大旗了，他也的确不好为了这点小事这么计较。 「不过不说可以，我是不会跟你去的，我，我这几天要都用来在宿舍睡觉，我很累！而且我行李也没收拾，时间也快来不及了吧？」 「很累的话，不是更应该放松一下？放心，我们不爬山不远足，全程都很休闲！毕竟你还站桩唱了好几首歌，我可是跳了全场，腿还酸着呢！」李重轲似乎早料到他会说什么，好整以暇地答道。 「至于没收拾行李……唉……」他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早就猜到了，你这么懒，演唱会第二天肯定不会勤快做的，所以，你的行李，我也帮你准备了。」 「其实，要带的东西本来也不多……衣服是我衣柜里拿的，你就凑活穿，不然就当做免税店去採购也好，既然是我说要负责你这次的行程，那买衣服也刷我的卡就好了，这种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哦？」 「……你啊，只要带着你这个人就好了，就当是换个地方睡两天也可以。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 「你也可以就当我不存在也行，我说过了，跟我一起，你不需要感到有任何负担，」李重轲将手覆在沈言搭在床边的手上，让沈言几乎神经反射般的颤抖了一下，但他终究没有让开，又或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最好的抽回手的时机，「……我说了，这是试用期，你是老闆，所有的一切你说的算。」 --- 沈言本是打定主意非暴力不合作的，但李重轲一副要上手帮他换衣服洗澡的样子，让他只能一把推开他，喊着：「我自己来！」 随便洗了洗，套了个大背心大裤衩，沈言就不打算再配合了，想着自己穿成这样，李重轲总不好就这么拉自己出去吧，对他这个一直走在时尚前沿的eros时尚代言人来说，应该是忍不了的事。 没想到李重轲完全不在意，熟练地从沈言的衣柜里翻出一顶鸭舌帽给他把一头刚洗完甚至没完全吹干的乱发盖住，挂上与他自己同款的黑色口罩，就准备拉着沈言出门。 「……喂，喂！李重轲！我就穿成这样怎么出门？李重轲！」 「当然可以出门，是你穿又不是我穿，我觉得挺好！」李重轲摸摸下巴，甚至做出一副打量的姿态，还在仔细审视后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很低调嘛，正好不容易被粉丝认出来，安全！」 ……低调是低调，但当红爱豆出街，就穿个大白t，宽松运动裤，人字拖……要是真没被人认出来还好，万一要是有人认出来，更夸张点，万一在机场被拍到，他就这个形象上镜，可真是跟当红偶像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虽然说不定由于「亲民」还能在大众心中提升个好感，但要从此变为「白t爱豆」那也是真够丢脸的了，更别说贊助商会不会找公司算帐，再让郑哥转骂他头上！ 总之，与虽然一身休闲运动，但细节之处仍能看出精心打扮的李重轲相比，他实在是不想要这么个样子就跟他一起出门！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李重轲硬是以「时间不够了，得赶快去机场」为理由，把他拉出了门，让沈言气鼓鼓地一路都没多搭理他。 直到下了车，李重轲嘆了口气，把自己脸上那副名牌新款的墨镜扣在了沈言的脸上才让他脸色稍微好了点。 他就这么被一路连拖带拉地上了飞机，李重轲功课的确做得足，自己在他宿舍里找出来他的身份证和护照，毕竟对于他们这种本就时常要在天上飘的人来说，这两样肯定是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的。 沈言就这么被他拉着一路通关，坐到了这架不知目的地的飞机上，也不知道一路上有没有被媒体拍到。 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拜了这一身「亲民」的衣服所赐，机场里不时有年轻女孩隐晦地指着他们窃窃私语，但似乎都很快否定了猜测，没有真的上来拍他们。 他上了飞机就闭眼睡觉，对飞机要去哪一概不关心，也完全不理旁边的李重轲。 本只是不想搭理李重轲所以假寐，但随着飞机的起飞，他很快真的睡了过去。 -------------------- 第48章 爆火之海岛假期 等到沈言醒过来已经是在某小岛的某不知名酒店中了。 与b市常年昏暗的日光完全不同的艷阳透过落地窗前的一层薄薄的白色窗帘照入了整个房间，明明该是能够闪到目光一般的强烈，却被这一层轻柔的窗帘过滤了一层，显得柔和而充满暖意。 沈言就在这样曼妙的日光照射下缓缓睁开眼。 陌生的大床让他些许清醒了一点，已经被甩到脑后的睡前的记忆缓缓地恢復，他被李重轲拉来了机场，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拍到……之后就一路睡过了整个航程，甚至不知道飞机将要飞到哪里……落地后他也依然困得不行，被李重轲连拖带拉地塞进接机的车里，再一路到了酒店的床上，然后一觉就睡到现在。 第78页 实在是睡了太久，以至于就算他现在还想用睡觉来逃避现实都有点不合理了。 李重轲只帮他脱了外套，以至于穿着外裤在床上睡了一晚上让他有点嫌弃。下了床来到窗边，轻轻拨开一点白色的窗帘，一片蓝色就那么在眼前展开，带着微微腥咸的气息，却并不让人感到烦闷，只觉得沁人心脾，仿佛身心都可以在半空中漂浮起来…… 是大海的气息。 沈言这才被唤起了一些飞机上听到的播报残留的稀薄印象，原来李重轲是带他来了海边。 这里应该是某个海岛上的度假酒店，甚至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仿佛无尽的蓝色扑面而来。 即便是此时的沈言，也忍不住感到身心都被疗愈了。 在这里，在大海面前，好像真的可以放弃一切，把那些烦恼和痛苦都暂时遗忘。 身后传来「滴——」的一声，沈言回头，不意外地是李重轲拿着房卡刷开了他的房间门。 「我估计你也差不多该醒了，」李重轲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些简单的吐司和橙汁，「饿了吗？先吃点。」 因为睡过了整个航程，沈言自然也没吃飞机餐，从昨天上飞机到现在，也快一整天了，此时也的确是饿了，也就没有再拒绝，而是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床边，拿过李重轲带来的「早午餐」自然地吃起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是什么冷门的海岛吗？你有都跟郑哥报备过吗？」 「是啊，这里旅游开发不是很多，我也是跟朋友好容易才打听到，当然也好好跟郑哥说过了。我们在这里，基本不用担心会被拍，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好度个假，我想这也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沈言没有答话，但心里的确也肯定了李重轲说的话。从出道开始，他们就一直不能不带口罩帽子出门，出入都是车接车送，能不下车就不下车，更不用说像游客一样去旅行、去逛商场、散步…… 这样的生活像是另一种存在，而不像是他们「自己」。尽管前世他已经过了七年这种生活，但想要抛下一切，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肆意地做什么疯狂的事的欲望从来没有消减。 更何况如今，他实在是很需要一个能够放下一切的时间，让他能够脱离现实的一切。 他始终无法忘记那天在舞台上，自己产生的像是要被四面倒塌的墙壁压死在其中的错觉。 这样的一个能够短暂逃离的时间，对现在的他来说，或许真的能像给了濒死的病人氧气瓶一样。 尽管李重轲本身就是他如今困境的重要来源，但安排了这一切，他不得不说，是很感谢李重轲的，「李重轲，谢谢，带我来这里。」 李重轲轻轻笑了笑，「不客气，毕竟我也想给自己谋点福利。」 沈言往嘴里送着吐司的手顿了顿，「……什么福利？」 「当然是，这种……」李重轲猝不及防地靠近，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就覆盖上了沈言太阳穴的位置，那实在是很轻很柔的一个吻，甚至让沈言产生了那里只有蝴蝶振翅飞过的错觉。 他惊得跳起来，手里的盘子放回了床头柜，「你！……你，你干什么？」 明明好不容易要甩到脑后的，那个发生在演唱会舞台上的轻吻，那一瞬间的感觉，又再次袭上了沈言的脑海。 沈言甚至都开始怀疑，李重轲是有什么魔法吗，还是是什么奇异的非人生物？ ……不然为什么每一次被他触碰的地方，都像是点燃了篝火，持续地以那一小块皮肤为核心，向外，向他全身，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似乎不竭的热量。 「……还有演唱会的时候也是……李重轲，你tm到底在发什么疯啊？」 从前世开始就是这样……如果真的看不上他，到底为什么要一直暧昧不明，要试探挑逗，然后却从不肯真的迈过那一步。 他曾以为这一世的李重轲改变了，又或是他终于能够重活一次，摆脱名为李重轲的阴影。 可现在沈言发现李重轲原来从来没有改变，他从来没有改变！ 如果不是恋人……不想要真的跨过那扇门，又为什么三番五次要撩拨他，要频繁越过「朋友」的那一条线？ 「……如果，是要卖cp……那你这也太过了吧？你起码应该问问我，愿不愿意配合，配合到什么程度才行吧？我还没有被公司卖给你，能让你随意决定！」 「……」李重轲将一只手挪到身后，不为人知地握紧了，「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原来你还是不信。」 「沈言，你不信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还是其他的什么？」 「是我还说得不够，还是，你不敢呢？」 「我承认……我过往的纪录可能并不是太好，但总也不至于让我说了『喜欢』，却仍被当成是玩笑。」 「沈言，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也不会拿感情开玩笑。喜欢就是喜欢，我不懂你在逃避什么，真的要等到……不是，沈言，人的一生是有限的，我不想很多年后，会后悔自己没有抓住该抓住的人和时间，你呢，难道真的要等到一切都来不及才能直面自己的感情吗？」 「……那是你说的，喜欢也好，其他也好，都是你说的，」沈言后退了半步，只觉得连站直的力量都摇摇欲坠，李重轲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逼他，为什么一定要他承认他不想不能不该承认的事，「我没有说过，李重轲，我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我没说过。」 第79页 「那你是要告诉我，我自作多情了吗？沈言，如果你说，我信。」李重轲坐在床上抬头看他，与沈言的激动相比，他一贯霜雪凝结的目光里，却似乎空无一物，像平静无波的河流，但下方却不知有多少阴寒的暗流在涌动，一不留神就会有生命被吞噬其中。 ……是谁会被吞噬掉，是他吗？还是，李重轲？！ 「我……」怎么会呢，如果只是被他拒绝，怎么会让李重轲被那些不知来处的暗流捲走，就此粉碎，冰冷地消失在不为人知处呢？ 李重轲，是那个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李重轲才对，他怎么会因为被一个他明明看不上的人拒绝，就此崩解在空中呢？ 他明明在如山如海的男男女女组成的丛林中，他可以做情场上的王者的，怎么会…… 怎么会，像是要碎了呢？ 「我说过这是试用期，阿言，」他向后靠了靠，用手撑着身体，似乎是想让他整个人的攻击性再降低一些，不会对沈言形成压力，「决定权在你手里，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离你远一点，不要再烦你，我可以做到的，你知道的。」 就像他们曾经那样，明明要时常相见，却能当彼此都是路过的过客。 「你想吗，阿言，只要你说，我可以。」 「但我不想看你欺骗自己，我们能有多少时间呢，为什么要抵抗自己的感觉，就算在一起多一天，那至少在那一天是幸福的吧？那就够了，我觉得很足够了，我不懂你还想要什么，阿言，我不懂。」 「你到底有什么顾虑，只是恋爱而已啊，不用这样的，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都是很简单的事。」 「……又不是生死这种大事，真的没有那么多要顾忌的事。阿言，你只要考虑，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好了，你心里，是喜欢的，那就不该有什么阻碍。」 李重轲长嘆一口气，「好了，对不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说好的什么都不想了，只好好玩就行的，」他站起身，自己还是犯了错，怎么突然就又急了呢，明明已经想好要慢慢来的，他却在刚开始就险些毁了这个难得的假期，「今天的话，你也不用急着答覆，一切都等假期结束再说。」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就当做是个平行世界，阿言，就这三天，把一切都当做不存在吧。」 「所有的事，都等到回去再面对。这里的所有的事，也只属于这里，回去之后，都会消失的，就像个幻境一样。就当做在这里，你不是沈言，而是另外的人就好。」 「……别提前回去，我们能休个假不容易，影响了你的兴致，我很抱歉，但不要因为我放弃这次难得出来的机会，毕竟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好好玩吧，想冲浪或是浮潜的话，跟酒店前台说，会有教练带你去的。本来想我们一起，但看起来你应该不想跟我一起了。好好玩，我不打扰你了。」李重轲收走了他带来的托盘，向门口走去。 太可惜了……他想着，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本来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转正」的时机的，他却把一切过早得搞砸了。 为什么会忍不住吻他呢，如果没有行动，或许他们还能继续粉饰太平，至少度过一个两人都快乐的假期。 现在就希望，沈言至少不要直接拎着行李离开吧……如果连他难得的假期也毁掉，那他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都可以当做不存在吗？这里发生的一切，之后都可以当做不存在吗？」沈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李重轲的脚步顿了顿，他半回过头，「当然，这里没有人认识沈言，也没有人认识李重轲，我们都可以是另外的人。」 「回去之前，就当做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吧。」 「那好，」沈言突然抬起头，李重轲这才发现他眼底已经有水意在打转，却并没有让眼泪落下，他向着李重轲的方向大步几步走过去，狠狠地一把拉下李重轲的头，近乎兇狠地吻了上去。 李重轲愣在原地，缓缓地张大了眼睛。 -------------------- 跨年电影院看了泰勒斯的演唱会，突然想让阿言开solo con了，是原本计划里没有的 但歌手的魅力真的在于演唱会吧…… 这文好像越写越怪了，大家的评论也都反应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不管怎样，先试图完结，加油！ 第49章 爆火之海岛一夜 那是怎样一个吻呢？ 能让曾经身为情场浪子的李重轲就那么直直地愣在了原地。 沈言最开始几乎可以说是撞上来的，用力之大，甚至让李重轲感到牙齿与唇勐地相撞的疼痛，沈言的吻不得章法，比起什么亲密的相触，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暴力。 是压抑太久的火山熔岩，一旦爆发，就能毁灭一切一般。 李重轲被他咬得疼，轻轻蹙了眉，也从怔愣中回神。那些沈言含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滴落在两个人的中间，顺着两个人的脸颊线条，从一个人的脸上流到另一个人的脸上。 冰凉又灼热。 李重轲抬起的手顿了顿，终究是揽住了他的腰，接过了这个吻的主动权。 他抚着沈言颤抖的嵴背，试着安抚他的不安与痛苦，但他想着，他本就是无法真正理解沈言到底有多痛的……所以他只能拿出自己全部的温柔与耐心，尽自己的全力给他一点安慰，能够给他哪怕一点支撑，总好过一个人硬撑。 第80页 哪怕是直到最后的那个时刻到来……两个人一起，总好过一个人面对。 李重轲的吻技显然就高超得多，他张开唇，轻轻地用舌尖舔吻着沈言的唇瓣，缓缓引导着两人间的速度慢下来，从急切逐渐转为缠绵，细细地小心纠缠着他的舌，唾液在两人之间交换着，两双唇不时短暂地分开，几乎是马上就又会重新贴在一起。 最终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个不停。 李重轲的手在后脑抚着沈言的头髮，两人的目光都不愿意离开彼此一般，喘着气，片刻后，又缓缓地将额头靠在了一起。 就这样互相拥抱着，用双臂圈着对方，不愿稍有放开。 天啊，如果能这样一直到世界尽头，到彼此都消亡，到一切的终结去……那又有什么不可呢？李重轲想着。 如果一切就这样停止……如果一切的终结就这么到来……就这样一起化为灰烬……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总好过各自孤单地迎来各自的终局。 沈言喘息着，几不可闻地喃喃着：「……这是只属于这几天的，是吗……等到回去，一切就都，可以恢復原样……」 「是只有这几天的……」 但李重轲此时与他如此贴近，尽管是如此细微的声音，他还是听到了，「……对，只是这几天……」 「这几天所有发生的事，都只属于这几天……之后，一切都可以恢復原样，我保证……」 「别怕……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别怕……」 他摩挲着沈言的头髮和嵴背，想要尽可能给他更多的安全感，能够抚平他那些恐惧，那些颤抖。 哪怕只有这三天……阿言，不要再压抑自己，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要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不要再瞻前顾后，不要再想太多太多……我会帮你，我会为你做到，任你索取什么，我都会给你…… 哪怕只有三天……让自己快乐一点，也，当做是给我的一点慰藉吧…… 沈言还在呢喃着确认着：「真的，只有这三天……只限于这三天……」 「对，阿言，我向你保证，阿言，你可以相信我，」李重轲将轻吻印上他的额头、眉眼、鼻尖……语气是不会激起一片羽毛般的轻柔，「只有这三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阿言，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沈言摸索着扶上李重轲的脸，为了演唱会刚刚染的浅金髮，硬挺如刀削的眉眼，尖峭的下颌线……薄如蝉翼的双唇。 网上的评论总说，薄唇的人也薄情，李重轲一看面相就是游戏情场的花花公子，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粉丝们也时常在社群讨论，不知道以后得是什么样的、多完美的人，才能让李重轲真正收心，甚至最终定下一生的约定呢？ 这样的讨论总是得不到最终的结论，甚至经常会以「李重轲身边可是沈言哎，得有比沈言还好看、还有才华的人才行吧，哪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啊？」「不如轲言在一起得了，我支持他们的爱情。」「支持+1……只有轲言才配得上彼此，当然如果他们谁愿意跟周屿涵奔现我也是支持的，3p就更好了」……这样近乎可说是无厘头的言论作为结尾。 作为自认的李重轲的「粉丝」，前世沈言自然会时常用小号去看这些讨论，但他也比谁都清楚那些都是粉丝们「美好」的幻想罢了…… 他自己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好，就像李重轲本也不可能真的为谁而停留。 他天性如此，就像是自由的蝴蝶，蝴蝶飞过，为每一个人带来绮丽的梦境，却并不会真的停留在哪一个花园。 因为那样的蝴蝶，就不再是自由的了，也就失去了蝴蝶最让人为之倾倒的美了。 而现在……蝴蝶是真的甘愿为他这个曾经最为虔诚的信徒而停留了吗？即便这个信徒早已在追逐的过程中疲累，甚至付出了巨大到难以想像的代价，以至于止步不前，再也不敢向着蝴蝶飞行的方向前进。 又或是，这也不过是蝴蝶为他造的另一个美好的幻梦呢？ ……那就让他放下一切，暂且沉浸在这个幻梦里吧。 毕竟这个梦境，只有三天不是吗？ 沈言摩挲着李重轲的唇瓣，放任自己再次吻了上去。 --- 不知道最开始是谁开始的，总之等到两个人都意识到时，他们已经互相推着，倒在了那张白色的大床上。 又或是他们对于彼此的渴望都已经太久，不只是一方不愿意再抑制。 但当他们的身体真的触及身后的大床时，又难能不恍然清醒。 「我……对不起。」先清醒过来的是李重轲，如果说接吻是沈言允许下的，但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却显然是毫无疑问的越界。 是会毁了他们好容易达成的微妙而惊险的平衡的关系的越界。 他撑着床铺就要起来，「我……先走——」 「等下。」沈言觉得自己或许还没完全清醒，大概过长的接吻真的会让大脑缺氧，失去理智的思考能力，不然他怎么会在李重轲要起身的瞬间，条件反射似的收紧了搭在他脖颈上的双手，阻止了他起身离开。 我真的是疯了吧……他想着。 如果是前世的沈言，怎么会敢，甚至连想也不会敢想这件事。 ……但这是个梦。 第81页 一个只有三天的梦。 在梦里，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即便是飞蛾扑火，也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勇气。 「……别走，别走。」他微微抬起头，轻轻地吻上了李重轲的额头，顿了顿，又继续向面颊吻去。 让我做完这个梦，别让我在刚开端就清醒。 连在梦里都什么都得不到。 李重轲撑在沈言头部两侧的手握紧了，「阿言，你……」别这样。 「你说过，这是个梦，对吧？」沈言在他脸上缠绵地轻吻着，逐渐蔓延到下颌线、脖颈…… 「梦里的一切，醒来就都会消失的。所以，在梦里，做什么应该都是可以被允许的，对吧？」 「……对。」李重轲放松了握紧的手，他卸下了抗拒的力气，放任自己与沈言额头紧贴在一起，「这是个梦，我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阿言……」 梦境里网住的，不是只有一个人而已。 轻轻的海风从开了一个小缝的窗吹进来，带来清新而微咸的气息，吹动纯白的窗帘轻轻翻动。 一切都像一个长长的幻梦。 --- 一切都结束之后，沈言才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闭着眼睛装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重轲，面对这个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了两辈子的人。 人们说喜欢就算捂住嘴，也会从其他地方冒出来，就像感冒打喷嚏一样，是无法抑制的。 沈言也是直到此刻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对于李重轲的喜欢，原来有这么多。 多到可以不顾后果地，去抓住一个虚无缥缈而终会破裂的梦境。 「醒了吗？」李重轲带着轻笑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我想着你也差不多该醒了。」 「……不，我才没醒。」沈言自暴自弃般地拉过一个枕头盖在头上，用这种方式逃避面对一般都很好用，当然是在旁边没有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下。 「好了，起来吧，」李重轲强行扯了几下，就赢过了他并没有真的很认真的推拒，把枕头从他头上拿开了，「都已经睡过一天了，你不会真的想就这么睡过整个假期吧，当然我是不介意，不过怎么也有点可惜吧。」 「……说得对！」沈言一下子勐地坐起来，当然这一下牵扯着肌肉很是疼，让他龇牙咧嘴了一下，不由得庆幸还好李重轲在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好好的假期，怎么能就这么都睡过去！你还安排了什么项目，赶紧的，我去沖个澡，我们今天怎么也要出去玩！」 他都差点忘了，这个梦境，它是有时限的。 并且短得其实一眨眼就会结束了。 沈言几乎是立即就进了浴室，片刻后，就有水声传来。 房间内，李重轲也渐渐敛了神色，他感到很疲惫，这种无力是从内心深处扩散开来的，就像是能够瓦解人的全部意志一般，让他无力地向后靠着，想就这么放空着，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无力去想。 他抓过沈言的枕头抱在怀里，仿佛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又或是只是残留的香水味道。 「只有两天了啊……」他嘆息一般地说道。 --- 沈言说到做到，洗得很快，之后又迅速地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 他的行李本就是李重轲给他准备的，衣服也是李重轲从自己衣柜里找出来的一些感觉上会适合沈言平时穿衣风格的样式，只是他和李重轲终归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身高差，穿他的衣服勉强算是合身，但也终归需要挽挽袖口之类的。 好在也可说是时尚的一种，怎么也比之前穿着大白t出街要好多了。 李重轲刚刚隔着浴室门对他喊说是回自己房间去洗澡，沈言这才知道了一个他想问但没来得及问的问题的答案，原来李重轲是开了两间房间的。 但在他们没有那样……之前，这是一个对他来说有点困扰的问题，而现在，却不知道该不该为此而烦恼，又或者说是由于这额外的一间房间的存在，似乎让他们不能晚上理所当然地住在一间，现在反而成了沈言需要为此纠结的事…… ……什么跟什么啦！沈言勐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到底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这之前，沈言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禁慾系」，甚至可以说是「性冷淡」的，从前世开始对李重轲的喜欢，其实究其初始也是建立在「崇拜」上的，是一种可能与欣赏更为接近的感情。 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想着该怎么开口让李重轲晚上和自己住一间房这种事！ ……不过，这毕竟是个梦吧？ 梦里本来就应该是怎么都可以的！ 他这么想着，觉得这个理由足够说服自己的心里障碍，于是继续对着镜子边给头髮吹出造型，边思考着晚上应该用什么理由说服李重轲了。 不过李重轲本来，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与几乎可说是母单的自己不同，李重轲可是出了名的不知「空窗期」为何物的人。 ……但这次重生以来，有再看到李重轲与谁交往或是干脆419吗？ 好像并没有，至少没有像是前世那样，让他随时可以撞见看到。 又或是他重生以来，需要担心关注的自己的事已经足够他烦恼了，本就没有给予李重轲如前世那么多的注意。 第82页 ——但这都不是我这个只有三天的人应该操心的事！ 想到这里，沈言又再次雀跃起来，既然只有三天，现在是只剩两天了，那他当然要在这三天里，获得越多的快乐越好。 这样在之后一切都结束后，他还能多拥有这些以梦境为名构造起来的回忆。 比起一无所有就那么逝去的前世，可以说是幸福多了，不是吗？ 原来与自己喜欢的人心灵相通，身心交融的感觉是这么好，沈言想着，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沉迷于恋爱。 这个只有三天的梦境，是真的足够美好，他想，这三天的回忆，应当就能足够支撑着他一直走下去，哪怕一切的结局还是没法改变，也能勇敢地迎接那个终局了。 毕竟这一次，他真的拥有过了，即便没有天长地久，也已足够让他在最后的时刻，不再感到一无所有。 「沈言，你好了吗？」李重轲也已准备完毕，来到他的房间喊他。 「……好了！」沈言匆匆关闭已经拿来吹了半天造型的吹风机，从浴室出去。 这一路走向李重轲的道路让他感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飘在半空中的羽毛一般自由，甚至忍不住蹦跳了几步。 「……这么开心？」李重轲也稍微打扮了一下，他常年跳舞使得身形修长，但在劲瘦中又隐含了薄薄的一层肌肉，宽肩细腰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他又会穿，此时穿着紧身的牛仔裤，上身是颇有设计感的背心，外套一件扎染的轻薄外套，一头柔顺的浅金髮用墨镜卡着，休闲又时尚。 沈言一直知道李重轲是很帅的，却又不是那种偏向中性的美，李重轲身材不壮，却难得有男性的，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苏感」，是那种让人想要叫他霸道的帅气型。 而在前世虽然沈言也常常欣赏李重轲的皮囊，但说实话，都哪里比得上现在他能光明正大地使劲盯着看来得爽呢？ 他说他是李重轲的粉丝，本来就是一直是发自内心的。 「李重轲，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帅啊？」前世是说过很多次，今生，应该没有再说过了。 -------------------- 动画里有个「八集定律」，大概就是20集的动画，第八集 主角团一般都会出去度假，感情突飞勐进 然后就要开始剧情转折 其实这个八集定律来得有点晚，但总之是这个意思…… 会有这一夜也不是大纲里定好的，总之就是写到这了，实在觉得他们不睡一觉说不过去…… 第50章 爆火之下潜（1） 「嗯……」李重轲把手搭在他肩上，装模作样地皱眉想了一会的样子，「说过吧？应该还说过很多次？」 「毕竟你说你是我的粉丝嘛。」 「对！那我再说一次，李重轲你真的很帅！今天尤其帅！」 李重轲忍不住轻笑了笑，在沈言眼皮上吻了吻，「好~我知道了。」 「你今天也很帅啊，不过阿言你又不是要上镜，用不用吹头髮吹那么久啊？」 「那是，那是因为……」沈言被看穿了小心思，忍不住脸上泛起红色来。 「因为要跟我出去玩，所以想打扮得帅一点才行，是吗？」沈言被说破，脸瞬间爆红。 实在是很可爱，让李重轲忍不住又笑了笑，「但阿言本来就很帅，或者应该说，很『漂亮』？至少粉丝都是这么说的，其实比起刻意做的造型，好像大家都更喜欢你自然的造型，说你顺毛时候才是最好看的。」 「是吗，那我不是白吹了——」意识到不对劲，沈言立刻把嘴紧紧地闭上了。 「所以，确实是因为要和我『约会』吗？」李重轲感觉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在他眼上吻了吻，「很迷人，阿言，以后跟我出去的话，也要记得这么打扮啊？」 沈言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突然想到，他们能够以「约会」为名一起出去的时间不过只剩两天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于是嗫嚅着答应道：「……知，知道了。」 李重轲又要忍不住笑了，「真乖。」 他又在他额头吻了吻，揽住沈言不算宽阔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我们走吧。」 --- 出了酒店门，就有约好的教练带着他们上车，边在路程中向他们介绍简单的潜水需知，边向着方便潜水的海域方向驶去。 下车之后，徒步穿过海滩，两人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李重轲自然地伸手想拉住沈言，沈言本下意识地躲闪了下，但很快就握上了李重轲的手，两人牵着手走到海边，上了停好的快艇。 快艇很快向着海面中心开去，在后面拖出长长的白色水花形成的线。 两人在快艇上按照教练的指示穿戴好装备，坐在快艇边缘，等待到达预定下潜的地点。 沈言沉默着向后看着象徵安稳和现实的海滩被快艇越拖越远，他们逐渐到达了都是被看不到边的蓝色包围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人就像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甚至让人产生如果投入进去，就会融入其中，变成这似乎能成为永恆的蓝色中的一部分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本也沉默地看着远处的李重轲把手覆盖到了沈言的手上。 沈言恍然回神，转过去看向李重轲，又看向他们搭在一起的手上。 「害怕吗？」李重轲问。 第83页 「……有点吧，」两人从善如流地将这都清楚不太真实的对话进行了下去，「毕竟要去海底，其实按照道理，都不该是人类能踏足的地方吧？」 在黑暗的深处，入侵属于大自然造物们的领地，而一不留神，人类的脆弱就会展露无疑，在海底，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可能。 人类虽然能够凭藉科技，做到很多在自然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一旦出了任何一点的纰漏，人类的渺小是无法在自然的伟力面前生出丝毫反抗之力的。 就像他虽然获得了第二次的机会，但他之于这个世界，就像是穿着潜水服的人潜入深海，是一个天然的条件下不该出现的「错误」，所以双方都在以奇蹟一般的力量对抗着，只要稍有放松，就会被世界的伟力毫无反抗之力地吞没殆尽。 他的存在，他和李重轲关系发生的微妙改变，也许都是这个世界亟待修復的bug，随时可能被系统碾压过去，连同他微不足道的生命一起化为灰烬。 本就是借来的一条命，没有人告诉过他期限在什么时候，多长时间就要归还。 也许很长，也许远比他的上一生还要短。 但李重轲有一点说得对，那就是如果这一生也註定短暂得可怕，那何必再如此与自己为难。 只是一个为期三天的梦，他总该值得拥有这一点点甜。 或许就能在之后还要持续不知多久的暗夜独行中，回想之时，能拥有些微不足道的暖意。 对他来说，应该就足够了。 他反握住李重轲的手，摇了摇头，「没事，确实有一点点害怕。」 我确实有点害怕。 「但教练说了这很安全的不是吗？而且我们要潜的深度也不是很深，没问题的，机会难得。」 但我实在不愿意空手而归，最终依然只能在暗夜中孑孓独行。 「放心吧，有绳子拉着我们，很安全的，」李重轲用了些力，握了握沈言的手，「而且，还有我在呢，我会拉住你的，没事。」 这次，一定会拉住你的。 沈言点点头，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头靠在了李重轲的肩膀上，两人一起沉默地看着被快艇甩在身后的盈蓝海面，海面像是没有尽头，万年亘古，从未更改。 --- 预定下潜的位置抵达，快艇在海面中央稳稳地停住了。 教练帮助他们穿戴好全套的装备，最后一次强调着下潜需知：「如果感到有任何不适，任何一点点，一定要用手势告诉我，我会马上带两位上去。毕竟是在大海里，任何的不适都可能会被放大，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因此绝对不能硬撑。」 「等到下潜之后，一切都要听我的指令，千万不能擅自行动。」 「摄像机是固定好的，等到潜下去之后我也会帮助两位拍摄合照，其他的拍照需求也可以随时示意我。」 「不论如何，安全一定是第一位的，记住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点头表示已经牢记了。 「好，那两位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下潜了。」 李重轲最后用力握了握沈言的手，率先向下翻下了快艇。 在教练的辅助下，沈言也跳入了无边无尽的海水中。 最开始入水的感觉，只觉得世界一瞬间安静得要命。 在海中，什么声音都全部消失，能听得到的似乎只有自己的心音——扑通,扑通，剧烈地响彻不停。 一瞬间，就像整个世界上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 第51章 爆火之下潜（2） 这种孤独感，让人会忍不住一瞬间产生想要放弃自己的念头。 就像是什么魔咒在脑子里响着：只要掀开氧气罩，只要掀开，一切就都结束了…… 教练很快出现在他身边，以手势示意着两人跟着他前进。 沈言这才恍然回到现实，意识到李重轲不知何时也已经到了他身边，隔着氧气罩，他看不出李重轲是否戴上了担忧的神色，只能看到他用手势问着自己是否还「ok」。 他猜测自己是产生了类似于幽闭恐惧症的应激反应，这是人类对于大自然本能的恐惧，而在意识到这只是一次有教练带领的潜水活动后，本已僵硬的四肢就慢慢活泛起来。 沈言示意他自己无事，两人在教练的带领下，开始缓缓向更深处移动着。 预定的观景区很快到达，这是一片海中的「空地」，围绕着珊瑚礁群有各种各样的鱼和海生动物游来游去，而附近的海水盈蓝如宝石，上空还有隐约的阳光，一道一道地直射进海底，为这片水域染上斑斓的底色。 难以想像有人能不为这种鲜有人能看到的美景而沉醉，沈言睁大了眼睛，看着一队细小的鱼群从他身边游过，只觉得之前的恐惧已经消弭不见，完全沉浸进大自然的瑰丽之中了。 教练带领着他们在珊瑚礁围绕的其中的一小块平静的水域中暂停下来，示意他们将会为他们拍摄合影。 沈言看出李重轲似乎仍有些担心自己，刻意对他笑了笑，显示出自己很轻松的样子，对他点头比了比大拇指，李重轲似乎迟疑了下，也点了点头。 教练指示他们稍微移动位置，找到能够与身后的珊瑚礁一同入镜的完美拍照地点和角度，用手指示意他们摆好pose：「一，二，三——」 第84页 李重轲在最后的关头，把手虚虚绕过沈言的肩膀，比了一个「耶」出来。 沈言有些吃惊地微微转头去看李重轲，隔着氧气罩明明应当看不清楚，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能看到李重轲在氧气罩后面笑了笑。 教练示意他们再多拍两张，沈言就也笑笑，转回了头，对着教练的镜头也比出了「耶」的手势。 虽然在潜水服下，甚至很难看出两个人谁是谁，但这几张照片，的确在日后彼此的记忆中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拍照结束后，教练示意两人可以自由活动了。之前在岸上已经明确说明过此次下潜的行程，在这一小片水域中，他们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不离开这一片已经被开发过用来旅游的区域，一般来说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不能触碰珊瑚礁和一些生物，以免影响这里的生态，教练也会在一边一直监督他们的安全。 等到预定的时间结束后，教练会帮助他们上浮，回到快艇上。 两人开始还有些无措，但当开始游动四处观看后，就不由自主地沉浸了进去。 珊瑚礁的缝隙中，有不知名的小鱼钻来钻去，小型的海蟹在珊瑚礁上爬行着，一只小水母从沈言的眼前一张一舒地游过，让他忍不住追逐了一小段。 原本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执着于探索高山海底，沈言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开始理解了。 真的沉入大自然的伟绩中之后，就能感到人是有多么的渺小。 一队小鱼在他身边游走，他伸出手指，让他们绕着自己的手指游了一圈又一圈，这些都被绑在潜水服上的摄像机好好地记录了下来。 他想再游到其他地方看一看，直到突然感到右腿抽动了一下，之后就难以发力，整个右边的身体都被一阵僵硬。 据说溺水而死的人大多是因为慌乱，因为一旦身体失去控制，就会慌了手脚地挣扎，反而会在水中越陷越深，难以挣扎而被水最终吞噬，而如果能立刻冷静下来完全不挣扎，由于人体的密度比水小，即便是不会游泳的人也能自动浮上水面。 但溺水者之所以层出不穷，就是由于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种绝对的冷静。 沈言张大了眼睛，他手忙脚乱地唿救着，由于恐惧而大口地唿吸着，甚至感觉明明应该充足的氧气也难以支撑他完全喘得过气来。 大片的雾气浮现在他的氧气罩上。 身体变得很沉，即便手脚努力滑动，却像是完全无法向上一般。 变得浑浊慌乱的目光里，教练和李重轲都向着自己的方向尽力而来。 潜水服的增重被卸掉，沈言被教练和李重轲一人一边搭着，顺着牵引绳，安稳而迅速地上升。 ——这一次，牵着他的绳子没有断掉。 他被两人带上水面，快艇上接应的另一个工作人员立即好不耽误地将他拉出了水面，协助他迅速地脱掉氧气罩和解开潜水服。 直到这一刻，沈言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还活着，他大口地唿吸着，就像濒临窒息的人一般，无力地靠着船舷瘫软在了地上。 李重轲和教练这时才也爬上了船舷。 李重轲一把摘下自己的氧气罩，只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立即到沈言身边来，帮着他脱下沉重而冰凉的潜水服甩到一边，用教练递过来的大毛巾紧紧地裹住他，「阿言，阿言，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言，你回答我……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已经上来了，阿言……」 沈言发着抖喘息着，许久才转过头去看李重轲，发现他的脸上早就满是惊恐和担忧。 李重轲语无伦次般地安慰沈言，手上握着大毛巾，一直在他身上揉搓着，想给他更多一点的温暖，「阿言，你回答我一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言……」 教练也在一边焦急地看着：「对对，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赶紧检查，到岸上还得一段时间，如果有哪里不对我们得先紧急处理，到岸上才能有专业的医疗……」 「……没事，我没事……」沈言看着他们这样，勉力挤出了一句话，他无力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右腿，「……应该是，抽筋了，没事……」 他想试着站起来，不出意外地无法从右腿发力，只稍微起来一点，就又跌坐回去。 李重轲立即按住他，不让他再尝试：「没事，阿言，先别着急起来，先坐着好好休息下。」 他有力的手代替了沈言，在他的右腿上按压起来，以减缓他右腿的麻痹，「是……这条腿麻了吗？」 「对……突然，用不上劲，有点吓到了，没事……」沈言也抬头对着看现在起来比他还慌乱的教练解释道，「应该是最近有点用腿过度了，之前腿断过，在水下一下子就慌了，其实没什么大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们没关系，没事……」 「我应该差不多可以了，我们回岸上吧？」 「好，好好，那我们开船了……」教练忙不迭地和另一个工作人员一起进了驾驶舱做准备，很快，快艇就发动了起来，向着岸边奔去。 李重轲还在持续地给沈言按摩腿，沈言感到冰凉而不听使唤的右腿上，血液已经逐渐流通了起来，渐渐恢復了力气，他推了推李重轲的手，「可以了，应该没事了。」 「……嗯。」李重轲却不愿意放开，也不让沈言站起来，而是坐到了他旁边，手上依然在沈言腿上上下按着。 第85页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回去之后，去医院复查一下吧？」 而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沈言此时的大脑已经逐渐清晰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重轲的手上一顿，「……演唱会，那个时候你的状态就不对劲了。」 「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对我说让我『坚持住』，说让我『小心』，说你会支撑住我，不要怕。」 「嗯……其实演唱会之前的练习很重，所以一直担心你的腿伤……郑哥也跟我聊过想让你去复查一下，怕你会在舞台上出事，万幸的是你看上去一直都恢復得很好，跳舞时候也没有什么问题……」 「确实练多了会有些疼，但其实不重，晚上回宿舍我都有上药。」沈言解释着。 「嗯，毕竟我是你的，搭档，你还能不能跳，我最清楚了，只是，阿言，你要知道我在舞蹈这个圈子里，我见了太多人，因为伤病不得不忍痛退出……你如果想要长久地在舞台上，那你必须先有个健康的身体……」 「……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会去復检的。」沈言将头向后靠着船舷，嘆了口气，「所以那段时间感觉郑哥面对我总是欲言又止的是因为这件事？其实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又不会翻脸的，我也不傻。」 「你愿意就最好了，」李重轲似乎是很松了口气的样子，「郑哥也是怕你太逞强了，不愿意在演唱会开始之前生出什么问题来，不敢跟你说。」 「还有今天也是……实在是吓死我了，你回去之后必须马上去医院，我押着你去！」李重轲做出一副兇狠的模样来。 「其实真的只是累到了，」沈言笑笑，「你看我演唱会不也没事吗？说起来，还是演唱会之后又带我出来累腿才这样的，是你的错才对！……」 不是的，沈言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不是的。 他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大海深处。 只是世界大概又一次，在尝试修正我这个错误了。 -------------------- 第52章 爆火之海岛之夜（1） 「李重轲，我有点累，让我靠一下吧。」沈言把头靠在了李重轲肩膀上，被他伸出手臂揽紧。 「冷吗？」他一边用手在他肩膀和手臂上摩挲着，边为他取暖边问着。 「……有点。」 「等下到岸上就好了，到岸上我们就先去洗澡，别感冒了。」 「好……李重轲，我想休息一会了。」沈言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眼前的世界被尽数遮挡，逐渐变为一片晦暗不明的黑色。 「嗯，闭会眼睛吧。」李重轲将沈言的头又往怀里按了按，转头一个人看着身后仿若无边无尽的海面，随着快艇拖出的白线飞速被甩在了身后。 --- 上岸之后等候的急救人员立即给沈言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本是准备直奔医院再做详细检查，但沈言说自己实在太累了，最终还是先回了酒店洗澡。 泡在温暖的热水中之后，沈言才感到自己逐渐有了还活着的实感。 温度逐渐重新回到四肢百骸，让他开始昏昏欲睡。 他最终也的确睡了过去，后面李重轲应当是来了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他也只是睁了睁眼，就又闭上眼睛了。 醒来时窗外早已黑透，迷迷煳煳坐起来之后，发现李重轲坐在床的另一边看着手机，手上不停地在打着字。 「醒了？」看到沈言起来，他就自然地按灭了手机，让沈言靠在自己身上。 「……嗯，睡了好久啊。」沈言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或许好歹算是又经歷了一场生死，总觉得这个时候特别想要有人可以依靠，更何况他现在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靠着这个人。 「对了，难道晚上没有其他安排吗？」沈言靠了一会之后突然想起来，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李重轲，「应该不会吧，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是有，但你真的还要出去，不想多休息一下吗？」李重轲无奈地看着似乎突然起了孩子气的沈言。 「要出去啊！不能浪费了这个假期，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但你真的不想多睡一会吗？」 「去啦去啦，机会难得啊！」沈言索性拉着他的手臂，像小孩子一样左右晃起来，「走嘛走嘛！」 「好好好，」李重轲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啊！」 他起身下了床，「行了，你换个衣服，我也去穿个出门的衣服，等会来找你——不许我走了你就回去赖床！」 「好啦好啦，你快去快去！」李重轲一步三回头地被沈言推出了门，沈言关上门之后，忍不住开心地扑到了床上，还乐呵呵地滚了两圈。 他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时间，各种意义上都不想浪费掉一点点。 特别是今天又再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好像很多事都不愿意再虚耗拖延。 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许不是什么好心态，但总也好过涸辙而亡。 --- 李重轲回来的不算太慢，但等他终于敲门之后，沈言还是已经换好衣服，在床上或是自言自语，或是窜上窜下了半天了。 听到敲门声的一瞬间，沈言几乎是一跃而起，冲到门边拉开了门。 然后就楞在了门边：「……不用，穿这么正式吧？」 第86页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外搭衬衫和运动短裤，确实是舒适又有少年感，但对比套上了休闲西装的李重轲来说，还是过于随性了点。 他后知后觉道：「要去什么有着装要求的地方吗？那我，也换一身？」 「不用了，」李重轲伸手拉住了要进房间换衣服的沈言，轻笑了笑，「挺好的，就这样吧。」 沈言突然意识到自己感到的异样来自哪里：从什么时候开始，李重轲变得这么容易就笑了呢？ 情不自禁地把手指放在他的嘴角，向上拉出一个弧度，看了看再拉回来，循环往復。 「干什么，这么好玩？」李重轲的声音里忍不住又带上了笑意。 沈言停了片刻后勐点头，「大冰山，你笑的时候还真的，傻傻的，一点也不bking了。」 李重轲哼笑了一下，「b不bking的，很重要吗？」 「对对，就是这个45°角抬头，挑个眉，还要不屑地哼一声……」 李重轲无语，「你真是够了，能不能离粉丝的世界远一点啊？」 「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是，装b犯，粉丝一点没说错……」 「行了行了，我是bking，装b成习惯，好了吗？」李重轲觉得自己何必要跟他争这么个高下，真是有够傻的，「可以走了吗？还是要我邀请你才肯走啊？」 「那你就试试嘛，」沈言反而来劲了，「来个绅士礼，这是基本的吧？说不定我就高高兴兴跟你走了？」 「你说的，那我就当真了。」没想到李重轲真的做作地一手背后，一手在耳边绕了几圈，弯腰的同时手臂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横过腰腹，是一个很是装b又搞怪的绅士礼。 他把一只手伸向沈言的方向：「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沈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大笑出声了，一巴掌狠拍在那只手心向上做出邀请姿态的手上，「行了，还真来啊？你还真好意思啊！快走了！」 说完反而一马当先地先向外面走去。 李重轲赶了两步，还是把他插在兜里的手硬是拽了出来握住，「说话要算话啊，握了我的手，就是答应了，我说去哪里，你可都得跟着。」 沈言忍不住笑着假意推他，「这是我握的吗，是你抓的！给你的明明是个大比兜！」 他把两个人交握的手举起来在两人中间用力晃了晃。 李重轲终于没忍住也笑了，「好，是我偏要勉强！是我，满意了吗？反正结果是握住了，那就是答应了的意思，你耍赖的话，我就告诉你粉丝你说话不算话！」 「你真的要跟我来这套吗？李重轲，你知不知道我手机里存了你多少黑歷史？你确定要跟我比爆料吗？」 …… 两人打打闹闹着，就这么走出了酒店，被李重轲带着，一路到了已经布置好的室外场地。 沈言自认为偶像出道以来已经见过很多「浮夸」的安排，此时此刻也不得不说，都比不上李重轲的安排浮夸。 -------------------- 第53章 爆火之海岛之夜（2） 他张着嘴，半天才找回声音一般地说：「李重轲……你，想拍电视剧了？」 李重轲笑出声，「……是太夸张吗？不过这的确是酒店提供的服务之一，如果你觉得太过了，那也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的。」 「所以这套安排，酒店原本是提供给人做什么用途的呢？」 「按照宣传来说的话……求婚、蜜月、周年庆……大致是这样的吧。」 沈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迳自走到那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圆桌的一边，一把拉开椅子，岔着腿坐了上去，可说是浪漫一秒消失。 这张桌子被布置在临近海边的观景点，附近搭出木制的走道和棚顶，类似葡萄架的结构上以盛开着白色的花朵的花藤缠绕着装饰，被彩色的灯光打出不同的样式，而桌边也同样被白色的花朵装饰着，远处不时传来来自远处已经陷入黑暗的大海的阵阵海浪击岸的声音。 李重轲笑笑，自己拉开另外一边的椅子坐下，就有服务生上前来询问，是否可以上菜了。 在李重轲表示了可以后，服务生就无声地退开了，整片空间又恢復了寂静，只有远处的海浪声仍然不断传来。 按说深夜的海边实际上是有一些可怕的，入夜之后的整片海岸，就像是纯黑的一片，能够把人轻易地吞噬其中一般。但餐桌所在的区域却被灯光聚焦着，一片大亮如天光，大大削弱了恐惧感。 「要喝点吗？」李重轲拿起醒酒器，示意沈言看里面酒红色的液体。 「……不好喝，换起泡酒。」 「好啊，等下服务生来，让他们换吧，或者，想喝雪碧也行？」 沈言白了他一眼，「切，我还是能喝点的！——不过，你都点了什么啊？按理来说应该是牛排意面之类的？不要吧，吃不饱。」 「嗯，就知道你应该不会喜欢，所以我们吃，烧烤！」 说话间，大盘的蒜蓉生蚝、蒜蓉扇贝就已经被服务生端了上来，李重轲让他们换点甜甜的起泡酒和白葡萄酒来，正好搭配海鲜。 当然也没忘了暗示性地瞟了瞟沈言那边，意思就像是在说：「有人不太能喝」一样。 沈言翻了个白眼没理，迳自拿了个大号的生蚝到盘子里，剥下生蚝肉来吃。 看来李重轲对于他的酒量真的是一无所知，毕竟从前世到现在，好像自己还真的没在他面前怎么喝醉过，都是点到即止。 第87页 但人的压力总要有一个出口，其实从前世开始，他就已经很习惯于用酗酒来排解了。 私底下虽然没有菸酒都来，但酒其实一直都没少喝，只不过李重轲不知道罢了。 到了海边，最好的美味当然还得是海鲜。不得不说，第一个生蚝入口，沈言就感觉自己被征服了，「好吃哎！」 他眼睛亮晶晶地指着盘子里刚刚烤好，还散发着热气的生蚝和扇贝：「你快吃，海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啊。」李重轲挑了挑眉，也拿过一个烤扇贝，连着汤汁一起将扇贝肉送进嘴里。 两人在这样所谓提供给「蜜月、求婚」的场景下，一口烤海鲜一口酒地大快朵颐，虽然可能浪漫不足，但不得不说，当前，那还真的是相当快乐。 虽然在粉丝的眼里，他们一个是精緻贵公子，一个是文艺范儿曲作者，但两人其实比起那些所谓上流，倒都是更爱市井口味，这也或许跟两人本就并非出身富庶之家有关，即便如今他们完全有能力过奢靡的生活，但比起华而不实的东西，终究是更爱一些实在的好味。 此时两人对着桌上最后一串蜜汁鸡翅，就展开了一阵争夺，当然最后李重轲还是放了水，让沈言满意地抢到了。 美美地吃完了最后一串鸡翅，但酒还是有剩，沈言把最后的酒满满倒了一杯，拿着到了观景台边，栏杆下面，漆黑一片的海水持续撞击着，不时发出击岸的响声。 黑暗的海水中，仿佛暗藏着漩涡，吸引着人投入其中。 沈言沉默着看着海水一次次地冲击着石砌起的围墙。 白天的遭遇一次次地在脑海里循环往復。 至今为止，这样起因莫名的「事故」已经有两次了，而没能对他造成实际伤害也因此没被他察觉到的又有多少次呢？ 他又能逃过之后的多少次呢？ 人生苦短，他的人生，似乎比一般人、一般概念上，都要短得太多了。 如果时间的维度真的被拉到了这么短，那么一些真相、一些坚持，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在想什么？」李重轲拿着酒杯站到了他旁边，和他一样将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下方纯黑如墨色的海水。 沈言沉默了片刻，却答非所问地回道：「……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吗？」 「对，下午的飞机，大概7点到b市。说起来，郑哥联繫我，说可能会安排后援会接机，因为好像有粉丝扒到我们ip在海外，在小绿书上发酵之后，有出发那天在机场的粉丝，本来还不能确定那天遇到的是我们，后来对上了航班，猜出了我们是在一起旅行的。」 「在粉丝群内讨论度还是有点高的……时映星本来准备私下去朋友的livehouse看热闹，郑哥临时叫了媒体来拍他，来分散一下热度……等回去，我们还是请他吃个饭吧。」 「郑哥说毕竟我们是在休假中的，所以要不要让人来接机他不强迫……如果你不想的话……」 「没事，」沈言转身背靠着栏杆，将那不断冲击着石墙的墨色海水甩在身后，「毕竟都做了偶像了……哪有怕被拍的道理，这都是热度，不能浪费，不是吗？」 「……好，你这么想就好。其实如果你不愿意，郑哥的意思是不会勉强我们的，毕竟我们名义上还在休假中，不去考虑工作的事也是可以的……」 「所以，我们的假期，就只剩下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了吗？」沈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纠结，转了话题，「之后，就结束了。」 这个名为「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幻梦，也要结束了。 「……是吧，」李重轲也转过身，和他同方向向后靠着，仰头看着天上那些在城市中很难被看到的天上的明星，「然后要开始全国巡演了，也要进入二专的筹备期了……」 「怎么样，你的新歌开始写了吗，大作曲家？你——」 李重轲的话被打断了，因为沈言突然勐地吻了上来。 用手绕过他的头，向下用力地按着。 那么绝望，那么，不顾一切。 李重轲在心里轻嘆一声，将这个冲动下激烈而惨痛般的吻，逐渐转到轻柔和缠绵。 将这一吻逐渐拉长，从山川撞击，到流水声声，悱恻缠绵。 李重轲摸到隐约的湿意，他选择隐秘地用拇指擦去，而并不点破。 许久之后，两人才终于捨得放开彼此。 却又并不真的捨得，以至于仍然紧贴在一起，不时双唇相触地浅吻着。 不知多久，才终于捨得彻底分开。 「……阿言，你是不捨得的。」李重轲的话没头没尾，但沈言却偏偏听懂了他在指什么，原来他心里和自己在想同样的事。「你明明是不捨得的。」 「开关是在你手里的，阿言，你随时掌握着这一切，可以向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或者干脆地切断。」 「你知道的，」李重轲向后顺着沈言的头髮，将彼此的额头靠在一起，「你可以选择，只要你想要，你一直可以选择。」 「……我认输了，李重轲，我认输了，」许久之后，沈言才也抬起了手，也绕过李重轲的脑后，将彼此的额头更加紧密地靠在一起，「你赢了，我认输了……」 他终于敢抬起被水汽浸润后晶莹如同琉璃珠一般的眼睛直视李重轲，他终于发现，原来他要面对的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能刺破他一般的冰棱，而是一川流水，能被塑造，也能包容一切。 第88页 「你得说出来，阿言，你得说出来，才能让我知道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得给我个明确的答案，不是我的误解，阿言……」 「你要什么，阿言，你得告诉我……我说过，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但你要说出来，好吗？」 「……李重轲，我真的可以吗？我不知道……」沈言感到自己又怕了，他想推开李重轲，或许这一切都是冲动，是错误…… 但李重轲牢牢地抱住了他，拦住了他，他挣脱不了，也无处可逃。 他终于还是投降了，「……李重轲，试用期结束了。」 「我不想试了……李重轲，我们正式恋爱吧。」 李重轲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这样拥抱的姿势，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脸，那么那些想在彼此面前都掩饰的情绪，就都能藏好，不让对方看到了。 「阿言，我等你这句话，真的等了好久了……」沈言有想掩藏的眼泪，李重轲自己又何尝不是。 「比你以为的，还要久，你不知道究竟有多久……」不知道我为了奔向你，到底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而我也从不希望你有一天真的知道。 「我爱你，阿言，这是不用试用期的，只要你相信，就会一直存在的……」 远远，比你以为的，比你知道的，都要多。 -------------------- 第54章 爆火之偷拍照片 尘埃落定后的一夜堪称迷幻，以至于第二天沈言明明已经醒了，却仍然把被子盖在头上装成一直鸵鸟，不想面对现实。 李重轲见叫不「醒」他，只能任劳任怨地一个人去收拾两个人的行李，虽然两个人的行李本来也都是他一个人带来的。 忙忙碌碌地从两个房间走来走去，最后将精心搭配好的衣服放到床边，「好了，再不起来来不及了，错过飞机，你可就得自己回去了。」 沈言勐地从被子下面直起腰，将盖在头上的被子掀下去，露出一头睡乱的头髮，睁着还有隐约红血丝的眼睛怒视李重轲，「渣男！果然转正了之后态度就急转直下，到手了就不稀罕了，还想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店！」 李重轲无奈地被气笑了，「那你倒是赶紧起来，喏，衣服都给你配好了，劳您屈尊，自己穿一下就行了，洗漱小的也全程伺候到位，绝不让大少爷你多动一下，行了吗？」 「……切，闪开啦，我去洗漱。」沈言推了推李重轲，穿着身上的小背心小短裤进卫生间洗漱。 李重轲说到做到，连牙刷都挤好了牙膏放到他手里，如果不是沈言实在受不了把他推了出去，看样子他真能贯彻自己说的，连澡也帮他洗了。 ……又没残废，也不是受伤，帮洗澡还是太夸张了！ 淋浴间里，沈言一边在心里「埋怨」着李重轲，一边在水下搓着脸，想把这突如其来的热度降下来。 然后忍不住小声地笑了起来。其实想通之后迈出那本就不该算阻碍的阻碍之后，原来一切可以这么美好。 他们本可以快乐的，可以更早的，但却因为他内心的那些别扭和自我为难，以至于耽误到今天。 浪费了太多时间，也就更想珍惜不知还剩下多少的时间。 洗完澡后，沈言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让李重轲给他吹干头髮，忍不住想到他们原来错过了这么多可以这么快乐地在一起的时间，而感到遗憾。 他情不自禁地靠在了站在他身边忙碌着的李重轲的身上，脸靠在他轻薄一层但锻鍊有力的腹肌上，闭上了眼睛。 李重轲手下一顿，「怎么了？」 沈言摇了摇头，「……让我靠一会，李重轲，这也算是男朋友的特权吧？」 李重轲轻笑了一声，「当然，男朋友。」 手下继续拨弄着沈言的头髮为他吹干，完全不介意湿意由于沈言的倚靠浸染到了他的身上，半晌才扶正他的头，为他将原本靠着自己一侧的头髮也吹干。 一边问出了在他脑中其实盘桓了许久的问题：「阿言，真的要让郑哥安排粉丝接机吗？……其实，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让后援会组织接机，走vip通道的。」 沈言摇了摇头，「没事，让粉丝来吧，我们回去之后，本来也是要进入工作状态了不是吗？我们在机场就好好秀个恩爱好了。」 但真的在一起，和cp卖腐……是不一样的。李重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这个度，阿言，我们能够把握住吗？ 真的准备好，把一切现在都就此暴露在大众面前了吗？ 但最终李重轲也只是帮沈言打理好了髮型，等他穿好自己搭配好了的衣服，两人牵着手离开了这间酒店，上了通往机场的车。 「利洛斯塔拉……」沈言看着机场的标志，发现这个李重轲带他来的小岛，的确是他之前鲜少听过的地方。 「其实是一个e国所属的小岛，在太平洋中心，这边的飞机也只是带我们到邻国去，之后才能转机回国，这边的旅游开发程度不高，私密性很好，我也是好容易才托人帮助制定了这次的旅行计划。」 因为怕他们两个出游被拍到些照片，会让媒体写些不好的东西出来才这么安排的吧，沈言心里感嘆于李重轲安排这一切的心思和过程的不易，更加感到心口温热，「李重轲……谢谢你。」 第89页 给我这真如梦幻般的三天。 以及……愿意向我走完了九十九步。 李重轲笑笑，在沈言的额角轻吻了一下，「我也要感谢你才对，阿言，谢谢你。」 愿意勇敢地踏出这最后一步，我们才至少能在通往最终结局的路上能互相支撑，而不是孑孓独行。 两人都没明说出自己的感谢从何而来，但彼此却又仿佛都早已明晰，不必真的说出口。 飞机上，沈言靠着李重轲的肩膀闭上了眼睛，而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彼此都用力更加握紧了，就像是无声地向对方传达了自己心里早已明了对方的心意。 --- 下了短途的飞机，再换乘长途，几小时后正式落地b市时，b市的天已经微微擦黑。 在飞机上，两人彼此帮对方整理了衣装和髮型，严丝合缝地用口罩魔镜遮住脸。 在最终踏出通道前，沈言回头看了李重轲一眼，在看到对方对自己点头后，才下定决心，推着行李箱，一马当先地走出了通道口。 大批举着相机手机的粉丝及媒体都涌了上来。 快门和闪光灯闪成一片。 好在是提前安排好的接机，安保人员立即跟上，帮助维持住了现场的秩序。 沈言也早不是第一次在机场被人山人海围住了，此时步履飞快地向前走，而不用回头也知道，李重轲应当正紧密地跟在他身后。 一边不忘记这次接机本就有要营业的目的在，沈言一路跟粉丝们挥着手打招唿，不时嘱咐：「小心哦，别跑别挤，注意安全。」 一边也回答一两句听得清的问话：「对，和李哥约好一起去玩的，李哥安排的行程，特别好。」 「谢谢，谢谢夸我帅。」 「是吗？新歌喜欢就好，刷榜看着来就行，别太辛苦了。」 「eros的新歌还没开始写，不过已经有灵感了，应该很快的……」 为了安全起见，除了一束花外也并未接其他除信件外的礼物。 直到一个女孩似乎是鼓起勇气跟上他，声音也不算大，但很巧地却刚好被沈言听进了耳：「哥，这是我画的你和李哥的同人本……」 沈言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能接，而且他们这种情况下走机场，本就是不能停留的，一口气到停车场郑哥接他们的车上才行，而这个女孩似乎并不算得上e人，此时已经有点被他落在后面了，他如果要接，就必须回头。 更别说他接了cp本子，后续在网上发酵起来，又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难以控制的舆论。 但那一瞬间过去之后，沈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又或许，从真的和李重轲互通心意在一起，本就一直在做冲动的事。 他稍微回了回身，让女孩可以把那本本子交到了他手里。 封面上的人物虽然是二次元的画风，但不难看出造型是来自他和李重轲《不想爱》中的装扮。 「画得不错啊。」他边脚步不停地向前走，边端详了下封面的图，赞美了句。 郑哥接他们的保姆车已经近在咫尺，沈言也没想到是郑哥亲自开车来接他们，此时郑哥已经下车打开了车门，等待他们上车。 本来落后一两步的李重轲也赶上来，两人在安保人员的协助下将行李箱放入了后备箱里。 沈言在车门前转回身，对一路跟随而来的粉丝挥了挥手中的花束和刚刚接来的那本同人本，「谢谢大家啦，下一场演唱会在s市，大家也会去的吧？」 「谢谢大家，回去小心啊！」 李重轲也站到了他身边，与他一起挥动手里的花束，向粉丝表示感谢。 沈言在那一瞬间不知道大脑为什么又短了路，又或许他这段时间本就一直没让理智主宰自己，而是一直在随心而为。 在进入车内之前，沈言突然把花束和同人本都放到了一只手里，另一只手却抓住了李重轲的手。 李重轲吃惊地看了沈言一眼，但却并未挣开。 沈言握着李重轲的手，一起向粉丝挥手道别，就像演唱会结束前，他们会牵起手来对着台下鞠躬一样。 「真的谢谢大家了，拜拜，下次再见！」 只是很快速地挥了两下，沈言就转头钻进了保姆车里，李重轲紧随其后，而保姆车立即随之启动起来。 这一段在粉丝拍摄的视频中只有短短的几秒，但却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轲言」cp为粉丝津津乐道、经年不衰的名场面前几名。 --- 上了车，关上了车窗，保姆车很快驶离了人群，汇入了b市漫长的车河之中。 车速在高峰期逐渐地缓下来，很快就在b市糟糕的交通状况中进入了排队的车流中，几乎不动了。 郑哥降低车速，终于有时间转过头问沈言：「在机场，为什么要接cp粉的礼物？」 「哎，这个吗？」沈言举了举手里的同人本，「应该，还好吧？平时当然是不会随便接cp粉的礼物，但今天本来不就是通知了后援会来拍，让我们营业一下……」 「不太……好吗，郑哥？」沈言看出郑哥的脸色并不算好，不由得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郑哥嘆了口气，「沈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急着让人去拍时映星吗？」 沈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时说不出话，心里不由得有不好的预感。 李重轲也意识到问题，转过来这个方向，声音平淡地询问：「郑哥，怎么了吗？」 第90页 郑哥在手机上按了按，向后递过去，被李重轲接过，沈言也凑过去看，「你们自己看吧。」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向后划还有一系列的其他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很令人熟悉，不如说，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不会有比这两个人影更加熟悉的了。 一个高而精瘦的型男扣着帽子戴着口罩，手里拉着另外一个穿白t人字拖的人的手腕，拖着他在机场里大步向前走着，中间有几张照片似乎还在他耳边极近的位置说着什么，是一个说暧昧绝对算得上暧昧的距离。 明明刚从热带岛屿归来，沈言却感到一阵冰寒从头顶侵袭而来，逐渐蔓延至全身，令他在初秋的b市却有如坠冰窟之感。 ——是他和李重轲，在出发去海岛的时候，真的被人拍到了不算越界，但也难说清白的照片。 「但，但是，这照片，应该，还好吧？」沈言惊恐地看向前座的郑哥，声音也变得磕磕绊绊，「只是队友，一起去度假而已，还，还是同性，是cp，应该，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吧？」 「……是你们两个被拍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车流终于重新开始流动，郑哥发动了车，「也还好是你们两个，但凡是你们谁和时映星或者周屿涵二人出游，我们现在都要头疼了，粉群内部一定会大撕一场。」 「但你们两个正好是官配cp，让粉群知道你们两人出游，对于cp粉来说，反而是好事，但照片刚刚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也无法判断事态到底到什么程度，只能让记者去拍时映星作为补偿，同时把这批照片先控制在我们手里。」 「再让后援会去接机，让你们兄弟出游这件事明面化，至少是在公司有准备的情况下，才好去引导舆论的走向。」 沈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件事再明显不过，是公司选择让时映星帮他们挡新闻了，等于是牺牲了时映星，来救他们两个的舆论，一时之间对于好友的亏欠盈满了沈言心里。 就算时映星自己也为了友谊、为了朋友不介意，但实质上，他们却实在是太对不起时映星了。 「好在这几天也的确没有新的照片被爆出来，向后援会公开你们的行程之后，粉群内部也算是控住了，整件事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也顺当地营业了『轲言』，还有额外的收穫。」 「但你们又不是新人了，分寸我还是得跟你们强调好，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这么顺利就解决。」 「卖cp是有度的，『过犹不及』，更不能让外人有你们『假戏真做』了的观感，你们应该懂的。」 -------------------- 第55章 爆火之曝光危机 「cp是男偶像吸粉的利器，但如果陷入被人怀疑是真同□□的时候，就是丑闻了。」 「说到底，偶像对粉丝贩卖的，说得好听点是『梦想』，而更直接一点的说法就是『幻想』。比起你们的cp人设更重要的是你们在粉丝眼中的，属于男友的『苏感』，是性幻想。」 「谈异性恋对于粉丝来说是塔防，同性恋也是，甚至更加严重，会给你们带来更多难以承受的社会舆论。到时对于团体也好，对于你们自己也好，比起加成，都会变成丑闻，变成损害。」 「你们都是老练习生了，我以为我不用跟你们强调这个的。总之，沈言已经开始solo了，比起cp粉，你们也要开始更注重经营各自的唯粉才行，这才是你们日后个人发展能够为你们提供持续购买力的粉丝。之后的团活里，该卖的当然还是要卖到位，但你们之后的私人活动，要尽量多培养唯粉，尽量让cp降温了。」 沉默一阵后，先开口的是李重轲，「郑哥，我们懂的，也确实没想到有一天要你亲自跟我们嘱咐这种事，实在是对不起了，看来这次的事是让你操了不少心，下次我们一定会注意的，不管是多私人的行程，都要考虑到会被拍到的可能，多多注意言行。」 「只是eros毕竟还算是新人，轲言的cp粉也地区的确是eros粉丝中很强大的一股力量，对于eros的发展是很有利的，我想我们还是应该继续经营cp的，倒是不用太避嫌，反而应该在团活时多多给cp粉发糖，也让更多人能入坑eros。」 「……至于你说的，沈言马上要正式solo了，屿涵作为演员的发展也逐渐上了正轨，在solo活动时一定要固好唯粉我觉得非常对，虽然整体来说eros出道时间还不久，但既然大家的个人发展已经要展开，我觉得大家都要更加注重唯粉营业是非常对的，我们之后，营业的时候，会多加注意的。」 「频率不会太高，也尽量少出现在对方的社交软体上，将发糖的场合尽量都放在团活的时候。」 沈言想插话，「可是……」 却被李重轲截住了话头，「郑哥，之后团队会具体给我们一个类似列表之类的，具体划分一下度吗？我想我们和屿涵都需要团队的帮助，才能更好地推进cp也好，男友也好的形象营业。」 在前排的郑哥为李重轲的上道轻舒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要劝服这两个年轻人需要更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实际却比他预想的要容易多了。 郑哥毕竟是弈心的王牌经纪人，在圈子里早就有年头了，除了天后，也不是没带过偶像，在圈内更是见多了偶像圈花样繁多的「讲究」和「禁忌」，比这些年轻美貌得傲人的年轻人不知多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多少。 第91页 粉丝的爱很难赢，但想脱粉的理由却要多得多。 有些事看似寻常，但圈内不乏因此闹到分崩离析，甚至团队解散，彼此老死不相往来且一起煳到无人在意的。 经营爱豆团体，不能不事事如履薄冰。 「……会的，具体的sns守则之类，我会跟团队一起好好讨论，之后更新给你们，如果你们自己搞不清楚，就不要自己轻易发sns，全都交给工作人员负责也可以。屿涵和映星那边，我之后也会和他们说。」 沈言似乎却还有些不满，「可是，郑哥……」 「好了，尤其是你，沈言，你这次solo至关重要，公司给你预备的宣发力量不弱于当时eros出道的时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对于solo歌手来说，你的『独美』形象非常重要，这段时间除了演唱会就不要营业cp了。」 「郑哥……算了。」沈言气鼓鼓地向后靠回了座椅里，望着窗外不说话了。 「行了，别的今天我们就不多说了，之后开会再具体聊。倒是有件事，你们两个别忘了——」郑哥从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后排的两人。 「……一定记得找机会好好感谢下映星吧你们俩，你俩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了。」 这话一出，沈言彻底泄了气，往座椅里又靠了靠，彻底说不出话了。 最后还是李重轲结束了这段对话，「好，郑哥，我们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映星的。」 车里彻底陷入了安静，三人在b市终于开始能够加速流动的车河中前进着，斑斓的街灯随着保姆车的开动，在他们的脸上不时地打过不同的色彩，一明一灭。 --- 郑哥本是准备把沈言在宿舍楼下放下，再去送李重轲回他的新家，没想到临近宿舍楼下，李重轲突然提出自己也在宿舍下车就可以了。 「时间也晚了，郑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太晚回去也影响嫂子休息，我今晚在宿舍和沈言挤一晚上就好，你明天早上来接我们也方便一些。」 郑哥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了，「行，那你俩也早点休息，明天练习一天演唱会曲目，之后就要飞s市了。」 把两人在宿舍楼下放下，郑哥还不忘嘱咐两句：「沈言，屿涵那边也快杀青了，你的solo ep里也收了你给屿涵新剧唱的ost，应该会等开播时候趁势正式发行，你明天去公司记得练习完去找张老师报导，他那边还有些ep的事要跟你商量对接。」 见沈言乖乖点头，答：「知道了」，郑哥才放心地关上车窗，开车离去。 留下的两人沉默着上了楼，进了电梯直达沈言的房间。 毕竟是已出道且爆红的艺人，公司其实并未收回李重轲的宿舍，只是许久无人，应当也无法直接进去住，也因此，沈言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让李重轲别在自己宿舍住。 更何况，他想他们应该的确有些话要说。 按密码开门后，沈言按亮了门口的灯，随即就被身后的李重轲压在了门口的墙壁上。 他皱着眉，不知道李重轲又发了什么疯，「李重轲，你干嘛？不累吗，赶紧去洗澡睡觉吧。」 李重轲扳正他的脸，不让沈言迴避他的眼睛，「阿言，你是害怕了吗？」 「你又要跑了吗？」 「……」沈言舔了舔唇，不得不说，这是上一世的他全没考虑过的烦恼，毕竟上一世他和李重轲卖得再狠，也从未走到过「假戏真做」这一步，最多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单恋罢了，李重轲从未给过他回应，不如说他的拒绝一直很果断，从未给过他希望。 以至于他从未遇过，更没考虑过，如果他们作为男偶像，真的恋爱了，需要怎样处理公司和所谓「塌房」的问题。 这对于上一世的他来说，实在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 也难怪郑哥半真半假地敲打他们不可以假戏真做，让他真的一时慌乱起来了。 怎么办，公司知道他们背着公司谈了恋爱，还是跟彼此，会怎么做…… 如果说是他们彼此都和女性谈恋爱，在这个，有弈心强大的媒体资源保底，或许不算什么，公司甚至可能会适当地利用起来炒作一下。 但他们是和同性恋爱，甚至是和彼此……这对于公司来说，应该是完全不能允许的事，而一旦传出去，对于他们的形象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们的事业更是很大可能就此毁于一旦，而且很大可能会连累eros，团体解散不说，其他两个成员的公众形象也会被波及…… 作为公司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的，至少在他们眼下这个上升期，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公司会怎么做呢，直接「棒打鸳鸳」，强制他们分手吗？更有甚者，会不会直接以此为把柄，就此控制住他们两人呢？ 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如果只是他自己也就算了，但李重轲也卷了进来，李重轲…… 「阿言，阿言！」李重轲看着沈言越来越皱在了一起的神色，直到他一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也是李重轲决定今晚一定要跟来宿舍的原因，他知道自己今晚必须和沈言好好谈谈，「你先别胡思乱想！」 「郑哥只是提点我们两句，公司眼下并不知道我们真的在恋爱啊！」 「对……对……是这样……」沈言这才被提醒意识到，他们真的确立关系明明才是这一两天的事，公司从何知道，郑哥的提醒，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未雨绸缪，又或是他的确看出了两人之间有些「改变」了，但只要当事人不明说，这种事是很难真的被认证的。 第92页 郑哥其实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关心，对他们进行了善意的提醒，告诉他们如果想要继续下去，就必须处处注意。 ——毕竟，归根结底，他们是两个男人，只要彼此不明确承认在恋爱，以及并没有真的「过于亲密」的曝光，一切其实都可以用「兄弟情」来解释的。 -------------------- 第56章 爆火之秘密恋爱 「所以郑哥……其实是在提醒我们……」沈言终于冷静下来，喃喃地说。 或许是郑哥真的在圈内见多识广，亦或是心灵相通了的人之间真的会产生莫名的气场，总之明明只是他们旅行回来，却敏感地感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改变。 又或者，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之间的各种事，本就一直被郑哥看在眼里。 不论如何，身为经纪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提醒他们这种事，的确是身为大哥，或者说朋友，为了他们考虑，而不是以站在公司的立场而做出的，这一刻，沈言心里充满了对郑哥的感谢。 毕竟如果郑哥不点出这一点，靠他们自己，不知道何时或者能不能想到这一层都不知道。 但提醒是提醒，问题如何解决，才是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 「所以……李重轲，我们，之后，应该怎么办……」冷静下来的沈言抬头看着李重轲，等待着李重轲的回答。 这件事他们必须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由他们两个人一起。 就算是要分手…… 沈言感到心里像是突兀地被锤了一拳一样，一阵闷闷的钝痛。 ……所以这就是世界的意志吗？他的命运，即使重来一次也并无法发生什么改变。哪怕他，他们两个都做出了相当的努力，那所谓的「世界意志」如果真的存在，也会如一双看不见的手一样，把他们重新扳回「正确」的轨道上去。 他们可以在一起，他可以不用意外早亡……都是与轨道偏离的，是世界意志所不允许的，是要被修正的…… 如果从未拥有过，那么得不到或许也并不很难；但一旦拥有过，却又要被迫放弃，那就完全不是一样的难度。 如果註定要失去，是不是不如从未开始……但若是从未拥有，却又如何能真的体会这一切呢？ 也因为已经拥有过，沈言此时反而感到一丝平静，如果真的註定会失去……那拥有过本身就已经足够。 他感到一丝反而释然的情绪，笑了笑，望向李重轲的眼睛，「李重轲，看来没什么办法，毕竟，我们，本来就是不对的……」 不论从哪个意义上来说。 「还好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还不算太晚。」 「李重轲，我们，分……」 沈言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的唇被李重轲竖起一根手指按住了。 李重轲竟然笑了笑，「阿言，其实，你不觉得，你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吗？」 沈言不解地眨了眨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懂李重轲的意思。 李重轲又轻笑了笑，「阿言，其实呢，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确实不算很大。」 「我想，是你把郑哥的意思想得太严重了，郑哥的确是好心提醒我们，但他其实也是在说，这件事，是有很大的空间的，并没有到你想的，那么严重，必须那么……去解决的地步。」 「阿言，我们，秘密恋爱，就可以了，不是吗？」 沈言睁大了眼睛，他的确是没从这个角度来想这件事，但如果仔细想李重轲说的话，又的确如此。 他们是同性的同时，也是同个团体的男偶像，他们在镜头前关系亲密，本就是他们要去营造的一部分内容，他们本就该是亲密无间的。 对于他们来说，cp和假戏真做的界限，只在于不能真的有过于「亲密」的私下影像照片流出，对于男偶像来说，甚至在舞台上镜头下的接吻都可以是合理存在的。 但这也要求他们必须做好只要不是在私人空间内，周围都可能有拍摄存在的可能的准备，能够肆意展现彼此爱意的地点只局限于能完全控制的空间内，而只要在稍微有可能有人看到的地方，他们都必须是cp的模式，必须是那种「亦真亦假」、「半演半真」的状态。 甚至如果能做到掌握好这个界限，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对彼此亲近。 但这也意味着，不论是他人，还是他们自己，从此都再难分清何时是「演戏」，何时是真情流露。 他们的生活自此将成为一场巨大的「真人秀」，再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太难了……这太难了李重轲，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做不到……」 每日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欺骗他人也欺骗自己。 「阿言，所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李重轲顺着沈言的软发，让自己与他额头相贴。 「我……就算我想……但，我不知道，李重轲，这样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活，我们真的承受得了吗？」 「阿言，你有想过以后吗？」李重轲突然问。 「什么，意思？」 「嗯……不做爱豆的以后？其实一般来说团体活动进入稳定期，获得高人气高认知度后，偶像才会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但eros不一样，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这个问题已经是一个可以考虑的问题了。」 「我……」沈言知道李重轲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本就是演员工作为重的周屿涵更加专注于演员工作本就是顺理成章的话，沈言即将正式发表solo专辑则是另外一件事，这意味着eros的成员可能远比一般的团体更快地进入团员们的个人发展期。 第93页 毕竟他们的确红得太快，达到的高度又太高，可能因此一切对于他们eros来说，都像是踩了加速器一样。 近年的娱乐圈发展又多次证明了现在是一个唯粉当道的时代，唯粉更愿意看到自己支持的人单飞，甚至不要给其他人蹭到一丁点才好，或许公司就是看到了eros的巨大人气，让他们如果能够尽早各自独立发展，能够让公司获得的利益可能会大于团体，所以在时机出现，沈言写了一首适合solo的主打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过早将eros的团员各自发展提上了日程。 除了eros自身红得太快，走得太高之外，这一切也来自于公司对于周屿涵寄予的极高期望上，对于一个定位是「未来影帝」的人来说，偶像身份只能为他积累到最初的知名度，而在正式打开影视圈的窗口后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李重轲的意思，沈言自然清楚无比：他们作为偶像的时间，可能本就不会太长，其实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已经可以开始思考「以后」的事情了。 -------------------- 第57章 爆火之你的未来 「屿涵的话，不用说，他肯定是会寻求在影视圈更长远的发展的。」 「阿言的话，当然也是要成为最顶尖的原创歌手。」 「虽然对我们来说是真的很残酷……但现实如此，我们必须要打算好脱离偶像身份后的我们，有什么打算，想要做些什么，因为对于我们几个来说，这一天，可能远比想像中来得要快，甚至不是仅靠我们各自的意愿就能够持续下去的。」 「而如果我们不是偶像的话，那我们的私生活就也不会那么见不得光，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活在阳光下的了。而那个时候再有什么议论，只要阿言你依然能写出来足够好的歌，就都不是问题。」 「不是偶像的话，就可以靠作品说话了，不是吗？」 「……那你呢？」本被李重轲压进怀里的沈言却突然意识到了这段话里的问题，从他肩上离开，让两人再次面对面，「李重轲，如果屿涵去做演员，我去做歌手，你呢？」 「你的打算呢？」 时映星先不谈，对于李重轲来说，他的各方面能力都无疑是最适合做偶像的，如果过早地离开偶像的身份，对于舞蹈和综艺见长的李重轲来说，可能并不会拥有和他们两个人一样清晰的未来发展。 这是沈言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毕竟李重轲是舞台上的那道光，他如果失去了舞台，实在是难以想像的遗憾和可惜。 「嗯……时映星的话，我也不知道，毕竟你也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可没好到会讨论这种人生大事的程度，至于我自己……」李重轲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其实也并不会真的离开舞台，但我其实已经在学习一些幕后的事情，以后，会想要更专注于跳舞和舞台编排之类的工作上？毕竟其实我喜欢的只是跳舞而已。」 「那你家……」 「嗯？」李重轲疑问的眼神投向沈言，想让他说完没说完又咽回去了半截话。 「……没事，我是想说，」沈言暗自庆幸自己在最后时刻反应了过来，仅就这一世他和李重轲之间的接触，并未涉及到那件事，是他此时并不应当知晓的，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截住了话头，不然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圆回去了，「李重轲，你没必要这样的，我也没有想要那么快单飞，你如果不做偶像，转去幕后，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可是为了舞台而生的啊！ 「但你也知道，我其实最喜欢的，还是跳舞，不是吗？」李重轲顿了顿，「其实，我想你可能也大概听说了，我收到，海外一个舞团的邀请，可以去做专业舞者，那个时候，其实我是可以选择接受他们的邀约的。」 「……嗯。」沈言闷闷地应了，那件事，果然是真的，李重轲看起来也的确认真考虑过。 「我承认那个邀约对我吸引力真的很大，那是我可以成为国际顶尖的专业舞者的机会，而不仅仅是一个爱豆，但我最后还是拒绝了。」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当然也不只是因为想跟你一起站到舞台上，」看出沈言想要反驳，李重轲按住他，阻止了他插话，「我的确，是还有其他理由在的，不仅仅是因为你，真的。」 「但眼下，那个理由，我快要解决了，所以我留在舞台上，可能真的更多的是因为你了。」 「阿言，你别急，你先听我说完，」看到沈言似乎又有些愤怒地想说些什么，李重轲笑着又按下了他，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抚着，「我知道你也好，屿涵也好，其实我们四个人的心是一样的，我们都想做eros一直做到不能做为止，我们都因为eros获得了太多，远超过我们应得的，eros已经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了，谁都不想割捨掉。」 「但其实我们都得承认，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eros是正常地发展，我们也早晚会进入各自发展的阶段，这是必然的，偶像的生命周期，本就是有限的，这是客观规律，不是我们的意愿就能够转移的。而现在，这一天只是可能来得更早一些而已，但总之，不论如何，大家离开偶像身份，都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是我们都要承认的。」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在我们还作为偶像的时间，我们要把我们所有最好的，所有能燃烧的，都奉献给舞台，不留下任何遗憾。」 第94页 「但等到离开偶像的那一天到来，我们也一起笑着面对，不是也很好吗？」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或许就能，把我们真实的感情告诉所有人，只要那个时候我们还在相爱，只要我们还愿意。」 「我们就这样，好吗，阿言？」 「……怎么就哭了？」李重轲为沈言擦去无声地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还是你不想要这样？那我们……」 「……不，不是，」本来沈言只是在无声地流泪，被李重轲安慰之后，反而爆发了大哭出声，「李重轲，你，你这样，你这样太委屈了，你……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我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就为了，就，提早结束你的偶像事业……」 「我，我不可以那样对你……我不可以，更，更何况，如果，如果我真的有那么想，那么想当solo歌手，我，我当年就可以当啊！我根本，不用转部门，到唱跳部门来！你到底懂不懂啊，李重轲！」 「你说你想和我一起在舞台上，但你知道我有多想吗？你知道我，我付出了多少，我，我多难，才能跟你一起站在舞台上！」 「你怎么能放弃，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我不要你这样，李重轲！」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阿言，你别激动，」李重轲手忙脚乱地帮沈言擦着眼泪，反而被他愤怒地把手甩开，只能无奈地嘆气，「而且，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去故意做些缩短我们偶像生涯的事的，我们会在一起，全力以赴的，只要在舞台上一天，我们都要是最好的我们，拿出最好的演出，我向你保证！」 「……我只是想说，等到那一天真的来的时候——你也得承认，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都不要去抗拒，让它顺其自然地到来，好吗？」 -------------------- 努力存稿开始……希望过年左右能大放送一波！ 第58章 爆火之练习日 「……好，那，李重轲，你也得答应我，在我们作为偶像的期间，我们两个，都要全力以赴，做到所有能做到的事。」 「……不能因为，」沈言咽了咽喉头，「不能因为，我们已经想好，会离开偶像的身份，就，故意去做一些会加快这个过程的事……不能，让我们的偶像生涯，留下遗憾。」 「当然，但你也要答应我，」李重轲顺着沈言的头髮，将他抱回怀里，「不可以故意不写歌，不推进solo专辑，要积极去配合公司的安排，音乐上，营业上，不许你故意耽搁这些。」 「……我会的啦，」沈言的心思被看穿，撇了撇嘴，伸出手抱紧了李重轲不算宽阔的背嵴，「我会好好的，在努力把eros更送上一层楼的同时，也会好好做好solo，为之后……做好铺垫的。」 「嗯，这样才对。」李重轲笑笑，「所以，我们这样就，达成一致了。」 「阿言，这段时间，我们，就秘密恋爱吧。」 「或许你会觉得有些委屈，有些不甘，但好在这个时间，应该也不会太长。」 「所以，这对我们来说，也会是一段，难忘的经歷，我们也要享受，这作为偶像的每一天，不能浪费才是。」 话说开，阻挡在两人之间的便没有什么阻碍，反而因为下定了决心，此时更加珍惜与彼此能安心相处的时间，敞开了心之后，反而让彼此奔向对方的心更加热烈。 不知是谁开始，他们按灭了门灯，在黑暗中，就那么摸索着，唇齿相接。 借着微弱的街灯射入房间带来的一点点光亮，就那么在难以视物的黑暗中，以双手和唇齿代替眼睛，探索着对方的全身上下。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没有光的环境下，什么都应当是被允许的吧。 --- 恋爱挺好的，但新晋情侣却没有什么恋爱的时间。 s市的巡迴演唱会的第二场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开始，这一次是连开两天，在那之前他们能够留在公司练习和处理各种事务的时间竟然就只剩下一个整天的时间。 大早上两人就兵荒马乱地被助理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撑着眼皮刷牙洗脸，一下楼就被助理一人抓一个塞进保姆车里，迷迷煳煳还没上来睡意，就一剎车到了公司楼下。 明明是很熟悉到第二个家程度的地方，但沈言坐着电梯进入大楼里的时候却产生了一些久违了的物是人非之感。 急匆匆的练习生们在门厅拿着早点出出入入，看到他们的跟他们热情地打招唿喊：「师兄早！」他们也点点头匆匆回应。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也是大厅里匆匆忙忙中的一员罢了。 现在却被助理带着，直奔艺人的专用电梯，不用熙熙攘攘地排队等候，就直达他们各自要去的地方。 李重轲在练习室的楼层下了，成为艺人之后，他们也从地下的练习生们主要使用的练习室，搬到了楼上供给艺人的练习室，没有繁杂吵闹的人流，对于现在的弈心来说，需要使用练习室的艺人也不多，几乎可以算是他们eros的专属练习室了。 虽然安静而且窗明几净，但沈言还是时常更怀念地下练习室的吵吵闹闹的「人气儿」。 电梯门关，沈言却得跟自己的助理先去音乐部的楼层，张老师在公司已经催了很久，solo专辑还有很多问题等着他去确认，简直已经急得如同蚂蚁上锅，而偏偏这个时候，他们竟然休假去了，要么说小老闆真的，很有自己的想法。 第95页 一下电梯，还没等沈言跟已经等在电梯门口的张老师打个招唿，就被一把拉走，拖进了会议室，之后就昏天黑地地开了一上午的会，那些专辑包装、内页、宣传照拍摄概念图……给沈言整得都不会了，到后来只剩好好好，对对对，帅帅帅，胡乱夸赞一通。 好在因为没有「正主」在，音乐部和企划部只能孤独地一遍遍更新方案，现有的方案本就已经很成熟，不过是需要沈言选个ab版本也就差不多了。 但尽管如此仍然有几百页的ppt要放，最后终于到了午休时间，沈言感觉自己已经两眼蚊香，腹内空空直叫，以为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就见张老师打了个电话，公司食堂就把他们这些人的午餐直接送进会议室来了。 沈言无语，只得化悲愤为食慾，吃掉了两份红烧肉。 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张老师给了沈言简直是当头一击：「沈言，我们原计划是发单曲专，用《乱》加上之前已经录好的屿涵新剧的ost，两首歌，但小靳总让公司的资源给你这张solo大开绿灯，这个资源投放量，我们只发一张单曲ep实在太亏了。」 「……所，所以呢？」 张老师一拍桌子，「所以，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再加两首歌，出成mini专辑！」 「可，可是，」沈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歌，从哪来？还是，公司有选好的demo了？」 「当然不可以！」张老师又一拍桌子，吓得沈言一颤，「我们可是要打造你创作歌手的形象，创作歌手怎么可以买歌？当然是你自己写！」 「可是……我，那什么，真的没有存稿了……半首都没有了……」沈言战战兢兢。 「所以让你从现在开始赶稿！你去s市给我带着电脑和设备去，回来b市的时候，我要至少听到一首demo！就这么定了！」 「……」 这场兵荒马乱的专辑会就这么结束了，工作人员们尤其是音乐部的，大家出门的时候都满含同情地按了按傻坐在座位上了的沈言，表示一下自己没什么大用的同情。 出去开演唱会，本来从彩排到演出就要累个半死，回来还得带一首甚至两首demo回来，即便对于公认的创作才子沈言来说，也实在是，可怜吶！ --- 但事实是沈言连在座位上多为自己的悽惨「默哀」一会的时间都没有。 会议刚结束不到五分钟，助理小马就敲了敲会议室的玻璃门，半客气半强迫地拖着半死不活的沈言去练习室和其他人一起合练。 一边拖一边说着：「时映星和周屿涵都到齐了，屿涵好容易赶了两个夜戏才让导演提早点放他出来的！趁现在大家都在，得赶紧过一遍走位才行。」 一脸被榨干的沈言终于到了练习室，果然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到了，在围着舞蹈老师看视频，边复习走位，听到门开声三脸都下意识地转向门口看向进门来的沈言。 俗话说，期末考试的学生，记忆力只有一天。 更何况他们刚放了好几天的「长假」回来。 虽然舞台的细节在演唱会筹备期都早早练熟了，但演唱会之前复习走位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沈言看着整齐地面向着自己的三张脸，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明明大家一起站在舞台上，完成了一场不说其他，绝对算得上是精彩的演出，才不过是不到一周前的事情，却已经让沈言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这是他的团员，他们彼此都最为珍惜的eros。 甚至只是想像这样的他们终有一天会分散开来，甚至这一天并不会太远，都会让他觉得心下疼痛。 我们，是不是做了过于自私的决定呢？ 虽然这件事本质，并不是有他们决定，就会怎样发展的。 沈言的目光停留在时映星身上，从海岛回来，这时才见到了时映星第一面，愧对的感情一瞬间充满了心头，一时让沈言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一直以来的好友。 还是时映星像没事人一样招唿了他：「哎，沈言你终于来了？快来快来，我们赶紧顺一遍走位，早练完早结束，明天就得飞s市了！」 「我……」沈言一时感到自己有很多话想说，或许，更早与时映星见到了面的李重轲有对他说了什么吗，又或许本来李重轲和时映星就不算对付，还没对他说什么……但不论他心里怎么翻江倒海情绪复杂，眼下大家都在，还有伴舞和工作人员，都不是一个能说话的时机。 「哎呀，磨蹭什么呢，赶紧过来赶紧过来，干活了干活了！」时映星又招手喊他赶紧过来一起过走位。 「……好，来了，不好意思啊，会议刚结束，让你们等了。」沈言最终还是咽了咽喉头，小跑步凑了过去，大家一起挤在舞蹈老师的平板前看视频复习走位。 「赶紧赶紧，你来了那正好，老师我们从这首的开头重新看吧。」时映星徵得了舞蹈老师的同意，在平板上调整了播放进度条。 由他们在国体演唱会前彩排时录制的视频就播放了起来。 几人在不算太大的屏幕前紧凑在一起，认真地看着，不时出现不明确的部分，就按下暂停，和舞蹈老师一起拖回进度条再看，以及询问讨论一些细节。 沈言刚来，还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在李重轲和时映星中间站着，是他们刚刚让开给他的位置。 第96页 李重轲就像理所应当一般自然地，把手臂绕过他身后，搭在了他肩膀上。 -------------------- 第59章 爆火之队友交心 视频大概过了一遍，接下来就是实际排演走位。 有几首歌的确出现了跳到一半失去记忆，要么就是两个人走位互相「撞车」的情况，大家一起愣在原地，然后大笑着挥手喊舞蹈老师帮忙捋顺了动作再重来。 毕竟是三小时的演唱会，就算略过mc的部分，从头到尾过一遍走位，中间还要不时停下来重新顺舞蹈动作，等到全部练习结束时天色也早就黑了下来。 几人大叫着好累好累，走到一边喝水，边听着舞蹈老师做最后的嘱咐，直到舞蹈老师话音一转：「不过，有个挺意外的，沈言和重轲的cp舞，好像比之前更好了啊？嗯……那个暧昧感，到位了，你俩国体排练那阵子，真的每一次都跟打架似的，正式演出的时候，沈言，你还真揍他了，虽然相爱相杀也挺好的，不过还是甜一点、擦边一点，对吧，才对cp舞那个味啊？」 「怎么，」舞蹈老师用手肘撞了沈言一下，揶揄道，「你俩出去玩了一趟，开窍啦？昨天机场之后，你俩那个热搜上的，好傢伙，跟要出柜了似的！」 沈言只能尬笑了两声，这个话茬实在是没法接，总不能说他俩跳cp舞的感觉突飞勐进，是因为他们在现实中的确突飞勐进了吧！ 更何况，还有时映星在场。 从练习开始，沈言甚至不太敢直视这个莫名其妙就给他们背锅挡了新闻的朋友，除了「轲言 机场秀恩爱」之外，「时映星夜店狂欢」的话题在昨晚也一同又被带了起来，尽管时映星被拍到的只是出入一个有些「地下」意味的live house。 虽然话题下面粉丝在竭力澄清时映星是去支持他地下摇滚乐队的朋友的演出的，但终究是给时映星添上了一个「黑点」，是无妄之灾。 这种事，被莫名牺牲了的一方，如何能够平心以待呢。 沈言甚至不敢去看时映星对昨晚的话题被提起时的反应，倒是时映星自己像没事人一样招唿着大家，「哎呀，他俩终于找回cp感了，也是好事啊？不过，dav老师，我们也顺完走位了，是不是可以解散了？」 他打了个大哈欠，还把旁边私下里状态其实一直都是懵懵的周屿涵一把拉到了身前，「你看，屿涵都快站不住了！拍了两天夜戏，刚从片场赶过来就跳了一整天舞，明天我们就又要飞s市了，就放我们回去睡了吧？好不好好不好？拜託啦！」 倒是被他拉来当解散理由的周屿涵小小声地补充道：「其实……我还可以的……还没，还没到站不住……」 然后就被时映星不用力地k了一下头，「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呢？我明明是在帮你争取能早回家休息好不好？」 「可，可是……」周屿涵怯怯地看了时映星一眼，「如果老师觉得还需要再练习一下，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毕竟我舞蹈基础不好，多练一练也好……」 「哎我去，你丫把自己当铁人呢？你自己照照镜子，黑眼圈都要掉下来了！」时映星把手机调到自拍模式，举到周屿涵面前当镜子照他，「你自己看自己看，都快成行走的了！你这脸色，剧组得给你扑多少层粉你才上得了镜啊？」 看到周屿涵好像有些低落低下头去了，又赶紧像摸宠物似的摸摸他有点翘起来了的头毛，「哎呀，好了好了，影帝你帅着呢，我说着玩呢，就是我说真的，你脸色现在憔悴得能直接去演鬼片了，赶紧回家睡个觉哈，乖了，之后到了s市可还有两天的舞要跳呢，可有你累的时候呢！」 「可是……」周屿涵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时映星摸了摸头毛，终究是鼓了鼓脸颊，就泄气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舞蹈老师也说：「映星说得对，到了s市，你们也不是不要彩排了，今天就先练到这吧，你们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有还想再抠的细节，彩排时候再看着来。」 「行，今儿大家就散了吧，我等大明星们演唱会顺利归来啊！」 舞蹈老师刚宣布了解散，周屿涵就一步三回头地被他的助理拉走了，时映星欢快地向外挥着手让他快走，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周屿涵应该早就到极限了，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又或许在硬撑的不止周屿涵一个人。沈言不着痕迹地掐了掐自己的右腿，舒缓着关节的隐疼。 本来准备一回国马上就去复查，没想到根本腾不出时间，昨天的情况，也根本无从跟郑哥汇报在海底他腿抽筋险些丢了命的事，本来李重轲是准备今天和郑哥说的，但沈言想着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已经添了够多的麻烦了，实在不想再因为其他的事耽误了演唱会准备和专辑会。 当然也有沈言早就认定了海底的意外，缘由并不仅仅是他那条断过的腿而已罢了。 沈言跟李重轲好好保证了好几次自己没问题，不会逞强，且s市演唱会回来马上就去复查，才让李重轲最终同意。也因此虽然此时已经感觉出右腿有些隐疼，也还是不愿意表露出来。 舞蹈老师和伴舞们也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时映星跟他们打了个招唿，也准备跟自己的助理一起离开：「我先走了哈，还有点别的事，不会宿舍，不跟沈言一起走了，明天早上见哈！~」 第97页 「哎，映星等等，」沈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时映星，「那个……我，和李重轲……」 他眼神飘忽地四处乱飘，从时映星的助理看到已经纷纷拿起了包，因为他们之间的对话才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们的伴舞们，「有事，有事要跟你说……」 「哦，好啊，走吧。」反倒是时映星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反而转过手拉过沈言，带着他出了练习室门，打开消防楼梯的门，带着他进了楼梯间里，李重轲也一直跟在了后面，把楼道门在身后带上。 「好了，要说什么，说吧。」时映星的态度落落大方，反而让沈言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 「哎呀，其实我也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没什么，小事儿，我们是一个团的嘛，本来就是利益共同体嘛，都是正常的，没事儿。」 「……对不起，映星，对不起。」沈言低下头去，时映星说得不在意似的，但他心里知道这不过是说辞罢了。 什么「利益共同体」，他们都知道eros是不可能一直存在的，莫名其妙地为了队友背上了黑料，对于时映星的个人是非常不利的，是很大的牺牲，完全不是时映星说的那么轻飘飘一样。 「哎？沈言，你这，真没必要的，就哪怕不说是队友，我们也好歹是朋友不是，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再说我是综艺咖，我背黑料本来就比你背黑料好，公司也没强迫我，也是我愿意的，要是我不愿意，公司还能拉我去被人拍不成？你可别哭啊，我还得哄你！」 「那，我总得对你说句谢谢才行。」时映星揽过沈言的肩膀安慰他的时候，却是李重轲上前了半步，难得郑重地说着，「你帮时映星是出于友情，但我们之间，也就勉强能说句有个队友情，你帮我不是应该的。」 「时映星，谢谢，是我欠你一次，以后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虽然帮你只是顺便的，不过你也说了，好歹跟你这傢伙也有点，队友情，」时映星放开沈言直起身，往李重轲肩膀上轻锤了一拳，「你丫，就是个沈言的添头，不过你说欠我个人情，我记着了啊！」 「当然，」李重轲也握拳在自己的肩膀上锤了两下，「一言为定，只要你需要的时候。」 两人难得短暂对视了一会，竟然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或许两人这一刻开始，终于互相将对方接纳进了最私密的圈子里，真正认可彼此也可以为对方赴汤蹈火了。 「……好了，那既然都说开了，」时映星侧过身向后靠在了墙壁上，「你们也可以对我说点实话了吧？」 「……你们，是真的决定在一起了吗？」 「我们……」沈言看了看李重轲，一时不知该不该做主在时映星面前承认。 「我没有要逼你们一定要告诉我的意思，」时映星似乎是不想两人感到为难，就补充道，「那是你们自己的自由，我本来就没有立场一定要知道。」 「只是，既然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了，以后我们三个，都要站在『队友』这个立场上来处事，彼此都对此认同了，那你们，至少要给我一些，暗示也好，别的也好，这样之后在活动的时候，我才好去配合你们。」 「屿涵那傢伙蠢蠢的，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你们也知道。」 「而如果我要帮你们，」他在沈言和李重轲，和自己之间用手比划了两下，「你们至少要让我心里有个数，该向哪个方向出力，才能更好地帮你们。」 「你们得让我起码，有个数。」 -------------------- 第60章 爆火之他的承诺 时映星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出乎沈言意料的，又或者说，他本来的确是没做好现在就要对他人承认自己与李重轲「cp转正」了这件事的。 但对时映星他们的确不该有什么隐瞒，也并不是需要瞒着他的事情。 沈言看向李重轲，得到了李重轲微微点头的肯定，就郑重地转回面向时映星，「对，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映星你怎么看这件事……但事实上，我们确实在一起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沈言心下有些惴惴的，毕竟他人不知道他对李重轲暗恋的内情，但作为练习生起的好友，时映星是一清二楚的，他和李重轲的不和，本也是出于对沈言的友谊，不然他其实没有必要跟李重轲不对付的。 如果说有谁会对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这件事剧烈反对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时映星。因此眼下沈言实在不知道时映星会如何看待这件事，也因此心下忐忑不已。 「……果然是这样。」时映星长嘆一口气，向后彻底倚靠在了墙上，「其实也不难看出来，毕竟你俩之前还奇奇怪怪的，再之前更是在闹小学生式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冷战。」 「而回来之后，你俩之间的，该怎么说，气场，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沈言愣住了，「会有……那么明显吗？」 怪不得郑哥会对他们发出那种半警醒半警告的提醒，难道两个人在一起了之后，真的会彼此之间发生些变化吗？ 即便是他们这样刚刚在一起几天的，也会这么明显吗？ 想到这，沈言不由得有点心虚，看来人们说秀恩爱是恋爱中的人的本能，原来其实甚至不用特意去秀，大概恋人在一起的时候，放闪甚至是下意识的事吧。 第98页 「行了行了，别跟我在这回忆上了啊，别，别，我可不想知道你脑子里刚才想了什么东西。」时映星摆出「禁止」的手势，表示自己真的完全不想知道沈言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给自己都造了个大红脸。 「……不过，」他正了神色，嘆了口气，「你俩这事，也确实，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你俩都是男的，还是大热的男男cp，实话就是只要你俩别疯到去人前真来个法式深吻，只要你俩不承认，谁也不能真说什么，最多就是骂你俩卖腐没下限罢了，哪个男偶像没被骂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关键的是，你们打算怎么做，如果想要一直瞒住，就必须将团活和你们私下的真实感情完全分开，你们要一直在团活中扮演『卖腐的cp』，无限接近于真情侣，却不是真情侣，而你们这样，之后更难进入个人活动了，可能会很难『解绑』，还可能引来强力的反噬。」 「而且，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们分手了呢？」 「分手？」沈言感到疑惑，不明白时映星此时提起这一点是什么意思。 「对，分手，」时映星调转了身体，面向着沈言和李重轲的方向，认真地说着，「虽然恋爱中的人一般不愿意考虑这种事，但你们得承认，没有多少情侣是不会分手的吧？更何况是在你们的情况下，未来的压力，来自各方面的，都很有可能消解你们彼此的感情，娱乐圈里，感情总是难得长久的。」 「而这可能来得很快——毕竟你们在一起这件事，发生得就足够快了，当然也可能来得很慢，但我们都无法说得准。如果这一天在很久之后才到来就无所谓了，但如果这一天真的来得比你们，比我，预想得还要快呢？」 「那个时候，eros怎么办？你们还能够与对方平心静气地在一个团队里相处下去吗？」 沈言愣住了，时映星说的，的确是他们完全没考虑过的，不如说他们在一起才几天，怎么会就会开始去考虑分开以后的事情？ 「我想……我们不会让我们的关系影响到团队的，」沈言沉思了片刻，看了眼李重轲，咽了咽喉咙郑重地说着，「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把私人关系，和团队的工作分开。」 「那就好。」时映星点点头，也不知是真的相信了沈言所说的，还是决定不再深究下去，「那么你们是已经想好要这样地下恋爱了吗？」 得到沈言确认的点头后，时映星接道：「那之后要做的事就很明确了，没问题，我会帮你们，必要的话，如果需要我配合你们营业也没问题，毕竟团队里，cp越丰富越好嘛！」 「……映星，你没必要这样的，这是，说白了是我们两个的事，真的，你已经为我们挡了一次新闻了，作为朋友，作为队友，你做的已经够了，后面的事，我们自己来承担吧……」 「但是很难吧，如果没有队友配合的话，虽然eros先天就是个短命团，但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短命的样子，还是你们想要提前结束团活吗？」 「我们……没有，我们商量好，会坚持eros，坚持偶像到不能再继续的时候，不会故意做损害团体的事，」沈言咬咬唇，低下了头，「但，就算我们是，团队，映星，你如果过于介入cp之间，会给自己招恶感，而帮我们掩饰的事……真的，你没必要做到这样的，这样你，实在是太亏了……」 「等到我们都脱离偶像这个身份之后，映星，你自己怎么办呢？」 时映星笑笑，「那就我自己的事了，不是吗？」 「映星，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们，但你真的没必要这样的……」 「无所谓啊，我呢，既不是天才演员，也不是大作曲家，也不是街头舞王……粉丝也都说我看起来好像能力综合，但实际说白了，就是没有拔尖的地方，不是吗？」时映星重新侧身靠回了墙上，不再面对着沈言，而是兀自微仰着头，像是在和自己对话一般。 「你们应该都想好了不做偶像之后，要做什么了吧？但说实话，我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大概，我是说可能，不做偶像的话，我可能会退圈吧？」 「所以娱乐圈的名声，其实对于我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不如就趁着我还有能力的时候，送我的兄弟，们，一把。」 「……哎呀，你们放心吧，」时映星拍拍看起来一副要哭似的模样的沈言的肩膀，「我又不是真傻，傻到真的全无私奉献了？我也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们打打掩护，多的，你也别指望我了。」 「好啦，」时映星笑着安抚地拍拍沈言的的肩膀，「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放心吧。」 「谢谢，映星。」沈言一时说不出话，一直绷着一张脸在一边的李重轲上前，郑重地向时映星道谢，或许之前他们只能面前算是不会明面打架的普通「同事」关系，但今天之后，大概彼此都真正地将对方视作自己的兄弟了。 能够为对方两肋插刀，能够为对方赴汤蹈火的那种，兄弟。 「你这个承诺，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很多，也真的很重，谢谢。」 「李重轲，」时映星转身直面向他，「我能够信任你吗？我需要你认真的，认真的回答。」 他似乎问的是一件事，但又似乎另有所指，而鑑于时映星以往对于李重轲的看法，这又似乎并不难猜。 第99页 「……你可以，」李重轲郑重地点头，「你可以，我向你承诺，你可以相信我。」 「那就好，」时映星轻笑了笑，「那我就信任你一次，希望你别让我失望，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我明白。」 「那就行了，」时映星把低着头的沈言向前推，推到了李重轲的面前，「那现在，就把我哥们，你男朋友，带走吧。」 「我哥们，我交给你了，你敢欺负他，那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知道吗？」 「映星……」沈言被李重轲揽住了肩膀，本已经要离开，但还是回头看时映星，被时映星「不耐烦」地推进李重轲怀里，再连着两个人一起推向消防梯的门外。 「行了行了，都说好了，就别墨迹了，还当不当我是哥们了？赶紧走，赶紧走，话都说完了，就别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秀了，跟你男朋友爱哪去哪去，反正我劝你离他远点早就不知道劝过多少次了，就这个玩意，」他指着李重轲，「就这个玩意！他有什么好的，啊？」 「那你就是要跳这个坑，我还真能拦着你不成？之后他对不起你别来找我哭就行！」 「映星，对不起……」沈言知道，他决定跟李重轲真正在一起，对于一直希望沈言完全戒掉暗恋，找到一个真正能对他好的人的时映星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可李重轲有一句话说的对，人的感情毕竟不是机器，可以随时开关。 他曾经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做到，但当李重轲真的可以迈向他之后，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是机器，他的确无法控制心的走向。 「行了，我就是你哥们，我管不了你跟谁恋爱，我也就能噹噹你的挡箭牌，哥们能做到的就这么多了，你也别勉强你哥们了行不？」时映星看着沈言一副委委屈屈，看着真要红了眼眶似的样子，只得嘆气，「唉好了好了，来抱抱来抱抱。」 「哥们能帮你的，就这些了，别的就都得靠你自己了，知道了吗？」 「行了，快走吧你俩，」时映星放开沈言，继续把两人往门口推，「你俩旅游刚回来，就给我放了这么大颗炸弹，总得让我消化消化吧。」 「你俩赶紧回去吧，让我自己待会就行了。」 沈言和李重轲终于是出了门，关上消防门的时候，透过缝隙，看到时映星重新一个人靠回了墙壁上，他微仰着头，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此时的所思所想。 -------------------- 第61章 爆火之cp乱战 「踏上了卖腐的新纪元——eros队内cp从清真到混邪的演变」。 如果有人编写一部eros的编年史，对于s市演唱会前这段时间开始的eros，大概就会这样记录。 时映星说要帮忙沈李二人，说到做到，就从搅乱eros的官配形势开始。 飞往s市的飞机一落地，几人就进行了一番热切的「机场营业」，而沈言和李重轲今时不同往日，真情侣自带的闪瞎狗眼气场当然与以往不同，但粉丝们狗粮刚吃了饱之后，回去翻相机却突然发现：咦，星星为什么突然频繁出现在轲言的画面旁边？ 如果说轲言海岛旅行归来已经被粉丝认为是「蜜月归来」了，那蜜月小两口中间，突然出现了第三人又是怎么个说的？ 就算星星是阿言的「闺蜜」，对于闺蜜「初嫁了」正处于看姑爷横竖都不顺眼的状态，但机场非要插到小两口中间，把帅气周周一个人懵懵地扔在后面也就算了，落地s市第一天，就和阿言两个人跑去探店开吃播又是什么意思？ 或许身为「美帝」cp的粉，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狗公司不许故意拆散我cp，让我cp解绑的恐惧感，如果说机场时候难以拍出小两口的双人合照还勉强可以忍，时映星和沈言一起甜甜蜜蜜双人跑出来吃夜宵还直播就是真的超出cp粉的忍耐极限了。 各种不点名道姓、字母乱飞的嘲讽充满了「美帝丝」们的微博，不光是嘲讽时映星羡慕嫉妒恨轲言cp暴风吸粉，自己也想卖腐吸粉拆美帝想得倒是美，实在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竟然想当美帝间的「小三」等等，痛骂时映星个人的微博也算不上少，甚至直接开麦嘲讽时映星是「废物」，唱跳都不是队内拔尖的，竟然还痴心妄想能靠拆美帝上位等等…… 时映星自己的粉丝量本也不算少，怎么能忍受被这样「骑脸」，自然也截图了很多过激美帝丝的过激言论，尤其是涉及人身攻击的，加上价值不菲的转发抽奖，一夜之间就转了上万条，被吸引来的圈外人自然是对美帝丝这种近似「脑残」的行为嘆为观止，一时之间成为了不小的网络话题…… 而eros的官博和弈心的官博更是被粉丝艾特得快烂了，评论区都沦为了cp粉和三人唯粉大战的现场，而周屿涵的粉丝也在试图把「周屿涵新剧大爆周屿涵天生演员」的话题也控评上去，一时之间粉圈乌烟瘴气，不论是什么属性的粉丝都在叫嚣着让官方给个说法，偏偏官方对此一言未发，也的确难以做什么发言…… 搞出了这样的粉圈舆论，郑哥自然得找他们谈谈，但看着四个人全都一脸无辜似的脸坐在他面前，郑哥一时也有些有苦难言之感。 cp粉大战赛博小三，发生在一个四人男团里……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哥无奈地对着几人问，「映星，沈言，你俩半夜开直播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100页 「郑哥，其实队里cp多样一点，不是更好吗？毕竟粉丝吃的cp，本质还是喜欢看我们友情的互动，所以我们三个合计了一下，觉得卖一卖大三角也挺不错的，能增加点新鲜感，大家也不会在cp上绑得太死，以后解绑单飞也更容易一点。」先开口的竟然是时映星。 「毕竟，阿言和屿涵，都到了要养一养唯粉的阶段了，其实主要是阿言跟我聊了郑哥你之前跟他们说的意思，我们觉得公司应该也是想让我们队内cp尽快解绑的意思，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先尝试一下，就，没想到粉圈的反应会这么大。」 时映星耸耸肩，「其实，我们也挺意外的……我以为我和阿言是好哥们这一点之前没少跟粉丝展现啊，谁知道我们稍微更公开了一些，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反应……郑哥，好像我们确实该给cp粉降一降温了。」 沈言看了看时映星，转过头面向郑哥，「……对，郑哥，是我们跟映星，一起商量的，本来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响……不好意思啊郑哥，我们有点，自作主张了，如果你觉得我们这样不合适的话，那之后我们还是营业官配为主……」 郑哥嘆了口气，看着这几个人，心里想着这几个小子，真是成长了，都开始跟他玩「阳谋」了。 不过有这个心眼也不算坏事，毕竟要让轲言缓慢解绑本来也是公司方面来看必须要做的事。 更何况……郑哥的目光扫过李重轲和沈言，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时映星，和整个人还是懵逼状态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周屿涵，他们之间的真实人际关系的确出现了改变……明面上给cp降温，的确是一件应当提上日程的事了。 ……只是希望这几个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cp或许是假的，但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感却是真实的存在，只希望他们不要真的玩脱了，最后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就好…… 「也好……其实让队内cp降温本来就是公司已经准备要做的事，但公司的确是没有想要从搅乱官配的这个方向出发……至于映星和屿涵，你们俩的cp本来就更类似于轲言的配平，真情实感吃这对cp的含量不高，倒是不用太担心。」 周屿涵隐晦地瞄了时映星一眼，他在今天这个场合本来就像是一个乱入的，而时映星完全没有看他，还是自顾自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似乎达成了什么一致的事，将他排除了在外，这让本就是最后加入这个团体的他，感到其他三个人似乎正在渐行渐远，将他一个人隔绝在外。 周屿涵咬了咬唇，这种感觉并不好，他心里也知道会形成这样的局面或多或少最初本就是因为他加入团体的最初就註定了将要作为演员单飞的路线而导致的，是他的存在才多少让eros不能真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唱跳偶像团体一样一直发展下去。 但他真的不想要就这么被排除在外，可他在这种场合下却又的确什么都难以去说。 他咬着唇，沉默地回视着郑哥，像是一个乱入的迷茫的雕像。 「至于你们三个要卖大三角……」郑哥转向三人，皱了皱眉，「映星和沈言还好，本来就有练习生好友的铺垫在，映星你和，李重轲，你俩也要……」 郑哥说到这，脑子里忍不住出现了时映星和李重轲两人贴贴的画面，不得不说，简直像恐怖片似的让他忍不住都一激灵，像是吃到了什么噁心的东西似的，「你俩，也准备，卖卖？你俩，真不会打起来吗？可别说卖腐吸粉了，别闹出社会事件了！」 时映星喷笑出声，「噗，郑哥，在你眼里我跟李重轲，就那么水火不容啊？」 郑哥一言难尽地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了一回，一副你说呢？的样子。 「郑哥，其实吧，也是这么一回事，我吧，最近和李重轲的关系吧，有点突飞勐进了，」时映星一把向旁边揽住李重轲的肩膀，虽然招来了李重轲嫌弃的一眼，但他最终也还是没推开，大概因为时映星自己其实也给自己噁心了个够呛，「虽然算不上是铁哥们吧……」 时映星忍不住自己做了个假呕吐的动作，「总算是，能噹噹好队友了，队友情也是可以很甜蜜的不是？我们可以卖那种，纯纯营业，不带一丝感情的商业cp的设定，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就是这样的话，屿涵的人设就成了边缘吃瓜的人了，倒也挺独美的，适合他。」 「……成，你们这是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是吧？」郑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cp大师，我们运营部门的工资也给你拿好不好？」 「哎呀郑哥，你这说的哪的话，我们这不就是个草案，还得我们真的cp十级专家的运营小姐姐给我们出点真正可行的方案才能玩得转不是？」时映星讨好地笑着，直接上前给了郑哥一个「哥俩好」的锁喉。 「要是运营小姐姐说不行，那我们马上『分手』，让轲言继续天天金婚，我这个败犬就天天在一边哭，衬托他们的美好爱情，怎么样？」 郑哥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这个混不吝，「方案我们当然讨论了，虽然现在粉群反应比较激烈，但对于你们三个的唯粉来说，的确是好好团建了一把，目的确实达到了，只不过以后再有什么大的行动，记得不要打突击，要跟运营打好招唿，让她们能配合上，知道吗？」 第101页 「……这次我们肯定也不会官方回应，毕竟官方回应cp这种事，本来就会显得很怪异，一切都要等到演唱会上，看你们三个的表现了。」 「不过你们也得小心点，粉丝的情绪已经被调动到极点了，你们要小心着处理，别真的在演唱会上把粉丝情绪引爆了，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那就麻烦了。」 -------------------- 开段评啦~ # 他们终将走向，命途的终点 第62章 命回之大乱斗时代 对于eros的粉丝来说，s市演唱会，大概真的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轲言cp在这场演唱会上，可说是真的卖出了姿态，卖出了风格，再次被营销号各种剪辑传播，尤其是cp舞最后ending时候两人那可以拉丝的眼神，真的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能亲上去了。 mc阶段也名场面频出，尤其是刚刚被骂了一整天赛博小三的时映星主动cue轲言两个人贴贴，以及两个人一起现场再次重现cp舞最后的近距离ending，在这个极危险的距离上被时映星从后面推了一把，是真的险些擦上彼此。 当然后面也上演了时映星被两人追打的画面不提。 总之，本来是积压了一肚子怨气的美帝cp粉们，在s市的一场演唱会上狗粮被餵了个饱，回去之后该做数据，该产出都重新有了力气。 但也有一股暗戳戳的全新cp的支持者开始逐渐冒头。 毕竟时映星虽然队内人气略输轲言两人一些，但毕竟eros已经是一线大爆男团的程度，每一个成员的唯粉都不会少，时映星的粉丝原本一直苦于队内另外一人周屿涵虽然和时映星本来是可以完美配平，但周屿涵的演员路线註定了他在eros中终究是会有些游离的，这也导致涵星cp的热度是远不如轲言的，又实在是给人一种赶鸭子上架的营业感。 但现在不一样了，时映星不知为何突然「开了窍」似的，开始更加与沈言和李重轲表现亲近，也就助长了所谓「□□」cp开始有了能成长的空间，时映星粉丝苦于官配cp不太好嗑已久，此时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如逢至宝。 原本时映星和沈言因为是练习生时期开始的挚友，会「友情性」嗑一口两个人cp的粉丝就有一些，但更多停留在浅尝辄止的阶段，也就是两个人的互动等等会被粉丝感嘆关系真好，真宠的程度。 但时映星这次突然开始「大卖特卖」却并不止于跟沈言更加展现出亲密感，而在演唱会上多次和李重轲或真或假的互呛，反而让更多粉丝开始有了get到这两人的cp了的感觉。 毕竟时映星和沈言组cp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宠宠宠的糖水cp，多少有些无趣，而且两人在cp上的属性又多少有些「撞边」，友情嗑一口还行，真情实感是有点难的；但和李重轲就完全不一样了，当代同人女谁还没爱过一口「情敌变情人」、「」呢？ 再经过运营部门在网上的一引导，甚至让弈心关系下的一个营销号发布了一条「糖点总结」的微博，里面从eros的出道团综，到两人一起上过的综艺，各种微博上曾经的互相留言，b市演唱会，直到这次的s市演唱会……总之好一出情敌变情人的大戏被编排的有模有样，连彼此嫌弃的眼神都能愣是歪成「就是不自觉要看他」。 再有视频号一剪辑，把两人的同框加上慢动作，配上煽情的bgm，尤其是用eros被喻为「暗恋圣经」的名曲《不想爱》来剪辑这两人的互动，真是愣从之前两人团综的互不对付剪出了缠绵悱恻来。 时映星看了他们内部群里运营小姐姐转过来的微博和短视频，给他自己都看懵逼了，忍不住在群里艾特李重轲：「不是，我自己都怀疑了，我应该没爱上你吧？」 李重轲：「滚。」 时映星这下却感到悬着的心「刷——」地落地了：「太好了，看来你的确也没爱上我。」 「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大家都没疯，真是太好了。」 沈言：「……」 周屿涵：「……」 郑哥：「转评数据不错，继续推。」 运营小姐姐：「遵命，郑哥！」 运营甚至用他俩的微博帐号半夜演了一把在线吃瓜，误点赞cp微博又赶紧取消的大戏，当然是被眼尖的粉丝都截图了下来，作为了崭新成立的「轲星cp」超话的镇超话神图。 之后的营业微博两人也破天荒地在彼此的评论区进行了除了礼节性点赞和毫无感情的夸夸以外的互动，更把大三角的热度推了一把，除了轲星cp蒸蒸日上以外，eros的内部cp产出也从原本的清真配平，逐渐混邪了起来，四人yp甚至开始成为粉圈的热门题材。 而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几人也回到了b市，投入到下一步紧锣密鼓的活动中。 --- 沈言在张老师的作曲工作室外忐忑地等待。 他真的去了趟s市开演唱会，回来带回了一首demo。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种事竟然是他自己做到的，他甚至觉得张老师当时给他布置这种「任务」，大概也只是让他赶紧写歌，不是非要他在酒店里、飞机上就真的能赶出一首demo的意思。 但他真的写出来了，在飞机上抱着电脑戴着耳机反覆敲打，直到随着飞机落地，自己终于敲下了最后一小节的结尾，转头看着飞机外b市金红色的夕阳，射入飞机的窗内，明明预示着一天的结尾，却如此美丽，让人沉醉其中。 第102页 沈言一把扣上笔记本，摘下耳机，望着窗外的夕阳，长嘆了一口气。 坐在边上的李重轲接过他的耳机，「写完了吗？」 沈言回过头看他，那是一张他如此熟悉的脸，线条冷峻，金色的碎发没做造型，柔软地散下来，让他的轮廓终于显得柔和了些，这是一张他从上辈子看到了这辈子的脸，却好像看不腻似的。 有时候沈言也想用时映星总问的那句话问自己：他到底有什么魔力？ 是啊，他到底有什么魔力呢？让自己两辈子了，都还是无法免疫。 但毕竟经歷了两辈子，穿越了不知是怎样的时空的阻碍，甚至不知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他们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被牺牲掉……他们原本该像《不想爱》的mv里，被无形的屏障永远隔绝，不论彼此如何想要触摸到对方，都无法跨越的。 但他们现在连这些、连生死都跨越了……到底能不能在这一世，拥有一个不同的结局呢？ ……但连如此难的部分他们都已经先打破了，大约剩下的，两个人一起努力，也终究能达到吧。 「是啊，写完了。」沈言神了个大懒腰，只觉得夕阳灿烂，身体也轻飘飘的快乐。 「这次写的，风格真的完全大变了，希望张老师别吓到，给我顺利过稿就好了，拜託拜託！」他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姿势，惹得李重轲忍不住轻笑出声。 而现下坐在张老师的工作室里，看着张老师一边皱着眉看谱子，一边在电钢琴上弹几个音符，又再次皱着眉沉默，沈言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忐忑了。 实话说这次写的歌的确不是他之前尝试过的风格，甚至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都不为过。 沈言自己心里也没底，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好这种风格的歌。 但，有时候灵感来了真的是挡不住的……本来一直拖到s市两天演唱会都结束了，自己在酒店里对着空无一物的作曲软体发呆，真的是感觉一点也写不出来。 脑子里全是李重轲，跳舞的李重轲，在台上向他抛媚眼的李重轲，在cp舞结束退场的时候，关了麦小声地说「刚才真的想吻你」的李重轲……在海岛的夜晚向他近乎卑微地求一个机会，给了他们一个共同的梦境的李重轲…… 到最后脑子里就只剩下涛声，一声一声地拍着海岸，让他的心也逐渐随着涛声平静下来。 李重轲在浴室里洗完澡，擦着头髮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面对着窗外发呆傻笑的沈言。 他们毕竟是四人组合，出差的时候两两一间的房间分配现在还没有更改。 「在想什么？」李重轲在沈言旁边的床边上坐下，转头看着他。 「在想……」沈言转头看着李重轲，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个巨大的泡泡，被快乐和放松不断地鼓胀，在半空恣意地漂浮。 「我知道我这次要写什么歌了。」 「哦？」李重轲挑眉，「终于不瓶颈了？前两天晚上看你，感觉都快原地发疯，把头髮都扯下来了。」 沈言有点不好意思，「那，写不出来的时候，是这样的嘛……哪有人写歌不疯的，都得疯！张老师还催得那么急……」 「好好，哪有不疯的，」李重轲笑笑，把沈言揽过来在自己肩膀靠着，「那现在不用疯了？这次想写什么，大作曲家？」 「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就写，情歌！适合夏天的，情歌！」 但沈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一贯是苦情专业户，是真的没写过甜甜的糖水歌，毕竟他以前哪甜甜地恋爱过，全在苦逼暗恋了，还不时要被李重轲虐心。 但不得不说这首歌从有了想法到诞生，是真的顺利，沈言全程只觉得那夜海岛的涛声，还一直在耳边绵延不绝，白色的窗帘被海风吹动着，一上一下地漂浮着。 -------------------- 第63章 命回之新歌 张老师一边皱着眉听demo看谱，一边手指不时地弹几个音符出来，沈言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他的手指上下一起七上八下的。 难道自己写的小甜歌……就真的有那么差吗…… 苦情多了，想甜一把就怎么都不对劲是吗？ 不过说到底是匆匆忙忙赶出来，有「完成任务」意味，如果说成果不尽如人意倒也不是那么令人无法接受的事。 但总归是自己第一次尝试的恋爱小甜歌，总还是想得到那么一点赞赏的…… 至少不要是，一无是处吧…… 沈言忐忐忑忑地等待着张老师对他这首因为终于体验到恋爱的感觉而有感而发的歌的审判，偏偏张老师却只自顾自听了一遍又一遍，手下不时地弹奏着，就是不给他一个痛快。 「挺好的。」不知过了多久，张老师才突然开口，反而吓了脑子里正翻江倒海的沈言一跳。 「虽然这种有点轻快的city pop是你之前没尝试过的曲风，但的确很独特，歌词之后我再让作词老师跟你一起好好顺一顺，至于要怎么编曲也等之后大家一起开会讨论讨论。」 「所以，张老师，你觉得这首歌，还可以？」沈言试探着问道。 「嗯，很不错，对于近期的乐坛来说，甚至可以说是蛮有新鲜感的，我甚至觉得是可以作为你solo专辑二轮主打的程度，如果宣传概念找得好，说不定能复制《不想爱》的爆红。」 第103页 「真的？」沈言张大了眼睛，就在刚刚，他还觉得自己这次的歌肯定是要被毙掉了，没想到张老师竟然给了他这首初次尝试的小甜歌这么高的评价，「张老师，你没骗我吧？这首你真的，真的觉得是可以收录的吗？」 「当然可以，」张老师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沈言，突然温和地笑了，「不如该让我说，沈言，你可真是一直能让我惊讶。」 「每当我以为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的时候，你都能再给我更大的惊喜。」 「这首歌就是，我本来以为你的曲风其实很拘泥于苦情、失恋等的风格，整体以抒情为主，而这也是你以往作品的一贯舒适区，虽然对于国内的流行乐坛来说，这种曲风本就占了很大一部分，是很受欢迎的，和你自己的音色也是相契合的，按说你就将自己定位成苦情歌手也是完全可以的。」 「没想到还没等我向你提出这一点，你自己就突破了自己。」 「在你的首张solo专辑里，尝试这种轻快、甜美的曲风，我觉得是很好的想法，甚至可以将其作为你作为solo歌手，区别于eros的沈言而再出发的标志，成为你自己的一个宣告，一个风格象徵。」 「我觉得很好，歌很好，切入点很好，甚至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你下一首的歌也写这种曲风的，我们把整个专辑都以夏天、恋爱、小清新的风格推出，会很受欢迎的。」 沈言瞠目结舌：「……张老师，这个，我没有想到你对这首的评价会这么高……我还以为，那个，以为我写得不太好，会被毙掉的……」 张老师笑笑，「怎么会，不如说，沈言，你又狠狠地惊艷了我一把，不如说，让我更想知道你才能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了。」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有一些好奇的……其实你也不用回答我，只是你自己心里要想好答案，因为如果我们真的要以这首歌的概念为这张专辑包装，你自己心里是要有一个把握一切的标杆在的。」张老师重新戴上了眼镜，目光从镜片的上方直射向沈言，明明是很温和赞许的目光，却让沈言有一种自己已经被看穿了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生活经歷……但创作者的灵感出发，总不外乎那些，总不可能是凭空而来的。」 「沈言，你最近，是终于突然理解了恋爱的心情了吗？」 --- 沈言整个人懵懵地走出了张老师的工作室。 张老师当然没有强求最后的那个问题沈言的答案，但沈言却感到自己已经被看透了，那些事都被他明明白白写进了歌里，而这是瞒不了张老师的。 但张老师毕竟并不负责艺人的经纪部分，对于他是否恋爱，对于张老师来说，其实并不重要。而从前世起，张老师对他就一直明确表达过偏爱，那是一种对于才华的偏爱，他甚至曾经说过想要看到沈言成为华语乐坛上弥足轻重的组成部分的那天这样的话。 张老师或许对于他的个人生活可以并不在意，但对于他在音乐上的却是肯定容不得一点应付的。 张老师的意思其实是，如果想要把这首歌，以及或许下一首歌都做好，他就需要充分理解那种恋爱的心情，不能掩饰，不能拒绝。 他必须顺从自己的内心，而不能稍有掩藏。 当然一切在没有「实锤」之前都是可以自由心证的，当然可用一个「灵感是我的朋友」之类的理由，但他在制作这首歌的过程中却免不了要向参与其中的工作人员展现出内心真正的情感。 大家都不是外行，如果张老师能看出来，那么其他人是否也会看出来呢？ 看出来之后呢？会不会引发什么后果？ 沈言心事重重地从音乐部乘电梯到了练习室所在的楼层。 或许是为了方便他人随时从外观摩，练习室用一大扇玻璃作为外墙，在这一层下了电梯就能直接在玻璃外墙外看到练习室内。 有人在跳舞，是李重轲。 周屿涵的新剧只剩下最后的一些补拍镜头，此时当然在赶戏不在公司，时映星有一个脱口秀综艺的录制，而沈言知道公司也给李重轲接了一个舞蹈综艺，过两天就要开始录制，不知道此时李重轲是否就在练习综艺上将要表演的舞蹈。 但看了一会之后又觉得李重轲只是在随着音乐freestyle，就像他做练习生时最常在练习室中做的一样。 其他的练习生大多是练习固定的曲目编舞，或是有舞蹈老师安排的基本功练习，沈言自己当时也是，他基础差，更多的时间都是在练习基本功和考核的编舞曲目。 但李重轲不一样，公司的固定曲目对他而言没有难度，基本功他更是比舞蹈老师还强悍的程度，他在公司跳的最多的，还是这种更类似街头舞者的freestyle。 随意放上什么音乐，然后就随意地跳一天，引来一片一片的练习生在练习室内、练习室外围观。 他跳的舞种也是不一样的，但基本是hip-hop，poping，breaking的结合，他在公司跳舞，就像只是找了一个地方跳自己的舞一样，有时候舞蹈老师或是练习生中的尖子也会不服气跟他battle，然后也基本以嘆服结束。 ……时映星也曾经和a班练习生们一起组了个队和李重轲battle，最后是被他一个人打得落花流水，成为了时映星根本不愿意回想的黑歷史。 第104页 沈言在玻璃墙外面就这么看着李重轲开着音乐跳舞，感觉就像回到了练习生时期一样。 李重轲在练习室内跳舞，他在外面看，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似的。 有时候沈言自己也不知道，他爱上的，到底是李重轲的才能，还是他这个人呢？ 或许说，因为崇拜而移情的感情，都或多或少让人有这样的疑惑。 如果李重轲不是这样的一个舞蹈天才，自己没曾因为一次偶然的路过，被他的舞蹈所折服，从此成为了一个执着追逐着光芒的追光者，那么，他对李重轲的感情，还会与现在一样吗？ ……但这一切都不会有答案了。沈言看到转了个身后，看到了在门外的自己而停下了舞蹈，对自己笑了笑后，擦了擦汗，向门外走来了的李重轲，想着。 或许这个答案本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彼此对待彼此的真实。 沈言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推开了玻璃门走出来的李重轲的腰身，在他薄薄一层肌肉的肩膀上蹭了蹭，惹得李重轲惊讶了一瞬，才问道：「结束了？张老师怎么说？……哎，我没洗澡呢，身上都是汗。」 他轻推了推沈言，见沈言摇头表示不介意之后就随他了，「到底怎么了？你的新歌，张老师说可以用吗？」 「……嗯，张老师说，很好。」 「那很好啊，你把听demo给我听的时候我就说了，肯定没问题的，这首歌真的挺适合你的，也很有夏天的感觉，你的才华可真是没有极限啊，我的大作曲家~」 「是我自己有点纠结……」 「嗯？为什么？是你自己写的歌啊。」 「但我现在不纠结了，我就要用这首歌，而且要当第二波主打，我想好好制作好这首歌，让这首歌一定要大爆才行。」 李重轲轻笑了一声，「好啊，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神颜歌手，又要来霸占ktv了，颤抖吧，华语乐坛！」 沈言忍不住喷笑出声，也跟着高举起手做了个「一定」的手势，「没错，颤抖吧，华语乐坛！」 「今年的夏天，也还是属于我的，属于eros的！」 李重轲也跟着笑：「一定，沖呀，沈歌手！」 「那，现在先陪沈歌手，跳舞吧！」 「嗯？」李重轲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突然想跳舞了，不累吗？我本来是打算在这跳到你那边结束，就送你回宿舍的。」 「说起来，你还打算在宿舍住多久？我们现在……在宿舍肯定还是不太方便的，什么时候考虑搬出来？」 「……再说吧，现在，命令你，先陪沈歌手，练舞！你之前也说了，这首要是发的话，是要编曲成舞曲的，那我就要solo跳舞了，所以，你现在，就陪我跳舞！」 沈言俏皮地指着练习室内，摆出一个「我们走！」的姿势，「如果我要做舞曲的话，那我有没有幸邀请，eros、弈心、全娱乐圈第一的舞王，李重轲先生，来给我编舞呢？」 李重轲笑笑，「这有什么问题，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估计公司也是大概率要让我给你编舞的。」 「毕竟这是你的第一张solo专辑，公司就给予了这样的厚望，肯定是什么能有热度的事都得给你压上的。在这方面，我想我们『轲言』cp，应该还没过气。」 「再说……你的歌，要编舞的话，我当然也不想交给别人，嗯……公司也不太可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编舞师，不是吗？」 沈言直接拖起李重轲的一只胳膊，扛在肩上，拖着他往练习室里走，「那还等什么，编舞大师，赶紧带我舞蹈集训吧！」 「……就像练习生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跳的一样，今天我们两个，跳到站不起来为止才行！」 -------------------- 看分卷就知道：这本进入收尾期啦！希望我能顺利收尾，把大纲内容都写完~ 之后先开哪本预收还没想好，可能到时候再想，大家更感兴趣哪本，就先多多收藏，我也想看看大家的意向，跪谢啦~ 第64章 命回之双人曲 说到做到，两个人真的在练习室一直跳到了后半夜，直到两个人都浑身酸软到受不了了瘫软在地上。 沈言还是在笑，不得不说，时隔许久回顾一下练习生的时光真的让他怀念不已，有句话说，我们怀念的不是追逐到的光，而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诚然他最开始学跳舞是出于对李重轲的崇拜，但后面成为练习室钉子户之后，自己又何尝没有真的爱上舞台的感觉呢？从完全跟不上李重轲的节奏，到现在，也能勉强跟上他飙一飙舞步了，怎么不是他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成就呢？ 他喘着气躺在李重轲腰上，两人一横一竖地躺在一起望着练习室的天花板，就像那些一起跳舞的每一个深夜一样，像岁月从未流逝。 只是如今的他们，却又与之前迥然不同。 「开心了？」李重轲拿手肘怼了怼他，「最近一直都在巡演，也算以演代练了，基本功没落下，不错。」 「说起来，李重轲，」沈言在他身上躺着翻了个身，侧过身去面对着李重轲，「你当时，就是那个半夜，为什么突然说要教我跳舞？一般来说，你应该会怕麻烦吧，更何况有那么多水平更好的a班练习生，谁不想让你指导一下？」 所以，怎么最后，你选择指导的，是我呢？ 第105页 李重轲笑笑，「原来是这件事，你也想知道很久了吧？嗯……其实也没什么，沈言，其实，你在练习生中间，也很有名的，你知道吗？」 「哎？所以那个时候，」沈言一下子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李重轲，「你其实是认识我的？」 「嗯，我知道你，张老师的宝贝疙瘩，却不知道搭错了哪一根弦，放着好好的solo歌手不当，要来搞唱跳，我虽然不太关心其他练习生的事，但你那个时候折腾出那么大的风声，我怎么也听过一点。」李重轲肯定道。 「所以后半夜回公司，还有人在跳舞，跳得还，嗯……没什么基本功的样子，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应该就是之前练习生们议论的那个『新人』了。」 「至于为什么要帮你……唔，可能确实是一时兴起，不过也确实是产生了兴趣吧？」 「兴趣？」沈言疑惑。 「对啊，如果只是练舞室里多了一个一起练舞的练习生，那我大概是不会太在意的，但那个时候练习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真的看上去，不太会跳，那我想指导你两句，也是很正常的吧？但如果是在一屋子人中间，那当然不会刻意去找谁。」 「再就是，我也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他是会练几天就知难而退，还是……真的能坚持下来，真的很难不对这件事产生好奇，想要看看结果。」 「……白瞎我当时真的觉得你是个好人了。」沈言撇了撇嘴，重重地躺回李重轲腰上，引来他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痛。 「但后面老师让我们两个组搭档，对你是个拖累吧，你自己应该可以更好的，」沈言望着天花板，声音平静地说着，「你应该可以拒绝的，为什么也没有，出道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吧？」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真的是出于什么扶弱心理，就同意跟你组搭档吧？」李重轲在接收到沈言贊同的点头后，喷笑出声，「虽然不想把事情说得那么功利，这听起来一点也不浪漫——但沈言，当时练习生之间一直都有传闻，弈心将推出一组男偶像，其实你应该也听过吧？」 「如果是男团出道，那我肯定是主舞的定位……那么绑定一个主唱，对于我来说，当然不会是损失，对不对？更何况在后面还有时映星这样的综合性很好的练习生在虎视眈眈，我和一个主唱绑定，对于我在出道选拔上占据优势，肯定不会是有损的事。」 「但这个主唱，他跳舞真的也就是合格而已……」沈言闷闷地撇嘴，「他为了不拖累你，压力真的很大，要是因为他你不能拿到更好的综合分，他会内疚想死的。」 「但他最后做到了不是吗？」李重轲摸了摸沈言闷闷低下去不看自己的头，「他们还得到了选拔的最高分，而且，即便他真的在舞蹈上还有欠缺，只要我有足够的自信拿到101分，把多余的分分给他不就好了？」 「……你还真是自信。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怕连累你不能出道。」我知道你是必须要抓住这次出道的机会的，不然你放弃在街舞世界的一切，就全都不值得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绝对的实力才能带来绝对的自信』？」李重轲的语气实在是有够臭屁，让沈言忍不住又锤了他肚子一拳。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虽然你的确是有绝对的实力，不然也不会让我追逐至今。 「哈哈……好了，说说眼前的事吧，这首之外还有一首，你准备写什么主题，想好了吗？」 「……想到了，就在刚刚，」沈言翻个身，用双手撑着头部看着李重轲，「我想写首双人的中板舞曲，李重轲，你愿意跟我一起唱吗？」 --- eros的全国巡演还在紧锣密鼓地继续，转眼间他们又在数个城市开唱，无不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屿涵的新剧开播，随着eros的巡演热度，关注度一路高升，而沈言演唱的ost也随之获得了非常好的成绩，成为了短视频平台上的热门bgm。 最终定名为《爱无限》的那首沈言写的小甜歌，也已经进入了制作尾声，但最后一首收录歌，却迟迟不能跟公司达成一致。 公司方面本就是打算借着沈言这次的solo专辑，将他彻底推向大众音乐圈，在唱作歌手中占据一席之地，而这当然需要他在个人活动时，在cp方面完全切割。 那么在这张专辑中增加一首双人舞曲，当然是与公司的想法背道而驰的。 可那首《love dream》沈言写得又实在顺利，数次明确地向张老师表示自己对这首太过满意，不愿意换歌。 张老师无奈，劝了沈言很多次，奈何沈言就是不愿意用其他的曲目或是以前练习生时期创作的还未发表的曲目替换下这首。 乃至于这张最终甚至以第二波主打的歌名而命名为《爱无限》的专辑，制作的进度远比预期还要慢。 这显然是公司不愿意看到的：甚至沈言将发行solo专辑的消息是他们第一场的国体演唱会上就宣布的，如今巡演已经进入后半段，甚至这张mini专辑中的两首歌都已经披露，但这张专辑却还没正式制作完成，进入宣传期，何止是公司，连粉丝都开始急了。 沈言的唯粉已经开始质疑公司是否想要阻碍沈言solo，想要绑住沈言在弈心，在eros，怕他solo之后获得更高的人气、更硬的腰杆，以至于会想要甩开公司单飞，因此才对沈言的solo增添了层层「阻碍」。 第106页 对此弈心上下的工作人员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工作室的帐号和郑哥的个人号都每天要被唯粉艾特八百遍，更要命的是沈言的唯粉天天「维权」之后，周屿涵的粉丝也跟上了，让公司一定要「全力支持周屿涵的影视活动」，如果因为组合活动耽误了周屿涵接洽影视资源，一定会「让公司好看」。 虽然这种eros团员的个人活动备受期待、多面开花的情况本就是弈心希望看到的，但现实却是沈言咬死了不肯用其他的歌顶上这首他和李重轲的双人舞曲，以至于专辑的制作一直卡在这里，也无法正式地给粉丝一个交代。 这场粉丝维权越演越烈，甚至已经打出了公司如果不能给一个明确的说法，将会抵制eros的下一场演唱会的喊话。 郑哥和张老师没办法，只好再拉着沈言谈话，劝他用一首练习生时期写的旧曲加入专辑，让这张专辑能够尽快有实在的消息对外宣发，平息一下粉丝越长越高的「怒气」。 而张老师这一次为了让沈言松口，还带来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至于你和李重轲的这首双人曲，可以收录在eros的下一张专辑里，我们本就有意在二专中收录你们更多的unit合作曲和solo曲，如果时间赶得上，也可以让你和李重轲在eros一巡的末场演唱会上现场披露这一首，也算是为eros的二专造势。」 「……当然，你们要自己操刀制作，还要自己编舞，那就要你们到时候真的能拿得出完成度足够发表的成果，这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公司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沈言，你们也要考虑公司的难处。」 说到这里，张老师忍不住拿下了眼睛，揉了揉眉心，恨铁不成钢似的吐槽道：「我是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艺人，送上门的solo机会，还非要捆绑着队友一起，你们这样对以后的个人活动有多不利你们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话已至此，沈言也知道这已经是公司的底线了，小靳总就算「人再好」，终究是在开公司的，总不能真无止境地包容他们随心所欲。 eros在弈心本就是有足够高的自由度了，这本就是公司对于他们重视的表现，而一再挑战公司的底线，总归还是不明智的。 更何况这首歌公司已经同意收入eros的二专，甚至如果他们两个来得及制作和编舞，能够直接赶在一巡的末尾表演，对于他来说，想做的本也已经达到目的了，实在没有再死咬不放的理由。 「……好吧，」沈言最终还是点点头，「我同意这个方案，《love dream》的制作，我们会自己多加油，一定不会影响正常活动，尽力能在一巡末场前完成，可以在一巡结束时发表当然是最好的。」 「如果赶不及，我们也不会太强求的，肯定还是以eros的活动为重。」 「这就对了。」张老师和郑哥交换了一下目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 第65章 命回之秀恩爱 「沈言的solo一专名为《爱无限》，即将在5月13日沈言生日正式对外发行，实体专辑的预购即将开始，希望大家关注。」 通稿一经发出，很快在网上引发了热议，话题直接达到了爆的级别。 毕竟之前已经公开的两首歌，已经让沈言在歌坛上获得了相当的的期待度，而这张首专又实在预热了太久，让猜测这张专辑是否因为一些原因已经流产的议论已经几乎达到了高点。 沈言自己发出的关于这张专辑的宣传博几乎是一小时内就达到了相当高的转评。 而对于eros的粉丝来说，这可谓是喜忧掺半的，喜的当然是沈言的首专就能获得这么高的关注度，想要不取得好成绩看起来都难；而忧的当然是沈言和周屿涵两人的个人事业逐渐起飞，对于eros的团粉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个可以完全沉浸其中感到快乐的氛围。 哪怕是在国体演唱会上公开《乱》的时候，eros的成员们曾经言之灼灼地承诺过不会解散，狠狠地强调了一把「团魂」，但在现实面前，仍然是欠缺说服力的。 大家当然会支持沈言的solo专辑，预购电子专和实体专，转评做数据……但心里想要没有隐忧还是很难的，只不过很难在这个唯粉狂欢的氛围下说出来罢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沈言再次登录了微博并空降了eros的超话的消息弹出，粉丝们心里当然是认定还有新的solo专辑的物料要发，虽然心里有着一些别扭，但还是点进去等待着沈言将要发布的内容，并为第一时间转评做好了准备。 片刻，一条沈言新发布的微博浮了上来：「国体终场演唱会上还有惊喜，大家一定要来！不来会后悔哦~」 本来按照今天与eros一巡的终场将重回国家体育场，进行「有终之美」同时公布的是沈言的solo专终于将正式发布的消息，这个所谓惊喜几乎可说是毫无疑问的，应当与沈言的新专辑有关，大概就是会在终场演唱会上再公布一首新曲，或者再唱《乱》之类的。 对团粉和cp粉来说可以说是有期待，但要说是有多么期待，又有些实在有些难以言说。 但在这条微博发出的一两分钟内，有一条评论被迅速顶了起来。 「李重轲-eros v：大家好好期待吧，不来真的会后悔哦[doge]」 如果只是沈言一个人对于终场演唱会发出了预告，那大概率应当是与他的solo专辑有关，但李重轲这么几乎是在沈言发出微博的可以说是同时的时候，也发出了这样的评论，那么这件事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107页 最狂喜的当然是轲言的cp粉，但在这个唯粉狂欢庆祝solo专辑终于敲定发行日期的好日子里，当然也不好过于「跳脸」，毕竟一切都还只停留在猜测阶段，万一最后演唱会现场揭晓的依然只是沈言的solo，那现在cp粉的高调可就都成以后的打脸黑歷史了。 但在各自的微博小心翼翼地猜测些：「不会是我cp要发大糖了吧？小心翼翼地押个宝」、「果然轲言的最大手还得是姓李的和姓沈的啊」……等等的，总还是唯粉管不着的。 当然在粉群中自然也少不了暗骂李重轲这也要蹭，真是卖腐卖得完全没有眼力见了，沈言能不能赶紧独美之类的言论。但终究碍于两个正主像是乐在其中一样，身为唯粉也只能恨其不争了。 比方说在李重轲的评论发出不到两分钟内，沈言也立刻回了两个玫瑰花的表情，让人简直怀疑两个人是不是正在一起发微博呢，给cp粉愣是又提供了「造谣」两个人彼此互有帐号密码吧的机会。 当然过了几个小时后，时映星和周屿涵的转发评论也到齐了： 「时映星-eros v：别秀了别秀了，狗粮吃噎了……大家国体见，一定要来哦!」 「周屿涵-eros v：eros国体终场演唱会加油[打call][打call]」 又让这显得是一场全团出动的演唱会宣传了，但两分钟之内的□□的含金量到底不一样，轲言的cp粉仍然是狠狠地嗑到了，而不论是团粉和cp粉原本对于团体未来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只留下了对国体终场演唱会的无尽期待。 一个夜晚，唯粉、cp粉、团粉，好像每个人都得到了幸福，共同期待起eros的国体终场演唱会来，购票网站上的想看人数一夜之间飙升，「eros 团魂」也同步登上了热搜。 --- 练习室里，沈言回復完李重轲的微博评论放下手机，看向身边，李重轲也几乎是同步地放下了手机。 两人互相看了十几秒，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郑哥大概马上就杀过来找我们算帐了吧，」沈言靠上了李重轲的肩膀，忍不住又傻笑起来，「说好今天是官宣solo专辑和终场演唱会的，没想到我们把cp曲也透露了，郑哥真的要气死了吧。」 「那还用说，我估计，嗯……」李重轲做出思考的模样，「大概，5分钟？郑哥肯定就从楼下杀过来找我们算帐了，估计我们俩的帐号也都得给没收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发都发出去了，嘿嘿，」沈言傻笑，「帐号要收就收吧，暂时也用不到了，之后就……总还是会再还给我们的嘛。」 「而且其实，严格来说，我们也没官宣什么，只是让大家『期待终场演唱会』而已，郑哥虽然肯定会生气，但也不是圆不过去。」李重轲故作正经道，「我们只是卖了个腐，郑哥本来就没理由跟我们真计较什么的，不是吗？」 「好，这可是你说的，待会郑哥要打人，你可得挡我前面！」沈言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李重轲说。 「哎，这可是你的主意，沈言，你怎么能甩锅！」李重轲也站起来，一副不让他跑的样子。 「别废话，还有没有点男朋友的担当了，你不帮我挡在谁来？赶紧的，我看看，」沈言一边作势要逃跑，一边点亮手机看时间，「还有三……两分钟！郑哥估计就杀过来了，我不管，你得挡着啊！」 「我可是全听的大作曲家大制作人的命令，我就是个打工的，你让我往东我哪敢往西的，你这个主犯想跑，能跑哪去，才能让郑哥逮不着你，嗯？」李重轲和沈言一副老鹰捉小鸡地样子互相追逐了几步，说是在推脱责任，但怎么看怎么更像打情骂俏。 所以坐着电梯火急火燎地上来找这两个小子算帐的郑哥，电梯门开了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重重地敲了两下玻璃门，还清了清嗓子，才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停下了这种幼稚的追打。 「说吧，今晚上，是谁的主意，发的这个疯？」 不得不说郑哥真的来算帐了的时候，李重轲还是拿出了担当来的，让沈言躲在了他的身后没有让开，但此时略有些尴尬地面对郑哥的质问，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说辞来，「额，那个，郑哥，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如果公司要追究的话，我……」 「你行了，李重轲，」郑哥打断了他，故意阴阳怪气地接道，「到底是谁的主意我还能不知道吗？躲什么啊，发微博的时候不是很勇吗？非要跟公司槓的到底是谁啊，现在怕什么，躲什么啊？」 沈言在李重轲的肩膀后面怯怯地探出一小个头：「……郑哥，对不起啊，又得让你们加班了……」 「——哎，郑哥，好好说话，别，别动手啊！」郑哥看沈言终于从李重轲身后探出头，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拍他的头，吓得沈言又一把缩到李重轲身后去了。 隔在两人之间的李重轲只能尴尬地抬抬双手劝架：「那，那个，郑哥，你别激动……」 倒确实一直把沈言挡得严严实实，没在郑哥面前露出来。 「……小兔崽子，」郑哥本也不是真认真跟他们动手，甩了甩手让开了，「行了，还躲什么躲，还不赶紧出来？」 「……嘿嘿，郑哥，你，消气啦？」沈言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李重轲的身后走出来。 「哼。」在接到了郑哥的一个大白眼之后，又赶紧狗腿地上去装模作样地帮郑哥捶肩捶背。 第108页 「哎呀，郑哥，你别生气啊，消消气，生气伤身，啊~」狗腿沈言上上下下地给郑哥捶背，惹得郑哥不耐烦地挥开他。 「边儿去，好好说话！」 「是，郑哥！」沈言一个立正敬礼，又马上重新戴上一副狗腿讨好脸，「哎呀，郑哥，我们也没干什么大事，不气了好不好？」 「这不我们也是担心粉丝们反应过激，赶紧卖一下cp，让粉丝也能定定心吗？」 「再说了，可以在终场演唱会唱《love dream》本来就是公司答应过我的，我们只不过提前跟粉丝预告一下，这样演唱会票也能卖更好不是？」 沈言拼命卖着萌，对着郑哥眨巴眼装乖巧，说的话却一点也不纯良，全是算计。 -------------------- 第66章 命回之爱无限 「可算是让你抓到公司可利用的把柄了是吧？所以你们就给我来这种突然袭击？」郑哥当然不吃他卖萌装乖的这一套，直接点穿了沈言的小算盘。 「公司的意思确实是，你要做cp曲，那就只能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公司不会给你太多资源，但公司都同意你们在终场演唱会上公开这首歌了，是还能不给你们宣传是怎么的？你们这一突然袭击，直接把我们的宣传进度都打乱了，你还有理了？」 「嘿嘿，那不是怕时间上来不及么，万一我们真的要到最后一刻才能拿出完成度很高的成品，公司觉得太赶了要延后公开怎么办？」 郑哥却不吃他这一套，翻了个白眼，「……怕公司卡你们的cp曲，不让你们在一巡终场公开，就来先斩后奏？」 「你讲道理啊郑哥，我们只是发了国体终场演唱会的宣传博，提了一个字的『有cp曲』公开吗？你看啊，哪里提到了？我们就是想好好宣传下终场演唱会，上座好了才能尽快有二巡啊！」 「……呵，eros的一巡、终场，还会愁上座率？你们是瞧不起自己还是瞧不起eros现在的人气？」郑哥冷哼了一声，「算了，就当像是你说的，为了宣传国、体、演、唱、会……」 郑哥在练习室的大块镜子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所以，新曲，你们到底筹备得怎么样了？」 沈言看郑哥正色起来，也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在郑哥旁边蹲下了，「郑哥，我跟你就说实话了……」 「进度还不错，但要在终场上能到演出的程度，我心里，其实不太有底。」 「所以我才想着先把消息放出去，那么就算最后不能提前拿出可以发表的成品让公司审过，我们能赶在最后一刻磨到能上台的程度，就也是可以的了。」 「但你也应该知道公司的意思，」郑哥嘆口气，看着沈言，「公司不是不让你发这首歌，相反，公司把相当大的自由都放到了你们自己手上，编曲、编舞……都交给你们自己了，虽然表面上公司是不想在这首歌上投入太多公司的资源，实质上，是公司把这首歌的一切主导权都交给了你们自己，公司也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到底能拿出一个怎样的作品，想看看你们的能力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但如果你们最后不能拿出一首让公司满意的、完成度很高的歌，公司会按下暂不发表，也是要保住你，保住你们eros的口碑，也是对粉丝负责，不能够允许一首半成品冠上eros的名字，冠上你们两个的名字。」 「这首歌的筹备时间确实是太短了，哪怕是对于你们两个来说也是，如果真的来不及打磨到完美，那么我和公司的想法一致，我是希望你们可以延后发表的。」 「eros的二专会有很长很完备的宣传期，有很多更好的场合可以发表这首歌，也不会抢了你首次solo的风头。」 「……但是，我想试试，郑哥，」沈言在郑哥旁边坐下，笑了笑，「我想试试我们轲言的极限到底在哪里，想试试我们到底能不能做到。」 「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第一首歌，我们本就想要靠我们两个人去完成它，郑哥，你相信我们能做到吗？」 「是啊，郑哥，」李重轲也在一边坐下来，「我们两个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 「……如果沈言相信我们能做到，那就一定可以。」我们会倾尽所有，也会完成这一切。 「……服了你们俩了，」郑哥长嘆一口气，「所以呢，现在的进度如何，能让我看看了吗？」 郑哥架起摄像机，盘起腿来，一副准备好欣赏你们的表演了的样子，「给我看看吧，弈心最骄傲的词曲作者和舞担，给我看看你们的cp曲，能做到什么程度。」 --- 在eros微博「团建」了一波之后，很快团队似乎真的正式进入了修整期间，有小道消息传出，那一次的微博是几人没经过公司允许自己发的，导致的结果就是几人都被没收了帐号，而除了营业微博之外，四个人的微博的确这段时间都没有新的原创内容发布又似乎真的印证了这一点。 团粉和cp粉只期待又焦虑地等待着终场演唱会上，轲言说好会带给大家的「惊喜」，只希望一切不要是空穴来风。 比起终场演唱会先到来的，是沈言的solo一专正式上线。 这张mini专辑收录了四首歌，除了万众期待的《乱》，和已经作为周屿涵主演的电视剧的ost获得了相当多收听的《雨一直下》，还有两首新歌，都是沈言自己包揽词曲，尤其是被作为这一次专辑正式发布的主打曲推出的《爱无限》。 第109页 甚至沈言的这张专辑就直接被命名为《爱无限》，可见这首歌对于这张专辑的重要程度。 而在音源上架之后，不论是乐评人还是粉丝都听出了，这首主打歌，显然应当是一首舞曲，而沈言作为solo歌手之前打下的形象则完全是站桩唱歌的抒情王子，完全让人想不起来他竟然也是一个在男团搞唱跳的。 所以这一次发布solo专辑，沈言不仅是要进一步加强自己作为苦情系情歌代言人的形象，也要告诉歌坛，我也是可以唱跳的吗？ 而随后弈心用新註册的名为「沈言n 射n」的视频网站号发布的《爱无限》的mv，就很快确证了这一点。 在mv中，沈言随着《爱无限》这首轻巧、甜美的夏日风格city pop，跳着可爱的精巧的舞蹈，在整个阿宝色的q版布景下，实在是让人有种情不自禁想要恋爱的感觉。 尤其是在mv的最后，在之前的mv画面中，仿若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一样，进入了一个萌系的幻想空间的沈言，突然回到了正比例的现实世界，他在海边的沙滩上醒来，站起身来向着大海张望，在阵阵涛声中，有他人的唿唤让他回头，而女角色就在这时入镜，向他奔跑而去。 女角色最终停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两人相视而笑，镜头逐渐拉远，而傍晚已经变成橙金色的海面夕阳，就正正好好卡在了两人中间的距离上，将海面都染成橙黄色……镜头逐渐远离，海浪阵阵地拍着海岸，发出声音，而「爱无限沈言」几个斜体字这时才被逐个打在了画面上。 这个唯美的男女主角对望，而中间隔着一轮夕阳的画面顿时戳中了很多「现充」的心，甚至在之后一时间成为了情侣爱用的头像和各种背板之一，以致后来很多人只知道这一张是网络热图，而不知道出处竟然是沈言的第一张solo专辑的mv。 但当下除了这首《爱无限》备受好评，收听数飙升外，众多的eros粉丝们的注意力却更多地集中在了另一件事上面：《爱无限》mv的发布博文，虽然看上去仍然是公司代发，措辞官方，但在里面艾特了一个人，吸引了大部分eros粉丝的注意。 舞蹈编排@李重轲-eros v 如果说有什么比起沈言的初solo专唱跳了更加令eros的粉丝惊喜的，那一定是沈言的初solo专的唱跳舞曲，是由李重轲编舞的！ 对于cp粉来说自然是狂喜乱舞，纷纷给轲言两个人又强调起他们「偏要勉强」的cp设来，大致就是哪怕公司再恶婆婆要拆散我们小情侣，但我们小情侣是真爱，是狗公司无论如何也拆不掉的云云…… 这个cp设当然在之前的微博事件时被彻底发扬光大了，可谓是cp粉嗑生嗑死，唯粉咬牙切齿，在cp粉提出来的时候，就被唯粉怒撕了几百条「倒贴」、「nc嗑药鸡」等等，最后还得弈心的运营们出手，边夹了边示意后援会控评控制舆论，才压下去。 但按照唯粉们的说法，就是他们的这两个正主，那是实在「叛逆期没过」，非得跟你唯粉姐姐过不去，怎么能在这么个本该两家唯粉都普天同庆的「解绑」大日子里，还非要带上对方一起呢？ 你弈心是找不出第二个能编个舞的人了吗？找不出来干脆趁早倒闭吧！ 而cp粉拿了官方认证，自然是高举着轲言的大旗，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又骑脸了唯粉，让唯粉一边买专做数据，一边心里堵堵的，哪怕是沈言的这张专辑获得了如此高的大众关注度，也无法弥补。 于是夜黑风高，两家唯粉加上cp粉又是一番混战不提…… 但不得不说，李重轲在编舞上的才能的确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只要对他有过稍微了解的，谁没被粉丝塞过一嘴的安利，知道他是地下出身的舞者，甚至在国际上都算得上小有姓名。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种cp粉滤镜下的「带着爱意」的眼神……总之这支李重轲编的舞，又实在该死地契合沈言，包括他擅长的技巧和舞蹈风格，以及对《爱无限》这首歌主题的表达…… 作为双方的唯粉，一时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了两家正主，可能真的有真「兄弟情」在吧…… -------------------- 除夕夜快乐！~ 第67章 命回之爱梦 粉丝的议论，正在小号冲浪的轲言两人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沈言看着看着，就捧着手机傻乐了起来。 这可是街头舞蹈大师，aka世界街舞大赛铜牌，获得过国际顶级舞室邀请的，弈心练习生的大众偶像，李重轲大师，给我量身编舞的！嘿，你羡慕我吗？你呢，你也羡慕我吗？ 想着他就下意识地凑到也拿着手机在搜评论看的李重轲那边，想看看他在看的有没有什么有趣的。 李重轲第一时间当然是下意识地闪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调整了一下后把手机界面展示给沈言看，他搜索的大名，停留在一个没什么内容的营销号宣传博上，正在翻看评论，不过在这个控评时代，评论区本来就很难看到什么真实的评论，所以翻了几层之后就索然无味了。 沈言皱皱鼻子，转回了自己的那边。 他虽然没说，但不得不承认，在李重轲躲开他的那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一瞬间很矫情的芥蒂： 他还有什么是怕我看到的吗？ ……有什么是在瞒着我的吗？ 但这种想法就像是那些非要看男友手机的恋爱脑一样，这个念头一上来的一瞬间，沈言就在大脑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是在抽什么风，怎么会突然想看李重轲的手机了。 第110页 真的很值得唾弃，所以沈言马上摇了摇头，想把这种离谱的念头晃出去，但仍然不可控制地陷入了一点点低落的情绪中。 真的只有一点点，他泄愤似的向下划着名手机，那些营销号几乎千篇一律的通稿、粉丝五颜六色的花样控评，也让他开始有了烦躁的情绪。 李重轲就在这时站了起来，「好了，该看的也看了，《爱无限》的评价很好，粉丝也很喜欢，所以，我们得赶紧继续练习《love dream》了。」 「跟公司夸下了海口，一定能顺利上台的可不是我，沈老师，快起来努力了。」 「啊啊啊啊不想练舞啊好累啊……」沈言做作地在地上滚了两圈，也希望藉此让自己挣脱出这种简直莫名其妙的低落情绪中。 至少不要让李重轲发现他在想些什么，不然可真是没有脸面对他了。 「好了，别撒娇了沈老师，赶紧把第二节 新改的舞学完，来，」李重轲伸手，把沈言从地上拉起来，「赶紧起来练舞了。」 《love dream》是沈言第一次自己担任制作人，负责了编曲的作品，时间上又非常得赶，但好在张老师为首的音乐部的确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以至于终于让他在前两天才完成了曲子的全部后期制作工作。 但既然要做舞曲，也要给他们留足编舞和排练的时间，李重轲最开始拿来编舞的基本上只有demo和后来录制的人声，在编曲完成后仍然要进行一定的调整才能够上台。 这也是他们今天开始要一直泡在练习室的原因，而具体的编舞在排练的过程中，还要持续根据舞台效果进行微调，这些都必须在几天内完成。 今天伴舞已经下班了，两个人是自行决定要继续加练，但在预定号的沈言的新专辑发布的时间上，总还是要follow一下网络上的各种言论的，现在李老师宣布休息时间结束，当然是要继续排舞的。 ……但是李老师，是不是真的有事瞒着我呢？ 一边跟着李重轲的演示学舞，沈言一边还是无法遏制内心地想着。 --- 在沈言的solo专一路向好，在大众层面也获得了广泛的好评的同时，eros的一巡终场演唱会终于到来了。 这场演唱会因为前期的诸多预热，几乎可说是一开票就卖空了，时隔近一年，eros重回国家体育场，演唱会热度丝毫不减，反而近乎更上一层楼，走红的程度实在是令人惊嘆。 而虽然名义上这时eros一巡的最后一场，但实际上eros的成员对大部分曲目都做了重新改编，让粉丝几乎有了提前看二巡的欣喜。 当然这肯定是苦了轲言两人，在紧锣密鼓捣鼓那个「大惊喜」的同时，还要参加诸多重新编曲了的曲目的排练，实在是苦不堪言，按照沈言在mc时候说的话来说就是，感觉自己做梦都在练舞了。 但这场演唱会无疑是获得了巨大成功的。当几人穿着夜色般盈蓝的西装，在整个以星夜为主题的舞台上唱着《不想爱》作为安可前的最后一曲时，整场演唱会的气氛都达到了顶峰。 当eros的四人最终乘着升降梯消失在了舞台上时，粉丝们几乎都洒泪当场，一声声的「安可」call响彻在偌大的国家体育场内。 而当大屏幕再次亮起来时，是一段eros四人的採访，四人各自进入一个房间内，设置好摄像头，对着摄像头回答提出的问题。 有认真的问题，当然也有的问题，从「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个团队？」开始，到最后一个问题： 「对于你来说，eros意味着什么？」 时映星：「……不好回答啊这个问题，太抽象了……我想，嗯……意味着很多吧，我无法想像有一天名字前面没有eros的时映星，大概到时候，我就会，退圈吧？所以，希望时映星的名字前面，能够一直有eros的前缀。」 周屿涵：「我想是……家？做演员练习生的时候，大家都是独来独往的，演技的世界也很，依靠单打独斗？但eros里的周屿涵是不一样的，他可以很轻松、很快乐，可以去依靠别人，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李重轲：「出道的……机会？那个时候，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是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定。能够遇到eros，我感到很幸运，能够遇到eros的大家……更加是我的幸运，要是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能和大家相遇就好了。」 沈言：「我想是……梦想？其实在加入eros之前，我对于未来是有些模煳的，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实现什么，都是公司的老师啊，其他人啊，他们在告诉我，『沈言，你要……』怎样怎样，但加入eros的沈言，好像终于有了他要为之奋斗的目标，有了要去追逐的东西……我想，不论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个追梦的沈言，让我觉得他真的很好，很动人，如果是我来看他的一切，我想我也会被他征服的。」 影片的最后，是几人在各自的场景下，被屏幕上分成四块剪辑在了一起，声音也搭配上了节奏：「谢谢你，来看eros的演唱会。」 随着屏幕上几个人都向下鞠下躬去，会场内爆发出剧烈的尖叫声，原本没有被最后一首《不想爱》催泪的粉丝，此时也几乎都被这段演唱会vcr催泪了。 自己的爱能够得到回应，就算或许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算粉丝与爱豆间的付出与回报从来就不是对等的，但对于每一个粉丝来说，所最期待不也就是这样能够感到自己也在被爱着的时刻吗？ 第111页 vcr播放结束，舞台上重新暗了下去。 按照之前的一巡十几场演唱会来说，这里的第一首安可是沈言的solo，最开始是唱《乱》，后面也唱过《雨一直下》，按照《爱无限》的大爆程度来说，今天大概率是会唱《爱无限》的。 而cp粉当然没有忘记沈言和李重轲之前在微博发出的那个「预告」，虽然后面公司表现出了对于他们擅自预告的行为的不贊成，但小情侣竟然都敢于「抗争」公司了，想必一定顶着压力也会给他们带来那个原定的「大惊喜」吧？ 她们也在悬着心期待着，如果这个第一首安可的位置仍然是给了沈言的solo当然也是很好的，但那个被轲言两人如此郑重端上来的「惊喜」，她们真心地希望自己能够有希望就在这里、就在此时，能够见证。 就在这个唯粉和cp粉各怀心思但同样期待着的时候，舞台重新亮了起来。 随着升降机出现在舞台上的，是两个人。 是沈言，和李重轲，是两个人。 舞台的led和大屏幕开始打出梦幻的童话风布景，大量的花朵装点起了这个卡通风的场景，而音乐也开始响了起来—— 不是《爱无限》，是一首全新的歌，是在场的粉丝们都惊讶地发现自己从未听过的歌。 要知道她们哪一个不是对eros的歌熟悉到了只需要听前奏就能识别出是哪一首的程度，但这一首的前奏，不在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脑海储备中。 这是一首，全新的，从来没有粉丝听过的，新歌。 沈言试了试耳麦，对着舞台下大声地说着：「这是我写的新歌，李重轲的编舞，希望大家喜欢！」 「《love dream》，今天第一次公开了！」 -------------------- 新年快乐~ 第68章 命回之同居（1） 该怎么形容这首《love dream》呢，在未来同人女们是这么说的： 「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想向你介绍一下cp界永远的神，我们轲言cp，他们初次的双人曲《love dream》真的仙到爆炸……」 cp舞沈言和李重轲是跳过很多了，eros的一巡十几场，每一场两个人都在贴贴，甚至有粉丝剪出了每一场饭拍时两个人的表现做对比，用以论证两个人在整个一巡的过程中经歷了吵架分手，和好，真爱爱不完……的全过程。 沈言没敢告诉任何人他自己私下偷摸看过这个剪辑。 他当然不是故意要去看的，实在是现在视频网站的大数据推送，都，太，太智能了…… 他本来只是想刷一刷饭拍，当做演唱会的復盘，例行看一看自己的表现有没有哪些需要进步调整的地方，哪想到等他復盘完准备退出软体的时候，大数据就给他，推送了这么一个视频…… 然后他也的确没忍住点了进去……克制地点进去，捂着脸出来。 太，太羞耻了…… 不得不说连他自己都佩服剪辑的力量了，晕晕乎乎地关掉视频之后，连沈言自己都快信了他和李重轲在一巡期间经歷了这么一个「缠绵悱恻」、「爱恨交织」的故事了。 但就算是刨除那些粉丝自顾自脑补出的剧情而言，他在和李重轲真的「在一起」了之后，在舞台上的表现的确是，有点真的越来越不值钱了…… 原来自己真的恋爱了之后，竟然是这样的……沈言不由得自己都感到有点不忍直视了，怪不得自己的唯粉天天在自己的微博下打卡「今天轲言分手了吗？」。 不是不知道粉丝们的心情，不是不知道粉丝们是为他未来的事业着想……站在这个《love dream》的初舞台上的沈言这么想着。 但他已经是再世为人了，那些鲜花，那些掌声和荣光……说实在的，在上一辈子自己已经获得够多了，那么这一世，他想更自由地去追寻一些上一世没能得到过的、经歷过的，也是可以的吧？ 他作为偶像、作为歌手，甚至是作为蹩脚演员……在上一世都已经获得足够多了，而这一世，他想放纵自己，做一个向着自己的明星不倦奔跑的追逐之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更何况，这一世，他的光芒，他的明星，已经降落到他手上了。 《love dream》是一首很好懂的歌，充满了甜蜜的恋爱感，看起来就像是《爱无限》的后续一样，一首再明显不过的夏日恋爱糖水歌。 而为什么会写出这样一首歌，对于沈言和李重轲两个人来说，就更是顾名可思义。 如果没有那个以梦为名的三天……他们彼此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拿出真正走向彼此的勇气，彼此向对方踏出九十九步后的那最后半步。 尽管他们之间还隔着那么那么多……甚至还隔着生死，隔着再世为人的秘密，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想要在这场名为爱的挑战中，能够或许是短暂地并肩而行。 旋转之后，两人在伴舞中以一个交错的手势，定点，结束了这支舞曲。 沈言喘息着，看着台下为他们点起的应援棒蓝白色的光，才感到自己恍惚从「梦境」中醒来，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台上。 因为《love dream》是一首预定将会正式发布的歌，并且也是轲言两人作为unit将会正式发布的第一首歌，虽然时间上或许有限，但两个人都是在这首歌上拿出了硬实力的。 尤其是李重轲的编舞，在考虑到这首歌的city pop清新风格的同时，也契合两个人的舞蹈风格，是一支看上去轻巧，但实际跳就会发现难度很高，呈现效果也很帅气的舞。 第112页 也因此这个ending的pose是很帅气的，两人的顶点也接近面对后转身背对，之后ending结束。 但就在这个沈言感觉整个人都还在陷入迷濛状态的时候，李重轲从身后拍了拍他，让沈言愣愣地回过了头，却看见李重轲已经做出了一个大大的「比半个心」的动作示意着他。 其实本质是一个爱豆常有的营业pose，虽然他们这首歌的编舞兼顾了帅气风格，但在最后加一个这样的结尾也算不上很突兀。 沈言下意识地也靠过去，完成了另一半的比心动作。 两个人用没用来比心的另外一只手向台下挥手，而在这个过程中舞台上的灯光才逐渐暗下去。 沈言在舞檯灯光暗下去之后才突然恍然意识到李重轲拉他做了这样一个动作的意思。 这好像是一种宣告：它又隐晦不为人知，又那么真实地存在着。 --- eros的终场演唱会就这么有笑有泪地结束了。 轲言在这次演唱会上再次创造了「cp圣经」，而之后eros的官号更是官宣了《love dream》将收录进eros的二辑中，基本上可以算是官宣了这对「官配」甚至已经正式升格成了官方unit。 还有比这更令粉丝们狂喜的事吗？ 而在终场演唱会的安可上，在轲言之后，涵星也有合唱曲，这种两两官方配平的和谐状态，更是让粉丝感到满意非常。 原本被沈言solo和周屿涵演员事业越发进步而打击到的cp粉，自此又开始更加「嚣张无畏」起来。 当然一些所谓「□□」cp粉也随着成员们之间的互动越发滋生起来，虽然演唱会结束，二辑还没有动静，整个粉圈应该处于一个「寡」的状态，但嗑cp大队只能说是日日欣欣向荣。 而在这个所谓的组合「空窗期」，周屿涵被传了许久的「进组大导的电影剧组」终于官宣，那位国内知名的大导甚至在自己的微博发布了：「早在之前就很想与周屿涵合作，终于等到他有档期空出来，现在终于可以官宣了。」这样的内容。 沈言虽然开始了闭关写eros的新歌的状态，但时不时还是要跑一些《爱无限》的宣传活动；李重轲在那个舞蹈综艺上如鱼得水，创造了很多的出圈名场面；时映星在脱口秀节目做评委也一直常驻了下去…… 看上去eros四人各自都在做自己的事业，而每个人在自己的领域，也的确没有提起他人的机会，看上去就像他们已经彻底想不起队友了的样子…… 长此以往，即便每个人的个人营业也一直没少，偶尔也还会有沈言和时映星一起约着探店，突袭开直播这种事情发生，但两对官配确实看上去像是很久都没认识了一样，让cp粉的热情也逐渐变成了些怨气…… 虽然现实也的确如此，四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的刻意安排，每个人都在发展个人事业，也的确是许久没能有机会见面，尤其是周屿涵进了大导的组，自然不能再像之前拍电视剧的时候，不时地请假出来参加团活，几乎已经算是在剧组闭关了的一个状态。 要不是他还不时会在那个名为「eros私联群」的群里冒泡，分享一下自己的片场状态，几人真的也完全不知道周屿涵现在到底是死是活了。 而长此以往，新晋小情侣当然是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毕竟视频网站上他们的热门剪辑已经开始从《真相是真》变成《真相是假》了，而同在宿舍的沈言和时映星倒是怎么都能挤出时间两人去夜宵。 所以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沈言终于搬出宿舍了。 对于这件事粉丝知道的是沈言终于「抛弃」了时映星，也搬出了宿舍，但不知道的是沈言现在搬去了哪里，当然沈言自己也是不可能透露这个的。 但帮助他们搬家的时映星，以及经纪人和助理团队们当然是一清二楚：沈言搬到了李重轲家—— 的楼上。 当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郑哥是无语了一阵的，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说：「行，以后还是能在一个地方接到两个人，给我们省事了。」 有了这么一个行动，在公司人员们眼中，轲言这俩人俨然已经进入了一种「薛丁格」的状态中：你说他俩好像假戏真做了吧，但和队友搬到一个小区也完全可以说是他们可以互相照应，对于经纪人团队也更方便；你说他俩没假戏真做吧，又哪有人这么黏煳，明明能搬出宿舍了，还要跟同事住楼上楼下（名义上）的？ 总之，就是两个人现在在其他知情人眼中，就是一副「不可说」的状态了。 但对于虽然租下了李重轲楼上的房子，但实际上会到楼下的李重轲家住的沈言来说，第一次打开李重轲家的大门的时候，对于他来说，还是经歷了很强的内心挣扎的。 ……在一起是一个概念，但，这个，应该，可以算同居，吧…… 就是完全另一个概念了啊？ -------------------- 大家新年快乐！~ 去看了些舞台，其实我找灵感时候看的女爱豆舞台其实挺多的…… 第69章 命回之同居（2） 但毕竟有李重轲在身后推着他走，现在想调头就跑，也是来不及了。 沈言硬着头皮，半推半就地被李重轲「请」进了屋里参观，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他的疑问：「这是，两居室哎（甚至卫生间都有两个），我以为，你会找个跟宿舍差不多的一居室住……」 第113页 「就是，你也知道啊，我们这个，职业，基本不太可能有客人来家里……房间，房间多了也用不上啊……」 如果说eros的成员本就收入不菲，想要有个更好的居住环境无可厚非，他们也完全承担得起，但几人如今对彼此都已经非常了解，是知道他们几个队员彼此其实都不是物慾很重的人，不如说其实相对于他们的收入来说，几人真的都是相当的「实用主义者」了…… 更何况，开了前世天眼的沈言，是知道李重轲的经济条件，可能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宽裕的。 至少在他刚搬出宿舍的初期，他们出道还没多久，应当是不会捨得租一间这么「浪费」的居所。 毕竟能够作为艺人居所的房子，必然安保程度不低，也就意味着花费是不会低的。 尽管他们现在相比出道初期，收入早已大幅度提升，但这间房子是李重轲刚出道就租下的，确实以沈言的了解来说，有那么一丝的不合理在。 「嗯……为什么会找一个这么大的房子？」李重轲在沈言身后笑笑，「其实，你也可以猜一猜，我觉得答案其实应该不难猜。」 「搞什么，我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沈言感到脸颊发热，更加不敢回头看他，生怕暴露了自己正在因为自己的猜测而脸红心跳的事实，又怕自己不小心基于前世的记忆，说出什么不该讲出的话，「你，你不说算了……」 「拜託，我们可是eros哎，是大热天团好吗，租个大点的房子而已，想租就租了！」他叉起腰来，故意搞出夹子音来搞笑，希望矇混过关。 「……是啊，想租就租了，」李重轲笑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只不过是在找房子的时候，嗯，稍微幻想了一下——」 「嗯……想说，可能不久之后，也可能比较久才可以，希望能和另一个人，一起住在这里。」 「……什，说什么啊，」沈言感到脸爆红，热度都快烧上来了，「你可是偶像哎，竟然，竟然刚出道的时候就想着以后要跟人，同，同居，你，你像话吗？」 「但是我又没有说多久……」李重轲想绕道沈言面前去，结果是沈言看到他转过来，立即飞速地转到另外一边去了，李重轲只得笑笑放弃了这个努力，就这么对着那个背影说话，「在找房子的时候，我心里肯定是希望那个时间，来得越快越好，但其实，我心里也是做好了说不定三年、五年、十年……才会有另外一个人入住这里的心理准备的。」 「我只是希望，不论什么时候他才能准备好，才会进入这个房子，或是以后的别的房子……我都给他准备好了，这样而已。」 「……你也太自信了吧，你就这么确信，他一定会住进来？要是根本没有那么一天呢？」片刻后，沈言的声音才从另一边传来。 「……没有的话，其实我也无所谓，」李重轲低头轻笑了两声，那一瞬间，其实有很多过往涌上心头，但在眼前来说，那些都不重要，所以他没有放纵自己继续陷入回忆里，「我只是要给他准备好而已。」 「只要他想来，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来，都有那个他可以停留的地方在。」 「至于他会不会来，或者，永远不会来，那不是我要考虑的事。」 「更何况……哈，我很确定，他总有一天，一定会来的。我相信。」 他的声音那么笃定，就像从来没有过一丝怀疑动摇。 沈言低下头，抽了抽鼻子，强行将要落下的眼泪压回眼眶里。 这是应该快乐的一天，他不应该哭的。 而他从不知道，原来李重轲，从那么早起，就在等着他了。 他一个人装饰着这样一个为两个人居住而存在的房子，在每一个只有自己入睡的晚上，或许都有看着夜景的霓虹灯，想像着什么时候，另外一个房间才会拥有另外一个主人。 「……李重轲，我想吻你。」 他依然没有回头，李重轲就笑笑从身后将他抱紧怀里，下颌压在他的肩膀上，「嗯，吻吧。」 ……我想在这个房间里，跟你接吻，你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我到底想了多久。 --- 同居情侣，「新婚燕尔」，再加上两人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小别胜新欢，后果其实比较惨重。 第二天沈言赖在床上不起来，愤怒地指责李重轲：「……所以你一个人那么早出来住，就是为了方便能够在自己家天天幻想这种事吗？」 「你太猥琐了李重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家，会幻想这些事情呢？」李重轲擦着头髮在床边坐下来。 「是不是，某人，在独居的时候，自己会幻想这些事，所以，也就觉得我也会幻想这些事呢，嗯？」 「……」沈言把被子盖过头顶，不想理这种人了，「大白天耍流氓，穿件衣服吧你！」 「人鱼线练出来不容易哎，特别是公司还要求我们不能过度增肌，说现在的爱豆粉不喜欢大块头的，你知道我为了这两条线吃了多少苦吗，当然得多晒，使劲晒。」 「……再说，好像不只是粉丝小姑娘，有些小男生，好像也喜欢得很来着？」 「闭嘴啦，」沈言头也不抬地把枕头往李重轲身上砸，「这么喜欢露，下次去演唱会上露，最近腹肌不是正出圈呢吗，让你露个够，去跟服装师说你所有演出服都不用配内搭，直接真空跳全场！」 第114页 沈言说的是最近李重轲在网上话题度很高的一组夏日大片，在海边拍摄，有成块的腹肌和人鱼线的同时，因为跳舞形成的好比例让他整个人竟然也并不堆满夸张的肌肉，仍然是冷白皮纤薄的。 在适当的范围内拥有着宽肩、细腰、长腿……实在是把「男色」两个字书写到了极致。 而那家大胆邀请当红爱豆拍摄这种半裸大片的杂志，也自然因为这组大片销量、话题双丰收，赚得盆满钵满不提。 「好啦，大不了今天晚上，嗯……有人要是还馋的话，让他摸个够也不是不行……或者他要是实在太羡慕，也可以跟我一起控制饮食啊，半夜偷跑出去吃夜宵这种事，当然是完全不行的~」 「或者，你想……」李重轲掀开沈言盖住脑袋的被子，凑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了一个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李重轲，你神经病啊！」沈言腾地一下从被子里跳出来，挥舞着枕头追打李重轲，「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哈哈，哎，阿言，你看你这不是起来了，就别赖了吧，要去公司了，哎，哎哎——别真生气啊，哈哈……」 --- 一时间，eros的四个人就这样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宿舍里只剩下可怜的「空巢老人」时映星，但他不时地在微博上发表一些「空巢」文学，倒是真的很好笑很有梗。 粉丝们慢慢也发现轲言好像是搬到了很近的地方，很可能是一个小区，甚至楼上楼下。对于cp粉来说自然是一个可以狂喜乱舞的消息，很多顶着「我要造谣了」的同居文学也被创作出来，而对于其他粉丝来说，这也算是打破了这段时间大家各自发展难以避□□传起的eros内部不和的传闻——大家明明感情好得很嘛！连搬出宿舍了都要住到一个小区里去！ 对于四人来说，好像暂时就进入了这样的一个「平稳期」，短时间看上去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化，直到周屿涵好容易在临近黄金周假期时，终于被剧组大发慈悲地放出来可以休一个假。 他飞回b市的第一天几乎是进了家门就栽到在了床上，「eros私联群」里听说他终于能从剧组出来休假都在群里滴滴地艾特他，但他全然没有听到…… 而第二天还没等他从睡梦中反应过来，就被助理直接「闯」进家门，打包上了车，直奔弈心大楼而去。 到了弈心进了电梯，他才算是终于清醒过来，想着公司这么急着把他抓来，应该是有大事要说吧。 而当电梯门开，他被助理带着进了个会议室，发现eros的其他三人已经整整齐齐地坐着等着了，此时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除了已经到齐的eros全员之外，音乐部和企划部的老师们也都在场，周屿涵乖乖地坐下，等待着公司的大人物们宣布一些什么。 却没想到敲了敲桌子后，又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的人，是沈言。 「咳，大家都到齐了，真不容易啊，屿涵也是辛苦了。」 「总之，就是eros二辑的主打歌，已经写好了，大家都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开始录制了。」 -------------------- 第70章 命回之二辑 周屿涵惊讶地看向沈言，因为虽然他人在剧组，网上冲浪总还是没有关系的。 ……沈言天天在群里写不出来，赛博上吊，他都是围观到了的。 所以是……终于写出来了吗？ 周屿涵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沈言，得到了他肯定意味的点头，这才放松下来笑了笑，等待他们eros的御用词曲家，来介绍这次的二辑主打歌。 「……总之，虽然《爱无限》很成功，我也很想eros也有这样一首夏日曲，但是……」 沈言颇为怨念地看了一眼张老师，得到张老师「不关我事啊」的耸肩，「企划部觉得eros这是时隔许久的二辑，应当拿出些更冲击的企划，所以原本想作为一轮主打的夏日曲，被放到二轮主打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要挑战eros史上无前的最高难度！」 「朋友们，来跳舞吧！这次是超级难度的，舞曲！」 后面的具体企划就是由企划部和音乐部分别介绍了，除了这两首歌之外，原本公司是希望沈言再多写一首他之前擅长的那种苦情抒情曲，但沈言表示自己实在憋不出来，已经不太会写那种歌了，最后是由公司内部的作曲家制作了一首。 再加上几首收来的歌，eros的二辑就这样被决定下来了。 但后面的话，说实话周屿涵都没太听得进去，脑子里一直是沈言的那句话反覆循环：「史上无前难度的舞曲！……舞曲……舞曲……」 ……啊？沈言是认真的吗？！ --- 总之，这个「做一次男团怎能不挑战一下不然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吧总之这次一定要挑战一下要让大家的偶像生涯不留遗憾啊」的超难度舞曲挑战，就这样被确定下来了。 周屿涵短暂休假之后就要回剧组，但由李重轲和舞蹈老师们一起录制的编舞视频已经发到了他的手机上，而除了他之外的三人也已经开始了白天做各自的工作，晚上练习室集合的急行军练舞日程。 而远在剧组的周屿涵也会在等待时间和每天的睡前对着舞蹈视频学习，或是跟着李重轲新发的基本功训练视频练习，然后不管多晚都会尽量将练习成果录制了发到群里，等待其他人第二天提出意见，也算是和大家一起练习了。 第115页 总之是经过了这段「地狱训练」，几人都觉得自己的舞技简直是突飞勐进，特别是在有李重轲这么一个好老师在的情况下。 在某个累到瘫倒在练习室地板上的夜晚，沈言甚至开始口出狂言：「下一季《大家的街舞》我去报名参加好了！李重轲你来当评委好好点评我！」 李重轲看着竟然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了一下，「《大家的街舞》……你的话，还是早了点吧？」 沈言：「……倒也不用这么直接地打击我，谢谢。」 「不过要是之后有人办一档以艺人为主的舞蹈节目，你现在的水平，倒是真的可以考虑尝试一下了。」 「真的？」能从李重轲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也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沈言捧脸星星眼。 「……毕竟舞痴爱豆经过成长，能够拿出看上去竟然还能有点唬人的节目，也算是很不错的slogan吧？」 「——切。」沈言翻个身重新平躺回地上，「就是还不行嘛，知道了知道了。」 「那倒也没有啊，」李重轲在歪七扭八躺在一边的沈言和时映星边上坐下来，开了一瓶运动饮料补充些能量，「是说你在艺人里，现在也算得上是前排的水平了，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了。」 「那我就满意了！对我已经足够了！嘿嘿……」沈言重新高兴了起来。 但一边躺着的时映星是实在受不了了，爬起来一脸恶寒地搓着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够了啊够了！你俩这打情骂俏的，是真当我不存在啊？」 「我走了我走了，再跟你们这两个人待一个屋里，我看我是得减寿了！要么说恋爱中的人，真是狗都嫌弃呢！」 时映星一把捞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一边向着后面挥挥手，表示拜拜了，「……今天的练习别忘了给周屿涵发，我走了我走了，我要先回家睡觉了。」 「好，我等下录好就发群里。」李重轲说着也对着门口挥了挥手。 目送时映星出了练习室，沈言陷入了沉思。 ……一件被他遗忘已久的事突兀地重新涌上了心头。 毕竟重获新生以来，他一直困于自己的各种问题，后面甚至还再次面临了生存危机……以及后面和李重轲正式在一起之后，两人天天黏在一起都恨不得不够，竟然真的就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重生时就想好的要帮忙时映星的事情。 「……哎，李重轲，你说……」沈言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映星和屿涵……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就是……好像屿涵是不是过于依赖映星了？从之前，我就隐约有这样的一点想法……」 但时映星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如说即便是重活了一世，作为好友的沈言，也觉得自己真的并不懂得。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个部分，是只属于自己的，是无法与其他人，哪怕是再亲密的人分享的。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藏着的秘密，甚至完全无法让第二个人知道。 哪怕是时映星，哪怕是周屿涵，哪怕是……李重轲，全都无法与他们分享。 「……会有一些吧，但如果，他们本人没有对我们说需要帮助，这就是我们无法参与的事。」 「说的，也是……映星他，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好像，真的什么也不需要，对于什么都没有欲望一样，就，只是那么活着而已。」 「但那也是时映星自己的事不是吗？对于我们来说，不论事实到底如何……如果他不拜託我们的话，我们的确是没有立场去管别人的私事的。」 「是啊……的确如此。」 沈言面向天花板，用胳膊盖住了眼睛。 ……我只是希望，这一切，最后不要像上一世一样，走向那么无法挽回的地步…… 一定不会，的吧？ --- 在四人都跟着李重轲每天苦练舞技，并每一天都在突飞勐进的同时，eros的二辑和即将开始第二次全国巡演两件事也同时开始了宣传、 已经寡了大半年的eros粉丝仿佛终于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毕竟在四个人分开活动的这大半年里，团粉的心可是一直都像在火里烧一样。 此时终于吃下了一大颗定心丸，怎是一番狂喜了得。 更何况，根据目前逐步披露的消息，二辑的一二轮主打歌仍然是由沈言作词作曲，在现在这个沈言已经在歌坛得到了广泛认可的情况下，这几乎就已经可以算是二辑的一种质量的保证了。 而且对于爱豆粉来说，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舞台！ 弈心已经逐渐通过各种渠道，透露出eros的二辑主打歌，会是一首「史上无前的高难度舞曲」，对于爱豆粉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一个舞台，更能让她们彻底感受到属于爱豆的那一份魅力呢？ 虽然他们在戏剧、唱作、综艺、舞蹈等领域都开始做出了各自的成绩，甚至对于大众来说，他们各自身上的这些印象甚至都已经要强过于对他们爱豆身份的认知…… 但即便是如今，他们仍然愿意以这样一首不能再爱豆的爱豆的歌再开活动，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行动，更加「爱豆」的呢？ 而预热了许久之后，弈心才终于公开了这张专辑的专辑同名主打曲的名称：《rush》。 按照弈心放出的对词曲作者沈言的採访的说法，这首歌是为了表达：「希望eros不会沉湎于过去的成绩，要继续不停地向前冲刺，不断地攀上更高处，要一直不停歇地努力，要站在最高处，看到最美的风景。」 第116页 这显然是一首非常王道的爱豆曲，甚至包含了很多励志的元素在其中，对于如今已经基本算是站上了爱豆中的金字塔尖的eros来说，在这样的一个时机推出一首立意为「我们还要向前沖，还要攀登到更高处」的歌曲，对于粉丝来说，实在是交出了一张再合适不过的答卷。 看啊，他们明明已经几乎是站上了从未有人站上过的高度，但他们并没有想就此停下，他们还要继续努力，继续向前，要向更高峰发起冲刺！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能鼓舞粉丝的呢？ 至于询问沈言是如何决定要提出挑战一首「史上最强难度舞曲」的，他则是这样回答的：「其实，说到底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最终决定和拍板的肯定还是公司啦，只是公司方面能够支持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并且也认为对于eros来说，这样的企划是很有意义的，真的很让我们感谢。」 「毕竟大家作为偶像出道，总还是会有一些骄傲在的，我们自己也会想要能够在还可以的时候挑战一下，不要等到年级大了可就不一定跳得动了哈哈。」 「……更何况，我们eros可是有李重轲的，大家难道不想看到全力出发的李重轲吗，真的是想想就觉得兴奋起来了。」 -------------------- 第71章 命回之二巡（1） 「那么eros的大家，现在的练舞成果怎么样了？」 沈言：「要我来说的话……肯定是已经很好了，能让大家刮目相看的程度……但要是李老师来看的话……那可能是还差点意思，还得练。」 「那李老师能给这个评价，看来大家的成果应该都挺不错的。」 沈言：「哈哈，我之前还和李老师开玩笑说，我要去参加下一季的《大家的街舞》，但李老师说我不行，我觉得我可以，但他说我不行，我还挺生气的。」 沈言：「那没办法了，就好好再练，然后让大家检验我们的成果了。」 --- 沈言的採访发布之后，轲言的tag里充满了「你清高，等我们阿言成了舞王你不要后悔」、「我要看火葬场，要看李老师痛苦流涕，gkd！」等等快乐的空气。 而之后沈言和时映星微博各自发布的练习视频也让粉丝对于这次的新专辑主打歌的期待提升到了顶点。 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周屿涵闭关拍摄大半年，终于杀青，在粉丝庆祝这部备受瞩目的电影终于杀青的同时，在另一层面上也值得庆祝的是：这也意味着eros的二辑和二巡终于也可以正式启动了。 果然在周屿涵杀青之后的第三天，eros的官博就上传了四人一起合练的照片，并宣布二辑和二巡正式定档，时间就在半个月后，eros正式出道的三周年纪念日二辑正式上线，随即开启时隔大半年的二巡。 而二巡的首场，则又是回到了那个对于eros来说，意味着起点，也意味着高峰的——国家体育场。 粉丝们的心这才算是彻底定了下来，每天看着官博突然增多的四人物料，那些「天团eros终于要回来了」的实感，终于是已经如同可以触摸到一般实在。 而eros的四人也的确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没日没夜地一起练习。除了「超强难度舞曲」，也要练习二巡的曲目。 为了增加新鲜感，相比一巡很多曲目都进行了重新改编，甚至重新调整了舞蹈动作，也就意味着对于几人来说所需要付出的努力也成倍地增长了。 几天下来，沈言和时映星都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但难得的是刚出剧组应当正是疲倦不已的周屿涵竟然在咬牙硬撑，并且足量练习了自己的舞蹈动作。 这样下来，时映星对周屿涵更加关心当然也是免不了的，沈言默默看在眼里，却也实在不觉得现在这个对于eros至关重要的关头，可以做出搞僵他们关系的事。 于是就只能默默地旁观着，无法参与任何，好在再多的心事，在这个几乎只有李老师跟得上的急行军训练中，都很容易被劳累甩在脑后。 几乎每天一回家，沈言就恨不得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睡眠质量也变得出奇的好，想着要跟李重轲说些什么，但很多时候是等李重轲洗完澡出来，他就已经睡熟了…… 让李重轲只能无奈地自己爬上床的另一边睡了，一边庆幸着还好自己当时坚持住了让沈言搬出宿舍来，不然现在两人就连这种同床异梦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得谈多久貌合神离的恋爱。 虽然名义上是楼上楼下，沈言的很多个人物品也都放在他楼上的房子里，但晚上两个人一起在李重轲的房子里休息是他们心照不宣地达成的一致，就这么一直延续了下来。 李重轲看着另一边已经先洗过澡睡熟的沈言，笑笑关上了床头灯。 他没有忘记，检查好手机该上锁的部分已经锁好，并且把手机放在了自己头的那一边。 --- 在繁忙的练习中时光飞逝，几人也完全认同公司决定将三周年的纪念环节就放到二巡首场上吧，毕竟他们也是实在抽不出空来专门做些什么了。 但沈言中间还是缺席了一次练习，李重轲好不容易说动了他预约了复查，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长时间的高强度练习，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沈言的腿形成压力。 毕竟沈言那次夸张点说可以算得上险些葬身海底的经歷，想起来还是让人不寒而慄的。 第117页 更何况如果在演唱会上腿伤復发没办法跳，那不仅对舞台效果将是毁灭性地打击，对于付出了金钱、时间等相当多代价才能最终来到他们演唱会现场的粉丝来说，也是一种不够尊重。 虽然她们或许嘴上不会说，但心里期待的，总归是一场完美的演唱会，充斥着精彩绝伦的舞台才对。 不过李重轲虽然说动了沈言去复查，沈言却还是坚持自己去就可以了，李重轲留下跟时映星和周屿涵继续确认舞台效果才更重要。 他的理由实在是足够冠冕堂皇，李重轲无从拒绝只能答应。 好在沈言最终拿回来的检查结果是好的，但医生也还是没忘记嘱咐他：演唱会是绝对的剧烈运动，对于他来说，一定要小心谨慎、保护自己，如果出现异样千万不能勉强，不然留下终身的遗憾将是得不偿失的。 医生也给沈言开了些外用药膏，为了以防万一，沈言还是让医生也开了针封闭，到时候让助理准备着，防止突发情况的发生。 在那之后，终于到了eros的二辑在网上正式发布的那天，依然很快地获得了巨大的热度，沈言虽然是第一次操刀这样激烈的舞曲，但可能之前毕竟有过《爱无限》和《love dream》的铺垫，再加上应当有当代偶像中最强的舞者李重轲的协助（粉丝们私下都这么认为），所以令这一首《rush》完全不像是没有写过快板舞曲的沈言的某种意义上的「出道作」，反而相当的成熟老练，再加上弈心的宣发跟随，仅仅是放出了歌曲，还没放出mv，就已经得到了很高的关注度。 而被吊高了胃口的粉丝们在第二天就几乎难以按捺地早早汇聚到了国体之外，各种花墙、横幅、易拉宝……唯粉、cp粉、团粉……纷纷做出他们各自的应援，但与一巡不同的是，经过了这么久的四人单独活动，唯粉的声量已经愈发大了起来，尤其是周屿涵的粉丝，打出的应援物料竟然是以周屿涵那部杀青没多久的电影为主的，其他三人的唯粉也几乎各自都将最大的版面给了三人单独活动时的单人物料…… 逐渐壮大的唯粉与eros原本就为数众多的团粉和cp粉，难以不起些小的摩擦，好在是弈心早就提前安排了充足的安保，才没让事态真的演变到社会新闻的地步。 在场外的各种「比拼」之后，eros二巡的首场总算是万众期待地开始了。 --- 这场eros的二巡演唱会的大致构成和一巡大差不差，开场仍然是以舞曲开场，再之后进mc环节，之后是保留节目轲言cp舞，以及涵星的钢琴弹唱，在之后是一系列eros备受好评的抒情歌环节，并在之后增加了四人各自的solo环节，再之后是一个小型的出道三周年庆祝仪式，最后就是预定的《rush》的初舞台公开。 而在eros在演唱会上公开《rush》的初舞台后，mv也将同步在网络上上线，按照弈心之前给出的预告，后续还会放出纯舞蹈版的mv，以及eros成员的练习室影像。 总之在照旧的以炸场曲《arrow》和接下来的几首重新改编的舞曲开场后，eros的四人又再次并肩，站到了这个暌违并不算过久的舞台上。 他们彼此挽着手，对着耳麦大喊着：「大家好，我们是——eros！」 并就此一同，深深地鞠下躬去。 许久之后，四人才直起身来。 沈言看着台下，和接近一年半以前站在这同一个舞台时，所看到的蓝白应援棒组成的光之海几乎并无两样的观众席，心上忍不住百感交集。 上一次站上国体的舞台时，他的心里被重重心事重压着，几乎走到崩溃的边缘，如果没有后来有一个人执着地拉住了他，或许他还没等到宿命到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先被自己拖垮了。 后来沈言自己背着人谘询了一些专业人士，认为自己那段时间的偏激心理，或许真的是一些心理疾病的前兆也不一定。 如果真的放任那些就那么发展下去，如果他甚至在等到命运给他那最后一击之前，自己就先崩塌了，那该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但如今再次站上这个舞台，他不再觉得台下的灯海让他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幻觉吸走，而是觉得心下一片澄澈明净。 他握着旁边李重轲的手又加了点力道，片刻之后，得到了李重轲也加紧了力道的回应。 现在自己有他，好像什么都不用再怕，他不用再被重重秘密裹挟，也不再畏惧于过去乃至前世的阴影。 逝者已矣，他们现在，走着的是全新的、与过去迥然不同的人生。 -------------------- 第72章 命回之二巡（2） 「好，最后一个，我们的，天才作曲家，天才歌手，他是——」 「沈言！」「阿言宝贝！」粉丝们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来。 「谢谢，谢谢大家，」沈言向前走了一步，向台下挥手致意，「额，大家好，我是沈言，很高兴再次，和大家在国家体育场见面！」 时映星：「阿言跟大家讲一讲近况吧，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最近的话，嗯……其实大家都知道，之前是《爱无限》的一些宣传活动，然后就是也有在创作这次二辑的主打歌……」 台下的粉丝立即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对，就大家好像都还挺喜欢的，然后也是我们eros这次挑战『史上最强难度舞曲』嘛，就是，其实是我的提议……没想到公司也很喜欢，就採纳了这个提议……虽然好像，哈，有点对不起我的队友们……」 第118页 「大家最近练舞都辛苦了啊，当然可能李老师是不觉得累应该。」 台下爆发出一阵笑声，李重轲耸了耸肩，又指了指沈言，表示自己可是无辜的。 「好像之前说李哥好像看不起我，觉得我参加不了《大家的街舞》，大家讨论得还挺热烈的，觉得我在控诉李老师是『渣男』，嗯……李老师好像，说他是渣男，他能完全否认吗，那也是不能够的。」 李重轲笑着用双手在面前摆着，像是在激烈地否认自己是「渣男」这种指控。 「嘛，不过李老师这样也很苏的，现在怎么叫，『渣苏』？」 台下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不过我觉得我跳舞，不算差吧？至少不算很差吧？其实，之前大概也跟大家说过，我是在出道选拔期间，跟李老师结成的搭档，被李老师训练了很久，才跟李老师一起跳cp舞，获得了高分，然后得到了进入eros的机会。」 沈言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交错如星海的应援棒灯光，愈发感到百感交集，心里也不禁吐槽了自己一下，最近好像是越来越愿意怀旧了，「其实，我们两个能被组成搭档的契机还是，挺宿命的？」 「那个时候我刚转到唱跳部门不久，自己完全不会跳舞，每天的课程跟得是真的很累，然后我又很想坚持下来，就只能自己半夜加练，然后半夜练习室不也没有人嘛，也能好好跳舞，不会跳得不好比较尴尬……」 台下响起一片「不会！」、「阿言你是最棒的！」的喊声。 「……对，所以就，那阵子我经常一个人半夜在练习室里跳舞，然后就有一天，可能是比平常练得还要晚了点，已经快天亮了那种？然后就，练习室来了个人，没错，就是李老师。」 「我跟李老师就是这么算正式认识的。后面李老师就会经常给我开开小灶啊，不仅仅是在午夜加练的时候，有时候白天大家各自练各自的，李老师也会突然就过来我这边，纠正我动作不标准的地方。」 「所以我现在叫他李老师，好像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其实李老师还真的当过我一段时间的舞蹈老师，就，真的很谢谢李老师。」 「然后就是大家都知道，二辑里也收录了《love dream》嘛，是我和李老师的unit曲，其实这首歌当时时间很紧，公司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放到二巡好了，反正也是要收录到二辑里的歌，但我和李老师不服气，就是很想能赶上一巡末场的机会就能上台展示给大家看。」 「所以最后就，真的很努力地和李老师一起达成了，两个人一起向着一个目标奋斗的感觉，真的很好，也特别感谢李老师陪着我一起疯这一把。今天也会唱《love dream》，以后应该轲言作为unit应该也还会有新歌，我们两个和公司都觉得轲言这个unit特别好，以后应该也还会一直有新的活动的，大家就好好期待一下~」 「好的，嗯，想说的差不多就这些，最后是，希望大家能跟我一起喊『祝eros出道三周年快乐』！谢谢大家！」 沈言在台上深深地鞠下躬去，这一段mc就此结束，之后的安排是四人的solo，最先上场的是刚刚已经提前下去换衣服的周屿涵，之后是李重轲，现在也已经小跑着去换衣服了。 沈言和时映星在后面，可以慢慢地走去更衣室，也可以稍微闲聊一会。 不过眼下显然大家也没有除了演唱会之外太多的事情可聊，时映星就说沈言的mc能力好像越来越好了，「这么全能了，阿言，你这让我这种综艺咖以后还怎么活啊……」 「哪有啊……」沈言笑笑，「其实感觉练习生时期的那点事我都快说差不多了，下一次再开演唱会，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哎，说起练习生时期……」时映星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刚刚说的……哎，哪句来着……想不起来了，就好像有点别扭……」 「唉我光顾着cue流程了，没太认真听进去，你说的啥来着……」时映星苦恼地敲了两下头，好像是想不起来真的很为难的样子。 沈言喷笑出声，「那你还说我mc进步了，你这明明没听嘛！啊？我说话你都不好好听，还想跟我卖cp，你这人怎么回事，看我今天晚上肯定写微博曝光你！」 沈言开玩笑式地追打了时映星两下，时映星也装模作样地躲了躲，「哎哎，别打啊，别打！我们可还在演唱会呢，你打坏了我的脸我可怎么跟粉丝交代啊！……」 之后两人就各换了衣服，solo的顺序时映星在前，沈言最后，等到沈言下台准备下一个环节时，就意外地看到时映星竟然已经穿好了下一环节的大部分的衣服，正在他下台的通道口等着他。 「不是吧，你还在这等我？小星星，我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沈言看到他有点惊讶，拍了他后背一把，两人一起在后台通往更衣室的黑色走道上快步走着。 「切，我是突然想起来了，我觉得哪里别扭，赶紧来找你算帐了！」时映星削了他肩膀一把。 「你小子，你不会是卖腐功力又上升了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是你练习生的时候李重轲真给你开过小灶啊？我一直以为你俩是被老师『乱点鸳鸯谱』凑成一组之后，才正式互相认识的。」 「当然你原本就是李重轲的粉——这在练习生里本来也不奇怪——因为李重轲才转来唱跳的那我是肯定知道的……」 第119页 「但你小子，我们俩多少年交情，李重轲愿意给你做私人指导你怎么不告诉我，让我也蹭蹭，还是不是哥们了？」 「……是，我跟他不对付，那我跟他不对付不还是因为他这个花花公子配不上你死心塌地，不然我tm跟他这么个练习生里的明星过不去我图什么……」 「所以原来你们那么早就认识？那我之前问你到底看上李重轲哪点了你怎么不说？」 「还说在白天练习的时候突然过去指导你基本功，我怎么不记得遇见过？是我一直陪你练基本功哎，是我！下一次记得mc上也夸我知道吗，不然我可生气气了！」 「……哎？沈言？快走啊，赶紧换衣服，等下还要跳你那个『史上最强难度舞曲』呢，你这愣着不动干嘛呢？」 更衣室的门缝泄露出的灯光就在眼前，时映星却发现沈言突然停在原地不动了，但时间紧迫，毕竟只是一有一个vcr的时间给他们换衣服，之后就得赶紧登台，他自己已经换差不多了，沈言最后下台，本来就是他的换衣服时间最紧迫。 来不及多想，时映星就一把拉过愣住的沈言，推开了面前更衣室的门。 来自更衣室的闪亮灯光短暂地照亮了这条黑暗的走道，而随着门被关上，这道光又被再次遮住了。 沈言几乎是呆愣着被服装师帮忙换衣服，被化妆师拉着补妆，之后由助理帮忙检查耳麦的状态后戴上，机械地跟随者穿着闪亮反着刺目光芒的blingbling舞台装的其他三人一起，走到停留在舞台下的升降台上蹲下stand by。 「喂，喂，沈言，回神！」时映星看出他状态不对，用手掌在他眼前晃着，还打了两个指响，声音让沈言迥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到了舞台升降台上，即将上台进行那首他们准备了许久的、每个人都付出了巨大心血的全新舞曲。 他勐地回神，看到了来自周屿涵和李重轲的担心的眼神，尤其是李重轲的。 他好像被烫了一下，勐地低头移开视线。 「没事吧沈言？」李重轲想握一下他的手，给他力量，却也被沈言一下子避开。 他想凑到沈言耳边再说些什么，但时间来不及了，升降台已经启动，他们被带着，从黑暗的舞台底，逐渐升高，到达被无尽灯光照亮的舞台之上。 他们什么都来不及说，亦或是沈言也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已经到了他们必须站立起来迎接那万丈华光的时间点了，这样在舞台下的人看来，他们就会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 耳麦已经打开，他们对着台下一起喊着：「大家好，我们是eros！接下来请欣赏我们的新歌，《rush》！」 -------------------- 第73章 命回之舞台事故 沈言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自己唱跳完成接下来的舞台。 好像驱动他做动作、歌唱、对着台下的粉丝露出那种完美角度的笑容、进行饭撒……都是一些已经刻在骨子里的反射行动，驱动着他近乎完美无缺地做着这些的，不是他自身的意志，而是一种肌肉反射而已。 他的脑中持续重播着时映星的那段话：「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李重轲那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陪你练基本功的是我好不好……是我……是我……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他之前认为的大概不会有什么理智的解释，或许只是自然而然发展到这一步的一切，本来都是存在着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的。 只是那个解释确实未免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所以他虽然曾经也在脑子里尝试去列出那些或许的「可能」，但又一条一条地划掉，最终将一切归为感性。 但如此离谱的答案，他又怎么能怨当初的自己没有想到呢？ 这简直像是什么俗烂小说里的情节，怎么会出现在具有逻辑的、真实的世界里呢？ ……不，他还是应该想到的，毕竟他自己能够在死后得到重来一次人生的机会，本身就不是一件符合逻辑的事啊。 如果他能够重生，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从原本的时间线到达这样一条相似又不同的另外一条时间线上，他为什么能够预设别人不能呢？ 又怎么能够预设，这个世界上和他面临一样情况的人，只有一个，两个……还是三个、四个、很多个呢？ 这本就并不是一个讲逻辑的世界啊！真正的讲逻辑的情况下，是他早就在二十层大厦的楼底，摔成了一滩血肉模煳的肉泥才对。 还有谁，是原本并不存在在这条时间线上，所以怀揣着目的而在这条时间线上继续生活的呢？ 他们的目的，都是什么？ 有人的目的是来杀他吗？有人是为了将他抓回原本的时间线吗？ 有人恨着他吗？有人想要夺走他的一切吗？ 时映星是吗，周屿涵是吗，这台下的三万人中，有多少人是？ 沈言恍惚之间只觉得台下密集的灯光都旋转起来，像是通往什么界的迷宫入口。 在这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中，有多少心怀目的的人？ ——李重轲会在哪里留下能让他证明这一切的证据？手机吗？他也会想要记录下两条时间线上的不同走向，来藉此判断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应该怎么走吗？ …… 沈言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脑子中这么翻江倒海的情况下，还能在不出错的情况下完成接下来的演出，当然多有「灵魂」就肯定说不上了，只是机械地执行着练习好形成肌肉记忆的一切罢了。 第120页 在台下粉丝们看来，就是阿言后半场看上去状态不好，提不太起劲的样子，和李老师或是其他两人也都没什么互动……想着可能是之前的持续练习太疲惫了，才让他呈现出这样一副略显低沉的样子，心里甚至有些心疼起沈言来了。 好在在《rush》之后剩余的演唱会流程已经不多，很快就进入了安可环节，不然沈言也的确没有自信自己到底能撑多久。 所以你在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是真的认真的…… 那句曾经在一巡舞台上给过他缥缈的勇气的话：「别怕，我一直在这，我会cover你。」 一句很悬浮、很没有含金量的话，毕竟「一直」、「永远」都只是一些听上去很美好的词，但只有在做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时才最常拿出来给人安慰。 听者也很少会真的将这些听进去，不过是一些心理的安慰，让人心安就足够了。 却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说「一直」，是因为他真的一直在。 从浩渺已逝的前世，竟然一直到了莫名重来的今生，他都一直在。 原来这就是他喜欢对沈言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永远在你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我们一起面对」……的原因，因为他的承诺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践行至今。 ……但却从没问过他到底想不想要。 也从没有想过告诉他真相，让他能够给出真正基于一切真相的真是判断。 他曾经真的天真地觉得李重轲大概是真的改变了，亦或是这个时间线上有着不同经歷的李重轲，真的产生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却原来，都是假的。 是一种包裹华丽精緻的甜美伪装。 安可的舞台除了沈言唱了《爱无限》之外，就是一些让四人尽量在场内各处多走走，尽量能给现场粉丝多一点饭撒的慢歌，沈言伪装着正常的外表，看起来也只是比平时的他稍微低落了一点，还是在努力地跟场内的观众挥手、比心等等等等。 这样的环节通常还会伴随着一些花车在场内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巡游等，以给更远处的粉丝也能接收到的一些福利。 沈言按照流程从花车上下来，感到自己有些腿软，不知是来自生理性还是心理性。 不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只有一个希望这场漫长的演唱会赶紧结束的想法。 他沿着舞台的延伸台继续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向两边的粉丝挥手。 他完全没注意到路上的一处应当平坦的升降台，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突然陷了下去。 他就那么，一脚踩空了下去。 舞台的高度不算高，以至于跌下去之后他还完全能保持清醒，只有来自腿部一阵一阵断裂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遍布。 有血流出来的温热，应当是在下坠的过程中也破裂了。 ……又是腿，怎么又是腿…… 因为并没有到能够晕过去的程度，所以他现在的思绪反而如明镜一般分外清晰。 甚至在摔下去的那一瞬间，他都听到了台下粉丝们爆发出的惊恐的尖叫，以及现在一声声唿唤他的声音，和不安的彼此议论。 听到来自舞台各处，其他三人向他飞奔而来的声音。 当然更早到达的是附近的安保和工作人员。 他们将他从舞台下方的出口架出来，不时和他交谈着，希望掌握他现在的伤情，由于他一直能够清醒地回答他们的问题，让他们虽然十分担忧，但对于他的伤应当不会造成最严重的那种后果还是稍微放了些心。 「……对，腿，很疼，站不起来，使不上劲。」沈言思路清晰地回答着工作人员的问话。 「其他地方还好，没什么大问题，感觉腿可能是又骨折了。」 「我之前在医院……以防万一，开了针封闭针，还有止痛药，在我助理那里，帮我问下医护人员能不能先拿来应急。」 「……安可就剩最后一首了，我可以……不动，给我找个椅子什么的，演唱会不能就这么结束，我还可以，我们得，演完。」 台上这首来自弈心前辈赵瑾如的名曲已经放完，舞台导演赶紧指挥全场再次黑了下来，紧急地沟通着后台的情况，好给出后面的处理方式。 eros的其他三人飞奔着赶到时，仅仅为了以防万一而为演唱会配备的医护人员正在飞速地帮沈言止血包扎，将那针封闭针为他打进大腿的肌肉里。 他疼得脸色刷白如纸，分不清多少是舞台妆营造出来的，多少是来自于过量的疼痛。 他紧紧握着助理的手，以舒缓疼痛，冷汗不停地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而下，脖颈和手腕都有青筋爆出来。 李重轲赶紧过来替下了他的助理，助理的手解脱出来的一瞬间就情不自禁地甩了几下来舒缓疼痛，「李哥，你们终于下来了，沈哥他，他还想上最后一首歌！」 李重轲立即转头愤怒地直视沈言，「沈言你疯了？你得马上去医院，你以后都不想跳舞了吗？」 「李重……轲，」沈言喘息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这是我们的二巡，首场，不能到最后一首歌，不唱，这样，太不专业了，不可以。」 「那我们三个可以唱啊，你必须赶紧去医院！」 「我，我不，」沈言似乎是疼得狠了一下，闭上眼仰头又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而且，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我要完成舞台，我可以，最后一首歌了，没问题。」 第121页 李重轲恍如被雷当头噼中，「我，管不着你的事？沈言，你——」 「我说你管不着，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要，我必须上台！」沈言又闭上眼大吸了几口气，止疼药似乎终于开始发挥一点效果，他能感到剧痛正在逐渐化为无知无觉，虽然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还，还有——」 「小张，你来，让我拉着……」 「你们几个，别管我，补妆去……」 「沈言！」李重轲努力地克制自己情绪，他当然知道有什么发生了，才让沈言后半场的态度变得那么诡异……但在眼前的情况下这甚至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他必须处于冷静的状态，而不能乱，才能处理好眼前的事，「……你之后还会有很多的舞台，如果因为没及时就医，留下后遗症，你以后，真的不想再跳舞了吗？」 「我还会有舞台，呵，李重轲，你能保证吗？」沈言因为疼痛而发红的眼睛如刀般地刺向李重轲，「你难道能未卜先知吗？」 -------------------- 第74章 命回之史诗舞台 沈言的话让李重轲愣住了，他似乎在说眼前的事，又仿佛完全在说其他的事。 「正是因为，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跳舞了……」沈言拼着微弱的力气，把手从也已经泄了力的李重轲手里抽出来，助理小张赶紧过来让沈言握着自己的手。 「我才……一定要完成这一场演唱会。」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了。 「……好。」沈言如此悲观的话反而让李重轲彻底冷静下来，他语气平静地安排着，「来，给我几个补妆，告诉舞台导演，我们一起唱完最后一首歌再结束，沈言也会上场。」 时映星和周屿涵对视一眼，点点头，拍拍沈言的肩膀，让他加油撑住，得到沈言的点头肯定之后，就和李重轲一起飞快地坐到了各自的化妆镜前，更衣室的另一半在沉默了一瞬后，瞬间忙碌了起来。 因为突发事件，几人的妆发也自然散乱了，需要紧急补救，才能在最后呈现出最好的样子。 沈言也示意自己的化妆师来帮自己补补妆，封闭针和止痛药都在起效，他已经渐渐不再感到疼痛完全无法忍受，可以放开助理的手了。 他喝了一点递到嘴边的水，示意服装师把他的衣服尽量拉一拉，多遮掩一点伤处。 一边助理跟舞台导演沟通之后飞快地向他传达着等下的安排：「因为找不到轮椅……等下我们要在舞台亮灯前扶你上去，座椅会放在离下台比较近的地方，结束之后我们马上上去扶你下来，然后让李哥他们说结束语，我们直接让车在外面等，下台后直接上车去医院，这样可以吗？」 「咳咳，好，就这样。」沈言清了清嗓子，点点头。 郑哥皱着眉在他另外一边蹲下来，「沈言，你真的要上吗？你现在，真的可以吗？」 沈言喘了两口气，感到身体逐渐从疼痛中恢復控制，「……我可以，郑哥，让我上吧。」 郑哥本还想再劝，但在接触到沈言通红的眼底射来的坚持的目光后，终究还是点点头，「……好，我同意，但你之后必须马上老实去医院，之后也要听好医嘱好好恢復，知道了吗？」 沈言见郑哥终究是松了口，笑了笑，「当然，毕竟我也还想走，还想跳舞呢。」 沈言搭着助理和工作人员的肩膀，被扶着先上台去了，郑哥怔在原地，沈言最后看他的那个目光，让他感觉有种他好像有些已经看透一切的通明，这让郑哥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慄。 ……沈言，你可一定要好好唱完这首歌，也千万不要出事啊…… --- 舞台导演已经向场内观众说明了出现了一些事故，但已经沟通好eros会完成演出，沈言也会上场，但这段舞台重归黑暗的时间里，粉丝们的心几乎可说是提在半空中的，「沈言演唱会发生舞台事故，伤情不明」也早已传到了场外。 但此时沈言竟然还要上场，粉丝们心里既充满了对他的担忧，又隐隐期望能看到他真的亮相，那就说明他的伤情还可以控制，没有达到最不可挽回的程度，也能算是给粉丝吃一颗定心丸。 大家就这么心情复杂地等待着。按说在舞台亮灯之前，台下是很难看到台上的情况的，一般舞台完成布景更换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的，但在座位比较靠近的观众看来，还是能够看到工作人员们在黑暗中来来回回的样子的。 所以在助理和工作人员扶着沈言一瘸一拐地上台，并坐到已经布置好的座椅上时，附近的粉丝其实是看到了一些轮廓的，于是「来了来了」、「阿言真的上来了」的议论声逐渐从这里开始向周围扩散，大家举起了手里的手机，不想错过灯亮起后的任何一个瞬间。 很快下面粉丝们也达成了一致的节奏，喊起了：「沈言，加油！沈言，加油！」 坐在座椅上握着麦克风的沈言也听到了粉丝们的喊声，感到了眼底有温热浮上。 作为偶像，能够获得粉丝这样无条件的支持，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是对于他偶像生涯的肯定呢？ 舞台导演的指示声从耳返中传来：「其他三人准备进了，沈言也准备好，1,2,3——」 舞台之上，灯光瞬间大亮，除了沈言之外的eros其他三名成员已经在舞台上准备好，此时向舞台的四周跑去。 第122页 「各位，阿言刚刚出了一些意外，做了紧急包扎，但他真的很想能和我们一起完成这最后一首歌，大家会为他加油的，对不对？」时映星一边向舞台边缘跑着一边喊着。 「沈言，加油！沈言，加油！」的声音再次从台下响了起来，一开始的节奏还没完全合上，是零零散散的，但慢慢逐渐合到了一起，让身在台上的四人也能听得清楚。 伴奏已经开始播放，沈言唱出第一句之后，就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台下粉丝们也已经纷纷落泪，但「沈言，加油！沈言，加油！」的喊声并没有停下，其他三人也逐渐忍不住落下泪来，四人哽咽着拼命完成着这首歌。 ——毕竟这是沈言承担了难以完美痊癒的风险也要完成的舞台，那么不管是有多难、多难受，他们也一定要支持着他完成，与台下的这三万粉丝们一起完成。 摄影师一直在努力地抓四人的近景特写，尤其是沈言，在不是他的部分时，用手背挡着嘴简直哭得像是连喘息都困难一样，通红的眼底中含着晶亮的眼泪，在大屏幕上实在是美得让人惊嘆。 四个人都几乎是在大哭的状态，这首歌唱得充满了哭腔，但每一个人都尽自己的全力唱出来，不论声音是有多么嘶哑、断续，夹杂着哭腔并不动听，也要唱出声音、要唱完。 台下粉丝们也早已哭成一团，但为沈言加油的喊声一直没有停歇。 一首歌的长度，长的一般也不过四分钟，三分钟左右是比较常见的，这也是沈言决定要唱完这最后一首歌的原因，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似乎是他人生中唱过最长的一首歌。 对于其他三个eros的成员，以及在现场亲身经歷了这场演唱会的粉丝们来说，这或许也都是他们经歷过的最漫长的一首歌。 而这一切的视频在之后在网络上发酵之后，也在之后成为了所谓的「饭圈传说的史诗级舞台」，难以有追星女能够不为这个视频所记录下的一切所动容。 --- 伴奏的最后一个音符终于结束，早已等候许久的工作人员和沈言的助理几乎是立即跑上了台，小心地扶着沈言快速退场，沈言勉强打起精神，在退场的过程中还尽力地对台下的粉丝们微笑，尽量在被架着的姿势下，向大家挥手再见。 其他人也迅速地回到舞台中央集合，时映星飞快地说着结束语，也向粉丝们解释当前的状况：「各位，阿言要马上去医院就医了，我们也要尽快去陪他，今天的演唱会就到此结束了，对于没能给大家一场从头到尾都完美的舞台，我们也很抱歉，希望能够在后续的二巡演唱会上弥补大家。」 「阿言的身体状况我们会及时在微博上向大家同步的，大家不要过于担心，也请大家多为阿言加油鼓劲，他都会看到的，谢谢大家。」 「感谢大家一日既往地支持eros，我相信阿言一定会好好恢復，尽快回到舞台上的。大家回家一定要路上小心，我们二巡下一场再见！」 三人互相搭着肩，对着台下匆匆地鞠躬之后，便也快步退向了后台。 片刻后，观众席大亮，舞台导演对着台下广播：「演出已经正式结束，请观众退场注意安全，关于今天的舞台事故希望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关注官方公布的后续消息，谢谢。演出已经正式结束……」 粉丝们抹着眼泪，虽然依依不捨，但在坚持着在原地又喊了许久「沈言，加油！」之后，才终于渐渐退场离去了。 --- 但场外同时也可算是炸了锅，毕竟这种舞台事故是真的罕见，更何况是出在了如今如此炙手可热的eros的身上。 也有很多媒体趁机挖出了沈言出道前夕遭遇意外车祸的事件，并点评道：「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沈言？弈心是不是该带着沈言去祈祈福、转转运了？」、「娱乐圈倒霉蛋，出道前车祸断腿险些不能出道，如今在演唱会又遭遇舞台事故，从升降台跌落，沈言究竟为什么这么倒霉？」…… 沈言最新的一条宣传eros二辑的微博下面，评论数也飙升着，在场内的粉丝早已把拍摄的现场情况上传到网际网路上，大家当然也都听到了时映星最后的那段话，此时沈言想必早已在医院急救，而身为粉丝，她们此时能做的实在很少，只能尽力在沈言的微博下为他加油，希望他能够看到、能够感受到他们支持的力量…… -------------------- 果然过年期间完结……没有达成hhhhhh 缓几天日更囤一囤后续文，争取尽快完结！ 第75章 命回之抢救 医院早就提前联繫好，沈言一下台就被直送急救。 打了半身麻醉躺在手术床上，下半身被医生用布挡着，本质是为了患者自己不要看到血腥的画面心理上接受不了。 「你要放松一点，不要想太多，心思不要过重，麻醉才能更好地生效，好吗？」医生在他头部这一侧轻声细语地劝着他。 沈言勉强应了一声，医生加重了些麻醉的计量后，再次触碰着他身体的一些部位询问他，「还能有感觉吗，还会疼吗？」 沈言深吸着气，希望能尽全力清空自己的脑子，不止是繁杂的情绪，也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对于自己的未来并非是没有担忧的。 ……如果真的再也不能跳舞的话…… 他自觉应当还不至于不能行走，但他终究还是个爱豆，不能跳舞或许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不论他承不承认，都不能真的毫不在意的事。 第123页 ……如果真的再也不能跳舞的话。 那么或许他这一世的爱豆生涯，真的要更早地结束了，而他明明下定过决心，在这一生真的决定再次踏上这条路时，是有很多事想要能够达成，能够实现的…… 但他这一世的偶像生涯，竟然最后会比他的上一生还要短吗？ 他能听到医生们手中的医疗器材拿起来又放下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医生们一边手术一边小声地讨论着他的病情，偶尔也会传来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开始有点后悔同意在半麻的状态下接受这个手术了，如果是全麻，至少现在他能面临的心理压力能够小得多，各种翻江倒海一般的情绪，也不必如此努力才能控制。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些现在对于他来说真正关键的问题。 ……李重轲的真正来歷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一次遇到意外的「倒霉蛋」又是自己…… 真正重要而令人不寒而慄的问题，在麻醉师之前的指导下，让他现在甚至并不敢去想，以免放松不下来的情况下，会影响手术的效果。 不知是不是麻醉的效力，他也逐渐感觉到脑中有一些隐隐的晕眩，他感到一种就像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逐渐失去了吸引力般的平静，心里只觉得不想面对的事就可以这么完全不去想，就像已经消失了一样。 他闭上了眼睛，觉得有点累了，想睡一会了，但被旁边一直关注着他的状况的医护人员阻止了，「哎，累了吗？那要么跟我们聊聊天？等下再睡，行吗？」 听到这话，沈言才再次睁开眼睛，他想大概是医生需要时刻掌握住他的状态，才不能让他在麻醉的状态下睡过去，「好，需要我醒着会比较好吗？……主要，我其实有点，害怕……」 医生笑了两声，手下也并没停下，沈言推测在他看不到的那边，可能是医生需要给他的腿再次上上钢钉固定，才会发出这么令人牙酸的金属声，「你进来就很镇定来着，以为你都不害怕呢——哎，说起来，我女儿可是你的粉丝，她房间里贴的都是你的海报，你之后可得给我个签名啊~」 医生开玩笑似的话让沈言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哈，那是肯定的，这种小事，我还是决定得了的……啊对，不过我在这里手术的事，公司，应该会让不要外传？也是免得粉丝们会聚过来，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行，打扰到患者们就不好了。」 「那你就放心吧，名人来啊，我们医院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了——别紧张啊，得给你打上钢钉了，动静大点，但没事，别害怕哈——送你来的人说你的病史，你这腿之前就断过啊？应该就跟你上次做的手术差不多，说起来你还真有点倒霉，嘿，两次断的竟然都是一条腿……」 「……医生，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这条腿，会不会……影响我以后跳舞？」沈言迟疑了片刻，但既然话赶到了这里，就还是问出了让他难以安心的事的其中之一。 「放宽心啊，你啊，就先别担心，我要是现在跟你说指定没啥事，你也不能信不是？不过你都来我们光明总院了，你也就别担心，啊，我们这还不够让你放心吗，啊？」 医生的一口b市口音，让沈言都忍不住笑了笑，至少医生说的一件事是对的，还能不能跳舞，还能不能再当爱豆，都是以后的事，现下他能做的就只有尽量配合好医生，才能让损伤降到最低，也才能够为未来保留更多的希望…… 尽管如果算上海底那一次，这已经是他遇到的第三次了，这个未来到底能有多长，他实在是心里并没有一点底。 更何况，还有，李重轲…… 他隐瞒至今的事，可能才是会彻底毁了他、他们从今往后的一切看似「美好」的生活的元兇……只不过眼下躺在手术床上的他实在一时既无心更无力去追究…… 「哎，话说你们这些明星开演唱会，都会真唱吗？我总看网上吵来吵去的，也每个结论……」医生看他又沉默了下去，就另起了一个话题。 「对啊对啊，哎，阿言，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们，那个，那个谁，」一旁协助的女医生也插进话来，说了一个也算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小鲜肉的名字，「都说他隐婚，有孩子，都好几岁了，真的假的？你放心我们就听个乐呵，绝对不往外说，我最近看他那部《扫毒先锋》，感觉他形象太好了，演技也还成……」 沈言想了想，这一部剧最近确实在网上是现象级的大火，圈子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这个小鲜肉也曾是爱豆出身，各种八卦怎么也听过一点，但这部剧他的确没有太关注，不如说是刻意没去关注，却是因为其中反派阵营的一个戏份不多，但讨论度很不错的角色的饰演者，「……我跟他，不算太熟？其实具体不太知道……之前的一次拼盘演出一起同场过，他以前唱功还不错，是真唱。」 「不过现在转型演员应该也是挺成功的，屿涵应该是跟他认识的，如果他会来，探病的话，我帮你问问，合个影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对对，我就是最近考古，刷到你们同场的那次演出了……」 …… --- 在医生护士的这般照顾下，沈言最终被推出手术室时，只觉得自己像是刚开完一个八卦发布会似的…… 别人的料不好去爆，但大家聊到eros的其他几人，问问他们私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关系那么好、周屿涵私底下是不是「霸道总裁」之类的，总还是不好也不回答的。 第124页 毕竟沈言心里也明白，医护人员是想帮他转移转移注意力，不要去想一些不好的事，才能让手术顺利进行下去，所以才选择了「聊八卦」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话题跟他一直聊下去。 不然很多事，说深了难以把握，说浅了又很快就没得聊了。 沈言心里是很感激医护人员对他的这份关心和细心的，想着不愧是华国最顶尖的医院之一，不论从哪个方面，医护的水平都是一流的。 而更直接的反馈，则是这让沈言对自己的康復又重燃起了一些信心。 ……或许，他真的能再次被治好，不仅仅是不会残，而是还能够像以往一样在台上跳舞、奔跑呢？ 毕竟他本来也不是舞担，承担的part也很少有较高的难度，说不定是真的可以呢？ 他知道人不应该有太多奢求，不然很容易陷入落差之中，不能自我调整，但人怎么能克制住不去想那个或许真能存在的「万一」呢？ 他被安置在病床上，医护人员帮着他再次把他已经重重包裹上的那条腿，在床上高吊起来，在他这个平躺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抬起了一个三角形。 如此熟悉的视角，恍如昨日，让沈言忍不住苦笑了下。 「行了，你要是累了，就睡吧，之后我们再来检查，麻醉过去感到疼的话，就按铃哈。」医生最后嘱咐了两句，才要转身离开，这场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此时早已是后半夜，窗外早已黑沉一片。 「……陪同的也先跟我们出去吧，跟你讲讲注意事项。」医生示意郑哥跟他出去，郑哥连忙答应下来。 「哎好，真实太辛苦你们了，」郑哥走到沈言床边，看着是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又怕他现在根本不能碰，就又把手收了回去，「阿言，你别想那么多，先好好休息啊，你今天，也，不容易，赶紧能休息就多休息，什么都别多想，啊。」 「……好。」沈言不知道自己在郑哥眼里，脸看着比白纸还白，简直称得上形容枯藁，一边的输液瓶还在输着液，浑身都是血气的腥味……说是不久于人世，也不是没有说服力，才让郑哥碰一下他都不敢。 在看到沈言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后，郑哥才放下心跟着医生出了病房，沈言这时才终于能闭上眼睛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沉入了，深深的、黑甜的梦境。 -------------------- 边手术边聊天是想起之前看的网络段子，说半麻的状态下，医生一边操刀一边什么家长里短都聊…… 第76章 命回之真相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言其实不意外自己在病床边看到了趴在他床边睡着的李重轲。 这也让他从那些逃避中不得不承认，自己早晚要面对这些现实。 那些被血淋淋地摆在了他面前了的现实。 「……醒了，阿言？等下，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沈言许久没开口，声音中尽是干涩，以至于这句话的声音非常细小难以被听清，但李重轲还是听到了，停下了向外走的脚步。 从很长一段时间起，他其实很依靠自己的直觉活着，毕竟现实于他而言，简直是成为了无法靠理性理解的样子。而在舞台上，他就难以不察觉到沈言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虽然这种感觉被之后从天而降的舞台事故所沖淡，但他心里深处一直存在着一丝隐忧，难以消减。 或者说，他心里其实一直悬着一根线，只是在自欺欺人这根线没那么容易断掉。 而现在，他有预感，炸弹的引线，或许终于要被引燃了。 「咳咳，」沈言努力清了清嗓子，希望自己在说接下来这件事的时候，能够清楚明白、干脆利落地说出来，所以在李重轲赶紧递过来水之后，他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最终拒绝，借着李重轲的手喝了几口之后，才抬起头继续，「李重轲，我有件事，想让你同意。」 「……什么？……阿言，你腿的事你不要太担心，你现在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才能更好地恢復，先不要去想……」不得不说，虽然已经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他却还是不想就这么认输，总还是要再挣扎一些…… 「李重轲，」但沈言却并不想要买这个帐，「我想看看，你的手机，可以吗？」 「……你有一个上锁的文件夹，是吧？」 「……你，为什么想看，我的手机？」李重轲心里勐地沉下去了。 「因为不想你感觉到不被尊重，所以我当面对你要求了，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对我没有任何秘密，那你不该不同意的。」 「我不会乱翻，也不会对着你的交际圈小题大做，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真的要像你说的，做彼此完全不对彼此隐瞒的，『恋人』，那么我们对彼此都应该是可以敞开的，你可以觉得我不讲道理，但这件事如果我不能解开，我会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有隔阂，我会没有办法再面对你。」 「……除非你真的有不能让我知道的事，不是吗？」 李重轲保持着那个将水杯放回到床头后，还没有直起身的姿势，扶在沈言床沿的手握紧了，将床单都攥出了一层层纹路，这样的姿势因为沈言突然开口而定格在原地，他却感到自己失去了直起身来直面他的力量，「……你是知道了什么吗，阿言？」 「……我不知道，所以我需要最后的验证。」 第125页 他将手摊开伸向李重轲，「所以，你能给我那个答案吗？」 李重轲闭上眼睛，低下了头去，「这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但沈言不愿意放弃，仍然平摊着伸向他的手并没有任何退缩，就那么一直伸着，「对，我一定要知道。」 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坦诚，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必再继续了。 ——毕竟也不再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一切继续下去的必要都不再有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久，任何一方都不愿意稍微退缩一点。 最终认输的人，是李重轲。 他终于放弃了般地，将手机解开了锁，放在了沈言的手里，「密码你应该能猜到的。」 「……看完后就，早点休息吧，你现在的身体还是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尽快恢復，你也想能再回到舞台上吧？那就要好好休息、认真配合治疗……不要再任性了。」 毕竟，你之后大概，应该不会想要我再陪着你了。 李重轲将手机交到了沈言手上之后，便转身向外走去，一步一步离开这间病房，后续的结局或许会非常残忍，他自认没有勇气再面对，只能就此先行退场。 而他想，按照沈言现在面对这件事的这个态度，他应该也，不会想继续看见他这张脸了…… --- 沈言终于拿到了他想要拿到的那个手机，那个或许能够解开一切秘密的最终钥匙……但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打开，真正去面对那□□的真相。 他拿着李重轲的手机，很快就找到了上锁的备忘录。 想来其实一切都早有预兆：在前世李重轲本来就不是一个手机上瘾的人，反而对这些电子产品有些欠缺兴趣的样子，但今生重见的李重轲，几乎是逮到空档就会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却从不说他到底总在写些什么。 但他一直都是用着，或许这两个「李重轲」也并不完全相同来解释，毕竟经歷的事并不完全相同，能够养成并不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也是完全可能的。 就像今生遇到的「时映星」和「周屿涵」，也并不与前世他所认识的那两个人百分百相同。 但李重轲明明却是最不相同的，却被他的难以遏制的私心纵容着自己接受了、忽略了。 因为那么想真的和他在一起，所以连那个真正的「李重轲」到底为什么如此180°转了性，也不想去或者说不愿去深究。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执着地揭开这个真相呢？如果他能继续自我欺骗下去，或许所有人，都能在这个或许能够更好的时间线上「幸福」地生活下去。 为什么要杀死薛丁格的猫呢？如果不揭开盒子，或许我们都可以认为那只猫依然活着。 他就那么反覆地等着手机的屏幕灰暗下去，再把它重新点亮，看着手机的电量一点点被消耗下去了。 直到医护人员进来给他检查换药，他才倏忽清醒。 简单的检查结束后，医生又嘱咐了他几句，他一一答应了之后，病房里才重回寂静。 窗外透出的光也已经从大透天光逐渐转到微黄的颜色。 沈言终于下定决心，解开了那个密码。 ……其实李重轲说的没错，如果他真的想要打开那个「盒子」，其实并不难。 如果李重轲隐藏起来的秘密，与沈言所猜到的那些，的确是同样的，那么这个秘密，其实并不难解开。 沈言在密码输入的空格中输入了两个数字，停顿了许久，又输入了剩下的两个。 那个被锁起来的备忘录就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展开了。 「0604」，他上一世从22楼坠亡的那一天的日期。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两个人都对彼此隐瞒着的秘密，如今，终于随着这四个数字，重见天日。 沈言这才恍惚想起，今年的这一天，其实已经过去了，但他完全没意识到。 他只顾着沉浸在甜蜜而虚伪的梦境里，而忘了去直面那个□□而残酷的真实。 其实在密码解开的一瞬间，他所要探寻的「真相」，就已经被完全证实了，李重轲到底记录下了些什么，都已经不必再看了。 沈言在对着已经在他面前彻底展开的，那份属于李重轲的「记忆」，沉默许久，终究还是点开了它。 或许只是想浇灭自己或许存在的最后的一丝侥倖心理。 或许是想知道，李重轲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做出了后来的这一切。 既然都已经揭开，那么便也不再需要掩耳盗铃了。 打开之后的内容不出沈言所料，是一份和他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的相差不多的东西，每一天都有新的记录，用当天的日期为命名，记录着这个在这条时间线上获得「重启」之后，他们的日日夜夜。 沈言想起了出道选拔的那一天，李重轲在临上台之前，还在昏暗的走道中，靠在那个通往舞台上的门边，在手机上快速地敲打着什么——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做这件事了，那应当是他在这条时间线上重获新生的第一天，他不知道对于李重轲来说是不是也如此，或许他比自己来得还要早一些也不一定。 但记录的确是从那一天开始的：4.20。 他意外重获新生的那一天。现在看来，也是他们意外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再次重逢的那一天。 第126页 是的，的确是「再次重逢」。 跨越了时间线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两个人，都穿越了这不知道多不可思议才能穿越的障碍，竟然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上，与那个本就相识已久的对方，再次相遇了。 沈言不知道在那条原本的时间线上，在他死亡之后，李重轲又经歷了什么，是什么时间、什么契机，才让他也来到了另外一条时间线上的七年前，来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而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时映星意外地点出了，他在这条时间线上，并没有在那么早就成为李重轲的搭档，从来没有过与李重轲的那些深夜练习室，他甚至几乎无法发现，他们对于彼此来说从未觉得彼此有哪里是与这个时间线上的一切相悖的，竟是因为他们两个，本就还是原本就相识、有过相同的经歷的那两个灵魂本身。 所以他们如此日夜相处，甚至后来真正成为「恋人」，成为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算是「无所不谈」的情侣，甚至搬到了一起……彼此也都没有从对方的话语、表现等中发现有哪里是与对方所记忆的事是不同的。 原来是他们两个人，本就共同拥有着相同的一份记忆和经歷，他们本就是共同经歷过一样的事的，所以才不会出现对不上的情况，发现对方那些记忆中的悖论。 ……不对，或许只有他不知道李重轲，但李重轲应当是知道他不是原本的「沈言」的，但他又是什么时候就知道了的呢？还是他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的一切了？ -------------------- 大家元宵节快乐！ 感谢不留名的读者送的营养液，一夜之间多了营养液好感动！ 第77章 命回之李重轲（1） 我叫李重轲，是当红天团eros的舞担。 我有一个秘密—— 我亲眼目睹了一个人的死亡。 --- 那件事发生之后，李重轲时常戴着口罩墨镜帽子全套装备，到金阁大厦，那件事发生的地方的附近，不近不远地看着。 那个墙边被粉丝们满满地摆满了花束，一层堆着一层，持续了很久，虽然一定程度上给大厦的管理带来了困扰，但由于那件事实在过于冲击性的悲剧，大厦的管理方便也允许了这种自发的弔唁行为。 有时候一个人来到附近看着的他也会被粉丝们认出，但大家或许出于沉浸于同样的悲伤中，她们也并不会打扰他，有时候过来他面前，跟他轻轻地鞠一躬，他也会微微地回应。 然后就一直向高处，那个深入碧蓝高空中的22层的楼顶望着。 那天发生的事，在场的所有人想必没有一个人能够轻易遗忘。 甚至在之后，李重轲听说了不少那天的工作人员后来都去寻找心理上的帮助了的消息。 那原本应当是一场非常安全的拍摄的，甚至在真正开拍前由武术指导尝试过的，小成本的文艺片，因为导演的艺术追求才会选择实拍，这本是一件好事，但谁能想到这样的一场本该在之后作为影片也好、演员自己也好都大肆宣传的代表名场面，竟然会最终以如此的悲剧收场。 李重轲向下移回目光，看着那块如今被鲜花摆满的地面，仿佛感觉鼻端还能闻到那一天的鲜血的味道。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想到，跳楼戏的拍摄，竟然会发生安全绳断裂，以至于演员从22层高楼坠亡这样闻所未闻的事故。 甚至于原本的拍摄计划，也只是会让演员跳几层楼，之后就会被安全绳拉住，再将人拉回楼顶，对于画面收录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但谁能想到，那检查了数次的绳索竟然在最后出了错，该停滞的时候没能停住，反而失控般地，一直向下延伸，直至断裂。 重力加速度，一切的发生对于他们这些当时在下面仰着头看着的人来说，只是一个眨眼左右的瞬间。 一声闷闷的坠地声。 四散的血液，满目的红色，或许有断裂的骨肉崩散……但当时很快就被挡住在了外围的李重轲现在都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些了。 以防万一的安保和医疗团队迅速地围住了现场，拦住外围第一时间已经傻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的剧组和探班人员，不让此时逐渐反过神来的他们靠近现场。 毕竟这样的画面，他们这些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李重轲原本是已经呆傻了，他行尸走肉一般，好像被什么驱动着而无意识地想要向那里靠近，却被安保人员和其他人一起拦住了。 「别过去，别看了……」安保人员重复地对他们低声说着。 而李重轲只是真如同被控制了一般，呆呆地转头看了看他，片刻后又呆呆地点了下头，其实安保说了些什么，他好像都没听懂。 但他也没有自由意志去驱动自己干什么了，所以就任由安保们张开双臂，拉出弧线，把他和其他人一起，拦在外围。 于是如今，他只能够回想起模煳记忆中的那丝带有腥膻的血腥味，在鼻端持续地萦绕，挥之不去……和那隐约的一团红色的…… 不能再细想下去了。 警察和救护车来得都很快，在外围拉上了警戒线，彻底阻挡了他们的视线才让医护人员来搬运……上救护车。 但其实抢救也不过是走个形式，每个人心里都懂的。 第127页 警察将他们疏散了，一部分人要跟着警察回去做笔录，其他人则在警察的好言相劝、以及「回去如果感到接受不了一定要去找医生谘询啊」的嘱咐下才逐渐散去，附近都被警察拉出了隔离带，这一地的红色，还需要专业人士来处理才行。 经纪人跟着警察去配合后续工作了，让助理带李重轲回家，并千叮咛万嘱咐，「今晚上一定陪着重轲过啊，外面的联络一律都不接，尤其是其他两个人的，等过了今天再说！」 助理小心翼翼地半拉着他回车里、回家，其实他都像没有自己意识了似的，随着助理牵引的力道呆呆地走，乖乖地交出手机，愣愣地坐在自家床上眼神呆愣。 他只在下车前懵懵地说了一句话：「这不是，真的，吧？」 助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哭着说，「哥，哥你别这样……哥，你要不就哭吧，你哭吧行吗哥……」 而李重轲只是依旧呆呆地看着他，像是真的失了魂了。 助理把李重轲安顿在床上坐着，他早就把自己和李重轲的手机都静音了放在自己兜里，经纪人郑哥嘱咐的对，这个时候将自己从社交媒体和通讯工具中隔绝开，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对的。 但李重轲这个样子，今天显然也是没办法休息的，他睁着眼睛，目光呆滞，像是真的呆傻了。 助理谨遵郑哥的要求，一步也不敢离开，就在旁边的地上铺了垫子，坐着看着他。 李重轲一直一动不动的，许久，才像是终于上了油的发条，机械滞涩地转动了头，看着坐在地上一眼都不敢离开盯着他的助理，「网上……怎么样了。」 「哥，你……」 「看看吧，我想知道……或者是，郑哥，有没有，消息……」 助理知道他想知道的是什么了，更加觉得不能让他看，至少是今天…… 「看看吧，说不定……呢。」 助理拗不过他，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给郑哥留言，再挑了一个热搜的话题，挑着一些比较和谐的报导，给李重轲稍微看了一眼。 网上当然已经沸反盈天，很多娱乐方向的营销号都放出了模稜两可的消息，不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在说着「不会吧？」、「怎么会出这种事，不是造谣吧？」，弈心的官方也只发布了简单的一句公告，让大家等待官宣，不信谣不传谣。 但毕竟是在城市中进行的拍摄，飞驰的救护车的照片、警察拉开的警戒线的照片等早已在网上传开，间或还有一两张拍到血的照片，哪怕是打了重码也被平台迅速和谐，这种助理当然是不能给李重轲看的。 李重轲看了一眼闢谣和蜡烛齐飞的屏幕，半晌，点点头，「等有了……消息，告诉我。」 「……好，我也尽量，联繫公司，那边。」 助理知道李重轲的意思，他需要那一个最终的消息，一个最终的宣判，才能够真正死心，不然如何能够信服这一切呢？ 毕竟连他都已经觉得接受不了这一切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了。 而李哥和沈哥……他们可是从练习生起就在一起的，相依为命奋斗过的，队友啊！ 这些年，哪怕外界对于eros四人之间的真实关系有过诸多猜测，但他们这些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知道的，其实虽然几人的关系这些年的确是淡了许多，但也绝对没有传说中那样分道扬镳，依然是会时不时彼此联繫的。 更何况，是在生死这种事的面前。 助理自己当然也跟沈言早就相识，但此时扪心自问，更觉得自己怎么能完全理解得了李哥现在心里有多难受呢？ 连他，现在都感觉要接受不了这一切了，更何况是李哥呢。 所以李哥现在还在等着一点，微小的简直要用显微镜去寻找的「希望」，他怎么能打破李哥的这种期盼呢？ 哪怕是……哪怕是他们心里全都清楚……他们这些亲眼目击了的人都知道……那希望到底有多么渺小，渺小到近乎可悲。 终于，零点一刻，来自公司的消息和官宣几乎是同时来了： 「知名歌手、演员、偶像团体eros成员沈言，因片场事故，不幸坠楼，于刚刚正式宣布死亡，斯人已逝，我们会与亲友们一起共渡难关，也请大家节哀，沈言的歌声将永远陪伴着我们。」 官宣微博下，一时间rip和蜡烛刷满了屏幕，一晚上一直在期待「奇蹟」降临的粉丝们终于死心了，沈言的确已经逝去，像鸟儿一样，轻巧地飞去了另一个世界。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还会继续歌唱。 这时就庆幸，他在走之前，还留下了那么多音乐甚至影视作品，它们记录下了这个名为沈言的生命那些如花般美好的一切，言笑晏晏，如同从未离开。 他在这些记录着他声音和容颜的影像中，永远鲜活着。 一些营销号早已准备好的「沈言演艺生涯回顾」视频也已经被放上热搜，但李重轲已经不想看了。 他推开了助理的手机，向后仰躺在了床上。 板上钉钉，一切都成为现实，没有再逃避的余地。 他真的死了，沈言，他就那么死了，就在他面前，高空直坠，画面血腥，毫无余地。李重轲想着。 这一切不是噩梦，不是幻象，统统都是真实。 --- 我亲眼目睹了一个人的死亡。 第128页 他前一秒还鲜活着，下一秒就在我面前，成为了血淋淋的一滩红色。 我本来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他没有再给我任何机会了。 -------------------- 第78章 命回之李重轲（2） 我叫李重轲。 我目睹了一个人的死亡。 而我曾经，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我身边的位置的，就算短暂离开，也都会最终回来。 但他这次，好像是真的彻底，放弃我了。 --- 警方对于沈言坠楼事故的调查公告出来得也很快。 安全绳故障，没能在预定的位置卡住，之后在重力拉扯下发生断裂，是一场由于安全保障没能做到位导致的悲剧。 但如此罕见而震撼的一次事故，不可能不产生一些阴谋论。 比如说在沈言事故时，与他在楼顶对戏的岳林，就被网友扒出曾经也是弈心的练习生，与沈言、李重轲、时映星一起当过eros的成员候补，只是不同的是其他三人成功加入eros出道，而岳林失意离开了弈心。 也因此，尽管岳林后来在演戏上明明小有建树，也难以洗脱网友们安在他头上了的「嫉妒」之名。 更有甚者，有轲言cp粉挖出之前狗仔在片场拍的图，很多时候岳林都是和李重轲在一起的，以此论证岳林就是轲言之间的「小三」，因爱生恨，谋害沈言。 尽管在大量路人的眼中这一言论实在可笑，但这并不耽误这也成为了岳林有害沈言的动机的一个证明。 岳林的微博评论区已经被沖烂了，不得不开了防护，他的公司也出面发通告，希望逝者安息的同时，表示将起诉造谣者。 岳林因为是最近距离目睹了这件事发生的人，在当天就有报导他后脚也跟着进了医院，调整身心状态，李重轲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岳林的手机当然也是被公司收走了，这么敏感的时间上，让艺人与外界隔绝才是明智的。 但李重轲的确是有岳林的私人联络方式的，岳林也的确是他这段时间「交往过密」的人。 岳林的私人手机也依然联络不上。 经纪人和助理很担心他这两天的状态，如果说悲剧发生的当天，李重轲的反应实在是令人害怕，以至于郑哥刚从警察局配合调查出来，就接到李重轲助理的电话，问他：「哥，我们给李哥，找个心理谘询吧？他状态不对劲，我看着，害怕……」 郑哥长嘆一口气，「出了这种事，谁能对劲，时映星和周屿涵也都疯了一样在找我呢，李重轲他还是在现场亲眼看见的……等我安排吧，别说他们受不了，我tm，我都要受不了了……」 但没想到事发之后的一整天之后，李重轲就像调整好了一样，重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起床洗漱，穿衣，戴好墨镜口罩等伪装必备，竟然就是准备要出门。 「哎，李哥你去哪？我送你。」助理本来打了地铺在李重轲的床边，是实在撑不住才睡着了，醒着的时候一直睁着眼睛盯着李重轲，生怕他出事，现在当然也不可能让李重轲自己一个人去哪里。 「好，你开车吧，我现在状态不好，也确实不适合自己开车。」他甚至逻辑清晰，能够做出这样理智冷静的发言。 这反而让助理感到比他一天前失魂了的样子更加可怕。 就像把惊涛骇浪都强行压抑在一层平静的表面下，和风细雨下，才是更危险的险滩，不知何时就会翻涌而上，将一切都吞没。 助理连滚带爬地起来，跟着他一起出门。 而当李重轲说出他要去的地方之后，助理就后悔了。 「有祭奠活动不是吗，我想去看看。」李重轲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将界面展示给他看。 「哥……我不是让你答应了不要下载微博，才同意把私人手机还给你的……」助理试图劝李重轲，「你现在去现场……那里现在，粉丝很多，场面容易失控……」 「我想去看看。」李重轲只是沉静地、不容置疑一般地又重复了一遍。 助理无法，只得发动了车子。 真正的现场还被警戒线围着，但能够看出地面上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李重轲觉得自己的大脑能够自动地补上那刺目的一片红色。 在警戒线外，粉丝们排着队把花束放在地上，卡片上写满了最后的对那个逝去的灵魂的祝福，希望沈言这最后的一段路，能够走得再平坦一些，再不受任何人间的痛苦。 很多粉丝彼此依靠着，哭成一团。 李重轲在稍远的地方下了车，他没有靠得太近，助理怕出事紧紧地跟着他，不敢离开哪怕超过一步的距离。 他在人群之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之后仰头看向不远处大厦的高处。 那实在是很高，像是已经到了云层里了，b市空气污染一直很严重，但今天竟然是一个罕见的大晴天，大厦的顶端周围是碧蓝一片的天空，甚至能算得上令人心旷神怡。 从那样的高度摔下来，一切应当都很快。 以至于此时在他脑中重播着的，那天亲眼目睹的画面，也不过是一个渺小的黑影，而整个过程很快，很快就播放完成，之后再倒带重播。 有粉丝似乎发现了他，粉丝们中逐渐开始骚动起来，助理紧张地挡在李重轲身前，生怕粉丝们冲动造成混乱。 但粉丝们不久后竟然自发地安静了下来。 第129页 「李重轲，你，也来看沈言吗？」和他站得比较近的一个已经哭红了眼睛了粉丝突然开口问他。 李重轲环视着这些女孩，取下了自己的墨镜，露出了墨镜后一双并不比他们好多少的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睛。 他睁着眼睛度过了一天一夜了，助理不知道在自己撑不住睡过去的那段时间李重轲有没有也小睡一下，如果没有，那时间就应当更长。 「我，来看看他。」他轻轻地说着，声音很小，却引来了周围女孩子们撕心裂肺般爆发的哭声。 「怎么，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阿言，怎么会出这种事啊……」她们原本还克制着，此时几乎是大声崩溃地哭着。 「他还那么年轻……他答应了，答应了我们的，拍完这部电影，就会，就会……回归歌坛，发下一张专辑的……他答应了我们的……」 「他怎么，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 是啊，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李重轲重新仰头望向那不努力仰高头甚至都看不完全的大厦顶部，想着，他不是说他喜欢自己吗…… 以往，不管李重轲对沈言是怎样的态度，李重轲身边又换了谁……他或许会受伤，会难过，会消失一两天……但很快就还会重新带着他那样充满阳光味道的笑容的脸，重新回到李重轲身边的位置。 这么多年，很多都变了，但李重轲身边有一个位置，是属于沈言的，其实却是从未改变过的。 ……怪不得他其实每一段恋情都难以谈久，哪怕是他真的上了心的，最终也会离开他。 而他们很多都会说，李重轲，你喜欢的真的不是沈言吗？你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他吗？ 这就算不是爱情，也不是一个伴侣所能够容忍的另一半对其他人能抱有的感情和付出的程度。 他们说，这真的是对待一个cp、对待一个卖腐对象、对待一个队友的样子吗？ 他们都不信，尽管李重轲自己一直以为的确就是这样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对于沈言或许是爱情。 ……所以你现在才终于累了，这一次是真的放弃我了吗？ 这一次，再也等不到你回来了吗？ 无论怎么再像以前的那样向你道歉、向你讨好……你这次走了，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吗？ 李重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盯着高处太久，感到一阵眩晕。 他不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扶住了额头，头实在太晕，以至于他好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世界被蒙上了一层模煳的滤镜，什么都是模煳一片。 耳边传来助理的声音，他自然发现了李重轲的不对劲，赶紧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李哥！李哥你没事吧？」 「我……」 粉丝女孩们的惊唿传来，李重轲眼前彻底黑了下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除了助理，郑哥也来了，还有许久不见的时映星和周屿涵，时映星坐得远远的，面色冰冷，就像是多跟李重轲靠近一点都会让他噁心一样。 「重轲，你醒了？」郑哥看到他睁开眼睛，躬下身帮他掖了掖被角。 他看向自己手腕上打着的吊瓶，眼神疑惑，郑哥就答道，「你……那之后一直都没睡，也什么都没吃过，是身体一时扛不住，才晕倒了，打完葡萄糖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点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郑哥长嘆一口气，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我们大家，上次大家聚在一起碰面，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可惜……」 李重轲知道他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可惜，沈言来不了了。 而他们竟然是因为他再也来不了了这件事，才时隔两三年能除他以外聚齐在一起。 郑哥长长地嘆息，许久才能继续说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沈言，的葬礼，时间定好了。」 「后天凌晨，我们一起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被子里，李重轲的手勐地握紧了。 手心里的东西被他攥出了细碎的纹路。 -------------------- 第79章 命回之李重轲（3） 我叫李重轲。 我亲眼目睹了一个人的死亡。 我知道我或许有办法重新寻找到他，我只是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 除了助理之外的所有人都离开了李重轲的病房，虽然他只是一时过于疲劳才晕倒，但此时此刻，让他住院反而比让他在外面更让郑哥放心些，愣是让医院再多留他一晚上观察。 毕竟他自由行动的时候，连跑去沈言离开的那个地方，在大量粉丝在那里举行纪念活动的时候出现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坐上驾驶座的郑哥忍不住再长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他跟沈言，关系早就，不那么亲密了……没想到……嗨——」 「希望重轲，能调整得过来吧……」 后座上时映星冷哼了一声，就把头转到窗外的方向去了，周屿涵咬着唇低下头去。 「……你们，这两天，回宿舍住吧，这个时候，我们在一起，才比较放心一点。」 不论是从公司的角度，还是朋友的角度，我们都再也承受不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再出什么事了…… 第130页 --- 病房里，助理已经熟睡，黑暗中，李重轲默默地睁开了眼睛。 他确认陪床那边已经传来了助理平稳的唿吸声，才缓缓地将手从被子下拿了出来。 他极为小心地展开了手里一直握着的一张纸条，为了避免发出稍微大一点的时间让助理醒来，他做得非常慢，稍微发出了大一点的声音后他就会赶紧停下来，静静地听旁边床上的助理有没有醒来，确定助理的唿吸频率并没有乱起来之后，才会继续小心地继续这项工作。 也因此，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做完了这件事。 李重轲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张纸条是什么时候被放进他的兜里的，大约是他晕倒的时候，粉丝们纷纷涌上前想要拉起他及查看他的状况，以至于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时有其中的一个人趁乱将这张纸条放进了他的兜里。 即将晕倒之前，他的意识其实很不清晰，周围粉丝的惊唿他其实听得模模煳煳，但除了粉丝们询问他是否没事的声音，他隐约对一个声音有一点稀薄的印象，就是那个声音飞快而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着，让他回去之后再看兜里的东西。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乱成一团的环境下，自己会对这样一句话留下印象。毕竟按照助理所说，场面乱起来之后，助理是废了大力气才让粉丝们散开，让助理能带他离开直奔医院。 后面的事李重轲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在后续的检查治疗中也死死地将纸条紧紧地握在手里，更像是一种下意识。 他有一种不知来源的预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丢失掉这件东西。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能够看一看这张纸条上，到底有什么内容。 按说在那种场合下，粉丝塞给他的纸条，大概也不过是些粉丝信件之类，但李重轲也不知道自己的那种预感从何而来，以至于让自己即便已经明明失去了自主意识，却紧抓着那张纸条不愿放开。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灵验了。 纸条上的字很匆忙，但能看出的是一句话和一串号码：「我觉得沈言没有死。」 后面跟着的一串数字显然是一个电话号码。 这张纸条上面写的内容显然是很癫狂，毕竟沈言从22楼坠落，成为地面上的一滩红色，是他亲眼看着发生的。 沈言显然不是什么超人，这样的高度，他实在是没有一点点还活着的可能性。 但如果这个说法是「没死」呢？ 或许一切就能够有另一个解释。 不算活着，但他或许，也的确有着没死的可能。 这样的想法涌上来之后，连李重轲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真的疯了。 那或许只是来自粉丝的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但他现在又有什么可失去的呢？这样的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尽管可能只是一个妄想的海市蜃楼，但他怎么能不去验证就此放弃呢？ 他给这个电话发了一条信息：「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回信来得很快，对方竟然也没有睡，而是秒回了消息：「到市图书馆中文典籍区f列第三排的从左往右数的第十一本书，有你或许需要的信息。电话我会拉黑，之后不用再联繫我。」 那个号码说到做到，李重轲后面的消息，就不再能发过去了。 第二天，李重轲能够出院的时间到了，但尽管助理千说万说郑哥嘱咐了让李重轲一出院就回宿舍，但李重轲坚持着要去一趟市图书馆，说自己想要借书，并保证自己一定在之后老实听郑哥的话待在宿舍里，毕竟李重轲才是助理的的老闆，助理也实在是没办法拒绝这样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李重轲办理了借书证，按照指示找出了那本书，那看上去像是一本小说：《时间位面》。 李重轲检查了这本书的前后，甚至把这一排的书的前后挨个拨动着看了一遍，确信这本书就是那个不知名的人希望他找到的东西，而没有任何他本以为的新的纸质的指示文字夹在立起的书嵴之间。 他借走了这本书，在车上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 三天时间，其实过得很快。 李重轲在宿舍里每天手不释捲地看一本小说，说是正常，却实在是正常到不正常，反而令人恐惧。 助理实在担心他这样的状态，特别是，李重轲似乎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他再次跟郑哥商量，李重轲的确需要接受心理治疗了。 郑哥也只能再三嘆气，让助理看着数量给他吃些安眠药，「……等到，葬礼结束吧，希望他们能够在那之后，真的放下。」 就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举行沈言的葬礼的这天，来了。 由于身体的样子实在不能算是好看，甚至警方完全不允许他们去看沈言的遗体，因为那实在不是普通人接受得了的，整个火化的过程都是由专业人士来进行的，等到eros的三人看到的，就已经是盒子里的骨灰了。 葬仪肃穆又有些古典的仪式，灵堂里前来送花祭奠的业内人士不可谓不多，而他们三个人就作为家属一一接待回礼。 公司的小靳总当然也来了，看着一身黑衣的三人，他最终长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公司的当家艺人出了这样的事，对公司来说，想必是极为重大的打击，但与失去的人相比，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第131页 从凌晨，到黑夜，最终灵堂剩下的就依然只有他们三个，和郑哥等工作人员了。 沈言的骨灰，会在之后正式葬入墓地，他作为一个生命的存在，也将就此，完全沉入地下。 时映星似乎是再也无法忍耐，他加快了几步，到了李重轲面前，毫不收力的一巴掌，直打歪了李重轲的头。 「李重轲，你终于解脱了，你高兴了吗？」他吼着。 郑哥吓了一跳，赶紧和其他人一起将他们隔开。本来还想着怎么劝时映星，没想到时映星冷哼一声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或许是eros三人最后一起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 组合其实在几年前几人各自发展，实际上就已经算是名存实亡，如今沈言逝去，似乎连这个名头都不再有坚持的必要。 eros无限期休团的通稿，很快就由弈心发出了。 周屿涵依旧是做着他的影帝，时映星却通告退出娱乐圈，自此不知去向，而李重轲没有发声明退圈，却也长时间不再公开活动。 eros的粉丝们慢慢都知道，在沈言出事的地方，每逢七日，似乎都能够见到他，果然在沈言尾七的那天，他依然出现在了粉丝们纪念活动的外围，仰着头看着大厦直插云端的最高处。 事已至此，哪怕是李重轲之前绯闻漫天，也实在是让粉丝忍不住要这么一问：「李重轲，你，真的爱过他吗？」 李重轲慢慢地将目光下移回来，片刻，才答道：「你们觉得，我爱过他吗？」 说罢，便转身缓缓离去了。 那是爱吗？他自己也并不知道。 奇怪的「粉丝」指引他去读的书，竟然还是一个系列，他后来自己检索才知道。 几乎算得上手不释卷，他最近才将这一系列的书都读完，而读完后更是感慨，这似乎的确是一部小说。 虽然看上去顶着怪力乱神的科普书之名，但阐述的事却又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作者似乎是「编造」了一个平行世界理论，不同的时间线上，有着每一个人不同的分身，而时间裂缝是唯一能允许人们在这些时间线上穿行的入口。 按照他所说，b市的这个「时间之门」，就在最高处建筑的半空中。 金阁大厦，沈言坠楼的地方。 这段时间，公司里的人几乎都认定他是疯癫了，心理医生每隔两三天就要和他见个面，给他开一大堆药回去。 李重轲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正常了，但他陷进去了，他救不了自己。 世界于他，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法填满。 助理在某次发现他似乎在自虐性地反覆观看沈言最后留下的影像，以及那部最终还是剪辑播出了的电影，他一帧一帧地暂停着仔细地看。 他想找出沈言到底是怎么死去的，这一切到底有着怎样的阴谋。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遍，几百应该少，但一千大约还不到。 周屿涵来看过他，带来时映星的消息，说是转告他，逝者已矣，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最好麻熘地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别再惦记着沈言了，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 他知道这是时映星在告诉他，他算是放过他了，让他滚去过自己的生活，现在这样，是换不回沈言的徒劳。 可如果，沈言没死呢？没有活着，但是也没有死呢？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相信这种离谱的怪力乱神，或许这就是溺水之人的浮木，你不抱着它，就会沉进水底——尽管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他在那之后有一段时间，似乎是恢復了正常，他开始尝试着去上通告，去试着回到原来的生活，连他自己都有点相信那些繁杂的药片，可能真的有一些治癒了他。 所以他理性地，重新地审视了这一切。 审视了沈言或许没死，但也没活着的可能。 他在某个夜里，用了些手段，登上了金阁大厦的楼顶。 这么高的地方，风也很大，随时让人有自己要被吹下去的错觉。 他从边缘向下看，计算着那扇「门」，大概会在什么地方。 仅仅是看了一下，就让他头晕目眩。 ……原来当时你站在这里，是这样的感觉吗？ 他笑了笑，他以为这么久过去，他能够习惯身边的空缺，但事实是，不论他多么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他也从来没有真的习惯。 他闭上眼睛，向天祈祷，希望上天祝他一路顺风。 他向下倒了下去。 同时，天边遥远之处，有流星雨划过天际—— -------------------- 应该算是这种架构的文最高潮的部分终于写到了，写的时候真的是每一句敲下去的时候都要想好久…… 虽然最终偏离大纲还是很远，但希望自己有写出来自己原本想写的那种感觉吧…… 最初的构想是李重轲反覆看沈言生前的各种影像看了很多很多遍，把自己看魔怔了，但实际写出来只写了最后一点点 这下是真的快要完结啦！ 第80章 命回之记录 「我没有想到那种看上去就像胡编乱造的小说，竟然写的是真实的事，我从金阁大厦跳下去，就真的到了七年前，是出道选拔的那一天，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所以，沈言他，也的确还『活着』吗？」 第132页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我可以重启过去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不太可能还有第二次。我想起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练习室里，立刻去练习室找他，果然，我找到他了。」 「我知道是他，是他来了，在他睡醒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这一世，我一定不会让他死的。」 「成功出道没有什么悬念，我能看出他的犹豫，但尽管前世他没有明确说过，但我是知道他对于舞台的爱和执着不会比我少，如果在这里放弃了，那这个他可能也不是『他』了。我很庆幸他没有放弃，但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我其实并不知道……延续上一世的一切吗？这样，或许我就能在最后的那个时刻之前，阻止他。」 …… 「……原来这个世界里，他还会遭遇其他的死亡的威胁……这样的认知太过可怕，是不是哪怕我能阻止他走上那栋楼，也无法改变那个结局？……是这个世界在排斥他吗？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我身上？……难道他的死亡，是不可改变的吗？」 「公司的宣传策略让我的确不太能够接受，但他为什么就这样接受了呢？我本以为他一定是会拒绝的……但这样也好，如果我们这世能更快地走红，或许家里的债务我也能够尽快解决掉，那么我就能够更加集中精力在改变结局这一件事上……实现目标，财富和地位，总是必要的，我也只能告诉自己，这也是必经之路。」 李重轲会执着于出道的原因之一果然与前世是一样的。看到这里的沈言想着，但这一世eros的走红比前世更快，所以大概他很快就解决掉了家里的高额债务，而这的确是他前世会放弃自己在舞蹈圈子光辉无限的未来，选择了自己实际并没有多喜欢，甚至还会被圈内人看不起的娱乐圈的原因之一。 李重轲会成为一个「浪子」，有时候前世的沈言也自觉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也算是被迫放弃了自己真正的梦想，内心的压抑难以排解，所以选择游戏人间，干脆让自己对所有事都不再在乎。 而这一世，他很早就解决了家中的债务，那么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接受那个国际知名舞团的邀约，再实现自己成为世界顶尖舞者的追求的。 但因为他的存在，李重轲也失去了这个选项，因为他要，阻止他的死亡，那么他就必须一直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从来不曾真的拥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从未拥有真正能重新选择的新的一次人生。 沈言心里不由一痛，这一世，竟然是他，剥夺了李重轲的梦想。 他迟疑了片刻，继续看了下去：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等下去，我知道我得主动出击，我得让他不能离开我身边，稍微远一点也不行……我第一次主动出击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到底对不对，但我不想自己后悔，这是我想做的事，希望上天能原谅我这一丝丝的自私吧，我不想再留下遗憾了。」 遗憾，果然是遗憾吗…… …… 「带他去了海岛，是前世就想带他一起去的地方。但前世一起旅行的邀约，他都拒绝了，现在的我知道了原因，大概那个时候的我，比起快乐，离他更近的时候，其实让他更痛苦吧。如果这一世不知道终究会有多长，那我希望至少在这偷来的时光里，我们都能真的得到快乐吧。」 「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再次发生了……这个世界，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吗……」 「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知道，他可能是也害怕了……我也害怕，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幸运几次……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不知道能有多长，想到这一点，就让我不由得绝望……但绝望只会唤起我心里那些被药物治疗过的黑暗空洞，那会导致更糟糕的后果。我必须理智，冷静，才能更好地面对一切。」 …… 「时映星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还记得前世在那件事发生后，他看我的几乎是想杀了我一样的眼神……不怪他，前世的我，或许真的死不足惜。如果这一世，我们真能成为朋友，那也不错……他对沈言的确是可以两肋插刀，我很感谢他，在前世沈言那些痛苦的日子里，能陪着他。」 「能和他一起创作属于我们的双人舞曲，这一切都幸福得像一场梦……如果不会醒来就好了，但我不能沉溺其中，如果我放松了警惕，那这份幸福随时都有可能结束，我不能放松。」 「他应该不知道我时常睡不着，哪怕同居之后，他就睡在我身边，但一切都像割裂了，他在这个世界睡在我身边，在我的梦里却在从22楼的楼顶坠落，我快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梦境。」 …… 「二巡的首场要开始了，能和他一起的舞台，真的更加令人幸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故，这个世界还在试图杀死他吗？！……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他，知道了吗？」 记录至此，戛然而止。 最后的这条记录，沈言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之前记录下的。 他终于扔下了李重轲的手机，望着天花板长嘆。 心下百感交集，他原本以为李重轲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什么痛苦的，哪怕前世被催债者甚至几度逼到一般人眼中的绝路，但他是没有绝望过的，他也最终真的靠着自己，拯救了自己的家庭，虽然代价，是牺牲掉了自己的梦想。 第133页 娱乐圈中的蝇营狗苟，沈言是知道他从来都不曾真的喜欢过的，但他没有办法，他只能不去在乎，甚至他要活出最不在乎的样子，才能与自己和解。 前一世的他，其实是一直知道李重轲没有真正的快乐过的。 但获得了重新来一次机会的这一世，让李重轲不能快乐的根源，竟然是他自己。 前一世李重轲为了家人放弃了自己的快乐，而这一世，竟然是他，毁了李重轲快乐的权利。 就算是现下他有多恨着李重轲，此时沈言的心还是为了这样的认知而痛了。 他明明，才应该是最爱着那个无畏舞蹈的李重轲的，但这一世，竟然是他束缚住了李重轲，不能无所畏惧地去舞蹈，而是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计算着，盘算着，怎样才能改变他走向必然死亡的命运。 李重轲，他不该是这样的。沈言心里疼痛不已。 所以，如果他真的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重轲」，自己活着还是死去，对于他来说，为什么会这么重要？前世的他，不是对自己不屑一顾吗？ ……自己都曾经那样放下尊严去请求过一个垂怜，他曾经都不愿意给的。 所以，真的是因为，愧疚，吗？ 亦或是，怜悯。 所以这一世跟自己……在一起，只是因为觉得前世的他，实在是太可怜了吗？ 想到这里，沈言忍不住讽刺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曾经一直迴避去思考的一切，原来只是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原因。 因为前世的他，没能得到李重轲的感情，卑微地乞求过李重轲的感情，却没有得到一丝回报就悽惨地死去，所以留在前世那个世界的李重轲，因此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认为自己需要愧疚，甚至被这种心理折磨得，在他人的眼中已经是几乎疯了，甚至出现了精神问题必须藉助药物治疗…… 但显然药物没能治好他，他竟然，在某一天，偷偷躲开了所有人，也从金阁大厦的22楼，跳了下去…… 想到这里，沈言不由得埋怨起原本那个世界的郑哥、助理、医生……等等人来，怎么能让这样一个病人脱离他们的视线呢？怎么能不看好他呢，让他有做出这种毫无疑问可以归为「自杀」的行为的机会呢？ 他竟然信了什么编出来的小说故事，就去跳楼……他真的是不想活了吗？！ 又或者他的精神已经彻底不正常，以至于他不觉得自己是在自杀，而是觉得自己真的是要通过「门」，到达自己在的世界？ 有什么正常的人会做出这种事？他摔得粉身碎骨的概率怎么看都比穿越时间线大得多！ ……不，或者说，在他们原本的世界里，他大概的确，跟着自己的步伐，摔成了一团血肉模煳的，东西…… 一个男团的成员，先后两个，都坠楼身亡，在原本的那条时间线上，舆论得变成什么样子，沈言都不敢想像…… ……不值得的，李重轲，你不值得的。 你怎么能为了愧疚，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呢？ ……你怎么能为了愧疚，就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你已经搭上了一条命，没必要再搭上自己的或许一辈子啊？ 这不光不值得，更令人无法理解啊！ ……真的，已经够了，希望纠正错误，还不算晚。 希望他们，都还来得及走回正确的轨道上去。 -------------------- 第81章 命回之三年 后来沈言要求医生跟他认真交底自己的伤病情况，幸运的是，他一条腿断了两次，最后不会残不说，应该也不会瘸腿之类的。 但医生也的的确确告诉他，以后，特别是年纪渐长之后，可能是无法承担长时间的剧烈运动的。 这个剧烈运动的解释当然见仁见智，沈言的理解就是医生在委婉地告诉他：唱跳演唱会的话，可能会有点难了。 终于得到了这个肯定回答的沈言是觉得自己应当庆幸的，毕竟这个世界又一次没能彻底清除掉他这个不该存在的bug，他又一次幸运地保存了性命，他应该高兴才对的。 但他还是在听到这样答覆的那天，一个人在医院窗边坐了一整天，从窗外天光大亮，坐到暮色西沉。 李重轲后来来过，但两人毫无意外地不欢而散。 沈言所想问李重轲的不过是那么一句：「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愧疚吗？」 仅仅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的惨烈死亡，所以对他本不该得到回应的暗恋的一种补偿吗？仅仅是这样，就能支撑起和一个人在一起的理由吗？ 李重轲当然是反覆否认，强调着：「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在你眼里就算再不堪，我也不至于让你认为我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是出于愧疚，是可怜你？」 「那么，还能有什么理由呢？」沈言语气平淡地反问。 「……在你眼里，这一切，难道就不能是出于爱吗？」 李重轲在那之后反覆地说着是爱，不是爱能是什么呢？难道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一切都能被认为是假的吗？ 可沈言已经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了，又或者说，他已经不敢再相信一分一毫了。 或许从上一世开始，他就早该明白的。 李重轲会爱上自己，那是一个需要靠着一本语焉不明，甚至可以说是胡说八道的离谱玄学小说才能实现的事情啊！ 第134页 好在solo活动经过铺垫已经是合适的时机，按照公司的意愿，本就已经到了大家合适的各自发展的时期。进行到一半的二巡因为沈言的伤，前期基本由三人完成。在后半段沈言出院回归后，粉丝们也自然地发现——轲言似乎又「分手」了。 舞台上开始鲜有互动，就连cp舞也从眼神动作都拉丝，变成结束之后就迅速分开的「避嫌」。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会有沈言回归后，因为受伤，舞蹈动作必须「省电」完成的原因在。 当然也有粉丝会高唿「分手」风味也好嗑，但大多数情况下，唯粉还是将这看作是一种eros即将正式进入单飞阶段的一种标志。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二巡正式结束后，沈言微博发表长文，详细地贴出了自己的诊治结果，表达了或许将暂休eros活动的意思。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eros将各自活动，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确，让粉丝就算是想自欺欺人，也并不容易了。 --- 三年后。 这三年，eros的四人发生了很多改变。 首先是周屿涵那部由大导执导的电影终于上映，引发了大量的讨论，口碑和商业在一定程度上可算是双丰收，不久后，周屿涵就众望所归地拿下了那一年的最佳男主角，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帝。 之后就是藉由腿伤沉寂了一年多的沈言，高调携自作抒情歌回归乐坛，这首被称为《不想爱》第二的《我不在的幸福》几乎是一定程度上复制了《不想爱》当年的万人空巷，而在之前一度以欢快小甜歌出圈，并在短视频平台曾经创下过翻跳风潮的沈言，时隔许久的新歌却回归了最初让他以创作歌手具有名气的苦情路线，自然也是引发了各种讨论。 在沈言作为eros时成为cp粉的人自然是联想到了当年轲言的「分手」，说一定是由于和李重轲在「蜜月期」之后分手，才让沈言「伤透了心」，才又写出这种断情绝爱的歌。 而沈言的个人粉丝则大为抨击cp粉的此等堪称「脑残」的言论。但她们也实际上并不认为沈言的创作风格回归以往是一个好的预兆，实际上，在唯粉眼里，这更像是沈言因为受伤不得不暂别舞台，产生的阴郁情绪导致的创作风格转变。虽然距离那场舞台意外已经过去一年多，但这段时间沈言到底恢復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沈言创作风格的改变，让她们其实更加担心如今沈言的身心状态到底如何。 千万不要是因为难以再跳舞才创作出如此痛苦的歌……明明作为歌手的沈言才是最有魅力的，即便是不能再劲歌热舞，也不该影响他的歌手事业。毕竟本质歌手，其实不怎么跳舞也是完全可以的！ 而对于喜欢歌手沈言的歌的大众来说，这些则全无所谓，毕竟沈言最初作为创作歌手受到关注，就是从《不想爱》开始的，他们本就更喜欢的是这样的苦情歌手沈言，也更愿意为苦情歌手沈言贡献他们的点击和传播。 但算是合所有人之意的，沈言这次的确是下定了决心发展自己的solo事业，《我不在的幸福》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沈言后续发表的多首歌，几乎每一次都能屠榜音乐榜单，虽然几乎都是不用很多舞蹈的抒情歌为主，但在这些质量都极高的作品加持下，作为solo歌手，沈言已经逐渐算是站稳脚跟，成为了一线的歌手了。 而这三年间，时映星则主要作为综艺常驻活动着，甚至担任了eros的师弟团的出道团综的主持人，当然名为新团的「制作人」。在各个综艺里频频亮相，也让时映星的个人知名度不断提高，也在后来发行了个人单曲，偶尔也会去一些偶像剧中打打酱油。 至于李重轲，后来也一直担任《大家的街舞》的评委，后面也和街舞圈子的人一起合作，创立了自己的连锁舞室，除了舞蹈类节目，也会出演其他综艺节目。他的个人视频帐号会时常上传他的各种舞蹈视频，似乎是已经逐渐把工作重心挪到了舞蹈上。但他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频率相较其他人也的确是低了不少，原本在eros时期是上位圈人气者，在eros各自活动的如今，其实算是渐渐掉队了。 eros就这么维持着所谓「单飞不解散」的状态各自活动着，看上去就会一直这么下去，只留下一个团队名，给粉丝聊做怀念。 渐渐地，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eros是不可能有再重聚活动的一天了，哪怕是粉丝也都已经默认了这一点，不再自欺欺人了…… 但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深夜浮上了微博的热搜：「eros时隔三年，即将开启第三次巡迴演唱会。」 最初几乎每一家的粉丝都在营销号的评论区控评不约，毕竟团活暂停的三年里，四人的唯粉都因为四人各自的活动大幅增长，很多新粉完全没见过四人作为偶像活动时候是什么样子，更加不贊同四人在如今各自早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时再重回偶像活动。 但eros毕竟当年是实打实的天团，红到巅峰的那种，数量众多的四人的偶像粉丝虽然不说话，但也并不是真的不存在了。 也因此在弈心用许久都只有发节日问候的eros的官博，真的官宣了eros的三巡时，沉寂已久的eros的粉丝纷纷赶来，纷纷在评论区期待着这场时隔三年的演唱会。 但终究与三年前eros的粉群还是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原本的团粉、cp粉，都不再能控评得过唯粉了，四人的唯粉都已经成为了绝对的大头。 第135页 甚至于当年血雨腥风的「美帝」轲言粉，都已经不太敢大声说话了。 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分手情侣bot」之类的帐号投稿，询问两人如今能够同台了吗？真的复合了吗？ 毕竟当年两人为什么突然断了联繫没有人知道，尽管这种cp到头来各走各路的例子大家都已经看过了太多，但终究到了自己的cp，谁也不愿意简单接受一个因为两人要各自单飞，所以自然解绑了cp这样的理由。 谁让轲言当年给他们的感觉，实在是太像是真爱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cp粉没相信过自己的cp是真爱呢？ 终究从这个角度来说，实在也看不出轲言cp和众多的be了的其他cp有什么不同。 毕竟都是艺人，还有各自不同的发展方向，如果不是现实中真的在一起的情侣，有什么理由不解绑cp呢？ 来自cp粉的这条投稿，理所当然被唯粉喷成了筛子，让cp粉清醒点，去找个班上吧，不要再倒贴solo艺人沈言/李重轲了的评论占据了评论区的前排。 但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如今，的确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 第82章 命回之告别演唱会 弈心大楼，企划会议室。 沈言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带着大大的墨镜，最近因为刚刚发过新曲而接长了些的头髮半扎起一部分，散落的垂在肩膀上方。 他径直走到最后一个空着的座位上，取下墨镜放到桌上，露出的脸表情漠然。 时映星坐在他边上，拍了拍他的腿，对他挑挑眉，沈言便回以轻轻一笑。 李重轲很久没见过沈言了。舞台事故之后，沈言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搬离了某种意义上算是他们共同居住的小区，回到了宿舍，后面solo活动增多，就让助理帮他寻觅了新的住处，至于在哪里，因为两人的团队也随着eros各自开展个人活动而分开，以至于李重轲也失去了能够获知的渠道。 现在时隔许久重见，李重轲身体前倾想向沈言说些什么，但沈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让他无从开口。 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沈言似乎变了很多，身体紧实了些，面部线条也更加英挺了些，虽然接长了头髮，但看起来却比之前更加有男性气概，相较于爱豆时期的中性美，现在的solo歌手沈言，浑身上下透露出的都是逼人的男性魅力和性感。 一直没有停下关注沈言的各种消息的李重轲当然知道他已经坚持健身很久了，甚至偶尔在他的微博上还会晒出已经有凸起弧度的肱二头肌和胸肌，并发出了将练出腹肌和人鱼线的宣言。清秀纯美对于爱豆来说当然是受欢迎的特质，但对于solo歌手来说显然是反过来的。 如今这个颇具男性魅力的沈言，已经很难让看到过他真人的他，不为他所倾倒。 他翘起腿，一副兴趣不高的表情看着公司企划部的员工在前面讲述着这次时隔三年重启eros三巡的企划，「这次演唱会的大体安排已经跟各位都确认过，也都徵得了各位的同意，其实多余的话我也不用多说，但这一次演唱会的意义，大家其实应当都明白——」 「各位作为eros之名的活动，大概这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当然这也是公司经过多方考虑，也跟各位都分别洽谈过的结果。也就是说，这一次实质上就可以算是eros的解散演唱会了。」 「当然，对外我们依然会保留eros之名，也就是所谓的单飞不解散，以后如果时机合适，也是不排除还会有大家一起合体活动的可能的。」 「因为其实主要是为了能跟粉丝做一下告别，为eros的活动做一个总结，考虑大家现在的档期，这一次的巡演目前应该是定下三场，最后一场已经定好在国家体育馆。」 「曲目编排和编舞之类现在已经基本完成，后续会发给大家，大家按照各自的安排进行练习，在正式演出前会尽量协调大家的时间进行合练，目前的安排大概就是这样，请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好的，那今天的会议就是要说这些，大家可以自行安排了。这几年在公司同时看到我们eros的几位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个人是真的挺感动的，谢谢各位，在繁忙的日程中抽出时间来开这个会，作为工作人员，这真是我的荣幸了。」 …… 几人中最忙的当然是周屿涵，本来eros的四人许久没见，他是想和大家叙叙旧的，但基本只来得及跟大家打打招唿，就被他现在的经纪人催着要赶紧回片场去，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走了，看得沈言还笑了一下，安慰周屿涵：「之后还有时间呢，排练时候保证你看我们几个的脸得看到腻。」 周屿涵走之后，李重轲也想和沈言说说话：「阿言，你……」 但时映星几乎是立即打断了他，「阿言，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你了，我看见你晒肌肉了，现在真的练得这么好啊？赶紧的，给我看看。」 「……好啊，」沈言笑笑，「练了就是给人看的，正好郑哥说结束之后还有事要跟我说，我也得去跟张老师打个招唿，走吧，一起出去。」 两人笑着就要一起离开会议室，李重轲站起来，提高了声音：「阿言！」 「……我们谈谈，行吗？」他垂下的手紧紧握着，努力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已经三年了，你总要跟我谈一谈吧？行吗？」 第136页 「……李重轲，」沈言回过头，他已经重新戴上了墨镜，李重轲看不到他的眼睛和表情，「其实想起来，我也确实欠你一句话，之后大家还要一起合作eros的这场告别演唱会，如果我们不能好好合作，可能会影响舞台效果，让eros的这次最后的团体演唱会留下什么遗憾就不好了。」 「三年前，好像没来得及对你正式说句『分手吧』，现在补给你，当然如果你觉得过期太久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至于谈谈，之后在一起排练演出还有的是时间，郑哥还有工作上的事约了我谈，还在等我，要谈谈，就到时候再说吧。」 沈言和时映星勾肩搭背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李重轲一个人紧握着拳，站在原地。 --- 和时映星简单叙了叙旧，沈言就去见了郑哥。 他说自己与郑哥约了谈工作是真的，他现在行程也确实忙碌，也早就有自己的团队来管理自己的日常活动，但郑哥仍然是他们四个人的总经纪人，有时候一些弈心安排的工作，也仍然是郑哥来接洽的。 这次约沈言趁着来弈心大楼开会，直接谈一谈后续的工作，也是郑哥协调了之后，才最后定下的时间。 坐着电梯去郑哥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时候，沈言看着周围曾经熟悉如今却已有些陌生的一切，不禁心下感慨，其实他的确是很久没回弈心开会了，竟然已经开始有了怀念的感觉。 推开门，他笑着跟郑哥打招唿：「郑哥，好久不见。」就坐在了郑哥对面。 「确实好久不见了。」郑哥看着在他对面坐下的沈言，不得不说，现在的这个沈言，确实与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沈言已经不尽相同了。 曾经他熟悉的那个沈言，清纯柔弱，在粉丝间总是因为哭泣的神图出圈，整个人总是有种淡淡忧悒的气质。虽然有一段时间他和李重轲几乎算「明牌」在一起之后，他似乎开朗快乐了很多，但后面舞台事故受伤之后，两人之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又再次分道扬镳。 甚至让沈言在出院后主动找到他，说考虑到各种情况，希望自己之后专注于solo活动。 而现在这个沈言，练出了薄薄的肌肉，整个人看上去气质也阳光俊朗了许多，他solo活动频频成功，已经是一个完全独当一面的唱作歌手了。翘起嘴角笑着的时候，那种属于大明星的高傲和游刃有余的气质，已经满溢出来。 郑哥不知道沈言现在的改变是不是好的，按理来说现在的沈言整体是越来越好的，但郑哥实在是不知道，如今的沈言自己，到底是真的自恰了，还是只是为自己套上了更厚的一层假面，把真实的自己以华丽的外壳紧紧压入了内里。 「阿言啊，因为张老师说你跟他报备，最近想在创作上稍微休息一下——」 「对，」沈言轻嘆口气，「上一张专辑实在是太拼了，把我脑子里的灵感全都写干了，张老师真是，把我脑子里的灵感全掏没了，一点都没剩了，我现在整个人就是脑袋空空，什么都写不出来的状态，真的得休息下，积累点新的灵感了。」 「但是上一张专辑，结果是很好的啊。」郑哥笑笑。 「还好是成绩不错，」沈言做作地摊手，「不然张老师非让我把囤的歌都在一张专辑里发完，我现在什么存货都没了，我得后悔死，哈哈。」 郑哥也笑，他当然知道沈言是假意在抱怨，毕竟沈言的上一张专辑因为张老师执意让他把手里最好的歌曲都收进去，最终取得了巨大的口碑商业双成功，被评价为「每一首歌都能当主打的神专」。 现在的沈言也是刚刚结束一轮个人巡迴演唱会，不怪他整个人都充满了那种向上的自信感。 而这是曾经和李重轲纠缠不清的时候，他身上所一直欠缺的。 他好像从追逐他人的光，终于改变为让自己去成为最亮的那道光。 「所以，暂时应该不会有发新专的打算了？」在看到沈言笑着摆手后，郑哥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推给他，「那，这段时间，就接个本子，怎么样？」 沈言脸上的淡笑逐渐消失了。 他看着被郑哥推过来的那部剧本，这部剧本他实在是熟悉得要命，甚至里面的每一句台词，他现在都能立即背诵出来。 ……来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想着。 这个本子，终究还是递到了我手里。 虽然意外，但也意料之中。 世界的轨迹，终究还是回归到了该走的那条轨道上——就算是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分支，但现在看来，终于殊途同归了。 -------------------- 第83章 命回之城市灯塔 《城市灯塔》，封面上写着这样的题目。 沈言记得编剧导演当时对于这个题目的解释：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彻夜点亮着明亮的灯光，一座座拔天的高楼，就像是城市里的灯塔一样，为深夜回家的旅人指引回家的路，也是人们内心那些对权力金钱的欲望的象徵。 沈言翻开在剧本上面放着的企划书，果不其然在拟邀演员栏看到了岳林的名字。 他故作不经意地询问郑哥：「岳林？是我认识的那个岳林吗？他现在做演员已经这么成功了？」 「确实不错，现在影视圈子里已经几乎把他看成屿涵之后的第二个紫微星了，虽然实际上俩人明明是同期的，年龄也几乎没差。」 第137页 说着，郑哥嘆了口气，「这孩子当时在弈心的选拔成绩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如果eros当时能够多出道几个人，他也是很有希望的。」 「不过看他现在在影视圈发展得这么顺，又感觉如果当时继续在弈心熬着，等下一次出道，那才是真的耽误人家了。」 「不过郑哥，」沈言把企划书和剧本推开一点，在边上用手指轻巧地敲着桌面，没意识到在心理学上，他这一行为完全可以被解读为紧张的象徵，「为什么我暂时不想再发歌，就要安排我去演戏？」 「之前虽然也不是没提起过让我去演戏，但我应该都是回绝了的，我还以为你们应该知道我对演戏其实兴趣不大了。」 当然这是沈言刻意造成的结果，因为前世自己死于这部戏拍摄过程中发生的大悲剧（到底为什么自己总会遇到各种事故，沈言自己都感到费解了），所以在这一世，沈言刻意拒绝了之前有的希望他进军影视圈的邀请，希望通过这一世远离影视圈，远离自己註定的死亡命运。 毕竟前世的他因为演技捉急一直没少被喷，让他好好唱歌，可别再演戏了的唿声网上一直不少，这一世就算彻底放弃演戏，好像也并不算是可惜。 而在和李重轲分手之后，沈言虽然一度心灰意冷地认为命运是他无法抵抗的存在，已经自暴自弃地决定不再刻意去迴避什么，而是一切顺其自然，如果命运不能改变，他也认命了，不想要再为了那些前世的事让自己惶惶不可终日。如果人生註定短暂，那就更要让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为自己而活的一天。 但这三年里他歌手事业蒸蒸日上，虽然影视邀约还是有被递到他面前，但他现实上也确实一直没太有接戏的条件，以至于虽然不再刻意抵抗，也至今没能真的踏入影视圈。 可就算是这样，这部戏还是作为处女作的邀约，被递到了他手上。 这个最终通缉，在这种前提下，也还是准时抵达了啊……沈言不禁感慨。 他虽然在这一生刻意或无意地走出了许多远离前世那条既定轨道的分叉路，但命运还是在这个该来的时候，要把他送上命运的终点。 这个世界曾经尝试修正过他这个bug很多次，而在他开始自暴自弃不再挣扎后，世界大概也是对他满意了，这三年，「娱乐圈头号倒霉蛋」沈言，竟也是平平安安地度过了，甚至歌唱事业蒸蒸日上，直到今天。 命运的终点，终究还是来到了他面前。 「你也知道，现在歌坛不景气，你现在虽然歌红人红，但相较于影视圈的红人来说，还是差了一点意思，」郑哥解释道，「公司当然也不是希望你和屿涵一样完全走影视路线，只是适当接戏对于提升你的个人影响力是很有必要的，之后想要『人带歌』也会更容易实现一些。」 「更何况这个本子各种条件也都合适……虽然是小成本文艺片，但对于你这样的本质歌手来说，这样的本子不会掉价，万一口碑不错更是意外惊喜，是很难得的机会。」 「也是这次的选角导演刚好算是你的歌迷，岳林那边敲定了男一号之后听说选角导演对你有意向也大力推荐了你，你们也勉强算是当过『同门』，到时候宣传期也不缺话题，这样才把本子递到弈心来。」 「公司方面是觉得各方面都很合适，你能有档期也更是不容易，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演戏，公司肯定还是主要看你自己的意向的。」 郑哥说的不是漂亮话，而是到了他们如今的地位，公司的确更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一些，如果沈言真的拒绝，公司也是不会有二话的。 ……但这种拒绝，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就算不死在这个片场，这个世界也总会再在别的地方尝试抹杀他，这样的事他已经经歷了好几次，对于世界会放过他这件事，早就不抱侥倖心理了。 说到底，真正的「沈言」，本就是早已死于片场事故，从22楼摔下，成为了一滩烂泥了。 如今也不过是让一切回归应有的样子罢了。 沈言释然一笑，「好吧，既然公司这么看好这部戏，剧组也不嫌弃我是个纯纯的演技菜鸟——」 他拿起剧本和企划书站起来，「那这部戏，我就接了。」 他将那一沓厚厚的材料夹在胳膊下，轻笑着和郑哥告别，说自己会回家好好看剧本的，就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到了楼下，助理早就开来了车等他，他向上望着这栋弈心大楼，心里想着，自己还能再来这栋楼的机会，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应该是没有多少了。 --- 正难得有了时间来公司练习的沈言原本正在跟着舞蹈老师学舞，手刚抬起来到一半，练习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了。 李重轲剧烈喘息着扶着门，一看就是刚刚一路跑过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接？」 他几步冲到沈言面前，大声吼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接那部电影？你tm的疯了吗？」 沈言放下还抬在半空的胳膊，心下嘆气，终于还是被他知道了，「李重轲，你别在这发疯。」 他把练习时为了防止流汗滴下来的髮带取下来，边穿上了放在另外一边的运动外套，边跟其他人交代着：「赵老师，今天就先练到这吧，小林，今天我自己开车回去，你也先下班吧。」 第138页 「你，跟我一起下去吧，」他眼神示意李重轲，「……不是一直想跟我谈谈吗，我们现在就好好谈谈吧。」 从练习室下到停车场的电梯里，两人一路沉默着。 李重轲似乎终于恢復了冷静，意识到两人之间所共享的那个「秘密」，是绝不能在公共场合谈论的。 这样的沉默让两个人都并不舒适，暗流一直在其中涌动着。 终于电梯在地下停车场停下，李重轲尾随着沈言走到了他的车的旁边，沈言按了按手里的车钥匙，启动了车子。 他随意地靠在了车身上，看了看手腕上的运动手錶，「晚上回家我还有跟海外编曲家的视频会要开，我最多还能给你十分钟，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现在可以自己开车了吗？」 沈言明白李重轲的言下之意：你这样一个随时可能会被世界清除的bug，怎么现在竟然自己都敢于开车了呢？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很简单，只要认命了，去顺从那个『世界的意志』，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早死晚死，如果註定都要死，接受了之后，反而就什么都不怕了。生命短暂，一切都是宝贵的经歷，开车也好，别的也好，我不想错过什么。」 「……不过说来也是啊，」他忍不住喷笑出声，「你说大家都是穿越来的，都是bug，怎么你李重轲就不像我似的，三天两头遇到意外啊？」 「因为本来我就是该死的，而你原本是该活的吗？……那一切就更简单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只要我躺平了，就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我』？」 「所以你才要接那部电影吗？」李重轲紧攥着拳，上前了半步，逼近了沈言，「你就真这么自暴自弃，明明知道接了这部戏你会……你还要演吗？你连这点努力都不愿意去尝试，去想尝试救自己的命吗？！」 「……是又怎么样，你想打我吗？」沈言笑着看向李重轲攥得死紧的拳头，「好啊，我猜你也是早就想打我了，你来。」 「……到底为什么，其他事都可以，都可以无所谓，但你不能接这部戏，你是真的会死在片场的！至少这是确定的事！而其他的事，不是都还没发生吗？是有挽回的可能的！」只要不演这部电影，你就是有活下来的可能的！ 在不在一起，都是很小的事，甚至你不是明明还在眷恋生者的一切吗，你买了新车，考了驾照，而你要活着才能体会到更多的美好的事！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活着！ 「其实我都已经说了这么半天了，你怎么还是没听明白，」沈言嘆气，直起身子直视李重轲，而这个动作，让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得更短了，「那我就，清晰、明确的，告诉你——」 「李重轲，我认命了，如果命运让我註定要死在那里，死在那个时间点，那我就去。」 「我已经不想抵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觉得一切还有改变的可能，我也不想再去尝试了。」 我已经太累了，抵抗命运太累了，但一切又都不会有什么本质改变，太累了。 就像我总是会死的，就像你其实并不会爱上我…… 「李重轲，如果一切都註定要回到既定的轨道上，那就让一切都这么回归该有的样子，不是也很好吗？」 -------------------- 第84章 命回之出柜 李重轲挥出的拳将将在沈言的脸前停下了。 沈言不闪不避，就那么平静地等着，甚至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 看到李重轲在最后关头停下了，他似乎是感到很有些失望：「怎么不下手，这样忍着不好受的吧？」 「你有气就发泄出来好了，我无所谓。」反正以后就算你还想，大概也没机会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重轲闭了闭眼睛，像是经歷了极大的痛苦才能说出下面这些话，「什么叫『让一切回到原本的轨道』？原本的轨道是什么样的你心里不清楚吗？就这么因为意气用事，你就要——要去死吗？」 拜託你，否定吧，至少否定你是想好要去，死……至少，否定这个吧，拜託了…… 但沈言仍然一副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的样子，「但这好像是我的选择，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我们一起转世到这里，或许是这样吧，但这不代表你就有能对我指手画脚的权利吧？」 「李重轲，我很累了……我也拜託你理解理解我吧……日日担惊受怕、百般算计，惶惶不可终日……我真的很累了，但世界的一切真的改变了吗？或许有小的事被改变了，但现在回过头去看，真的有什么本质的改变发生吗？我想认命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觉得我应该像预定的那样死去，那我就去吧，反正我大概也无法真的去抵抗祂，不是吗？」 「就算不死在那里，大概也会有之后的一次、两次，很多次意外等着我吧……至少这件事现在发生的话，那我至少是有准备的，我能好好去迎接它，而不是毫无准备地，就那么在意外中结束一切。」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什么都没有改变，是吗？」李重轲低下了头，刘海挡住了沈言的视线，看不见他的眼睛了。 「……是啊，」沈言知道他实际在问的是什么，「如果没有同情、愧疚……等等的因素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太可能会发生改变的，不是吗？」 第139页 「我还是那个你看不上的舔狗，你是那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或许我这辈子不跟在你后面了会让你感觉到有点不适应……但终究不会有什么更多的交集不是吗？你李重轲到底有什么理由喜欢上我啊，喜欢你的人到处都是，我不过是你看不上的那些里的一个而已……你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不是？」 「上辈子我都那么求过你了，但就算这样也还是不行了……我这辈子难道有变得比上辈子好那么多，终于能入您的法眼了吗？说到底，我会死又不是你干的，就算我确实怀疑过是不是岳林出于什么莫名其妙的嫉妒心理动了手脚……但说到底也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罢了。到底是为什么是你在对我感到抱歉，感到愧疚，甚至都要违心地跟我在一起了？李重轲，你tm是不是贱——」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李重轲突然上前半步，紧紧地吻上了他。 他可以说这么多冰冷的话，但唇上的温度却还是暖的。李重轲想着。 沈言开始还在挣扎着，后面就逐渐泄了力，终于滑落下的眼泪顺着脸的弧度低落到了李重轲的脸上。 是啊，死生大事，就算他装得再好，又怎么能真的不在乎、不害怕呢？ 他不过是对自己失望了，不想再相信了，他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赌气，是伤心到极大痛苦后的自暴自弃。 那就努力挽回他的相信，或者说—— 「你不想死的，阿言，你不想死的，」李重轲顺着他的头髮，跟他额头靠在一起，「你只是，不想再相信我了，不想相信，还有改变的可能。」 「那就不信，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的。」 --- 谁也没想到，比三巡终场、比电影开拍都来的更早的，是娱记拍到的照片。 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前，无论是沈言和李重轲都没想到，原来有娱记如此耐心地，跟了他们这么久。 如果只是那天在弈心停车场的照片的话，或许还能想办法挽回，但这个记者的耐心显然是足够惊人，从两人当年结伴去海岛旅行，到后续搬到同一个小区，记者甚至做出了大胆的猜测，两人有很大的可能是住在一起的，因为位于楼上的沈言的家，亮起灯的时间明显与沈言回家的时间频率是不符合的…… 按说后面经歷了两人分手，三年来都没有什么明面上的交集，这个执着的记者本该放弃了……这不过是又一个男团卖腐实例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是真的同性情侣呢？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启发……总之在eros的三巡重启的消息刚刚开始传播，他就开始小心地在弈心蹲守，果然在最后让他还是拍到了有力的证据。 所有的照片互相佐证，几乎是完美讲述了一对同性情侣相聚、甜蜜，到分手，到或许争执和好的全部恋爱过程，跨越很多年，又有镜头前他们这些年的表现可以供观众联想…… 「……没有争执和好。」沈言最终只是把那一叠照片往前面一推，自己向后靠进了椅子里。 却并没有否认更重要的，两人的确曾经在一起过的事实。 说实话，当这一叠照片终于被送到他面前了之后，他反而感到了一阵释然。 终于要揭开了，他们在大众面前的最后一个秘密，这让沈言感到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没有和好，那还重要吗？」郑哥无语地狂抓自己这几年已经算得上秃得有些严重了的可怜的一些头髮，「……所以你们现在是打算怎么办？三巡的终场还没开始，就算现在想息事宁人，想解散，也都还没到时候……就算记者愿意与我们协商公开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三巡之后，怎么也都会公开的。」 「没什么打算，」沈言还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郑哥感觉最近的沈言简直让他感到害怕，他就像是放下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既然都拍得这么清楚了，那就认了吧。」 「……你！」郑哥感觉自己一口气差点都上不来了，「我是在问你们想怎么办，跟记者买照片、公关压新闻、就算有部分照片出来我们咬死只是很像你们俩的其他人……公司都是可以配合的，不是让你们在这破罐破摔摆烂！」 「但公司为我们做这么大的事，应该也是要很大的回报的吧？公司想要我们的长约吗？还是别的什么条件？」 沈言翘起腿，踢了一下桌子，椅子就带着他后退了一点，整个人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我不想麻烦公司了，就公开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实话实说，曾经确实在一起过，后来分手了，就是这样。」 「不是，沈言你——」郑哥感觉自己所剩不多的头髮也快要被自己抓掉了，这死孩子最近这是怎么了，要说有什么事，也就是接了《城市灯塔》里那个神经病老闆的角色，现在整个人都像被影响得也神经病了似的，「李重轲，你不会也这么想吧？」 一直半低着头的李重轲这时才抬起头来，「我无所谓，沈言想怎么样听他的就好。」 「沈言想公开，那就公开好了。」 他面色沉静，却给郑哥一种平静中的疯狂的感觉，让郑哥忍不住想打个哆嗦。 ……这两个人，真tm都疯了。 第140页 「你们想过后果没有，公开是简单，反正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嘛，」郑哥加重了分手两个字的语气，「那你们以后的事业怎么办，卖腐是一码事，出柜就是完全另外一码事了，你们到底明不明白？」 「只要不公开，那你们可以一直当透明柜，一直就边暧昧边作为艺人活动，但一旦公开出柜，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了，你们到底想明白了吗，别在这说气话！」 「……」 「李重轲可以回地下，重新去当他的地下舞者没问题，那沈言呢，你还想能在大众面前唱歌吗？」 「郑哥，其实，我既然这么说了，就是做好了准备……」 「郑哥，还有办法解决的，」打断了沈言想说的话的却是本只是来列席这个会议，而不该是会议的主角的时映星，「有办法解决的。」 时映星笑了笑，「记者要的，不过是一个大新闻而已，如果给他们，再用一些利益来交换，他们应该就会满意的吧。」 「他们想要一个知名男偶像出柜这种级别的大新闻，那就满足他们好了。」 「郑哥，就说拍到的男偶像同性恋情，拍到的是我好了，反正这张上面，沈言拍得不是很清楚，再给他们一些其他的照片佐证，总之后面应该怎么处理，相信弈心这样的大公司，是很熟练的，不用我多言。」 「郑哥，三巡之后，让他们发新闻吧，之后我会宣布退圈的。」 「其实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和eros一起结束的话，也挺好的不是吗？」 -------------------- 星星退圈的原因也挺复杂的，在电竞文那篇里会展开 感兴趣可以提前预收！ 第85章 命回之告别 总之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事情就是这样被定了下来。 时映星似乎是去意已决，不论沈言怎么和他说这次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该牵扯到他，也只是说这是他自己早就做好的决定。 而对于这个某种意义上算得上各方都满意的结果，显然几方最终都选择了接受，并且一些相应的炒作的内容也已经开始逐渐放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沈言才知道时映星原来之前也被拍到了那么多所谓流连夜店的照片。 至于原因，联想前世，又似乎并不难理解。 这个离谱中又透着合理的解决方案，不知不觉就那么已经被所有人接受且推行下去了，除了已经有影帝视帝双料加身的影视圈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周屿涵，竟然似乎还不愿意接受。 「我不同意解散，不同意牺牲映星，这对他，对我们大家都公平吗？」沈言没想到有一天能够看到温和内敛的周屿涵这样和郑哥大声说话，「我们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放弃偶像活动，eros作为偶像团体，不论是声名还是营收，都不应该让公司放弃它，难道不是吗？」 「……屿涵啊，其实很多事，我以为我不用跟你说得那么明白，你心里应该都明白的，」郑哥嘆息，「eros的确是偶像天团，解散eros对于公司来说怎么能不痛心呢，但其实这个决定，主要是为了你啊！」 「彻底甩掉偶像的身份，你在影视上才能走得更远，eros会单飞不解散，主要是为了给你在影视上获得更多发展扫平障碍啊！」 「你还想冲击更有力的影帝之位吧，想得到国际影帝吧？弈心也是看好你在影视上的发展，不该再被偶像身份阻碍，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不然如果只是考虑到沈言的歌手事业，是没有一定的必要要散掉eros的。」 「屿涵，如果有一个人最该支持公司的决定，那就应该一定是你啊！甚至可以说，这个决定大部分都是为了你而做出的！」 然而周屿涵还是不后退，就像固执地守住这个团队的名字，就真的能守住他们四个人美好的一切一样，「我不同意，郑哥你也说了，现在对于公司来说，我才是最重要的吧？如果我说我续约的条件，就是eros不解散呢？」 「屿涵你——嗨，你这是在意气用事啊！……」 后面的沈言没有再继续在门外听下去了，三巡还剩下最后一场名副其实的解散演唱会，他想要尽自己的全力，将一切都做到不能再完美为止。 很快一切都要结束，都会结束了…… 只是真的没想到这个过程中竟然会额外牺牲掉一个时映星…… 但时映星却坚持他早就想好不续约，要退圈去当一个快乐的素人了，只能说这个圈子的光鲜亮丽，从某种程度上，也束缚住了他们四个人。 每个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进入了这里，因为公司的决定将他们组成一个团队，就这么将他们圈在了一起。而每个人也都在自己的范围内奋力挣扎到筋疲力尽。 在一切结束时，才恍然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论情不情愿。 但万幸的是，属于他的那一条路，终于快走到尽头了，已经很快了…… 至少他，很快就能休息了…… --- 虽然三巡的末场没有明确打出这是「解散演唱会」的名头，但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千里外汇聚而来的粉丝们，心里都无比清楚这一场演唱会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最后的这一场演唱会，仍然选在了那个对他们有着重要意义的地方，也是他们eros真正开始腾飞的起点——国家体育场。 第141页 曲目的安排也是尽量将「情怀」这一概念做到了极致：开场的第一曲就是原本应当作为eros出道曲的《arrow》，紧接着几首快歌，最后以那首当年号称是偶像舞蹈第一难度的《rush》结束了第一部 分的快歌part；之后的安排是几人的solo，几人都唱了自己这些年的代表solo曲；在以《不想爱》开始的抒情歌part结束后，eros的代表节目两两合作舞台也如期而至…… 虽说按沈言自己的想法，当然是想离李重轲远一点，再远一点，但轲言的cp舞，毕竟是eros的某种象徵一般的存在，在这样一场以「解散」为名的演唱会上，实在是没有不呈现出来的理由。 但与以往两人一起练习不同，这一次两人都是各自与舞蹈老师学习了动作，后面也几乎只在一起合练了一次，再就是之前三巡已经经歷的两场，私下完全没有再练习过。 三巡考虑到沈言的腿的承受有限，各种舞蹈编排都尽量做了简化，这支cp舞也不例外，相较轲言以往的舞来说，难度是减轻了不少，但也因此就更突出了两人之间的肢体互动。 用粉丝在前两场之后的评论来说，就是：「离婚了的夫妻，被公婆按头再在一起怀一个」一样勉强。 前两场的这一环节，两人都非常公式化，虽然动作到位，甚至李重轲这几年重新将工作重心移到了舞蹈上，在舞蹈动作上更加游刃有余了，几乎可以说两人呈现了公式化一般的表演，但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恨不得音乐一结束马上就分开远远的，多看对方一眼看上去都会噁心到自己」一样，两人的表演可以说是没有感情，全是技术了。 而亲密地靠在一起定点之后，也的确是几乎是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沈言就像要跳开一样，立即闪开到很远的地方去。 但或许今天的是最后一场了，两人都怀着真正的「告别」的心思，这一场舞，缠绵悱恻，竟然流露出恋人生离死别一般的痛感和拉扯来，以至于等到最后两人彼此展开双臂将手握在一起，将头靠在一起定点时，很多粉丝都觉得他们是不是哭了。 这些年两人都变了太多，eros的舞台又是实在阔别太久，以至于让人几乎都忘了，沈言本就每一次都会以在eros演唱会上的绝美泪眼而出圈的。 他好像是改变了、强大了，但在eros的沈言，却仍然是什么都没改变一般。 两人没有像之前两场一样很快分开，而是就那样，持续了一阵子。 「不要哭，不要哭！」的喊声开始从台下传来。 两人就像约好了一样，甚至没有一方先移开眼神。 最终在舞台导演开始在耳返中cue流程之后，依然是沈言率先放开了手，先行向台下走去了。 再经歷一个快歌环节，这一场包含了许多告别含义的演唱会就几乎走到了尾声。 安可call的时间里，几人沉默着在休息室接受补妆，听着外面传来的粉丝的一声声安可call，每一个人心里都百感交集。 真的要结束了吗？这最后的舞台。 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里，那就好了……在那一瞬间，有好多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着的。 「走吧，毕竟是最后了，都好好道别吧，」最先起身向外走的是时映星，「来吧，eros的最后的舞台，再一起最后喊次口号吧，都还记得吗？」 四人围成一圈站立，明明他们之间有了那么的事，那么多改变，但此刻，他们无一例外，还是这样站在了一起，就像最初的那场国体演唱会一样，将四只手交叠在了一起。 「eros，直到成为第一天团为止！」 我们，最后算是做到了吗？走在通往舞台的黑暗的走道里，沈言想着，但停止却已经确定是今天了…… 而当他们重新站上舞台的那一刻，他们才知道，他们真的做到了。 国家体育场，三万人的看台，粉丝们自发地用灯牌拼出了「eros第一天团辛苦了爱你们！」的大字。 那一瞬间，四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每一个人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是的，他们最终还是做到了。在他们的粉丝们眼中，他们已经完全是宇宙第一天团了。 安可的第一曲唱得断断续续，之后就会是那段最令人痛苦的mc。 但时映星终究还是没忍心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自己将要退圈的话，只是暗示了：「之后可能，会有不太好的新闻出来，我希望，大家相信我，我是爱你们的，不论在哪里，我最爱的都是你们！」 mc轮到沈言时，大家已经早就都哭作一团，在时映星的号召下，彼此搭着肩膀围成一圈，为彼此又鼓了劲，沈言才最终能说出后面的话。 「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他擦了擦眼角，被泪水浸润的眼睛在大屏幕上像是莹亮的宝石。 「但我，还是食言了……但我知道，世界上最棒、最给力的粉丝们，是不会怪我的，你们说，对吗？」 「我知道，大家其实都知道……之后可能会公布的事，但就像映星说的，」他不得不停下来擦了眼泪，抽泣着，「我们，全世界最爱的就是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 「……最后的最后，也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想跟大家说这个再见，希望大家今后一切顺利，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大家，一路顺风。」 在最后一首安可结束后，沈言缓缓地将自己的麦克风，留在了舞台中央，最终转身消失在了舞台后。 第142页 只留下了那支麦克风，和他最后映在大屏幕上的，盈泪的眼睛。 -------------------- 应该还有一章就能完结了！ 第86章 命回之终局（1） 再次时隔七年，沈言重新站到了那个22层的楼顶上。 从楼顶向下看，那种晕眩感似曾相识，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地移开了目光。 在大厦的楼顶，还有几架摄影机架在身后，是为了拍他等下和岳林对戏的那段文戏以及在之后特写他的跳楼镜头的，导演在楼下盯拍摄效果，副导演在楼上指挥检查等一下的安全设施和调整机位。 沈言走近了些，就听到副导演在耳机里大声地喊着，「怎么回事，岳林呢？才这么一会人哪去了？」 关掉了通话，副导演忍不住飙了一句国骂。 沈言过去询问：「岳林怎么了，还没上来吗？」 副导演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谁知道他怎么回事儿，丫的还没红呢就开始飘了，不上来走位tm跑哪去了？一堆人在这等他一个？一会天都黑了！他知道租这一天多少钱吗？」 沈言在心里预设了很多岳林没出现的答案，唯独没想到是这一个。 这部戏说到底是岳林主演，他实在是没有理由砸自己的场子？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让没能准时出现在片场他该出现的地方？ 一个之前几乎已经被他完全忽略了的答案浮上心头，一时间沈言几乎忘了自己身在22楼的楼顶，就几个大步上前想从楼顶往下看，还好是被正在检查安全措施的工作人员们一把拉住了。 副导演也惊魂未定，「哎，沈言你怎么回事？这可是22楼，不是闹着玩的，还没开拍呢你往楼边上凑什么，赶紧回来！」 「不好意思。」沈言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刚刚想到问题可能的答案的一瞬间，他实在是想马上冲上去确定，以至于立时就想冲到边上向下看，甚至忽略了这个行为本身的危险性。 更何况，从这么高看下去，下面也只会是一些看不清的黑点罢了——明明前世的他已经知道得不能再清楚了。 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李重轲难道又和岳林搞在一起了吗？但很快就想起了那天李重轲声泪俱下一般说的那句话：「阿言，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所以他把岳林带走了，觉得这样我就不会死了是吗？ 沈言不禁心里一痛：这个傻瓜，为什么总是做些意味不明的事情？ ……更何况，他前世的死，到底跟岳林有没有关，其实根本没有定论。 还是说他觉得岳林不到，这一场拍不了，那么他也就不会死了？ 而另一边，岳林对于李重轲拦着他一直问的事也感到十分迷茫：「……李哥，真的，我说实话，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安全绳……你对安全绳做了手脚，你想让沈言死，是吗？是吗？！」李重轲到后面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吼。 「阿言哥？」岳林为李重轲所说的内容震惊而张大了眼睛，「阿言哥会……出事？李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哦我知道了，李哥你是担心阿言哥一会要拍的戏吧——」 岳林松了口气，拍了拍李重轲的肩膀，「李哥你放心吧，只会真的跳一两层楼高的，武指自己试过的，说是就像做清洁工作的员工差不多，吓人是吓人，但其实很安全的。」 「不过阿言哥连这种戏都要坚持自己拍，实在是敬业呀，看来不论是做偶像还是做演员，我都有的要跟阿言哥学呢……」 「你别跟我废话！」李重轲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癫了，他抓住岳林的肩膀，「故障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你说啊！」 「……你就当我求你了，你当我求你了也行，你告诉我，阿言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为了一点嫉妒心就害人性命，你后半辈子难道能安宁吗？！」 岳林冷下脸来，虽然他曾经的确也暗恋过李重轲一段时间，但说实话那个时候的弈心练习生，谁不暗恋李重轲？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但眼前的李重轲赤红着眼睛，对他说着他完全不可能承认的指控，甚至整个人都像是个疯子一样……滤镜碎了一地不说，还让岳林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李哥，我再说一次，我真的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岳林试图扒开李重轲的手，「而且你说的是很严重的指控，我希望你不要乱说话！」 「……我得走了，片场那边还在等着，因为我耽误的拍摄进度就不好了。李哥你要是实在担心阿言哥，那你跟我一起去片场看就好了，我回去了之后阿言哥的戏份应该很快的，你亲眼看到就能放心了。」 「然后让你对安全绳动手脚，让阿言从22楼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吗？！」李重轲死死地按住想挣开他向外走的岳林，「你不许走，不许走！」 「李重轲，你tm疯了！」岳林极愤怒下从瘦弱的身体中爆发出了一下的力量，一把推开了李重轲，「我听说圈子内一直在传你好像是精神出了问题，我因为弈心时期对你留下的好印象一直不愿意相信，但现在看来，你tm是真的疯了啊！」 「你刚刚说的话是很严重的诬陷，我完全可以录下来告你！还有你现在在限制我的人身安全，我完全可以报警！」岳林甩了甩被拉疼的胳膊，心里怒气高涨，曾经的男神变成了男神经病，还来威胁自己的安全，而自己实在是平白遭了神经病，遇上了无妄之灾。 第143页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了，赶紧去精神病院看看吧！」岳林甩下这么句话，就小心地倒退着快步离开，在离李重轲有一定距离之后才敢转过身飞速地逃离了他眼中的「精神病患者」。 「……不是他，竟然不是他……」李重轲愣在原地，许久才喃喃出声，「那，难道是完全的，意外……」 如果是人祸，他或许能够通过挡住岳林来阻止，而如果沈言的悲剧是一场完完全全的，意外，那他又能怎么阻止？ 片场的安全措施是经过反覆检查的，就像岳林所说的，「很安全」，而如果没有人为的手脚，那么，是不是说明，沈言的悲剧，是不可由人力来阻止的？ 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命运吗？ 「阿言……」李重轲在原地呆立许久，突然像醒转过来了一样，拼尽全身力气，向着拍摄地金阁大厦跑去…… 如果是纯粹的意外，那么他就必须阻止沈言的那一跳，必须拦住他，才能挽救他的生命！ --- 金阁大厦因为被剧组预定下拍摄，在下班时间已经提前关门封锁，而为了防止无关人员上去打扰拍摄，剧组暂时也关闭了大厦的电梯，只留下了一部货梯，用来搬运各种器材。 李重轲疯了一样的冲到楼下，工作人员当然有很多人认识他，只是李重轲一贯精緻帅气，很少人看过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都小吃了一惊，看到他不由分说地要往上沖，赶紧想要拦下他，「哎，李哥，上面已经要开拍了，你要探班的话，在这等着他们拍完就行——哎，李哥？李哥你干嘛？你回来啊？」 李重轲只听到了「已经要开拍了」就立即转身从楼梯飞跑上去——即便是剧组清场，也当然不会锁上消防梯，一当然是为了安全以防万一，二也是，哪有疯子会走楼梯上22楼啊？！ 没想到的是，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疯子！ 工作人员追在他后面跑了两三层楼梯想拦下他，没想到根本追不上李重轲的影子！只得气急败坏地在耳机里向剧组的其他人沟通：「李重轲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跑楼梯上去了！拍摄先等一会，不知道他非要上去到底要干嘛！md这个疯子！」 沈言自然也从耳机里听到了工作人员说的，不由得愣了：李重轲，他跑楼梯上来了？！ 这里可是22层楼！ 刚刚岳林回到片场的时候，沈言心里就几乎已经认定，李重轲的努力应当是失败了。 他当然看得出岳林的情绪中压抑的暴躁，虽然不知道李重轲对他做了什么，但显然应该不太友善。 他心里已经相信李重轲是放弃了，或者说岳林根本就与他前世的「死」并无关系…… 那么自己这一跳之后的生死，就只能完全交给命运了。 这一段他和岳林对峙的文戏不长，所以他已经站到了楼的边上，但重头的跳楼戏是要切镜头再拍的，这时就有了李重轲闯上来的消息，所以大家就这么僵着停在了原地。 李重轲上来的比想像得还要快。 他一把推开楼顶的门，扶着门极剧烈地喘息着，身上的衣服早就粘在了身上，汗水像是雨一样地往下流，而他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已经到了楼边上的沈言，几乎目眦欲裂：「回来！沈言你给我回来！」 他大喊着。 而看到他终于上来了，沈言反而冷静了，「李重轲，我是在拍戏，你不要扰乱片场。」 「你下来！……我求你，你下来，好不好？」李重轲像是没听到似的，他软下声音，小心翼翼地向沈言接近着，求着他下来。 片场中的人都愣了，不知道李重轲是在玩哪一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重轲看上去，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真的要跳楼的人一样，可沈言，不是只在拍戏吗？ 他至于这样吗？ -------------------- 好像还得一章……真的最后一章了！ 第87章 命回之终局（2） 片场的工作人员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之前就听说弈心让李重轲去接受心理干预了，这是真出问题了？」 「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啊？他们弈心这个情况是不是真有点严重啊？前有抑郁症跳楼的天后，后又来了个精神出问题的男偶像？」 「他们公司到底是不是真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啊？只是压榨员工能把一个两个都逼到这地步？」 「说起来我最近觉得沈言也有点不大对来着，还寻思是要拍跳楼戏紧张的……」 …… 李重轲浑身湿透地向沈言站着的位置一步步逼近，周围的工作人员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竟然没有人拦他。 或许是因为他这一身湿透的样子，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实在骇人，像是真要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了一样…… 「阿言，你回来吧……我认输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你了……所以你救你自己吧，好不好……你回来……」 沈言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如同痛苦万分一样涕泗横流。 而当李重轲已经走过半个天台了，副导演才如梦初醒般地站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前行的路线，「那个，重轲啊，我们这是拍戏呢，知道你担心沈言，但你也不能扰乱我们拍戏不是？你看你要是实在担心……」 第144页 副导演左右看了看，接到了沈言助理肯定的眼神才继续往下说，「其实我们也担心沈言拍这种镜头是不是危险系数太高了，我们让替身来……」 「不行！」大声阻止的竟然是仍然站在楼边上的沈言，「副导，我该做的练习、该做的准备都做了，不能这临门一脚退缩吧？」 有阵风吹来，高楼顶的风会让人感觉格外剧烈，让沈言似乎被吹得几乎歪斜了一下，看得李重轲揪心不已，如果不是副导演拦着，就要强冲过去了。 「而且，副导，导演说了，我如果真能吃得下这一场真跳，没准年末能得个最佳男配角也不一定？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放弃了多可惜啊。」 的确是唯一的机会了，沈言心里想着，毕竟之后命都可能不在了，更别说拍什么戏了。 「……而且，我们的设备很安全的，不是吗？已经反覆检查过了，不会出问题的。」他甚至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风，在风中展开了一个很享受一般的笑容，「……副导你都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都快能背下来了——」 「『就一下，闭上眼睛，不要害怕，一会就好了』，不是吗？」 「但是你会死的！沈言，你跳的话你会死的！」李重轲被副导牢牢地拦在原地，副导一边给沈言的助理使眼神，让他赶紧联繫弈心的相关人员来，毕竟他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看上去真的疯了的弈心的当家明星啊，「……再检查一遍，要么你们就再检查一遍……」 李重轲被副导拦住，转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攥住副导的袖子，「你们再检查一遍，好不好？绳子会断的，真的会断的，你们相信我！你们再检查一遍吧，啊？」 副导感觉自己一贯的好耐性都要被耗光了，好在耳机里在楼下的导演已经传来信息，李重轲的助理马上就到，让他再拖一会就行，「你放心，放心啊重轲，我知道你是担心沈言，我们真的已经检查了很多遍设备了，真的，你就等一会，我们就能把沈言全须全尾地还给你，行不？」 一边劝着，副导演也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虽然早知道他俩是大热cp，不过cp不都是假的吗，还想骗他们业内人士？不过就是同事的话，不至于在这又拉扯又发大疯的吧？ ……坏了，这俩人，不会是真的吧？ 可他们团之前公开出柜退圈的，不是时映星吗？虽然时间过去了一阵，这个人已经几乎要被圈里圈外都遗忘了…… 一个团四个人，能有这么多真gay？这也太tm夸张了，他又不是嗑cp的小姑娘，不至于信这个。 那如果是普通同事，在这搞什么十八相送、你死我活呢？ 眼见着李重轲的助理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在身后拉着李重轲往后退，副导演总算才松了半口气，「李哥，李哥你怎么跑沈哥片场来了，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李哥你要探班的话，也别耽误片场的拍摄进度，我们下去看行吗？让大家继续拍摄，啊，李哥？」 没想到李重轲在用跑的上了22楼之后，还能有力气挣开坐电梯上来的助理的拉扯。 他挣开了助理想向后拉开他的力道后，却像突然冷静下来了似的，他站在原地，逼视着一直无动于衷般地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沈言，「你一定要跳吗？你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跳了吗？」 他转向副导演解释：「我跟他说几句话，没事，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不好意思，我不会怎么样的，你让我说完，好吗？」 副导演看他又像清醒过来了，像个正常人似的了，只得懵懵地点了点头，「哦……哦，那你，快点说吧。」 不过到底不敢离得太远，一直就离着小半步跟着李重轲走到了沈言面前。 沈言还是那副已经豁出去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样子，「要跳，我当然要跳。」 「李重轲，我这一辈子，不知道有多少决定是被你操控着，还是有意引导着做出决定的，我不知道只是一个还算相熟的同事的……事，为什么能让你做到这种地步，我不理解，我也不知道你自己能不能给出答案。」 「但我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是我或许是第一个，这一辈子完全由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的，不论结局可能如何，如果真的结束了，那也是我的命，是我自己选的，我愿意，而不是被什么被怜悯操纵的人，随意决定人生的走向。」 「至少这个最关键、最重要的决定，是我自己决定做下的，那就够了。」 「……事到如今，你还是认为一切都只是，怜悯吗，是愧疚吗？」李重轲悽惨地一笑，「怜悯和愧疚，就能让我做出这些事啊，原来我真的是一个大圣人，我怎么自己都才知道啊……」 沈言本想回答是，但李重轲的眼神太过骇人，让他一时说不出口。 那就像真的痛失了配偶的狮子的眼神，又有着令人胆寒的悲伤，还有着下一秒就能拼尽一切的兇狠。 但这样的眼神是脆弱的，让你知道你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就能推倒毁掉他的一切。 他最终只是说：「你回去吧，要看也到剧组允许的地方看，不要耽误大家的拍摄了。」 「……沈言，我为你死过一次了，你知道了吧？」 沈言心上勐地一痛，「是，我知道了。你那个时候，不该这么做的……不过也有可能你当时控制不了自己……」 第145页 李重轲在他上一辈子死去后，逐渐陷入了精神问题的折磨中，这一切沈言都从李重轲手机上的记录知晓了，他不知道精神问题能否被重生治癒……但至少在一切曝光之前，李重轲这一世表现得都还是能够自控的。 「你以为我是疯了，才跳的吧？」李重轲笑了一声，「不是的，我是以自有的意志做出的选择，而原因，你不想知道了吗？」 「你想知道的吧，其实你自己心里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直面，你真的有够胆小的。」 「这么胆小的你，能直面死亡吗？」 副导演越听越不对，这俩人在说什么生生死死的，就像他们的设备真的会害死沈言似的，这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严重的指控了，他必须加以解释—— 但沈言还是抢先了一步，「我敢不敢，说到底关你什么事？我有让你来管过我的事吗？」 他喊李重轲的助理：「小张，还不把李哥带出去，愣着干嘛呢？」 但快了一步的竟然是李重轲，因为分为楼上楼下两组拍摄，自然得一直用通讯设备保持联繫，李重轲就一把抢过了副导演挂在耳朵上的耳麦，能够直通楼上和楼下，他把声音调到最大，每一个楼上楼下的人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他对着打开了扩音器的耳麦大喊着：「沈言，你听着，我现在就告诉你，告诉所有人，我做这些，都tm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tm喜欢你，才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不是因为什么愧疚怜悯的可笑理由！但你要是真这么想去死，我也拦不住你，大不了让一切再重来一次罢了，你跳完我跟你跳就是了！」 「你tm就是个懦夫，你连这么点话都不想听，也不想信，那我现在就tm告诉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你之后还想找死你就去，我tm都随便你了！」 吼完这些话，李重轲一把扯下耳麦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远。 而全场都把这些听得清清楚楚，一时譁然。 李重轲没走出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沈言趴在他背上，李重轲覆上他的手，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发抖，心里原本已经坚韧立起来的高墙，就在这时轰然倒塌。 原来他是怕的，他只是在硬撑罢了。 就像之前的无数次，像前世的无数次一样，他很害怕，但为了不让人窥见他的脆弱，只能武装出一副伪装的铠甲。 他转身将沈言抱进怀里，握住他颤抖不已的手，「傻瓜，别怕了……没事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知道你其实也很恐惧，谁能够真的淡定地直面自己的死亡呢？ 你只是想要一个肯定，想要一个，能够相信这一世真的能够改变的确信。 所以我想带给你，想让你知道，就算终究要直面死亡的恐惧，也会是我跟你一起面对。 沈言一听这话，一下子就大哭出声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脸紧紧地埋在李重轲的肩膀上不出来，一下一下锤着李重轲的肩膀，「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 「我很害怕，李重轲，我很害怕……我tm都是装的，我怕得要死了……我真的死了怎么办，我怕死了……」 「李重轲，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混蛋……你怎么才来啊！……」 他反反覆覆地重复着这些话，像个孩子一样哭崩溃，失去力气一样坐在地上，李重轲就顺着他的力气，也坐在地上抱着他，把他的头押进怀里，不让其他人看到他的崩溃。 天空看不到的地方，流星倏然划过，一颗，两颗……无数颗…… 或许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又或者一切在这一刻开始，才真正在停滞后，重新获得了新生…… --- 闹出了这样的闹剧，一时间在场的也有近百人都陷入了尴尬之中。 怎么回事，公开出柜？ 你们eros的人，还真都是gay吗？这么震撼的场面，是我们不付钱也能看的吗？ 而另外一点重要的是，在这么一番闹剧下，剧组就算再自信，也得再好好检查下安全设施，而最终真的在安装重物下放时，验证出了故障…… 这下灰头土脸地向两人道歉的变成了剧组，而副导演道歉的同时，冷汗也是出了一身：要是刚才沈言真的上去了，然后出了事…… 除了沈言必死无疑，他们这一个组人的职业生涯也都算是完了。 而这一切，沈言全程都是埋在李重轲怀里听完的——最初可能是因为崩溃，但后来肯定是因为丢脸。 最终这一场跳楼戏，还是借位完成了。 沈言当鸵鸟，那后续的事宜就都是李重轲代替他去沟通，剧组为了安抚沈言受到的惊吓，更是大方地批了沈言一周假「调整心情」。 以至于沈鸵鸟就这么一直贴着李重轲的肩膀，被送到了车里。 在这个空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而如果要李重轲开车，沈言就不得不把脸抬起来。 他哼哼着，「李重轲，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重轲强硬地掰出来鸵鸟的头，看着他终于露出的，通红一片水色潋滟的眼睛，突然笑了。 他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傻瓜，那么多人都听见了，我也不能反悔了吧？」 「……当然，都是真的。你还有半辈子呢，你可以慢慢去确认。」 第146页 车子终于发动，被随手拧开的车载广播播放道： 「本日，狮子座流星雨已与下午4:52分降临，肉眼虽然观察不到，但天文爱好者们……」 ----end--------- -------------------- 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够完结一篇还算长的长篇，真的充满感慨…… 虽然结尾部分难免仓促了些，整个第四篇章跟大纲相比就是一个捏合的过程，比方说原本双人活动其实是有一段时间的……但确实字数慢慢超过了预期，超过了太多（预期20w完结，最后写到了26w）！所以就选择重新组合了一些情节 但沈言放下话筒告别这个情景我确实想写，就还是写了，写完回看大纲，才发现忘记交代沈言其实也在告别舞台，他以后或许还能唱歌，但跳舞其实是做不到了…… 这是我在晋江的第一篇完结文！只能说连载过程有笑有泪，自己的写文状态有一段也很低迷，后面恢復比较经常更新后其实是感觉手感慢慢在找回来吧，但的确是一部很多缺陷的文，希望自己的下一部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