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遇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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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南北遇卿》作者：鸦槑【完结+番外】


    文案


    高干千金x港圈公子哥


    蒋一南十三岁那年搬进寄宿学校，世交纪叔叔立刻打发纪泽一也搬进寄宿学校，并警告他照顾好妹妹。


    少爷发脾气离家出走。


    半夜，纪泽一拖着行李箱回到寄宿学校，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她心怀愧疚，主动叫他哥哥。


    第二天，十五岁的少年领着一帮跟班，在学校宣布：「她不是我妹妹，你们谁都不许理她。」


    从此之后，她一直被欺负，吃亏的却永远是他。


    十九岁过生日，蒋一南看着醉酒睡着的纪泽一，偷偷亲了他。


    这是蒋一南做过最错的事情。


    从此之后，纪泽一对她只有厌憎，连见一面都嫌多余。


    蒋一南一直逃避，直到数年后，再见面，他竟毫无徵兆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吻了她。


    铺天盖地的菸酒涌入口腔，她记忆混乱，含煳道：「你又喝醉了。」


    纪泽一冷嘲：「我喝醉你就敢偷吻我。」


    #原来那日你没醉，也没睡


    #是谁先


    #我问心有愧 你步步为营


    ————————


    内容标籤： 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一南，纪泽一 ┃ 配角：预收《浪漫双行星》 ┃ 其它：wb@鸦槑


    一句话简介：姐姐的白月光


    立意：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第1章 夜坠


    是夜，香江。


    船餐厅缓行驶过港湾，蒋一南闭眼枕着椅背，清绝侧颜被霓虹灯切割成数条油墨彩色，是13岁前五彩缤纷的天之骄女；


    是之后不愿寄人篱下却依旧被星星环绕的孤女。


    光影斜移，从优越的眉弓，到笔直的鼻背，清瘦清晰的下颌线，是19岁人生的切割线，霓虹灯越璀璨，另一半容颜藏的越深。


    船餐厅略略停顿，一阵上上下下窸窣嘈杂声过后，船继续缓行。


    蒋一南渐渐睡去，咸咸，热浪涌着行酒令，她心知就在隔壁桌，迷煳中反倒像光怪陆离的梦。


    「……泽一，这杯是你的……」


    泽一？


    蒋一南突感心慌，勐地坐起，发圈断裂，长发随着港风画出一圈弧度。


    周围偷看她的人发出惊嘆，有些更是毫不掩饰地拍照。


    而她，毫不在意。


    只一眼，即使逆着霓虹灯，她也能看清他的样子。


    纪泽一。


    他偏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清隽凌冽的骨相被灯光勾勒，狭长半眯的凤眸突然睁眼，直视蒋一南，目光爆烈。


    她被刺目的霓虹灯照的睁不开眼，错眼避开，一滴泪滑出眼角，她借着撩发擦去。


    三年未见，再见，隔着一张酒桌仿佛是前世。


    那一桌继续喝酒，这下每一个字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欢迎泽一回国发展……港城真是小，居然还能碰上，真晦气……你不知道，泽一他家养过一只白眼狼……」


    蒋一南即使侧坐着，头髮挡着脸，她就是能看清，他一杯接着一杯，始终一言不发。


    而其他人，有一半都认识她。


    年少时甚至受纪泽一指使，往她书包里塞过毛毛虫，她每次都假装害怕，跑去找纪泽一告状……


    现如今，要么形同陌路，要么冷言冷语。


    「……哈哈哈，纪泽一，你输了，说好的输了请全场喝酒。」


    纪泽一把玩着厚底酒杯，牵起唇角，身边人招唿服务生给每一桌都送了一瓶名酒。


    船餐厅人不多，大约十来桌。有人举杯回敬，有人注意到纪泽一几人的身份，试图攀谈，被笑着拒绝。


    蒋一南面前的酒与其他桌不同，在市面上较少流通，她最不喜欢的一种酒。


    瓶身折射光影，蒋一南让服务生开瓶，端起服务生倒的酒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烟味，难以下咽。


    她仰头一饮而尽，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泽一，你不是不抽菸吗？」


    「老子愿意。」酒喝多了之后倦倦的声音，却是无法忽视的肆意。


    蒋一南说：我最讨厌烟味，纪泽一恣睢张扬：别学我说话。


    「泽一？」惊唿声中带着疑惑。


    蒋一南正在捂嘴咳嗽，突然被人拽着头髮托起下颚，眼前一黑，铺天盖地的烟味涌入口腔，周围高高低低的惊唿声。


    略微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脖颈，蒋一南慌得推搡挣扎，纪泽一纹丝不动，只是捏着下颚的手微微用力，她立刻觉得唿吸困难。


    她怎么也没想到数年未见的人，再度重逢，居然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她。


    他们曾经，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嘴唇被报復性地撕咬，菸酒味中夹杂着铁锈味，她只狠狠去抓掐着脖子的手，她快要昏厥了。


    脖子突然一轻，纪泽一拇指与食指紧扣下颚，彼此交汇唿吸，鼻尖对鼻尖，她含煳道：「你又喝醉了。」


    纪泽一气急败坏勐甩开她，语带讥讽，「我喝醉你就敢偷吻我？」


    他直起身子，擦着唇角，声调冷漠，「这次算还你，两清了。」


    船餐厅在港口将将停稳，蒋一南落荒而逃，凉鞋跟卡在缝隙里，她一用力，勐地摔倒，也顾不上难堪，爬起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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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桌都盯着，没一个笑。


    方才热闹的行酒令突然安静，未几，有人开口，「泽一，你准备对汪洋出手了？」


    蒋一南坐上计程车，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最后递纸巾给她，她擦着眼泪，这才发现嘴唇上都是血。


    胡乱地擦着，唇周晕开一圈红渍，嘴唇涩涩的刺痛，嗓子沙哑，像是烟吸多了一样难受。


    红绿灯倒计时，蒋一南按下车窗，街边一面落地窗内贴满『happy birthday』气球，年轻的男孩女孩在闹腾……


    他说『我喝醉你就敢偷吻我』？


    他刚刚是这么质问她的吗？她被汲取唿吸，大脑缺氧，是听错了吗？


    她只偷吻过他一次，在她和纪泽一过生日，她19岁，他21岁的那次。


    两人只差一天，他在前，她在后。


    纪泽一说连着两场生日宴太累，就将他的生日宴定在晚上，过了十二点，就是她的生日，刚好一起。


    从13岁起，她的生日都是这么过的。


    那次，他毕业，邀请了很多同学朋友，玩到天快亮的时候，蒋一南见他醉倒，斜躺在沙发上，领口半敞着，露出大片肌肤。


    她鬼迷心窍，做了这辈子最蠢的事。


    蜻蜓点水般地吻上他的唇，也许是做贼心虚，她感觉他动了下，吓得她倒地装睡，后来真的睡觉了。


    很多很多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在庆幸他不知道。


    原来那日他没醉，也没睡。


    *


    教授刚下课，几个同学有意无意围坐在蒋一南附近。


    蔡同学等不到别人问她，装作漫不经心说起，「我收到『汪洋』公司offer了，先留在港城实习一年，再申请调回华东总部，离家也近。」


    冯同学拿出粉饼补妆，「汪洋』不错哦。你想回华东汪洋总部？那你不就成了蒋一南下属？从同学变上下级哦~」


    蔡同学眼睛瞟向蒋一南，「你还不知道吧，她这个华东地区副总也要留在港城分部。」


    冯同学将粉饼递给蔡同学，「实习『副总』？那不也跟你一样。实习副总管实习生，还得当人家下属。」


    蔡同学紧握粉饼，没说话。


    冯同学安慰：「实习副总也是副总，平时跟你们这些实习生见不到的，不用担心哦~送你了。」


    冯同学家里做生意，蔡同学跟在她身后蹭好处，经常被开玩笑，她也不敢回嘴，斜眼觑见蒋一南收拾电脑，故意大声道：「一南，你不去华东总部当副总了吗？」


    蒋一南背起电脑包，抱着一摞资料，摘下耳机，疑惑地看了眼几个同学，然后重新戴好离开。


    耳机里没有声音，身后七嘴八舌议论一字不落落入耳中。


    「她就是个挂名副总，拽什么，切！学校谁不知道她底细。」


    「什么底细？」


    蔡同学将粉饼装包里，又双叒叕大肆谈论蒋一南：


    「汪洋公司老总汪君慎是高我们很多届的学长知道吧，他每年给学校捐款。三年前出席校庆，和蒋一南看对眼，大手一挥，直接给蒋一南挂名汪洋华东总部副总职位，……别笑，听我讲，人家大一就是副总了，当然比我们『清高』。」


    「三年前都是副总，怎么快毕业了，反倒被留在港城分部？。」


    「应该是汪学长想换个副总。」


    ……


    蒋一南下楼碰到程教授礼貌打招唿，教授推着厚重眼镜，「蒋一南同学，你真的不考虑继续读研吗？你成绩优异，理论扎实，也在保送名单内，现在退出太可惜了。」


    「教授，我回内地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占用名额了，抱歉。」


    「我还是建议你读研，走理论，将来能走的更远些。」


    「谢谢教授，我有很认真考虑，我筛选了内地几所学校，已经递交了资料。」


    教授惋惜地摇头，又勉励了几句，蒋一南郑重道谢，等教授转身走出几步，她抱着书快步出校门，拦了辆车，「汪洋公司，谢谢。」


    她没有进公司，而是在楼下茶餐厅等候。


    汪君慎这几年马不停蹄拓展市场，来港次数寥寥无几，她不能一直追问，也不能追去找他，只能被动等待。


    在服务员再次给蒋一南咖啡续杯时，汪君慎终于出现。


    一见，蒋一南立刻站起，刚想打招唿，就见他接起电话，用手示意她坐下。


    蒋一南低声对服务员点了杯咖啡，然后安静等待。


    汪君慎接完电话，喝了口咖啡，叫住服务员，「给我来杯茶谢谢。」


    「抱歉汪总，」蒋一南连忙道歉，汪君慎笑着摆手，「你虽然没有在公司上过班，但也应该了解公司的事情，这段时间公司就跟打仗一样，让你久等了。」


    「汪总你别这么说，是我打扰你了，其实我是有事找你。」


    「我知道，」汪君慎看了眼信息，「你想去华东，这也是我三年前承诺你的。」


    「我不是为了华东副总的职位，」


    汪君慎摆手，放下手机，「三年前是你救了『汪洋』，没有你，没准我已经将公司卖了，所以别说华东副总，就是我的职位给你也是应该的。」


    蒋一南不说话了。


    「我主要是考虑到你对港城熟悉，想让你来带队，还是副总，不过职级往上提半级，分红不变，薪资你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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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垂眸，低声说道：「我不是为了这些。」


    「一南，我跟你说实话吧，华东副总跟了我半辈子，之前你挂名没事，现在你们同时出现在总部，同一级别，我……」汪君慎突然端起茶杯，「算我汪君慎对不起你，你要不满，」


    「汪总您别这么说，」蒋一南连忙起身，双手扶着汪君慎茶杯，「我受不起，我真的不在意职位，我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公司还等着欢迎你，我现在就带你上去。哦对了，你的股份我给你追加了一股，我自己的。」


    话到这份上，蒋一南要说的话只能咽下，跟着汪君慎上楼。


    她不在乎副总职位，只是不想再留在港城。


    第2章 夜坠


    蒋一南原本打算毕业就回内地，现在却要留在港城，计划打乱，一个星期，她都在准备港大读研资料。


    程教授很欣慰，「蒋一南同学，你能选我做导师我很高兴。」


    「要麻烦您向学校解释，真不好意思，谢谢教授。」


    蒋一南递交完资料，还要去别处办一些手续，电梯里碰到蔡同学，白日 梦整理此文，加入亦二勿一斯亦四衣儿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的嘴怎么破皮了？」


    蒋一南错眼，电梯反光镜映出白璧微瑕的脸。嘴唇被咬破，一个星期了，结的痂还没脱落。


    她的皮肤过分白皙，又没化妆，显得那道咬痕更刺目。


    「你这是？」蔡同学凑近，蒋一南下意识后退避开，「我用水果刀扎着吃苹果，划伤了。」


    蔡同学笑的意味深长，出电梯，改变行程，转去多媒体室，也不管教室里其他同学，她大声诙谐的将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又补了一句，「蒋一南和汪总真是干柴烈火~」


    冯同学只有食指摆了一下，「学校关于蒋一南和汪君慎的传言多长时间了，你们谁听见她解释过一句？」


    「…难道不是汪总？」蔡同学捂嘴，「换人了？」


    「也许，谁知道。」冯同学撇嘴，「用刀扎着吃苹果不是你们这些小地方人的习惯吗？人家在讽刺你，这都听不出，真蠢。」


    汪洋港城分部情况并不乐观，从上月起就靠总部输血维持，现在更遭遇了十几家企业围剿。


    谁都知道，这十几家企业背后是纪氏商业在支持。


    蒋一南挂着副总职位，公司大小事邮件会抄送她，有时间她也会看，前段时间就注意到港城分部的问题。


    高层会议上，港城分部几个分区副总各自提出方案和意见。


    大家七嘴八舌一上午，没有结果。


    汪君慎面色凝重，他一直想通过港城打通内陆到南非航海这条线，几年努力，不但找不到突破口，现在港城分部都极有可能保不住。


    他烦躁地端起茶杯，水已经空了，右侧第一位置上的郑副总很有眼力劲起身倒水，末了又问坐他对面的蒋一南，「蒋总？」


    蒋一南一直在敲电脑，闻言抬眸，将水杯递过去，「谢谢。」


    对方似乎楞了半秒，没想到蒋一南会……旋即笑着接过水杯，会议室里原本窸窣讨论声戛然而止。


    郑副总与蒋一南平级，汪君慎来港并不频繁，郑副总在港分部最大。


    除了汪总，他还没在公司给人倒过水。


    两月前他就知道蒋一南会空降，将她前前后后调查了一遍，是以自然清楚她与汪君慎的传闻。


    更知道她与港城纪家的关系。


    汪君慎没注意到会议室细小变化，但有人注意到。


    他们或者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或者年资摆在那，或者能力强，或者关系硬，总之今年有望提上副总位置的人超过一掌。


    但，蒋一南空降了。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不愿忍耐，「讨论了这么久，蒋副总有什么建议？」


    有人笑着打圆场，「蒋副总刚毕业。」


    高层会议，能进来的都不是傻子，一两句话点到为止，谁也不会多问。


    蒋一南逡巡了一圈，将电脑转向汪君慎，「汪总，我之前关注过港城分部的问题，我的建议是放弃『环线』，只做『港口转运』。」


    一句话，炸了汪洋港城分部高层。


    内炸。


    理解蒋一南才22岁，刚毕业，啥也不懂，没想过她会是个白痴。


    公司前台，哦不，搞卫生的阿姨都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打个比方，『环线』相当于『高精尖』、『实业』，属于长期可持续性收益。


    『港口转运』就是字面意思，赚中间差价，跟『掮客』类似，短平快，有今天没明天，没前途。


    刚做生意大多数都是这么开始的。


    汪君慎带着这帮人从中间商，一点一点拓展，花了二十年才有如今规模，你一句话让人家放弃高大上的日子，回去重新摆地摊？


    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不屑嗤笑声，都懒得反驳蒋一南。


    大家各自喝水翻文件转笔打字。


    郑副总笑着摇头，没有接话。


    蒋一南并不受影响，挪动滑鼠，「汪总，我明白这么说可能有人无法接受，可如今公司『环线』做不起来，倒不如壮士断腕，」


    「蒋副总，抱歉打断一下，你要砍的可不是一只手，是四肢。到那时就不需要纪氏商业高抬贵手，我们自断经脉，」


    「好了，」汪君慎看了眼腕錶，「时间差不多了，老郑，你安排，大家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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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副总见汪君慎有意护着蒋一南，突然开口，「蒋总和纪家有交情吗？」


    一句话，挑破蒋一南与纪氏商业千丝万缕的关系。


    蒋一南13岁被纪家收养，19岁背叛纪家，向汪君慎递了投名状，使得三年前险些被纪氏商业拍死的汪洋不但翻身，还狠狠赢了纪氏商业一把，才有了可以与纪氏商业抗衡的汪洋。


    汪君慎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蒋一南，低声说了句「你到我办公室来」后，转身离开。


    其他人陆续离开，脸上写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能背叛收养自己的恩人，就能背叛汪洋』……


    不过没人趁机追问。


    汪君慎维护意思明显，在场之人都看的懂，自然不会在口舌上为难蒋一南，反倒笑着说哪家餐厅不错云云。


    郑副总叫来秘书，然后问蒋一南，「蒋总有什么忌口吗？我让秘书记下，以后按你的口味订餐。」


    蒋一南：「很多，一两句说不清楚，等我见完汪总，郑副总再让秘书来找我。」


    郑副总：……


    蒋一南提着笔记本到汪总办公室，随手关上门。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汪君慎像是完全不在意方才会议室里的事，笑着招唿蒋一南，从秘书手里接过咖啡，亲手放在蒋一南面前，「我看你挺喜欢喝咖啡，小杨咖啡煮的不错，以后就让她跟着你。」


    蒋一南看了眼，没表态。


    小杨倒是说了两句多关照的场面话，退出前多看了眼蒋一南，见她单手提着笔记本屏幕，放在汪总面前，汪总却笑着合上笔记本，小杨暗自咋舌。


    「方案我回头再看，你的办公室装修好了，你看看，不满意你就告诉我。」汪君慎身子稍微向后。从心理学看，这是个不信任的姿势。


    蒋一南没上过班，但她知道『回头再看』约等于拒绝。


    至于老总亲自过问手下人办公室装修问题，蒋一南并没察觉到不对，只是感觉汪君慎只想给她钱和职位，不希望她参与公司事物。


    他想用这些偿还蒋一南三年前挽救公司的恩。


    也可以理解为：等还完恩，就再没关系。


    这让蒋一南很难过，比起汪君慎对她的恩，她做的不算什么。


    蒋一南不想汪君慎误会，也有点气恼。


    干脆直截了当，「汪总，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你知道我不可能做出对你不利的事。」


    「我不知道。」


    这团疑惑在他心里也梗了三年。


    汪君慎干脆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出卖纪家，背叛纪氏商业，当然了，你当初给我图样手稿，我真的很感激，至今都感激。」


    三年前汪洋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汪君慎四面楚歌，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一个比洋娃娃精緻一百倍，漂亮到无法形容的女大学生带着珍贵图样手稿从天而降，那可是这行大拿级别的手稿啊。


    汪君慎觉得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


    他凭着蒋一南给他的手稿不但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更是狠狠赢了当时汪洋难以企及的纪氏商业一把。


    之后，汪洋一路高歌勐进，到今日可以与纪氏商业一较高下。


    汪君慎从心里感激蒋一南，真心感激。


    但等他翻身之后，不由怀疑蒋一南，为什么？


    「我不是出卖，那是我妈妈的手稿……我别无选择。」蒋一南垂眼呢喃，心中微微疑惑，盯着汪君慎，「难道你不记得我了？」


    「这话要说清楚，你等等，」汪君慎径直起身打开办公室门，「我只是在你上大学的时候，给了你的作品最高分，我当时是基于客观事实，没别的意思。」


    汪君慎是什么人，拿到手稿第一时间拯救公司，事后难道不会调查蒋一南？


    他清楚蒋一南每一门课的进度。


    从13岁起一直住寄宿学校，背后是纪家，却不是纪家孩子，隐约调查出与纪家是世交。她的大小事都是纪家处理，而且对她的培养不输纪家继承人纪泽一。


    这种情况下，她背叛纪家，将那么重要的手稿给他？


    汪君慎查到自己与蒋一南唯一的交集是三年期港大校庆，他惯例出席，那次校庆与学校举办的作品赛刚好在同一天，于是他又受邀作为评委。


    他给蒋一南的作品打了最高分。


    蒋一南获奖，之后评选学生会干部和奖学金，那次获奖都有加持。


    就因为这？


    汪君慎了解、调查、观察、试探过，蒋一南脑子没问题，甚至很聪明，很谨慎。


    喜欢他？汪君慎自己都笑了，当时他犹如丧家之犬，蒋一南是站在纪家肩膀上的人，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


    阴谋论。蒋一南是纪家埋在他身边的钉子。也不可能。当时纪氏商业一掌就能拍死汪洋，没必要献出那么珍贵的手稿。


    最后发挥想像。蒋一南与纪家有仇，要不然怎么调查不到蒋一南的背景，除非有人刻意抹去。


    那么又回到之前的问题，蒋一南站在纪家肩膀上，挑选伙伴，怎么选都选不到他身上。


    他当时根本够不到纪氏商业，那么珍贵的手稿交到他手里，万一他失败了呢，万一被纪家发现了呢，她不怕纪家找她算帐？


    这几年汪君慎察觉蒋一南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他一直刻意迴避，担心她提他办不到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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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蒋一南对他很尊敬，除此，没要求。


    汪君慎更害怕了。


    越神秘，越危险，汪君慎弄不清楚蒋一南的意图，在她毕业，躲无可躲时，将她留在港城。


    蒋一南看着汪君慎急于撇清的样子，不由皱眉，「什么作品？」


    汪君慎愣在原地，「你交给我手稿的前一天，校庆，你作品拿奖。你当时很激动，拉着我说『你救了我的命』。」这是我们唯一的交集，你居然忘了？


    「我？」蒋一南满脸疑惑，她参赛的作品全都获奖，没在意过谁是评委。


    「汪总，你真的把我给我了。」蒋一南也起身，察觉可能真的有误会，失笑道：「你误会，我说的是9年前在，」


    「9年前我更不可能认识你。」汪君慎也急了，不由提高音量。


    三年前蒋一南19岁青春貌美，要扑他的话，他肯定接受。


    9年前还是个小孩子，汪君慎不由思索，难道是他之前资助过的贫困生？


    不可能。纪家精心培养的孩子哪里轮得到他资助。


    难道是之前生意伙伴的孩子？


    也不对。9年前他的生意伙伴够不上纪家，而蒋一南似乎与纪家是世交，他不认识这种级别的人物。


    认错人。


    汪君慎得出结论。


    第3章 夜坠


    郑副总收到消息，汪总和蒋一南不和他们一起吃饭。


    两人单独出去。


    据郑副总偷偷追上去观察，两人进电梯时都很开心，汪总的笑没有人工成分，与之前对蒋一南刻意露出的善意维护全然不同。


    这是跟了汪君慎很多年的人才能发现的细小差别。


    郑副总狗腿殷切的表示愿意跟上去瞧瞧，拍点照片什么的，郑副总无可无不可。


    汪君慎不出席饭局，参加高层会议的各路总以郑副总为中心。面对恭维，他笑的言不由衷，心中惴惴不安，感觉地位岌岌可危。


    中途，郑副总收到照片，找了个藉口离开，下午高层会议也没有参加。


    没有参加下午会议的还有蒋一南。


    湾仔有一家牛腩伊面每每餐点人气爆满，蒋一南和汪君慎去的晚，恰好有位置。


    汪君慎像个老饕，点的餐很合蒋一南胃口。


    两人像经年老友，一会捧腹大笑，一会苦笑摇头，一会抢着说话，外面偷偷拍照的郑副总狗腿又急又馋。


    「…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是真没认出来，」汪君慎很自然的将蒋一南爱吃的菜换到她面前，「当时你脑袋磕破了，脸上都是血，我确实没看清楚。」


    蒋一南笑的无奈，「在校庆上我说了呀，我说『你救了我的命』。」


    三年前在校庆上见到汪君慎，蒋一南很冒失地冲上去，拉着汪君慎手臂，语无伦次的反覆说着「你救了我的命，是你，你救了我的命……」汪君慎没有否认，只是客气而疏离地避开。


    她就以为他施恩不图报。


    汪君慎更觉得好笑，「我以为这是你们小朋友的说话方式。」


    当时汪洋穷途末路，他勉强撑着去参加校庆，因为之前一直有学弟学妹追着他，面对蒋一南的激动，他心里觉得讽刺，心道：过几天我破产了，你们只怕老远就跑了。


    蒋一南将图样手稿交给他，他稍微一调查，就知道他给蒋一南的作品打了最高分，学妹激动的说『你救了我的命』，他觉得学妹又美又傻，哪里会联想到9年前的那场车祸。


    蒋一南一阵无语，弄了半天，两人都误会大了。


    蒋一南举杯，「汪总，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9年前将我送去医院。」


    汪君慎也举杯，「谢谢你三年前救了我的命，救了汪洋。」


    两人相视一笑，蒋一南说道：「那是我妈妈的手稿，你救了我的命，我将妈妈的手稿交给你，我想是爸爸妈妈在感谢你。」


    过了九年，她刚一开口，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哽咽。


    「你父母…」当场死亡。汪君慎也轻轻嘆气，有点生硬地转了话题，「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在那吗？…我在找代工厂，我还被骗钱了。」


    九年前，汪君慎辗转各地找代工厂，也有意拓展下游工厂，开车到一段平阔无人盐硷地，然后就听到不远处有碰撞声，他立刻前去查看。


    两辆沙土车侧翻栽倒，整车沙土将驾驶车厢埋在里面。两辆轿车接连翻滚，其中一辆自燃，他冲上另一辆。


    另一辆车头完全变形，司机和副驾驶上的女人整个已经……但是后面车门变形，里面小女孩在哭。


    汪君慎报了警拨打了急救电话，最近的县城要一百多公里，小女孩哭声越来越弱，他不敢耽搁，将小女孩抱上自己车，与救护车相遇后，小女孩被救护车接走。


    「…前几年，我将那几间代工厂收购，连成一片，现在是我们汪洋自己的工厂。」


    「我知道。我去过那里，…每年都去。」


    汪君慎见话题沉重，要了个冰淇淋，「吃点甜食吧。…一南，其实我要跟你道歉，我当时应该一起跟着去医院的，但汪洋那时刚起步，投资人说要来视察，我……算了，一南，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别想了。」


    「汪总，你别跟我道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把我从车里抱出来，我早死了。」


    那辆车后来也滑进斜沟里，如果没人将她抱出来，再经歷二次伤害，她怕是等不到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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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总，其实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就是你打开车门，」服务生送上冰淇淋，汪君慎接过，蒋一南手机响起，她一接通，「……真的吗？我马上去机场，地址发我。对不起汪总，我有急事，」


    「没事你快去。」汪君慎吃了一口冰淇淋，这要是都吃完，他不得三高。


    *


    西南某山区。


    蒋一南脚踩马丁靴，工装裤，冲锋衣帽子叠戴在棒球帽上，一身黑，穿过山区梅雨季节林区，像个寻仇的冷艷女鬼。


    租车行老闆多看了几眼，这地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不过他没一点旖旎心思。


    因为对方一看就不好惹。


    蒋一南将背包扔向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探出车窗，「油加满了吗？」


    「满了。」租车行忙不迭点头。


    说话声被发动机盖过，蒋一南已经开出一丈远，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挂s挡提速，飞速在蜿蜒山路上。


    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导航显示只剩二十公里，她恨不能飞过去。


    盘旋路十分难走，又是雨季，还时不时有四轮越野摩托车飞过，像是赛车手来这里拉练。


    倒是会选地方。


    到福利院时，天已经暗下来。


    听到动静，平房里探出几只脑袋，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蒋一南跳下皮卡车，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她稳了稳心神，走进院子，睃了眼几个平房门口苍老的面孔。


    这时，左侧较大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中年女子，应该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姓吴，一见蒋一南，似乎很侷促，蒋一南强装镇定点头打招唿。


    吴院长抬手示意她进屋，蒋一南立刻将目光投向屋内，眼珠子在开着的门和窗户来回搜寻。


    「在后院，我去叫，你先坐。」吴院长终于开口。


    蒋一南心头一轻，低声道谢，吴院长走出几步，突然回头，「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朋友在后面。」


    吴院长没再说什么，蒋一南看了眼屋内陈设，在门口徘徊了几步，又稳稳站定，神色如常，只暗自掐着虎口让自己清醒。


    「别跑别跑……」是吴院长的声音，跑出来的却是个矮个青年男子，手里扥着破损风筝，一脸憨笑。


    青年男子见到有陌生人，一下子站住，眼神惊恐，四下张望，见到熟悉的吴院长，立刻缩到吴院长身后。


    「小俊别怕，别拍，」吴院长像哄宝宝一样哄着男子，略带歉意地看向蒋一南，「那个……」


    一排平房里的老人已经走出房门，要么站在院子里，要么拖着凳子坐门口，齐刷刷地盯着蒋一南。


    吴院长将青年男子连拖带拽，推到蒋一南面前，「这是小俊，你看，…你什么意思？看到我们小俊这样是不是不想认了？」


    「我们小俊怎么了要受你们这些白眼，」吴院长扯开嗓门，另外一侧屋内也冒出几个看热闹的老人，后院也出来两个中年人，吴院长怒视蒋一南，「我告诉你，你们抛弃小俊是违法，是&%￥*……」


    后面气急骂的是方言。


    蒋一南双拳紧握，猝然抬眸，犀利的眼神吓得走近看热闹的几个老人后退几步。


    小俊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反倒笑嘻嘻地走近，去扯蒋一南衣服拉链上的吊牌。


    衣服是下飞机后在机场买的，她都忘了扯掉吊牌。


    「嘿嘿，好看好看……」


    蒋一南眼神森冷，猝然盯着小俊，直接将他吓得坐地上哇哇大哭。


    她没理会，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压下怒气，什么也没说，直接迈腿离开。


    「你站住，」吴院长扶起小俊，轻声哄了两句，指着蒋一南怒骂，「你们自私残忍，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认，你们简直不是人，是，」


    蒋一南勐然铱錵转身，将刚哄好的小俊再次吓哭，她将目光从小俊脸上移到面红脖子的吴院长脸上，「我弟弟9年前在汐平公路走丢时刚满3岁。」


    声音很轻，也听不出情绪，说完，她转身离开。


    吴院长怔住，看着小俊自言自语，「我们小俊少说也有23了。」


    西南山高林密，夏季多雨。


    蒋一南趴在方向盘上，将脸埋进臂弯，树梢细雨飘进车窗，湿了半边身子，突然，她勐地砸方向盘，肩膀蔟簇抖动，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为什么。


    整整9年，她从来没放弃过寻找弟弟，这一次是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9年前、汐平公路走丢的男孩。


    跑了那么多地方，这一次符合所有条件，除了年纪。


    为什么年纪不对？


    那次，爸爸妈妈坐前面，她和3岁的弟弟在后面打闹，车祸发生后，她被汪君慎抱走，弟弟失踪。


    警方和纪叔叔将方圆几十公里地毯式搜索。


    从车门变形情况大致推断，弟弟被甩了出去，可能被人抱走，或者丢到福利院。


    蒋一南和纪家张贴寻人启事、悬赏，加派人手，直到三年前，纪家才撤了找寻的人手。


    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接近过。


    从来没有。


    蒋一南砸着方向盘，不停的问为什么。


    「姐姐，你这么漂亮，却哭的这么难看。」


    第4章 夜坠


    蒋一南哭的恍惚，听到童稚的声音在叫「姐姐」恍然抬头，是个脏兮兮的男孩，一头一脸水，满身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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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晃晃悠悠去看吴院长，她撑着伞站在夜雾下，小俊依偎旁，她像哄宝宝一样轻拍小俊。


    是吴院长给她的惊喜吗，这是她弟弟。


    蒋一南踉跄着下车，小男孩没她高，脸上溅满泥渍，一双眼睛又明又亮，她怔忪转首去看吴院长，眼里带着确认的恳求。


    吴院长安抚着小俊走来，「刚才真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你别介意。从这往北四十公里就是洛水市，那里有个院，你再去找找看。」最后她看着蒋一南失望的眼神，声音低下来。


    「天已经黑了，山路不好走，那边岔路多，要不你在这住一晚上，明早再去。」


    吴院长朝身后指了指，「这里都是失孤老人，就小俊一个孩子。」


    「姐姐，你要去洛水市？我知道路，不过阿姨说得对，天都黑了，我们俱乐部营地就在前面，」男孩热情邀请，「明早我带你去。」


    以蒋一南谨慎的性格，以往她绝对会选择留在吴院长这里。


    可两声「姐姐」让她不想拒绝，吴院长没再说什么，领着小俊回了福利院。


    蒋一南这才看到不远处树下浅沟里歪着一辆四轮摩托车。


    小男孩笑嘻嘻地一指，「离合器坏了，俱乐部就在前面，我们先回去，再找人来拖车。」


    蒋一南心情起伏，心里默默嘆了口气，朝小男孩扬头，小男孩笑着爬上副驾驶，解下系在腰上的外套。


    外套没被溅起的泥渍弄脏，能看清机车服大致颜色款式。


    「我叫秦理，姐姐叫什么？」


    「蒋一南。」她看了眼机车服，觉得那款式像在哪见过。


    秦理指挥，蒋一南开车，皮卡在山路上颠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营地。


    营地上停着几十辆摩托车和越野，搭着十来个帐篷，后面像个服务站，进进出出的男孩比秦理大不了几岁，多数看着与蒋一南一般大。


    一个个都脏兮兮的，拖着水管往身上沖，洗掉泥渍，露出少年人的朝气。


    在这种泥泞山路骑摩托车，难怪。


    蒋一南看着心情好了很多，猝然看到熟人，下车的动作僵住。


    秦理已经跳下车，绕到她这里，「姐姐，你还没吃饭吧，」有人喊秦理，他一熘烟又跑去，「队长，是这个姐姐送我回来的，我车抛锚了。」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队长你认识？」秦理满脸喜色，少年都蹦了两下，可见欢喜。


    刘队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向蒋一南打招唿，「谢谢你送秦理回来，我们就不留你了。哦对了，泽一马上就到。你有脸见他吗？。」


    她就觉得机车服的款式很眼熟，那是纪泽一上高中时组建车队，让她设计的。


    蒋一南觉得讽刺，因为她随手涂鸦，所以印象不深。


    「天都黑了，这里离最近的县城要一百公里，姐姐一个女孩子多危险，我不管，我就要留下姐姐。」秦理闹脾气，刘队将拎着他的细胳膊到一旁训话。


    蒋一南无需知道刘队说了什么。


    纪泽一组建车队时他就是队长，他二人的车技是刘队亲传，他当然清楚三年前的事情。


    她在听到纪泽一马上就到时，只想赶紧逃离。


    就像三年前，她再也不敢见纪泽一，不敢见纪家人。


    一旬前在船上……嘴唇发涩，蒋一南慌乱挂挡，车子突然熄火，她忙低头检查，刘队手扶车窗语带讥讽，「挂挡不踩离合？」


    蒋一南下意识踩离合，终于打着火。


    「泽一刚下飞机，吃个饭再走吧。毕竟你将秦理送回来。」


    蒋一南已经挂了倒挡，抬眸去找秦理，只见他站的远远的，看不清表情，可肢体语言表示他此时很愤怒。


    少年的欢喜与憎恶都如此明显。


    她是真想再听他叫一声「姐姐」。


    蒋一南倒车掉头，朝刘队点头示意，刘队像没看到一样转身，招唿其他人。


    秦理似乎跺了下脚，朝着蒋一南离去的车身拳打脚踢，又被饭菜香味给勾走。


    黑云压着茂林，淤了层层叠叠水雾，未几，豆大的雨滴汨汨仄仄砸向树冠，雨帘又顺着密叶淌下，形成一道道雨幕。


    蒋一南走的很艰难，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福利院。


    秦理的四轮越野摩托车就停在那，她不想再与刘队打照面，索性按着吴院长所指，继续向洛水市出发。


    *


    福利院的门后半夜被砸响。


    山里安静，老人浅眠，咚咚砸门声像打雷一样，一间间屋子亮起，一个个探头。


    吴院长边穿衣服边问「谁呀」，刚开门，大门就被撞开，迎面是个高个小伙，穿着雨衣，噼头盖脸就问：「蒋一南呢？」


    「谁？」吴院长撑起檐下雨伞，借着雨水亮光去瞧来人，「你是谁？深更半夜来做什么？」


    「吴院长，我跟你联繫过，我叫张晓阳。白天来这里找人的那个女孩，蒋一南，她人呢？」来人喘着粗气，十分着急。


    「哦你说她呀，走了呀，小俊年龄不符合，她就走了。」


    张晓阳急急问道：「她去哪了？她手机打不通，已经失联几个小时了，她最后给我发定位就是福利院。」


    「啊？她，我…这…人不在这，不信你可以找，她没找到人，就走了，」吴院长也急了，「哦我想起来了，她跟着一个男孩说是去俱乐部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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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俱乐部？」


    张晓阳根本不相信，蒋一南一直很警惕，进山之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他发定位。他们航班差了两个半小时，他上飞机蒋一南发进山消息，下飞机收到福利院定位，然后打过去关机。


    以他对蒋一南的了解，在这种地方，她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跟陌生人去什么俱乐部。


    「呃……」吴院长说不清楚，「这段时间一直有摩托车在山路上跑，好多孩子，穿的衣服也差不多，他们往那个方向。」


    张晓阳睃了眼探头的老人，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清，福利院周边有村镇，蒋一南一个人不会去不熟悉的村镇。


    「你要不信，你自己找。他们是天黑走的，往南，那边岔路不多。」


    张晓阳缓了口气，「吴院长，我没那个意思，抱歉，打扰。」


    张晓阳掉头顺着吴院长指的方向勐踩油门，好几次险些陷进土坑里，他也顾不上危险，在这种地方失踪不是闹着玩的。


    不知走了多久，视野突然开阔，远光灯照着一片帐篷，张晓阳跳下车，冲进一个帐篷，两个睡的迷迷煳煳的男孩爬起，「谁呀？」


    「起来。我问你，蒋一南呢？」张晓阳管你是谁，直接拎起，男孩光着上半身，被搅扰了美梦，十七八岁的年纪火气也大，直接推倒张晓阳，「你谁呀！来人啦有人闯营地！」


    公鸭嗓破马张飞地喊出声，整个营地瞬间沸沸嚷嚷。


    张晓阳站在营地大吼一声，「我问你们，蒋一南人呢？」


    「蒋一南是谁？」「不知道呀」「这人是谁？」「揍他！」


    有人已经上手，刘队暴力镇压，「都滚回去睡觉。」他看了眼张晓阳，「你跟我来。」


    张晓阳与蒋一南是髮小，她13岁被带去港城，一直与张晓阳保持联繫，三年前纪家撤了人手，是张晓阳一直在坚持帮她找弟弟。


    两人刚走两步，纪泽一走出帐篷，身形高大，比身后帐篷高一个脑袋。


    他盯着张晓阳，「你说什么？」


    「蒋一南人呢？」


    「你问我要人？」纪泽一胸口起伏，看热闹的小伙立刻将脑袋缩回帐篷，他们都清楚这种神情。


    纪泽一犹如林中濒临失控的猎豹，眸光幽森，夏夜营地平白降了温度。


    小伙们互相挑眉，都在等着看来人的好戏。纪泽一又不是什么善茬，这人半夜三更大刺拉拉闯营地，还质问纪泽一，还要人，真是不知死活。


    「福利院吴院长说她和一个男孩来了你们俱乐部，纪泽一，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把人交出来。」


    刘队冷声说道：「蒋一南是来过，不过她走了。秦理，小崽子你躲什么，过来，你来说，蒋一南六点左右将他送回营地，然后就走了。」


    秦理穿着短袖短裤，挠着身上的蚊子包，嗯嗯啊啊点头。


    刘队拍着秦理，「说话呀，平时话那么多。」秦理忙说道：「她有可能去洛水市了。」


    「不可能，如果在市区，手机怎么可能打不通。」


    「有可能是忘了充电。」刘队觉得大惊小怪，半夜睡觉关机不是很正常嘛，心里埋怨蒋一南，这个女人是非就是多。


    秦理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我们去洛水市找找。」


    「她失踪多久了？」纪泽一问。


    「几个小时，哦，给我发定位是五点半，六点在这里，现在已经过十二点，手机一直关机。」张晓阳瞪着纪泽一，「她不会忘记给手机充电，你了解她。」


    纪泽一眼神阴鸷，语带嘲讽，「我不了解。」


    「那现在人去哪了，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那，我看到她往那个方向，去洛水市。」秦理朝北指，神色慌张程度不低于张晓阳。


    「那就是福利院的方向，」张晓阳低声呢喃，「我来的一路都没看到车，她连夜去洛水市了？」


    第5章 夜坠


    纪泽一眸光凌然，「撒开人手，去找。」


    刘队应声，安排一位年长持重者看守营地和一帮小年轻，剩下的人开越野进山找人。


    秦理吵着要一起去，刘队刚要将人捉住扔帐篷里，人就被纪泽一拎着后领提上越野。


    几辆车一启动，就听到秦理哇哇大哭的声音。越野唿啸离开营地，躲在帐篷的小年轻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一个个七嘴八舌。


    「蒋一南就是将秦理送回来的那个美女。」


    「秦理完蛋了。」


    「为什么？」


    「美女刚走，他就骑车跟上去，我敢打赌，美女失踪一定是这小子干的，他一定会被修理的很惨。」


    「嘿嘿！」


    「哈哈！」


    后半夜起风，裹挟着雨珠树枝，直灌车内。


    所幸派出的人车技高超，泥泞滑坡山路也如履平地，就是找起来费劲。


    两人一组，一人开车，一人拿大功率电灯搜看两边树丛，看看有没有车翻下去，遇到岔路口就分开。


    纪泽一开的飞快，遇到被狂风暴雨打折，横在泥路上的树杈也不管不顾冲过去，眼见就要冲进山沟，秦理抓着把手紧闭双眼，又哭又喊，「哥我错了，你打我一顿吧，我不想死！！」


    雨势一会大一会小，阴晴不定。


    不到十分钟，纪泽一就看到福利院门口有人拿着电灯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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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记勐剎车，秦理险些被摔出去。他双手抓着把手，像猴一样挂在副驾驶座上。


    纪泽一下车，冷鸷阴郁的样子让吴院长犯憷不敢上前，这时后面一辆车直接撞上纪泽一的越野，秦理险些从车窗翻下去，忙跳车。


    一见张晓阳从车上下来，吴院长立刻拿着两沓钱，「我觉得蒋一南来过这里，你们看，这钱是从窗户缝里塞进来的，我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


    「什么时候？你确定这是蒋一南给的？」


    「就是她，」秦理抢着回答，见纪泽一面色不善，立刻低头，「七八点左右吧。」


    张晓阳回头，「你怎么知道？你知道她去哪了？」他一把扯过秦理，「你为什么知道？她人去哪了？」


    秦理到底只是孩子，面对暴怒的张晓阳，吓得又推又踢，纪泽一立刻上手，重重给了张晓阳一拳，打的他连连后退，平沙落雁坐在泥地里。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张晓阳疯了一样冲过去，抱着纪泽一腰，两人一起撞在树上，滚到泥地里，你来我往，不知道吃了对方多少闷拳。


    吴院长喊着让他们住手，秦理大喊，「我拧开了她的油箱，我看到她往洛水市去了。」


    此话一出，双方停手，张晓阳险些冲上来狠揍秦理，幸好被吴院长挡在身后，「哎呀别再打了，找人要紧，你这孩子，怎么能…真是太胡闹了。」


    「小鬼，你给我老实待在这。」


    「哥，我跟你一起去找。」


    纪泽一向后看了一眼，「那你坐他车。」


    秦理立刻缩到吴院长身后，小声嘀咕，「是队长说她就是出卖我们纪家的白眼狼。」


    「你们快去找，这孩子我看着。」吴院长拉着秦理往后站了站，纪泽一已经驱车离开，张晓阳前槓凹陷，他也没在意，紧跟离开。


    油箱被拧开，漏油、进水，大概率会打不着火，或者突然熄火，山路湿滑，没有动力，很容易滑进峭壁山沟里。


    到这时，进山找人的人才紧张起来。


    越野车走走停停，夜风裹挟暴雨没有方向，他们下车照着峭壁下，或者葱郁的灌木丛山沟里。


    但愿车只是半路熄火，他们能碰上。


    去往洛水市的公路有前些年废弃的公路，有乡道，有新修的半成品公路，还有近道。


    今夜雨大，山路一旁的峭壁不时有碎石滚落，被风雨打折的树枝也横在路中间。纪泽一手臂也被碎石溅到。


    猝然，他急剎车，眼前斜坡上树枝碎石覆盖着一辆皮卡，只露出车厢。


    纪泽一下车，一脚踩进水坑，险些栽倒，步伐凌乱地跑过去，扒开树枝，「蒋一南，蒋一南！」


    扒开车门，车内无人。


    车顶上有碎石，前玻璃有裂痕，被树枝覆盖。


    他绕着车身找人，扒开四个车门，连车座底下都找了，「蒋一南！」


    纪泽一捂着胸口，四下张望，雨水模煳了视线，他照着手电筒四处查看，没有足迹，没有痕迹。


    蒋一南很谨慎，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待在原地，就算离开，也会留下线索。


    走上斜坡，山路旁长着低矮的灌木，另一面通向茂密山林。


    突然，他看到一棵粗壮大榕树上繫着攀岩绳，打着活结，绳子一头向里。


    纪泽一欣喜若狂，这是蒋一南繫绳子的习惯，她没有留在车内，也不会站在斜坡处，那里随时都有滑坡的可能。


    这附近，最安全的地方是茂密山林，这里又临近公路，周边有村镇，自然不会有大型野兽。


    曾经，他们一起去过很多福利院，很多只能靠走路才能进入的山村，也被村民放狗追赶过，一起滚进雪窝，纪家跟着保护他们的人教过他们野外基本生存技能。


    蒋一南不是柔弱等着人来救的人，她会选择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夜。


    纪泽一凭着直觉往密林深处走，里面树冠密实，只听见雨声，却不见雨滴，蓦然，他看到一棵粗壮低矮的三支树杈上躺着一个人。


    只露出半边身子，不需要看脸，就知道是她。


    纪泽一冷笑，倒是会找地方，其他人闹了一夜，她倒睡的安稳。


    照着手电筒气势汹汹地走近，他要将这个女人拽下来，和所有人一起淋雨。到树下，却看到手机斜插在灌木水洼里。


    难怪关机。


    纪泽一捡起手机，准备用手机砸醒树上的人，就被人扑倒，惯性倒地，两人在灌木丛里滚了一圈。


    水洗过的雾气缠绕着葱郁树木的清凉，偶尔唰唰灌下一簌雨帘，氤氲出两张惊怒的面孔。


    蒋一南双手抓着纪泽一手臂，身下似有树杈戳着腰肢，她忍不住扭动，伏在身上的男人浑身湿透，头髮还在沥水，嘴角似乎噙着一抹轻嘲。


    她听到动静时立刻惊醒，手电筒晃动让她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男人弯腰俯身捡手机时，顿时慌乱，这个身形太熟悉，她起身一脚踩空，直接扑下来。


    男人发梢几乎擦着她额头，水滴下，沁心，蒋一南忍不住战慄。


    树枝似乎戳破皮肤，她想推开男人，又扭了下腰，男人捏着她消瘦的肩膀，声音冷质，「动什么？」


    蒋一南立刻不动了，强忍着树枝，避开男人灼灼目光，「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又想到在船上满腔菸酒的吻，他们就离的这么近，只是此刻青草雨水中带着冷质木樨香味，是她记忆力，只有靠的很近，才能闻到的似有若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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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纪泽一冷笑，倏地起身，蒋一南立刻坐起，轻吟一声，摸着后腰。


    「你叫我什么？」


    蒋一南低着头站起，「…纪先生。」


    纪泽一见她扶着腰，站都站不直，他握着她肩膀，垂睫睇了眼，见她衣襟上还扎着带刺的树枝，立刻俯身替她取掉。


    「……」蒋一南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偏头向后看，见他轻撩起她衣襟，眉头隆起，眼睫轻挑，「刚才为什么不吭声？」


    蒋一南向后退了一步，拉着衣服，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后背发麻，声音颤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纪泽一拍着手，穿着俱乐部队服，满身泥，丝毫不影响他恣睢高傲的态度，「我怕担责任。」


    「什么？」


    「秦理拧开了你的油箱，我是他的监护人，你要是死了，我跟你就再也扯不清了。」


    蒋一南神色黯然，原来如此。


    只是不想再与她扯上关系而已。


    也是。三年前她做的事，就是秦理这个半大的孩子听了都要追上来拧她的油门，更何况纪泽一。


    她毁了他数年布置，给了纪家精心培养，年轻的继承人沉重一击。


    三年前他黯然离港时，似乎也是这般模样，浑身萧瑟，狼狈失望。


    而这三年，她好端端的待在港城，纪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为难她，还要怎样。


    旋即抬眸，唇角带着笑意，「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熄火了好几次，我还担心刘队看到会骂我连累了他的名声。」


    蒋一南的满不在乎彻底激怒纪泽一，他差点又掐住她白皙光洁的脖子，抬手瞬间改为捏住肩膀。


    蒋一南轻唿，纪泽一手松了一分，又勐地用力，「你还在乎别人？」


    「痛。」蒋一南手覆在他手背上，对方似乎一愣，手上力道松了，她趁机软下肩膀，纪泽一似乎嘆息，将她手机递上。


    蒋一南下意识摸口袋，大概是爬树的时候掉的。顺手接过，已经开不了机，「是晓阳在找我吗？」


    她很聪明，闻一知十，在福利院给张晓阳发定位的时候他还在飞机上，等她的车在斜坡路熄火，暴雨加密林，手机没信号。


    张晓阳下飞机联繫不到她，一定会找她，自然会去福利院，也有可能去车队营地。


    只是没想到她油箱被秦理拧开进水，纪泽一怕担责任，会亲自进山找她。


    「一南，蒋一南！」


    是张晓阳的声音，蒋一南刚要回应，就被纪泽一掐住下颚俯身欺近，「急什么？」


    第6章 夜坠


    「你睡的不是挺安稳吗，这会着什么急？」


    蒋一南问心有愧，面对讥讽默默承受。


    张晓阳的声音越来越近，蒋一南小心窥了眼纪泽一，这才出声回应，未几，他就跑过来，「一南，你没事吧，对不起，我的错，我没问清楚。」


    「我一听9年前汐平公路失踪的男孩，我真的，我以为我们找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忘了问年龄了，」


    「没事晓阳。」


    张晓阳也是满身狼狈，蒋一南看到他脸颊上一块红肿，「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听着有些气闷，蒋一南反倒安慰他，张晓阳摇头，两人心知肚明。


    不是因为这次意外或辛苦，而是失望。


    纪泽一冷哼一声，「你们还要聊多久？」


    蒋一南立刻不说话了，张晓阳见她走路不对劲，立刻左右查看，刚要撩衣服就被纪泽一握住手腕。


    两人手电筒对峙。


    「晓阳，我就是被树枝划了。」蒋一南一瘸一拐往外走，纪泽一不让张晓阳搀扶，张晓阳气不过，「没必要如此吧，你大了明着来。」


    纪泽一不闻不答不看，气的张晓阳差点又动手。


    蒋一南衣服潮湿难受，后腰刺拉拉的痛，她也没心思管这俩人。


    出了密林，张晓阳拉开车门，蒋一南就被纪泽一按着上了越野。


    「你干嘛？根据导航显示离这最近的是洛水市，一南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纪泽一砰一声关上车门，「你们知道路吗？你们这车还能上路吗？」


    蒋一南的车……废了。张晓阳前槓稀碎，一只大灯撞碎了，一面车门连同玻璃也都濒临报废。


    这会雨势渐小，可山路难行，尤其不熟悉路，又是半夜。


    「我车队有外科医生。」


    蒋一南隔着车窗示意，张晓阳立刻上车，与她一同坐后面。


    纪泽一的越野是顶配，他车技没得说，山路崎岖，两人坐在后面百日萌团队整理本文，欢迎加入以耳吴以丝衣死以尔倒没觉得如何颠簸，一直到福利院接上秦理，才打破车内沉闷的气氛。


    秦理向后看了几眼，俊眉紧蹙，瘪着嘴唇，想说话又不愿先开口，纪泽一睃了眼小孩，「通知大家，人找到了。」


    「啊？哥，你手机呢？」


    「进水了。」


    蒋一南：……


    秦理一一打电话。


    蒋一南才知道出动了这么多人找她，踌躇着要不要说句感谢的话，又觉得两人关系这么僵，说什么都显得矫情又难堪。


    正犹豫着，秦理挂了电话一转身，「蒋女士，我拧开你的油箱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但是我们这么多人找你，算是对得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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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对得起我哥吗，对得起纪家吗，你出卖纪家，蒋女士，你内疚吗？哼，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


    清脆的童稚声，一口一个「蒋女士」，蒋一南觉得好笑又好气。


    张晓阳不愿跟小孩吵架，见蒋一南脸色难看，他也一阵无语。


    三年前蒋一南做的事情，张晓阳既不理解，也不支持，但结果如此，他亦然站队。


    到营地，纪泽一下车，单手拎着秦理，蒋一南和张晓阳不明所以，帐篷里等着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捂嘴，都等着看好戏。


    「文老师，给他十套卷子。」


    闻言，秦理立刻抱臂求饶，「哥，我还要练车呢，十套卷子我得做到明年。」


    「每门十套。」


    文老师笑着摇头，拎着秦理去换衣服洗漱。


    张晓阳咬耳朵，「看着像小学刚毕业，这么小就练车？」「赛车手都是这么小开始。」蒋一南见纪泽一目光不善，立刻低头。


    几两越野车陆续回来，纪泽一点头示意，让他们去休息。


    两名医生走来，「纪先生，先给你处理伤口吧。」


    闻言，蒋一南顺着其中一为年长医生的动作看去，这才看到纪泽一左手臂手肘有血迹，因是天黑，她一直没注意到。


    「你受伤了？」


    纪泽一没理她，而是对医生说：「先给她处理。」


    年长医生没理会，继续给纪泽一处理，纪泽一併不配合，医生有些生气，又似妥协，「那就一起处理，都到帐篷里。」


    张晓阳被拦在外面，他沖蒋一南喊道：「一南，别管我，我找地洗个澡睡一觉，等天亮我们就去洛水市。」


    他也不讲究，跟着那些找人的车手一起拿水管沖洗，倒也没人跟他计较，就是冷着脸，张晓阳能说会道，几句话，立刻有人递洗髮水，有人拿干净的迷彩服，末了，还有人给他撑了个简易床。


    蒋一南跟着进帐篷，在年轻医生的示意下，趴到摺叠床，自己撩起衣襟。


    年长医生看了眼，似乎顿住，随即交代年轻医生给纪泽一清理伤口，他则亲自检查蒋一南伤势。


    药水浸蚀着伤口，随着棉签一圈圈擦拭，木木的感觉褪去，刺刺痛感袭来。


    蒋一南怕自己发出声音，枕着手臂，嘴巴紧贴手背，她感觉后背、肩膀、双腿都发麻，大概是湿衣服穿久了，又困又冷。


    听到敲击药瓶的声音，玻璃掰开，稍稍偏头，见用针管抽药水，医生看着她，「要缝合两针，给你打麻药。」


    纪泽一抱臂站在一旁，年轻医生做助手。


    打麻药也没多疼，就是伤口刺刺汨汨的疼，渐渐的又不疼了，余光瞥见医生在缝合伤口，末了又拿纱布给她贴上。


    「每天换药，不要沾水，两周拆线，我再给你拿点吃的药。」


    蒋一南低声道谢，慢慢起身，脑袋发晕，身体前倾，被纪泽一顺势扶住，「谢谢。」蒋一南目光投向他手臂，可惜还没看到他就放下袖管。


    纪泽一冷哼，「我给你找个地方换衣服吧。」


    「其实不用，天马上就亮了，我，」


    觑见纪泽一目光不善，蒋一南很识趣的闭嘴，纪泽一握着她手臂往外走，「你别砸了我队医的招牌。」


    纪泽一组建车队的时候，不管是教练还是医疗，都是顶配，就是洛水市医院，估计也找不出比刚才这位医生更好的外科医生。


    她被拖着走了几步，纪泽一招手，有人开着旅游观光车将他二人送到距离营地一百米左右的『服务站』。


    到了才发现是俱乐部的休息补给站，一些受伤的队员在这里休息。


    一进房间，蒋一南立刻敏锐的感觉到这是纪泽一的房间，虽然收拾的跟酒店一样，可空气中飘着似有若无的木樨香味。


    果然，纪泽一单手拉开柜子，随手拿了几间衣服丢在床上，「洗手间在那边，去换。」


    都是他的衣服。


    蒋一南期期艾艾拿起衣服，抬眸却见纪泽一没再理她，而是拿了两件衣服出门。


    她顿觉松了口气，挑了套黑丝睡衣，然后去洗浴间，刚缝合了伤口，不能淋浴，她只好先洗头。


    洗浴间摆的都是纪泽一的物品，蒋一南用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打打闹闹，互相拆台。


    刚失去父母，弟弟失踪，她被纪叔叔带到港城，又不愿住纪叔叔家，坚持住寄宿学校。


    她想找个地方偷偷的哭。


    纪叔叔却打发纪泽一也搬进寄宿学校，少爷一开始发脾气，每天变着花样欺负她，搞得她都没时间伤心。


    后来她和纪泽一身边的世家公子哥打成一片，每天忙着帮女同学给他们送情书，见识了少男少女情感之复杂，关系之错综，女生之善变。


    除了学校上课以外，纪叔叔还安排了很多课，她和纪泽一都要学习。


    纪叔叔只允许她在寒暑假的时候跟着进山寻人，后来她稍微大些，自己买机票，纪叔叔就默许了，只是每次都让纪泽一跟着。


    纪泽一上高中时对她说，要组建一支摩托车队，这样方便进山。


    车队现在就在山里，而她却再也无法入队。


    麻药劲过去，痛劲一阵一阵，她包着头髮，用毛巾沾水一点点擦着身子，最后穿衣服的时候，半边身子疼的她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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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墙走出浴室时，纪泽一已经换了衣服洗过澡，头髮半干，坐在床头冷冷看她。


    蒋一南感觉越来越疼，受伤的这边腿脚都用不上力，她瞥了眼桌上的药，决定先吃药。


    刚挪了一步，纪泽一倏地起身，轻轻揽着她肩膀，一只手伸过膝弯，「抱着我。」


    蒋一南双手勾着他脖颈，浑身紧绷，垂眼咬牙，却没想到纪泽一却是一点一点试探性地抱起她，没有等待中的粗暴疼痛。


    他屏气凝神，上臂紧绷，仿佛捧着一只易碎的瓷娃娃。蒋一南感觉贴着后背的手臂肌肉紧绷，担心他伤势，只能勾紧脖子，尽量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肩上。


    可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离的过近，忽然听到一声滞喘，蒋一南以为他牵到伤口，抱着他脖颈的手臂用力，几乎是靠自己的力量挂他身上。


    纪泽一忽然侧过脸，咬牙切齿道：「松手。」


    唿吸喷洒在她脸上，鼻尖带过的风擦着她嘴唇，蒋一南下意识后仰，双唇紧抿，整个人向后倒在床上，手臂上的力道将他带倒。


    纪泽一从脖子上取下她手臂，硬声硬气，「趴着。」


    蒋一南照做，刚好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你洗澡了？」带着怒意质问。


    蒋一南没啃声，感觉衣服被撩起，她浑身颤慄，痛的眼泪都流出来。她害怕哭出声，死死咬着牙，将脸埋进被褥。


    「纱布湿了，我给你重新包扎，」似乎是察觉到蒋一南的情绪，纪泽一声音柔了一分，「你忍着点，有点痛。」


    蒋一南嗓子沙哑，鼻子酸涩，闷闷「嗯」了声。


    之后只感觉后背发麻，纪泽一似乎忙活了很久，才重新给她上药贴纱布，然后轻拍她肩膀，「起来吃饭，吃药。」


    蒋一南没动，纪泽一轻推着她后脑，露出半张脸，已经睡着。


    忙了一天一夜，又淋雨又受伤，最重要是心累失望，蒋一南一觉睡到下午，直到听到纪泽一、秦理以及张晓阳三人的吵架声才惊醒。


    第7章 夜坠


    蒋一南起身，伤口还是很痛，不过比刚缝合时好一点了。


    她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看到纪泽一等人在争论，好像还有租车行的老闆，远处大操场上车手都在滚轮胎做体能训练。


    桌上摆着饭菜，蒋一南坐下，饭菜是热的，看着时间不是饭点。


    她打开餐具，清淡营养，荤素搭配，还有她喜欢的煲汤。


    窗户外传来秦理委屈可怜的求饶，「我就练一个小时的车，半个小时，一圈，就一圈，」接着是张晓阳的补刀，「你做几套题了？你上几年级？小学毕业了吗？哎吆，初中课程多，你得提前补课，还是去上补习班吧。」


    「你闭嘴，关你什么事。」


    「一会有人带你回港城，做不完试卷，游戏也别玩了。」纪泽一没有情绪的声音。


    秦理立刻求饶，「哥……说好了这个假期让我练车，我才刚来，我不！」


    接着好像是租车行老闆的声音，「那就按说好的，这车你全赔，那另一辆呢，也是你全赔？」


    「凭什么他赔，我赔。」张晓阳一顿，「什么全赔？我修车不就行了，合同里写的很清楚，车损照价赔偿，哪坏了赔哪就行。」


    租车行老闆显然不想理张晓阳，他看着这里停放的越野车配置，就是拆个车轱辘也够赔租出去的两辆皮卡。


    显然这位脾气不好的霸总更有钱，人家都说了要全赔，这小子瞎掺和什么。


    昨天那位不好惹的美女不见踪影，皮卡车惨不忍睹。租车行脑补，穷小子拐跑霸总的小娇妻，遭遇霸总包围，为了突出重围，几辆车发生碰撞，现在这小子还敢不知死活丢人现眼。


    纪泽一不耐烦，「我不认识他，那辆车跟我没关系。」


    「哦哦明白明白，」租车行老闆斜眼瞧张晓阳，「那你租的车就按合同赔吧。」


    「两辆车都按合同赔，我赔。」张晓阳坚持。


    租车行老闆瞪着张晓阳，「人家都赔了，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租的，是那个女的租的，都撞成这个样子了，肯定报废，这种情况是一定要全赔的。」


    「哪有撞？明明是滚石砸的，这属于意外，」秦理也加入赔车团战，「合同里怎么写的？意外也要赔吗？」


    张晓阳立刻翻手机，租车行老闆眼珠子转了转，「意外当然是双方承担，但是你都说了要全赔。」后面一句是对纪泽一说的。


    蒋一南收拾完餐具，自己倒了杯水，将药分好。一开始听着有趣，这会又觉得无聊，不是有合同嘛，争什么。


    她吃过药，披了件衣服，走出院子，潮热袭来，她立刻脱掉外套，「车是我租的，我赔。」尾音明显气弱。


    「你出来干什么？」纪泽一敛眸，冷声质问。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张晓阳快步走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伤的很严重吗？」


    「车是我的人弄坏的，费用当然由我来承担，」纪泽一拎着秦理，「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秦理显然没想到蒋一南伤的这么重。少年低着头，一下一下踢着草地。


    「我不走，我不走！」秦理突然拔腿就跑，可惜立刻被人捉住，蒋一南这才看到有两个人提着行李包，显然是真的要将秦理送回去。


    张晓阳幸灾乐祸，「对对对，赶紧送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尽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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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揍你！」秦理挣扎不开，声音正太，也没有威慑力，他扯着嗓子，「兄弟们，给我揍他，我给你们洗一个月的车。」


    躲在门口看热闹的小年轻一闹而散。


    秦理骂他们没义气的声音渐远。


    「晚上我送你回港城。」纪泽一站在台阶下，个头都比蒋一南高，声音冷淡，兴致缺缺。


    「我还要去洛水市，老闆，我们重新租辆车。」


    「一南，我替你去，你还是先回去，到医院检查一下，有什么消息我们再联繫。」


    纪泽一有些烦躁，「你的伤是因为我，」「因为你？」张晓阳不知脑补了什么，惊唿，「你打她了？」


    租车行老闆眨眼，这什么剧情，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呃…你刚说要租车？」


    「不租了。」蒋一南热的难受，转身进了房间。


    眼见纪泽一跟着就要进去，租车行老闆忙问：「那赔偿？」


    「他赔。」


    老闆：……


    张晓阳皮笑肉不笑，「都说了我赔，非要扯这么多没用的。」


    租车行老闆眼见一笔钱被乱七八糟地搅合了，气急败坏，「你赔。」


    「不是有押金吗，你从押金里扣，我再租辆车，送到这，」张晓阳冷笑，「租吗？」


    「租。」


    伤口很疼，蒋一南慢慢躺下，纪泽一就推门而入，她下意识坐起，扯到伤口，痛的直抽冷气，死咬着下唇。


    纪泽一快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似乎极力忍耐，突然伸手托着她后颈，慢慢将她放平。


    「我给你换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冷气开的太足，蒋一南觉得冷，伸手拉过被单盖在身上，一角刚好盖在脸上。


    只听见「嚓」一声，药盒撞击桌子的声音，然后被子被掀开。


    蒋一南翻身的动作一僵，睃了眼纪泽一，默默转身趴着，「我冷。」


    头顶似乎有两声哼气，接着衣服被撩起，温热略微粗粝的指腹一点一点揭起医用纱布，然后用镊子沾着药棉，点涂擦拭伤口。


    换药太疼，蒋一南皮肤肌理生理反应，颤慄不止。


    「痛就出声。」


    蒋一南依旧死忍。


    擦过药，重新覆上药棉，再贴上纱布，指腹轻轻按压，似乎摩挲安抚着她颤慄的皮肤。


    纪泽一轻嘆，「你先睡，专机要两个小时才到。」


    「我，」蒋一南知道纪泽一和车队训练时从不调专机进山，他是为了送自己回港。做了亏心事，连拒绝的话都难以说出口。


    话到嘴边，转了话题，「那你干嘛让秦理先走，一起回去不是更方便吗。」


    「他不喜欢你。」纪泽一面无表情拧紧药瓶。


    蒋一南：……


    「我是见他小小年纪，只是一时犯错，」蒋一南见他放回药箱，拿起手机说了句「空调提高两度」，她顿了下，「其实不用，我刚才是疼的。」


    纪泽一已经起身离开。


    她刚睡醒，这会没有睡意，伤口又疼，手机泡水，没法联繫张晓阳，也不知道学校或者公司有没有事。


    睡不着，起身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他们训练。


    补给站后面是训练操场，前面的四轮越野摩托只剩两三辆，其他都去跑山路。


    车队刚组建的时候，她也学了一阵越野摩托，受了一次伤之后，纪泽一就不许她再单独骑车。


    然后，她就心安理得地坐在他摩托车后。


    放学后，两人一起戴着佩奇头盔，绕着港城吹风。


    他带着她骑的很慢，衣服都鼓不起来，所以只是吹风，不是兜风。


    长大之后有一次在山区，两人各自骑着越野摩托，从山顶直冲山底，最后连人带车翻进沟里。


    随行的人找到他们时，两人点着篝火，烤了两条鱼，那鱼难吃到每个人都尝了一口，鱼就破了点皮。


    门被推开，蒋一南回头，脸上的笑意没来得及收起。


    纪泽一一愣，随即放下食盒，「吃饭。」


    蒋一南噗嗤一笑，「我像个囚犯。」


    她皮肤莹白，笑的娇俏明媚，只一瞬便收起，慢慢挪到沙发那边坐下，纪泽一在她开口之前离开。


    蒋一南嘆了口气，没胃口，但要吃药，她只能勉强吃几口，刚服了药，就听见外面停机坪有动静。


    未几，纪泽一进房间，盯着她的衣服。


    蒋一南低头看了眼睡衣，睡衣上衣快到膝盖，裤腿拖着，也不知道有多长，「我的衣服没洗。」


    在机场换了衣服后，之前的衣服忘拿了。


    她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会被困在纪泽一这里，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进来。」纪泽一开口，门口两个抬着担架的人进屋，蒋一南立刻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抬着走出去，也太难看了点。


    她昨夜将车队折腾了个人仰马翻，哦还有张晓阳闹事。这种伤在车手眼里算轻伤，居然矫情到要动用担架的地步，指不定被骂成什么样。


    「出去吧。」纪泽一一点劝的意思都没有。


    蒋一南微微失落的心还未落地，下一刻纪泽一长腿一步迈到她面前，将她横抱起，惊得她下意识勾住他脖子，「我……」


    「这里没女的，只能我能抱你上飞机。」


    「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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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车抛锚造成你受伤，这些我都会负责到底。」


    「我伤的不重，」


    「两个礼拜拆线，之后检查没问题，我就没责任了。」


    蒋一南垂眸，心中苦涩，三年多未见，再见便是血腥的报復，原本那日下船之后便再无交集，却没想到会在这片山区出意外，更没想到会再次牵扯在一起。


    营地人不算多，偏偏留下的几张面孔她都熟悉。


    从13岁到19岁，他们的人生是交织在一起的，在同一个圈子里，认识的人自然重叠，一朝对立，这些人都站在了纪泽一这边。


    或者说，是她自己选择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下了飞机，在商务车上，没人问她地址，蒋一南报出自己租房地址，只是一看路程就不对。


    「拆线之后，检查没问题，确认我没有责任，你就可以走了，在这之前，我会派医护人员照顾你。」


    纪泽一说这话时戴着耳机，平板屏幕切着两个画面，小块是会议模式，几个外国佬交头接耳，大块是外语文件。


    他洁净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划着名屏幕，看的极快，很快又打开下一个邮件夹。


    许是没听到蒋一南出声，纪泽一偏头，「没有我的人看着你，回头你的伤要是有其他问题，这责任很难划分。」


    突然摘下耳机，身子稍稍往她这边前倾，「我想，你也不想再与我扯上关系吧。」


    口口声声责任，偏偏是不想承担责任，当真讽刺。


    纪泽一实在算不上好脾气，以前两人也闹矛盾，每次都是纪叔叔押着他道歉，蒋一南没受过委屈，当下脾气也上来，「没错。」


    纪泽一捏着平板的手指，有一剎那紧绷，拇指下压的屏幕出现彩色水螺纹。


    仅仅一瞬便放松。


    他慢条斯理地戴好耳机，「那就好。」随即继续翻看文件。


    不过之后他似乎遇到难题，一页并不长的外文硬生生盯到停车也没翻页。


    商务车驶入一处半山平层别墅，进门就看到医疗队，蒋一南才感觉到纪泽一是来真的，真要她在这里养半个月伤？


    「我其实不用，」对上纪泽一锋利森冷的眸光，蒋一南生生忍住拒绝的话，「我手机进水了，我先去换个手机，学校那边还有事。」


    「你不是毕业了吗。」


    「我申请了读研。」


    「距离开学还早。」


    「我，我是不是应该住院？」蒋一南垂死挣扎。


    纪泽一嘴角带着讥讽，「这是穆医生，外科权威。这里医疗设备齐全，就算你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蒋一南面色一寸一寸白下去，他要将她在这关上半个月？


    第8章 夜坠


    纪泽一将她丢在别墅内，一连两天都没出现。


    伤口刚缝合，蒋一南没力气折腾。每天按时吃药换药，生活起居有保姆照顾，绝的是——照顾她的保姆是原先纪家照顾过她的芳姐。


    芳姐当然不会多话，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她眼里的鄙夷和厌恶蒋一南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她做事利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蒋一南连发脾气的由头都找不到。


    总不能说人家眼神不对吧。


    让这样一个与他们不相干，又清楚她曾经受纪家全心全意照顾，她忘恩负义背后捅纪家一刀的外人来照顾她。


    她想发脾气没理由，想聊天人家没好脸色，想说当年事人家是外人。


    他就是要她备受煎熬，有口不能言。


    纪泽一，够狠。


    仅仅两天，蒋一南就摔了两套餐具，一套茶具，洒了两天六顿药。


    穆医生和女护士不在意她的行为，只按时换药，洒了就重新拿；餐具碎了就换一套，芳姐一顿饭都没少给她。


    蒋一南想说话，对着这几个人完全开不了口，想出去门直接锁着，没有手机，没有自由。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一狠心，蒋一南索性开灯准备熬一夜，逼纪泽一出现。


    可惜，芳姐进来关了几次灯之后，别墅直接断电，她只能拉开窗帘，借月光。


    想让他们开灯，愣是张不开嘴，托着躺椅在落地窗前躺了一夜。


    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她是天之骄女，之后，她有纪家保护，没受过委屈，三年前与纪家决裂，她亦不曾低头。


    蒋一南只在找弟弟这件事上说过软话。


    一计不成，蒋一南在下午换过药之后，特意问了医生能不能洗澡，得到明确否定后，蒋一南明显一笑，芳姐看在眼里，眼皮勐跳，这笑太像反派行动的信号了。


    蒋一南将卧室反锁，再将浴室反锁，然后放水先洗头，然后拿着花洒小心避开伤口沖澡，不过纱布还是无可避免的被淋湿。


    这两日她的伤口没那么疼了，胆子也大了，洗完澡也没急着出去换纱布，更没管外面，吹风机的声音盖过敲门声。


    头髮半干，她开始护肤。


    暖光在她身上笼了层滤镜，长发过肩，她凑近镜子，脸上没有一丝瑕疵，干脆将手上的护肤品擦在手臂上。


    可能是纱布淋湿的缘故，伤口处木木麻麻的，动作稍微大点，还有钝痛感。


    外面传来钥匙开门声，然后是暴躁的砸浴室门声，接着是纪泽一怒不可遏的声音，「把这个门给我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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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浴室门被打开，绿色吊带睡裙在蒋一南身后暖灯映衬下平添几分朦胧美。


    纪泽一一窒，在听到有人进卧室，猝然转身，大有将她挡在身后之意。


    「出去，门带上。」


    他关上窗帘，卧室光线暗下，只有壁灯亮着，染着淡淡柔焦橘晕。


    「出来。」他似乎极力忍耐。


    蒋一南却听的发憷，他比三年前内敛了许多，反倒让人难以靠近。


    以前，他从不收敛，惹了她之后，怕她跟纪叔叔告状，还要再「收买」她一回，可总归是直白的，有什么都能说清楚的。


    她也能看懂他。


    不似现在，除了冷峻坚硬的外壳下偶尔喷发的怒气，再难起话头。


    蒋一南刚刚洗过澡，低眸垂首，眼睫稍动，仿佛荷叶尖上的珠露。此刻修长白皙的脖颈低垂，似绿裙上不堪风雨的含苞，任谁见了都会心软。


    纪泽一轻咳着避开视线。


    她默默趴到床上，等着换药。


    身后似嘆息，转而是翻动药箱的声音，接着他就出现在眼尾余光里，只是站着没动。


    而她坚强地没挪动一下，是以余光只能看到他半截西裤。


    像较劲一样，蒋一南想等着他换药的时候质问他凭什么把自己关这里，但一定要他先有动作。


    两人竟僵持了许久，直到蒋一南脖子再也支撑不住，向左边偏去，右手往上拉裙子，只一下就僵住。


    难怪他一直不动。


    蒋一南窘迫不已，默默爬起，偏着头盯着床单，下床摸索了几下没踩到拖鞋，只能光着脚去浴室换吊带裙。


    刚关上浴室门，蒋一南再次傻眼。


    洗澡时换下的睡衣搭在浴缸上，已经沾水。


    芳姐每天打扫浴室，没有多余的衣服。


    她目光投向浴袍，呃…再裹个浴巾？蒋一南嘴角抽搐，已经转身准备出去重新拿衣服，浴室门就被打开，险些与她撞上。


    纪泽一拎着拖鞋，蹲在她面前，放下还不够，还要看着她穿上。


    蒋一南尴尬低头，恰好与抬眸的纪泽一视线撞上。


    他眉锋高耸，向上看时压着眼眸，异常凌冽，只一眼，蒋一南就错开。


    她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只是做了亏心事，自动矮了一截。再加上曾经对他还有过龌龊心思，以为藏的深，没想到三年后被当众揭发，还用同样的方式还回来。


    哪里还有底气。


    脚踝突然被一只手握着，蒋一南悚然颤慄，下意识后退，硬生生吞下喉咙里的声音。握着脚踝的手猝然用力，整个小腿犹如踩进冰窟。


    蒋一南抓着门框才堪堪站稳，另一只脚慌里慌张地自己穿拖鞋。


    然后快步拿了套睡衣到浴室换上，这才期期艾艾出来。


    心中重重嘆气，如此折腾一番，质问的气势全无，再理论八成八会成笑话，索性摆烂躺平。


    哦，趴平。


    纪泽一两根手指捏着衣襟掀起，似乎一顿，旋即徒手扯下湿濡变色泡涨的医用棉纱。


    蒋一南死咬着手臂的齿缝里溢出痛唿。


    这是生生扒了她一层皮啊，恨不能破口大骂，只是直觉纪泽一此刻比她愤怒一百倍，她最好闭嘴。


    大约楞了三秒，纪泽一用镊子沾着药水给她擦拭伤口。


    「唔…痛，痛……」蒋一南再也忍不住，几乎一瞬间额头渗出冷汗，脸色由白转青，肌肉控制身体向一边躲开酒精棉。


    纪泽一捏着镊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


    下一刻，他直接扔下镊子起身离开。


    蒋一南疼的大口喘气，想去摸伤口，因为半边身子都疼麻了，稍微一动，疼痛加重，只得一动不动地趴着，等着痛劲过去。


    鬓上渗出的冷汗流到眼角，抬手用袖子擦掉，一时在想是不是因为她洗澡的原因，一时又想会不会纪泽一太生气，扯掉纱布的时候直接扯动伤口。


    思绪也就转了十几秒，卧室外传来窸窣脚步声，未几穆医生几人涌入，只低头看了一眼，「感染了。」


    穆医生一面戴手套一面吩咐助手准备的药物。


    纪泽一双拳紧握，眼底凝结寒气，与她记忆力恣睢张扬的纪家少爷判若两人，倒像是两人年少时在家里电影院偷看恐怖片里的判官。


    轻轻一笔，判人生死。


    「送医院。」纪泽一声音很轻，仿佛压抑岩浆的山顶雪。


    蒋一南浑身湿透，闭眼咬着手背，一动也不能动，她被护士按着双腿。


    穆医生头也不抬，「是要送医院处理一下。」旋即抬头看了一眼，「不要紧。」


    对，一个权威外科专家眼里，这种伤真不要紧。


    蒋一南被送上车，一路穆医生都在处理伤口，一直到纪家私人医院，被送进仪器里转了一圈，又是洗又是涮。


    拆之前缝线时，蒋一南直接疼晕过去。


    等再次醒来，伤口已经重新缝合，她则躺在医院病房里，开着灯，外面霓虹灯璀璨，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纪泽一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头稍偏着，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握刀，神情专注。


    果肉净白，果皮薄长，一直到最后一点，苹果皮才断，落在托盘里刚好成罗圈。


    蒋一南嘴巴发苦，心想吃一口苹果应该很不错。


    她这是外伤，也不需要怎么忌口，就想着坐起来一点，却见他咬了口苹果，似乎很惬意，然后双腿交叠，靠着沙发吃完一整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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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一眼都没看她。


    蒋一南：……


    一时尴尬的想翻身，一时又闭眼。


    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在暗恋对象眼里，总会有几分特别，蒋一南也不例外。


    她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纪泽一的。可能是寄宿学校他为她和同学打架，也可能是在一次次陪着她辗转各地的路上。


    当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心思时，又惊又怕，可之后，纪泽一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会多想。


    事实上，真的是她多想了。


    即便没有三年前的背叛，他对她也没心思。


    蒋一南苦笑，扯动干裂的嘴唇，轻轻『嘶』了声，终于惊动纪泽一。


    他站起，影子斜长从身后白墙爬上天花板，兜头笼罩下来，犹如暗夜怪兽，向她走近几步，整个病床都被笼在阴影里。


    蒋一南下意识想后搡，半边身子麻木，不知道是太疼的缘故，还是麻药没过。


    她偏过头，听见轻嗤声，枕头被压，略微粗粝的指腹勾着她下巴，逼视着她抬眼。


    蒋一南嗫嚅，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离的这么近，她几乎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当下更慌。


    两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可她曾经对他有过心思，这么近的距离，很难不乱想。


    不过她也来不及乱想，纪泽一冷笑开口，「你就这么想跟我扯上关系？」


    第9章 夜坠


    蒋一南胸口狂跳，窘迫到恨不能原地消失。


    一直以为她藏的很好，可她三年前趁着他醉酒就对他……偏偏人家当时就知道了，反而是她自己不知道。


    他不知会如何看轻她，况且还有背后捅刀的事。


    蒋一南都鄙夷自己，她觉得自己就是小说里卑劣的，在男主眼里是忘恩负义的小丑。


    「本来最多半月，你我就再没关系，现在至少要一个月。」纪泽一指腹用力，神色阴鸷，似乎气急。


    「放开，我不需要你担责，秦理是小孩子，我不跟他计较，我自己会养好伤的。」


    被关了两天，明明是满肚子火气，打算逼他出来质问，一开口，却是委屈。


    蒋一南用力别过脸，反倒被捏的更疼，她忍不住瘪嘴，脸颊上的力道一轻，「我是他监护人，他做错了事，我负责。」


    「都说了不用。」蒋一南突然使性子，刚抬手准备推他，手腕就被轻握住，但她挣脱不了。


    她看到他小手臂还有青痕，其他伤口已经大好。


    纪泽一稍稍起身，「我觉得我们还是一次解决问题，拖拖拉拉对谁都不好，我不希望以后你出了问题再来找我。」


    顿了下，「就算不来找我，让别人知道了我的人伤了你，我却不负责，有损我的声誉。」


    蒋一南气结，「我难道会把这种小事说出去？」


    她简直无法理解纪泽一了，他一直都是肆意潇洒不拘小节的，他们两个从来不在小事上纠结计较。


    他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还有，以他一言难尽的性格，差劲的坏脾气，还在乎这一点声誉？


    「小事？」


    纪泽一眼含讥讽，「所以你就要把小事弄大？」


    终于说到这一点，蒋一南感觉自己都能坐起来了，可惜他不起来，那就这么着，「你把我关起来不让我打电话不让我联繫外界没人跟我说话我会疯的你知不知道」


    「闭嘴。」纪泽一眨着眼硬声打断。


    蒋一南立刻抿嘴嘴唇。


    纪泽一怒极反笑，「没人跟你说话？那么多人都不跟你说话？」


    明晃晃的嘲讽，蒋一南不接话，也不与他视线对望，嘴唇抿成一条线以示对抗。


    脸颊上的力道又被加重，蒋一南提出诉求：「我就想打个电话。」


    「你想联繫谁？」


    蒋一南：……


    不是他有病吧。蒋一南第一次觉得跟纪泽一没法沟通，什么叫想联繫谁？现在的人几天没手机行吗？


    她有很多事，学校的事，公司的事，还要联繫张晓阳，还有查访找寻弟弟的人手……


    自从手机泡水，她就落在纪泽一手里，偏偏是她亏欠过的人。


    蒋一南忍了忍，眼尾瞥向窗外远处写字楼上的巨幅海报，随手一指，「她。」


    纪泽一眼睫低垂，握在他手里白净手指指向窗外，他稍稍偏头睃了眼，回头瞧见她眼里的灵动狡黠。


    「大明星，骆闻雪。」蒋一南语气都轻快了不少，「我想联繫她。」


    纪泽一松手起身，语气淡淡，「她也算大明星？」


    蒋一南恼火，「她当然比不上苏，」却在他突然盯着她的眼神里住了口。


    心口钝痛，鼻子酸涩，她都没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他便如此……蒋一南突然不管不顾，「我就要见骆闻雪。」


    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蒋一南不爱哭，也不在人前哭。


    刚刚她不知怎么了，声音就哽咽了。


    纪泽一似是一顿，「好，我来安排。」


    「不，我要自己联繫。」蒋一南使性子。


    「好啊，一个月后你爱干嘛干嘛。」


    蒋一南却非要对着干，「就现在，我就要见大明星骆闻雪。」


    她故意将『大明星』三个字说的很重。


    就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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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泽一看向她，蒋一南瞬间没了底气，却还是梗着脖子闹别扭。


    「你现在伤的这么重，要是因为追星加重伤势，算谁的？」


    他又走近一步，俯身逼视，「我的人看不住你，我亲自看着你。」


    一句话，蒋一南的心情坠入冰窟。


    在别墅里关了两天，她都快疯了，他还要亲自看着她？


    一瞬间，蒋一南后悔脑子发炎才能想出伤口感染逼纪泽一现身的绝世好计。


    现在不光自己疼的半边身子麻木，还要日日面对自己亏欠过的人，亏欠的不是感情，是恩情。


    哦她还背后捅刀，毁了纪泽一数年布置。


    那是年轻的纪家继承人正式走向纪氏商业的第一步。


    她真够可以的。


    蒋一南不是无知小女生，她清楚纪泽一的努力，清楚这一步对纪家继承人的重要，她也是纪叔叔精心培养过的。


    因为清楚，所以知道只要纪泽一出手，汪洋将不復存在。


    她为了报自己的恩，不顾纪泽一，她又有什么资格喜欢他。


    暗恋都没资格。


    可她看到他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她还是很难过。


    就算再卑劣的人，也有难过的权利吧。


    这么想着，蒋一南闭上眼睛蒙着被子，揶去眼角湿润，一吸鼻子涩涩的，嗓子哑哑的，被子被扯了下，她立刻松手。


    氤氲过的眼睫浓长湿润，低垂着，眼底一弯月牙弧度。纪泽一偏执地盯着这一弯弧度，末了，又松口，「一个星期。」


    蒋一南抬眸，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


    半天，后知后觉的才想到，他说的应该是一个星期后可以见大明星骆闻雪。


    蒋一南没说话。


    「你现在伤成这样，见大明星不激动吗？」


    蒋一南声音细小，「那个我手机泡水了，」


    纪泽一耐心早已用完，硬邦邦丢下一句「一个星期后，爱见不见」后，直接坐到离病床最远的单人椅子上办公。


    蒋一南哪里是这个意思。


    纪家帮着她找了那么多年弟弟，三年前撤了人手，她不好再说想知道张晓阳去孤儿院的情况。


    学校的藉口上次已经被堵了回来。


    公司……呵呵，她在汪洋。


    蒋一南苦笑，过去的事，现在的事，竟没一样可以说的。


    接下来几天，纪泽一说到做到，白天黑夜都待在病房里，蒋一南想去洗手间他按铃，专人护士就在隔壁，蒋一南想翻身他也按铃。


    吓得她不敢再动弹，硬挺着睡了一晚。


    当然不管是吃饭还是吃药，蒋一南都极其配合，要不然纪泽一就要亲自伺候。


    「其实你要是忙的话可以，」


    「我不忙。」


    蒋一南闭嘴。


    「没事不用按铃，我就是伤口疼。」


    「我叫医生。」


    「不」字尾音还没结束，纪泽一已经叫了一熘医生护士，排排站在病房里，看着她缝合了四针的伤口。


    在纪泽一冷脸的「威吓」下，几位权威拿着一页病例讨论：感染导致缝合了两次，什么高了什么低了，要如何云云……


    蒋一南在心里深深忏悔，她没想到三年前她做下的恶会将纪泽一毁成这样。


    在纪泽一严密监视下，蒋一南伤好的很快。在张晓阳查到她『身陷囹圄』，闯医院救她之前，就能自理生活。


    再也不用纪泽一摇铃。


    另外，张晓阳给她带来一个惊喜——9年前汐平公路有人看到有个乞丐带走了个小男孩。


    「没了？」大明星骆闻雪吃石榴都能美如画，天生媚眼一挑，显然对这个惊喜不认同。


    蒋一南、骆闻雪、张晓阳三人是髮小，骆闻雪更早随父母来港城发展，后来蒋一南也被纪叔叔带回港城，两人玩的更久，蒋一南的事情，骆闻雪比张晓阳知道的更多。


    「有人看见了呀，」比起骆闻雪的淡定，蒋一南握着手机坐立难安，「不知道晓阳能不能找到目击者，到现在也不会消息。」


    骆闻雪放下石榴，刚要开口，穆医生进屋做检查，她立刻端坐微笑。


    张晓阳闯入医院没能救走她，好歹送来了手机，面对纪泽一，蒋一南只能硬着头皮联繫骆闻雪。


    大明星来医院会被跟拍，纪泽一不放她出门，最后折中，又回到平层别墅。


    待穆医生关上门，骆闻雪立刻垮下肩膀，蒋一南笑道，「这里没人拍照。」


    「这是习惯。」骆闻雪抱着枕芯躺下，「一南，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找小北多少年了，这样的消息你又收到过多少次？我真的不想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蒋一南慢慢放下手机。


    「一南，9年了，该放下了，别再为难自己，你这个姐姐尽责了。」


    蒋一南摇头，「活要见人……」


    骆闻雪起身，坐到蒋一南身边，轻轻揽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纪先生那么大的能耐，派了那么多人手，还是没能找到，更何况是你。」


    「我要交代。」


    她和弟弟明明一起坐在车内，弟弟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这么多年，蒋一南从来没有一次，那么一瞬间有过放弃的念头，她一样要找到弟弟，给爸爸妈妈一个交代，给弟弟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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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骆闻雪面色突然凝重，低眉颔首，再抬眼，竟是一片肃杀，脸上挂着奇异的诡谲，「那场车祸会不会是人为。」


    蒋一南眉骨都跟着跳了下。


    骆闻雪连连冷笑，「要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当时车并没有烧毁，只是变形，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蒋一南抬着她滑熘的下巴，「你最近在拍什么剧？」


    「哼哼！。」


    「演技有待提升。」这种表情一看不是死的快的炮灰，就是反派工具人。


    骆闻雪打掉她的手，「我说的有问题？连我都能想到，我就不信没人怀疑过。」


    蒋一南沉吟片刻，「车祸事后鑑定，是其中一辆沙土车爆胎导致，之后查过他们的背景、家人、帐户往来，没有发现问题。」


    「看吧看吧，」骆闻雪惊坐起身，「你也怀疑对不对？」


    蒋一南忍着没翻白眼，「我当时才13岁，我能怀疑什么。」


    9年时间，记忆已经没那么准确，只记得当时坐在车里视野开阔，妈妈指着窗外说有小溪。


    车祸发生后，那条小溪做过测量，水很浅，刚没过脚背，那几日也没有下雨涨潮，即使弟弟被甩出车门，从浅滩滚到小溪里，水也沖不走。


    更何况事发后几个小时后，沿着蜿蜒小溪几十公里都找过。


    所以才推断，弟弟被甩出车门，可能昏迷了，或许有过路的看到，被带走。然而那段路段人烟稀广，目击者太难找。


    最有可能被某个小山村里的人收养。


    「不说这个，」骆闻雪踢掉拖鞋，重新躺回躺椅，「说说你吧，这伤，这人，还有纪泽一，什么情况？」


    第10章 夜坠


    蒋一南将西南山区的事简易复述，听的骆闻雪连连摇头，中间不是插嘴骂人，就是扔抱枕。


    最后惊讶道：「你一个人就敢进山，真有能耐。」


    「是你被保护的太好，普通人一个人出门再正常不过。」蒋一南只是曾经的天之骄女，这三年她一个人跑了很多地方，怕这怕那的，那啥也别做了。


    骆闻雪撇嘴，「你说你做的事多招人恨，这次他指使人拧了你的油门，下次就敢往里面放火，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独子一个人跑这么远。」


    「你别胡说，不是他指使，是那个小孩听了之前的事，瞒着所有人干的。」


    「听说了你以前的光辉事迹。听谁说的？纪泽一的人。他的人说的话就代表他的立场，做的事就代表他的意思，所以就是他指使人干的。」


    蒋一南一阵无语。


    「你不打算追究？」骆闻雪多少还是了解蒋一南的，「这不是你的性格，你可不是个粉饰太平的人。」


    「我……怎么追究？」


    闻言，骆闻雪眨巴着美眸，「也是，比起你对纪泽一做的事，他只让一个小孩子拧油箱这种事，还真不值一提。」


    「我再说一遍，不是他让小孩干的，是秦理偷偷跟着我，也就十一二岁上下，我不跟他计较就是。」


    「你挺维护他，」骆闻雪戏嚯，「你们当初不是闹的不可开交吗，我还以为你们会老死不相往来。」


    「没闹。」


    蒋一南敛眸，卷翘的眼睫氤氲着迷雾，似要将三年前那日的惊喜与痛苦纠葛全部掩藏。


    她从纪泽一口中听过汪君慎的名字，但并不在意。纪氏商业那么多对手，当时汪君慎的名字排不上号，只依稀听说与纪叔叔有过节。


    大一校庆，她见到那张脸，仿佛又回到了车祸现场。手臂痛，头痛，天旋地转，一个男人抱着她，在烈日下奔跑，叫她不要睡着，说着安慰的话，说医院马上就到了，她哭着望着他，他的怀抱很温暖，也一直温暖着她。这么多年，她恨当年车祸让她失去一切，可只要想到有人冒着危险救了她的命，她恨的时候，就不会太为难自己。


    他是那场噩梦里的一束暖阳。


    再见到那张脸，她不顾一切冲上去，语无伦次的说着『你救了我的命』……天知道，当她得知他就是汪君慎，纪泽一布局要对付的人时，她有多绝望。


    可没有人给她时间纠结，一夜未眠之后，她拿着妈妈的手稿找到汪君慎。


    她选择去见汪君慎，就知道再也无法面对纪家，所以她没有再回过纪家，也没有再见过纪泽一。


    事发之后，纪家没有一个人找过她。


    她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纪泽一败了，走了。


    他们没吵，没闹，没见。


    骆闻雪睇了眼蒋一南神情，心中微微嘆气。


    有时候闹出来反倒没事，不吵不闹，憋在心里，迟早出事。


    睃了眼别墅外的保镖，骆闻雪心说：已经出事了。也不知道纪泽一将蒋一南关在这，到底想干嘛。


    「后悔过吗？」骆闻雪嘴角浅笑，「我是说背刺纪泽一，失去纪家的庇护，去帮助救过你的人。」


    「你，有没有后悔过。」骆闻雪是演员，认真起来，蒋一南都难以直视她的眼睛。


    或者，她不敢直视是因为，她曾偷偷后悔过。


    只是这种想法很卑劣，很可耻，偶起的几次苗头，都被她暴力镇压。她想过，如果当时稍微慢一点，等纪泽一成功了，她再给汪君慎钱，帮他东山再起，也算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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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后悔过。


    蒋一南别过脸，却被骆闻雪握紧肩膀，逼着对视，「为什么不告诉纪泽一？」


    「这次你别再想逃避，三年前事出突然，我想着你做都做了，就没有继续追问，现在呢？你还想逃避？」


    「如果你们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算了，可现在他明明心里有气，有气代表他还愿意听你解释，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这三年纪家有为难过你吗？没有。说明纪家也在等你的解释，也在给你机会。」


    「蒋一南。」


    「太晚了。」蒋一南竟一时挣脱不开，「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三年前有挽回余地的时候她没说，就已经没说话的机会了。


    骆闻雪顿了会，「三年前为什么不说？我问过你，这次还是想问你，纪家也在帮你找救命恩人，你当时见到汪君慎，为什么第一时间不告诉纪泽一。」


    「怎么说？」蒋一南奋力挣扎，瞬间红了眼眶，可她的声音被骆闻雪盖过，「把真相告诉他。你告诉纪泽一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事后不管纪泽一怎么做，你都没有错。」


    蒋一南被甩开，泪水夺眶而出。


    「我怎么说，」她声音小了很多，盯着长毛地毯，仿佛在呢喃，「我怎么说……」


    「把真相告诉他等于把问题推给他，让他放弃所有的努力，损害家族利益，抹掉其他人的付出，来报我的恩？」


    蒋一南慢慢回眸，侧坐在地毯上，微微仰视骆闻雪，看的她心惊。


    骆闻雪才惊觉，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对啊，告诉纪泽一的确是对蒋一南最有利的选择，却不磊落。


    把选择交到别人手里，若他放弃便报了蒋一南的恩，若他拒绝，蒋一南做什么，他都没资格再指责。


    这才是普通人保全自己的第一反应。


    「一南，你……」骆闻雪嗓子干涩，一时竟无话。


    「或许，他最后不会选我。」蒋一南擦去泪水，却是越擦越多。原来说出他的选择，竟是这样痛彻心扉，索性说个痛快，「可我这么爱他，又怎么捨得让他选择。」


    「你爱他？可他，」骆闻雪一下子抱住蒋一南，「……你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呢。」


    骆闻雪知道的纪泽一冷情，狠绝，对人对己都不会手软。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大问题。


    她觉得纪家能放过蒋一南，都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


    已经到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骆闻雪腿脚都麻木了，才想起蒋一南还有伤，忙扶着她靠在床垫上。


    「我以前真的希望你把纪泽一抢走，好好气气苏凝霏，可是现在我宁可自己对付苏凝霏，也不要你这么难过。」


    蒋一南破涕为笑，轻轻拭去眼角泪花，「你要好好磨鍊演技，上节目别乱说话，半夜别发微博，少和人起冲突，这样就可以赢苏，苏凝霏了。」


    「你比我经纪人还啰嗦，知道啦。」


    骆闻雪挂了经纪人电话，「一南，我还有通告，这个不能违约，我先走了。」


    蒋一南没起身，抬头笑道：「等我站稳脚跟，就给你投资电影。」


    骆闻雪笑的花枝乱颤，手已经开门，半边身子都扭过来，「好啊，我等你早点发大财养我。」


    一转身，纪泽一站门口，骆闻雪端着假笑哼哼两声，迈着模特步离开。


    蒋一南在看到纪泽一时，立刻双手擦脸，确保脸上没有泪水。她坐在长毛地毯上，抬眸望着他。


    女孩皮肤莹白，因为哭过，皮肤几近透明，眼角鼻头微红，更添几分凄迷，像极了烟雨江南雨后檐下的露珠，不染纤尘。


    纪泽一蹲下，是半跪着，突然伸手，触摸到她皮肤时一惊。


    女孩皮肤有点凉，仿佛一碰即碎的雪片，他的心勐地揪起，语气难得轻柔，「一南，你怎么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年少时是调皮使坏，再见面是沉默，是不耐烦，是带着血腥的冷硬。


    「没事。」蒋一南垂眸，一滴泪落在他将将放下的手背上，却是一惊，似极力压制，慢慢收回，用另一只手压着泪痕。


    再松手，手背明显红白握痕。


    蒋一南还没看清，他的手臂已伸过她膝弯，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声音恢復了一贯的疏离，「该换药了。」


    连日换药，彼此都已熟悉对方接下来每一个动作。


    纪泽一没有将她放平，蒋一南自觉翻身趴着。药箱在床头放着，纪泽一一手打开，一手撩她衣襟，蒋一南下意识抬了下，让压着的衣服松一点，他换下棉纱，沾着药棉擦伤口，她会将脸转向另一边，擦药的时候还会痛，她发现闭气痛感会减轻。


    等他重新贴上纱布的时候，能感受到她身体快速起伏，憋了太久，忙着换气。


    然后她自己拉下衣襟，趴一会，等不痛了，就躺下。


    可这次蒋一南却拉衣襟时碰到他的手，不由回头，「伤口有问题？」


    刚哭过，声音软糯，鼻头微红，巴掌大的小脸一半陷在被子里，眼睫轻颤，像只受伤的布偶猫。


    纪泽一起身，两根手指撩着衣襟，「你没穿？」突然松手，后背微凉，蒋一南怔怔望着他出门，直到『咔嚓』关门声，才眨眼回神。


    他竟然…，太无耻了。


    气的蒋一南倏地坐起，捡起抱枕扔了出去，对着空气挥舞着『虾钳』，恨不能追上去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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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年少时无数次那样，他惹了她就跑，她无所顾忌地追上去。


    蒋一南扒拉着衣柜，几天时间，衣帽间里就排满了衣服，她从里到外穿戴整齐，包括袜子和鞋。


    看他还说什么。


    手机铃声响了几遍，蒋一南看了眼陌生号码，整理着背包，陌生号码发来一张图片，和一行文字：你的东西怎么处理。


    第11章 修罗场


    图片是她出租屋照片，东西被翻乱。


    她一两个星期没回去，家里进贼了？


    蒋一南立刻回拨，「你是谁？怎么在我房间里？…那是我租的房子，……你已经租下来？不是，……好，我联繫房东，请你不要动我的东西。」


    挂了电话，拨给房东，三言两语，蒋一南敲着额头，忘了，真忘了，「我再续租，真不好意思。」


    「已经租给别人了，你今天就搬走。」


    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蒋一南垮下肩膀。


    她没打算继续留在港城，所以毕业前告诉房东不续租，张晓阳一直在帮她整理江南那边的院子。


    一毕业就回去。


    汪君慎没有同意她回华东总部，随后她就去西南山区，然后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房租到期，房东联繫不到她，自然会将房子租给别人。


    今天新租客上门，才跟房东要了她的联繫方式。


    蒋一南想了下，汪洋给分区副总都提供别墅，她翻着信息，汪君慎的秘书小杨给她发了条『多多关照』之类的信息。


    与小杨联繫好之后，蒋一南背着包出门。


    纪泽一坐在客厅，听到动静从笔记本上抬头，盯着她全副武装的打扮，「去哪？」


    「我忘记续租了，房东联繫不到我，已经将房子租给别人，我现在去搬家。」蒋一南言简意赅。


    「我让人去。」


    「不用。」蒋一南下意识拒绝，「我……公司提供住宿，我联繫了秘书，她已经带人过去帮我搬东西了。」她不好再说下去。


    纪氏商业与汪洋集团针锋相对，尤其是港城。


    以纪泽一的能耐，要知道她当了汪洋港城分部副总，那是分分钟的事。


    三年前他们决裂也是因为她帮汪洋对付纪氏商业。


    无论如何，在纪泽一面前，她都不敢提『汪洋』这两个字。


    果然，纪泽一讥讽道：「这么着急搬去跟他一起住？你对他还真是情深义重。」


    蒋一南蹙眉，「你什么意思？你，」他也听了那些传言？也相信？


    的确，不知真相的人，只会做如此之想。


    三年前的事，她没给纪泽一任何解释，不代表纪家不会去查。


    可连汪君慎都没认出她就是九年前车祸现场那个小女孩，纪家又如何能查到。


    只怕也会认为她在学校因为作品打高分的事属意汪君慎吧，毕竟汪君慎才过四十，儒雅多金，偷偷喜欢他的女孩很多。


    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疯狂，给了汪君慎足以抗住纪氏商业的资本。


    而她，没上一天班，就挂名汪洋华东总部副总职位三年，在学校，也算名声赫赫。


    蒋一南不愿意和纪泽一起冲突，憋着一口气就要走。


    这种默认行为彻底激怒他，蒋一南刚走一步，就被拽着手臂摔在沙发上，脑袋撞的七荤八素，挣扎着起身，却被纪泽一的样子吓住。


    「……我跟汪总不是你想的那样。」谁都可以误会，她唯独不希望他误会。


    纪泽一连连冷笑，「我又不在乎。」


    蒋一南一窒，硬着头皮说道：「我房间里有一些重要东西，我得回去看看。」


    「你的东西我会让人原封不动地搬到这。」


    「这里？」蒋一南一愣。


    纪泽一拿出手机吩咐完，「暂时寄存。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就再没关系了。」


    蒋一南心里钝钝的，像戴着拳击手套出拳，软绵无力，却架不住不停歇的攻击。


    他派人去蒋一南租的房子搬东西，果然是原封不动的搬来。


    蒋一南挂了小杨电话，看着纪泽一让人将她现在住的卧室搬空，寇君羊爻二无衣似一丝亦耳整理上传，白日梦欢迎你然后将她自己的东西摆进去，照着她原先的样子摆放。


    他面色温平，还让芳姐在落地窗前放一张高脚桌，桌上摆上向日葵。


    蒋一南出租屋窗户上插着一支向日葵。


    纪泽一对着照片，逡巡着布置好的房间，末了满意地点头，而后看向蒋一南，「原封不动。」


    蒋一南不知道是几个小时没吃饭低血糖，还是纯粹吓的，她腿脚发软，不可置信，不愿质问。


    他就像雪山下的岩浆，看似覆盖着积雪，实则内里温度早已超过临界点，随时会爆发。


    骆闻雪走之前提醒她，纪泽一将她关在这里，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会是什么？


    纪氏商业推动十几家企业围剿汪洋？这事业内都有数，困着蒋一南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放她出去，让她接手汪洋，她也没办法呀。


    时至今日，他难道还防着她对汪君慎「通风报信」？


    她已经将断尾求生的方案发给了汪君慎。


    如果汪君慎选择她的方案，放弃在港多年经营，当个中转站，保住总部。最多十年，通过港口打通南非航海这条线上的生意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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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一万步讲，汪君慎没有採用她的方案，还是决定与郑副总一起全力抵抗，那短时间内汪洋也不会死。


    所以，他不会是打算将她关到收拾完汪洋吧？


    「呃，伤也快好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面对纪泽一逼近，蒋一南艰难吐字。


    纪泽一居高临下睨了眼蒋一南，「不愿意住这？」


    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谁愿意被限制自由？要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不敢和纪泽一吵，就以为她是软柿子，逆来顺受？


    她不怕起冲突，只是不敢提三年前的事。


    除却船上那次意外，他们重逢后，不管是冷言冷语，还是眼神对峙，或是视而不见，两人似乎形成某种默契——谁也不对三年前的事先开口。


    三年前的事，纵使蒋一南有救命之恩要还，可她对不起纪家是铁一般的事实，无从辩白。


    告诉他，是逼着他原谅。


    就如同三年前，告诉他，是将选择连同恩义都推到他面前，纪泽一怎么选，都有对不起的人。


    蒋一南连日来的顺从并没有平息纪泽一的脾气，他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可她就是感觉他憋着一股火，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心里过了千万遍，怎么也没想到纪泽一会给她准备了一场凌迟生日宴。


    「我不过生日了。」蒋一南一下子想到19岁那次生日。


    她以为他不知道，可他什么都知道。


    纪泽一充耳不闻，让穆医生给她做检查。


    两人的生日只隔一天，都在暑假刚开始。她已经三年没有过过生日了，纪泽一突然在平层别墅安排生日宴。


    就像没有发生过三年前的事一样，生日宴安排在晚上，过十二点就是蒋一南生日。


    和从前一样的安排。


    穆医生给蒋一南做完检查，「伤口恢復的不错，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床脚椅上放着条绿裙，光滑的绸缎突显绿色的水感，蒋一南勐然抬眸，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那次生日。


    她指着凯拉奈特莉在赎罪里穿的那条传世绿裙说道「我下次过生日想穿这条裙子」。


    纪泽一答应了。


    可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她以为他早就忘了。


    「你换衣服，他们马上就到。」纪泽一看了眼腕錶，就要退出铱錵房间。


    蒋一南急忙叫住他，「我不想过生日，我，」


    「不想和我过生日？」


    「不是。」


    纪泽一嘴角牵起，「只是恰好同住一个屋檐下，朋友给我庆祝生日，我不想你太难堪。」


    「你的朋友我就，」


    「你都认识。」


    蒋一南：……


    就因为都认识，所以不愿面对。


    「我们一过十二点就结束。」纪泽一不再废话。


    蒋一南看着这条绿裙怔忪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开香槟的声音，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


    不能一辈子当鸵鸟。


    正如骆闻雪说的那样，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既然还要见面，再逃避就落了下乘。


    换好裙子，挽起长发，简单画好妆，走出卧室，代表着盛夏的復古裙穿在她身上，衬出蒋一南身上独有的破碎感。


    在白炽灯和生日蜡烛的光晕下，极简的坠感像一条流动的河。


    推杯换盏的生日宴瞬时安静。


    一目掠过，她果然全认识。


    确切的说，曾经很熟。13岁被纪叔叔带来港城，她的社交圈子与纪泽一重叠，这些人多数与纪家交好，要么是纪泽一兄弟发小，要么是长辈有生意往来。


    纪泽一在船上强吻她时，这里有好几个男生都在。


    他们盯着蒋一南的眼神很复杂，有疑惑，有不屑，但更多是看纪泽一的脸色。


    静逸的气氛里飘着红酒。


    最先起身的是坐在白色单人沙发上的谢屿，他穿的最正式，个头最高，见到蒋一南是毫不掩饰的惊艷。


    蒋一南礼貌微笑。


    谢屿年少时给她写了三页情书，被全班传阅，纪泽一得知后和谢屿打了一架。


    纪泽一还警告蒋一南：不许早恋。


    「一南。」谢屿开口，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可见蒋一南礼貌而疏离的微笑，一时踌躇。


    年少时，谢屿几乎围着蒋一南鞍前马后。


    可即便是谢屿，在她和纪家决裂之后，也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之后，蒋一南断了港城与纪家有关的所有社交。


    温沁儿起身盯着她看了几眼，「马上过十二点，一南，生日快乐。」


    第12章 修罗场


    温沁儿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公主，也是三年前事发后唯一打电话骂她的人，而其他人没有联繫过她，她同样也没有联繫过任何人。


    仿佛彼此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谢谢。」中间让出位置，蒋一南看了一眼，便坐过去。


    「一南，生日快乐。」冯同学举杯，她又看向温沁儿，「原来你说过生日的朋友是一南啊，我们是同学。」


    「是吗，一南你和禾禾是同学啊，禾禾，以前都没听你提过。」


    冯禾禾在学校有一群拥众，以入职汪洋的蔡同学为首。


    她很瞧不上蒋一南，但她不是蔡同学那样的傻子，不会口无遮拦。蒋一南与纪家、汪君慎之间的内情她不清楚，但蒋一南得罪纪家却能全身而退，又得汪君慎青睐，挂名汪洋副总，就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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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学校，冯禾禾从没有正面为难过蒋一南。


    「沁儿，这是你朋友？我们好端端的干嘛提蒋一南，一个白眼狼而已。」说话这么刻薄的只能是贺暮行。


    他推着边框眼镜，嘴角噙着嘲讽，眼神轻蔑又厌恶。


    贺暮行是真的厌恶蒋一南，但蒋一南以前最支持贺暮行。


    理由是贺暮行暗恋苏凝霏。蒋一南与苏凝霏没见过几次，但每次见面都不对付。


    年少时蒋一南很支持贺暮行去追苏凝霏。


    蒋一南还说服贺暮行，帮他出了个当众告白的馊主意，让他的兄弟都知道他喜欢苏凝霏，其他人就不能动心思了。


    那时，蒋一南为自己的主意偷乐过，藏着小心思，觉得自己最聪明。


    回头再看，在感情里，好像没有聪明人。


    听闻贺暮行的雨非娱乐公司力捧苏凝霏，即便她的选择从来都是纪泽一。


    「我听说白悦、李文星还有闪闪男团都已经和雨非娱乐解约了？」蒋一南平静地看向贺暮行，「贺总怎么看？」


    白悦和李文星都是流量口碑齐飞，闪闪男团是当红唱跳组合，超级流量。


    可惜贺暮行一颗心完全偏向苏凝霏，将公司所有资源都砸给了苏凝霏，其他人当然不愿意。


    媒体还报导，贺暮行因为此事，被贺家勒令，留不下白悦李文星和闪闪男团，就被家族除名。


    贺暮行脸上霎时难看极了，指着蒋一南，「你个白眼狼出卖泽一，害他的心血付诸东流，还有脸出现在这。」


    「贺总也不遑多让，白悦他们得不到公平对待，只能另谋高就，」蒋一南笑道：「你们雨非娱乐资源也太倾斜了吧。」


    全斜给苏凝霏了。


    蒋一南是欠了纪泽一，又不欠其他人，在背后骂她什么都无所谓，可当面骂她，难道她是泥捏的性子？


    彼此了解的人最知道怎么戳对方最痛。


    以前纪泽一和苏凝霏的关系没挑明，现在听说老纪先生和苏父私下已经商量好婚事。


    贺暮行舔的人尽皆知，可没有宣之于口啊。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凝霏，你永远都找不到，」贺暮行被谢屿拦住，他才清醒过来，看了眼纪泽一，悻悻坐下。


    蒋一南从头到尾都没提苏凝霏。


    所有人都在偷看纪泽一。被好兄弟惦记白月光未婚妻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吧。


    最边上一直打游戏的傅子宁推了下贺暮行，「你别乱说话。」


    傅子宁长的很漂亮。


    年少时，有一次不知道谁出的主意，玩游戏输了穿裙子跳肚皮舞，有人捉弄傅子宁，结果可想而知。


    等傅子宁换上裙子，戴上假髮，化了妆，比她们几个女生还要漂亮许多。


    傅子宁还没跳完就被起闹气哭，蒋一南将自己全套游戏装备送给他，傅子宁当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拉着蒋一南说：「在你找到弟弟之前，我就是你弟弟」。


    这个嚷着要做她弟弟的人今日连名带姓叫她，「蒋一南，生日快乐。」


    「谢谢。」


    香槟冒出一粒气泡音。


    傅子宁被蒋一南不冷不热的态度噎到，可能也是不习惯，毕竟以前蒋一南最照顾他。


    三年前蒋一南背叛纪家，坑了纪泽一，投靠汪君慎，傅子宁想质问，被父母限制，他什么也不知道；


    三年后，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在这里祝她生日快乐。


    「蒋一南，三年前你为什么要背叛泽一哥？」傅子宁终于问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他们猜过蒋一南会哭诉委屈，会找藉口掩饰，或者干脆继续沉默，唯独没想到蒋一南会十分冷漠地说：「跟你有关？」


    傅子宁气的面红耳赤，陆今安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他坐在蒋一南对面，从小最高冷，今天一如既往，陆今安旁边是顾祁枭，狠角色，纪泽一派出围剿汪洋的尖刀。


    这里面最高兴的要数晃着红酒看好戏的宋晚宛。


    她和苏凝霏是对家，哦，和骆闻雪也是对家。


    这三人年龄接近，同期入行。作品质量，代言，流量话题度等，各有侧重，谁也压不住谁。


    小道消息，苏凝霏刚抢了宋晚宛一个高奢代言，两人正掐架呢。


    听到蒋一南毫不客气地怼苏凝霏舔狗，当下笑盈盈地举杯，「一南，生日快乐哦，可惜你没当艺人，要不然就你这条件，根本不需要人捧。」


    蒋一南端起香槟，不咸不淡，「我这性格可做不到长袖善舞。」


    宋晚宛这话也针对苏凝霏，其他人顾及着纪泽一，并没有接话，只是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向他。


    只见纪泽一拿走蒋一南的香槟，给了她一杯果汁。


    谢屿失笑，「泽一，你以前就这么护着你妹妹，怎么长大了还护着。」


    蒋一南入校第二天，少爷就当众宣布：她不是我妹妹。


    那时，这些男生就是纪泽一兄弟。


    他们都清楚纪泽一的脾气，即使以前，有人调侃，纪泽一都会翻脸，更何况现在，纪家早就不管蒋一南了。


    还提妹妹。


    闻言，纪泽一原本要放下的香槟重新端起，一饮而尽，「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其他人面面相觑，谢屿浑不在意，反倒将手伸到西装内夹袋，握拳出来，变戏法似的冒出一条项鍊，「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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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各自心思。


    他们都知道谢屿追过蒋一南。三年前事情很大，所有人都不会选蒋一南，可这三年蒋一南好好的，现在纪泽一给她过生日。


    谢屿又开始对蒋一南献殷勤，他们彼此交换眼神，忖度着以何态度对待蒋一南。


    温沁儿懊恼，小声嘀咕，「泽一哥都没说要给一南过生日，我们准备的礼物都是男生用的。」


    众人顺着话音将目光投向一旁堆放礼物的高脚桌。


    冯禾禾最尴尬。


    她刚刚还说「原来你说过生日的朋友是一南，我们是同学」，表明她并不知道纪泽一过生日，不是硬挤进来的。


    可刚刚的刚刚，傅子宁还夸她选的玉质菸斗收藏款，纪泽一就喜欢收藏这些。


    他们之间有恩怨，不准备生日礼物情有可原，可冯禾禾刚刚还表明自己与蒋一南是同学，没准备礼物……


    偏偏温沁儿看向她，很小声地问：「有没有准备礼物？」


    冯禾禾：……视线虚焦，目光游移，忽然看到还有一块未拆封的生日蛋糕，是谁买多了蛋糕？。


    不管了。


    她立刻起身，将蛋糕拿到中间，放在纪泽一生日蛋糕旁边，「一南，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现在吹蜡烛也不晚。」


    此言一出，宴会厅再次陷入诡异的气氛当中。


    冯禾禾已经拆开包装，蛋糕特意设计过，随着包装打开，上面的水绿色糖浆蔓延流动，像极光映射，空气甜甜腻腻的奶油馨香。


    很明显，绿裙，蛋糕，都是特别设计过的。


    冯禾禾看着蛋糕，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去求救温沁儿。


    却见温沁儿秀眉倒竖，粉唇噘着，脸色是又尴尬又愤怒，冯禾禾当下更不知所措。


    但没一个人给她解围。


    蒋一南缓缓起身，睫羽轻颤，嘴唇嗫嚅，还未来得及开口，纪泽一倏地起身，隔着椭圆形餐桌握住她手腕，「你该休息了。」


    「泽一，别这么小气，一南还没吹蜡烛，」谢屿绕到蒋一南身边，「我给你选的项鍊刚好配你的裙子，给你戴上。」


    纪泽一手上用劲，蒋一南避过谢屿。


    左手腕被纪泽一握着，蒋一南只得伸出右手，意思是：不用戴上，给我就行。


    谢屿笑着将项鍊吊坠放在她手心，等蒋一南握住，他却不松链子，「吹完蜡烛再休息。」


    贺暮行忍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谢屿你特么什么意思？你要跟蒋一南过生日，老子没空陪你们玩，再见。」说着起身就要在，傅子宁死命拦着。


    蒋一南起了逆反心理，扭开纪泽一的手劲，对谢屿笑着说：「好啊，你点蜡烛。」


    谢屿挑眉，终于松开链子，从冯禾禾悄悄放下的包装盒里找到「22」鎏金数字，然后笑着点上。


    「一起唱生日歌，一南，祝你生日快乐。」


    于是，谢屿领唱，宋晚宛和温沁儿笑着跟唱，傅子宁拦着怒气沖沖的贺暮行，陆今安和顾祁枭跟着节奏拍手。


    纪泽一单手抄兜，敛着眸，像是在盯着蒋一南，瞳孔似有些虚焦。


    中文和英文全唱完，鎏金数字随着火花撒开，金色的星星点点洒在水绿色的糖浆里，犹如星辰落入溪流。


    「哇哦，生日蛋糕还能这样设计，太美了，下次我过生日也要这样的蛋糕，」温沁儿拿出手机拍照，「一南，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只有一个愿望。」


    温沁儿抬头，「哦哦。」


    其他人都不说话，贺暮行冷哼一声，推开傅子宁离开。


    「很晚了。」纪泽一开口。


    顾祁枭在纪泽一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一声不吭离开，陆今安走之前对蒋一南说：「生日礼物我会让人送来。」


    「我也会让人给你送来，我去看看暮行哥。」傅子宁也离开。


    「沁儿，我单独出去万一被拍照又会被乱写，我跟你的车走。」宋晚宛也起身，「一南，回头再联繫。」


    「那我也走了，一南，我们回学校见。」冯禾禾也跟着温沁儿和宋晚宛。不是她没保姆车，而是好不容易挤进的圈子，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蒋一南食指抹了下蛋糕放嘴里，是她喜欢的青苹果味。


    两人之间冰封的雪岭似有化开的裂缝。


    第13章 南北不遇


    「我是来道歉的。」秦理嘴唇紧绷，瞪着蒋一南，就差挥拳头。


    蒋一南不置一词，将陆今安等人补送来的礼物一件一件装进盒子。


    「你不拆吗？」秦理等了半天，蒋一南一直慢悠悠整理礼物，并不理他。


    蒋一南淡淡「嗯」了声，装完最后一件礼物，盖上盖子，想写个便签，手边没笔，她转身去床头柜拿笔。


    秦理气的不行，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是来道歉的。」


    「我接受。」蒋一南很平静。


    秦理：……


    「……那你就别搬走了。」秦理期期艾艾，可是表情、语气、眼神都是不想再见她。


    蒋一南心中微微疑惑，见秦理明明很不情愿见她，又不得不来道歉，忽起了逗弄之心。


    她停下动作，假装思考了下，「你捨不得我？那我在九龙小学隔壁租套房，你放学就可以来找我。」


    「谁要来找你，要不是我哥逼我来，谁愿意见你这个，…总之你出卖我哥，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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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微微嘆息。


    小孩就是小孩，三言两语就套出话。


    蒋一南接了房中介电话，「…嗯，就那套，不用看了，地址发我，」秦理一听急了，一把夺过手机挂掉，「你不许搬，也不许搬我学校隔壁。」


    手机被抢走，蒋一南也不生气。


    她刚拆线，没力气闹腾，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这里离学校太远，我得租个离学校近点的房子，实在不行，我就去申请住宿舍。」搬走并不是为了躲他。


    谁知话音刚落，刚才还兇巴巴的小孩，即刻撇嘴，「我哥说了，你毛病那么多，又不好相处，才不会去住宿舍。」


    蒋一南：……


    不愧是纪泽一带的小孩，说话跟他一样刻薄。


    「秦理，你也快开学了，作业写完了吗？」蒋一南随随便便反击，顺手将长桌上的花瓶拿到浴室。


    「你，」秦理的反应很大，比许多不希望开学的小孩还要大，冲着浴室大喊：「我告诉你，总之你别想搬走，这个，我不给你了。」


    秦理拿起蒋一南放证件的卡包。


    「这些都可以补办，一会晓阳就会来帮我搬东西，」蒋一南睇了眼小孩，将花瓶里的水倒掉，重新接水，「你确定还要留在这？」


    张晓阳可是几次都想揍秦理的，别墅里这会没其他人。


    秦理又急又气，突然说道：「我哥在你们学校附近有公寓，你搬去那里住，费用从我零花钱里扣。」


    不止纪泽一有，蒋一南的公寓在他隔壁。


    整个中学蒋一南都读寄宿学校，上大学，纪泽一将学校附近的公寓钥匙给她，说：你的纪叔叔让我来照顾你。


    蒋一南只住了一年。


    「我已经在那租了房子，」正说着，蒋一南手机又响起，秦理掐掉，又响，又掐掉，蒋一南脸色渐渐难看，「你这样很没礼貌。」


    「你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你，我哥罚我做了一个暑假的卷子，做完十套又加二十套，马上就要开学了……呜呜呜……我还没练好『上坡翘头』就要开学了。」


    蒋一南：……


    「哦~我明白了，你不是真心道歉，而是不想做试卷，想练车，所以才来找我道歉？」纪泽一还挺会治孩子。


    手机锲而不捨，秦理呜呜接电话，「……啊？啊！好呀好呀。」


    刚刚哇哇假哭，挂了电话就手舞足蹈，「你的房子被人买走了，人家不租了。」


    「我难道不会重新找？」虽然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秦理义正严词（违心咬牙）说道：「是我害你受伤导致你被房东退租，所以你住宿问题应该由我承担。」


    「你怎么承担？」蒋一南觉得好笑。


    秦理想了下，「我可以拿出所有的零花钱给你买套公寓。」


    港城房价可不便宜。这是谁家的混世魔王小少爷被纪泽一收了？


    「小朋友，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给你个机会，」蒋一南假装思考，「我记得你有辆k什么艾斯，就是车头定制丛林狼的那辆越野摩托车，送给我可好？」


    「欺人太甚！」


    秦理正太的声音喊出来有些尖锐，不过没有威慑力，他白嫩的小脸气的涨红，丢下东西就走。


    蒋一南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落地窗光影西斜，张晓阳才匆匆赶来。


    「一南，租房的事再说，我联繫到9年前汐平公路的目击者了，我刚刚就是去确认这件事，我怕再出错。」


    蒋一南瞳孔震动，一错不错地盯着张晓阳，急切地让他继续说下去。


    张晓阳顿了下，「这个目击者不是当地人，而是个摄影师，他当时的位置在那条河对岸，他目睹了车祸发生到救援赶到的全过程。」


    「对岸？」蒋一南胸口起伏，努力回忆河对岸的景致。


    可惜她每年都会去汐平公路，这些年那里建工厂，她脑海里过去的画面已经很模煳，早就被现如今的工厂所取代。


    「汐平公路到那条河是一段缓坡，人被甩出，会顺着斜坡滚到河边的浅滩，」张晓阳比划，「河对岸是一片盐硷地，再往那边是一道纵深七八米，狭长几十米的水沖坑，他当时的位置就在水沖坑上面修筑的水坝上。」


    蒋一南内心慌乱到无法想像，努力克制着激动，仔细回想，「那里之前好像有一个蓄水库。」


    「对，后来搬迁了，那个蓄水库干涸之后，底下因为周围有盐硷地的原因，形成一块微缩盐雕景观。」


    蒋一南忙不迭点头，她表示自己明白，不用说这么多，赶紧说目击者看到的情况。


    可她说不出口。


    嗓子里像是堵了棉花，又像是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个摄影师就是去拍盐雕景观的，」张晓阳见蒋一南面色奇异的红，用手探了探额头，「你的伤有问题吗？拆线之后还在继续吃药吗？」


    蒋一南推开张晓阳的手，「目击者。」


    张晓阳不再废话，「时间太久远，他自己也记不清，但他说他拍到有个乞丐在车祸现场抱走一个孩子，并且拍了照片。」


    ……


    ……


    活着。


    弟弟还活着。


    蒋一南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泪水夺眶而出，9年了，终于有消息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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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页

    「一南，你别哭。我已经联繫了这个摄影师，我们两个明天就去。」


    蒋一南泪眼婆娑，喜极而泣，「晓阳，谢谢你。」


    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蒋一南直接在酒店租了长期房，将东西搬进去，激动的一夜没睡，第二天清早就上了飞机。


    *


    辗转两天，终于在被北欧靠海的小城见到那位摄影师。


    「你们来的挺快，」摄影师是个背包客，全世界到处跑，他示意，「咖啡？」


    蒋一南很着急，可不好催促，只得耐着性子喝咖啡。


    摄影师拿了两个硬碟，「你们说的那个时间段，我拍过的照片都在这里。」


    蒋一南和张晓阳立刻打开电脑，一个硬碟的照片数量就以亿为单。


    用图片检索、识别等功能均无所获。


    考虑到摄影师当时站的位置，应该很难拍到人物正面清晰照，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两人放超大图标，一排五张，一页十五张。


    一页一页看过去。


    家里留着很多弟弟的照片，到三岁戛然而止。


    她记得那天弟弟穿着明黄色小黄鸭图案的长袖绒衣，裤子是什么样她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鞋子是一双一踩就闪，还有声音的鞋。


    弟弟在后座上跳来跳去，总弄出声音，她嫌烦，说要脱了他的鞋，两人就在后座打闹。


    她在海量的图片中寻找明黄色的点，那怕只有一点都要放大。


    只要场景类似，或者不确定，都要放大确认，生怕错过。


    「喂喂喂，你这样眼睛会瞎的。」蒋一南面前的图片出现虚影，她眨眼抬眸，眼前虚焦，看不清人影，只听见声音。


    蒋一南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睁眼，「天都黑了。」


    三天两夜，张晓阳开始用眼药水洗眼睛，「我还有五分之一，一南，你把照片给我，看得我都想不起来小北长什么样子了。」


    蒋一南从背包拉链袋里拿出弟弟照片，是弟弟三岁的照片。


    小朋友知道在拍照，身上还用了劲，握着小拳头，睁大圆圆的眼睛，小嘴抿的紧紧的。


    张晓阳看着照片，「我以前就说这小子是个倔脾气，你看看这照片，哼，藏这么久，老子马上就要把你找出来了。」


    蒋一南噗嗤一笑。


    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一时视物有些模煳，她明白张晓阳的意思，转过身闭目养眼。


    正好摄影师出海回来，「还没找到吗？」


    「还没看完，」张晓阳看了眼蒋一南，「能再说说当时的情形吗？你没有看到那个乞丐抱着孩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并没有亲眼看到车祸发生的过程，我站的位置也不是一马平川，我是看到有火光，才拿出相机拍照。」


    「然后，我看到对岸斜坡里有人在跑来跑去，就以为是车祸现场车上的人。」


    蒋一南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然后呢？」


    「然后他就冲下河滩，我看他的姿势很怪异，就将相机放大，才看到他穿的很破旧，没穿鞋，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蒋一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您还记得那个孩子穿什么衣服吗？」


    「……这个真的忘了。」摄影师耸肩，「不过那个乞丐抱着孩子上了马路，我听到远处传来救护声，我以为肯定会碰上，没想到……」


    也许真的碰上了，但谁也没在意。


    乞丐是朝着救护声来的方向而去，那就是蒋一南被送去救治县城。


    可当时纪叔叔将方圆几个县城都找遍了，如今看来一开始可能用错的方式，乞丐未必识字，也可能看不懂悬赏。


    现在只要拿到乞丐照片，就能在汐平公路附近的县城村镇找到这个乞丐，一般乞讨都不会离家乡太远。


    几个面面相觑，摄影师起身，「一起出海？……找人不是一朝一夕，…咦？这张照片我见过。」


    「什么？」


    「在哪？」


    蒋一南和张晓阳霍然起身，因为摄影师拿起了她弟弟照片。


    因为太着急，他们都没听清，摄影师说的是「这张照片我见过」，而非，「这张照片上的人我见过」。


    第14章 南北不遇


    摄影师经常深入远离城市的群山，去拍村子里最原始的样貌。


    也是因此，经常有人通过他寻找丢失的孩子。


    所以他在张晓阳和蒋一南找来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9年前、汐平公路、车祸现场丢失的男孩」这些元素，有人在他们之前就找过。


    且拿走了照片。


    「你再想想，这个人的样貌，体型特徵，具体什么时间从你这拿走照片？」


    「几年前吧……具体时间确实忘了，」摄影师十分为难，「要不然你一开始问我的时候我就说了，我只记得9年前我去过你说的地方。」


    蒋一南有一种从云端坠入深渊的无力感，「怎么能忘了，谁拿走了照片你怎么能忘了，你不是说你的照片不允许拷贝吗，为什么别人可以拿走？为什么……」


    「抱歉。」张晓阳揽着几乎失控的蒋一南，「一南，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拿走这样一张照片。」


    蒋一南陡然清醒。


    她想起骆闻雪的话，那场车祸或许……乞丐抱走弟弟可能是意外，但有人费尽心机拿走照片绝不可能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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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到底是谁？蒋一南茫然无措，她不清楚爸爸妈妈有没有仇家。


    好多次，她想通过9年前车祸调查的报告里找出蛛丝马迹，来寻找弟弟的下落。


    蒋一南犹如坠入深港迷雾，无数张幻影飘荡，却始终隔着一层，无法穿越迷障。


    「几年前，几年前……」张晓阳急的满头大汗，「寻找小北的人手很多，但他们最终只会通知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纪家。」


    与其盲猜，不如先排除。


    蒋一南一呆。


    张晓阳翻出手机，搜到纪泽一照片，问：「请问是他吗？」


    「是。」


    *


    是夜，蒋一南从港城机场打车回平层别墅。


    别墅内只有两位管理者，据他们所说，自从那天蒋一南搬走，医护人员也撤走，芳姐回了纪家，纪泽一再没有来过。


    「他不接我电话，我不能去纪家找他。」


    蒋一南双手插进头髮，脑袋深深埋进膝盖，他拿了照片为什么不告诉她？


    所以是他们决裂之后，他才拿到的照片。


    蒋一南苦笑，她知道他的意思，逼她搬去公寓住。


    张晓阳挂了电话，从酒店阳台进来，「刚刚中介给我打电话有公寓出租，我已经替你租下了。就在你学校隔壁。」


    「晓阳，我回一趟纪家，」蒋一南蓦然顿住，欠纪家的还没还，她如今又是汪洋港城分部副总，纪家在全力对付汪洋，她以何面目回去？


    「罢了。」


    翌日清早，张晓阳叫来搬家公司，浩浩荡荡搬去公寓。


    「房东说钥匙已经给你们了。」中介很是气愤，他好不容易才开单，居然有人越过他提前拿到钥匙。


    难道是想跳单？


    张晓阳更是莫名其妙，「没给我呀。……一南，钥匙怎么在你这？」


    公寓是她上大学之前，纪叔叔就命人装修的。


    大一她就住这里。


    三年前，她将图纸手稿给了汪君慎后，就预感纪泽一乃至纪氏商业会遇到麻烦。


    只是她低估了汪君慎的能力。


    没想到汪洋的绝地反击摧毁了年轻的纪泽一数年布置，逼着他宁愿离家，都不愿接手纪氏商业。


    她应该能想到的。


    ——图样手稿是妈妈很多的心血，汪君慎能力出众，又出其不意，完全可以打了纪泽一一个措手不及。


    三年前，事情愈演愈烈，她害怕极了，纪家，纪家有关的一切地方，她都不敢去，她像鸵鸟一样躲起来，再也没有回过公寓。


    中介在小区外迎接，拿出租房合同，蒋一南就知道是纪泽一故意放消息。


    只是为什么？


    她当然期望可以与纪家重归于好，只是她做的事太过，不配得到原谅。


    纪泽一如此，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她发生意外，导致被原先房东退租。如果只是如此，没必要逼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蒋一南转动钥匙时略微迟疑，随即开门，一股潮湿咸腻的霉味。


    「咳咳，这没人打扫啊，」张晓阳抱着纸箱，看着玄关处鞋柜上整齐排放的鞋子，再看各类包包，客厅沙发上还搭着披肩，茶几上有拆开的零食袋，「这，以前的房客还没走？」


    「这是我，……是我上大学时，纪叔叔给我装修的公寓，我在这里住了一年。」


    「啊？那，中介，这是你的房子？你让我给中介钱？……哦哦，明白。所以这是纪泽一的房子，然后……他，通过我？又，租给了你？」


    张晓阳觉得这个房子租的匪夷所思。


    「应该是。」


    蒋一南让搬家公司将东西搬进来，张晓阳叫了家政。


    蒋一南游目四周，目之所及皆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饰物、用具、窗帘、摆设……都似曾相识，又像是被挪动过。


    推开卧室，落地窗帘半开着，暖阳透过窗户将床切成两块，掩在阴影下的床头柜上平放着一张照片。


    心念一动，已走到床头柜，拿着照片的双手颤抖不已，像是在看像素极差的照。


    「你终于来了。」


    纪泽一突然在她身后出声，蒋一南吓得手一松，照片飘然落地。


    他俯身捡起照片，起身却见她眼底氤氲着水雾，鼻头微红，凄迷破碎。


    「你早就拿到照片了？」蒋一南还是忍不住诘问。


    纪泽一将照片递给她，「如果这三年当中，你回来过一次，这张照片你早就发现了。」


    蒋一南难以置信，又无可反驳。


    「所以三年前你就拿到这张照片了？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我弟弟，你却故意不告诉我？」


    「我从来都不知道三年前你就想好要和纪家断绝关系。」


    蒋一南被逼的后退，颓然坐在床边。


    她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三年前的事情完全失控，她无法面对纪家。


    可在所有人的眼里，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与纪家断绝。


    张晓阳打发走搬家公司，站在客厅听着两人争执也是头大。


    这两人干的事是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蒋一南就不说了，三年前脑子瓦特了，帮着汪洋对付纪氏商业，让纪泽一数年努力毁于一旦。


    别说纪泽一了，就是张晓阳当时都想痛扁蒋一南，他当时真的以为蒋一南看上那个老男人了。


    至于纪泽一，说实话，张晓阳有点同情他。那么多年尽心尽力帮蒋一南找弟弟，结果是被蒋一南摆了一道，他不报復就算了，还将找到的照片送到蒋一南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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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说。


    张晓阳脑补纪泽一当时的内心活动：蒋一南，你要是回公寓，我就骂你忘恩负义，还好意思回来住我的房子，我帮你找弟弟，你在背后捅刀子；


    要是蒋一南不回来，总有一天还是会从摄影师那得到线索，再回到公寓，让蒋一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总结：别扭。


    张晓阳在理智上一直站纪泽一。


    可惜，他是蒋一南发小，帮亲不帮理。


    「纪泽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明知道一南有多着急，大人之间的恩怨是一回事，你可以直接针对姓汪的，没必要伤害一个小孩，小北丢的时候才三岁呀，早一天找到少一天受罪，你说是吧，人都是有同情心的。」


    张晓阳一通歪理，意外搅合了蒋一南与纪泽一的对峙。


    他持续转移核心矛盾，「生意场上闹的再过，跟小北走丢孰轻孰重？他被乞丐捡走，跟着一起乞讨？会不会被打，那么小，万一，万一断胳膊断腿，乞丐没钱看病……一南，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啊。」


    「滚！」纪泽一暴跳。


    蒋一南光是想想就遍体生寒。


    三岁的弟弟，完全没有自理能力，被乞丐捡走……没吃的，沿街乞讨……街上那么多混混，会不会打他？


    没人为他做主，他一定会被欺负。


    那么小，没有还手的能力，断胳膊……断腿？


    「小北……」蒋一南哭着倒地，「他会被欺负死的，他那么小，病了没人管，万一摔断了胳膊……」


    「他没有，没有摔断胳膊，一南，你听我说！」纪泽一直接举着她双肩拎起，「你还有伤，别坐地上。」


    「等会，」张晓阳趴门上，「纪泽一，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小北没摔断胳膊？你找到了？」


    蒋一南也听到了，怔怔盯着纪泽一，见他要起身，双手拽着领口，「小北在哪？」


    「我这三年一直在国外。」


    纪泽一想甩开，没想到这次蒋一南力气大的吓人，他挣脱不开，直接撕开领口，脱掉t恤。


    蒋一南抓着破t恤摔倒。


    纪泽一浑然未决，随手拉开衣柜，重新拿了件短袖穿上。


    这一幕将张晓阳看的目瞪口呆。


    张晓阳眨眼：一南，你的衣柜里怎么有男生的衣服？


    蒋一南也是愣神，纪泽一有她公寓钥匙，她也有纪泽一公寓钥匙。之前，他们在两边公寓都聚过餐，有没有留下其他朋友的东西，蒋一南没印象。


    「我是有消息，不过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纪泽一套上短袖，目光灼灼，耀目不能直视。


    蒋一南站起，嗫嚅道：「要如何才能告诉我？」


    「你不是汪洋副总吗。」


    蒋一南脸色一白，终于到这一步了。


    张晓阳扬眉，「纪泽一，你过分了啊，小北的事你怎么能这样？一南为了小北吃了多少苦，你怎么能拿这种事逼她？」


    转而又对蒋一南挑眉示意：这交易划算。


    第15章 南北不遇


    张晓阳骂骂咧咧，等纪泽一离开公寓，立刻换了一张面孔。


    一句话直击核心：「一南，你别管纪家和汪洋争斗，找小北最重要。」


    她明白晓阳的意思，更清楚纪泽一要她做什么。


    蒋一南拿着照片坐到天黑，照片背景虚焦，小溪在中间画出一条蜿蜒黑线，一抹灰败干瘦的身影抱着一团白胖明黄色。


    乞丐样貌稀松平常，但小北的脸庞她一眼就认出。


    她是惊喜的，是满怀感激的，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9年找寻，终于有了回应。


    张晓阳开灯，突如其来的光亮有些刺目，蒋一南眯了眯眼，默默将照片放下，双手覆在眼睛上。


    「照片已经发过去让人辨认，不过时时隔9年，……这个纪泽一，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你这么着急，还拿这事跟你做交易，人面兽心。」


    蒋一南抬眸看了眼张晓阳，她明白他的意思，还是希望她答应纪泽一。


    「一南，你为什么一定要保汪洋？」张晓阳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人人都说蒋一南是为了钱。


    别人不清楚蒋一南家世，张晓阳与她是髮小，能不了解吗。虽说蒋一南自从父母离世，算是家道中落，可她爸妈留下的东西足够他们姐弟一生无忧。


    况且，蒋一南骨子里十分清高，甚至有点目无下尘的孤傲，所以张晓阳从不把她与汪君慎之间的传言当回事的。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汪君慎？


    蒋一南心知告诉张晓阳，纪泽一也就知道了。


    他们虽然是髮小，可张晓阳在这件事，只会站在对她最有利的一面，不会像骆闻雪，会站在她情感的一面。


    纪泽一与汪洋斗的如火如荼，蒋一南心知，只要在决策上稍稍出点偏差，汪洋将万劫不復。


    时间像个轮迴，再次逼着她做选择。


    而这一次，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晓阳，张叔叔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催你回家吗，你回家一趟，我明天得回公司。」


    「你会怎么做？」张晓阳在逼蒋一南。


    蒋一南神色冷漠，「如果能找到小北，我就不用做小人了。」


    时隔一月，蒋一南出现在汪洋港大厦顶层。


    这一层最东面是汪君慎办公室，旁边是财务总监，再过来是负责港口的罗副总，职级比蒋一南低半级，旁边就是蒋一南新装的办公室，最西面是郑副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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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页

    除了他们几个总的秘书外，其他人没有特别的事都不允许上这一层。


    蒋一南到公司时，几个总都不在，她则是坐办公室看这段时间会议简要。


    「我不喝黑咖，加奶加糖谢谢。」蒋一南余光扫了眼咖啡，继续滚动滑鼠。


    秘书小杨小声说「是」，心里泛着嘀咕重新去沖咖啡。


    秘书的办公室在副总办公室对面，比较小，电梯和会议室也在这一面。


    小杨以为蒋一南是冷艷型的，特意沖了黑咖，没想到开口却是又奶又甜，翻了下柜子，没有糖，她只好下楼去拿。


    「拿铁，请你喝，」一身职业装的女性笑着将一杯外卖咖啡放蒋一南办公桌上，「别为难小杨秘书。」


    蒋一南抬头，第一眼竟没认出，半天才看出是在学校里大肆宣扬她与汪君慎关系的蔡同学。


    看了眼工牌，蔡哲茹。


    蒋一南到今天才知道她名字的具体写法。


    「蔡哲茹，我的办公室未经允许，不要随便进来。」说着，将笔记本往里转了转，余光扫了眼半开的门，没见到小杨秘书。


    蔡哲茹脸色唰红，又气又结，「当了副总就不认同学了？你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了，你不知道大家怎么说你吧，『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到现在还与纪家藕断丝连。」


    蒋一南想笑，这个蔡哲茹真是……蠢的可以。


    在学校有冯禾禾护着，蒋一南也懒得计较，在汪洋，她居然还敢口无遮拦。


    「怎么，被我说中了，」蔡哲茹得意洋洋，眼珠子在蒋一南办公室乱转，几步走到落地窗前，满眼憧憬，「在这里工作很舒服吧。」


    蒋一南合上笔记本，「出去。」


    「一南，大家是老同学，谁不知道谁。你与汪总的传言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你知道接下来你要面对什么吗？」


    蔡哲茹双手扶着办公桌，盯着蒋一南，「会联名请公司撤掉你副总职位，公司最近这么动盪，汪总应该不会为了你而不顾所有人的意见吧。」


    蒋一南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借蔡哲茹针对她。


    一个刚入职的实习生是没有能力组织全公司大规模统一意见的，蔡哲茹这么嚣张，不是因为太蠢，而是她背后的人权利不低。


    「蔡哲茹，你在公司造谣诋毁我，我已经报警，」她起身，「以前在学校你也四处散播谣言，我这一我会一起追究你的责任，你回去等律师函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的事人尽皆知，还需要我造谣，」蔡哲茹提高了音量，「你说这是谣言，那你说，你凭什么做副总？」


    「是你想问，还是有人想问？」


    蔡哲茹脸色大变，恰在这时，小杨秘书推门而入，「蔡哲茹，请你出去，对你的处罚人事那边会通知你。」


    「我，处罚我？我怎么了？」她勐然住口，门外站着汪君慎和郑副总，以及拎着笔记本经过的财务总监。


    楼道里传来窸窣脚步声，还有电梯开门声，以及对面大会议室稀稀拉拉挪动椅子的声音。


    小杨秘书：「蒋副总，公司高层会议，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


    眼下这场面，蔡哲茹吓得不敢出办公室，蒋一南看也不看她，只对小杨秘书说：「沖好咖啡送会议室」，见汪君慎向她示意，她立刻跟着去了汪君慎办公室。


    「汪总，抱歉。」


    「说什么抱歉，」汪君慎招唿她坐下，蒋一南笑道：「我一声不吭一个月没来上班，总要说一下。」


    「哈哈，我又没限制你，不说这个，刚才那个职员是……让她走人。一南，我这段时间没注意公司流言，你放心，我今天就在会议上说清楚我们的关系，…怎么？」


    蒋一南摇头，「汪总，我不想任何人谈论我爸爸妈妈，还有有关车祸的任何言论。」


    汪君慎低眼沉思片刻，「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诋毁你。」


    「汪总，这些只是小事，不值得费心。」她将笔记本打开，「我看了近期公司报表，已经低于歷年最低，港城分部全面瘫痪，现如今还要拉着华东总部拼死一搏吗？」


    汪洋与纪氏商业真的要决斗的话，结局必然是汪洋『死』，纪氏商业『伤』。


    可只是做生意，有必要鱼死网破吗。


    说到底，不过是抢占市场。


    纪氏商业要将汪洋逼出港圈市场，封锁到内地，不许汪洋打开南航海线上的生意，这才是目的。


    汪洋拼死保住港城分部，也是为了通过港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宽泛的港运规则，打开海外市场。


    汪君慎搓着脸颊，重重嘆口气。


    港城分部全线瘫痪，靠着总部输血勉强存活，但如果再无法破局，总部顷刻间就会被拖下水。


    「一南，我有考虑你之前的提议，可老郑他们几个不同意。」


    解开多年的心结，再加上9九年的事情，汪君慎突然间对蒋一南多了几分信任和亲切，不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蒋一南只是冷冷一笑，「郑副总格局不够，他只是站在汪洋港城分部一个副总的位置上考虑问题。哼…况且他这个副总也是失职的。」


    汪君慎一怔，没有接话。


    「郑副总是想保住港城分部，也不能说有错，可他没有从实际出发，只想扒着总部吸血，不考虑会不会将总部拖下水，所以我说他格局不够，站的不够高。对于当前的危机，不能只能自己所处的位置去做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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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的话在汪君慎听来既狂又傲，可她说的坦然又平静。


    汪君慎有些不舒服。


    他与郑副总属于同一类人，都是从底层摸爬滚打爬上去的，不管心里如何想，在人前，尤其是职位比自己高的领导前面，说话留七分已经是本能。


    蒋一南却不同，她也不是说话直接，而是有着上位者的睥睨。


    这种感觉，他在数代经营，底蕴深厚的世家身上感受过。


    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他们只是自然的流露，你就已经自惭形秽。


    同时，汪君慎心里又隐隐高兴，他创造的财富，可以让他女儿从小培养这种气度，等她长大，也可以像蒋一南一样，真正做到不卑不亢，也不在意钱财得失。


    就像三年前蒋一南给他的手稿，他清楚其价值，扪心自问，如果异位而处，他怕是不会像蒋一南这样，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感谢救命恩人。


    这是从小到大为钱财奔波，身心都不富足的人的共性。


    他放不下，舍不掉，可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能做到。


    蒋一南不知道汪君慎的心思，她睇了眼汪君慎，打开笔记本，「汪总，港城分部是保不住的。其实你很清楚这一点，我的建议不变，放弃『环线』，只做『港口转运』。」


    汪君慎搓着指腹，显然难以决断。


    还是之前的问题，到嘴里的肉捨不得吐。


    「汪总，成立港城分部的目的是为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和宽泛的规则，打通内地到南航海线的生意，所以分部的意义就是转运码头，能做大自然锦上添花，但也绝不能成为累赘。」


    一句惊醒梦中人。


    汪君慎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想过蒋一南的方案，只是捨不得，又抱着侥倖。


    可随之又有新的问题：「如果是这样，公司这么多职员……」只做港口转运，那分部部门繁冗杂乱，公司倒没必要养着这么多人，汪君慎看了蒋一南一眼。


    蒋一南瞭然。


    如今港城分部人心惶惶，如果有大的人事动作，必然影响总部股价，她想了下，「暂时不动，开拓海外航线需要人才，港城只做港口转运，那总部，甚至内地就要重新再设分部，我们是缺人。」


    汪君慎哈哈大笑，「那就这么定了，开会。」


    第16章 南北不遇


    「对了，你那天是不是有问题没问完？」


    蒋一南忙点头，「是，汪总，当年你把我从车内救出，有没有注意到后座还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


    她不确定弟弟到底是甩出去的，还是弟弟先昏迷，汪君慎将她救出，弟弟又醒来，自己跑出去的。


    蒋一南一直想问汪君慎这个问题，可是这几年总是很难找到机会询问当年的隐情。


    「还有个小男孩？」汪君慎骇然，瞪大眼睛摇头。


    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当时听到碰撞声，跑过一个大拐弯，两辆沙土车头直接被沙子埋了，其中一辆小轿车自燃，如果不是听到哭声，他根本不敢靠近。


    当时真的是拼着一口气跑过去，也就看了一眼前排司机和副驾驶，然后就将哭泣的小女孩抱出来，哪里顾得上再仔细做检查。


    「那当时您抱我出来的时候，车门是打开的吗？」


    汪君慎仔细回忆，他好像没有开车门的动作，「车门好像变形了，是打开的。」


    所以弟弟被甩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怎么？」汪君慎盯着蒋一南，「你刚才说有个三岁的小男孩？」


    「是我弟弟，失踪了。」蒋一南大概说了几句，「…汪总，你等等，」她翻出手机，打开相册，「这个，这个就是当时目击者拍到的照片，你不是说当时我被救护车接走后，你又回到这里了吗。」


    汪君慎仔细看着照片，摇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有警察在救火，我就先走了。」


    蒋一南勉强笑笑，「没关系，我就确认一下。」


    这时，郑副总敲门，「汪总，大家都等着开会，」他虽然在对汪君慎说话，可看到蒋一南见他进来时，立刻将手机按灭，顿时觉得事出反常。


    果然，汪君慎这次开会不讨论，直接宣布砍掉公司十几个部门，叫财务直接清算这几个部门帐务，人员等待进一步安排。


    郑副总带头反对，奈何这次汪君慎心志坚定。


    会议结束五分钟，整个汪洋炸了锅。


    张晓阳发来消息，他被父母限制出门，要么结婚，要么继承公司，暂时没时间去辨认找到的『几个』照片上的乞丐。


    蒋一南只好自己飞去各地，全然没理会汪洋十几个部门恨不能掐死她的眼神。


    三个『乞丐』。


    第一个大腹便便，穿的破破烂烂的，可惜手指甲干干净净，说话闪烁，在蒋一南拿着纪泽一三岁照片问他的时候，他一口咬定，当年抱走的就是他。


    第二个和第三个直接要她先交钱，险些与张晓阳派出找寻的人发生冲突，「不是给过你钱了吗」「这点钱哪够」「你诈骗呀」「不给钱别想知道」……


    还没吵出结果，警察就将这几人身份确认，都是当地无业游民，坑蒙拐骗，混吃等死。


    蒋一南是平淡的失望，但就在此时，一个退休警察联繫她，说见过照片上的乞丐。


    据退休警察所说，八九年前，他去外地公干，遇到有人将照片上的乞丐送去一家福利院，相貌体型跟照片很接近，但那个乞丐没有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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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页

    是丢了吗？


    蒋一南也管不了那么多，请求退休警察帮忙找出乞丐。


    可这事不是一两天的事，留了联繫方式，蒋一南只好先回港城。


    汪洋大刀阔斧砍掉诸多赚钱项目，在港城引起震动，媒体唱衰，但这些动作瞒不过盯着汪洋的纪泽一。


    蒋一南前脚下飞机，纪泽一后脚就派人直接将她接回公寓。


    「为什么帮他？」


    蒋一南刚进门，就被纪泽一摁在墙上，他脸色铁青，眼底一片猩红，犹如弒血的野兽，随时要将她咬碎。


    蒋一南忍着闷痛，没有说话。


    她给汪洋出的方案是目前最优选择，而纪泽一的目标却是拖垮汪总总部，彻底解决问题。


    现如今汪洋断尾求生，纪泽一又一次功败垂成，偏偏始作俑者还是同一个人，他又怎能不气。


    蒋一南等着忍受他的暴风雨，反正欠的总要还。


    她又不是公司里那些无知职员，只顾眼前失利，跟着媒体一起唱衰，这样的狡辩没必要拿到纪泽一面前。


    那样是看轻了他，也看轻了自己。


    「说话。」纪泽一等不到回答，勐地掐着她的下颚，将她整张脸抬起。


    后面的头髮似乎勾到墙上的装饰物，蒋一南轻「嘶」了声，下一刻，一只大掌托着她后脑。


    两人唿吸碰撞。


    蒋一南心念一闪，死死咬着舌尖。


    她暴力镇压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就是胡思乱想。纪泽一对她没有其他想法，只因为从小到大只能由他欺负的妹妹突然背刺，他不能容忍，所以不肯放过她。


    他只是个性太霸道，不是别的原因。


    三年前生日宴上的那个偷吻已经让她懊悔不已，他当时没有拆穿是因为教养，并不是对她也有意。


    不然，为何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三年前的纪泽一併不像现在这样。


    以前的他永远热烈张扬，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他是天之骄子，不会藏着掖着。


    她记得，那次生日宴，他亲口说过，过两天要给她一个惊喜。


    可惜还没等到他的惊喜，她先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


    大概是一两个月之后吧，她从媒体小道消息那里得知，纪氏商业继承人原本是要和苏凝霏订婚的，只是纪泽一突然选择留学，婚期延后。


    消息一闪而过，为了苏凝霏星图，纪家动用关系撤销了爆料。


    他当时说的惊喜就是订婚吧。


    他们还真是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惊喜。


    从那之后，蒋一南就再也不敢放纵自己的喜欢。其实，在她选择帮助汪君慎的时候，他们就没可能了。


    「为什么选他？」


    蒋一南咬牙：「我欣赏他的能力。」这不是假话，汪君慎白手起家，可以做到与几代经营的纪氏商业一较高下，当然是能力出众。


    纪泽一似乎很受伤，掐着她下颚的手微颤，慢慢松开，「欣赏……好。」


    「……」


    纪泽一开门，蒋一南却拉着他袖口，「求你告诉我小北的消息。」


    纪泽一冷笑，「小北在你心里都没他重要吧。」


    「不是。」


    「那是什么？」


    「你的损失，我可以赔偿，纪家的损失，」


    蒋一南还没说完，纪泽一摔门而出，她颓然坐下，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想这么说话，这根本不是她要说的……


    蒋一南抱着双膝，喃喃自语，「我到底怎么了……」


    她讨厌现在的自己，讨厌瞻前顾后言不由衷的自己，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公司又出了乱子，打电话叫她过去，蒋一南擦掉眼泪，换了身衣服回公司。


    从进公司，基本所有职员都用仇视的目光看她，蒋一南的形象已经从『空降副总』变成『汪洋大盗』。


    能背叛纪家，就能背叛汪洋……


    刚进电梯，同一电梯里的职员毫不避讳，「听说是纪家养的白眼狼，现在纪家这么强势，有人想故技重施，靠出卖公司重新博取信任。」


    「那这样当初干嘛要背叛？」


    「有些人天生就是叛徒，一山望一山，到处祸害别人。」


    「我房子不能断供，就算不失业，奖金肯定没有，只拿底薪怎么付保险，怎么交税，还有我那个婆婆啊，就是个老虔婆，总说她儿子比我赚的多，现在要是知道我工作可能要出问题了，万一撺掇跟我闹离婚怎么办。」


    「不会，你这么能干，就算出去找工作，也很快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像我们，好不容易熬过实习期，开始做项目，现在好了，所有心血全白费了。」


    「真不知道有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害人。」


    电梯每到一层就有人下去，又有新的职员上电梯，总有新的话题。


    大家处在即将失业的边沿，似乎也不再顾忌，说话只差点名道姓。


    「你们不知道，公司又不止一个人想走捷径，……就是刚毕业的小年轻，实习不到一个月就转正了。」


    「啊？公司规定，实习半年，考核半年，有自己的项目，才能转正啊。」


    「谁让人家是同学，靠关系呗，听说人家经常去顶楼。」


    「我听说人家手里已经有项目了，而且不止一个。」


    「什么呀，公司不是不让做项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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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允许我们这些小职员，他们呀，还不是背后乱搞。」


    蒋一南就是要去顶楼，只能忍受着所有人下电梯，她才到顶楼。


    「小杨，你去问一下人事，蔡哲茹是不是转正了。」


    小杨秘书只打了个电话，「是。」她觑着蒋一南脸色，「是岚庭项目部负责人亲自向人事要的人，也是他做的担保，那些谣言并不是蔡哲茹散布。」


    蒋一南的印象里，这些已经都被停掉，市场份额早已被别家公司瓜分，这个项目组的所有职员都是『待分配』状态。


    「他是郑副总一手提拔的，这个项目也是郑副总主抓。」小杨秘书再次小声提醒。


    小杨秘书在公司自然听过蔡哲茹口中蒋一南在学校的种种『劣迹』，觉得两人关系应该很差。


    小杨能做到汪君慎的秘书，自然不是傻子。


    「蒋副总，要我去跟人事打招唿吗？」


    「不用，不管这些闲事，说说公司情况。」


    小杨秘书立刻打开本子。


    听着小杨汇报，蒋一南觉得郑副总简直是疯了，汪君慎已经明确砍掉这些项目，他一回总部，郑副总又继续推进。


    蒋一南直接给几个部门打电话，却没什么人听她的。


    也是，一来她是空降，二来她是砸人家饭碗，谁会听她的。


    在公司，蒋一南可以让财务直接断掉各部门资金，釜底抽薪。可这些项目经理，以及负责人以公司名义拉到的项目，签订的合同，公司却是一定要认的。


    「公示，将汪总的意思即刻公示，另外收缴所有印章，现在即刻去办。」


    蒋一南给汪君慎打了电话，汇报了港城这边的情况，他只说会和郑副总再做沟通，蒋一南放下心。


    忙碌几天，终于收缴了印章，封了帐本，公司一通鸡飞狗跳，在这座现代文明大都市也是奇观。


    就在蒋一南以为万事大吉时，雪片般的合同飘在汪洋办公桌上。


    第17章 南北不遇


    「蔡哲茹？」蒋一南觉得不可思议，「她哪里来的权限签订合同？这些都是她签的？」


    蒋一南看着堆积如山的合约，就在这一两天内签的，她是如何做到的？


    小杨秘书战战兢兢，她也没见过一个新入职的职员能在一两天内拉来六七十个项目，还直接签约。


    就连从来不做项目的人，都能察觉到问题。


    「蒋副总，她用的电子签签约的。但是电子锁一直由各部门经理保管，收缴印章的时候已经全部收回，我去问的时候，他们都推三阻四，说是可能忘记收了。」


    蒋一南敲着手机，她大概清楚这是谁的手笔，却不知顾祁枭竟然会与蔡哲茹，甚至是汪洋高层里应外合。


    「这些合同都审核了吗？」


    「还在加紧审核，目前问题最多的是，」小杨见蒋一南很平静，她也镇定下来，「很多工期太短，根本无法完成；还有限制只能在港完成；另外所有合同违约赔偿金都很高，但没有高出法律范畴。」


    这倒是符合顾祁枭的风格。


    他可是纪泽一手最好用的刀，上一个被顾祁枭整治的老闆背债跳江，上上一个进去蹲了。


    「让公司法务继续跟进，另外向商业调查科举报。」


    「蒋副总，目前没有发现对方合同有违反法律行为的地方。」


    蒋一南挑眉，「是举报我们自己。一天内签这么多合同本身就不合理，就说汪洋有贪腐行贿问题，另外将此事披露给媒体。」


    小杨秘书稍微一想，立刻明白。


    合同已签，已经无法改变，但是如过涉及贪腐行贿问题，商业调查科就有权介入，合约暂停，至少能争取一点时间。


    至于媒体，反正汪洋此时在媒体眼里已经是『破产』，面临大面积裁员，这个时候爆出贪腐行贿问题，不管是公司职员，还是媒体，一定会十分关注。


    利用媒体牵制公司内鬼，好让商业调查科查出问题。


    蒋一南想了下，「小杨，你觉不觉得我处理问题有点轻率？」


    小杨秘书一怔，她没见过这么年轻有魄力，做事又不拘一格的领导。


    起初她和大家的想法一样。


    汪君慎离异多年，前妻带着女儿在国外，按理来说，汪总再找女朋友也很合理，他身边偶尔会有形形色色的女人，作为秘书，订花、定餐厅、送礼都只是基本功。


    但这些女人里，唯独没有蒋一南。


    从小杨秘书的视角来看，这两人关系很特别，但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小杨秘书小心说话，「蒋副总临危决断，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况且汪总不在，到目前为止，公司还没有其他应对方案。」


    这话说的漂亮，既恭维了蒋一南，又暗示了郑副总等人的不作为，算是隐隐站队。


    至少在将来公司大调整的时候，蒋一南会记得小杨秘书的功劳。


    蒋一南敛眸，第一次经歷企业之间的厮杀，忽然想到三年前，汪君慎怕是用了比她强悍诡谲百倍的手段，才会毁掉纪泽一数年努力。


    幸而如今，她想要做的只是保住汪洋在港城有个转运的港口。


    华灯初上，公司职员陆陆续续下班。


    今天的厕所、茶水间、电梯八卦又焕然一新。


    「这个新来的到底什么来头？和那个好像在打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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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哲茹一天内签约六七十单，在汪洋，乃至行业内都引起震动，可以说一战封神。


    偏偏这个时候，蒋一南收了印章，命人查合同，又公示了汪总签字盖章的公司规划，再请商业调查科介入。


    明晃晃的针对蔡哲茹。


    但不管是媒体吃瓜群众，还是公司职员，结合这段时间公司的动盪，渐渐都嗅出不同的味道。


    蒋一南在职员眼里还是砸他们饭碗的人，但蔡哲茹却成了挖墙脚的内鬼。


    合同里面的问题已经传出去，大家都知道完不成，公司面临巨额赔偿。


    如果说蒋一南的提议还有迴旋余地，那蔡哲茹干的事直接是搞垮公司，他们连留下做个码头打字员的机会都没了。


    乐观者认为公司赶一下进度，没准能按期完工，到时候反败为胜。


    心思活络的人暗自揣测，蔡哲茹到底是谁的人，是谁要挖公司墙角，是老财务，他捏着公司命脉。还是罗副总？他最贊同蒋一南的方案。


    总之不会是郑副总……吧。


    郑副总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必要挖公司墙角。


    可又有人说，汪君慎已经採纳了蒋一南的方案，郑副总早已被架空，他孤注一掷云云。


    蒋一南在窃窃私语中优先下电梯，快步走出公司大门，却见谢屿等在公司门口，他依在车门上，见到她，毫不避讳地走来打招唿。


    身后的职员停下脚步，一个个指指点点，有些更是直接拍照。


    谢屿笑着张开双臂，「一南。」


    蒋一南冷着脸，睃了眼四周，「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谢屿讪讪放下双臂，「顾祁枭？本来是他要来，可我担心你，就自告奋勇来接你了。」


    汪洋员工不一定知道谢屿，但顾祁枭的名字这几个月可是在围剿他们的主力，听语气，蒋一南与汪洋对家很熟稔？


    「他来做什么？」蒋一南蹙眉，她和顾祁枭交情很浅吧。


    谢屿朝着蒋一南身后偷偷拍照的职员摆手打招唿，惊的那几人手机差点没拿稳，一个个期期艾艾往边上挪，只是一步挪一寸。


    「当然是挖墙脚，」谢屿笑道，「汪洋优秀的人才太多，自然要先下手为强。欢迎你们入职新公司，这是名片，待遇从优，」


    谢屿真的掏出名片递上去，那几个职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个个都在看蒋一南，偏偏谢屿回头对她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纪家都会保护好你。」


    蒋一南：……


    汪洋职员：……


    现在的商战都这么噁心人吗？蒋一南深觉自己在学校想的过于高大上了，这种回归本源的攻击力没准最有效。


    「哎哎哎，请你吃饭。」谢屿见蒋一南要走，立刻拦住她，拉开车门。


    蒋一南面无表情地上车，谢屿立刻跟着上车，刚刚分发的名片随手一扔。蒋一南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她一直都知道谢屿，是他们这些人里，最自持身份的人。


    像刚刚这种在大街上发名片的举动，以前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车停在一家高档餐厅前，门童很有眼力见的上前开门，蒋一南下车，逡巡四周，对面似乎有家不错的云吞面。


    她没理会谢屿，径直在人行道上等红绿灯。


    「一南，没必要这么见外吧，我就想请你吃个饭。」谢屿将钥匙扔给门童，紧走两步来堵蒋一南。


    「这家餐厅上菜很慢，我饿了。」蒋一南淡淡开口。


    谢屿有些尴尬，「很慢呀，那我让他们改进。」


    蒋一南回头看了眼餐厅，「这是你的餐厅？」


    「你不知道？」


    绿灯。蒋一南跟随人群，「你家生意那么多，我怎么会知道。这家云吞面不错，我请你。」


    小餐馆挨着一段斜坡路，有段路面比餐厅窗户还要高，下三个台阶到餐厅，光线有点暗，生意却很火爆，附近下班的打工人在这吃饭的很多。


    谢屿小心护着蒋一南，他自己却因为个太高，没注意撞到吊灯，吊灯晃动，光影在用餐的食客脸上晃动。


    蒋一南与谢屿在角落落座，餐桌很小，要是两个人同时低头吃饭，很容易碰到头的那种。


    谢屿暗暗满足，「一南，我觉得这种设计很好，以后我们经常来这里吃饭，我想想看，要不要在我的餐厅里划出一块专门做主题餐厅，就像我们这样。」


    蒋一南始终很冷淡，云吞面上的很快，她拿着筷子自顾自地吃。


    谢屿有些讪讪，犹豫再三，「一南，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蒋一南疑惑抬头，没什么表示，伸手从隔壁桌上拿了醋给自己加了点，继续吃面。


    「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想联繫你，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你在学校的事我都知道，」


    「你调查我？」蒋一南冷冷开口，谢屿一窒，他没想过蒋一南会这么尖锐，「不是，只是去你学校，刚好看到你有活动，……我没有调查你。」


    蒋一南换勺子喝汤。


    「我知道我没机会了，可你和泽一也没可能。」


    「你说什么？」蒋一南一时没听明白。


    谢屿冷笑，「三年前你们两个过生日，我都看到了。」


    蒋一南：……


    「……哦。」蒋一南浑身冰凉，刚刚吃下去的面似乎堵在食道里，胸口憋闷的难受，可表面完全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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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了杯柠檬水，压下食道憋闷感，买了单，也不管谢屿，自己出了餐厅。


    谢屿从后面追上，上台阶的时候，脑袋又撞在门框上，蒋一南噗嗤一笑，「你适合去露天餐厅吃饭。」


    谢屿摸着脑袋，「一南，你重新考虑考虑我好吗？我比泽一更，」


    「谢屿，女生青春期对长得好看的男生都会有好感，纪泽一在学校那么受欢迎，她们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蒋一南笑道：「你不会以为这种感情就是爱情吧，那我只能说你们男生的大脑发育真的很迟缓。」


    「一南，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谢屿，你以前也许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点绮思，可这种小情小爱一点也经不起考验。」


    谢屿面色一白。


    三年前蒋一南与纪家决裂，他没有站在蒋一南这一面，就已经没机会了。


    可这几年，纪家从来没有针对过蒋一南，他以为……他觉得……算了，以前没勇气，现在就不该想美事。


    谢屿粲然一笑，「纪先生病了。」


    「你说什么？纪叔叔……」蒋一南呆住。


    第18章 南北不遇


    半山，纪家私人疗养院。


    车子还没开进，红外线摄像头就已对准蒋一南，她镇定自若地将车停在一边，然后下车。


    未几，两个保镖走近，说这里是私人场地，让她尽快离开，蒋一南还没开口，保镖耳机里就收到放行的指令，他立刻请蒋一南进去，并安排车送蒋一南到纪怀瑾休养的复式庭院。


    蒋一南始终沉默应对。


    外界根本没有纪怀瑾生病的消息，能到这里的人，纪怀瑾身边的人都不会擅自做主，至少会问涛叔意见。


    涛叔知道了，纪叔叔也就知道了。


    所以纪叔叔此刻已经看到她了吧。


    蒋一南心里一阵发虚，双腿如同灌铅，她想过纪叔叔还在生她的气，不愿意见她，想过纪泽一可能在这，冲出来把她骂走……


    许久，蒋一南才走进庭院。


    院子里修竹茂林，假山溪流，布置的像江南园林小院，很像蒋一南家老宅。


    她一时恍惚，怔怔望着院子，走过缩小版的石桥，影壁斜长的影子搭着廊檐，纪怀瑾的助手涛叔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遥遥点头。


    蒋一南立刻颔首回礼，涛叔并没有过来，而是顺着长廊离开。


    她知道，意思是让她单独去见纪叔叔。


    蒋一南心里很难过，也很愧疚。


    纪叔叔对她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长辈，9年前带她来港城，为她准备了房间，因为她不愿有寄人篱下的感觉，纪叔叔就打发爱子纪泽一一起读寄宿学校。


    连纪泽一闹离家出走他都没管。


    而她是怎么回报的？。


    纪叔叔一定是伤心的。


    她选择了让自己不亏欠救命之人，就伤了纪叔叔的心。


    纪怀瑾的门虚掩着，涛叔出门时就已看到蒋一南，所以没关，蒋一南握着门把手，始终没有勇气推开。


    蓦然松手，灰色的门倏乎开了条缝。


    蒋一南心情起伏，一时没注意到，等候在卧室里的纪怀瑾却一直盯着门口。


    「一南？」


    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让蒋一南悚然回神，第一时间竟想逃跑，她也确实已经转身，却听到身后门内又传出声音，「是一南吗？怎么不进来。」


    蒋一南再难挪动一步，僵硬转身，慢慢推门，却见纪叔叔半躺在床上，头髮灰白，见到她时满眼惊喜。


    「纪叔叔，您，病了吗？」


    纪怀瑾不到六十，头髮怎么白了这么多，三年前还是个精神灼烁的中年人，而今，竟有了老态。


    「一南，坐，」纪怀瑾示意他旁边的椅子，「老毛病了，没事，倒是你脸色不好，没照顾好自己吗。」


    听着如从前一般的关切之语，蒋一南羞愧的无地自容，只能将头低低垂着，强忍着泪意。


    纪怀瑾轻轻嘆息，「我听说泽一为难你了，他脾气越来越坏，你放心，我会说他的。」


    「纪叔叔……」蒋一南哽咽道，「您……」


    「一南，那件事你虽然没有解释，可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凡能说，你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蒋一南再也绷不住，扑在床沿大哭起来。


    纪怀瑾宽厚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头，「一南，我会好好劝劝泽一，不让他再闹脾气。哎……我也不懂这孩子，一次小小的失败，竟让他闹这么久的脾气，不够豁达。」


    在纪怀瑾看来，三年前纪泽一失败，虽然因为蒋一南帮助对手而导致措手不及，但也是他自己准备不够，能力不足。


    一次失败，颓废几天也能理解。


    他没想到的是纪泽一竟一气跑国外留学。他觉得这次打击可能使儿子意志消沉下去，正想着如何引导，没想到泽一却开闢了一条航海线，这大大出乎纪怀瑾的意料，也让他欣喜。


    可就当他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想到纪泽一却不许任何人接近蒋一南。


    纪怀瑾很生气，觉得儿子能力是有，气量却狭小，如何不能容忍一次小小任性，可他对此毫无办法。


    慢慢观察，又觉得儿子内有城府，能容人，对捅了大篓子的下属都能重新量才而用。


    纪怀瑾觉得是否对儿子判断失误，想着是不是因为他们亲如兄妹，泽一接受不了家人的背叛，所以才气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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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怀瑾培养继承人，不会过多干预纪泽一的选择，而是默默地观察，选择适当的时机加以引导即可。


    可近期，他听闻纪泽一处处为难蒋一南，竟将一南关了一个月，简直匪夷所思。


    蒋一南哭了几下就止住，「纪叔叔，对不起。」


    「一南，你有没有怪我？这几年你不回家，我也没有主动去见你，我想着你们自己能解决，可泽一闹脾气，时间久了，隔阂就有了。」


    纪怀瑾照顾老友留下的孩子，更多是全方位保护，但不干预她做任何事。三年前蒋一南不回家，他也放任，想等蒋一南自己想通。


    在他看来，那件事也没多大，只是没想到蒋一南这孩子脾气也这么倔。


    「纪叔叔，我怎么敢怪您，是我做了对不起纪家，」


    纪怀瑾摆手，「那有什么，不算事，你一没泄露机密，二来你不是集团骨干，这事你一点责任都没有，是泽一技不如人，此事以铱錵后别再提了。」


    蒋一南更加羞愧，她宁可纪叔叔骂她，责备她。


    「不说这事，说说你吧，最近在做什么？」


    「我申请了读研，……」蒋一南犹豫了下，「我还是汪洋副总，不过我最近有了小北的消息，可能不常留在港城。」


    「小北……」纪怀瑾略微沉思，「三年前泽一说他有了小北的消息，然后撤了人手，我问他，他也不说，一南啊，我相信这小子就算再浑，也不会拿小北的事开玩笑。」


    蒋一南不知道怎么回答纪叔叔。


    纪泽一三年前就拿走了目击者拍的照片，肯定早有线索，现如今却拿这条线索来为难她。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蒋一南见纪叔叔面有倦色，她起身告辞。


    绕过影壁，却见纪泽一站在修竹林，矜贵冷傲，而他身边站着苏凝霏，红的发紫。


    一瞬间，蒋一南浑身凉透，错开眼神，径直从他们身旁经过，谁知苏凝霏竟然开口，「一南，好久不见。」


    蒋一南只是稍稍用眼神回应，半分没有停留。


    竹叶挟着苏凝霏温柔无邪的声音，「……是不是纪叔叔说她了？一南也不容易……」


    蒋一南出了庭院，直接跑过疗养院，冲出大门，险些与骑着四轮越野摩托车的秦理撞个满怀。


    「这是大马路上，你横冲直撞多危险。」秦理一个不太娴熟的摆尾，堪堪停住，人小鬼大的教育蒋一南。


    蒋一南内心遭受连翻冲击，不知是悔是愧，是伤是悲，是惊是吓，勐提一口气，终于爆发：


    她像个愤怒的边牧，一下子跳上四轮越野摩托车，拽着秦理衣领，怒斥：「你这个小屁孩，你也知道这里是大马路，不是你练车的赛道，你敢在这里玩车，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住口！」秦理挣扎的过程中拧了下把手，越野往前一冲，两人摔倒在马路上，摩托车撞在墙上，立刻引来警报声。


    蒋一南和秦理扭打在一起，倒是让冲来的保镖面面相觑。


    「白眼狼，放开我，你掐我？我咬死你！」「啊！」蒋一南吃痛，在秦理嘴巴上给了一拳，两人都扯着对方领口。


    一个刚刚养好伤的女生，一个十一二岁练车的男孩，倒也打的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我早就想教训你了，你给我松手，看我不踹死你！」蒋一南踩秦理脚，对方立刻薅她头髮，蒋一南歪着脖子，「松手松手，啊！」


    「白眼狼，你先松，啊！」秦理肚子上挨了一拳，他弯腰捂肚子的瞬间，突然抱着蒋一南，直接往前一幢，就在蒋一南以为要摔在花岗岩上时，后背撞击却没有想像的疼，耳边反倒传来一声闷哼。


    蒋一南很快被推开。


    「哥？你快帮我揍她！」


    纪泽一成了蒋一南的肉垫，他气闷地起身，却见这两人还没松手，一个扯领子，一个薅头髮。


    纪泽一只看了一眼，两人莫名心虚，同时松手。


    蒋一南摸着头皮，看了眼花岗岩内的低矮灌木，心想，刚才要是撞上去，没准又会碰到伤口。


    「你，没事吧。」


    纪泽一冷笑，「真厉害，在这打架。」


    「是她先打我的。」秦理委屈巴巴地告状。


    蒋一南这会全然清醒，只觉得脸上发烫，脑子充血，她绝对是受刺激了，刚才智商修养全部清零，居然跟一个小孩子在大马路上打架。


    这脸皮不要也罢。


    纪泽一拍着衣服，拎着秦理，「你在这里练车？今年所有的训练全部取消。」


    「不！」


    空旷的大马路上传来秦理悽厉的嚎叫，「都怪你，我好不容易做完试卷，我才刚出门，白眼狼，你一来就没好事，你为什么要来这，都怪你……」


    秦理说着说着悲从中来，顿时大哭起来。


    一个暑假啊，第一次走出训练场，到山路实地训练，就遇到了蒋一南，然后被罚做了一个假期的试卷。


    啊啊啊啊！


    一个假期啊！


    泽一哥会真的铁了心，一个假期不让他碰车，不管他怎么求，泽一哥都不松口。


    忽然有一天，泽一哥说做错了事要自己承担，蒋一南因为他的过失导致被退租，只要说服蒋一南搬去公寓，就给他练一天。


    秦理没想到蒋一南无耻到要他的『丛林狼』越野，两人谈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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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没几天蒋一南就自己搬去公寓，秦理找纪泽一耍无赖，纪泽一被缠的烦了，答应开学让他练半天。


    秦理不耐烦在训练馆，偷偷将车骑到马路上，然后就……


    「呜呜……遇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秦理嚎哭着要找蒋一南理论，纪泽一拉都拉不住。


    这孩子是真委屈啊。


    「我讨厌死你了！」秦理突然大吼一声，袖子抹掉鼻涕眼泪，恶狠狠地瞪着蒋一南，也不再挣扎。


    蒋一南一惊，有心为秦理求情，可她也憷纪泽一啊。


    而且蒋一南明白纪泽一的用意。


    他们两个都经歷过刘队特训，如果秦理只是想随便玩玩车，那犯一点小错也能原谅，但如果他真的想做职业车手，那就必须对车的每一个零件都心存敬畏。


    所以秦理因为私怨拧了蒋一南油门，才会被罚的这么重。


    只是她没想到，秦理刚喊出口，就被纪泽一踹了一脚，又被拎着后领，「你小子欠收拾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把眼泪收起来！」


    「滚！」


    纪泽一呵斥，秦理见保镖将他的摩托车推来，忙不迭骑上他心爱的摩托车，欢快地滚了。


    第19章 南北不遇


    蒋一南一回头，苏凝霏坐在敞篷观光车上，裙摆随风摇曳，当真是星光璀璨。


    再看自己，被秦理这小子薅头髮，衣服也被扯的变形，真是窘态百出。


    她要是男人，也会选苏凝霏。


    蒋一南呕着一口气，看也不看纪泽一，自顾自上车，谁知纪泽一突然敲车窗，惊的她启动的时候松了剎车，只亮了车灯，没打着火？


    蒋一南硬着脖子按下车窗，也不说话，也不抬头。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她闹什么脾气，人家正牌女友在侧，会在乎她的小小情绪吗？


    如果纪泽一不知道，她还可以强装老友见面，虚伪寒暄，可他什么都知道，她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未免可笑。


    蒋一南深觉无力。


    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到如此无所适从的田地的。


    纪泽一也不弯腰，丢进一件上衣，然后头也不回地坐上观光车，很快消失。


    淡淡的木樨香让她楞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地检查自己的衣服，一条袖子就快要掉了。


    他什么意思？蒋一南勐地收回胡思乱想，将衣服随手丢到副驾驶坐上，开车离开。


    *


    学校开学，教授给她留了几个课题，蒋一南一时间忙的焦头烂额。


    凌晨，她还在熬夜查资料，公寓外一阵『嘎吱哐当』，一会又『噼啪滋啦』，还有『咚咚咔咔』声。


    在静逸的夜晚，一会突然出声，一会突然出声，不但吓人，思维也总被打断。


    蒋一南忍无可忍，气沖沖开门，险些又双叒叕与秦理骑的小型儿童版摩托撞上。


    她已经躲出经验，闪身一避的瞬间，「砰」一声关门的瞬间，摩托车『咚』一声撞门上。


    蒋一南在里面敲门，「你停车，我开门了。」


    外面没了动静，她小心开门，却见秦理小脸紧绷，用一种很不服气的眼神瞪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互相瞪视，最后还是蒋一南先打破尴尬，她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又气又无奈地开口，「你半夜在这里骑车？」


    她探头，另外两套公寓怎么没人出来修理这小子。


    秦理撇嘴，似乎不屑和蒋一南说话，只顾骑车在过道里遛弯，在他又绕了一圈，险些再叕撞上蒋一南时，终于停下。


    「我没带钥匙。」


    蒋一南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秦理大概是住纪泽一的公寓，但没带钥匙，听听这论调，多嚣张，多理直气壮。


    不愧是纪泽一带的孩子。


    「你住这里？」


    秦理不屑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蒋一南只好侧身让开，「进来吧，你要是没地方去，我勉强收留你一晚。」


    秦理大大「切」了声，重新启动摩托车。


    这浑小子！


    蒋一南只得关门，想了下，还是不能让一个孩子在楼道里闹一晚上。


    她从抽屉拿出纪泽一公寓的钥匙，「喂，给你钥匙。」


    秦理紧急剎车，看了半天，又很不屑，「你有我哥家钥匙？哼！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蒋一南再次疏肝理气。


    这究竟是谁家的孩子，肯定是收拾不了了，才送到纪泽一手里的。


    她气地竞走到纪泽一公寓门口，钥匙插孔扭动，握着把手，指纹解锁，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公寓被打开，秦理都惊了。


    「你怎么连指纹都有？」


    蒋一南翻着白眼，「你哥也有我那的钥匙和指纹，进去吧，不要再闹了。」


    「你为什么要来这？你不是住寄宿学校吗？九龙小学离这很远，你逃课？」


    「谁逃课！我转学了。」秦理酷酷骑车进门，在房间里熘了个大弯。


    蒋一南才看清楚，纪泽一这边的公寓已经与三年前完全不同，大了足足三倍，公寓里安装了赛道。


    原来他将隔壁两套公寓也买下，一起打通。


    难怪没人投诉秦理大半夜扰民。


    一层总共就四户，纪泽一将普通豪华公寓装修成赛道大平层豪宅。


    「这里什么时候装修的？你以后不会就要在这里练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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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理依旧很酷，「我刚来的时候我哥给我装修的，……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哥去哪里？怎么放心你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蒋一南将钥匙放下，离开时随口一问。


    秦理沉默了下，闷闷道：「我哥忙着和苏凝霏订婚，没空管我。」


    「刺啦」一声，三角椭圆长桌被重心不稳的蒋一南碰倒，她瞬间失去重心倒地，桌上的手办哗啦啦倾倒一地。


    「我的手办！你一来就没好事，我讨厌你，你走。」


    秦理大喊着，看着满地手办气的跳起来。


    手被划破，血渍洒在毯子上，蒋一南握紧拳头，努力控制着唿吸，「抱歉。」


    「哎呀，你怎么，……你快起来，」秦理扶起桌子，一个一个捡起手办，看到毯子上的血渍，以及蒋一南手上的血，「你又受伤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捡手办。


    蒋一南用另一只手帮他捡手办，低头不看秦理，泪水洒在毯子上，「你快看看，有没有摔坏。」


    秦理立刻去检查手办，「哎呀，爱小丽和小可可腿断了。」


    蒋一南脸转向另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又狠狠咬了下嘴唇，「啊？那我重新给你买好不好，不好意思。」


    她使劲揉着胸口，心里难过怎么会出现生理痛。


    是熬夜导致心脏疼吗。


    「不用，我有零花钱，」秦理看了眼蒋一南，「你哭了？」


    「没有啊，……」蒋一南握着拳头，微笑着，「疼的。」


    秦理看着蒋一南红红的双眼，皱了皱眉，「你们女生就是娇气，一点小伤就哭，我小时候受的伤可比你这严重多了，我都没哭。」


    蒋一南啼笑，「你现在还是小时候。」就这么一瞬间，压在心口喘不上的那只手似乎稍稍移开了点。


    咬破的嘴唇终于有了知觉，蒋一南抿紧嘴唇，控制着绵长唿吸，调整情绪。


    「我已经十二岁了，虽然我现在还是……，但是最后一个儿童节已经过了。」


    秦理小大人一般，翻出药箱，犹豫着该拿哪种药，最后索性搬过来，让蒋一南自己选择。


    蒋一南的手完全没知觉，她随意用纱布包扎止血，强迫自己转移思绪，「你是练车受伤的吗？」


    「打架。」秦理有点拽。


    盯着蒋一南看了看，「我不是打不过你。」


    蒋一南好笑地点头，泪滴甩出，「你爸妈呢，怎么是……是你哥在管你。」


    秦理警惕地看了眼蒋一南，「我要睡觉了。」


    蒋一南只好告辞，秦理追出来，「你要是疼的话，就冰敷一下，我试过的，很管用。」


    静夜如斯。


    电脑屏幕自动切换成屏保，她只是轻轻眨眼，呆坐在书桌前，百日萌整理此文，衣儿吴么斯一似仪儿欢迎加入最后实在睏倦，趴在摊开的资料笔记上。


    闭上眼睛，已经没有眼泪，眼睛干涩难受。


    她放任自己最后一次为这段感情哭泣。


    从今以后，她要尽力修復与纪家关系。两家原本是世交，纪叔叔更是教养关怀她6年，纪叔叔不怪她，可她不能心安理得。


    她不能断了两家的交情，她要为弟弟铺路。


    她还要试着和纪泽一好好相处，像家人一样。


    只要收起对他的心思，他们也能像父辈一样，做一辈子老友。


    至于汪洋与纪泽一之间的争斗，她曾经虽然帮汪君慎在生意上渡过难关，可救命之恩，就是一辈子的恩情。


    况且她现在是汪洋副总，于公于私，她都站在汪洋这一边。


    蒋一南三年前就已经做出选择。


    朝阳初升，晨光透进窗户，蒋一南缓缓睁眼，淡漠地折起资料夹角，在笔记上做好标记，将昨晚整理了一半的资料同步给组员。


    教授通知今天有重要议题，蒋一南利落地收拾好自己，走路十分钟就要学校。


    在学校遇到冯禾禾，以往彼此都不会打招唿，这次冯禾禾竟主动打招唿，还亲昵地挽她的手。


    蒋一南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感，不着痕迹地推拒，微笑回应。


    「一南，没想到我们还能做校友，你是选程教授做导师吧，我是许教授，我爸希望我出国留学，我妈想我接手家里的生意，哎！为了平衡爸爸妈妈的爱，我只好留下。」


    蒋一南在学校听过冯禾禾与同父异母的哥哥争夺家产的流言。


    可以她们以往的交情，根本说不着这些。


    听到『爸爸妈妈的爱』，她心里刺刺密密的，但还是报以礼貌微笑，「读书挺好。」


    「对了，听说纪家今夜有晚宴。」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很笃定，冯禾禾亮晶晶地眼睛盯着蒋一南。


    今夜吗？


    纪泽一逼退汪洋，苏凝霏星光灿烂，三年前未宣布的婚事今夜终于要公布了。


    蒋一南有一瞬间失神，旋即开口，「是吗。」


    「你，不知道吗？」冯禾禾眼里闪过失望，「你不是和纪家，…你也没有收到邀请函吗？」


    自从那天从生日宴出来，温沁儿就不理她了，至于那天参加生日宴的其他人，她能搭上关系的就只有蒋一南。


    冯禾禾很后悔在学校光顾着享受众星捧月，没好好经营人脉。


    临近毕业，她爸要将家里的生意全给她哥，冯禾禾母女闹了一场才换来『公平竞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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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冯禾禾一滞，「那你会出席晚宴吗？」


    「不会。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蒋一南无心与冯禾禾做纠缠，快步离开，却接到纪叔叔亲自打来要她回家的电话。


    第20章 南北不遇


    晚上八点。


    蒋一南换上一套黄金年代復古裙，白裙配手掌宽的金色皮质腰带，叠戴金线珍珠项鍊，配上略微夸张的耳环，微卷的头髮挽起。


    她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婉约清冷，画上挑眉，加重唇色，再配上奢华復古的穿搭，竟多了几分凌厉的攻击性。


    再加上蒋一南的性格，这是去砸场子啊。


    谢屿站在公寓门口，完全呆住。


    富家公子哥见过的美女车载斗量，但他没见过这样的蒋一南，竟真的失神片刻，随即笑道：「一南，我想我没办法放弃你了。」


    蒋一南内心毫无波澜，拿着小包关门，「纪叔叔派人来接我。」应该不会是谢屿吧。


    「老爷子让泽一来，我截了他的胡。」


    「走吧。」蒋一南神色淡淡，两人一同入了电梯，谢屿盯着她，「你今晚……」穿成这个样子，不会是要抢婚吧。


    「一南，今晚的晚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既然做了与纪家重归于好的决定，对于其他曾经没有站在她这一面的人也不好太疏离。


    蒋一南微微一笑，「知道，泽一和苏凝霏订婚宴。」


    「那你，」谢屿小心观察蒋一南脸色，「没事吧。」


    「纪叔叔养育教养我多年，我总要回去尽孝；我与泽一情同兄妹，他订婚，我要是不出席，那真是对不起纪家对我的恩情。」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谢屿有心揶揄，「你确定你这样出现，不是去砸场子？」


    电梯打开，外面站着三人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艷，自动让开，目送蒋一南和谢屿背影，直到电梯门关上，几人才重新按电梯。


    「是明星吧。」


    「搜一下。」


    蒋一南提着裙摆坐上副驾驶，谢屿殷切地要帮她系安全带，被蒋一南面无表情地拒绝，「要不换我来开车。」


    「你穿这么漂亮，怎么能开车。」


    「我以前研究过这种风格的穿搭，收藏了几款裙子，重要场合就拿出来穿了，」蒋一南调整着腕錶，「有什么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绝对艷压全场。」


    车子驶出地库，汇入车流，港夜灯红酒绿，蒋一南淡淡扫了眼谢屿，她知道他什么意思，失笑道：「苏凝霏有明星效应，你们难道还担心我抢了她的风头？」


    「我不担心，但你是一定会。」


    蒋一南敛眸，「我重新出现在纪家，大家只会记得我曾经坑了泽一，有我做对比，苏凝霏的不离不弃才会荣耀万丈。」


    「纪叔叔邀请我，我不可能拒绝。我要是很落魄的出现，大家才会议论纷纷。」


    谢屿心知确实如此。


    车辆驶入纪家停机坪外的车道时，就有工作人员礼貌客气的导引，并收走邀请卡。


    蒋一南看着谢屿的邀请卡，她没有，正在思索是否与纪叔叔派来送邀请卡的人错过，却见工作人员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请谢屿继续往前开车。


    「老爷子拿你当女儿，怎么会给你邀请卡。」


    谢屿将车驶入纪家大宅外的院坪，保镖目光锐利，司机快步上前开门，谢屿下车将钥匙给司机，亲自为蒋一南开车门。


    她扫了眼院坪上停的豪车，还有老古董车牌。


    谢屿示意，蒋一南挽着他手臂，两人一同进入大厅。


    纷纷攘攘的宴会厅衣香鬓影，灯光璀璨，名流政要云集。


    上学的时候，自习室大家聊天背课文说话，隔一段时间会出现同频，然后突然静默，接着又开始纷乱。


    很不巧，蒋一南刚走进大厅，就碰上『同频』，一瞬间静默，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她。


    今天来了很多与纪怀瑾同级别的大佬，谢屿也不敢造次，咬牙不动嘴皮地说：「哪个明星能有你这么大面子。」


    蒋一南端起侍者送上的香槟，错开众人目光，颔首微笑，目光柔和，从容淡定。


    一时间，宴会厅又恢復了纷扰。


    谢屿悄悄向她竖起大拇指，「淡定。」


    蒋一南看到芳姐，忙叫住她，「纪叔叔在楼上吗？」


    「是。」


    蒋一南看了眼谢屿，正要上楼，谢屿突然拉住她的手，「今晚，我要跟你跳第一支舞。」


    蒋一南看了眼会场，心想，今晚大概不会有人请她跳舞吧，想了下，点点头。


    谢屿笑的山花烂漫，还抬头做了个挑眉动作，蒋一南心下一顿，回头，却看到纪泽一站在楼梯上，扶着扶梯的手背青筋凸起。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驼色礼服竟配金色纽扣，繁复矜贵。


    如果没有纪泽一优越的身材长相压着，这种穿搭很容易显得像个暴发户。


    蒋一南却注意到他戴着一副平光金丝眼镜，蓦然想起年少时，她说，你紧张的时候就给我个信号，我就会为你加油；他问，怎么给？她随手拿起玩具眼镜给他戴上，比如这样；他嗤笑，幼稚。


    订婚应该会紧张吧，可惜他戴的眼镜是与领口装饰搭配。


    纪泽一却注意到蒋一南戴的是他们一同定制的收藏款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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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走神时，纪泽一已经下楼。


    她忙甩开思绪，「…泽一，恭喜你。」


    「你都知道了？……嗯。」纪泽一点头，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香槟，心情似乎很好，「我爸在书房在等你。」


    谢屿看着这两人穿搭，明明是两种风格，氛围却如此微妙，商量好的吧。


    蒋一南敲开书房，涛叔起身，笑着向她打招唿，蒋一南却注意到纪怀瑾背后挂的那副字，落款是『南北』。


    『南北』是爸爸的字。


    「你爸爸写给我的字，之前在卧房，现在我挪到书房里。」纪怀瑾笑着说道，「回房间去看看，我有点事要安排。」


    纪叔叔是让她回在纪家的房间，9年前就准备好的房间，除了周末，她从不回来住。


    蒋一南没多想，退出书房，穿过走廊，又走了一段，路过温妮的茶室，茶室隔着罗马柱半开放，听到里面有低笑声。


    她立刻站定，犹豫不前。


    温妮是纪泽一的妈妈，纪家大宅的女主人。


    茶室除了温妮邀请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以随意进入，包括纪怀瑾。


    所以温妮本人这会应该在茶室，可能招待什么重要女客。


    蒋一南不愿意住在纪家，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温妮。


    倒不是说温妮为难过她，反而是对她的到来安排的周到仔细。她在纪家的时候，总是客客气气，安排照顾她的佣人与纪泽一一样多。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她上高中开始吧，偶尔家庭聚会，纪怀瑾说起与蒋父的事，温妮就会退出话题。


    蒋一南在纪家成长的岁月里还有个重要议题，寻找小北。


    纪家倾全力找人，纪泽一更是陪着她跑了那么多地方，出了好几次事，纪怀瑾再忙，都会过问，唯独温妮，一开始还会安慰蒋一南，到后来，再不过问。


    蒋一南和她没有共同话题，交流很少，只保持着基本礼貌。


    现下，她怕与温妮打照面。


    纪叔叔宽厚，蒋一南对他有孺慕，有愧疚，可总归心里当他是亲近长辈；但对温妮，她总感觉她们之间若即若离，她一点也看不懂温妮。


    对面有佣人走来，见到她客客气气问好，声音惊动了茶室里的人，有人探头，似乎讶然，随即是窸窣脚步声，温妮一身丝绒礼服，挽着高高髮髻，腕上戴着一只墨绿玉镯，优雅高贵。


    她见到蒋一南，微笑示意，「一南，你好久没上家里来了。」


    「阿姨。」蒋一南有些拘谨，看了眼她身边的贵夫人，更加不自在。


    如果没认错，应该是苏凝霏的母亲。


    温妮优雅从容，「你是要回房间吧，去吧，房间一直有人收拾。」


    蒋一南回到房间，熟悉又陌生。她在纪家住的次数不多，记忆都模煳了，床单看上去是新换的，桌上的摆件像是她的东西，蒋一南也不确定。


    直到看到矮脚沙发旁串了一半的珠子，混沌的记忆才逐渐清晰。


    刚上大学，她去住校的同学寝室，见有同学在串珠子，觉得好玩，就跟纪泽一说了，等她回纪家，就看到准备好的珠子和鱼线。


    她也只串了几个就丢在一边，为此，纪泽一还笑她花心。


    再看桌上摆的东西，好多都是纪泽一送的，拉开抽屉，全是纪家为她准备的名贵首饰，衣柜里都是她的衣服，很多一次都没穿过……


    另一个抽屉放着几款名表，蒋一南一顿，忙摘下手錶，她可不想在纪泽一和苏凝霏订婚宴上，和纪泽一戴同款。


    他二人订婚，衣服穿搭饰品肯定都是搭配好的，自然是她让步。


    万一，万一，万一，他们三个戴同款定制手錶，不知道传出去之后，谁更怄的慌。


    蒋一南想着想着，「噗嗤」笑出声，一转身，却见纪泽一站身后，她脸上的笑意还未收起。


    「……」蒋一南已经打定主意与纪泽一好好相处，她笑着问他，「宴会开始了吗？你怎么还有时间到这来？」


    纪家宴会厅是从进入纪家大宅的宴会厅开始，到中间露天中心花园，连接后面的主宴会厅。


    主楼的整个一楼，除了两边留的休息室，一圈包括露天花园都属于宴会厅。


    而蒋一南的房间在主楼三楼最里端一处相对独立的房间，里面卧室、客厅、衣帽间、阳台等一应俱全。


    从大厅进入，走到她房间，不做停留需要十分钟。


    她住这里的时候，都是直接下电梯坐车离开。


    纪泽一盯着那一抽屉的名表，表情不耐，「老爷子请你下去。」


    蒋一南连忙起身，心里却在犯嘀咕，纪叔叔找她，难道不会让助手通过大宅无线耳机，让三楼的佣人通知她。


    又何必让纪家矜贵暴脾气的少爷亲自跑一趟。


    难怪他大喜的日子脸色这么臭。


    「那走吧，你的终身大事可不能耽误。」


    第21章 名场面


    纪泽一紧握蒋一南手腕, 神色阴鸷，不让走，也不说话。她不解, 「泽一？」


    她已经低头示好了，他还要怎样？


    算了?, 少爷脾气一直都不稳定，蒋一南只好继续顺毛, 「我们快点下去吧，别让纪叔叔等急了?。」


    纪泽一连连冷笑，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用力, 痛的蒋一南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她拍着纪泽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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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被松开，蒋一南揉着肩膀，心?知他要解释。


    她也有心?为三年前?的事道歉。


    不提三年前?的事，修復关系就是空谈。


    可应该从何说起呢？不管了?, 先道歉，少爷毛顺了?其他都好商量。


    蒋一南深吸一口气，他忽然来了?句，「为什么要摘下手錶？」


    「啊？」蒋一南一脸懵的状态，却见他从抽屉里拿出手錶, 「不喜欢？不想戴？那还留着做什么，」


    「别扔！」


    蒋一南在?他朝阳台扔出去的瞬间扑过去, 直接连人?扑倒在?单人?软皮沙发上, 随之翻滚在?地上。


    沙发是悬空设计, 两边用两根细细的弧形铁桿，坐上去跟摇摇椅类似, 稳定性不强。


    现?在?倒扣在?两人?身?上。


    蒋一南被沙发撞的闷叫了?声，下意识护着脑袋，往里缩了?缩。


    鼻尖所触的皮肤细腻光滑，好像还在?滑动……以及滞喘闷哼声让她瞬间清醒，她趴在?他颈窝里，脸还在?往里蹭。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蒋一南勐地抬头，脑袋好巧不巧撞在?沙发细杆扶手上，「砰」的一声，她「嘶」了?下，忙咬住舌尖。


    低沉微哑的嗓音喷在?额头，「摔倒了?就别乱动。」


    她的手撑着他胸膛，能感觉到轻微的震颤。


    纪泽一用手撑起沙发，但有蒋一南挡着，他没法掀翻，刚要叫人?，就被蒋一南捂住嘴巴，四目相对，两人?下意识吞咽。


    掌心?滚烫，后背微汗。


    蒋一南默默松手，避开他的视线，「别叫人?，这样会被，」误会两个字没说出口，因为她突然想到没人?会误会，只会骂她。


    「你撑着，我爬出去。」


    纪泽一一顿，没吭声。


    蒋一南一只手撑在?他耳边的毯子上，身?子前?倾，收上来的膝盖应该落在?哪里呢？脖子上的珍珠项鍊哗啦啦……


    膝盖不行，用脚吧。


    蒋一南忽略项鍊，左脚探路，脚趾踩地，右脚抬起，正在?探寻出路，左脚踩着从沙发上掉下来丝巾的脚趾打滑，整个人?重重趴在?他身?上。


    珍珠项鍊膈在?两人?中间，啧~


    「对不起对不起……」


    纪泽一憋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蒋一南手忙脚乱地撑起，见纪泽一脸憋的通红，撑着沙发的手臂青筋凸起，她立刻双手撑在?他胸膛，用后背去撑沙发。


    现?在?的问题，两人?头朝桌子与落地窗形成的夹角，沙发朝左朝右都有阻碍，只能推向双腿的位置。


    但沙发太?重，底座和扶手都是细铁桿设计，除非扔的够远，否则很容易打到腿。


    「我撑不住了?。」纪泽一慢慢松手，大口喘息，沙发软垫贴着蒋一南腰腹以下。


    蒋一南闭气收腹，「那我往下面爬。」然后开始往下缩，只动了?一下，两人?同时愣住。


    浑身?燥热，气息不稳，如果?不是腾不出手，她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打醒自己，都已经做了?决定了?，还敢胡思乱想。


    纪泽一似乎也被她压的唿吸不畅，耳廓通红。


    「那我撑着，你推我。」蒋一南磕磕巴巴提建议。


    纪泽一大喘息，「我推沙发已经够重，还要推你们俩？」


    你们？


    蒋一南低着头盯着他胸口，「要不我往这边靠，你用脚蹬，然后我们同时缩腿。」


    纪泽一「嗯」了?声，侧着身?给蒋一南让出半寸位置，同时撑起她这边的沙发角，一只脚撑沙发。


    沙发重心?向前?。


    幸亏纪泽一两只手撑住，才没砸到蒋一南后脑勺上。


    「你，别起来！」纪泽一憋着气，双臂抖动，「趴过来，脑袋放这，」说着稍稍侧脸，让她将脸埋进去，这样万一撑不住，也不至于砸到脑袋。


    蒋一南依言照做。


    胸膛「咚咚咚」很大声，节奏很乱，两人?似乎在?比赛谁的心?跳更快一般。


    「你扑过来干嘛？」纪泽一气急败坏。


    蒋一南闷闷道：「你扔我手錶。」


    「你又不戴，不扔留着干嘛。」


    「这什么话？」蒋一南忍不住抬头，被瞪了?一眼，她只好重新趴下，突然起了?坏心?思，稍稍侧脸，对着他耳朵，中气十足说道：「你怎么不把你满柜子的手錶都戴上？」


    纪泽一闭着一只眼睛咬牙，手上泄了?力道，沙发重量压在?蒋一南背上，她竟有半秒窒息感。


    胸口的珍珠仿佛嵌进皮肤骨头里。


    原来这么重。


    猝然，纪泽一双手并用，一脚蹬翻沙发，撞倒一旁的圆弧桌，桌上细口花瓶摔地毯上，水渍洒了?一地。


    他勐地坐起，甩着手臂大口喘气，还用一只手按着发红髮烫的耳朵。


    蒋一南慢吞吞跪坐着，见他手臂在?抖，她往他跟前?蹭了?蹭，「我帮你揉揉。」


    纪泽一没动，也没说话。


    懂了?。


    蒋一南伸手帮他按手臂，不消几分钟，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消下去，「好点了?吗？」


    「所有的重量都是我在?撑，你就按一分钟都这么不耐烦？」


    她的目光已经将卧室这一片搜寻了?好几遍，就是没看到手錶，听到纪泽一话，忍不住说道：「我手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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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页

    「我扔了?。」他朝阳台看了?一眼。


    本来按照他的力道，大概会扔进楼下水池里，不过他被扑倒的瞬间手脱力，可能扔阳台上，或者楼下草坪上。


    随后两人?在?阳台找了?半天，蒋一南瞪了?他一眼，「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处置。」


    纪泽一起身?，对着蒋一南的化妆间整理衣服，镜子有点低，他干脆岔开腿，就像少年时，他穿着球服，抱着篮球到她这里秀肌肉。


    「别看了?，大概在?草坪上，我陪你下去，叫人?一起找吧。」


    「不不不，我一个人?去找，你赶紧去宴会厅。」


    蒋一南勐然清醒，天哪，他们刚才在?干嘛，吵着吵着，竟连婚宴都给忘了?。


    这要是叫人?一起帮着她在?楼下草坪找手錶，而且是与纪泽一的同款定制版，闹出这么大动静。


    嘿嘿！


    呵呵~


    以后别想在?纪家混了?。


    跟纪家修復关系的第一天就搅合了?纪泽一的订婚宴，得?罪了?新娘，虽然以前?也不对付，可都是小打小闹。


    另外?就算纪叔叔再疼她，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蒋一南赶紧起身?，看着纪泽一衣服上的褶皱，「怎么办？我给你烫一下吧，有没有备用礼服？」


    纪泽一脱着衣服进了?衣帽间。


    蒋一南：……


    认命地跟了?进去，以前?，他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蒋一南将衣服平铺，打开蒸汽熨斗，认真娴熟地烫起来。以前?当然没干过这活，不过自己一个人?生活了?三年，生活技能提升很快。


    「你这衬衫？」蒋一南回头。


    纪泽一已经从裤腰扥出衬衫，「在?这烫吗？」


    「衬衫总不至于没替换的吧。」


    他怎么跟她刚认识时一样幼稚暴躁无脑啊？记得?没几年，他就成熟了?呀！真是……


    「有。」纪泽一抱臂依在?衣柜上，等着蒋一南烫衣服。


    蒋一南一阵腹诽，想了?下，低声说道：「泽一，我……对不起，三年前?让你…你生我气是应该的，我跟你道歉，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纪泽一缓缓放下手臂，似乎在?犹豫，终于还是问出口，「为什么是他？」


    沉默。


    「那现?在?呢？」


    蒋一南抬眸，「我需要一个平台，我想有自己的事业。」勉强算藉口吧。


    「家里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可以任意选择。」


    蒋一南摇头，「我想靠自己，接受纪叔叔的安排，那不是我的成就。」


    纪泽一冷笑，「所以你就选择汪洋？现?在?还要跟我打擂台？想跟我一较高下？你觉得?你能赢？」


    「怎么会，」蒋一南很不要脸的分析，「三年前?是我出其不意，趁你没有防备，才会得?手，现?在?汪洋已经被你逼的清退市场，我这个副总只是个虚职，不值一提，呵~」


    纪泽一被气笑了?，「好个出其不意！」


    蒋一南眨眼，「你骂我吧。」


    「没想到你这么坏！」纪泽一气的暴走，「幸亏没让你进股东会，不然全家都让你给卖了?！」


    他突然盯着蒋一南，盯的她连连后退，最后被逼近壁龛里。


    蒋一南心?想，不会还要打她吧。


    「除了?这件事，你有没有做过其他对不起我的事？」纪泽一俯身?勾头，眼神逼视。


    蒋一南慌忙摇头，举手做了?个发誓动作。


    纪泽一神色稍霁，「有没有骗过我？」


    蒋一南：……眼神闪躲，「宴会……」


    「你骗我？」纪泽一不可置信，将她完全挡在?壁龛里，惊的蒋一南悚然，脑子打结，搜刮记忆寻找看除了?汪君慎这件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事骗过他，最起码想一件先煳弄过去。


    「说话！」


    蒋一南被吓一跳，突然梗着脖子，「那你有没有骗过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说呀！」


    纪泽一表情一瞬间不自然，接着松开手臂，反倒被蒋一南逼的后退。


    他摸着鼻子，「要不，我们交换秘密？」


    第22章 名场面


    什么秘密？


    她最想知道弟弟的下落。


    蒋一南脑子里俩小人打完群架, 觉得?保持现状挺好?。说出?三年?前帮助汪君慎的真相反倒有可能激化矛盾。


    还会让纪泽一产生愧疚。


    顾祁枭带头的十几家围剿汪洋的企业，背后站着纪氏商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 陷他与两难。


    蒋一南不想这么卑劣。


    纪泽一挑眉，「机会只有一次。」


    蒋一南坚决摇头。


    少爷表情瞬间狰狞, 差点跳起来，「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味？」一瞬间, 蒋一南拿起熨斗。


    两人同时傻眼。


    礼服倒没?被烧个洞，只是被蒸汽熨斗烫了个大包，软塌塌, 皱巴巴~呵呵！


    「这下你真的要?去换备用礼服了。」蒋一南干巴巴地?说道。


    纪泽一毫不在意, 随手关了蒸汽熨斗，「我去换衣服，你在这等我，一起去宴会厅。」


    蒋一南心头一轻，听这语气, 事算过?了？蒋一南笑着凑上去，「你原谅我了？那我们算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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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好?~


    纪泽一拿礼服的手松开，垂下眼睫，抬起手，有些不确定地?放在蒋一南肩上, 先是试探，后又慢慢延伸到后背。


    蒋一南一顿, 垂眸去看他的另一只手, 好?像也是很不确定地?……放在她?腰上？


    他这是……？


    额头似有温热的唿吸, 蒋一南抬眼，他垂着眉眼, 一点一点凑近，「你说……和好?？」


    蒋一南清楚地?听见脑子里「锵」一声噼开浆水，彻底清醒。


    他该不会以?为她?说的「和好?」是这个意思吧。？他明明知道她?曾经对他有过?晦暗的心思，怎么还愿意配合？


    少爷真愿意做出?这么大牺牲……那她?……。


    蒋一南勐地?退开一步，「我没?这个意思。」


    她?要?是在人家订婚宴当然对他……天?哪！要?是被苏凝霏知道，一定拆了她?的骨头。


    不对。


    纪泽一可是个狗脾气，他要?不愿意，应该做不出?这么大牺牲，难道不是她?多?想？


    蒋一南用意念狂扇自己耳光。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想这种?美事。


    心存期待的幻想最?伤人。


    纪泽一冷笑，「没?有最?好?。」


    从脚底上窜到头顶的火苗瞬间熄灭，蒋一南嗫嚅，「那你去换衣服，我去找手錶，…分开走。」


    蒋一南往边上挪了下，看到穿衣镜里的自己，忙调整礼服项鍊，整理?髮型耳饰，耳环上有撮丝线，她?悄咪咪去瞧他的礼服。


    心想：幸亏熨坏了。


    「哎呀我没?带化妆包，这是我以?前用过?的吗，应该过?期了，……都是新的呀，」蒋一南三两下打开，对着镜子补妆，「你快去吧。」


    「你帮我选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能是我选，你们不是已经搭配好?了吗，」蒋一南擦着口红，又忍不住看了眼纪泽一的脖子，衬衫领口……「你更换礼服要?不要?和，呃……苏小姐沟通一下？」


    纪泽一看着镜子里忙碌的蒋一南，「你不换礼服？」


    「啊？我的礼服……还好?吧，这裙摆本身带褶皱，没?勾线吧。」她?左右看着，转身朝后看镜子。


    纪泽一帮着看了一圈，「没?有。」


    「那走吧，你去换衣服，我去找手錶。」


    纪泽一像年?少时一样，勾肩勒着她?的脖子，很霸道地?调整顺序，「先去换礼服，再去找手錶。」


    脖子上的珍珠项鍊硌得?有点难受，蒋一南往他那边缩，纪泽一手贱，竟还去勾她?的项鍊，气的蒋一南去掐他的腰，两人咯咯笑笑闹闹出?门。


    芳姐站在门口，「您的手錶。」


    蒋一南一愣，纪泽一已经拿起手錶，「现在陪我，」


    一转身，温妮笑着走来，「宴会开始了，泽一，大家到处找你。」


    「妈，我去换件礼服，」纪泽一松开压着蒋一南的脖子，「等会和一南一块下去。」


    温妮笑着点头，「好?。一南，你没?做头髮吗，我帮你重新弄个髮型吧。」


    蒋一南也觉得?髮型有点乱，「谢谢阿姨。」


    两人又回了蒋一南卧室，温妮对散乱的花瓶桌子视而不见，绕过?侧翻的沙发，「坐这里。」


    她?打开抽屉，选了两款髮带，「我觉得?这个好?，跟你的衣服比较搭，又不会喧宾夺主。」


    蒋一南点头。


    头髮很快弄好?，蒋一南起身，温妮帮她?整理?配饰，「收着腰，往上提气，下巴抬高，一南就是漂亮。快下去吧，今天?有很多?重要?客人，要?注意礼节，别再像小时候那样打打闹闹了。」


    「谢谢阿姨。」蒋一南垂眸，独子一人坐电梯下楼。


    敏感又聪明的孩子总能更快捕捉到别人的话外之音。


    从小对温妮的疏离不是空穴来风。


    蒋一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钝痛，能这样就很好?，过?了今晚，也许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和纪泽一打闹。


    就这样吧，和纪家保持良好?关系就行?。


    电梯打开，谢屿站在外面，笑着向她?伸手。


    蒋一南无奈，想清净一下都不行?，「宴会还没?开始吗，你怎么在这？」


    「纪先生跟你聊了很多?吗，上去这么久，」主宴会厅一阵骚动，谢屿个高，一眼就看到纪泽一，「泽一这傢伙今晚孔雀开屏，礼服换的这么勤快。」


    「宴会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穿过?花园，随着人流进入主会场，两侧是坐次，中间是舞池，上首主持席正对着花园，以?及次宴会厅。


    晚宴的座位有安排，除了几?位重要?大佬之外，蒋一南排的很靠前。


    大家即使没?有在两侧落座休息，而是站着推杯换盏，也不会越过?自己的位置，一味地?往前凑。


    她?不想太上前，刚进主宴会厅，就找了个角落落座，谢屿看了一眼，「我去给你拿点点心。」


    蒋一南手肘撑着沙发扶手，眼神迷离，纪泽一和苏凝霏的身影相撞又错开，平行?又交叠，反反覆覆，影影绰绰。


    他们宛如一对众人期待的璧人，忙着应酬，她?却只能远远看着。


    苏凝霏是那样光芒万丈，就连纪怀瑾同级别的大佬都对她?赞赏有加，她?确实是最?适合纪泽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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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闭上眼睛，心口憋闷，她?干脆起身出?了宴会厅，穿过?花园，似乎有人看她?，如果目光交汇，蒋一南颔以?微笑，对方也保持着基本社交。


    走到次宴会厅，这里直通大宅外草坪，蒋一南想一气走出?去。


    「一南，」有人叫住她?，蒋一南顿足，思绪瞬间回神，她?刚想干嘛，一回头，「冯同学？」


    冯禾禾笑的有些勉强，「叫我禾禾吧。」


    蒋一南没?接话，冯禾禾主动找话题，「你后来也收到邀请函了吧，之前看到你上楼，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唿，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冯禾禾一直在往楼梯上看，眼睛四处乱瞟，藏不住的艷羡。


    她?跟哥哥为了家产争的头破血流，可今天?进到纪家大宅，她?才觉得?争的那些可能不够举办一场宴会。


    「也不熟，小时候住过?几?次。」蒋一南礼貌疏离。


    外界都知道蒋一南是由纪家收养，后来与纪家决裂，搭上了汪君慎。


    冯禾禾听到这种?传言第一是不信，第二是觉得?蒋一南应该是被纪家扫地?出?门，才退而求其次。


    不过?冯禾禾早早来到纪家大宅，眼睛瞪的像铜铃，盯着每一个进出?宴会的人。


    她?见有人试图进入主宴会厅，之后灰头土脸的回来，也有人想上楼，被佣人客气礼貌地?指引位置。


    直到蒋一南出?现，她?只是站在那里，纪泽一就主动与她?说话，然后她?就上楼，无人阻拦。


    冯禾禾一直在等蒋一南下楼，谁知她?却是从主宴会厅出?来，说明她?是从里面下楼，可以?直接进入主宴会厅。


    她?觉得?只要?搭上蒋一南，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处境。


    「你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呀~」冯禾禾笑着转身去拿侍者送上的红酒，却因太激动，一手滑脱，酒水洒在衣裙上，酒杯落在地?毯上。


    「带这位小姐去休息室清理?。」温妮不知何时下楼，尽到女主人职责，却自持身份，客气而疏远。


    「伯母您好?，我叫冯禾禾，我和一南是同学，」冯禾禾连忙自我介绍，「伯母您不用招唿我。」


    温妮略微顿了下，随即开口，「一南，带你同学去你房间换衣服。」


    蒋一南颔首，「是，阿姨。」


    冯禾禾喜形于?色，与学校里眼睛长头顶上判若两人。


    「走吧。」


    「不从这里上去吗？」冯禾禾指着楼梯，见蒋一南朝花园就走，「是从那边宴会场上楼吗？」


    说着，两人已经到中心花园，蒋一南见主会场所有人起身，再一看，纪怀瑾由涛叔陪着出?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终于?要?开始了。


    蒋一南不想进主会场，指向会场外鹅暖石铺就的小道，「从这边过?去，……你想穿成这样进去？」


    冯禾禾终于?收回视线，「纪先生哎，第一次见本人，难免激动。」


    这一点蒋一南绝对相信。


    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到蒋一南的房间，冯禾禾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瞥了眼蒋一南，装作没?看见。


    但看到纪泽一今天?穿过?的礼服扔在蒋一南衣帽间里，冯禾禾还是露出?惊讶神色。


    蒋一南见状，立刻拿起衣服，打开壁橱，将礼服挂起来。


    「这里的衣服……其实我都不熟，你自己挑吧。」


    冯禾禾看着满壁橱的礼服，梳妆檯上用过?的化妆品，梳子上还有头髮，生活痕迹明显，她?怎么说不熟？


    难道不是蒋一南住这里。


    冯禾禾盯着壁橱里纪泽一的礼服，……不会吧……


    她?捂着嘴，这是什么豪门秘辛，她?看到了不要?紧吧，上次在生日宴上就觉得?怪怪的，大明星苏凝霏知道吗？


    算了，他们家糟心事更多?，她?爸还包过?她?闺蜜。


    所以?纪泽一在楼下与苏凝霏办订婚宴，在楼上与蒋一南……啧啧，冯禾禾一边脑补剧情，一面快速换好?礼服，稍微整理?了下妆容。


    从衣帽间出?来，却见蒋一南盯着博古架发呆。


    「我好?了，我们下去吧，舞会要?开始了。」


    蒋一南回神，「你先去，我休息一会。」


    冯禾禾瞭然，宴会厅怕是已经宣布了纪泽一和苏凝霏的婚讯，按照流程，婚讯一经宣布，便是双方父母致词，没?准还会宣布几?个商业合作，大家寒暄鼓掌祝贺碰杯，然后才是正式舞会，按照常规，应该就是一对新人做开场舞。


    一通流程到舞会正式开始，时间还早。


    冯禾禾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一南，你需要?一个盟友。」


    蒋一南对突然亲近的冯禾禾完全没?有好?感，对她?说的话也不接茬，她?愿意在这浪费时间是她?的事。


    冯禾禾却不气馁，她?心知蒋一南为人清高，个性难以?捉摸，一开始没?有搞好?关系，现在要?修復基本不可能，倒不如另闢蹊径。


    「你是汪洋的副总，看你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打算离开，可你又和纪家是这样的关系，」冯禾禾绕到蒋一南面前，「难道你不需要?一个替你转圜的盟友吗？」


    蒋一南深深看了眼冯禾禾。


    纪氏商业确实已经将汪洋逼入死胡同，她?自己没?打算离开汪洋，现在勉强算是与纪家修復了关系，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再铱錵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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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管是谢屿，还是顾祁枭，或是温沁儿等人，过?去的经验已经确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纪家。


    倒不是说冯禾禾不会选择纪家，而是纪家看不上冯禾禾。


    所以?她?想搭上纪家，只能通过?蒋一南，况且，搭上蒋一南，还能与汪洋攀上关系，两头得?利。


    「你能为我做什么？」


    冯禾禾笑了，「现在最?困扰汪洋的事是什么，让圈内震惊的『大签约』事件，我能解决，你不方便做的事，我替你做。」


    「说说看。」


    「我替你解决了麻烦，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蒋一南敛眸，「你想要?什么？」


    「你带我进纪家的核心圈子，还有汪洋的圈子。」


    蒋一南笑了，「你走吧。蔡哲茹惹出?来的麻烦我自己能解决，不过?是多?费一番周折而已。」


    「你的解决办法一定会得?罪纪家，哪有我这个外人方便。……好?吧，我重新提条件，我要?你帮我接近纪家和汪洋的圈子，就好?比今日的宴会。」


    为了参加宴会，冯禾禾央求了很多?人才拿到入场券，可如果有蒋一南帮忙，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但进来容易，结识人脉也容易的多?。


    有了这份盟约，就不会再听到早上在学校里那一两句拒绝否认的冷言冷语。


    蒋一南也明白了冯禾禾的意思，「不可能每次都答应你，但我会尽量。」


    「成交。」


    冯禾禾笑着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帮你看看宴会上的情形，等『风平浪静』了你再下去。」


    「应该快要?舞会环节了，」她?答应了谢屿陪他跳第一支舞，下电梯，带着冯禾禾进入主会场时，见她?满眼兴奋，忍不住提醒道：「外界传闻我与纪家的关系其实有一定参考价值，如果你藉助我搭上的关系出?了问题，责任自负。」


    第23章 名场面


    小提琴优雅开场。


    嘉宾自觉让出舞池, 四周灯光昏暗，中心灯束聚焦在纪泽一身上，清飒飒的灯光仿佛在他身上加了一层柔焦滤镜, 满足了太多人对美好的想像。


    众人笑着低头交谈，眼神都看向苏凝霏。


    她一身低v银色亮片高定, 侧边捲髮衬的妩媚动人。


    随着?聚光灯，低眉浅笑, 仿佛在等她的王子伸手。


    一切按部就班，蒋一南眼神暗淡，随手拿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放下空杯, 又拿起一杯，一连喝了三?杯，然后就被谢屿和冯禾禾两人拦住。


    「别喝醉了。」


    「一南，我到?处找你。」


    冯禾禾笑着?退开些，谢屿的身份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不过脑子里却在想?在蒋一南卧室里看到?纪泽一礼服的事，不知道他们三?个又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刚才纪先生宣布了什么吗，泽一正式接任纪氏商业。」


    蒋一南听罢，觉得也不算意外?，「纪叔叔身体, 」她左右看了一眼，「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 三?年前他就会接任。双喜临门, 等会我要去给他敬酒。」


    谢屿怪声「哼哼」两下, 不阴不阳地说：「你今天可劲闹，我猜应该没有双喜。」


    蒋一南不理谢屿的阴阳怪气。


    音乐控制心绪, 目光不由追随纪泽一。


    只?见他走到?温妮面前，一手背后，弯腰绅士请，意思是要请妈妈跳开场舞。众人极快地眼神交流，又觉得合情合理，蒋一南立刻去看苏凝霏，见她笑容得体，丝毫看不出不悦。


    蒋一南也觉得订婚又宣布成为接班人，感谢父母是应该的。


    温妮捂嘴，眼里似有泪花。


    两人走向舞池中央，随着?几个音符开舞，随后，其?余人双双入舞池。


    谢屿伸手，蒋一南明了，两人刚要入舞池，却见纪怀瑾朝他们这边走来，是以，两人站着?没动，也都不解。


    纪怀瑾站在两人面前，笑着?说道：「谢屿小友，可否允许我先请一南跳支舞？」谢屿忙做了个请的姿势，纪怀瑾伸手，蒋一南随着?他进入舞池。


    众人虽然都在跳舞、聊天、喝酒、交集……但谁的目光不是聚焦在纪怀瑾那几位大佬身上。


    纪怀瑾此举，就是非常明确的传递一个信号——蒋一南与纪家关系依旧。


    温妮优雅高贵，眸光掠过纪怀瑾与蒋一南，一圈转，却见纪泽一嘴角上扬，颇为满意。


    一曲罢，谢屿调皮地从纪怀瑾手里接过蒋一南的手，两人跳第?二支舞曲。


    按照规矩，主人家要去照顾次宴会厅宾客，主宴会厅有人请温妮跳舞，纪泽一自然就去了花园，纪怀瑾则是去次宴会厅请人跳舞。


    两位男主人两支舞都没请苏凝霏，氛围有点?微妙。


    「专心点?。」谢屿抱怨。


    蒋一南小声八卦，「苏小姐拒绝了贺暮行?。」谢屿偏头看了一眼，苏凝霏与一位大佬跳舞，贺暮行?目光追随女神。


    「你高兴了？」


    蒋一南抬眸，「我高兴什么？」


    「他们没订婚。」


    「什么？」


    谢屿翻白?眼，「只?是没宣布，说不定时机不对。」


    蒋一南懒得搭理谢屿，跳舞一曲，不理会他的纠缠，「纪叔叔在那边应酬，我去帮忙。」


    「你帮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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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嗔怒，「刚刚纪叔叔和我跳舞，我不好一晚上都不去那边宴会。」


    蒋一南到?次宴会厅，立刻有人请她跳舞，她也很给面子的跳了两首曲子，随后坐在一旁休息。


    这边宾客的八卦热情显然要很多。


    「内部消息，澳洲星海的项目下个月才招标，纪家和苏家想?一起宣布婚讯，利用明星效应造势。」


    「no！你们看了『绮户』那事了吗，苏凝霏搭上『绮户』影帝，要进军电影圈了。」


    「嗤……你是说他被……嘿嘿。」晃着?手里绿色酒水憋笑。


    「绝不可能。苏凝霏又不傻，纪家是普通豪门吗，做纪家的儿媳妇难道不必拍电影强？」


    「错。纪家要她退圈，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会放弃事业，你这都是老一辈思想?了。」


    「你说谁老？」


    蒋一南听了一耳朵八卦，无奈只?能换个地方。


    之前几杯酒喝的有点?急，蒋一南坐在花园里吹夜风，冯禾禾裊娜而来，看得出收穫颇多。


    「你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没有宣布订婚吗？」


    蒋一南想?到?刚才听到?的八卦，「订婚是大事，可能是想?重新选个日子吧。」


    冯禾禾抿嘴轻笑，「你看今日宴会的布置。」


    蒋一南虽然不解，但也依言认真去看，其?他布置与以往纪家的晚宴没什么差别，只?是这心形蛋糕，四处用薰衣草做装束……一看就是为订婚布置的。


    「我听说是临时取消的。」


    蒋一南心口一滞，「取消了？」


    冯禾禾似有犹疑，「不知道有没有取消，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蒋一南：我收到?的消息是今晚订婚。


    「准确的来说，是临时宣布纪泽一接任纪氏商业，替换了订婚的消息，而且是纪先生亲自宣布，至于理由，我也不知道。」


    难道是因?为纪叔叔的病？


    蒋一南心中不安，如果是临时仓促决定，那说明病情很严重。


    目光在主宴会厅和次宴会厅来回?穿梭，纪怀瑾与温妮携手照顾宾客，每一处的时间控制的刚刚好，尽量与每位宾客说几句话，一晚上精神十足，完全没有病容。


    纪泽一陪着?行?内大佬，态度谦恭，聆听教?诲，好似今晚就是为了将他推向中心做的晚宴。


    与苏凝霏无关。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那些八卦里到?底有没有沾边内部？还是，真的只?是因?为纪叔叔的病？蒋一南希望那些八卦是真的，与纪叔叔病情无关。


    「各位朋友。」温妮站在主持人位置上，一手扶话筒杆，笑着?看向众人。


    她一开口，会场顿时安静下来，舞池里跳舞的也散开，大家都站着?，等着?她继续。


    蒋一南也起身，往前站了站。


    温妮等众人站定，笑着?开口，「其?实今夜，我还有个喜讯要同大家分?享。」


    会场轰嗡响开，一个个交头接耳，三?言两字，都道：今晚的重头戏，宣布订婚；先宣布继承，再宣布订婚，是否本末倒置？说明看重苏凝霏……


    温妮笑着?环视众人，目光在蒋一南身上停留几秒，心电感应一般，蒋一南一偏头，纪泽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


    蒋一南不知为何心慌的厉害。


    下意识去搜寻苏凝霏的身影，她当然在右手最靠前的位置，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中心。


    她已经习惯了被凝视，依旧端方自持，不会随着?温妮的目光左顾右盼，而是微笑着?看着?温妮。


    她身边站着?父母，身后是贺暮行?，周围围着?与苏家交好的世交。


    与她相比，蒋一南只?是个隐匿在人群中的孤女。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世，以父辈的交情，她还有底气与苏凝霏去争，可现在，人走茶凉，除了弟弟，其?他事，不得不妥协。


    蒋一南垂眸，等着?温妮宣判。


    手腕被人握住，蒋一南差点?用力缩回?，抬头怔怔去看纪泽一，只?见他旁若无人地给她戴手錶。


    「这个……」蒋一南只?想?拿在手里，稍稍推拒下，纪泽一瞬间冷脸，「不想?戴就扔了。」


    「戴戴戴……」


    蒋一南赶紧伸出手腕，眼珠子瞥向周围，与她对视上的目光瞬间收回?，蒋一南恨不能捂着?脸跑出去。


    谁知纪泽一偏不干，非要在这个时候找茬，「你很不耐烦。」


    蒋一南睁大眼睛，头不敢动，只?用眼珠子去看温妮，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的妆容似乎有点?僵。


    「你别闹，」


    纪泽一扭头就要走，蒋一南赶紧拦住，动作还不敢大，很狗腿的顺毛，「我想?戴，我一直在找你，就怕你太忙，不方便给我手錶，快点?给我戴上，没有这块手錶，我今晚的穿搭都不完整。」


    纪泽一：……


    周围伸长耳朵细细偷听的人：……


    「虚伪。」纪泽一冷笑，却还是给她戴上。


    而后，他笑着?去看母亲，温妮脸上的笑容好似调整了一瞬，又恢復了一贯的从容。


    「我有一座酒庄，下个月开窖，酒庄的师傅说有这次会有十种口味的葡萄酒，所以我想?请诸位一起开窖。」


    众人立刻笑着?捧场，宴会厅氛围微妙的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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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妮说完，微笑着?去看纪怀瑾，后者的目光投向纪泽一，似乎在蒋一南脸上停留了一瞬，而后回?看妻子。


    这一幕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蒋一南自然也看到?了，却不甚明白?。


    她看了眼纪泽一，他则低头调整自己的腕錶，蒋一南心念闪动，下意识去看苏凝霏，今夜第?一次与她目光相撞。


    蒋一南心头一慌，下意识避开，瞬间又回?看，她心虚什么，可惜，苏凝霏已经微笑着?不着?痕迹地避开。


    不过今晚的晚宴处处透着?古怪。


    先是取消订婚，临时宣布纪泽一正式进入纪氏商业核心；其?次是纪怀瑾第?一支舞请蒋一南这个局外?人；第?三?，也是最奇怪的一点?，温妮怎么会在泽一接手纪氏商业这种时候，提什么酒窖的小事？


    最古怪的是他们母子之间，眼神暗含对峙意味。


    蓦然，蒋一南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纪家窥探到?她对纪泽一的心思？


    她立刻用眼神去找谢屿，三?年前生日宴她偷吻纪泽一，被谢屿看到?，难道这个大嘴巴说出去了？


    那纪家今晚的举动是？……成全她？。蒋一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想?到?纪泽一在楼上衣帽间里对「和好」的理解。


    莫非是纪叔叔威逼他？


    不行?，一定要找谢屿问个清楚。


    第24章 名场面


    晚宴结束, 宾客陆续离开。


    「你去哪，不知道招唿客人，」纪泽一对蒋一南开熘的态度很不满, 「你要走吗？」


    「我也不是主人家，我招唿算怎么?回事, 我先回公寓了，明天得?上……学。」


    纪泽一冷哼, 「你就是去和汪洋共存亡我也不在乎。」


    蒋一南：……


    正好?看到谢屿，她?忙叫住，「他送我回去, 泽一, 你忙你的。」


    纪泽一咬牙，似乎还想讥讽两句，不过有位叔伯与他说话，纪泽一只好?去送宾客。


    蒋一南赶紧拉着谢屿出门?，「我有事问你。」


    「喂喂餵, 你现在和泽一相处的不错啊，当面都敢说你去汪洋上班，不怕他拆了你的骨头?，」谢屿被蒋一南推着走，「不过你选择让我送你, 是不是表示我还有机会？」


    谢屿的司机见到二位，立刻打开?车门?。


    蒋一南一顿, 她?要问的问题不方便有第三人在场。


    谢屿何?等机警, 朝他挑眉, 示意去旁边光线较暗的花丛里?，还很贱的说了句, 「我们要去说悄悄话了，你们别?偷听哦。」


    草坪上有其他陆续离开?的宾客，站的近的自然能听到，气的蒋一南转身回车里?，「我打电话问你。」


    「真有事？」谢屿弯腰按着车门?，左右看了一眼，「那去那吧，那边没人。」


    两人绕过草坪，站在半人高的灌木盆景花园，四下无人，远离喧嚣，视野有开?阔。


    「问什么?？我今晚都和谁跳舞了是吧，都没你漂亮，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倒是你，居然和，」


    蒋一南瞪着他，谢屿讪讪闭嘴。


    「……」可是她?自己?又觉得?难以启齿，「谢屿，我问你，你有没有……上次泽一过生日，那事你有没有给其他人说过？」


    「上次？什么?事？你是说贺暮行几个吧，他们不知道你在泽一那里?，」


    「不是，是三年前那次生日宴，我……就是你看到的，还有没有人看到？」


    谢屿眼睫眯了眯，「没有。」


    「你确定?吗？」


    「哼~别?人要看到早传扬出去了，你这三年还能好?端端的。」


    好?像是这个道理，蒋一南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是你告诉他的吗？」


    谢屿后退一步，「我当时也以为他睡着了。」


    「你确定?你没有给其他人说过？」那纪叔叔到底知不知道？


    「你到底想问什么?？」谢屿眉头?紧锁，似是火大，「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你偷吻完纪泽一，第二天就把他坑惨了，谁还会提起你？」


    蒋一南被说的灰头?土脸，嗫嚅道：「我只是问一下，这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谢屿吼道：「没有。没有人知道你暗恋纪泽一，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苏凝霏是一对。」


    「你暗恋我哥？还偷吻我哥？」灌木丛里?跳出一只发光发亮的机车铠甲机器人。


    吓得?蒋一南惊叫连连，后退几米，逆着光看了半天，直到机器人摘了头?套，她?才?看清楚居然是秦理这破小孩。


    谢屿也被吓一跳，打量着秦理，「酷！」


    秦理颇为得?意地按灭肩膀上的开?关，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我哥知道你偷吻过他吗，哼，你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我哥，才?出卖他的？」


    蒋一南双手握拳，恨不能一头?撞进?灌木丛，化作春泥。


    她?转身暴走，突然勐地转身，竞走到秦理面前，「你不许说出去。」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不过暗恋我哥的人肯定?很多，色胆包天偷吻我哥的你一定?是第一个。」


    蒋一南两只手爪伸在半空，看着秦理今天全?副武装，找不到下手的点?。


    秦理软嫩的小脸一瞥，「不过要我保密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对，你们两个每人都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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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条件？」


    「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理朝着谢屿翻了个白眼，又看向蒋一南，「那就没办法?了，我现在就说出去。」


    「哎哎哎！」谢屿和蒋一南两人上手拦住，谢屿直接横夹着秦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揍死你。」


    「救命呜呜……救……」秦理嘴巴被捂着，四肢挣扎，谢屿用下巴指着前面，「去那边解决。」


    「我，不，去……」


    秦理被蒋一南和谢屿按着往纪家花园深处去。


    盯着监控的保镖：……


    「要不要报给小纪先生？」


    「你去。」


    「我记得?你和朱莉儿在，」


    「我去。」


    谢屿吃了一通连环拳，蒋一南礼服上染上脚印，三人才?找到隐蔽角落。


    「祖宗，什么?条件？」谢屿也算是服了。


    为了蒋一南，他竟然要受一个小屁孩的威胁。


    秦理拽酷拽酷地整理衣服，「我要转校，我还要练车。」


    「这事你找你爸妈呀。」谢屿还以为什么?事呢。


    秦理不说话。


    蒋一南想了下，转校的事先不提，「你父母不让你练车？现在泽一也不让你练车了？」


    秦理翘着脚尖，算是默认。


    谢屿听明白了，「所以你想让我们帮你练车？简单呀，我认识几个室内游戏赛车老闆，你随时可以去那里?练车。」


    「我想上公路，最好?是山路。」


    蒋一南和谢屿相视一眼，谢屿耸肩，「这除非像泽一一样组建个车队，还得?选择合适的山地，最最重要的是还得?抽时间出来看着你，我可没时间。」


    秦理立刻看向蒋一南。


    也许是因为这个眼神太纯净，也许是因为曾经两声「姐姐」，蒋一南潜意识不想拒绝。


    「组建俱乐部需要时间。」


    「那你去说服我哥，」秦理强令吩咐，又对谢屿说道：「你去组建车队。」


    谢屿哭笑不得?，「你怎么?跟泽一这傢伙一样霸道。我告诉你啊，组建车队没那么?容易，行内就那些车手，我这边稍有动?静，纪泽一一定?知道，到时候我可没法?保密。」


    秦理气的脸色涨红，「不行不行，那你……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谢屿挑眉，「你也不能威胁她?。」


    蒋一南看着秦理，干脆换个话题，「你为什么?想转校？」


    「我想转回之前的小学。」秦理闷闷开?口，随即扬眉，「学校的事不用你们管，你们就解决我练车的事吧。」


    谢屿冷笑，「我都说了，我认识几个游戏赛车俱乐部老闆，你随时可以去。」


    秦理小大人一般嘆气，「这个我就勉勉强强接受吧。」


    「但是，你要说服我哥，让我每周进?山练车。」秦理觉得?还是与蒋一南谈条件比较有胜算。


    「我说服不了。」蒋一南小声呢喃。


    「那我就说出去，说你暗恋我哥，还偷吻，」


    「闭嘴！」蒋一南刚刚腾升起的一点?同情心瞬间被浇灭，咬牙切齿道：「成交。」


    三人达成花园盟约，秦理雄赳赳领头?，谢屿和蒋一南沉默地跟着。


    纪泽一等在花园入口，秦理立刻上前，「哥，你订婚结束了？」说着他朝蒋一南使眼色，意思?是：赶紧说，赶紧让我练车。


    「订什么?婚！」纪泽一给了秦理一巴掌，「老子到时候只结婚。」


    秦理压根就没认真听，他只不停地示意蒋一南，让她?赶紧开?口。


    纪泽一看着这几人眼神，「什么?事？」


    「哥，她?有话跟你讲。」


    蒋一南脑壳都窒息了，谢屿憋着笑，「这小鬼到底是谁家的小少爷，可真能折腾。」


    纪泽一没理谢屿，而是看向蒋一南，显然是想听听她?说什么?，再加上一旁的秦理不停地眨眼，都甩头?眨眼了，蒋一南愣是开?不了口。


    「哥，我告诉你，他们两个在唔……」蒋一南捂着秦理嘴巴，「他想转学，转回之前的学校。」


    秦理不挣扎了。


    纪泽一目光从谢屿脸上转到蒋一南脸上，蒋一南避开?他的视线，目光最终落在秦理脸上，秦理也跟着低头?。


    「你们三个进?去进?去商量转校的事？」


    「是。」


    「不是。」


    「没啊。」


    纪泽一挑眉，一个眼神，秦理低下头?，蒋一南迴避视线，谢屿事不干己?。


    「小鬼，我也觉得?你应该转回苏黎世，重新读小学。」


    「哥，我没想转学呀，」秦理抱着纪泽一，仰起小脸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很喜欢现在的学校，同学老师我都喜欢。」


    这变脸速度，看得?蒋一南目瞪口呆。


    纪泽一点?头?，然后看向蒋一南，蒋一南看向秦理，小破孩一脸无辜，一南咬牙「呵呵」。


    「喜欢现在的学校？」纪泽一垂眸，秦理忙不迭点?头?，泽一笑着点?头?，「那就好?好?学，要是这次考试再不及格，你就回苏黎世。」


    「哥，我英文那么?烂……」秦理低头?嘀咕，偏偏谢屿耳尖，补了一刀，「苏黎世说的是法?语吧。」


    秦理怒气沖沖瞪他，谢屿感觉出了口气，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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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我派人送你回去。」


    「哥我不想一个人住。」


    纪泽一没理，示意保镖准备了保姆车，秦理明亮的眼睛不停地朝蒋一南眨眼，蒋一南其实也没懂小孩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送他吧，刚好?我住隔壁。」


    「我送他们俩，泽一，你去忙吧。」谢屿赶紧凑上来。


    秦理冷哼一声，酷酷地上了保姆车。


    蒋一南目光游移，不与这俩人对视，沉默的，慢慢的，上了保姆车。


    然后听到谢屿沖她?喊了一句，「一南，我们车上视频。」而后坐车扬长而去。


    蒋一南刚上车，秦理就忍不住要开?口，谁知，纪泽一跟着上了保姆车。


    第25章 名场面


    「小鬼, 有话对我说。」


    一路沉默，猝然，纪泽一开口, 还是陈述句。


    除了目不斜视的司机，坐在前?排的纪泽一闭目养神, 后面并排坐的俩人打了一路眉眼官司。


    这一问，倒让两人一惊。


    「哥, 我没?想练车，」秦理条件反射开口，话都?没?说完, 嫩脸唰红。


    纪泽一都?没?睁眼, 「想转学，想练车？」


    秦理立刻用求救的眼神望着蒋一南，蒋一南直接迴避。


    「哥我告诉你，他们两个在花园里唔……」


    蒋一南钳制着秦理，捂着不让他说话, 见纪泽一回头，脸色略微诧异，她讪笑，「泽一，宾客都?还没?走, 家?里事情很多，纪叔叔忙不过来。」


    纪泽一目光凉凉, 「停车。」


    司机靠边停车, 纪泽一下车, 坐上?后面跟着的商务车，掉头回了纪家?大宅。


    「放开, 你怕我哥知?道你，你干嘛？」


    眼见蒋一南又?要上?手捂嘴，秦理手脚并用，蒋一南看?了眼司机，做了个「嘘」的动作，谁知?司机放下了挡板。


    蒋一南：……


    不过秦理也没?再闹，而是忍着到了公寓楼下，立刻就要与蒋一南算帐。


    「今天说话时机不对，我要是提出?让你练车，他一定拒绝，以后都?没?机会了。」蒋一南先发制人。


    哄个孩子，她还是有办法的。


    秦理半信半疑，跟着蒋一南回公寓。


    「你哥今天没?订成婚，心里肯定不舒服，铱錵这个时候谈什么都?没?戏。」


    蒋一南换了拖鞋，顺手丢给小孩一双卡通拖鞋被嫌弃，她也不在意，从冰箱拿出?快乐肥仔水，秦理没?拒绝。


    「谈判讲究时机，时机不对，结果当然事与愿违，」蒋一南循循善诱，「你先好好学习，呃……周末可以去俱乐部玩赛车，等?你哥心情好了，我再去说。」


    「我哥没?订婚你很高兴？」


    「我有吗？」


    秦理跳起?往沙发一躺，立刻被衣服硌得龇牙咧嘴爬起?，嘴上?依旧不饶人，「你暗恋我哥，他没?订婚，你不就有机会了。」


    蒋一南帮他打开后背上?的纽扣，「你懂什么。」


    「我懂，」秦理老神在在，「昨天晚上?你听到我哥要订婚的消息你哭了。」


    「我很早就知?道他们要结婚，昨晚是伤口太?疼，」蒋一南摘下三枚夸张的戒指，露出?三根贴着创可贴的手指，「每次见你都?没?好事。」


    「我还倒霉呢。」秦理抱着衣服，很不服气。


    「总之我不管，你要是说服不了我哥，我就把你的秘密宣扬出?去。」


    蒋一南气的差点给这小子一巴掌，强忍着凑人的冲动，「好啊。」


    秦理抱着衣服走到门?口，又?回头，「今天是星期三，星期五放学，我就要练车。」


    「进山练车。」说完，拽酷拽酷地离开。


    蒋一南气的差点原地晕倒之前?谢屿视频打进来，她忍不住吐槽，「……都?怪你，讲那么大声，现在好了，提那么过分的要求。」


    谢屿上?着楼梯，「泽一那家?伙是不是送你回来，我偏不在车上?给你打电话，让他干着急。」


    「……」蒋一南无语，「原来你说『车上?视频』是说给他听的呀，那你可想错了，他没?送我回公寓。」


    「不可能，我在外面看?着。」


    「他半路掉头回家?了。」


    「唔，…临时取消婚约，是需要回去善后的，」谢屿幸灾乐祸，「就是不知?道纪家?许诺了苏家?什么，苏家?才没?闹。」


    蒋一南放下手机，打开电脑，「谢屿，你说纪叔叔有没?有可能知?道那件事。」


    「什么事？哦……纪先生?就算知?道，以他的级别，你觉得他会在意这点小事吗？我们这种家?庭联姻，爱情最不重要了。」


    那就是她想多了。


    谢屿见不得蒋一南这种表情，不由冷笑，「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死心，」


    「不说了，泽一电话，」蒋一南挂了谢屿视频，接通纪泽一电话，对方语气不善，「我都?不知?道你跟谢屿关系这么要好。」


    「唔？呃……没?有啊。」蒋一南含煳其辞。


    纪泽一连连冷笑，「没?有这么晚还打视频。」


    「你怎么…」蒋一南及时咬住舌尖，「要不，我给你打个视频？」


    对方不说话，蒋一南心领神会。


    挂了电话，打开与纪泽一聊天页面，还是三年?前?过生?日那天，他们互相比赛发的红包，最后是她发的搞怪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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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次，她都?想借着特殊日期给他发个消息，又?怕已经被拉黑，连最后的幻想都?破灭。


    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情很，甚至在想，如果被拉黑了，就打电话加回来好了。


    如此想着，已经拨通视频，没?被拉黑，蒋一南喜笑颜开，只是她等?的花儿都?谢了，对方还没?接通。


    蒋一南也没?那么好的耐心，刚要挂，视频就被接通，只是这视角……屏幕晃动的严重，他像是在走路，手机拿手里。


    死亡视角里那张稜角分明的脸过分凌厉，突然眼睫半垂，睥睨着视频里不太?耐烦的蒋一南。


    「嘿~」蒋一南赶紧假笑，「你还在忙吗？」


    纪泽一「嗯」声，低声对身边人吩咐了两句，才拿起?手机，「我妈陪老爷子回去休息了，所有事交给我。」


    「那你挺辛苦的。」


    蒋一南将手机靠在一摞书?上?，摘下项鍊和耳环，活动着脖子，拿了药箱，这才去拆手指上?的创可贴。


    纪泽一拿着另一部手机在打电话，视频在纪家?大宅里来回穿梭晃动。


    难怪这么疼，蒋一南拆下创可贴，食指上?的伤口被戒指勒出?淤痕，撕下创可贴，竟有青黄液体。


    化脓了。


    蒋一南自己做了清创，额头上?都?疼的出?汗了，幸亏伤口细小，要是像背上?那样，又?得进趟医院。


    「你手怎么了？」


    「喏，包好了，」蒋一南晃着手指，「小伤。你忙完了？」


    那边，纪泽一已经回到卧室，手机随意放着，听动静像是在换衣服。


    「戴戒指的手？」


    「嗯？嗯。」


    蒋一南也包好伤口，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寇君羊爻耳五亦死么死一尓搜集此文，还有更多完结资源白日梦欢迎你她本来习惯在卧室换好睡衣，再去浴室洗澡的。


    现在摄像头对准整个卧室，包括浴室的门?。


    对方没?在视频里，只听见窸窣声，不知?道在忙什么，她突然莫名心虚。


    想了下，慢吞吞拿起?手机，轻轻平放在桌上?，让摄影头对准天花板，然后蹑手蹑脚准备换衣服。


    然后，就听到那边传来水流声。


    蒋一南：……


    呆愣了几秒后，她拿抽纸盖住摄像头。


    听那边水流声很大，蒋一南长舒一口气，而后将空调温度调到16°，拿着睡衣到浴室，超级超级轻柔地关门?，一转身，看?到浴室镜子里粉红粉红的脸蛋。


    伸手摸着滚烫的脸，蒋一南捂着脸爬在洗浴台上?，靠着大理石台降温。


    侧耳细听，似乎能听到那边的簌簌流水声，好像还有按压泵头的声音……


    脑海里浮现出?纪泽一圆形浴池，台阶上?摆着香薰，几米长的梳洗台上?摆着他常用的洗护用品，后面是全身镜……


    啊！


    蒋一南勐地跳起?来，打开水龙头，鞠水洗脸，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蓦然抬头，看?到礼服上?沾水，才想起?这件礼服不能用水洗，忙擦干手，小心脱下礼服挂起?来。


    哎，真应该在外面换。


    换好睡衣，对着镜子卸完妆，蒋一南又?脱掉睡衣，这才打开花洒，「噗！！」


    仿佛水管爆裂的声音，吓得她忙关上?水龙头，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动静，好像什么声音都?没?了。


    他洗完澡了？


    蒋一南深吸一口气，难道纪泽一洗完澡见她不在，会一直等?吗？


    如此想着，蒋一南报復性地将花洒开到最大，淅沥沥的水柱打在身上?，脑子里又?冒出?乱七八糟的画面。


    「我没?救了，让我死了算了。」


    蒋一南数次走神，暴力镇压不下，只能武力在身上?搓出?几道红印子，打开浴室的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刺刺汨汨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裹着干发帽坐到桌前?，掀开纸巾，居然还没?挂，而且画面是竖起?来的，正对着纪泽一的侧脸。


    蒋一南一时没?拿稳，「啪」一声掉桌上?，她慌忙捡起?，讪笑道：「你在忙啊。」


    纪泽一略微敛眸，蒋一南盯着视频里自己领口的印子，瞳孔微缩，假装没?看?见，借着整理头髮的动作拉了拉衣领。


    「去换个创可贴。」


    「…哦。」蒋一南给每根手指重新巴扎，余光瞥见他一直盯着屏幕，蒋一南笑着举手，「包好了。」


    纪泽一嘴角微勾，视线看?向另一边，侧身去拿什么东西，领口全敞开，露出?大片肌肤，蒋一南下意识去挡自己的摄像头，又?觉得不对，一慌乱，手机又?滑倒。


    「怎么了？」


    「没?事。」蒋一南极快回答。


    纪泽一拿起?手机，凝目盯着屏幕，突然偏头枕着自己臂弯，趴桌上?，问：「你是不是要睡觉了？」


    「……」


    谁来救救她呀！


    这动作，趴桌上?，直勾勾盯着屏幕，谁懂呀~


    蒋一南抿唇，「学校留的课题还没?做完，今晚还要再赶一下，还有几个邮件需要回復。」


    天知?道，她打开邮件多久了，楞是一行都?没?看?完。


    「一个小时。」


    「什么？」


    纪泽一调整着趴姿，「一个小时后你要是没?睡我就断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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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


    帅哥，请闭嘴。


    一晚上?，蒋一南都?在摸黑洗澡，而且越洗水越冷，最后她是冻醒的。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看?了眼空调温度，又?打了个喷嚏，忙跳起?来，直接关掉空调。


    门?铃声响了一下，蒋一南以为听错了，接着睡觉。


    第26章 南北遇卿


    浑身打了个寒颤, 蒋一南将脸埋进被子里，忽然听见钥匙开门声，立刻翻身起床。


    裹着被子蹑手蹑脚出了卧室, 与纪泽一四目相对，正在愣神之际, 秦理背着书包挤进来，从纪泽一手里拿走食盒。


    「哥, 你第一次亲自给我送早餐。」


    秦理自顾自将食盒放在餐桌上，「蒋一南，你家餐具在哪里？」被纪泽一瞪了一眼后, 他改口, 「蒋副总，我上学要迟到了。」


    蒋一南指了指柜子，然后缩回房间，快速换好衣服才出房间。


    纪泽一和秦理已经摆好餐具，蒋一南心里?虽然疑惑, 但还是坐过去。


    秦理揉着鼻子左顾右盼，「你家没开空调呀，为什么这?么冷。」


    「刚关了。」嗓子哑哑的，蒋一南轻咳几下。


    「你感冒了？我哥也因为空调开的太低感冒了。」秦理嘀咕了一句，低头继续吃肉卷。


    纪家大宅的空调不是有专人管控吗。


    「你感冒了？」


    纪泽一面无表情地吃着沙拉, 「酒喝多了。」


    蒋一南可?太知道她昨晚为什么将空调温度调那么低了，此刻正主?就坐对面, 该死的想?象力又復活了。


    纪泽一冷不丁开口, 「你昨晚空调十几度？」


    「九。」蒋一南下意识回答。


    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蒋一南更加心虚，「昨晚加班, 怕睡着就将温度调低了点。」


    「你不是不吃洋葱吗？」


    「唔…」蒋一南嚼着肉卷里?的熟洋葱，这?话题转换的……「我现在不挑食了。」


    纪泽一嘴角微勾，他记忆里?的蒋一南可?从?来不解释自己的行为。


    秦理挑出肉卷里?的洋葱，「哥，你刚刚跟我说你空调开太低才感冒的。」


    纪泽一放下餐具，「你今天不是有运动会吗？」


    秦理「嗷呜」一声，提着书包叼着肉卷就跑。


    接下来两人各自沉默地吃早餐，却是越吃越热，最后脖颈后背竟渗出薄汗来，这?才堪堪吃完。


    蒋一南收拾着碗筷，不太明白他怎么会带早餐来这?里?吃。


    他起身将空调开到?23°，顺手给客厅窗台上的花浇了水。


    有那么几个瞬间，这?些娴熟的动作恍如昨日，蒋一南整理好餐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才发觉，纵使他们努力想?要回到?从?前，隔阂就是有了。


    「我刚出了汗，我去沖一下，今天要交作业。」


    纪泽一点头，「你先洗，我一会过来跟你说个事情。」


    蒋一南没追问，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纪泽一也已经换了衣服。


    头髮半干，微卷的髮丝垂在额间。


    他略微勾头，正在搅拌马克杯，朝阳照进窗户，扑洒在他周围，就连平日冷峻漆黑的眸子，在朝阳里?也似琥珀琉璃般星河璀璨。


    「过来喝药。」纪泽一偏头，蒋一南忙收回视线。


    走近了，他身上的木樨香混合着药味，甩动半干的头髮，似有水珠滴落，仿佛浴室花洒镜像水汽……


    蒋一南勐地将半杯药一口干了，「咳咳……」烫死了。


    「小心烫。」纪泽一从?冰箱拿了瓶冰水拧开，蒋一南急忙抢过，喝了一口就被拿走。


    蒋一南当然不会承认她的胡思?乱想?，只能含煳其辞，「你知道的，我怕吃药。」


    天哪！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纪泽一也就这?两天给了她好脸色，她就灿烂成这?样。


    难道她对纪泽一的心思?已经龌龊到?这?种地步？


    「你在想?什么？」


    「没有。」蒋一南字正腔圆，眼神坚定。


    纪泽一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就挂了，而后将公?寓钥匙放下，「我这?几天有事，秦理交给你照顾。」


    手机再次震动，他再挂。


    「怎么照顾？他也十二岁了，吃饭生?活应该没问题吧。」这?么皮的孩子，她有点扛不住，况且秦理很明显不喜欢她。


    见纪泽一脸色微变，她忙改口，「我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吧。」


    「他其实很敏感，不信任人，不高兴会故意闯祸，你多用点心。」


    这?么多缺点呀！


    「那他爸妈呢，怎么是你在照顾？」


    纪泽一深深睇了眼蒋一南，「等我回来再慢慢跟你说秦理的事。」


    「我就随口一问，别人家的孩子，呃……你手机在响。你放心，秦理我会照顾好的。」


    纪泽一拿着手机，似乎还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蒋一南也没在意。


    一整天她都在学校和教授讨论课题，到?了晚上，汪洋临时通知视频会议，一直熬到?半夜才做好第二天公?司要用的方案。


    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一整天都没管秦理。


    看着时间，秦理估计早就睡了，蒋一南满身疲惫，没心思?再管其他，倒头就睡。


    翌日清早，蒋一南被小杨秘书电话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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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页

    汪君慎临时回华东总部，让小杨秘书通知她去西南考察几个代工厂。


    「蒋副总，汪总说他处理完总部的事就飞过去和您汇合，让您先筛查这?几家代工厂的资质，选出符合我们汪洋标准的代工厂，汪总飞去直接签约。」


    「明白。」


    蒋一南看着小杨秘书发来的行程安排，「小杨，机票我自己定。我给你个电话，你尽力配合她的要求。」


    她将冯禾禾联繫方式给了小杨。


    冯禾禾与蒋一南沟通，需要汪洋这?边配合，才能钓出蔡哲茹背后的大鱼。


    看到?行程与那位退休老警察的地址有重叠，蒋一南当即决定趁隙拜访他。


    她也确实不想?再等了。


    快速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出门，刚好碰到?背着书包喝饮料要上学去的秦理。


    「你没吃早餐吗？」


    「你去哪？我哥说你会给我送早餐的。」


    蒋一南：……


    有点愧疚，蒋一南解释，「我出差，要几天才能回来，你这?几天就自己照顾自己吧。你钱还够吗，我给你转点。」


    「切！」秦理很不屑，又突然转头，「今天星期五，我放学要练车。」


    「可?是我要出差，呃……你放学就去俱乐部玩，」


    「俱乐部没意思?，我想?上路，你去哪里?出差？」


    蒋一南随口搪塞，谁知被这?小子缠上，闹着不去上学，非要跟着她出差，「你要不带我，我就把你的秘密发朋友圈，并艾特我哥。」


    「你这?小孩！」一大早气的人胃疼。


    「可?是我没有越野摩托车呀，」蒋一南最后抗辩，秦理得意洋洋，「我让我兄弟送来，走吧，赶紧去机场喽~」


    眼见时间来不及，蒋一南只能带着秦理，又得知纪泽一的车队一直在西南山区营地训练，她想?，不如将秦理带到?营地，让他在那好好玩几天，反正有刘队照顾，她也省心，等她忙完，再把人带回来就是。


    西南某市机场。


    秦理不回营地，而是联络他车队的狐朋送来越野摩托车，连同双排座都留下，省了蒋一南租车的麻烦。


    「可?以?啊，挺厉害嘛，」蒋一南当着秦理朋友面不吝夸奖，「你朋友真?有义气。」


    秦理压下唇角，酷酷说道：「没什么，走吧，你不是还要谈生?意吗。我们就先走了，迪飞，大林哥，回头我请你吃饭，别告诉刘队。」


    「知道，告诉他我们也死定了。」


    蒋一南开着双排座，秦理骑着越野摩托车，两人飞驰在山路上。


    在蒋一南强烈要求下，这?小子才勉强同意开启共享位置。


    她让秦理跟着她的车，小鬼表面答应，一上车，倏乎窜到?她前面，一熘烟跑没了影。


    蒋一南担心秦理，只能勐踩油门去追。两人你追我赶，横穿浅溪，溅起水浆，鸟雀惊飞，一时竟忘了烦忧。


    她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自由的风。


    油门踩到?底，唿啸而过的风声灌入，稍稍缓坡，整个车腾空跃起，又撞击地面，久违的推背感。


    秦理拐进一条小道，两边树林茂密，视野受阻，好几次她都险些擦着树干，渐渐有些担忧。


    喊话秦理不应承，蒋一南想?了下，假装追不上，自己迷路，小傢伙果然上当，停在树荫下等她，见她追上来，很不满地吐槽，「你也太慢了。」


    「这?车性能太差，肯定比不上你的摩托车，吃点东西再走吧。」


    秦理小尾巴翘起，「这?本来就是我的摩托车，改装过的，用的发动机是下过赛道的……」


    小傢伙讲起摩托车滔滔不绝。


    蒋一南看着退休老警察的地址越来越近，随意品评了几句秦理说的那款车的性能，「给你牛奶。」


    秦理很高兴蒋一南能听懂，「一南姐，你也玩赛车？」


    「你们的队服就是我设计的，」蒋一南收到?退休老警察的回覆「已经有消息」的信息，内心激动不已，「秦理，我们……」


    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过的老话：好消息没实现之前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好消息也会变坏消息。


    蒋一南及时剎住话头，「我们要说好，请假练车只此一次。」


    秦理不满兴头上干嘛说这?么扫兴的话，顿时没了分享欲。


    「你想?想?，我们不能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呀，这?样你哥迟早会知道，到?时候你还出的来吗，」蒋一南直接摊牌，「你也看到?了，我在你哥那里?没那么说得上话。」


    「嗯。」秦理重重点头。


    蒋一南：……


    「所以?呀，这?次你就好好玩，以?后不能再旷课，」见小傢伙不高兴，蒋一南只好画饼，「我们两个一起努力，只要有机会，就和他谈条件，这?样你每周就可?以?到?车队营地训练。」


    说着说着，蒋一南自己都开始相信，「你再想?想?，有刘队这?样的教练指导你，总比你自己练要强吧，你如果想?做专业赛车手，就得有名师指导。」


    秦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就说定了。」


    「我现在要去见个很重要的人，不方便带着你，我们保持位置共享，不许超过五百米，还有啊，」


    「啰嗦。」秦理将牛奶盒装背包里?，跳上摩托车，「你出差不就是替汪洋谈生?意嘛蒋副总，谁在乎。你不用担心我会出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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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


    她真?的每次都被这?小孩气的肝疼，还没法?反驳。


    第27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开车到退休老警察家?里。


    双排座停在路边, 旁边是类似于晒谷场的农家广场，停着一辆三蹦子，旁边堆放着柴火和一些农具。


    房子是普通的砖瓦房, 一排过去，典型的西?南农家?院子。


    院内炊烟裊裊, 街巷小孩在追逐打闹，安逸。


    蒋一南提着礼物, 按着地址敲门?。


    开门?的正是那个退休老警察，「蒋一南？我们不是说好五点在洛水市汇合吗，快请进?。」


    「叔叔, 您说已经有消息了, 我就冒昧找来，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这个我一定不能收，快拿回去。」


    「叔叔，就是超市买的几十块钱的黄酒，炒菜用?的, 还有一点水果，我总不能空手上?您家?做客吧。」


    对方不再推辞，邀请蒋一南入内。


    退休老警察察言观色，急人所急是基本功，也没多做寒暄, 直接步入正题。


    「……当年负责安置这个乞丐的是我的一个同事?，他当时?将乞丐送去洛水市孤儿院, 后来又被另一个福利院收容。」


    「我这个同事?已经联繫到?福利院的负责人, 等下我们直接过去, 那个乞丐现在就在福利院。」


    蒋一南一直点头回应，终于找到?了。


    老警察给她倒了杯热水, 「你找了这么?多年，也辛苦了。」


    他摆手示意蒋一南听他说，「我干了一辈子基层，见过太多这种事?，就是亲生父母，能坚持这么?多年的也不多，你坚持是好事?，可别太偏执了。我想说，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蒋一南听过很多次类似的劝告，此时?她已是激动万分，他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


    老警察的老伴做了几个灌饼，嘱咐他们路上?吃。


    蒋一南感激万分，她生怕他们夫妻留她吃饭，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此刻恨不能立刻飞去福利院。


    她想，他们当时?安置乞丐的时?候，是不是也一起安置了弟弟，如果乞丐被另一家?福利院收容，那她弟弟呢，会不会还在原来的洛水市孤儿院？


    上?次，她差一点点就到?洛水市孤儿院了。


    可张晓阳不是替她查过吗，会不会没有查清楚？


    应该不会，晓阳做事?粗中有细，弟弟的事?他不会含煳。


    会不会是收养弟弟的人家?要求保密？她要不要直接去洛水市孤儿院去查？


    还是先见见这个乞丐，问一问当年弟弟的情形，她要知道，弟弟是被甩出车外的，还是自?己跑出去的……


    「这辆摩托车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啊？」蒋一南勐地收回思绪，睇了眼后视镜，「叔叔，他是我带出来的一个小朋友，也是附近俱乐部?训练车手的学员。」


    老警察笑笑，「你车技很好。」


    蒋一南松下油门?，降低了车速，她明白老警察是在点她开太快。在这种山高林密的山区最好平稳开车。


    车子最后停在一处福利院门?口。


    蒋一南看着大?门?，这家?福利院没有门?头，没有名字，山区的路况景致大?差不差，她直到?地方，才确认，这就是她上?次来的福利院。


    「叔叔，真的是这里吗？」


    老警察点头，「那就是负责人，……吴院长你好，我们联繫过，这就是，」「蒋一南，」吴院长十分惊喜，「是你呀，我一直想谢谢你。」


    「你们认识？」


    老警察与吴院长互相介绍，蒋一南心情起伏忐忑，勉强撑着寒暄。


    当吴院长确认，照片上?的乞丐就是小俊时?，蒋一南犹如被人推入万丈深渊，没有抓力点，没有方向，没有光明。


    「不……」她不敢相信，不愿接受。


    小俊是个智障儿。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问不出。


    他将照片撕成一条一条的扔着玩……


    为什么?要跟她开这种玩笑？


    「小俊，你告诉我，你9年前?抱着孩子呢，你说啊，说啊……」蒋一南再也受不了，从?椅子上?蹭的起身，抓着小俊连连追问。


    她谁的劝告都?听不进?去，她什么?也不想再听。


    小俊吓得又推又喊，吴院长在一旁劝告安抚，老警察沉默嘆气。


    蒋一南无法接受，又哭又喊，「你说啊，你把我弟弟带去哪里了，你说话，你说话，啊……」


    小俊是智障儿，可体型却是成年男子，被蒋一南抓的紧了，他直接举起蒋一南，像扔麻袋一样将人扔出去。


    似乎还不过瘾，冲过来抬脚就要踹，嘴里骂着听不懂的话。


    要不说疯子的力气大?的吓人，吴院长拦着他，被他一把推开，举着砖头石子就砸蒋一南，幸亏老警察和另一个男人两人抱住小俊。


    小俊彻底发疯，又踢又闹，发出阵阵怒吼。


    蒋一南像是摔断肋骨，挣扎着爬不起来，最后直接趴院子里大?哭起来。


    「轰隆隆」一阵汽笛声，秦理?骑着越野摩托车冲进?福利院，一个摆尾扬起一片沙土，倒让院子里的闹腾声瞬间止息。


    他跳下摩托车，指着小俊，「是不是他打你，我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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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秦理?也不管，扑上?去又和小俊扭打，院内几个老人挥舞着着拐棍，好容易才将这场闹剧分开。


    几个壮汉与吴院长一起将小俊带回房间绑起来，外面?听着他一声声嘶吼，心惊肉跳。


    蒋一南被扶到?另一间空房休息。


    她是被举起抛出的，成年人被这么?一摔，光是撞击都?够缓一阵的。


    「你严不严重？他真的是疯子呀，我以为他是在发疯，我还打了他，我去看看。」秦理?跑出房间去瞧小俊。


    蒋一南拭去眼角的泪水，「叔，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老警察嘆气，「当年负责接手的同事?记得清清楚楚，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智障男孩，没见其他孩子，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小俊。」


    蒋一南哽咽不已，「叔叔，你说，小俊会把我弟弟带去哪里？」


    她再次哭倒，这一次，她真的感觉希望破碎，身上?的气力仿佛被抽干，突然勐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鼻腔开始流血……


    蒋一南迷迷煳煳被送到?洛水市医院。


    「多处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骨头，鼻子流血是伤到?毛细血管，还有轻微贫血，问题不大?，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叔，谢谢您，今天我失态了，真不好意思。」


    退休老警察见蒋一南无恙，也就放心离开。


    一直猫在一旁的秦理?这会凑上?来，「一南姐，那个小俊也抢了你们生意吗？」


    情绪低落到?谷底，身上?的精气神仿佛被抽干，秦理?这小孩一句话竟让她失笑，稍稍转移了注意力。


    「你有没有脑子，他能抢走我什么?生意。」


    「那你跑去跟人家?干仗。」


    蒋一南哭笑不得，「小俊……小俊知道一个人的下落，可他没法告诉我。」


    「啊？那真的没办法了，他这儿有问题，」秦理?指着脑袋，眨着明亮的眼睛，「谁的下落？」


    「这是我的隐私，告诉你，万一你又拿发朋友圈威胁我怎么?办。」


    秦理?瘪嘴，「我又没真的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蒋一南看着时?间，「你晚上?还没吃饭吧，你自?己一个人能出去吃饭吗？」


    「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蒋一南点滴还没打完，等结束时?间会很晚。洛水市只是个县级市，又地处西?南腹地，发展很一般，晚上?并没有很丰富的夜生活，等打完点滴，怕是餐厅都?关门?了。


    「哦对了，我包里有灌饼，你自?己拿出来吃吧。」


    秦理?将背包拿到?床头柜上?，意思是让蒋一南拉拉链，或者是要当着她的面?打开。


    除了家?教缘故，这孩子果然如纪泽一说的那样，敏感又不信任人。


    不信任人的人也会下意识觉得不被信任。


    蒋一南扶着背包，秦理?立刻配合拉开拉点，拿出灌饼，先递给她，见她摇头，这才双手拿着大?口吃了起来。


    老警察老伴给他们带了四个灌饼，路上?老警察吃了一个，蒋一南一直没胃口。


    这会，秦理?一口气炫了两个，「阿婆做的真好吃，像我爷爷做的，」


    秦理?突然转身，背对着蒋一南。


    她并没有注意到?小孩的变化，指着最后一个，「你都?吃了吧，放明天就坏了。」


    「我去买饮料。」秦理?起身跑出病房。


    蒋一南拿出灌饼，她自?己没胃口，干脆将灌饼给同病房照顾病人的家?属。


    一直到?吊瓶打完，秦理?都?没有回来，也不接电话。


    蒋一南捂着肋骨，出了病房，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医院还是老式楼，她一阶一阶下楼，院子里秋风舒爽，路灯还没有月光明亮。


    走出医院，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左右两边人行?道上?停满了电瓶车，并没有秦理?的身影。


    她身上?痛的厉害，也没力气走远，只好回到?医院，突然听到?医院停车场传来一声摩托车轰油声。


    蒋一南立刻找过去。


    秦理?的越野摩托车在双排座车厢里，他骑在上?面?，一下一下轰着油门?，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


    「秦理?，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快下来。」


    秦理?不理?她，不过停止了轰油门?，只是抱着摩托车，这时?天空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蒋一南拍着车厢，「那我们坐车厢里聊会天好不好？」


    秦理?抬头，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沉默地点点头，一跃跳下车厢，跟着蒋一南坐上?双排座后座。


    第28章 南北遇卿


    察觉到秦理有?心事, 蒋一南没急着追问，只是帮他擦了擦发梢的雨水。


    「你知道我哥去哪了吗？」少?年一句话泄露心事。


    蒋一南笑着摇头，「这么黏人?呀, 我也不知道。」


    秦理很不屑地哼气，将手机递过来, 「大林哥发我的。」


    手机屏幕是朋友圈发的截图，图片上的文字看不清, 配图是苏凝霏左手无名指戴戒指的照片，配文：我的女神已婚【伤心】表情图


    「大林哥是苏凝霏的脑残粉。」


    「……哦。」蒋一南捂着左边肋骨，也没多在乎。她感觉唿吸稍微重点, 肋骨就疼的厉害。


    他?说「老子到时候只结婚」。所?以那晚的晚宴并没有?宣布订婚, 是因为他?想?直接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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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页

    「你伤心吗？」秦理弯腰凑过来，抬头望着蒋一南，「你很喜欢我哥吗？」


    「……对?，很喜欢。」


    蒋一南想?，她一定是疯了, 敢在这种时候明目张胆的说喜欢。


    秦理小大人?一样安慰她，「他?们是商业联姻，你别太难过了。」


    蒋一南破涕为笑，「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抬手去?擦眼?泪, 却是越擦越多，最后索性不管了。


    反正今天已经够糟糕, 再?差还能差过找到照片上的人?比没找到更糟糕吗。


    秦理拽着袖子给她擦眼?泪, 人?小有?点够不到, 他?干脆跪在座椅上，笨拙地擦着眼?泪, 「你们女生就爱哭，不就是失恋吗，真无聊。」


    「我可不是失恋，我是因为小俊带走了我的家人?，可他?现在说不出我家人?的下落。」


    「你也找不到家人?了？」


    蒋一南看向秦理，「还有?谁找不到家人?了？」


    「我哥不让我说，」秦理闷闷坐下，伸手抠着前座椅上的兜网，「他?说总有?一天会全部告诉我。」


    蒋一南觉得奇怪，也隐约感觉秦理的家庭有?些复杂，可也不愿仗着年长阅歷多去?套一个孩子的话。


    见?他?闷闷不乐，蒋一南伸手揽着小孩，他?似有?些不自然，却也没拒绝。


    「一南姐，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哥？……我听他?们说的。说纪家对?你有?恩，可是你背后捅刀，帮了我哥的竞争对?手。」


    秦理仰着软乎乎的小脸，眼?睛明净澄澈，蒋一南不想?随意搪塞。


    「那你得保密。……纪家对?我有?恩，可是汪总对?我的恩情更大，我要是不帮汪总，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就只好让你哥受委屈了。」


    蒋一南笑着擦去?眼?泪，「我是不是很坏？」


    秦理若有?所?思，「…我哥其实很好哄的，我闯了那么多祸，我哥从?来不会说『不要我』，每次都要揍我，可从?来都只是说说而?已。其实他?揍我也没关系。」


    大人?吓唬小孩，可能会说『不要你了』之类的话，可都没有?『揍』有?威慑力，秦理好像说反了。


    「你哄哄他?，这事就过了。」


    蒋一南点头，「嗯。我也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事情确实翻篇了。


    她心头却也没多轻松。


    车顶淅淅沥沥的雨声，偶有?树枝掉下来，外面黑黢黢的，微弱的路灯穿不透雨幕，车厢内只有?两双明亮的眸子。


    听秦理说话的语气?，明显能感觉出他?十分?依赖纪泽一。


    蒋一南摸摸他?头髮，「你要是想?你哥了就给他?打电话吧。」


    「谁想?了，我以后都不需要，他?愿意结婚就去?结婚，我已经长大了，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蒋一南失笑，也大概明白秦理干嘛闷闷不乐，「你哥结婚多个人?照顾你不好吗，你不喜欢苏凝霏？她可是大明星。」


    「她？哼，她对?我比你还坏，唔…也没有?。」


    「我对?你有?那么差劲吗？」


    秦理重重点头，「我因为你做了一个暑假的试卷。你还打我。」


    「……」蒋一南轻嘆气?，「听上去?有?点糟糕，可那都是你的错呀。」


    「明明是你坏，我替天行道。」


    蒋一南又气?又好笑，她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忍着笑，「好好好，只要你高兴。那现在我带你去?登记酒店？。」


    「不去?。」


    秦理很抗拒，挣脱蒋一南臂弯，整个人?趴在窗户上，手指一下一下抠着窗户。从?心理学分?析，这是个拒绝的动作。


    病房里人?满为患，其他?病人?家属都是在椅子上坐一夜，秦理一个小孩肯定不行。


    也不能在车里坐一夜啊。


    已是九月下旬，港城依旧炎热，西南山区已穿上秋装，尤其是雨夜，双排座密闭性很差，四?处漏风，蒋一南不停搓着手臂。


    她一时也没了主意，靠后闭眼?听着雨声。


    思绪一时是福利院小俊的嘶吼，一时小俊撕碎的照片仿佛是动态的，又想?着，会不会明天一早收到吴院长发来的消息，说小俊梦中呓语说出了小男孩的下落……


    还有?汪洋的麻烦，蔡哲茹背后的人?，冯禾禾有?没有?消息。


    至于纪泽一结婚……


    「你睡着了？那我去?网吧上网了。」


    蒋一南一惊，睁眼?怔怔盯着秦理，她确实迷煳了。


    「网吧？现在？呃…你要实在不想?住酒店，那我们去?…呃……会所?，民宿，你等我搜一下，看看有?没有?睡觉的地方。」


    「你上病房去?睡觉吧，我走了。」


    「哎哎，你等等，下雨呢，」蒋一南去?拉秦理，扯到伤口，疼的她倒吸冷气?，秦理倒没立刻就走，「你没在外面流浪过吧。」


    这孩子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


    他?戒心重，蒋一南也不愿意窥探隐私，大概猜测跟纪泽一有?关。


    秦理应该十分?依赖纪泽一，她在平层别墅养伤期间?，几乎每天能听到纪泽一打电话给秦理解题。


    这两天好像没听到秦理与纪泽一通电话，小傢伙大概不乐意，又憋着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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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页

    蒋一南想?着要不要给纪泽一打个电话问问，又觉得是她将人?带出来，她还是为了替汪洋考察代工厂的原因，怎么都说不过去?，想?想?还是算了。


    「上车，我们开车去?网吧，你搜附近有?没有?网吧。」


    秦理跳上副驾驶，一下子将手机举到蒋一南面前，「星河网咖。」


    「早就搜好了呀！」


    两人?嘻嘻笑着开车去?星河网咖上网。


    秦理显然是熟客，考虑到蒋一南要睡觉，他?要了包间?，买了两桶泡面，两个蛋，两根火腿，两包辣条，一大瓶快了肥仔水。


    「你吃了两个灌饼还饿呀。」


    「上网吧不吃泡面缺少?灵魂，这是我和大林哥还有?迪飞打游戏的标配。」


    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


    这会欢快地泡泡面，跑来跑去?倒水扔包装袋，还贴心地问蒋一南吃不吃辣条，得到否定的答案，竟开心地将两包辣条都放自己面前。


    闻着味儿，蒋一南还真有?些饿了，吃了一桶泡面，身上的痛感都减轻了不少?，心情也没那么糟糕，想?着，小俊这边一时半会没消息，不过是回到原点。


    只要弟弟活着，她就一定能找到。


    秦理越打越兴奋，他?都不知道蒋一南还是个游戏高手，帐号级别高，装备好多都是隐藏款，手上动作熘飒，带着秦理几个上分?。


    大林哥和迪飞在他?们那个小群里私问秦理，什么时候认识的高手。


    秦理挑眉嘚瑟，「一南姐，我觉得你人?很不赖。」


    「要听到你说『不赖』还真难。」蒋一南大手一挥，送了秦理几套收藏款装备。


    蒋一南也是这三年性子才变冷的，以前的她古灵精鬼，傲娇任性，可总归是热心的，和纪泽一身边的人?打成?一片。


    其实玩游戏玩的最好的就是蒋一南和傅子宁。


    刚与纪家决裂后，蒋一南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上号，可只要与傅子宁几个匹配上，对?方立马下线。


    后来，她就不玩游戏了。


    蒋一南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汪君慎已经下飞机，「对?不起汪总，我忘了跟您说了，我这边出了点小状况，工厂我还没去?，嗯……中午我能到工厂，资料都在我这边，我一起带过去?。」


    秦理歪在沙发上，蒋一南刚要叫他?，医院又打来电话，查房的护士找不着她人?。


    两人?回医院，蒋一南去?办手续，秦理继续在车上睡觉，等她下楼，人?已经不见?了，车厢里的越野摩托车也不见?了。


    我的天！


    电话打过去?，小孩亢奋嘹亮的声音被风声裹挟着，他?兴奋地说要去?山路。


    蒋一南殷殷嘱咐，回应她的是满口应承「吆吼」哨声。


    「可真有?精神。」


    幸亏还知道开共享位置。


    距离渐渐拉开，看着秦理离开的方向与自己要去?的工厂位置一致，蒋一南不再?耽搁，立刻驱车赶往工厂。


    港城汪洋分?部审查合约，蒋一南在歷年合作过的公司里发现有?两家代工厂竟是内港合资，只是如今停产，面临倒闭。


    蒋一南立刻将这一消息告诉汪君慎，汪总当即决定，只要债务在合理范围内，资质审查没问题，就买下。


    如此，蔡哲茹签的合约基本能如数完成?，又不算违约，公司大赚一笔；再?者?，重组港城分?部，将冗员迁到代工厂，实行内地加工，通过港城分?部转运出口。


    一下子解决两大难题。


    蒋一南戴着耳机，交代完小杨秘书，和冯禾禾通完电话，接了几个代工厂负责人?电话，和汪君慎打电话商量，干脆分?开行动，每人?考察四?五家代工厂，只要条件符合内港合资，就与那两家代工厂合併。


    手机提示电池过低，她一手从?包里拿出数据线，略微弯腰去?接usb插孔，眼?角余光瞥见?路上有?快石头，左手下意识打方向偏……


    「刺……」


    车身摇摆，堪堪擦着道路内侧高墙，又因打方向盘险些栽到树沟里，勐踩方向盘，车厢翘起，重重落地，才停稳。


    蒋一南浑身僵硬，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半晌才大口喘气?。


    将车停到路边，下车吹了几分?钟的山间?风，心跳越来越快。


    脑子里不停闪过9年前的车祸画面。


    其实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前面路况，也没注意沙土车超车，记忆凌乱又模煳，大约记得她和弟弟打闹，车祸发生的瞬间?，只有?惊叫声、天旋地转，像坐海盗船那样，然后……


    蒋一南勐地跃过路边超过一米的沟渠，往坡度浅滩上走了几步，捡起石头，像打水漂一样扔向远处溪流。


    如此反覆了几次，思绪终于不再?被9年前的车祸盘踞。


    重新上车，恢復了一贯慢吞谨慎，插好数据线，摘下耳机，最后确认了一遍秦理的位置，这才重新启动。


    只是，她心绪难宁，开着车总觉得不踏实。


    公路降到四?五十，看到有?对?向车，立刻再?降速，如此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才赶到代工厂。


    车子平稳到达，蒋一南依旧心绪难安，她只当自己是受了当年车祸影响。


    投入到工作当中，很快就忘了时间?，直到与第一家代工厂，也是她心中最优代工厂达成?合作，蒋一南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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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吃饭吧。」


    「好啊，」蒋一南笑着答应，「我回个电话，」手机还没拨通汪君慎电话，秦理的电话就打进来。


    她心口没来由的狂跳，接通，是个陌生人?的声音：「汐平公路发生车祸。」


    第29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悠悠转醒。


    代工厂的工作人员掐着她人中, 「醒了醒了，哦呦吓死人了，你感觉怎么样?？」


    「头……」蒋一南闭着眼睛, 伸手去摸后脑勺，头疼的厉害。


    「你一下就跌倒, 幸亏撞那椅子上，要是撞水泥墩上, 非得出事不可……」


    他絮絮叨叨的，问这问那，蒋一南慢吞吞站起, 感觉了下, 撞的也不严谨，反倒是左侧肋下更疼一些。


    她一点都不敢耽搁，油门?踩到底，一路原野飞掠，道路成线, 故障灯亮起，手机铃声一声接着一声……


    汐平公路。


    车子熄火冒烟，蒋一南踉跄下车，一瘸一拐跑了几步，老远就看到侧翻的沙土车, 起火的汽车，五光十色的火光……不对, 那好?像是警车。


    层层叠叠的人影, 褐色的沙土埋了黑色的轿车, 挣扎，哭喊, 血肉模煳……


    「爸爸，妈妈……妈妈……」


    蒋一南哭着去刨沙土，被人拦着，「里面没人，这位女士，你是哪位？」


    「妈妈，妈妈……」蒋一南去够沙土上的残骸零件，她清楚的看见爸爸妈妈在?挣扎，没有人救他们。


    爸爸妈妈在?下坠，地面裂开，他们掉下去了，他们掉下去了。


    「受伤的孩子已经被送去医院，你是哪位？」


    「救他们！」蒋一南嘶吼。


    现场根本没有着火，只有侧翻的沙土车，撞倒的柳树，以及越野摩托车残骸。


    沙土车司机在?做登记，看着蒋一南失控去扒车门?，他赶来?拦着，「车上就我一个?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好?几个?人围着蒋一南七嘴八舌，身体的痛感再次席捲而来?，一张好?熟悉的面孔对着她怒斥，「蒋一南，你干的好?事。」


    耳膜充气，听不清楚他具体说了写什么，只有愤怒扭曲的五官，和快戳到她脸皮上的手。


    是刘队。


    她勐然清醒，「秦理，秦理怎么样?了？」


    秦理在?汐平公路转弯处于沙土车相撞，翻滚，车肢解报废，人甩到浅滩上。


    沙土车司机叫了救护车，他看到秦理手机与?蒋一南手机位置共享，就先联繫了蒋一南。


    大林和迪飞偷着送出?的摩托车是秦理专属，车队给每个?学员的车上都配了定?位和警报。


    秦理车的警报响起，刘队才知道事情，赶紧根据定?位找人，等蒋一南赶到时，事情清楚明了，没她什么事。


    蒋一南是坐警车去的医院。


    到时，已是灯火初明。


    洛水市医院急救室进进出?出?，「血浆呢，还没送来?吗？」


    蒋一南站在?楼梯口，一步一步挪过去，她脸上不知是汗，是泪，是雨水。


    纪泽一风尘僕僕，站在?急救室门?口，打完电话一转身，蒋一南站在?那里，「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有一句「对不起」。


    「你到底在?干什么？」纪泽一居高临下，说话没有声调，「你让他一个?人去公路上骑车？你把他带出?来?却不负责？你安心吗？你为汪洋卖力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他？」


    蒋一南连连后退，泪如雨下。


    她一句也反驳不出?，都是她的错，她的确没有上心，她应该将?秦理带在?身边，她应该多打个?电话，可她就是没有。


    「对不起……」


    蒋一南低头，双肩簌簌抖动，只有哑声，「对不起」。


    自责、懊悔、愧疚、害怕。


    「血浆呢？」


    「刚办完手续，才出?发，现在?是下班高峰期，送来?要一段时间。」


    蒋一南泪眼婆娑地望着急救室门?口的护士，白色的身影影影绰绰，纪泽一握着拳头，一句说也说不出?。


    洛水市只是个?小城，没那么多可调动资源，纪泽一的医疗团队还在?赶来?的路上。


    「组织献血，谁是o型血？」


    蒋一南倏然一怔，「我。」


    她刚上前?，纪泽一拦着她一把甩出?，「你给我滚！」


    蒋一南本来?就有伤，他用力一推，男女力量悬殊，让她直接倒地，手肘擦着地板，刺辣挫伤般的疼。


    可她顾不得这些，挣扎着爬起，「我真的是o型，我可以救秦理，你先让我救他，你再骂我好?不好?？」


    护士打量着蒋一南，显然能看出?蒋一南状态很差，而且她应该就是造成车祸的肇事者。护士紧走几步，高声问：「谁是o型血，有个?孩子急需输血救命。」


    蒋一南还想上前?。


    纪泽一不管不顾，再次推着甩开蒋一南，指着楼梯，「你永远都别想再见秦理，他的事不需要你管，你走。」


    「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


    蒋一南被推着撞长?椅上，趴倒在?地。


    她真的懊悔自责，她知道纪泽一有多恨她，抬头却看到苏凝霏拦着发怒的纪泽一，柔声劝着「不要着急」、「不会有事」、「血就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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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是o型血。」


    伴随着淳厚低沉的声音，一双有力的臂膀搀扶着蒋一南站起，汪君慎扶着她坐下，而后冷静开口：「医生?，我是o型血。」


    纪泽一双目猩红，犹如嗜血勐兽，阴鸷恐怖。


    两人双目对视，似风雷涌动，随之?，汪君慎冷冷一笑，「纪泽一，你没这么幼稚吧。」


    护士见是个?年富力强的男子，直接示意，「请这边测血。」


    夜晚医院过堂风混着雨水泥腥味，头顶感应灯忽明忽暗，蒋一南站不起来?，手抓着扶手不停地打摆子。


    纪泽一俨然一尊门?神，长?久地盯着急救室。


    苏凝霏在?他身边低低劝告，又?走到蒋一南身侧，说着宽慰的话，而后一直陪在?纪泽一身侧。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终于有了动静，汪君慎按压着臂弯走出?，与?纪泽一眼神对视，又?各自错开。


    他坐在?蒋一南身边，说了句「放心」。


    这时，纪泽一的医疗团队赶来?，救援专机在?外?等候。


    几人又?等了一阵，医生?终于出?来?，几人急忙围上。


    蒋一南不敢太上前?，站的较远。


    「出?血点止住了，还要再观察一阵才能手术。」


    脚下一软，蒋一南向后倒在?汪君慎怀里，她撑着他手臂慢慢站起，什么也没说，任由汪君慎搀扶着。


    医疗队将?秦理抬出?。她看着他身上多处包扎，脑袋上也包了面纱，露在?外?面的皮肤多处擦伤，更加懊悔不已。


    秦理被纪泽一连夜带回港城。


    走之?前?，一句话都没再同她说。


    蒋一南坐在?车上，浑身打摆子，头疼，左侧肋骨疼，一阵一阵的眩晕，还噁心想吐。


    「一南，我们去医院做检查。」


    「我自己回港城去医院做检查，汪总，剩下的工厂要麻烦您亲自去，……我好?像把签的合同落在?车上了。」


    她的背包和行李箱都丢在?双排座上，已经被刘队叫人拖走了。


    蒋一南惨白髮青的一张脸露出?焦色，「汪总，我真的忘了，我们可能要去一趟营地，」


    「这些都可以补办。」


    汪君慎将?车内空调开大，「我先送你回港城，身体要紧。」


    蒋一南也没再反对，心里十分感激汪君慎。


    她知道刚刚签订合约后，又?补签合同会给合作方留下很不好?的印象，可他照顾蒋一南颜面，不让她去再去奔波看脸色。


    他也知道汐平公路车祸刺激到了蒋一南，与?其留在?洛水医院，不如离开这个?环境。


    蒋一南迷迷煳煳的上飞机，半夜降落，救护车已经等在?机场。


    被抬上救护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整个?人昏睡过去，等再次醒来?，夕阳斜进病房，vip病房空无一人。


    她强撑着起身，小杨秘书从洗手间出?来?，「蒋副总，您终于醒了。」


    这一觉睡的足，她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左侧肋骨疼的厉害，还有点喘不上气，「我，咳咳……」


    嗓子干哑的厉害，一开口眼泪都跟着咳出?来?。


    手捂着肋骨，硬生?生?忍下，这才开口，「水。」


    「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医生?说你脾脏破裂，腹腔出?血，要观察几天，如果不能自行吸收，就得做手术。」


    蒋一南摸着左腹，还以为是肋骨问题，原来?是脾脏破裂才这么疼。


    「汪总才离开，」小杨秘书很机灵，将?手机拿给她，「有个?叫『张晓阳』的先生?一直给您打电话，我就替您接了，他说他会过来?。」


    「谢谢。」


    蒋一南看着手机，她去见退休老警察，包括小俊是照片上乞丐的事情，一直与?张晓阳保持消息同步。


    他那边已经派人用最原始的方式，拿着弟弟三岁时的照片，沿着汐平公路周边，找当地的原住民挨家挨户地打听。


    9年前?其实已经找过几遍，可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电话拨通，张晓阳那边是忙音。


    「蒋副总，您这边还有什么吩咐？需要帮您通知家人朋友过来?吗？」


    没有家人。


    ……朋友。蒋一南心底一片荒凉，好?不容易与?泽一的关系有了好?转迹象，现在?……呵，好?像比之?前?更糟糕了。


    谢屿，温沁儿等人，真的要选择时，蒋一南从来?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


    只是不知道惹恼了纪泽一，她还有没有机会再去探望纪叔叔。


    「公司那边什么情况？」蒋一南淡淡开口。


    「汪总亲自坐镇，您放心。另外?已经查到蔡哲茹收了顾祁枭送的一款价值几十万的项鍊。是冯小姐提供的信息。」


    顾祁枭给蔡哲茹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还有呢？」


    蔡哲茹只是小角色，背后要是没有人，顾祁枭怕是压根都注意不到她，几十万的项鍊大概是障眼法?。


    「蔡哲茹已经被商业调查科控制。」


    蒋一南抬眸，小杨秘书点头。


    蔡哲茹被控制，她背后的人才有可能跳出?来?。


    蓦然，蒋一南想到这几十万项鍊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将?责任和罪名全推给蔡哲茹，一旦事发，这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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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祁枭一向心狠手辣，蔡哲茹背后的人更歹毒。


    至于冯禾禾，她对昔日好?姐妹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你回去休息吧，谢谢你。」


    第30章 南北遇卿


    医院拐角楼梯口：


    「去和这份dna做比对。」


    「是?。」


    *


    张晓阳是穿着礼服到的医院。


    蒋一南抬头凝目看了半天, 张晓阳低头一瞧，「晒」了一声，脱掉外套随手一扔, 「我逃婚出来的。」


    蒋一南立刻坐起，目瞪口呆之余, 面露愧疚。


    「不是?因为你?，别瞎感?动, 」张晓阳削了两下苹果就不耐烦，咬了一大口，「我都谋划好几天了, 终于逮着了机会。」


    「你?这样叔叔阿姨不会生气？」


    「都是?他逼的, …不说这个，」张晓阳赶苍蝇似的挥手，「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你?在洛水市不是?说检查没问题才出的院吗？」


    蒋一南将?之后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听的张晓阳滋滋冒火。


    「我找他算帐去。」


    「晓阳, 」蒋一南抬眸，轻轻说道：「你?帮我去看看秦理，看他手术做了没有，我……」


    张晓阳收起脾气，他性格虽然冲动, 但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秦理这孩子在他眼里?还是?个偷拧油箱的坏孩子, 可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也?挺不是?滋味。


    *


    苏凝霏倒了杯水回到纪泽一身旁, 看着亮起的手术灯。


    纪家私人医院，顶级医疗团队, 纪泽一寸步不离地守着，事?无巨细叮嘱，连他这三年?马不停蹄针对汪洋做的部署都甩开?不管了。


    苏凝霏妍丽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笑着递上水杯。


    张晓阳没能上手术室那一层，硬闯了半天，被拎着扔出去，只好先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纪泽一就派人将?她的背包和行李箱送到医院。


    纪泽一还当着她的面倒了蒋一南的背包，化妆品、合同、代工厂资料、住院单据洒落一地。


    「你?有毛病啊，大清早在这发什么疯？」张晓阳吊着一只手，拎着早餐一进病房，手更疼了。


    蒋一南只是?盯着纪泽一，她想问秦理，可不敢开?口。


    「蒋一南，你?可真是?个大忙人，一天的时间就签了合同，解决了汪洋的麻烦，汪洋有你?真是?三生有幸。」


    纪泽一无不嘲讽，「这就是?没时间照看秦理的原因吧。」


    「泽一，秦理他怎么样？」最后几个字只有口型，她都不敢直视纪泽一。


    「我就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可以不管他？」纪泽一连声质问，「如果他是?你?的亲弟弟，你?还会让他一个人去骑车吗？」


    蒋一南瞳孔瑟缩，她……真的没有过多关注秦理，「对不起……」


    「一南是?去见目击者，她都被那个疯子打住院了你?不知道吗，」张晓阳推搡着纪泽一，「你?明明知道照片上的乞丐是?个疯子，你?故意不告诉一南，你?知道她抱了多大希望，你?知道她又哭了多久？」


    纪泽一直接给?了张晓阳一拳，「这些资料是?一两天能做出来的吗？她要是?将?心思花在找小北身上，还有时间去签合同？」


    蒋一南的声音完全被两人争吵掩盖。


    「她不会连你?也?骗吧，」纪泽一冷笑连连，一脚将?合同踢的飞起，「你?对汪洋，对汪君慎真是?有情有义?，从一而终。」


    纪泽一又逼近蒋一南，被张晓阳拦住。


    「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蒋一南是?你?什么人？她爱对谁好救对谁好，她想对谁忠就对谁忠，用得着你?在这发癫？别忘了，你?们不是?亲兄妹，她也?不是?你?的未婚妻。」


    张晓阳吵架可没那么高雅，专攻下三路，最会戳人肺管子，此时火力全开?。


    「一南脾脏破裂，腹腔出血，没比那个小孩好多少，她拖着病体陪那个小孩通宵打游戏，还要怎样？你?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什么不自己带，哦……你?要跟你?未婚妻度蜜月是?吧，你?觉得只要把责任推给?蒋一南，你?就没责任了是?吧？」


    纪泽一不可置信地看着蒋一南，「脾脏破裂？」


    「是?啊，不然她为什么在这住院，你?的人没调查清楚吗？她要是?生龙活虎，肯定带着汪洋对付你?们纪氏商业。」张晓阳拿纪泽一的话怼回去。


    见纪泽一不说话，张晓阳没有放过的意思，「你?不会也?对一南动手了吧，她的伤你?也?有份。」


    「一南在汐平公路刨沙子的事?你?的人没跟你?说吗？你?看看她的手，」张晓阳握着蒋一南手腕被她甩开?，「她将?车开?到冒烟报废你?不知道吗？她差点又在汐平公路出车祸。你?知道那地方对她有多大刺激吗？」


    纪泽一被激的后退几步，不敢看蒋一南，转身离去。


    张晓阳追到门口，「她听到秦理在汐平公路出车祸，当场晕过去，脑部受伤。」


    蒋一南颓然倒下，「晓阳，别再说了。」


    「放心吧，他没事?，」张晓阳转身关门，瞬间变脸，嬉笑着扶蒋一南坐下，「那个孩子肯定也?没事?，要有事?，他没工夫来找你?麻烦。」


    「你?替我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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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张晓阳蹲下一样一样收起合同，「不是?我说你?，你?受伤了还去忙这些，你?真是?活该。」


    张晓阳就是?这样，不主持公道，只站队，回头再骂你?。


    他像装垃圾一样，将?合同、资料等一股脑塞进背包，随手一扔，而后拿起检查单，「你?的情况医生到底怎么说，到现在也?没个说法，就这么干等着？」


    张晓阳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敲开?，七八个专家级别的医生后面跟着十几个资深医生，站满了病房。


    他们开?始给?蒋一南各种检查，然后给?出方案。


    情况良好，不需要手术，用药加仪器，让出血自行吸收。


    一个星期，蒋一南情况好转许多。


    「医生说还要再住两天再出院，」张晓阳推门而入，见到汪君慎，立刻收起笑意，「你?怎么又来了？」


    蒋一南住院期间，汪君慎每日都来，张晓阳对他虚假应酬，汪君慎混迹各种场合，淡笑应对。


    只要汪君慎一走，张晓阳必在蒋一南耳边进谗言。


    一个主旨：脱离汪洋，和汪君慎绝交。


    不过这次蒋一南和汪君慎都没有回应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张晓阳何等机警，关门的同时将?门反锁，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了一圈，最终落在蒋一南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上。


    他先是?觉得这可能是?汪洋内部的事?，有点不想理，可扫了一眼的瞬间，立刻觉得不对。


    「这是?？」张晓阳拿起的瞬间已经看懂，这样的dna检测他做了无数份，这里?面的数值他都会背了。


    张晓阳睨了眼蒋一南，嘴角一抽，「呵，dna相似度99%？这又是?谁提供的？」


    他们找小北的这些年?，每年?都能收到几十份dna相似度99%的鑑定，可等他们核查时，有些人直接跑路。


    剩下胆肥嘴硬的，大概会进去蹲两天。


    「我收到的快递。」汪君慎开?口。


    汪君慎起身，「你?再仔细看看。我查过，快递是?从境外转来，寄件人信息都是?假的，应该追查不到。」


    但提供了人物信息。意思是?，没有这样的骗子。


    张晓阳翻页，双目撑圆，张口结舌，「……秦理。」


    「你?也?找不到家人了」


    「我哥从来不会说不要我」


    「如果他是?你?的亲弟弟，你?还会让他一个人去骑车吗」


    「我哥不让我说，他说总有一天会全部告诉我」


    「如果他是?你?的亲弟弟，你?还会让他一个人去骑车吗」


    「我哥不让说」


    「如果他是?你?的亲弟弟」


    ……


    蒋一南出奇的冷静，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看更多完结文来企鹅裙爻尓五一肆以寺么耳整理更多汁源可来谘询她脑海里?过着与秦理相识以来的点滴，他说的话，还有纪泽一对他的态度。


    秦理调皮捣蛋的样子不停地在她脑海里?闪过。


    蓦然，她想起初见他时，浑身脏兮兮的，只有那双眼睛甚是?明亮，像极了弟弟小时候浑圆的包子脸上那双漂亮的圆眼睛。


    两张脸仿佛重合。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小北已经在她身边了，可他却不告诉她。


    纪泽一，真的如此恨她？


    还有小北，他也?讨厌她……她的亲弟弟讨厌她？


    她做了什么？她没有关心秦理，没有照顾他，她还嫌他闹腾，不愿意带着他，明知道骑车有危险，却在忙工作?的时候一次也?没想起来。


    讨厌是?应该的。


    但不重要。


    「一南？」张晓阳见她宛如一尊雕像，安静的让人害怕，以前?被骗子骗了，她也?没这样过。


    便是?这次找到照片上的乞丐，又是?那样的结果，她也?是?有反应。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晓阳咬牙，「我们去找纪泽一问清楚，这份检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匿名寄来的，很明显就有问题，随便都能造一份假的，我们还是?，」


    蒋一南抬眸，眼神森冷，语调平淡，「这件事?请二位暂时保密，我自己处理。」面无表情地将?外套穿在病号服上，只拿了手机证件背包，「汪总，我近期可能没法回公司，抱歉。」


    汪君慎看着蒋一南犹如风中?百合般清瘦白净的脸，想劝她，最终还是?点头，「一南，你?任何时候都可以相信我。」


    「晓阳，帮我办出院。」


    「可是?你?，……好，我请医生开?点药，你?先等一下。」


    蒋一南已经背起背包，「我回公寓，晓阳，你?放心，我会按时做检查，你?办好就来公寓找我，我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汪总，开?车送我回去吧。」


    第31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很?平静。


    回到公寓, 换下?病号服，望了眼窗外云层，拿起纪泽一走之前特意送来的钥匙。


    她从来没有认真打量过秦理住的地方。


    以前是纪泽一住的公寓, 她很?熟悉，可?此时站在公寓里, 她完全想不起以前的布局。


    三?套公寓打通，装上?儿童摩托赛道, 墙壁四周都加装了体育最高标准保护软垫，最里面停着两辆儿童摩托车，很?炫酷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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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是四驱游戏赛车道, 类似一座微型过山车赛道, 上?面并排停着玩具赛车，手边放着遥控把手。


    还有手办、大黄蜂、机器人、奥特曼……所有小男孩喜欢的玩具这里都有。


    卧室里以前的篮球机还在，不过床单被罩贴纸全换了风格，不再是冷色纯调，而全是赛车明星。


    桌上?还放着零食, 没拼完的乐高……


    轻轻拉开?抽屉柜子检查，试图找出秦理以前的人生轨迹，显然，这里是重新?装修过的，除了玩具作业本?之外, 并没有其他。


    那他是什?么时候将人带来的？


    可?以肯定的是三?年前决裂之后，可?具体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


    两年前？


    还是三?年前就找到了？


    是纪家人在找, 还是纪泽一的人？不对, 纪叔叔说过, 三?年前纪家就撤了人手，刚好是她将图纸交给汪君慎之后。


    纪叔叔应该不会骗她, 所以是纪泽一骗了所有人？


    是因为找到了人才撤了人手，还是表面撤了人手，暗中?一直在找？


    找回来之后呢，纪泽一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是谁在带秦理？


    苏黎世……纪泽一说过将秦理转回苏黎世重新?读小学，所以他是在国?外找到的？


    蒋一南戴着医用手套，将枕头上?的头髮装进袋里，又在浴室拿了牙刷。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神色平静的像是等公交翻手机一样，仿佛在做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即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她也恍若未闻。


    收集完头髮，蒋一南关门回到公寓。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张晓阳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转圈，见她手里提着一堆袋子，「这么多。」


    蒋一南淡淡「嗯」了声，将袋子递给张晓阳，「总共63份，全部做检测。」


    「其实，这，好。」张晓阳接过袋子，指了指桌上?，「开?的药，你按时吃。」


    「那边公寓进出的人比较多，我也不知道秦理有没有带同学回来过。」


    张晓阳点点头，他心知蒋一南这么解释是想告诉他，她没事。可?她越这样，越说明在心里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我送去不同的机构做检查。」


    蒋一南没有表态。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她没有去纪家私人医院看秦理，也没有回汪洋公司，而是如常上?学。


    和程教授讨论课题，和组员同步资料，要不就是泡在图书馆。


    到了第三?天，张晓阳父亲派人来绑张晓阳，蒋一南亲自去见了张父，请求他允许张晓阳帮自己一段时间。


    蒋一南与张晓阳是髮小，两人比较亲近，张父自然清楚蒋家的事情，只是他生性固执，又兼之时隔多年，他并不抱希望，是以，只给了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我不管，你答应的你去结婚。」张晓阳勐灌了几口咖啡。


    蒋一南面无表情地收起资料书，「我爸妈要是还在，让我嫁给谁我都答应。」


    「一南，你想结婚了？」汪君慎坐下?，点了杯茶。


    三?人坐在蒋一南学校附近的露天咖啡馆。


    张晓阳撇嘴，「你娶？」


    汪君慎一愣，随即大笑，「一南要愿意，我现在就求婚。」


    三?人一起笑了。


    「好了，不说笑了。快递单是查不出结果的，所以我去查了这份dna检测报告，很?巧，就是港城一家做的，而且，提供样本?的是纪家私人医院。」


    「纪家为什?么这么做？」张晓阳眉头紧锁，「绕这么一圈，…应该不是纪家人做的吧。」


    汪君慎点头，「具体是谁我不知道，我的人查到纪家私人医院，被发现了。」


    蒋一南这才听明白?，「你们去查那份检测报告了？」


    「总要知道是谁寄的吧，什?么目的，」张晓阳睇了蒋一南一眼，「一南，你不觉得很?可?怕吗，这个人如果不是纪家什?么人，那他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汪君慎听着不对劲，「不是我。」


    「我没说是你，」张晓阳睨视着蒋一南，「一定是纪泽一身边的人，而且熟悉你和纪家的源远，还能拿到你的dna，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应该瞒着纪泽一做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不在乎，我甚至很?感?激这个人。」蒋一南只在乎弟弟找到了这个结果。


    「一南，我觉得晓阳的话还是得重视。」


    蒋一南目光冷下?去，「你们是说小北有危险？」


    张晓阳点头，他与蒋一南目光接触，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当年车祸究竟有没有内情尚不能下?定论。


    「我觉得这个人的目的似乎是想离间你和纪家的关系。」


    汪君慎不知道他们怀疑车祸，而是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分析，「一南，你扪心自问，当你得知你弟弟养在纪家好几年，可?他们对你隐瞒了这一事实，你真的一点怨恨都没有？」


    蒋一南心口一揪，猝然如麻药过了，伤口山崩地裂般的疼起来。


    她勐地起身，冲到洗手间，几下?就将喝下?的咖啡全吐掉。


    从收到dna检测报告，到刚才，她没有情绪，没有知觉，看起来就是正常人，思维清晰，神态自若，衣食住行不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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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刚刚，心里的那道口子突然崩开?，所有的痛感?全部席捲而来，痛的难以唿吸。


    纪泽一，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是对她三?年前做的事的报復吗？


    他赢了。


    蒋一南捂着胸口跪倒在洗漱台那里，她的心脏被挖了一块，纪泽一从她心里被挖走了，从年少?时的暗恋，到此刻真正的放弃，一个人的爱情也会如此痛彻心扉。


    服务员将她扶起，蒋一南只让她出去，她自己不停地用冷水洗脸。


    半个小时后，汪君慎到女洗手间，直接抱着蒋一南离开?咖啡馆。


    「等等，今天结果会出来，晓阳，我要所有的检查结果，63份，」蒋一南扶着车门，「我在公寓等你。」


    如果不看她红肿的双眼，不看她被搓红的皮肤，所有人肯定以为这只是随口一句话，很?平常的语气。


    张晓阳不忍再看，「有几份送去内地了，我开?车过去一趟，你回去吃完药睡一觉。」


    是夜。


    蒋一南躺在阳台沙发上?，盯着那一轮明月。


    汪君慎一直坐在客厅看着她，很?怕她有什?么极端的行为，只是一下?午蒋一南都很?配合，让吃饭就吃饭，让吃药就吃药，只是不睡觉。


    他觉得不能再让蒋一南钻牛角尖，思来想去他们之间可?供话题只有两个：


    一是当年车祸。这个最好不要提。


    「代工厂确定好了，万副总几个带人过去组织生产线，你在港城分部大刀阔斧，签下?巨额订单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闻言，蒋一南只是略略侧首，嗓子沙哑，「是我经验不足，闯了祸，尽量亡羊补牢而已。」


    「是我识人不明。」


    「嗯？」蒋一南心念一动?，「已经找到内鬼了？」住院期间与冯禾禾商量，觉得内鬼肯定十?分防备汪洋的人，所以干脆调转方向，从外部入手，给顾祁枭身边人下?了个套。


    结果如何，蒋一南还没有与冯禾禾沟通。


    但他们的动?作绝对瞒不了汪君慎，尤其内鬼是他身边的人。


    「没有。」汪君慎摇头。


    蒋一南睃了眼汪君慎，「还要继续吗？」


    「郑副总，罗副总，还有老财务，今天一起提交了辞呈。」


    蒋一南听明白?了，内鬼就在他们三?个当中?。


    汪洋整改，郑副总几乎被架空，可?以说他的利益被侵犯的最严重；


    财务总监次之。整改后的港城汪洋近三?年只能是个转运站，那他真的就只是个老财务了。


    罗副总辞职倒有些意外。


    蒋一南提出切掉环线，只做转运码头，对罗副总这个『老码头』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呀。


    他原先在公司同级别副总里存在感?最低，也没什?么话语权，公司整改成他的强项，那就是他的天下?呀，这个时候辞职？


    况且，他之前也是贊同蒋一南的决策的。


    汪君慎应该是比较受伤的，这三?人最少?的也跟了他十?年，而且内鬼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辞职准备跑路。


    听汪君慎的语气，似乎不想再追查下?去，想保留最后的体面。


    那其他两位为什?么也辞职？


    「老罗几个在港城一起合作，感?情很?深。」


    汪君慎心中?讶然，如果是从前的他，绝对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可?不知为何这次竟然手软。


    当蒋一南将真相一步步推到他面前时，他能感?觉的到背后汹涌的攻击，竟有几分害怕。


    「他们三?个？」


    蒋一南似乎也明白?了，谁说内鬼就一定是一个人，蒋副总几人掏空公司，老财务怎么可?能不知道，至于?罗副总，没贡献没存在感?，却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然无恙多年，哪里是善茬。


    更何况，顾祁枭是纪泽一手里最好用的刀，以她不多的了解，他们从来不会单边下?注。


    正说着，张晓阳拿着结果回来。


    第32章 南北遇卿


    「7份无效, 39份dna检测99%相似，剩下的还没出来，不过这些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蒋一南浑身瘫软无力, 仿佛多年的辛劳骤然爆发。


    她一份接一份地看着检测报告，没有力气站起来, 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张晓阳看不下去，从她手里拿走报告扔桌上, 「你别这样，你要想发脾气就发，你要想找纪泽一算帐我陪你去, 谁怕谁, 他以为他可以只手遮天？」


    被汪君慎拦了下，张晓阳扶额嘆气，「蒋一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蒋一南笑着抬头, 「铱錵小北找到了。」


    张晓阳是真的害怕了，他看了眼汪君慎，觉得还是自己靠谱，坐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像哄孩子?一样，「一南, 你要是想哭就哭, 哭完了, 我们就接小北回家?。」


    「他刚做完手术，不能刺激他, 他肯定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蒋一南突然哽噎，「他讨厌我。」


    「都是纪泽一害的。」张晓阳气的咒骂。


    只一声，蒋一南就忍住，推开张晓阳，轻轻拭去泪花，「我去医院，…太晚了，他应该睡了，我也?要睡了，我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他，我要休息。」


    蒋一南嘴里喃喃自语，看的另外两人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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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吃药，我得养好身体。」蒋一南看了两人一眼，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你们不是准备了安神的药吗，一起给我吧。」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汪君慎稳的住，将药拿给她?，倒了杯温水，「我给你热一下牛奶。」


    「汪总，公司事情多，你不用一直守在?我这，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没错，我守着，你走吧。」


    蒋一南看了眼客厅的两人，起身回房，换好睡衣躺下，浑身疲乏，大概是药物作用，即使枕在?枕头上?，也?感觉脑袋特别重。


    迷迷煳煳中手机突然响起，蒋一南半睁着眼睛，见是陌生号码她?直接挂断。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简讯：我是骆闻雪。


    蒋一南楞了下，立刻回拨，只响了一声就接通，「骆闻雪？」


    「是我，一南，我被狗仔堵到旺角北路地下通道了，我手机被挤掉了，我只记得你的号码，我联繫不到助理，你快来接我。」


    「好，我等我，你怎么会被记者堵在?那里？」蒋一南说?着起身换衣服出了房间，「这是谁的手机？能一直保持畅通吗？」


    「我借粉丝的。」


    张晓阳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却见到蒋一南打着电话从卧室出来，眼神示意，自己已经去换鞋拿钥匙。


    「去哪？」


    「边走边说?，」蒋一南开门，张晓阳只得跟上?，听她?说?了事情，张晓阳让她?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去接骆闻雪。


    「骆闻雪她?，呃……哎呀他们这种身份不容易相信人，我跟着吧。」


    张晓阳眼神飘飘忽忽，开着车也?抓耳挠腮，「她?还用之?前的号吗？」


    「换过几个。嗯？」蒋一南不停的保持清醒，思绪一阵一阵走神，「你们没联繫吗？」印象中，他们三个有个小群，只是大家?都忙，很少闲聊。


    张晓阳鼻孔哼冷气，「她?那么矫情，谁有功夫伺候，切。早删了。」


    蒋一南又眯瞪了下，没听清。


    港夜璀璨，车流如?织，任何时候路上?的行人都那么多。


    车停在?附近，二人下车进入地下通道，只是骆闻雪一会在?中间直通道，一会在?左，一会又说?上?楼梯。


    大概是被粉丝记者围追堵截。


    蒋一南刚下地下通道，就寸步难行。


    地下通道挤满了粉丝、扛着摄像机的记者、站姐、还有吃瓜群众。


    「骆闻雪和李文星拍拖，我看到两人啾啾~」


    「就在?那，那！快看。」


    蒋一南听着八卦伸长脖子?，除了人头还是人头，哪啊？


    「一南，」张晓阳在?后面护着蒋一南，「我们去那边看看，她?刚不是说?楼梯上?有卖奶茶的吗，喏。」


    蒋一南被挤的难受，「先出去。」


    「确实进不去，凭什么她?拍拖，我们两个要累成这样？」


    蒋一南站在?外面四处观察，当下决定，「晓阳，我们两个去那，那有两个楼梯口，我们先挤进去，然后喊骆闻雪在?那边，把人往那边引一下。然后，骆骆你就从这边跑出来，往西?，车就停路边，黑色suv。」


    电话那头骆闻雪「嗯嗯」两声，还说?了什么，太嘈杂听不清。


    两人立即行动。


    「啊！骆闻雪。」蒋一南叫的有点?假，清了清嗓子?，「骆闻雪出去了，快看。」她?一马当先，却被挤的七荤八素，完全蒙着头，如?同挤上?班地铁一样，脚步虚浮，不知道踩着什么往前摇晃。


    张晓阳高喊：「你们快看，李文星在?那，他没有和骆闻雪拍拖！」


    果然，一部?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被忽悠，剩下的根本看不清，盲目地跟着跑。


    蒋一南头髮不知被谁撕扯，摄像机都怼脸上?拍，两人领着一群人如?洪水般涌出地下通道，倒是将路边的行人吓一跳。


    冲出的瞬间，帽子?被扯掉，一通快门，不知道谁喊了句：「不是骆闻雪。」


    「老?把戏！」


    随即有人喊：「骆闻雪在?那。」


    蒋一南和张晓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戏演完，也?就楞了三五秒，周围的粉丝认出她?不是骆闻雪，嘴里骂骂咧咧散去。


    往对面一看，一群粉丝追着骆闻雪，她?太耀眼，穿的又太时尚，很难不被人认出。


    两人跑下天桥，无需说?明，立刻分?头行动。


    蒋一南去开车，张晓阳充当护花使者，拦住粉丝，让骆闻雪上?车，车子?立刻开走。


    「快走快走，一南。」骆闻雪整理着散乱的头髮，「一南，你手机呢，我给我经纪人，哎呀，他刚换了新号我没记住。」


    「我们从这绕一圈，你给晓阳打电话，前面路口接他。」


    「不接。」


    蒋一南瞥了眼后视镜，难道他俩闹矛盾了？


    「不行啊，我没法开车，」


    话还没说?完，张晓阳电话就打来，让她?们右拐有个公园，他横穿过去。


    车子?停在?路旁，骆闻雪让蒋一南上?后面来，她?开车，反正就是不想等张晓阳。


    蒋一南盯着她?满身大牌的穿搭，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两件衣服，立刻就看到后面跟着的车窗里伸出相机。


    「我们被人跟了，」她?坐后面，「换衣服，你这样太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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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也?没用，姐披麻戴孝都是焦点?，除非，」骆闻雪瞥向外面公园里跑出的『大马猴』「噗嗤」一笑，立刻有了主意。


    骆闻雪只脱掉外套和明显特徵的穿搭，然后手脚并交爬到驾驶座上?。


    张晓阳电话里已经说?了他来开车，是以跑来就直接去开驾驶座车门，「嚯嚯」，周围已经有举着相机的狗仔逼近，他也?来不及多想，立刻绕车跳上?副驾驶座。


    然后，前排两人都很明显的用鼻孔哼哼两声。


    车子?刚启动，后面四五辆车立刻跟上?。


    「一南，等一下你就穿我的衣服下车，你就挑那种没路灯的地方跑，把人引开，」骆闻雪娇滴滴地吩咐，「要是有狗仔追上?你，你就揍他们。」


    「你脑子?有毛病啊，你以为你是谁，有你这么对一南的吗，还找没路灯的地方跑，当明星当出优越感了是吧。」


    「这是我和一南的事，跟某些?人有什么关?系。」


    骆闻雪转弯不踩剎车，两人惯性侧倒。


    「一南的事情就跟我有关?，你要作死你自己去，别带上?一南。」


    「那你们来是来干嘛的？哟~这车快没油了，我们可飙不过后面的狗仔，总要有人引开狗仔吧，这里又没其他人。」


    蒋一南憋着笑，骆闻雪脱下衣服看向张晓阳时，她?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故意激张晓阳穿她?的衣服引开狗仔。


    「骂谁呢？就你事多，」张晓阳看向蒋一南递过来的衣服，「我？」


    张晓阳大马长枪换好衣服，「前面给老?子?剎一脚，我警告你，立刻送一南回公寓，要是再有事，你就自己解决，别连累一南。」


    「就你关?心?一南。」


    骆闻雪终于忍不住，破天荒翻白眼，「坐后面去，后面跟着的狗仔都知道我坐后面。」


    「谁看的见？」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


    两人吵吵嚷嚷，张晓阳手脚并用爬到后面，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张晓阳蒙着脑袋，矫揉做作扭扭捏捏地跑进去。


    气的骆闻雪想骂，又不敢停留，只能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才从另一边出来。


    「你们两个吵架了？」


    车子?汇入车流，骆闻雪挑眉，「谁呀，没人呀，我只有一个闺蜜，就是你蒋一南。」


    蒋一南：……好吧。


    一个转弯，蒋一南顺势倒下，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耳边嗡嗡嗡的，有人在?跟她?说?话，像是隔着鼓皮，又似天外来音，听不真切。


    她?实在?累急，困急，眼皮仿佛有粘性一般，费了几次劲都睁不开，最终索性放弃睁眼，心?满意足地睡下。


    身体摇摇晃晃的，有个香香软软的抱枕拖拽她?。


    蒋一南想伸手，却没力气，只能任由摆布。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戳她?的双眼皮，还拉她?的手摸什么东西?。


    睡的正香甜时，身体突然凌空腾起，似乎在?梦中，被人横抱着，她?下意识往那个怀里缩了缩，发出嘤咛声。


    第33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被针扎醒, 一激灵，勐地缩回手臂，指尖冒着血珠。


    与护士四目相对, 半晌才回神。


    游目四周，这里是纪家私人医院。


    纪泽一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护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蒋一南面无表情地起身，脑袋晕晕乎乎的, 身体虚浮无力，窗外落日熔金，一片鎏金彤云。


    她睡了一夜一日。


    只?是怎么到这的？骆闻雪呢？


    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也罢, 本来就打算来这里照顾小北的, 蒋一南没太纠结。


    她无所谓的样子让纪泽一看的冒火，忍不住讥讽，「吃了药还不忘追星，你可真?够忙的。」


    「骆闻雪呢？」


    纪泽一冷笑，「送回去了。」


    「小北呢？」蒋一南已经起身, 随意用手梳了两下头髮，「泽一，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换件衣服去见小北。」


    纪泽一整个人僵住，看着蒋一南神态恬淡, 仿佛在说天气的语调。


    「你，说什?么？」


    「这是给我?准备的衣服吗？」蒋一南看到衣柜里挂着两套衣服, 拿了一套, 进洗漱间时又?说道：「前?几?天我?将秦理和我?的dna做了比对。」


    从收到未署名快递, 到此刻，刚好第六天。


    她无时无刻都在想?见到纪泽一的反应, 她会冲上去给他两个耳光，她要用最难听的话骂他。


    她无法做到不怨恨。


    找了9年的亲弟弟就在身边，因为他的隐瞒，让她熟视无睹。


    可就在刚刚，蒋一南突然?不气了，她觉得还能和平相处，她还想?回到之前?设想?的正规上去。


    纪家?势大，就算做不到父辈那样的交情，也不能给弟弟树敌。


    还有，最重要的是弟弟找到了。


    蒋一南为自己平和的心态感到高兴。看着镜中莹白无血色的皮肤，红肿的双眼，可能是哭太久，也可能是这几?天情绪太差，导致睡了这么久都没恢復。


    她仔仔细细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总算遮住病容。


    纪泽一一直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嘴唇嗫嚅，似乎很想?解释，又?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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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微微一笑，「泽一，谢谢你找到小北。」


    「一南，我?，」


    「我?现在要见小北。」蒋一南温柔打断，她不想?知道纪泽一要说什?么，道歉或解释？


    纪泽一似乎一瞬间颓了。


    开门的手都是颤抖的，电梯里两人毫无交流，电梯外保镖守护，走过十几?米长的暖调楼道，蒋一南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到门口，纪泽一欲言又?止，蒋一南抬眸，「他刚做完手术，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什?么时候说我?来决定。」


    「……好。」


    纪泽一沉默地跟上，他清楚地看到蒋一南步伐凌乱，嵴背僵硬，双手数次攥紧又?松开。


    医生正在做检查，秦理哼哼唧唧的，见到蒋一南和纪泽一，立刻咬牙忍住。


    她站在床尾，一瞬不瞬盯着弟弟，左小腿打着石膏吊着，左手臂打着石膏缠着纱布，脸上的擦伤已经结痂。


    医生按压着胸腹，他龇牙，蒋一南跟着揪心，「轻点，医生。」


    秦理有些不好意思，扒拉着衣服，「一南姐，你不要站那，非礼勿视。」


    蒋一南一愣，察觉刚刚的行为有些突兀，遂走到一边，「他的病歷呢。」


    医护看向纪泽一，纪泽一自己将病歷拿给蒋一南，她只?轻轻道谢，然?后仔仔细细翻阅了一遍。


    内腹没受伤，脑部没受伤，左小腿，左小臂骨折，肋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失血过多。


    每一张检查单子，每一个诊断都犹如锥刺般扎进她心里。


    蒋一南懊悔自责，如果?这里没人，她已经在扇自己巴掌了。


    明知道秦理不高兴，她没有过多开解。如果?她要是继续追问，她要是多一点警惕，车祸就不会发生。


    汐平公路再次发生车祸，是父母在责备她。


    只?要多想?一点点就可以?避免。


    秦理是偷跑出来的，他都不敢回营地，他根本无处可去，当然?会乱跑，可她就是没去想?。


    纪泽一的手轻按着她颤抖难以?自持的肩膀时，蒋一南悚然?回神，勐然?喘息。


    再看，医生护士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秦理歪着脑袋在看她。


    蒋一南立刻放下病歷，起身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你痛不痛？」


    「一南姐，」


    「叫姐姐吧。」纪泽一突然?纠正，秦理从善如流，笑着开口，「姐姐，你哭了。」


    蒋一南心潮澎湃，差点没稳住，「小北，呃……秦理，你感觉怎么样？吃饭了吗？现在能吃东西吗？哪里痛？」


    「这，这，还有这，」秦理用仅剩的一只?将全身指了一遍，「都好痛，还有我?，」


    他话还没说完，蒋一南泪水扑簌簌直掉，止也止不住，憋着气连唿吸都不敢，勐然?起身跑进洗手间，却是哽咽难以?自持。


    「妈妈，对不起，爸爸……」


    洗手间门再次被打开，蒋一南泪眼朦胧没看清是谁，只?打开水龙头，鞠水洗脸，刚刚打的腮红几?下就洗掉。


    纪泽一突然?将她拥入怀中，「一南，他年纪小，伤口癒合的很快，你别太自责，要怪就怪我?吧。」


    蒋一南压抑着情绪，不敢哭出声，不敢问太多，几?息时间，她便?推开他，「先照顾小北。」


    她转身擦干脸，对镜整理表情，而后出了洗手间，却见苏凝霏提着食盒站在病房里，小北撇嘴，似乎不愿搭理。


    「你怎么来了？」


    苏凝霏一愣，没想?过蒋一南会这么直接的问她，不过她在浸润多年，要是连这么一句都应付不了，那也算是白混了。


    「给秦理送晚餐呀，一南，你也还没吃吧，一块吃吧，」苏凝霏笑着招唿，很熟练地就要放床桌，被蒋一南拦住，「我?希望你不要再来。」


    「啊？一南，怎么了，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吗？」苏凝霏不明所以?，看向纪泽一。


    「你们?出来，我?告诉你为什?么。」


    蒋一南率先走出病房，苏凝霏和纪泽一跟着出来。她左右看了几?眼，「去那边。」


    「苏凝霏，秦理是我?亲弟弟。没错，他就是小北。你是大明星，走哪里都会备受瞩目，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深挖小北，我?，还有我?父母的事情。我?知道你关心我?弟弟，我?很感谢，但我?想?你不希望他的身世曝光而备受困扰吧。」


    苏凝霏表情纷呈，几?次话头都被蒋一南截住，到最后，只?能干巴巴说道：「哎呀真?没想?到他就是小北，恭喜你，你们?姐弟团聚。」


    「谢谢。」


    蒋一南觉得话已经说完，又?想?到张晓阳和汪君慎的提醒，「泽一，以?后任何人想?见小北，都要经过我?的同意。我?才是他的监护人。」


    「一南，秦理他，呃小北在泽一身边三年了，我?一直觉得他很可爱。大家?都是朋友，这次的车祸也只?是意外，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总不能限制你弟弟交朋友吧。」


    三年？。


    那就是她与?纪家?刚决裂时就找到的。


    蒋一南深深睇了眼苏凝霏，「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他是我?弟弟的吗？


    有人匿名给汪君慎寄了一份小北和我?dna检测报告，我?才去做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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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页

    我?不知道是谁寄的快递，但这个人似乎对我?们?所有人都十分了解，甚至知道一些我?都没那么清楚的内幕。」


    汪君慎与?纪家?的恩怨，绝不是生意场上那点过节。


    此人连汪君慎都想?到利用了，焉能不让人心惊。


    蒋一南说出来就是要打草惊蛇，要么直接吓跑，要么逼着对方继续出手而露出马脚。


    「匿名快递？」纪泽一眼底似闪过一抹厉色。


    他被蒋一南问了个措手不及，又?心怀愧疚，不敢多想?，不敢追问，一时心乱，没来得及去想?蒋一南为何突然?知道了真?相，却不知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苏凝霏一派懵懂无知，「啊？是不是帮忙找的人内部有了矛盾？」


    寻找小北的人报酬丰厚，确实难保不会有人见钱眼开。


    蒋一南不愿纠缠，丢下最后一记重磅，「小北的dna就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汪君慎的人追查到医院被发现了，」


    纪泽一瞳孔瑟缩，从这里泄露？汪君慎的人追查到医院？被发现？他竟然?全然?不知。


    蒋一南也察觉到纪泽一似乎比她还震惊，心底疑窦丛生，连纪泽一都不知道，那会是谁？


    「你回去吧。一南，你去照顾小北。」纪泽一压着周身戾气，只?一个眼神，立刻有人跟上，一起进了电梯。


    苏凝霏似乎还想?说什?么，蒋一南已经回了病房。


    秦理张着嘴哼哼唧唧吃护理投餵的水果?片，见蒋一南回来，眼里立刻冒光，「姐姐，你回来了。」


    姐姐。


    蒋一南定了定神，「我?来吧。」她一看就知道是纪家?厨师做的，在这里住了几?次院，很熟悉。


    她一勺一勺给他餵烫，秦理有些不好意思，「姐姐，我?自己来。」


    「你受伤了，我?餵你，还想?吃什?么。」


    「这个。」秦理盯着蒋一南红红的眼睛，「你刚才太帅了。」


    蒋一南记得秦理说过，苏凝霏对他比她还要坏，所以?刚刚才会不留情面。


    只?是，苏凝霏做过什?么？


    「你不想?见的人我?都帮你挡着，」蒋一南餵了一片蔬菜沙拉，秦理转脸盯着肉，蒋一南坚持，「你不能只?吃肉不吃蔬菜。」


    「姐姐，我?哥说你也受伤了，对不起。」


    「是我?没照顾好你，」蒋一南咬着嘴唇，秦理满不在乎，「谁能管得住我?。」


    被秦理一逗，蒋一南情绪好了很多，「你怎么会跑公路上去？」


    「练车啊，」秦理咬咬牙，期期艾艾道：「我?看我?们?两个距离越来越远，就跟了上去。我?其实早就看到那辆车了，我?就是想?来个帅气的漂移，没想?到没躲过。哎你别告诉我?哥。」


    听到前?一句，蒋一南更加愧疚，可后一句差点气吐血。


    张口结舌半天，见秦理调皮地沖她做鬼脸，也不忍心责备，却还是苦口婆心劝了一阵。


    秦理起初答应的好好的，听着听着就不耐烦，抓耳挠腮不愿意听，扭扭捏捏，显然?听不惯这些。


    「你想?当像斯鲁盖尔这样的车神，就得敬畏生命，别想?着耍帅，当你越过重重障碍，获得最高荣誉时，没有人看到你满身的泥巴，有的只?是鲜花和掌声。你所有的动作都只?为一个目标，你说过的话将会被后来者奉若圭臬。」


    「这是我?偶像说过的话。」


    秦理双眼晶亮，又?有些惭愧，「姐姐，我?错了。」


    蒋一南轻摸着他的头髮，是我?错了，「我?们?一起改正。」


    「还要吃肉。」


    第34章 南北遇卿


    纪泽一一直没出现, 只是?派人在秦理隔壁给蒋一南安排了房间。


    张晓阳与骆闻雪一前一后来医院。


    张晓阳还感嘆这次进来的很顺利。


    骆闻雪包裹严实，走路带风，到房间才摘下口罩墨镜帽子风衣。


    「你手机。」骆闻雪将手机还?给蒋一南, 「你吃了安眠药还?敢出来，昨晚真是?吓死我了, 我跟你正说话?呢，你就昏倒, 怎么叫都叫不醒。」


    昨晚，蒋一南在地下车库转圈的时候就已经晕晕乎乎，一个?转弯倒在后座上, 直接睡了过去?。


    倒是?将骆闻雪吓了个?半死。


    还?以为受伤或者得病了。骆闻雪扒拉蒋一南眼睛解不开手机, 后用指纹才解锁。


    她跟张晓阳怄气，不愿意联繫他；虽然蒋一南说过汪君慎对她有恩，可骆闻雪第?一时间还?是?选择联繫纪泽一。


    只因蒋一南说过，她爱他。


    纪泽一亲自来接人，见到她们, 话?都没说一句，狗男人直接抱走蒋一南，将她丢在大?马路上。


    狗仔兵分两路，一路追着?张晓阳去?了酒店，一路跟着?进了地下车库, 当下撞个?正着?。


    骆闻雪没办法，只能开车跟上纪泽一的车, 然后不知怎么, 后面狗仔没再跟, 拍到的照片也没发出来，她就自己开车回家了。


    「一南, 某人说小北找到了？」


    蒋一南看着?别扭的两人，「嗯。他还?不知道真相，伤的很重。」


    「我能看一眼吗？」骆闻雪小心询问。


    「我也，」张晓阳指着?自己，忍着?激动。即使他已经见过秦理?，还?差点揍了秦理?。但知道真相后，心境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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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5页

    张晓阳这三年亲身参与寻找小北，他的感情?不同于一般人。


    蒋一南带着?他们去?见秦理?。


    两人像是?参观珍稀动物一样，蹑手蹑脚，探头探脑。


    「苏妲己？」秦理?指着?骆闻雪，一口说出她代?言的一款游戏角色，「姐姐，她，」


    「叫我骆骆姐姐，」骆闻雪过去?拉着?他的手，像慰问受伤的粉丝一样，「哎呀宝宝，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心疼死我了，我们合张影吧。」


    两人比耶拍照，互留联繫方式，握手寒暄，秦理?一脸羞涩，看的蒋一南很是?无语。


    张晓阳更是?忍不住吐槽，「喂喂喂，这没狗仔，你可真做作。」


    「你来干嘛，」秦理?瞪了一眼张晓阳，而后看向蒋一南，眼里写着?：你不是?说我不想见的人你都会帮我挡着?吗？我不想见他。


    张晓阳立刻谄媚地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款限量赛车模型，「给你准备的礼物。」


    伸手不打笑脸人。


    拿人手短。


    秦理?不想理?张晓阳，可实在喜欢那款赛车，抿着?嘴唇不说话?，算是?接受了。


    「小……秦理?，」张晓阳语调转了个?弯，「以前是?我不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秦理?酷酷地点头，「骆骆姐姐，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随时。」


    秦理?这才满意。


    两人笑容可掬，一步一退，几十平米的病房退了三分钟才出门。


    「行了，你们两个?也太，」蒋一南忍不住都想吐槽。


    张晓阳的笑脸没有骆闻雪那般收放自如，此刻笑的比哭还?难看，咬牙低声说道：「我的心脏啊，再待下去?我肯定露馅。」


    「我也是?。」关上门，骆闻雪才松了口气。


    *


    「你问了吗？」


    蒋一南摇头。


    张晓阳冷笑，「他也没主动提吧，要是?我，也不敢说。」


    骆闻雪听明白?了，蒋一南没问纪泽一，为什么小北找回三年了，都不告诉他们姐弟真相。她更理?解蒋一南为什么不问。


    「如果他提前说，车祸就能避免，」张晓阳抬手制止蒋一南，「你说过，他安排你们姐弟住隔壁，他还?让你多照顾小北，可他没告诉你真相，这样出了事，你会更加内疚自责，他将所有的负罪感都强加在你身上，看着?你痛苦，」


    「车祸的事纪这样也没料到，他只是?在气一南三年前选了汪君慎而已。」


    「骆闻雪你和纪泽一关系挺好啊，你现在帮他说话?，哦我知道了，你们都在一个?圈，狼狈为奸。」


    「张晓阳你属狗的，逮谁咬谁是?吧，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阴暗，你别把人都往坏处想。」


    「那你告诉我，三年前他找到了小北，为什么不告诉一南？你自己也说了，他记恨一南。」张晓阳捶打拳头，「他们是?亲姐弟，他眼看着?他们因为不知道真相而发生矛盾？」


    「一南的亲弟弟拧了她的油门，那是?她的亲弟弟啊。」


    蒋一南听着?两人争吵。


    门外，纪泽一站了许久，随即推门而入。


    两人立刻停止争吵，骆闻雪去?看蒋一南神情?，张晓阳梗着?脖子，「都听到了是?吧，当着?你的面我的话?不变。」


    纪泽一直接略过张晓阳，走到蒋一南面前，拳头紧握，手背青筋凸起，最终，缓缓松开。


    「小北的事，我，」


    「泽一，你怎么找到小北的？」蒋一南打断了他的解释。


    有时候真相往往很残酷，就像三年前她帮汪君慎的理?由?，纪泽一不知道，她反而轻松。


    所以现在，她不知道真相，纪泽一也许会轻松一点。


    于是?，这天夜里，他们在小北病房旁边听到了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三年前，纪泽一同样找到拍照片的自由?摄影师，拿到照片的同时就已经知晓小俊的情?况，但有人查到小俊曾被吴院长带去?治疗，期间有几次清醒，透露了一些情?况。


    小俊并不是?乞丐，而是?被父丢弃，在汐平公路之前，他已经被丢过数次，但都离家近，小俊每次都能找回去?。


    后来，就被父亲带到汐平公路附近，当年那一片人烟稀少，不会被人发现，不会有人去?管。


    「人渣。」张晓阳低声咒骂，骆闻雪没反驳。


    小俊抱着?小北去?追父亲，不知为何，小俊的父亲带走了小北，小俊一个?人在汐平公路附近的县镇流浪，然后被人发现送到洛水市孤儿院，可惜他是?智障儿，没能第?一时间说明情?况。


    「小北被这种人带走了？」张晓阳噌的一下站起，「这个?畜生现在在哪？」


    蒋一南整个?肩膀软下去?，思绪混沌，仿佛无法从纪泽一平铺直叙里去?想像小北被带走的日子。


    纪泽一薄薄睨了眼张晓阳，「地狱。」


    「三四年就病死了。」纪泽一语气冷淡。


    「什么意思？他带走小北不是?要，」骆闻雪追问，情?急改口，「他养着?小北？他丢了自己的儿子，捡了个?孩子去?养？」


    智障的怕是?他吧。


    纪泽一睇了眼蒋一南，他其实并不想讲这些细节，虽然他事无巨细去?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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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可骆闻雪问出了口，再隐瞒，反倒叫人胡思乱想。


    纪泽一言简意赅，「他离异，想养个?聪明的孩子给他养老。」


    张晓阳和骆闻雪同时僵住，蒋一南垂首。


    一个?因孩子是?智障儿就丢弃的人渣，能如何善待捡来的孩子？三四年啊，小北从三岁到六七岁，他是?如何度过的？


    「你说小北要是?不叫他『爸爸』，会不会挨打？」


    「闭嘴。」


    蒋一南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慄，泪眼婆娑，以至嘴唇到整个?面部?都开始麻木，骆闻雪紧紧抱着?她，两人无声地流泪。


    张晓阳红着?眼眶，将脸转到另一边。


    小俊的父亲死后，周围邻居就联繫了他们家亲戚，可没人愿意收养小北，后来小北就被送到当地孤儿院。


    小北很调皮，不愿意待在孤儿院，经常跑出去?，有一次终于跑丢了。


    那么小的孩子，不会走很远，只会往熟悉的地方找去?，他又回到了小俊家附近的街巷，每天和一帮小孩打闹。


    后来，有个?卖灌饼的孤寡老人看不下去?，收养了小北。


    秦理?说灌饼好吃，像爷爷做的，说的就是?那个?卖灌饼的老人家吧，他能记得老人，说明老人对他不错，那是?他丢失的9年里唯一的温情?吧。


    他说：你没流浪过吧。所以他流浪过，下雨根本?不是?事……


    纪泽一说的很简短，平铺直叙，没有细节，没有感情?色彩。


    按时间顺序，只说小北从汐平公路车祸后，被什么人带走，前几年在哪里，后几年在哪里，最后在哪里找到。


    结束。


    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急急促促短短长长的唿吸声。


    张晓阳想说什么，被骆闻雪瞪了一眼，又朝蒋一南使眼色，张晓阳没反驳骆闻雪。


    许久，骆闻雪终于开口，「一南，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我给小北定了一套玩具，忘带了，下次再送来。」


    张晓阳缓缓起身，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贊同骆闻雪的意思。


    这个?简短的故事蒋一南需要时间来消化?，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她也不需要安慰，也没有语言可以安慰到她。


    蒋一南抬眸，脸上泪痕已干。


    她略微迟钝的起身，目送二人离开，眼睛一帧一帧转向纪泽一，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而后深深鞠躬。


    纪泽一什么也没说，一把抱住她。


    「泽一，谢谢你找到小北，」蒋一南声音暗哑，语调却出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等他好了，我就带他回家。」


    「一南，你，无法原谅我吗？」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命题，蒋一南不怨纪泽一，真心实意感激他找到小北，却无法做到原谅。


    不怪，感激，不原谅。


    矛盾的组合让纪泽一感觉怀里的人真的已经离去?，他再也无法解开这个?死结。


    他突然害怕，勐地将蒋一南拥的更紧。


    第35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在医院照顾了秦理一个月, 然后?搬回公寓。


    她除了程教授课题研讨课回学校之外，哪也没去，什么事也不?过?问。


    一个月的照顾, 终于换来秦理的信任。


    原本抗拒的公寓，这次主动说要回来住, 当?然，他最念叨的还是西南山区车队营地, 竟异想天开想回那里养伤。


    说实话，公寓蒋一南都不?想让秦理住。


    不?过?人送回来，才发现公寓重新改造过?, 增添了保护措施, 儿童摩托车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遥控赛车。


    秦理闹脾气也没用，要不?然就住平层别墅，那里连遥控赛车都没有?。


    蒋一南为了安抚秦理，陪着他玩遥控赛车。


    不?过?她到底是成年人, 有?着基本的自律。


    现如今已经知?道他十二岁才读五年级，文化课稀碎，纪泽一为他请了一支团队，专门因材施教，才送到五年级。


    蒋一南也不?能放任他养伤期间?一天书都不?读。


    现如今外伤已经痊癒, 就只有?左小腿和左小臂打着石膏，倒不?影响上课, 回公寓第?二天蒋一南就将人打包送去上学?。


    蒋一南按时按点接送上学?, 照顾一日三餐, 晚上辅导功课。


    坚持了两天，秦理就闹开了, 不?是这疼不?上学?就是那疼不?写作业，搞的姐弟俩有?点剑拔弩张。


    不?能不?管，不?能放任，蒋一南没有?带娃经验，几天下来就焦头烂额。


    不?过?纪泽一在的时候，秦理倒挺识时务，作业龙飞凤舞最起码有?量。


    「我觉得是时候告诉小北真相了。」


    张晓阳都不?知?道第?几次听到秦理对蒋一南说「你凭什么管我」之类的话。


    「再等等。晓阳，小北的学?校找的怎么样了？」


    蒋一南已经决定带小北回江南家乡，带他回到小时候和父母生?活的家里再告诉他真相。


    「小北情?况特殊，私立学?校会做背调，小北的情?况隐瞒不?了。」张晓阳想了下，「不?行就就请我爸出?面，上公立，只要港城这边转学?手续齐全。」


    「哦对了，你家老宅我已经收拾好了，回家就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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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阳看?了蒋一南，「你在犹豫？」


    蒋一南一怔，随即摇摇头，「我是在想，至少要等他取了石膏再回去，所以?干脆等这学?期结束，过?完年……不?，还是回家过?年。」


    「这倒不?是大问题，家里人多?，我们这些玩伴都在。」


    蒋一南其实想的是秦理似乎有?点抗拒转学?，在纪家晚宴上，他就闹着想转回之前的小学?。


    秦理警惕性很?高，以?前的事从不?愿提起，蒋一南虽然很?想知?道，可也要顾及他的情?绪。也就是最近两人相处久了，从他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中推出?一点事情?。


    事情?很?巧，三年前纪泽一和蒋一南过?生?日那天，纪泽一就收到目击者照片。


    当?然，他们找了那么多?年，几乎隔段时间?就会有?这样那样的信息。


    纪泽一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蒋一南，而是第?二天一早就飞去确认，他还没见到小北时，就收到了蒋一南转投汪君慎的消息。


    ……


    秦理说公寓是他刚来时纪泽一装修的。


    他刚被找到，就住这里，住蒋一南身边。


    她一次都没回来。


    蒋一南将妈妈留下的图样手稿交给汪君慎，大概不?到一个月，纪泽一就败了，然后?就走了。


    带着小北走了。


    他们都深深的刺伤了彼此。


    秦理在苏黎世上过?小学?，又?提到过?别的城市。这三年，他好像一直被纪泽一带在身边。


    到了今日，蒋一南才深切的体会到秦理那句「我哥从来没说过?不?要我」这句话背后?的害怕。


    被那样一个人渣养了三年，又?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推搡不?要，再送去孤儿院，然后?走丢流浪……


    难怪他那么依赖纪泽一。


    以?后?，她去哪都带着弟弟，这样，他会将对纪泽一的依赖转移到她身上。


    纪泽一应该是察觉到蒋一南有?意隔绝他与秦理的接触，来公寓的次数寥寥。


    秦理追问，「我哥最近为什么不?来看?我？」


    「在忙吧。」


    秦理继续追问：「你还喜欢我哥吗？」


    「我很?感谢他，但我有?自己的人生?。」


    秦理撇嘴，「是因为汪叔叔吗？」


    蒋一南大为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他来的这么频繁，你们在拍拖？」


    「别忘了，是汪总给你输血。」欠汪君慎的，这辈子还不?清了。


    「我知?道，我也很?感激他，」秦理凑上来，「我是说你看?他的眼神。」


    蒋一南挑眉，「眼神怎么了？」


    秦理抿嘴想了会，「崇拜，太崇拜了。崇拜就是喜欢的开始。」


    「你明天是不?是要考试？」


    秦理嗷呜叫着扑倒在动漫床上，呜唿哀哉了半天，蒋一南等了会再去看?，已经睡着了。


    *


    将秦理送进教室，她也回了学?校，因为与程教授要讨论下一阶段的课题，她关静音，但也将手机放桌上。


    一上午，只有?纪泽一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不?过?她没接。


    等程教授离开，蒋一南才回过?去，听到秦理和之前小学?同学?约架的消息，差点背过?气去。


    她是亲手将秦理送到座位上，知?道今天考试，更清楚秦理行动不?便。


    就这样，还能跟前同学?跨过?维多?利亚港湾约架？


    之前学?校的老师联繫了纪泽一，现在的小学?老师见纪泽一处理，就没再通知?蒋一南。


    秦理带了四五个兄弟，对方人数多?一倍，还有?社会小混混，双方在前学?校附近的网吧里干了一架。


    起因是秦理在之前的小学?，被同学?堵到厕所拿走了身上的零花钱。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纪泽一完全不?知?道，他派了人在学?校看?着秦理，可也不?可能上厕所都跟着。


    况且秦理在学?校一切如常，回来也没提过?一句。


    半点受欺负的样子都没有?，还要防着他欺负别人。


    难道他被威胁了？


    蒋一南一阵后?怕，「小北，呃……秦理，你之前说想转回以?前的小学?，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秦理躺在轮椅上，翘着断腿，「没啊，我想回去自己教训他们几个。」


    「什么自己教训，你干嘛不?说出?来？」蒋一南气急败坏，将他的腿放好，左右检查着有?没有?磕着碰着。


    秦理冷哼，「这么丢脸的事你会说出?来吗？」


    纪泽一冷笑，「他们要钱你就给？」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时他们人多?，我怕吃亏，」秦理满不?在乎，「他们以?为我转学?是怕了他们，我当?然要找回场子。」


    蒋一南吐血，这难道就是小男生?的脑子？什么时候发育啊。


    「你现在受伤了，你还跑出?来跟人打架，你有?没有?动手？」


    秦理不?说话，纪泽一突然钳制着秦理，「小鬼，你给我说实话，为什么今天要跑这么远找事？」


    「哥疼疼疼……哎呀我说，今天不?是考试嘛，我要是不?参加，你就不?能说我没考及格。」


    蒋一南：目瞪口呆。


    她没有?不?及格的记录，不?知?道学?渣神奇的脑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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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理笑嘻嘻抱着纪泽一，「哥，你说过?，只要我考试及格，就可以?练车。」


    「我真想揍你，」纪泽一点着秦理脑袋瓜子，看?了眼蒋一南，不?动声色地推开秦理，「手脚都断了还折腾。」


    秦理将轮椅往纪泽一那边挪了挪，悄悄问：「哥，我能转回九龙小学?吗？」


    「呵~你去问老师。」


    蒋一南和纪泽一围着秦理，其他学?生?家长都各自围着自家孩子，社会小混混被警官摁着联繫家长，几位老师了解情?况，两边学?校负责人话里话外都是你们学?校的问题，网吧老闆控诉自己损失。


    场面好不?热闹。


    所幸，没出?大问题，最严重的流鼻血，送医院检查。


    事情?是秦理挑的头，但事出?有?因，在学?校发生?这类事件，学?校责无旁贷，前学?校负责人向?纪泽一道歉，学?生?向?秦理道歉。


    现在的学?校老师罚秦理几个学?生?写检讨。


    秦理耷拉着脑袋回到公寓，左一下右一下，半个小时写了三个字：检讨书。


    蒋一南又?将牛奶热了一遍，「想吃什么？」却?见他伸长脖子往外看?。


    「小羊排。」秦理抬头，「我哥煎的小羊排最好吃了。」


    「你写检讨，我们去那边给你煎小羊排。」


    蒋一南与纪泽一出?了公寓，她想反锁，想了下，还是作罢，纪泽一已经回那边厨房忙碌。


    她一个人在过?道里站了许久，回到公寓也没关门，见纪泽一在开放式厨房忙碌，想了下，接过?羊排，「是这样吗？你教我吧。」


    纪泽一手把手教蒋一南做羊排，调料火候，还给她写了一张便签贴在冰箱上。


    「摆盘你来吧，我先回去了。」


    蒋一南看?着只做了两份的小羊排，「他这么折腾，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吧。」


    「一南，对不?起，小北他……」


    「谁是小北？」秦理突然出?现在门口。


    纪泽一和蒋一南明显慌张，蒋一南急忙解释，「秦理，你怎么过?来的，你腿脚，」


    「我在学?校都是自己上厕所的，我没事。」秦理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看?了眼两份小羊排，「哥，你要走吗？」


    「公司，」


    「你不?要我了？」


    「……」纪泽一看?向?蒋一南，「你姐姐会照顾好你。」


    秦理嘴巴瘪了下，「哥，你说会带我找到我的家人。」他是看?着蒋一南说的。


    第36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已经泪流满面。


    「小北到底是谁？你好多次都叫我小北, 然后改口，还有张晓阳，我问他, 他还否认，哥, 连你也在说小北，那我的家人在哪？」


    「她是你亲姐姐, 」


    「泽一，我自己说。」蒋一南双手擦干眼泪，调整唿吸, 千言万语,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头?。


    秦理突然转身回了公寓，还将门反锁。


    蒋一南敲了半天门也没反应，她?也不敢硬闯，生怕刺激到他。


    纪泽一将平板打开，画面是那边公寓, 「刚接回来，他很抗拒我，我就装了监控，住这边看着。」


    一直没听纪泽一提起过一开始他是怎么带孩子的?，毕竟刚接来才九岁, 又?经歷了那么多，怕是很难带。


    蒋一南见到时, 秦理已经十分依赖他, 在纪泽一这里撒娇卖萌狗腿任性, 真?的?像亲兄弟一样。


    知道真?相后，他们每次的?相处都深深刺痛她?。


    蒋一南忍着不去问, 秦理谨记纪泽一的?话，「不告诉外?人」。


    见秦理趴在书桌前，拿起笔又?扔了，单手打游戏，她?稍微放心，「你是怎么把他带回来的?？那位老人家应该对他很好吧。」


    被老人收养之?前，……他应该会很依赖那位老人，以至于到现在还记得老人做的?灌饼。


    「老人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没有生意。小北不肯走，我硬带他走的?。」


    纪泽一知道蒋一南在想什么，「他是小孩子，时间一久，自然就接受了。」


    纪泽一走后，蒋一南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直到看到秦理仰着头?睡着，她?才悄悄过去，也不关游戏，就这么吵着。


    两只手抱起秦理，他动了下，手指还做着打游戏的?动作。


    蒋一南将他放床上，盖好被子，收拾好书包，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听到他唿吸均匀，才将游戏机声音调到最小，然后退出房间。


    第二天两人都没说话，蒋一南提着书包，推着轮椅下楼，他不要搀扶，自己一瘸一拐上车。


    蒋一南接放学的?时候，秦理脸色蔫了吧唧，像是受欺负。


    与?此同?时，蒋一南收到老师给她?发?的?『检讨书』，读了两句就赶紧给老师道歉。


    这傢伙在网上抄也不会抄，开头?就是「尊敬的?各界领导」，第一句就是「我愿意解散我的?盟」。


    东拼一句，西?凑一句，句子都不连贯。


    回到公寓后，秦理重新写检讨书，憋了一顿饭的?时间，写了一行。


    两人也不交流，各干各的?。


    蒋一南买了灌饼，不太正宗，不过秦理吃的?挺香的?，见状，蒋一南从超市买了材料，干脆自己学着做。


    废了一半材料，灌饼还没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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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理大概是闻着焦煳味找来，看了一眼，酷酷说道：「灌饼不是这么做的?，我来。」


    「你，别跳，你饿了是不是，我去外?面给你买。」


    秦理很不屑，看了几眼材料，动作比蒋一南娴熟百倍，几下就成型出锅，末了还问：「一个够吗？」


    「我够了，你？」


    「我要吃两个。」


    「……好。」


    蒋一南吃着灌饼，「你怎么会做灌饼？以前收养你的?老爷爷教的?吗？」他才十二岁，哦不，他被收养时才九岁。


    她?九岁在干嘛？她?到现在十指不沾阳春水。


    秦理很是得意，「都是我赚钱，我们用炉子，还得添柴，一不小心就被烫，比这麻烦多了。」


    蒋一南条件反射，撸起秦理一只袖子，白嫩嫩的?手臂，看不见疤痕，另一只手臂打着石膏，蓦然又?想起在医院照顾了一个月，每天替他擦身体，好像没有看到旧伤疤。


    「我哥早带我治好了，」提到纪泽一，秦理下意识抿嘴。


    「你受了很多伤？那个老爷爷不是，你，以前……」


    秦理背过身去，站着吃灌饼。


    蒋一南：……


    晚上，秦理拿着写了一行半的?检讨书，期期艾艾，「他们都交了。」


    「那你赶紧写啊，就当写作文。」


    「可是我觉得我没错，没错怎么能?写检讨呢。」秦理诡辩。


    蒋一南失笑，「你不会想让我给你写吧。」


    秦理笑眯眯推开她?电脑，将本子和笔放她?面前。


    蒋一南也笑眯眯地将自己写的?笔记放在他面前，然后眨眨眼，秦理凑上去，「转~露~特?……」


    蒋一南神经很坚强，重新翻一页，没有英文单词的?，纯汉字的?笔记。


    「姐姐，这是干物流需要学的?东西?吗？」秦理很惊讶，「干个码头?需要这么复杂？」


    蒋一南笑的?很坚强，「我不是学物流的?。」


    「你打电话一直在说码头?货物什么的?，汪洋已经败走麦城，在港城能?保住码头?就算不错了。」


    「少打岔，我是让你看我写的?字，我要是帮你写，你们老师一眼就认出。」


    「哇哦！」秦理很敷衍。


    蒋一南扶额，好吧。她?从包里掏出休息时随手写的?检讨，「抄吧。」


    「可是我手疼。」


    「你刚刚做灌饼一点都不疼，赶紧写，还有啊，明天回学校补考，你哥特?意找老师给你开的?后门。」


    秦理瘪了瘪嘴，拿了蒋一南写的?检讨书，一蹦一跳回了他自己房间。


    不出所料，秦理立刻联繫同?学，深刻用功，一晚上学了五门课，做了七八页笔记，书本里到处都是划线折页，一学期都没这么用过一次功。


    蒋一南也不管，送了热牛奶就退了出来。


    后半夜他趴桌上睡着，蒋一南才悄悄进?去，抱着放床上。


    第二天蒋一南去接放学的?时候，孩子一脸菜色，她?觉得好笑，故意忍着不问。


    一回家，书包一扔，躺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她?也不管，学着做了两个家常菜，订了份披萨，做好饭才叫他。


    「考的?怎么样啊？」蒋一南故意问。


    「哼，复习的?全没考，我问吴培几个，他们说老师可能?换题了。」


    蒋一南「哦」了声，「那你想留在这吗？」


    「不想。」


    如?此便好。


    自从那天当着秦理的?面说破『小北』后，姐弟俩的?关系有点拧巴，蒋一南每次想开口，秦理都不理人，纪泽一的?电话也不接了。


    张晓阳建议，干脆趁机带他回家。


    蒋一南也确实不想再?拖了。


    于是在秦理复查完，一切ok，药也不用吃了，只等拆石膏，她?果断带秦理回江南家乡。


    江南已是初冬，烟波云雾，结着淡淡缱绻，石桥水榭，通向幢幢庭院。


    走近庭院，绕过影壁，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布景，正面是一幢复式楼房，也是主楼，东侧却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庭院，月亮拱门上嵌着「南北」两个隶字。


    「那是，是爸爸的?『书炉』，『南北』是爸爸的?字，也是我们的?名?字。」蒋一南见他盯着书炉，开口说道。


    张晓阳拿着两人行李箱放去主楼，给姐弟俩留下空间。


    秦理突然走过去，没进?书炉，而是在墙根下起出一块砖头?，从里面掏出一辆生锈的?玩具小汽车。


    「这是你放的?吗？你还记得？你记得这里？」


    秦理显然也被自己吓到了，拿着生锈的?小汽车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他只是走过来，看到有松动的?墙砖，就扒拉开，然后……难道是他小时候放的?？


    蒋一南又?惊又?喜，「小北，这是爸爸的?书炉，小时候爸爸在这里教我习字，你就在外?面玩，你，」


    话还没说完，秦理将玩具扔掉，转身朝主楼走去。


    复式主楼当然是完全现代?装修，张晓阳保留原貌的?同?时做了装修，水电照明换下旧的?，不过式样尽量还原。


    「你的?房间在这，」张晓阳指了指一楼一间重新改装过的?卧室，「小北。」


    秦理一直低着头?，沉默地任由安排，看着张晓阳将学校资料放在他面前，讨好地沖他介绍学校有多好，以及满屋子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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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页

    有些的?确能?吸引秦理的?目光。


    不过他一直蔫头?巴脑，不怎么说话，也不闹腾。


    「小北，这是爸爸妈妈，」蒋一南指着全家福。照片的?男人儒雅俊逸，女人温婉知性，女孩是十三岁的?蒋一南，男孩是三岁的?小北，「这是你。」


    秦理第一次见『小北』的?照片，就是他，他依稀有小时候模煳的?记忆。


    可他对这个『家』很陌生。


    纪泽一找到他的?时候说过，他的?家人在找他，他会帮他找到家人，九岁的?秦理没听出这两句话当中的?矛盾，一直紧守纪泽一的?告诫，不对任何人提及他的?秘密。


    「你叫蒋小北，我叫蒋一南，你看，」蒋一南将户口本摊开，「这是你的?生日，还有，你的?出生证明，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蒋一南摸着他的?脑袋，「明天我带你去办理身份证明，小北，我们回家了。」


    蒋小北很机械地翻着照片，也不说话。


    「我看小北不对啊，这孩子平时话那么多，会不会……」张晓阳指向庭院，「我觉得在这里给他装个赛道，他可能?会高兴。」


    蒋一南站在庭院里，九年了，找到了弟弟，她?才敢回来，她?才觉得这里是家。


    有好几次，纪叔叔说要带她?回家看看时，她?都拒绝了，这么大的?院子，没有爸爸妈妈和弟弟，她?害怕。


    即便是祭奠父母，她?也是去汐平公路。


    「不动。不要动这座院子，」蒋一南收回思绪，「小北心心念念要去山路练车，院子还是太小，她?玩不尽兴，物色一下附近的?山道，看看有没有适合练车的?地方。」


    「车手我找了几个，组建车队也是分分钟的?事，但是我们两个都不在这个圈子里混，车手良莠不齐，随便玩玩可以，真?把小北交到这些人手里，你放心？」


    蒋一南看向远处，「先养着，参加几场比赛再?看情况，小北拆了石膏还要养半年，一年吧，一年后视情况而定。」


    蒋小北一直不肯出房间，她?只好将晚餐送进?去，只当他是不习惯。


    蒋一南拒绝了这边亲友邀约，至少要等年后，等小北愿意接受了再?说。


    皓月当空，时隔九年，躺在自己小时候住的?房间里，蒋一南久久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小时候的?画面。


    清晰的?，模煳的?，有趣的?，温馨的?，的?……


    爸爸妈妈的?脸庞已经模煳，像是逆光加柔焦滤镜，她?已经无法清晰的?在脑海里描绘父母的?容貌。


    月光渐渐西?行。


    蒋一南全无睡意，起身披上外?衣，在房间里站了会，想着小北也是刚来，会不会也不熟悉。


    她?蹑手蹑脚下楼，悄悄去开小北房间，却发?现是反锁，只好轻轻松开把手。


    嘆了口气，索性出门。


    江南的?初冬深夜湿冷沁骨，庭院寂静，四空城市高楼林立，霓虹灯却打不到这座庭院，只是远远的?围绕着。


    书炉寂寥无声，记忆里，她?晚上在房间里都能?看到书炉里亮着光。


    可此刻，月色都无法照进?这座小小的?，古香古色书炉。


    蒋一南不知不觉已走近，终究没有进?去，转身时无意看到庭院大门完全敞开。


    周围杨柳堆烟，墨色如?织，大门隐匿其中，深夜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


    蒋一南快步跑过去，门怎么开着？庭院大门的?按钮在里面，外?面是打不开的?，她?晚上记得清清楚楚，送走张晓阳后就关了。


    「小北。」


    蒋一南跑回房间，披在身上的?外?套都跑掉了，使劲拍了几下房门，「小北，小北？」


    第37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传出回声?。


    钥匙她根本不知道放哪, 只在旁边柜子里翻找了几下?，勐然?想到了什么，跑去车库。


    空运过来还未拆封的几辆越野摩托, 其中一个箱子拆开，里面的摩托车不见了。


    不见了？


    怔怔盯着空箱子, 视线顺着车库找出去，在草坪边沿发现清晰的轮胎印。


    蒋一南疯了似的跑出院子, 跑出大门?，左右皆是如织墨色林荫路，一直延伸到黑处。


    她向左跑了几步, 又折回向右, 嘴里只念着小北，湿冷的风穿透消瘦的身体，疼痛让她找回一点理智。


    勐地跑回去房间，给张晓阳拨去电话。


    「小北不见了，手机关机, 摩托车不见了，他房间反锁着，没有钥匙……哦好好，」她三两步跑下?楼，在客厅抽屉里拿到钥匙, 打开房间，「不在。」


    房间里没有小北的身影。


    照片整齐放在桌上?, 像是告别。


    「这样, 你查他的信用卡消费信息, 我马上?到，我现在报警, 调取附近监控，看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一南，别急。」


    「信用卡消费，信用卡怎么查？」蒋一南胡乱翻着手机，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看消费信息，胡乱地点开几个手机软体。


    下?狠劲握拳咬了下?手背，强逼自己铱錵冷静下?来?。


    没有消费信息。


    他不愿意来?这里？他喜欢纪泽一，他会不会骑车回了港城，会不会联繫过纪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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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页

    蒋一南想也?没想给纪泽一打去电话。


    纪泽一失声?惊叫，「小北不见了？没有，没有联繫我，一南，你别哭，能确认时间吗？马上?调取监控确认失踪时间，我马上?去查。」


    未几，纪泽一电话打进来?，「一南，小北在1点51分出现在92省道上?，往南进了山，他可能真的来?找我了，我的人手都撒出去了，你千万别着急。」


    挂了电话，蒋一南坐在客厅里。


    不知过了多久，张晓阳开车闯进院子，「一南，我已经报警了，调取了周围监控，你看，他从这齣了市区，就?再没踪迹了，我把我们的私家侦探都派了出去，汪君慎也?派了人手，哦有些关系需要汪总疏通，我就?联繫了他。」


    「晓阳，小北不想跟我回家。」


    客厅灯忽然?被?打开，刺目的白炽灯灼的人睁不开眼，蒋一南用手挡了下?，才看到骆闻雪穿着卫衣，叠戴着帽子。


    「怎么不开灯？」骆闻雪过来?抱着她，「一南，我们都在，别怕。」


    蒋一南怔怔点头。


    张晓阳安慰，「一南，别乱想，小北是以前受的苦太?多了，导致性格比一般孩子敏感，你们是亲姐弟，血脉相连，永远都不会变。」


    「他去找纪泽一了。」蒋一南下?巴搁在骆闻雪消瘦的肩膀上?，眼神空洞，失魂落魄。


    张晓阳顿了下?，「说明他念旧情，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骆闻雪也?附和，「你别钻牛角尖了，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看，他被?那样的人渣养了三年都没养废，说明他本性善良。」


    蒋一南抬眸，泪光涟涟，「他拧了我的油箱，他讨厌我。」


    「他当时不知道你是他亲姐姐，只听别人说你背叛纪泽一，这孩子嫉恶如仇，最多有一点点任性。」


    蒋一南破涕为笑，「你们还真偏心。」


    两人电话不断，一直到天大亮，汪君慎赶来?。


    他盯着院子怔楞了半晌，才道：「原来?这是你家。」


    纪泽一与?汪君慎一前一后?调查到的结果大差不差，小北是十二点左右推着摩托车离开院子，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凌晨4点59分，还没出省，方向向南。


    私家侦探已经赶去最后?在监控里出现的地方追踪。


    纪泽一派了大把人手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搜寻，到第二天，都没有结果。


    小北彻底失踪。


    「他骑越野摩托车时速不可能超过80，一箱油最多300公里，刚好出省。不对，他出不了省。他走的都是山道，他会不会在山里没油了？」


    张晓阳念叨着，一转身，却见蒋一南惨白的一张脸，忙改口，「不不不，从他失踪的地方，大面积铺了人手，这小子车技不错，肯定出山了，没准就?是躲我们，说明很?厉害。」


    汪君慎轻咳了下?，「不管怎么说，他得加油，消费信息，还有沿途加油站都在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手机关机，」蒋一南机械地说道，「我给他留了现金，他都带着。」


    「多少？」


    「一万块。」


    汪君慎与?张晓阳沉默了。


    一万块骑摩托车跑出国都没问题。


    「知道带钱就?不怕，吃喝没问题，现在就?是监控量太?大，看不过来?，还有小北选择走哪条路，我再问问私家侦探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拿钱不办事的东西。」


    张晓阳骂骂咧咧到一边打电话。


    汪君慎安慰蒋一南，「九年的时间你就?坚持下?来?了，现在还能比以前更?糟？一南，小男生得放养，不能看的太?紧，跟女?孩不一样。」


    「我贊同汪总的话，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和同学出海玩了一周，我爸妈压根就?没找我，回来?就?把我牙都打掉了。」


    蒋一南记得，张晓阳拿着换下?来?的乳牙向她炫耀过。


    原来?是被?张叔叔打掉的。


    蓦然?，她想起刚到港城时，纪泽一和纪叔叔闹脾气，托着行李箱离家出走，纪叔叔无动于衷，半夜他果然?自己乖乖回学校。


    「一南，你就?当放他出去野个几天，没准他自己就?回来?了。」


    「可他还打着石膏，骑车肯定不灵活，还跑去山路，我……」


    汪君慎失笑，「等他以后?当了赛车手，这段经歷会成为他的传奇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晓阳和汪君慎你一言我一语的影响，蒋一南心里那些恐怖的画面突然?消失了。


    可接下?来?三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是没有消息，而是监控量太?大，要不就?是这小子随便找了家旅馆，也?不需要登记的那种，再就?是去网吧打游戏。」


    蒋一南面色灰败，「没有。他所有的游戏玩伴都联繫过了，他玩的好的同学，和他要好的车手，都没有……」


    「一南，不着急，我觉得他一心要是回港城，按时间推算，应该也?快了。」


    骆闻雪啪的一声?将咖啡杯放蒋一南面前，半杯咖啡溅出。


    张晓阳拿着抹布，「不会干活就?别干。」


    「你们两个别再粉饰太?平了，汪总，您别生气，我主要是针对蒋一南，」骆闻雪突然?爆发，「你扪心自问，你这么着急带小北回来?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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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阳你让开。话总要有人说出来?，小北确实跟纪泽一比一南要亲，是，原因是纪泽一造成的，可已经成这样了，你们不管小北的意愿，强行把人带走，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从小被?人……他被?那些亲戚推来?推去，最后?丢进孤儿院，还流浪过。」


    「一南，这里是你家，我和张晓阳对这里也?很?熟悉，可小北不记得这些，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对他很?陌生，他的的确确由纪泽一抚养了三年，他们的确更?亲。」


    张晓阳拦着骆闻雪，「姑奶奶，别说了，一南已经够难受了。」


    汪君慎安慰着蒋一南。


    「骆骆，我是妒忌，我是偷偷怨恨，你说的对，看着他们如兄如父的样子，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外人，我总是在想，如果三年前找到他的时候我就?带他，我们才是亲姐弟。」


    「所以你觉得是纪泽一抢走了小北？」


    「对，就?是他抢走了小北，因为他，我的亲弟弟讨厌我，因为他，小北拧了我的油箱，如果我出事呢，将来?小北知道了真相，他怎么办？我就?是不要他们接触，他才是小北的姐姐，我才是他的监护人，他凭什么……」


    蒋一南突然?激动起来?，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错了……」


    骆闻雪正要说话，张晓阳拉着她，咬牙低声?阻拦，「差不多得了，别再逼一南了。」


    「白痴。」骆闻雪翻了个白眼，过去抱着蒋一南，「说出来?好点了吗？」


    「骆骆。」蒋一南抱着骆闻雪哭了个昏天暗地。


    突然?，纪泽一打来?电话——小北有消息了。


    「我们的方向错了，一南，小北没有来?找我，他觉得我可能不要他了，所以不会来?找我，他熟悉的地方只有我身边和他以前待过的地方。」


    纪泽一的话让所有人陷入沉寂。


    未几，纪泽一再次开口，「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刘队几个离的近，已经赶过去了，我马上?上?飞机，一南，我可能比你先到，你到了联繫我。」


    蒋小北没回港城，而是往内陆，先往南，再往西，骑着摩托车一路加油狂飙，进了西南山区。


    两个小时前，在洛水市附近的一个县加了一箱油。


    监控画面显示，他身上?的白色石膏固定器已经全?黑，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原色，满身泥泞，一瘸一拐地在路边买了吃的。


    蒋一南直接气笑了。


    「开了眼了。」张晓阳操作着手机，「两张机票，一南，我们俩去，骆骆，你留家里，汪总，警方那边，」


    「我去处理，」汪君慎笑着摇头，「这孩子有股狠劲。」跟蒋一南很?像。


    第38章 南北遇卿


    县城很小, 街上店铺一半关门，半旧的楼房墙壁斑驳，有些?玻璃都是碎的, 明显人?员流失严重?。


    这里离洛水市仅仅70公里。


    小北就是在这座荒凉萧瑟寒冷的小县城里呆了六年。


    「刘队，小北呢？」


    「啊？秦理, 哦小北在那边，泽一, 我一直按你说的，在这看着，没过去?。」


    刘队感嘆, 「真是天生?的耐力?赛车手。泽一, 你以?前?对他看的太紧了。泽一？……是因为蒋一南？他们真是亲姐弟？这姐弟俩是你两眼珠子吧。」


    纪泽一已经向蒋小北走去?。


    迪飞和大林互相给了个眼神，悄咪咪议论。


    迪飞：「这傢伙原来是女神的亲弟弟啊。」自从那天网吧通宵游戏，蒋一南带迪飞上大分，她就成了迪飞的女神。


    大林：「那他拧了自己亲姐姐的油门？」


    「他不知道?。」迪飞撇嘴。


    「那他跑这发什么疯？」大林指了下，被刘队瞪了一眼, 立刻低头。


    迪飞瞄了一眼，低声咬耳朵，「哎不对呀，女神和纪哥不是死对头吗？纪哥干嘛那么偏心?秦理？」


    大林：「你瞎呀，要真是死对头, 怎么可能连夜进山找蒋一南，还在营地抱她, 分明是爱惨了恨惨了。」


    「那你的女神苏凝霏岂不是要失恋。」迪飞幸灾乐祸。


    大林美滋滋的, 「我的女神神圣不可侵犯。」


    迪飞：「呕。」


    面前?是一栋老旧五层楼房, 一楼是那种用防护栏焊着窗户的铺面，黑咕隆咚的, 门口摆放着一口圆形桶状炉子，整栋楼看不出原色。


    蒋小北一直坐在他的的摩托车上，盯着那口炉子。


    纪泽一走近了，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偏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将?左臂往怀里藏了下。


    「小北。」纪泽一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


    蒋小北慢慢抬头，眼里藏着喜悦，似乎又很不确定，直到肯定纪泽一就是来找他的，才站起，低着头抵着他胸膛。


    「对不起，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我答应过你，要一直照顾你的。」


    蒋小北吸熘着鼻涕，声音哑哑的道?歉，「哥，我对不起你。」


    纪泽一想笑，摸着他脏兮兮乱蓬蓬的头髮，「这不算事，手疼不疼？腿呢？」


    「哥，我以?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做了什么事？就是你调皮捣蛋的事？」纪泽一失笑，检查着他手臂，腿脚，又看了眼摩托车上的故障灯，「比起你110多个小时，横穿一千公里，让我们着急，以?前?那些?都不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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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页

    蒋小北立刻低下头，突然?听?到街口传来蒋一南的声音，他和纪泽一同时看过去?。


    蒋一南从街口下车，似乎与刘队争辩了两句，然?后朝他这边跑来，蒋小北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就被纪泽一按着坐上摩托车。


    「哥？」


    「我带你走。」纪泽一启动摩托车，「我带你回家。」


    蒋一南不可置信，眼见纪泽一带着蒋小北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一拐弯就不见踪影。


    张晓阳破口大骂。


    两人?追出街道?，只看到摩托车尾气，张晓阳指了指小巷，「这，我从这追，你去?开车从那边截停，马的！我就说纪泽一动机不纯，艹」


    蒋一南跑去?开车，刘队也立刻开车跟上。


    几路人?马在小小县城没过一个回合，蒋一南就将?摩托车截停，当然?，她也被刘队堵住去?路。


    张晓阳从巷口冲出，眼见纪泽一抱着蒋小北要上刘队的车，他一脚踹过去?，关上门，回身给了纪泽一一拳，然?后将?蒋小北挡在身后。


    恰好，蒋一南从车上跑下来，抱住蒋小北。


    纪泽一勐地起身，和张晓阳打了起来，刘队当然?不能干看着，过去?拖住张晓阳后腰，原本?不明所以?的迪飞和大林两人?见有人?揍纪泽一，两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加入团战，哦不，加入群殴张晓阳的队伍。


    张晓阳双拳难敌四手，三两下就被挂彩受伤。


    当然?，双方争执的过程中?，口舌没落下。


    张晓阳扯着嗓子咒骂，刘队劝着让双方冷静，有事协商解决，迪飞和大林不明所以?，只说『揍死这小子』。


    只有纪泽一一言不发。


    蒋一南眼见张晓阳被打的狠了，立刻冲过去?推大林和迪飞，两人?下意识躲避反手，纪泽一突然?挡过来，结结实实挨了大林一胳膊肘，吃了迪飞一拳。


    「够了，住手！」刘队大喝一声，几方终于停手。


    大林看着纪泽一，「泽一哥，你没事吧？」


    纪泽一扯着领口，面色潮红，双目阴鸷，「蒋一南，我念着小北是你亲弟弟，我才一再容忍，但不代表你可以?一声不吭带走他。」


    「你有病吧，人?家亲姐弟的事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眼见纪泽一和张晓阳又要打起来，刘队和迪飞大林三人?架着张晓阳，只听?见张晓阳的骂声渐远。


    「泽一，你什么意思？」蒋一南始终挡在蒋小北前?面。


    「我允许你照顾小北，但没有允许你带他走。」


    「小北是我亲弟弟，我带他回家有什么问题？」


    纪泽一冷笑，「小北是我找回来的，而且他也不小了，小说群以二无么死么似以二，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该有自己的选择，要不我们问问小北的意思。」


    蒋一南围着蒋小北，生?怕他们互相选择，「小北是我亲弟弟，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他为什么要选择你？你没有抚养资格，我才是他的监护人?，我是他唯一的监护人?。」


    「可他不要你，不要你这个姐姐。」


    蒋一南疯狂摇头，泪花都甩了出去?，「不是的，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他是我弟弟，……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小北才恨我，你最没资格抚养小北，纪泽一，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蒋一南歇斯底里，纪泽一一把推开她，直接拽着小北右臂，「跟我走，跟我回港城，你想回之前?的小学就回去?好了，等你伤好了，就回营地练车。」


    「不，你走，你走，」蒋一南推着纪泽一，「小北是我弟弟，你凭什么跟我抢……」


    蒋一南哭的稀里哗啦，纪泽一不为所动，直接横抱起蒋小北就要走，她哭着扑过去?，不知怎么，一个耳光扇在纪泽一脸上。


    清脆的响声让两人?都呆住。


    蒋一南看着手掌，「不，泽一，我……」


    从几个团战开始，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蒋小北忽然?挣扎着下来，看着蒋一南，又看看纪泽一。


    蒋一南嗫嚅着，「小北……」


    纪泽一一言不发，握着蒋小北的手腕，只是这一次，蒋小北扭开他的手，在纪泽一惊愕不可置信的注视下走向蒋一南。


    「姐姐，我跟你回家。」


    蒋一南抱着蒋小北哭了个昏天暗地，抽抽噎噎说不清话，「我不是要限制你，我没有嫉妒……我不是不要你练车……」


    一开始，蒋小北还机械地拍她后背，笨拙地安慰，结果是蒋一南越哭越凶，蒋小北就有些?不耐烦了。


    「女生?就是爱哭。」


    张晓阳终于挣脱，跑过来将?纪泽一和姐俩隔开，「一南。」


    蒋一南抽抽搭搭擦着眼泪，这才抬头认真端详蒋小北。


    满脸风霜，肉嘟嘟脸瘦了一圈，眼睛更大更明亮，白嫩嫩的脸有了皲皮，像个饱经风霜的小伙。


    浑身脏的不成样?子，手臂和腿上的石膏固定器都挂絮了。


    最最严重?的是他的手，冻伤流脓，几个手指头都是皲裂粗皮，像常年务农的老汉的手。


    「你的手？」蒋一南心?疼不已，她握着那只手都不敢用力?，却觉得小北的手粗拉膈手，这是小孩子的手吗？


    「没事，」蒋小北满不在乎，「从小就有，每年冬天都会皲裂，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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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时候哪里有。每年冬天？你做什么了？」


    「一南，先离开这里再说，」纪泽一突然?开口，见蒋一南和张晓阳满眼防备，「放心?，小北既然?选择了你，我就不跟你抢了，但是要我知道?你没能照顾好他，我还是会带他走的。」


    「你可拉到吧你，人?家有亲人?，要你多事。」


    蒋一南扶着蒋小北上车，张晓阳开车，谁知道?纪泽一居然?跟着他们上车。


    张晓阳瞪着他，纪泽一置若未闻，见他不开车，还来了句，「你要不行换我开。」气的他一脚油门开出二里地。


    原本?有很多问题要问蒋小北，这下，蒋一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反倒是张晓阳和蒋小北你来我往，都是在说着他这五天是怎么过的。


    「没有躲监控呀，我只是不敢再去?公路上骑，就选择山道?了，我有指北针，刘队教过我们辨别方向，我又没进原始森林，怎么会迷路。」


    「晚上我住宾馆，有些?不要证件，我给钱当然?给我住。」


    「特别过瘾，我觉得我可以?绕国?界线骑行。」


    ……


    洛水市医院检查完身体，取了石膏，除了皲裂之外，竟一点伤都没有，也没有营养不良或者贫血。


    刚拆了石膏就活蹦乱跳，看的蒋一南心?惊肉跳。


    「一南，我想跟你聊聊。」


    「我也有话对你说。」


    纪泽一与蒋一南相对而立，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蒋一南开口，「谢谢你，又找到了小北。」


    「听?说你在组建车队？」


    蒋一南没有否认，她以?为他要说蒋小北这次出走的事。


    「让小北回营地吧，不管是为了以?后，还是眼下，刘队最适合教他。」


    蒋一南没有回应。她知道?纪泽一说的是实情。


    他们两人?年少时就由刘队亲自教授，没有人?比刘队更让她放心?了。小北从小那样?的经歷让他很排斥陌生?环境，纪泽一的车队有他最熟悉的玩伴，最信任的教练，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良久，蒋一南开口，「好。」


    纪泽一感觉心?口崩开一道?口子，「一南，车队给你，你说了算。」


    蒋一南看了眼纪泽一，如果这个车队仅仅是为蒋小北组建的，那她会毫无负担的接手，可实际是纪泽一从高?中?开始就自己组建，除了刘队，还签约了许多顶尖赛车手，她没资格接手。


    「不了。等再过段时间，小北的伤完全养好了，我每个星期都会带他进山。」


    又一阵沉默，蒋一南再度开口，「每个月回一次港城。成吗？」


    「成。」


    第39章 南北遇卿


    冬日的西南营地格外阴冷。


    蒋一南裹了两件纪泽一的衣服, 才勉强蜷缩在睡袋里，山风摇晃着帐篷，她感觉四处漏风。


    年少时, 大冬天也进过山，没觉得有这么冷。


    自从这次受伤住院后, 她感觉一直没有调养好身体，总是?很疲惫, 加上这几天没怎么睡，身体透支严重。


    原本是?要直接带小北回家的，可见他与迪飞大林依依不捨, 蒋一南提议回一趟营地, 蒋小北蹦跶一尺高。


    来了营地才知道，休息补给站水管爆裂，房间一时没法?住。


    蒋小北根本不在乎这些，钻进他的那些哥们帐篷里，热烈分享他如何翻山越岭, 七八只?公鸭嗓一齐叫唤，成年人没法?靠近。


    「泽一，我早就知道你和蒋一南的事没完。」


    谈完蒋小北训练的问题，刘队突然感慨了一句。


    纪泽一靠着吉普车看向丛生深处，淡淡道：「要真是?没完就好了。」


    刘队笑着摇头, 「你为她做的够多了，两年前我们在马达加斯加比赛, 小北像个魔鬼, 我以为这孩子走不上正?道, ……行行行，我不说, 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命运也够坎坷，但是?姐弟俩这股狠劲倒是?很相像。」


    「别让一南知道。」


    刘队暗笑，一点小事居然能让纪泽一这种?天之骄子反覆婆婆妈妈，「我心里有数。」


    年轻人就喜欢将问题复杂化。


    「泽一，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在蒋一南身上可栽过跟头了，别再犯傻。」


    「我怎么了？」纪泽一也有些不耐烦，「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照顾蒋伯伯的孩子也是?给我老子尽孝。」


    他在刘队面前多了几分真性情。


    刘队与纪泽一相识多年，说话少了顾忌，「我知道。马达加斯加那次比赛获奖，我们庆祝的时候，是?狗喝醉了叫蒋一南的名?字。」


    纪泽一半眯着眼睛，「那次我喝醉了？」


    「没啊。」刘队认真摇头，「狗喝醉了。」


    纪泽一气的上手，刘队手快，给了他一拳就跑，两人还?没追出两步，就看到蒋小北群英大会那顶帐篷被挤塌了。


    「这群兔崽子。」


    刘队冲过去，几下拉起帐篷，气沉丹田，还?没呵斥出声，那群小崽子就四散跑开，各自回帐篷。


    纪泽一捉了正?要趁乱熘进别人帐篷的蒋小北，「睡觉。」


    「哥，我还?没说完。」


    「我和你姐姐说好了，以后每周可以进山训练。」


    「真的？」蒋小北半挂在纪泽一身上，谁知纪泽一又?补了一句，「考试考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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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小北瞬间蔫吧，像只?猫一样，任由纪泽一拎着，也不挣扎，扔进帐篷里，他自觉地往睡袋里钻。


    「再穿件衣服。」


    「不穿。」蒋小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下就钻进睡袋。


    纪泽一想到蒋一南找了两次衣服，他也觉得不怎么冷，难道她生病了？


    「哥你去哪？」


    纪泽一回头迎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拉拉链。」


    他回身坐在蒋小北身边，给他脸上擦了防冻伤的药膏，「手。」


    蒋小北伸出两只?爪子，一只?因为之前包着棉纱，皲裂不严重，另一只?整个手背都是?皲皮裂口?。


    他一点一点上药。


    蒋小北缩了几下，歪着脑袋，「哥，痒。」


    像以前一样，蒋小北谁也没法?靠近，所有事情纪泽一亲力亲为，包括每年手上的皲裂，本来都快养好了，一朝打?回原型。


    「每天都要擦药，这个冬天不能间断。」


    「哥，我记得，每年都这样。」


    纪泽一想了下，「小北，如果你姐姐再问起你手上的伤，你就说……呃……」他还?真不知道这种?皲裂除了冬天长时间户外干活还?能怎么形成。


    「不能告诉姐姐吗？」


    「你姐为了找你受了很多苦，以前的事我们自己担了，就别再让她知道了。」


    蒋小北似懂非懂，「我知道了，女孩子就爱哭，告诉她，说不定?她又?哭，放心吧，我不说。」


    「那你可就错了，」纪泽一怅然，「我和你姐姐一起长大，我几乎没见过她哭，哪怕每年去汐平公路祭奠你们的父母，她也是?躲起来偷偷掉眼泪。」


    「汐平公路？我……爸妈也是?在，」


    「现在你知道你这次出事，对你姐姐的伤害有多大了。」


    蒋小北想了会，「哥，我想知道姐姐的事。」


    纪泽一心知，蒋一南永远都不会说这些，与其让姐弟俩心里一直拗着，倒不如由他来解开这一切。


    其实纪泽一不擅长讲长篇故事，他一语概过与蒋一南一起找小北的六年，只?说蒋一南这三?年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他。


    半年前在福利院门口?碰到的那次，就是?蒋一南顺着线索来找他。


    蒋小北拧着秀眉，他印象中第?一次见姐姐，她就趴在车里大哭，后来她和福利院那个疯子打?架，也是?因为得知疯子提供不了他的消息才情绪失控。


    在蒋小北的视角里，蒋一南不是?过得很倒霉，就是?莫名?其妙的哭。


    他还?拧了姐姐的油箱，导致姐姐受伤。


    「哥，你找到我，没有把我交给姐姐，不是?因为你恨她出卖了你，而?是?因为我很坏，你怕我会伤害姐姐对不对？」


    纪泽一怔忪愣神，他竟不知，仅仅十二岁的孩子会有这么细腻的一面，心里顿时一暖。


    「你姐姐不怕你伤害她，可我不想你姐姐伤心。」


    纪泽一摸着他的脑袋，「这些事都不要告诉她，我们是?男人，要学会藏事。」


    蒋小北想了下，「哥，那你想知道我姐姐为什么要背叛你吗？」


    纪泽一瞳孔微颤，「……不想。」


    「那行吧，我不会告诉我姐姐以前的事，我就说我冬天下河摸鱼，冻伤的。」


    山林静夜，营地帐篷里星星点点的灯一盏盏熄灭。


    纪泽一看着熟睡的蒋小北，悄悄出了帐篷，站在没有星空的苍穹下，感受着夹杂着细雨的萧瑟夜风，吹散了愁绪。


    他大步朝蒋一南帐篷走去，没注意到穿着花裤衩半睡半醒出来上厕所的迪飞。


    蒋一南蒙着头又?一阵咳嗽，她想喝口?热水，嗓子干哑的难受，帐篷里到处漏风，她实在不想出睡袋。


    突然听到窸窣脚步声，很熟悉。


    扒开睡袋，外面隐约人影她一眼就认出，扒拉链的动作太熟悉，熟悉到让她产生了恍惚。


    那是?什么时候，四年前的一个冬日?，收到了弟弟可能找到的消息。


    那次消息太全太细，她来不及多想，一个人赶去北边边境一个小山村，寒风唿啸，大雪封路，她进退不得，只?好窝在一个山坳里。


    睡到半夜，听到动静，吓得她连忙起身，拿起电棍。


    然后就听到纪泽一的声音，也是?如此刻这般拉开拉链，钻进她帐篷，本来想踹她一脚，见她拿着电棍，于?是?放弃，改骂她。


    蒋一南理亏，坐在一旁默默忍受。


    纪泽一钻进她睡袋，一边数落她，一边说『冻死人了』，『过来给我捂捂』。


    一晚上，她都在给纪泽一搓手搓耳朵，端茶递水，外加扶起他喝水。


    谁让纪泽一连夜开车，险些栽进雪沟里，找了她半夜，蒋一南理亏，那一晚任劳任怨。


    蒋一南想起身，可浑身僵硬，没力气，她想，这次，他该不会也想把她赶起来，自己钻进她睡袋里吧。


    想着想着，噗嗤笑出了声，只?是?一开口?，又?勐地咳了起来。


    纪泽一闪进帐篷，拉上拉链，拿了摺叠桌上的保温杯，一手扶起她，然后将水杯餵到她唇边。


    他指腹冰凉，蒋一南感觉一接触就很舒服，下意识蹭了蹭。


    纪泽一大掌覆在她额上，「你发烧了？」


    蒋一南两只?手在睡袋里，「那给我个退烧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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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人。」


    蒋一南拦不住，纪泽一一个电话喊了医生。


    当然，帐篷外还?有偷看的八卦眼。


    一通鸡飞狗跳，蒋一南始终低眉顺眼，即使浑身打?摆子难受，她也不抬眼与医生眼神接触。


    曾几何时，她再也无法?理所当然的接受纪泽一带来的好处。


    医生离开后，纪泽一又?从里面拉上拉链，医生不以为意，瞥了眼躲在附近帐篷背面偷看的小崽子，笑着离开。


    蒋一南吃了药，重新躺下。


    她见纪泽一没有走的意思，便往里面挪了挪，「就一个睡袋吗？」


    「有防风被。」纪泽一拎着一张薄薄的被子躺在蒋一南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臂，蒋一南鬼使神差抬了下头，然后枕在他臂弯里。


    两人同时僵住，又?各自错开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纪泽一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睡了吗？」


    「没有。」


    「还?冷吗？」


    「嗯。」蒋一南很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整个脑袋都埋进他脖颈，人也被纪泽一抱在怀里。


    带队的嚮导说过，在野外，尤其是?深夜，遇到极端天气，最?好挨在一起睡，防止体温失衡。


    今夜算极端天气吗？


    不算。


    这里是?车队营地，是?多名?有经验的队长选择的大本营，虽然离城区较远，但道路四通八达，远离原始森林，山路成熟，断不会有极端天气。


    况且，帐篷里有电热器，纪泽一穿着绒衣睡觉。


    要真遇到极端天气，他会脱掉外套吗？


    蒋一南睁开眼睛，卷翘的睫毛刷着他脖颈的皮肤，两人各自错开了一点。


    一阵窸窸窣窣后，她终于?将手从睡袋里伸出来，掐着掌心，慢慢将手伸过去，接触到他的皮肤立刻弹开，又?慢慢覆在他脸上。


    「疼吗？」


    纪泽一这样的天之骄子，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怕是?一生都不会知道被人打?耳光是?什么滋味吧。


    虽是?无心，蒋一南心里还?是?十分自责。


    他被纪叔叔和温妮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那么多人捧着、哄着，一开始被纪叔叔逼着陪她，后来就成了习惯。


    她竟然也习惯了。


    温热的手贴在皮肤上，纪泽一一动不动，直到指尖抚过嘴唇，他无法?控制地滞喘，这只?手似乎愣了下，快速收回。


    蒋一南察觉不对，回身平躺，双手拉了拉睡袋，他却勐然翻身，手肘半撑着上身，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肩，眸色幽深，声音暗哑，「一南，我想……」


    第40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犹如置身虚空悬崖, 下坠无着力?点，瞳孔涣散，几?乎看不清他的样子, 只有他头顶的帐篷放大。


    蒋一南轻轻「啊」了一声，直接惊起纪泽一。


    他轻咳一声, 挠头摸鼻子，胸口起伏急促, 无意去瞥蒋一南，却见她指着他身后。


    纪泽一勐然清醒，立刻察觉不对?, 倏乎起身, 看着帐篷外的影子踩着帐篷底部边沿，都快将帐篷踩塌了。


    看影子至少四五个趴墙根的。


    蒋一南悄悄将脑袋缩进睡袋里，捂着耳朵。


    听不见就跟自?己没关系。


    刚刚他们没干什么吧？怎么就记不清呢了。


    只是睡袋里空气稀薄，燥热难耐，肯定是电热器离她太近。蒋一南卷着睡着往外滚了一圈, 却?被人?捞起，扒开她睡袋，「再滚就掉下去了。」


    「你快放我，」蒋一南看着窗外怪异的人?影，「你这些队员真是……啊~哈！」


    蒋一南不敢置信：你掐我？


    外面?立刻传来捂嘴咯咯偷笑声, 踩着边沿又往里贴。


    别说纪泽一了，就是蒋一南, 不用伸直手?就能触摸到篷顶, 都快压着纪泽一头顶了。


    「去叫秦理那小子。」外面?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蒋一南吓得直接捂上纪泽一的嘴, 被纪泽一握住手?腕，「又不是我说的。」


    蒋一南挣扎着要下地, 纪泽一笑着放她站在睡垫上，然后上手?要帮她脱睡袋，吓得她立刻后退，结果可想而知?，整个人?向?后绊倒，纪泽一眼疾手?快，抱着她一转弯，自?己先倒地，蒋一南趴他身上。


    这一动静让外面?偷听的更加兴奋，窸窸窣窣噗噗嗤嗤咯咯唧唧个没完。


    蒋一南双手?被压在睡袋里，起也起不来，取也取不出，外面?的声音简直让她无地自?容，万一这些傢伙将小北喊来，啊！


    蒋一南用口型：「你快扶我起来呀！」


    纪泽一：？


    行吧，自?力?更生，她借力?勐地一晃，整个人?倒床上，平躺着喘息，谁知?这个时候纪泽一闷哼着坐起，揉着胸口，「疼。」


    「你小点声。」蒋一南瞪着外面?，恨不能戳瞎双眼。


    不过她这会已经坐起，慢慢从睡袋里脱身。


    纪泽一揉着胸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先是蹑手?蹑脚走近那几?个影子，然后用脚比划了下，大概是觉得一次不能全收拾，回头在房间里找趁手?的傢伙。


    他将电棍递上，蒋一南沖他挑眉，就知?道她，蔫坏蔫坏的。


    蒋一南一点点靠近，找准角度，勐地推上开关，身后纪泽一突然大喊一声：「快跑。」外面?顿时乱作一团，几?人?倒地，迅速爬起，大马猴似的四散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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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棍扑空。


    蒋一南握着电棍气的嗔怪，「你太坏了。」


    纪泽一哈哈大笑，见蒋一南不高兴，他只好憋笑，捂着嘴巴趴在床垫上。


    蒋一南扔掉电棍，闷闷坐在伸缩椅上，自?顾自?地喝水，纪泽一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不知?不觉一瓶水喝完。


    「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纪泽一挑眉，「行啊，你刚喝了一瓶水，等会万一要去厕所，你就自?己去。」


    「我当然是自?己去了。」忽然想到刚刚的偷听，蒋一南睁大眼睛，「他们不会还在外面?守着吧。」


    那要是撞上了，脸还要不要。


    「正值青春，最?是难管的时候，可怜刘队啊。」


    纪泽一挑眸，「尤其是刚刚，你，我，这……没准外面?还有蹲守的，我现在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蒋一南面?红耳赤，「我们，」又没什么，「他们不会乱说吧？」


    「不知?道。」反正不会在他面?前乱说。


    蒋一南悻悻坐回去，「真是太讨人?厌了。」


    「感冒好点了？」纪泽一拉着她手?腕，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烧退了，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蒋一南重新躺回睡袋，「我记得以前冬季是不训练的？刘队今年?怎么还在继续？」


    「明年?有比赛，不过小北今年?不能训练，他还得好好养伤，我会让人?给他制定一份训练计划。」他将气垫枕头垫她脖颈处。


    「别，我觉得他好好赶赶学习进度才是最?重要的。荒不荒唐，五年?级的数学考18分，其他功课也是一塌煳涂，整天就知?道游戏。」


    「底子差，心思没在学习上，」纪泽一将行军床打开，随意躺下，扯过防风被盖上，「别逼的太紧，容易起逆反心理，尤其是这么大的孩子。」


    蒋一南翻了个身，轻轻嘆气，「我不指望他考状元，可就算考不上国内的大学，送去留学也不能太离谱吧。」


    「啪嗒」一声，行军床向?一边倒下，纪泽一起身，将摇晃的一条腿重新固定，「到时候再说，离高考还远，我已经和文老师谈妥，他会跟你们回去辅导小北，他的基础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那更好，我本来就在物色老师，有熟悉小北基础的老师接手?更好。」


    匍匐在帐篷外的迪飞大林，以及蒋小北等人?互相看了几?眼。


    迪飞：「聊学习呢，没意思，撤。」


    「一听就老夫老妻，今晚重头戏你错过了。」大林朝蒋小北扬眉。


    几?人?四脚向?后倒退爬了几?步，确定不会被发?现，才站起。


    蒋小北抓着手?臂，拆了石膏之后，恨不能把几?个月的痒痒都补上，「我姐姐真的和我哥，」他两只把拇指比划到一起。


    大林勾着他肩，「秦理，哦哦小北，蒋小北，她真是你亲姐姐？」


    「那还能有假。你快点说说，他们真的？」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问迪飞。」


    迪飞点头，蒋小北嘴裂成瓢，「那太好了，我姐暗恋成真了。」


    「你姐暗恋队长？」


    整个车队，和纪泽一关系比较亲的人?称他『泽一哥』，其余称唿队长，除了刘队之外，其余人?称唿某教练。


    蒋小北眉飞色舞，出卖姐姐无负担，「我姐姐亲口承认。」


    迪飞最?兴奋，「那你姐这下不就得逞了么。」


    另一个八卦青年?故作高深，「谁得逞还不一定呢，神女有心，襄王未必无意，我看啊，你姐姐是被队长套路了。」


    「唐钰，你是说他们双箭头？」大林不太信，队长那种云端的仙儿，要真喜欢，哪里会闹成那样。


    毕竟上次张晓阳大闹营地，纪泽一脸色可是很差很差的，这是喜欢吗？


    这分明是恨。


    唐钰搭着两人?肩，一起挤进帐篷，决心传授经验，「你们有没有见过队长发?脾气？」


    几?人?摇头，蒋小北点头，唐钰一巴掌拍远远的，「小孩不算。我是问你们，没有吧，他有没有亲力?亲为照顾过谁？也没有。小孩别参与。」


    蒋小北撇嘴很不服气。


    大林还是不贊同，「你说的是我们，能跟她姐姐比吗，我们在这又没其他女的。」


    唐钰拍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队长从来不带女生来营地。」


    「我姐姐那次是出了意外，这次是为了我。」


    「我们没女队员，不需要女生。」


    「女生还是需要。」


    「嗯。」


    唐钰气了个绝倒，不过他不气馁，「这事?我比你们有经验，全队就我有女朋友，我能看错吗。」


    几?人?半信半疑，蒋小北追问：「所以我哥也暗恋我姐姐？」


    「暗恋？」


    几?人?哈哈大笑，又忙捂嘴憋笑，唐钰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他们谁先暗恋。」


    「肯定是我姐姐。」


    「我也觉得是，要是队长的铱錵话，那还不手?到擒来。」迪飞一记擒拿手?，逗得蒋小北上蹿下跳，「哎你再说说你的身世。」


    「对?对?对?，我以前还以为你是队长家亲戚呢。」大林也凑上来。


    蒋小北见状，立刻盘腿坐床垫上，声情?并茂、跌宕起伏、添油加醋、掐头去尾、一波三折、盪气迴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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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雾瀰漫的营地，蒋一南推着纪泽一，「快点。」


    她要趁早带蒋小北赶紧走，万一撞上昨夜几?只趴墙根的，这帮坏小子口无遮拦，那她以后送小北来练车还不得被他们笑死。


    只要躲过了这次，以后就不会再有人?记得。


    纪泽一团队定下的规矩，野外营地，帐篷里至少两个人?，如果有单数，那就挤一起。


    从小到大，无数次去往大山深处，她从来单独住过帐篷，有时是纪泽一，有时还有几?个向?导一起。


    没什么的。


    蒋一南自?我说服了一番，随纪泽一到蒋小北的帐篷，拉开敞开，里面?空无一人?。


    「小北呢？」蒋一南脸色大变，连日来担惊受怕，让她犹如惊弓之鸟。


    纪泽一四下张望，「估计跑别的帐篷去了，我叫人?起来找找看。」


    正说着，张晓阳钻出帐篷揉着眼睛找厕所，听到小北又不见了，顿时清醒，破马张飞大吼：「蒋小北！」


    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惊起冬日林中鸟雀。


    附近帐篷陆陆续续钻出脑袋，叽叽哌哌。


    蒋一南昨夜住的帐篷旁边的帐篷伸出个鸡窝头，黏煳着嗓子，「在这呢。」然后缩回去，继续睡觉。


    刘队边跑边穿外套，「出什么事?了？大林，你们几?个又挤这了是吧，起来，出操。」


    蒋一南走过去，隔着帘子都能闻到帐篷里的浑味，一掀开帘子，七八个少年?睡的横七竖八，桌上电子上撒拉着饮料瓶子、酱板鸭袋子，瓜子零嘴到处都是，还有泡面?桶。


    「小北，大林，麻烦你叫一下小北。」


    大林揉着鸡窝头，咧开嘴一笑，又瞅瞅纪泽一，「嘿嘿！」


    「嘿个屁，起来出操，赶紧把这给我收拾干净。」刘队一个个拎起。


    几?个少年?打着哈欠坐起，「还早呢。」


    唐钰火速穿好，「队长，你和小北姐姐起挺早啊。」


    第41章 南北遇卿


    张晓阳开?车, 后面纪泽一搂着睡的昏天暗地的蒋小北。


    「其实没必要非现在去。」张晓阳睇了眼蒋一南，他可能比蒋一南自己都懂她。


    「吴院长打电话问了几次，也算是热心肠, 既然来?这了，就去看看她。」蒋一南一直在看窗外后移的林木。


    张晓阳嘀咕, 「还要绕路。」


    机场距离营地超过百公里?，再绕去福利院一趟, 要多走一百公里?，还是山路。


    「反正也没事。」蒋一南拍了拍张晓阳肩膀，张晓阳更无语了, 「没事你起这么早干嘛。」


    蒋一南看向右边, 纪泽一看向左边窗外，张晓阳瞥了眼后视镜，「你们俩昨晚住一起。」


    「嗯。」蒋小北打着哈欠爬起来?，「姐姐，你不要再给我补习老师, 我也不出国留学，我是车神。」


    「留学？什么情况？」张晓阳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


    蒋一南咬着牙，这小子果然在偷听。


    张晓阳看了几次蒋一南，见她没回应，他也就没再追问。


    老人浅眠, 福利院外已经有老人坐着小板凳晒太阳。


    他们四个从车上下?来?，那些老人就眼不错地盯着, 直到看到他们是要进福利院, 才站起来?, 有人去叫吴院长，有人问他们啥事。


    「老人家, 我们来?看看你们，这是给你们带的补品。」


    蒋一南不让蒋小北拎重物，他们三个大包小包搬进去，吴院长跑出来?连忙接着，「哎呀让你们破费了。」


    吴院长招唿几人进屋，倒了茶，有些侷促地侧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敢问你，上次小俊把你，」


    「吴院长，上次的事我已经说?了，是我太激动?，这是我弟弟，我找到了。」


    吴院长眼眶湿润，「对对对，你电话里?说?了，没想到就在身边，真是缘分啊。」


    几人一阵寒暄，基本都是张晓阳和?吴院长在说?，蒋一南心不在焉，纪泽一根本无话，蒋小北坐不住，几次要出去，都被蒋一南眼神制止。


    正说?着，小俊跑进来?，一见蒋一南，双目撑圆，嘴里?咿咿呀呀，似乎很害怕。


    蒋一南冷眼旁观，既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收敛眼神。


    她也搞不懂自己，明知道小俊父亲的事与小俊无关?，可她就是没法豁达的去原谅，她甚至会恶毒的去想，小俊这样莫不是那个人渣的报应。


    小俊吓得跑出去，吴院长去追，张晓阳朝蒋一南翻白眼，「你明明就不想见。」


    「一南不是为了小俊。」纪泽一淡淡开?口。


    蒋一南心里?一暖，纪泽一果然懂她。


    她对照片上那个乞丐一直存着很复杂的情绪，一面感激他，一面又厌憎他，尤其得知小俊父亲带走小北之后，她更是连小俊都厌恶上了。


    可她越想心里?越是过不去，她知道，她该来?见见小俊，该做些什么。


    她也想知道小北当?年究竟是甩出去的，还是自己爬出去的，有没有受伤，怎么好的。


    原本这次在那个小县城里?，她有意找当?年小俊父亲邻居打听，可与纪泽一闹了一场，一行人又匆匆离开?。


    那个地方，她没心思，也不想再去。


    「吴院长，」蒋一南见吴院长进来?，主动?开?口，「我这次来?是有事想对你说?。我听说?小俊之前治疗过，有过短暂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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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医院说?的，我也没有时时守着他，也就治了三四个月。」


    吴院长有些难堪，嘆了口气，「治疗费用高，我工资负担不起，社会捐助也不能都用在小俊一个人身上不是，就给耽搁了。我要是知道他和?你弟弟失踪的事有关?，我就是砸锅卖铁，」


    「小俊的治疗费我出了。」蒋一南柔声打断。


    吴院长一怔，突然起身握着蒋一南的手，眼含热泪，「你真是个好人，小俊他爸，……没想到你以德报怨，小俊何?德何?能，」


    「吴院长，我不是为了小俊，我是为了你，」蒋一南搀扶着吴院长坐下?，「我是为了亲弟弟，做什么都应该。要说?好人，您才是。我是为了你。」


    「你照顾这样一个……『病儿』一定很辛苦吧，他都二?十多岁了，连穿衣服都不会，他遇到你，才是幸运。」


    吴院长手足无措，粗糙的大手抹着眼泪，「说?这些干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蒋一南很受感染，「吴院长，以后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开?口。哦对了，晓阳，…这张支票你先收着，」吴院长连连拒绝，蒋一南也不会应付这种事，只是生硬地将?推回来?的支票放在桌上。


    「算是我给福利院捐的，给老人改善一下?生活。」


    「捐款都是打公户上，哎呀我也不会说?话，我知道你忙，那个我叫会计过来?，」说?着她到门口喊了一嗓子，然后讪笑着，「有劳你了。呃…小俊的医院联繫好了之后，发票什么的我都会给你发过去。」


    蒋一南点头，话已经说?完，几人告辞。


    纪泽一将?三人送到机场，这才离开?。


    蒋小北迷迷煳煳上了飞机，一沾座椅就唿唿大睡，张晓阳吐槽，「你看，这就是好几天不睡觉的后果。」


    蒋一南给他盖上毯子，「晓阳，你说?我坚持带他回家到底对不对？」


    「纪泽一又没打算跟你抢，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小北是孩子，养几年就好了，你们是亲姐弟，血脉相连，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总会长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哦纪泽一是吧，」张晓阳要了杯咖啡，盖好毯子，「昨晚在营地。以纪泽一的能耐，他要是真的想带走小北，我们根本没机会找到。你呢？」


    「小北选我的时候。」


    张晓阳一口气喝完咖啡，然后躺下?，「我要补觉。不过话说?回来?，纪泽一真心不错。」


    小俊的父亲死后，蒋小北六七岁，有记忆了，被那些所谓的『亲戚』推搡嫌弃，又被丢进孤儿院。


    这段经歷一定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的伤害。


    他很依赖纪泽一，可蒋一南带他走的时候，纪泽一也没有表示，他接受不了，却也不愿意当?面去问，于?是乎一个人跑了。


    或许是漫无目的，或许是下?意识，去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从心理学角度分许，人在恐慌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会下?意识回到最熟悉的地方。


    蒋一南看着熟睡中的弟弟，他最熟悉的地方却是他曾经受苦的地方，心中嘆气。


    纪泽一与蒋一南争抢，让蒋小北感觉不是不要他，而是人人都抢着要他，希望可以抚平他内心的伤害。


    「他的确很好。」好到她自惭形秽，好到她无法报答。


    江南冬日比港城要冷许多。


    蒋一南除了每天接送小北上学，基本就蜗在家里?赶课题，与教授讨论?课业也只能通过视频。


    她感觉宁静又安心，可小北并不是很开?心。


    老师反馈，蒋小北性格活泼开?朗，和?同学很容易打成一片，可就是太开?朗了，上课闹腾，下?课带着学生爬树翻墙。


    蒋一南被请了几次家长之后，终于?迎来?寒假。


    「姐姐，我现在可以练车了吗？」


    蒋一南一直不许他练车，怕虽然拆了石膏，可骨头还没长好，练车容易出事，一直按着不许。


    「我看看你寒假作业，每天写完作业，可以练一个小时。」


    蒋小北哼哼唧唧，不过看在他请同学吃饭，蒋一南很大方，让他在同学面前有面的份上，勉勉强强同意。


    姐弟俩就这么吵着闹着到过年。


    「姐姐，我们要在这里?过年吗？」


    纪泽一在海外，纪叔叔打电话邀请被蒋一南婉拒，家里?的亲戚她也拒绝了，蒋一南不想他们姐弟被盘问，那怕一句无心之言。


    张晓阳邀请去他家过年，蒋小北不肯。


    「对啊，今年我们要祭祖，就在这陪爸爸妈妈过年吧，等明年，我们出去旅游过年，或者?听你的。」


    蒋小北闷闷点头，骑着儿童摩托车在客厅转了一下?午圈圈。


    姐弟俩祭完祖，面对一桌子菜，蒋小北拿着手机视频没断过，一个个都跟赶趟似的，视频打不进来?，就改电话。


    「姐姐，你手机借我，我回个电话。」


    蒋小北与纪泽一通着视频，挂了大林电话，他用蒋一南手机拨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大林粗暴的声音，「你姐姐到底和?队长有没有谈恋爱？怎么又和?我女神一起在邮轮上？都上热搜了。」


    声音很清晰，蒋一南握着红酒杯的动?作一僵，随即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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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里?的纪泽一显然也听到了，似乎对旁边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挂断。


    「姐姐，唐钰哥说?我哥其实?也暗恋你，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蒋小北自顾自翻着热搜，「咦，刚刚还能看到，怎么一下?就搜不到了。」


    大林：「我也搜不到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女神受到了伤害，蒋小北，咱俩是兄弟，可你姐姐要是抢我女神男朋友，我一定跟你翻脸。」


    「我哥才看不上你女神，他们最多是商业联姻。」


    「你闭嘴吧你，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喜欢我女神，所有伤害她的人都该死。」


    「你才该死，你该死！去你的。我姐姐和?我哥是双箭头，苏凝霏才是小三，才不要脸。」


    「你敢骂我女神，蒋小北，蒋一南才是白眼狼，我都知道，她出卖队长，害的队长在海外流浪三年，她和?老男人有一腿，」


    「你闭嘴你闭嘴，信不信我揍死你，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买票就找你，看我不打死你，」


    「蒋一南就是祸害」


    「苏凝霏是小三，不要脸」


    蒋小北拿着手机跑着与大林对骂，蒋一南追都追不上，眼见他跑出庭院，按下?大门开?关?，一辆轿车毫无徵兆驶入。


    第42章 南北遇卿


    姐弟俩同时站定。


    电话那头大林还在?辱骂, 「你姐姐跟汪君慎这个老男人的事整个车队都知?道，」蒋小北觉得骂少了吃亏，气的要摔手机, 幸亏张晓阳和骆闻雪从车上下来，蒋一南才趁机抢过手机, 啥也没说直接挂断。


    「嘿嘿，我刚要给你打电话你就开门, 」张晓阳提着礼物，身后还有厨子带着吃食，「你们又吵架了？」


    「吵什么呀宝宝, 大过年不吉利, 快呸呸呸！」骆闻雪摸着蒋小北拧巴成张飞的小脸。


    蒋小北愤愤碎了一口，牵着骆闻雪的手就往里走，「我今天放过他，我明天过去揍死他。」


    张晓阳看向蒋一南，挑挑眉, 蒋一南耸耸肩，她都没?听明白俩人是如何吵起来的。


    骆闻雪哄着蒋小北，张晓阳指挥厨子该摆盘的摆盘，该加热的去厨房加热，比自家还熟悉。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我们家老爷子你知?道的, 又逼着我继承他那堆破烂，我受不了, 顶了两句嘴, 就被赶出来了。」


    「那怎么成, 」


    「放心，跟着我的人知?道我来了你这?, 会?告诉他的。」


    蒋一南还是觉得不妥，不过人都来了，也?不好再劝回去，「哎，你别总是和你爸对着干，他给你家产给你钱，让你继承祖业，你发哪门子脾气。」


    「你现在?越来越有当姐姐的样儿了啊。」


    「行，我不说你了，」蒋一南笑着摇头，「不过我听我爸妈说起过，你们家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可是实业救国的典范，在?这?一带你祖父是头一份。」


    「你也?说了，上个世纪，老古董。」


    张晓阳挨个品着红酒，最终选定了一种，恰好是纪泽一昨日从外海送来的。


    「我爷爷让我爸守着祖业，我爸就真的守着，一动不动。他运气好，赶上了工业时代，可我们不行啊，蒋副总，你知?道现在?产品更新换代有多快，我让我爸升级设备，他说我数典忘祖，」


    骆闻雪听不下来了，「张继成人，蒋副总，今天过年，请你们二位百忙之中抽空和我们这?些老百姓吃个便饭，如何？」


    「就来。」张晓阳熊笑着凑上去。


    蒋小北对他坐骆闻雪身边不是很满意，看了看蒋一南，也?不说话。


    庭院里?又传来汽笛声?，蒋一南出门，领着汪君慎入内，「汪总是我请来的客人，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好啊，请坐请坐。」张晓阳一派主人家，左右招唿着。


    谁知?蒋小北突然重?重?将易拉罐摔桌上，噘着嘴，怒目圆瞪着汪君慎，也?不起身，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小北，你怎么回事，这?么没?礼貌，汪叔叔是我请的客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蒋小北像是犯了牛性子，一脚踢爆脚下的易拉罐，倏地站起来，气愤愤地瞪着蒋一南和汪君慎。


    汪君慎只好打圆场，还拿出礼物给蒋小北。


    「谁要你的臭东西。」蒋小北一巴掌拍地上，「我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天天说，他要是不救我，我哥也?会?救我。」


    蒋一南气的发抖，险些给了他一巴掌，硬生生忍住。


    张晓阳和骆闻雪一个打圆场，一个哄蒋小北，可这?孩子油盐不进，直接冲着汪君慎吼：「我讨厌你。」


    「算了算了，一南，新年快乐，我就先走回去了。」


    「小北。」蒋一南突然打了他一下，蒋小北捂着肩膀，「你为了这?个老男人打我？」


    果?然是因为刚刚大林的话。


    蒋一南定了定神，「你真的是，」


    「一南，」骆闻雪制止了蒋一南，「小北，汪总是你们姐弟的救命恩人，你姐姐一辈子都要敬重?汪总，你不可以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否定你姐姐。」


    大林骂最后两句时，骆闻雪和张晓阳已?经下车。


    事情他们俩多半清楚，再看此刻蒋小北对汪君慎敌对的态度，一点也?不难猜出原因。


    「骆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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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闻雪满不在?乎，「一南，小北是你亲弟弟，难道你希望他误会?你或者误会?汪总？」


    蒋一南沉默不语，蒋小北不明所以。


    「等会?，救了他们姐弟？什么意思?？」张晓阳盯着每一个人，「骆骆？」


    「9年前?汐平公?路，一南一家出了车祸，而将一南救出来的人就是恰好路过的汪总。」骆闻雪揽着蒋小北，「小北，你应该听说过这?件事。」


    张晓阳不可置信，「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蒋一南无奈地点头。


    骆闻雪就是见不得蒋一南这?副表情，「这?事没?什么好瞒着的，说到底，只要纪泽一不知?道就行了。」


    场面有些尴尬，蒋一南和张晓阳将汪君慎送出门。


    「汪总，真的抱歉，我回头带小北上门赔罪。」


    「严重?了，你弟弟从小经歷了那么多，你别太着急，慢慢来，我挺看好这?小子的，」汪君慎打开车门，「哦对了，我明天一早的飞机，飞国外见我女儿。」


    两人目送汪君慎的车离开。


    「你说小北这?孩子，」


    「别怪小北，」张晓阳直接打断，本来想质问蒋一南，可见她这?个样子，「算了算了，今天过年，我们好好玩，你们瞒着我的事我回头再找你们算帐。」


    蒋小北躲在?门口，见到蒋一南，期期艾艾道歉，「姐姐，我不知?道。」


    「今天过年，不说这?些，你骆骆姐姐和晓阳哥哥来陪我们，我们好好热闹。」


    张晓阳最擅长搞气氛，打开音响，调好灯光，和蒋小北挂起灯笼，「来来来，小北喝饮料，我们三个喝酒。」


    「我喝牛奶。」骆闻雪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骆骆，你是能喝酒的。」


    「那行，我替骆骆喝，」张晓阳和蒋一南碰杯，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敲响新年钟声?，蒋小北揉着眼睛迷迷煳煳跑回房间。


    一关门，小傢伙陡然清醒，立刻拨通纪泽一手机。


    两人喝的迷迷煳煳，电视节目影影绰绰，骆闻雪裹了条毯子，看着餐桌上的食物，随意夹了一口，突然干呕起来。


    「凉了，我去热。」蒋一南挣扎着要站起，一个没?站稳坐沙发上。


    骆闻雪捂着嘴干呕，摆手示意，话都说不出口。


    蒋一南喝的有些晕乎，脑子还算清醒，「你是不是不舒服？」一晚上只喝了牛奶，也?不怎么吃菜。


    却见张晓阳揽着她，轻轻拍着后背，柔声?细雨地问着话。


    蒋一南挑眉，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几个月前?还老死不相往来。还有，张晓阳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没?事没?事，有点饿了，晓阳，你给我煮碗面条，我不想吃荤腥，煮清淡一点。」


    张晓阳立刻起身跑厨房，开火煮面，一气呵成。


    骆闻雪给自己顺着胸口，在?餐桌上看了一圈，吃了一口凉拌菜，又干呕了几下，她接过蒋一南递上的热水，笑着喝了一口，「没?事。」


    这?时，张晓阳的面条上桌，「骆骆，小心烫，我给你吹吹。一南，锅里?还有面，要吃自己去盛啊。」


    蒋一南默默去厨房，给家捞了一碗面条，听到外面骆闻雪又在?干呕，以及张晓阳急躁的声?音，「你到底怎么了？不行去医院，……什么？你怀孕了？」


    「嘶……」蒋一南手抖，直接将汤洒手被上，她竖起耳朵沖凉水。


    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蒋一南端着碗筷站在?厨房门口，却见两人搂在?一起，张晓阳激动的五官扭曲，「结婚，我们马上结婚。」


    「晓阳，这?个孩子我们得要。」


    「当然，」「晓阳，这?个我们第二个孩子。」


    室内一片寂静，整个庭院犹如被封存起来的古宅，连风声?都与外界不同。


    骆闻雪抬眸，见蒋一南神情呆滞，两人视线交汇，蒋一南沉默地端着已?经託了的面条，坐在?距离他们最远的餐桌上吃起来。


    张晓阳又震惊又激动，「什么第二个？难道，两年前?你也?怀过孕？那孩子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一连串的问题惊呆了蒋一南。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俩人还谈过恋爱，还有过孩子，现在?又有孩子了。


    天哪，骆闻雪不会?要灭她的口吧。


    上次她无意中得知?骆闻雪和某个男星的八卦内幕，就被逼着发毒誓，跟怀孕的事比起来，那事就是个毛毛雨。


    食不知?味地吃完面，蒋一南喝了杯酒压压惊，然后起身，正?要上楼，与这?一对视线交汇，她指了指楼梯旁的房间，「客房在?那。」


    「一南，我们的事暂时保密，」


    蒋一南从善如流，「我发誓。」


    「行，只要你保密，汪总的事我们不会?告诉纪泽一。」骆闻雪觉得威胁比较有用。


    张晓阳现在?完全?听骆闻雪的，她说地球是方的都没?问题。


    蒋一南十分憋屈地点头。


    张晓阳直接横抱起骆闻雪，进门，关门。


    蒋一南站了半天，才将电视关掉，依旧晕晕乎乎地上楼。


    初一。


    张晓阳哼着小曲在?厨房做早餐，「你爱吃蟹黄粥，不过为了星星，我们俩一起忍耐十个月，我改用南瓜粥，还有糯米糰子，再凉拌个芹菜百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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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是这?对夫妻连夜想出来的小名。


    「我不爱吃芹菜。」蒋小北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


    张晓阳没?听见，「虾仁饺子如何？初一就要吃饺子，骆骆，你爱不爱吃呀~」


    听到拐弯到山沟里?的语调，蒋一南差点从台阶上滑下去，谁知?这?俩人隔着客厅眉目传情。


    蒋小北生气跑出院子，忽然惊喜叫道：「哥，你怎么来了？我昨晚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


    「纪泽一？」骆闻雪只是稍稍抬头，「他昨晚还在?马来西亚海峡邮轮上，一晚上飞这?？」


    张晓阳耸耸肩，「我继续给你做早餐。」


    蒋一南心慌不已?，昨晚他与小北通着视频，自然是听到了大林的质问。


    「哥，我告诉你，我姐姐和汪总不是大林哥说的那种关系，他是我姐姐的救命恩人，在?汐平公?路上将我姐姐送去医院的人。」


    第43章 南北遇卿


    春寒料峭, 庭院远离尘嚣，遗世独立。


    树梢冒出新芽上的露珠滴落，在?室内仿佛也能听的到。


    张晓阳悄悄关火, 站厨房里探头探脑。


    骆闻雪微微摇头，张晓阳又指了指, 骆闻雪无?奈点头，还?未开口, 蒋一南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


    张口结舌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是你弟弟说出去的。」


    蒋一南也没?其他感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逝。


    隔着一扇门, 仿佛两个世界，再也无?法到达彼岸。


    蒋小北说完，纪泽一明显愣住，几乎一动不动，倒是让小北有些不知所措, 怯怯去拉他的衣袖，「哥？」


    纪泽一俯身，声音明显颤抖，「你去跟你姐姐说一声，我带你回?港城玩几天。」


    「好。」蒋小北转身跑进来, 说了一句「我哥带我回?港城」，没?等蒋一南答应, 他已经?跑出去了。


    好像有汽车启动的声音, 远远近近, 听不真切，仿佛被包裹在?一面大?鼓里, 隔绝着一切声音，偏偏这声音又以另外的方?式传递着。


    蒋一南站在?那里，门口未关严实的春风都能将她吹倒。


    他都没?选择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骆闻雪从?后面慢慢拥上?她，「一南，他总会知道?的。」


    「你说纪泽一也是，」张晓阳也不知从?何?说起，小声嘀咕，「知道?是误会难道?不是好事吗，怎么连招唿都不打就走了。」


    骆闻雪拉着蒋一南坐沙发上?，嗔了张晓阳一眼，「直男。」


    张晓阳将早餐端过来，「一南，一起吃点？」骆闻雪沖他摇头，「现在?别打扰她。」


    「我不明白，」张晓阳放低声音，吹着汤匙给骆闻雪餵粥，「三年前纪泽一不就是因为蒋一南帮了汪君慎才翻脸的嘛，他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现在?知道?只?是一场误会，皆大?欢喜啊。」


    骆闻雪给张晓阳餵了一口芹菜，「就因为纪泽一一直误会一南，这比一南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更让他难受。」


    「怎么会。」


    「那我问你，当时我们因为什么分手的？」


    张晓阳撇嘴，「能不说这事吗。」


    「因为一点小误会。可是昨晚……你知道?了我怀过你的孩子，我一个人……你误会了我你……」


    小两口同时红了眼眶。


    「你希望那个误会是真的，还?是真相？」


    「那就是真的我也不介意。」


    昨夜，张晓阳得知真相，跪在?骆闻雪床头低低哭泣，他恨自己混蛋，恨自己猪脑子，恨没?照顾好骆骆……


    推己及人，纪泽一三年前被蒋一南坑那么惨，他当然会生气，会针对蒋一南，还?用带走小北来报復蒋一南。


    可做了这么多事，突然知道?了蒋一南这三年承受的一切，他更多是悔恨，恨自己对蒋一南所做的一切。


    如此一想?，还?不如蒋一南就真的坑了他一把。


    张晓阳摸着骆骆滑嫩的脸颊，「你现在?可不能哭。」


    「当然，我是演技派，收放自如，」骆闻雪左右擦着眼泪，最后扑在?张晓阳怀里，闭上?眼睛深唿吸，才慢慢忍住，「今天入戏太?深。」


    张晓阳宠溺地笑笑。


    两人眉来眼去，一顿早餐吃了快一个小时，直到蒋一南接通手机，「张叔叔新年好。」两人才回?神。


    「你爸让你滚回?家，要不就登报断绝父子关系。」


    张晓阳翻白眼，「老古董，现在?谁还?看报纸。我一会就回?去，骆骆你先帮我照顾着，我们得商量一下住哪。」


    「你不回?家住？」蒋一南看了眼骆闻雪的肚子，「那就先住我这吧，我这人少，记者也进不来。」


    骆闻雪慢条斯理地擦完手，「我本?来就打算住这的，要不然我拖几个箱子干嘛。」


    「对。骆骆的工作特殊，结婚，生孩子，要不要公?开这些都得仔细商量，我跟你经?纪人联繫过来，几个代言可以继续，但是拍戏的话，怕是不行。」


    「听你的。」骆闻雪要多温柔就多温柔。


    蒋一南只?在?镜头前见过这样的骆闻雪。


    「那你要不要给你爸说这事？」


    「当然，要不然他还?要逼着我和沈辞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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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辞？」蒋一南愣了下，「你和沈辞？上?次你是和沈辞订婚？你逃的婚？」


    张晓阳跑回?卧室拿了东西，麻熘地穿好外套，冲着骆闻雪放电，「是啊。」


    「一南，你认识？」


    当然认识，蒋一南和沈辞是初中同学，她被纪叔叔带去了港城，之后通过老同学，她们又联繫上?了，只?是关系不密切而已。


    蒋一南点头，「晓阳，张叔叔和沈叔叔关系一直都很好，我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放弃，除非骆骆搬回?你家。」


    「不行。」张晓阳断然拒绝，「我和老爷子说了不三句话，要是住一起不得天天吵架，不利于骆骆养胎，我先走了。骆骆~木马~」


    骆闻雪笑意盈盈地送他到门口，又依依不捨地送到他到院子里，春寒风冷，张晓阳又把骆骆送回?来，两人在?门口依依惜别。


    「行了，以前你们没?见过面呀。」


    「一南，你以后对晓阳温柔点，他为了你的事跑前跑后，都瘦了。」


    蒋一南：我都惊呆了。


    「你要我对他温柔？」


    骆闻雪看着蒋一南这张脸，「算了，照旧吧，我问你，你和纪泽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是我问你吧，昨晚事多我都没?反应过来，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自作主张？」


    「当时吓坏了，六神无?主做了蠢事，」骆闻雪起身上?楼，「你房间飘窗特舒服，我晒会太?阳。」


    「别打岔。」蒋一南跟着上?楼，给骆闻雪后腰多垫了个抱枕，拉上?纱窗，阳光不会太?刺眼。


    两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什么时候的事？你爸妈知道?吗？」蒋一南顿了下，「是不是有段时间你在?网上?发疯，发表一些奇奇怪怪的心情？」


    骆闻雪抱着枕芯不置可否。


    蒋一南气结，末了又嘆气，「我记得那时候你说你在?国外，所以你爸妈不知道?。」


    「保密哦。」


    「你的秘密真多。」蒋一南气的躺平，半天才开口，「我去港城没?几年，晓阳就经?常往港城跑，他其实是去找你的？」


    骆闻雪笑的甜甜蜜蜜，扭扭捏捏，算是默认。


    「天哪，我是瞎子吗？」


    「我演技好，再说了，我们三个人在?一块见面的机会又不多，我和晓阳又有心隐瞒，你这个爱情白痴当然发现不了。」


    「爱情白痴？」蒋一南都气笑了。


    骆闻雪撑起脑袋，「我看上?晓阳，孩子我都怀两个了，你，切！」她重新躺下，拉开纱窗，「有贼心没?贼胆，我要是你，十个纪泽一也拿下了。」


    蒋一南将自己这边的窗帘拉上?，缓缓合眼，回?忆起与纪泽一之间的点滴。


    他们关系最要好时，她都没?能拿下，如今彼此心存芥蒂，已经?没?机会发展了。


    暗恋最忌讳多想?，总以为他对你也有意，总觉得自己最特别，十个暗恋者里十个都会这么想?。


    蒋一南多想?过很多次，一次结果都没?有。


    最大?胆的一次便是那次生日宴上?偷吻他，结局固然是她先做了选择，他又何?尝不是无?意呢。


    「怎么不说话？」


    「你真能拿下？是不是像你们这样的人都自带光环？」


    骆闻雪转过脸，蒋一南那张清绝的脸掩映在?阴影里，明暗交加，仿佛充满着故事，她再次撑起脑袋，「对付一般人，光环当然重要。纪泽一，我拿不下。」


    「还?有你拿不下的男人？」


    骆闻雪想?了下，「我有点怕他。他这人谦逊有礼，斯文内敛，对人都很客气，也很疏离，不是一个圈子的很难融入，你能感觉到他的善意，也能感觉到这人无?法靠近。」


    蒋一南越听越陌生，「你说他谦逊？斯文？」这是纪泽一吗？


    他从?小到大?都是坏脾气，毒舌又刻薄。但跟兄弟能打成一片，他车队的那些人也不全都来自一个圈子。性格不稳定，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


    「我所知道?的纪泽一，有着世家公?子的所有教养和礼貌。三年前他不知道?你帮助汪君慎的原因，他还?是约束了身边所有人不去为难你，不然你以为这三年你能有这么顺利。」


    「所以我才觉得愧疚。」


    「我觉得扯平了，他不是也带走了小北嘛，」骆闻雪嘆气，扯平了，就难继续了。


    蒋一南感觉她所了解的纪泽一与骆闻雪口中的人是两个人，也就不再追问，两人聊着聊着又回?到骆闻雪与张晓阳身上?。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


    睡了个午觉起来，骆闻雪已经?不在?房中，蒋一南赶紧下楼，她自己在?做午饭。


    「骆骆，我定了餐，应该马上?就送到。」


    「我现在?是两个人，饿的快，」骆闻雪听到门铃声，朝着蒋一南示意，然后回?卧室关门，蒋一南这才让送餐的进来。


    午饭后，蒋一南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保姆，她倒无?所谓，关键家里住着骆闻雪，万一泄露出去太?麻烦。


    还?没?想?出办法，没?想?到沈辞会主动找上?门。


    第44章 南北遇卿


    骆闻雪浑身不自在, 沈辞倒是落落大方，一派精英范，举手投足张弛有度, 说话干脆利落，不留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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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页

    沈辞很擅长察言观色, 察觉出蒋一南和骆闻雪的行事作风之后?，不再拐弯抹角。


    蒋一南听来听去?, 沈家生意出了问题，需要张家帮助才能渡过难关。


    沈辞她本人不会拒绝联姻，除非张家先提出。


    张晓阳回去?这么久了, 一个电话都没有, 张叔叔又非常固执，看来还是得?从沈辞身上下功夫。


    「你又不喜欢晓阳，而且，」蒋一南看了眼?骆闻雪，不确定沈辞知不知道骆闻雪和张晓阳的事情, 「而且晓阳也?不喜欢你。」


    「我知道，晓阳喜欢你。」沈辞毫不在意。


    这下蒋一南可要澄清了，「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他……他喜欢男的。」


    骆闻雪：……


    沈辞轻笑, 「他为你鞍前马后?，连家都不回,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蒋一南抬手压了压, 「我不要求你懂我们的友情, 说回你家的生意吧。你的意思是只要解决了你家里的麻烦，你愿意主动和张晓阳解除婚约？」


    「我不会主动解除婚约的, 」沈辞笑着押了口茶，「我们家得?罪不起张叔叔。」


    「只要你主动，圆了张叔叔的颜面，我保证张叔叔不会为难你。」


    沈辞笑着摇头，「一南，张叔叔为人你了解，我也?了解，你父母可以做这个保证，但你，没这个分量。人走茶凉。」


    「怎么说服张叔叔是我的问题，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沈辞握着茶杯，似乎出神，半晌才开口，「你有办法解决我家的麻烦？」


    「你先说说你们公司的问题。」


    沈辞言简意赅，说话条理清晰，对于自家公司的麻烦，也?不怕丢人，还给蒋一南转发了几项邮件。


    「好，我来总结一下，就是你们错估了市场预期，盲目扩大经营，导致生产链断接，库存积压，又交不出货是吗？」


    总结：库存积压a产品，市场需求是b产品，改生产b产品，市场需求是c产品，如此循环，最终导致库存积压，生产链断接。


    「张叔叔可以解决所有的订单。」


    「那你积压的库存呢？」


    沈辞不说话。


    「这笔库存汪洋可以替你解决。」


    沈辞一怔，「蒋副总，你能?做主？」


    「你这些库存都只是半成品，汪洋可以再加工，然后?拿去?销售，不过我只出原材料的价钱。」


    「这不可能?，」沈辞急了，「我们付出的成本呢？」


    「你要是再耽搁下去?，别说原材料价格了，只能?当?废铁卖了，这批库存给我，我还得?贴钱改造，说实?话，若不是为了晓阳，我有固定的原材料渠道，为什么要找你要呢。」


    沈辞怔怔盯着蒋一南，茶杯端起又放下，反覆几次，蒋一南也?不催，只静静看着。


    她应该做不了决定，拿了手机藉口去?洗手间。


    骆闻雪倏地起身，盯着沈辞去?的方向，小?声?问：「一南，我虽然不懂你们的生意，可如果你要贴钱再加工，汪总真能?同?意？」


    蒋一南在骆闻雪耳边说道：「我不做赔本买卖。」


    骆闻雪放心了，舒服地歪在沙发里，找了个抱枕靠着，美美地自拍起来。


    沈辞上了半个小?时洗手间，终于回到客厅，「要先打款，全款。」


    「你半天就商量出这么个结果？你别逗我了行吗，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还要先打全款？」


    蒋一南毫不客气，「晓阳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张叔叔只能?用他的厂子帮你生产订单，但是解决不了你的库存，你好好想想吧。」


    「晓阳在不在我都无所谓，只要名义上他是我丈夫就行，让外界看到沈家和张家联姻，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没有新郎，你的任务完不成。」


    蒋一南瞥了眼?明显着急的骆闻雪，「上次他逃婚对沈家影响很大吧。」


    「那你说。」沈辞也?不再废话。


    「这行的规矩是5%的保证金，30%预付款，剩下的合同?结束再付清。」


    「不行，既然你清楚，那你应该知道我资金鍊断了。」


    蒋一南冷笑，「那你想怎样，我直接给你打钱好不好。」


    「好啊，这本来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此话一出，客厅内气氛骤然一松，蒋一南笑着起身，「葡萄酒怎么样，老同?学，新年谈成一笔大生意今年一年都会顺遂。」


    沈辞也?不再绷着，起身接过酒杯，与蒋一南碰杯，「60%预付款，不要保证金。」


    「35，不过我可以争取尾款提前结，这一两天你看着安排一下，我会叫人去?你们仓库抽样质检。」


    「我们这关系没必要吧，蒋副总。」


    「过场得?走，你也?说了，我是副的。」


    两人碰杯，相视一笑。


    骆闻雪拍掌，「恭喜二位老闆。」


    「今天一定要跟大明星碰一杯，」沈辞给骆闻雪倒了杯葡萄酒，「不知道赏不赏脸？」


    「我替她。」蒋一南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沈辞也?不强求，「大明星镜头前是喝酒的，私下反倒不喝。」


    「你又不是金主爸爸，我干嘛要跟你喝酒，等你给我投资了，我当?你的面吹瓶干。」


    「脾气还不小?，」沈辞耸肩，也?不再与骆闻雪纠缠，「那我就先回家了，等你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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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牵起唇角，「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说了，我不会主动解除婚约，我得?罪不起张叔叔，我还得?指望他替我完成订单呢。」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蒋一南拉下脸，「我的条件是你解除婚约，我帮你消化库存。」


    沈辞嘆气，「我不会主动解除，但上次晓阳逃婚了，此事维持现状。」


    蒋一南算是明白了，晓阳逃婚，张家就亏欠了沈家，只要沈辞不主动解除婚约，那张家就一直亏欠沈家。


    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明白了，你想让张叔叔替你解决订单问题，但你没打算付款，因?为你资金鍊也?断了，就算这批订单资金回笼，也?勉强抵消你们之前的债务，你顶着张家儿媳妇的身份，用张家补贴沈家。」


    「蒋一南，你别污衊我，我只是一时资金困难。」沈辞有种被?戳穿的窘迫。


    「但是我会对张叔叔这么说。」蒋一南冷笑。


    沈辞气的胸口起伏，「你凭什么这么说？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就凭你贪得?无厌，所有好处都想占了，」蒋一南毫不客气，「万一张叔叔真的生气了，不给你生产订单了怎么办？」


    沈辞冷笑，「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错，算的真准。」蒋一南讥讽，「所以啊，张叔叔不会是那种『人走茶凉』的人，他应该愿意听我说几句真话。」


    蒋一南睃了眼?牙关紧咬的沈辞，「今天是初一，我多年不回来，正好趁此拜访张叔叔。」


    「蒋一南，我们是老同?学，你有必要这么样逼我吗？」


    「我都替你消化库存了，很够意思。这些天你跑的地方够多了吧，有人收你那堆破铜烂铁吗？」


    蒋一南薄薄睨了眼?沈辞，「你是名声?也?要，好处也?要。」


    「别人也?都不是傻子，沈叔叔不是善男信女，这次他因?着晓阳逃婚的愧疚帮了你，下次呢，你还要不要再与张家合作？」


    「如果我是你，我就给张叔叔一个台阶，没准他一高兴，给你再出一笔血。」


    沈辞咬牙，「我回去?跟我爸妈商量，我做不了主。」


    成了。


    沈辞话锋一转，「蒋副总，汪洋年初有展销会，我们公司也?想参加。」


    「去?提交资质吧。」


    「有你在，资质就不用了吧。」


    「要不这样，你把你们公司没用的东西都送来，我替你卖了，再把钱给你送去?，你躺家里数钱就行。」


    沈辞嘴角抽了抽，「那我在公司等你好消息。」


    蒋一南亲自将?沈辞送出院子，回头立刻给汪君慎打去?电话汇报此事。


    「这家公司我知道，设备老旧，产品跟不上市场，一南，你确定要收这批半成品。」


    「汪总，港城分部转运中心已经组建完成，之前签订的合约我们紧赶慢赶也?只完成了三分之一，那么大一笔赔偿不能?全让总部承担，所以我想利用这次机会，用沈家的半成品生产二类产品，做一次出口尝试，就从港城转运中心出，分销东南亚。二类产品国内已经饱和，可东南亚市场还很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蒋一南也?不催，骆闻雪几次用眼?神询问。


    蒋一南眼?神示意没事。


    骆闻雪还是很担心，不能?因?为她的事让蒋一南收购一批淘汰的产品呀。她听的云山雾罩，一会沈辞不答应，一会又提别的条件，现在连汪君慎也?提出质疑，蒋一南能?说服吗。


    许久，汪君慎终于开口，「好，就做一次尝试。」


    汪君慎是明白人，二类产品在国内饱和，但做出口还有很大空间。前期去?打开市场是需要大量投入的，原计划是后?半年实?施。


    蒋一南以原材料的价格收购半成品，节省了一大笔成本，既然赶上了，正好用来铺开市场。


    「汪总，那代?工厂设备升级改造？」


    「暂不升级，」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瞬，「你觉得?沈家知道我们的目的吗？」


    蒋一南略微沉吟，「沈辞一定做过市场调研，可数次错估市场让他们不敢再轻易相信。汪洋在华东地区排前三，他们肯定盯着我们，但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沈家资金鍊断了，汪洋选择却很多，所以沈辞即使知道了我的目的，也?不会直接问我，算是卖汪洋一个好。」


    「展销会你想让沈家参与？」


    「他们资质不行，除非有亮眼?的东西，看他们自己。」


    汪君慎很满意，「第一次出口尝试我就交给你了。」


    挂了电话，骆闻雪拍掌赞嘆，「啧啧啧！蒋一南呀蒋一南，你无愧蒋副总的身份。」


    「你少来。」


    「真的，你说的我都没听懂，可你前脚才说亏本，后?脚听上去?是要大赚，我的天哪，这就是商战吗，需要卧底吗，我可以。」


    蒋一南哭笑不得?，「你可以接现代?戏过过瘾。」


    「我说真的，刚刚汪君慎问你，我真怕他因?此怪你自作主张，没想到这竟然是你的阴谋。」


    「什么阴谋？」蒋一南走进?衣帽间挑选衣服，「你真以为我随口忽悠啊，这事我调研很久了，沈辞他们公司也?在我考察范围之内。」


    「那沈辞不吃亏吗？」


    「她一点都没亏。解决了库存，搭上了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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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转身，「这身怎么样？」


    「我都看半天了，你穿这么老气干什么？」骆闻雪走在时尚前沿，啧啧摇头，「二十年前韩剧女主就是这么打扮的。」


    「那正好拜访张叔叔。」


    蒋一南对着镜子扎了个低丸子头，找出一双白靴，配毛呢裙，再加一件驼色双面呢。


    骆闻雪表情都亮了，「你真要去?张叔叔家告状？」


    「告什么状，我是疯了吗，张叔叔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我大过年跑人家家里挑拨离间？」


    蒋一南试了双珍珠耳环，觉得?还不错，「我是替你去?捞人。晓阳回去?多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是你们的消息太震惊。」


    骆闻雪垂眸，轻声?问：「晓阳爸爸会答应吗？」


    「会。」蒋一南很肯定，「不过张叔叔很固执，你们这属于先斩后?奏，我估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先开口与沈辞解除婚约，所以只能?由沈家先开口。」


    蒋一南睇了眼?骆闻雪，「我不会让张叔叔陷入两难，我一定会让沈家圆了张家的颜面。」


    「我觉得?悬。」


    蒋一南微微一笑，转了话题，「你觉得?沈辞怎么样？」


    骆闻雪极力忍耐撇嘴这个动作，「听你们两个你来我往，我觉得?她属于奸诈狡猾那一类的。」


    「是精明强干、能?屈能?伸。」蒋一南嗔了她一眼?，「这或许就是张叔叔选择她的原因?。」


    沈家企业老旧，几次改制都半新不旧，已经在淘汰的边沿。其实?张家也?如此，只是张家产业居多，树大根深，还没有显现出来罢了。


    张父念旧，对曾经的那些企业都具有情怀，所以才拖着沈家。


    「一南，你，」骆闻雪觉得?这样的蒋一南很陌生，「你怎么会这些？这都是汪总教的？你才工作多久。」


    蒋一南已经下楼，心中闷痛，呢喃道：「不是，是纪叔叔，她培养了我六年。」


    第45章 南北遇卿


    街景一路后移, 两侧一人抱粗的梧桐树仿佛没有尽头。


    张家别墅就被梧桐树环绕，蒋一南开的是爸爸的车，驶入张家别墅, 立刻就有人过来?开门。


    她被领到张父张鹤的书房。


    几句寒暄，张鹤沉声问：「你是来找晓阳的, 哼，他陪你?阿姨走亲戚去了。」


    蒋一南笑着拿出?礼物, 「张叔叔，我是专门来?拜访您的，这是欠您的礼物。」


    「欠我的？」


    张鹤拿起长方形木盒打?开, 颤抖着手, 嘆息着放下，摘下眼镜，用手绢沾了下眼角，然后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 这才拿起一直手工制作的毛笔仔细端详。


    许久，才放回盒子?，「南北老弟就喜欢做这些。」


    「一南，来?，」张鹤起身示意, 两人坐到书房沙发上，张鹤亲自斟茶, 「小北找到了, 你?爸妈可以?安息了。」


    「谢谢张叔叔。」


    两人又聊了几句, 张鹤几番犹豫，终于?问出?口?, 「那个孩子?现在住你?那？」


    蒋一南眸光一睃，「是。」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蒋一南笑着开口?，「张叔叔，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如果是关于?晓阳的，那就不必说了。」


    「晓阳帮了我那么多，这些年也多亏有他，确实不敢再麻烦他，晓说群爻尔五一寺以四宜贰，白日梦整理此文」蒋一南见张鹤有几分疑惑，俏皮一笑，「我是想跟您借两个厨子?。」


    张鹤略微疑惑。


    「叔叔，我刚回家，还没找到合适的保姆，要是我自己也无所谓，可小北还小，骆骆工作特殊，如果随便找不熟悉的人我怕惹麻烦。」


    张鹤稍微一想便明白，「这是小事。」随即吩咐助手去办这件事。


    「要话少的，」蒋一南撒娇，「最好是会?做那种既能?保持身材，又不会?饿着孩子?的的厨子?。」一语双关。


    「孩子?需要营养，这个时候就别挑肥拣瘦了。」


    张鹤看了看蒋一南，「我原先以?为晓阳和你?关系最好。」


    「是最好呀，我们的关系就像伯牙和子?期，南北和长鹤一样，」长鹤是张叔叔玩笑给自己起的化?名，「我和骆骆还有晓阳，我们三个从小认识，后来?我和骆骆先后去了港城发展，晓阳也经常来?找我们，友情从来?没有断过。」


    「叔叔，我在港城一直由纪家照顾，除了上学之外，休假时间都是到处跑。」


    张鹤神色未动。


    蒋一南觉得点?到为止，要不然以?张鹤固执的性格，没准会?起反作用。


    正说着，助手回话：「晚餐准备好了；沈自山夫妇携沈辞拜访。」


    张鹤微愣，余光扫了眼蒋一南，似乎有一瞬间拿不定主意。


    按照亲疏远近，从前是蒋家，但时移世易，现在应该是沈家。


    按照传统礼仪，蒋一南拜访，自然是要招待；反倒是沈家未提前预约，突然上门，有些不礼貌。


    可现在的问题是，张家与?沈家有婚约，张晓阳与?骆闻雪有了孩子?，骆闻雪住蒋一南家里，不知道张家是否听到了消息。


    蒋一南何等机灵，立刻替张鹤解惑，「咦？沈辞吗，我和她是老同?学，她下午还来?我家里做客，我们还谈成了一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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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辞去了你?家？那她知道……」


    「当然不能?说，」蒋一南一派天真，「骆骆工作性质特殊，她和晓阳的关系都还没公?开，除了我们自己人，谁都不知道。」


    张鹤心里有数了。


    「一南，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菜，晓阳不在，你?今天陪叔叔喝两杯。」


    「好呀，」蒋一南笑着搀扶张鹤，「叔叔，沈辞说要和晓阳解除婚约，我看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张鹤嗔了一眼，「小孩子?过家家。」


    蒋一南随张鹤从书房一起迎接客人，沈辞脸色大变，与?父母极快地交换眼神，一行人从门口?寒暄到餐厅。


    张鹤：「一南不是外人，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沈自山笑着附和，沈妈妈夸了半天蒋一南，然后转着弯问张晓阳的下落，蒋一南用张鹤回她的话回了沈妈妈。


    其实如果沈家是来?与?张家解除婚约的，蒋一南最好迴避，可她这次情形不同?，她坐在那里，对沈家才是无形的压力。


    「一南和晓阳关系挺好啊，两人，都瞒的好严实，你?说说，小孩的事我们做家长的，总是最后才知道，早知道就不忙活了。」


    沈妈妈话里话外都是暗指蒋一南和张晓阳是一对，是因为他们的隐瞒，才导致他家与?张家订婚的。


    这是将责任推到蒋一南头上。


    「阿姨，晓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个是『士为知己者死?』。」


    沈妈妈捂嘴大笑，「现在的小孩说话都这么逗。」


    沈辞挑眉：装乖乖呀。


    「一南，我听说你?是由港城纪家抚养长大，怎么又做了汪洋的副总？」沈辞偷看了眼张鹤，「听说汪洋老总汪君慎早年与?纪家有过节。」


    蒋一南一脸惊讶，「这事网上都能?查到，哪里需要听说。沈辞，我们都谈成合作了，你?没去调查我的背景啊，沈叔叔，不要把生意交给她。」


    最后一句，逗的在场之人笑成一团。


    沈自山也来?凑趣，「小辞，你?要多向蒋副总学习，人家可比你?强，你?就是个业务员的水平。」


    「沈叔叔，我这个副总没有继承权，就是挂名的，完全比不上沈业务员货真价实。」


    一桌饭大家吃的其乐融融，结束之后，蒋一南率先起身告辞。


    张鹤助手已经指派了一位女管家，一位厨师跟蒋一南一起回家。


    不需要她再多做交代，女管家和厨师各司其职，即使看到大明星骆闻雪，也只是稍稍惊讶，只问有没有忌口?，其余一概不多说。


    「晓阳呢？」骆闻雪朝后张望，庭院深深，空无一人。


    蒋一南上楼，她跟在后面?追问。


    「姑奶奶，你?都不知道这个沈辞多能?喝，我被多灌了几杯酒，你?让我先洗个澡好不好。」


    「你?先说嘛。」


    蒋一南歪着脑袋看着骆闻雪，「你?再撒个娇。」


    骆闻雪嗔了蒋一南一眼，却是风情万种。


    「哎呀，我感觉我今天表现已经够好了，原来?撒娇是要看天分的！」想想她今天在张家扮演小孩的样子?好像有点?好笑。


    蒋一南脱掉一身酒气的衣服，「晓阳没那么容易出?来?，不过张叔叔已经松口?。」


    「他答应了？」


    「他没直接拒绝就算不错了，哼，沈自山这个老狐狸，一直想让张叔叔先开口?，还有沈辞妈妈，她居然想把责任推我身上。」


    「他们一家不是去退婚的？」


    蒋一南推着骆闻雪出?了衣帽间，合上推拉门，「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


    骆闻雪隔着门板，「照你?这么说，他们拿不到好处是不会?松口?的，晓阳跟我说过，他爸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天塌了都不会?改变。」


    「张叔叔很明事理?，只是他们那一代人说一不二惯了，」蒋一南换好睡衣，松着头髮，「你?看他送到家里帮忙的这两个人，很明显是用了心的，为谁。」


    「为我？」


    蒋一南翻了白眼，「难道是为我呀，你?没看这位女管家的履歷吗，妇婴护理?专业毕业，反正我暂时用不上。」


    骆闻雪被挡在洗浴室外，「真的呀，一南，说实话我是真怕晓阳爸爸。」


    「这事不能?急，你?好好养胎。」


    「可是我担心晓阳，都一天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有，」骆闻雪正说着，手机突然想起，她接通，「晓阳？你?在哪……」


    听着声音渐渐远去，蒋一南才打?开花洒。


    舒舒服服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髮走出?浴室险些与?骆闻雪相撞，「哎呀你?，哭什么？」


    「晓阳被罚跪了一天的祠堂，才放出?来?，呜呜……」骆闻雪寸步不离地跟着蒋一南。


    吹风机唿啦一声，骆闻雪倒是知道后退，坐在床尾沙发声，用哀怨地眼神盯着化?妆间里蒋一南的眼睛。


    蒋一南低头吹头髮，最后实在扛不住，关了吹风机，「这是好事呀，说明我今天在张家说的话起效果了，晓阳被放出?来?了。」


    「可是他说祠堂很冷，这么冷的天……」


    蒋一南回头，还真有点?不太习惯骆闻雪长了个铱錵恋爱脑。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两人一见面?不是互怼就是互不理?睬，冷不丁这般牵肠挂肚，似乎太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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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页

    「干嘛？」骆闻雪哀哀戚戚，不明白蒋一南干嘛这么盯着她看。


    「你?皮肤真好。」


    骆闻雪擦掉脸上的金豆豆，「你?也算是素人里皮肤好的了，你?每天要是像我一样花几个小时护肤，你?比我还好看。」


    蒋一南：……


    回过身，一怒之下拿起精华水一通勐补，用到第三种精华时，骆闻雪上手，「这两种不能?一起用，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你?得持之以?恆。」


    「呵呵~那我要睡美容觉了，你?去休息吧。」


    骆闻雪却拉着蒋一南的手腕，用她那含情脉脉的水润大眼睛盯着她，直盯的她心里发毛。


    「干嘛？」


    「我们去把晓阳接回来?吧。」


    蒋一南假笑，「不好吧，我今天才去了张叔叔家，现在得顺着张叔叔的意思，要不然他铁了心要和沈家联姻，你?们俩就只能?私奔了。」


    「可是晓阳说他爸让他吃完东西继续回祠堂跪着去。」


    「三天，三天之内，我保证晓阳会?回到你?身边，要是没有，我负责去抢人。」


    骆闻雪哀哀戚戚，「那我跟你?睡，我怕。对了，你?什么时候接小北？」


    蒋一南一顿，小北玩几天自然是要接回来?的，可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纪泽一。


    第46章 南北遇卿


    一连三天, 蒋一南都在书炉。


    到了第三天下午，骆闻雪再也忍不住，裹着大衣到书炉找她。


    书炉是?一座不大的四合院, 正?南面是?嵌着『南北』篆体字样的拱门，东西北三面各一间房, 中间院子狭小，整个院子全部用石头做地基, 上面铺上鹅暖石，再用?黄豆大的石子填补缝隙，上面用?石板铺出几条路。


    西侧的屋子几乎常年不见阳光, 阴冷潮湿, 北面的房子是?书画室，南边的房子是?做工室，房子周围竹林环绕。


    爸爸常常在里面一呆就是?一天，小时候她一点都不喜欢来这里。


    离家九年，从来没有?回?来过, 只託付友人代为保管爸爸的收藏，这几天才得空闲，一点一点整理书炉。


    「一南？你?在哪里？」骆闻雪站在院子里，看着?三面屋子都亮着?灯，房子老旧, 一点人气都没有?，她实在不想进去。


    蒋一南出声, 骆闻雪循声找去, 「一南, 晓阳他，…这些字画都怎么了？」


    「没保管好, 受了潮，得做修復。」


    「都碎成这样了，还能修復？」


    「能啊，这不是?古画，」蒋一南将受潮的字画整理到一起，「哎，怪我。」


    「那这值钱吗？这里有?唐伯虎的画？」


    「唐伯虎的画我会丢在这里任由虫蚁啃食吗？」


    骆闻雪似乎很感兴趣，「我以前听我爸妈说过，蒋叔叔有?很多收藏，我没见过真迹，今天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古画很难保存的，我们家倒是?有?几幅名家真迹，不过都在银行保险柜里，你?要感兴趣，我可以拿出来给你?看看。」


    「太铱錵麻烦了，」骆闻雪摆手，「这没有?吗？有?来头的收藏。」


    「对面，古玩摆件，你?过去看吧。」


    「你?陪我，」骆闻雪拽着?蒋一南横穿过院子，到南边屋子，「哇哦。」这声『哇哦』很平淡，很失望。


    东西倒不少，但摆放的实在不高大上，一点都没有?镜头里那种?神秘尊贵的感觉。


    像个作?工坊。左侧是?一面硕大的桌子，上面密密麻麻摆满各类摆件，颜色暗沉，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价值。


    人家真正?贵重的东西不都用?玻璃罩罩着?嘛，周围三米拉着?警戒线，才能体现出独特价值。


    右边桌上有?个小型钻机，椅子背上搭着?牛皮围裙罩衣，桌上还有?半成品毛笔，刷子、雕刻了一半的木料……


    四面靠墙博古架上摆了各种?摆件，从玉器到花瓶，从木雕到铜器石料天珠菩提子等?等?，简直像个杂物间。


    最关键的是?这架子，人家家里最次的也是?个实木的，打磨的光滑如镜，再设计成大小不一的格子，做上装饰。


    这几面博古架就是?个原木架子，比一般的博挂架大许多，像放粮食的粮仓。


    「南南，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骆闻雪现在是?孕妇，蒋一南帮她裹紧大衣，一起出了书炉。


    「一南，晓阳还没消息，你?答应过我的。」


    张鹤的脾气其实蒋一南也说不准，说三天不过是?安抚骆闻雪。


    骆闻雪靠在她身上，「我们每天晚上只能通五分钟电话，一南，他爸爸是?不是?不准备放他出门了。」


    「你?过年没回?家，你?爸妈不管你?呀，我明天飞港城，你?跟我一起。」


    「你?不管晓阳了？」


    蒋一南拉着?她回?屋，晚餐已经准备好，「先吃饭。」


    骆闻雪闹脾气。


    「沈辞倒是?忍了两天，今天给了打了两个电话，不过我都没接上，我估计她明后天就要上门来堵我了，我得出去晾她两天，不想出血只想占好处的傢伙。」


    骆闻雪托腮，又立刻放下手坐直，「她想赶快签约拿钱，但不想主动解除婚约？」


    「聪明。」蒋一南给她夹了块鳕鱼，骆闻雪噘嘴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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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自己吃。


    「一南……」


    「你?想啊，沈家要是?不发声明，我就签了合同?，还拿什?么钳制她。至于张叔叔那里，我觉得最好什?么也别?做。」


    第二天一早，蒋一南和骆闻雪飞港城。


    她将骆闻雪送到公寓休息，自己则马不停蹄地拜访教授，然后给组员发了红包，寄了礼物。


    晚午才赶回?公寓，给骆闻雪带了饭，「抱歉啊，我和程教授讨论一个课题，忘了时间。」


    「哼，你?怎么不吃了晚餐再回?来。」


    蒋一南啧么着?嘴巴，她吃了。


    「晓阳今晚还没给我电话，他不会跪晕在祠堂了吧。」


    蒋一南一一摆好饭菜，「张晓阳的脾气，也就他们家祠堂能镇得住不翻天，他又不傻，能一直跪着?呀。」


    「我觉得就是?你?们的事?没经过张叔叔同?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才会罚晓阳，你?是?关心则乱。」


    骆闻雪吃了一口饭菜就吐了，一下子跑去洗手间吐的脸色蜡黄才出来。


    蒋一南没照顾过孕妇，「这个菜不行，要不你?喝点粥，或者我再去给你?买点清淡的，哦这里有?煲汤。」


    骆闻雪躺在沙发上不说话。


    蒋一南有?些后悔将她带出来，她也不会照顾，「骆骆，我送你?回?家吧，你?总要回?去面对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我爸妈说。」


    「一定?要说。要不这样，我明天，」话还没说完，骆闻雪噌的一下坐起，「晓阳电话。晓阳……什?么，你?出来了，呜呜……你?要来港城呀，好呀，我们一起见我爸妈……我有?乖乖吃饭的，嗯……」


    骆闻雪煲着?电话粥，一脸腻味地喝完煲汤，吃了两块鱼饼，这才安心躺下，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左右睡不着?，起身见蒋一南坐电脑前发呆。


    她索性拉着?蒋一南一起躺下，「在想怎么见纪泽一啊。」


    「你?活过来了？」蒋一南嗤笑，「谈个恋爱你?都不像你?了。」


    「嗯。」骆闻雪自己也很肯定?，「我以为我是?事?业女性，我和李文星拍吻戏我都没动心，哎呀，我才26岁，就要结婚吗，一南，你?说我该怎么办？」


    蒋一南抠着?眉毛，真的有?点跟不上她的情绪呀。


    「一南，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蒋一南看了眼骆闻雪，突然明白?，却是?轻声嘆气，「不知道。」


    纪泽一知道了，纪家也就知道了，她将纪家陷入一种?无所适从的愧疚处境。纪家口口声声说要帮她寻找救命恩人，可实际上她自己早就见到了救命恩人，独自忍辱负重报恩，忍受纪家误会，现在真相大白?，她是?不是?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纪家？


    呵。


    这就是?众人眼里的真相。


    两个半小时候，张晓阳赶来接走骆闻雪，偌大的公寓就剩下蒋一南，她愈发没有?睡意。


    回?復了五份常规邮件，开始整理今天与?教授讨论过的问题点，几个关键点想不通，她起身查阅着?资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拉拉杂杂』的声音。


    蒋一南竖起耳朵细听，听到有?蒋小北的吆喝，她立刻开门一瞧。


    嚯。


    蒋小北领着?十来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生，踩着?滑板的、骑车独轮什?么车的、抱着?游戏机的……浩浩荡荡回?了隔壁公寓。


    最后跟着?的是?纪泽一的助手，他见到蒋一南点头示意。


    蒋一南每天和蒋小北通电话，这傢伙不是?在游戏厅，就是?在去游戏厅的路上，要么就是?网吧，再就是?室内赛车场，说不了三句话电话就挂点。


    现在是?领着?他的哥们回?公寓玩呀。


    「小北，」蒋一南敲开公寓门，笑着?同?大家打招唿，然后将小北拎到一边，「这么晚了，你?还要玩？」


    「姐姐你?来了，」蒋小北抱着?蒋一南撒娇，「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你?说神奇不神奇，情绪一直低落丧气的蒋一南，此刻胸中烦闷突然一扫而空。


    「我们明天一早要去拜访纪叔叔，得早点休息。」


    蒋一南看了眼屋内的一帮孩子，「你?们是?从游戏厅回?来吧，人家家长不找你?麻烦？」


    「可是?我们还没吃饭。」


    「还没吃饭？那这样，到楼下茶餐厅，我请你?们吃饭，完了之后就各回?各家？」


    蒋小北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他吆喝一声，这帮孩子浩浩荡荡地跟着?蒋一南到楼下餐厅。


    小男生调皮又简单，将爱吃的点了个遍，蒋一南看着?一桌子饮料冰淇淋汉堡烤肉……这么多高热量高碳水食物，怕是?连三分之一都吃不完吧，她可绝对不帮忙。


    蒋一南喝着?咖啡，听着?嗡嗡喳喳聊游戏的声音，思绪稍微游走了一会，突然看到蒋小北站起来又加了几分餐，她才看到桌上的餐食风捲残云。


    惊讶之余，看到纪泽一的助手给了她一个无奈地眼神。


    结束之后，蒋一南拜託助手将小男生们一一安全送回?家，她带着?蒋小北回?公寓。


    本来想聊两句，谁知道这小子换鞋时打哈欠，回?卧室倒头就睡。


    翌日清早，蒋一南起身，精心收拾了一番，叫了餐，这才去叫蒋小北，这傢伙怎么叫都不起，折腾到上午十点，才不情不愿地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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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她白?白?起了个大早。


    蒋小北打着?哈欠，「姐姐，我每天都是?下午才起床的。」


    「你?在西南车队营地也是?下午起床？」


    蒋小北勐然惊醒，乖乖吃完早中餐，跟着?蒋一南回?纪家，一路上都很老实，直到纪家大门口，「姐姐，我哥不在港城。」


    「他不在。」蒋一南却是?松了口气。


    第47章 南北遇卿


    纪怀瑾果然知道了真相。


    「我没有照顾好你, 愧对你的父母。」


    「纪叔叔，是我，是我多心, 」面?对纪怀瑾，她只?有愧疚, 此时书房只有蒋一南低低的啜泣声。


    以前她不懂纪怀瑾收养她是顶了多大的压力。


    父母骤然离世，弟弟失踪, 彼时的蒋一南其实是个大麻烦。当时其实也?有亲友愿意收养蒋一南，只?是他们?大多数都是贪图父母的人?脉和留下的财富。


    而不贪图这些的人?多数不愿意出头。


    因为要帮蒋一南守着这些东西，还要寻找蒋小北, 倒贴人?力物力又麻烦, 还得承受闲言碎语。


    这次她回家，见?了?许多人?，有感慨纪家高?义的，有旁敲侧击纪家在内地发展多靠蒋家关系的，还有『心疼』蒋一南这三年受委屈的……


    蒋一南才知?道其他人?看待问题时的千差万别。


    而她, 以前思考问题太简单，太小儿科，只?顾自己感受，就?要住寄宿学校；心安理?得的接受纪家多年动用一切人?脉关系找小北；只?想着自己恩情，不管纪家恩怨, 不顾纪泽一感受……


    纪怀瑾温厚的手掌轻覆在蒋一南低垂的头顶，「你当时选择帮汪总, 一定?很艰难, 要不然, 你也?不会躲起?来，你一定?吓坏了?, 怪我，没有多关心关心你。」


    蒋一南抬头，泪眼婆娑，「纪叔叔，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一南，都过去了?，泽一那?里我去做工作，他就?是太顺了?，总觉得自己掌握一切，这样不好，一南，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你们?，都是好孩子，只?是处事经验不足，缺少更加圆融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人?总要摔打才能长?大。泽一需要挫折，他接手集团后，才能更谨慎的做每一个决定?。一南，你也?一样，小北还小，你要撑起?蒋家的门户。那?怕是汪洋，你所处的位置做的每一个决定?，也?关乎几十上百人?的生计。」


    蒋一南怔怔抬头，「汪洋……」她没想过纪叔叔会主动与她说起?汪洋。


    蓦然，她想到汪洋港城分部?，她强行改制，事情完全朝着她所设想的发展，一切都很顺利，总部?不需要再?输血，内陆代工厂也?组建完成，蔡哲茹捅的篓子也?解决了?一部?分，剩下的她已经有了?应对方案。


    可她做的这一切真的就?无可挑剔吗？


    显然不是。


    分部?乱了?好一阵子，人?心惶惶，议论纷纷，舆论大多都是负面?，许多员工重新找工作，一部?分调岗，他们?未必自愿，为了?生存却也?只?能接受，最重要的是港城高?层大换血。


    郑副总、罗副总以及财务总监他们?三人?的事情难道汪君慎真的不知?情？


    她处理?的的确不够圆融平稳。


    「叔叔，您和汪总，我，」


    纪怀瑾摆手，「那?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怨，与你无关，泽一也?不需要承担。哎，他当时年轻气盛，将汪君慎逼到死胡同，是他自己的能力吗？不是。否则为何只?是给了?汪君慎一点机会，他就?能反败为胜？」


    与纪叔叔聊过之后，蒋一南心里舒服多了?。


    纪怀瑾由涛叔陪着去休息，她独自下楼，意外见?到许久不见?的谢屿和温沁儿。


    蒋一南礼貌打招唿，走到前厅，谢屿却追了?出来。


    「一南，我这段时间没有找你，你有没有怪我？」


    蒋一南失笑，「你想多了?，大家只?是普通朋友，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没必要每天都见?面?。」


    谢屿跟着蒋一南，几次欲言又止，蒋一南找了?半天小北不见?人?影，不知?道又跑哪里去玩了?。


    她正要给小北打电话，谢屿突然说道：「我和温沁儿要订婚了?。」


    「啊？」蒋一南惊讶抬眸，这两?人?她认识多年，难道他们?之间也?像张晓阳骆闻雪那?样，人?前装着互相嫌弃，其实早已暗度陈仓？


    蒋一南放下手机，真心祝贺，「那?恭喜你们?，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谈恋爱，什么时候订婚？我给你们?准备个大红包。」


    「你是真心恭喜吗？」


    「这话说的，」蒋一南凝眉，「我和你，还有沁儿，毕竟从小就?认识，你们?结婚，我当然是真心祝福。」


    谢屿嘴角一抹讥讽，「为了?家族生意联姻而已，没什么好恭喜的。」


    蒋一南愣住，半晌才开口，「你答应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只?问喜不喜欢，从不关心其他。」


    谢屿似乎憋闷了?太久，竟不顾形象，不顾这里是纪家大宅，一拳砸在前厅壁画上，倒是引得远处的保镖侧目。


    「一南，我还有机会吗？」


    谢屿目光灼灼，胸口起?伏，一瞬不瞬盯着蒋一南，似要将她看出个窟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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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还没订婚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别再?装傻了?，我是问你，如果我放弃一切，你会选我吗？」


    蒋一南心里觉得好笑，「好啊。」


    谢屿愣住了?，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蒋一南只?看着他，到最后，谢屿自己迴避了?蒋一南的眼神，似乎挣扎，似乎泄气，似乎有满腔愤懑无处宣洩。


    蒋小北终于出现，沖谢屿打了?招唿，然后和蒋一南一起?离开。


    谢屿就?这么盯着蒋一南的背影，她走时，眼里似乎有嘲讽，他知?道，没可能了?。


    温沁儿出现，谢屿微笑着牵起?她的手，两?人?同频笑着去拜访纪怀瑾夫妇。


    「姐姐，我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蒋一南摸着他的后脑勺，「不想回家？」


    「不是，我就?是想等我哥回来了?，我们?再?走。」


    蒋小北见?蒋一南不说话，自顾自说起?来，「我哥知?道了?你帮汪总是还他的救命之恩，怎么反倒不高?兴了?，说是要出海，又不带我，姐姐，你和我哥是不是又吵架了?？」


    「没有，我带你去拜访骆骆姐姐的父母。」


    姐弟俩在骆闻雪家用了?晚餐，然后一起?回公寓。


    蒋一南想看看汪洋分部?整改的情况，决定?再?多留几天，这些蒋小北高?兴了?，又恢復了?他唿朋唤友的节奏。


    沈辞一天三个电话，比吃饭还积极。


    「老同学，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咱们?可是说好了?，你一两?天之内就?安排人?安排质检，合同我发给你几天了?也?不回个音信。」


    蒋一南戴着耳机，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沈辞，我刚回华东总部?，脚跟都没站稳，那?天托大了?，人?家放假我实在调不出人?手，这样吧，等他们?上班了?，我亲自去催。」


    「年假已经结束了?，今天正式上班，别以为我不知?道，汪洋也?是按照国家规定?放假的。」


    蒋一南哈哈大笑，「我是说拿公章的还没上班，签合同不盖章吗。就?算是抽调人?手去质检，也?是要拿报告，双方签字盖章，手续齐全了?才能出库。」


    对方一阵沉默，「那?要几天。」


    「一个礼拜吧。」


    「太久了?，我们?公司，」沈辞及时剎住话头，「你是不是没有诚意？」


    蒋一南觉得好笑，这个沈辞故意跟她打马虎眼，那?她也?不提解除婚约的事，「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替你们?公司解决库存积压，说实话，我在总部?一点根基都没有，买一堆过时的半成品贴钱去加工，公司没一个人?支持我，你还跟我抱怨。」


    「沈辞，听说你们?公司要上新项目？这批原材料可不便宜，我劝你悠着点。」


    沈辞咬牙切齿，「没有的事。」末了?又放缓语气，「能不能再?快点，哎呀老同学帮帮忙。」


    「我尽量。」


    蒋一南搪塞完沈辞，给内陆代工厂去了?一个电话，年后还没復工，与工厂负责人?说定?了?开工日?期，她又将合同转发给公司法务，再?一一打电话给总部?几个副总拜年，算是拜码头。


    纪叔叔提醒她，做事雷厉风行固然不错，可如果能润物细无声地解决问题，岂不更完美。


    她在处理?港城分部?的问题上，确实考虑的不够细緻全面?，这一次是整个汪洋尝试做出口，一定?要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到。


    在港城忙了?三天，才理?出头绪。


    港城分部?整改之后，唯一卡脖子的一道手续居然轻而易举地办下来。


    蒋一南立刻打电话给汪君慎，得到的回覆是，并不是汪君慎使力，他在港城根基不深，但郑副总透露给他一条信息，有人?打过招唿，这一次放他一马，不知?道是谁。


    汪君慎话里有话，这种事一般不可能对下属透露。


    他们?关系虽然特别，但也?没到可以说这种事的地步，唯一的解释是这事跟蒋一南有关。


    是他吗？


    蒋一南没心思再?留在港城，索性定?好机票，从室内赛车道上拎回蒋小北，打包带回家。


    当天沈辞就?带着合同上门。


    「看邮件。」蒋一南没接合同，拿起?手机将法律回復的邮件转给沈辞。


    「你在家待会，我上机场接个人?。」


    沈辞本应该告辞，可她硬是说「好」，蒋一南跑去玩车的蒋小北回屋，给他几份试卷，小傢伙立刻躺床上装死。


    「小北，这几张试卷是我从空气动力学院题库买回来的，想做专业的赛车手理?论必须过关，刘队应该教过你们?。」


    「赛车？」听到赛车蒋小北立刻有了?热情，拿着试卷美滋滋地，「放心吧姐姐。」


    蒋一南这才开车去接骆闻雪和张晓阳。


    接到人?，双方互相抱怨。


    骆闻雪and张晓阳：「说好了?一起?回来，你倒好，走也?不通知?，上飞机了?才发一条信息。」


    蒋一南：「我刚回家，才洗了?个澡，你们?就?打电话让我接机，昨天你们?两?个还跟我说你爸妈不让你出门。」


    三人?回到家。


    骆闻雪直接回房间休息，张晓阳礼貌客气地打完招唿，直接钻进蒋小北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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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辞见?她接的人?是张晓阳，强装镇定?，「伯父把晓阳放出来了?？」


    「那?是人?家亲儿子，你说呢。合同就?照我们?的意思调整，我这两?天回公司，质检部?门老大休年假，我亲自给你催。」


    沈辞起?身，「好。」


    第48章 南北不遇


    蒋一南没想到沈辞会这么轻易离去, 还?以为两?人又要因合同条款扯上几句，或者就时间?再磨上一磨。


    「走了？」骆闻雪暗中观察，见人走了才?出来。


    蒋小北的试卷一塌煳涂, 他自己看着试捲髮楞，蒋一南不疾不徐地将试卷收起?。


    她专门给小北准备了两只大箱子, 一只放做过的试卷，一只装新买的试卷, 再制定出详细的表格，分门别类，每一门学科都有对应的表格和知识点?。


    蒋一南不是要逼着小北陷入题海战术, 只是这孩子一点?学习自主性都没有, 她只能用这个办法约束。


    十二岁的孩子，哦不，过完年已经算是十三岁了，这么大的孩子完全不学习是不行的。


    她对蒋小北的期待是冲到班级中游。


    要求不高吧。


    「现在知道难受了？就知道玩，」张晓阳忍不住吐槽, 「赛车手到最后?拼的是脑子，不是蛮力。」


    蒋小北白了张晓阳一眼?，走到蒋一南面前，「姐姐，这个真的是考赛车手的试卷吗？」


    「小北, 这些题对你来说太难了，这是空气动力学院往年入学考试。可如果你一直不学, 等到那个时候, 你觉得?你能考的上吗？」


    蒋小北低着头, 「我不是不学，我是学的慢。」


    「我知道, 我慢慢给你补，」蒋一南安慰着，「等开学，天气也合适了，我就每周送你去西南山区练车，在学校你就认真读书。」


    蒋小北重重点?头，破天荒拿出寒假作?业。


    张晓阳竖起?大拇指。


    两?人出了房间?，张晓阳沖蒋一南双手点?贊，「厉害呀，恩威并施。」


    「胡说什么，」蒋一南打了他一下，「我自己读书都没这么用功过，我可真是想尽办法。」


    骆闻雪因为有协议，暂时不能公开恋情，她随后?还?有几个通告，这是时候任何负面消息都不能传出。


    张家与沈家的联姻还?没解除，这个时候要是传出张晓阳与当红流量女星的恋情，后?果是骆闻雪星途尽毁，张家名誉扫地，沈家影响最小，最多是被嘲笑几句，没准还?能赚一波同情。


    是以，骆闻雪不能留在港城养胎，她的经纪公司都是那边的，狗仔也基本在那边蹲守。


    要么去国外，要么住蒋一南这里。


    现在又出了新问题。


    女管家不允许张骆二人住一起?，其一不适合养胎，其二两?人并未结婚。


    一楼有六间?卧室，一间?堆放着蒋小北的玩具，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一间?封锁。剩下四间?卧室，厨师和女管家一人一间?，骆闻雪住一间?，小北一间?，晓阳没地方?住。


    楼上倒有空房，晓阳住上去不合适，骆闻雪上下楼不方?便，本来小北的房间?在二楼，但他刚回来的时候是打着石膏，自然要安排在一楼，他情况又特殊，一会搬这，一会搬那，怕孩子心里敏感。


    说来说去，女管家搬去楼上，将房间?让给张晓阳最合适。


    但女管家坚决不同意。


    她提出一个折中的意见，她和厨师住附楼。


    这下蒋一南不同意了。


    蒋一南家庭院一幢复式主楼在中间?，一座书炉靠东，还?有一套附楼，只一层，在庭院西侧。


    以前附楼住着修剪庭院的花匠和司机。


    蒋一南请张晓阳帮忙整理老宅的时候，孤身一人，小北没有任何消息，她只是想毕业后?就赶紧回来，所以只要求他整理复式主楼，书炉留着她自己搭理。


    所以到现在，附楼还?是九年前的样子。


    「吴管家，你得?空就把那边的房子收拾出来，再过几个月得?请花匠，要有住的地方?。晓阳，我们几个把小北的东西给他搬上去。」


    蒋小北一听，看着不是敏感，而是不满张晓阳干嘛要住家里。


    除了骆闻雪，其余人帮忙，几下就将东西搬楼上，主要是蒋一南准备装试卷和她整理出适合中小学生读的书本。


    蒋小北还?要搬玩具，蒋一南阻止，「以后?一楼那个玩具房是你的，别再卧室里玩玩具。」


    蒋小北又将怨气撒在张晓阳头上。


    张晓阳笑嘻嘻地说：「一南，你现在越来越有做姐姐的样子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惯子如杀子』，小北这孩子你也看到了，无法无天，想一出是一出。不学习，逃了考试居然跟人约架，不高兴就敢骑几天车进山，我不要他多听话，可最起?码的规矩要有。」


    「你说了算。」张晓阳不以为意，他觉得?小男生这样挺好。


    住的问题就这么轻易解决。


    蒋小北放寒假，上班族可没有寒假，蒋一南一回来就去了总部，汪君慎已经将她平级调回总部，兼任港城转运中心负责人。


    与分部情况不同，这次她尽量和公司高层搞好关系，不做坚壁清野，而是和光同尘。


    因为她有件事想在总部这里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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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辞找过蒋一南的第?二天，沈家与张家一起?宣布解除婚约，但同时宣布达成合作?。


    说白了就是张鹤答应用自己的工厂给沈家生产订单。


    蒋一南每天都很?忙，宣布解除婚约之后?，她也不好再拖着，派了质检部门抽样调查，然后?走流程。


    流程非常不顺。


    蒋一南是空降，年轻又身居高位，汪洋总部人员复杂，各个码头背后?都有神仙。


    对于这个订单，看不懂的觉得?蒋一南瞎指挥，看懂的觉得?蒋一南太厉害，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对于蒋一南这位大刀阔斧改制港城分部，让总部松了一口气的得?力干将，他们还?是愿意给面子。


    因此?很?多事需要蒋一南亲自到各个部门去协调。


    忙忙碌碌半个月，第?一批库存才?送去代工厂加工。


    这天，蒋小北居然从早写到晚，蒋一南大为感动，一问才?知道明日开学，今晚连夜补寒假作?业。


    蒋一南：……


    骆闻雪也是满身疲惫，假期通告多，她不敢推，赶了几个通告后?，脚肿的要穿大两?个码的高跟鞋。


    张晓阳眼?里喷着火星子给骆闻雪按腿。


    「晓阳，你又和张叔叔吵架了？」蒋一南将燕窝递给骆闻雪，「不是跟你说了好好沟通吗，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老古董把我骂了个狗血临头，说我炒概念股就是张废纸，还?说要是赚钱，让大街上的人都去做，商场关门，工厂全部停产，全世界都是炒股，这不是抬槓嘛，哎！我们家老爷子啊，一点?都看不上我的证券公司。」


    「我觉得?张叔叔不是反对你的事业，而是希望你脚踏实?际。」


    张晓阳一顿，「连你也这么认为？蒋一南，什么年代了，现在都是信息、网络、云服务、网际网路、高科技……谁还?会像老黄牛一样赚钱。资金运作?，你和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大趋势。」


    「可是你说的这些高精尖行业，真正做到前面的，哪一个不是以实?业作?为基底。」


    张晓阳喉咙咕隆了声，没反驳。


    「张叔叔从来没有反对你创业，他只是要你不要全盘否定你们家几代人的努力，你可以先?接手，再尝试着慢慢升级换代，还?可以通过资金运作?，将公司再做大，你的证券公司有了老牌企业做形象，说不定能挤进华尔街，我想到时候你爸到时候只会高兴。」


    张晓阳耷拉着脑袋，「这个注意不错，再说吧。」


    他们父子隔阂日久，不是三两?句话能释然的。


    蒋小北顶着熊猫眼?开学，蒋一南要去一趟代工厂，正好带他去一趟车队营地。


    她提前与刘队做了沟通，将小北送去营地后?，她自己去了代工厂，忙完事情就回营地，依旧住之前养伤的房间?。


    纪泽一的房间?。


    蒋小北和大林互不理睬，训练结束，两?人因为谁先?用水管冲车闹起?来，迪飞和唐钰将两?人拉开。


    「怎么办？」刘队从两?人争执的话里听出问题癥结，果然又是蒋一南。


    「你是队长。」


    蒋一南丝毫没有越权的意思，招唿一头一脸水的蒋小北换衣服洗澡。


    她得?空又去了趟福利院。


    吴院长将她捐的钱的明细发给了她，并一再想邀她过去做监督。蒋一南粗略看了眼?用钱事项，五花八门，大头是医药费，还?有一笔300块的建筑材料。


    奇奇怪怪。


    蒋一南对建筑不了解，可300块大概就能买两?袋水泥，几片瓷砖，一两?米钢筋吧。


    「这里雨多，房子年久失修，到处漏雨，我就捡严重的地方?补了沥青。」吴院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意思。


    她大约常常捉襟见肘，又向社会人士募捐，所以有些卑微拘谨。


    「这样吧吴院长，我们组织一次企业捐款，你先?别急，我来牵头，最好是能长期稳定的给予一定金额，可能不会很?大，我们先?这样设想，你也想想看，将福利院的困难都罗列出来。」


    吴院长愈发拘谨，「真的可以吗？」


    「事在人为。」


    吴院长激动地握着蒋一南的手，「你真是个大好人，好人有好报。哦对了，我给你看小俊的治疗方?案。」


    「呃……吴院长，我看不懂的。」


    「我拿给你看。」吴院长将一份纸质资料递到面前，翻到费用那一页，蒋一南瞬间?瞭然。


    两?人又谈了一会募捐的事和福利院的实?际困难，蒋一南才?告辞。


    她离开时见一排老人坐檯阶上看夕阳，神情却是麻木的，吴院长数次对人介绍，这位就是上次捐款的社会热心人，老人依旧没什么反应。


    只有她与小俊打架，打闹了一场那次，好多老人凑上来看过热闹。


    蒋一南突然想到，如果只向一家福利院募捐，那太显眼?，她立刻跳下车，站在院子里对吴院长提议，「你能联繫到几家福利院，还?有孤儿院，我们成立一个基金会，可以帮助更?多人。」


    这时站在院里遛弯的一位老人嘀咕了一句「…&没的找那么多分我们钱的……」


    说的是土话，蒋一南也没完全听懂，倒是吴院长面露尴尬，「金叔，别乱说话。哎呀，对不起?呀，他们都是些没见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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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页

    第49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想成立基金会其实是受了纪家的影响。


    之前, 她与纪泽一奔走多地，去了?许多孤儿院福利院，后来纪家就成立了慈善基金会。


    其实将?吴院长的?福利院纳入慈善基金会帮扶的对象是最好的, 纪家牵头，一切资源成熟, 可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再与纪家说。


    还?是自己成立吧。


    这些年虽然被坑过，可也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 应该做点什么?，慈善基金会肯定不能以她个人的名义设立，要?么?是明星效应, 要?么?是资深企业。


    请一位明星号召, 她在幕后代为运作?也可以。


    或者说服汪君慎，以汪洋名义设立。


    蒋一南思绪万千，在营地下了?车，她还?在思索，都没注意到纪泽一与她一前一后进的?营地。


    蓦然抬眸, 两人各自站定，在群山环绕的?深山丛林，鸟雀声是那?样清晰可闻，身边发动?机声却是倏乎远去。


    两人就这么?站着，仿佛要?到天荒地老。


    他穿着抓绒卫衣, 休闲裤，是车队的?常服, 巧的?是, 蒋一南也一样。


    自初一那?日清晨, 他连夜坐飞机赶来，却在听到真相后, 避开了?见面，到今日，快一个月了?，没有联繫，没有见面，就像过往的?这三?年一样，突然失去了?联繫，却是不同的?心境。


    蒋一南走近两步，「泽一，」


    「送小北来练车？」纪泽一似乎也是在极力找话题。


    蒋一南赶紧点头，「对，昨天来的?。」


    「是。」


    「本来是周五晚上要?过来，可我查了?天气预报，周五这边下雨。」


    纪泽一也连连点头，「你做得对。」


    突然又?没话了?。


    蒋一南指了?指，「我晚上的?飞机。」


    「我送你们去机场。」


    「不用。」蒋一南看了?看，「你刚来，你应该是有事。」


    「是，」纪泽一点头，「有邀请赛，我和刘队商量绝对带一队人过去参加，小北还?小，决赛那?天吧，我安排人接你们过去，让他观摩一下。」


    「这样安排挺好。」


    蒋一南看到唐钰将?小北送来，「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


    蒋小北跑来与纪泽一打了?招唿后爬上车，蒋一南颔首微笑着启动?车辆，纪泽一目送他们离开。


    心口是木然的?，没有痛觉，突然失笑。


    蒋小北看着姐姐笑的?怪异，没敢出?声。


    蒋一南自嘲地晒笑，没有她以为的?见面会剑拔弩张，或是气势汹汹的?责问?为什么?不告诉他等?等?。


    他们客气而礼貌的?寒暄，尽量将?话说的?圆满漂亮，周到地解释原因。


    所有误会都清楚了?，真相也大白了?，该释然了?。


    对，就是释然。


    他知道再诘问?只会更伤蒋一南的?心，他理解她左右为难的?选择，他懂得她这三?年的?委屈，更知道她不告诉他的?用心。


    他什么?都明白，所以释然。


    蒋一南心说：你也该释然了?。


    临上飞机时，蒋小北小声问?她，「姐姐，你见到他不开心吗？」


    蒋一南摸摸他的?小脑袋，心里清楚，他们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打闹，即使三?年后刚见面，两人剑拔弩张，相处起来却依旧熟悉习惯。


    之后，就是两家人，也可以维持父辈的?交情，重要?的?节日走动?，重要?的?事情出?现，其他都有各自的?生活。


    蒋一南，该放下了?。


    这场暗恋终究无疾而终。


    玩了?两天摩托车的?蒋小北心满意足，上学积极性很高，放学作?业也是很自觉的?去写。ps坚持到星期二。


    蒋一南很满意。


    一点一点来嘛。


    蒋一南又?给他找了?几?位兴趣老师，下午放学来家里授课。


    「琴棋书画，击剑游泳、射击足球，还?有什么?？你这是要?将?他培养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全才呀。」


    张晓阳听着楼上的?魔音阴阳怪气，「一南，听说你要?弄个室内游泳池让小北上天入海，他已经够无法无天了?。」


    骆闻雪笑着打了?他一下，「是我想要?个室内游泳池，一南家泳池是室外的?，我不想晒黑。」


    「我只是想让小北都了?解一点，然后自己选择感兴趣的?。」


    「他喜欢玩车，还?有游戏。」


    蒋一南白了?张晓阳一眼，「明天动?工，骆骆你就别出?房间，最多三?两天完成。」


    「这么?快？」


    「室内泳池没这么?快，不过我打算只在原来的?泳池上加个棚顶，加固一下柱子，将?周围的?绿植重新?规划，最多三?天就能完成。」


    蒋一南一直在加班，有时候接送蒋小北放学的?事都交给张晓阳。


    港城分?部是她提出?改制的?，做出?口也是由她带领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第一次做，难免手忙脚乱。


    还?有展销会，其实就是同行大佬精英们的?交流会，她虽然不是主要?策划，可也得拿出?方案，否则无法在总部立足。


    她还?得分?出?心神策划慈善基金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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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页

    西南已经进入雨季，光靠个人捐赠对福利院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必须靠全社会的?力量。


    蒋一南做计划的?时候有位负责人看了?一眼，直言：「孤儿院还?有可能募捐到款，全是老年人的?福利院基本没可能。」


    她为什么?，对方只是笑笑没说别的?。


    蒋一南给出?方案，徵得汪君慎同意之后，将?福利基金会也纳入此?次展销会，利用这次将?同行大佬聚集的?机会成立基金会。


    可惜，愿意参与的?公司寥寥。


    蒋一南去说的?时候，他们只对她出?口的?事情感兴趣，话里话外都是想分?已变更，说的?直白的?，更是表示，如果他们公司产品通过汪洋分?销海外，则愿意给基金会捐一笔。


    这是明晃晃的?交易。


    蒋一南当然坚壁清野。


    她没日没夜，港城、江南、内陆代工厂三?头跑，最厉害的?一次一天跑全了?三?个地方，还?开了?三?场会。


    又?跑东南亚，不要?说联络公司了?，就是各种手续就够麻烦的?。


    辛苦终于换来第一批产品上船，这便是蒋一南展销会上最亮眼的?成绩，然后就有人来摘桃。


    她肯定不愿意。


    汪君慎笑眯眯地给蒋一南介绍某位大佬，表示他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愿意为蒋一南的?基金会出?一份力。


    蒋一南自然万分?感谢。


    然后，汪君慎一定要?请人家通过汪洋港城转运中心出?口，并且愿意降低三?成抽取。


    蒋一南：……


    「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汪总，我不想通过公司利益去换取这些，」


    汪君慎虚压了?下，示意蒋一南不要?着急，「所以我换了?顺序，是李总主动?找我，愿意为慈善贡献一份力量，我们自然要?投桃报李，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舒服一点。」


    「这只是在骗自己，」蒋一南悻悻，继而改口，「李总是行业翘曲，有他的?产品压阵，对汪洋提升品牌只有好处。」


    「这就对了?。」


    汪君慎是真高兴，得了?蒋一南这样一员大将?，解决了?他多年做出?口的?夙愿，他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不用担心她的?忠心。


    最最重要?的?是，自从蒋一南调回总部后，竟有意想不到人的?主动?请他多关照蒋一南。


    上次去过蒋一南庭院之后，他稍微打听了?下，才知道她是名门?出?身。


    就拿这次展销会来说，原本只是行内的?一次活动?，但这次竟然有张鹤这样的?人物出?席。


    汪君慎属于非常有钱的?有钱人，事业成功，与他来往的?自然都是像李总这样上市企业的?老总。


    但张鹤不同，他属于江南这一片的?名门?，与港城的?纪家类似，有底蕴的?家族，即使在财力上未必比汪洋强，可在其他方面，汪君慎难项其背。


    他一直想接触，一直没有机会。


    这次竟被蒋一南请来的?。


    汪君慎愈发觉得他当年的?善举是给自己积了?三?辈子的?德。


    他当然愿意给蒋一南搭台，虽然他也不可这个基金会，可他还?是愿意帮忙，愿意拉着一些要?好的?企业捐款，那?怕事后由他来还?人情债。


    蒋一南见汪君慎并未不高兴，也就接受了?这种调换顺序的?捐助。


    往好了?想，既做了?生意，又?募捐到了?善款，解决了?福利院的?问?题，没必要?纠结细节。


    展销会结束，汪君慎亲自刷脸，拉来了?六家企业捐款，张鹤直接支持蒋一南，当场承诺的?金额合计1100万，再加上汪洋的?500万，合计1600万。


    蒋一南信心十足，准备先?给吴院长报个喜，却被汪君慎拦住。


    「这些钱都还?没有到位，一南，你做好计划，等?到位了?再通知也不迟。」


    蒋一南听出?汪君慎话里的?意思，毕竟是展会上的?口头承诺，事后未必一定会兑现，或者时间有长短，还?是先?不通知吴院长了?。


    两人一起离开会展中心，汪君慎邀请蒋一南一起吃饭，她却看到沈辞阴寒着脸等?在会场外，只好拒绝，待汪君慎离开，她才去见沈辞。


    「好饿，忙了?一天了?，一起吃饭吧。」


    沈辞冷冷盯着蒋一南，见她旁若无人地上车，将?座椅调成舒服地睡觉姿势，然后闭上眼睛，「到了?叫我。」


    沈辞有心扇她一巴掌，忍气吞声开车，带她去十里弄堂老余饭庄。


    饭菜香味瞬间勾出?馋虫，蒋一南要?不是被沈辞看的?心虚，她都有心点一本。


    等?上菜的?间隙，沈辞终于忍受不了?，「蒋一南，你耍我？」


    「有吗？」蒋一南疲惫地活动?脖颈，「你们家资质不行这我早告诉你了?，你交给我的?方案我提交了?，没人接话，你在会场外堵我也没用啊。」


    「你明明答应我再为我争取，可结果呢。」


    今早蒋一南被沈辞挡在外面，她本来就迟到了?，所以顺口答应再帮她争取，然后，就没然后了?。


    沈辞冷笑，「听说你今天募捐了?几?千万？你以为是你自己有能耐？不过是仗着父母以前的?声望人脉。蒋一南，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那?个小破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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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页

    「那?我跟你换。」


    「什么?？」


    蒋一南直视沈辞，一字一句，「我跟你换，你喜欢的?声望人脉都给你，我们一家守着小破公司，换吗？」


    沈辞不说话了?。


    直到一桌菜齐全，蒋一南才慢条斯理地吃菜，沈辞也不再咄咄逼人。


    「展销会随后会发布企业名单和成交数额，把我加进去，只要?一页宣传，我给你的?基金会捐五十万。」


    蒋一南内心挣扎了?一秒，「成交。」


    第50章 南北遇卿


    蒋小北跟着车队参加邀请赛, 蒋一南太忙，没有时间陪着?，只好将他交到纪泽一手里。


    两人见面, 依旧客气，尽量保持语言得体。


    似乎都觉得亏欠了对方。


    蒋小北拖着?行李箱冷哼一声, 顶着?一张臭脸上了后面一辆车，倒是让蒋一南和纪泽一莫名其妙。


    队员车上大?林砰地关门。


    刘队示意了下, 两人才明?白。


    「他们还在闹脾气？」都一个?月了，不是说小男生的恩怨不隔夜吗？蒋一南有些?担忧小北的脾气。


    纪泽一倒不在意，他带队时候, 队员打架也时有发生, 吵个?架算什么?。


    「我找时间跟他们聊聊。」刘队看着?两人像是还有话要?说，先上车。


    纪泽一欲言又止，蒋一南也不催促，就这么?等着?。


    两人一下子客气了很多，也生疏了很多。


    蒋一南心下嘆气, 这就是她一直隐瞒的原因。


    当初不忍心让他做选择，现?在不捨得让他内疚。


    车队催促，蒋一南赶紧示意他别耽误，纪泽一有些?手足无措，「你?工作别太累。」


    「泽一, 」蒋一南突然叫住他。


    将将上车的纪泽一立刻转身，蒋一南有些?为难, 扫了眼趴在车窗上的几双眼睛, 纪泽一回?头, 眼睛瞬间消失。


    纪泽一盯着?蒋一南，急切地等她开口, 却又不催。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按了下喇叭，蒋一南只好说：「等你?回?来?再说。」


    「航班可以改签。」


    蒋一南：……


    「不用，我就一句话，汪洋在港城的出口资质是你?帮的忙？」


    纪泽一没有含煳，直接点头，似乎还在期待什么?。


    蒋一南倒愣住，一时想到这，一时又想起那，思绪混乱，只好捡最要?紧的问题，「纪家和汪君慎的恩怨……」


    「其?实我不清楚，」纪泽一回?答的很快，略微思索，揽着?蒋一南稍微走远了几步，放低声音，「一南，我暗中?调查过，我爸不可能放过汪君慎，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爸肯定?不会伤害你?。」


    「我想调查清楚。」


    纪泽一摇头，「你?还记不记得恩旭？他家破产……因为他帮我调查了这件事。」


    恩旭与谢屿顾祁枭一样，与纪泽一是髮小，和蒋一南相?熟，只是几年前，他家破产，最后逼的离开港城。


    蒋一南反应很快，「你?是说恩旭家破产是纪叔叔？不，这……」


    纪怀瑾在她眼里永远都是温厚慈祥的，可以原谅她任何错误，是那么?宽厚的长辈，怎么?可能？


    「是因为你?，」蒋一南立刻就明?白了，「纪叔叔不是针对恩旭，而是因为你?调查了这件事，触及了他的底线。」


    「你?说对了。」纪泽一语气森然。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的恐怖，恩旭的事情他求过父亲，一点用都没有。父亲不止在警告他，还在警告其?他人。


    蒋一南浑身发抖，纪泽一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别怕，他不会伤害我们。」


    「他已经伤害了你?。」蒋一南牙齿打颤，「他会怎么?对汪总？」


    蓦然，她想到纪泽一如此疯狂地针对汪君慎，是不是为了恩旭？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只要?他除了汪洋，恩旭是不是就不会再遭受纪怀瑾打压了？


    「不行，我一定?要?查清楚。」


    「一南，」纪泽一俯首，气息喷洒在她洁净的脸上，胸口起伏的厉害，眼底掩下恐惧，「想想你?身边人，这是老头的底线。」


    「你?别去触及，你?帮着?汪君慎的理由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不会伤害你?，就算不知道也不会伤害你?，但他不会放过汪君慎，我们顺其?自?然吧。」


    「不会，纪叔叔不会这么?对我。」


    纪泽一嘆气，「你?想怎么?查？汪君慎不可能告诉你?。」


    「他们之间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吧？」


    纪泽一一愣，照着?额头爆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气氛为之一松，两人相?视一笑，这才发觉纪泽一的手还揽着?她的腰，各自?重复八百个?假动作，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车队众人：啧。


    这两人又假又装，旁若无人的抱一起，你?侬我侬了半天，再演害羞，脑子瓦特了吧。


    「他们就是一对，大?林，你?就别再犟嘴了。」


    大?林冷笑，「我有说队长和女神是一对吗？」


    「那你?和蒋小北怎么?回?事，我劝你?去跟小北道歉。」


    「你?是在搞笑吗？就因为他是蒋一南弟弟就要?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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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页

    唐钰拍了下座椅，「都闭嘴，想想比赛的事，完了，哪个?耳报神把刘队招来?？」正说着?，刘队敲了下驾驶座车窗，比了个?出发的手势。


    车子启动地声音惊动两人，蒋一南推着?他，「你?快走吧，比赛要?紧。」


    「一南，你?想怎么?查？」他知道蒋一南不会放弃追查。


    「纪叔叔要?的是汪洋，我觉得问题就出在汪洋身上，港城那边是调查不出什么?的，但总部有二十年前跟着?汪总起家的老人，他们或许知道点什么?。」


    「就算你?查到又能怎样？」


    蒋一南语塞，是啊，查到又能怎样。


    能让纪怀瑾对儿子下那么?重的狠手，不可能是小事，就算知道了真相?，她能保住汪洋吗？能解决问题吗？


    似乎都不能。


    「你?不想知道吗？」


    纪泽一脸匝肌肉紧绷，不管是为了恩旭，还是为了一南，他都没法再放任。


    知道了真相?，即使无法改变，也能知道如何应对。


    「好，我把当时恩旭查到的一点信息给你?，你?小心一点。」


    「我是觉得我在这里做什么?，纪叔叔鞭长莫及。」


    「我是说汪君慎。」


    蒋一南瞬间瞭然，郑重点头，汪君慎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亏欠汪君慎，不是汪君慎亏欠她，他们之间可没有与纪家那样的父辈交情。


    最后，只有纪泽一改签机票，刘队带队员先一步上飞机。


    有了共同目标，两人联络频繁，好像双方都期待着?联繫，却始终小心翼翼，再也回?不到从前。


    彼此心里亏欠，责备，内疚，后悔，不敢面对……太多太多，已经解释清楚了，内心的包袱反而更重了。


    骆闻雪说，演偶像剧一定?不能解释清楚误会，因为误会解释清楚了，也就大?结局了。


    他们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彼此都理解对方，却时过境迁。


    「想什么?呢？」


    蒋一南合上电脑，「骆骆，晓阳回?家了？」


    「他说要?回?去继承家业，我看他很高兴。」


    蒋一南瞭然，「张叔叔很传统，晓阳接手家族企业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你?们两个?结婚，你?搬回?张家住，你?们都拗不过。」


    骆闻雪似乎早有准备，「晓阳为了我愿意接受他不喜欢的事业，我当然愿意为了他牺牲我的事业。」


    「倒也不至于吧。」


    「你?不了解这一行，不过没关系，就算牺牲一部分台前的事业，我还可以做幕后。」


    骆闻雪想的很开，她抱着?蒋一南，「我是担心你?，自?从小北告诉了纪泽一真相?后，你?就把自?己当成机器，每天忙工作，你?这是逃避。」


    「都知道了，也都解释清楚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一南，那你?还喜欢他吗？」


    蒋一南一怔，这个?问题，她没想过，也没什么?意义。


    「那你?喜欢过晓阳吗？」


    「啥？」气氛冷不丁被?破坏，「骆骆，你?这是孕期那个?什么?什么?反应吗？」


    骆闻雪哼着?娇气，歪在蒋一南床上，「我今晚睡这儿。」


    「我晚上要?忙，影响你?睡觉。」


    骆闻雪置若未闻，「晓阳为你?出生入死，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又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为我出生入死的又不止他一个?，我真的拿他当好朋友，拿你?当闺蜜，你?看我对你?们多放心呀，孩子都有了，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最后一句蒋一南有意揶揄。


    骆闻雪被?哄舒服了，拉着?枕头往床头靠了靠，「那追求的你?的那些?男生当中?，有没有让你?心动的。」


    「没有。」


    蒋一南换了平板，打开公司邮件，快速浏览。


    她电脑上是纪泽一发来?的邮件，时间要?追溯到二十年前，汪君慎读大?学时事情，汪洋也是在那个?时期创立的。


    汪君慎大?学读的专业是那个?年代很时髦的专业——计算机。


    可汪洋，不管是前身亦或是现?如今遍地开花的业务，都与计算机无关。


    恩旭为什么?要?去调查这些?？


    按理来?说，大?学创业，尤其?是二十年前学计算机的学生，脑子一般都会有前瞻性，创业也会多与本专业有关。


    当然汪君慎创业与自?己所?学专业无关也不一定?就有问题。


    问题是恩旭特意调查了这些?。


    也许就是她多想了，恩旭只是从汪洋创立那时调查起。


    汪洋的前身，汪洋的前身……蒋一南机械地回?復邮件，忽然被?一封经过多次回?復的邮件吸引。


    她点开初始邮件，是一位老工程师发的，邮件内容属于常规内容，但他的工龄却刚好是20年。


    那不正好是汪洋成立的时间。


    蒋一南看着?邮件，冯新军，职务属于技术类工程师，像是按照工龄熬出的资歷，却不是管理层。


    这不合理呀。


    20年前一起摆地摊的功臣现?在最低职位也是副总，比蒋一南低半级的那种，要?么?就是拿分红退休。


    再看冯新军的部门，刚好是汪洋最老迈的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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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页

    蒋一南有预感，这个?冯新军有可能打开僵局。


    第51章 南北遇卿


    「冯工, 抱歉，打扰一下。」蒋一南第二天到公司，就找了个藉口去了下属工厂见?冯新军。


    对方打量了一眼蒋一南, 端着茶杯继续接热水。


    「冯工，我有?几个技术上的问题想请教, 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没有?。」


    冯新军接了热水，绕开蒋一南到办公桌, 押了口茶，对着一边碎了口茶末子。


    工厂人来人往，蒋一南也不?便继续追问, 只好先?离开。


    坐在车里一直等到下班, 员工都走?的差不?多了，冯新军才骑着摩托车出来，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拐进一条大排档街区，将?摩托车停在路口, 自己走?了进去。


    蒋一南忙跟了上去，见?他要去吃油泼面，她?赶紧指了指一旁，「冯工，我请你吃烤串。老闆。」


    冯新军这次没再驳她?的面子, 而?是?顺着她?示意坐下。


    蒋一南点了五十串烤牛肉，二十串羊肉, 二十串牛筋, 再加了几盘其他炒菜, 问冯师傅喝什么。


    他端着茶缸子，「热水。」


    烧烤陆续地?上, 蒋一南吃的很斯文，冯新军吃的很快。


    她?在思索该如何打破僵局，却见?冯新军扫码付了款，「蒋副总，我先?走?了。」


    「冯工，」蒋一南也就走?神了一下，他就付钱了，「抱歉啊，说好了我请的。」


    「一顿烧烤。」


    冯新军实在寡言，找老闆接了杯热水，端着缸子往外走?，蒋一南只好跟上，他却顿住，回头看着桌上吃剩下的烧烤，「你再不?吃了？老闆，打包。」


    蒋一南挺尴尬。


    沉默与大排档街形成了鲜明对比，师傅们撒着调料，在彩灯里形成一道光束，一翻面，烤鱼滋滋冒着香气。


    蒋一南想起骆闻雪念叨了两天烤鱼。


    她?干脆停下，让师傅打包一份烤鱼，带回去给骆闻雪吃。


    顺便多烤了几样，并打电话让厨师今晚不?用做菜，她?带烧烤回去吃。


    冯新军转眼已经?不?见?，大排档街巷人也越来越多，蒋一南将?位置让出来，站在一旁等打包。


    提着打包盒，看到有?竹籤子戳透了塑胶袋，她?边走?边从背包里掏出一沓a4纸，这是?她?今天准备打开话题的技术问题。


    既然没机会问出口，那干脆用来垫在座椅上吧。


    蒋一南正要开门，冯新军却从她?手里接过文件。


    「冯工，你没走?？」她?立刻看向他的摩托车，还停在那里，而?她?打包这些东西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蒋一南急忙打开后?备箱，将?烧烤放在一个箱子上。


    然后?有?些惭愧地?看着冯新军，大脑极速运转，这个冯新军看着不?近人情?，实则热心肠，她?是?将?错就错请教技术问题，还是?挑明了说？


    「你这个数值不?行，我那边有?最新数据，你看……」冯新军很专业地?解释了第一个问题。


    可惜，蒋一南并非此?专业，听的云山雾罩。


    冯新军解释完，似乎没有?要问蒋一南有?没有?听懂的意思，而?是?直接翻页，只解释了一句，眉头就皱起来，再翻，而?后?合上文件，「蒋副总，这些问题是?我上次反应的问题，你现在又来反问我？」


    蒋一南有?些尴尬，第一个问题是?请教了一位业内工程师，问了个比较专业的问题，后?面都是?她?翻了冯新军的邮件，有?意为之。


    「冯工，要解决你这些问题，工厂就得?升级换代，得?採购大量高精尖设备，按照目前的驱使，这类产品已经?到头，没有?投资的必要。」


    冯新军冷笑?，「没必要你问我这些干嘛，还特意跑一趟？真是?闲得?慌。」


    看来她?不?明说，冯新军应该是?猜不?到她?话里有?话，蒋一南只好挑明，「冯工，其实我有?另外的事情?请教你。」


    蒋一南先?是?恭维了冯新军为汪洋的贡献，好话谁都爱听，然后?才扯到他为汪洋奉献20年，问起入行时的事情?。


    冯新军属于守旧，不?得?志，爱忆当年峥嵘岁月的中老年人。


    话匣子打开，两人坐在蒋一南车里，喝着茶，一聊又是?一个多小时。


    蒋一南问的详细，又有?意引导，冯新军也不?藏着掖着，反正他知道的也不?是?什么机密。


    当她?问起汪君慎与纪家的恩怨，冯新军显然不?清楚内幕，与绝大多数汪洋人一样，也认为是?行业竞争。


    「冯师傅，你和汪总是?20年的老搭档，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创立汪洋吗？我是?说汪总不?是?学这个的，隔行如隔山。」


    冯新军略微回忆，「好像是?突然得?到了一个机会，他就休学创业，我看到了，立刻从国营辞职，跟着他干。」


    「这是?个什么样的机会？冯工，我挺好奇的，汪总当时创立汪洋所涉及到的技术属于封锁状态，这又不?是?中彩票。」


    「是?啊，这也是?我为什么从国营辞职的原因，20年前他就有?一套完整的理论数据，虽然按照现在的标准来说实在落后?，可当时却是?领先?的，汪洋就是?靠这个发家，呵，可惜啊，发家的工厂现在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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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知道他如何得?到这套数据的？」


    「我问过很多次，因为当时只有?理论数据，没有?试验数据做支撑，我们不?敢生产，而?且汪总不?是?技术人员，什么也说不?清楚，就要求我们上产线，幸亏成功了，要不?然是?要出事故的。」


    「哦对了，他提过一句，说是?从国外教授那里得?到的。」


    「不?过我觉得?不?像，国外当时已经?有?完整的生产链，而?非理论。」


    冯新军提供的这些信息与纪家毫无关联，这条线索不?知道与纪怀瑾有?没有?关系，她?也只能先?记下，再找机会问问汪洋其他老人。


    可惜汪洋其他超过20年资歷的老人要么已经?拿股份退休，她?很难找到机会拜访，要么就是?身居要职，与她?这个空降的副总表面打哈哈，实际不?对付。


    从这些人嘴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


    至少蒋一南看不?出关联，她?只好将?这些信息汇总发给纪泽一。


    那边几乎是?同一时间打来电话，她?也是?瞬间接起。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乐里仿佛格格不?入的重?金属机械，「还没睡？」


    蒋一南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凌晨，「嗯，最近工作忙，只有?忙完工作才有?时间整理这些东西。」


    「过去那么久了，不?急在这一时。」


    蒋一南沉默。对纪泽一来说有?恩旭铱錵的事情?压在心里，他没有?那么迫切想知道真相，反而?更愿意迫切的对付汪洋，以此?换来纪怀瑾放过恩旭。


    这是?父子之间默契的交换。


    可对蒋一南来说，知道真相，应对的时候至少有?个方向。


    「嗯。」蒋一南又问了几句小北的事就挂断电话。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沖刷着玻璃，她?靠在飘窗软垫上，听着雨声，渐渐睡去。


    一个星期后?，蒋一南忍无可忍，终于空出一丢丢空闲时间，她?毫不?犹豫地?飞西南，包车去营地?拎回蒋小北。


    这傢伙三天前比赛结束回国，不?肯回家，诡辩说不?用来回折腾，干脆练车到下周一。


    雨越下越大，蒋小北坐私家车里终于不?闹腾了。


    「你们下雨在干嘛？」


    蒋一南扭过脸，「滚轮胎。」


    司机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这天天下雨，都不?出门了，你还滚轮胎？」


    「这里天天下雨啊？」


    「现在是?雨季，不?过今年的雨特别的多，我看再这么下去，都没法?进山了。」


    蒋小北这才坐起来，「没法?进山，不?可能，我们下雨也训练，不?耽误的。」


    「嘿嘿，我说的是?我们这些跑私家的，你们车队不?一样，专门找那些泥地?训练，都是?找罪受。」


    蒋小北这才放心下来。


    回家之后?哼哼唧唧的，不?写作业，也不?肯好好吃饭。


    蒋一南坐沙发上，「骆骆，那天的烤鱼怎么样？」


    「好吃呀，还有?牛蹄筋，凉拌莲藕，再来个腌黄瓜，」骆闻雪瞥了眼蒋小北，「我问问晓阳回不?回来，要是?不?回来，就我们自己吃应该够了。」


    「再加个冷面，管家，麻烦了。」蒋一南微笑?着说道。


    女管家心照不?宣，「其他还有?要求吗？饮料呢？」


    骆闻雪摇头，「我喝牛奶。」


    蒋一南也说不?要饮料，女管家便说：「那就不?点饮料了。」


    蒋小北早就坐不?住，不?知什么时候打开冰箱翻了一遍，「我的饮料呢，我的冰激凌呢？」


    「哦，昨天你同学给你送试卷，招待他们了。」蒋一南随口说道，然后?对女管家示意，「就这些。」


    蒋小北急了，「我还没点呢，两杯可乐，三杯雪碧，五杯芬达，10个哈根达斯，五十个羊肉串，一百个牛肉串……」


    蒋一南和骆闻雪绷着脸，等回了房间，两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门突然砰的一声推开，蒋小北嫩脸憋的通红。


    「小北，进别人房间之前要先?敲门，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那你们两个在背后?偷笑?我有?礼貌吗？」


    蒋一南：……


    骆闻雪「噗嗤」笑?倒在床上打滚，「小北，快让我抱抱，你太可爱了。」


    蒋小北拧着眉头上楼。


    烧烤送到，蒋一南看了眼楼梯，骆闻雪沖她?眨眼，「你猜他多久会下来？」


    「小男生要面子，我递台阶去。」


    第52章 南北遇卿


    蒋小北拿着一直断裂的奖盃发呆, 听到敲门声立刻将奖盃收起来，却因为着急打翻了箱子。


    蒋一南在门外听到动静，直接推门而入, 然后就看?到断裂的奖盃。


    「这不是你们这次比赛的集体奖盃吗。」


    蒋一南过去帮着拾起奖盃，看?着横截面?有胶水痕迹, 而且已经干了，显然不是刚刚摔的, 再看?小北脸色，「是不是有事？」


    「姐姐，你和我哥到底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


    蒋小北低头, 瓮声瓮气?道?：「他们都说他们才是一对。」


    蒋一南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蒋一南想了下，「三年前?，哦，已经过完年了，四年前?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他应该会公开他们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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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页

    「你帮汪叔叔对付我哥的那事？」


    蒋小北有些困惑，那时候他哥刚接到他，他以?为纪泽一也像那些人一样。他浑身长?满刺，攻击性极强，他哥带着他四处求医, 白天黑夜都要看?着他，防着他伤人伤己, 没见他去?见过什么女朋友呀。


    不过他答应了纪泽一, 永远不说出那些事, 不让姐姐伤心?。


    「姐姐，我觉得他们是商业联姻, 我哥应该也喜欢你。」


    蒋一南笑了下，「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喜欢。」


    蒋小北翻了个白眼，「余杳杳一直想和我做同桌，我没答应，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上课老偷看?我，我故意换到江甜儿一桌，我不喜欢江甜儿，但江甜儿比余杳杳长?得漂亮，我是故意的。」


    这两个女生昨晚好像就是随着他们班长?一起送试卷的同学。


    蒋一南试图理解了一会，才大致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网，内心?震撼不已，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早熟吗？


    她是上了中学之后才知道?要挑漂亮裙子穿的。


    「姐姐，喜欢我哥的女生那么多?，我哥对你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们家和纪家是世交，纪叔叔看?在爸爸妈妈的份上，会一直照顾我们，泽一也一样，更何况我和他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蒋小北嗤之以?鼻，「和纪家是世交的又不止我们一家，和你们一起长?得的温沁儿，宋晚宛，我哥对他们特别吗？」


    蒋一南有种被小孩上了一课的感觉。


    难道?她的感觉不是多?想，她是特别的那一个，随即又摇头，再特别也抵不过家族联姻，谢屿和温沁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纪泽一与苏凝霏之间的传闻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真没那个意思，以?纪泽一的性格，是不会容忍那些绯闻流出去?的。


    也许，他也为她对抗过纪家吧。


    蒋一南甩开思绪，「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再不下去?，骆骆就要把?烤鱼吃光了，你知道?她现在吃的很多?。」


    「她为什么吃的很多?？」


    蒋一南一时语塞，暗自咬着舌尖，幸亏蒋小北关?注点?在烤鱼上，已经跑出房间。


    晚上，蒋一南特意与刘队通电话，得知小北与大林矛盾加深，大林说小北没上场，没资格拿集体奖，两人打架的时候摔了奖盃，蒋小北才不肯回家，怕人家说他是懦弱的逃兵，非要回营地与大林比拼。


    那几天山区一直暴雨，刘队强压着两人，让他们从?早到晚滚轮胎消耗体力。


    大林是苏凝霏的脑残粉，骆骆说对于脑残粉最好的办法就是晾着，追星人有时候很疯狂的，不比谈恋爱付出少。


    大林维护苏凝霏，小北维护姐姐。


    蒋一南也没办法了。


    「解铃还须繫铃人。」骆闻雪小心?翼翼站上体重?秤，揉纹清水文追更价君羊爻贰五仪思以思以二尖叫一声，立刻在房间里暴走，「让纪泽一出来解释清楚。」


    蒋一南白了她一眼，「你小心?点?。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我问不着，也有可能实际两家联姻，泽一自己说了都不算，我和他……我们从?来就没关?系，解释显得太多?余。」


    「想的真多?，」骆闻雪冷笑，「你也看?出来了，纪泽一对你很上心?，我要是你就直接拿下，绝不会把?人往外推，什么联姻，都没公开。」


    蒋一南反驳不出。


    骆闻雪突然看?向她，「你对付沈辞的时候不是挺有办法嘛，怎么到自己就，就，比鸵鸟还鸵鸟，胆小鬼。」


    「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你和晓阳之间没有误会。」


    「错，」骆闻雪俯身，「要是没有误会，之前?那个孩子不会掉。但是我们解开了误会。」


    蒋一南敛眸，「你们解开了误会就在一起了，我们解开了误会，反倒小心?翼翼了。」


    「那就是没有解开误会，别急着反驳，」骆闻雪化身偶像剧传统客套科普教?学女王，「你们现在只是得知了真相，各自脑补了内心?独白。你们完全理解对方，为彼此考虑，你肯定觉得自己忍辱负重?，他现在肯定认为你不信任他，误会没有解除。」


    「是吗？」


    蒋一南歪头想了下，「那该怎么解除误会？」


    「根本就不用管，」骆闻雪老神在在，「直接下手。」


    蒋一南起身，「我还有工作要忙。」


    「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自从?小北说破当年的事之后，你藉口忙，故意给自己安排那么多?工作，你觉得忙就不用去?考虑你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之间没问题，我和泽一会是很好的家人。」


    「骗谁呢。」骆闻雪不以?为意。


    蒋一南也有脾气?，「我告诉你，我跟你不一样，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说破过，说到底，是我单相思，可能他也有一点?……，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四年前?他本来是要接手纪氏商业的，被我搅合了，这次他接手公司，是因为纪叔叔……总之他需要做出成?绩，不可能只考虑我。」


    「我这里有一个内幕消息。」


    骆闻雪朝蒋一南勾勾手指，见她因为解释而脸色涨红，顿时觉得这样一本正经的蒋一南很可爱，想故意逗逗她，「不听后悔哦，哎哎，我说，别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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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上次纪家宴会本来是要宣布他俩订婚的，哎哎我还没说完。」


    骆闻雪拉着蒋一南，「你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改宣布纪泽一接手集团吗。」


    外界其实都在猜测原因。


    蒋一南猜测是因为纪怀瑾的病。


    不过这经不起推敲，纪怀瑾不是突然病的，以?他严谨周密的作风，如果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不可能临时取消订婚。


    「你知道?？」蒋一南其实一直很想知道?，只是不敢问纪泽一。


    「不知道?呀。」


    蒋一南气?的刚要走，就被骆闻雪抱住，「但我知道?苏凝霏针对过你。」


    「谁？她针对我？我跟她，」基本不怎么见面?，「你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我跟她一个圈子，都紧紧盯着对方，那次宴会我们都盯着她公布婚讯，结果屁都没有，然后没几天，她就在圈里放出消息，是关?于你和汪君慎的消息。」


    蒋一南不解，她和汪君慎都不是名人，汪君慎在港城勉强算企业家，她实在是个无名小卒，这样的消息最多?也就以?她为圆心?辐射周围一两百人足以?。


    要么就是那样的半封闭环境，才会讨论一二，实在无法引起社会关?注。


    「你重?回纪家，正好是重?提『背叛』之事的好时机，她放出消息，你背叛是因为汪君慎帮你找回了你的亲弟弟，而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小北的身份。」


    蒋一南怔楞了许久，「你是说匿名给汪总寄dna检测单的人是苏凝霏？ 」


    「知道?你们之间所有的恩怨，又能轻而易举在纪家私人医院拿到小北的dna，除了苏凝霏没有别人。」


    「动?机？」当时不是没怀疑过苏凝霏，可没有动?机，她是闲的慌吗。


    骆闻雪冷笑，「你没觉得她一直在把?你往汪君慎身边推吗？」


    「我有那么好操控？」


    「幸亏她不知道?汪君慎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然她还真能操控，不一定非要操控你。」


    骆闻雪见蒋一南不服气?，继续说道?：「你想，当你拿到dna检测单，得知小北就养在纪泽一身边，你不恨他吗，你这么着急搬回来，难道?不是因为心?存芥蒂？就这件事，苏凝霏已经赢了。」


    蒋一南心?沉入谷底，她万万没想到苏凝霏会算计的这么深。


    她当时，真的恨死纪泽一了，即使到了今天，她还是介意纪泽一带走了小北，而没有告诉她。


    眼眶红了一圈，蒋一南避开骆闻雪，轻轻唿了口气?，「你怎么知道?这些？」


    「宋晚宛掉了个代言，她故意透露给我的。」骆闻雪撇嘴，「幸亏你的关?注度不高，你的家世也没有曝光，而且有人出面?压下了这些消息。」


    骆闻雪凑近，「我记得你说过，纪先生下过严令，即使你们交往的人都知道?你在寻找小北，也不许任何人透露出去?，苏凝霏敢违背纪先生的意思，可见是气?急了。」


    蒋一南轻轻回首，「你是说订婚取消是因为我？」


    「至少苏凝霏这么认为。」骆闻雪牵起唇角，她实在美艷，若有心?蛊惑，一般人还真会顺着她的思路走下去?。


    「苏凝霏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认为，所以?真的是因为我？」


    「能改变订婚的只有纪叔叔，难怪那天泽一说纪叔叔在书房等我，可我去?了之后，纪叔叔什么也没说。」


    「温女士也很奇怪，在儿子继任集团这么重?要的时刻宣布希么酒窖，而且他们母子当时的眼神就像是在较劲，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


    骆闻雪亮晶晶的美眸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内幕，看?吧。」


    「可事后没有一个人对我说呀，没说就代表跟我没关?系。」


    骆闻雪看?着蒋一南的背影，「合着我说了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听进去?了，」蒋一南拧着门把?手，半边身子探进来，「他们没订婚就算跟我有关?，只要没挑明，都算猜测。他们那种人，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第53章 南北遇卿


    蒋一南还是太乐观了。


    基金会除了张鹤捐的600万到帐之外?, 汪洋也要等这次展销会结束之后，其他也是未到帐，也不方便催。


    蒋一南这才明白汪君慎拦着不让她提前报喜的原因。


    张鹤是以个人名义捐的, 所以?手续简单，其余都是以?公司名义, 涉及到方方面面。


    基金会并不是以?汪洋名义，而是以?蒋一南个人名义。


    简单来?说, 这些企业希望花钱有所值，至少要知道钱的去向，这合情合理。


    是以?, 这几日蒋一南一直与吴院长沟通, 拍摄了许多照片，她又联繫媒体，希望做一期採访，再?将这些企业捐助通过?媒体做一下宣传，既给了企业交代, 又扩大的影响力，没?准可能会引来?更多企业捐助。


    吴院长也一直在积极联络孤儿院和其他福利院，目前就周围4家，她也不敢再?多联繫，怕钱不够。


    蒋一南飞了一趟西南山区。


    因为是雨季, 营地?休息，只有少量队员在供给站做室内设计路线训练, 和一些专业的赛车理论知识。


    所以?就没?带蒋小北。


    她只是路过?营地?, 然后直奔福利院, 亲自拍摄了房屋漏雨的视频发给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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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目前整理需要用钱的地?方有：福利院房屋多处漏雨、房子不够住、老人看?病、基本生活设施老旧、孤儿院孩子看?病、孩子营养、上学等等，这还不算提高生活质量, 增加营养等。


    就算捐助的钱全部到位，也是一分钱扳成两半使用。


    吴院长看?着蒋一南，「那?边在催钱，有个孩子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要30万，还有现在是雨季，不管是老人小孩，轮番感冒去医院，钱叔和金叔从?年前就没?出过?院，这个科室转那?个科室……」


    吴院长站起来?，「实在对不起，事太多了。」


    「吴院长，您别这么说，我真的觉得您太伟大了。」


    蒋一南打起精神，「这样，我们先紧着住院的来?吧，」她翻到吴院长整理的医疗费用表单，「总共41位老人，呃……」都有各种老年常见的病，常年吃药。


    「有几个阿婆是肺气肿，每年固定要去医院，还有这些慢性病，这个，一南你看?，孙大爷要做放疗，得十万，没?钱就拖着，还有孙家苍叔，得做手术，不能再?拖了。」


    吴院长一面瞧着蒋一南脸色，一面小心解释，末了又道：「总计96万。」


    蒋一南点?头，「这个钱今天就能到帐，还有你说那?个做手术的小孩，吴院长，麻烦你把这些单据做成正式文?档，尤其是有医院公章的单据，我们要给那?些企业反馈。」


    「这个我明白，我都留着，每一笔不管大小我都留着，就怕说不清楚。」


    就光是看?病一向就花了一百多万，还不算慢性病和老人常年吃的药品。


    「喝点?姜汤去去寒气，」解决的了看?病这个最大的问题，吴院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这里?寒气重，现在天还冷，你别弄感冒了。」


    「吴院长，现在总共是多少件房顶需要修？」


    「那?边平房都漏雨，我们也就是哪里?严重补哪里?，也就靠东侧这排房子稍微好一点?，天都黑了，晚上开?车不安全，你今晚就住这，明天我们对完帐你再?回去。」


    蒋一南喝着姜汤点?头。


    是夜，大雨从?日间到半夜，不但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倒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在稠密山林里?犹如掀起海浪。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决堤了发洪水了」。


    整个营地?沸腾了。


    纪泽一穿着车队统一抓绒队服，顺手捞了件冲锋衣走出房间。


    刘队几人也都陆续走出房间，唐钰半夜上厕所，看?到操场上的轮胎在移动?，他还以?为谁半夜加练呢，出去喊了半天没?反应，定睛一看?，才发现操场被水沖了个缺口，雨水沖开?缺口涌入操场，雨势太大，不多时就沖走了训练用的轮胎。


    「外?面没?人吧。」纪泽一问。


    「没?人，把大家都叫起来?，点?一下人数，」刘队示意唐钰，而后说道，「我们这地?势高，操场后面有一块斜坡，你看?轮胎都到中间就不动?了，前面营地?我刚看?了，基本没?有积水。」


    纪泽一也看?了眼电力设施，全部完好。


    「大家休息吧，」纪泽一突然顿住，刘队与唐钰也都顿住，他们同时想到下午蒋一南路过?营地?，说是要去福利院，而福利院那?边地?势较低，最重要的是福利院房屋老旧，设施落后。


    纪泽一已经回房间拨通蒋一南电话，没?人接，他再?打，还是没?人接。


    「泽一，福利院座机占线。」刘队刚要去房间找他，纪泽一就已经冲出来?，「吴院长关机。」


    刘队强装镇定，朝后招手，「唐钰，组织人手，我们去福利院。」


    纪泽一已经上了越野吉普车，车灯噼开?水天雨幕，沖向密林深处。


    只是找人，刘队和唐钰各开?一辆，其他人留守营地?，他们找蒋一南已经算是熟门熟路，当成日常训练的一部分。


    这几人都是专业赛车手，开?的又是性能绝佳的越野，即使在泥泞路滑的山路也能如履平地?。


    暴雨袭击着车窗，他们只能依靠过?硬的专业和本能一路向前。


    好在这条路他们太熟悉，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知道每个弯道，不多时就到了福利院，还没?下车就听到里?面的哭喊声。


    刘队和唐钰跳下车，即使暴雨砸在脸上睁不开?眼，他们也傻眼了。


    东侧一面房屋倒塌，洪水冲着门窗拥堵在院墙根下，整个福利院陷入泥潭。老人哆哆嗦嗦不敢进其他房间，只能站在泥塘里?叫唤着。


    再?一细看?，才发现倒塌的房子上有连根拔起的粗壮大树，应该是树木倒塌砸塌了房屋。


    福利院大门也是摇摇欲坠。


    「泽一呢？」刘队才反应过?来?，「唐钰，快报警，快叫营地?的人来?帮忙，叫救护车，效消防快快……」


    刘队淌着泥潭，深一脚浅一脚找进去，「怎么回事，泽一，蒋一南，吴院长？」


    「院长不在，」有个背着老人的中年人回了一句，「快来?帮忙，转移到那?边的广场上去。」


    刘队看?着福利院斜对面的广场，「淋雨吗？」


    「没?地?方去，这房子都不安全，先转移，再?想办法。」


    刘队只能去帮忙，跑了一趟，突然看?到有人从?泥潭里?扒拉出老太，定睛一看?竟是纪泽一，他忙过?去一起帮着抱起老太，「泽一，这里?太危险了，随时会滑坡，你看?那?边院墙全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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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泽一充耳不闻，嘴里?只喊着『蒋一南』，凭着记忆去找蒋一南可能借住的房间。


    整个东侧塌陷的断壁残垣在移动?，在朝着地?势脚底的沟渠泄洪，任何人都不敢站那?里?，随时都会滑坡全部沖走。


    刘队和唐钰转移着老人，还要来?这边帮忙扒泥潭。


    「蒋一南住哪个房间？」刘队拉住那?个中年工作人员，他随手一指，又朝一边一指，「哎呀，都塌了，我不知道。」


    这时救援已经到了，老人都被转移到临时帐篷里?。


    「还缺3个，还有吴院长，对，孙阿婆和她妹子都住东侧，但是金叔住那?边啊，怎么也不见了？」


    所有人一起帮着扒拉泥潭，可惜他们不敢往深处去。


    纪泽一当胸被人套了绳子，他不顾一切地?要往最深处去找，刘队和救援人员强行去拉人，所有人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泽一，泽一……」蒋一南跳下车，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直到他看?到纪泽一深陷泥潭，大脑彻底空白，什?么也不想，直接冲过?去。


    她几乎是爬过?去，半个身子都陷入泥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了她的大腿，痛的无法站立，整个人倒下。


    周围的呵斥声，唿救声，雨水声，各种汽笛警报声，在耳朵灌水的那?一刻突然被屏蔽掉。


    就在蒋一南以?为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突然被捞起，纪泽一只有双眼是明亮的，泪水滴在她脸上，他沙哑着叫着她的名字。


    天际泛起微微亮光，雨势减收。


    蒋一南看?到他额头半边脸都是血渍和着泥水，「你怎么了？泽一，你怎么了？」


    纪泽一紧紧拥着她，似要将他融入身体，整个人在发抖打摆子，嗓子沙哑到无法出声，却?一遍又一遍用气声唤着她的名字。


    「泽一，你受伤了？」


    纪泽一充耳不闻，只紧紧拥着蒋一南，死活不肯松手，嘴里?呢喃着「我错了」，还有好多听不清的话。


    两人被人拖出泥潭，纪泽一就已经昏迷，可他却?死死扣着蒋一南的手腕，没?办法，只能将两人一起送上救护车。


    一番救治沖洗。


    蒋一南大腿被铁钉划伤，其他只有几处细小的划痕。


    纪泽一身体多处深浅不一的划伤，有些只需包扎，有些需要缝合，还有瘀伤撞伤，肺部也呛水。


    刘队面如土色。


    纪泽一受伤，他难辞其咎。


    纪泽一的一众保镖更是觉得人生灰暗，纪泽一从?小到大，别说受伤了，就是生病他们都要问责。


    他们看?到蒋一南从?病房里?出来?，仿佛无边黑夜里?看?到一支火柴苗。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刘队恨不能吼一通。


    这时吴院长抽空来?看?他们的伤势，刚好听到这话，「金叔突发性心脏病，一南开?车和我一起送医院，手机落车上了。」


    所以?他们没?赶上塌房。


    是医院救护车接来?病人，吴院长和蒋一南刚好碰上，才知道福利院的事，两人才赶回来?，救援已经结束，只看?到纪泽一还在泥潭深处找蒋一南。


    连命都不要了。


    第54章 谁先暗恋


    蒋一南整个人瘫软在医院走廊座椅上。


    她不敢想再迟一步会发?生什么, 失去纪泽一吗？光是想到都心痛到无法唿吸。


    捂着?胸口勐捶几下才得以喘息，听到动静，蒋一南抬眸, 朦胧中仿佛看到纪家的医疗团队进了急诊室。


    纪叔叔知道了。


    蒋一南面如纸张，怔怔盯着?急诊室,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吴院长有许多善后事要做, 雨已经晴了，她要带人去清理?淤泥，要找孙阿婆姐妹, 还有住院的老?人, 几家医院光是办手续都跑断腿。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惊得蒋一南浑身?一簇，看清楚来电时，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纪叔叔？」


    「一南，你没事吧, 听说你也受伤了，严重吗？你别怕，我就快到了，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泽一, 」电话那头传来纪怀瑾焦急关切的声音，「一南, 泽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 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蒋一南哽咽到无法出声, 只能听着?纪叔叔一遍又一遍地安慰。


    直到听到电话那边急促的咳嗽声，蒋一南才咬着?嘴唇, 「纪叔叔，我没受伤，你别急，他们说泽一没事。」


    接着?是涛叔的声音，「医生都说了，泽一没事，其他都是外伤，就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体能消耗严重，再加上体温失衡导致昏迷的，一南，我和你纪叔叔就快到了，放心吧，有我们。」


    「涛叔，你照顾好纪叔叔，我会照顾好泽一的。」


    蒋一南强打起精神，先去宾馆洗漱换了衣服，然后打电话给?小杨秘书，哦，现在是港城汪洋转运中心经理?杨雪，她一手提拔起来的。


    她让杨雪接手了汪洋第一次出口工作的收尾。


    杨雪又惊又喜，前?期开荒才是最苦的，现在是收穫季节，这个时候哪有放手的道理?。


    蒋一南没解释愿意?，很简短地交代完工作，将?重要邮件转发?，顺带让她过?来协助基金会的帐目。


    交代完工作，蒋一南给?汪君慎打了电话，汇报了工作，并将?福利院坍塌的事情汇报，汪君慎表示会派人协助杨雪一起管理?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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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是蒋小北了，蒋一南有些头疼，可也没办法，只能给?骆闻雪和张晓阳打电话，请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小北。


    做完这一切，蒋一南才回到医院。


    纪泽一已经送回病房。


    纪怀瑾亲自?来接儿子，温妮数次别过?脸去拭泪，两人都看了几眼蒋一南，没顾上说话。


    纪家医疗团队将?纪泽一接上私人飞机，蒋一南一直跟在后面，想要跟随却因温妮在场而不敢出声。


    但她执拗地跟着?。


    刘队等人送到停机坪就在一旁等候，蒋一南沉默地跟在担架医护人员身?后。


    没有她搭把手的缝隙。


    温妮握着?儿子的手，被人搀上飞机，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蒋一南，她就再也不敢上前?。


    「一南，」纪怀瑾突然伸手，示意?蒋一南扶他一把，旁边的保镖很有眼力见地空出位置，蒋一南忙上前?，「纪叔叔，您慢点?。」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手这么凉，还是要仔细检查一下。」


    蒋一南感激地望着?纪叔叔，低头避开所有人视线，跟着?上了飞机。


    整个私人医院全部封锁，纪怀瑾听到专家回话，纪泽一情况平稳，才由涛叔陪着?回了疗养院。


    纪泽一还在昏迷，病房里除了医生就只有温妮。


    苏凝霏也赶来，进病房时却被保镖拦住，温妮听到动静出来，示意?苏凝霏可以进去，保镖却犹豫了。


    蒋一南其实一直在病房周围徘徊，她知道温妮不喜欢她，不希望她留下，但她想等纪泽一醒过?来。


    「阿姨，泽一醒了吗？」


    「还没，」温妮面有倦色，「要不你先回病房休息，你也受伤了，不要大意?。」


    蒋一南看了眼纪怀瑾留下的保镖，「阿姨，我能看看他吗？」


    温妮余光扫了眼保镖，「你们两个都进来吧。」


    保镖互相给?了个眼神，没再阻拦。


    纪泽一身?上多处包裹，脸上头上都缠着?纱布，脸上戴着?氧气面罩，比小北那次还可怕。


    她不敢靠近，不敢触摸，无法相信。


    就这么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不知何时听到一声呜咽，偏头看到优雅高?贵的温妮在低低啜泣，苏凝霏红着?眼睛低声安慰。


    蒋一南走近一步，手扶着?病床栏杆。


    小小举动惊得温妮和苏凝霏双双看过?来，苏凝霏更是直接起身?，盯着?设备看了几眼，伸手去摸吊瓶，被蒋一南呵住：「别动。」


    苏凝霏的手僵在半空，空气中似有刀影，两人眼里没有了往日的虚假敷衍。


    温妮轻轻开口，「霏霏，那些有医生看着?。」


    「一南，你也坐下，哎……我头晕。」


    苏凝霏已经坐到温妮身?边，小心翼翼地按着?太阳穴，细声细语地安慰。


    蒋一南看着?一旁的酒精和棉签，再回头看了眼温妮，端起医用托盘坐到温妮另一侧，用棉签沾了酒精。


    苏凝霏与温妮同时将?目光投向她。


    蒋一南用镊子沾着?酒精棉签，眼睫低垂，只与温妮匆匆一眼，她便?稍稍侧脸，蒋一南才用棉签一点?一点?顺着?太阳穴到耳后根。


    这是温妮的老?毛病，这个方法见效最快。


    苏凝霏完全不知道。


    蒋一南擦完一侧，看了眼苏凝霏，然后起身?，苏凝霏下意?识让开，她又给?温妮擦了另一侧。


    然后盖上酒精瓶，扔掉用过?的棉签，端起医用托盘放回原处，没有再坐过?去，而是坐到距离她们较远的沙发?上。


    期间，三人一句话都没有。


    温妮摁着?太阳穴靠在软垫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病房里光线暗下来，她已经斜躺在沙发?上。


    苏凝霏低声劝着?温妮回去休息，这里有她看着?，温妮没有回应。


    直到天?完全暗下来，病房内只有温温的壁灯，比外面璀璨的夜港亮一两个度，不夺目却温馨。


    输完液，医生又做了检查，说是明天?能醒。


    「为什么明天?？都十个小时了。」


    医生回答：「体温失衡，体能消耗严重。据了解，当时夜间的体温零度。」


    他在零度的泥潭了找了她几个小时。


    蒋一南有种?不顾一切地冲动，她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病床前?，握着?纪泽一的手，泪水模煳了视线，喉咙酸涩无法出声。


    依稀听见温妮劝她休息的声音，泪眼婆娑中对面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蒋一南抹着?眼泪，起身?推开苏凝霏的手，「他这条手臂有伤，你别动。」


    苏凝霏再次僵住，她已经放下身?份，放下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做着?讨人欢心的卑微行为，却还要受此屈辱？


    她几乎是下意?识看向温妮。


    没有什么能比儿子更重要，温妮无视这一切。


    苏凝霏呆愣许久，终于悻悻起身?，不愿俯就，更觉得与蒋一南争宠简直可笑。


    她从来没有把蒋一南放在眼里，青梅竹马又如何，他们认识更久，家世相当，温妮又那么喜欢她，至于蒋一南，不过?是纪怀瑾可怜她而已。


    他们这种?人，偶尔玩玩纯情还可以，真要结婚，只可能是门?当户对。


    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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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凝霏优雅转身?，却见纪泽一握着?蒋一南的手，眼睫轻颤，氧气面罩一圈圈雾气，「泽一，泽一……」


    她毫无形象地扑过?去，几乎推倒蒋一南，握住他的手，凑近纪泽一，「醒醒，我是霏霏，泽一，你快醒醒。」


    听到动静的温妮起身?，快步走来，挤开苏凝霏，盯着?纪泽一。


    蒋一南后退两步才稳住，她只能站温妮身?后，却实实在在看到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先是空洞茫然，扫了一圈落在她脸上，忽然有了神采。


    「一南。」


    即使隔着?氧气面罩，这两个字她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温妮气的虚打了下纪泽一，「你要吓死妈妈呀，你到底要干什么？」


    纪泽一挤出一点?笑意?，抬手摸摸温妮，「妈妈不哭，我没事。」然后朝蒋一南伸手，「过?来。」


    蒋一南呆呆地望着?他，双腿似灌了铅，他终于醒了，这一刻所有的疲累恐惧猝然袭击，还有身?上的疼痛，心里的恐惧，让她摇摇欲坠，几乎无法站立。


    她才知道，她根本无法失去他。


    「一南，」纪泽一几乎挣扎着?要起身?，蒋一南忙就着?温妮的手扶住纪泽一，哽咽到无法开口，只能将?头埋进被褥里低低哭泣。


    纪泽一的手轻轻放在她后脑上，「我找到你了。」


    温妮含泪退开几步，没有去看苏凝霏，这让苏凝霏感觉到恐慌，她知道纪泽一心里没有她，可会给?她起码的体面，但此刻，他眼里完全没有她，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现在更是连温妮都不愿帮她了？。


    苏凝霏不敢相信，借着?温妮去洗手间整理?衣着?时，她立刻捧着?化妆包凑上去伺候。


    病房是大套间，在洗手间说话，病床上的人应该听不见。


    苏凝霏厚着?脸皮开口：「伯母，泽一他，他需要人照顾，我可以流下来。」


    「你送我回去吧，」温妮对着?镜子一点?点?补妆，「一南会照顾好泽一的。」


    「可是他们……」


    「泽一现在需要一南。」


    「伯母？」


    温妮薄薄睨了眼苏凝霏，「光长得漂亮是没用的，我也算是帮过?你了，你自?己不争气怪谁。他们以前?要好你没机会，后来不是三年没见吗，你还要端着?。……继续端着?吧。」


    苏凝霏泪水夺眶而出，「伯母，我努力过?，我真的努力过?，没有用的，这三年我追去那么多国?家，我没有端着?，我只是人前?端着?，我没有……」


    苏凝霏真的急了，语无伦次，什么颜面矜持女明星面子都不顾了。


    温妮淡淡听完，轻轻帮她擦干眼泪，将?化妆品交给?她，「如果註定得不到男人的爱，就一定要维持好自?己的体面。」


    「送我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位置了。」


    第55章 谁先暗恋


    苏凝霏走的时候看到蒋一南将耳朵放在?纪泽一唇边, 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不想再看下去，转身离去。


    蒋一南将温妮送出病房就回到纪泽一身边。


    她看了眼监测仪器, 然后凑到他身边，「她们都?走了。」


    纪泽一拍拍床垫, 蒋一南低着头思索了一会，然后默默脱掉外套, 侧躺在?他身边，两只手握着他手心，鼻尖抵着他肩膀, 担惊受怕了一日一夜, 躺床上一下子睡过去。


    半夜，盯着监控的人员终于推出食物链底端员工，让他进去给蒋一南盖被子。


    蒋一南蜷缩在?纪泽一身旁，他只有一条手臂能动?，扯了许久的被子, 一直盖不上，一直不放弃。


    关键是唿叫铃他能按到。


    那位员工肃穆走进病房，从沙发上拿起毯子盖在?蒋一南身上，还?给她垫了个?枕头，然后假装抄写完监测仪器上的数据, 才一脸严肃的退出病房。


    盯着监控的人员差点笑岔气，「这小子真能装啊。」


    纪泽一冷着眼看着他离开, 才揽着蒋一南, 一下一下拍着她, 就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


    她这一觉睡的沉，直到感觉有人腿被狠狠扎了一下, 才勐地惊醒，这才看到一个?女医生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怎么了？」纪泽一突然问。


    蒋一南倏地起身，窗外艷阳高照，她一熘烟下床，脚踝位置钻心的疼，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是不是腿疼？」纪泽一已经摘了唿吸面?罩，突然看向医生，冷声质问：「我不是说了轻点吗。」


    「什?么？」蒋一南睡的脑子发懵，轻点什?么？


    又感觉到腿弯上面?受伤的位置木木的，这才发觉腿伤已经有人换过药了，但是她是脚脖子疼啊。


    「不疼不疼，我去一下洗手间。」


    蒋一南赶紧去洗手间检查脚脖子，果然脚踝位置有血珠，她拿纸巾擦了一下，又冒出血珠，再擦，血珠少了。


    是不是床上有铁钉？


    出了洗手间，那位女医生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直觉告诉蒋一南她有问题。


    她立刻跟了出去，「你好?。」


    「你腿伤没问题，药已经换过来，」女医生看了眼电梯，「纪先生和温女士过来了。」


    蒋一南愣愣看着女医生转身，再抬眼，纪怀瑾和温妮被簇拥着出了电梯，朝着她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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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她赶忙站好?，纪怀瑾已经走近，「气色好?很多?了，泽一怎么样？」


    「好?多?了。」蒋一南扶着纪怀瑾，不由?朝女医生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然女医生已经进了电梯。


    只有涛叔陪着他们进去，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纪泽一已经半撑起身子，一见蒋一南就很不满地质问：「你去哪了？」


    「我出去送送医生。」蒋一南嗔了眼纪泽一，在?父母面?前问这种问题。


    温妮摸着儿子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痛不痛？看你还?敢不敢任性?妄为。」


    涛叔扶着纪怀瑾坐在?病床前的扶椅上，见床上还?堆放着毯子，涛叔不动?声色地叠起，放在?沙发上，然后切水果倒茶。


    病房不允许有其他人，这些事只能由?涛叔去做。


    蒋一南后知后觉去帮涛叔，却被纪泽一叫住，「一南，你腿上有伤，坐这边。」


    温妮嗔了儿子一眼，「你才是伤的最重的那个?，胆子也太大了，洪水也敢往里沖，你哪里是做这些事的。」


    「妈妈，我没事，我身体好?。」


    「一身的伤，哪里没事，那洪水不光是水，我听说里面?各种断木残垣，你要是出一点点事，那我……」


    温妮转身，纪怀瑾挽着她的手，「好?了，医生说了没事就没事。泽一，这种事情以后不允许再发生。」


    纪泽一沉默不语。


    蒋一南坐立难安，纪泽一是以为她被埋在?里面?，才会不顾一切。


    「纪叔叔，」


    「一南，你也要记住，很多?事情不需亲身犯险，我以前教过你们的，」纪怀瑾嘆气，「做慈善也一样，做事更没必要事必躬亲。」


    蒋一南慢慢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别人说什?么，她未必真心信服，可纪怀瑾的教诲她几乎奉为圭臬。


    「一南，你有多?久没有回学校了？学习可以半途而废吗？你的课题进行到哪一步了？」


    蒋一南冷汗涔涔，愧色难当。


    她最近连线上讨论都?省略了，组员同步给她的研讨课题也是一目十行，然后丢几个?问题出去交差，论文也是没仔细审查就交了上去，然后……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以往，她论文交上去，程教授最多?不超过三天就会与她讨论，或赞赏或给出指导意见，可这次，有十天了吧。


    从过完年，她基本没认真上过课，没法专心学习，她只好?将所有精力都?耗费在?汪洋，一个?多?月的时间打通东南亚市场，做成了汪洋第一单出口，也算成绩斐然。


    可却因此疏于功课。


    蒋一南不敢说话。


    纪怀瑾復又嘆气，「小北最近功课怎么样？」


    「他……」比我还?糟糕，蒋一南挤出一点笑，「小北爱好?太广泛，我真正挖掘他最擅长?的……爱好?。」


    纪泽一噗嗤笑出声，因为笑而捂着胸口皱眉吸冷气。


    温妮忙安抚儿子，「你别扯到伤口，笑什?么。」


    「小北其实更适合港城这边的教育，一南，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你们姐弟能重逢不容易，你自?己还?小就要一个?人带他也不容易，为难你了。」


    纪泽一与蒋一南相视一眼。


    涛叔低声道：「先生该回去休息了，泽一，我陪你爸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别让你爸妈操心。」


    「知道了涛叔。」


    涛叔与家人无?异常，在?纪家的分量像是纪泽一的叔辈，对他的话，纪泽一也是诚恳听从。


    「我送你回去。」


    纪怀瑾看了眼温妮，「你去处理和苏家的事情，你亲自?去处理。」


    温妮极快地看了眼蒋一南，「好?。」


    蒋一南没看到眼神?，心里却是一紧，苏家，苏凝霏。纪泽一则是一脸无?所谓。


    三人前后脚离开，蒋一南用水杯接了点温水，用棉签沾着，一点一点湿润他的唇。


    他唇形很好?看，唇锋明显，下唇微厚，随着棉签嗫嚅，舌尖突然舔了下嘴唇，蒋一南一惊，「你现在?不能喝水。」


    说话时，两人离的太近，蒋一南说话时，他睫毛轻颤，她下意识起身，却被他大掌托着后脑勺。


    「泽一？」


    纪泽一不说话，只嗫嚅着嘴唇，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蒋一南也盯着嘴唇，抿了下唇，鬼使神?差凑上去亲了亲，然后若无?其事地沾着棉签继续润嘴唇。


    沾了几下，纪泽一偏头，她只好?去追，他又偏过来，蒋一南拿着棉签，「我帮你擦擦脸好?不好?。」


    纪泽一又舔了下嘴唇，哼哼唧唧咳了下。


    「是不是痛？都?说了现在?不能喝水，你肺部呛水，这两天要禁食。」


    纪泽一抿着嘴唇哼唧，蒋一南跟着抿了下唇，没去管，而是换了块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沾脸颊没伤的地方。


    「我这痒。」纪泽一从胸口指了一圈到后背。


    蒋一南只好?伸手去挠没包裹纱布的地方，「这里吗？」


    「再往里。」


    幸亏她手臂纤细，可以从他脖颈后背那里穿过去，一直挠到另一面?肩膀，「好?点了吗？」


    他哼唧着侧身，「你看看。」


    蒋一南只好?去看，轻轻「哎呀」了一声，「像是绳子拉扯挫伤，」忽然想到那天夜里的情形，他身上套着绳子，她也拽着绳子，两人是被人用绳子从泥潭里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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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轻轻按着挫伤但没破皮的伤痕。


    她一边按，纪泽一一直躲，蒋一南抬头，纪泽一歪着脑袋，「痒。」


    「不能抓的，等过几天就好?了。」


    「还?有这，这，这……」


    纪泽一把身上能指的地方都?指了一边，动?作神?态简直与当时受伤的蒋小北一毛一样。


    蒋一南只能认命地这抓抓，那挠挠，从腰腹到腿到脚，一会这刺挠，一会那疼疼，不是要抬腿就是要活动?脚脖子，要么就是伸展手臂。


    头髮丝也痒痒。


    一上午，蒋一南累的头晕眼花，纪泽一满意地拍拍床垫，她直接倒头就睡。


    这时纪家专人给蒋一南送餐食，她也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一骨碌爬起来，坐在?沙发上吃了几口沙拉，突然问纪泽一，「你要不要吃一口？」


    纪泽一：「嗯？」


    蒋一南端着蔬菜沙拉，在?他鼻尖转了一圈，纪泽一已经张嘴配合，蒋一南却故意摇头，「不行不行。」


    纪泽一却在?她使坏要走时扯着手臂，还?用手指扣扣她手腕。


    「不行。」蒋一南坚壁清野。


    纪泽一舔舔嘴唇，蒋一南假装没看懂，瞄了眼餐盒，「你想吃松鼠鳜鱼吗？」


    「也行。」纪泽一松手，蒋一南趁机坐回沙发，巧笑嫣然。


    纪泽一却转过身，脸颊枕着手心，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像只小松鼠一样进食。


    待她吃了一会，才一脸诚恳地开口，「我现在?可以尝尝了吗？」然后躺好?等待。


    盯着监视器画面?的众人直唿：「受不了。」


    第56章 谁先暗恋


    蒋一南慢条斯理?地吃完午餐, 去看?他监测仪器时故意啧么了下嘴唇，然后去洗手?间洗漱。


    等她?出来，就看?到纪泽一坐在床上。


    ……


    医生也是第一时间赶过来, 检查的检查，换药的换药, 哄闹闹一阵才散去。


    蒋一南嗔着纪泽一，「你怎么能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神, 蒋一南不忍心再责备，只好哄道：「还痛不痛？你现在不能?吃东西，你的肺部, 」


    纪泽一冷哼一声, 将脸转过去。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蒋一南想了想，用?手?指戳戳他，见他没反应，她?只好下床, 手?指却被勾住。


    蒋一南回头看?着手?指，以及他倔强的后脑勺。


    重重嘆气，然后放开他手?指，坐到沙发上，盖上毯子, 美美的躺下。


    纪泽一不可置信，撑起脑袋, 咳了一下, 蒋一南偏头看?他, 「不舒服吗？」


    纪泽一鼻孔冷哼一声。


    蒋一南只好起身，问他哪不舒服, 没回应，她?只好摸摸胸口，避开受伤的位置给他顺顺气。


    果然脸上好很多。


    蒋一南指腹摩挲着他的脸，「看?着我?，你想怎么样？」


    纪泽一看?着女孩眼里的狡黠，恨不得……呃，这个时候不能?胡思乱想，遂清了清嗓子，抿抿嘴唇。


    懂了。


    蒋一南眨眨眼，掌心覆在他眼睛上，然后……嘻嘻，就这么看?着他。


    他的唇似颤慄了下，想抿又忍着的样子看?着实在好笑?，蒋一南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纪泽一意识到被戏弄，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盯着蒋一南，然后，亲了亲。


    她?瞬间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想抽回手?，又不敢用?力，脖颈脸颊都是?燥热，眼睛动来动去，就是?不去看?他。


    随后，「啊！」蒋一南惊叫，他居然咬她?，看?着手?上清晰的牙印，蒋一南大怒，捏着他下巴狠狠咬了一口作案工具，然后摸着嘴，仰着脑袋高傲地下床。


    她?在沙发上摸着嘴唇，刚才是?不是?太孟浪了。


    不对不对，她?从纪泽一来找她?后，彼此已经心意相通，她?这样的行为不算什么吧，有些事干嘛一定要?明说，反正她?就这意思。


    都不需要?费劲，一分?钟就想明白，然后无比轻松地睡去。


    迷迷煳煳中?听到纪泽一哼哼唧唧的，一会摔枕头，一会摸掉监测仪器。


    蒋一南翻身，然后听到水杯打翻在地的声音。


    她?只好起身，抱着毯子到床上，躺他身边，顺便还抱着他手?臂，「我?要?午睡，你别闹。」


    过了一会，才听到他小声嘀咕，「以后自觉点。」


    纪泽一身上皮肤多处细小伤口，最严重的外伤是?小腿到脚心十几?厘米的划伤，缝合了几?十针。


    再有便是?多处瘀伤。


    陷入倒塌房屋造成的淤泥里，很容易造成这类伤。


    最重要?的是?体温失衡造成免疫力下降，身体各个肌能?出现状况，好在经过纪家专家医疗团队两天的救治，问题得到解决。


    两天后，肺部呛水问题也?没再出现其他反应，终于可以吃饭。


    蒋一南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味道和温度确认无误后，才搬上床桌，将勺子递给他，「先喝粥吗，容易消化。」


    「我?自己喝？」纪泽一拿着勺子，不可置信。


    蒋一南惊了，「难道我?替你喝？」


    他现在手?脚能?动，身体肌能?恢復，其他都是?外伤，能?下床自己去洗手?间，呃……虽然哼哼唧唧让蒋一南扶过去，再扶回来，可吃饭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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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喝。」纪泽一勺子一扔，径直躺下。


    蒋一南低头看?过去，「那我?先喝了。」


    「你能?不能?……」纪泽一挑眉。


    记得上高中?时，有次纪泽一感?冒了，不肯吃东西，不肯吃药，不是?挑刺就是?找事，这也?不行那也?不对，当时她?假模假式餵他吃饭吃药，谁知道他竟乖乖配合。


    蒋一南眨眨眼，「那我?餵你？」


    纪泽一慢吞吞起身，「吃馄饨吧。」


    蒋一南看?了眼茶几?上的馄饨，「那个有点烫，……好吧。」


    她?将馄饨端上桌，用?勺子舀了一个，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餵给他。纪泽一在嘴里嚼了一下，然后半张着嘴，脸色微红，眼睛湿润，深深吸了口气，才吞下去。


    「是?不是?烫？」


    纪泽一看?了她?一眼，「嗯。」


    她?忙给他餵水，完全就是?在照顾巨婴。


    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吃完饭，蒋一南有种吃了最后一口，前面的都消化完了的空虚感?。


    伸手?帮他擦擦唇角，却摸到胡茬，手?感?怪怪的，手?不经大脑指挥，自行摸索摩挲了全脸，只有长胡茬的地方扎手?，其他地方的皮肤细腻紧緻。


    得出结论的瞬间四目相对。


    蒋一南脸颊微红，瞬间收回手?，却见他眼底含笑?，摸摸胡茬，「我?是?不是?盖刮鬍子了？」


    「我?再看?看?。」


    第?一次摸男性鬍子，感?觉很奇妙，指腹是?那种扎扎的颗粒感?，摸完后又蹭蹭手?背。


    纪泽一：……


    「我?这不是?猫抓板。」


    蒋一南拍手?，「对。呃……不是?，那要?不要?我?帮你刮鬍子？嘻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吧。」


    监视器里看?着这两人进了洗手?间：整个汗流浃背。


    后面算禁播吧。


    一关上洗手?间的门，纪泽一突然抵着蒋一南，用?他的胡茬在她?脸上蹭了一遍，拱着拱着到脖颈，气息有些不对。


    蒋一南赶紧捂嘴，憋着笑?硬推着他坐下，然后指指外面，用?气声：「他们能?听到。」


    「听不到。」纪泽一眨眼。


    两人笑?着闹成一团，蒋一南拉着他避开玻璃门，「他们能?看?到。」


    「你在外面都动手?动脚，还怕人看?。」


    蒋一南佯怒，这傢伙居然倒打一耙，她?不动来动去，他就要?闹东闹西，所有人都别想休息。


    两人撕闹了一会，终于坐在镜子前刮鬍子。


    蒋一南抿着红肿的嘴唇，仔细看?着刮鬍刀说明书，中?英文对照着看?了一遍，她?怎么对上面说铱錵的零部件搞不清哪个是?哪个。


    琢磨了一会，然后用?眼神去求助纪泽一。


    纪泽一指挥：「你先用?毛巾给我?敷一下。」


    「这个我?会，我?敷面膜之前都会热敷，」蒋一南熟练地拧干毛巾，敷了个全脸，却被他拉下来，「上面没鬍子。」


    「哦哦。」摺叠好毛巾，只敷半张脸，离的这么近，他眼尾略微上挑，勾了一下，蒋一南就受不了，从后面拥着他。


    「一南，我?们结婚吧。」


    蒋一南吓得脚软差点摔地上，「啊？」


    纪泽一挑眉，掌心覆在她?脸上，「其实那天过生日我?本来打算……没想到让你抢先了。」


    「啊？」


    纪泽一盯着她?半张开的嘴唇，舔了下嘴唇，吓得蒋一南赶紧捂嘴，「你说19岁生日那天？」


    「你是?说？……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当时，」蒋一南声若蚊蝇，抠着嘴唇，「所以你早就对我?有意思？」


    纪泽一冷哼，「我?要?没意思你以为你吻的到我?？」


    天哪，她?一直以为是?她?先动的手?，没想到人家就躺那等着她?自投罗网。


    「那你还，你……」蒋一南又羞又气，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质问起，「从什么时候开始？」


    纪泽一眨眨眼，握着她?手?腕一带，蒋一南一个旋转落入他怀中?，「你还有伤。」


    「肯定比你早。」


    「啊？」蒋一南担心碰到他伤口，坐卧不安，蹭来蹭去，忽然感?觉不对，她?便不敢动了，只好红着脸说道：「我?比你早。」


    「除非你见到我?之前就对我?心怀叵测。」


    「有病啊，」蒋一南气的打了他一下，忽然想到什么，「难道你刚见到我?就？」


    纪泽一有些无语，「你当时那么骄傲，偏偏装的很乖，我?适应了好久才住校的。」


    「谁骄傲了？谁装了，」蒋一南一听就来气，「你住校是?纪叔叔安排的，还有啊，你们一直欺负我?。」


    「但是?每次被老爷子收拾的都是?我?。」


    「那是?因?为你坏。」


    ……


    两人在洗手?间里进行了一场8岁以下儿童无营养的对话，会被蒋小北严重鄙视嫌弃的那种。


    盯着监视器的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又是?那个代表被公选出来，瞧瞧情况。


    哎！纪家的少爷现在不敢大动肝火，这么久，会出事的。


    那人斯斯艾艾敲门，蒋一南正握着剃鬚刀给他剃鬍子，「全自动的写那么多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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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泽一闭着眼睛仰着头，配合着她?的动作。


    关掉剃鬚刀的瞬间，洗手?间外响起敲门声。


    蒋一南有种被现场抓包的窘迫感?，忙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尤其是?红肿的唇和脖颈处的红痕。


    头大。


    再看?纪泽一，淡定从容地起身，对着镜子摸胡茬。


    蒋一南赶紧帮他整理?散乱衣服，关键是?棉纱，怎么都顺不平。


    蒋一南辛辛苦苦抹平棉纱，他却不停地照镜子摸胡茬，蒋一南憋笑?，「你说，『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上最帅的男人』，嘻嘻。」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上最帅的男人？」


    蒋一南笑?倒在他怀里。


    洗手?间门口听到『魔镜』的年轻男子当场石化，而后以人类刚进化出双铱錵腿的姿势，大马猴一般地逃离病房。


    第57章 谁先暗恋


    纪泽一情况稳定了, 蒋一南才回了趟学校。


    这学期从?开学她都?没有露面，与几位组员讨论课题竟只能跟着他们的?进度而无法先一步思考，这等于她已经落后同组研究生。


    果?然, 程教授下课后，单独将她留下, 并严厉的批评了她。


    然后严格规定，每周必须参加两次课题讨论, 论文重新写，并给她留了一摞专业参考书，外加课业。


    蒋一南抱着专业书, 看着课业问题, 又去图书馆借了专业资料，双肩包背不下，她只好手动抱着回到医院。


    纪泽一从?洗手间出来，看了一眼，幸灾乐祸道：「挨骂了？」


    「你?怎么知道？」


    「程教授是出了名的?严厉, 你?开学都?不去报导，他没把你?踢出团队已经是非常看得起你?了。」


    蒋一南分类资料，掏出本?子，她习惯先先笔记关键点，再?在电脑里顺文档, 这样效率最高。


    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 「我被骂你?很高兴？」


    「你?以为你?是小北啊, 读书还要人鞭策？」


    纪泽一脸上的?纱布已经拆掉, 他给自己抓着髮型坐到蒋一南身边，「你?看我今天是不是比昨天更帅了？」


    「你?这么在意长相？」


    「不是你?在意嘛, 我看你?一天到晚盯着我的?脸，快看看伤疤。」


    蒋一南绝倒。


    她竟不知纪泽一会说出这么没皮没脸的?话?，比张晓阳对骆闻雪还不要脸。


    抬眸睇了眼伤痕，粉嫩红痕，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她不由凑近，「会留疤吗？」


    纪泽一稍稍侧脸，鼻尖几乎擦着她侧颊，气息交融，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亲。


    蒋一南不敢有大动作，只转动眼睛：他们在看。


    纪泽一装模作样起身，顺手捞起蒋一南，「扶我去洗手间。」


    监视器后面的?人：刚刚您还在做伏地挺身平板撑引体向上！


    怕擦枪走?火的?两人只待了一刻钟，蒋一南低着头红着脸坐回沙发，纪泽一摸着嘴回病床上躺着。


    一下午她都?在翻资料做笔记，直到灯光骤然一亮，才觉得眼睛干涩难受。


    纪泽一亲自动手榨了杯橙汁，「你?不知道开灯啊。」说着似无意扫了眼监控。


    他吃过药就昏昏沉沉，醒来后发现房间光线昏暗，蒋一南还在翻书做笔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想问题没注意到，」蒋一南闭着眼睛一口喝完橙汁，「真不能?放松一天，教授留给我的?作业我竟然有点吃力。」


    「很正常，要是容易，说明你?在重复以前，而不是在思考。」


    纪泽一丢下手机，指腹伸进她一头秀髮里，轻轻按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贴着蒋一南耳朵，并用手捂住，像是呢喃情话?，蒋一南却是一惊，随即靠在他怀里，「继续按。」


    纪泽一乐得服务，又揉揉肩，揉着揉着就不老实起来，气的?蒋一南只能?抓着他的?手放头上。


    不多时?，晚餐送来。


    「我有个问题，」蒋一南看了眼监控，没再?继续。


    纪泽一凑到她耳边，「悄悄说。」


    蒋一南不肯。


    纪泽一笑着起身，打开了一个黑色按钮，蒋一南大惊，「这能?关？」


    「关不了，但可以干扰。」


    纪泽一蹭着蒋一南脸颊，「现在可以说了。」


    「他们不会进来吗？你?快点起来，」蒋一南费力推着纪泽一，「别打翻了饭盒，快起来。」


    「他们应该懂规矩，半个小时?之内不会进来。」


    蒋一南被逼到沙发一角，完全动弹不得，只能?被抱着亲亲啃啃~幸亏她意志坚定，按住纪泽一。


    两人喘息着，蒋一南握着他两只手腕交叉摁着他，骑在他身上，「我问你?，上次你?是不是要和?苏凝霏订婚？」


    「你?是要问这个呀，我还以为……」纪泽一目光向下，蒋一南赶紧起来整理衣服，「我又不傻，在这里问。」


    「你?还没回答我。」


    纪泽一将她揽入怀中，把玩着她的?头髮，「我告诉你?，我也是那天才知道订婚的?事。」


    「啊？你?们不是早就定了吗？」蒋一南惊讶地?坐起，被按回去，「你?们的?事纪叔叔和?阿姨早就与苏家商量好了。」


    「谢屿还向你?求过婚呢。」纪泽一嗅嗅她的?头髮，说的?很随意，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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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屿是向她表白过，有点疯狂，当时?她没太当真。


    看纪泽一毫不在意的?神情，他大概也把纪家与苏家的?商量没当回事。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解决的?？」


    纪泽一捏捏她脸蛋，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谁的?主意谁解决呗。」


    蒋一南来精神了，「是阿姨？」


    「没有老爷子同意，我妈不可能?给我订婚，」纪泽一挑挑眉毛，捏着她脸蛋亲了亲。蒋一南急道：「纪叔叔决定了的?事还能?改变？」


    「我以前以为我爸知道。」


    「知道什么？」


    纪泽一看向蒋一南，转了话?题，「接手集团早就在计划之中。」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叔叔的?？」


    「实话?实说喽。」


    蒋一南不太确定地?指着自己，「我？……真的?是因为我？天哪，怎么没人来找我麻烦，我搅合了你?和?苏家的?订婚，居然没人找我麻烦，哦不对，」


    她想到骆闻雪说苏凝霏其?实针对过她。


    「什么？」


    「没什么，我都?能?解决，」蒋一南并不在意苏凝霏，就算苏凝霏要针对她，她也有能?力抵抗，「那阿姨也同意？」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别人的?意见了？」


    「以前是不在乎，可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蒋一南见他憋着笑，大为恼火，故意说道：「一样一样，没有不一样……啊啊你?掐我？」


    纪泽一掐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一只手掌就能?覆盖她整个后腰，「我检查一下你?这里的?伤长好了没有。」


    「你?走?开，」蒋一南跳起来，正好听见敲门声，然后有人推门而入，意思是收餐具。


    然后两人坐好，吃着已经凉了的?晚餐。


    「对了，我有几个问题要见程教授，等会我回趟学校。」


    纪泽一斜睨了眼蒋一南，不置可否。


    已经是晚上九点，程教授还在办公室还亮着灯，他看到蒋一南时?很惊讶，随即摘下眼镜招唿她入座。


    「抱歉，打扰您一下，我其?实是想问一见关于二十年?前有关汪君慎和?您发生矛盾的?事。」


    在病房里，纪泽一突然想起汪君慎毕业前夕似乎与程教授发生过龃龉。恩旭就是调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求证程教授就被纪怀瑾踢出局。


    纪泽一认为恩旭可能?查对了方向。


    蒋一南想来求证恩旭的?调查。


    她一提，程教授就想起当年?事，「一南，是汪君慎对你?说了什么？你?现在在他的?公司上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很敬重汪总，而且当年?的?事事关我一个朋友的?前途，还有许多人的?恩怨，我弄不清楚这些，就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


    「明白了，」程教授嘆气，「你?敬重他，但是我瞧不上他，虽然他每年?给学校捐助，也的?确资助了贫困学生，但这也不能?弥补他当年?犯下的?错。」


    二十年?前程教授还只是普通讲师，有时?还要给一些资深教授当助教。


    当时?有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徐望，欣赏并提携他，程教授也很感激，他知道徐望教授一直在做一项技术专利研究的?学术，那是他一生的?心血，所有理论推导完成，就差最后一步公开发表。


    而就在这时?，有一家叫『汪洋』的?公司宣布了这项技术已经投入生产，并迅速得到市场验证。


    徐望颓了几日，而后调任到内地?一所大学，并换了研究课题，放弃之前深耕十几年?的?研究，彻底从?零开始另外的?专业。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行，可两三?年?吧，徐望教授郁郁而终。


    程教授听闻徐望的?死讯时?，再?也控制不住，与风头最盛的?毕业生汪君慎发生了争吵，并大骂他盗取徐望教授的?心血。


    其?实事情刚发生时?，程教授就要找汪君慎理论，因为汪君慎当时?是勤工俭学的?学生，但是他聪明上进，闻一知十，很快得到徐望的?看重，跨专业做了徐望教授的?助手。


    所以程教授非常清楚是汪君慎盗取了理论数据。


    程教授浑浊的?眼睛湿润了，他嘆道：「徐望教授拦住了我，他说他想看到他的?理论数据得到实践的?检验。但是我知道，他是给那个年?轻人一个机会。」


    蒋一南几乎是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没想到汪君慎，哦不，汪洋是这样起家的?，这不是她眼中的?汪君慎。


    其?实在程教授提到「徐望」这个名字时?，蒋一南已经十分惊讶了，更是隐约猜到纪怀瑾为什么要对付汪洋。


    徐望是妈妈的?授业恩师之一。她交给汪君慎的?手稿专业，其?实是徐望当年?带着妈妈入行的?。


    还有，蒋一南小时?候有次被纪泽一吓唬，躲到纪怀瑾书房里，无意中拉开一个抽屉，她见过一枚私章，正是徐望之印。


    那次，她和?纪泽一被罚抄书，整整关了一个礼拜，抄完一本?《礼记》，用毛笔。


    那时?，他们两个就知道，纪怀瑾的?书房是禁地?。


    如?今想来，怕不是因为闯入书房，而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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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望和?纪怀瑾有关系吗？程教授并不清楚。纪怀瑾是因为徐望的?学术被盗取而对付汪洋的?吗？蒋一南不敢下定论。亦或是徐望的?死激怒了纪怀瑾。


    这么多信息一浪一浪冲击着蒋一南，思绪一会清晰，一会又十分混乱。


    到底是不是因为徐望？


    第58章 谁先暗恋


    蒋一南思绪纷呈, 理不?出头?绪，想不?出所以然?。


    回到?病房，见她?脸色不?对, 纪泽一直接关了监控。


    「怎么了？」


    蒋一南看了眼监控，摇头?, 却?被纪泽一揽入怀中，「你听到了什么？程教授知道当年的事？」


    「泽一, 」她?警惕地看着监控，却?见纪泽一示意她?不?用怕，「监控关了？那你之前还说关不?了。」


    「逗你的, 当然?自己?能掌握。」


    蒋一南瞪了他一眼, 赌气推开他坐回沙发。


    纪泽一哄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你真的问出真相了？」


    蒋一南疑惑，「恩旭调查到?程教授和?汪总的矛盾，你没再去求证？」


    纪泽一不?说?话了。


    她?明?白了。纪泽一併不?在乎汪君慎, 既然?是父亲要意思，那怕为?了恩旭，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付汪洋。


    当然?，一开始纪泽一出于对集团的考量，自然?要打压在港城势头?正勐的汪洋, 后来是因为?蒋一南选择了汪君慎，他更要对付汪洋。


    现在嘛……


    「你什么想法?？」


    蒋一南嘆气, 程教授所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纪怀瑾似乎与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


    徐望教授已故, 妈妈也离世?了，知道当年真相的或许就只有纪怀瑾和?汪君慎。


    「我觉得汪君慎未必知道。」


    纪泽一分析, 纪家?与汪君慎并没有任何私交，十几二十年前，纪家?如果想收拾汪君慎，太容易了。


    可纪家?从未动手。


    纪家?要对付的是汪洋。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细细推论，正是汪洋真正气势的时候，哪怕汪洋当时还未有港城分部，纪家?也已经开始在内地布局。


    两家?公司存在竞品，互相针对也没什么不?妥。


    可与纪氏商业存在竞争的公司多如牛毛，那怕能一较高下者，也有一掌之数，纪怀瑾都能做到?理性竞争。


    除了汪洋。


    他像是一定要按死汪洋。


    「那就只有去问纪叔叔了。」蒋一南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你说?真的是汪总拿走了徐望教授的研究成果吗？」


    「嗯。」


    蒋一南睁眼，「你怎么这么肯定？」


    「蒋副总，你没看过汪洋的内部资料吗？汪洋的第一家?工厂是凭空出现的，第一批工程师都有些都看不?懂资料，就凭他们?能造出设备？」


    蒋一南歪着脑袋，勾勾下巴，「这些资料都是汪洋绝密，你居然?这么清楚。」


    「这也算绝密？」


    「那什么算绝密？」


    蒋一南拉着他衣领，两人越靠越近，他的鼻尖蹭来蹭去，「绝密就是我们?谁也查不?到?的东西。」


    「我想到?了，」蒋一南突然?转过脸，让纪泽一扑个空，她?却?嬉笑着躲开，「我知道了，纪叔叔这里是绝密，但徐望不?是，我们?可以从他入手。」


    纪泽一握着她?细腰按在他腿上，「你纪叔叔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就不?可能让你查到?徐望的任何信息。」


    「他是我妈妈的老?师，我家?里肯定有资料。」


    纪泽一铱錵微顿，「伯母？」


    「我回家?一趟，晚上十二点机票，一会就走。」


    纪泽一勐地搂紧蒋一南，脸色很臭，蒋一南被勒的难受，但也只能顺毛，「这只是顺便的事，主要是小北，骆骆和?晓阳都快被折磨疯了。」


    「哦哦我告诉你一个骆骆的秘密，她?现在绝对要静养，不?能出事。」


    蒋一南捧着他的脸，「你要不?要猜一下，猜猜嘛~」


    蒋一南很少撒娇，纪泽一只对蒋一南的撒娇感兴趣，不?动脑子的随口一猜，「她?怀孕了？」


    「这你都知道？」蒋一南彻底惊呆了，「小北都不?知道，除了我和?晓阳，她?爸妈，晓阳爸妈，就只有照顾她?的管家?知道，你居然?也知道？」


    纪泽一：「……」我胡说?了的你信吗。


    「是不?是苏凝霏？她?抢了宋晚宛的代言，宋晚宛把她?的消息透露给了骆骆，骆骆故意截胡苏凝霏的现代剧，所以苏凝霏调查骆骆？」


    纪泽一：「……」刚刚没认真听，这恩怨听着又复杂又好笑，他都没有追问的兴致。


    不?过看蒋一南小嘴叭叭叭，扭着眉毛，小脸表情很丰富，他十分喜爱，再次不?动脑子，「应该是。」


    「果然?是她?，」蒋一南彻底怒了，推开纪泽一，「我要找她?算帐，不?行，我又抢不?走她?的代言，我联繫宋晚宛，现在骆骆不?方便接通告，我和?宋晚宛联手，你要不?要加入？」


    「我加入？」


    纪泽一脑海里飞快闪过纪氏商业版图里娱乐一角，他要是干预，港城娱乐圈就得重新洗牌。


    蒋一南也同时想到?这一点，她?清楚纪氏商业的实力，如果真的捧苏凝霏，那就不?是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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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自己?解决。」


    「这样吧，等骆闻雪復出的时候纪氏娱乐给她?铺路？」


    蒋一南大大放心，很给力地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谢谢。」


    纪泽一觉得不?够，揽着她?就要欺身而上，忽然?传来敲门上，一剎那，蒋一南已经逃离，端庄贤淑地去开门。


    背后真不?能说?人，温妮和?苏凝霏探病。


    「我让霏霏准备了夜宵，一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温妮示意，苏凝霏乖巧地打开食盒。


    蒋一南和?纪泽一也确实感觉饿了。


    温妮和?苏凝霏坐沙发上，一面取出餐具，见纪泽一坐单人沙发，苏凝霏忙叫蒋一南坐她?旁边。


    纪泽一却?将?她?拉到?身边坐椅子上，正好在温妮对面。


    这么一看，苏凝霏像客人。


    四人东一句西一句，随意说?着话。


    蒋一南吃了口蟹粉，眼眸微动，纪泽一嘴上在说?，「妈，下个季度我要上vg项目，需要您的酒窖支援。」手上的动作却?是将?没拿出来的蘸料取出，放在蒋一南面前。


    苏凝霏见她?顺手蘸了料汁，又吃了口蟹粉，转而去喝鱼羹，只是轻微发出一丁丁响动，纪泽一便回头?，顺手接过鱼羹尝了一口，「甜了。」


    「酒庄交给你，」温妮宠溺地看着儿子，只吃蔬菜沙拉和?一点水果，「泽一，工作的事先放一放，你好好养身体。」


    「妈，我只是外伤，」脚下却?踢了蒋一南一脚，连苏凝霏都觉得莫名其妙，也不?明?白蒋一南为?什么收回取水果的手，「阿姨，泽一体温失衡造成的损伤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纪泽一将?水果盒放苏凝霏面前，「你自觉点。」


    苏凝霏没听明?白，但也知道这话不?是对她?说?的，不?由去看温妮，温妮也不?明?白。


    但没人解释。


    蒋一南佯装生气，瞪了纪泽一一眼，「我只是有一点点过敏，吃一口没事的。」


    苏凝霏看着水果餐盒，应该不?是草莓和?番石榴，大概是芒果，有些人对芒果过敏。


    他们?两个熟悉彼此的一切习惯，只一个眼神，哦不?，像是感觉，刚刚纪泽一根本没看到?蒋一南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想要蘸料。


    随意的几句话，听着却?像是在打情骂俏，那么熟悉，那么随意，那么顺手。


    以前也在纪家?见过他们?相处，当时心里虽然?不?痛快，可总觉得他们?是兄妹，哥哥和?妹妹亲近点没什么，原来根本不?是。


    纪泽一有表妹，他对表妹也很关心，可与对蒋一南完全?不?同。


    为?什么她?以前就没发现？


    苏凝霏看着纪泽一放她?面前的水果，只觉得酸涩无比，以为?的十拿九稳原来只是一心情愿。


    曾经，她?还为?纪泽一对她?的礼貌照顾心中暗喜过，现在看来不?过是因着两家?交情，还有他一直以来的良好教养。


    他们?一块长大交好的同龄人那么多，他对每一个都差不?多。


    为?什么她?就是没想明?白。


    以前看着他欺负蒋一南，她?还觉得这就是寄人篱下的后果，可却?忽略了纪泽一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他喜欢与否，他都可以做到?礼貌客气，不?露痕迹。


    他只在蒋一南面前像个傻子。


    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苏凝霏垂低眼眸，泪珠掉地，她?不?动声色地擦掉，却?是越擦越多。


    即便如此，也没人注意到?她?。


    纪泽一不?知道不?肯吃什么，夹给蒋一南，蒋一南又夹回去，最后两人一人一半。


    连温妮都不?能理解。


    「霏霏？」温妮注意到?苏凝霏，却?见她?突然?拿了块蟹粉沾芥末吃了一口，顿时面烧眼涩，涕泗横流。


    温妮大惊，「霏霏，你不?能吃芥末的。」


    苏凝霏已经冲进洗手间。


    蒋一南和?纪泽一同时看过去，同款茫然?的表情。


    「我去看看。」蒋一南放下筷子，却?被温妮按住，「我去，你们?吃，她?没事。」


    纪泽一收回视线，在她?耳边说?道：「明?天出院，住这太麻烦。」


    「可是你的伤，」蒋一南转过脸差点……然?后抿着唇慢慢避开，「行。」


    反正纪泽一在哪，纪家?的医疗团队跟到?哪。


    蒋一南恍恍惚惚中夹了一块带洋葱的寿司，这时温妮已经出来，她?也不?好当着温妮的面夹给纪泽一。


    只好勉强自己?去吃。


    可还没送到?嘴里，就被纪泽一夹走，一口吃掉。


    温妮余光扫了眼洗手间门口的苏凝霏，嗔道：「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忘了用餐礼仪。」


    「妈妈，我和?一南在野外露营吃饭的时候连桌子都没有，有时候只能一份一份的加热食物，都是一起吃的。」


    「这里又不?是在露营。」


    「阿姨说?的对。」蒋一南冲着纪泽一眨眨眼，「阿姨，我定了晚上的机票，我先走了。」


    纪泽一拉着蒋一南的手，「这就走了？我还在住院，你就要走？还要连夜走？为?什么？」


    蒋一南：「……」尴尬地看着温妮和?苏凝霏。


    蒋一南用眼神兇狠地暗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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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泽一表示看不?懂，拉着蒋一南的手十里相送，如果不?是温妮拦着，他都要跟着下电梯。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在飞机读了两个小时资料，张晓阳来接机。


    第59章 谁先暗恋


    「你头怎么了？」一上?车, 蒋一南就看到张晓阳额头上有个包。


    张晓阳冷哼，勐打方向盘，一脚油门干到底。


    蒋一南握紧把手, 眼睛瞄向仪錶盘，两眼珠子左右后视镜来回, 声音温平中带着些许讨好，「是小北呀, 这十天辛苦你了。」


    「是十一天，已经过零点了，蒋一南, 我现在是数着秒过日子。」


    「小北他, 呃……我明天，哦不?，今天就?接走?他，保证不?给你们?再添麻烦。」


    张晓阳表情这才好点，「哎呀, 还有一个祖宗，我这也不?是小北打的，」他指指脑袋，「这两人情绪点火就?着，每天在家上?演星球大?战, 我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骆骆现在怀孕，情绪肯定不?稳定, 你多?哄哄。」


    一提起骆闻雪, 张晓阳脑仁又疼了, 「我爸要立刻办婚礼，骆骆公司不?同意, 让我们?隐婚，我爸气的把我赶出?了家门，你说，我怎么办？」


    「骆骆怎么说？」


    骆闻雪肚子有一点点显怀，人也正常了一圈，哦，女明星在正常视角里都特别瘦，她现在看着才正常。


    一见蒋一南就?阴阳怪气，「捨得回来了，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你胡说什么。」


    张晓阳看了眼蒋一南，「你选纪泽一挺好，我就?怕你最后选汪君慎，上?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烂俗剧情。」


    蒋一南翻着白眼，「你给我出?去。」


    「骆骆你怎么还没睡，」张晓阳顶着额头包，「我出?门的时候你说你要睡了。」


    「我这不?是等一南嘛，你出?去吧，我们?闺蜜聊私话?，不?要你听。」


    「今晚我？」张晓阳指着自己，又看看蒋一南，最后认命地退出?了房间。


    蒋一南挑眉，「你们?两个『暗度陈仓』。」


    骆闻雪扭扭捏捏，「哎呀，就?是这两天我半夜老是饿，晓阳在身?边方便照顾我，又没干什么。」


    「你们?两个没干什么？」蒋一南笑眯眯地假装巡视床头，「这是什么？」


    「没什么？」骆闻雪突然抓起一个什么东西扔远，蒋一南压根就?没看清。


    「哦……」蒋一南有意揶揄，可惜呀，她低估了骆闻雪的战斗力。骆闻雪直接先发制人：「哼。蒋一南，你和纪泽一孤男寡女当然干柴烈火，我和晓阳两年前就?在一起了，老夫老妻。」


    「你现在是不?是和纪泽一已经，啧啧，」骆闻雪逼近，「玩的挺花，十天不?见人影，住一起，宽衣解带，近身?照顾。」


    蒋一南听不?下?去了，「他受伤了，你别乱想。」


    「受伤？我视频里看的清清楚楚，他人高马大?四肢健全地做引体向上?，哪伤了？」


    蒋一南眨眨眼，「他就?偶尔活动一下?。」


    「知道，要留着力气和你做游戏嘛。」


    「天哪，我错了，骆骆，你别说……」


    两人咯咯唧唧笑了半天，骆闻雪检查完蒋一南脖颈一圈吻痕后，才心满意足地躺下?。


    蒋一南长舒一口气，「你现在什么打算？我告诉你，泽一答应我，等你復出?后，会给你资源。」


    「你把我的事说出?去了？你个死女人！」


    「不?是不?是，他猜到的，」蒋一南躲开抱枕，「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骆闻雪敛眸，「你说纪泽一猜到的？他猜这个干嘛，肯定是从别的什么地方传出?去的，难道是对?家，苏凝霏？宋晚宛？他们?想留着这个把柄，在适当的时机给我致命一击，企饿裙宜尓无衣肆宜似以尓，百日萌团队整理让我再无翻身?之日。」


    听着分析，蒋一南有些不?安，「会吗？那怎么办？我问?问?他，哎呀当时没问?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


    「哼，肯定是忙着打情骂俏没顾上?说，」骆闻雪刀了她一眼，蒋一南想着这十来天与纪泽一的相处，实在没脸辩驳，却听见骆闻雪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必须先发制人。」


    「公开？」


    骆闻雪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可公司不?同意，但这事如果?被?对?家攥手里，那就?是个不?定时的雷，我得把情况跟团队同步。」


    蒋一南见她打电话?，便上?楼，悄悄推开蒋小北房间，一屋子玩具，墙上?贴满了他喜欢的赛车模型和赛车手。


    她浅笑着关门，看向走?廊另一侧。


    那边的廊灯灭着，光线昏暗，尘封时光。


    素手打开廊灯，刺目的强光未能沖淡悲凉，回来这么久了，父母的房间她始终不?曾踏足。


    十年前，她还没养好伤，大?概是纪叔叔发现她夜夜躲在被?子里哭，就?亲自推着她回来了一次，亲手整理了父母的房间。


    像是凿出?一条时空隧道，他们?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回来，纪怀瑾推着轮椅，她坐着收拾完，然后悄悄回去。


    谁也不?知道。


    那次之后，她便没有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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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房门，所有家具都盖着防尘罩，还是十年前她亲自收拾过的样子，地上?有片发黄僵硬的棉纱，应该是十年前她伤口上?蹭掉的。


    蒋一南掀开防尘罩，一股霉味沖鼻，呛的她连连捂嘴咳嗽。


    拖着防尘罩丢到门口，回身?看着父母的房间，卧房与书?房用推拉门隔开，真是工作狂，除了休息就?是工作。


    一样样翻过去，基本都是妈妈的笔记、手稿，她怕冷，不?喜欢待在书?炉，只有在天黑不?见爸爸回房时才会找去。


    两人在庭院说说笑笑，闲庭漫步。


    蒋一南从窗户上?看着父母进门，立刻将借同学的言情小说藏起来……


    书?柜里那么多?藏书?，工作檯上?那么多?笔记手稿，无从翻找，蒋一南只能凭着直觉翻找徐望教授在内地大?学任教的那几年，妈妈工作里的痕迹，希望能找到关于徐望的蛛丝马迹。


    一番找寻，一无所获。


    她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徐望？肯定是妈妈这里。因为事先听过徐望，所以在纪怀瑾书?房的抽屉里看到徐望之印才会熟悉。


    可到底是在什么场合下?听到的？


    父母聊天中无意听到的？还是妈妈带她参加过的宴会里听到的？亦或是她在妈妈书?房里翻书?的时候，从哪本书?里看到的？


    程教授是因为徐望郁郁而终才与汪君慎产生摩擦，刚好是汪君慎毕业，十七年前，彼时蒋一南不?到六岁。


    「想起来了。」


    蒋一南悚然起身?，小学刚入学没多?久，有天正在上?课，妈妈突然从学校把她接走?，参加了一个人的葬礼。


    正是徐望的葬礼。


    很奇怪。


    楼道里传来窸窣声，蒋一南抬眸，却见张晓阳看了眼门口堆着的防尘罩，然后看向他，「我还以为是小北又在玩车。」


    「晓阳，把你吵醒了？」


    张晓阳笑着自嘲，「我现在有点动静就?醒，都快神经衰弱了。」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炫耀。


    「骆骆睡了吗？」


    「刚刚跟我要辣条吃。」张晓阳看了眼屋内陈设，没有进来，「你半夜整理啊。」


    「有点事，」蒋一南将东西都收进抽屉锁上?，书?柜也都关上?，然后出?门带上?锁，「有时间再收拾吧。」


    张晓阳不?会追问?什么事，「你连夜回来就?为这个？」


    「顺便。我主要是想接小北……」忽然觉得这话?也不?妥，「和小北沟通一下?，问?问?他的意思。」


    「这就?对?了，我当时就?觉得你将小北接回来这事做的有点过，现在终于肯承认了。」


    「不?是，我被?程教授批评了，他要求我每周至少参加两次课题讨论，我还得时不?时与同学讨论，线上?沟通进度太慢，……你别不?信。」


    张晓阳撇撇嘴，「你带小北回来的时候不?需要课题讨论啊？你明明就?是为了男人。」


    蒋一南苦笑着拍拍张晓阳，「我不?是。」


    「不?是就?不?是，什么时候结婚啊？」张晓阳嘆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结婚，你们?刚好和好，纪泽一还躺医院，结婚这事以后再说。」


    「他跟我说了。」


    张晓阳盯着蒋一南看了许久，「有种。」


    而后下?楼，不?管蒋一南在后面张牙舞爪。


    她只睡三个小时，就?被?「砰砰砰」的声音吵醒，倏乎翻身?出?门，看到蒋小北骑着儿童摩托车下?楼梯，给蒋一南吓的当场得心脏病。


    「小，」蒋一南生生忍住，就?怕背后出?声吓到这小子，再翻下?去，却听到张晓阳河东狮吼，「蒋一南，管好你弟。」


    蒋小北回头看了一眼，倏地下?楼，还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骆闻雪在房间里哼哼唧唧，张晓阳跑进去安慰了几句，又跑出?来拦着不?让蒋小北在房间里骑车，然后沖楼上?喊蒋一南。


    女管家准备早餐。


    蒋小北围着女管家骑了一圈摩托车，然后直直去撞张晓阳，吓得张晓阳跳上?沙发大?叫，蒋小北勐地剎车哈哈大?笑。


    「蒋一南，你快管管他呀。」


    蒋小北看着楼梯口发楞的蒋一南，冷哼一声，骑车摩托车转弯滑速，还在骆闻雪卧室门口扬武扬威一番，在张晓阳追上?来时「轰隆隆」扬长而去。


    蒋一南目瞪口呆。


    「晓阳，骆骆，你们?受苦了。」蒋一南喃喃道，又中气十足吼道：「蒋小北，你给我停下?。」


    「我上?学迟到了。」


    「你给我站住，我还不?知道你，你们?老师天天给我打电话?说你迟到早退，你什么时候上?学这么积极过。」


    蒋一南拦住蒋小北，用手推着车头，与蒋小北较劲，可她也拦不?住摩托车呀，即便是儿童版的。


    就?在她险些摔倒时，蒋小北松了油门。


    蒋小北抱臂踮脚，显然十分生气蒋一南把他丢家里十多?天。


    「泽一受伤了，我这段时间在照顾。」


    「我哥受伤了？哼。你骗人，迪飞说我哥还制定了新计划，怎么会受伤。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就?不?告诉，我又不?想知道。」


    蒋一南：……


    「小北，」蒋一南尽量安抚蒋小北，「其实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就?是你想回港城读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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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小北勐地看向蒋一南，眼里亮晶晶的，而后撇嘴冷哼。


    蒋一南只好道歉，「上?次带你回来没有和你商量是我的错，这一次你自己选。」


    「不?去。」


    第60章 回港


    蒋一南按照蒋小北指示, 将他的最喜欢的玩具打包封箱，一起带回港城。


    他自己则是要与新玩伴聚餐告别。


    「他?倒是?会玩，天天吵着不去学校, 朋友一个?没少交。」张晓阳帮着搬玩具，忍不住吐槽。


    蒋一南将小北的作业试卷书本整理打包, 「这样挺好，到哪里都能让自己开心, 比我强。」


    「那的确。你在?港城那么多年，都没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以?前玩的好的都是?人家?纪家?的心腹，混的真惨。」


    张晓阳嘴巴够毒, 蒋一南又气又无奈。


    「不过好在?收服了?纪家?继承人, 以?后那些人也能为你所用，自己当心吧。」


    「晓阳，你接受你爸的事业，公司里有人服你吗？」


    蒋一南伤害人也有一套，闻言, 张晓阳瞬间?蔫吧了?，「哎！我就是?个?拿着钥匙的丫鬟，传话筒，没人把?我放在?眼里，别说升级改制了?, 就是?按照之前的路子，我的话人家?会问『是?董事长?的意思?吗』, 这不明摆着不拿我当回事嘛。」


    「那你有花过心思?在?公司吗？不管是?改制还?是?守旧, 你都没用心, 你从心里全?盘否认他?们。」


    「我没有。」


    蒋一南笑道?：「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其实很像你爸爸。」


    「我像他?？」


    「你有时候也很固执, 你说张叔叔老古董，可你又何尝不是?固执己见，晓阳，正好用这段时间?好好与叔叔沟通，至少你应该全?盘了?解张家?的企业，你才能找出让张叔叔无法反驳的问题。」


    张晓阳动作一顿，「我明白你在?说什么，放心吧。」


    骆闻雪与经纪公司协商公开自己恋情，不过不公开是?张晓阳，也不公开办婚礼，这样就算怀孕的事曝光，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然后，骆闻雪父母与张晓阳父母双方见面，商量婚期和领证。


    结婚的消息必须等待播剧播完之后再公布，另外不管孩子是?否出生，孩子的消息也必须配合剧方宣传。


    对此，张鹤很不满意。


    蒋小北坚持回之前的九龙小学，他?给出的解释是?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


    「你上过的小学考试都没及格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九龙小学趴着？那里离公寓太远。」


    「姐姐，你又不住公寓，我一个?人住吗？」


    蒋一南：「……」


    忽然想到什么，蒋一南不可置信，「你和之前的同学还?有矛盾，你不会是?要?去掐架吧？」


    蒋小北眨眨眼，蒋一南气了?个?绝倒，「就剩一年了?，你还?要?找之前的同学掐架？」


    天哪，她隔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让他?去找同学的麻烦。


    「姐姐，我还?是?回江南吧，我一个?人没关系，我以?前就一个?人，你放心，我能交到朋友，我会交到朋友的，打不赢的我就先做小弟，姐姐，你和我哥好好过吧。」


    蒋小北可怜兮兮的，看的蒋一南心酸，一口答应给她办转学。


    直到他?入学，见他?沖之前的同学比手势，蒋一南才如梦初醒。


    为此，纪泽一笑她太溺爱，太没原则，剩下的一年就得天天被叫家?长?了?，反正他?不去。


    「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么说过话，我一想到他?一个?人……我什么都能答应。」


    「慈母多败儿。」


    「你是?严父，你来?管，」蒋一南嗔怪，「换药。」


    纪泽一搬回平层别墅，住的是?蒋一南之前被关了?一个?月的房间?，陈设布置没变，只是?伤员掉了?个?个?。


    「行，这个?我来?当严父，下个?孩子我当慈父。」


    蒋一南放下药箱，嗔了?他?一眼，「你爱当不当。」


    纪泽一本来?已经趴下，忽然起身凑近，斜阳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他?的眸子在?斜阳里呈琥珀色，似有星河流淌，俯身欺近，在?蒋一南低头垂眸时，突然轻笑，而后重新趴下。


    「不是?要?上药吗？」


    蒋一南轻唿一口气，用手背凉着发烫的脸颊，这才拆开小腿到脚掌的纱布，一条蜿蜒十几厘米的伤痕粉红交叉。


    她小心用镊子上药，见他?小腿颤慄，不由吹了?吹，喃喃道?：「要?是?留疤怎么办？」


    「你介意吗？」


    纪泽一偏头，枕着毯子，用手指勾勾她袖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蒋一南瘪瘪嘴，「你的身体。」


    「交给你处置。」


    这人……


    自从那夜在?福利院互相救出对方，心里的隔阂瞬间?烟消云散，两人就像冷战和好的热恋情人。


    潘多拉魔盒被打开，所有的矜持被摒弃后，便夸大其词。


    这要?是?让骆骆听到，一定笑话死她。


    那些天，她没少揶揄骆闻雪和张晓阳。


    蒋一南背着他?一点一点擦药，后背衣襟一下一下撩起，她感觉自己像豌豆公主，衣服被碰一下都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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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憋着气给他?包扎好腿上的伤。


    蒋一南立刻起身，跑进洗手间?，伸手抓了?抓后背，扭腰活动脖颈。


    盯着镜子里那张通红的脸，蒋一南憋着笑，最后做了?几个?深唿吸才出门，却见纪泽一躺平等她。


    还?有腰腹和肋骨上方的纱布要?换。


    蒋一南心道?：又来?。


    这就像是?永远也玩不腻的游戏，一到换药的时候，他?就四肢无力?，要?她脱衣服，然后趁机摸摸蹭蹭捏捏抱抱撕磨一番，好几次险些擦枪走火，忍的十分辛苦。


    纪泽一穿戴整齐，翻身沿床沿坐起，斜阳笼着两人。


    他?伸手拉她坐在?身边，目光投向落地窗外，「一南，你知道?吗？我很早就认定你了?。」


    「我以?前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


    她将下巴搁在?他?肩头，盯着他?清隽凌冽的侧颜，暖阳柔和了?他?的冷峻，长?睫半垂，忽然偏头，抬头吻吻她额头。


    手顺着她柔顺的髮丝，语调轻缓，「你不知道?。」


    说完，密密麻麻的吻应声落下，从眼睫、脸颊，最后熟练地索吻。


    蒋一南顿感不妙，无力?地推着，「还?没换药。」


    「那你来?，」他?含煳着，吻的急切又小心翼翼，手劲却异常大，握着她细腰一带，两人滚进毯子里。


    他?带着她的手探入，蒋一南抓着理智的尾巴，手忙脚乱地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今天怎么从最上面一颗纽扣到最下面全?繫着，以?往他?在?家?他?只系中间?两颗，故意敞着胸膛让她看。


    哦不，更多时候，他?都穿t恤，因为脱的时候要?用两只手环绕，几乎挨着他?才能脱掉。


    他?不肯穿着衣服上药。


    毛病忒多。


    比她难伺候多多了?。


    一颗两颗，额上渗出细汗，两只手完全?没劲，摸不到纽扣，人倒是?在?人家?怀里，脖颈耳廓灼热的唿吸里似有一丝笑意。


    蒋一南觉得不能输，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走路呀。


    更何况她学过理论，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这么一想，蒋一南忽然放弃解纽扣，双手攀着他?脖颈，笨拙地吻他?的头髮，他?的耳朵，他?的脸颊……


    纪泽一僵了?一下，忽然将她一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确定吗？」


    蒋一南躺在?毯子里，强装镇定地替他?解上面的纽扣，「这样方便。」手抖的实在?厉害，衬衫纽扣太小，像只滑熘的小虾米，怎么也抓不住。


    她都快哭出来?了?，也快被他?灼热的气息烤熟了?。


    四目相对，瞳孔放大，鼻尖对着鼻尖，交换着唿吸，蒋一南强撑着意志说道?：「你的伤……」


    她还?没说完，他?突然扯掉剩下的纽扣，敞开胸膛、腹肌，以?及……蒋一南赶紧收回目光，眼前却一黑，唿吸完全?被截取。


    斜阳西坠，落地窗外绿荫加重墨色，曳地窗帘无风自动。


    忽然摸到硬块，蒋一南找回点点理智，「纱布呢？」


    他?一路向下，不知何时已褪掉她的裙子，盯着急急促促的胸口，「早拆了?。我……难受。」


    蒋一南摸着他?肋骨附近的伤痕，霎时想起那个?可怕的深夜，她险些失去他?，「那你，……小心你的伤。」


    「嗯……」得到允准，他?掀起毯子，将两人覆盖，一室旖旎。


    感觉到女孩颤慄紧绷的身体，他?有意捏捏她细腰，挠她痒痒，蒋一南死死咬着嘴唇，却被抵开，「叫出来?……」


    后背被掐了?下，蒋一南松开嘴唇下意识叫了?下，「你……」


    「叫出来?。」


    沸水加柴，最初的羞耻过去，蒋一南肩膀被咬一下也哼哼，手腕捏捏也哼哼，后背摸摸也哼哼，像不能碰的瓷娃娃。


    橘色的壁灯下，美人在?怀，髮丝逗逗她，睡着的一南嘤咛了?声，翻身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纪泽一不满她离开他?怀里一厘米。


    不捨得将她拉过来?，自己只好贴上去，拥着她，听到她含含煳煳呓语「热」。


    纪泽一眸光微颤，随即一脚踢掉被子，果然没一会，她就自己摸索着钻到他?怀里。


    「一南？一南？」


    蒋一南不满地哼唧着，「困……」


    「你还?没上完药。」


    蒋一南瞬间?清醒，倏地起身去检查他?的身体……眸光潋滟，唇色嫣红，躺了?半个?多月，身体线条依旧保持常年健身的流畅，这就是?春色满屋？


    「我去拿药。」蒋一南艰难转身，一手拽着毯子，一手去勾衣服，被他?扯掉的衬衫搭在?床沿上，她胡乱披上下床，险些没站稳摔倒。


    纪泽一眼睛随着她姿势怪异的步伐动来?动去，最后见她进了?浴室。


    蒋一南刚褪掉衬衫，浴室门被推开，「我也要?洗澡。」吓得她手忙脚乱去拉衣襟，「我换衣服。」


    纪泽一逡巡了?一圈浴室，很热心地说道?：「那个?都湿了?，我去给你拿。」


    蒋一南闭着眼睛翻白眼，此情此景，为何似曾相识啊。


    第61章 谁先暗恋


    「你说你在上?课, 你妈妈从学校把你接走去参加徐望教授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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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南用?棉签沾着药水，尽量忽略他后背上的猫抓痕，给他几?处伤处涂抹药水, 「基本看不到伤疤了，转身。」


    纪泽一配合地翻身, 两只手拉着她脚踝，「这样方便上?药。」


    「我觉得伯母这么做一定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蒋一南给他肋骨处涂抹药膏, 「应该不会有原因，你松手，…痒。」


    她解开他腿上?快要散开的绷带, 「痛不痛？」


    「不痛。」


    在蹭掉的地方重新上?药, 重新包扎，「不过那是唯一一次上?课期间我妈把我接走?。我记得问?过妈妈，妈妈说那是她的授业恩师，没什么奇怪呀。」


    纪泽一倏地起身，从她手里拿走?镊子放回药箱, 转身握着她的手，「我问?你，如果你要去参加你老师的葬礼，你会带孩子吗？」


    想到程教授，蒋一南立刻剎住思绪, 罪恶感油然?而生。


    「别乱想，只是举了例子, 」纪泽一摸摸头, 「想像不来？那你会带小北吗？」


    蒋一南的想像瞬间具象化?, 「这要看跟小北有没有关系，……跟我有关？」


    徐望跟她有关系？


    「徐望教授跟我有关系？我小时候他探望过我？给我启蒙？不是, 我的启蒙老师是爸爸。他在内地教学时，我也就三岁左右，我没有印象。」


    「如果他只是在你幼儿期教导过你，那是你父母欠的恩情，不是你的。」


    蒋一南困惑了，「家里没有任何有关徐望教授的信息，我真的不知道?了。…泽一，你说我们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我也不确定，」纪泽一拥着她，「不过这是目前唯一的联繫，慢慢查吧。」


    蒋一南眸色微动，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很明显感觉到内地有几?家企业已经对汪洋步步紧逼。


    纪怀瑾身体不好，他似乎在加紧步伐。


    「泽一，无论如何，我都要帮汪总保住汪洋，他一生的心血都在汪洋，我和小北欠汪总的，只能用?这个办法偿还。」


    其?实纪泽一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


    蒋一南是因为救命之?恩，纪泽一只是因为蒋一南，就要违背父亲的意思。


    「我觉得徐望教授应该只是妈妈非常尊敬的一位老师，跟纪叔叔与汪总的恩怨没关系，调查方向还是应该放在徐望教授与纪叔叔的关系上?。」


    纪泽一轻啄着蒋一南脸颊，「要不回家住？」回家潜入老爷子的书?房调查。


    「回家你能这样？」蒋一南好笑地看着他，却看到他戏嚯的眼神，顿时生无可恋，脾气上?来，「哼。」


    纪泽一没捉住，只好跟着起身，双双又陷进沙发里。


    「我爸不在家，你可以进书?房。」


    「纪叔叔不在家，难道?看不见书?房里的情形？」


    「所以你去。」纪泽一非常无耻地建议。


    蒋一南气的要打他，被纪泽一捉着手腕，手机这时响起，蒋一南费力挣脱才接到电话，「……啊？哦，啊？哦，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马上?定机票。」


    纪泽一脸都绿了，「去哪？定什么机票。」


    「骆骆的怀孕的事被爆出去了，他们公司紧急公关，先公布恋情，再放一点点结婚的物料，我要做伴娘。」


    纪泽一冷哼，「不许去。」


    蒋一南笑眯眯起身进了衣帽间挑选衣服，「骆骆要拍婚纱照，婚礼定在张家，不对外公开，我肯定要参加，你也要参加。」


    「这些礼服都不行，算了，骆骆会给我准备的，我先回去帮她筹备婚礼，小北你照顾几?天?。」


    纪泽一拉着一张脸站衣帽间，「人?家结婚要你筹备？」


    「当然?不用?，可是骆骆需要我。」


    「那我也需要你。」


    蒋一南动作一滞，回头看着他一脸无辜，神情受伤，顿时心软到一塌煳涂，「要不你跟我回去，我照顾你。」


    蒋一南很快就为自己脑子一热的建议后悔不已。


    江南蒋家庭院。


    纪泽一像是考拉一样抱着蒋一南不撒手，门外骆闻雪在敲门，「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蒋一南死死捂着纪泽一的嘴巴，欲哭无奈啊。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纪泽一和骆闻雪会槓上?。


    这两人?在港城也算有交集，怎么说都能做到表面?和气，怎么偏偏在蒋一南这里就针锋相对了。


    「等一下，」蒋一南惊叫着跳下床，闪电般开门，「骆骆？」


    骆闻雪抱臂，看着蒋一南满面?春色，娇喘着，一脸心虚地笑，骆闻雪朝里睇了个眼神，「喂，纪泽一，你故意跟我抢一南是吧。」


    纪泽一根本懒得搭理骆闻雪，起身坐到躺椅上?，沖蒋一南挑眉。


    蒋一南尴尬地笑笑，拦着骆闻雪，「首饰搭配是吧，都在我这里，走?，我们下去讨论。」


    骆闻雪拽着蒋一南，恨铁不成?钢，「就算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也别被他拿捏，我告诉你，男人?都一个德行，你要被拿捏，这辈子就完了。」


    「嗯嗯嗯。」蒋一南做出心悦诚服的样子。


    回来两天?，骆闻雪的情绪一天?十八变，孕期加婚期让她焦躁不安，更?加依赖蒋一南。


    偏偏赶上?纪泽一捣乱。


    她情绪能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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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页

    「张爸爸让我住家里。」骆闻雪突然?说道?。


    原来是这个原因，蒋一南斟酌着开口，「我不会住家里，搬去张家有人?保护你，骆骆，外面?有狗仔蹲点你知道?的。」


    「有异性没人?性。」


    骆闻雪与张晓阳结婚当天?晒出结婚证，不过因为晓阳不是娱乐圈艺人?，所以骆闻雪的恋情没有公开男方情况。


    万能的网友各种深扒猜测，故事链、证据链轮番上?演，好不热闹。


    比起网上?，张家梧桐别墅区就比较私密的多。


    除了张骆两家人?之?外，蒋一南是二人?共同的朋友，作为伴娘参加，纪泽一竟是唯一的不速之?客。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张鹤在了解到蒋一南与纪泽一的关系时很是意外。


    「没想到纪怀瑾的儿子和绾之?的女儿会走?到一起。」


    蒋一南替骆闻雪挡酒，多喝了两杯，到人?少处透气，忽然?听到张鹤的感嘆，顿时愣住。听语气，张鹤似乎很熟悉纪怀瑾。


    「叔叔。」蒋一南主动出声。


    张鹤回头，挥着酒气，「多喝了两杯，骆骆在休息吗，一南，你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办。」


    蒋一南笑着道?谢，而后问?：「叔叔，您认识纪叔叔？」


    「略有交集。」


    张鹤顿了下，犹豫着开口，「一南，你和纪怀瑾的儿子交往的事他知道?吗？」


    「应该知道?。」蒋一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一南，最近工作顺利吗？」


    蒋一南顿时明白这种怪异感从哪里来的。张家的产业虽然?与汪洋公司重叠不多，可张鹤是背景人?士，自然?清楚汪洋的处境。


    纪怀瑾已经着手对付汪洋，而蒋一南还是汪洋副总，这种身份并不适合与纪怀瑾的儿子交往。


    「叔叔，您知道?纪家和汪总的恩怨吗？」蒋一南忽然?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张鹤略微沉思，「这个问?题只有纪怀瑾能够回答你，不过你也不一定非要知道?。」


    蒋一南似懂非懂。


    但是她感觉张鹤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张鹤没有说的打算，谁也没办法让他开口。


    「叔叔，我在汪洋挺好的，我觉得我应该能保住。」


    张鹤淡淡一笑，看着蒋一南轻快的步调摇头，纪家根本没出手，只是有人?看着纪家的脸色，就已经让汪洋举步维艰了，如果纪家真出手，汪洋留不到今天?。


    港城纪家商业的实力，张鹤自嘆弗如。


    「但愿纪家能一直顾忌着你不出手。」


    另一侧几?声重重的脚步声，纪泽一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没有人?能伤害到一南。」


    张鹤略略点头，本来已经走?出几?步，忽然?回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有些事我也不一定非要知道?。」纪泽一垂睫，掩去眼里的情绪。


    参加完骆闻雪和张晓阳的婚礼，蒋一南特意回了趟公司，却是大吃一惊。


    两个多月未见，汪君慎像是老了十岁，公司内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整个汪洋高层已经风声鹤唳。


    尤其?是见到蒋一南。


    公司大厦顶层，过道?里明明没有人?，蒋一南经过时，总感觉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


    进汪君慎办公室时，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其?他办公室门缝里漏出来的风。


    蒋一南失笑，「汪总，这是下个季度出口的计划。」


    汪君慎翻开文?件夹，「升级？」


    「后面?附的是杨雪收集的信息，其?他公司已经打量做同类型产品出口，我们下季度如果继续生产低配置的产品，等到上?市时，怕是会失去优势，所以我建议先一步升级设备。」


    汪君慎嘆气，快速签字，然?后将文?件递给蒋一南，「出口这一块你做决定。」


    「汪总，公司股价最近跌的很奇怪。」


    蒋一南没有见过这样的红黄线，像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的两股劲，涨跌都很奇怪，却不是汪洋自己操作。


    汪君慎起身关上?办公室门，「一南，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蒋一南摇头。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很急促，汪君慎心头一颤，亲自开门，见是杨雪，「有事？」


    「对不起汪总，我找蒋副总，」杨雪很着急，「我给你打电话没接就找来了，蒋副总，出事了，你看看这个。」


    第62章 谁先暗恋


    杨雪将平板递给蒋一南, 画面是福利院金叔在接受採访时的发言：


    大致意思是福利院倒塌的事故原因?是因?为基金会负责人蒋一南挪用公款，导致修补房屋的资金短缺，造成重大事故。


    尤其是孙阿婆姐妹至今失踪, 打捞已经停止，当时受伤的老人陆续出院, 吴院长在加紧安置老人。


    因?为此次事故，之前?承诺捐助的企业善款很快到位, 蒋一南授意杨雪与吴院长沟通重新修建福利院。


    她没有事无巨细了解，只?知道大概进?度。


    目前?就是将老人暂时安置在一处宾馆里，费用由蒋一南基金会承担。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救助的老人会说出这?样的言论?, 一时间?网上都是声讨蒋一南的声音。


    「小杨, 你把你这?段时间?基金会所有的帐务往来整理出来，我联繫秘书进?行公关，」汪君慎紧急部署，「一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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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雪小心观察着蒋一南神情, 「蒋副总，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知足，你别生气。」


    一个小时不到，声讨蒋一南的帖子被压下，汪洋借用上次筹集善款的展销会平台公开资金明细。


    不止汪洋出手, 纪家几乎同时出手压下舆论?。


    张鹤紧随其?后，利用他的影响力在圈内为蒋一南正名。


    「别担心。」


    飞机上, 纪泽一揽着蒋一南, 轻声安慰。


    蒋一南摇头, 靠在他怀里，有这?么多人为她奔走, 她很安心，「我只?是在想姓孙的两位阿婆。」


    那夜大雨，粗树几乎连根拔起?砸塌房屋，只?有孙阿婆姐妹和被纪泽一救起?的老人没跑出来。


    舆论?虽然被压下去了，但?蒋一南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福利院。


    一见?面，吴院长就不住的道歉，蒋一南说不介意，她还特意带了营养品去医院探望还未出院的老人。


    其?中就包括金叔。


    金叔看到蒋一南似乎很气愤，只?是碍于吴院长的眼神。


    蒋一南倒没多生气，也不热情，只?是礼貌探视，而后准备告辞时，听到金叔小声说：「把我们的养老钱挪用了。」


    「老金叔，你胡说什么，」吴院长生怕蒋一南生气，拦着金叔，大声指责，「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基金会的每一分?钱都有帐目，谁挪用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住院的钱都是人家给你筹集的，还是人家半夜送你来医院的。」


    金叔梗着脖子，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吴院长也急了，两人用方言说了半天。


    纪泽一直接拉着蒋一南离开病房。


    「福利院要重新选址，这?些手续交给吴院长，你别再参与了，」纪泽一开口，「基金会要有专人管理，你不用亲力亲为。」


    「其?实以我的名义成立基金会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想来我一无社会地位，二无名气，并不适合。」


    「要不，」纪泽一见?蒋一南摇头，「那你准备怎么做？」


    「泽一，这?种舆论?档口你不要再参与进?来，…听我说，基金会虽然是以我个人名义成立，但?其?实是汪洋在牵头，本来只?是暂时的，现在如?果我退缩的话，就会印证网友的猜测。」


    这?种风口浪尖上接受基金会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汪洋此举就是为了保护蒋一南。


    纪泽一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案，舆论?虽然被压下去了，可总有零星帖子还在讨论?此事。


    尤其?是福利院倒塌的画面。


    整个福利院现在一片狼藉，那就是最好的证据，谁也阻挡不了别人拍照，随便一个过路人拍张照片都能发到网上，加上许多老人住院，以及福利院包下一层宾馆，都会引起?关注。


    群众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看到的，那些澄清的真相根本没人在意。


    金叔的一番言论?已经引导了舆论?，这?个时候，如?果有别的公司或个人参与进?来，那就是直接坐实蒋一南挪用善款。


    「所以汪总和我商量过，既然基金会是汪洋牵头，那就让我进?董事会，以汪洋董事的身份成立基金会，这?个基金会就直接与汪洋挂钩。以我所占的股份是进?不了董事会的，所以做名誉董事，我算是因?祸得?福。」


    蒋一南说的轻松，纪泽一摸摸头，「有我在，我会暂时保住汪洋。」


    「嗯？」


    吴院长出了病房，满脸憔悴的脸上挤出笑容，赔笑着道歉，尽管蒋一南一再说跟她没关系。


    几人到餐厅吃饭，吴院长才?道出实情。


    原来是之前?蒋一南让吴院长联繫其?他孤儿院的事让金叔听到，他当时就非常不满，觉得?福利院好不容易有人捐款，还要将钱分?给别的机构，他怕没钱看病养老。


    然后发生了福利院倒塌一事，金叔却听到吴院长得?知给个孤儿院做手术的小孩打了三十万。


    听说还要给孤儿院打钱。


    金叔暴跳如?雷，坚定的认为那些钱都是福利院的，不应该给其?他人用。


    「一南，人越老越固执，金叔他思?维就这?么局限，我给他解释了，实在抱歉，我知道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吴院长，」蒋一南轻声打断吴院长的道歉，「其?实我决定筹集善款成立基金会，最主要的原因?是你。」


    「我？」


    蒋一南握着吴院长粗糙长满皲裂的手，「我看到你艰难的支撑福利院，我看到你照顾毫无关系的小俊，其?实你有更好的选择，你才?是最伟大，最可爱的人，我只?是想帮你。」


    「不是，不是……」吴院长羞赧地低头，泪水滴在大腿上，「什么伟大，总要有人做这?份工作。」


    总要有人做这?份工作。


    蒋一南目光柔和，「你放心，我没有生气，我也没有受到影响，基金会照旧，你配合城乡规划选址，我筹集资金，我们重新盖一座福利院，不会倒塌的福利院。」


    吴院长连连点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重重「哎」了一声。


    汪洋发布了蒋一南名誉董事身份，成立了基金会小组，蒋一南为负责人。


    纪泽一的意思?是，蒋一南基金会与纪家基金会合作，形成一种互帮互助的联盟，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互相伸手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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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页

    福利院的事情告一段落。


    骆闻雪和张晓阳结就搬回?张家别墅，蒋一南将钥匙留下给晓阳，聘请了花匠管家留在家里。


    汪洋的情况并不乐观，蒋一南只?是隐约感觉，却抓不住头绪，汪君慎很焦躁，张鹤看的最明白。


    他直言不讳：有几股势力针对汪洋，几股势力明面上在保汪洋，一个字——危。


    程教授论?文催的紧，蒋一南没有周末，七天都在学校图书馆，白天偶尔被蒋小北老师叫家长，晚上接回?小北，辅导完作业，她还要抽空回?公司邮件，处理转运中心事物，联络海外等?等?。


    蒋一南中午抽空飞了趟华东汪洋总部开会，下午回?学校讨论?课题，休息的时候和吴院长电话沟通福利院新选址问?题，再与基金会工作人员协商。


    纪泽一比蒋一南还要忙，一天飞三四个地方。


    汪洋的处境越来越危险，蒋一南即使不在华东总部，也能感觉到汪君慎的焦躁，她必须加紧调查清楚。


    她唯一掌握的线索就是徐望教授，汪君慎到底是不是因?为徐望教授而对付汪洋？


    vg项目上线，纪氏商业再次扩展版图，纪怀瑾设家宴，特意嘱咐蒋一南和蒋小北回?家住。


    回?家住和邀请出席家宴是两个概念。


    蒋一南自从与纪泽一确定关系后，没有正式拜会过纪怀瑾与温妮。


    是以，这?次家宴她很重视。


    下午请了假，特意早早收拾好自己，一身白色无袖连衣裙，点缀珍珠，既不张扬，又不失庄重。


    蒋一南开车去学校接蒋小北。


    车子还没停稳，蒋小北老师电话就打进?来，蒋一南眉骨一跳，接了电话，一路狂奔到教物楼办公室。


    七八个学生分?三措，安抚组，教育组和罚站组。


    个别学生挂彩，校服撕破，一看就战况激烈。


    蒋一南是最早到的家长，她一眼就看到罚站组的蒋小北，疾步走去。


    蒋小北见?到她，原本桀骜不逊的神色立刻收敛，低下头不敢直视她，似乎倔强地将脸转过另一边，以此表示抗拒。


    「你怎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蒋一南看着他眼角的红印子心惊肉跳，那是直接连着眼尾啊，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眼睛，「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听到关切的语气，蒋小北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流露出委屈的小表情，然后酷酷说道：「我不疼。」


    蒋一南气结。


    有老师示意，蒋一南逡巡了一圈另外几个学生，有几个就是上次蒋小北翘了考试约架的那几个。


    看来恩怨颇深啊。


    还有个瘦小的小男生一直在低声啜泣，一个女老师在安抚。


    和蒋小北罚站的另一个男生皱皱眉，与蒋小北相视一眼，两人似乎恨铁不成钢，然后双双瞪着挨批的四个男同学。


    蒋一南挡住蒋小北视线，他歪头的瞬间?抬头看蒋一南，然后瘪瘪嘴，「姐姐。」


    其?他学生家长陆续赶来，老师这?才?道出事情始末。


    起?因?还是之前?，那几个小男生拦着蒋小北在厕所里要钱，蒋小北识时务，痛痛快快地给了钱，然后立刻转校，滋长了那几个小男生的不正之风。


    接着，他们在学校欺负其?他同学，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就是长期被欺负的对象。


    当然，中间?消停了一段时间?，正是蒋小北翘了考试约架后的那段时间?。


    但?，蒋小北一直没回?学校，和蒋小北玩的好的同学就成了他们欺负的对象。


    和蒋小北罚站的同学家里有钱，他们不敢欺负，就一直欺负那个哭泣的小男生。


    矛盾终于在蒋小北转回?学校后爆发。


    「小北，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转回?这?里吗？」蒋一南问?。


    蒋小北犹豫了下，沉默地点头。


    第63章 谁先暗恋


    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后, 有学生家长笑着说道：「小男生都调皮，好好教育一下就行，没必要兴师动众。」


    一个瘦弱的母亲护着抽泣的儿?子, 小声辩解，「是你们的儿?子欺负我儿?子, 都好几次了?。」


    「哎呀都说了是小男生之间的打闹，你看你还上?纲上?线, 」又有人出?来和稀泥，「男孩子养那么娇气干什么。」


    「这位家?长，」蒋一南拦着快要冲出去的蒋小北, 语调淡淡, 眼神锐利，「你所谓的打闹是今天的事情，双方都动了?手。而之前的事情是你们的儿子单方面施暴，欺负同学，在?厕所里要钱。」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立刻有人指着?蒋一南, 「你也说了?，双方都动手了?，说到这个?事我还要追究你们的责任，我儿?子说了?，是你们先动手的, 我现在?要带我儿?子验伤。」


    「这三位同学长期被这四位同学欺负，我已?经报警, 另外我还要追究你们与学校的责任, 验伤是肯定的, 还有心理介入。」


    蒋小北抬头看了?眼蒋一南，也不冲动了?, 安静地站在?蒋一南身?后。


    「验伤和心理介入都要在?警方的监视下进行。」蒋一南又补了?一句。


    校方赶紧打圆场，表示这件事一定会在?学校内公平公正处理，对于打架一事一定会严肃处理。


    蒋一南看向那位母亲，柔声说道?：「你的孩子一定要进行心理疏导，免得造成心理创伤，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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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页

    另外几个?家?长也七嘴八舌，「我们也要做心理疏导。」


    「当然。」蒋一南冷笑，「我都说了?，一定要在?警方在?的情况下进行心理介入，有没有暴力倾向，有没有心理损伤，到时候一定一清二?楚，另外你们的儿?子单方面欺负同学的事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不要以为未成年就可以为所欲为。」


    蒋一南睇了?眼校方，「我弟弟是为同学打抱不平，校方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到每个?孩子的情况，他们长期遭受欺凌，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奋起反抗，却?还是伤痕累累，这是学校和施暴者的责任。」


    「你胡说。」


    几个?家?长群情激奋，校方安抚双方，警方了?解始末，这时纪泽一突然出?现。


    硕大的办公室骤然安静，所有目光注视着?他，只见他走到蒋一南面前一笑，而后摸摸蒋小北的脑袋，「受伤了?？」


    蒋小北撇嘴，「我不疼。」


    那几个?家?长互相一番眼神交流，从表情到身?心都发生了?变化?。


    话说上?次打架，他们也见过纪泽一，只因?为上?次是在?校外，听说是校外学生约架，那是蒋小北还叫秦理。


    是以，这几位家?长没有第一时间?将这几点联繫在?一起。


    在?港城，也就像那位柔弱女人那样的小人物不关注纪家?，不知道?纪泽一，其他谁不认识。


    其中?有个?与纪氏商业下属分公司有过一点往来的家?长忙赔笑，「纪先生是您啊，这位是？」他在?问蒋小北，心里计算蒋小北与纪泽一的年龄差。


    纪泽一二?十五，小男孩应该跟儿?子差不多，十三四岁的年龄差。


    不是私生子。


    「这我小舅子。」


    此言一出?，小孩看向蒋小北，大人的目光就复杂的多，从蒋小北到蒋一南，再到相互眼神试探交流。


    还是那位家?长反应快，「原来是您女朋友呀，刚才，」


    「这是我太太蒋一南。」纪泽一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蒋一南心头一颤，他们目前还是男女朋友，今天见过家?长后应该就是未婚妻，还不是纪太太。


    纪泽一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而后对校方领导说道?：「随后我会让律师跟进，希望校方公平公正处理这件事。」


    「一定一定。」


    「抱歉不知道?是您，」


    校方保证，那几位家?长一边瞪着?宠坏了?的儿?子，跟着?道?歉赔罪。


    蒋一南一行已?经出?来，纪泽一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真正的受害人是那位同学，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一直留在?原地的那对母子抬头，怯怯地看着?这些人，茫然又无措。


    有人机灵，赶紧过去道?歉，倒是将那对母子吓的连连后退，还是校方领导出?面，说了?几句转圜的话。


    蒋一南拎着?蒋小北上?车，纪泽一跟着?上?车，「我来开吧。」


    「小北，我刚才是不想你在?同学那里丢面子，你别以为这件事你做的对，」蒋一南很大力的启动，纪泽一不敢插嘴，被瞪了?一眼后，连忙系好副驾驶上?的安全带。


    蒋小北坐后面，看着?像认错的态度。


    「蒋小北，你没有别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吗？你转学是为了?给同学撑腰？你为什么不说，你觉得打架能解决问题吗？万一出?事怎么办？你有没有受伤？问你话呢。」


    「对。」蒋小北就一个?字。


    蒋一南绝倒。


    纪泽一向后看了?一眼，「先去医院。」


    「哥，我没事，今天不是要回家?吃饭吗？」


    蒋一南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定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可她还是拐向医院。


    「对了?，你怎么会过来？」蒋一南才想起问纪泽一，「你不是下飞机后就直接回家?了?吗？」


    他们两个?说好，她接了?小北先去纪家?，按照时间?，纪泽一应该在?她之后到家?。


    「我来接你，…和小北。」


    蒋一南瞥了?眼后视镜，见这家?伙竟然还在?玩手机，「小北，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啊。」蒋小北一脸无辜。


    纪泽一回头，「小北，小男生之间?打闹没什么，但是如果发生像被堵在?厕所要钱，推别人下台阶，往水杯里尿尿，逼着?学狗叫这种情况，不许你出?头约架，必须告诉家?长和老师，听明白吗？」


    蒋一南大吃一惊，「这些小男生这么怎么这么……」


    从小到大，蒋一南都是被保护很好的天之骄女，唯一的变故是13岁失去双亲，丢了?弟弟。


    可她依旧有纪叔叔照顾。


    在?港城住寄宿学校，因?为有纪泽一的存在?，即使人生地不熟，也没人欺负过她，她是好学生，老师很喜欢的那种学生。


    蒋一南不由睃了?眼纪泽一，难道?往她书包里塞毛毛虫只是小男生的基操？虽然她一点都不害怕毛毛虫，不过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假装吓到，故意找纪泽一告状，让他收拾他那帮小弟。


    虽然蒋一南清楚，那是纪泽一指使他的一帮跟班干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乐此不疲的重复这个?游戏。


    这是蒋一南从小到大在?学校受过的唯一欺负，她实在?难以想像往水杯里尿尿，推人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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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页

    这些事情比她读大学时被同学有意无意孤立，造谣她与汪君慎关系更可怕。


    因?为她有能力抵抗，可小学生不知道?怎么应对。


    蒋小北的应对方式就很欠考虑，似乎也是他一贯的作风，特立独行，我行我素，跟他的成长有很大的关系。


    「这算什么，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他们还想把我绑在?树上?，」蒋小北看了?眼纪泽一，硬声硬气道?：「被我给打了?一顿。」


    蒋一南忍不住回头，她听的心惊肉跳，急忙靠边停车，换纪泽一开车，她坐蒋小北身?边。


    蒋小北却?爬到副驾驶坐上?心满意足地坐下，指挥纪泽一如何转弯。


    蒋一南：……


    纪泽一：……


    蒋小北身?体检查没什么问题，纪泽一安慰她，「小北皮实，抗揍，一南，别担心。」


    「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从小受尽欺负，所以才会有这么强的攻击性？」做事不遵循常理，思想过于跳脱原始，蒋一南又心疼又担忧，「我很担心，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出?事。」


    「不行，还是要约个?心理医生，我以前不同意做心理疏导是错的，我不想让他有不好的猜想，现在?看来很有必要，」


    「一南，听我说，」纪泽一安抚她，「其实我已?经安排了?人给小北做心理疏导，不过这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最好是潜移默化?，我们都是他的亲人，我们才是最好的医生。」


    「你安排了?人？」


    「他身?边的老师，教练，陪练都是安排了?人，你换个?思路，不用那么紧张，小北为同学打抱不平，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更没有在?暗地里欺负同学，他比一般的孩子还要善良。」


    蒋一南艰难地点头，「他是明着?约架，哎……」


    蒋小北做完检查，「姐姐，你什么时候和我哥结的婚？」


    「没有啊。」


    「那他叫我小舅子，叫你纪太太。」


    蒋一南嗔了?纪泽一一眼，「乱说的，赶紧回家?，别让纪叔叔和阿姨等我们。」


    「我就说嘛，我还没同意呢。」


    纪泽一拎着?蒋小北，「小鬼，下次要是再闯祸，一个?月不许练车。」


    蒋小北呜唿哀哉，一路都在?描绘他回学校后的辉煌战绩，听上?去像是斗鸡，你藏我作业，我倒了?你的水杯，你欺负我小弟，我约人揍你。


    其他都还好，都那个?小男孩常受欺负。


    蒋一南听着?，眉目柔和，嘴角带笑，这样闹腾的弟弟也好，纪泽一说的对，小北正义善良，调皮欢脱，那样的环境里还能长成这样，她能交代了?。


    「姐姐，我以后想做专业赛车手。」


    「可以。」


    蒋小北一喜，「专业赛车手得苦练，不能像现在?这样光是周末练，那太业余了?，下次比赛我想上?场，姐姐，我要不休学，专门练车？」


    蒋一南微笑着?，「专业赛车手确实需要花大量时间?练车。」


    「对嘛，你同意了?，那我，」蒋小北手舞足蹈，可蒋一南又来了?句，「可总不能连个?小学文凭都没有吧。」


    车子停在?纪家?大宅外草坪上?，纪泽一憋着?笑下车。


    蒋一南继续补充：「九年义务教育，哦不，你一天书也别想落。」


    第64章 谁先暗恋


    芳姐：「先生请二位到书房。」


    蒋一南与纪泽一相视一眼, 一起上楼。


    回头看了眼熟门熟路去玩的小北，蒋一南觉得有必要提醒纪泽一，「等会和纪叔叔说话, 你别乱说，尤其是我们……的关系。」


    纪泽一嘴角牵起, 俯首凑近，走在过道里步伐都凌乱了不少?, 将?蒋一南逼得贴墙走路，他?才起身，「知道了纪太太。」


    偶尔经过的管家佣人都会偷笑。


    蒋一南气的掐了他?一下, 「你认真点, 别乱叫，在家也不许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纪太太？还是喜欢我?叫你老婆？老婆，老婆……」


    蒋一南越走越快，纪泽一却是越叫越大声，最后她直接被拉着先回了房间。


    「餵, 纪叔叔在等我?们。」


    纪泽一斜睨了眼蒋一南，脱掉外套，「你不换件衣服？换套首饰？」


    这么一说，蒋一南才发现她裙子褶皱，裙摆蹭了东西, 不由嗔了眼纪泽一，「那你也快点。」


    她急忙回衣帽间选了套简单大方的裙子换上, 然后打开首饰抽屉, 琳琅满目的首饰上放着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很?突兀。


    蒋一南拿起, 打开，是一对戒指。男款简洁, 只是女款的衬托，女款是双环，上面嵌着蓝宝石，周围环绕着钻石，犹如众星捧月。


    这款是……蒋一南瞬间泪目，忙撑眼抬头，防止眼泪弄花妆容。


    好像是刚上大学吧，有段时间她迷上了珠宝设计，就拉着纪泽一和她一起去学，他?没?什?么兴致，只上了几节课，手绘了一枚戒指，蒋一南说，最好把中间那颗钻石换成珍珠，老师说那样有些不伦不类，纪泽一问她，换成宝石如何。


    蒋一南笑着在设计了一款男士戒指，很?简洁。


    她戴上戒指，大小刚好合适。


    再看?男款戒指，很?明显的戴过的痕迹。


    没?人敢给纪泽一准备一款旧的戒指，说明这款戒指他?戴了很?久。或许从设计出?来?，他?就找人定做了，然后一直留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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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她这才知道他?的爱不比她少?，只是比她隐忍克制的多，而她却一直不信任、误会他?。


    蒋一南抬眸，慢慢起身，握着纪泽一的手给他?戴上。


    两人双手交握，无需任何言语，彼此心?意相通。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承诺来?保证，牵着手去见纪怀瑾。


    涛叔退出?书房，只留下他?们三?人。


    蒋一南以为纪叔叔只是想在家宴之前嘱咐他?们两句，毕竟她今日是以纪家准儿媳的身份回来?，总要先说两句。


    纪怀瑾似乎对二人关系见惯不怪，只看?了眼两人手上戴的戒指。


    然后拿出?几十份文件让蒋一南签署。


    她只看?了一眼就呆住，这可是纪氏商业的半壁江山啊，给她？


    「纪叔叔，我?……为什?么要给我?？我?不能要。」


    「一南，你和泽一所长?不同，要管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不能只靠一个人，交到你手里的，自然是最适合你的。怎么？不相信我?的眼光？」


    纪怀瑾这些话是完全没?把蒋一南当外人，甚至可以说是将?她看?得与纪泽一同样重要。


    人人都会说儿媳跟儿子一样重要，可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就算是有亲兄妹也不一定会一样重要。


    「不是，我?当然相信您，」蒋一南急忙否认，她求助地去看?纪泽一，可他?似乎早就知道，「纪叔叔，我?肯定会协助泽一管理好这一切，可是……」


    「你阿姨也知道。」纪怀瑾淡淡开口。


    他?又示意纪泽一打开保险柜，将?几样重要文件、存储硬碟、家族徽章戒指一起交给纪泽一。


    「爸？」纪泽一之前签署了一部分文件，他?还觉得正常，可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他?，那……


    「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纪怀瑾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听，「放心?，不会马上死，至少?还能拖几年，就是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呵…没?什?么好忌讳的，一南。」


    纪怀瑾朝蒋一南伸手，她忙过去半跪着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纪叔叔。」


    「一南，我?还是要认真的问你一句，你真的愿意嫁给泽一？上一次我?见你们还有心?结就没?问，我?也是有私心?的。」


    纪怀瑾说的是上次传闻中纪泽一与苏凝霏的订婚宴，后又换成了纪泽一接手纪氏商业的宴会。


    那次她也来?书房，却也只是打了个招唿。


    蒋一南与纪泽一相视一眼，蒋一南认真点头，「我?是真的愿意，纪叔叔，您放心?把泽一交给我?，我?会尽我?所能爱他?。」


    纪泽一漆黑的眸子在光线不算明的书房里映出?晶亮的星子，低眉浅笑，霎时一室光辉。


    蒋一南会心?一笑。


    纪怀瑾见状，欣慰地笑了笑，「出?去吧，一起吃个饭。」


    家宴只有六个人。


    蒋一南姐弟，纪泽一一家三?口和涛叔。


    饭吃到一半，纪怀瑾说道：「我?想泽一和一南的婚事该提上日程。」


    温妮一愣，「怀瑾？……他?们都还小。」


    「妈，我?都25岁了。」


    「我?是说一南，还不满23周岁，」温妮笑道，「更何况现在人都结婚晚，你们应该多专注事业。」


    蒋一南知道温妮不满意她，可这么直白的拒绝还是让她觉得难受。


    「早结婚晚结婚有什?么分别，反正我?只爱一南，就算我?们不结婚，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至于其他?人，我?从不考虑。」


    对于纪泽一热烈不避讳的告白，纪怀瑾是欣慰，蒋一南是感动，蒋小北是嫌弃，温妮却是嗔怪。


    「泽一别胡说，婚姻对男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女孩子来?说却非常重要，什?么叫『不结婚也不影响关系』，别人不会说你，但会说一南。」


    纪泽一握住蒋一南的手，「妈妈说的对，是我?说错了。一南，」他?单膝下跪，握着一南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抬眸望着她，「一南……」


    蒋一南感觉他?的手在发抖，似乎极力克制，好看?的唇形几番嗫嚅，平日极具攻击性?的眼睛此刻却柔情?似一汪温泉水。


    她鼻子一酸，眼底氤氲起水雾，模煳了他?的轮廓，只是点头。


    「一南，嫁给我?，我?需要你。」


    声音低沉沙哑，拖着鼻腔颤音。


    他?说的是『需要她』，不是保证照顾她，因为这些都无需保证，无论她做什?么，在哪里，是何种关系，他?都会照顾她。


    他?的爱带着卑微的恳求，那样的天?之骄子，是有多爱，才会自卑？


    蒋一南心?酸难受，她觉得以前真的太迟钝了，更为自己拿点可怜的骄傲而感到后悔。


    她没?有那么信任纪泽一，所以在帮了汪君慎后选择躲起来?不见人，他?也负气离开，他?们才会错过近四年。


    「我?已经戴上戒指了，是我?自己主动戴的，泽一，是我?自己愿意的。」


    涛叔噗嗤一笑，「他?们两个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会直白的多。」


    纪泽一指腹轻拭去蒋一南眼角的泪珠，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坐一起。


    「阿涛，你和娇娇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你还想多直白？」纪怀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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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页

    涛叔笑呵呵的附和。


    温妮笑的有些勉强，「泽一推进?的航线需要他?亲力亲为，这个时候不能分心?，不然又会跟四年前一样功亏一篑。」


    此言一出?，餐桌上的气氛降至冰点。


    这话不仅仅指出?蒋一南当年的背刺，更为重要的是纪家正在打压汪洋，而蒋一南却是汪洋副总。


    看?似是在说蒋一南，实?则是说给纪怀瑾听的。


    汪君慎是蒋一南救命恩人的事情?纪家已经全部知道，所以这件事没?人可以指责蒋一南，反而有人因此更高兴。


    蒋一南要报救命之恩，纪家要打压汪洋，她夹在中间註定艰难。


    温妮拂过一丝不乱的髮丝，含笑看?向纪泽一，「汪洋的实?力还是很?强，泽一，你要处处小心?，」而后看?向纪怀瑾，夫妻间似有风雷涌动，「汪洋通过港城转运，已经打通东南亚市场，虽然目前对我?们没?影响，可汪君慎这个人生命力太顽强，短短十几年就缔造了一座汪洋，实?力不容小觑。」


    她似乎不想装了，目光凉薄看?向蒋一南，「你了解纪家商业，又是汪洋的副总，参与汪洋决策，你应该清楚，只要再出?一位强有力的掌舵人，不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汪洋就能赶上纪家。」


    「是。」蒋一南平静的回答。


    纪泽一握着她的手一紧，「今天?是家宴，不说工作?。」


    「没?错。」纪怀瑾不满地睇了眼温妮，眼含警告意味。


    「工作?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温妮浅笑，「但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


    「对，」一直安静的蒋小北突然开口，他?直起身子，目光直视温妮，「我?觉得阿姨说的对，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我?爸爸妈妈都已经过世了，所以我?们家我?做主，我?不同意我?姐姐嫁到你们家。」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纷呈。


    虽然有纪怀瑾和泽一护着她，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被人挑剔总是窘迫的，甚至是无力反抗的。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有家人，也开心?蒋小北的搅合。


    温妮一愣，她从各个方面击破纪怀瑾、纪泽一和蒋一南三?人的心?理防线，眼看?胜利在望，没?想到一个小孩却跑出?来?搅局。


    她总不能说，『既然你家也不同意，那婚事就算了』。


    纪怀瑾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不同意？我?以纪家当家人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对你姐姐很?好的。」


    蒋小北撇嘴，「怎么保证？」


    纪怀瑾示意涛叔，涛叔会意，对蒋小北认真说道：「先生已经签署了文件，将?纪氏商业一半的产业都交到你姐姐蒋一南手里作?为聘礼，所以，纪家有一半事都由她做主，这算不算保证。」


    第65章 谁先暗恋


    啪嗒。


    从来都是优雅端方的温妮竟失手打翻酒杯。酒水洒到桌上, 酒杯左右晃动?。


    涛叔本来要起身收拾，纪怀瑾微抬手?示意，他便又坐下。


    纪怀瑾说道：「小北, 我们是诚心诚意请求你同意的。」


    蒋小北看了眼?蒋一南，一本正经说道：「姐姐说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钱永远也花不完, 所以我们不缺钱。」


    「这样啊，」纪怀瑾略微思考, 「那?我把我儿子泽一交给你姐姐，这已经是我最珍贵的了，没其他了。」


    「这个我姐姐最喜欢。」


    纪怀瑾哈哈大笑, 温妮也笑了。


    蒋一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不过心里暖暖的，余光瞥见纪泽一朝蒋小北竖起大拇指，只觉得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家宴之?后，听闻是温妮与纪怀瑾吵了一架，纪怀瑾连夜被送去?疗养院, 任何人不允许再?去?探望。


    蒋一南不知该怎么处理纪家一半的产业，交还给温妮似乎对不起纪叔叔，可拿着又于心不安。


    她不想?因为温妮和纪叔叔的矛盾而伤害纪泽一。


    纪泽一夹在他们三人当中其实最艰难，他清楚自己?的母亲不喜欢自己?所爱的女子，清楚父母的矛盾。


    还有蒋一南与汪君慎的捆绑关系, 父亲一定?要?对付汪洋的事情。


    他几乎抵挡不住了。


    可他也清楚，父亲还没有下死手?。


    「我本来想?问?纪叔叔徐望教授的事, 」蒋一南嘆气, 「幸亏没问?, 万一再?惹纪叔叔生气，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纪泽一揽着蒋一南, 两人躺在一张躺椅上，闻着新培育的桂花香。


    「我觉得很好闻，纪叔叔会喜欢的。」


    蒋一南很早就发现纪叔叔喜欢桂花香，可似乎又不愿让别人知道，从不在纪家大宅栽种。


    这株桂花是她从家培植带来的，暂时?养在平层别墅，等?纪怀瑾允许探视了再?送去?。


    「我觉得还是问?汪君慎比较快，他想?保住汪洋就只能说实话，这样我们才能想?办法帮他。」


    蒋一南依偎在他怀里，闻言，不由?抬头，「我不要?你帮忙，纪叔叔有他的考量，他又和阿姨……我们不要?让他觉得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一南，我想?早点结婚。」


    「……现在事情这么多，我们，…好。」蒋一南伸手?拥抱纪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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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页

    纪泽一着手?准备婚礼，蒋一南忙汪洋最新产品发布会。


    这一款产品是目前领域最新高科技产品，是汪君慎从徐望教授拿走数据的初代产品的全新换代升级，外?观及内饰构造採用蒋一南妈妈的手?绘升级。


    汪洋这几年一直在想?办法将这两者结合。


    用初代产品做雏形，结合行内大拿手?稿，採用最新晶片，制造出全新高科技产品。


    发布会的消息还未公开，就已经在行内引起不小的轰动?，也缓解了纪氏商业对汪洋的压迫。


    这是一次翻身仗。


    蒋一南和汪君慎都要?全力以赴。


    而这一次，纪家不再?是小打小闹，试探性的针对，而是全面压制围剿，比在港城那?次更可怕。


    那?次只是纪泽一在背后推动?，顾祁枭和陆今安两个操刀，毕竟是年轻一辈，不能调动?所有资源。


    而这一次，大家心知肚明，是纪怀瑾，因为涛叔已经出面了。


    首先，纪氏商业下属公司上了一款同类型高新科产品，纪氏商业在这一块一直走在最前沿，他们如果诚心想?打压，很难有对手?。


    紧接着在东南亚汪洋打通的市场全面覆盖。


    仅仅一个礼拜，汪洋的销售几乎全面停滞。


    这都还只是个开始，人脉、关系、资源、现金流、科技、股票等?，纪氏商业还没动?手?。


    现如今，只要?纪氏商业再?用资金卡一下脖子，汪洋现金流一断，不敢想?象……


    华东总部大会议室，这些天大会小会电话座机白天黑夜，各个会议室人就没断过。


    「汪总，银行这一批贷款没下来，他们催我们提前还贷。」


    「汪总，这个月公司环比减少400%，同比300%，已经低于安全线。」


    「汪总，今日股价又跌。」


    「汪总，之?前签订的合同对方单方面违约，让我们提起诉讼他们再?赔违约金，我觉得这些孙子就是故意的，拖着打官司，白费时?间金钱。」


    ……


    「汪总，发布会还要?如常举行吗？」


    汪君慎两鬓斑白，耷拉着眼?皮，闻言也只是掀了掀，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嗯」了声，也不知是同意举行发布会，还是只是简单的回应。


    这些时?间，蒋一南花费时?间，卖尽人情才勉强稳住一部分项目的正常运转，确保原材料的供应，不至于让下游生产线直接断档。又亲自跑了十几家合作?企业，催尾款，催发货，从零件供应，到最后成品出售后的尾款，几十个环节，她几乎跑遍了。


    这些经歷颠覆了蒋一南以往所学所见所思，对企业的认知也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


    从小到大，纪怀瑾带着她和纪泽一，他们看着他处理公司事物，淡定?从容，四两拨千斤。


    她以往的认知里做生意便是坐在书房里，一个电话，听着涛叔这样的全才汇报，然后给一个眼?神，一两句话，剩下的让手?底下的人自己?去?思考，有重大事情了才有可能在公司出现。


    纪怀瑾尽心培养她，而她所学到的，是站在纪氏商业那?样巨人的肩膀上，才能如纪怀瑾教导，无需事无巨细，不能让自己?深处险境，才能淡定?从容。


    至于汪洋，真正一较量，才发现是如此不堪一句。


    难怪汪君慎每日那?么忙，一个会接着一个会，总部分公司下游工厂代工厂他都要?跑。


    在大学期间，她就挂名汪洋副总，那?时?她还以为汪洋拿到了妈妈的手?稿之?后，经过发展努力，真的能与纪氏商业一较高下。


    以前真是太欠考虑了。


    蒋一南被程教授一通电话叫回，这一期的课题研讨成果汇报，她必须参加，中午冯禾禾约她吃饭。


    本来不想?去?，但冯禾禾说有重要?的事情。


    「怎么样？餐厅环境不错吧。」冯禾禾示意服务员上菜。


    「下周有个小型义卖，我看你这环境不错。」


    蒋一南没打算兜圈子，冯禾禾新餐厅开业需要?人气，将义卖活动?安排在这里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合作?双赢。


    冯禾禾心满意足，举杯敬酒，蒋一南只喝果汁，「我下午还有课。」


    「告诉你一个消息，蔡哲茹出狱了，只罚了三个月零十五天，再?加六个月的社会劳动?，已经很便宜了。」


    蒋一南靠在沙发软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只觉得冯禾禾凉薄。


    她们两个在学校关系那?么要?好，冯禾禾竟能如此说蔡哲茹。


    「觉得我冷血？呵，我早就告诫过她，上流社会的规则她玩不转的，以为搭上了顾祁枭就能高枕无忧，切。她在人家眼?里连颗棋子都算不上。那?么多合同堆在她面前，她也不想?想?就敢盗用公章签约，谁都没她疯。」


    蔡哲茹留下的烂摊子，蒋一南督促拥有港资合作?的工厂完成一部分订单，所赚的钱抵消未完全的一部分合约赔偿金而告终。


    汪洋亏了一小部分钱，走了三位高层。


    「不过还是你厉害，顾祁枭下的套你都能全身而退，厉害。」


    蒋一南看了眼?时?间，冯禾禾顺势拿出文?件夹，「智星投资是海外?註册，时?间是三年零十月之?前。…没错，就是传闻中你背叛纪家，帮助汪洋度过难关的时?间点，这家公司同时?注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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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页

    智星投资从头到脚都是海外?投资公司，没有国?内背景，除了那?次注资汪洋之?外?，这一次汪洋面临灭顶之?灾时?再?次神秘出手?。


    蒋一南也是查到智星投资的一笔款项经过港资，巧的是冯禾禾也想?找这家公司投资，这才跟她要?了资料。


    「很奇怪对不对？智星投资简直就像个救世主，每次在汪洋最危难的时?候出手?，可偏偏你们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知道？」


    蒋一南觉得奇怪，落井下石、雪中送炭都不稀奇，奇的是智星投资每次选择注资汪洋的时?间。


    一次是纪泽一布局打压汪洋，快要?成功时?，因为蒋一南的参与而功亏一篑，但如果没有智星投资注资的话，汪洋翻身没那?么快，纪泽一只要?再?加码，还有有可能赢的。


    还有就是这一次，纪怀瑾调动?资源压制汪洋，眼?见就有收尾时?，智星投资再?次出手?，给了汪洋喘息的机会。


    蒋一南抓住机会，顺利召开发布会。


    要?说不是巧合，实在难以令人信服。汪洋遇到过的危机不止一两次，但智星投资两次相帮汪洋，针对的都是纪家的出手?。


    难道智星投资与纪家有恩怨？


    汪君慎完全不知道智星投资是谁，他还开玩笑说只做过一次救人性命的好事，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蒋一南心情更复杂，她一面感激智星投资帮了汪洋，一面又担心对方对纪家不利。


    冯禾禾摇头，「我特意去?了註册地调查，空包公司。不敢相信吧，这么大的财力，居然是个空包公司，倒是有几个一问?三不知的老外?坐镇，不过我还是查到一点，他们只玩资本那?一套。」


    第66章 谁先暗恋


    蒋一南敛眸, 「你的意思是他们做的只是资金运作，类似于先前资本?注资，利用规则政策和风口等因素, 快速套现，然后撤离？」


    「我查到的就?这样, 」冯禾禾笑的意?味深长，「但是智星投资对汪洋可不?同, 完全就?是当亲儿子一样花钱不图回报。」


    蒋一南本意是找智星投资合作，现如今来看，里面问题似乎很多。


    「不?过……」冯禾禾忽然拦住话头。


    「有话就?说。」


    「没有。」冯禾禾示意?蒋一南, 「请你来品菜。」


    蒋一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冯禾禾, 「你知道智星投资背后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冯禾禾嗫嚅几下?，「vg项目在南非这条航线上大获成?功，下?个?月有一场海外同行交流，我想参加。」


    「你们没资格。」蒋一南没一点废话。


    vg项目是纪泽一这几年的心血, 她虽然没有接触，可以她对冯禾禾公司的了解，不?管哪一个?环节，他们都够不?上。


    面对蒋一南的直接，冯禾禾一点也不?在意?, 「我当然，就?算你们分我一杯羹, 我也接不?住, 我只要参加的名头, 进内场转一圈。」


    搭上vg项目内部交流的噱头，够冯禾禾吹一阵子, 也能在她父母哥哥面前扬武扬威。


    冯禾禾一直都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如何为?自己换取最大利益。


    「你去?了，你能干什么？你没有东西，没有资源，那些?资本?企业家不?会多看你一眼，这一次活动是业内保密，不?会有任何照片流出，你想炒作也不?可能，你去?了，有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合作，蒋一南根本?不?会对冯禾禾说这些?话。


    冯禾禾嘴角一瞥，语带讥讽，「我有资源我就?能挤进去?吗？我们公司能接下?项目就?一定会给我吗？蒋一南，我不?是你，没有人将这些?资源捧到我面前，我需要这些?在你眼里华而不?实的名头。」


    她似乎有些?激动，继而冷笑，「我们上学的时候，学校与媒体合作举办了一档节目，胜出者可以有机会与纪先生共进晚餐。」


    蒋一南皱眉，不?明天她突然提这件事做什么。


    「一个?月，几百人淘汰赛，才换来一顿晚餐，一个?半小时交谈的时间，这还是借着电视节目与学校的关系。」


    「而你呢，纪先生亲自教导，我才知道你不?是纪家随手养大的，而是亲力?亲为?尽心培养的。」


    冯禾禾讥笑，「可纪先生竟将你培养的如此?天真。」


    蒋一南不?想再废话，「我尽量安排，……让你混进去?。」


    「温岚。」


    冯禾禾起身，「智星投资的资金最终流向温岚。」


    *


    蒋一南收到消息的时候，汪君慎已经将几处私产变卖，一时无?法变现的也抵押给银行贷款。


    大有孤注一掷的执念。


    「汪总，还没到这一步。」


    汪君慎摇头，眉心两道深深的川字纹，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像超过六十的沧桑老人。


    「股票指数被做空，我只能加大资金，以对沖融通下?跌的趋势，」他掀了掀眼皮，「查到智星投资负责人？他们愿意?继续注资？」


    蒋一南摇头，「……没有。」温岚？不?，温岚是温妮亲妹妹，温妮有什么理由帮着汪洋？


    不?可能。


    一定是冯禾禾查错了。


    汪君慎肉眼可见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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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页

    蒋一南起身，「我再去?跑银行，我还有些?股票都卖了，伯日孟团队晓说群么儿武以四一四以尔，搜集正理期待你的加入我回家整理一下?我爸妈的收藏，看能不?能抵押给银行。」


    汪君慎忽然握住蒋一南的手，「一南，我还能保住汪洋吗？」


    「有我在，我一定能保住汪洋。」


    按照规定，银行不?抵押古董收藏，但是抵押给典当行一来折算严重，二来时间也来不?及，光是估值就?需要时间。


    她只能将房产抵押。


    可能调动的现金流丢进汪洋，在纪氏商业轮番挤压下?，连一片水花都没溅起。


    蒋一南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用的人脉都用上了，最多拦住一部分催债，保证下?游工厂的正常运转，其余，她无?能为?力?。


    「能这样，已经很好了，一南，谢谢你。」


    汪君慎艰难地?摘下?氧气面罩，喘着粗气，「我还有几辆车，」


    「汪总，你别?这样，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下?游工厂还在正常运行，只是没有以前那么风光而已，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汪君慎笑着摇头，突然重重地?咳起来。


    蒋一南替他戴好氧气面罩，又被他摘掉，他示意?蒋一南坐下?。


    「没机会了，以前总有贵人相助，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能耐。……没事，我身体没事，别?担心。」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纪先生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汪洋？」


    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能查到的线索就?那么多，不?能问纪怀瑾，就?只能问汪君慎了。


    本?来以为?汪君慎会生气，不?愿提起，没想到他却是无?力?的摇头，「我也想知道。」


    汪君慎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认识徐望教授吗？」


    汪君慎一愣，盯着蒋一南看了许久，「你是说徐望。」


    他慢慢坐起来，陷入沉思，蒋一南静静等待，汪君慎嘆气，「他是我……我的伯乐。」


    汪君慎来自贫穷的小地?方，人很聪明，也很急功近利，渴望成?功，最开始创立汪洋的时候也确实不?择手段。


    其中就?包括拿走徐望教授十数年的理论数据研究。


    把未经过实践的理论数据推上生产线，结果?虽然是好的，可不?代?表做法是正确的。


    「我想投入生产，可老师不?同意?，他想继续实验，」汪君慎摇头，「太慢了，一套完整的实验至少要一年，即使第一次实验成?功，还得投入市场检验。……我当时也太心急了，也不?想再等，更何况当时老师工作调动，我怕再也接触不?到数据。」


    「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汪君慎拿走了理论数据，徐望教授因此?受了处分，这才有了工作调动吗？


    「一南，我知道你在调查当年的事，很多人都以为?徐望教授是受了处分才调离港大的。」


    「不?是吗？」


    「不?是。」汪君慎摇头，「我给他当助手的时候就?发现他有想调回内地?的意?思，不?过……他是想带着理论数据一起调回。」


    汪君慎看了几眼蒋一南，「抱歉，让你看到我最不?堪的一面。」


    蒋一南没有接话。


    如果?是她花费十数年的学术被盗，她不?可能像徐望教授那样不?追究，即使徐望教授后来想通过汪君慎检验自己的数据成?果?。


    这件事，蒋一南不?想评判。


    她与徐望教授毫不?相干，而汪君慎是她的救命恩人。


    贩夫走卒也好，穷酸乞丐也罢，人与人之间相交不?该以身份论之。


    人品堪忧、不?择手段，于她却是有恩，她所欠的，不?能因为?对方品质不?高尚就?不?还。


    「汪总，重来一次你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蒋一南不?需要问，她就?能替汪君慎给出答案。


    闻言，汪君慎笑了下?，看上去?轻松了不?少，「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怕数据有问题，又怕没有问题，怕敲门声，怕电话铃，直到听?到老师受处分后离开回了内地?，我才敢回学校。」


    「我不?敢见老师，心里别?提多感激老师放我一马。」


    蒋一南也笑了下?，「那后来呢？」


    汪君慎摇头，「没有后来了，后来我马不?停蹄地?上二期三期，连他过世的消息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他顿了下?，忽问道：「难道是因为?这个?理由？」


    蒋一南想了下?，「我在纪叔叔的书房里见过徐望教授的私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真的是因为?老师？」


    汪君慎面露困惑，「我从来都没有听?老师提起过，也没有见过他们，……当然了，我只在老师身边待了半年。」


    「可是当年徐望教授并没有追究你的呀。」


    以纪怀瑾的做事风格，徐望本?人都不?追究，就?算两人私交甚笃，也不?会在徐望过世后，反倒对汪君慎穷追勐打。


    「是啊。」


    蒋一南想了下?，「程教授说，徐望教授当年是抑郁而终的。」


    「因为?……我拿走了数据？」


    一个?人一辈子就?只干一件事，临了却被窃取成?果?，背上处分，调转研究方向，即使成?果?得到了市场验证，可已经与自己无?关，怎能不?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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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害了老师，所以纪先生要毁了汪洋？」


    汪君慎难以接受，「竟是因为?这个?原因……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汪君慎笑的倒下?，又勐地?咳起来，突然整个?人抽搐起来，蒋一南急忙叫了医生。


    他这个?情况就?是急火攻心，常年累月的辛苦掏空了身体，一朝爆发如山洪崩塌。


    虽然从汪君慎这里证实了徐望这件事，可蒋一南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纪怀瑾不?忿好友因为?成?果?被窃取抑郁而终，誓要毁掉汪洋，听?上去?没问题。


    但不?符合纪怀瑾的风格。


    如果?他是为?好友报仇，那在徐望教授过世后，就?应该动手呀。


    怎么会容忍汪洋做大。


    如果?一开始直接收购汪洋，汪君慎是没有还手余地?的，这样不?仅能保下?好友成?果?，也能让汪君慎付出代?价，这才是纪怀瑾的做事风格呀。


    蒋一南唯一确认的是她调查的方向没问题，但真相似乎总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罢了，还是与纪泽一见了面子再说。


    第67章 谁先暗恋


    西?南营地。


    蒋一南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蒋小北练车。


    跟车走了一段, 蒋一南有些累，纪泽一将车停在?路边，两人牵着手漫步西南密林中。


    树上鸟雀清脆, 脚下墨绿如织，远处杨柳堆烟, 随手掐下一朵野花戴在耳朵上，笑着向前跑去。


    纪泽一不松手, 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两人跑了一段，蒋一南指了指横卧的树杈，「那天?大雨, 天?那么黑, 我都能找到这么好的露宿点。」


    纪泽一会意，半蹲着撑住腿，蒋一南踩着上去，而后伸手，纪泽一握着她的手, 稍稍一带，他就?上了树干。


    两人扶着树干坐到一处横出的树杈上。


    晃动的双腿，伸手摺下一支树枝，随后编了个花冠，两人一人一个, 嘻嘻哈哈笑了一阵。


    蒋一南靠在?他怀里，「泽一, 我觉得不合常理, 纪叔叔有很?多次机会对汪洋下手, 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对了，你知道纪叔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对付汪洋的吗？」蒋一南抬头, 见他喉结滑动，忍不住用手勾勾，「徐望教授过世的时候没动手，后来却又动手，总要有个契机。」


    纪泽一觉得有点痒，抓着她的手亲亲咬咬，含煳道：「忘了。」


    「你快想，……痒。」


    蒋一南想抽回手，却被抓的更紧，这种情况下她只有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才能脱手。


    果然，纪泽一为了平衡，两只手撑着树干，任由?蒋一南在?他怀里蹭蹭。


    「想到了吗？」蒋一南手指不老实，抠抠他后腰，顺便挠挠后背。


    纪泽一死?死?抓着树干，目光灼热，嗓子沙哑，「你给我等着。」


    这眼神太熟悉，蒋一南不由?变老实，她可不想被「惩罚」，对，他能想出各种花样来「惩罚」她。


    「最早……十年。」纪泽一犹豫了下，「你来港城的那段时间。」


    蒋一南愣住了，「我？」


    「…准确来说是你父母过世。」


    「我爸爸妈妈？怎么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蒋一南急了，勐的起身，险些重心不稳，她就?着纪泽一的搀扶，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时候我们那么小?，你才15岁，你就?知道了？」


    纪泽一略微沉思?，蒋一南更着急了，「我们说好了绝不隐瞒。」


    「不是。我是上大学之后接手了一部分下属企业，知道我爸对付汪洋，我以?为是普通的商业竞争。」


    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商业竞争，可以?纪泽一的能力，稍微深入接触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


    也许是好奇心促使，纪泽一让恩旭调查，没想到会牵连恩旭，但也因此他发觉了不对。


    「恩旭出国后，我自?己偷偷调查的，你父母过世，我爸立刻着手对付汪洋，我还以?为他与车祸有关，就?去调查了他的背景。」


    那场车祸，翻来覆去调查，没有发现丝毫可疑。


    「你那个时候就?调查了他？没发现什?么吗？」


    蒋一南是想问调查了难道没发现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吗。纪泽一却说：「但凡查到一点证据，他不可能多活一天?。」


    「我是说你没发现他是送我去医院的人？」


    纪泽一言辞闪烁，「我觉得他獐头鼠目，当?时忙着收拾汪洋，没发现疑点，就?没再下查。」


    「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吧。」蒋一南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


    男孩对父亲的崇拜大多是与生俱来，尤其是像纪怀瑾的这样的父亲，纪泽一自?然也会先入为主。


    后来发生蒋一南的事情，他只会更恨汪君慎。


    蒋一南轻轻嘆气，「时间上会不会只是巧合？」


    爸爸妈妈跟汪洋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她非常确定。


    「也许我们查错了方向，你想啊，如果是十年前，纪叔叔要对付汪洋，汪总他没有还手的余地，可事实却是汪洋这十年来一步步壮大。」


    可能十年前汪洋开始冒头的时候，纪氏商业就?开始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只是竞争关系的普通提防。


    这也是纪泽一让恩旭调查的原因。


    他觉得奇怪，父亲对汪洋像是且打且放的态度，很?矛盾，不是父亲的做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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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打算上与汪洋同类项目，父亲就?直接放手，完全是让他练手的态度，输赢不论。


    这是一定要摁死?汪洋的做法吗？


    不是。


    蒋一南睃了眼纪泽一，抿着嘴唇想了下，「泽一，你知道智星投资吗？」


    夕阳斜织网格，一寸一寸移动位置，从眉骨到眼睛，垂睫掩下眸色，蒋一南侧目，「你知道。」


    「知道。」


    蒋一南收回目光，极目远眺，穿梭树荫缝隙，「什?么时候？」


    「涛叔在?全力压制汪洋，这个时候突然有一笔资金注入汪洋，谁能不注意到。」


    是啊。


    谁都能注意到。


    蒋一南四?处调查，发现冯禾禾也在?找智星投资，便在?她那里问到了名字。


    而纪泽一要查到温岚，轻而易举。


    他像是很?受伤，又很?困惑，蒋一南握着他的手，轻轻靠在?他肩上，她能感觉到纪泽一的惶惑。


    纪氏商业打压汪洋由?来已久，纪家?人从来都是同心协力。


    蒋一南帮助汪洋事出有因。


    那温妮呢？


    这个时候突然背刺纪怀瑾，难不成也与蒋一南一样，汪君慎也救过温妮的命？呵，这是纪泽一查出来后亲口问温妮的话。


    四?年前，也是智星投资突然给汪洋注资，加剧了他的失败。


    蒋一南紧紧抱着纪泽一，他肯定也已经知道四?年前导致失败的人也有温妮的一份功劳。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两人回到营地时天?都已经黑了，队员拉着水管洗车的洗车，洗漱的洗漱，见二?人回来，有人起闹。


    蒋一南大大方方打招唿，见大林与蒋小?北互相瞪眼，她只看了眼纪泽一，后者示意没事。


    小?孩子的世界关系不好就?是不好，大人没必要掺和。


    这时，纪怀瑾亲自?给蒋一南打电话要见她。


    当?天?夜里，蒋一南和纪泽一带着蒋小?北坐私人飞机回港城。


    疗养院，蒋一南将车开到复式庭院门口，这才下车，让人将一株桂花摆在?绿竹尾端。


    只一摆放，绿竹蜿蜒倾斜，以?一株金桂收尾，当?真是点睛之笔。


    涛叔推着纪怀瑾，他突然示意停下，盯着那一株桂花，仿佛要透过桂花在?看别的什?么东西?，在?蒋一南回头看他时，却是黯然低头。


    「纪叔叔，您怎么出来了？」


    「透口气，」纪怀瑾慈祥和善地笑着，示意坐在?石桌前喝杯茶，「从家?里带过来的？」


    蒋一南睇了眼桂花点头，「我移植了几株，总养不好，这是唯一养活的。」


    「这是绿桂，很?娇气，也适应港城的气候，让涛叔移到屋内吧。」纪怀瑾淡淡开口。


    明明是金色的桂花，怎么叫绿桂？


    蒋一南虽然养花，却并不懂花，养的也只是普通好养活的花草，闻言不由?看向桂花，「绿桂？」


    涛叔洗茶，笑道：「就?是桂花的一种，看着金灿灿的，快凋零的时候，桂花会从中间开始呈绿色，等到全绿时就?凋零了，没啥好稀奇的。」


    说完，纪怀瑾看了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蒋一南知道是涛叔和纪叔叔打的哑谜，她也不追问。


    「您身体怎么样？」


    「挺好，在?彻底煳涂之前还能了结一些事，」纪怀瑾略略抬眸，涛叔放下唐云紫砂茶壶退下。


    他又说道：「你抵押给银行的产业我已经替你还款，你爸妈留下的东西?不要轻易动。」


    蒋一南一怔，张口结舌，「我，叔叔，其实我……」


    纪怀瑾严厉起来他们都害怕，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可这一次蒋一南不想再躲了，「叔叔，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一定要打压汪洋，可汪总救了我，我别无选择。」


    「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十年前我就?收购了汪洋，哪里会容忍他留到今天?。」


    果然……


    不对。


    蒋一南睁大双眸，不可置信，「…您，十年前就?知道是他送我去医院的？」


    纪怀瑾没有否认。


    她也无需再追问。能抹掉这些痕迹的只有纪怀瑾，当?年她年纪又小?，自?然无法查到。


    「叔叔，您是因为我，所以?十年前才放过了汪洋。」


    蒋一南鼻子酸涩，纪怀瑾要收购汪洋，却因为汪君慎无意中救了她的命，便放任了十年，任由?汪洋一步一步壮大。


    他真的很?疼她。


    「纪叔叔，对不起，我，」


    纪怀瑾摆手，「你可知徐望是谁？」


    他果然是因为徐望教授才无法容忍汪洋的。蒋一南轻轻摇头，「只查到一点零星的事情，汪总也承认了当?年的事，可他说徐望教授在?这之前就?想调工作了，不是因为这个事被迫调动工作的。而且后来徐望教授没有追究，说明他是愿意让市场来检验他的理论数据研究的。」


    蒋一南还是忍不住为汪君慎辩解。


    内心深处非常鄙夷这种做法，可情感上依旧站在?汪君慎这一面?。


    发生车祸时她已经十三岁了，她永远都记得当?时的恐惧，天?旋地转的撞击，身体的疼痛，爸爸妈妈再也没有回应过她的哭声……


    汪君慎就?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将她带离那个恐惧的车厢，将她送上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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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节都已经模煳了，她只记得当?时的感觉。


    那种紧紧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


    「徐望是你的亲外公。」


    「什?么？」蒋一南没听清，甚至觉得荒唐，她有外公，爸爸妈妈出事前几年才病逝的，她小?时候经常去探望外公。


    纪怀瑾的话甚至都没有引起丝毫波澜，只因为她觉得这话犹如天?方夜谭。


    她从来都没有听父母长?辈提起过，外公外婆家?庭和睦，难道妈妈是抱养的？脑子都乱了。


    纪怀瑾三两句概括了一个平淡的故事。


    外婆与徐望离婚后嫁给了外公，不过当?时怀着妈妈，外公也知道，外公外婆离世前才将真相告诉了妈妈。


    就?这么简单。


    「汪君慎拿走了你外公一生的心血，你又将绾之的手绘图稿给了他。一南，你欠他的已经还清了。」


    第68章 谁先暗恋


    纪怀瑾说徐望是他的挚友, 只是恰巧又是蒋一南的亲外公。


    他收藏挚友的东西，不忿挚友心血被盗又郁郁而终，如果不是汪君慎救了蒋一南, 他绝不允许汪洋在汪君慎手里一步步壮大。


    至于别的，蒋一南没那么天真, 她知道纪家的手段。


    纪泽一等在车内，见蒋一南一脸菜色, 忙下车，「怎么了？我爸到底说什么了？」


    「纪叔叔十年前就知?道汪总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纪泽一惊讶，「难怪我们怎么也查不到?, 」他都懒得说了, 那时他才15岁，纪怀瑾存心瞒他，没人敢告诉他。


    「你知?不知?道徐望是我亲外公？」


    「什么？」纪泽一再次诧异，「难怪，难怪我爸不让查。」


    蒋一南思绪纷纷, 却还是憋着笑，最终两人一起笑了，他们两个都被老?爷子耍了。


    纪泽一查这些事的时候还没与蒋一南闹掰，但?凡他查到?一点?消息，转头?第一时间一定告诉蒋一南。


    「那你打算怎么办？」


    笑过之后, 总要面对。


    蒋一南摇头?，纪泽一摸摸头?, 「带你去吃饭。」


    两人七拐八拐到?一处窄巷, 头?顶是私拉的电线桿混合着晾衣绳, 脚下是下水道，两面墙壁最多能并排走两个瘦子。


    不过这条巷子的小吃特别多。


    纪泽一在前面走, 蒋一南握着他的手跟在后面，「恩旭？」


    恩旭系个围裙，站在鱼皮馄饨店门口招揽客人，见到?他们立刻打招唿，「一南，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门头?很低，门口窄小，蒋一南与恩旭侧身才进去，环顾了一圈，苍蝇小店，单人桌子双人椅。


    她?看了眼纪泽一，后者拉她?进了包厢。


    这么小的店还弄了包厢。


    「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做馄饨。」恩旭简单打了招唿就退出包厢。


    纪泽一言简意赅，「这家店不是恩旭的，是他丈母娘的，他丈母娘旅游，让他来看店。」


    「可你不是说他在国外吗？」


    「是在国外呀，」恩旭端着两碗馄饨，「我的事泽一都告诉你了吧，我们车队现在全世界都有训练场地，已经参加了好几场比赛。」


    「车队？」蒋一南疑惑的看了眼纪泽一，「他只说你出国了，没说其他。」


    恩旭晒笑，「他就这样?，肯定把?我形容的非常惨。」


    嗯嗯。


    蒋一南心里勐点?头?，她?一直以为恩旭被逼出国，在国外东躲西藏，悽惨的不要不要的。


    「哎吆你别信他，你还不知?道泽一，对朋友没得说，一南，说不定我年薪比你这个副总还要高。」


    「行了，说正事。」


    恩旭一拍大腿，「正事。一南，你想在哪办婚礼？」


    蒋一南讶然?，这就是正事？随即一脸赧然?，顾左右而言他，「恩旭，你都结婚了，新娘子呢？」


    「看。」恩旭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两人结婚照，然?后说道：「泽一这傢伙可是选了好几个地方，一直左摇右摆，不过他当?时带着小北，不方便实地考察，有两个地方是我代为考察的。」


    当?时？带着小北？那就是他们没再见过面的三年。


    他却选了结婚的地方？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恩旭拍拍嘴巴，变魔术似的拿出个册子，「都在这，你挑吧。」


    蒋一南翻着册子，都是极美的地方，有教?堂，有花海，有海洋，有邮轮……足见花了心思。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他们不再联繫的时候。


    他到?底是在怎样?的心境下做这些的。


    「你带着小北……」蒋一南泪眼朦胧，又翻了一页册子，恩旭指着相册说道：「这个地方是小北选的，泽一还为此受伤送去抢救，」


    他被纪泽一一脚踢翻凳子。


    恩旭抬头?看着纪泽一，又看看蒋一南，勐地捂嘴。


    蒋一南拉着就要出门的恩旭，「你说什么？泽一受伤？怎么回事？什么抢救？」


    「呃……」恩旭看向?纪泽一，「我那天不在，不知?道。」


    蒋一南拦不住恩旭，只能逼问纪泽一，被她?问急了，纪泽一才解释，「……有个投资商追到?这，把?我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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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蒋一南：……


    她?看起来像傻瓜吗？不说纪泽一的身份，就说他身边的那些保镖，谁能轻易靠近，还把?他打伤抢救。


    可无论她?怎么问，纪泽一始终坚持这一套说辞。


    「办法多的事，我们前一句还聊的好好的，谁知?道他犯病，我是一时大意。」


    「你做什么了，让人连命都不要了。」


    纪泽一眨眨眼，「有些事情……就是上不了台面。」


    蒋一南将信将疑，问不出所以然?，只好闭嘴，温吞地吃着馄饨，味道很不错，「你怎么不告诉我恩旭的事。」


    「我告诉你了。你看他在港城混的多惨，只能躲在丈母娘家里。」


    蒋一南白了他一眼，见门口窥视的恩旭，又白了他一眼。


    恩旭笑嘻嘻进来，「你们两个的婚事得抓紧，要不然?，」他又看了眼纪泽一，「智星投资来势汹汹，我看不止是针对汪洋。」


    「你是说他们在吃汪洋的股份？」


    恩旭耸肩，「还有纪氏商业，家业太庞大也是一种烦恼，都不知?道该堵哪头?，所以干脆釜底抽薪。」


    恩旭这话?说得云山雾罩，可蒋一南和纪泽一听的清楚明白。


    智星投资经手人是温岚，所以背后的人便是温妮。


    她?吃汪洋股份暂且不论，而她?无法容忍纪怀瑾将一半产业都给?了蒋一南，势必会动手。


    温妮不想纪泽一娶蒋一南，她?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这二人分?开，如今连家业都丢了一半，一定会有大动作。


    时至今日?，蒋一南全明白了。


    四年前，纪泽一与汪君慎争斗，因为蒋一南而出现意外，汪君慎一时占了上风，但?如何?纪泽一全力?补救，他有纪氏商业做靠山，汪君慎无外援，很难赢。


    但?却因为智星投资的注资，瞬间扭转战局。


    纪泽一才会彻底溃败。


    而当?时谁也没注意到?智星投资，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纪家出了个白眼狼』吸引。


    纪泽一更是被蒋一南伤到?，根本没细究他究竟为何?输的那样?惨。


    而现在，所有一切都清楚明了。


    温妮早就发现了两人的感情，即使彼此都未表明心迹，她?却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碍于儿子和丈夫无法阻拦。


    在蒋一南莫名其妙帮了汪君慎后，她?在背后顺势而为。


    其实温妮已经成功了。


    她?可能只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四年前纪泽一找到?了小北。


    在当?时的乱局中，就连纪怀瑾都没有注意到?小北的存在，更何?况温妮，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纪泽一因为蒋一南背刺失利而出国，谁都没注意到?他带走了一个小男孩。


    而小北的存在，註定两人会再聚。


    还有一事。


    蒋小北受伤急需输血，纪泽一的反常举动引起苏凝霏的注意，但?她?在纪家私人医院动手脚而不被察觉根本不可能。


    苏凝霏调查蒋小北dna，温妮在后背替她?抹平痕迹。


    包括给?媒体放消息，将蒋一南与汪君慎捆绑的舆论，看似是苏凝霏，实则是温妮在背后推动。


    蒋一南不追究是因为不在意背后之人的动机，她?在意结果是她?见到?了亲弟弟。


    纪泽一不继续追查是因为，他心知?苏凝霏不可能抹掉医院所有痕迹。


    在纪家私人医院能做到?这一点?，除了自己，就只有父母。


    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说温妮之前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离间纪泽一和蒋一南的关系，那现在呢？


    现在是纪怀瑾要汪洋，她?这个时候注资汪洋，于她?而言是消耗，对纪怀瑾来说是麻烦，对汪君慎和蒋一南来说暂时是好事，完全不影响纪泽一。


    为什么？


    汪君慎还躺在医院，蒋一南这次看他时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认识徐望教?授，却不得不重新审视汪君慎当?年的做法，也有些理解纪怀瑾的做法。


    「还没查到?智星投资吗？」


    蒋一南犹豫了下，依旧摇头?。


    探视过汪君慎，蒋一南回了港城。


    汪洋华东总部，消失了大半年的郑副总出现在汪君慎办公室。


    「是温岚，背后之人是谁想必汪总您心里有数。」郑副总翘着二郎腿，与之前面对汪君慎时的前倨后恭完全不同。


    「蒋副总毕竟是纪家养大的，她?又和纪泽一走那么近，之前一直传言纪泽一和苏凝霏要订婚，蒋副总当?然?得另寻靠山，可她?手段了得，拿下了纪泽一，有机会嫁入纪家，又怎么可能真心为汪洋着想呢。」


    郑副总换了一副姿势，「汪总，港城分?部的决策真的没有问题吗？您想想看，自从她?来了汪洋，我们汪洋都成什么样?了。」


    汪君慎咳嗽几下，「你确定智星投资是温岚操控？」


    「没错，这么大笔资金注入，不难查，我都能查到?，蒋副总不可能查不到?，更何?况她?与纪家走那么近，怕是商量好的。」


    张副总见汪君慎脸色大变，再接再厉，「汪总，我的股份被稀释的不剩什么了，您肯定也受了影响。哼，纪家玩的好把?戏，明面上围剿我们，暗地里注资稀释我们的股份，他们不是要收购汪洋，而是想汪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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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呕……」汪君慎咳到?干呕，大汗淋漓瘫倒在沙发沙发上。


    许久才缓过神，嘶哑着嗓子，「蒋一南，不会这么对我。」


    「您还不知?道吧，徐望教?授是蒋一南的亲外公。」


    第69章 谁先暗恋


    「姐姐, 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听到吵闹声，然?后看到一群人围着我哥, 再然?后送医院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蒋小北一脸懵懂, 用袖子擦着汗，「姐姐,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继续打球了。」


    「去吧，打完球赶紧去写作业。」


    恩旭那天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 她?总觉得恩旭是?无意说漏嘴, 纪泽一的反应也很奇怪。


    福利院塌陷，纪泽一受伤，她?在医院照顾了那么多天，从纪叔叔和温妮的口中不止一次听到他是?第一次受伤，大?家才那么着急。


    可恩旭说纪泽一受伤抢救, 那就说明纪叔叔和温妮并不知道纪泽一之前受伤的事。


    如?果只是?生?意上的事，为什么要瞒着家人。


    恩旭提到小北也在场，于是?蒋一南结束工作，第一时间询问小北。


    不过听小北这么说，纪泽一说的应该是?实情, 纪叔叔和温妮不知道应该也是?纪泽一有意隐瞒。


    看来?真是?她?想多了。


    蒋小北跑厕所拨通纪泽一电话，「哥, 我照你教?的告诉我姐了, 哥, 我姐姐是?不是?知道你的伤是?我弄的了？……嗯，记住了, 永远不说。」


    蒋小北回到球馆，装好网球拍，背包去换衣服。


    同伴追上来?，「不打了？」


    「我要回家写作业。」


    「你姐姐又来?逮你？你跟她?闹啊，她?又拿你没办法。」


    蒋小北翻了个白眼，用手梳头戴好棒球帽，头也不回地离开球馆。


    蒋一南赶了两?篇论文，这一期的课题终于结束，她?才有时间处理工作上的事。


    日常邮件回復了一半竟发现一堆问题，原先的供应商换了一半不说，就连西南保证出口的代工厂的升级换代竟无辜叫停，反倒重新生?产原先的产品。


    蒋一南立刻责问工厂负责人，得到的回覆是?汪君慎亲自交代的。


    她?只好给汪君慎打去电话，没有接听，她?只好发邮件。


    隔天汪君慎才回了她?电话。


    「一南，公司现在艰难，不是?升级改造的好时机，现在最主要是?资金回笼，旧产品已经得到了市场检验，我想趁着形势大?好再赚一笔。」


    蒋一南急了，「汪总，机械升级已经到了尾声，这个时候再调回去，之前的投入都?会打水漂，等?我们的产品上线，我担心到时候会失去竞争力。」


    「一南，这个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做生?意要有前瞻性?，但这一次汪洋没有能力做开拓者，还?是?随波逐流吧。」


    汪君慎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中间夹杂着喘息咳嗽声。


    蒋一南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失意的话，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锐气，竟甘心做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智星投资还?是?注入资金，汪洋照单全收，不停稀释股份，汪君慎为了保住在公司绝对占股，用港城转运中心抵了智星投资注入的资金。


    蒋一南辛辛苦苦打通外贸的转运中心就这么落入温岚手中。


    她?近一年的开疆拓土，她?跑遍东南亚各大?城市寻找代理商，她?在西南挑选有港资资质的代工厂，经过层层审批拿到的文件，经过市场检验的产品……所有的心血付出全都?抵了出去。


    蒋一南在汪洋华东总部根本没有根基，她?又成了那个挂名副总。


    汪洋与纪氏商业的争斗似乎进入决赛圈。


    准确来?说，是?纪氏商业的猎杀时刻，温岚直接宣布港城转运中心与汪洋切割，改头换面成立智星出口贸易中心，完全脱离汪洋。


    换言之，汪洋想出口，就得花钱通过智星贸易才能出口。


    温妮用数次注资换来?汪洋做出口的锁喉关卡，够有耐心，够绝。


    整个汪洋一片颓势，郑副总摇身一变成了智星贸易的港城总负责人，汪洋在西南代工厂的产品要出口就的通过郑副总。


    国内市场早已饱和，不出口就只能砸手里。


    纪泽一开着车，见她?一直看向窗外，伸手摸摸耳垂，「想什么呢？」


    「谢屿和沁儿?。」蒋一南收回思?绪，「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个快就结婚了。」


    「我们俩不也快了吗。」


    蒋一南和纪泽一最后决定在江南蒋一南家的院子里的举办婚礼，时间是?九月初六，是?庭院里所有花开的季节。


    婚礼一切事宜纪泽一亲力亲为。


    婚礼当天分为两?大?环节，下午举行传统婚礼，敬酒等?环节，晚上游泳派对，张鹤为证婚人。


    纪怀瑾事事过问，温妮冷眼旁观。


    「泽一，我们两?个结婚，阿姨要是?一直不高兴，」


    「谢屿和温沁儿?的结婚难道人人都?满意？」纪泽一淡淡开口，「我们两?个结婚，只要你愿意，小北高兴，其他都?不重要。」


    蒋一南瞬间八卦心起，「你也知道谢屿和沁儿?的婚事不是?他们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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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是?自愿的？」纪泽一一脸好笑，频频看向蒋一南。


    蒋一南白了他一眼，觉得背后说人不好，尤其是?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说人家结婚不是?自愿，罪过罪过。


    「你不高兴不会是?因为谢屿吧。」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工作。」


    纪泽一冷哼，「你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汪君慎不再信任你？」


    「你这人真是?讨厌，我的老闆不信任我，我的工作不就很难开展嘛。」


    纪泽一停好车，绕到副驾驶，按着蒋一南解安全带的手，蹭蹭鼻尖，蒋一南急忙推开，「我擦了粉，你快让开，我要下车。」


    「你不高兴还?因为码头被人截胡了。」纪泽一戳戳她?锁骨。


    蒋一南更恼火，「是?你小姨截胡，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


    纪泽一抓着她?推搡的手，「让你早点出手，我不信这么简单的手段你没看出来?。」


    「没有。」蒋一南故意对着干。


    其实她?自从她?知道智星投资是?温岚在负责后，就开始审视每一笔注资，汪君慎想保住股份不被稀释，只能用汪洋现有资源置换。


    而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蒋一南改制后的转运中心。


    纪泽一建议蒋一南剥离转运中心与汪洋的关系，彻底自己掌控。


    蒋一南心知这是?保住转运中心为汪洋出口码头的唯一办法，可她?顾及汪君慎，尤其是?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


    她?还?在犹豫，温岚那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转运中心。


    说不介意是?假的。


    那是?她?一年的心血。


    可更让她?难受的是?汪君慎对她?的怀疑。


    「还?嘴硬，我试试。」话音未落，纪泽一就贴上来?，蒋一南一心狠，咬了他一口，开始耍无赖，「你既然?早看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替我买走码头？」


    纪泽一捂着嘴，「你又咬我？。」


    蒋一南手脚并用推开他，这才艰难下车，睃了眼人流，嗔道：「谁让你不老实。」


    「你们汪洋防我防的跟什么一样?，我有机会下手吗。」纪泽一压低声音，见有熟人打招唿，他立刻恢復一贯矜贵优雅，礼貌颔首回礼。


    蒋一南挽着他，亦颔首，见人过去，才道：「那是?因为你一直居心叵测。」


    主家亲自招唿纪泽一和蒋一南，几人寒暄几句。


    纪泽一举杯遥遥与人点头示意，「是?汪洋太菜。」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蒋一南换杯香槟，「汪总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两?人手牵着手也人碰杯，遇到的人都?问他们是?不是?好事将近，蒋一南微笑，纪泽一认真回应。


    不过因为两?人之前商量不打算大?张旗鼓的办，尤其决定在江南庭院办婚礼，只邀请相熟交情好的亲友的参加。


    是?以，在大?家寒暄说「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到时候我一定参加」云云之类的，纪泽一一律回覆：在港城摆酒席一定请诸位出席。


    趁着空隙，纪泽一咬耳朵，「现在是?收购汪洋最好的时机。」


    蒋一南看向纪泽一，「你果然?想收购。」


    「我是?说你，如?果想保住汪洋的话。」纪泽一说完便?起身与人在一旁交谈。


    蒋一南怔忪半晌，渐渐回过神?来?。


    纪泽一的意思?是?如?果她?收购汪洋，那么纪怀瑾便?会收手，汪洋损失的只是?一个出口码头，如?果继续，接下来?将步步艰难。


    西南代工厂产品被温岚的智星贸易卡脖子，何去何从很难说，其他产业已经被逼到墙角，股价大?跌很快就会停牌，至于汪洋网际网路领域，那真是?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形势大?好的时候，科技、网际网路、股票、证券等?资本运作最赚钱。


    汪洋这种颓势，工厂、房地产这种有形资产比较靠谱。


    之前工厂并未停产，现在公司决策并不会通过蒋一南，她?在杨雪那里听到一部分工厂已经抵押给银行，原材料告罄，问题一大?堆。


    收购汪洋？


    蒋一南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即使她?知道徐望教?授是?她?的亲外公，她?也无法做到。


    「一南，谢谢你来?。」谢屿和温沁儿?端着酒杯。


    婚礼已经进行到敬酒环节，谢温两?家联姻，今日到场之人都?是?港圈名流，纪怀瑾未到场，纪泽一是?纪家话事人，所有人都?知道蒋一南是?纪泽一未婚妻，是?以两?人被安排在主桌。


    两?家联姻，婚礼必须按规矩。


    一切按部就班。


    随后纪泽一被谢屿拉去挡酒，蒋一南到一旁休息，郑副总却主动攀谈。


    第70章 谁先暗恋


    「蒋执事, 自从接手智星贸易，我才明?白你当时的决策有多厉害，这杯酒我自罚, 希望以后我们精诚合作。」


    郑副总主动碰杯，杯口?低于?蒋一南, 称唿却是「蒋执事」。


    这是她在纪氏商业对外的身份。


    他想合作的?是纪氏商业，而汪洋似乎已经成为过去式。


    蒋一南微笑, 「郑副总，日后汪洋外贸还需要你多多关照。」


    「大家都是汪洋的?老同事，我这个智星外贸管事肯定得?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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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麻烦郑总了, 」蒋一南从善如流, 「相信郑总不会忘了汪洋这个老东家的?。」


    郑总哈哈大笑，「汪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温小姐对我有再造之义，我一定做好这个桥樑。」


    他主动提到温岚，蒋一南忍不住说道?：「以前?都没听说郑总与温小姐有交情。」


    「我也不知道?汪总对您有过救命之恩呀, 呵呵。」


    蒋一南薄薄睨了眼郑总，「郑总知道?很多事。」


    「我就知道?一点，和气生财。」


    冯禾禾看着笑容满面的?郑总离开，才坐到蒋一南旁边，「他很得?意。」


    「他如愿以偿拿走了汪洋港城分部?, 当然得?意。」蒋一南很冷淡，已经开始担忧那批出口?产品的?命运。


    心里过了一遍国内市场, 没有出路, 还是只能做出口?。


    冯禾禾纠正, 「是智星贸易，跟汪洋已经没关系了, 啧啧，这套操作玩的?真是六，受教了。」


    蒋一南点头。


    「如果?不能销往东南亚，还有没有其他出路？」蒋一南喃喃自语，「内销不行，欧美市场更不可能，东亚？……向西，中东？」


    蒋一南突然有了思路，对啊，她可以重?新拓展海外市场。


    东南亚目前?竞争已十分激烈，中东、非洲才是待开发?市场，她完全可以换个方向。


    「喂，都说你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不惜与纪家为敌，可惜啊，你好像两面都不讨好。」


    冯禾禾虽然阴阳怪气，可她的?话却不无道?理。


    如今汪君慎不信任她，在公司她的?很多方案基本束之高阁，很多决策也不再通过她。


    蒋一南不认为她是汪洋的?救世主，可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汪洋在很多决策上都是错误的?。


    而她有着天然的?优势。


    依靠父母关系，如张鹤这样的?大佬多少会提点照顾汪洋，至少不会趁机落井下?石饿虎扑食。


    沈辞这样的?小企业会趁机抢夺汪洋丢掉的?资源，但不至于?伤根本。


    纪怀瑾对汪洋的?手段还是有所保留，蒋一南心知肚明?，纪叔叔一是想拿走汪洋，二是给她颜面。


    可如今温岚拿走港城出口?转运中心，汪君慎疑心她与沈家唱双簧，将她排挤出汪洋高层，纪怀瑾再无顾忌。


    汪洋危已。


    而她所谓向西设想根本行不通，也没时间了。


    「蒋执事，你明?明?有更大的?舞台，干嘛一定要吊死在汪洋这棵死树上。」


    蒋一南怔怔看着冯禾禾，一年?前?，毕业前?夕，汪洋还是毕业生趋之若鹜的?选择之一。


    不管是冯禾禾还是郑总，他们还愿意与蒋一南合作，不过是收到她已被安排进纪氏商业，手握大量资源，


    而已。


    可她并没有打算进纪氏商业，至少不是现?在。


    温妮来势汹汹，她若再搅合进去，只会让纪泽一更为难，也会加剧纪氏商业内耗。


    「汪洋基本盘还在，只要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未来一定会重?回巅峰，」蒋一南笑着举杯，「怎么样，有兴趣一起合作拓展新的?外贸市场吗？」


    冯禾禾亦是笑着回敬，「我们是好朋友，有需要说一声。」


    蒋一南瞭然，对「好朋友」三个字只是笑笑。


    她和谢屿是好朋友，和傅子宁、顾祁枭、陆今安都是好朋友，和温沁儿、宋晚宛还是闺蜜，好的?时候，吃住都一起，无话不说，可当她与纪家决裂，现?实面前?，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远离她。


    就连与纪家毫无关系的?同学兼好友，可能是为了避免麻烦，都疏远了她。


    唯一不离不弃的?只有张晓阳和骆闻雪。


    有这二位好朋友足以。


    「合作愉快。」蒋一南碰杯，点头之交、适当合作而已，说的?话没必要太?当真。


    蒋一南起身，又想起一个问题，「蔡哲茹现?在在哪？」


    「还在做社会劳动，」冯禾禾睇了眼蒋一南，「我们公司有员工宿舍，条件是差了点，不过好歹有地方住，我会给她安排，毕竟同学一场。」


    「她太?傻，以为豪门是童话世界，顾祁枭不过玩玩，郑欧这个墙头草两面派从来都是给自己留后手，她在商业调查科说是郑欧让她签的?那些合同，可她一样证据都拿不出，反倒被郑欧抓住话柄，告她盗用?公章，收受贿赂，才会坐牢。」


    冯禾禾冷笑，「顾祁枭虽然不怎么样，可对女人一向大方，他随手送的?几?十万项鍊原本不能成为蔡哲茹的?罪证，可有了郑欧的?指控，再加上顾祁枭不愿意保她，项鍊就成了铁证。」


    她看向蒋一南，「如果?没有商业调查科介入，汪洋在港城分部?早就被郑欧搬空了，你坏他好事，他一定会报復你。」


    「如今郑欧成了智星外贸负责人，他一定会卡汪洋外贸脖子，但如果?你是蒋执事，他只会巴结你。」


    冯禾禾说来说去，还是希望蒋一南放弃汪洋，成为名副其实的?蒋执事，带她进入真正的?豪门圈。


    比起讨好温沁儿这个公主，搭上蒋一南这艘能进入核心航母的?老同学更划算。


    「vg同行晚宴在南非，没有邀请函，我拜託了陆今安带你进入。」


    冯禾禾双目放光，面露喜色，居然还有意外之喜，能搭上陆今安，足够她在父亲面前?风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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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件事我想你会感兴趣。」


    「雨非娱乐收购了华彩传媒。」


    蒋一南一愣，「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人家是商量好的?，和风细雨的?谈，不像汪洋那么腥风血雨。


    华彩传媒就只骆闻雪一位赚钱艺人，可她都结婚生子了，商业价值大打折扣，公司倒不如趁着还有价值之前?卖个好价钱。」


    「那艺人呢？」


    「自然是一起打包。」


    蒋一南垂眸，骆闻雪已经生子，现?如今正准备復出。她孕期代言基本全掉，时尚资源这一块都是持观望态度，至于?影视约，那得?看新公司，之前?的?存货受到她结婚的?影响，没有大爆。


    骆闻雪现?如今最能拿得?出手的?，也是下?一步营销中心，就只有美貌。


    「华彩传媒既然没什么价值，雨非娱乐为什么要收购？」


    冯禾禾耸肩，「我不混娱乐圈，不知道?。」


    她顿了下?，又说道?：「雨非娱乐力捧苏凝霏，就连白悦李文星这种实力兼具流量的?前?辈都得?让道?，更何况骆闻雪。」


    「骆闻雪光凭长相就可以大杀四方。」


    「对啊，可她现?在妈妈，那么具有攻击性?的?长相还能继续营销吗？」


    冯禾禾起身，「之前?骆闻雪抢夺苏凝霏时尚资源，现?在她恐怕没那么容易復出了。」


    冯禾禾的?话很快得?到应验。


    骆闻雪孕期谈了一部?微单元宣传片，她想转型，纪氏商业娱乐版块牵的?线，意向约已经签订，现?在她的?经纪约在雨非娱乐，骆闻雪在得?知公司被收购同时得?到微单元宣传片换成了苏凝霏。


    已经签订正式合约，并且迅速进组拍摄。


    骆闻雪都快气炸了，可目前?她毫无办法，只能选择与雨非娱乐解约，两边官司一时半会难以结束，她工作受到影响。


    蒋一南安慰完骆闻雪，挂了视频，回头见纪泽一还在模拟婚礼动画，头也不抬地开口?，「我和暮行已经谈妥，宣传片播出后，自然会放骆闻雪经纪约。」


    「那得?多久？」


    「我没问，不过是为了宣传西南这几?十年?来的?发?展，一定要赶在九月初六中小企业联合发?展政策落实会议之前?播出。」


    蒋一南一想，那确实没多久了。


    「九月初六？」


    纪泽一挑眸，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每年?都是九月上旬，日期不固定，刚刚定了九月初六，恰好和我们婚礼是同一天。」


    恰好？


    蒋一南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别扭。


    如果?是骆闻雪，参与这类以中小企业联合发?展为视角，宣传大山大水风土人情的?正能量宣传片，她肯定非常高兴。


    可偏偏换成了苏凝霏。


    纪氏商业属于?牵线搭桥，扶持中小企业发?展，不过这类偏向公益慈善的?项目暂时还没交到纪泽一手中。


    所以换演员意识他也是事后才得?知。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明?明?是骆骆的?，苏凝霏凭什么抢走。」


    「老婆，骆闻雪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她不可能没抢过别人资源，也不可能只有一条出路，暮行既然是她的?老闆，自然有权利分派资源。」


    蒋一南蹙眉，「你果?然偏心苏凝霏。」


    「是你对骆闻雪太?偏心了，」纪泽一冷哼，「你还偏心汪君慎。」


    蒋一南目瞪口?呆，什么跟什么？


    「你一天到晚忙着拯救汪洋，和骆闻雪打电话，都不管我。」


    蒋一南眨眨眼，有个情绪不稳定乱吃醋的?老公，她只能时不时顺毛，「玫瑰花颜色是吧，我康康。」


    第71章 婚礼和宣传片


    九月的江南微风和煦, 绿意?盎然，是一卷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水彩画。


    从万米高空上俯瞰，红玫瑰铺就的庭院是一片绿海的点缀, 再拉近，庭院由葱郁的香樟树包围。


    骆闻雪拿出上镜要求给蒋一南化妆。


    她左瞄右描, 拿起眉夹扒了一根左边眉毛，「嗯~差点画成高低眉。」


    蒋一南照着镜子, 完全没看出变化，「你画快一点。」


    「着什么急，今天一准把你嫁掉, 」骆闻雪撇嘴, 桌上手机响了下，她扫了一眼，「切。」


    蒋一南看的清楚，是订阅提醒，标题虽然一闪而过, 但『苏凝霏』『宣传片』等字样还是一眼看清。


    手机不停提醒，蒋一南抬眸，「你订阅了多少？」


    「康康。」骆闻雪点开视频，继续给蒋一南画口红。


    视频开头?是宣传片主体，大山大水的画面看着赏心悦目, 中间穿插切换不同企业宣传口号。


    能拍这样的宣传片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主流媒体的认可。


    骆闻雪翻了几个白眼，拿着珍珠耳环和流苏耳环比对, 「你果然与珍珠最?相配。」悻悻放下她送来的流苏。


    宋晚宛和温沁儿一起来找蒋一南, 「蒋大美人, 够美了，时间快到了, 赶紧下楼。」


    「再擦点腮红。」


    「项鍊呢，怎么还没戴好，快快快。」


    宣传片正片终于开始，苏凝霏以?一位学者型企业家的身份亮相，开车去往内地不发达地区考察微小企业。


    「只有理?论数据，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产品一定不能流入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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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宛听到苏凝霏的声音忍不住撇嘴，她也眼红苏凝霏能拿到这样的资源，忍不住瞥了眼被抢了资源的骆闻雪。


    「帮我关一下。」骆闻雪在一旁提着两?串项鍊，示意?蒋一南。


    而蒋一南却拿起手机，别人或许不清楚视频里?的工厂产品，而她却一眼就认出是汪洋初代工厂产品。


    准确的来说是徐望教授的理?论数据的实践。


    「骆骆，你签这个意?向?约的时候有没有见剧本？」


    骆闻雪点头?，「宣传民营企业，微小企业，兼具风土人情，多好的机会。」


    「我是说产品，比如设备，科技之类的规定？」


    「怎么可能有这些，我们拍戏大多数都是背书，除非打gg，要?不然怎么会去关注科技设备这些。」


    宋晚宛也凑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只是宣传片，但是视频里?的产品设备都已经淘汰了，不是说这次重点宣传微小企业实力吗，这种视频落在业内懂行人的眼里?就是个笑话。」


    宋晚宛眼前一亮，「真?的吗？太好了，谁让她抢资源，宣传淘汰的产品一定会被骂的很惨。」


    骆闻雪如闻天音，喜形于色，「这倒是个好方?向?。」


    「争来争去真?没意?思，一南，下楼吧，婚礼要?开始了。」温沁儿一派天真?。


    蒋一南放下手机，突然一声爆炸，瞬间吸引几人目光，只见视频画面滚滚浓烟，苏凝霏扮演的企业家重伤昏迷。


    「不是正能量宣传片吗？」温沁儿小声询问?。


    骆闻雪皱眉，「剧本梗概没有这些。」


    这时，视频里?出现一位工程师给出事故原因：未经试验的产品投入生产线导致事故发生。


    宋晚宛嘴角抽搐，「白欢喜一场。」


    「用?淘汰的东西拍摄不会吃官司，贺总真?厉害，」骆闻雪系好最?后?一只纽扣，「好了，蒋大美人。」


    蒋一南被簇拥着下楼。


    蒋小北一身白色燕尾服，十三岁的年纪和蒋一南一般高，一本正经地绅士手，挽着蒋一南，一步一步下台阶。


    纪泽一一身矜贵落拓银灰色礼服，微仰目光等在台阶下。


    眼里?含着无限柔情，眼前的女孩一点点成长变化，娇俏明媚是她，敏感倔强也是她，清冷决绝亦是她。


    长长的礼服托在台阶上，蒋小北牵着蒋一南的手，嘴巴都在用?劲，一本正经交到纪泽一手里?。


    「哥，你要?对我姐姐好，要?不然我就接走?姐姐。」


    纪泽一撑了下眼睛，掩去泪意?，「这是我听过最?严重的威胁，小北，我保证。」


    牵着蒋一南的手，四目相对，不由会心一笑。


    张鹤是主婚人，站在台阶上说着祝词。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新?郎新?娘身上。


    温妮挽着纪怀瑾，温柔地笑着，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纪怀瑾拍拍她的手，「儿子结婚了，我们该放心了，我对老友也有交代了。」


    「是，该有交代了。」温妮依旧笑着，余光瞥向?一旁的苏凝霏。


    「暮行，宣传片不对，」苏凝霏突然出声，声音不高不低，蒋一南刚好能听见，她一脸着急，「怎么剪了这么多？」


    温妮回头?，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随即恢復从容。


    骆闻雪和张晓阳在对面，没有听到苏凝霏的话，目光一直注视着蒋一南。宋晚宛倒是注意?到苏凝霏和贺暮行的举动，不过她也没听清她的话。


    而站苏凝霏旁边的傅子宁、顾祁枭、陆今安几个却听的清楚。


    「你们要?谈工作?就请到外面。」陆今安睇了眼贺暮行。


    温沁儿小声在谢屿耳边说道?：「气氛怪怪的，霏霏不会是要?闹事吧。」


    她一直认为纪泽一和苏凝霏才是一对。


    谢屿淡淡开口，「她不敢。」瞥向?蒋一南的目光极快收回，心底黯然。


    贺暮行小声哄着女神，「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霏霏。」


    涛叔俯身在纪怀瑾耳边说了什么，纪怀瑾纹丝未动，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一对新?人，只有最?亲近的人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温妮不由睇了眼温岚，后?者的目光放在新?人身上，微不可查地摇头?。


    纪泽一似有感应，偏头?看了眼父母，纪怀瑾笑着沾泪，温妮温柔注视，纪泽一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蒋一南。


    张鹤宣布：纪泽一和蒋一南结为夫妇。


    吧嗒。


    刺耳的手机掉落声伴随着宣传片音响，瞬间占据了空间。


    苏凝霏大惊失色，穿着礼服不好弯腰捡手机，一脸歉意?地看着众人，贺暮行察觉到异常的目光，立刻捡起手机，被苏凝霏一把夺过，水晶指甲难以?关掉视频，手机也拿不稳，再次掉落。


    这次直接向?前抛出去。


    声音清晰，铿锵有力的解说：事故原因，理?论数据有误，设备发生故障却隐瞒不报，导致我们年轻的企业家失去生命，她是妈妈，是两?个孩子的依赖。再次强调，只有理?论数据，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产品一定不能流入市场……


    骆闻雪嗤之以?鼻，「真?low。」


    「就是，以?为这样就可以?破坏婚礼，切。」宋晚宛现在与苏凝霏非常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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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凝霏还是一脸歉意?，拉着贺暮行的手，「脚崴了。」


    舔狗天花板贺暮行立刻蹲下检查她脚踝，场面一度很尴尬。


    这时，蒋小北走?到中央捡起手机，很自?然地关了视频，然后?交给贺暮行，「暮行哥，苏姐姐不方?便拿，你帮她拿着吧。」


    众人一笑而过。


    张鹤握着蒋一南的手交到纪泽一手上，殷殷嘱咐，然后?笑道?：「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傅子宁带头?起闹，大家推杯换盏，笑着揶揄新?郎新?娘。


    苏凝霏突然捂嘴跑了出去，贺暮行立刻追了上去，蒋一南下意?识偏头?去看，却被纪泽一一只手捧着脸微微抬起，熟悉的气息轻轻一吻。


    大家哄闹鼓掌，仿佛刚刚的小插曲不存在。


    纪泽一蹭着她鼻尖，「不许胡思乱想。」蒋一南红着脸后?仰，「好多人，别挠我。」


    苏凝霏踩着玫瑰花瓣，豆大的眼泪晶莹剔透，急的贺暮行在一旁手忙脚乱的让她小心脚伤，不要?乱动。


    「温小姐。」贺暮行颔首。


    苏凝霏立刻擦掉眼泪，「小姨。」


    「宣传片怎么回事？」


    苏凝霏眼含怒意?，瞪着贺暮行，后?者急忙解释，「过不了审，与主题无关的都被要?求删减了。」


    「不能剪到正片里?，你可以?放物料，之前准备的那些话题词条为什么一个都没有上？还有热搜呢？」


    「呃……」贺暮行犹豫，「我现在就去安排热搜。」


    温岚冷笑，「宣传片已经下架了，词条热搜没有上的机会了，我早告诫过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小姨，让暮行去安排营销号，现在就去，实在不行我们把这些放到蒋一南面前，」


    「你疯了，」贺暮行脱口而出，「纪先生还在，你想什么呢。」


    ……


    骆闻雪拉着蒋一南，「宣传片下架了，噗……对不起我没忍住，哈哈哈……」


    「双下巴出来了。」


    骆闻雪立刻收紧下颌线，「胡说，我102斤，不至于有双下巴吧，不行，我得瘦到生孩子之前。」


    蒋一南挑眉，170的高个才102 斤，还要?瘦？


    明星果然不是人人能当的。


    「骆骆，你把宣传片梗概发我。」


    「要?那个干嘛，你现在新?婚，别管那个疯子，要?不是你的婚礼，我一准把她的样子发网上去。」


    蒋一南摸摸骆闻雪，「解约谈的怎么样？」


    「有你老公压着，雨非娱乐没太为难我。」骆闻雪嘴角牵起，「才分开一分钟就想念了？」


    纪泽一牵着蒋一南，「你老公身材不错。」


    蒋一南还一头?雾水，骆闻雪火冒三丈，果然，张晓阳在泳池旁展示自?己的身材，引得宋晚宛一阵花痴。


    第72章 72


    「先生出事了。」


    涛叔疾步走?来, 在纪泽一耳边低声说道，末了又向蒋一南睇了个眼神。


    「纪叔叔……爸爸他，」知道此刻不方便细问, 蒋一南控制着面部表情?，小声嘱咐了张晓阳两句, 然后匆匆赶去休息室。


    纪泽一推开而入，房间内只有纪怀瑾和温妮。


    温妮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纪怀瑾唿唤, 看?到纪泽一泪水夺眶而出，「你爸爸他，涛叔, 快叫人?。」


    今日婚礼没有?安排外人?, 纪怀瑾身边只有?涛叔。


    涛叔已经让纪怀瑾的私人?医疗团队赶来，可到这还需要时?间?，他只得去请纪泽一。


    「我爸到底怎么了？」纪泽一声音止不住的颤音。


    温妮抱着纪怀瑾泣不成?声，「我和你爸争执了两句，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想到他会晕倒。」


    「争什么？」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纪泽一睨了眼涛叔，「妈，先别哭，涛叔, 我爸常吃的药呢？」


    「已经餵了，打针需要医生在场, 我不敢自作主张。」


    「快给他打呀, 这个时?候还等什么, 」温妮哭着说道，又?拉着纪泽一, 「你爸不能有?事。」


    纪泽一神色未变，可脸颊肌肉紧绷，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涛叔，你每天?陪着我爸，用药的剂量你应该有?数。」


    「每次略微有?差别，必须结合当时?身体状况，多或少都不行。」


    「一南，你去开车，涛叔，送我爸到停机坪，」纪泽一当机立断，「妈妈，你留下照顾宾客。」


    「不，我一定要陪着你爸爸。」


    「泽一，我已经拜託了晓阳，我们?先送爸爸和医疗团队汇合。」


    蒋一南穿着礼服换上球鞋。


    「我来开车。」纪泽一和涛叔将纪怀瑾抬上车，见蒋一南穿着礼服。


    蒋一南轻轻安抚着他颤抖的手，大?力撕开鱼尾裙摆，几乎能看?到安全裤，她?跳上驾驶座，「我来开，放心。」


    几人?接力将纪怀瑾交到医疗团队手上，然后一起上私人?飞机。


    到了港城疗养院，纪怀瑾进了抢救室，一直到深夜，医生才从抢救室出来。


    「很难醒，做好心理准备。」


    短短几个字，险些?击倒纪泽一。


    蒋一南强忍泪水，与涛叔商量安排封锁消息，避免纪氏商业股东收到消息影响公?司，江南那边有?张鹤在，她?不担心消息会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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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页

    至于傅子宁几个，他们?并不知道情?况，应该也不会乱说。


    唯一奇怪的是温岚，是坐飞机到港城，比纪怀瑾的私人?飞机晚了半个小时?，只是进不了疗养院。


    纪泽一安抚几次昏死过去的温妮，无暇顾及其他。


    蒋一南忙前忙后。


    这时?汪君慎忽然打电话?给蒋一南，一是祝她?新婚快乐。


    蒋一南结婚邀请了汪君慎，他没来。


    「我看?到宣传片了，还有?件事很奇怪。」


    宣传片里苏凝霏扮演的角色是设备故障隐瞒不报，导致事故发生。


    汪君慎说十年?前他寻找代工厂，有?家工厂也生产同样的产品，但是他们?没有?徐望教授的理论数据做支撑，设备出现问题。


    他想趁机收购工厂，而那家工厂却扬言，有?位学者大?拿愿意帮他们?解决问题。


    结果却是工厂没有?等到学者到来，汪君慎顺利收购工厂，而设备压根没问题，因为当时?技术已经被攻克，数据是公?开的。


    汪君慎只当时?工厂负责人?想卖个好价钱说的假话?。


    事后也的确如愿。


    但今日宣传片的事情?让他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收购工程的时?间?地点与救蒋一南完全吻合。


    「什么意思？」蒋一南浑身冰凉，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


    汪君慎继续说道：「是位女性。一南，你说手稿是你妈妈的，那，当年?应该她?应该就是那位未出现的学者。」


    蒋一南无法思考。


    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记得爸爸妈妈带她?和弟弟去旅游，爸爸说某个镇子有?玉雕想去看?，他们?没有?提过工作。


    也许只是顺路。


    汪君慎拿走?徐望教授理论数据是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市场空白，他才能火速抢占市场，可经过了十年?，数据早已公?开，这类工厂遍地都是，很多技术难题也已经攻克。


    按理来说，设备故障也用不着专门请人?，自家的维修师傅就能解决。


    可汪君慎说当年?收购的工厂负责人?亲口说的，有?位学者可以帮他们?突破技术壁垒，改进设备，要到工厂根据设备进行改进指导。


    但他们?没等到人?。


    突然就联繫不上了。


    还以为是恶作剧。


    这项技术直到蒋一南拿出妈妈的手稿才突破。


    ……


    几个小时?，蒋一南理清了思绪，突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设备没问题，妈妈被误导了。


    如果有?人?给了妈妈错误的信息，那他们?一家的车祸……蒋一南抓着头髮，头疼的厉害，几个小时?极端的思绪让她?头疼的厉害。


    骆闻雪发来宣传片的梗概很简约，基本就是宣传山川风情?和微小企业两项，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故，狗血的故障隐瞒。


    一则宣传片怎么可能拍摄事故。


    故意的。


    甚至是有?意引导。


    雨非娱乐参与制作，纪氏商业娱乐版块牵线，不知名导演，苏凝霏，突然收购骆闻雪经纪公?司，换角……


    这一切到底有?没有?关联？


    苏凝霏在婚礼上上演的那出到底是给谁看?？


    是为情?所困？还是意有?所指？


    谁能解答这些?问题？


    蒋一南细细将与之有?关的人?思索了一遍，再次拨通汪君慎电话?，「汪总，你当时?为什么要去西南寻找代工厂？」


    「我在全国范围内找代工厂，那几家报价最低。」


    苏凝霏。


    蒋一南第一次上苏家。


    苏家人?都很客气地称她?为「纪太太」，苏父不在家，苏母是典型的豪门太太，一身富贵相，不过她?对抢了女儿好姻缘的蒋一南并没太给好脸色。


    然而，蒋一南的脸色冷的可怕。


    她?没有?一丝一毫客套应酬，声音冷质，眼神疏离，「苏太太，我找凝霏。」


    佣人?领着她?到苏凝霏房间?，女明星的衣帽间?啊，各类品牌衣服包包铺排了两三间?衣帽间?，地上都是限量款包包。


    蒋一南面无表情?地跨过包包，开门见山，「宣传片剧本谁给你的？」


    苏凝霏冷笑，「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如今私下见面，又?是自己地盘，苏凝霏一点都不想装。况且她?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出身豪门，出道后有?粉丝捧着，除了纪泽一，她?想要什么不用说都会有?人?主动送来。


    还真不习惯有?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还是她?最恨的人?。


    「别傻了，宣传片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不通，很明显正片没人?敢放。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最好赶紧说。」


    苏凝霏怒了，指着蒋一南，「你有?病吧。」


    蒋一南一巴掌打掉苏凝霏的手，勐地凑近，硬生生逼得苏凝霏倒沙发上后仰着身子避开蒋一南。


    「宣传片剧本。」


    苏凝霏咬牙，「没有?。」


    「你应该听说过，我接手了一半纪氏商业，一定要我威胁你们?苏家的生意吗？」


    蒋一南声音平淡到没有?一丝温度，眼神凌厉似刀锋，直白刺目盯着苏凝霏。


    「你，」苏凝霏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她?早已习惯脑残花痴的目光，聚光灯下的互相恭维，便是演戏，也是有?形无神，没感受真正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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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页

    蓦然，她?觉得那短短一则宣传片真的戳中蒋一南的痛点。


    可到底是什么？


    她?拍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呀。


    虽然隐约觉得宣传片拍摄事故不好，可这样有?噱头，她?也乐见其成?。


    所以蒋一南到底想知道什么？


    「就你看?到的那些?，」苏凝霏剜了她?一眼，强撑着起身，远离蒋一南几步，「哦我知道了，听说你的救命恩人?汪君慎偷盗未经验证的数据，汪洋工厂不会真的发生过重大?事故吧。」


    救命恩人?是个盗窃犯，汪洋靠这个起家，蒋一南还眼巴巴地投靠汪君慎，不惜与纪家翻脸。


    就算她?现在嫁入纪家，可纪家那些?长辈都是吃闲饭的吗？


    蒋一南当年?做的事虽然被纪怀瑾压下，可她?的「丰功伟绩」早上了纪家长辈的帐本，如今得知帮助的人?竟是如此不堪。


    苏凝霏越想越兴奋，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蒋一南，你现在这么气急败坏，不会还是因为汪君慎吧，泽一知道吗？」


    蒋一南敛眸，难道她?想错了？


    也是，苏凝霏比她?大?不了几岁，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


    看?她?这样子，难道宣传片里没有?其他猫腻？或者有?，苏凝霏不了解当年?事，所以看?不出？


    「宣传片是怎么下架的你知道吗？」


    闻言，苏凝霏脸色又?变，故作镇定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没播出的是一段三角恋，温夫人?一点都不喜欢你，宣传片里的女主人?公?死了，她?讨厌你讨厌的希望你去死。」


    三角恋？


    她?、苏凝霏和纪泽一？


    只有?理论数据，未经过市场检验的产品一定不能流入市场，明晃晃指向徐望教授的理论数据和汪洋的初代工厂。


    再安排主人?公?因为这个错误而死。


    蒋一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难道温妮当真讨厌她?至此？


    她?转身就走?，苏凝霏在后面冷笑，「蒋一南，你以为你以后还会有?好日子吗。」


    第73章 73


    蒋一南思绪清晰, 既然苏凝霏说的是他们?三人的关系，宣传片也只影射出汪君慎拿走数据的事?，与爸爸妈妈无关。


    往最坏处想, 温妮不希望她嫁给纪泽一，苏凝霏亦如此, 是以两人心照不宣的合作。


    首先?他们通过雨非娱乐收购公司华彩传媒，从而?将骆闻雪的宣传片资源拿到?手?, 雨非娱乐是投资人之一，想要修改内容很容易。


    于是，他们?借着九月初六结婚当天放出宣传片, 再次提及蒋一南与汪君慎之间的关系, 以及汪君慎的人品，以此拉蒋一南下水。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苏凝霏激愤之下说出的三角恋，但是这段没有正片里没有。


    动用关系下架宣传片的人应该是纪怀瑾，从而?排除他剪掉三角恋的片段，否则一开始就不可能上线。


    也排除温妮, 因为这原本就是她主导。


    贺暮行?。


    他最不希望纪泽一和苏凝霏在一起。


    而?且当天?苏凝霏似乎与贺暮行?发了脾气。


    无论如何分析，宣传片与当年的车祸扯不上任何关系。


    那妈妈是被谁误导的？


    蒋一南做要的是再次求证，确保宣传片内容只是为了破坏她与纪泽一的婚礼，而?非当年事?。


    她一刻也没有停息，见完苏凝霏后?, 就直接找上贺暮行?。


    他还真是终极舔狗，宣传片下架的事?情给苏凝霏口碑造成芝麻大点的伤害, 他就忙着让雨非娱乐公关, 自己亲自为苏凝霏挑选剧本。


    对于蒋一南找上他, 他无比气愤，一见面就先?发制人大骂她找女神茬。


    看来苏凝霏已经?告诉贺暮行?她找过的她的事?了, 这样也好，也省的她再费口舌。


    蒋一南等着贺暮行?发完脾气，依旧同样的问题，「宣传片剧本谁给你的？」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要不说蒋一南觉得这两人般配，他们?俩连质问都一模一样，贺暮行?比苏凝霏更生?气，指着她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嫁给纪泽一就是纪太太？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温总会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你等死吧。」


    「宣传片是经?过剪辑的，重头戏都没上，」从小她就领教?过贺暮行?的毒舌，早就免疫，等着他发完脾气，蒋一南才不紧不慢道，「我?想你是瞒着苏凝霏剪辑的吧，你连温总都瞒着。」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事?请你出去。」


    蒋一南纹丝未动，周身气场瞬间冷却，「你宁可得罪温总，不顾你的女神也要删掉的部分，我?想不是为了我?吧。」


    「泽一对朋友一向仁慈，你知道一个宣传片不至于让他对你赶尽杀绝。」


    贺暮行?薄唇抿成一条线，目眦尽裂，似在极力?忍耐。


    蒋一南继续开口，「你怕纪先?生?，苏凝霏这个蠢货以为是所谓的三角恋，实?际上是纪先?生?的逆鳞，你看似破坏了苏凝霏的计划，实?际上救了她的命。」


    「你知道什么?？」贺暮行?怔了许久，这才开口。


    蒋一南心下一沉，她往最坏处猜测的，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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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页

    「宣传片是温总提供的？剧本呢？」


    「笑?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


    蒋一南突然勐扑上去，抓着贺暮行?衣领，将他压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笔对准他的眼珠子，「说。」


    笔尖离眼珠子只有两三毫米，贺暮行?瞬间吓得不敢动。


    蒋一南直接将笔尖抵在他下眼睑上，「我?没什么?耐心，剧本内容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要删？」


    蒋一南加重手?上力?度，她不敢相信过去十年，有一天?会冒出爸爸妈妈车祸线索。


    她已经?接受那就是一场意外。


    她已经?找到?蒋小北。


    这个时候因为一则宣传片引出妈妈当年可能被错误的信息误导，才会踏上汐平公路，才会发生?车祸身亡。


    贺暮行?眼珠子猩红，疼的直流眼泪，只要他稍微一反抗，蒋一南就将笔尖戳进一分，吓得他不敢再动。


    「你这只眼珠子不要了？」


    蒋一南调整笔尖，贺暮行?大叫，「我?说。……宣传片女主不是你。」


    宣传片女主不是她？


    蒋一南猝然明白，苏凝霏以为影射她，还说温妮希望她去死，那么?不是她，就是……妈妈。


    「还有呢？」


    蒋一南声音很轻，笔尖已经?滑进眼睛，疼的贺暮行?之哇乱叫，「你先?放开我?，先?放开我?。」


    手?一松，贺暮行?勐地推开蒋一南，冲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沖眼睛，一面叫人送他去医院。


    「不说清楚，你哪别想去，」为避免废话，蒋一南直接威胁，「如果你不想贺家如同汪洋一样被纪氏商业逼得离开港城的话，最好说实?话。」


    贺暮行?捂着眼睛，「你有这个能耐吗？」


    「我?是纪太太，我?有纪叔叔给我?的一半纪氏商业，另一半在纪泽一手?中，你知道他对我?的感情。」


    「那你也不敢。」


    「你既然知道女主不是我?，你又因为害怕而?删掉一部分片段，想来你应该是知道一些事?，就知道我?一定敢。」


    贺暮行?咬了咬牙，「疯子。」


    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是隐约感觉似乎影射纪怀瑾，而?非纪泽一，所以才自作主张删掉。


    「我?只是猜测，剧本没有任何指向，温总希望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贺暮行?说完就离开。


    温妮希望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谁？


    谁死了？


    他们?两家不是世交吗？


    蒋一南脑海里走马观花闪过纪家有关的世家，有没有过世的，与温妮有关的，有几个，他们?有恩怨吗？不是很清楚。生?意争斗？不至于。世仇？不了解。


    ……


    十年前的工厂早已扩建，汐平公路已没了往日?痕迹，连她记忆里的痕迹也一併抹去。


    蒋一南通过汪君慎联繫到?当年工厂负责人，是为古稀老人，早已退休颐养天?年。


    老人年纪大了，蒋一南尽量描述，老人仔细回?忆，说起汪君慎收购工厂之前是否有联繫过学者改进设备一事?，他立刻记起。


    「当时确实?有位学者说能帮我?们?工厂升级改进，突破技术壁垒，而?且是主动联繫我?们?的，当时厂子里设备老旧，无法突破技术，只能等着淘汰，所以我?就邀请来工厂，谁知道等来汪总收购的消息。」


    「之后?呢？您没再联繫她？」


    老人摇头，「打的座机，我?说了人家主动打过来的，没留下联繫方式，我?以为只是说说，更何况当时全国同类技术都卡住了，我?也没太当真。」


    「那当年设备有没有故障？」


    「经?常有啊，老旧嘛，肯定有。」


    蒋一南急了，「那您有没有告诉她？」


    「这些问题我?们?自己能维修，没必要提。我?们?只是交流技术，看文就来晓说裙爻二五宜肆么寺以贰，还有韩漫日漫等你来看我?希望能解决问题，自然实?话实?说，不过人家问的一些问题……我?虽然是技术出身，但与人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很多我?都莫能两可。」


    「可是当时说是你们?工厂设备有问题。」


    汪君慎亲口说的。


    老厂长?却说他根本没提过设备问题。


    老人摘下老花镜，笑?着摇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段时间就传出我?们?工厂设备故障问题，我?一直以为是小汪总搞的鬼，可他死活不承认。」


    蒋一南怔然，意思是却是有这则消息，妈妈极有可能就是被这则消息误导了。


    那会是谁放出的消息？


    是否真的只是竞争对手?？


    「不过几年前汪总突破技术关卡，我?还是觉得很欣慰，」老人嘆气，「那里面有一项革新技术其实?当年我?们?在电话里就沟通过，可惜了。」


    「那个人是我?妈妈，四年前我?将妈妈留下的手?稿给了汪总。」


    老人一脸惊喜，他一直当蒋一南是汪洋副总，「是吗，她是汪洋的工程师？」


    蒋一南摇头，「我?妈妈十年前就过世了，我?想，十年前与您联繫的那位学者就是我?妈妈。……在汐平公路，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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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页

    「……」老人蓦然许久，才呢喃道：「难怪，难怪没出现。」


    「您知道工厂设备故障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吗？」


    老人想了会，摇摇头，「我?们?这一行?更新换代很慢，时间一长?，大家的水平也会持平，不管是设备还是技术，只要是业内人一听就能听出问题，也就汪总这样非技术出身的人才会相信。」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蒋一南说不上是失望还是轻松。


    温妮希望死的那个人已经?能死了。


    贺暮行?删掉的部分影射的是纪怀瑾。


    播出的片段是设备故障隐瞒不报导致死亡。


    苏凝霏提到?的三角恋。


    这一切究竟有没有关联？


    三角关系如果不是指蒋一南、纪泽一、苏凝霏三人，那会是谁？是否其中一个是被贺暮行?删掉的纪怀瑾？


    纪怀瑾，死掉的那个，还有一个是谁？


    宣传片拿到?婚礼上播出，或许只是想在破坏婚礼，在蒋一南心上扎一刀，而?非暗示当年的车祸另有隐情。


    纪怀瑾一直在昏迷，纪泽一留在疗养院照顾，几日?不见，他消瘦了许多，蒋一南推开房门，两人相视一眼，深情相拥。


    「对不起，没能给你圆满的婚礼，我?……」纪泽一刚开口就被蒋一南按住嘴唇，「爸爸的情况好转了吗？」


    第74章 74


    纪怀瑾情况时好时坏, 目前只能依靠药物维持生命体徵。


    蒋一南在腿上放了个抱枕，纪泽一枕着抱枕，拥着她, 很快进入梦乡。


    他像是许久未眠，身体蜷缩, 睡的很沉，又似惊惧。


    这些天还在处理公司事宜, 外人完全看不出一点问题，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温妮来疗养院休息室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拎着食盒的素手瞬间握紧, 勐然转身, 放下食盒便离开。


    纪泽一只睡了?一小会?就惊醒，起身回?电话的时间，蒋一南出门看到食盒，才?知道温妮来过。


    这?里除了?温妮和涛叔没有其他人可以进的来。


    「我们去看看妈妈。」


    蒋一南主动?提出去见温妮，纪泽一点点头。


    温妮在疗养院另一处单独的小楼, 见到两人同时出现，显然愣了?下，随即淡淡开口，「你爸爸怎么样？」


    「刚去看了?。」


    这?便说明没其他情况，不好不坏。


    温妮睇了?眼?蒋一南, 「听说你找过菲菲和暮行?？」


    蒋一南眸色微动?，看来他们联繫十分频繁, 宣传片是温妮背后推动?无疑。


    「汪总说我妈妈当?年收到一家?工厂设备故障问题, 才?会?前往, 只是经过汐平公路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但那个设备故障的消息是误导。宣传片恰好也是设备故障发生事故, 我找苏小姐和贺总了?解一下剧本。」


    蒋一南说话时一直盯着温妮，她不知道自己是想找到蛛丝马迹，还是不想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她冷静的出奇，像是正常的工作汇报一般。


    她并没有看清纪泽一诧异的目光，只是感觉他在看她。


    纪泽一这?两日也着人调查宣传片，只是他实?在没时间亲自过问，而蒋一南去了?汪洋下游工厂，他还以为是去处理公司事务。


    却不知蒋一南竟是收到当?年车祸的疑点，去调查这?些事。


    跟没想到这?疑点与宣传片有关，还是汪君慎提供。


    而她盯着母亲，是什么意思？


    「一南？」纪泽一清了?清沙哑的嗓音，瞳孔微颤，竟是难以克制的恐惧。


    他不由睃了?眼?温妮，他隐约猜到苏凝霏拿着宣传片在婚礼现场闹可能是母亲授意，闹的也不太过，只是重提汪君慎当?年拿走徐望教授理论数据一事。


    原本打算事后给苏凝霏一点教训，只是父亲突然病危，才?没来得及出手。


    可现在却牵扯到蒋一南父母当?年车祸一事。


    这?……


    调查了?那么久，没有一丝一毫疑点，说明真的只是意外。


    现在却说是收到误导消息导致车祸，而宣传片也提到设备故障，还是温妮主导，难道车祸真的另有隐情？


    「妈？」


    温妮眼?神冷漠，嘴角噙着一抹讥笑，「汪君慎倒是说的及时。」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


    「当?年我也收到设备故障的消息，也想趁机收购，不过被他抢先了?，」温妮冷笑，斜睨了?眼?纪泽一，「你以为什么，难不成你当?是我放的假消息？」


    纪泽一僵住。


    他没想过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蒋一南更没想到设备故障确有其事，还是从温妮这?里得到证实?。


    「那是谁给误导了?我妈妈？」


    「你怀疑我？」温妮冷笑，「其事当?年你妈妈也不甘心徐望教授数据被盗受处分，最终郁郁而终。」


    蒋一南怔楞，不由看向纪泽一，他显然也呆住了?。


    不为别的，就为温妮所说之事这?么多年他们闻所未闻。


    还有，温妮这?话暗示意向很明显。


    妈妈不甘心亲生父亲一生心血被盗受处分，最终郁郁而终。


    她又恰好收到一家?生产同样产品的工厂设备发生故障，所以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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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42页

    而汪君慎恰好也在收购这?家?工厂。


    收购不是一时兴起，一定是经过前期考察。


    结果是汪君慎收购成功，妈妈发生车祸。


    他能盗取数据，就能……


    蒋一南余光不由扫过温妮脚尖，人的心里一旦产生怀疑，就很难再客观理智。


    她先听到汪君慎告知妈妈当?年有可能是去解决技术壁垒，这?一点老厂长也证实?了?。


    然后是温妮告诉她，妈妈也不甘心外公之死。


    到底谁的话更可信？


    汪君慎事先是否知道妈妈前往？如果他知道，会?不会?为了?收购而……不，这?件事的关键是他是否知道徐望教授与妈妈的关系。


    如果不知道，那他更想拿下这?位学者大拿的手稿。


    倘若知道呢。


    温妮呢？她会?做什么？


    她希望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个人是妈妈吗？


    不可能。


    他们两家?是世交，她被带到港城后，温妮对?她贴心照顾，也仅次于纪怀瑾，那么多年的相?处，不会?有假。


    宣传片到底想表达什么？


    苏凝霏和贺暮行?应该只是执行?者，真正操控者是温妮，只是她没想到贺暮行?会?因为害怕而删减内容。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是谁误导了?妈妈。


    只是信息误导，还是车祸是人为导致。


    温妮。


    汪君慎。


    蒋一南贝齿深陷，思绪几乎快要陷入混沌时，纪泽一及时握住她的手，将?她从深渊拉上来。


    「一南，事情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纪泽一抬眸，「妈，……」他忽然不敢问了?。


    握着蒋一南的手在发抖，手劲越来越大，直到蒋一南疼到出声才?反应过来，「对?不起，」他轻揉着她的手，「妈，」见蒋一南盯着他的眼?睛，纪泽一又犹豫了?，有些话一旦问出口就收不回?了?。


    那些话，不该他去问母亲。


    温妮看了?眼?时间，「你爸爸用?药的时间到了?。」


    纪泽一牵着蒋一南的手远远落在后面?，蒋一南将?她这?几日做的事都告诉了?纪泽一，纪泽一也将?他调查宣传片一事与蒋一南一说。


    小夫妻完全坦诚，也心无芥蒂。


    「我弄伤了?贺暮行?，他只是执行?者，我当?时冲动?了?。」


    纪泽一不以为意，也不在乎苏凝霏与贺暮行?。他们在他眼?里就如同四年前蒋一南与纪家?决裂，他们立刻放弃蒋一南一样，也是可相?交可放弃的。


    「汪君慎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是他，他不会?承认，如果不是他，他会?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蒋一南很坦诚。


    纪泽一点头，「我妈，……她，」


    「泽一，没有任何证据，我们谁都不要怀疑，」蒋一南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这?对?纪泽一太残忍，「如果有证据，我不会?手软。」


    「一南，」


    「我会?调查下去，以前没有发现疑点，我的心思更多是在寻找小北上，我还许愿，只要能找到小北，我能原谅兇手，可现在我反悔了?，如果车祸是人为，我要血债血偿，有什么报应我担着。」


    「我担着，报应我担着，你做你想做的事吧。」


    蒋一南握着纪泽一的手，抬头亲亲他，「泽一，我向你保证，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什么也不会?做，如果只是误导信息引发的意外车祸，我会?像徐望教授原谅汪总那样原谅那个人。」


    「毕竟我曾经许过愿。」


    纪泽一心中一松，车祸痕迹做不得假，如果有问题，早查不出来了?。


    「我帮你。」


    蒋一南点头，「我准备先从汪洋入手。」


    纪怀瑾虽然倒下了?，可他事先布局依旧在起效果，而且是越收越紧，汪洋就差最后一口气。


    郑欧果然用?汪洋曾经的出口转运中心卡汪洋的脖子，从谈做合作的时候就各种挑刺为难。


    那批产品基本算是烂仓库了?。


    而工厂因为设备升级搁置，赶不上国内竞争，现如今又没有资金继续升级，只能瘫着。


    至于汪洋总部?，犹如一艘置身风暴中心的巨轮，随时会?四分五裂。


    蒋一南与汪君慎提出向西延伸，重新开闢新的外贸计划，汪君慎直接否决，反倒过问她当?年车祸一事调查进度。


    「汪总，公司外销刻不容缓。」蒋一南有意岔开话题。


    她主动?问，顾虑太多，如果他与当?年事无关，那她就是怀疑救命恩人。如果有关，他不承认，反倒打草惊蛇。


    汪君慎听罢摆手，「没时间了?，下面?的工厂都卖了?吧，裁撤冗员，先保住公司。」


    「不管公司怎样，我觉得拓展外贸势在必行?，倘若将?来汪洋……外贸反倒是我们的退路。」


    「那行?吧，开闢新的外贸就交由你负责，」汪君慎心气仿佛一夕间全散了?，眉宇间全是颓势，「我在想，如果将?汪洋交给你，纪先生是否就能放过汪洋。」


    「汪总？」


    蒋一南以为听岔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汪君慎将?汪洋看的有多重。


    「我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住汪洋吗，我不是一定要占着这?个位置，当?年汪洋是因为你外公的研究起家?的，后来又因为你妈妈的手稿壮大，再然后，汪洋是在你的主导下才?出口，说到底，汪洋跟我似乎没多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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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页

    「汪总，您别这?么说，」蒋一南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挺过去的。」


    汪君慎点点头，又摇摇头，「公司帐户已?经被冻结，再不还银行?贷款，下一步就是资产冻结，到时候我将?一无所有。」


    「一南，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第75章 75


    蒋一南没有推拒, 也没有答应。


    她只是沉默地去做开拓西路外贸市场，纪怀瑾一倒，纪泽一更忙了?, 每天电话打?过去没人接，要隔好久才打?过来, 有时候能?接到，有时候蒋一南也忙。


    出了?趟差, 行程刚好与纪泽一有重叠，她立刻赶去见面。


    纪泽一眼下一弯乌青，整个人瘦了?一圈, 眼里带着血丝, 一见就将她深深拥入怀中，直到蒋一南吃痛出声才稍稍松开手臂，却也是不放她离开自己分毫。


    两人四目相对，蒋一南刚刚开口，一个音节都未发出, 他的吻铺天盖地，熟练地撬开她唇齿。


    残阳褪尽，夜灯初上。


    蒋一南枕在他胸口，纪泽一把玩着她一头秀髮，「洗澡吗？」


    「嗯。」蒋一南趴着没动?,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身上黏腻, 她只用手?指扣扣他的腰腹, 手?就被握住。


    突然一个翻身, 握着她手?腕陷入被褥，「等会再洗。」


    蒋一南迷迷煳煳中感觉被抱起, 仿佛置身与海洋，飘飘浮浮，流水在身上划过，一会这?疼，一会那酥，她怕被淹死，圈着手?臂挂他身上，直到完全离开浴室才松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睁眼，室内昏暗，落地窗缝隙里透进璀璨夜灯，她应该睡了?几?个小时。


    蒋一南稍微动?了?下，看到纪泽一一手?拿着手?机在看信息，「几?点了?？」


    「七点半，我?订了?餐，」纪泽一回復了?工作信息，放下手?机，拥着她，「吃完再睡。」


    蒋一南确实?觉得饿了?，准备起身，人被禁锢着，她想笑，推了?他一下，纪泽一直接将脸埋进她颈窝，两人打?打?闹闹，直到送餐门铃声响起，她才硬推着他去开门。


    蒋一南慢慢悠悠起床，觉得神清气爽，好像许久没有睡这?么安稳。


    连轴转了?七八天，中途赶来见纪泽一，两人忙活了?几?个小时，又睡了?一两个小时，铱錵就恢復了?精气神？


    蒋一南失笑，随手?拿起手?机，好多未接来电和信息。


    她呆愣了?几?秒，顿时目瞪口呆，「我?们睡了?一天一夜？」


    纪泽一：「……」


    他摆好晚餐，「对，我?厉害吧。」


    蒋一南差点气笑了?，「我?飞机，我?还约了?人谈合同，我?，……你怎么不叫我?？」


    纪泽一一脸无辜，嘴角慢慢牵起，忽然横抱起她转了?个圈，两人同时跌入沙发，纪泽一撩开她左边衣领，蒋一南急忙拉住，「你别?，」


    虽然两人是合法?夫妻，可?到底脸皮薄，在耀眼的客厅水晶灯下，她实?在……


    「纪太太，这?些，」他轻啄着她肩膀，直到她整个左肩塌下去才罢手?，「都是你睡着后我?干的。」


    蒋一南余光顺着他手?指一路向下，密密麻麻的吻痕，她僵硬地转过脸，下巴却被轻轻勾过去，索性将脸埋进他颈窝，「不要动?我?。」


    不是吧，昨夜她睡着后，他居然……啧啧。


    她完全不记得。


    要不就是迷迷煳煳分不清……


    哎，算了?。


    纪泽一胸膛震动?，连串的笑声让蒋一南更加不愿意抬起头，只能?掐他，「不要笑了?。」


    「乖乖，吃点东西，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纪泽一笑够了?，抱着蒋一南坐在餐桌前，「都是你喜欢吃的小吃，水晶饺子，鱼皮馄饨，小汤包，你喜欢的面包着馅的东西。」


    蒋一南喝了?口汤，「汪洋从港城出口彻底被卡喉咙，我?决定向西，开闢中东这?边的路线。」


    「港城这?边交给我?，郑欧不足为虑，」


    蒋一南摇头，「郑欧的确不足为虑，可?小姨，……我?不想你与纪氏商业的股东发生冲突，毕竟他们也是按照纪叔叔，爸爸的布局行事，你要是再参与，等于加重公司内耗。」


    「那我?也不建议你开闢中东路线。」


    蒋一南笑道：「不相信我?？别?忘了?，爸爸亲口说过，我?比你有天赋。」


    纪怀瑾对蒋一南和纪泽一同样精心培养，可?要求未必相同，她做出成绩，一定能?得到夸奖，纪泽一未必。


    所以纪怀瑾这?句话是掺了?水分的，不过蒋一南说起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我?是说危险，不是你的能?力。」


    蒋一南耸肩，「不破不立，汪洋已经被挤压到没有生存空间了?，我?再不出手?，一定会死。」


    想了?下，又道：「保住汪洋，欠汪总的也就还清了?。」


    她看向纪泽一，「你知道吗，汪总跟我?提过，让我?接手?汪洋。…他那么在意汪洋，居然要拱手?相让，可?见汪洋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汪洋本来就不是他的，」纪泽一不以为意，「从他偷盗徐望教授成果到拿走我?岳母的手?稿壮大公司，跟他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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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泽一很不屑，也不在意汪洋咋样，瞥见蒋一南脸色，找补了?一句，「你要是一定要保住汪洋，我?肯定帮你。」


    「我?自己保的住。」


    蒋一南对汪君慎始终心存感激，救命之恩就是比拿走理?论数据成果要重，她忍不住为汪君慎说话，「这?些数据和手?稿交到被人手?里未必能?有今日的汪洋，说到底还是汪总能?力强。」


    纪泽一眼神凉凉，吃着牛排没啃声。


    不过他浑身上下写满不屑。


    「我?今晚飞港城，」蒋一南不再提汪君慎，「小北要开家长会。…本来昨晚我?签完合同，今早就要回去的。」


    「不签合同了?？」纪泽一也默契地转换了?话题。


    「小北择校的事更重要，」少签一单以后再画时间补吧，蒋一南一手?回復了?信息，见纪泽一看着手?机脸色微变，不由探头，「贺暮行？」


    纪泽一将手?机递过来，「他出院了?，眼珠子保住了?。」


    蒋一南白了?他一眼，「我?做事很有分寸的，」当时刚得到父母车祸可?能?有其?他内幕，几?乎疯了?，什么也不想，就想逼苏凝霏与贺暮行说出实?情，「他跟你告状？」


    「没有，他知道就算是瞎了?我?也只在乎你。」


    蒋一南抿了?下唇，丝丝缕缕的不悦瞬间消散，起身亲自动?手?榨了?两杯鲜橙汁，「那他联繫你干嘛？」


    「应该不是他想联繫我?。」


    纪泽一与蒋一南相视一眼，双方瞬间了?然。


    刚得到父母车祸可?能?不是意外时，两人都疯了?似的调查，尤其?是在温妮参与的情况下。


    纪泽一更多是害怕，蒋一南只要真相，不惜同时与苏凝霏和贺暮行翻脸。


    可?两人毕竟都不是傻子，纪怀瑾的培养没那么容易被人操控，两人先后发现此事似乎有人在背后主导，而且是同时发作，便默契的同时收手?，想等对方自己先露出马脚。


    从婚礼之前就有人暗中布局，在婚礼上抛出当年车祸内幕，从而引蒋一南去调查；紧接着从汪君慎那里得知当年工厂设备故障，又被老厂长否认；更多疑点让蒋一南失去判断，急于找苏凝霏和贺暮行调查。


    直到温妮亲口证实?，当年确系工厂流出设备故障问题。


    此事似乎已经非常直白地告诉蒋一南当年车祸另有隐情。


    打?从一开始，这?件事就像是一场预谋，一双无形的手?，一个钩子，引导蒋一南去调查。


    汪君慎继续追问当年事，蒋一南顾左右而言他，反倒收手?，将重心放在保住汪洋上，有意让此事冷却。


    纪泽一亦然。


    两人没有商量，却默契地停止调查，等待幕后之人自己跳出来。


    果然，最先跳出来的还是贺暮行。


    他在平层别?墅见到蒋一南时眼神愤恨，一只眼珠子布满血丝，看样子还没完全好，撕破脸后，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愿维繫。


    「泽一，我?有事对你说。」


    别?墅眼下只有他们三?人，贺暮行的意思是要单独对纪泽一说。


    蒋一南眼神冷淡，一句话也没说退出房间。


    她回復完邮件，两人还没说完，蒋一南便开车回了?公寓。今天答应蒋小北要去补习班接他，却因为贺暮行的话先回了?平层别?墅。


    「我?要选欧里中学。」


    「why？」


    蒋一南头也没人抬，煎着小羊排，她已经筛选了?几?所中学，欧里中学不在选择范围。


    「因为欧里中学有摩托车队。」


    煎好小羊排，纪泽一正好回来，他睇了?眼蒋一南，而后拍着小北脑勺，「我?们的车队还比不上学校的社团？」


    「当然不是，我?想……」蒋小北看了?眼蒋一南，「我?想多认识一些朋友。」


    「你想上学也玩放学也玩吧。」纪泽一没好气地拆穿他。


    蒋一南则是头疼蒋小北的分数，一门都考不及格也是……简直了?。


    她明确拒绝了?蒋小北的提议，在他就要发作时，纪泽一开口，「错误的训练方式会毁掉赛车手?的职业生涯。小北，我?们自己的车队是最顶尖的，你要是在学校受到错误的训练，再要改正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这?话正对蒋小北胃口，他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盯着纪泽一。


    蒋一南不由看了?眼纪泽一，心里在琢磨「职业赛车手?」这?句话的意思。


    她自己也经歷过刘队的训练，觉得还好，可?让小北做职业赛车手?，她心里总是不太愿意，只是小北太热爱，她便一直没反对。


    纪泽一将切好的小羊排放到蒋一南面前，换过她眼前的羊排，蒋小北见状撇撇嘴，自己切自己吃。


    「哥，要做职业赛车手?我?这?个训练力度可?不够。」


    蒋小北小心瞄了?眼蒋一南，觉得又会被二位教育。


    谁料纪泽一点头，「嗯。所以我?和刘队商量，从现在开始要对你进行专业训练，你已经十三?岁了?，要做职业赛车手?，这?个年纪训练刚刚好。」


    蒋小北兴奋地支棱起来，蒋一南却是眉头紧锁，「现在就加大力度？」


    她的想法?是读书，不是一定要读多好，可?总不能?当个文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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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页

    「中学上christmas calley分校，」


    「克什么？」蒋小北一脸迷茫，被蒋一南瞪了?一眼，他撇撇嘴，「哥，我?要不要上六年级。」


    「这?所中学是英式教育，五年级毕业，就可?以考试入学，」说到考试，她不由睃了?眼纪泽一，心想大概港城这?边分校纪氏商业应该有投资，「小北，你不是一直念叨比班上同学大两岁吗，现在上中学正好缩短年龄差距。」


    蒋小北撇嘴，「是他们打?不过我?，才说我?年纪比他们大的。」


    「你又和同学打?架？」


    「没有啊，」蒋小北一脸无辜，「自从上次他们欺负我?同学被学校点名批评以后，他们就不敢再招惹我?了?。姐姐，我?这?段时间有好好学习的，就是我?学的正好没考。」


    蒋一南：「……」


    纪泽一挑眉，「学校的事就这?么定了?，吃完了?吗，吃完了?回你自己房间，把今天补习的内容做两套试卷。」


    「两套？」蒋小北跳起来，「我?还约了?迪飞上号。」


    「四套。」


    蒋小北憋着一口气，嫩唿唿的脸蛋一脸愤慨，求助了?几?眼蒋一南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愤愤回隔壁公寓。


    第76章 76


    「贺暮行说什么？」


    「你对小北学校有意见？」


    两人?同时开口, 蒋一南旋即愣住，半晌才嘆气，「我爸爸妈妈在汐平公路出了车祸, 小北也在?那?里?出了?车祸，还差点出事, 我，……我没有想过他做职业赛车手, 可他又?实在?喜欢。泽一，我能感觉的到他成长过程中一定受过伤害，他有一些行为……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读书, 让他与同龄人在一个健康良好的成长环境里?树立健康的人?格。」


    「说的没错，读书可以明?智，」纪泽一倒没有蒋一南那么焦虑，他拥着蒋一南，「男孩子与女孩子不同, 况且小北也没有那么脆弱，让他喜欢的事吧，当然，学肯定是要上的。」


    蒋一南只?能点头?。


    「贺暮行希望我能够保住贺家。」


    蒋一南诧异，贺家虽然与纪家不能比, 可也不是寂寂无名的小企业，何至于要贺暮行亲自找纪泽一这个发小来保住贺家？


    「宣传片应该是你妈妈的意思对吗？」


    蒋一南思维敏捷, 虽然之前她几乎确定, 但真?要说出口还是十?分艰难, 这一刻她从纪泽一痛苦的眼神里?得到证实。


    说实话，蒋一南感触不深。


    她可能有点没良心?, 对温妮感情不深，所以即使知道温妮在?推动破坏他们?的婚礼，她也不怎么?难过。


    唯一心?疼纪泽一。


    妈妈破坏儿子婚礼，让他怎么?选。


    蒋一南冷静分析，「苏凝霏和你妈妈目标一致，但贺暮行有所顾虑，所以擅自删减了?一部分内容，违背了?你妈妈的意思，所以现在?是温总和你妈妈一起针对贺家？哦，可能还有苏家。」


    纪泽一抱着蒋一南躺沙发上，「苏家又?不傻，没必要平白无故树敌。」


    「没错，苏凝霏签约贺家的娱乐公司，两家不会轻易闹翻，可贺暮行怎么?会找你？他应该来找我呀，我才是他的同盟，选你，你又?怎么?可能为了?贺家与自己的母亲翻脸。」


    纪泽一睁眼，眼眸锐利，只?一瞬便柔和，「你怀疑？」


    蒋一南收回目光，「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一下子都抛出来，就像有人?催着我去调查，可不管怎样，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你会怎么?做？」纪泽一起身。


    蒋一南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早就说过了?。」


    血债血偿，报应自己担着。


    纪泽一有一瞬间慌乱，「你相信爸爸吗？他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你。」


    「我也以为你不会在?小北的事上骗我。」


    蒋一南起身去收拾厨房，再说下去，只?会伤了?夫妻情分。


    她表达了?立场后识趣的闭嘴，没一会，纪泽一也沉默地帮她收拾厨房。


    蒋小北吃饭挑剔，要用到一堆作料，蒋一南厨艺小白，煎个小羊排都能将厨房弄的乱七八糟。


    两人?做着做着，干脆对厨房进行一个打扫除。


    也没什么?需要打扫的，只?是做这种事有利于脑子放空，从梳理台到柜子，一个人?过水，一个人?擦干，像流水线一样作业。


    嚓！


    盘子没拿稳碰到大理石太，瞬间出现一个缺口，纪泽一慌得从她手里?拿走盘子，握着她的手，见没受伤，他拿纸巾给她擦干手，然后拉着她回房间，随便拿起一罐护肤品给她涂手。


    搓匀护肤品，纪泽一握着她双手抬头?，诚恳道歉，「小北的事是我错了?，」


    「泽一，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小北刚接回来可能比现在?，……你一定费了?很多心?思，我刚才，」


    刚才是一时嘴快吗？


    蒋一南不屑说谎，她潜意识里?就是怪纪泽一带走小北，纪泽一更不愿听她说违心?的话。


    「我相信爸爸。」蒋一南贴着纪泽一，抬头?亲亲他喉结。


    虽然纪怀瑾在?汪君慎这件事上欺骗了?她，可那?的确是事出有因，蒋一南寻找救命恩人?，纪怀瑾因为她的关系放任汪君慎壮大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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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页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他保护了?蒋一南，不让她过早知晓他们?之间的恩怨。


    纪怀瑾与爸爸妈妈交情匪浅，他不可能在?车祸这件事上欺骗蒋一南，但凡他能查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能放过对方。


    所以，蒋一南更愿意相信当年车祸只?是意外。


    那?么?，妈妈当年是路过汐平公路，还是特意要去工厂解决设备升级问题，似乎没有那?么?急切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工厂设备问题是谁放消息给妈妈的，为什么?要将妈妈引过去，倘若没有出意外，后面还有没有事。


    「你妈妈根本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之前她不敢反对爸爸，所以才用宣传片的方式进行反抗，现在?……」


    蒋一南没有再说下去。


    纪怀瑾倒下了?，再也没有人?能压制温妮，她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纪泽一痛苦地闭上眼睛，母亲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泽一，上次，本来是你和苏凝霏的订婚宴对不对？」


    蒋一南说的纪怀瑾宣布纪泽一接手纪氏商业的晚宴，原本的确是纪泽一与苏凝霏的订婚宴。


    纪泽一回家才被通知。


    世交长辈们?闲谈时提过他和苏凝霏，也提过宋晚宛，还有其他世交女性，纪泽一压根不在?意。


    只?当长辈闲谈。


    他的婚事不可能任由人?摆布。


    从19岁决定了?事，这辈子都不打算更改，只?打算等适当的时机付诸行动。


    那?怕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都没能动摇他的心?。


    他以为婚姻大事父母一定会先徵求他的意见，所以从未向家人?表明?心?迹，却没想到那?次，父母竟决定公布他与苏凝霏订婚。


    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随即他便拒绝，父亲倒还好，母亲反应激烈，一时激怒质问他是不是还惦记蒋一南，他一口承认。


    父亲沉默了?一瞬，与他单独在?书房恳谈一番，确认他喜欢的是蒋一南后便答应在?宴会上宣布他接手公司。


    母亲不同意，他便说，「逼我订婚，我就公开与一南恋情。」


    宴会上，母亲几番试探，他始终站在?蒋一南身边，后来苏凝霏纠缠，他第一次对苏凝霏说了?难听的话。


    原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没想到母亲会在?他的婚礼上以这种方式反对。


    「老婆，我们?都已经结婚了?。」


    蒋一南微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妈妈不该这么?……讨厌我。」


    她想说的是恨。


    她与温妮之间就算没有情分，也不该有恨。


    有上一代的交情在?，温妮正常对她应该是怜惜，除非上一代有恩怨。


    纪泽一似乎早已想到这些，避开蒋一南目光，「妈妈没有讨厌你，一直拿你当女儿。」


    蒋一南没有反驳，曾经，她也这么?想。


    将蒋小北打包送进中学后，蒋一南马不停蹄地拓展新?市场。


    汪洋犹豫一艘巨轮，船身被无形的金属线锢紧，只?差一个巨浪，就会被切割成碎片，她必须在?巨浪来临之前为船身寻找暂时栖息地。


    寻求一条外贸退路是个不错的选择。


    蒋一南向西拓展，事情将将有眉目的时候，智星投资横插一脚，与她抢重叠资源。


    「温总。」面对温岚，蒋一南客气疏离，她想通过谈判寻求一条共赢出路。


    温岚比温妮小十?岁，四十?出头?，看着像三十?左右，未婚，好像也没有交往对象，至少蒋一南在?纪家待的这些年，从未听说过。


    如果说温妮是优雅，那?么?温岚便是冰冷。


    她握着咖啡杯的姿势都是硬邦邦的，咖啡送来时，她端起蒋一南那?杯全糖，也没有任何表示。


    蒋一南只?好喝那?杯黑咖啡。


    以前还真?没观察过温岚的喜好，以为这样一位冷美人?应该不喜欢甜腻的东西。


    「不用那?么?客气，毕竟你已经和泽一结婚了?。」


    「小姨。」蒋一南从善如流。


    温岚一愣，放下咖啡，盯着蒋一南看了?许久。


    一开始她还能顶得住，可温岚的眼神却让她心?里?发毛，时间久了?，便不由转过视线。


    与温岚交流的结果在?预期之内，蒋一南没有多失望，一回公司，立刻以强硬的态度推动向西外贸发展，并在?西北一带建立工厂。


    蒋一南不管公司反对的声音，很快她收服了?一部分公司高层，也藉机打压了?一部分，此时的蒋一南在?汪洋几乎有了?与汪君慎分庭抗礼的资本。


    再见汪君慎，他神色复杂，「一南，如今纪氏商业和智星投资步步紧逼，你还是加紧接手汪洋吧。」


    汪君慎内心?很复杂，几乎难以言说，连他自己都搞不懂。


    他知道，如今只?有蒋一南保得住汪洋，可汪洋是他的信仰。


    「汪总，您放心?，汪洋始终都是您的，」蒋一南汇报完近期工作，以及后期部署，诚恳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做汪总的，您对我有救命之人?，您应该相信我。」


    汪君慎急道：「我没有不相信你，也不要再提救命之人?，实际上是你救了?我的命。」


    蒋一南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告辞，「那?我去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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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页

    「一南，纪先生?怎么?样了?？」汪君慎忽道。


    蒋一南接到纪怀瑾甦醒的消息，满心?怀喜飞往港城。


    第77章 77


    蒋一南不知道如何走进疗养院的, 双腿似灌铅，又轻飘飘的，眼睛疼的厉害, 她却不敢哭，一声都不敢。


    看向白布盖着的病床前站着的纪泽一, 只一个背影，那么萧瑟, 那么落寞。


    她知?道，父亲离世，最痛苦的人是泽一。


    许久, 涛叔忙完一些?事, 面色浮肿，眼袋都快耷拉到脸颊了，掀了掀沉重的眼皮，似乎没力气，索性?垂着眼皮, 「一南，去劝劝泽一。」


    一下飞机，就接到纪怀瑾病逝的消息，蒋一南只能赶往疗养院。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不敢走近病房, 纪泽一站在病床前一动不动，温妮昏过去一次, 醒后整个人仿佛丢了魂, 呆呆的坐在那里。


    大多数事情都是涛叔在忙, 几日?时间竟全白了头。


    蒋一南站在纪泽一身后，轻轻握住纪泽一的手, 忽然被握紧，勐地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一南……」


    声音是那么沙哑，仿佛多日?没有喝水。


    蒋一南轻抚着他?后背，「……」想开口?安慰，却险些?哽咽出声，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幸好此刻他?看不到她红了眼眶。


    「你也没有赶上见爸爸最后一面。」他?说?。


    蒋一南闭上眼睛，她不知?有多懊悔，心里一遍又一遍悔恨，她到底有多久没有来探望纪怀瑾？


    她忙着与纪氏商业打擂台，忙着拯救汪洋，忙着报答救命恩人，却忽略了养她的人。


    「对不起……」


    纪泽一将她抱的更紧，两人无声的痛哭一场，随即准备纪怀瑾后事。


    纪怀瑾离世震动上流圈层，除了港城，全世界诸多名流政要富豪，要么亲临，要么送来輓联。


    蒋一南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一些?大佬，连媒体都没有捕捉到的一些?人物。


    而这些?人当中?，有位印尼华人向蒋一南透露了一个消息，智星投资资助当年沙土车司机的儿子创业，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


    当年车祸那一幕再次推到眼前，翻江倒海的疼痛碾压着细细碎碎的内幕。


    这一次，蒋一南再也没有退缩。


    纪怀瑾丧事结束，整个纪氏商业暗流涌动，尤其是再得知?蒋一南拿走纪家一半资产后，温妮派系装都不装了。


    所有的针对摊到了明面上。


    纪泽一全世界打飞的处理事情，以前只需要远程操控，现如?今在纪怀瑾离世，温妮支持的情况下，只有纪泽一亲自?出面才能解决问题。


    蒋一南对纪氏商业沉默以对。


    纪怀瑾给她的一摞文件始终躺在保险柜里，她既没有签字，也没有交还。


    她调动了父母曾经的资源重查当年车祸一事，这一次不仅仅是车祸本身，而是从当年工厂流传出设备故障一时开始。


    包括沙土车司机在国外创业的儿子。


    已经深秋，沙漠气候干旱，早晚温差极大，蒋一南开着吉普车越过一段无人区，才到中?东某国。


    这是中?东布局最后一站。


    蒋一南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将纪怀瑾教她的东西?用在温妮温岚身上。


    她稍稍用了点手腕，通过智星投资一位股东放出消息，让他?们觉得温岚想拉着公?司与汪洋拼个你死?我说?，智星投资那些?个股东哪里愿意，联手架空了温岚。


    蒋一南趁机向西?布局贸易线路。


    智星投资退出，温妮付出水面。


    她是纪怀瑾的夫人，在纪氏商业的地位也仅次于他?们父子，自?然是能调动许多资源打压汪洋。


    纪氏商业涉猎极其广泛，汪洋的产业像是纪氏商业版块里的一个小圆，全部涵盖，是以纪氏商业要针对汪洋太容易了。


    可几次交锋，温妮没讨到便宜，汪洋也损伤不少，这当中?也有纪泽一从中?阻碍。


    总之，局势混乱。


    蒋一南跳下吉普车，一眼看到长袍打扮的张晓阳，「真?没想到你会来帮我。」


    每次与纪家决裂时，就只有张晓阳和骆闻雪站在她这边。


    至于她在港城的朋友，上次断交，这次直接针对上了。


    张晓阳从副驾驶上背起双肩膀，拿了文件袋，关上车门，「别这么说?，我前天在南非见到纪泽一，看得出他?很惦记你。」


    「他?说?的？」


    「我是男人，我能看得出，再说?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跟我说?，」张晓阳拍着衣服上的沙土，「我家生?意需要他?帮忙，你不会怪我吧。」


    蒋一南摘下头巾，脱掉外套，换上拖鞋，「说?什么呢，我和他?还是夫妻，我怎么会介意。」


    「夫妻做成你们这样?……」他?没继续这个话题，「这边手续办好了，办事处选址就这两个，你自?己定。」


    「你等我洗个澡。」


    一张口?都是沙子，她实在受不了，温水冲过一遍才觉得活过来。


    换了身衣服，顿觉得神清气爽，「说?说?你查到的。」


    「启动资金的确是智星投资资助的，包括出国留学的钱，」张晓阳说?的沙土车司机儿子的事，「他?本人对当年事知?道的还没我们多，以为那就是意外，他?妈妈再婚，查过了，跟之前结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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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页

    与她想的没分别，蒋一南没什么情绪。


    「问题的关键是智星投资为什么要资助他?，一南，换句话说?，温妮和温岚为什么要资助他?。」


    就算是普通人，发生?了意外，多多少少也会怨恨造成意外的人吧，可去资助？


    温妮的立场是什么？


    张晓阳犹豫了下，「一南，当年是纪先生?打电话给你妈妈，告诉她工厂设备升级刚好与她的研究方向相?同。」


    蒋一南一惊，瞳孔微震，许久才找回声音，「是……他?让我妈妈去工厂的。」


    张晓阳点头。


    「那是你外公?的心血，如?果?生?命周期只有十年，也会是一种遗憾，我想你妈妈是想完成你外公?未完成的研究。」


    蒋一南不自?觉咬紧牙关。未完成的研究……所以一定会前往，可为什么是纪怀瑾打电话给她？


    「你怎么可能查到这些?？」勐然间，她想到这个消息的真?假问题，这种事情，除了妈妈和纪怀瑾本人，怕是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是……」张晓阳很艰难的开口?，「是纪泽一告诉我的。…纪先生?临终前说?的。」


    很长一段时间，酒店房间里只有蒋一南的唿吸声，张晓阳就像个隐形人，他?知?道，此时蒋一南不需要任何安慰。


    「哦对了，还有件事，我查到当年散播工厂设备问题的媒体是智星投资旗下，已经註销了，散播时间刚好是你父母出车祸当天。」


    又一巨浪冲击着蒋一南。


    蒋一南一时混乱，又十分敏锐地抓住一点，散播时间是车祸当天，那汪君慎所说?的：听到工厂设备问题趁机压价收购。


    是假的。


    汪君慎说?了谎。


    「公?司註销了，人还活着吧。」蒋一南声音冷质，眼神森凉。


    「是，我找到了，是温岚授意放出消息，想让更多人去收购工厂。」末了又补了一句，「是纪泽一引导我查到的，我猜他?早就查到了，只是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蒋一南没有理会后面一句。


    「温岚放出消息，想让更多人去收购？她不想工厂设备升级？不想我妈妈解决问题？让更多人收购工厂对她有什么好处？」


    张晓阳耸肩，这些?问题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只能问本人。」


    当年的车祸就像个巨大的阴谋。


    纪怀瑾打电话给妈妈；


    温岚放出工厂设备故障消息；


    温岚的消息来源大约是从温妮那里得来的，温妮自?然是从纪怀瑾那里知?道的。


    那么，纪怀瑾知?道温妮做了什么吗？


    张晓阳起身拍拍她肩膀，「一南，就目前而言，车祸本身是意外。」


    一句惊醒梦中?人，蒋一南忙抽离思绪，她刚刚在想什么，她在怀疑谁。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父母意外的兇手就是温妮。


    她希望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温妮希望谁死?？爸爸，还是妈妈？


    总之已经死?了。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爸爸妈妈和温妮温岚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蓦然，蒋一南想到宣传片里隐晦的三角恋，一定不是指她，纪泽一和苏凝霏三人。


    既然宣传片指出设备事故，女主角因为设备事故而亡，那么这个女主角暗指妈妈，另外两个人是谁？


    三角恋，一个是爸爸，还有一个人是谁？


    温妮？


    温岚？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发生?车祸，妈妈如?约到达工厂，那么工厂设备是否会发生?爆炸？


    工厂最后落在了汪君慎手里，他?一定知?道。


    「晓阳，你再帮我一个忙，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从老厂长那里查一下当年工厂设备一事。」


    老厂长亲口?所说?，设备故障只是一般问题，厂里的技术人员都能解决，只是面临淘汰而已。


    他?们也的确接到一位学者大拿愿意帮助设备升级改造，只是没等到。


    原本她深信不疑。


    因为没必要骗她。


    可此刻，蒋一南动摇了。


    「还有，查一下徐望教授与我妈妈的关系究竟有没有泄露出去，」蓦然，蒋一南想到了什么，「徐望的资料里肯定没有妈妈，但是他?的葬礼应该到过很多人，你从这方面入手。」


    张晓阳点头，嘆道：「你们别再内耗了，你一个山头，温妮一个山头，纪泽一一个人救不过来，再这么斗下去，纪氏商业只会四分五裂。」


    蒋一南抬头，张晓阳耸肩，「我爸让我带给你的忠告。」


    第78章 78


    蒋一南并没有听张鹤的?忠告, 与温妮对峙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这也加剧了纪氏商业的?问题。


    纪泽一不管是偏帮温妮或者蒋一南，都会加重纪氏商业内耗。


    他只能从中斡旋, 四处救火。


    贺暮行直接建议，将矛头对准蒋一南本人, 而?不是通过?商业较量。


    陆今安和顾祁枭到今天才?感?觉到纪怀瑾的?可怕，光看他培养的?蒋一南的?手?段就可窥见他的?厉害。


    以前只觉得那是他们够不到的?人物, 距离太远没看清过?。


    这段时间他们被纪泽一指派做事，才?切身有所?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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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页

    温妮他们还是了解的?，有能力有手?段, 在纪氏商业威望高, 原本以为收拾蒋一南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竟让蒋一南隐隐佔了上风。


    纪泽一夹在这两个人女?人中间，一方面?要操心不让她们受到伤害，一方面?要平衡公司股东，还要四处补救, 两边堵缺口。


    真?够他喝一壶的?。


    顾祁枭睇了眼贺暮行，「我觉得暮行说的?有道理，让一南收手?，不伤性命就行了。」


    话音未落，纪泽一凌厉的?目光让几人立刻闭嘴, 下意识避开视线。


    陆今安打圆场，「泽一, 要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很明显她们都玩真?的?, 我怕最后两败俱伤，还伤了情分。」


    「这个时候还谈什么情分, 」贺暮行嗤笑，「你就听阿姨的?，跟蒋一南离婚吧，那是个心狠的?女?人。」


    纪泽一一遍又一遍看着视频。


    视频是宣传片删减片段，温妮主?导拍摄的?，就是所?谓的?三角恋那几秒钟的?镜头。


    他实?在不明白，母亲到底要表达什么。


    「这还有个人。」陆今安突然?说道。


    这段视频他们几人反反覆覆看了几十遍几百遍，除了苏凝霏扮演的?女?主?角是真?人出镜，其余都只有背影、虚影，一闪而?过?的?镜头语言。


    他们发现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两男两女?。


    女?主?角身边有位男士背影，虽然?是背影，但是实?景。另外有个虚影女?士，站在远处「看向」背影。


    这就是苏凝霏所?说的?三角恋。


    这几日，他们发现镜头里还有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车镜里的?男士。


    贺暮行是做影视的?，直接指出宣传片里没有一帧镜头是多余的?，所?以这个倒影一定?有意义。


    稍微一提示，纪泽一立刻发现问题。


    镜像是反的?，模煳的?脸庞原本对着男士背影，实?际上是对着女?主?角。


    至此，几人得出结论，视频里是两男两女?，男女?主?是双箭头之外，有另外的?箭头分别指向男女?主?。


    而?此时此刻，陆今安发现镜头里还有「一个人」。


    应该是一帧女?士的?手?，手?指指向车镜。


    「暮行，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删掉这些？」


    贺暮行垂头丧气，陆今安和顾祁枭相视一眼，「我们去盯项目。」


    两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贺暮行与纪泽一。


    半晌，贺暮行终于顶不住，「泽一，你其实?已经有了结论不是吗。」


    「我要你亲口说。」


    「我怕纪先生，」以前怕纪先生，所?以宁可得罪女?神，也不敢将视频曝露出去，贺暮行苦笑，「对，我怕纪先生，我不知道恩旭为你做了什么得到那样的?下场，可是我不能拿贺家开玩笑。」


    「现在呢，我爸过?世?了，你不怕了。」


    贺暮行泄气般摇头，「还是怕，泽一，我现在连你也怕，温总肯定?不是你的?对手?，蒋一南也不是，你只是不捨得伤害她们，才?会让她们折腾。」


    纪泽一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暂停的?那一帧视频上。


    「为什么怕我爸看到。」


    「泽一，我求你别问了，你知道的?，你为什么要非逼着我说出来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贺暮行都快奔溃了，「我只是爱霏霏，你爱蒋一南，我们又是兄弟，我们明明可以和睦相处，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为什么怕我爸看到。」


    「我不介意霏霏爱你，她闯祸我替他补救，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我宁可她误会我，怨恨我，也不要她受到伤害。」


    贺暮行颓然?倒地，「我不要她受到伤害……霏霏那么单纯善良，她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她是被利用的?，被爱情沖昏了头脑，泽一，求你不要针对霏霏，不要对付苏家。」


    「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


    「成吗？」


    纪泽一冷笑，「被爱情沖昏头脑的?是你，不是苏凝霏。」


    「那你呢，你为了蒋一南又做了什么，蒋一南当年背叛你，你故意不调查，故意出国，你就是为了带走那个有暴力倾向的?疯子。」


    贺暮行突然?激动起来，「蒋一南如今这么对你，你还处处维护她，为什么你就不能多容忍一下霏霏。」


    「她能跟一南比？」


    纪泽一合上电脑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贺暮行，「我们的?兄弟关系到头了，关于小北，你最好学?会闭嘴。」


    贺暮行也站起来，「纪先生这么维护蒋一南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世?交关系，而?是因为蒋一南的?妈妈，」


    话音未落，贺暮行脸上重重挨了一拳到底，碎了口和血唾沫，他突然?癫狂地笑了，「我调查了一些事，你小姨背身纹着『南北』两个字，我想不可能是因为蒋一南和蒋小北姐弟吧，哈哈……咳咳……」


    「温总一定?恨死蒋一南的?父母了。」


    纪泽一拳加脚踢，要不是陆今安听到动静冲进来相救，贺暮行很可能被打死。


    顾祁枭将人送去医院，肋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鼻骨骨折，牙齿掉了两颗，他与陆今安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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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页

    两人同时暗庆，幸亏及时退出房间。


    不该知道的?事，永远也别知道。


    「泽一，你受伤了？」陆今安才?看到纪泽一手?臂上渗出的?血迹，一直到手?背，滴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他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就去医院，被纪泽一甩开。


    陆今安嘆气，也知道纪泽一的?脾气，索性自己找出药箱，先给他止血，然?后才?包扎，「泽一，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我多句话，不能再?让伯母和一南斗下去了。」


    陆家也纪家生意早已重叠，千丝万缕无法切割，纪家的?损失也是陆家的?损失。


    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大家能握手?言和。


    「你也别生暮行的?气，他就是被凝霏夺舍了，凝霏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从小就那样。」


    陆今安平时话最少，为人也高冷，可他对这几个兄弟没话说，自然?希望大家别弄的?老死不相往来。


    纪泽一冷笑，「未必吧，贺暮行还是长脑子的?，要不然?他和苏凝霏已经是死人了。」


    陆今安一滞，他知道这两人大概是触到纪家的?禁忌了，便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张晓阳查到工厂老厂长前言不搭后语的?消息。


    用张晓阳的?话来说，他再?次追问当年工厂设备一事，老厂长言辞闪烁，一会说设备老旧故障，一会又改口，可能会发生泄露，只能专家来了解决，一会又说电路问题，再?追问便推翻之前所?说的?。


    「一南，我们都不是干这一行的?，所?以我带了这方面?的?工程专家，筛查了当年所?有能查到的?数据，按照专家的?说法，这一行升级改造客观存在风险，至于人为因素并没有发现，至于当年的?工厂现场，什么都没了。」


    「我觉得老厂长有问题，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怕再?逼问会出问题。」


    「还有，他知道的?应该不多，你爸妈不是普通人，真?有人在工厂策划什么，他这个厂长妥不了干系，所?以我觉得不是他。」


    蒋一南猝然?抬眸，目光凌冽似尖冰，刺的?张晓阳下意识迴避，她突然?开口，「你没有说实?话。」


    「晓阳，如果连你也骗我，我就真?没朋友了。」


    室内骤然?寂静，似无声对峙，最终，张晓阳打破沉寂，「你爸爸当年带队考察，在北回归线的?冰山缝隙里救了一个人。」


    蒋一南继续等?着。


    张晓阳吞咽了下，「温岚。」


    「从此以后，只要市面?上流出『南北』的?书画，她都会收藏，有些更是从一些收藏家手?里强行购买。」


    温家也是家世?显赫，一定?要巧取豪夺，一般人还真?抵抗不了。


    再?加上温妮是纪怀瑾的?夫人，温岚要什么自然?唾手?可得。


    「一南，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蒋一南没有想像中的?愤怒，而?是平静地开口，「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他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家庭的?事情。」


    「当然?。」张晓阳没有否认，「这恰恰是问题所?在。」


    爱而?不得，所?以就想害死妈妈？


    以蒋一南有限的?想像力，无法理解。


    「在纪家，我从来没有发现温岚有什么问题，」蒋一南蓦然?住口，好像有一次，不，是好几次，温岚盯着她，说她的?五官轮廓很像妈妈，但眼神却像爸爸，多情又悲悯。


    她从来没想过?这句话的?含义，以为只是长辈的?缅怀。


    多情又悲悯。


    蒋一南摇头垂眸，摁着眉心，「温岚？是她吗？」


    「通知你妈妈的?是纪先生，能那么快拿到你妈妈行踪的?不会是温岚，而?是……」张晓阳犹豫了下，「如果一切猜测合理，那么有心有力做这件事的?只能是温妮。」


    第79章 79


    蒋一南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自己妹妹就要害人？」


    匪夷所思。


    温岚发疯，温妮也没长脑子吗？


    「晓阳？」


    蒋一南一瞬不瞬盯着张晓阳，不可能只是因为温岚爱上有妇之夫, 温妮就会?策划杀人，她不至于疯成这样。


    张晓阳的神色也证明了蒋一南的猜测。


    「一起说?吧。」


    张晓阳嘆气?, 「有传言，只是传言, 我真的查不到?源头，…好，我说?。」


    「还记得那个?宣传片吗？删减的部?分映射一段三角恋, 如果女?主角指的是你妈妈, 另一个?暗指纪先生。」


    张晓阳小心翼翼观察着蒋一南脸色，「所以没人敢放出来。」


    「呵。」


    许久，蒋一南淡嗤，什么意思，纪怀瑾对?妈妈……然后温岚都迷恋爸爸, 呵呵……她要是温妮，可不得发疯。


    「所以是温妮对?不对?？」


    蒋一南眼球充血，神态近似癫狂，「她准备在工厂动手？不，工厂没机会?, 我妈妈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是有问题她一眼就能看出, 所以在路上动手最方便。」


    「一南？」


    「温妮根本不会?在乎我爸, 或许在她看来, 我爸出事，她妹妹正好得救。」


    汪君慎是真的路过吗？


    他?救了她, 送到?半路，然后再回到?车祸现场，完全有时间清理?线索。


    不，她不能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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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页

    汪君慎救她是真的，如果他?也参与?其?中，根本没必要就她。


    不对?，她当时在哭，她的伤不致命，他?或许听到?哭声才动了恻隐之心。


    那纪怀瑾呢？


    他?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她不应该怀疑纪先生。


    纪怀瑾将她接回港城，因为她执意读寄宿学校，硬逼着爱子纪泽一也读寄宿学校，在学校陪她。


    那些?年，他?尽心竭力的培养她，丝毫不输纪泽一。


    他?还为她寻找小北。


    光是纪泽一，陪她走了那么多地方，闯进不知名山村，不熟悉当地习俗被追赶，险些?被打?，一起跌入雪谷，险些?被冻死……


    日復一日，这些?绝做不了假。


    父母已经离世，他?们?没必要为她一个?孤女?做这么多。


    纪怀瑾是疼爱她的。


    温妮。


    温岚。


    汪君慎。


    真相到?底是什么？


    蒋一南还没想明白，温妮已经出手。


    这一次来势汹汹，几日时间摧毁了汪洋好几个?大项目，损失重大，高层逼着蒋一南交代。


    蒋一南也没有手软，摧枯拉朽之势架空搅浑水的汪洋高层，启动西行贸易，抢占纪氏商业市场。


    恶意竞争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最重要的是纪泽一辛苦多年的vg项目受到?重创，整个?南航贸易线被拆的七零八碎，那些?闻风而至的竞争对?手趁机瓜分市场。


    纪氏商业这一次真的伤筋动骨。


    蒋一南决心加大力度，她与?温妮之间的对?峙如同积压多年的火山喷发，冲破临界值，再难掩盖。


    就在这时，她收到?一份离婚协议。


    协议内容是重新分配纪氏商业股份，以及纪泽一名下资产。


    换言之，纪怀瑾给她的，这份离婚协议要拿回去十之八九，再给她一些?豪宅豪车，几个?小公司等等。


    「离婚？」


    深夜，蒋一南一个?人在公寓，她没有开灯，摇晃着红酒喝到?微醺，站在窗前抬眸望向不甚明显的星空，低领长裙曳地。


    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不知此刻是几点，港城的夜晚璀璨如织，没有暗下去的时刻。


    公寓实?在安静，静到?公寓外的电梯声都能听见。


    蒋一南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嘴角牵起，黑暗里完全看不清样貌，她觉得自己大抵真的醉了。


    这里的公寓私密性很高，在房间里是听不到?电梯铃声的。


    除非像蒋小北那样，骑着摩托车在过道里横冲直撞。


    咔嚓。


    是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


    蒋一南微勾着眸子，见一抹黑影闪入，大门?随之关上，黑影几下踢掉鞋子，边走边扯掉领带，脱掉西装。


    黑影兜头笼罩着蒋一南。


    她半眯着眸子，还没看清，铺天盖地的吻倾泻，浓烈的酒味里夹杂着熟悉的木樨香。


    是渴望，也是报復。


    她下意识撑手，胸膛紧緻的皮肤如同熔炉。


    下一刻，她感觉天旋地转，被横抱起，像是急不可耐地去往卧房，却因黑暗绊了一跤，两?人双双跌入客厅沙发。


    随之，便是再熟悉不过的惩罚。


    翌日清早。


    蒋一南饿醒，阳光刺目，已经是中午，她躺在卧室里，身边空无一人，昨夜好似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如果不是身体熟悉的酥痛感。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多日不见，趁着黑夜，像是偷了半日时光，等天亮了，一切曝露在阳光下，便只能回到?各自的立场上去。


    要离婚了，依旧深爱着，便趁着黑夜不理?智一次。


    争斗没有结束。


    之后，纪泽一参与?其?中，他?像个?精密设定的高发条仪器，不停地的工作，全世界飞，很快补救了温妮与?蒋一南争斗而造成的损失。


    他?对?汪洋更没有手软。


    因为他?的介入，汪洋很快败北，一片萧瑟。


    除了蒋一南重新开闢的贸易线，此时的汪洋像是一堆破铜烂铁，等着宣布破产，等着卖废品，等着收购。


    纪氏商业毫不意外的收购了汪洋。


    下一步，便是她的贸易线。


    蒋一南签了离婚协议邮寄过去。


    「决定了？」


    蒋一南没有说?话。


    「做了这件事，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做，我永远都无法给爸爸妈妈一个?交代。」


    蒋一南决心引温妮入局，花费了那么多心思，终于将温妮引到?西行贸易线上，她将全副身家都压了上去，温妮也拿出半副身家与?她争斗。


    「所有证据都指向温妮，」蒋一南眼里没有丝毫温度，薄薄睇了眼张晓阳，「不是吗。」


    「没有关键证据证明车祸是人为。」


    「不会?有关键证据出现了，」蒋一南摇头，「除了她的口供。」


    张晓阳摇头，「车祸做不了伪，有问题纪先生不可能查不到?，有问题纪先生不会?收养你，更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蒋一南瞳孔瑟缩，「……我们?已经离婚了。」


    一开始不被看好的婚姻，结果倒是如人所愿。


    他?们?之间没有小三，没有变心，没有出轨，没有误会?，没有错过……呵呵，竟有父母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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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页

    不过行动之前，她还是决心再去见一面汪君慎。


    始终不知道他?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蒋一南不甘心。


    张晓阳查了徐望教授葬礼的宾客名单，没有汪君慎，不过这一点才附和常理?毕竟他?盗取理?论数据为己所用，他?没有脸出席葬礼。


    至于有没有偷偷去，年代久远，无从考证。


    汪君慎浑身散发着颓气?，见到?蒋一南时，眼里才冒出一点光，随即熄灭，又?低头嗤笑，像是自言自语，「我不该痴心妄想，纪家那样的家底哪里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抗衡的。」


    到?如今，他?还在记挂汪洋。


    汪君慎旁若无人，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以前人家没有真正出手，我就以为已经够到?门?道了，可以一较高下了，呵，呵，咳咳咳……」


    汪君慎咳到?上气?不接下气?，蒋一南默默倒了杯水。


    他?喝了一口，压下咳意，突然开口，「一南，我是不是不是个?好丈夫？」


    蒋一南敛眸，什么意思？


    汪君慎兀自解释，「我前妻总说?我不是个?好丈夫，我女?儿总说?她宁可没有爸爸。」


    蒋一南沉默地听着。


    曾经，她对?汪君慎是感激，是尊敬，还有崇拜。


    到?了今时今日，好像更多的是怀疑，怀疑他?当年出现的时机，怀疑他?收购工厂的内幕。


    「……我却认为是她的问题，我给她们?母女?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生活，让她做富太太，我女?儿可以出入上流社会?，她们?还要我怎样。」


    汪君慎突然盯着蒋一南，「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知道。


    蒋一南摇头。


    她无心劝两?句「家人需要陪伴」之类的无用废话。


    「我女?儿交男朋友了，她还未成年，怎么能交男朋友呢……」


    汪君慎又?开始，蒋一南别过脸去，思绪代入蒋小北，想着，十三四岁的男孩应该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吧，那么漂亮的男孩子，又?玩赛车又?玩游戏，肯定能吸引很多女?孩子。


    万一小北也招惹来桃花，她该怎么办？


    不对?，人家女?孩子家长可能更生气?。


    蒋一南思绪神游，倏乎安静，不由偏头，「汪总？」


    「说?多了，你没孩子，听不懂这些?。」


    汪君慎收回目光，撑着扶手起身，步履有些?蹒跚，蹲下打?开保险柜的动作略显凝滞，拿出文件起身明显踉跄。


    蒋一南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汪总，您的身体怎么样？」


    「联繫了国外疗养院，」汪君慎很开心蒋一南还愿意关心他?，「算计了半生，挣了一身病痛。」


    蒋一南没说?话。


    他?也没在废话，将几份文件推到?蒋一南面前，「我已经签字，汪洋现在是你的，能救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我知道，现在拿出来太晚了，呵，我的格局终究不如纪先生。」


    汪君慎的确自命不凡。


    蒋一南依旧没说?话，也没有接文件。


    现在，她就算没有汪君慎的授权，汪洋也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或者，是纪泽一的盘中餐。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南，我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第80章 80


    一望无?垠的戈壁沙漠捲起阵阵黄沙,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绕过一座古代城墙的断壁残垣，在背风处停下。


    已经有人等在那里，均是长裙头巾墨镜打扮。


    蒋一南没有急着下车, 而是等后面的吉普车停稳，与张晓阳相视一眼, 才下车。


    「没想到温小姐也在。」


    目光在温岚身?上略微停留，转而看向?温妮。


    「一南, 」温妮摘下墨镜，「我没想到你对自己也这么?狠，为了引我上钩, 舍了全副身?家, 你可?别忘了，我们纪家的股份你已经全部交出来了，如今，你一无?所有。」


    「不这么?做，你怎么?可?能?捨得在这条线上投资。」蒋一南淡淡说道。


    「如今我是被套住了, 可?你呢？就?算你不在乎，小北呢。」


    提到小北，蒋一南心中一痛，微微侧过视线，望向?天际黄沙。


    「够了, 」温岚勐地走?向?蒋一南，在她面前?停下, 「你跟你父亲一样?薄情。」


    「我和我姐姐是陷到这里了, 你呢, 输了一切，但是你别忘了, 这条线是你负责，任何事情你才是第一责任人，我们最多投资打水漂，交罚款了事，你却得将牢底坐穿。」


    蒋一南嘴角牵起，「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说两句实话。」


    「实话？实话就?是蒋南北薄情寡义，救了我的人，却让我生不如死。」温岚突然歇斯底里。


    蒋一南稍稍后退一步。


    面对温岚的感情，她不作任何评判，她只想知道她们当年做了什么?。


    温岚却不依不饶，勐地撕开领口，露出后背上刺的山水画。


    蒋一南一眼就?看出山水布局是父亲的曾经的画作，她见过存档相片。


    而那幅山水图里藏着「南北」二字，那是父亲的字。


    「只有我才是最爱他的女人，你妈妈根本不配，豫绾之根本配不上他，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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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页

    「你疯了。」


    蒋一南到此刻才动气，勐地推开温岚，「你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做什么?？不过是让你豫绾之知难而退而已。」


    温岚冷笑，「是你妈妈纠缠他，他一定很痛苦，要?不然也不会跑去看冰川，也就?不会救我……」


    「你不知道，他真的很温柔，将我从冰冻层里救上来，抱着我，给我取暖，给我烧水，餵我吃药，那十天，整整十天，我们就?在冰山里相依为命，他把他的食物都给了我，差点饿死。」


    温岚长的很好看，说起当年事就?像个怀春少女，可?惜是病态的。


    蒋一南冷笑，「不管是不是你，我爸爸都会救，有一年我爸带我去滑雪，遇到了一只冻僵的小狼崽，我爸也抱怀里取暖。」


    「哦对了，后来那只小狼崽长大?了，我们还有合影，你要?看吗？」


    蒋一南戳人肺管子?还是有一套，温岚闻言脸色大?变，可?随之癫笑，「你懂什么?，那种温柔你根本没见过，说了你也想像不到。」


    「他的好，他的温柔只有我感受我，」温岚擦去眼泪，「他对豫绾之是责任，对我才是爱情。」


    「我们当年车祸你做了什么?？」蒋一南实在不像再纠缠这些，爸爸妈妈感情一直都很好，爸爸帮助过的人也很多，没见过这么?疯的。


    可?这话却彻底激怒温岚，她勐地掐着蒋一南脖子?，「你要?去死就?死好了，为什么?要?带走?他，为什么?？豫绾之，你去死，去死。」


    蒋一南死死扭着她手腕，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勐然想起格斗里的招式，照着她膝盖下方狠狠踢了一脚。


    温岚哀嚎一声，一条腿打弯，身?子?倾斜，蒋一南趁机反手扭着温岚手臂，「你说，咳咳……你说什么?？是你？」


    「豫绾之，你为什么?要?带走?他？」


    温妮见两人扭打起来，立刻上前?挡在温岚身?前?。


    这几个也不是打架的料，蒋一南水平实在有限，温妮和温岚也都养尊处优，有限的生命里大?概第一次动手。


    温岚捂着肩膀，一瘸一拐后退，「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可?以死？我不逼他了，我只要?他活着就?好，姐姐，我只要?他活着……」


    「都死了十多年了。」温妮扶着温岚，面无?表情地替她擦去眼泪。


    「十多年了？」


    「对，也该放下了。」


    温岚摇头，「他救了我，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那么?温柔，那么?专注，可?他为什么?那么?薄情，姐姐，他真的很好……」


    蒋一南摸着脖子?，无?暇顾及陷入梦魇的温岚，而是思考着她说的话。


    她们不像是在演戏，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演下去。


    所以，车祸与她们无?关。


    温岚不可?能?希望爸爸死，她不会制造车祸。


    她不会，那温妮呢？


    看着自己妹妹陷入这种癫狂的梦魇，又怀疑丈夫，她真的不会做什么?吗？


    温岚失魂落魄地重复冰山里的事，反反覆覆，絮絮叨叨，温妮将她送上车，关好车门，才回头。


    「见笑了。」


    蒋一南无?动于衷。


    温妮又道：「她当年只是小女生，刚毕业，感情经歷也不丰富，更不成熟，才会上当。」


    「您这是将责任都推给我爸爸？」


    「蒋南北是个成熟的男人，他应该懂得如何避嫌，更能?看出一个小女孩的心思，可?他没有拒绝，而是让她越陷越深，我妹妹才是最无?辜的。」


    「当然，我还是感激他救了我妹妹。」


    蒋一南略微蹙眉，「是温小姐太偏执，如果像她所说，在冰川那样?的环境下，只能?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我爸爸和他的队员落单的情况下，也是这么?活下去的。」


    「都过去，再追究也没有意义。」


    温妮避开这个话题，「一南，你和泽一已经离婚了，以后你与纪家再无?关系，你要?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


    「不用，我都知道了。」


    蒋一南淡笑，又觉得十分悲哀，「你为了让我和泽一离婚，竟然不惜让我误会你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


    「误会？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误会，万一真是我做的呢，别忘了，是我支持当年造成车祸司机的儿?子?创业？」


    温妮好奇地看着蒋一南，「你不会觉得你和泽一还有机会吧。」


    「又何必将自己说的这么?残忍，支持沙土车司机创业的是温小姐，不过她应该是想报復，你不想温小姐犯错，所以出手干预了，可?没想到人家很懂得抓住时机，反倒脱离了掌控。」


    她一直觉得智星投资支持当年沙土车司机的儿?子?创业这件事太明显。


    倘若真是她们做的，应该避嫌才对。


    随后调查到那个人与智星投资不对付，与温岚打的有来有往。


    这一点太不和逻辑。


    剩下的事情很好猜，刚刚，蒋一南不过是诈了一下温妮，可?从她的神情里可?以看出，她说对了。


    「就?算你查到了一些事，可?有些事你永远都不可?能?查到。」


    蒋一南点头，「我只是觉得所有的事出现的太巧合，仿佛是一夜之间一起涌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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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页

    温妮敛眸，似在思索。


    「宣传片一出来，汪总就?『想起』当年事，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紧接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事先布置好的，引导着我一步步去调查，所有的一切都将苗头指向?您。」


    「难道不是本身?就?是我做的？」


    蒋一南静静盯着温妮看了一会，「阿姨，您真的这么?讨厌我？」


    温妮避开蒋一南视线。


    「您有没有想过，这样?会伤害泽一，伤害纪叔叔。」


    「住口，你知道什么?。」


    提到纪怀瑾，温妮难得露出狰狞神色，「蒋一南，你不愧是纪怀瑾培养出来的人，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见了汪总。」


    「你还信他？」温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两面三刀反覆无?常的小人而已，他能?为了利益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毁掉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这种人，还值得你信任？」


    「他说什么?？肯定是说我收买了他，或者说我威胁他，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能?保住汪洋？」


    蒋一南睃了眼温妮，「原来您还说过这样?的话，难怪汪总那段时间总是举棋不定，要?不然，汪洋不至于到如今局面。」


    「他没说？」


    蒋一南摇头，「他只告诉我，当年四处选址收购工厂的时候，有人给他透露过那家工厂设备有问题的消息，让他趁机压价收购。」


    温妮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当年给汪总透露消息的人应该就?是您，既然您想让我妈妈与汪总打照面，车祸就?与您无?关了。」


    「妈妈一直对徐望教授的离世耿耿于怀，自然对汪总心存芥蒂，而汪总当年……有点不择手段，一定不会放弃嘴边的肥肉，势必会与妈妈发生冲突，而妈妈的工作性质不允许她介入民营企业，我想，这才是您的目的吧。」


    「当年纪叔叔通知我妈妈，是希望妈妈悄悄替工厂升级设备，完成徐望教授的心愿，也了了妈妈的一桩心事，没想到会让您误会，更没想到的会出意外。」


    温妮咬牙切齿，「你的父母，真是害人不浅。」


    第81章 81


    「你的父母, 真是害人不浅。」


    「又何必这样说呢，他们过世，您心里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


    温妮双目猩红, 神情哀恸，嘴上却说着「没有」, 说着说着眼?泪流下去，她快速擦掉, 「他们是我不幸的开始，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好吧，」蒋一南缓缓点头, 「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 您为何怨恨我爸爸妈妈？只是因为温小姐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吗？」


    「妄想？」


    温妮目光凌冽，「我妹妹蹉跎一生，在你眼?里就只是『妄想』两个字？」


    「算了，这件事我不做评判。」


    蒋一南想了下，又道：「其实您也不认同温小姐的做法, 不是吗？」


    温妮转过身，目光悠远，幽幽嘆气，「当年的是是非非已经无法再说清了。」


    「阿姨，我爸妈出车祸, 纪叔叔将我接回?来，您也尽心尽力照顾我, 我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 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样, 您不应该收养我。」


    「我收养你，你却要?抢走我的儿子。」


    蒋一南敛眸, 半晌才道：「我不明白，我和泽一结婚就真的这么让你反感？」


    「不错，他们父子都被你们母女迷惑，」温妮忽然住口，眼?神闪烁，避开蒋一南目光，又冷笑几声，「我说了，当年的人大多都已经走了，事情自然无法说清了。」


    温妮忽然看向蒋一南，目光怪异，「好一招攻心计。」


    「不错，我把你养大，自然有感情，可这抵消不了我这些?年的痛苦，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们母子吧，我不想与你，与豫绾之再有任何瓜葛。」


    「所以您在我和泽一的婚礼当年选择公布宣传片不是针对我，而?是纪叔叔。」


    温妮冷笑，「苏凝霏那个蠢货，她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也不至于?功亏一篑，还有贺暮行。」


    「贺暮行很聪明，他不但救了自己，还救了苏凝霏，更救了泽一和您。」


    「我？」


    蒋一南走近，压低了声音，「纪叔叔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温妮陡然一凛，瞳孔瑟缩几下，机械地转向蒋一南，「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您见宣传片没有播出您想要?的想过，选择直接向纪叔叔摊牌？」


    「你胡说。」


    风沙越来越大，几乎看不清远处的戈壁滩，漫天黄云层层峦峦下压，胸腔仿佛被沙土填埋，唿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温妮颤声后退，「胡说。」


    「纪叔叔过世前?，就只有您在身边，他其实有过短暂的甦醒，您可以误会我爸爸妈妈，反正我们对您来说也只是外人，我们不会难过，但您误会纪叔叔，他会伤心难过，泽一也很痛苦。」


    「你到底在说什么。」


    温妮连连后退，却被蒋一南握住肩膀，「阿姨，纪叔叔对您如何，您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心里只有豫绾之，他，」


    「阿姨。」蒋一南厉声制止。


    温妮想甩开又甩不掉，蒋一南一字一句，「我说了，您可以误会我爸爸妈妈，因为我们不在乎你，但是请你不要?侮辱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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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页

    许久，温妮终于?不再挣扎，却是泄气一般依靠在吉普车上，「我们只是商业联姻。」


    思绪却回?到与纪怀瑾相处的点滴上……


    他总是很忙，可再晚，也会赶回?来与她共进晚餐，尤其是儿子出生以后，那么严谨刻板的一个人，竟开心地一晚上将草坪修理了一遍。


    很好笑，很荒唐，可那的确是年轻时的纪怀瑾做的事。


    他说还想要?个女儿，可她不像身材走样，他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见到别人家女儿也会装的没那么喜欢。


    其实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个闹过离婚，她藉口去国外做生意，实际上是分居，他却将一部分生意迁到她所在的地方?，笨拙地挽回?她。


    她也有过甜蜜幸福的时刻。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隔阂呢？


    好像就是温岚疯狂地喜欢蒋南北那会，她劝过妹妹，又觉得是蒋南北的问题，他是个成熟的男性，一定暗示过温岚什么，才会引得妹妹这么疯狂。


    他们便因为开始争吵。


    纪怀瑾永远都是偏帮那对夫妇，他说绾之有多好，言语中总是瞧不上她妹妹。


    后来更是亲自飞去向豫绾之解释，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稍微有点空闲时间都是去见豫绾之。


    他说是去见蒋南北，可她知道，他最想见的是豫绾之。


    他们两家是世交，偶尔聚会，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捕捉到豫绾之的言外之意，有时连蒋南北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倒先?笑上了。


    女人总是多心的。


    温妮觉得不对，可她不能?因为一个眼?神，一个笑话就去闹。


    直到温岚说让姐夫去追豫绾之。


    温妮如梦初醒，原来连温岚都看出来了。


    从?此之后，他们夫妻只有猜忌，只有怨怼。


    幸好，幸好纪怀瑾那么爱儿子，为了儿子，他们维持着表面夫妻。


    就在她策划想让豫绾之陷入官司自顾不暇时，他们夫妻双双离世。


    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她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口也跟着隐隐作痛。


    纪怀瑾得知消息后悲伤不已，亲自接回?年幼的一南，她想，她愿意将一南当成女儿来养，一切恩怨就随着他们的离世而?结束吧。


    可纪怀瑾那么在意故人的女儿，培养她花的心思不输自己的亲儿子，这能?让她不怀疑吗？


    他还疯狂的调查车祸，调查豫绾之的死?因。


    他怀疑过她，将她们温家的事情事无巨细查了一遍，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用平常的心态对待。


    他们夫妻越来越猜忌。


    她对蒋一南好，他怀疑她的用心。


    他对蒋一南好，他怀疑他的用心。


    天长地久，她却发现她的儿子和蒋一南似乎……她永远记得刚发现时的害怕，就像老公被豫绾之抢走了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隔离这两个人。


    机会很快送上门。


    蒋一南竟然将豫绾之的手稿送给了汪君慎，这个人可是她儿子布局要?对付的人，她太?清楚儿子的骄傲，所以，她不动声色的帮了汪君慎一把。


    没错，四年前?，纪泽一之所以败的那么快，除了汪君慎的能?力，豫绾之的手稿，蒋一南的帮忙，还有她背后的资金。


    结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蒋一南不解释，纪泽一不追问，而?是一个人出国舔舐伤口。


    她心疼儿子，可又觉得自己胜利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儿子还是非蒋一南不可？


    就像纪怀瑾，这么多年，始终对故人念念不忘。


    他布局对付汪洋，不就是为了豫绾之，他收藏徐望教授的东西还是因为豫绾之。


    死?了十年的人，为什么还要?横在他们夫妻中间？


    温妮无法忍受，故意暗中帮助汪洋，不过纪怀瑾好像也没有下死?手，似乎并不想毁了汪洋，而?是想帮助蒋一南拿走汪洋。


    她怒了。


    不想毁，那她亲自动手。


    她刚开始动手，他就病倒了。


    想起?纪怀瑾的病容，温妮心口隐隐作疼。


    他说：「妮妮，你后悔吗？」


    她不说话。


    盯着病床上行将就木的丈夫，她恨不能?替他痛，替他死?。


    他似乎想伸手，她忙握住他那干枯的手，看着他嗫嚅的样子，她附耳过去。


    他说：「我不后悔，娶你……」


    他就这么走了。


    他不后悔。


    纪怀瑾说他不后悔。


    她应该释然。


    可是怨了这么多年，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看着纪泽一为蒋一南鞍前?马后，就仿佛看到了丈夫为豫绾之的奔走。


    龙捲风掀起?裙摆，捲走头巾，棉质头巾掀起?数丈，黄沙顷刻间吞噬了头巾。


    蒋一南戴起?口罩，准备上车，忽听到温妮开口，「你什么时候想明白的？」


    「我来的时候已经想的七七八八了，见到您和温小姐，我就确定了，她也许恨我妈妈，但一定不希望我爸爸死?。」


    温妮点头，随之又摇头，「如果?是真的呢？」


    「嗯？」蒋一南动作一顿，偏头看着温妮。


    两人没再说什么，蒋一南假装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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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页

    她的行为已经说明了答案，父母重过一切。


    也许以后再也不可能?与纪泽一有什么，可她永远都不希望他们是仇敌。


    蒋一南来时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待事情了却，她就去负该负的责任，蒋小北已经託付给张晓阳和骆闻雪。


    兜兜转转，她最信任的人还是好友和闺蜜。


    不是不相信纪泽一，而?是不忍心他在为难。


    蒋一南默默嘆了口气，刚要?上车，一脚已经踩上踏板，张晓阳的车忽然撞她的车，蒋一南猝不及防滚到沙土里。


    龙捲风掀起?猎猎黄沙，铺天盖地席捲而?来。


    蒋一南艰难开口，「晓阳？」


    得到的回?应是吉普车的轰鸣声，以及更加勐烈的撞击。


    黄沙模煳了所有视线，蒋一南挣扎爬起?来，见吉普车灯对准自己，她慌的向前?跑，几步就到温妮身边。


    眼?见温妮神情呆滞，她只能?用力将温妮撞向一边，自己则往另一边去跑。


    果?然，吉普车是冲着她来的。


    蒋一南越过一道一米高的土墙，模煳的视线里停着另一辆吉普车，她想也没想，一下子跳上吉普车，没来得及关?车门，整个车就被撞的险些?翻倒。


    车门已经稀碎，她握紧方?向盘勐踩油门，突然拉了下手剎，勐打方?向盘，车尾甩向后车，两车相撞。


    这一切几乎在三五秒之内发生。


    而?她被撞的瞬间看清，开着晓阳车的人竟是苏凝霏。


    第82章 82


    蒋一南视线受阻, 勐踩油门，苏凝霏穷追不捨，她慌不择路, 整个车栽进石坑里，翻了好几滚。


    幸好她在翻车的瞬间果断跳车, 浑身被凸起的岩壁石块撞击，连滚带爬向前跑。


    猎猎风声裹挟着轰隆声, 分?不清有?多少辆车跟着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苏凝霏的车就快撞上她。


    千钧一髮之?际，蒋一南跳下山坡, 手臂却?被抓着, 好像有人拦腰抱着，下坠的速度大?约四五秒，然后落地，勐烈的撞击让她发懵。


    她没有?听到身体撞击声。


    所有?的声音都被风沙淹没吞噬，似乎有?汽车相撞破碎声。


    「泽一？」


    好像是山坡上有?人在唿唤, 蒋一南艰难爬起，才发现?纪泽一垫在她身下，没了生机。


    闪闪烁烁的车灯，影影绰绰的人影，白茫茫的, 刺鼻的消毒水，疼痛, 昏迷, 又迷迷煳煳的感觉到疼痛, 再昏迷……


    「一南？」


    是天边的声音，听不真切, 就能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感觉到憋闷，窒息，她想，大?概是被风沙淹没了，陷入流沙里，很快就会窒息而亡。


    要?死了吗？


    蒋一南痛苦挣扎，求生的本让让她用尽全力活动关节，就是要?抓住什么，爬上去?，她能活下去?。


    什么也?没抓住。


    好像身处虚空，没有?借力点。


    「姐姐……」


    是小北的声音，她不是都做了安排吗？他怎么也?来了？


    不，不行，小北不可以?有?事，蒋一南奋力挣扎，大?声喊着「小北」，可她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急的满头?大?汗。


    又是冰凉的触感，这?是什么？


    下雨了吗？


    沙漠隔壁下雨了吗？


    「一南，快醒醒，泽一不行了。」


    谁？


    纪泽一？


    对。她跳下山坡的瞬间，他抱住了她，跟着她一起摔下去?，而且用身体挡住了冲击。


    「泽一……」


    蒋一南猝然睁眼，视线一片模煳，眼前有?重影，像小北，还有?骆闻雪，是幻觉吗？


    「醒了醒了，」骆闻雪凑近，晃着手，「一南，一南？」


    「姐姐你终于醒了，」小北一下子抱着她大?哭起来，被骆闻雪赶紧拉起，「小心伤口。」


    蒋小北擦着眼泪，「姐姐，你吓死我了，你昏迷了一个星期了，你吓死我了，呜呜……」


    一向臭屁酷拽的男孩竟像个小女孩一样抽抽噎噎。


    「一南？」


    骆闻雪见蒋一南呆呆滞滞的，不由担忧，「还认识我吗？」


    蒋一南脑子仿佛重启，好半天才回?过神，「骆，咳……」


    嗓子像刀子划一样疼，稍微咳了一声，胸腔如同?快要?炸开一般，她只能放慢唿吸等着痛感过去?。


    「你快别说话，先喝点水，哦等等，我问问医生你能不能喝水，」骆闻雪一熘烟跑出去?，又旋风般回?来，「可以?喝水。」


    蒋小北倒了杯温水，还细心地拿了习惯，就是餵的动作有?点笨拙。


    骆闻雪接过，将吸管一头?放到蒋一南唇边，她喝了两口，吞咽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忍。


    「咳，骆骆，小北，我，」


    「你别说话，听我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骆闻雪快人快语，「你昏迷了八天，呃…其实中间醒过几次，可我们叫你你又没反应，然后又昏过去?。」


    蒋小北点点头?，「姐姐，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南，你知道你怀孕了吗。」


    「姐姐，你有?宝宝了怎么能去?沙漠？」


    怀孕？


    蒋一南反应了好一会，「怀孕？」想伸手摸下肚子，手臂却?十分?僵硬，这?才看清一只手臂打?着石膏，另一只挂着吊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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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页

    「哎呀别乱动，幸好你平时注重锻鍊，也?没节过食，不像我，」骆闻雪将她的手慢慢移到肚子上，「伤这?么重，肚子里的孩子一点事都没有?，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


    蒋一南扯了下嘴皮，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要?是知道，她一定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至少会再等等。


    「晓阳呢？」


    闻言，骆闻雪翻了个白眼，「真不敢相信苏凝霏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她用电棍把晓阳电晕，然后要?拖着他一起死。」


    「那？」蒋一南急了，霍然想起苏凝霏开车撞上来的样子，如果晓阳在车上，那……「他人呢？」


    「放心吧，轻伤而已，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原来那日蒋一南和张晓阳去?见温妮温岚对峙，张晓阳不方便参与当年事，便在车上等着，谁知被人从车窗里电晕。


    张晓阳是被撞醒的，整个人头?朝副驾驶座椅底下。


    他感觉到不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没看清是谁开车，勐踹驾驶座上的人，车子很快失去?控制，然后爬起，眼见车子就要?冲下石坑。


    那一剎那，他勐地方向盘，却?也?为时已晚，就在他以?为要?掉下去?时，一辆吉普车斜插冲进，黄沙漫漫中似乎有?人影跳车，他也?向另一个方向跳车。


    因为被那辆吉普车挡了一部分?冲击力，两辆车半挂在石坑边上。


    张晓阳爬起来，立刻去?看石坑下的人，自然发现?了纪泽一和蒋一南。


    这?时苏凝霏也?连滚带爬下到石坑里，疯了一样要?杀蒋一南，张晓阳可没那么好素质，直接把苏凝霏暴打?了一顿。


    然后就是温妮带人赶来。


    「苏凝霏被警方带走了，那里没有?监控，可晓阳的车有?行车记录仪，虽然模煳，可足够证明她故意杀人罪了。」


    骆闻雪嘴角牵起，「网上也?开始发酵这?件事。」


    蒋一南睇了眼骆闻雪，她眼神坦荡，「她得罪的人多，这?个圈最会拜高踩低，平时被她打?压的人不趁机落井下石都对不起自己曾经受的委屈。」


    「那你呢？」


    「我没有?，我知道她有?罪，才不会花这?个心思，不过她的资源嘛，呵呵。」


    蒋一南也?笑了下，视线在病房里转了一圈，话到嘴边改了口，「晓阳去?哪了？」


    「很多善后的事要?他去?做。」


    「那，」


    「一南，我让医生过来，你正好问问宝宝的事，」骆闻雪起身，与蒋小北相视一眼，小北也?站起来，「姐姐，我去?写作业了。」


    病房里一下子空了。


    蒋一南有?种?不好的预感，纪泽一人呢？


    她与温妮之?间斗成那样，纪泽一是怪她吗？还是说他伤的很重？


    医生推门而入，与蒋一南细细说了怀孕的情况，讲了一堆注意事项，以?及她目前的伤势，总之?目前一切良好。


    蒋一南也?放下心来。


    又隔了几天，蒋一南自己能下地去?洗手间了，温妮来过两三次了，每次都问胎儿的情况，其他一概不问。


    蒋一南也?不提。


    她们之?间毕竟斗成那样，温妮不惜让她误会自己是害死她父母的兇手，都要?让他们离婚，蒋一南再也?无法在她面前坦荡地问起纪泽一。


    温妮走后，张晓阳拿着保温杯，「煮了燕窝粥，喝点。」


    「晓阳，泽一呢？」


    张晓阳头?也?没抬，「不知道，可能在忙吧，温度刚刚好，你在床上吃，还是坐这?吃？我给你端过来吧，省的你挪来挪去?。」


    「…好。」


    蒋一南吃了几口，「你不知道他去?哪了吗？」


    「你在中东那条贸易线上埋了那么多坑，他差不多用了一半家产给你填坑，你以?为纪家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


    「他？」


    张晓阳耸耸肩，「没错，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没事。」


    「他都解决了？」


    别人或许不会到，但是她自己最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温妮不是普通人，一般小问题根本没法引她上钩，她几乎是用自杀式的方式在做这?件事。


    「应该吧，反正没人再追究你的责任，」张晓阳替她榨了杯果汁，「我觉得应该没事了，你别太小看纪家的人脉和影响力，我估计他动用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关系摆平了此事。」


    蒋一南垂眸，「所以?他不愿意再见我了？」


    「那你敢见他吗？」


    张晓阳讥讽，「我真不敢相信你能做这?么绝的事，啧啧，你对纪泽一还真是情深义重，一次次坑他都不够。」


    蒋一南咬咬嘴唇，眼眶发酸，「对，我不敢见他。」


    「有?些事都已经做绝了，就别再回?头?。」


    张晓阳似乎有?些不忍，「我估计温妮看你呢，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要?不然人家母子应付股东就够头?疼了，还能顾得上你。」


    「你说的对。」


    蒋一南一口将果汁喝完，「再来一杯。」


    「够了吧，你别自暴自弃呀。」


    「我现?在是两个人，一碗粥一杯果汁哪里够，你别把我当骆骆，我不当明星，不节食，下次多带点吃的。」


    张晓阳撇嘴，「行。」


    他走后，蒋一南起身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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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好久，她才走出洗手间，洗了脸，水嫩嫩的，白皮发红，像是打?了腮红，尤其是眼皮上，晕染太过，脸好像也?有?点肿。


    再之?后，她每日吃饭吃药睡觉，然后看胎儿的四维彩超，听从医嘱，按时做检查，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显怀，胎像稳固，她还送蒋小北去?了趟西南营地练车，顺路去?见了吴院长。


    福利院已经盖起，三层大?楼，配套老?年人娱乐活动中心，现?在已经进入装修阶段。


    吴院长带着蒋一南参观完，她本来想去?祭拜一下孙阿婆姐妹，她们至今都没有?找到，吴院长盯着她的肚子没同?意，蒋一南也?就作罢。


    她没这?些讲究，可怀了孕之?后，就宁可信其有?。


    金叔还是老?样子，一会怀疑这?个贪污钱，一会又骂另一个剋扣他伙食。


    「太顽固。」吴院长摇头?。


    蒋一南无所谓，「孤儿院呢？那个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的孩子怎么样了？」


    「那种?病很难痊癒，一直用药养着，目前还好，」吴院长看着她肚子，「那位纪先生没过来吗？他给我们捐了好几次钱，现?在福利院情况好太多了，你有?机会替我谢谢他。」


    「他给你捐钱？哦。」纪家一直都有?在做慈善活动，蒋一南心道他可能不愿意再见她，不过她没解释，只是笑笑。


    又过了四个多月，蒋一南身体已经十分?笨重，她早早住进产房，等着孩子出生。


    「一南，快我跟我，」张晓阳突然冲进来，又跑出去?推进一辆轮椅，不由分?说将她抱起放在轮椅上，「去?见纪泽一。」


    第83章 83


    凄凄戚戚的哭声由远及近, 轮椅推进病房的瞬间，蒋一南抓住墙沿，偏头?望着张晓阳, 眼含疑惑。


    张晓阳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


    如果不是为了和苏凝霏打官司, 他根本?不愿再与纪家过多来往。


    隔着门缝听到温妮细碎的哭泣声，以?及医生安慰的话。


    「他怎么了？」


    他们?都快八个月没见了, 她安心阳台，汪洋的事请了专业经理人打理，平时除了张晓阳骆闻雪陪伴, 就只有?蒋小北。


    完全不知道纪泽一发什么了什么事。


    「晓阳？」


    张晓阳深吸一口气, 「那天他接住你，嵴椎受伤昏迷，…成了植物人。」


    肚子一凛一凛的抽痛，张晓阳的声音她能听见，语言她能听到, 为什么组合在一起这么难懂？


    「撑了这么久，已经不行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张晓阳嘆了口气，轻轻推开病房门，推着蒋一南的轮椅, 那几步路仿佛隔着山海，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纪泽一成了植物人？


    接住她？他在病床上躺了八个月？


    医生听到动静, 纷纷让开, 只有?温妮坐在椅子上哭泣, 听到动静也只是抬头?看?了眼蒋一南，视线最终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一南, ……看?看?他吧。」


    温妮突然起身，身边人立刻搀扶着到一边坐下。


    她仿佛衰老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高雅从容的贵妇人，而是个即将失去儿?子的可怜人。


    蒋一南撑着扶手站起，双手托着肚子，每走一步仿佛有?千斤重?，肚子也越来越疼。


    视线掠过一排仪器，微弱几乎呈直线的心跳屏幕……戴着唿吸机，可已经看?不到哈气。


    她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纪泽一，是那个只要出现就能瞬间吸引所有?目光的人，即便是有?明星出现的慈善晚宴，只有?有?他在，其他人也只能沦为陪衬。


    他看?着很?平静，身上没有?伤，皮肤依旧紧緻细腻，只是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泽一？」蒋一南轻声唿唤，她无法接受，不敢相信，她最爱的人在这里躺了八个月，她却?一无所知。


    此刻，她是来告别的？


    蒋一南险些没站稳，幸好一位护士姐姐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将她安置在椅子上。


    「泽一，是我。」蒋一南慢慢凑近，颤抖着伸手触摸他的皮肤，还是温热的，她抬头?，望着站在不远处穿白大?褂的人，眼里充满了无助。


    张晓阳索性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温妮偶尔细碎的啜泣声，其他人仿佛刻意?放慢了唿吸。


    「他怎么了？」


    蒋一南焦急地望着那些人，可他们?都迴避了她的目光，她只能回头?盯着纪泽一，最后扑倒在纪泽一身上，「你醒醒……」


    「噗……」蒋一南觉得喉咙腥甜，喷出一口血，溅在他衣服上，白如纸张的脸上溅了几滴鲜血，仿佛晕染开的红梅。


    几个医生吓得急忙搀扶蒋一南，温妮也扑过来，「孩子……」


    「我的儿?子，求你醒过来，你看?看?你的孩子，你看?看?你的孩子……」温妮再次哭的晕了过去。


    蒋一南挣扎着推开医生，一手托着肚子，衣袖擦了擦嘴唇上的血。


    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胸口实在难受，就吐了。


    突然，她感觉□□热流涌现，低头?看?到脚下湿濡一片。


    她快要生了，所以?穿着硕大?的孕妇裙。


    有?人喊了一句「羊水破了」。


    蒋一南说不出话来，好像刚刚的一口血没吐干净，有?一半卡在喉咙里，她想喊，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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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医生手忙脚乱地搀扶她上病床，蒋一南死死抓着纪泽一手腕和衣领，几人轮番想分?开，拖拽的力道将纪泽一拖下枕头?，身体歪斜。


    嗞。


    一道直线。


    拖拽的动作静止，所有?人盯着纪泽一的那台仪器，宣布他心跳停止的仪器。


    温妮醒了又晕。


    张晓阳闭了闭眼，用力掰开蒋一南的手，她被簇拥着推进手术室。


    耳膜疼的厉害，有?人在她耳边指导动作，好像还有?人商量要不要改剖腹产，有?人握着她手腕给她加油。


    蒋一南说不上是生孩子更疼，还是心脏更疼。


    那是生理上的疼，像是有?人伸进她胸腔去掐她的五脏六腑，疼的厉害。


    是不是生孩子都这么疼？


    有?人说头?出来了，蒋一南蹬腿用力，喉咙腥甜，她又喷出一口血，血滴落在脸上，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不知道别的女人生孩子是不是也都上下都流血。


    好多暖流涌现，身下一片湿濡，然后，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浮浮沉沉的，像是在船上，这是要飘往天堂吗？哦不，她做了很?多好事，也做了很?多错事，不一定能去天堂。


    忘川。


    这肯定是忘川河，是要喝孟婆汤了吗？不，她要拒绝。


    疼。


    怎么人死了，还会有?疼痛的感觉？


    还要人说话的声音。


    熟悉又模煳，听不清。


    又飘荡了一会，她终于有?了重?力感，身上仿佛有?力气了，视线太模煳，她使?劲睁眼想看?清。


    「醒了醒了，哎呀，谁家生孩子像你一样?，睡了一天一夜，吓死个人。」


    是大?明星骆闻雪，礼服外?面套着风衣，化着全妆，耳环项鍊王冠全上阵，都是高奢。


    抬手挽长发的动作尽显明星范，手上的戒指真的有?鸽子蛋那么大?，夸张又刺眼。


    果然，这种打扮只适合出现在荧幕里，生活中见到只会觉得夸张。


    张晓阳去喊医生，温妮笑意?洋洋，「一南，你等等，我去给你抱孩子。」


    蒋一南呆滞地看?着温妮的背影，再看?骆闻雪，目光环视周围，是医院没错，她还活着，对，在生孩子，然后……


    泽一。


    想到纪泽一，蒋一南心口堵的难受，可大?家似乎沉浸在她生孩子的喜悦当中，她刚要开口，谢屿和温沁儿?来探视。


    温沁儿?拉着她说了好多恭喜的话，还说自己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动静，明明比她先结婚。


    谢屿神色复杂，只说让蒋一南好好养身体。


    没一会，温妮就抱着孩子过来，温沁儿?一下子稀罕的不行，围着说了好多漂亮话，简直把一个刚出生一天一夜的孩子夸成了天仙。


    骆闻雪也不遑多让，当下从腕上撸了几只高奢手鍊，「见面礼。」


    温沁儿?打趣她，「你是后宫娘娘吗，从头?上拔个金簪送人。」


    「出生礼我早就送了，这是见面礼，以?后凡是见面我都送。」骆闻雪顾及着身上的香水和化妆品，只是冲着宝宝做鬼脸。


    众人：……


    谢屿问起好名字了吗，温妮说：「小名叫明明。」


    大?家一起叫着明明。


    蒋一南神情古怪，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接不上轨，他们?怎么能这么欢喜，纪泽一……他们?怎么能这么欢喜？


    难道她生孩子之前所见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喉咙里的腥甜，心脏的疼痛那么真实。


    「一南，我和沁儿?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我们?再聚。」谢屿说完就拉着温沁儿?离开。


    接着是陆今安带着他门当户对的女友，应该是未婚妻。


    这种身份，这种场合，随意?交往的女朋友是不会带的。


    还是车轱辘祝福的话，一堆礼品，大?人小孩的。


    还有?顾祁枭，他只是打了个照面，放下礼物就走了，走之前把一直赖着不走的傅子宁也一起拽走。


    宋晚宛在片场，礼物倒是送的及时。


    蒋一南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可她又不能完全确定生孩子之前看?到的一切是否真实。


    她被搞混了。


    如果说别人不在意?，温妮不可能不在意?啊，纪泽一死了，她怎么能欢天喜地的抱着孙儿?招待人？


    「我，」


    「一南，你看?看?你女儿?，你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喊『明明』什么的，就给宝宝起了这个小名。」


    她昏迷中喊了什么？


    大?概是呓语吧，明明挺好的，越普通，越简单，越幸福。


    蒋一南刚想开口，病房门再次被敲开，这次是贺暮行，他状态很?不好，视线从蒋一南，温妮的脸上移开，最终落在宝宝身上。


    「听说是个女儿?，我给宝宝准备了长命锁。」


    「谢谢。」温妮客气有?礼。


    再无其他。


    贺暮行欲言又止，视线再次落在蒋一南身上，「……一南，你身体好点了吗？」


    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除了脑残维护苏凝霏之外?，两人关系也算尚可，蒋一南闻言点头?，礼貌道谢。


    再无话可说。


    「伯母，一南，求你们?放霏霏一条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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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页

    果然是终极舔狗，苏凝霏杀人他都要来求情。


    蒋一南别过脸伸手摸摸宝宝的小手，白白嫩嫩的，闭着眼睛，嘴里吐着泡泡。


    「到餵奶的时间了，我去沖奶，」温妮起身，娴熟地沖奶，「暮行，霏霏是违法，不是我们?要追究，是法律不允许，这件事证据确凿。」


    「伯母，只要你们?不起诉，她不会被判的很?重?，」贺暮行急了，见温妮背过身去，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蒋一南身上，「一南，她已经被家族抛弃了，她也没事业了，她会死的，一南，我代她向你赔罪，求你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苏家如果真的放弃她，就不会为她奔走，官司也不会拖到现在。


    她一直在养胎，官司全权交给张晓阳，毕竟他也是直接受害人，只是当日天气实在恶劣，苏凝霏的法务说是视线受阻，完全没有?杀人意?图，又没有?杀人动机。


    她唯一承认上了张晓阳的车，是为了躲避风沙，两个人抢车导致撞了前面的车。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一想到纪泽一为了救她……蒋一南咬牙切齿，挣扎着起身，「我不会放弃起诉她杀人罪，我活下来是因为我命大?，晓阳也命大?，我一定会跟她打官司打到底，初级法院不行就中级，中级不行就高级，高级不行我就重?新上诉。」


    第84章 84


    贺暮行目眦尽裂, 「蒋一南，你别欺人太?甚。」


    「究竟是谁欺人太?甚，」蒋一南没有多少力气, 「你走?吧，我不会放弃起诉, 我倒是要看看苏家和你还能保她多久。」


    「她已经被羁押了七个月了，难道还不够吗？你已经报仇了, 你一点事都没有，受伤的是她，她都毁容了, 我听说她又自杀了一次……」


    贺暮行是真的爱苏凝霏, 说话都是哽咽的。


    可蒋一南没有丝毫同情，当然?，她也没有瞧不上贺暮行的意思，总要允许有人爱罪犯吧，不能要求世人都做道德模范生。


    至于毁容, 她听骆闻雪提过，先是在车上被张晓阳踹了几脚，受了伤滚到沙土里，然?后在石坑里被张晓阳暴揍。


    好像伤的很严重?，又?没有得到及时医治, 出现了感染。


    至于究竟伤的怎么样，蒋一南没见过, 她怀孕期间没人拿这些事来烦她。


    不过, 也正是因?为苏凝霏伤成这样, 官司才拖到现在。


    「她咎由?自取。」


    「好，蒋一南, 如果你不肯放弃起诉，那么我也不会放过张晓阳，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


    「暮行，」温妮立刻呵斥，「孩子需要休息，谢谢你能来。」


    「伯母，霏霏是您看着长?大的，难道您也忍心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吗？」


    「不是我毁了她的一辈子，有什?么疑问，请联繫律师，谢谢。」温妮态度坚持，贺暮行垂头丧气，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们不都没事嘛，为什?么不给霏霏一条活路。」


    「等等，」蒋一南视线从贺暮行到温妮脸上，都没事，「泽一他？」


    「情况还算稳定，」温妮顿了下，见蒋一南神色不对，「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朋友跟你说了。」


    蒋一南呆滞地摇头，她似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想问又?无从问起，直接道：「我要见他。」


    温妮将奶瓶给她，蒋一南抱着宝宝，被搀扶着坐到轮椅上，温妮亲自推着，谁也没有理会贺暮行，或许没有注意到他还在。


    「泽一？他不是，他……」


    温妮简单解释了当时情况。


    纪泽一当时确实心跳停止了几秒，可不知道是拖拽的缘故，还是真的有心电感应，他的脑袋撞到柜子上，心跳突然?奇蹟般的恢復。


    十几个专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奇蹟就是发生了。


    这时蒋一南在产房出现心率衰竭，温妮提议，将纪泽一推进产房，虽然?从科学?的角度老说似乎并没有依据。


    可她总觉得这样做，两人都能活下来。


    两只手碰触的瞬间，纪泽一居然?有了甦醒的迹象，甚至主动握住蒋一南的手，然?后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他要醒了？」


    蒋一南看着病床上的纪泽一，「是不是？他要醒了？他……」正说着，突然?看见纪泽一睫毛动了几下，两人立刻围着他，试图唤醒。


    纪泽一一滴泪水滑落，可无论怎么唿唤，他始终无法睁眼。


    「怎么办？怎么救他？泽一？」


    蒋一南彷徨又?无措，「要怎么治疗？他身上的伤都好了吗？他的嵴椎好了吗？」


    这时怀里的婴儿突然?啼哭，握在她手里纪泽一的手忽然?紧了紧，蒋一南看着他的手，「他，泽一，你醒醒，他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吗？他真的……」


    「医生，」温妮显然?也看到了，一招手，医生围了上来。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给出答案：


    「情况非常乐观，刺激，持续的刺激非常有可能唤醒他，他的身体状况良好，身体机能也都没问题，温总，我们一致觉得他很快就能甦醒。」


    医生的话让温妮和?蒋一南欣喜若狂，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手。


    曾经的恩怨似乎早已烟消云散。


    「我想搬过来。」蒋一南看着纪泽一，一刻也不想分?开。


    有人能懂那种失而復得的喜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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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61页

    温妮想了下，「好，我去安排。」


    蒋一南搬到纪泽一病房，她刚生完孩子，除了自己?去洗手间，平时基本就躺着，或者坐一会，宝宝放婴儿车上。


    除了护工和?育婴师，温妮也会亲自照料三人。


    蒋一南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宝宝不知道是不是梦到喝奶，小?嘴一嘬一嘬的。


    房间里没其他人，也不是餵奶的时间。


    蒋一南慢慢起身，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擦掉身上的冷汗，握着胸口趴了会，没那么难受的时候才出了洗手间。


    不知道是不是生孩子的缘故，她心脏一直疼，有时疼的厉害，只能靠忍。


    餵完奶，蒋一南将奶瓶放在一边，爱怜地摸着宝宝的小?手小?脸，半晌才慢慢躺下，心脏又?开始疼，像是鬼压床一样，梦中浑浑噩噩，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却陷入梦魇无法醒过来。


    双脚犹如陷入流沙，没过膝盖，很快就要腰身，她拼命挣扎，脑海里非常清楚，这只是梦，可身体难受的感觉却又?如此真实。


    直到流沙淹胸腔，挤压她所有的唿吸，蒋一南拼命咬嘴唇，恨不能嘶下一块肉，希望以此能让自己?醒过来。


    可她感觉不到疼。


    天哪，难道她无法醒过来？蒋一南急的大叫，却听到一声嘆息，还有软软湿濡的触感，很熟悉。


    接着，她像是被托起，身上鬼压床的感觉瞬间消失，只是心慌难受，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蒋一南轻轻喘息，恍恍惚惚中睁眼，「泽一？」


    他近在咫尺，坐在她床前，一手托着她后颈，嘴角含笑，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般令人炫目。


    眉峰凌厉，眼尾细长?，笑起来更具诱惑力，鼻樑高?挺，鼻背风流，最最让人失神的是微张的嘴唇上似有血珠，让他惨白的嘴唇染红。


    蒋一南一下子抱紧他，就算是在梦里，她都没有机会靠近他。


    他总是若隐若现，在她想靠近时立刻消失，她再?追上去，就醒了。


    好多好多次，都是这样。


    「一南，唔……」


    蒋一南捂着他嘴唇，「别说话，求你被说话，我不想这么快清醒，泽一，求你别说话，我好久好久都没有抱过你了。」


    拥着她的手臂收紧，是那样真实。


    静逸的夜晚突然?出现哽噎声，纪泽一立刻推开她，捧着她早已泪流满面?的脸，轻轻吻过点点泪痕。


    「对不起。」


    「泽一，你原谅我了？你愿意让我碰你了？」


    纪泽一吻着她眼睛，鼻尖，脸颊，贴着她嘴唇，「我睡着的这些时间你不是一直在碰我吗。」


    「等一下，等一下，」蒋一南被吻的有些迷醉，又?觉得一些实在过于真实，推开一些，触摸着他的脸，「你太?真实了。」


    她慢慢转过脸，旁边床上空无一人。


    又?机械地转过脸盯着纪泽一，「你醒了？」


    「我听到你在叫我，我就醒了。」


    蒋一南突然?紧紧抱着纪泽一，最后绷不住放声痛哭，哭着哭着又?狠狠咬着他脖子，直到牙齿发酸。


    「一南，」纪泽一伸手拿了毛巾给她擦汗，「你做噩梦了？」


    蒋一南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对，做噩梦了，现在还是梦吗？最好永远都不要醒。」「不是梦，不过我愿意和?你一起做梦。」「是吗，是现实还是梦？」「是梦」。


    两人吻累了，又?拥在一起，一刻也不愿意放手，生怕一松手对方就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宝宝哭了，纪泽一才松开她，慢慢站起来，身体动作略微僵硬，他似乎很快就调解过来，指背轻轻碰了喷宝宝，「是饿了吗？哦，应该换尿不湿。」


    蒋一南坐的时间久了，双腿有些木，干脆下床。


    她看着他左顾右盼，应该是找尿不湿，她笑着指了指，他拿了一片，眉头略微挑起，大约是在犹豫该怎么拆。


    蒋一南噗嗤笑出了声，走?过去要拿走?尿不湿，他不松手，蒋一南就这么拉着，就着他的手拆开，其实她也不娴熟，不过比纪泽一强点。


    宝宝又?哭了两声以示抗议。


    纪泽一盯着她眼睛，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孩子身上，想了下，慢慢去脱尿不湿，期间还拿眼神询问，得到鼓励后，一鼓作气脱下尿不湿，然?后就着蒋一南的手一起给宝宝穿上。


    宝宝惬意地吐了个泡泡，继续睡大觉。


    蒋一南和?纪泽一拉着手，看着看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你刚生完孩子，不能哭。」说着直接横抱起蒋一南放在床上，自己?又?躺在旁边。


    盯着监视器的几个人小?声吐槽，「干嘛不睡大床上，非要挤在一张小?床上。」


    温妮捂嘴笑出了泪，站在门口的医护人员悄无声息地退走?，没进去打扰这对久别重?逢的小?夫妻。


    「明明，我有女儿了，一南，我有女儿了，真是太?惊喜了，一南，你知道我，我有多想你吗。」


    蒋一南没有睡意，抱着他手臂，「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一直都能听到你说话，就是醒不过来，你生孩子的时候我都快急死了。」纪泽一亲亲她额头，「对不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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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页

    两人同时呢喃，然?后相拥，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全文完。


    第85章 番外


    「恭喜来自中国的选手蒋小北再次蝉联世界摩托车锦标赛冠军, 他证明了这是属于他的时代，感谢贊助……」


    激情四射的音乐震耳欲聋，主持人激动的宣布比赛结果?, 各大品牌贊助商在屏幕上来回滚动。


    高大俊逸的少年被簇拥着上台，捧过鲜花奖盃, 欢唿声响彻赛场。


    硕大的电子屏上满屏都是少年高举奖盃的意气风发。


    记者媒体蜂拥而至，贴着各色商标的话筒几乎怼脸上, 蒋小北稍稍避开，痞帅中带着一丝散漫。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随意应对採访, 语气闲闲, 只一个擦汗的动作就撩的场上女孩激动万分。


    一个眼神，身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清场，给他腾出?离开空间。


    「小北，后面?还有一场採访，我?们?车队最大的贊助商, 」大林跟在身后，特意强调这个採访很重?要，得认真点，「换这套衣服，上面?有gg。」


    大林早就退役, 他最好的成绩只是区域小组赛前五，并没有天赋。


    「迪飞呢？」


    「唐钰在安抚迪飞, 不用担心, 有你这个冠军在, 刘队只会高兴，不会怪迪飞犯的错, 」大林拍拍他肩膀，「洗一下?脸吧。」


    蒋小北就着水龙头沖了下?，重?新?戴上墨镜，按部就班地跟着大林去?接受採访。


    他凯凯而谈，帅气的外表吸引无数粉丝，旁边的模特忍不住偷瞄，而他目不斜视，偶尔粉丝调戏让他看姐姐，他也只是略微低头笑?笑?，瞬间引来阵阵尖叫。


    这样的场面?车队也早已见惯不怪。


    小时候调皮捣蛋的男孩已经成长成职业赛车手，天赋极佳，已经成为赛车比赛中一匹黑马。


    他终于可以站在偶像车神的身边，而他仅仅用了六年时间。


    拍照环节与贊助商握手，蒋小北微笑?应对，蓦然，他看到人群中有一抹熟悉身影，只一闪而过，他立刻推开採访记者，朝着人群奔去?。


    场面?顿时混乱，大林整个人都懵了，身边的工作人员拔腿就追。


    大林在后面?唿喊，可一点用都没有。


    蒋小北身高腿长，像是急切地寻找什么，他冲进?粉丝群的行为引起现场秩序混乱，无数粉丝推搡。


    好像是一抹浅色身影，齐肩长发，只出?现了一瞬，便匆匆消失。


    团队挤进?人群，大林强行拉回蒋小北，压低声音，「祖宗，你搞什么，刘总和约翰的脸色不太好，你这么丢下?贊助商，你不缺钱，可其他人还得混饭吃。」


    「你看什么？」大林朝着人群看去?，乌泱泱的粉丝。


    蒋小北大高个，站在粉丝当中鹤立鸡群，那些近距离见到偶像的粉丝险些没晕过去?。


    「好帅。」


    「真的好帅呀。」


    蒋小北轻轻抽回手臂，「没什么。」


    他朝贊助商伸手，「抱歉，」却没解释，说着又回到看向人群，似乎试图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影子，「我?们?聊一下?下?一步的合作计划。」


    直接掌握主动权，贊助商交换了个眼神，谁也没计较，谁让蒋小北商业价值高又有背景呢。


    大林冲着匆匆赶来的刘队耸耸肩，刘队一副瞭然的样子。


    比赛结束，蒋小北给其他人放假，自己?则是回度假别?墅，洗完澡，盯着手机里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低声咒骂，「该死，跑了就永远别?回来。」


    忽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立刻套上短袖，随意擦着半干的头髮出?门?。


    客厅沙发上坐着个精緻的洋娃娃。


    「又来，我?不是给你们?看娃的。」


    他立刻追出?去?，只捕捉到一缕骑车尾气。


    蒋小北气得回到客厅，洋娃娃跳下?沙发，打开书?包，晃了晃水杯，他只能无奈地去?接温水，「你爸妈呢？」


    洋娃娃字正腔圆，「孤儿院有个小朋友过生?日，爸爸妈妈去?给小朋友过生?日了，舅舅，劳烦你带我?几天。」


    蒋小北忍不住冷笑?，「明明，孤儿院小朋友过生?日，你爸妈是不需要把你专门?送国外，再回去?给小朋友过生?日的，一来一回小朋友的生?日早就过了。」


    明明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半天，然后盯着高脚桌上的糖果?。


    蒋小北面?无表情地拿下?来，「吃吧。」


    他则是打开书?包，检查看带了哪些东西，拿出?识字本，「你爸妈总不会指望我?辅导你念书?吧。」


    「才不会，你考试从来没考及格过，」明明拿走识字本，「舅舅，我?不会为难你的。」


    「哈哈。」


    蒋小北咬牙切齿，忽然很恶劣地说道：「阿尔海峡这两天出?现粉色海水，你爸妈肯定出?海去?玩了。」


    明明耸耸肩，「只有爸爸喜欢出?海玩，妈妈才不喜欢，可是没办法，妈妈离开爸爸会心痛。」


    蒋一南：……


    「噁心。」


    蹭的站起来，仰天长嘆，「那你自由安排，我?去?睡觉了。」


    「舅舅，我?想出?去?玩。」明明换上一副软萌可爱的表情，她最会这招了。


    「你幼儿园都毕业了，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蒋小北不吃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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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页

    明明想了下?，从书?包拿出?一套裙子，吭哧吭哧自己?换上，虽然歪歪扭扭的，不过好歹没穿反。


    她朝着卧室看了一眼，见舅舅没有起来的意思，她便戴好墨镜，垫着脚尖打开门?把手，刚迈开腿一步，整个人腾空飞起，离地面?超过一米八五。


    「舅舅？」明明立刻抱紧舅舅脖子。


    蒋小北抱着她回屋，找了顶儿童草帽给她戴上，「你穿这么露？」


    「这是我?的crush送我?的，舅舅觉得不好吗？。」


    「抱歉，无意评价，」蒋小北找了套公?主裙，「我?只是觉得你穿成这样出?门?会被晒成黑炭。」


    明明犹豫了下?，还是同意舅舅的提议。


    蒋小北抱着明明出?门?，躲在灌木丛里的记者一通咔咔拍。


    「车神与人形挂件又出?门?了。」


    「就没一点花边新?闻。」


    「跟上跟上，保不准哪天就能拍到大瓜。」


    蒋小北十六岁第一次得奖后就生?活在聚光灯下?，他偶尔出?门?怀里抱着baby的照片被造谣，不过明明的身份很快就被确认。


    之?后，明明就成了蒋小北的人形挂件，反倒是纪泽一与蒋一南除了在筹集善款上能见到之?外，其余时间都神隐。


    车队在一处沙滩半开放酒吧聚餐，大家玩的正起劲，蒋小北突然出?现。


    「小北，你不是不来吗，哎吆我?们?的公?主呀。」


    蒋小北放下?明明，「把烟灭了，通风打开。」


    刘队抱起明明稀罕的不行，「来来来，咱爷俩喝一杯，你喝，哎那个大林，牛奶。」


    「得嘞。」


    车队击鼓传花，每个人稀罕一分钟，明明喝着牛奶习以为常。


    蒋小北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偶尔与旁边人搭两句话，不过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听别?人讲话。


    「小北，你今天是不是看到，」迪飞喝的醉汹汹的，话还没说完，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好几记眼刀瞬间让他酒醒，「你们?刷视频了没有？」


    蒋小北听到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打游戏的动作有些迟钝。


    有人配合迪飞岔开话题，「什么视频？」


    「昔日影后苏凝霏出?狱啊。」迪飞打了个酒嗝。


    大家相互看了几眼，都当成闲话听。


    这些人当中大林曾是苏凝霏狂热的粉丝，因为这个还与蒋小北闹翻过。


    还有便是港城与苏家关系密切的人，不过苏凝霏已经成了苏家弃子，谁也没在意。


    替补队员还在蒋小北耳边八卦，「听说是以杀人未遂罪入狱的，不过这种人居然还有人爱，你看视频虽然很模煳，但贺暮行还是陪在她身边。」


    「不愧是昔日女神啊，永远不缺追求者，」又有人唏嘘，「她也算是值了。」


    蒋小北起身，说话的几个立刻住口。


    当年案件虽然没有披露细节，但是苏凝霏是腥风血雨体质，当红明星竟为爱杀人，多有流量，多有话题，被压了一波又一波流量，依旧没有阻挡住吃瓜群众讨论的热情。


    所以，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苏凝霏与蒋家姐弟的恩怨。


    「小北，你别?生?气，」唐钰安抚，「烤肉好了，你们?几个去?端。」


    蒋小北将手机塞口袋里，「骆闻雪新?电影上映，今晚我?包场。」


    「谢蒋哥。」


    「蒋哥万岁。」


    他嘴角扯了下?，「我?出?去?一会，明明，你，」


    坐得较远的明明小公?主满嘴食物，回头，「舅舅。」


    女队医抱着明明，「你要是有事，我?替你先带着明明。」反正之?前就帮着带过。


    「交给胡姐你就放心吧。」


    「老规矩，今年车队体检率合格率超过90%，胡姐你明年工资继续翻一翻。」


    「谢谢蒋队。」女队医笑?着点头，继续投餵明明，「宝贝，还是让我?来带你把。」


    明明看着蒋小北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扭了扭身子，给女队医一个甜甜笑?容，「只好如此了。」


    一句话逗得众人直乐。


    蒋小北思绪放空，开车重?新?回到赛场，已经散场，只有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见到他开车过来也不奇怪，反正这里既是赛场又是训练场。


    还有人感嘆，这就是冠军的自律。


    蓦然拐角，一抹熟悉的声音，逆光在晚霞光晕下?，齐肩长发随风摆起，简单的体恤牛仔帆布鞋。


    见到他时，下?台阶的动作顿住，蒋小北下?意识踩剎车，却没有下?车。


    时间仿佛静止。


    暮云四合，最后一抹晚霞消失，站在高处的女孩像是一抹剪影，直到工作人员提醒，她才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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