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诀》 第一章 母鸡打鸣,公鸡下蛋 1987年5月6号大兴安岭突发森林大火,持续时间长达一个月,过火面积相当于苏格兰岛大小,期间发生许多怪异事件,当地村民每逢黄昏,时不时会听见火天交际处传来空旷吼叫声,天空中形成的烟尘徘徊不散,形如鬼魅,其中属“四不烧”最为出名,分别是松苑不烧,清真寺不烧,茅厕不烧,坟地不烧。 至于大火原因,官方说是伐木工人操作不当,致使汽油点燃,对于这种说法,我表示微微一笑,首先声明,我家就在事发地金沟林场,我是唯物主义者,但有些事已经超出唯物范围,至于其中原因,我仔细说给大家听。 金沟林场盛产黄金,还有另一个名字“胭脂沟”,1877年,一位鄂伦春老人在此地葬马,结果意外发现地脉蕴藏的黄金,消息不胫而走,俄罗斯老毛子成立考察组,发现这里黄金储量惊人,就这样,老毛子组织大批人马越过黑龙江到中国偷黄金,直到1887年,在李鸿章督办下,由李金镛操办选址,清政府成立了漠河金厂。 金厂给当地带来大量人气,随着淘金热潮,李金镛从外地招请了大批妓女,众多妓女每天卸妆,洗浴的水流入金沟河,水面会漂浮一层胭脂,香飘数里,“胭脂沟”由此得名。 后来大清衰败,李金镛莫名得了重病,死在金沟,迄今为止,金沟林场还有一片无名坟冢,老人家说是死去500多名妓女的乱坟岗,我们当地管这里叫做妓女坟。 村里老人说李金镛之所以能顺利找到黄金矿脉,是因为请了一位神秘的风水先生,先生名叫陆天游。 陆天游寻龙点穴,观砂望水,带领众人进入荒山野岭,最后停在金沟,这里四面环山,左侧青龙护翼,右侧白虎拱抱,前山朱雀生水,后山玄武藏风,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哪想到施工期间,官兵没按照陆天游吩咐,为了节省时间,炸药在平地意外炸出一处洞口,洞口不断塌陷,只感觉整个山轰隆作响,李金镛赶紧找来陆天游。 陆天游眉头紧锁站在洞口,众人听见洞内传来阴森森风声,无数蜈蚣马陆等爬虫肆意而散,隐约中还有红色火光。 平地生洞,一下子破坏整块风水格局,陆天游知道大事不好,这洞是龙眼。 山都有走势,走势呈现不同龙形,不仅龙眼遭到破坏,陆天游独自一人发现洞内还有处古墓,换而言之,古墓穴位发生变化,由吉转凶。 陆天游赶紧让李金镛找人打造九棵百年松木,用松木做木桩,同时做法事,花了三天时间将洞口封住,陆天游告诉李金镛,说自己命不长寿,以后这里会降天火,就看老天给不给机会,让自己将功补过,事已至此,你们只管正常采矿,只要松木桩不被破坏,一切相安无事。 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李金镛信风水,也没敢问墓主人是谁,同时下了死命令,泄密者诛杀九族,那处松木洞口就在胭脂沟附近,只是大兴安岭森林广袤,随着时间流逝,又发生变迁,洞口无人知晓。 1987年5月5号,作为跑山人的爷爷与三位老乡进山,直到夜里爷爷独自回家,他精神恍惚,说了好多怪话,什么“九星封门”,“地鬼火龙”,“树妖虫魔”,“飞鸾女尸”,爷爷懂些风水异术,用羊皮纸写了些文字,还画了一幅简易地图,那天夜里,爷爷离奇失踪。 第二天,举世震惊的大火突然肆虐,茫茫林海瞬间被山火覆盖,远望东北,犹如一条火龙在兴安岭森林上空漂浮,说来也怪,大火烧到金沟就停了。 这些话只有父亲喝醉了才和我说,子承父业,父亲现在是村里的算命先生,在我看来父亲学术不精,也就简单起个名罢了。 我从小就好动,上山下河没有不敢去的地,爷爷留下的那些风水书我统统看个遍,说句不好听的,我相当于业余级别的摸金校尉,为此没少挨揍。 毕业后我留在省城,没事就去古玩街,凭我的眼力总能遇到些好货,再转手出售给古玩店,从中间赚些差价,说不上多有钱但吃喝不愁。 这几天我总会梦到爷爷,在梦里爷爷不说话,指着兴安岭,浑身披着树根,根须仿佛触手,慢慢摆动,山上冒出火光,之后爷爷转身离开。 现在羊皮纸在我手上,我也是背着父亲偷出来的,可奇了怪,爷爷写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文字,我找过不少圈里人,有得说是通古斯语,有得说是些图腾,总之,我破解不了。 早上圈内好友宋金刚找我,说师范大学有位专门研究语言的教授老易,可能破解羊皮纸的文字。 易教授研究半天,说这可能是鄂伦春文字,气的宋金刚破口大骂,“他娘的鄂伦春哪有文字,老易你别忽悠我俩,咱都是道上的人。”鄂伦春使用的阿尔泰语,阿尔泰语属于通古斯语的分支,但确实没有本族文字,最多就使用蒙文,但蒙文我认得。 中午家里来电,父亲让我今天务必赶回去,家中出大事了。 村里人总会养些鸡鸭,这些无可厚非,我妈在房后有个院子,养了几十只山里的小笨鸡,其中有三只公鸡,剩下的都是下蛋母鸡。 回去后可把我弄的目瞪口呆,三只公鸡趴进鸡窝,乖乖浮在草上下蛋,其余母鸡站在院子东北角站成一排集体打鸣。 公鸡真把蛋下了出来,我亲眼所见个头还挺大,宋金刚挠着脑门,说道:“这……啥情况,公鸡干了母鸡活,母鸡变成公鸡,你让村里其他家禽怎么看,这尼玛阴阳颠倒,妖孽横行啊,不是好事,不是好事……” 母鸡叫个没完,汇集鸡窝东北角不动,打它喂吃的都不行,公鸡蛋没有黄,鸡蛋清都是红颜色,乍一看像火苗。 我询问父亲家里还有没有其他怪事,父亲想了好半天摇摇头,最后敲敲脑袋说这几天休息不好,时常会梦到爷爷,说爷爷想我,想的都哭了。 我猛然醒悟,追问:“爷爷的坟还在吗?”父亲点头示意。 爷爷失踪以后没有找到尸骨,父亲认为爷爷被大火烧死,就在村头东北山脚给爷爷挖坟立碑,再看看那些母鸡,位置正好是东北,这是暗示。 一行人火速前往山脚,坟头清理干净,只是孤零零显得苍凉,走近再看,坟土都变了颜色,东北都是黑土,可面前确是红土。 我做出大胆决定,挖坟,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啥?父亲同意了,于是我和宋金刚拿起铁锹,开始慢慢动土。 宋金刚一边挖一边嘀咕,“杨爷爷对不住了,我是天真哥们,有啥事你找他,可别找我,天真!你爷爷可别变了粽子!” “你爷爷才是粽子!” 宋金刚不知道里面没有爷爷尸骨,我也没有多说,挖了十几分钟逐渐露出棺材,可棺材被树根死死捆住,宋金刚放下铁锹,“天真,不对啊,坟头附近根本没有大树,这哪来的树根,你爷爷不会被老树精拽跑了吧。” 我踹了他两脚,心里也好奇,用铁锹铲起树根,虽然能弄断,但里面会冒出偶白色液体,挺恶心的。 我跪地磕了几个头,示意宋金刚将铁锹插进棺材缝,我俩合力撬开棺材,“砰”一声吓得宋金刚摔倒,棺材盖弹飞,里面立刻涌出大大小小根须。 根须成乱叠嶂,密密麻麻,像海底章鱼往外跑,父亲脸都吓白了,“这……这不可能啊……我下葬的是火烧过的灰土。” 我突然想起梦中爷爷身体包裹的根须,就是这东西一模一样,难道爷爷在托梦?或者说,爷爷还没死? 我走过去扒开根须,里面是个整块大树根茎,已经塞满了棺材,宋金刚平时大大咧咧好称东北一哥,这会儿也吓屁了,嘟囔道:“天真,这是咋回事?你爷爷都没有尸骨?” 我点点头,回道:“我爷爷被大火烧死了,没找到尸骨。” “没找到尸骨你立什么坟啊,万一还活着呢,这给活人立坟大凶,不出怪事才怪!”宋金刚攥着铁锹站到我身边。 根茎被阳光暴晒,开始逐渐收缩,几分钟后棺材内只剩下一颗巴掌大小的圆木疙瘩,木疙瘩上面有清晰可见的褐色花纹,就像人体刺的纹身,纹理栩栩如生,我记得爷爷书里写过,这东西可能是桦树胎,我将它收好。 宋金刚手机突然响起,来电的是易教授,电话中,传来火车铁轨声,易教授口若悬河,说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明白羊皮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易教授说那确实是鄂伦春文字,只不过年代久远,现在族人根本看不懂,易教授托人在省城四处找关系,终于找到一位一百零三岁鄂伦春老人,老人说这可能是鄂伦春祭祀时用的经文,是出殡时萨满送魂,还有些隐藏的数字。 宋金刚性子急,追问道:“说重点,经文有啥用,老子又不是什么萨满。”易教授让我和宋金刚去客车站接他,他要来金沟。 这倒是出乎意料,易教授随行还有三人,带头的大胡子方脸,易教授说他们都是倒斗高手,大胡子名叫罗东,据说祖辈是摸金校尉,在阿城附近还盗过金国陪葬墓,另一个男的小眼睛嘴唇往右脸斜叫歪嘴,我看了眼那个女人,她名叫满月,眉宇间充满清秀隽美,说实话,这种气质根本就不是盗墓的,也不知怎么就入了伙。 宋金刚将易教授拉到一边,皱起眉头,冷道:“老易,你不地道啊,我让你帮忙,你给老子整了一堆职业惯犯,你几个意思。” 易教授呵呵一笑,回道:“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有大墓,就你俩能行,怎么说我也是高级知识分子。” “大……大墓?”宋金刚有些摸不到头脑。 “告诉你,羊皮纸上有经纬度,没有我,你们能破解出来?”易教授说得没错,爷爷确实写下了树洞入口的经纬度,那些隐藏数字就是,只不过最后一句话就连鄂伦春老人都看不懂,更别说易教授了,看来冥冥之中我要进一次古墓。 夜里都十二点了,宋金刚在我身边翻来覆去,扭头笑道:“你看没看见跟老易过来的那个姑娘,叫什么满意的,长的真正啊,前凸后翘的,你说美女还有干这行的?” “满月。” “噢噢,满月满月,嘿嘿。”宋金刚咧嘴笑,我低声询问,“易教授什么来历,你不觉得突然来金沟很奇怪?” “来历我还真不清楚,大学老教授呗,能干啥,听说是圈里大师,能鉴定,一般人的活根本不接,我也废了不少功夫,这老东西才答应见咱们一面,哪想主动跑村里来了,我知道的就这些。”宋金刚回答,我越琢磨越不对,回身踹醒宋金刚,“起来,去他房间看看。” 这一看果真发现问题,易教授房间灯光刚好熄灭,他鬼鬼祟祟四处瞧看,转身消息在夜色中…… 第二章 蛇骨术 我和宋金刚躲在院子角,易教授出去之后直接绕到村里主道,在主道走了二十分钟,径直拐进村口右侧松树林,这地方我小时候去过,树林内有很多乱坟,穿过小溪,前面有一块丘陵地,那里就是妓女坟,成片的坟冢。 易教授不仅熟悉村里地形,还一心想进古墓,可我想不通他在哪知道的消息,宋金刚气的直跺脚,说:“老易这王八蛋!我说怎么那么积极,原来早有预谋,还大半夜的跑进妓女坟,难不成他要逛鬼窑子?” 就这样,我和宋金刚跟在身后,易教授在坟冢内依次瞧看,似乎有明确目标,可坟冢没有墓碑,他究竟再找什么? 忙乎半小时,头顶月光逐渐发暗,松林内依稀传出“哇哇”乌鸦声,易教授突然回头,吓得我一把按住宋金刚。 易教授停在原地,生怕被人发现,之后拿出两把铁铲,一个人开始挖坟。 宋金刚满嘴黑土,脸上粘着稻草,嘟囔道:“合计老易这就开始为盗墓做准备了?或者……这老东西有癖好,喜欢玩……女尸……”那真是疯了,听说过女鬼迷惑壮汉吸精气的,没见过老头弄女尸啪啪啪的,易教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慢慢等。 借着月光发现,易教授纵深跳进坟内,宋金刚一肚子坏水,说不如抓住时机,咱俩给老易埋了,他娘的叫他耍花花肠子,给他找个鬼妓女。 我白白眼,示意宋金刚别说话,坟坑内持续传来敲击声,“啪……啪啪……” 我可以肯定,是碾碎人骨头发出的声响,宋金刚转着眼珠趴在地面,那意思老易够狠,都把女尸顶碎了。 声音减小以后,易教授爬出坟坑,用手电照向掌心,嘴角露出阴阴怪笑,应该是找到了所需的物件,为了赶时间,易教授起身走向坟冢东面山道。 我让宋金刚跟住易教授,自己迅速跑向刚才的坟坑,太诡异了,里面被碾碎的根本就不是人骨!而是树根摆成的人骨架,可从头骨判断,确实应该是女人的,只是除了头骨其余全是焦黑树根,我额头猛然冒出冷汗,不知怎么想到人头树身的怪物。 坟坑内充斥怪味,仿佛撒了高浓度花椒粉末,周围土壤都染了一层粘稠白浆,这些与爷爷木棺内的树根如出一辙,我不太确定,易教授是不是在找桦树胎,就是那块长出花纹的木疙瘩。 几分钟后我与宋金刚汇合,他说易教授就在山道,这老东西像打了鸡血,走的飞快,山道只能通往一个地方,那就是李金镛祠堂。 李金镛死在东北,金厂没开几年他就得了重病,从某种意义来说,李金镛也算大清朝勤勤恳恳的实干家,村里老人说,李金镛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并且妥善安排了自己葬礼,那天把头,矿工哭成一片,李金镛说大丈夫视死如归,有什么好遗憾的,只是苍天不给我年华啊…… 直到现在,采金人挖矿井之前都会用一根木棍系上一块红绳,进行三扣九拜,这是在祭拜李金镛的亡魂。 我曾经问过村里老人李金镛埋在金沟吗,有的老人说他的墓在兴安岭深山内,有的说还在金沟,还有人说烧了,一把火都烧了,骨灰撒在了黑土地,无论如何,是李金镛给东北这片不毛之地带来了生机,后人为了纪念他,金沟才会有李金镛祠堂。 宋金刚听我说完,偷偷抹着眼角,我说你还挺感性的,大老爷们说哭就哭,宋金刚示意眼睛进虫子了,让我吹吹,我顿时无语。 李金镛祠堂并不气派,祭拜的人也越来越少,就连祠堂前他的雕像都有些许斑驳,堂内布置也很简单,我实在想不出易教授还有什么猫腻。 祠堂是亭式结构没有门墙,我俩躲在树丛后,看见易教授围着祠堂转圈,用手指和脚步测量方位,折腾好一阵,易教授从衣兜掏出罗盘,不停的转啊转,又开始转圈,终于在祠堂东南角一块石板前,慢慢下蹲。 石板不起眼,下面是黑土,并且位置靠近内侧,易教授废了好大劲才在石板下侧挖出一个狗洞,之所以说狗洞,因为洞口实在太小,估计村里大黄狗都爬不进去,我摸着宋金刚脑袋,宋金刚点点头,“这洞确实没有我脑袋大,可咋整。” 话音刚落,接下来发生一幕,让我和宋金刚呆若木鸡,活生生感觉易教授不是……人。 易教授蹲在洞口盘腿而坐,张开双手左右扭动脖颈,咔咔几声只感觉脖子要断了,再看,没了脖子就剩下脑袋,确切说是脖子缩进胸腔,并且双手向后背倾斜,整个身体仿佛蟒蛇,眨眼间伸展成一条直线。 易教授双手反转罩住脑袋,张开下颚慢慢靠近洞口,又是咔咔几声,整个身体隆起十厘米一节一节的,突然间反转,还没等我和宋金刚看明白,易教授双脚也跟着消失。 好一阵,宋金刚反映过来调头要跑,我抓住他喊道:“跑个屁!” “这老易成精了,尼玛这是妖怪还是鬼,傻傻分不清楚啊。”宋金刚喘着粗气,吓的不轻。 爷爷书上提到过,东北跑山人有项绝活,类似缩骨功,但又不太一样,叫蛇骨术,这本领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保命,还能钻山入洞,说白了就像穿山甲,只不过老一辈的绝活现在根本没人会,老易这厮到底什么来历。 “天真,不行咱俩往洞口撒泡尿,淹死老易算了。” “你还能水漫金山!”气的我话都没法说,不过易教授留下铁锹,我捡起跑到洞口,将洞挖深。 易教授是在赶时间,挖了半小时,宋金刚也累得满头大汗,唯一好消息是,洞口两米深处有一条人工搭建的暗道,不过年代久远,洞内全是树根。 我让宋金刚在上面等我,说完拎起铁锹钻进暗道,就像通风管通往地下室,这条暗道越钻越深,我甚至隐约听见地下传来呼吸声。 我担心被易教授发现,有意减缓速度,转角过后惊现电光,下面是块洞坑,易教授猫腰撬动木桩,看的不太清楚,易教授从木桩内侧掏出一个方形石盒,看起来像婴儿的棺材。 易教授难掩兴奋,自言自语,“没骗我,没骗我,李金镛果真留下了它。” 我真恨不得自己长出四只眼睛,由于位置不好,易教授屁股挡住视线,不知道石盒内是什么物件,易教授看了几眼将物件全部倒出,噼里啪啦的像一堆碎骨头,还在那一二三四的数,嘴里笑个没完。 我慢慢向后退,直到退到暗道口,心里一百个不爽,宋金刚追问,“里面啥情况?” 我简单讲述,宋金刚气的捂住腮帮,我俩多年的友谊在瞬间迸出火花,不约而同拾起身边大石块,又塞进树枝,将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怕引起村民注意,我俩又将洞口用土掩埋,把石板复原,一切好像没有发生。 “呸!老易这厮,跟我整歪门邪道的。”宋金刚说了几句,不过我清楚,凭借蛇骨术本事易教授早晚都能出来,只是吃些苦头罢了。 “走吧,先回去。”我说完,突然听到树丛内传来脚步声,很轻,是有意克制,但我还是听见了。 我抓住宋金刚,让他别动,宋金刚诧异望着我,我让他别出声,十几秒后,宋金刚忍不住了,说道:“天真,啥情况,你刚才是不是偷着踹我一脚?” 我根本没挪地方,怎么可能踹宋金刚,于是两人慢慢回头,树影斑驳,月光阴沉,总感觉眼前有影子快速闪动,突然树枝丛伸出一双白手,手指摆开,示意我和宋金刚走过去。 第三章 白毛松,蜘蛛峰 反映几秒,我注意到对面有一串发亮光的手链,手链还轻微响起莎莎声,我在脑海快速搜索关于手链的记忆,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满月。 满月撩开树枝,微微蹙起眼眸,精巧脸颊又染上月色光晕,看起来有一种不属于喧嚣社会的古美,只是她没有丝毫表情,清澈眼底仿佛湖心石般冰凉,“你俩快过来!”满月又说一遍。 宋金刚这才长舒几口气,擦着脑门汗,“我以为妓女坟里的妓女鬼跑出来了呢……”觉得话说得不对,赶紧补充两句,“哪有这么美的鬼,是不是天真。” “你怎么在这?”这是我第一反映。 “这里说话不方便,相信我,就跟我走。”满月说完,消失在树丛,我俩跑几步追上,三人沿着山道往村口走。 满月微扭皓首,端倪我几眼,“你爷爷就是杨老邪吧。”这是爷爷绰号,因为爷爷懂风水,村里大大小小怪事都找爷爷,时间长了,大家都那么叫,不是本村的很少知道。 现在还不清楚满月身份,出于防备,我没有回答,满月看出我心思,压低声音,“易教授在省城找到的鄂伦春老人是老族长,作为解开羊皮纸的条件,易教授同意我入伙,至于那两个盗墓的罗东和歪嘴,都是易教授花重金请的心腹,二十九年前,你爷爷进过那座古墓,2017正好三十年。” “三十年……”我轻声重复,爷爷已经失踪将近三十年了。 “易教授已经找到了李金镛留在妓女坟和祠堂的两具尸骨,这样也好,免得我出手,你俩记住,活人进死墓,能不能出来就看造化了。”满月加快步伐,之后没有再说一句话。 宋金刚站在路口,撇撇嘴,“老易到底挖的是啥,看样子老易不去,满月也要去。” 我分析下当前形式,满月话虽不多但给我一种安全感,话语中似乎又知道我爷爷,易教授铁了心要进墓,背后肯定有隐情,至少满月对我还算坦诚,总比易教授这个老狐狸强的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进墓不是小孩过家家,搞不好就死在里头,人多也能相互照应,我要做好审时度势的准备。 第二天出发前,父亲将我叫到小屋,他也不想让我进墓,可爷爷的事是多年心病,父亲平日不爱说话,我知道这件事不有个说法,父亲这辈子都有心结。 父亲从老箱子取出一件挂饰,说这是爷爷每次进山都带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当年爷爷疯癫回家,千叮咛万嘱咐,说有朝一日将护身符留给杨家后代。 我带好护身符与父亲相拥,转身默默离开,几人从村子后山走向兴安岭。 兴安岭宛如一条巨龙纵贯东北,每一段地势各不相同,亦或蜿蜒入云,亦或层峦叠嶂,山中温度也低,加上原始森林多半是人类未开发地区,整个行程从一开始就注定艰辛。 爷爷标注的地图现在来看也发生很大变化,虽然山的总体走势不会轻易改变,但是每条山脉分支随着气候,地壳内部运动会发生偏移,久而久之,山势改变,风水格局就会不同。 八个小时过后,一行人才逐渐来到古墓所在范围,地图上是一块高地,面前确是横七竖八的山脊。 易教授脸上有几处结痂,说自己昨天不小心从坑上掉了下来,宋金刚在一旁煽风点火,“老易啊,你可真不省心,都多大了,你咋没尿床。” 气的易教授脸色铁青,转移话题,“是不是地图有误,这是蜘蛛峰!面前还有块横山!” 蜘蛛峰又叫禄存星峰,唐代风水大师杨公将山的形状划分九星,这便是其中一种。 禄存星峰远看像一只螃蟹或者大蜘蛛,主峰向下的山脚会延伸出分支,形如爪子,通常有此星峰,附近会住文官武将,可是星峰前有横山,地形带杀,就是大凶之地。 罗东和歪嘴背着包,探起手望向远处,两人对易教授调侃,“要多加些钱喽,搞不好会有大粽子。” 我把水递给满月,满月摇摇头示意不用,紧了紧包,毅然走进松林。 松林底层是渗着水的草甸,一脚一个深坑,稍不留神就会被草甸内小黑虫咬上几口,再走几百米,面前时一片沼泽地,宋金刚用石头测量水深,扔进去都没有回音。 罗东捋了几下胡子,对歪嘴使眼色,这家伙纵步跳上松树枝,从背包甩出钢抓,牢牢勾住对面松树,如此反复,几人顺着绳索荡过沼泽。 宋金刚小声对我说,“坏了天真,都是行家啊,千万小心。”我点头回应。 四十分钟后,天色已经逐渐昏沉,整片林海被火烧云笼上一层红砂,这里的松树长势粗壮,六个人合手也抱不成团,最惹眼是一颗白毛松。 松树都是暗红色,树杆长白毛的头一次见到,走进再看,那些白毛是从树心内部伸展出的根须,须子细如针眼,风一吹跟着左右摆动。 白毛松每根树枝都挂着下坠的松茸网,网内有东西在动,好像某种昆虫的虫卵。 树根四周黑土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白毛,可见这块地下有十足的阴气,都说尸体带怨气入土生毛,之后化为僵,面前这棵白毛松简直令人发指。 罗东围着树根查看,拿出洛阳铲检查土壤,几铲下去并没有带上来多少黑土,易教授皱眉,低语:“八成就是这里了,下面很有可能是空的。” 空的就证明有树洞,最后罗东找出较浅的土层,几人挖出一米宽的洞口,依次用绳索顺道内部。 我抓紧绳索,树洞内横七竖八交叉着树根,一不小心碰到树根会发出“呜呜”响声,就像小孩在哭,并且树根也有根须,我猜根须能感受热量,手掌意外接触,根须会突然把手指缠住,只是根须短没有多少力道。 向下顺了六七米,落地之后两侧全都是动物尸骨,骨头已经发酥,一脚下去碎成粉末,尸骨内部偶尔有手指宽的虫子爬出,它们怕光,所以看不到具体形态。 白毛松形成的内部树洞犹如天然猎场,可以说动物尸骨成山,空气发臭,还有很多野猪尸体,烂的皮肉相连,能猎杀野猪的猛兽并不多见,就算东北虎也不敢轻易招惹。 我们只能在树根缝隙中行走,还要避开较长的根须,并且越走越冷,甚至能听见风吼声。 “扑通”一声! 宋金刚被树根绊倒,吓的我赶紧转身扶住他,宋金刚闷头栽进右侧树缝,惊讶说道:“天……天真!有……有筐啊!” 是跑山人用的编织筐,藤条已经发霉,里面还有干枯的菌类,这说明树洞曾经进来过山里人,会不会是爷爷?我心头一惊。 “啊!有……有……”宋金刚猛然钻出缝隙,满月和罗东几乎同时闪身,三两步站在宋金刚面前,两人彼此望着,没有说话,高手就算没过招,也知道对方的能力。 易教授听到声音举起手电往回跑,罗东带上皮手套从藤条筐后侧拽出半截尸骨,是人的盆骨和脊柱骨。 “一定是这!就是这!”易教授眼睛冒出精光,兴奋的就要手舞足蹈,他转身又在前面领路。 “易教授,墓入口在哪?”歪嘴发问,看起来有些抱怨。 “松木门,松木门,只要找到松木门就是古墓入口。”易教授高举手电,不放过每个缝隙。 易教授所说的松木门,就是当年风水师陆天游做法封住的墓穴口,想到这,我后背倏然发凉,陆天游是何等高人,他都对古墓守口如瓶,墓主人是谁?墓内或者真的只有死亡,可爷爷……我慢慢闭上眼,似乎看到爷爷站在树洞西南方,孤独的望着我。 第四章 千年黑万年白 我有些恍惚,人与人之间甚至人与鬼之间,在某个特定时间段,会有脑波上的交叉,生活中有些曾经发生的画面会在你脑海一闪而过,让你觉的眼前场景如此熟悉。 满月凑到我耳边,低声发问:“哪里不对?” 我指向西南角,正巧易教授带着罗东和歪嘴不断用铲子斩断树根,“哐哐”两声,易教授右手仿佛过了电,他立刻挥起铲子,将面前树根清理干净。 面前是九棵圆松木组成的木门,坚硬无比,上门用朱砂刻上北斗九星,依次是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九星连线组成九星封门。 九星门四个角落刻有道教经文,包括“乾罗达那,洞罡太玄”,“中山神咒,元始玉文”,这些都是斩妖除魔,召神降鬼的上等符咒,道教镇压邪物也犯不上如此大动干戈,况且这些符咒只有天师级别的道人才能撰写,可见陆天游身份,绝非等闲之辈。 易教授触摸着九星,慢慢闭上眼,猛然睁开之后扭头,电光下嘴脸阴沉,嘴里嘀咕:“九星封门!真的!真的!入口就是它!”说完尝试将木门推开。 罗东和歪嘴同时皱起眉头,歪嘴一脸不悦,抖着三角眼冷道:“易教授,你这是让我们进死墓,出不出来暂且不说,这斗可够大的。” “价钱翻倍!”易教授毫不含糊。 罗东摇下手指,低道:“翻两倍。” 宋金刚上前推开易教授,讪笑,“各位不好意思,这不是菜市场,要讨价去树根那边,废个鸟劲听你们唧唧歪歪,给你们半小时够不够?” 宋金刚心直手快,挤在易教授身前,我和他也尝试推动木门,折腾一会也白费功夫。 易教授从背包掏出相机,对着九星门拍照,他似乎发现端倪,快速上前反反复复查看松木材质。 “门有问题!最下面三棵是后来补上去的。”言外之意陆天游将洞口封闭后,又有人进了古墓,没错,进去的正是爷爷。 歪嘴急的不耐烦,掏出炸药想一了百了,被罗东制止,万一爆炸引起塌方,所有人小命可就交代了,猛然间,我盯着北斗九星,似乎星光闪动,有节奏的开始发红,我走过去用手指按照顺序依次点动星图,就像启动机器开关,当中指落在最后的右弼星时,轰然巨响,九棵松木缝隙开始颤动,冒出细小尘埃,众人立刻躲到安全地带,九星门瞬间瓦解,洞口尘土飞扬,一股凉气仿佛让脚面和小腿上了白霜。 满月拍拍我肩膀,语气很平静,“干的好,果真没让我失望。” 六人走到墓口,隐约中能听到“呼呼”风声,这种声音如同风中夹着刀片,还伴有“吱吱”杂音,甬道内忽闪忽现暗红光点,光亮越飞越远,直到被黑暗掩埋,我估计阴曹地府也就这场景。 罗东从衣兜掏出两座雕像,放到墓口两侧又撒了把灰,我告诉宋金刚,这是摸金进墓前的祷告,是在安抚亡魂。 古今天下,墓分三种,一为活墓,墓主人生前都是达官贵人或者有道志士,他们选风水建活墓,希望子孙后代可以延续福禄,进去的人多半有生还希望;二是死墓,死墓主人有怨气,生前带仇恨,假如他们将墓建在大吉穴眼,是表示还想有来生,倘若建在大凶之地,百煞汇聚,阴鬼横行;三叫绝墓,“绝墓神仙绕,佛道避三分”,据说秦始皇就葬在绝墓,所以墓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当然,墓根据风水格局,它的性质也会改变。 甬道漆黑,电光下也望不到尽头,红光点飘在半空刺鼻味愈发加重,墓内有鬼火并不是新鲜事,尸骨含有大量磷元素,适当条件被氧化,只是这股味道实在让人难以作呕,若是不小心触碰到墓内机关,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距离深入,大家心也悬到嗓子眼,易教授这老东西一直托在队伍最后,生怕踩到机关陷阱。 满月从背包掏出一个金属球,球内镂空,填充棉状物,闻起来有股汽油味,点燃后用力一掷,金属球仿佛长了眼在甬道内左右滚动,时间持续,球内猛火越来越旺,刹那间整个涌到仿佛脱了皮的干尸,四面八方传来“簌簌”爬行声,再看,石头缝隙有某种虫子被光亮逐走,满月说这些都是吃腐尸的尸虫。 金属球绕过甬道拐角,传来撞击声,眼前是个大深坑,球在坑底慢慢燃烧殆尽。 深坑可能是洞内塌方引起或者人为,坑底密布根须,注意只有根须,并没有大块树根茎,也就是说,深坑很有可能是白毛松蔓延到地下所致,无法想象白毛松树根究竟有多少。 歪嘴凑过去察看,比比划划测量距离,转身助跑,“嗖”一声直接跃到坑对面,易教授在队伍后面喊道:“歪嘴!去看看前面还有没有路。” 歪嘴拧起三角眼,蹑手蹑脚贴着甬道前进,同时抽出腰间匕首,攥紧强光手电,消失在黑暗。 五分钟后,罗东喊话歪嘴,可是并没有回应,感觉事情不妙,罗东纵步跃过深坑,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人在喊,但又像婴儿啼哭,“呜呜呜……” 易教授急得直跺脚,“等等我啊,我是雇主,等等啊。”之后将身体靠到深坑边缘,宋金刚示意我给易教授一脚,直接踹下去算了。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易教授站在坑边俯身下低,一个猛子大头朝下载入深坑。 我快速上前,奋力抓住易教授左脚踝,可他拼命挣扎,反而将我踹开。 易教授落入坑底根须,转眼间仿佛鱼入珊瑚丛,整个身体被白茫茫根须覆盖,迟疑之际,我注意到坑底有两个影子死死盯着我看,这影子一黑一白,黑的像兔子,红眼睛尖耳朵长尾巴,白的像狐狸,绿眼睛方耳朵短尾巴,两个影子甚至站起招手,裂开嘴角冲我阴笑。 我身体突然不听控制,栽倒瞬间宋金刚将我牢牢抱住,“咋了天真?” 我指着坑底,“看到没,黑的和白的。” “什么黑白?”宋金刚跟着打个冷颤,补充道:“他娘的该不会是黑白无常索命鬼吧,咦,老易呢?” 根须起伏蠕动,宋金刚叹口气,“老易可能被树根吃了,没听说大兴安岭有神树吗,神树吃人很正常,多少跑山人尸骨在树底下发现。” “那呢,那呢!”我指给宋金刚和满月看。 黑影左蹦右跳,显然只在引起我们注意,白影捂着嘴角窃笑,就像两个小鬼。 宋金刚挠挠脑门,“啥东西!活人不怕死鬼!”说完捡起碎石砸过去,黑影白影原地不动,转而做出鬼脸。 “这东西是千年黑万年白。”满月微蹙眼眸,从衣兜掏出一包粉末,给我和宋金刚涂了满脸。 宋金刚瞪圆眼睛,惊恐道:“老易真废了!千年黑万年白可是妖精啊。” 老一辈讲故事,说月夜在荒郊野岭,会遇到两只兔子,一黑一白,你去抓它们,它们就在前面跑,眼看就要抓住,两只兔子会忽然分身,眼前是无数黑白,如果你真能从其中抓住真身,据说它们会变成两双布鞋,还有两一种说法,说千年黑万年白是成了精的兔子与狐狸,两个妖精在深山老林利用分身吸引猎物。 那时候我就想,兔子也不吃肉啊,吸引猎物给谁?我突然想起树洞口堆积的动物尸骨,难不成千年黑万年白还有同伙? “走,下去。”满月纵深跳入深坑,抹上粉末后,根须竟然主动避开。 “下去?”宋金刚头摇晃的像个拨浪鼓,我想了想,这深坑犹如屏障,我又不会纵步云梯,于是拍拍宋金刚,“走吧,一起进坑。” 第五章 死尸活蛹 深坑底部铺着来回蠕动的根须,千年黑万年白瞧见人都下来,两个影子逐渐散开。 我伸手去捞易教授,毕竟他现在还不能死,起码死之前要告诉我事件真相,可易教授被根须掩埋之地,下面也是空的。 宋金刚干脆用铁铲将根须斩断,硬生生挖出一个大窟窿,面前是一棵巨树根形成的天然管道,内部根须横行,有频率的左右摆动。 我意识到所有根须似乎受到某种诡异力量控制,它们相当于传送带,一旦有食物或者感受到热量,这些根须就会将食物运送到指定位置,而千年黑万年白起到诱饵作用,这是天衣无缝的墓穴食物链。 树管道内全是黏糊糊白色液体,就像泥鳅扒了一层皮,气味腥臭,只能猫腰往前走,稍不小心就会滑倒,一但身体倾斜,二十厘米的根须会轰然而起,将你死死缠住,好在身上有满月涂的粉末,根须对我们暂时兴趣不大。 “我看咱就别管老易了。”宋金刚憋的满脸通红,说实话,我也觉得大脑缺氧,满月倒是习如平常,她侧过耳朵仔细听树管道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这也能听见?”宋金刚诧异。 “嘘!”满月示意别说话,从袖口掏出两枚古铜钱,我趁着电光看几眼,铜钱外圆内方,但并不是古时流通的货币,上面并未铸有年号,相反,刻着的都是抽象图腾。 我怔了几秒,爷爷书上提到过,只是三言两语,说有一种铜钱名叫“铜天眼”。 铜天眼原材料取自矿脉中心,由于长年深埋地下,具有识别灵邪的特殊作用,高手使用铜天眼,空气中会形成固有的气波,如果波动持续加剧,声音越来越大,就正面此地有邪物,如果没有任何声音,此地是有灵气。 听我说完,宋金刚撇撇嘴,半信半疑道:“有这么邪乎?” 我指给他看,满月右手拇指中指夹住铜天眼,稳准发力,“嗖嗖”几声,树管道内立刻传来金属与空气摩擦声,甚至有风迎面从另一侧吹来,大约维持五秒。 满月眼神如梭,却有些惊讶,见状,我急忙追问:“什么情况,对面可别有大粽子。” 一听大粽子,宋金刚下意识慌了神,刚赶紧掏出黑驴蹄,黑狗血,墨斗线,脖子上带着一串大蒜,我心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宋金刚冲我和满月咧嘴,“有备无患,大蒜还有,你俩要不要?关键时刻吃几个还能提神。” 满月一语不发走在前面,我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树管道尽头陡然出现下坡,而那枚铜天眼被一层白色虫茧包裹。 虫茧形如蛛丝,细如蚕线,黏性很强,我试着用手套取回铜钱,结果手套又被粘住,陡坡边缘有衣服碎片,正是易教授深蓝色的行头。 三人顺到陡坡底部,这里四周空旷,小声说话还有回音,像是人工凿成的溶洞。 电光下地面散落尸骨,有一种屠宰场的恐惧,宋金刚指向十米处,大声喊道:‘快看!千年黑万年白!” 这次不是影子,而是真身,黑的兔瓣唇踩着石块,白的狐狸嘴微眯眼角,两只速度奇快,在洞内四处乱蹦,攀岩洞壁如履平地。 我这才发现洞壁每隔几米,就有一处圆窟窿,像洞葬留下的坟地。 圆窟窿内倏然扭出根须,须子密麻包裹,整个洞窟忽然传来呼喊声,“救……满月快救我!” 易教授像个木乃伊,只露出脑袋,四肢被根须缠死悬在高处,宋金刚抬头撇撇嘴,“老易,你以为自己是蚕宝宝,你就作死吧。” 满月没有反映,我把头扭到一边,易教授为了活命不得不施展蛇骨术,整个人仿佛一条树藤,活生生从根须中挤出半个脑袋,又像蟒蛇作呕从肚子吐出食物,折腾半天,易教授顺着根须摔到地面。 宋金刚跑过去卯力起脚,骂道:“老易你个龟孙子!你他吗到底是谁!” 易教授没有说话,横起脸像变了一个人,冷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敢进墓!死活不知,没有我,谁也进不了主墓室!” “主墓室在哪?”我追问。 易教授指了指洞顶,“能活着上去再说,现在所有人都是活虫饵。” 原来千年黑万年白是生活在古墓的邪物,生人看到它们就会被迷惑,这也是易教授和我栽倒原因,可怕的不是它俩,而是圆窟窿内须子包裹的干尸,易教授说洞中央有根须组成的圆柱体,直通顶部。 四人走到中央,果不其然,这哪是圆柱体,而是挂满虫茧的“育婴厂”。 电光之下,从圆窟窿拖出的根须已经退去,露出一个个死相狰狞的干尸,尸体双脚被缠住,双手放到小腹保持死前虔诚状态,干尸挂在圆柱体两侧,时不时有暗红色虫蛹从尸体内脏往外钻,形成蚂蚁出窝时恐怖场景。 虫蛹五六厘米,后背冒着红色火光,那些甬道的鬼火极有可能是这些虫蛹,我转而又想,虫蛹不会飞,难道……难道这些虫蛹还能进化! 所有虫蛹暂时还没有攻击性,而是吐出白色虫茧,仿佛蝙蝠将身体包裹,倒挂在圆柱体两侧,沿着干尸依次排开,举目观望,整个洞内顷刻被虫茧覆盖,名副其实的死尸活蛹。 看的我头皮发麻,几人没有再说话,原路是回不去了,况且时间紧急,搞不好虫蛹破茧飞出什么幺蛾子,想活就要爬到洞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简直要命。 圆柱体是根须相互交错,挤压后又缠绕组成的柱子,虽然中间有缝隙,但根须总会将手脚缠住,只能一边挣断一边爬,不过有个唯一好处,即使爬到高处我们也不用担心有坠落风险。 时间不等人,攀爬途中,总能听到虫茧内部有拧动声,有的虫茧加速膨胀,胀到椰子大小。 宋金刚甩着胳膊看几眼虫茧,“他娘的这都是啥虫子,老易!你给老子说清楚!” 易教授不管不问,逐渐爬到队伍前头,满月其次,宋金刚体格大,托在最后,我是倒数第二。 宋金刚不断喘着粗气,我伸手拉他几把,两人交替前行,越向上须子缠绕力越强,迫不得已只能一只手反握匕首,割开根须。 并且虫茧内持续发出“嘶嘶”鸣叫,易教授在高处哼了哼,“爬慢的死了算了。”又被宋金刚一顿痛骂。 满月其实速度也很快,只不过她有意控制,在上头观察我和宋金刚两侧虫茧。 “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一分钟。”宋金刚原地不动,再向下望,黑咕隆咚一片死寂。 虫茧有的已经挤开缝隙,有的胀出枝节,最担心的还是发生,我拽住宋金刚右手示意咬咬牙,哪想到“啪”的声响,左侧虫茧被冲破。 光亮下一只三十厘米的甲虫裹着黏液,这虫子通体殷红,头前两双虫钳,上面密密麻麻分布倒刺,两双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眼睛上面还有复眼,虫鄂内交错镰刀状虫牙,背部甲壳颤动,看样子要飞,只不过飞不起来。 宋金刚二话不说玩了命攀爬,“啪啪啪……”持续有甲虫破茧而出,它们在干尸上四处展开虫钳,一块块腐肉塞入虫鄂,虫眼继续锁定下个目标,更要命的是,这些甲虫都是嗜肉狂魔,看见有同类从虫茧爬出,大个的直接钳死新虫,刹那间,整个圆柱体红色虫液横流。 几只甲虫拧动复眼,三两下爬到我和宋金刚附近,易教授在头顶嘿嘿嘿偷笑,这家伙太坏,从背包倒出鸡血,甲虫闻到血腥,越聚越多。 “快爬!”满月话音刚落,我拉起宋金刚,使出所有力气直奔洞顶,几只爬行快的甲虫咬住脚踝,就像竹签插入指甲,痛的我哭都没有眼泪,这反而刺激我更加玩命,可再回头,却发现满月被甲虫团团围住…… 第六章 火虫蛊,赤炼金锹 情况危急,我让宋金刚继续往上爬,只有洞顶才能安全,这里显然是虫窝,同时让他寻找固定点,将绳索顺给我。 甲虫围着满月,但没有一哄而上,满月当机立断咬破食指,将血滴点在手腕脉门,我又不敢靠近满月,抓住绳索高声呼喊,“满月接住,我俩把你拽上去。” 满月微扭皓首,对我点头,食指在脸颊左右两侧画了奇怪符号,光线昏暗我又看不清,之后从背包掏出水壶,用水画圈,将自己围住。 我可以肯定不只有水,还有某种虫子讨厌的液体,甲虫层层往后退,满月掐指念咒,单手死死扣住根须,右脚发力半身腾空,撤手抓住一只甲虫。 看的我瞠目结舌,示意宋金刚继续放绳索,也不知甲虫体内含有何种化学元素,满月两指发力,甲虫瞬间断裂,接着流出赤红虫液,虫液接触液体,忽然间一圈大火将满月围住。 火光肆意,周围甲虫“吱吱吱”退回干尸,满月抬头喊道:“绳子!” 我稳稳抛出,满月马踏飞燕抓住绳索荡到根须后侧,我快速爬向洞顶,与宋金刚将满月拽到安全地带。 大火沿着整个圆柱体蔓延,刹那间,甲虫传来撕心裂肺撕咬声,为了逃命,甲虫甚至自相残杀,压着同伴尸体往下坠,谁也没想到,这些虫子有几只在半空停住,背部翅鞘展开,浑身带着红焰往洞顶飞。 洞顶缓台只有一个出口,三人爬出之后,我和宋金刚迅速堆满石块,防止甲虫钻出,又反复查看缝隙,用洞土塞满。 我和宋金刚简单处理伤口,仍然心有余悸,易教授又跑了,气的宋金刚直咬牙,“玛德狗东西!老子下次看到他绝对往死里削……”沉默几秒,宋金刚发问:“这虫子是啥?” 我摇摇头,确实不清楚,但是满月刚才那一手是禁虫术,古往今来,跑山人,进墓者,赶尸匠,总之能接触到歪门邪道的工种,都会禁虫术,但禁虫术有很多分支,爷爷书里说东北跑山人善于用山中一种名叫“死人扣子”的草类熬制药烫,可满月手法,我看都没看到过。 洞顶还是甬道一部分,只不过是石头搭建的藏尸地,我猜测,如果跨过进墓时的大深坑,再向上,可能也会走到这,只不过罗东和歪嘴就像死了一样,硕大古墓没有任何踪迹。 古代大墓会有陪葬者,刚才那些干尸就是陪葬的牺牲品,这里也分布着七八具干尸,幸好尸体内没有虫蛹,安全第一,我决定逐个检查。 从尸骨碳化程度能判断一个人的死期,这些人骨只要轻轻触碰就会掉下粉末,至少死了百年以上,其中一具让我感到意外。 从盆骨判断应该是四十左右男性,他身边有烂掉的藤筐,是跑山人,于是我让宋金刚排查每个死角,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果然,摆尸抬右下方有个小红本,上面依稀能看清几个大字:金沟村李老蔫,这个重大发现让为之一振,当年与爷爷进山有三位老乡,父亲说分别是魏老三,李老蔫和张麻子。 我找些黑土将尸骨掩埋,无论如何,人都死了也要有个好去处,宋金刚也象征性拜了拜。 满月站在土堆前,表情严肃,说实话,我没见过她笑,不过我猜笑起来一定很美,至少是我喜欢的那种扎着马尾辫很清纯的类型。 “老乡死的惨。”满月低语。 “可不惨咋地,要不是咱们进墓,都没人给他收尸。”宋金刚叹口气,我拍拍他肩膀,生死关头好兄弟才能依靠。 “你没发现尸体没有下半身?”满月反问。 这一说我才想起,掩埋的只有盆骨以上,我惊讶追问:“什么意思?” “你们来。”满月叫走我俩,藏尸地右侧有一面画,画中都是些陪葬者,尸体分别塞进洞壁,还有一些红色虫卵塞进尸体胸腔,另一面是甲虫爬出尸体,最后长出翅膀,带着火光在天空飞,最后一面是红色火焰从墓地冒出,顷刻山崩地裂,岩浆漫过陆地。 看起来有浓烈宗教祭祀氛围,东北这面很多民族都信奉萨满教,在古墓发现宗教绘画并不算新闻,满月闭眼,睁开后长舒口气。 “壁画的虫子名叫赤炼金锹,是火虫蛊炼制过程。”满月语气平淡,但说出的四个字却不简单。 “啥……啥是赤炼金锹?”宋金刚擦了擦脸颊汗。 天下三种火虫,一种名叫赤焰金龟,西汉末年从西域传到中原,这种火虫以磷为生,昼伏夜出深埋沙漠地下,咬人即焚,有些鬼术士会抓赤焰金龟,利用它们的毒液谋财害命,这种火虫致命弱点就是怕光,见光会自燃;第二种名叫赤炼金锹,生于东北火山余脉,满月说五大连池等火山群,在清朝年间还有入山采药的百姓莫名被烧死,赤炼金锹不怕阳光,但是习性喜温,加之东北气候寒冷,只有火山深脉才会见到,金锹怕水,这叫五行相克,它们体内含有类似钠这种元素,遇水则焚。 最后一种是赤鬼金甲,这种火虫早已绝迹,当年秦国天降陨石,秦始皇派人巡查,在陨石坑附近发现这种甲虫,秦始皇认为这是不祥之物,与他的帝王相相冲,于是让官员撰写文书,将此物定位大凶,据说诸葛孔明,袁天罡,刘伯温等奇人利用过赤鬼金甲,至于金甲栖息地,不详。 听到这,宋金刚白白眼,啧啧几声,“赤炼金锹?”又突然坏笑,“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不是说这东西怕水吗,尿,行吗?” 我赶紧将宋金刚捂住,这家伙张嘴就跑火车,满月耸耸肩,我回答:“等遇到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听的宋金刚罩住裤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问满月。 满月似乎有话要说,可到嘴边只是翕动红唇,没有再讲,停顿几秒,说了句不相关的话,“你爷爷是好人。”弄得我摸不到头脑。 三人简单整顿,从目前情况来看,易教授应该知道主墓室所在地,这老狐狸进墓后就试图甩开所有人,一肚子坏水。 满月话也很明确,从李老蔫死状判断,他极有可能遇到了进化成形的赤炼金锹,虫液导致下半身燃烧,所以死无全尸,可只有一位老乡尸骨,其他几位,包括爷爷在内,应该分散在墓穴。 甬道幽长,石壁有反沁而出的水珠,整座古墓仍旧回荡着婴孩啼哭声,并且有一股水汽悬浮头顶,两侧零星能看到散落的铜器铁器,碰到后传来“当当”滚落声。 远处隐约有人影,单手扶着石壁,在那拼命喘气,水汽萦绕下即使电光也看不清面容,三人慢慢靠近,发现是追赶歪嘴的罗东。 罗东身上有几道伤痕,满脸血呼啦,乍一看像从血池爬出的妖怪,要不是喘气,真以为从古墓蹦出的僵尸。 罗东暴起眼珠,盯着我们三,“老易呢?” 宋金刚摇头,接着反问,“歪嘴呢,你不是追他了吗?” 罗东说跃过深坑后,就沿着甬道跑,感觉如同进了迷宫,离歪嘴越近反而找不到他人,最后歪嘴传来喊叫,罗东看见甬道内有一坨类似泥浆的影子,拖着歪嘴钻进左侧墓室,之后又有人冲进墓室,罗东想进去救歪嘴,哪想到被一团带刺的树枝遮住,要不是伸手敏捷,早被扎成马蜂窝。 “第二个进墓室的是易教授。”我能确定,只是这里并不是主墓室,易教授冒着生命危险另有所图,另外,歪嘴看情况已经凶多吉少。 墓室石门压到半截,罗东擦把脸,俯身进入墓室,我们三跟在罗东身后。 进去还不到两秒,罗东突然像狐狸样捂着嘴窃笑,一下子让我想到千年黑万年白,宋金刚知道大事不好,回身起脚,罗东倒地摔散,竟然是具枯槁干尸,而背后石门“砰”一声,缓缓下坠。 第七章 无心尸 几乎同时,我和宋金刚抄起墓室石墩塞到石门下侧,想留个缝隙,看能不能钻出去。 石门好像千斤顶,咔咔几声,石墩当场碎成粉末,石门牢牢封闭没有留下任何空间,再想出去,只能另找出路。 “罗东也他娘的变鬼了!”宋金刚气愤的踹几脚干尸。 我满脸疑惑,实在想不出合理解释,要说罗东身手也不至于被干尸附身,难不成进古墓就有鬼盯上我们了,想到这我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满月举起手电,先查看墓室布局,按照常理,建造墓室的工匠不会傻到给自己留绝路,古往今来,有多少工匠建墓后遭到屠杀,所以留后路是他们不成名的规矩。 这间墓室六十多平呈长方形,正东是块案台,左右石壁打造成浮雕,浮雕下侧都是木桩捆绑的尸骨,好在是些家畜,地面散落铁盆陶碗,浮雕内容是一场祭祀。 祭祀在东北少数民族很普遍,萨满教都会举办最高级别的“奥来那楞”,古人崇拜自然,山神水神树神火神都可能是祭祀对象,在墓中修建祭祀场景,也是墓主人对神的尊敬。 确认安全后,满月显得很踌躇,她眉头紧锁,自言自语,“假扮罗东的干尸,明显被千年黑万年白附了身,意图很明确,就要引我们进墓室。” 宋金刚撇撇嘴,“那两个鬼东西明摆着跟咱们有仇,仔细想想,从深坑勾引天真,到虫窝弄出洞窟窿里的干尸,哪样不是想要了咱们的命,老易这王八羔子,也不知给千年黑万年白什么好处,他倒是可以全身而退。” 宋金刚埋怨完,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老易和千年黑万年白……是一伙的。”说完我自己都不相信。 满月微微点头,回道:“这点还不能确定,那天易教授找到老族长,急于知道羊皮纸上面文字记录内容,字里话间老族长都觉得事情蹊跷,等他离开后老族长告诉我,易教授祖上很有可能是李金镛身边人,所以让我跟着进墓以防万一。” 当年陆天游用九星封门,事后金厂正常运转,李金镛也没打算进这座古墓,陆天游离开东北时,给了李金镛两具尸骨,说如果金沟有怪事,特别是涉及到人命,你就用两具尸骨进墓,一具尸骨被李金镛埋入五百妓女坟当中,另一具埋在自己祠堂内部,据说两具尸骨合一,可以找到主墓室。 李金镛病危当天,将此事告诉金矿把头,把头发誓守口如瓶,决不外传。 满月推测,两具尸骨极有可能是千年黑万年白这种邪物,易教授这人本身就怪,起初假装落坑,之后把大家引到虫窝,目的就是杀了我们以绝后患,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利用假罗东再骗我们进墓室。 我掐了掐额头,继续追问:“这些事,老族长怎么全都清楚?” 满月起身,眼眸深深望着我,她想说,却没有再开口,她在我掌心写下两个字:秘密。 宋金刚抬头憨笑,“你俩干啥呢?我还在呢啊,当着我面就牵手,我咋办。”我转身将干尸断臂塞给宋金刚,宋金刚跳着跑开。 如果满月推测成立,易教授骗我们入这间墓室,那可就谈不上安全了。 问题接踵而至,正东面的案台根本就不是祭祀所用,满月说这其实是一具密封石棺。 敲击墓室四周墙壁,传出来都是深沉闷声,证明对面不是空的,换种思维,会不会在石棺内部有逃离的暗道,接下来,就是设法打开石棺。 开棺绝非易事,用宋金刚话说,哥到现在只会开酒瓶子,哪里开过真棺材,而且还是沉重的石棺,我从书上学到的开棺方法也显得鸡肋,宋金刚干脆掏出两个雷管,大有董存瑞炸碉堡那架势,满月赶紧将他拦住。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满月沿着石棺摸索,在石棺右下方发现一个十厘米深的凹槽,槽内是块突起石板,按下去之后,棺材盖开始一点一点挪动。 三人保持有效距离,石棺打开后突然头顶传来异样,两块大石直接砸下来,将墓室凿出大坑。 墓室顶部露出一米左右圆洞,同时掉出琐碎粉末,这些粉末是木屑,撒入石棺内部。 满月警惕走了几步,石棺内有具蜡黄男尸,浑身铁青,眼眶深陷,干瘪头皮还有稀疏发丝,牙龈外漏,看起来像块铁疙瘩,双手被钉上木桩,双脚用红绳子捆住。 宋金刚吓的后退,指着石棺喊道:“这……这是歪嘴啊!” 我起了一阵鸡皮,“怎么能是歪嘴?” “看……干尸脑后面有东西。”宋金刚向前几步。 头发下侧有一个拳头大小钢爪,是歪嘴善用工具,无论如何,我不能接受前几个小时还是活人的歪嘴,此刻竟然被吸成干尸。 “奈奈的这里有黑山老妖!”宋金刚望向头顶圆洞,他这一说,我心里真没谱了。 “尸体是歪嘴吗?”我询问满月。 满月蹙眉端倪几眼,摇摇头,“这是被祭祀的尸体,你听过……无心尸吗?” 倘若是祭祀品,无论人畜,都要选些身强力壮的,古人很虔诚,绝不会用残次品欺骗神明,这具干尸左胸肋骨被依次撬开,从医学角度看还颇有专业性。 胸骨受力均匀没有出现大范围破碎,无法相信古人手术水准,至少比现在二甲医院强的多。 无心实则是在献心,这种祭祀手段,让我想起爷爷书里提到的禁术,巫树蛊。 古人祭祀兴安岭树神,将动物内脏挂满树枝,有些萨满祭司,会用奴隶的心肝肺祭奠树神,希望树神显灵,看看他们的虔诚,后来有些人,认为将心献给树神,树神会重新给一颗完整的心脏,也就是用人心换树心。 宋金刚咂舌,“这哪是换心,这是智商不够,典型的缺心眼啊!可问题是,歪嘴肯定来过!” 话音过后,头顶圆洞出现爬行声,我终于明白易教授送我们进墓室原因---他要将我们献活祭。 爬出来的正是失踪多时的歪嘴,此刻他完全变样,浑身上下钻出根须,仿佛整个身体被洞穿,恶心的无法形容。 歪嘴从圆洞摔倒地方,颤颤巍巍说道:“救……救……救救我……我……我是……歪嘴……” 宋金刚要上前,满月立刻拽住他,冷道:“回来!你不想活了吗,他中了巫树蛊!” 歪嘴爬向石棺,简直是树根章鱼怪现身,他先是将干尸手掌木桩拔出,接着又解开红绳子,整个人完全失去理智。 此刻,歪嘴趴在干尸身上,两人叠在一处,根须张牙舞爪摆动,纷纷从歪嘴身体冒出,又快速钻入干尸体内。 石棺露出白色粘液,我注意到歪嘴胸口有块洞,应该被挖了心,眨眼间,歪嘴与干尸融为一体,而歪嘴完全丧失人形,变成一具新干尸。 我和宋金刚愣住了,想动脚也不听使唤,满月保持高度冷静,几步跑到石棺附近,原地翻身来到下侧凹槽,右手狠狠按住。 “砰!砰砰!” 石棺盖缓缓移动,我拉起宋金刚冲到石棺后侧,两人一起推动棺材盖。 歪嘴猛然站起上半身,脑袋全是扭动的根须,眼珠子死白,还留着血浆,宋金刚当场吐出胃酸。 “使劲啊金刚!”我咬紧牙关,眼看棺材盖就将歪嘴罩住,可这怪胎挣扎中从缝隙伸出一条手臂,两伙形成僵持,累的我俩汗流浃背。 满月起身抽出背包一把寒刀,刀锋所向,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第八章 鬼囚龙,现地宫 歪嘴半条胳膊被满月拦腰斩断,顿时窜出一米高的树浆,冒着根须的手臂在地面来回扭动,五指绷直试图还要抓人。 宋金刚几乎喊破喉咙,“手!满月!断手还在动!” 满月回身又是一刀,手掌从中心裂开分为两半,刹那间变成焦黑树炭,满月又帮助我俩,三人合力才将石棺推死。 石棺内传来猛烈撞击声,歪嘴没死,这下被我们彻底激怒。 我喘几口粗气,跑到石门附近想查看有没有暗藏机关,满月掏出飞爪,稳准勾住墓室顶部圆洞,也就是歪嘴掉出来的地方。 “快!跑上去!”满月将绳索塞给宋金刚。 宋金刚怔了几秒,情况危急石门又打不开,他迅速爬进圆洞,将绳索甩给我。 我刚爬到半空,石棺内撞击声越来越大,棺材盖开始松动,几秒钟后,歪嘴拧着脑袋再次起身。 “我的妈!”宋金刚接着焦急喊道:“你俩快上来,歪嘴诈尸不说,又……又长出一条胳膊!” 我定睛瞧看,这哪是人的手臂,分明是树枝,歪嘴蹦出几米直接扑向满月。 满月不慌不忙,对我高声喊:“快爬啊看什么看。” 我想帮忙但插不上手,况且歪嘴中了巫树蛊变得异常狂暴,说实话,那一刻我人生观完全崩塌,什么唯物主义,老子他吗只相信自己眼睛。 歪嘴甩开双手尝试侧扑,满月横起寒刀,目光犀利,吃过亏的歪嘴知道那把刀的厉害,逐渐将满月逼到墓室角落。 再看,歪嘴抖动身体,涌动的根须倏然变长,活生生一长毛老怪,宋金刚吓的跪在洞口一言不发,我告诉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于是让宋金刚递来一根雷管。 一根刚刚好,不至于引起大规模爆炸,只要找准时机塞给歪嘴,炸不飞他才怪,我攥着雷管又顺道墓室。 歪嘴注意力全在满月身上,嘴角留着树浆发出“呜呜”怪音,猛然间发起攻击,劈天盖地的根须迎面砸向满月。 须臾之间,满月双脚顶到墓室墙壁,同时借力向上,偏转身体在空中划出弧线。 这还不算完,满月倒空翻右手寒刀斜下,硬生生削掉歪嘴半边脸。 歪嘴右脸连同下颚骨瞬间开裂,喷出树浆让洞壁发白,宋金刚捂着肚子说道:“天爷爷地奶奶啊,你俩快上来吧,进墓可真他吗吓人!” 我火速将雷管点燃,直接扔向歪嘴,满月抓住我肩膀,另一只手攥紧绳索,宋金刚卯力将我俩拽到圆洞。 墓室传来爆炸声,不知道歪嘴是死是活,反正没有跟过来,三人沿着圆洞爬到出口,才发现这里有大片地下鬼木。 鬼木就是种在古墓内部的冥树,死者也很重视风水,考古界有个故事,说商纣王的陵墓种了大量鬼木,那些鬼树其实是阴兵,类似兵马俑,哪个王侯将相都希望死后继续用武力解决问题。 由于鬼木见不到太阳光,所以叶子多数都是黑紫,高约三米,光秃秃的只有树杆还算茂密。 穿梭在鬼木内,满月让我们一定避开树上栖息的一种小黑虫,这虫子就是巫树蛊的罪魁祸首。 虫子名叫树木甲,很像林区里的天牛,不过树木甲离开鬼木即死,死时会发出夜明珠幽绿光泽,遇到树木甲的人多半会好奇捡起,那就中了蛊。 走了大约五分钟,两侧真的出现夜明珠般让人垂涎欲滴的光亮,我猜歪嘴来到鬼木林,一定是财迷心窍,抓了树木甲。 前方忽闪红光,我立刻拉住宋金刚和满月,这里怪事太多,不得不防。 慢慢靠近后,原来是火光,左右两侧鬼木林内惊现两座巨大青铜神像,与此同时,有个人影快速闪过神像底座,我们三赶紧背靠背。 那人影也在瞧看我们,好一阵,双方呼吸都不敢发力,两分钟后,人影向我们靠近,来的又是罗东。 宋金刚甩开我,直接饿虎扑食,罗东右闪躲开,宋金刚起身挥拳,罗东抓住宋金刚手掌,惊讶道:“干什么!疯了吗?” “疯了!你他吗才疯了,害得老子差点被长毛怪卷走,削死你个万年黑!”宋金刚隆起右臂把罗东挤开。 “易教授呢!他人呢!”罗东无心恋战,双眼充满愤怒,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一个正常人。 事件前因后果这才水落石出。 罗东追赶歪嘴,一路沿着甬道并未发现歪嘴具体位置,直到跑到藏尸地,也就是虫窝下侧,罗东遇到了刚爬出来的易教授。 易教授带领罗东继续进入甬道,在右侧墓室传来歪嘴呼喊声,赶过去之后,发现石棺被歪嘴打开,里面有具干尸,但没有歪嘴本人,于是两人绕进鬼木林。 在这里,易教授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次失踪,而罗东找到歪嘴后,发现他中了巫树蛊,歪嘴那会儿就有些神魂颠倒,与罗东大打出手,钻进鬼木林上方一个洞窟。 中蛊的歪嘴在洞窟内身体逐渐出现异常,恰好我们三被憋在墓室,这才有了刚才惊心动魄场面。 宋金刚听完摇摇头,叹气道:“你兄弟歪嘴老惨了!都是姓易的害得!” 罗东双眼通红,攥紧拳头,“我兄弟倒过不少斗,没想到在这载了跟头,姓易的我让你血债血还!” 我接着询问,“你和易教授什么关系?这局从一开始,都是易教授下的套。” 罗东说他祖辈上做过摸金校尉,这年头钱也不好挣,只能操起老本行,与罗东在一起的还有四位兄弟,他们常年以盗墓为生,没有墓可盗,他们就接些私活。 易教授只是个头衔,原名好像叫易春江,罗东不敢确认,毕竟易教授是雇主,他也没有多问,这趟活开价就是五百万,谁能不眼红。 易教授私底下与东北三省几个黑市头目都有往来,说通俗点,他就是地道的文物贩子,罗东说易教授上面还有神秘大卖家,至于是谁他一点都不清楚,而进墓最终是要找到主墓室的女尸。 事情大体我有了初步判断,看来绝非找到爷爷那么简单,易教授早就对这座古墓觊觎很久,他上面还有另外卖家,似乎无形中我被卷入一桩诡异莫测的交易中。 罗东来到左侧神像附近,他说易教授见到神像后不停的笑,等罗东再回来,易教授就不见了。 “他就是跑,各种跑!这王八羔子,真是狡兔三窟!”宋金刚抬头望了望神像。 只顾着与罗东交流,我这才发现神像是记载中的两条恶龙。 北方少数民族中,像蒙古族,鄂伦春族,赫哲族等,他们认为人死之后可以转生,世界上各种物类都有三种灵魂,分别是生命之魂,思想之魂和转身之魂。 当死者灵魂游荡到转生界,会看到两条恶龙屹立混沌中,这两条恶龙是各种动物集合体,蜈蚣身鹰爪蛇头,背部还有合拢的鹰翅,翅膀打开,恶龙会用体内淬火洗礼灵魂,萨满巫师希望用恶龙带领死者尽快转生,进行生命交替。 虽为恶龙实则肩负使命,通常这些神像会出现墓穴主墓室,或者墓门口,放到鬼木林的,诡异味十足,或者还有某种我们不清楚的寓意。 鬼木林除了发出幽绿色的光泽就是一片死寂,易教授又对着神像怪笑,问题肯定出在这。 神像虽然不会动,带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它能散发热量,距离越近越有一种温度感,这种感觉很飘渺,像徐徐流动的暖风,一吹而过。 我告诉满月,满月决定爬上神像,看看有什么其他线索。 我们在下面高举手电,满月身手矫捷,沿着神像中央攀爬而上,在靠近神像脖颈附近,惊现一张被贴死的道符,我断定右侧神像也有,罗东当即爬上去。 两人几乎同时目瞪口呆,两张道符六个字:鬼囚龙,现地宫,落款三个字:陆天游。 第九章 焚 既然是陆天游贴上的道符,满月和罗东不敢轻易摘掉,两人又仔细检查神像,除了龙首散发出热量以外,其他并无异常。 返回之后,罗东皱起眼角,他不知道陆天游真实身份,可职业敏感让他心生畏惧,虽然恶龙神像是死的,但道符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鬼囚龙,现地宫” 我开始揣测,从字面理解龙代表两座青铜雕像,鬼一定暗指鬼木林,恰好雕像矗立鬼木林内,某种意义也有囚住的暗示,“鬼囚龙”可以猜透,“现地宫”是说鬼木林下面可能藏有……墓中墓。 墓中墓完全是一种高端建造,墓主人为了防止盗墓,除了设置大量机关陷阱,还会在墓穴中寻址再挖一层,换句话说,上面的一切都是假象,下面才可能藏有真正的主墓室,可要想找到第二道墓入口,困难可想而知。 但至少有个好消息,那就是失踪的易教授,他一定在鬼木林某处顺利找到墓道,易教授会蛇骨术,凭他的心机,不可能挖出个大窟窿,很小一个缺口他都能钻进去,如果再将墓道口破坏,这给我们又加了一道难题。 眼下只能进鬼木林寻找墓道,我们四人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完成,再者,如果谁又不小心中巫树蛊,场面会立即失控,另一方面,青铜雕像整体温度持续增加,感觉像架在火炉上的水壶,已经有层层水蒸气开从从龙嘴冒出。 众人犹豫之际,鬼木林对面出现三五个火红光点,光亮逐渐变大,甚至能看到簌簌燃烧的火苗。 满月蹙眉,低道:“大家小心,如果没猜错,可能是钻出的赤炼金锹!” 宋金刚赶紧从背包掏出水壶,又往怀里塞了几瓶矿泉水,啧啧几声,“水用没了我可真不管了,逮到时机老子用尿浇虫!” 罗东抹了抹脸颊,显然他清楚什么是赤炼金锹,“姓易的!带我们进死墓,那就拼了!” 赤炼金锹越聚越多,这会儿早已经进化成能飞翔的甲虫,与虫蛹截然不同,几只胆子大的赤炼金锹横冲直撞飞进鬼木林。 我们已经对好应对准备,意想不到的画面突然出现,低飞的两只赤炼金锹在一棵鬼木旁瞬间燃烧,紧接着,又有几只赤炼金锹开始自燃。 宋金刚眼疾嘴快,说道:“快看!树木甲在捕捉赤炼金锹,这尼玛又是墓穴食物链!” 确实如此,树木甲个头不大,又不能离开鬼木,但飞到它身边的甲虫全部被抛出的液体黏住,任何生物体内都含有水,黏住之后,树木甲张嘴去吞,很多棵鬼木接二连三冒出火光,而赤炼金锹自燃的火猛烈,竟然能烧起鬼木,鬼木林持续冒出黑烟。 看到这,我们长舒口气,这样一来,不仅能增加光亮,还有助于寻找墓道口;二能有效阻止赤炼金锹的袭击,可谓一举两得。 宋金刚喝几口水,竖起大拇指笑道:“人定胜天,人定胜天啊。”说完,我右手指向鬼木林,宋金刚一口将水喷出,呛出眼泪。 赤炼金锹并不是没头脑的蛮虫,几只个头大的甲虫提升高度,完全越过鬼木林,这样树木甲也无能为力,完美避开了袭击。 现场再次乱成一锅粥,我和宋金刚躲在神像后侧,几只赤炼金锹横开虫钳,大头朝下扎向满月和罗东。 对于满月真实身份我不得不做出怀疑,这哪是姑娘家的手段,分明就是盗墓高手或者经过秘训的练家,那把寒刀如影随形,犀利稳准,一招一式都有套路,再加上婀娜身材与玲珑曲线,瞬间爆出野蛮女人的味道。 罗东也不是吃素的,闪转腾挪,刀法充满刚劲,频繁有赤炼金锹燃成火球。 宋金刚探头瞧看,说道:“我的吗!真像后厨火房,全是火,你快看!” 赤炼金锹死亡后虫体化学物质会将自身燃烧殆尽,加之燃起的鬼木,洞内温度持续升高,两座恶龙雕像从内部发出火车轰鸣声。 我担心有意外,与宋金刚绕到鬼木林后侧,火光内,我揉了揉眼,看到一团模糊影子拖在最后,如果赤炼金锹持续袭击,我们早晚都会体力不支。 影子距离拉近,我不禁掐下宋金刚,宋金刚踮脚脸色铁青,“歪……歪嘴……这……这尼玛还没死!” 歪嘴此刻一层干尸皮,皱巴巴焦黑,可能雷管爆炸引起大火,将身体根须烧光,四肢是枯槁树枝,唯一能辨认出身份的就是横到耳根血红牙床。 歪嘴摇晃脑袋穿过鬼木林,惊的罗东后退几步,宋金刚大声喊道:“罗东,你兄弟找你来了,都是老易王八羔子弄的!” “怎么破蛊?”我问满月。 满月脸上都是尘土,抹了几下回答:“无心尸,巫树蛊,找到尸心,蛊祸除。” “啥是尸心啊!”大雷话音刚落,突然飞来赤炼金锹,我迅速泼出水壶,将大雷按倒,一团怒火倏然升起,空气中尸臭味愈发浓厚。 满月摇头,也不清楚所谓的尸心,而歪嘴直奔满月,插出十指冲向咽喉。 那一刻,我有一种濒死感觉,别说找到墓道口,这里可能就是所有人的坟墓,我看到火光内满月在后退,罗东红着眼,宋金刚大声呼喊,我掐着自己,让疼痛保持理智,我似乎……找到了可以尝试的方法,行不行总要试一试。 我果断倒出背包里的桦树胎,这东西是爷爷棺材里挖出来的木疙瘩,歪嘴中的又是巫树蛊,桦树胎表面纹理就像心脏密布的血管,死马当活马医,给歪嘴来个木心。 此时满月被歪嘴牵制,这家伙形如丧尸,嘴角流出血浆着实让人作呕,并且满月那把寒刀不能将手脚砍断,歪嘴更加肆无忌惮,好几次险些要了满月命。 一旁的罗东又犹豫不绝,急的我吼道:“歪嘴现在根本就不是人,你再看,咱们全都会死!”罗东仍没有动作。 不过赤炼金锹换了目标,飞过来的甲虫全都落到神像头顶,可能是感受到神像内部散发出的热量,赤炼金锹集体围着龙头转。 我悄悄靠近满月,示意满月往鬼木林跑,那里火旺,看看火烧行不行。 满月心领神会,绕到鬼木林,接住我抛去的桦树胎,歪嘴横冲直撞,身体被燃烧的鬼木点燃。 歪嘴望着脚面烈火,这家伙开始用手去搓,试图将火熄灭,瞧见方法有效,满月一方面要将歪嘴激怒,另一面走向鬼木林内部。 歪嘴毕竟没有常人思维,跟着满月往鬼木林跑,此刻全身都是火光,烈火焚身,“吱吱吱”发出烧焦声,觉得情况不对,歪嘴这家伙竟然猛然倒地,原地打滚要将火焰熄灭。 这还了得,我和宋金刚一人抱起一块大石,两人踉跄走向歪嘴,宋金刚力气大,抱着石块站到歪嘴身前,说道:“对不住了,早去早超生,你不死我就没活路,下辈子可别当男人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气的我滚落石块,喊道:“磨叽啥!砸,你倒是砸啊!” “砰” 宋金刚将石块压在歪嘴下腹,转身开溜,哪想到歪嘴坐起上半身,用左手死死抓住宋金刚右脚踝。 我疯了般双脚去踹歪嘴胳膊,宋金刚各种乱踢,歪嘴就是不放。 我对满月喊道:“桦树胎!塞进去!”说完指向歪嘴胸口那个大窟窿。 千钧一发之际,满月上前两步,狠狠将桦树胎塞进歪嘴心窝。 咯噔一声! 歪嘴四肢颤抖,松开宋金刚,双手将石块推翻,重新站了起来。 第十章 二层墓道,幽冥府 宋金刚反映够快的,拉起我就往对面跑,一边跑一边喊:“满月,打不过了先保命吧!” 我后悔也来不及,心说塞进去的桦树胎相当于电动小马达,重新给歪嘴蓄了电,这可如何是好,眼下歪嘴疯狂在后面追,两分钟后,我和宋金刚跑到腿抽筋。 宋金刚塞给我几根雷管,“天真!没其他办法了,点吧!” 我怔了几秒,歪嘴突然停住,抽搐身体,双手癫狂,站在原地形如退了皮的陶俑,无数树皮从上半身剥落。 “起效了!”满月长舒口气。 宋金刚大气不敢喘,惊道:“尼玛还跳上老年迪斯科!闹哪样啊!” 听得我简直哭笑不得,歪嘴身体持续扭动,地面已经堆积一层树皮,黑焦皮质从内部爆裂,面部开始塌陷。 我深呼吸几口,桦树胎竟然在歪嘴胸口“砰砰”抖动,活生生露出在体外的心脏,只不过桦树胎似乎在吸收巫树蛊,歪嘴体内暗藏的白色根须转眼被吸附,道道根须融入桦树胎。 “啪” 桦树胎从歪嘴胸口坠落,变成一颗黑色木疙瘩,歪嘴身体如灰般飘散,一片片木屑飞进鬼木林,之后被烈火包围,化成灰烬。 与此同时,汇集在神像龙首部位的赤炼金锹开始狂暴,一只只甚至用虫钳去夹同伴,几只个头大的死命要往龙嘴钻。 罗东一直站在神像不远处,他看见两张道符开始飘动,好像有一股诡异力量,即将要把道符摘掉。 再看龙首,钻进半个虫身的赤炼金锹突然冒出红光,水汽萦绕,两张道符从神像后侧慢慢脱离。 片刻之间,赤炼金锹集体冲向龙嘴,龙嘴微微张开,顿时一股热浪从地面来袭。 赤炼金锹团成火球,被龙嘴吐出的气体推动,“砰砰”两声,犹如天降陨石,面前急速闪过两道红光,落进鬼木林后溅起几米高尘土。 所有景象似乎是早已设定好的机关,鬼木林火势减退,火球落地处露出墓道口,我终于明白陆天游那句话:鬼囚龙,现地宫。 几人走到墓道口,宋金刚安慰几句,“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歪嘴命中注定有此劫,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放心,看到老易,我先替你收拾他。” 罗东抓了两半灰土,放进衣兜,低声回道:“做这行的,早晚会有这一天,如果我也死了,记得留两把土。”说完率先跳进墓道。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满月拍拍我,说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是你,我也会这么做,这是解除痛苦的最好方式,你要明白,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说完,将我拉近墓道,突然间让我觉得满月这个女人更加神秘。 墓道内湿气很重,距离上一层大约两米高,左右两侧石块方整,地面零散很多建造工具,向内十分钟,直达墓室方厅,石壁出现大量女真族文字。 女真族起源于东北,直到完颜阿骨打统一各部,才使女真走向辉煌。 完颜阿骨打灭辽,建立金朝,南征北战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君主,也是他创立女真文字。 “你们快看看,上的写的啥?墓主人难道是女真族,或者是金国的皇亲国戚?”宋金刚说。 我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究竟,如果确定墓主人身份,对于找到爷爷又进了一步。 文体大体意思是:被挑选的金国工匠,奉金太祖,也就是完颜阿骨打之命,在此地山脉龙眼处建造古墓,同时由大祭司负责墓主人灵魂转生,以求大金永葆根基,为了防止古墓被盗,大祭司在墓中施了禁术,又在主墓室埋下金太祖钦赐的镇国宝,等被选中的墓主人转生,大金国就可以驰骋天下,横扫四夷,但没有记录墓主人是谁,也未说明转生所谓何意。 从文字判断,古墓历史久远,如此煞费苦心,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宋金刚听完后,拍了下腮帮,问道:“金太祖钦赐镇国宝?老易他肯定为了这个,先不管真假,从主墓室随便带点东西出来,都够吃喝几辈子的了,他背后的买家不简单,你想一下,如果买家不清楚古墓有啥,他也不能让老易进墓,我说的对不对?” 听到易教授,罗东顿时怒火攻心,“事到如今,我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们,但你们记住:谁能活着出墓,恐怕也难逃厄运。” “什么意思?”我急忙追问。 原来易教授早就打算进墓,只是迟迟不能确定古墓位置,直到我和宋金刚找到他,易教授喜出望外,所以主动来到村里。 易教授与上线买家有合约,大兴安岭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事成以后,易教授还要求罗东找人进第二座墓,同时让罗东进墓后不留活口,也就是我们,找机会全部解决掉。 罗东在火车上,偶然间听到易教授打电话,电话中他语气很低,似乎惧怕对方,罗东只听见一个暗号:“幽冥府”,他推测可能是交货地点。 至于第二座墓易教授只字未提,人算不如天算,进墓后发生的也超出易教授预想,这也是他急于找到主墓室拿到货的重要原因,再者,易教授也怀疑过满月真实身份,说可能是警方卧底,让罗东盯紧了。 “这老家伙真有心机!我就不应该托人找他!哎……”宋金刚捶胸顿足,叹几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这不怪你。”我回答,对于罗东所说的幽冥府,我倒是充满好奇,虽然我不是圈里大腕,但至少省城没听过有这种地方,我猜或者是某个组织。 再次出发后,能感觉墓道内有一股从地心冒出的气流,寻龙点穴,若找到真正穴眼,会发现地脉有明显气流波动。 真穴阴阳交汇,气脉很旺,主墓室一定在二层墓道内部,距离墓室越近,可能面临的风险就会越高。 走到墓道第一处转晚点,发现墓道两侧都是横竖交替着尸骨,并且有丢弃的凿子,铁铲等工具,他们是被坑杀的建造工匠,走在其中气味刺鼻,让人产生晕厥感。 满月让我们暂时闭气,这些是死尸腐烂后产生的气体,换句话说,这里相当于化尸地,常年闷在墓道不通风,极容易让人中毒。 这些气体沿着墓道来到二层入口处,这就是整座古墓巧妙所在。 穴眼气脉在此交汇,让气体悬浮,由于易教授早先一步进入墓道,他留下洞口,使墓道气体畅通,气体飘到上层神像底部。 底部是空心,气体在神像内部积压,使神像持续发热,这才吸引了赤炼金锹,那两股气浪原因就在于此,我不得不佩服古人让我们不能比拟的极限智慧。 通常墓中墓建造中还会结合山体内部地形,以岩石层为依托,将一层二层完美分离,类似地道战中上下并排的巷道,因为主墓室在此,往往会暗中设置机关。 几人保持高度警惕,显然脚下人工打造的石砖颜色都发生变化,并且整条甬道高低起伏。 石砖一米多宽,前高后低,有的表面平滑,有的刻有祭祀图腾,有的粗糙露出小石块。 我让宋金刚抓稳自己,伸出右脚轻轻接触石砖,没想到一脚踩下去,石砖底部就像塞了棉花,软绵绵慢慢下沉,大约三秒后,石砖又自动升到原来高度。 可以肯定,面前是一种墓穴内布置的机关,满月和罗东也没见过,为了安全,满月从背包掏出可以燃烧的镂空金属球,进墓时她就用过,这东西名叫“火轱辘”,不但能起到照明作用,还能触发机关陷阱。 四人躲到墓道拐角,点燃后宋金刚抡开膀子扔出十几米,一道弧线划出火光,可火轱辘落地竟没有任何声响,仿佛牛入泥海。 我举起手电瞧看,“糟了!火轱辘,不见了!”。 第十一章 困死鬼 扔出去的火轱辘消失的无影无踪,被火轱辘砸中的石砖先是下沉,又缓慢上升,似乎石砖底下藏着无形魔掌,将火轱辘生生抓走。 宋金刚不死心,亲自试了试,又是两个火轱辘,在我们眼皮子底消失,随着石砖下沉再未出现。 宋金刚抹了把冷汗,说道:“糟了,这下面不会有抓人的鬼魂吧,大家都是道上的,应该知道鬼索命这回事。” “那易教授呢?”我反问。 “是啊,老易呢,他娘的老易……老易是,是鬼!”宋金刚瞪着眼睛看我。 满月和罗东将手电高举,这条甬道幽长,两侧没有任何可以攀岩抓住的缝隙,除非易教授会飞,或者他就是沿着石砖走过去,再无他法。 那么问题来了,排除第一种可能,我猜易教授可能清楚石砖路线,他沿着正确顺序依次踏过石砖,想不让我们发现很容易,鬼点子多的人,只要将落在石砖上的尘土抹掉即可。 听我说完,宋金刚点点头,既然易教授能走过去,我们只要找到不下沉的石砖便可,这也是唯一能尝试的方法。 这就样,四人极其小心,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哪怕你大声呼吸几口,脚下的石砖都可能下沉。 走了大约十多米米,我发现有一定规律,只要踩中刻有祭祀图腾的石砖,它前面第二块石砖百分百不会下沉,直接蹦过去,再踩表面光滑的石砖,以此类推,最后又落回有图腾标记的石砖,但有一点,无论如何不能踩其他的,稍不小心,旁边石砖会突然下沉,留下两米深的洞坑。 距离深入后,下沉石砖周围流出大量细沙,我似乎明白了这些石砖工作原理。 我们所在位置,相当于一个大型人工机器,凭借人的体重,石砖才会起伏,脚下发出的轰隆声证明有类似风车的圆装置,这些圆装置一旦一环运转,会环环相扣,而那些精心筛选的流沙就是这种装置动能来源,流沙像水来回流动,这又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杰作。 我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窃喜时,现场突发意外,先是宋金刚,他刚落到图腾石砖,“轰”一声,整个人瞬间下沉,好在罗东搭把手,将宋金刚死死拽住。 我心里着急,立刻蹦到宋金刚右侧,哪想到之前的推断完全错误,那一刻我恍然大悟,这可能是建造者设置的局,让你发现规律,是在降低你的警惕性,除非有正真的石砖方位,否则根本过不去。 随着石砖快速下沉,突然四周涌出大量流沙,满月不顾自身安危,趴在地面牢牢将我左手攥住,可她自己,也随着石砖下沉,此刻流沙越来越多,四周“哗哗哗”都是沙子声,我们彼此分离,最后,我只听见宋金刚大喊一声,“娘啊!完了!” 之后整个人沉到石砖底部,哪想到底部还有一个斜四十五度缓坡,加上流沙遍地,眨眼就冲到九平方米左右的封闭空间。 与其说是封闭空间,看起来更像牢房,并且沙子淹没小腿,如果再有流沙,那只能等着活埋。 我冷静片刻,脚底下时不时发出隆隆声,好在没人继续踩石砖,甬道暂时恢复安静。 我高喊几声,空间狭窄,声波不能扩散,还不知道其他人安危,于是我蹲下身,后背贴着墙壁提醒自己找方法出去。 强烈的求生**让我开始行动,我先检查沙堆,在其中发现几块人骨头,我起初以为是被当试验品的建造工匠,没想到从角落掏出半个碎掉的藤筐。 我拼命用双手淘沙,渐渐将蜷缩角落的骨架还原,显然尸体被活活困死,临死前,所有手指都已经弯曲,看来死者生前想尽所有办法也没能爬出去。 我几乎将沙子翻个遍,真的找到了死者凭证,这是一个八十年代老式日记本,上面还有社会主义好等字样,保存相对完整,死者名叫张麻子,是与爷爷一同进墓的老乡。 日记中,前面几页都是张麻子进山记录,还有山货数量与卖出去的价格,再就是看上村里谁家的女人,偷偷写的情话。 最后一页张麻子写到进墓,说那天同乡光棍汉子魏老三提议走近路,结果爷爷几人遇到山中浓雾,这里张麻子只用四个字形容那场大雾:阴气缭绕。 众人在爷爷带领下尝试返回去,魏老三却意外掉进树洞,在洞内发现松木门刻有九星图案,爷爷懂些风水异术,劝几人赶紧离开,魏老三一心贪财,偷偷返回炸开松木门。 进墓以后,四人也看不清方向,而且墓内还有雾气,稀里糊涂的走了很久来到二层墓道口。 写到这里,张麻子突然停笔,他说自己做了缺德事,困死在这也是报应,主墓室有红衣女鬼!报应!天谴! 我又仔细看了遍,没有其他记录,当其中有个细节,让我开始胡思乱想。 张麻子说松木门是被炸开的,但我们进墓松木门是完整的,爷爷当年夜里离奇失踪,他该不会又独自返回古墓,将松木门复原? 按照这种推断,也就是说,爷爷还在古墓? 我真的不敢再想了,将近三十年,爷爷真在这座墓里他怎么活下去,或者爷爷早已经……死在里面了。 我毅然起身,用沙子将张麻子尸骨掩埋,活下去这三个头一次让我迸发出潜能。 至少我比张麻子幸运,背包有能用的物件,我先拿出两把铁铲,用绳子将铁铲绑在一起增加宽度,在用绳子捆在铁铲中间,只要铁铲能成功横在斜坡口,我就可以顺着绳子上去。 尝试多次,由于是斜坡发不上力,加上还有大量流沙滑落,都以失败告终,我累的嘴唇发白,满头大汗。 我躺在沙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留下一堆骨头当困死鬼。 我就是不服输,深呼吸,调整情绪,起身后再次爬向斜坡,十分钟后,上端碎沙终于被我清理干净,当铁铲顺利横在斜坡口,那一刻,我认为全世界都是自己的。 慢慢爬上斜坡,找稳落脚点,剩下的就是爬出石砖,等我成功爬进甬道也来不及休息,第一时间寻找其他人。 进墓时绳子几乎都在我背包,我可以断定他们几个还困在原地。 我转身慢慢踩到不远处石砖,喊道:“满月,在不在,有没有受伤,我拽你上来!” 等了一分钟没有回音,我没有多想又来到宋金刚下沉位置,叫出第一声后,宋金刚差点没哭出来,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重感情,在下面喊道:“天真!真是你吗?我就知道,哈哈哈,你是老子的幸运星,你是电你是光啊!” 宋金刚上来后照我脑门就是一口,我咧开嘴满脸嫌弃样,又来到罗东所在位,可奇了怪,罗东也没有回答。 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我和宋金刚又喊了几声,下面没有回答,又撒了沙子还是没有反应,一种不祥预感让我眉头紧蹙,该不会遭遇意外了吧。 宋金刚揉揉眼,低声说道:“满月和罗东是不是已经出去了?以他俩身手,应该有这种可能。” 于是我俩又小心翼翼踩着石砖走了五分钟,电光内,面前石砖已经被人踩过。 宋金刚瞪起眼睛,说道:“满月已经出来了,她……她竟然不管咱俩,看来……还是不能相信女人啊!” 我不能确定,况且还没弄清事实,但我不相信,“满月不是这种人!”我语气坚决 宋金刚耸耸肩,“那她什么身份?还有,她知道你爷爷,没准是省城警察或者也是黑市道上的文物贩子。” 满月一定是遇到紧急情况,让她没时间救我们出去,再加上一起消失的罗东,两人会不会遇到了易教授,想到这,我和宋金刚加快步伐,终于安全穿过了甬道石砖区。 哪想到面前又是棘手难题,这里是岔口,左右两条路,一面留有脚下碎沙,一面留有两个熄灭的火轱辘,走哪条路,我真犯了难。。 第十二章 半张脸 我和宋金刚怔了几秒,被突如其来的岔路口打乱节奏。 宋金刚想了想,说道:“咱俩一人走一条,这样能节省时间。” “绝对不行!太危险,”我果断否掉。 两个人在一起还能相互照应,分开遇到危险,孤立无援,再说,这里发生的诡异已经超出想象,谁知道之后还有什么怪事。 宋金刚拍拍了脑门,竖起食指,回答:“这样,听我的,炒锅炒豆,越炒越臭!好咧,就走右面!”说完拉着我迈开大步。 右侧是留有火轱辘的甬道,为了赶时间,我俩一路小跑,甬道形状是一条弧线,绕到另一侧出口,完全换了个世界。 这里每隔两米就有燃烧的油灯台,火光簌簌,油脂发出“吱吱”焦灼声,闻起来就像尸油,灯台形状怪异,高约一米五,由青铜打造成雁形。 雁肚内部留有清水,雁首有一个夹层,由一条弯曲铜制管道连接。 雁首灌满白色发粘的油脂,爷爷书里说起过,这东西是从熊瞎子手掌内刮出的脂肪,要知道,熊瞎子冬眠中,就靠舔手掌充饥,再混合东北松木特有的松脂,就做成了,也些都是鄂伦春或者赫哲族留下的古方。 油灯后面是站成一排的奇怪雕像,大多数都是兽首人身,雕像还捆绑些彩带,铭文,它们可能是萨满教祭拜的动物神明。 雕像前都有圆柱形供台,上面都是早已干化的家畜头骨,正前方有石砌台阶,一共九层,组成半圆。 “天真,你有没有感觉,这里邪气很重,他娘的也没个人影,是不是世界末日,就剩下咱俩了。”宋金刚站在原地看了一圈。 他这么一说,我是有点心惊,这里应该是萨满祭殿,作为墓穴中重要一部分仪式,萨满祭司在墓主人下葬后,必须祈祷神明。 我让宋金刚注意安全,别乱摸乱碰祭殿内的所有物件,我慢慢走向石阶,站在石台之后,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心口发堵。 “天真你看!” 宋金刚这一嗓子差点把我魂下丢,他站在旁边指向祭台后壁画。 画中是萨满祭司,穿着蛇皮制成的神衣,下半身是挂了九个铃铛的神裙,腰间缠绕十厘米宽彩带,左手高举青铜神杖,右手晃动萨满铜镜,铜镜发出几道红光,旁边又画了好多从地底下爬出的狰狞恶鬼,一个个露出青面獠牙。 恶鬼清一色眼珠往外冒,浑身都是根须,祭司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全身都是彩绘拿着神鼓和腰铃,并且小孩身上还有爬行的黑蛇与蛤蟆。 宋金刚之所以吓出声,我猜是看到了萨满祭司正脸,不对,确切说是,半张脸! 半张脸罩着半张面具,看的我脊梁骨发凉,从任何角度观察,你都会感觉那半张脸,在死死盯着你,让人不寒而栗。 “不行咱就走吧,我慎得慌。”宋金刚说话声都小了,“哪有人长了半张脸,我现在算彻底明白了,完颜阿骨打压根就弄的邪墓,哪个古代君王不想让江山永驻,活人不行就请阴兵,没准萨满祭司就是鬼,你看画上那些地下冒出的畸形,全是恶鬼呀!”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半张脸的祭司,宋金刚说的不无道理,祭殿是条死路,站久了浑身仿佛被掏空。 两人踮起脚尖退后,我又下意识瞥了眼画中萨满祭司,吓的我脸都白了。 “你有没有看见,祭司眼睛,在动?”我问宋金刚。 宋金刚额头汗流过鼻梁,猛然抬头,我都准备好跑的准备了,结果宋金刚摇摇头。 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出现错觉,人在古墓待久了,因为空气流通少,会让大脑缺氧,缺氧后会有视觉上的异常反映都很正常。 我又抬头,盯着萨满祭司,突然间,画中那半张脸隔着面具都能看到眼珠子在转,我一个趔趄靠在宋金刚身后,想跑却发现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祭台。 于是我没有出声,顺着眼睛瞧看方向,祭台东西南北是四座雕像,分别是鹰头人身,蛇头人身,鹿头人身,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混合体。 我拍下宋金刚,低声说:“走,再回去。”宋金刚在后面反映半天,见我独自上去,紧了紧背包跟在身后。 雕像看起来并不异常,整个祭殿也随处可见,我想了想,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们四个摆放位置。 其余雕像都在圆形祭台下侧,分布祭殿四周,这四座难不成是萨满祭司所选? 想到这,我举起手电,仔细观察,从头看到脚又从脚望到头,没有端倪,只是感觉阴冷,能闻到青铜散发的金属漆味。 宋金刚见我没有思路,带手套要直接上手,我立刻拦住,生怕再设有机关。 这小子眼睛贼,用他自己话说,隔着衣服就能看到美女穿什么颜色的内衣,宋金刚瞪起眼角,招招手,“天真你看,这……有碎沙。” “碎沙?”我上前几步。 “可他吗不能在提沙子了,现在想起刚才掉下去的沙坑,老子蛋都疼。”宋金刚抱怨一句。 “沙坑!我知道了!” 一定是满月,或者是罗东,只有他们的手套上能残留碎沙,再看雕像头与脖子相连处,有暗藏的几道皮肤褶皱,看起来是工匠手艺高,实际上这就是机关。 我说出想法,与宋金刚分别站在雕像身前,两人同时转动青铜头,“吱吱……咔咔……” 头轻而易举扭到后侧,我俩立即将剩下两座也扳到同样位置。 此刻,祭台似乎睡醒的巨人,茫然间抖了两下,我以为要地震,拽着宋金刚就往出口跑,没想到祭台中央升出一副圆形树棺。 北方少数名族一直流传树葬这种形式,爷爷书里说过,树葬前要去深山老林选一棵高大树木,请萨满祭司在树周围念经文送灵魂,之后在树杆刨出树洞,将人安置内部。 更早的年代,家人会将死者开膛破肚,将内脏掏空,直到风化成干尸,先留在家中祭奠三年,三年后再去老林子找树洞,将死者安置,之后杀马撒血,安抚亡魂,至于其中原由,恐怕只有祭司清楚了。 而眼前树棺出现在古墓内部,要想弄明白,只能两个字:开棺。 宋金刚心有余悸,在上一层开石棺结果开出个无心尸,搞不好这里又有个无头怪,“天真我看就算了,树棺下葬啥也没有,死者穷的叮当响,估计下到阴间也是鬼见愁,愁的都捞不到油水。” 我瞪圆眼,严肃问道:“我就问你开不开!” “开?真开啊!”宋金刚挺起胸膛。 我指着树棺盖,说道:“你小子眼睛不是贼吗,你看看。” 宋金刚挤挤眼,俯身后抬头回答:“他娘的又有沙子!难道满月和罗东,开过?” “少废话,咱俩一人一面,用铁铲撬!”种种迹象表明树棺被人开过,我甚至认为满月会在棺材内给我留点线索。 树棺封闭后相当难撬,上端的棺材盖还粘有大量松脂,宋金刚吃奶劲都使出来了,脸憋的通红,嘴里嘀咕,“什么情况,该不会有人故意把雁首灯内的松油倒进了树棺缝,像个王八盖,越来越紧。” “再加把劲,只要有一道缝隙就好。”我咬紧牙关,心说如果是满月,她为什么这么做,树棺内真的还有老粽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宋金刚不亏是东北大力一哥,双臂绷直,虎口张开,啊啊几声把铁铲撬折。 铁铲尖将棺材盖劈出缝隙,我左右瞧看,地面有些祭祀抬牲畜用的铁棍。 于是将铁棍顶到缝隙,与宋金刚站在一面,两人深呼吸再次发力。 又推了两分钟,宋金刚汗如雨下,棺材盖马上就要推开,我让宋金刚下去等我,万一有危险赶紧跑,宋金刚撇撇嘴,“你这话说得太不够义气,兄弟怎么能丢下你!” 树棺推开后,双腿几乎抽筋,我起身打开手电,只觉得大脑瞬间空白,无数玻璃碎成粉末,空间开始扭曲,我他吗真遇到鬼了! 宋金刚扶着我大口喘气,看到树棺内景象后,“啊”的喊出声。 棺材内既没有尸骨,也没有大粽子,甚至没有一丁点的陪葬品,唯一有得就是碎衣服。 这衣服不是别人,正是易教授的行头! 我下意识打个冷颤,千算万算,没想到是易教授开的树棺,棺材里的东西呢?为什么易教授把衣服单独留下?满月和罗东究竟在哪? “老易啊!我次奥你祖宗十八代的!不能这么玩人啊,我辛辛苦苦弄开棺材,尼玛就是件破衣服,一定是老易将树棺洗劫一空!”宋金刚气的脸的白了,他又嘟囔句,“老易……是从树棺里爬出来的妖怪……” 我抬头,画中萨满祭司那半张脸不知什么时候恢复原位,隐约中能看见半张脸偷笑,仿佛祭司就是易教授,他呼唤出地下深埋的食尸鬼,铺天盖地的鬼爪将我和宋金刚按倒,用獠牙啃噬,吸着脖子流出的鲜血。 踉跄几下,我让宋金刚快跑,这条路不对,另一条才能通往主墓室,可拼命跑后,我俩又来到了石砖甬道,地面都是沙子,只有一条路,换句话说,岔路口,不见了。。 第十三章 火神公,牵魂链 我和宋金刚脸色煞白,掏出铁铲对着墙壁乱砸,来之前明明是岔路口,转眼间就像鬼打墙,被封闭的严严实实。 绝望,惊悚,怪异……进墓后发生的一切,让我大脑浑浑噩噩,宋金刚摊开手掌,有气无力。 “天真,说句心里话,老子他吗怕死……”宋金刚双眼红肿,无奈摇摇头,又接着说:“不过想想,人吗,谁他吗不会死,和你死在这我也认了,咱兄弟也算有个伴,到那边还能相互照应照应。”说完闭上眼,一动不动。 “干嘛!你疯了!”我抓住宋金刚肩膀,心说这家伙别咬舌自尽。 宋金刚微米眼角,耷拉脑袋,回道:“太累了,稍微歇会。” 我俩苦笑,但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古墓困死,这些无非是古人留下的机关,只要找出问题所在,就可以迎刃而解。 我掐起额头,回想所有细节。 首先,可以确定这条路是在进右侧祭殿之后被封闭的,其次,墓穴中机关都是环环相扣,唇齿相连,我和宋金刚一定不小心碰了哪,或者无疑中踩到按钮。 按照这种思路,进祭殿后接触过的都可能是触发机关的装置。 我起身叫醒宋金刚,问道:“在祭殿你还碰过什么吗?” 宋金刚摇摇头,回答:“你说了不能碰,我可啥都没拿啊,除了……除了咱俩开的树棺。” “就是它!” 我拽起宋金刚一口气跑回祭奠,“把棺材盖合上,或许能行。” 宋金刚搓搓手掌,满血复活,我俩也没觉得累,将棺材盖复原,我有意跑进甬道,听下有没有反映,可结果不尽如人意。 “天真别灰心,你脑子活,再想想哪里不对,老易这王八羔子都能出去,我们差啥。” 老易来祭殿是为了树棺内的物件,要打开树棺首先要转动……要转动雕像兽首啊,这么重要环节我竟然忘了。 于是我俩将四个兽首复原到正面,宋金刚跑进甬道,呼哧带传的喊道:“成……成了……他奈奈的岔路口……又出现了!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俩火速转入左侧甬道,两边甬道距离几乎相差无几,这面也是祭殿,不过面积要大的多。 宋金刚忽然拉我肩膀,见到亲人般蹦起来呼喊:“满月?你真是满月,不是鬼?我的姑奶奶啊,你这是去哪了!” 满月孤独的坐在石阶,发现我和宋金刚,她强烈控制住情绪,虽然没有笑,但眼眸内的神色告诉我,她终于安心的松口气。 满月将前面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 当满月爬出沙坑以后,本想第一时间救我和宋金刚出去,可她看到罗东一闪而过的背影。 满月悄悄跟在身后,罗东不顾死活穿过石砖区,就在岔路口,罗东告诉满月,说他看到了神色恍惚的易教授,光着膀子,怀里抱着一团东西鬼鬼祟祟。 情况紧急,但罗东不确定易教授具体走哪边,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起初满月没有多想,进入右侧祭殿后,她发现易教授不在其中,接着调头跑回岔路口冲进左侧甬道。 恰好这段时间后,我和宋金刚爬出沙坑,之后的事就不说了,等满月再想返回救我俩,彻底惊呆,因为路都被墙壁封死,满月这才意识到两侧祭殿有机关。 左右两个祭殿布置相似,在祭台上也有兽首雕像,并且左面兽首控制右侧机关,右侧控制左面,这就是设置巧妙所在。 唯一不同是雕像数量,显然左祭殿要更多些,并且这里是活路。 路口已经变得十分狭窄,没有经过人工建造,完全依托整体山势,这些洞窟与墓结合的浑然天成。 满月说这里也有树棺,又被易教授抢先一步,我印象最深还是两面壁画上那个半张脸祭司,左右壁画相互对称各为一半,如果合到一处,就应该是萨满祭司真身。 我问满月,让她猜下树棺内到底藏了什么,满月微微蹙眉,她说有可能是死掉的萨满祭司。 宋金刚插话,“难不成是雌雄祭司?有两个?” 满月摇头,指向壁画,“你们都看到了,两侧都是半张脸,祭司是将自己分尸,葬到两侧……”满月没有再说,萨满祭司采取残忍方式将自己尸体分开,是别有用意,易教授这个老狐狸最清楚。 洞窟内,我们必须下蹲行走,宋金刚发现岩石内层有闪光点,仔细看都是含有黄金颗粒的岩石块,一排一排彼此相连,发出耀眼黄光。 金沟本就盛产黄金,这座古墓莫非处在黄金矿脉,如果我是建造者,那一定会将主墓室设在矿脉穴眼内,这也是如此周折不容易找到的原因所在。 龙就是山脉,寻龙有五法,分别是行度寻龙,交水寻龙,抱水寻龙,星峰寻龙与水口寻龙,找到真龙以后,还要确定真穴。 但真穴有上百种变化形式,加上地势,山水,明堂等诸多干扰因素,“寻龙易,寻穴难”往往让很多人无功而返,如此看来,要是易教授走了弯路,我们还有先机。 可奇怪的是,洞窟地势逐渐向上,我有一种回到第一层墓道的感觉,岩石层频繁渗出水滴,仔细贴住岩石,能听见顺着缝隙流动的水声。 十五分钟后,终于穿过让人压抑的洞窟,这里恍若隔世,水声愈发明显,我甚至怀疑来到了地下出水层。 除了水声,还有迎面湿漉漉的热气,宋金刚说简直就是桑拿房,脚下积水都是温的,还咕嘟嘟的冒出小气泡。 电光内,白色水蒸气虚忽萦绕,温水在中央形成水池,我知道在中国南方有座被当地人称为“阴阳山”的奇观,山北温度低,有一个天然溶洞,科学家组织考察人员下到溶洞内部,惊奇发现很多未知甚至已经绝迹的生物,而山南有很多地下冒出的温泉,常年九十度,鸡蛋放在里面几分钟就会煮熟,家畜去温泉喝水,结果意外坠入,捞出来肉都煮烂了。 科学家说是地下热脉流到山底内部,被特殊岩石层分隔,所以热量汇集一边,就出现这种奇观,我认为现在水池底,也有条地下热脉。 三人走进水池,只能手拉手慢慢前进,温水淹没膝盖,周围都是飘动的水汽,严重减缓了行走速度,并且隐约有敲击声从前方传出。 二十米附近,脚下开始出现石头垒砌的台阶,像另一个祭祀场所,高台中央是一块承上启下的承重石。 承重石底部有基座,人工凿成的两双大脚让人心生畏惧,我和宋金刚一人一面,爬到石像上端。 这石像四只手,分别拿着葫芦,风轮,人偶和宝剑,凶神恶煞,雕刻的活灵活现。 北方信奉萨满教的民族,有传说中的火神,又叫火神公,女真族是狩猎民族,所以对火有特殊感情,在他们观念里,火神公发怒,就会引起大火灾,火神公高兴,会给族人生生不熄的火源,这石像正是火神公。 满月推测,金国工匠在修建墓穴时,发现了地下热脉,将此时通告萨满祭司,所以才让人在此打造火神公,一方面祈求火神公保佑,一方面也是对火神公的敬畏。 但火神公四只手分别绕着铁链,铁链已将锈迹斑斑,链条直接嵌入四角洞壁,看起来完全是在“绑架”火神公。 宋金刚赶紧合拢双手,拿出背包剩下的几头大蒜,放在火神公石像前,说道:“求火神公保佑,我不知道您老在此,如有冒犯,得罪得罪了,包里也没啥,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两把事,您就先讲究讲究,给您献上大蒜。” 我拉起宋金刚,说火神公真要显灵,还不被你气死,哪有祭祀用大蒜的,宋金刚煞有其事回答,心诚则灵,你不看看,连石像都被人绑上,这是在亵渎神明。 我挠挠头,也想不出合理解释,满月跳下基座,走进温水池,来到铁链另一端。 洞壁内被凿进一块铁桩,以此固定铁链,由于附着水汽看的不清晰,但确实有两排字。 宋金刚挤挤眼,一个字一个字读出声:火神公,牵魂链,来者务让魂链断;火神怒,主魂散,不敬火神地坍陷。 “可能是那位陆天游道长,原来建造者就想激怒火神,才弄了四根铁链,呸!一群疯子!”宋金刚又补充两句。 “是萨满祭司!想激怒火神公的是萨满祭司!”满月眼眸内闪过丝丝迟疑。 而我,盯着那些字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字体我在哪见过,哪?在哪? 我突然抓起头发,是爷爷,字体与爷爷书上的批注几乎一模一样!我竭力控制情绪,用水洗了把脸。 宋金刚叹口气,拍拍胸脯说道:“就算是萨满祭司,可他已经死了几百年,老子就不信,他还能复活!再说,萨满祭司的树棺不是空的吗,连具尸骨都没有。” “树棺是空的,但你别忘了是谁动的手脚!”我回答。 宋金刚猛然敲下脑门,抬头盯着我和满月看,低声说道:“糟了!是老易……老易该不会是……是活着的萨满祭司!”。 第十四章 龙吸 宋金刚话音刚落,“当当当”敲击声再次出现,洞窟边缘都是易于隐蔽的岩石缝,加上池子散发的水汽,真要藏着人也不能发现。 最关键的问题,洞窟是二层墓道死角,仿佛整座古墓建到此处突然停工,三人分别查看,没有再发现其他出路。 “弄来弄去,可别是座假墓?”宋金刚擦着汗,接着说:“是不是祭殿那还有什么鬼,不行返回去再看看。” 假墓这说不成立,金国就算有再多人力,也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古代建造墓穴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另外,似乎易教授也跟着消失了。 我片刻自忖,满月突然起身冲到石像后侧,喊道:“有人!” 水汽中,闪过一道人影接着越过石阶,从动作判断应该是罗东。 这家伙一直藏在石像基座边缘,怎么突然间变得鬼鬼祟祟。 罗东速度奇快,我想抄他后路,却被甩出十多米,宋金刚边追边喊:“罗东!你跑个屁!你偷听我们对话,是不是个爷们!” 罗东直奔洞窟口,被满月及时拦住,两人面对面,满月突然停住,示意我和宋金刚千万别过去。 罗东二话不说,挥拳砸向满月,幸亏满月机敏,闪到右侧想抓住罗东。 罗东倒地俯冲,斜起身体钻回洞窟,我也要跟进去,满月拽住我,表情有些惊恐。 “这人不对!眼睛都杀气!像换了一个人!”满月低语。 宋金刚气的原地转圈,拍拍后脑勺回答:“都他吗心里有鬼,罗东无论如何都是老易的帮手,我们早应该看透。” “罗东真有问题,为何不早点动手,还说了那么多实情,问题不是他,而是易教授!”说完打算钻进洞窟,抬头后,看到对面一张鬼脸死死对着我笑。 这副面孔就是壁画上的萨满祭司,我迅速后退,拉起满月和宋金刚跑进水池。 “什么情况!”吓得宋金刚抖了几秒。 “萨……祭司,不……易……易教授!”我脸色发白,瞪起眼睛。 此刻,易教授和罗东站在洞窟左右,电光内,罗东脸上爆出青血丝,眼神发直,右半张脸顺延到锁骨都是像蛛网的血线。 易教授带上萨满祭司面具,身上披着祭司的其他行头,他去树棺都为了这些物品,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大了一圈。 宋金刚咧咧嘴,说道:“老易,你这王八蛋穿死人衣服,腚眼插根鸡毛,你就装大尾巴狼,乖乖把跳大神的行头自己扒下来,免得老子亲自动手!” 易教授声音阴沉,露出的眼神都是寒光,冷道:“活到现在算你们命大,吵着嚷着要去主墓室,好,我告诉你们,主墓室就在脚下,并且,我让你们先去!”说完,易教授对罗东使眼色,罗东抽出匕首迎面冲来。 “躲起来!别让我费心!”满月跳过水池,与罗东左右僵持。 我估计罗东中了邪,易教授这狗东西让罗东牵制满月,根本不把我俩放到眼里。 我和宋金刚好歹也是东北汉子,顿时一股怒火顶到脑门,宋金刚架起双臂要将易教授按住,哪想到易教授起身重重一脚把宋金刚踹出五米远。 宋金刚趔趄起身,又晕头转向倒进水池,我扶起询问,“没事吧?” “疼!你可别上了!”宋金刚差点流出眼泪。 易教授直奔东面绑住火神公石像的铁链,蹦起几米,双手抓住链条,“嘎嘣”一声!链条碎成几段。 一定是萨满祭司的行头,让易教授有了怪力,看架势,易教授要推倒火神公。 由于火神公石像是洞窟承重石,倘若承重石坍塌引起地震,所有人都活不下来,想到这,我顾不上自身安危,搬起石块扔向易教授。 易教授后背长眼一般,转身踩着石头,嘴角冷笑,“谢谢你让我进墓,你是我命中大贵人,呵……呵呵……” 气的我耳朵都要冒烟,箭步冲到易教授面前,可后悔也来不及,易教授单手死死掐住我咽喉,我憋的不能呼吸,双脚在空中乱踢。 “砰” 一块石头在易教授脑袋炸开花,宋金刚暴红眼角,骂道:“你他娘的打我行,打我兄弟门都没有!” 易教授摇晃脑袋,抡起胳膊想抓住宋金刚,宋金刚快速后退,捡起另一块石头,我在身后也准备偷袭。 易教授声东击西,况且我俩有分寸,满月那边又插不了手,把易教授拖住就行。 突然间,易教授加速几步追向宋金刚,宋金刚也想明白了,撒丫子乱跑,一边跑一边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易教授来到洞窟西面,蹦起将铁链掰断。 几分钟后,四根铁链全部失守,我和宋金刚累的直翻白眼,易教授慢慢走到石像基座。 双膝下跪,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萨满经文,起身后撸起袖口推动石像。 整个画面极其恐怖,易教授身体冒出黑烟,仿佛飘着一层小黑虫,两双手臂焦黑,十指深深扣紧石像。 石像逐渐晃动,惊得我原地不敢动,宋金刚比比划划,那意思石像倒了所有人都完蛋,跑吧,可满月不能抽身。 轰然一声巨响。 火神公将水池砸出个大窟窿,水流急速下坠,我俩冷静后要跑,转身却被易教授抓住,一只手一个,将我俩重重砸进窟窿洞,满月发现情况有变,甩开罗东纵身跟着跳进去。 “扑通”几声,坠落六七米,我觉得浑身发烫,水温起码三十五度。 三人加速游了一会,生怕再有石块往下坠,宋金刚喊道:“天真,满月!你们在哪,是不是老易,跟在我后面?” 我一听,扎个猛子往回游,怪事出现,在水下似乎有一股怪异漩涡,将我往水底拽,要说我水性不错,从小天天泡在村里后山大水坑,也能在水下憋气,但问题不是考验水性,而是有东西不让你露出水面换气。 渐渐的,肺部仿佛要炸开,脑子内全是“嗡嗡”流水声,身体逐渐失去直觉,我似乎看到自己魂魄飘出水面。 突然水中一双手将我牢牢攥住,我感觉到唇角有女人的热量在蠕动,这感觉太真实,我知道可能是人濒死的离奇反映。 肺部能体会到氧气带来的活力,我猛的眯起眼角,看到满月双唇紧紧贴住我唇角,知道是她在给我换氧。 那一刻,我承认我是有点坏,咬着满月唇角直到游出水面。 “看什么看!快游,是龙吸!”满月扬起手臂开始加速。 “宋金刚呢!这小子不能死!”我调头往回游。 前面说过,二层墓道处是气脉交汇点,如果一座山的整体气脉在水下暗河止住,水底会呈现奇特的三角形漩涡,漩涡如同地心张开嘴的魔兽,只顾贪婪吸收,百慕大地区总会有飞机轮船消失,如果有人能潜入海底,或许那里就卧着一条水龙山,水龙形成气脉,气脉引起巨大的“百慕大龙吸”,另一面,易教授说得对,“寻气脉,见龙吸,有明堂”主墓室就在这里。 我边游边喊,宋金刚死死抱着一块石柱,喘气道:“糟了糟了,老子内裤差点被老易扒了,他也不按套路出牌!” “龙吸!是气脉龙吸,老易这王八蛋让他们下墓,就是看看是不是死路!”我深呼吸几口,示意宋金刚背包就别要了,这小子反而勒紧背包,说最后能有大用。 歇息几分钟,我俩与满月汇合,可三人游来游去压根没动步,加上在水内浸泡时间过长,有一种温水煮青蛙的膨胀感。 再不想办法,早晚都要堵漩涡眼,可游反而浪费体力,我盘算如何才能将这股力量堵住,于是追问宋金刚,“石柱,那边还有石柱吗?” “有,还有不少呢,不过不能抱,有得被水泡酥了!”宋金刚抡开肩膀尝试游动,又主动退了回来。 满月明白我意思,“好,就去石柱那,大家都攒些力气。” 只要将石柱推倒,它们沉底后会进入漩涡口,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吸收力,这时三人再加速,或许还有希望。 过程中还有些麻烦,首先要潜入水中,石柱中央部分相对脆弱,双手推发不出劲,只能用身体靠,膀大腰圆的宋金刚就成了秘密武器,一个顶三。 转眼间,水底发出“咕咚咕咚”冒泡声,是漩涡口进入石柱的持续反映。 宋金刚气喘吁吁,深呼吸再次潜入水中,我和满月也相继将石柱撞倒。 时机成熟,满月让我们快游,三人游到手臂发麻,双脚发颤,眼前漆黑一片。 宋金刚倒在暗河边,喘粗气,“成功了,成功了……” 我躺着望向满月,傻呵呵笑,满月微米眼眸,瞪我几眼,水下换气那件事,也算是进墓以后的福利吧。 “都差点死了,你还傻笑!”宋金刚起身,我拉起他,满月也站起,宋金刚从背包掏出封闭带内仅存的手电,这兄弟粗中有细,现在派上大用场。 易教授心怀鬼胎,让我们以身试险,我暗暗发誓,那就找到主墓室,看看墓主人,到底是谁!。 第十五章 虫情 稍作休整,三人沿着洞壁慢慢行走,四周除了漆黑就是发出金色光亮的岩石层,这里的金矿呈色要好的多,应该是矿脉中心处。 黄金矿脉幽长蔓延,宋金刚用铁铲猛砸,可金矿与岩石完美混合,除了大型机器,人工是不可能的,我忽然有个想法,就算活下来,怎么才能从古墓出去,此刻金钱在生命面前显得如此卑微,当然,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随着步伐深入,两侧耸立的石像越来越多,石像除了兽首人身,又多出许多马车和女人造型,可能是给墓主送往阴间的仆人。 走在石像群中,前后左右仿佛站着曾经有生命的金国人,他们用目光注视你,看看百年后是谁踏进这座深山古墓。 气氛严肃,又充满神圣,三人每走一步还要小心机关,电光下,地面铺满兽皮,并且散落早已枯萎的花瓣,花瓣堆积二三层,眼前就像阴曹地府那条冥河,两岸开满彼岸花,不愿离去的魂魄在头顶萦绕。 宋金刚突然停住脚步,低声对我说:“天真,你知不知道鬼里面,哪种最凶?” 我瞪他几眼,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回道:“那你没听过鬼也怕活人的吗?” 宋金刚撇撇嘴,“在古墓说鬼话,也没啥,我就胡思乱想啊,控制不住脑袋,要是个饿死鬼吊死鬼孤魂野鬼也就算了,可千万别是小鬼!” 我摇摇头,当然不能是小鬼,当年爷爷疯癫回家,说什么……飞鸾女尸,“是女鬼!” “完了完了,那我彻底废了!女鬼专门喜欢吸男人阳气,尤其像我这种充满男人阳刚味道的,是它们首选目标,看来老子命中有此一劫啊……” 我赶紧捂住宋金刚,保不齐待会说出荤段子,满月微扭皓首,说道:“你喜欢女鬼?告诉你墓主人是女罗刹!” 宋金刚哑口无言跟在我俩身后,面前是一扇大铁门,像镜子镶嵌山体中,铁门中央两条铁链交叉成,将门死死封住。 链条通体殷红,可能打造之时掺入铜块,我试着拽了两下,纹丝不动。 满月终于长舒口气,微微扬起唇角,“这就是主墓室,注意看上面图案。” 铁门看似粗糙,却刻有暗花纹,两扇门合到一处,能还原所刻场景。 左面有女真族人骑着战马驰骋沙场,一路南下所向披靡,女真战士集体跪拜女真王,百万雄兵,旌旗喧天,另一面却很凄凉,女真王躺在草地上,睁着双眼死不瞑目,战马悲鸣,战士痛不欲生,众人抬着尸体返回金都。 历史中,公元天辅七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御驾亲征,金兵火速将燕京洗劫一空,史书说完颜阿骨打掠走无数燕京工匠与财宝,但按照大金与宋朝条约,完颜阿骨打同意归还燕京十六州。 同年八月,金太祖病死与回上京途中,上京就是现在黑龙江阿城区白城镇,九月葬于宫城西南,不久后金太宗即位,一代骁勇战将,从此被历史长河淹没。 两扇铁门场景是在纪念女真王完颜阿骨打,我试着在脑海寻找合理解释,因为完颜阿骨打陵墓可不在深山,女真人从山而来,自幼生长在茫茫林海,对山他们有特殊崇拜,认为所有一切都是山神所赐,山就是女真人的根。 倘若死后将自己葬与兴安岭,也算落叶归根,那么,这座古墓就有可能承载完颜阿骨打,死不瞑目的使命,使命?我实在想不出。 听我分析完,宋金刚倏然睁圆眼睛,说道:“人死后还能有啥遗愿,只有死了才明白命就一条,我猜……”宋金刚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我猜老易可能复活金太祖!这尼玛不得了,可是千百年的老粽子!呸!老子从今以后再也不相信科学了,科学的本质就是不科学!” “胡说八道!”我打断宋金刚,“这不是金太祖的陵墓……” 满月说了一句话,“或者宋金刚说的对,古人都想长生不来,历史真像谁也不清楚,你能确定上京陵墓,下葬的就是金太祖本人?” “行了行了。”我摇摇头,现在也不是录制走近科学,还是想办法弄开铁链,进墓后自会真相大白。 铁链采用混合金属炼造,几铲子下去,铲尖都已经弯曲,气的宋金刚双手挠头,从背包取出封闭带,里面还剩下仅存雷管。 满月拦住宋金刚,不能炸主墓室,老辈流传一句话,“主墓毁,墓骨塌,活人死人不回家”,主墓室好比人体脊柱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是一命换一命的买卖。 宋金刚没辙,望着我,我先后检查铁门四周布置,满月也确定没有暗藏机关,只是在铁门下端有两座神鹿雕像。 这进一步确认我的推断,主墓室寓意归根,女真人信奉,人死后魂魄会再次来到深山,神鹿指引方向,与死去的家人团聚,等待往生轮回。 三人简单商议,决定寻找一切可利用的工具,只能再次返回雕像堆,看看有没有上手物件。 我和宋金刚一组,满月就在对面,握着手电仔细查看,这里几乎没有多余陪葬品,连具家畜尸骨都没,更别提像铁棍这样的物品。 宋金刚打起歪主意,他说要将雕像车轱辘拆掉,保不齐就能塞进铁链,将链子挣断。 我苦笑,继续往前走,宋金刚离我不远,两人保持有效距离。 果不其然,我还是有所发现,地面残留破碎藤筐,我赶紧检查四周,心说千万不要发现尸骨,千万不要,我怕那是尸骨未寒的爷爷。 “砰”一声,我脚面往上拱,声音很小,但脚能感觉到,仿佛地下有东西拉住你不放,吓得我迅速后退。 “砰砰”又是两声,倏然间,整个地面似乎裂开,我踉跄倒地,手脚全是流血的小伤口,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一股怪力直接将我拉进岩层。 我拾起手电,不说被当场吓尿也被吓得半死,面前岩石缝隙,乌泱泱全是虫卵,横排竖排相互交错,彼此粘连,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肯定晕厥。 有得虫卵表面覆盖虫茧,有得虫茧内有幼虫左右蠕动,有得虫卵破茧而出,我吐出酸水,慌乱中向爬向地洞,没想到洞口被结结实实封死,喊了几嗓子又没有回音。 “完蛋了!”我知道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虫窝,换句话说,我最不想看到就是赤炼金锹母虫。 想想之前树根区从尸体钻出的虫蛹与进化成形的金锹,我整个人开始麻痹。 赤炼金锹喜热,而矿脉中心成了天然育婴厂,我就是最后一个被献祭的干尸。 几只幼虫渐渐爬到我脚下,吓得我蜷缩身体,不过这些幼虫与蛊虫相比个头小很多,没有攻击性,只伸出口器舔了几下血滴。 我似乎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冷静片刻,让我果断做出选择,如果赤炼金锹是会飞的甲虫,那证明从虫蛹开始就被人下了蛊,难道野生金锹并不具备攻击性? 我捡起石块挑开幼虫,向右角快速爬行,迎面抬头,岩石缝几只个头稍大的赤炼金锹死死盯着我看,我脸色铁青,这些都相当于成年虫,张开虫钳发出“吱吱”响声,快速冲到我附近。 于是我玩命爬,总感觉被甲虫逼迫到指定区域,我握起手电,好悬吐出胆汁。 接下来,我的语言中如果有某些词汇让你感到不适,你可以缓些再看。 赤炼金锹母虫横在中央,像蟒蛇一样粗壮,虫腹部有一条白色浑浊假体,冒着汁液来回扭动,虫头没有虫钳,取而代之是三角形口器,伸出舌尖不断甜食岩石。 假体蠕动后,生出一排排虫卵,这时,成虫会上前查看,筛选出残次品,聚到角落进食,而母虫也会用舌尖吸食虫卵。 母虫鼓起复眼盯着我看,我慢慢闭目,等待命运审判,可好一阵,虫窝没有任何反映,甚至有几只成虫钳过来几枚虫卵,放在我身边。 我完全摸不到头脑,颤颤巍巍后退,发现母虫右侧有一个石块堆砌的土包,乍一看,像座孤坟。 壮起胆子我上前几步,土包旁边摆放三个藤筐,虽然破碎但还有形状,我心头发颤,不知怎么想起爷爷。 于是我用手扒开土包,流血也不觉得痛,信念支撑我不断加速,里面是一块木头做成的冥牌,上面五个大字:杨德林之墓。 我潸然雨下,哭成泪人,多年积压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爷爷名叫杨德林,但我不信,这字明显是爷爷自己写的!没有尸骨,我不相信爷爷已死,在梦中,爷爷仍然活着! 冥牌还有一行小字:断铁链,硫磺粉,杨家人,命难违。 我闻了闻母虫舔舐的岩石,含有大量硫磺,我恍然觉悟,原来这才是打开铁链唯一方式,塞了些硫磺石,我调头返回地洞口,母虫几嘶叫声,像是道别亲人。 我在想,现代人都不如一只虫子,虫也有虫情,人心却多数无情。。 第十六章 冥婚女 爬出地洞,宋金刚和满月几乎喊破喉咙,我举起手电示意,两人火速将我扶起。 宋金刚抹着眼角,双眼通红,撇撇嘴,“还以为你小子死了,我就说嘛,你生辰八字都是黄道吉日,命硬的人怎么能说挂就挂。” 满月看到我手背和小腿都是伤口,还留着血滴,关切询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将地洞内遭遇简短讲述,宋金刚安慰我,说杨爷爷一定没死,这是他老人家知天命,早做好咱们进墓打算。 满月告诉我,跑山人都会禁虫术,能改变虫的部分习性,增加虫对人的好感,只不过手法与满月有些不同。世间生物都有灵性,赤炼金锹生下来也不是蛊虫,那些干尸内的虫蛹,只不过被萨满祭司施了虫咒罢了。 当年爷爷失踪后,一定作为古墓守墓人,这里是黄金矿脉,有水源可以生存,而那些幼虫可以当作食物来源,最主要是我身体流的血,某种程度,母虫以为是曾经生活过的爷爷,它识得血味,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这也是我能活下来的原因所在。 还有一点,赤炼金锹母虫体内含有钠合成的化学元素,与硫磺石相结合再加上水,能瞬间爆发出高燃性火焰,足可以让铁链断裂。 那些铁链很有可能是爷爷设置,才会在虫窝土堆内留下线索冥牌。 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后,我顾不上疼痛,反而觉得整个人焕然一新,进墓最精彩的就是,逐步揭开曾经属于人类未知区域的面纱。 满月将硫磺石砸碎,依次塞进铁链孔,我和宋金刚站在远处,当赤红火焰沿着铁链摆动,我忽然有一种回到儿时放烟花的场景,只不过物是人非,谁又能想到,此情此景。 铁链逐渐脱落,三人走向铁门,合力将门推开,之后快速后退防止机关,顷刻一阵阴风从脚底吹到头顶,让人睁不开眼,头发丝也跟着肆意摆动。 主墓室并没有尸体散发的尸臭,相反却有一种淡淡清香,石子路还是干枯凋零的花瓣,左右两侧耸立女真战士石像,各个手拿箭弩长矛,仿佛一声令下就会掀起腾腾杀气。 墓室纵贯南北,呈长方形,具体面积根本猜不到,不仅设有陪葬室,还有很多独立的小方屋。 屋内有金银珠宝,但主要以各种祭祀品为主,从动物尸骨判断除了牛羊马,还有虎鹿熊等山兽,看的出对祭祀神明异常尊重。 每个方屋外,放置两盏雁首油灯,点燃后火亮很足,就这么,三人点燃五十多盏,刹那间墓室被光源覆盖,宋金刚拽着我衣服指向正前方。 石阶向上,高约三米,左右两侧都是彩绘雕像飞鸾,雕工入木三分,仿佛飞鸾展开羽翼在你身边徘徊。 鸾又名鸾鸟,属于汉族神话传说中凤凰一类,出现在女真族墓室内不足为奇,当时宋朝汉文化对周边少数民族影响很广,很多汉人与少数民族通婚,使文化交融,比如佛教道教也在北方流行。 鸾共分五种,羽翼红色叫丹凤,羽翼青色是羽翔,白色羽翼为化翼,黑色羽翼为阴翥,黄色羽翼为土符,《山海经》有闻,西王母每次出行,会让鸾鸟报信,后人形容鸾鸟是传送信息的使者,这座古墓之所以侧重鸾鸟,某种程度上,有墓主人向神明传达消息寓意。 而鸾代表女性,古今多数女子,特别是新婚夫妇被褥,都绣有飞鸾。 满月说完这些,我点点头,宋金刚转了转眼,说道:“我由一种不祥预感,或者墓主人,是下葬的冥婚女,要不出现飞鸾还能有什么解释?” 我微微蹙起眉梢,这座古墓的真正意义如此接近,现在回想一下,墓口九星封门,根须虫蛊,无心尸,鬼木林,这也都是防人杀人的禁术,二层墓口的沙坑,祭殿,是萨满祭司祈祷圣地,在就是火神公,最后是气脉黄金矿,主墓室隐藏之深让人不敢想象,而这背后充满了女真族对神明敬畏之意,我有点相信宋金刚和满月说过的话,保不齐……金太祖,真就葬在主墓室。 接下来缓台出现的雕像,让我对金太祖之墓的说法又确信一步,可当年爷爷没有提起过金太祖,这么重要线索,我想爷爷不可能疏忽。 圆形缓台好比角斗场,人走进以后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雕像虽然个头不大,但炯目比活的还要真实。 宋金刚环视一圈,低声说:“这些鹰,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是鹰,是海东青!”我回答。 海东青是隼科中的矛隼,分布欧亚大陆北部,生活在岩石区与高山,狩猎人流传这种说法“十万只矛隼,才能出现一只真正的海东青”。 据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名字就与海东青有关联,当年完颜阿骨打的父母被敌军逼退至乌拉山,满山遍野都是进攻的辽军,危难之际,突然从天际飞出一只玉爪玉嘴的大白雕,围着刚出生的男婴飞来飞去,叫出:“阿骨打!阿骨打!” 叫声惊动山神,将辽兵吓的七零八落,完颜阿骨打因此得名,而且他将自己比喻海东青的化身,并且当年辽金大战,就是因为辽国迫使女真族人进山抓海东青进贡,可海东青数量稀有,民不聊生才有了反抗。 缓台雕刻的海东青一共有十八只,颜色不同,姿势各异,亦或用鹰喙啄食,亦或展翅入空,亦或血腥撕咬猎物。 满月仔细检查所有海东青,转身对我说:“少了一只!” “少了?”宋金刚诧异瞪起眼睛,“啥意思?” “海东青品种众多,有秋黄,三年龙,波黄等,最上品的就是玉爪!你们仔细看,所有雕像的颜色,没有一只是玉爪玉身玉嘴!”满月指给我看,确实如此。 宋金刚勉强笑了笑,“这没啥,当初包工头忘了呗,谁还不能有个闪失,可以理解。”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海东青也算女真人的民族之魂,决不可能有意漏掉,想到这,我本能望向空洞的墓室。 宋金刚随着我视线,支支唔唔说道:“天真啊,你可别……别吓唬人……” 满月让我们赶紧离开缓台,慌乱中根本没注意脚下,一块石砖被踩到半截。 宋金刚无辜状摊开手掌,“我不是……故意的……” 整个墓室洞壁霎时间回荡一嘶长鸣,我只能痛苦张开嘴巴,捂住耳朵,来缓解声音带来的穿透感。 阴暗角落内,有双鹰眼死死将我们盯住。 突然洞顶飞出一只混白如玉的海东青,弯曲鹰爪,随时准备俯冲。 三人立刻躲到洞壁后侧,宋金刚眨眨眼,说道:“假的!八成都是假的!不可能有活的海东青!” 话音刚落,海东青鹰眼浑圆,展开翅膀划出一道弧线,我迅速按住宋金刚,觉得头顶寒风凛冽。 “啪啪”连续抓击声,碎石从洞壁坠落,三人大气不敢踹悄悄爬到右侧岩体。 还没停留一分钟,海东青突然从头顶鸣叫,我起脚将宋金刚踹开,抱紧满月两人压着身体滚到左侧。 宋金刚这才回过神,“真……我的天,真的呀!这尼玛!” 我试着捡起石块,猛力抛向洞壁,光亮内,也不知海东青躲在哪里,石块被鹰爪死死钩住,双爪合力,再次捏成粉末。 我彻底傻了,这要是被抓住一次,少则穿膛,重则死无全尸。 满月示意我俩别动,她悄悄探出身,借着火光扫几眼,海东青仿佛鬼魅,完全找不到它隐藏的目标。 满月突然做出一个大胆举动,我焦急喊道:“太危险!”起身想阻止她,被宋金刚牢牢抱住,“行了兄弟,满月有注意,咱俩还是消停待着吧。” 跑了两步,洞顶西南角倏然闪过白影,满月俯身,接着调转方向,再次跑向缓台。 这一系列动作飞快,可转眼睛,海东青已经落到满月身前几米远,我这才看清楚。 海东青瞪起鹰眼,展开翅膀竖起脖颈羽毛,爪子深深钩住岩石,浑身透出无形的威慑力,同时做出保护姿势。 我注意到满月微微调整身体,原来她想冲进海东青组成的圆形石雕内,换句话说,这些雕像都是海东青,这只玉爪似乎也不忍抓碎。 满月忽然发力,纵步跃起,空中转身后躲开海东青袭击,再次落地,高声喊道:“杨天真!快把剩下的几块硫磺石扔给我!” 我和宋金刚打开背包将硫磺石滚到满月附近,海东青无暇顾及,盘旋在满月头顶丝丝鸣叫,在做最后警告。 满月果断将硫磺石点燃,顷刻间浓烟弥漫,呛的海东青飞开,满月脸颊都是烟灰,猫腰走到我俩身边,示意趁着烟气火速离开。 跑到石雕附近,我和宋金刚推倒几座雕像,以此再分散海东青注意力。 烟气顺势而上,一座索桥横在眼前,桥下是山脉内部挤压形成的断层,我踢下去几块小石头,声音幽长如恶鬼哀嚎,桥对面是无限蔓延的黑暗,我猜主穴就在其中……。 第十七章 风水倒转,煞龙死墓 索桥两米宽,我们不敢冒然迈脚,桥面用厚重松木做木板,由于年久失修,有些松木出现裂痕,边角也有崩塌迹象。 我和宋金刚捡了些石块,担心海东青杀个回马枪,现在只能铁下心过索桥。 事不宜迟,每走一步我都要事先扔出石块,确认木板安全,三人再依次前行,这么一来,速度明显下降,远处硫磺石发出的浓烟逐渐削弱,最担心的事情接踵而至。 一方面我们要提速,另一面海东青鸣叫声让人心烦意乱,仿佛随时就在身后。 忙乱中,我回头扫几眼,海东青在电光内鹰眼血红,浑身羽毛竖立,扇动翅膀已经来到索桥边。 我手臂向后摆动,示意三人立刻加速,可比速度,海东青明显优势。 “嗖”的一道风声,我压住宋金刚死死贴住松木,这要被翅膀刮到,保不齐就身首异处。 海东青叫个没完,在空中转一圈再次俯身,而它的目标就是满月。 满月咬紧薄唇,喊道:“你俩快走!哪怕爬,也给我爬到对面!” 话音刚落,海东青鹰爪绷直,“咔嚓”几声,松木板顿时从中间裂开,留下几个大窟窿。 “满……满月呢?”我惊恐回头,脸色死白。 宋金刚屏住呼吸,突然喊道:“满月……满月好像,掉下去了!” “蹭”的我站起身,哪想到索桥下端传来满月声音,“杨天真!你能不能让姐姐我省点心,快趴下!”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再看,满月双脚死死盘住索道,倒挂金钩,挽起的发丝微微摆动,眼眸坚韧,脸颊绯红。 海东青扑了空,疯子般在索桥附近旋转,满月立刻双手抓住索道,用嘴唇咬紧辫子,快速爬向对面,要知道,脚下就是洞内断层,漆黑黑一片,坠入必死。 五分钟后,我和宋金刚安全爬到另一面,我绞尽脑汁想方法帮助满月,但我又不会飞,只怕冲过去帮倒忙,僵持下去,满月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坠落断层,想到这,我果断跑向索桥。 宋金刚在后面,疯喊:“快回来!不要命了!” 倏然间,我立刻急刹车,海东青不知为何换了目标,奔我咽喉斜出鹰爪,要不是老子反应快,那一下真的见了阎王。 我急忙起身,海东青旋起身体拧动爪子,准备俯冲加速,我知道向前爬是来不及了,索性爬向对面,将身体钻进两侧索道。 当海东青再次下落,我顺势双手死死攥住索道,这样脚已经离开松木板,身体荡在半空,说实话,吓得我脚趾头已经麻木 宋金刚抄起石块到处乱砸,海东青上下左右乱飞,像抽了羊角风,猛然飞向黑暗处。 我倒地举起手电,突如其来的变局让我开始害怕,主墓所在地,海东青明显不敢进入,这是唯一解释。 确认安全后,满月翻上索桥,三人惊魂未定,深呼吸几口让大脑保持清醒。 脚下全都是人造凿制的石块,铺成面积很大的半圆,雁首灯可以点燃,周围洞壁密密麻麻刻有莫名奇怪的花,满月也不清楚花名,乍一看,就像鬼火开在洞壁上,盯着久了,恍若置身阴间,一团团头颅骨窜出火光。 理论上,山脉龙眼处,又有地下热脉,主墓室不应该如此阴凉凄冷,现在想想,从推来主墓室铁门那一刻,无时无刻都有阴风。 而此刻,并没有墓主人下葬的棺材,相反,这里风水布局匪夷所思。 首先来说,右手边有一块人工垒成的山包,山包都是相互积压的碎石块,一直延伸到索桥边缘,也就是长的离谱。 下葬有句话,叫“不向白虎过堂”,白虎又称白虎手,是墓穴的护卫,如果白虎过长,覆盖了墓穴明堂,那就是主大凶,犯白虎煞,白虎入明堂,主必死! 我的疑问还不止这些。 其次,从山外整体走势判断,这里属于兴安岭余脉,整座古墓入口就是龙眼,葬在龙眼确实有画龙点睛之意,龙眼能洞察万千是大吉之地,这些无可厚非,谁又能想到当年李金镛在此施工开矿,矿工将龙眼炸碎,这便成了“独眼龙”。 陆天游毕竟是得道高人,凭他能力能猜不透墓主人用意吗? 我推测,陆天游来到主墓室,他看到这里风水格局被人为倒转,换而言之,这有点像移花接木,暗道陈仓。 表面是选择风水宝地,实际主墓室被强行布局成煞地,这样主棺就可以吸收风水精华,来完成不可告人的秘密,陆天游只能做法式将入墓洞口再次封住。 其实陆天游最清楚,墓主人从下葬开始,就有诡秘阴谋,就注定了天火祸根,其他人也不能逆天而行。 而之后,爷爷与三位老乡误入古墓,第二天大兴安岭山火肆虐,冥冥中,与这座古墓存在某种关联。 想了这么多,我觉得脑子发胀,还没找到主棺,我也知道越接近真相,越靠近死亡。 满月脸色低沉,掐着手指,这是我进墓第一次看到她有如此焦虑表情。 宋金刚也觉得气氛不对,低声说道:“你俩这是咋了,有话直说,反正前无进路,后无退路,但还有一丁点活下去的希望,老子就不放弃!” 我拍拍宋金刚没有说话,满月反反复复查看布局,她说这里是风水禁忌“煞龙死墓”。 脚下所有石块看似平常,但洞顶却被人动了手脚,突出来的石壁尖头朝下,犹如横在墓主身上的尖刀,洞壁的怪花更有凌凌杀气,这些蔓延的圆台恰似横死在乱石岗中的飞龙。 “飞龙坠地,化身煞龙,主棺死墓,怨念尤深” 听到这,宋金刚像泄了气的皮球,“看来是真废了,我的智商被古人完爆,老易也知道主墓室风水有问题,才让咱们三往火坑里跳,这龟孙子一定躲在身后,等找到主棺再下手,要不这样,咱们将计就计,哪也不动,看看谁着急!” 宋金刚叹口气,蹲下身,又嘟囔一句,“出不去喽,他娘的偷偷拿这些金块有啥用?也不能当红票花!” 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满月说当年爷爷又回到古墓作为守墓人,而整座古墓未发现爷爷尸骨,在虫窝内,还有爷爷存活下来的证据,那么爷爷可能离开古墓?怎么离开的?这里……不一定就是死路。 当然,事实没有确认,我只能安慰宋金刚几句,他说得对,我也不急了,坐等易教授现身。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碰撞声,唯一没放弃的就是满月,她举起手电,目不转睛盯着怪花看,时而深思,时而摇头。 我也起身站到满月身后,怪花九瓣,像个小灯笼,花团紧蹙,花蕊很清晰仿佛舌尖在空气虫触动,我想到了赤炼金锹母虫吐出的舌尖,感到一阵恶心。 满月转身问我:“认识多少女真文字?” 我点点头,半年前我在古玩街还淘到过几件女真族铜器,做我这种靠古玩赚差价的倒爷,知识就要杂,什么多少都要懂些,否则会被卖主忽悠。 “基本的都能看懂。”我瞪大眼睛,没好意思说这里都是怪花,哪来的文字。 我被满月叫到右面,满月晃动手电,指向这片怪花,“好,你试着斜过来看,四十五度角。” 这倒是出乎意料,斜着看,还真有组成的女真文字! 不过内容简单记录这场祭祀,看起来声势浩大,说只有用诚意才能打动山神,永葆女真族生生不息。 满月又让我来到东南角,这面的怪花形状小的多,也就有小孩手掌那么大。 上面说女真族从所有族人选出献给山神的少女,描述中,这位少女娇艳欲滴,花容月貌,还是处子之身,并且赐予皇室贵姓,名叫完颜霓殇。 族人希望完颜霓殇能带给女真王第二次生命,让山神赋予女真王不死身躯。 由此判断,这里并不是金太祖之墓,而是希望金太祖复活的诡异献祭。 我似乎明白了这座古墓存在的真实意义,也能理解古代女真人所做的一切,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算是献祭,非要改变风水格局,把穴位变成煞地死墓吗? 满月让我来到她身前,示意我继续看下去,几分钟后,我毛骨悚然,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恐惧感,那一幕,我似乎看到了无数亡灵从地心爬出,它们血淋淋火噬人的骨肉,我无法相信眼前所看的记录,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恍惚间,我知道易教授进墓缘由,似乎对他说过的第二座古墓也有了初步判断,但是我真的不信,如果文字所描述的都是事实,那可能是千百年来让华夏人骇然的惊天秘闻。 我整个人瞬间被掏空,有一种濒死的假象感,冷汗从额头流到脸颊,宋金刚晃着我肩膀,迟疑道:“天真,你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中邪了,这怪花有诅咒,谁都别看了!” 满月神色凝重,眼眸内等着我回答,我慢慢抬头,骨子的性格早已告诉我答案,两个字:“开棺!”。 第十八章 花骨棺 宋金刚傻楞了几秒,看我两眼,摇摇头又望向满月,问题是棺在哪?怎么开? 其实答案就在怪花组成的文字中,有个细节我和满月已经注意到。 上面简单一句话:当东北方象征死亡的花瓣凋零,献给神的女人会再次浴火重生。 而整个洞壁东北角怪花雕刻并不多,“凋零”意味枯萎,只要将雕刻从石壁脱离,我相信会触发主棺。 我和宋金刚用最后一把铁铲来到东北角,石壁看上去坚硬无比,但其中含有细沙,并且这片区域的雕刻就像可以推动的门把手,发力按下去,能形成内部凹槽,这时再将雕刻向外拽,能轻而易举拔掉。 还有一个重要细节,拔掉的凹槽有股硫磺味,这点我可以确定,与虫窝内母虫舔舐的硫化石相同,只是暂时猜不出有什么特殊目的。 随着雕刻脱落,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膛的“砰砰”声,这种心情仿佛一个人漂在浩瀚大海,我怀揣看到陆地的无限希望,又满是惧怕危急的忐忑,总之,复杂的我已经麻木。 三人站在一起,手握住手,彼此传递的体温让人心口有倏然暖流。 几分钟后,能清晰听到石块垒砌的半圆内有某种转动声,声音逐渐加剧,犹如手指甲拼命抓挠玻璃,三人表情痛苦,将身体死死贴住洞壁。 四周雁首灯忽闪,莫名吹出几阵阴风,火苗忽上忽下,也在顽强挣扎,声音忽然有节奏减弱…… “砰砰……砰砰砰……” 雁首灯瞬间全部熄灭,宋金刚踩住我脚面,痛的我差点喊出声,他下意识叫一嗓子:“大粽子!” 慌乱中,我举起手电,跌跌撞撞跑向灯台,满月抓住宋金刚跟在身后。 灯,被再次燃起,宋金刚脸色惨白,我压低声音:“哪有大粽子!” 宋金刚清了清嗓子,满脸汗珠:“扶着我点,怪我了……他吗的条件反射,现在看到棺材,老子都觉得自己神经错乱。” 我拍拍宋金刚,满月拉起我俩,指向洞壁中央。 我想……这就是主棺,我极力揉眼,试着告诉自己都是幻觉,这分明就是从岩石内部开出的一朵花,一朵白骨花。 棺,有土棺,木棺,石棺,水晶棺,毕竟是保存尸骨的最后一项器物,所以材料也有讲究。 黄泥土,百家泥,柏树,松木,柳木,上等楠木,彩石,花岗石,无非这几种,爷爷书里也提到过槐木,落叶土,那些下葬者都有特殊需求,槐木栖鬼,落叶土招魂,没有多年道行的风水先生轻易不敢接活,至于皑皑白骨做成的花骨棺,我只能怀疑是假象。 宋金刚“噗通”坐在地面,二话不说“当当当”就是三个响头,嘴里叨咕些乱七八糟的话,又说,“事到如今,我看就算了吧,我白活了二十多年,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啊,哪有骨头做成的棺材!” 宋金刚起身问我,“天真你说实话,刚才看那些怪花,你为什么像中了魔咒!想想现在的风水布局,这棺材压根就没有女尸,保不齐是女真人想复活阴兵阴鬼,现在我啥都信!” 我沉默了,宋金刚望着满月,满月眉梢紧锁,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道如何张口,无法形容面前各种骨骸堆积的棺材。 迟疑之际,远处传来海东青嘶叫,接着索桥传来脚步声响,易教授和罗东从黑暗中慢慢现身。 易教授仍然是萨满祭司那一身行头,罗东双眼无神,呆滞的仿佛行尸走肉。 易教授开始发笑,笑声充满狂妄与蔑视,是在笑我们这种即将要死的人,真得悲哀。 笑声停住,易教授望着花骨棺,颤抖双手去触碰,一幅狗奴才见到主人的贱相,他突然转身,从喉咙发出声音:“想不到你们三,命还真硬,你们知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整个史学界将掀起惊天海浪,而我,易某人,将是这项重大发现的执行者!” “老易,你他吗是鬼胎!你简直不是人!”宋金刚脸色苍白。 易教授抽动唇角,我猜不透面具下他真正表情,冷冷回道:“人,在很多事情面前卑微的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你们不知道!为了进这座古墓,我几乎耗尽毕生精力,我别无所求,我不是疯子,我只是,疯狂的崇拜者!” “买家是谁?”我追问。 易教授哼了哼,用面具去接触皑皑白骨,伸开双手抱着骨堆,满脸陶醉。 易教授扭头冲我冷笑,“想不到你爷爷竟然是二十多年前的进墓人!我真要感谢你,将我带到这座古墓。” “我让你们死个明白!”易教授突然压低声音,指着花骨棺说道:“我祖辈就是当年李金镛身边的矿工把头,没错,祖上人答应不会将消息外传,但传到我这辈,我告诉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李金镛几乎描述了陆天游进墓的场景,所以我对这里才如此熟悉,我整理所有资料文献,我做各种科研课题,我拜访所有有可能知道线索的知情人,终于你小子出现,带来那张羊皮纸,你说,是不是冥冥中都有定数!” “呸!”我一口恶气憋在胸口,指甲深深扣住掌心。 我高声喊道:“你竟然相信陪葬完颜霓殇的祭品,是真的!这里……这里不过是一座普通古墓罢了!” “别自欺欺人!”易教授攥起手掌,双手向天,罗东猛然起身,横出匕首。 此刻罗东脖颈下的黑色蛛网线愈发深沉,距离很近又没有水汽干扰视线,满月当即起身,喊道:“罗东中了萨满巫术!按住他,我可以驱咒!” 罗东完全像一只嗜血的狮子,谁也不能靠近易教授半步,而易教授双膝跪地,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出经文,像是做最后的召唤。 至于陪葬完颜霓殇的祭品,洞壁文字说是可以复活死人魂魄的红色罗盘,对罗盘来源只说了三言两语,族人相信,用最高祭祀献出一位女子带给山神,罗盘能打开一扇兴安岭内部的地狱火门,而他们崇拜的山神是连接人与地狱之间的纽带,喷涌而出的鬼火能将敌人瞬间化为灰烬,千百万沉睡在十八层地狱的火鬼倾巢而出,它们将听命罗盘最后所有者,就是死而复生的女真王。 这也是主棺埋进煞地的最终原因,当然,一切只是古人想象中的杜撰,他们把最原始的希望与崇拜,寄托于一场献祭,古往今来,这种例子比比皆是,从古巴比伦空中花园,到埃及金字塔,还有丛林中的玛雅文明,我们的祖先只能用属于当时的科学,用这种现代人看来笑掉大牙的方式,来完成不可能。 现场瞬间乱成一锅粥。 易教授围在花骨棺,不停的起身,跪拜,再次起身,当摘掉面具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活着的干尸。 此刻易教授整张脸有些坍陷,犹如放进微波炉内的塑料袋,萨满祭司的面具带来意想不到的可怕副作用,易教授身体精华几乎被榨干,但他深陷的眼神,仍旧充斥邪恶。 而想要制服罗东谈何容易,我和宋金刚没有任何下手机会,何况他手里还拿着流血的匕首。 满月已经做到极致,打斗中小腿被匕首割伤,但她眼眸依然犀利,丝毫顾不上身体带来的疼痛。 我示意宋金刚跟在身后,只要不接触易教授,罗东不会出手,何况他也被满月牵制。 来到东北角,我将手指塞进凹槽,这里面有硫磺粉,宋金刚明白我用意,抓起衣角撕掉大块布条。 就这样,硫磺粉聚成一团,我俩原路返回,点燃后直接砸向罗东。 顷刻爆发的浓烟让罗东慌乱,在烟气失去方向后死命往外跑,满月抓准时间,从身后将罗东按倒。 三人将罗东牢牢压住,满月咬紧辫子,快速反转匕首将自己食指割破,喊道:“把他嘴撬开!” 我和宋金刚一人一面,掐住罗东,罗东试图起身,宋金刚爆出额头青筋,我几乎压到岔气,满月用食指在罗东脸上画出血符,又迅速挤出鲜血,滴入罗东咽喉。 “打!将他打晕!”满月说完,宋金刚呸呸两下,双手抱拳,攥紧虎口,瞬间将罗东砸瘫。 另一面突然传来易教授丧心病狂的喊叫! 三人都以为易教授走火入魔,可再看,易教授站在花骨棺前,接着又是阵阵阴笑。 堆积在一起的骨块逐渐从中央瓦解,整片花蕊开始斑驳,周围小块碎骨组成的花瓣也跟着碎落。 刹那间,漫天白色骨粉仿佛雪片,还时不时发出“吱吱”坍陷声。 两米多高的花骨棺散落地面,我瞪圆眼睛,看到的并不是干尸,是……活着的女人,不,不!是不腐烂的尸体! 女尸身穿红色嫁衣,从做工判断像是民族服饰,衣服上面绣出的花蕾含苞欲放,金丝线镶嵌边角,彩带点缀腰间,双手放到腹部,安静躺着。 女尸仍然保持花容月貌,五官清秀,肌肤水灵的甚至能挤出水滴,只不过白,难以形容的死白。。 第十九章 回阳尸,火罗刹 女尸发丝散开,凌乱的就像洞壁雕刻的怪花,我真怕尸体突然间睁开眼睛,但我又好奇,想看看这位被献给山神的薄命女子。 宋金刚彻底傻掉,孤愣愣盯住女尸,冰凉肌肤发出的凉气,似乎萦绕在你身边的火光,让男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躁动。 我和满月明白,是风水倒转,让穴位阴阳互换,本应该腐化的尸体被地下气脉常年蕴化,好比保存在冰山内的一件标本,世人发现不到,终会保持原貌。 此刻,易教授起身后退,微微扭动头颅盯着我们三,皱起嘴角,低声冷道:“主棺已开,你们是不是都很失望,机会给你,谁……要来?”说完,死死盯着我看。 易教授接着怪笑,从腰带内抽出几根灸针样的黑铁线,应该是萨满祭司生前所用,他走到女尸身前又慢慢下蹲。 宋金刚小声嘀咕一句:“要给……给死尸扎针?” 说实话,我们三人是不敢靠近女尸,随能猜到下一幕会发生什么样的怪事。 易教授用针,轻轻点在女尸印堂,人中,之后是喉咙,两侧肩胛骨,双手虎口,双脚涌泉。 随着针尖刺入,沿着针孔流出焦黑污浊的液体,与白色尸肤形成鲜明对比,并且女尸双手突然搐动,接着竖立手掌,细长的指尖绷直,吓得宋金刚拉我一把。 满月咬住嘴角,轻轻说出四个字:“回阳尸!” 回阳尸是巫医禁止乱用的医术,死者下葬前吞掉三符,分别是生符,死符与气符,再由萨满祭司念咒,通灵。 “回阳尸,鬼门开,一符不慎活者死,三符入葬死者活” 同时易教授嘴里又念个没完,猛然间,地面飘出一层白烟,那些破碎的碎骨形成漩涡,绕在女尸周围。 能感觉脚面温度不断升高,我心里乱猜,想到水池内气脉形成的龙吸,难不成女尸也吸收了穴位热脉汇聚的气息? “看!快看!怪……怪花!”宋金刚指向洞壁,所有花瓣渐渐分散,刹那间,洞壁就像早已经隐藏了无数只黑眼睛,依次绽开。 易教授突然后退,趔趄身体乱抖,女尸,慢慢起身,发丝在白烟内扭摆,藕白眼睑微微触动,我心都到嗓子眼,紧张的浑身都是冷汗。 女尸慢慢睁眼。 幽怨,孤独,绝冷,恐怖,我再找不出词汇,平静面孔仿佛碎掉的镜面,充满凌人杀气。 易教授跪地乱爬,显然现实大大出乎他意料,爬了几米,易教授回头,跪在地面嘴里说些祭祀经文。 女尸几乎荡出身体,加上她一身红色嫁衣,如同眼前不灭的鬼火,她伸出右臂,伸进埋葬自己的穴位,几秒后,掏出一块红色似血的罗盘! 罗盘就是女尸陪葬品! 易教授眼内冒出精光,他抬头死死盯住罗盘,贪婪,阴险让他的表情一览无遗,之后又说些胡话,然后指向自己身体,有意说明他自己就是曾经的萨满祭司,让女尸信以为真。 女尸迈开裙摆,上前几步,低头俯视,空洞的眼神能吞噬一切,罗盘捧在掌心,停到易教授身前,迟疑片刻,易教授左右乱爬,找到之前摘掉的面具,重新带上。 女尸长舒一口气,呼出的好似白霜,眼看罗盘就要递给易教授。 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无论如何不能让易教授得逞,我当即喊出四个字:“完颜霓殇!” 女尸猛然停住,微微转头,瞳孔从边缘变红,宛如寒气冰封河面,红的眼孔都是血丝。 洞壁传来一声尖叫! 女尸快速后退,死死抱住罗盘,整个身体被白烟覆盖,我愣在原地,只觉得那阵烟飘到身边,满月立刻将我推到,我重重砸在地面,血,从额头流到脸颊。 女尸身体仿佛团了几层火,远远就能感觉到一股灼热,她歇斯底里喊叫,发丝竖立,犹如火罗刹。 易教授爬到女尸身边,指着我们,示意是我,想要夺走她怀中的那块罗盘。 “天真,你快走!我拖住她!”宋金刚声音在洞壁回荡,这兄弟不知哪冒出一股虎劲,抡开肩膀要奔向女尸。 满月快跑几步将宋金刚牢牢按住,女尸盯着我看,吓的我飞速跑向索桥。 事实证明这是最糟糕决定,逼上索桥我不是被女尸抓住就是坠入断层,等我再想扭头,女尸已经荡到身后。 我转身摊开双手,直感觉手掌发烫,甚至再想,跳还是不跳? 此时女尸忽然停住,左手伸向后背,拽住一把插进身体的匕首,满月喘着粗气,喊道:“杨天真,你又欠我一条命!” 话音刚落,女尸转身奔向满月,满月已经做好准备,双手掌心画着血符,左右脸颊也是血图腾。 应付三五下,满月渐渐退向东北角,我恍然醒悟,与宋金刚率先绕到右侧。 哪想到易教授拦在身前,宋金刚红了眼,骂道:“龟孙子!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死到临头,我看你还能折腾几分钟!”说完,易教授冷笑。 对付这种人必须用阴招,脑海有个想法一闪而过,我立刻回道:“同归于尽!谁他吗也别想出去!” 我对宋金刚使眼色,这兄弟以为我让他先冲,结果宋金刚迈出两不,被易教授起脚闷到胸口,要不是肌肉结实,非断掉几根肋骨。 宋金刚翻着眼睛,骂道:“孙……孙子!来!来啊!”又晃晃悠悠起身。 我眼角有些湿润,人这一辈子能交几个真兄弟,我起脚踢向易教授,这老东西横起右臂将我摔到宋金刚身旁。 “雷……雷管!”我低语。 宋金刚点点头,我起身抹了下嘴角血滴,加速跑向石台。 易教授不明白用意,追到身后,刚要动手,后面宋金刚怒吼一声:“你大爷的老易!知道什么叫做铃儿响叮当吗?你看看老子!来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好家伙!宋金刚将雷管在腰上绑一圈,起码十多根,易教授怔了几秒,宋金刚直接掏出火机,“来!一起飞!” 这下子易教授傻了眼,见过有胆的,没见过宋金刚这种真不要命的。 易教授慢慢退后,摊开手指,低声说:“别胡来……别胡来……” 假如所有雷管爆炸,都能将洞壁炸出巨坑,宋金刚左手按住引线,右手扣住火机,并且两者贴的很近,只要一点火苗,接着就是血肉横飞。 “老易!你他娘的不是喜欢装神弄鬼吗,我看你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你给老子睁大眼睛,今天让你提前过年!” 话毕,宋金刚双目浑圆,吓得我喊道:“别点!” 易教授下意识退后,宋金刚犹如猛张飞,脸部僵硬,突然右手传出烟气,火苗逐渐燃烧,我大脑空白,整个人傻了。 宋金刚咧嘴发笑,喊道:“天真闪开!老子还没结婚,谁他吗和这狗东西同归于尽,您接好了啊!” 原来宋金刚事先塞到手掌两根雷管,点燃直接扔给易教授,“砰,砰”两声! 易教授速度也快,滚到右侧洞壁,眼前都是飞起的石头粉末,易教授满脸发黑,头发粘在一起,那身萨满祭司的行头也出现破损,仿佛刚从烤箱钻出来,最主要,那张祭司面具在滚动中落地,被炸成两半。 这下易教授慌了神,捡起两半面具左拼右揭,易教授靠这身行头与女尸交流,行头不全,恐怕女尸也认不出他是谁。 宋金刚还想点雷管,易教授丧尸般转身飞扑,直接将宋金刚压到身下,一拳把宋金刚打的眼冒金星,毫无还手之力,嘴角鼻孔都是鲜血。 我在后侧举起石头,卯力砸在易教授后背,此刻易教授根本就他吗不是人,仿佛身体所有细胞坏死,完全没有疼痛感,起身掐住我喉咙。 顿时窒息让我产生晕厥,甚至能听见骨动声,宋金刚尝试起身,喊道:“别……冲……冲我……来……” 而满月与女尸也不见踪影,恍惚中能看到索桥传来火光。 求生本能让我死命挣扎,都感觉手指掐到易教授肉里,这家伙也无动于衷,渐渐,我松开手指……可突然间,我猛呼吸几口,再看,易教授身体从腹部透出一把血亮匕首,他身后站着苏醒的罗东。 罗东恢复理智,拔出匕首丝毫没有怜悯之意,我觉得人世间可怕的不是鬼怪,发了疯,不要命,失去本性的人才是妖魔。 易教授用右手按住腹部,张开手指盯着血发愣,加上这张垮掉的脸,此时他才是这座古墓的大粽子。 “呵……呵呵……” 易教授仰天大笑,罗东后退,我倒地爬到宋金刚身边,两人相互搀扶。 而接下来,易教授舔了舔手指,没有要死的迹象,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经文,猛然抬头,罗东立刻横起匕首,与易教授面对面。 “这……”宋金刚说不出话,我扶着他靠在洞壁。 另一边,满月嘴角流血,虚弱无力走过索桥,“女尸呢!”我急切追问。 “杨天真,我……求求你……”满月倒在我怀里。 满月本想将女尸引入索桥,找机会下手推她入断层,眼看就要成功,没想到女尸掉在索桥下侧五米处,突然停住,意外被断层延伸的石台拖住,接着像幽灵一样往上爬,满月说自己的血符时间快到了,这种血符虽然有奇效,却耗费自身气力,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一切就来不及了。 罗盘还在女尸手里,不止是易教授想要,满月说她进墓也为了这块罗盘,如果能活着出去,满月就告诉我事件真相,她双眸诚恳,说拿到罗盘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杨家人,为了千千万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她身体虚弱,蜷在我身边。 我知道,作为男人,我要做些什么了!。 第二十章 人心 我抱起满月,对她笑了笑,走到宋金刚身边让他好好照顾,满月额头都是虚汗,嘴角发白,但她的眼神仍然是不变的坚韧。 我承认,怀疑过满月身份,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三番两次救你命,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满月脸上的血符逐渐模糊,她握紧我手,低声说:“过一会儿,我会好些,但你答应我,自己不能做傻事。” 我点头,让宋金刚将火机塞给我,转身跑向索桥,宋金刚大声哽咽,喊了句:“你小子命硬,保护好……自己……!” 此时断层内持续发出光晕,女尸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红色嫁衣周围总感觉萦绕着旋转的鬼火,她手中那块罗盘不离不弃,似乎有某种使命,尚未完成。 我站到洞壁东北角,身后是取硫磺石粉的凹槽,最开始我就对这种结构产生质疑,只是苦于找不到原因。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东北角整面雕刻的怪花被人事先动了手脚,有意将硫磺石粉放进凹槽。 能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爷爷。 我迅速扣出石粉,让粉末沾满洞壁,只要火机能砸中,这里瞬间会发生爆炸,至于后果,我想不了那么多。 跑几步,我几乎喊破喉咙,“完颜霓殇!完颜霓殇!” 女尸知道自己名字,抱紧罗盘向我走过来,此刻,另一边的易教授看到女尸,迅速摆脱罗东,拦在女尸身前,双膝跪地。 女尸瞪圆眼孔,扭动惨白脸颊,她盯着易教授看,突然伸出骨指将易教授死死掐住。 易教授脖颈顿时发出焦灼声,他神色慌张,忘了自己脸上没有萨满面具,女尸也认不出他是谁。 女尸微微转动两指,空气中倏然发出三伏天死尸般的恶臭,易教授挣扎四肢,“啊啊……”几声,整个身体瞬间过了火。 火苗从脚底一直烧到头顶,“噼啪噼啪”看的我浑身发麻,接着,易教授身上的几件行头开始脱落,身体也跟着掉下死皮。 女尸看见碎衣,将易教授重重砸到地面,易教授彻骨般哀嚎,满地打滚,身上火势逐渐减小。 我擦了擦脸上冷汗,可看到宋江刚和满月,我告诉自己,不先下手,所有人都会死。 “完颜……霓殇!” 我死死贴住洞壁,女尸跃过易教授,站到我对面几米远,整张脸渐渐出现火烧过的疤痕,她眼角有血滴,纸白的面孔冰若秋霜,穿过瞳孔,我似乎看到了当年她被下葬的点点滴滴。 煞地,怨魂,献给山神的女人,百年后她就站在我对面,那双眼睛突然间闪过丝丝迟疑,我盯紧她眼神,女尸微微扭动头颅,当四目交汇一瞬间,恍惚中,我从她神色内读到了,似曾相识。 我手掌开始松动,绝不可能!我怎么能见过她,或者说她怎么能见过我! 这只不过是女尸使用的鬼把戏,我猛然抬头,神色凝重,女尸上前几步,我迅速闪到左侧。 接下来,女尸停在洞壁东北角,她望着怪花,一动不动。 我高举右手,发力砸出火机,炸出的火星轰然间让东北角变成地狱火海。 整面洞壁开始龟裂,头顶尖石重重砸在地面,火海内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一切都是幻象,只有火,一直燃烧的火。 石堆内红色罗盘滚动,或许女尸离开罗盘就会失去所有诡异的力量,我上前几步,起手之际,后背发出一丝鬼嚎。 易教授完全不是人形,形如枯槁,就是从棺材内爬出的僵尸,他扑向我,我撤步闪开。 易教授捡起罗盘,发出嘶哑笑声,“我的!罗盘是我的!哈……哈哈……” 我怔了几秒,与罗东左右包抄,易教授却出人意料冲到索桥,用焦黑胳膊将索道一根一根弄断,“轰”几声,索桥垮掉。 宋金刚在远处大声喊:“老易!你……我服你了……” 之后,易教授站到断层边缘,那里就是女尸坠落之地,下面有石台! 我高声喊:“满月!宋金刚!快拦住老易!” 石台就是这座古墓……唯一出路,谁能想到,这条出路竟然在断层下侧。 宋金刚与满月起身跑开,易教授做出跳跃姿势,却被悄悄包抄的罗东死死抱住。 慌乱中,两人开始厮打,罗东被易教授掀翻,我和宋金刚也压不住,还险些被他踹下断层。 东北角轰一声,让所有人愣住。 石堆内火光肆虐,仿佛硫磺石粉烧也烧不玩,突然间,整个石堆炸向四周。 女尸从火焰中出现,这火烧在她身上没有任何作用,仍是开棺后惨白的肌肤,甚至连那身嫁衣都完好无损。 女尸走到易教授身前,吓得他右手发颤,罗盘脱离手掌直接掉落断层。 所有人心悬一线,我望了几眼,看到石台内有红光在闪,这才舒口气。 看到罗盘坠入断层,女尸“啊”从身体发出喊叫,发丝,衣角瞬间竖立,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并且火团从身体内向外烧。 女尸双手掐住易教授,她身体在火光内忽闪,易教授浑身焦黑,之后飞出几层烟灰,但他还有意识,他想……与……与女尸同归于尽。 易教授倒向断层,女尸掐紧不放,坠入瞬间,易教授身体灰飞烟灭,而女尸身体内部的火将自己烧的支离破碎。 几分钟后,断层飘出红色碎片,就像花骨棺碎掉的粉末,红与白漫天飞舞,又荡漾着,悄无声息落入断层。 所有人已经傻掉,二十多分没说一句话。 断层底部隐约能看到泛起的火光,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断层点燃,火势映衬洞壁,俨然人间炼狱。 满月说回阳尸是临死前封住胸口气息,一旦气息运转,也会逐渐散气,到最后,回阳尸仍会变成枯槁干尸,这或许是女尸自己做的决定,也是她最好的归宿,我紧闭双眼,脑海仍是她盯着我看,那熟悉的眼神。 我抓起几把骨粉,撒向断层,心里默念,“几百年了,该了的都已经结束,完颜霓殇,一路走好,也许来生,命运会对你公平。” 四人望向洞壁那些怪花,进墓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不愿睡醒的梦。 我暗暗告诉自己,这只是进墓的开始,接下来,我还有让所有人想不到的举动,别忘了,洞壁上留有罗盘来历的记载,虽然三言两语,但真像会逐步揭开,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四人用宋金刚背包内仅存的绳索安全落到石台,满月拾起罗盘,用衣袖擦了擦。 我接过仔细查看,首先说出不罗盘制作材料,看上去像殷红的鸡血石,但又好像混合了某些金属,我一直认为古代锻造技术要比现代强得多,就算有机器,现代人也不可能完完整整做出唐三彩,青花瓷等高端皇室器皿。 其次,罗盘是风水探测工具,我相信金太祖得到这块罗盘,也是事出偶然,或者有某种诡异发现,因为古人崇拜信仰神明,更惧怕鬼怪,他才会死后安排人将罗盘献给山神,以求用这块罗盘让自己重获生命。 盘面显得粗糙,证明保存年代久远,宋金刚说这有可能是当年黄帝打败蚩尤用的那块罗经仪,被满月及时打住。 罗盘正面上有二十四山,但没有内盘,侧面看起来都是比划勾勒出的怪异图案,让人摸不到头绪。 三人简短交流,然而罗东并没有说话,最后,罗东起身在石台寻找机关,如果这里再没有出路,那就彻底完蛋了。 好一会,满月才在石台下端有发现,必须俯下半个身位,才能触碰到凸出的石块,但石块结结实实的按不动。 我警觉的意识到还有另外一块,果不其然,就在石台右侧相同位置,也是相同石块,只有瞬间发力,同时按动,换句话说,一个人不动动脑筋,真会被这座古墓困死。 按动之后,断层石壁缓缓挪开暗藏石门,只能匍匐爬进去,四人如获新生在石道内艰难爬行。 好一阵,我在最前头发现石道是死的,四人当即傻眼,爬行中,明明遇到留有工具的尸骨,那就证明这条密道是当年工匠给自己留的后路,但为什么是死的? 宋金刚躺着长舒口气,“我猜密道被人发现,东窗事发,所有工匠都被处死。” 面对这种苍白说法,四人只能接受,而我一直在琢磨,爷爷如果离开古墓,他会选择什么方式,因为进墓时九星门,确实是被封死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人心也开始焦躁。 我闭上眼,恍然想到爷爷在梦中画面,他指着兴安岭,山上冒出火光,到底是什么含义? 我敲着额头,不断筛选每一种可能。 大火灾之前,附近有座新开采的金矿,位置应该距离古墓不远,现在想想,或者就是同一处矿脉,父亲酒后说过,金矿开采没多久就闹鬼了,发现几次塌方,还挖出不少白骨,后来金矿就荒废了,不过矿井矿洞都完好无损,父亲小时候还进去过。 我蹙紧眉头,问宋金刚还有没有雷管,哪怕一根就行,宋金刚从背包掏出两根,迟疑道:“炸?炸这里?会塌方啊,这样就都是死路!”不过接着补充句,“我就是话多,按照你的方式来,我挺你。” 满月和罗东也点点头,于是搭好长引线,他们三率先爬出去,我将雷管放好,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给爷爷磕头祈求保佑我,点燃后快速退出。 轰鸣声过后,我深呼吸,再次爬进石道,果然! 炸出一个窟窿,电光内,是一条幽长矿道,还有几米深积水。 四人顾不得高兴,钻进矿道一直找到出井口,升降梯还能运转,四人逐渐升到顶部,那段时间,真的好久。 上面仍然是矿道,但有乱飞的蝙蝠,这说明有出口,四人实在是精疲力竭,连呼吸都觉得奢侈,大家靠着洞壁简短休息,想攒足精神再出发。 浑浑噩噩中,我突然惊醒,满月和宋金刚还在酣睡,可是……罗东不见了! 我起身喊几声,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我急忙叫醒满月,满月发现罗盘不在背包内,宋金刚挥拳给自己一下,骂道:“千算万算!人心最难算!人都他吗为了钱!罗东这王八蛋,藏的太深了!怪我,睡的太死!” 这事谁都有责任,罗东回省城一定会出手罗盘,我们还有机会。 三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树枝遮蔽的尽头,有太阳光亮,那一刻,我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活着,真好。。 第二十一章 水火罗盘 从废矿重新进入兴安岭,这才发现,进墓后不知在山底绕了多少圈,眼前都已经跨到另一个村。 幸好下午在山里遇到几位跑山人,他们问我哪来的,我说是金沟村的,进山迷路,稀里糊涂走到这,那几人脸色煞白,说这地方废矿闹鬼,我们真是命大。 当天夜里,三人回到金沟,我爸看到我吓得一跳,我妈哭的唏哩哗啦,一边打我爸一边骂,说哪有当老子的让儿子进荒山,去什么墓,那不是送死吗,还好儿子平安回来了,要不我也不活了,其实是喜极而泣。 晚上跟我爸聊天,当然,进墓后所发生的一切我只是只言片语,说墓里也没啥,都是谣传,倒是山可怕,几伙人迷路走散了,况且我从小闯实惯了,我爸长舒口气,让我以后千万不能再冒险,杨家就我一个独苗。 我让父亲把村头爷爷的坟推了,想了想,又补充句,说等我再从省城回来,给爷爷重新选址立碑,怕我爸多想,我隐瞒了爷爷可能活着的事实。 返回省城以后,我和宋金刚好好修整几天,同时也没闲着,各方打听有没有罗东的下落。 有几个圈里的倒爷,说知道罗东,不过是个盗墓贩子而已,最近没什么消息,这年头抓的紧,再说,哪有那么多墓让你盗。 事实并没想象中容易,罗东经验老道,要出手也不可能露出马脚,还有“幽冥府”,这三个字就像梦魇,反反复复出现我梦中。 第二天,满月让我和宋金刚去家里做客,我等的机会终于来了,至少能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满月住在郊区,是栋平房,房前屋后都是绽开的鲜花,院子内有菜地,还有两只泰迪狗在撒欢的跑,有一种世外桃源般的恬静。 我俩站在院子望了望,迎面走来一位小姑娘,大眼睛忽闪,齐耳短发,皮肤白里透红像桃花,看起来也就十五六七,古灵精怪。 小姑娘咳咳几声,说道:“金刚哥哥,天真哥哥好,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苗小苒,你俩是来找我姐姐的吧。” “呦呦,满月还有妹妹啊,呵呵……”宋金刚憨笑,追问:“你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用不用哥,给你介绍几个?” 我拦住宋金刚,对苗小苒笑了笑,三人进屋。 满月刚洗完头发,见到我俩,点头示意,我想多少应该笑一次吧,可是没有。 “做吧。”满月回答,同时又让苗小苒倒两杯水。 苗小苒指着水杯撇撇嘴,“给你俩!这是我配制的凉茶。”突然话锋一转,对满月发笑,“姐,下次一定带我去玩!切,去兴安岭,都不带我!” “妹子进山可不是玩啊,你不知道,要不是你金刚哥哥大力神通,无所不能,那些虫子和粽子……”宋金刚抿嘴,“算了算了,你个小姑娘家也不懂,怕你晚上做恶梦。” 苗小苒扭头,撅起唇角哼了哼,“你俩啊,两个字。”说完指向院子菜地与笼子里的八哥。 “啥……啥意思?”宋金刚挠挠头。 “行了小冉,别闹了。”满月将头发扎成马尾辫,“我说多少你们就听多少,我不说的,你们也别问,时机成熟,我都会告诉你俩,满月发誓,绝无任何谎言!” 首先要说的就是那块红色罗盘,确切说是两块!水火罗盘! 古墓那些怪花对红色罗盘的记载,就几句话:女真王攻破辽军首府,从密室收获镇国罗盘,尚有另一罗盘下落不明,皆是辽军掠夺渤海之财物。 我要将历史时间线索给大家还原。 天庆四年,完颜阿骨打出兵大胜,射死辽将耶律谢十,次年完颜阿骨打建立奴隶制国家,国号大金。 这是其中一条线,也就是掠过罗盘的过程。 接下来要说一说渤海,渤海是个国家,存在中国东北部,唐史有明确记载,是大唐附属国,史学界,至今对渤海国归属仍然争执不下,甚至国外学者宣称,渤海国属韩国,朝鲜,甚至日本。 渤海国被大辽所灭,整个国家留下的资料很少,仿佛整个文明轰然倒塌,剩下的渤海人也跟着消失。 而且渤海国发生过迁都事件,要知道历史中但凡迁都,一定有特殊目的,可渤海国迁都真相,给后人留下的都是疑点。 “皆是辽军掠夺渤海之财物”,这说明两块罗盘原本属于渤海国,先是流落辽国,之后金灭辽又转到金国,这就是整个罗盘的历史追溯。 易教授所说的第二座古墓,就是可能存在另一块罗盘的保存地,这也是他背后神秘买家的下一个目标。 听到这,宋金刚深呼吸几口,表情严肃,问道:“这水火罗盘,有啥用?” 这也是我的疑点,满月摇摇头,回答:“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两块能盘能确定风水之地,这也是很多人不惜性命,趋之若鹜的原因。” 宋金刚点点头,“噢噢,我明白了,风水宝地,那还是……墓啊!” 苗小苒摇头,回道:“不对不对,谁说一定是墓,可能是世外仙境或者是鬼都,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听到鬼都,宋金刚下意识耸耸肩。 我在屋内走了两圈,转身问满月:“这事,和我有关?” “当年你爷爷失踪那晚,去村里见过一个人,就是老族长,这也是老族长让我与你进墓的原因,也是老族长能破解羊皮纸上面萨满经文的原因,你都明白了吧,还有……”满月欲言又止。 宋金刚恍然觉悟样,“人的命天注定啊,都是上天安排!” 我想继续追问,但满月没有说将话收住,沉默几秒,宋金刚咳嗽一声,看向满月与苗小苒,低声问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咱们也算生死之交,我宋金刚绝对够义气,但是……你究竟是干嘛的?” 苗小苒撇嘴,眨眨眼笑道:“要不说你们就是菜鸟呢,告诉你们,我和姐姐都是天师……门……” 满月瞪眼苗小苒,苗小苒赶紧做个鬼脸,又说:“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是坏人,相反,是好人,就这么简单,你们大人不要把事想的太复杂。” “啥啥!啥门?”宋金刚没听清,苗小苒呵呵发笑,“说你,大脑门呐!” 宋金刚摸着自己脑门,笑了,“呵呵,是有点大。” 中午满月留我俩吃饭,想不到满月手艺也是一流,交谈中,大家都在谈论一个问题,那就是第二块罗盘所在地。 要知道古渤海国面积可不小,不锁定目标犹如大海捞针。 最后,缩小到渤海国首府,上京城,也就是现在牡丹江宁安县附近。 但还有个情况,遗址也就那么多,反反复复不知道被多少专家考察过,凭我们几个也不太现实。 满月说之所以叫水火罗盘,是因为一块红色,一块蓝色,火罗盘葬到兴安岭地下热脉,这已经是事实,那么再推测,水罗盘……会不会,在水下! 宋金刚夹着筷子,赶紧发话,“得得得!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么回事,再说,就算罗盘在水下,在哪个水下,怎么捞,这玩笑说大了!” 苗小苒撇嘴,“不对,金刚哥哥你想想,两块罗盘都受到掌权者重视,怎么可能单独扔掉,水下建造古墓,完全行得通啊,知道水葬吗?看到过烂掉发白,膨胀像牛皮鼓的水尸吗? “呕……” 宋金刚扭头,对满月笑了笑,“你这妹子真爱开玩笑。” “小苒说得对,暂且不说古墓,因为年代久远,任何情况都能说得通,渤海灭国后,很多国人也跟着失踪了,而当年辽军灭渤海,并未找到水罗盘,就证明水罗盘藏地隐蔽,我只是猜……”满月望着我。 我点头,渤海国首府附近,就是镜泊湖,镜泊湖是中国第一,世界第二大高山堰塞湖,面积广袤,地域复杂,山水环绕地上森林与火烧溶洞相结合,如果渤海人将水罗盘藏到镜泊湖湖底某处,加之百年间地形运转,就算有,也很难发现,或者就根本找不到。 “可能在镜泊湖!”我回答。 “镜泊湖?你说闹水怪的镜泊湖!”宋金刚满脸严肃,又说,“那更不可能!水怪出没地,煞地!” 苗小苒又摇头,“还不对,真有水怪,那说明在保护某样神圣物品,没看过白蛇传,灵芝草还有白鹤童子保护呢。” “这……”宋金刚拍拍脑门,嘴皮子功夫宋金刚算是说不过苗小苒。 满月微微扭头,苗小苒做出鬼脸,“姐,不要这样,这一次我就是要去,我手都痒痒了,我保证:不乱说,乱跑,乖乖听姐姐和姐夫的话……” “噗” 我和满月面露尴尬。 …… 临走前,满月说只有一点能证明罗盘究竟在不在镜泊湖,那就是这几年湖边直流干流水文情况,必须找个行家了解情况。 我想到省博物馆退休老馆长,付长鸣。 我与付老打过交道,因为付老喜欢收藏琥珀,我从事的倒爷也不是啥好活,遇到麻烦事真需要上头有人,我送过老爷子几块琥珀,都是上等高端品,付老在古玩街名望很高,这也算变相与他结缘。 还有重要原因,付老年轻那会是省内水利工程师,国内很多水坝,电站他都参加过建设。 第二天中午,我找人约出老爷子,当然,琥珀必不可少,付老有段时间没见到我了,像他这种退休老干部,巴不得找人聊天,尤其是回忆过去的牛鬼蛇神。 我又带了几瓶好酒,付老喝的满脸泛红光,我将话题转移到他的老本行,听完后,我告诉自己,这事真他吗邪!但也真靠谱!。 第二十二章 龙骨,避水珠 酒过三巡,付老喝的意犹未尽,还抱怨几句,说现在退休了,曾经的辉煌别人也不闻不问,整天去古玩街兜圈,那些店主只是碍于面子寒暄几句,现在年轻人,哪知道老一辈受的苦遭的罪。 说完,我又给付老满上酒盅,笑了笑,“听说付老年轻那会儿,基本上把中国走个遍,很多水电站都是您参与建设的,付老您真了不起!” 付老眯了眯,挺起胸膛,我这一句话就打开话匣子,“都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年轻那会儿好啊,走的多也见得多。” 听到这,我微微凑起身子,压低声音询问:“最近有个外地朋友找我,说有几件货打算出手,付老您知道我就是一赚差价的,那哥们说得挺含糊,说是在什么湖,水下有座墓,当地村民意外捞起来,被我那朋友花钱收下,要转手卖给我,我也不懂啊,付老,水下真有墓?” 付老喝口酒,回道:“不瞒你说小杨,咱爷俩聊的也开,那我就给你讲讲年轻那会儿,遇到的几件怪事,水下何止有墓,水下还有龙!水下还有鬼!” 七十年代,付老去长江支流进行水电站图纸设计工作,考察组风餐露宿,将地址选好,哪想到当地村民在村长带领下,差点集体造反。 电站需要炸山积水,哪想到支流两侧的山就像铁疙瘩,怎么炸都不碎,村里都说山里住着一条龙,龙喜欢嬉水,炸山截流是想要了龙的命根子。 负责水电站的总指挥当然不信邪,给村长一顿痛骂,还在村里开了批斗会,说村长是资产阶级分子,是资产阶级派来捣乱的,批斗了三天三夜,结果村长受不了罪,当晚就气死了。 村民们哭着将村长水葬,总指挥继续施工,当工作组进行水下探测时,下去的人就在没上来,就算捞上来的也是露着肠子的半截尸体,总指挥认为村民进行水下谋杀,当天带着人员亲自下江。 “你猜怎么的?”付老瞪起眼角。 “怎么?”我回答。 “当时就总指挥一人上来!吓得他魂不守舍,说水下看到了死掉的村长,他身子像大蟒蛇,吃人不眨眼,浑身发黑,总指挥当天夜里就上吊自杀!死的时候全身冒黑水,皮肤烂的都看到了骨头!”付老给自己满上一盅,“夜里有人在江面看到一条黑影,二十多米长,来回翻,从这以后,这水电站也算废了,没人再敢修!” 听得我目不转睛,急忙追问,“真假?有这么邪乎?” 付老微微闭眼,睁开后将声音压低,神神秘秘说道:“那会我也年轻,不信这些,可……” 看样子付老十分害怕,连喝三盅,说道:“我自己也亲眼见过!” “在哪见过?”我也猛喝一口。 “就在镜泊湖!” “镜泊湖!?”我好悬掉下凳子,赶紧将身子压低。 付老叹口气,事情是这样的。 新中国成立以来,松花江干支流共发生过八次大洪水,最要命的就是九八年。 当时松花江水势根本控制不住,只感觉地面裂开一条水道,怎么治水都不行,这场大洪水死了几千人,参加抗战的武警官兵更是不计其数,付老也在抗洪现场。 其实不止松花江,长江流域情况也一样,仿佛整个中国,一夜将被漫漫洪水覆盖。 水退去之后,冲上来的什么都有,除了尸体,还有不知名的骨架。 当时牺牲了很多战士,大部分人深入洪水中,都遭到莫名怪物袭击,有得说是食人鱼,有得说是鲶鱼精,还有说是鳗鱼怪,就算用重机枪扫射也打不死,事后,看到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这些事知道的人必须守口如瓶。 有天夜里,付老到江边调研水文,穿过泥潭,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伸手去捞,好家伙,一块大腿粗的骨头。 付老赶紧向上头汇报,夜里,大批人员在江边汇合,警察迅速封锁现场,付老毕竟是知情人,混进去以后,亲眼看到江边淤泥有具骨架,他说这辈子都忘不了,像龙头,身体很长,骨头很多,有爪子可是都碎了,但第二天骨架就离奇失踪。 付老毕竟见过世面,这事也不敢外传,从来没有说起过,现在时代不同了,三年前,还专门有记者进行过此事调查,只不过最后媒体说就是恐龙化石骨架,事就这么过去了。 由于付老职业原因,他统计这些年洪水资料,惊人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松花江干流洪水暴涨,但流入镜泊湖的几条,却没有发生大规模水灾。 事后,付老去镜泊湖做调研,住在当地兴隆寺。 讲到这,付老突然停住,他问我,“出家人说得的话,你信不信?” “我信,当然信。” 付老点头,问我知道镜泊湖那也有水电站吗? 这我还真清楚,抗日期间,小鬼子占领东三省,说实话,没少修路铺铁轨建水电站,俨然把东北当成他们的领土,想要长期发展。 我家后山就有当年废弃的火车道,父亲说是鬼子为了应付苏联秘密修建的,哪想到后来局势转变,鬼子投降,铁轨也就没有再用。 付老夸我几句,“年亲人里,还是你知道的多啊!但镜泊湖的水电站,可不是为了发电。” 起初小鬼子修电站,还真没有二心,毕竟前线吃紧,需要大量电源。 可怪事接踵而至,鬼子的工人隔三岔五就有几个失踪的,压根就找不到尸体,鬼子以为是东北抗日游击队,可问题在于,电站四周都有警戒保护,游击队也不会飞,那么失踪的事,就更加离奇了。 连续有二十多人找不到,鬼子负责人大怒几声巴嘎!这样下去还不得牺牲一个连,于是排专组盯梢,几天后,似乎……发现了凶手。 鬼子惊现镜泊湖有水怪,五十多米!浑身都是鳞片,好几只脚,张开嘴全是獠牙,吃人就像塞牙缝,骨头渣子都不留,可把负责人吓尿了。 当地村民说这是镜泊湖龙王发威,一同抗日,当然,这只是杜撰。 从那以后,鬼子组织大批效忠天皇的敢死队,潜入镜泊湖,他们知道中国神话传说中,真有龙的地方就会有宝藏。 至于潜入结果,没有人了解真想,据说,抗战胜利后,鬼子还有几只秘密潜水组藏在老林子,后来地方负责人派部队进山,才将鬼子清理干净,村民说鬼子在镜泊湖底发现了避水珠,这东西是圣物,拿走了镜泊湖就消失了,从目前结果来看,鬼子是没拿到。 再者,镜泊湖有水怪这件事并不是子虚乌有,几年前,吉林游客还拍过一段视频,视频很模糊,但水面确实有东西作怪,时间很短,这事在当地闹的沸沸扬扬。 当地水利部门也出面,组织人进行科研调查,可结果并未公之于众,不止镜泊湖,在中国,新疆喀斯特,长白山天池,都有见到水怪的传言。 我在想,传言虽不可信,但并不全是子虚乌有,毕竟湖底广袤,与世隔绝,谁又能知道真相,而所谓的龙,有可能是蛇颈龙,或者是人类暂时未发现的生物。 付老听完我的推测,心满意足点点头,喟然长叹:“哎……有些事,我们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换句话说,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就像兴隆寺老方丈所言,凡是都有因果,可有些人,命中注定,会了解真相。”说完又端起酒盅。 “付老最近几年没再去兴隆寺吗?”我追问。 “也过去,不过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你这一说我突然想起件事,再过几天,镜泊湖当地会举行一年一次的湖祭,这也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还能吸引不少游客,年轻人去看看,长知识,兴隆寺的老方丈会去做法事,图个吉利。”付老抿抿嘴,估计想到了年轻的自己。 我听得像木头人,怔了几秒,好一阵才发问,“可这些与你的调查有什么关联吗?” 付老皱起眼角,“避水珠!避水珠!正是因为镜泊湖有避水珠,这几年大洪水那片水域才幸免于难!” 其他的我都信了,但避水珠这些,太假,我也是半信半疑,见状,付老红着脸,说道:“兴隆寺的方丈与我说过,打寺院建造之时,所有和尚诵经,镜泊湖都有水声,那是水龙在听经。” “兴隆寺哪个年代建造?几十年了?”我反问。 “几十年?金朝就有!在往上,就是渤海国,你知道吗!”付老摇摇头,看来老爷子醉意深沉。 我赶紧扶住老爷子,渤海国三个字让我炯目浑圆,难不成避水珠就是水罗盘,满月说的是真的,镜泊湖水底有古墓,小鬼子八成就找了那座墓,才迟迟不愿放弃。 送回付老,我第一时间给宋金刚打电话,让他查查镜泊湖湖祭是在几号,宋金刚说就在这周末,还有三天。 我又联系满月,将付老所说的详细讲述,电话另一端满月并没有丝毫犹豫,她说越早出发越好,旁边苗小苒抢来电话,低声说:“喔,又可以出去玩了!天真姐夫,你真好!”。 第二十三章 尸索命 有了上次去兴安岭的经验,这回准备工作显得尤为重要,毕竟面临下水的问题,除了潜水,照明装备,宋金刚又找关系买了几个声纳探测器,总之,我俩该准备的什么都没少。 满月和苗小苒很简单,仍是普通的军绿背包,只不过苗小苒腰里挂着一个像灯笼的小球球,闻起来真香,不让宋金刚碰,说这里是药箱,专门给宋金刚治水土不服的,惹的大家发笑。 我水性不错,一口气下水憋上十多分也不是问题,小时候在村里大坑摸嘎啦(东北土话河蚌一泡就是整天,这也算我的优势。 出发前,宋金刚特意去庙里求了签,用他话说总之吉比凶多,咱几个命相很合,相辅相成。 目的地是宁安县老岗村,先坐火车,在由客车中转。 火车内,我给付老打个电话,老爷子昨天说得基本都忘了,我说要去镜泊湖看湖祭,付老连说好好好,让我去兴隆寺给老方丈带个好,他俩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我答应下来。 车厢中,去观看湖祭的单独旅客很多,剩下的就是旅行团,我和宋金刚特意走了几节车厢,全是游客。 宋金刚站在过道,坏笑几声,“还是夏天好啊,全是白大腿,没准这次去镜泊湖能有艳遇。” 宋金刚发笑,估计被走路的女游客听见,有个女人有意回头瞪几眼宋金刚,宋金刚还和人家眉来眼去的,让我给拽回来。 就这么,时间很快,在客车中四人都睡着了,等再睁眼,已经到了老岗村。 村里环山绕水,绿树成荫,庄稼地还有干农活的村民,路边懒洋洋的大黄狗看到外人都不愿叫一声,似乎早已习惯繁多的人群。 一切都那么平静,若不是镜泊湖湖祭,这里是悠然自得的世外桃源。 兴隆寺在村东面,天色已到黄昏,首先来这,我有目的,老方丈见多识广,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了解些有用线索。 小和尚将我们带到寺中厢房,苗小苒喜欢院内丁香花,蹦蹦跳跳谁也管不住,拉着宋金刚说要给她摘花瓣。 老方丈虽然年事已高,胡子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看样子就是修行中人。 可出人意料的是,老方丈进厢房,竟然说了句毫无头绪的话:“你来了。” 我和满月面面相觑,也没多想,我先替付老问候,老方丈笑了笑,说他与付长鸣是几十年的老友,年轻那会儿,付长鸣整理水文资料,在寺院一住就是几个月。 老方丈接着问:“小伙子,我看你面相行善,是个孝顺孩子,家中父母身体都不错吧。” 我点头说是,老方丈微微扶髯,叫来小和尚低语几句,过一会儿,小和尚拿来一幅画筒。 老方丈开口:“既然你是付老的朋友,这幅画就替我给他,佛家讲究一个字缘,今晚就在寒寺住下吧,我猜你们是参加镜泊湖湖祭的,只是我年岁已高,不能再去,你们早些休息。” 我想起付老说过的话,老方丈每年都去给湖祭做法事,急忙追问:“方丈您,今年不去了吗?” 老方丈摇摇头走出厢房,小和尚回答我:“师傅说这年不能去,老岗村村长在外面请了什么道士,他们怎么能了解湖祭,因为湖底有……龙!”小和尚说完便出去了。 我和满月打开画筒,从纸张判断年代久远,有好重的樟脑味,慢慢舒展,画中很简单,只是一棵树,光秃秃的就剩下主干,连叶子都没有。 整幅画看起来就更加空旷了,毕竟是给付老的,我小心翼翼收好,放进背包。 夜里休息,宋金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转,这家伙晚上吃多了,已经去了三趟厕所,害的我也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等他再回来。 十分钟后,宋金刚提着裤子进屋,瞪圆眼睛说:“不好了!不好了!寺院……有鬼!” “寺院哪有鬼!”我回答,宋金刚说他去蹲坑,出去后,看到一团黑影从墙上飘进寺院。 宋金刚胆子也不小,抄起木棍悄悄走过去,可奇了怪,那团影子落地无声,墙后面发出野猫叫声,宋金刚抡起棍子走过去,突然觉得后背有人拍自己,吓得他猛然回头,又是一团影子,消失在夜色。 “兴安岭你都去过,你还怕影子!”我起身,宋金刚挠挠头,“不是怕,老子是怕关键时刻肚子再等,那不是耽误事嘛。” 出去后,我俩躲在花丛后仔细听声,我猜寺院一定招了贼,我就不信哪家鬼没事来寺院,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果然有声,从寺院西南角三圣殿内传出。 三圣殿供奉着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和大势至菩萨,我心说这贼疯了,三圣殿都敢偷,我让宋金刚守主窗口,我猫腰顺到门前。 宋金刚在远处伸出拇指示意,我又听了几秒,像翻箱子声,又好像在……慢慢凿墙。 “哐” 我一脚把门踹开,屋内有人在墙壁旁鬼鬼祟祟,瞧见有声音,吓得那人差点喊出声,手电直接砸到脚面。 这家伙带上黑头套直奔窗口,推开后,不顾死活就往外跳,结果被宋金刚一脚踹裆,疼的满地打滚。 宋金刚摘下头罩,是个小青年,二话不说又是两巴掌打在侧脸,小青年眼泪都扇飞了,“他娘的!你连寺院都敢偷,还装神弄鬼吓唬老子!说,你是谁!” 小青年哭着回答:“哥呀……别别打了……我是附近村里的……呜呜,我的牙都松了……” “还他吗敢说牙,我打掉你牙!”宋金刚又扬起手,故意吓唬他。 小青年是村里无业游民,这不马上湖祭了吗,外地游客多,他想偷几个转外快,结果被游客抓住。 那游客见小青年是本村人,提出一个条件,让他来兴隆寺三圣殿找找有没有一幅画,还说可能藏在墙壁内,这就是前因后果。 “一幅画?”我本能想到老方丈给我的画筒,难道就是这幅? 怔了几秒,我突然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急忙叫醒满月,说明情况后,满月毫无睡意,她只淡淡说了句:“看来他们来了。” “谁们?”宋金刚追问。 “如果没猜错,可能是幽冥府的人!”我回答。 …… 第二天,老方丈让我们把小偷放了,这孩子确实是村里的,小青年也答应告诉我们是哪位游客雇的他。 中午,老岗村镜泊湖湖畔,人潮涌动,远远望去,都是前来看湖祭的游客,锣鼓,唢呐声喧天,村民打扮成渔民与古代人,分别沿着村内主路依次走出。 有唱歌的,有抬着祭案的,还有画着鬼脸跳舞的,按照当地湖祭习俗,渔把头会带领渔民将准备好的渔网洗干净,再由年轻人抬出用新树枝做好的渔船,船内插满彩旗和各色花朵,船中央放置炒面团捏成的贡品与祭祀的家畜。 渔把头带领众人唱歌,吹黄铜长号,中午两点,村里渔民驾船进湖,将打捞的鱼拖上岸,之后游客就可以品尝鱼肉。 重头戏是夜里点供火,道士先送经文,拜天地,祭湖神,接着画符焚香,由村长点燃第一个火把,再将整堆火点旺,以求子孙后代都有湖神的眷顾。 我们站到人群中,苗小苒撅起唇角一脸嫌弃样,说:“天真哥哥,村长在哪请的道士,一招一式太假了,简直就是在走流水,忽悠游客也就算了,还骗我,哼……” 话音刚落,村长举起第一个火把示意,可他怎么点火堆也燃不起来,连续试了好几次,最后火把都熄灭了。 这可不是啥好事,村长面露尴尬,这时,有村民慌慌张张跑到村长身边,嘀咕几声后,村长吓得脸都白了,火速离开。 报信的正是昨晚偷东西的小青年,他被宋金刚拦住,老实交代实情。 今天下午进湖打渔的村民集体突发怪病,一个个神魂颠倒,口吐白沫,有些人满嘴都是胡话,全身抽搐,看到活人就到处乱咬,像鬼附身。 我们跟着来到村民家中,病人在角落蜷缩身体,眼眶深红,指甲盖都掉了半截,看到人就咧嘴怪笑,整个身体不听控制,还咬着自己手指,稀里糊涂说:不能下水,不能下水!水里有死尸,死尸不放过活人! 连续走了几家,情况基本相同,有严重的后背前胸出现大面积不明斑点,那斑点犹如渔网,在全身蔓延。 村长急得团团转,无奈,只能先请来做法事的道士。 那道士说今年湖祭不顺,你看看点火都有问题,下湖的渔民是得罪了湖神,让曾经淹死的死尸来挨家挨户索命,这么下去,村里人都会跟着遭殃,无论老小,全都脱不了干系。 村长满头冷汗,追问:“那可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道士回答:“有办法,等明天湖祭结束,别让外人靠近湖岸,我身后这些人,能下水处理死尸。” 我和满月都觉得此事太怪,满月低声对我说:“这是圈套!这伙人一定在湖底发现了什么,找理由封锁湖面,再潜入暗中查看。” 此时,苗小苒似乎发现问题端倪,在满月耳边低语,不一会儿,苗小苒跳出人群,指向发病村民,说道:“这都是小把戏,村长不怕,我看这种怪病还有药可救,至于湖中死尸,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也一并处理。”。 第二十四章 积尸地,尸螨 村长听苗小苒说完,抬头盯着她看,毕竟是个小姑娘,就当作满嘴说胡话,转头恳求道士出手。 苗小苒撅起小嘴唇,说道:“唉唉,你这村长怎么回事,你求他?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他就是给这些渔民下药的主,老眼昏花!” 那道士脸色铁青,嘴角胡子乱颤,回答:“黄毛小丫头,你懂什么,村长放心,这怪病能治。” 道士转身,与跟来的几个人窃窃私语,我抬头看几眼,赶紧拉下宋金刚。 宋金刚满脸诧异,低声说:“这不就是在车厢瞪我的那个女人吗?什么情况?” 满月对苗小苒点头,示意尽快出手,苗小苒叹口气,说道:“哎,你们几个别装模作样演戏了,村长看好了。”说完,抱起腰间的小灯笼,看起来就是个布袋子,也不知有什么机关,转几圈又拧几下,从内侧倒出几粒白色小药丸。 苗小苒蹲下身,快速掐住病人咽喉,病人猛然张嘴,小药丸吞入腹中,整个动作快的几乎不到一秒,看的村长目瞪口呆。 一分钟后,病人口吐白沫,吐的胆汁都出来了,苗小苒撅起鼻子,示意所有人都别去,说道:“吐的越干净越好。” 病人慢慢睁眼,看到村长后,急促呼吸,发问:“我……我……我这是怎么了?” 村长惊讶望着苗小苒,赶紧求她医治其余村民,半个小时过后,所有村民转危为安,就连身上起红线的病人也恢复正常。 这会儿村长态度大转变,对苗小苒点头哈腰,苗小苒问村长,“中午湖祭起网捞的鱼,在哪下锅?” 村长让人叫来厨师长,厨师长回忆,一切程序都按照正常方式,因为厨房工作量大,他一刻都没离开。 我让他再想想有没有外人来过,厨师长拍着脑袋,说有位女游客想进来买鱼,那会儿还没做好,厨师长带着她在里面转了一圈。 说到这,厨师长突然指向人群,“她!要买鱼的就是她!” 正是在车厢与我和宋金刚相遇的女人,她带着鸭舌帽,遮住眼睛,没有说话。 苗小苒补充道:“村民中的毒,是鬼笔菌,说白了就是山里常见的毒蘑菇,能破坏人体神经系统,最主要能让人产生谵语,然后再由人精心调配,放点其他毒药,控制好量,悄悄放到给渔民食用的铁锅内,这尸索命,就出现了。我说那位带着帽子的大姐,不做亏心事,你就把帽子摘了呗!” 那女人突然冷笑,没说话,攥紧手掌与几个男人一同离开,村民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再说也找不到证据,又赶上湖祭活动,村长也不想把事闹大。 人群散开后,村长问苗小苒,“为什么中毒的人都说……水下有尸体?” 苗小苒回答的很干脆,“是啊,就是有尸体,我不是说了吗,这事我们一样处理,怎么?你想不管了?” “不不不!那好,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毕竟湖里捞出死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明天湖祭结束,游客基本上都去附近景区,我听你安排。” 而昨晚偷画的小青年,来到我和宋金刚身旁,说刚才离开的那个女人就是雇主,我问他确定吗,小青年说就是百分百是她。 满月让我们保持警惕,现在来看,这伙人极有可能是幽冥府派来的,事到如今,我们虽然抢占先机,可毕竟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况且,真是幽冥府的人,还不清楚这些人办事手段,凡事小心为妙。 …… 第二天上午,我们先找到渔把头,确定好昨天下网水域,之后等到中午十二点,这段时间阳气充足,水下能见度很广,再者,满月说阳气旺的时间,就算有水鬼也不该轻易作怪,只要别去水下洞窟或者阴暗死角。 听得宋金刚直挠痒痒,我猜他真是紧张了,毕竟两个大老爷们,这事也不能让女人出面。 我站在船中央,望向波光粼粼水面,四周都是青蓝色的湖水,真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风很小,涟漪一层一层向远处涌荡,水温刚刚合适,我带上潜水镜,让宋金刚先等会儿,打算一口气去看看水下地形。 “等等!”满月将我拦住,让苗小苒从小灯笼倒出一粒药丸。 “天真哥哥,这个药丸很贵的,能延长你在水下憋气时间,不过你要记住,一旦你觉得眼睛有些模糊,就要立刻游出水面。”说完,苗小苒掐住我喉咙,我心说这小丫头真是老手,跟她姐一样稳准。 水下深度不好判断,加上阳光在水内折射,看上去只有几米,实际上差很多。 越往底部游动,越觉得湖水好深,有一种自投罗网,进入另一个世界的体验。 几米高的水草在湖底摇摆,地势高低起伏,水下也有山脉,寻龙观山,最难的就是水内寻龙。 因为山在水底并不能让人看到真身,行龙可能是逆龙,升龙可能是病龙,生龙可能是截龙,稍有不慎,就容易选错穴位,这也是为什么水下古墓少的原因,不能确定穴位,那葬下去,吉凶可就难说了。 我顺着水草摆动方向,来判断水底暗流。 路上水底差不多,山脉都能阻挡气流,并且暗流交汇处往往能形成天然洞坑,我猜测那些死尸,多少与暗流有关。 逐渐,水草聚集湖底沙层,开始顺着水流方向转圈,并且水草很高,一头扎进去仿佛进入树林,茫茫多的水草让人找不对方向。 水槽内还有来回穿梭的小鱼,这里极有可能是渔把头所说的“鱼窝子”。 鱼窝子就是鱼洞,湖底沙石,水草附近都有微生物,鱼越聚越多,形成鱼群,同时也说明这里可能藏有食肉鱼类。 我停了几秒,看看潜水表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感觉还能停住,我再次扎进水草群。 哪想到迎面一条大鲶鱼突然从草内窜出,这鲶鱼有一米长,鱼嘴旁边两根须子下坠,抿开牙齿顺着身体滑过。 吓的我后游几米,要知道大鲶鱼可是吃腐肉的,我猛然有个想法,鲶鱼会不会也再吃……死尸肉? 我扒开水草,再进游进几米,小鱼群左右穿梭,手电内黑压压一片。 就在鱼群游过之后,我忽然看到一种莫名生物,像虾,但是比虾身体要扁,有蜈蚣样的小细腿,后背有壳,关键嘴前面还有个仿佛吸盘的小肉垫。 我举起手电,这东西在沙地打钻,“嗖”的露出脑袋,张开小肉垫,看的我后背发麻。 肉垫内全是倒钩小刺,也就是说,被咬住不掉肉是弄不开的,或者说是食肉生物,我想起爷爷书里说到的,山林老湖底,有一种专门吃死尸肉的尸螨,这东西盯上腐肉,十几分钟就能露出骨头,更有甚者,个头大的尸螨喜欢钻进骨头缝吸食骨髓。 我终于明白渔民嘴里所说死尸的含义,这里一定有尸体啊,想到这,我扒开水草,迅速查找。 几秒种后,我觉得眼睛发干,闭眼后再睁开,觉得水草越来越多,多的犹如女人头发。 我双脚发力想窜出水草,可脚面就像被湖底某种东西缠住,于是我使劲拽,同时整个胸腔产生强烈压力,我知道憋气时间要到,再不出去,就要窒息。 我扭头倒转,强忍住压抑,定定神,是水草将我缠住,我用手勒断。 可水草缠的七扭八拐,反而更紧,我后悔没带把刀下水,紧张同时,湖底沙子内“嗖嗖”钻出两只尸螨,惊的我手指都要掐出血。 慌乱中,手电脱落,正好掉在湖底,电光内,尸螨死死吸住一大块腐肉。 顿时一种强烈恐惧感让我再没力气,腐肉发黑,我确定是……人肉,因为那是半条大腿! 我张开手拼命白摆动,水草又将右手缠住,顷刻间,这片区域充满阴气,水草仿佛散开发丝的老太婆,笑着将我抓住。 我身体逐渐下沉,整个人被水草笼罩,朦胧中,一道电光照在我潜水镜内,这光让我看到希望。 宋金刚用匕首把水草割断,抓起我拼命游向水面,破水后,我大口呼吸,觉得这是人最最奢侈的动作。 “这么长时间,满月担心你,让我下水去接应,好家伙,你这都游哪去了。”宋金刚说完,我才发现,船在右侧。 满月和苗小苒过来,我深呼吸口,说道:“水下可能是个积尸地,有吃腐肉的尸螨!” “尸螨数量呢?”满月追问。 “数量应该不多,但我确实看到……人的死尸。”我回答。 “会不会是溺水的死人?”宋金刚发问。 “不会,尸体已经黑化,年头久了。”我又呼吸几口。 “天真哥哥,那你没给我抓几只尸螨玩吗,它们也能做药的。”苗小苒眨眼,露出坏笑,我咧开嘴,示意别逗我了。 “积尸地,积尸地……”满月自言自语,“这片水域不太可能是积尸地,水下地势看了吗?” “有暗流,具体走势看不清。”我又说,“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死尸是被暗流冲到水草内,积尸地就在附近!” 满月带上潜水器,又塞给我一个,同时,让宋金刚和苗小苒做好准备,如果我俩四十分钟还不出水,就去接应。 我大口呼吸,看了眼风光旖旎的湖面,与满月一同潜入湖底。。 第二十五章 蛇眼蟹黄 在水下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无法用语言交流,只能通过肢体判断对方意图,不过我和满月之间早已形成默契,哪怕是眼神,也能明白对方用意。 我在前,满月在后,随着下潜深度增加,湖底可以看到摆到的水草。 镜泊湖最深处达到五十多米,这些只是统计数据,真正的湖底,不但有纵横交错的洞窟,还有此起彼伏的沙地,再者,湖心深处谁也没有去过,现有的数据地形只能起到参考作用。 通常鱼窝子处在水层中间段,既不深也不浅,但地形复杂,因为鱼类遇到危险,也要及时逃命。 两人顺着湖底山脊往下游,来到遇见尸螨那片水草区,再一看,似乎水草又多了几层,密密麻麻犹如浑身都是毛发的怪兽,蜷缩在湖底。 我怀疑是不是找错地方,可明明沿着湖底山脉往前游,难不成湖底也有鬼打墙? 满月做出手势,示意自己进去查看,我不放心也跟在身后。 水草内安静许多,鱼群像突然间蒸发,我来那会儿,身边都是吃浮游生物的小鱼,怎么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我下意识高举手电,抽出匕首不断插入湖底泥沙。 几刀下去没法辨别泥沙深浅,满月在对面向我招手,游过去之后,看得我胃里作呕。 可能是之前我遇见的那只大鲶鱼,要知道它个头可不小,但现在,只剩下鱼头沉入水草内。 鲶鱼死相惨烈,鱼嘴张到水平,左面鱼眼珠也被咬穿,腮部连接鱼身那部分,能看到参差不齐的碎牙齿,露出红白鱼肉。 满月让我紧跟住她,她向前伸出手指,示意在游出一段。 两人游到水草上层,随着湖底地势再次下潜,满月张开右臂,在湖底弯来弯去,让我看她的姿势,然后指向一路游来的地形。 我点头,满月在说面前水底山的整体走势,弯弯曲曲仿佛一条大蛇在湖底盘来盘去。 水下寻龙,倘若遇到这种山势,犹如大蛇蜿蜒不定,就必须找到蛇眼处作穴,同时也有十分严峻的考验,蛇眼毕竟处在蛇头,倘若不小心凿开蛇头,那么此处不能再下葬,因为“蛇头开,蛇神衰,吉蛇变凶蟒”。 还有一种情况,如果蛇头处有横竖突出的岩石,那就是蛇头“王”字,选穴必须换方式,抛弃蛇眼,再沿着山找到蛇七寸,那里才是真穴所在地,其他地点都是骗局,下葬后不但子孙多灾,更会有恶疾伴终身。 十五分钟后,这座湖底山脉走势,完全让人摸不到头绪。 下潜过程中,我发现山体不断向下,好比一脑袋扎进沙堆的大蟒蛇,而正真潜到蛇头部位以后,原来这里是另一座水下山脉的交汇处。 电光内,除了紧蹙成团的水草,就是各种怪异形状的窟窿洞,完全分辨不出蛇头形成的山包所在地。 我游了十几米远,返回后有惊人发现。 我双手比划出螃蟹形状,满月点点头,交汇处是蛇形山与蟹形山的集合体。 换句话说,蛇眼与蟹黄位置重叠,两座山相互积压,长年累月,湖底形成一种“蛇眼蟹黄”的风水奇观。 而山体重叠后交错的窟窿洞无疑成了各种鱼类狩猎场,时不时有大鱼从洞口窜出,摇摇晃晃从电光内消失。 满月继续下潜,来到山体沙地,不断用匕首试探,果不其然,里面有几只藏匿的沙鳗快速钻出,又有几只水蛇张开蛇头试图撕咬满月,还好满月反应快,一把抓住蛇头,将水蛇扔开。 满月示意我也在沙地试探,不过要注意安全,五分钟后,满月突然向我招手。 游过去后,满月指向面前沙地,用匕首挑动,“嗖”的窜出一只尸螨。 尸螨发起攻击没有得逞,又迅速消失,我急中生智,从岩石缝隙扎住几只死鱼,抛在沙地。 尸螨猛然起身,用吸盘死死勾住死鱼,满月二话不说,竖起匕首扎中尸螨。 这只尸螨死命挣扎,我明白满月用意,尸螨这种靠腐肉为食的生物,有个最在弊端就是体内散发的尸气。 别的捕食者闻不到,但是尸螨同类能嗅到,过一会儿,尸螨不再挣扎。 满月将尸螨放到沙地,十几秒后,我和满月调头游到高处,地面沙子频繁从中心裂开,三四十只尸螨仿佛受到惊吓,我猜是感受到同伴死掉的气味,摆开身体沿着水草集体游进洞窟,我迅速跟上,发现洞窟面积还不小,满月高举手电,我俩还有十多分钟的潜水时间,如果顺利找到尸螨栖息场所,可能会发现积尸地。 洞窟内明显能感受到逆向而行的水流,脚底下还有几处水漩涡。 洞窟顶部是贝类生物,看到电光会突然将贝壳夹紧,越往里面游,越能体会到空间极度压缩形成的窒息感。 远处突然持续发出气泡,仿佛一口烧开水的大锅,满月让我紧紧贴住岩石,她自己横起匕首,试探性游了几米。 电光火石间,岩石底部陡然掀起几层泥浆,黑暗中,一双绿眼睛死死盯住满月。 满月保持姿势不动,让我别游,一条大鱼张开鱼嘴,嘴内全是发黄的牙齿,身上鳞片发红,看起来年头不小,鱼鳍足足有半个大腿粗壮。 大鱼一个猛子重新扎进泥浆,我原本以为平安无事,刚起身,顿时泥浆肆意,大鱼从泥水内猛然钻出,张开鱼嘴咬向满月。 满月双腿发力,向上窜出几米,大鱼竖起身体倒转跟上,人毕竟不如鱼快,满月将身体倾斜,又一次躲过大鱼袭击,被撞击的岩石掉落碎块。 可大鱼紧追不放,我果断绕到洞窟右侧,与满月形成前后夹击。 大鱼原地转圈,调头向我冲来,我张开双臂左侧移动,大鱼回转瞬间摆出鱼尾。 被尾巴砸中也不好受,何况这家伙体格庞大,幸好满月将我拉开。 大鱼嘴内不断吐出水泡,看起来已经疯了,满月竟然主动游向大鱼。 就这样,一人一鱼从我电光内快速闪过,顷刻将,水底涌出一滩红血。 血如风吹散的烟丝,逐渐蔓延,我担心满月有意外,游到对面,满月摆摆头,手指向湖底,那条大鱼肚子被划开刀口,栽进岩石缝,还在挣扎。 血扩散几秒,我似乎闻到了血腥,整个洞窟又传来水泡声,担心氧气不足,我拉起满月示意游出去。 满月将我拽住,此刻,岩石表层缝隙,接二连三的爬出尸螨,将沉底的大鱼团团围住。 血,又开始在湖底肆意扩散,十几秒后,大鱼身上堆积无数尸螨,仿佛又多了几层鱼鳞,想想我就浑身起鸡皮。 不仅岩石缝,洞窟内部还有尸螨爬出,要命的是,有的尸螨还集体附在腐肉上,再看,腐肉是发黑的半截人身。 趁尸螨集体出动,满月拉住我进一步深入洞窟,快速游了十几米,那一幕吓得我抱住满月。 不是我没见过尸体,而是真没在水下见过积尸地。 眼前是相互积压相互层叠的各种人体碎块,腐烂的肉块外面包裹一层黄色黏浆,在水纹波动下,一涌一涌。 肉全都是黑色,烂成碎条状,就算能看到骨头也是黑色,有几具头颅掉到岩石底部,从眼眶内还有爬出来的尸螨,围着头颅打转,这活生生就是地狱。 满月让我原地等她,她快速游向岩石,在电光内查看有没有线索。 翻来覆去找了几遍,除了死尸还是死尸,氧气时间就剩下五分钟,满月还是不想走。 两分钟过后,有些尸螨已经从岩石往回爬,满月突然在岩石缝隙发现几个铁块。 捞起来看是生锈的军用刀,那一刻我对积尸地的成因也有所怀疑。 到底是山脉相交,让水流回转将尸体冲进洞窟,还是洞窟本身就是个狩猎场?只是不清楚死尸身份,需要进一步判断。 情况紧急,我干脆游过去拉走满月,刚游到外层洞窟,诡异一幕又出现。 所有爬到内部的尸螨慌慌张张三五成团,彼此积压形成……尸螨球。 看的我惊心动魄,面前尸螨球加速滚动,似乎想第一时间脱离洞窟。 “轰隆隆” 洞窟内部传来巨大流水声,震的积尸地尸体杂乱起伏,岩石从两侧开始崩塌。 我和满月火速冲向唯一出口,由于岩石脱落,潜水器被砸中,危机关头,满月让我深呼吸,而此时洞口逐渐被岩石覆盖,只有一条容身缝隙。 满月钻出之后,我被卡到脚踝,挣脱中,我突然觉得内部有双手在抓我! 我“呜呜”几声,满月抓住胳膊,我右脚猛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拼死摆脱。 两人游向水面过程中,我盯紧落进湖底的手电。 一条影子急速从电光内闪过,看不清是什么,之后影子与翻起的泥沙消失在茫茫水底,我隐约又听到持续不断轰隆声,像狮子在吼。 游出水面后,我彻底虚脱,湖面根本找不到宋金刚和苗小苒。 半个小时后,苗小苒在远处出现,宋金刚穿着潜水服,看样子下水找了一圈。 我爬上木船,望着水面,耳朵内都是嗡嗡声,想到尸螨球与死尸,忍不住胃部压迫感,吐完后,倒在船中央。。 第二十六章 消失的电站 等船靠岸后,已经到了下午四点,我脑袋一直浑浑噩噩,好在苗小苒从小灯笼给了我一粒长方形药片,她说这是薄荷提纯物,能缓解我下水带来的紧张感。 我并不是紧张,而是被尸螨和腐尸搅了胃口,村长安排的晚饭也没吃,直接回到屋里睡了三个小时,再睁眼,天色已黑。 “兄弟你可算醒了,来来,尝尝镜泊湖新鲜的鲫鱼。”宋金刚指向桌子。 我捂住胃部,摇摇手,满月将碗筷塞给我,“不吃也得吃!” 我只好勉强吃几口,追问:“洞窟塌陷后,你有没有看到水下电光内有黑影?” 满月点头,“看到了。”却说的很平静。 宋金刚坐在凳子上,瞪圆眼睛,“合计镜泊湖真有水怪啊,我的天!” “是什么还不清楚,依我看,即使有水怪,也和那些死尸有关。”满月说完,将湖底捡到的军用刀递给我。 刀上面都是锈迹,不过被满月简单处理,能看清上面刻上去的几个小字,前几个是日文,后面是三个汉字:关东军。 我猛然抬头,发问:“那些腐尸,难道是小鬼子?” 宋金刚耸耸肩膀,回答:“不是小鬼子,还能是谁!看看死的那个惨样,还有尸体发黑程度,我看都中了水怪的毒!” 付老说过小鬼子占领东北后,特意组织人马在镜泊湖修建水电站,后来有鬼子失踪,负责人还成立了专项组,专门负责调查真相,难道这些汇集水底山脉交汇处的尸体,是鬼子当年下水的专项组? 至于当年鬼子调查结果,与动用的人力,我们是不清楚,满月猜测,鬼子死掉后,原本不在洞窟,可受到湖底暗流影响,加之是两山交汇,冲激后都堵在洞窟,形成隐蔽的积尸地,而后又招了尸螨,尸螨喜欢攀着腐肉游动,才会被参加湖祭的渔民发现。 我觉得当年的小鬼子似乎掌握了一些线索,可年代久远,能知道事件真相的人也不再国内,这条线索就算断了。 就在此刻,苗小苒蹦蹦跳跳来带屋内,说道:“姐,你安排的事我都问村长了,我表现不错吧,带我来就对了。” “你还说!带你来,也没少闯过祸,怎么样?”满月追问,苗小冉点头示意。 村里有位老战士,是当年参加抗日的东北军,我们在村长带领下见到了这位老人。 老人说当年鬼子太狠,东北军很多战士都没有食物,天气又寒冷,很多战士夜里睡觉再没有醒过来。 能吃到树皮和草根都不错了,很多战士死后瘦的就剩下一副骨架。 说到这,老人情绪有些激动,眼角也泛着泪花,缓了好一会儿,又说。 当年老人被鬼子抓住,本以为挨枪子,没想到鬼子将俘虏和抓来的村民送到镜泊湖一座小岛修电站。 电站修了不到一半,鬼子自己人离奇失踪,老人说他们在挖洞下水时,常常能听见水下有轰鸣声,湖底住着龙王,鬼子遭天谴,惊动了龙王,龙王排夜叉来屠杀鬼子。 有一天,老人无疑中看到鬼子捞上来的尸体,死相惨不忍睹,浑身上下仿佛都是枪眼,不断向外冒黄色液体,并且尸体像裹了一层胶水,臭的百米外都能闻到。 后来鬼子索性将电站改造,名义上是电站,实则是发掘文物古迹的掠夺者。 那会儿鬼子战线接连崩溃,需要大量金钱维持,不仅东北,整个中国,鬼子都没少挖文物,至今还有很多流落海外的国宝在鬼子手中。 听到这,我低声询问,“老爷爷,那当年的小岛还在吗?” 老人点头回答:“在,就在老鸪砬子岛!只不过鬼子战败,将电站炸了,沉湖底了……”说完,老人紧闭双眼,流出两行热泪,可能想到了当年牺牲的战士。 离开之前,老人对我说,水电站曾经的位置他仍旧历历在目,就在老鸪砬子岛灰褐色岩崖后侧,对面是整片树林,因为树枝密布,很多老鸪巢穴星罗棋布,岛名就是这么来的。 回去后,大家简单开个会,接下来的安排就是调查这座消失的水电站。 为安全考虑,这次先用声纳探测确认水下地形,然后找出易于潜入的方位,我,满月还有宋金刚一同入水。 苗小苒不是水性不好,这姑娘嫌湖底脏,上岸后有怪味,她留在船上当后援。 上岛以后,才发现岛内都是耸立的小山峰,老鸪,翠鸟在头顶不断乱叫,树林草丛内还有毒蛇,蚊子见到人乌泱泱的就往皮肤上叮,要不是苗小苒有驱虫药,能活活被咬死。这里也是渔民不愿靠近的禁区。 除了地势复杂外,当地还有传言,说鬼子死后有亡魂在水底作怪,靠近老鸪砬子岛船都会触礁。 其实不然,声纳探测显示,这片湖底山势起伏,稍不小心就会撞到水底岩石,另一面看,岛后有断崖,能形成落差,也适合修电站。 按照老人指点,我们成功找到曾经水电站所在地,只不过整片区域都被湖水覆盖,就连树林水深也有一米多,船只能绕过树林,从对面方向接近目标区。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苗小苒又从小灯笼掏出两包塑料袋装好的药粉,宋金刚挠挠头,说道:“妹子,你这腰间的小灯笼该不会是机器猫的肚兜吧,或者是大药店,咋啥都有?” “嘿嘿……这是秘密,不告诉你。你和天真哥哥拿好,关键时刻,特别是遇到水底大鱼怪虫,就把药粉打开,包您满意。”说完,苗小苒抿嘴发笑。 “那要是遇到龙王呢,管用不?”宋金刚坏笑。 “遇到龙王啊,那我就是找猴哥来救你!” 这两人弄的我捂住肚子笑,满月微微摇头,对苗小苒叮嘱,“一旦遇到紧急情况,知道怎么做吧?” “嗯,放心吧姐。” 满月从背包掏出一个像火折子的圆筒,这东西能钻到水下,炸开后利用声波扩散,功能与照明弹差不多。 临下水,宋金刚象征性撒了一把米,说祈求龙王保佑,咱又不是做坏事,是去水下抗日。 我和满月直接将宋金刚拉下水,三人逐渐下潜。 从声纳探测器结果判断,水底二十米这片区域有开阔地,两侧都是山包,并且开阔地有横竖不整的突起,满月说那有可能是炸掉的电站建筑。 来到目标区,电光内,果然是大范围钢筋混泥土,年代久远,水泥块上全是墨绿的水藻,用手指轻轻触碰,上面的碎沙会随着水流漂动。 满月示意大家先分散,有线索后用电光沟通。 于是我沿着水泥块游动,视线内又有炸掉的砖头与石块,看来老人说得没错,小鬼子绝不留后路,将电站炸个稀巴烂,我甚至怀疑这次下潜可能无功而返。 再向前游七八米,沙地内开始出现一两个碎头盔,应该是鬼子残留的大钢帽,我也没在意,等游过去后,我猛然停住,暗暗琢磨,钢帽都碎了,除非湖底发生大规模地震,被岩石砸中,再就是,难道鬼子炸电站事发突然,也就是说,里面还有活人,一起炸! 十分钟后,平地被我们排查完毕,没有发现重要线索,满月和宋金刚那边也有碎掉的钢帽,还有几双军靴。 我举起手电扫向四周,平地没有信息,那附近山包形成的洼地,会不会藏着玄机,于是三人起身,快速游向对面洼地。 又下潜十多米,在一块天然洼地,宋金刚发现很多石砖,石砖像锅盖,差点将洼地填平,最主要,这上面有信息,石砖上面阿拉伯数字编号,看起来像搭建的秘密储藏室。 满月率先从缝隙游进洼地,我和宋金刚跟在身后,地面泥沙内有大鱼频繁往外跑,看起来有个井盖般的洞口。 我慢慢靠近,扔进去几块石头,跟着又是几条大鱼窜出,一分钟后,没有声响,我举起手电前后左右仔细查看。 洞内还是石砖,或许是鬼子曾经用过的岗楼,也像倾斜的密室。 三人依次游进内部,坡道倾斜向下,石砖发脆,碰几下会从中心裂开,缝隙中有白线水虫,一扭一扭,又迅速钻到内部。 没想到坡道底部竟然是保存完好的一间密室,宋金刚游到底部,伸手拉住一条铁链,再看,铁链下端是半块人脚。 满月将电光横扫,一排排都是铁链,我忽然意识到之前判断有误,这里或许是电站底部的……水牢。 如果是水牢会关押何种犯人,常人浸泡几分钟就会死掉,难不成只是鬼子变态的把戏? 我们又在这间牢房内发现不少人骨,这些铁链是为了防止人走动,并且保存下来的骨头都有某种被咬过的齿痕。 宋金刚用手指做出七三一,意思是不是鬼子生化部队搞的实验,或者说,是鬼子在测试什么? 如果是某项测试,那么这些人可能是……我睁圆眼睛,在底部寻找答案,终于,不仅有人骨,还有鱼下颚,从骨骼看都是大鱼。 我晃动电光,让满月和宋金刚看我,然后做出疯狂进食动作,两人明白,这水牢是进食地,是鬼子喂东西的屠宰场!。 第二十七章 紫河车,水头发 宋金刚快速游向坡道,示意这里危险,同时敲了敲氧气瓶,我和满月又用手电扫视,总觉得这里蹊跷,但氧气逐渐耗尽,必须在五分钟内及时出水。 刚向上爬到坡道口,突然从水底传来阵阵像海豚嘶叫声,声音持续传送,满月双手指向湖面,同时做出圆筒状,我明白是苗小苒发出的预警信号,有危险!想到这,赶紧拉起满月,三人游到洞口。 我率先探出半个身位,转身之际,头顶立刻被阴影覆盖,一个女人披头散发,隔着潜水镜拍拍我,冲我眨眼,突如其来的女人可把我吓呆。 等反应过来,女人嘴角冷笑,从右手拽出一把匕首,我“嗖”的钻回洞口,神色慌张左右比划,满月刚想查看,一块碎石从洞口坠落。 满月躲开后,我拉起宋金刚,三人再次游回水牢,而洞口,彻底被封死,宋金刚怎么推都推不开,相当于被那个女人水下活埋。 更要命的是,氧气就要殆尽,就算三人水性好,最多还能在水牢维持十分左右。 如何逃生成了关键,或者说,我们根本找不到逃生出路。 三人快速摸着水牢石壁,时间分秒流逝,我猛吸一口,将氧气瓶扔掉。 可石壁表面都是水藻,不但黏滑,根本就没有暗藏机关,除了一排排用来拴人的铁链,就是碎掉的白骨。 三人表情痛苦,肺部就像插进充气筒,外界不断施加压力,稍有不慎就会呛水,那时想活命都来不及了,湖水会迅速占领肺部,之后让大脑缺氧,心脏停止跳动,三具尸体永远被泡在水牢。 我猛摇头,宋金刚胀的腮帮子大了一圈,四肢展开,像睡觉状,吓得我赶紧拽他几下。 宋金刚翻转眼皮慢慢下沉,砸到地面后伸出右手,我心急如焚,就在此刻,宋金刚爬起来,右手指向地面,我潜下去,火速扒开水藻,发现有个铁栓! 三人凭借最后力气拉住铁栓,求生本能让双臂爆出青筋,“吱吱”几声,铁栓带起一面铁门,顷刻间,湖水涌进铁门。 满月“砰”一声,用身体将铁门压住,我喜出望外,满月反映太快了。 有湖水流进铁门内,就说明……说明下面有空间,至少没被湖水填满,换句话说,有空间,就有可以呼吸的氧气! 三人眼神交流,再次开启铁门,用最快速度溜进去,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准确的。 这里是水牢内部修建的圆形水道,四周石壁工整,高约一米五,水淹没到膝盖,可能是鬼子当初建造后,用设备将水抽空,然后用铁门封住,形成了与世隔绝的密道。 宋金刚依靠石壁,嘴里吐水,呛的眼泪都出来了,低声道:“他娘的!啥……啥情况啊!这是哪?谁能想到在湖底……还能说话!” “是火车上遇到那个女人!是她把洞口封住!”我深呼吸几口。 “啊?又是那个熊娘们,满月,她是幽冥府的人吗?”宋金刚说完咳嗽几声。 “满月,告诉我事件真相吧。”我盯住满月,她的眼眸不会说谎。 满月说她确实知道幽冥府,但幽冥府不是罗东所说的交货地,它是一个组织的称号,并且,幽冥府所有人不会轻而易举暴露身份。 幽冥府的成员有严格等级制度,平时有各种伪装身份,主要从事文物贩卖工作,市面上小打小闹的文物,他们根本看不上眼,幽冥府真要出手,就说明文物举足轻重。 满月片刻思索,接着说:“我现在还无法判断那个女人真实身份,即使她不是幽冥府的人,也与幽冥府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还有易教授的上头买家,罗东说是幽冥府的人,满月补充一句,如果她知道幽冥府插手此事,绝不会自己进墓,起码要找两个帮手。 听满月说完,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在兴安岭古墓,满月让我一定拿到火罗盘,还说进墓就是为了它,从这句话不难看出,满月也有目的性,知道墓内陪葬品。 再就是苗小苒有句话说漏了,她提到过“天师门”三个字,当然,我不了解天师门,也不清楚幽冥府,这件事我没有再追问,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猜测,天师门与幽冥谷存在某种对立渊源,而所有矛盾都指向水火罗盘背后隐藏的秘密。 简短休息五分钟,三人必须要从湖底出去,满月担心苗小苒发生意外,不到万不得已,苗小苒不会发出预警信号。 水道比我们想象中要长的多,借助电光,能看到两侧石壁经过严格筛选,满月发现,石壁表面涂有松脂混合物,即使湖水常年浸泡,石壁也能保持坚硬度。 满月说这种建造手法,她之前在别的墓遇到过,要知道如此繁琐的工程程序,不仅需要工匠经验,还必须有完美的设计图纸。 宋金刚摸了摸石壁,说道:“难不成是鬼子偷学咱们老祖宗手艺,玛德小鬼子!没他吗干一丁点好事!” “也许吧。”我回答,转而又想,“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 “说说看。”宋金刚举起手电。 “我只是假设,这条暗藏在水牢底部的水道,会不会不是鬼子修建的?”我说完,瞪起眼睛。 宋金刚追问:“啥意思?不是小鬼子,难不成真是镜泊湖底的龙宫?” 满月忽然蹙起眉梢,她似乎被我的话吸引,考虑片刻,示意三人加速,“要知道水道建造者,只能在其中寻找答案,我们快点。” 水道在湖底内部蔓延三十多米,并且都是拐角,每隔五米左右必须拐到两侧,走了一圈也不知道现在所在方位。 面前是死胡同,从十分钟之前,脚下水位就开始变深,这会儿积水已经覆盖大腿,要是积水持续更加,三人早晚又会窒息。 脚下很滑,稍不留心就会踩到水藻表层,湖水内不断发出腥臭味,这也让我提高警惕。 死胡同尽头是石壁围成的方厅,水位高约一米,头顶石壁滴着水珠,“噼啪噼啪”砸落水面。 宋金刚摊开手,叹气道:“糟了,整条水道没有其他出口,要不……咱们再返回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不行!就算返回去,我们推开铁门,外层湖水受到压力,会瞬间涌进水道,就算你力气再大,也不能挤出去。”我回答。 “也是,那先看看这有没有其他活口,你俩等着,水里都是臭味,我先检查下。”说完,宋金刚迈开步伐。 没想到左脚接触水面,整个人“扑通”一声掉进方厅,吓得我起身就要跳,宋金刚抹着脸颊从方厅露出脑袋,骂道:“狗日的!这……下面是空的!这不是玩老子吗!” “空的?”我和满月异口同声。 三人潜入方厅,这里上端虽然是人工修正的石壁,但是下面确实没有石砖,相反,像个水壶口,看起来内部还有空间。 电光内,水内漂浮着层层像鸡蛋清的赤黑絮状物,恶心的要命,最主要,这些絮状物能挂在身上,让身体负担越来越重。 满月示意我们赶快出水换气,游出水面后,宋金刚咧嘴说道:“臭,臭死了!这他娘的水藻太臭了!” 我举起手电,发现絮状物呈长条状,上面都是杂乱的纹理,并且用手轻轻触碰,絮状物会慢慢蜷缩,直到缩成一条线,慢慢从身体脱离。 满月捡起絮状物,低语:“这是水里的紫河车!” 紫河车又叫胎衣,我相信不用解释,大家也清楚,这东西是大补,尝尝被包成饺子吃掉。 而水里的紫河车并不多见,是一种水藻生物,因其形如胶状,又有甚多褶皱,才会叫这个名字,能长出紫河车的水域,必须具备一下三点,首先是有封闭的空间,其次是必须在湖底阴凉处,再就是要有人体腐烂后溶于水的肉沫。 满月停顿片刻,又说:“水底一定还有死尸,整条水道不是小鬼子建造的!” “不是小鬼子?那是谁?”宋金刚立刻追问。 “古人,曾经生活在这片水域的古人!”满月微微眨动眼眸。 我忽然想到,小鬼子之所以在湖底建造水牢,会不会当初他们修建水电站,意外发现这条古人暗藏的水道,之后小鬼子就用尸体给水道内的东西……喂食? 听我说完,宋金刚打几个冷颤,满月点头,“没错,紫河车只不过是寄生在它身体形成浮游物,不具备攻击性。” “它……它是啥?”宋金刚深呼吸几口。 “水头发!” “水头发?!”我愣住,急忙追问:“水头发不是饲养的吗!” “对!”满月眼眸坚韧,解释道:“这里就是古人用来饲养水头发的场地,这种水草是野史中为数不多的水下食肉生物,不过也不算坏消息,要想出去,只能找到水头发。” 我明白满月言外之意,水头发虽然不能离开栖息地,但它必须出去觅食,我猛然想到湖底那些平常的水草,会不会就是水头发散开的触手? 宋金刚猛摇头,“不行!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你看,咱们除了手电,两把匕首,潜水镜,可什么都没有了,那不是去送死吗?” “不行!我担心小冉有意外!”满月说完,毅然抽出匕首将自己左手拇指,轻轻割破。。 第二十八章 血符 我和宋金刚都清楚,满月要用血符,暂且不说血符带来的奇特效果,满月上次给自己画血符,导致体力不支,这次毕竟不是古墓,而是行动不方便的湖底。 我猛摇头,宋金刚玩笑道:“姐姐,咱用不到这么自虐吧,你这动不动就割手指,要是我,我可受不了。” 满月蹙起眼眸,瞪几眼宋金刚,宋金刚耸肩看我,我回道:“刚子说得对,我主要是怕……” “怕我身体受不了?”满月反问,接着张开十指,“你俩看,我手上有伤口吗?” 还别说,纤细手上没有任何伤口,看起来还能滑嫩,宋金刚挠挠头,满月解释几句:“血符如同八卦,八八六十四,六十四基础上还有三种变化,一共是一百九十二种血符,每种血符都有不同作用,姐姐我可不是给你俩来普及血符知识,小冉一个人在湖面,我不放心……” 满月又说,“这次血符不会消耗我一点体力,抓紧时间入水,还有,把小冉给你俩的药粉吃了。” 对于满月画血符的特殊本领,我想一定与天师门存在关联,再者,血符这种秘术早已失传,以此推断,天师门时间貌似也很久了。 两人吞完药粉,呛得的嗓子眼都是烟灰味,宋金刚说小冉这做的什么药,简直比锅底灰还难吃。 满月分别在我俩太阳穴,人中穴画出血符,宋金刚突然问道:“下水后,血不就冲掉了吗?到时候还是不行!” 满月嘘声,示意宋金刚看我,吓得宋金刚蹦出几步,“亮!画的到底是啥?亮红光!” 我俩脸上的血符时而能散出红色血光,满月说这是小冉配制药粉,发挥了作用,等入水后真要遇到水头发,我俩不会有生命危险,至少水头发对这种体味产生厌倦感,再者,脸上的血符能起到另一种保护作用。 情况紧急,三人深呼吸几口,慢慢入水,一旦觉的支撑不住要立即浮出水面呼吸,直到察看出水下地形。 如此反复三次,时间又过去二十分钟,三人在方厅汇合。 我心里也着急,小冉毕竟是个姑娘,遇到那个神秘身份的女人岂不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我指着水下说道:“这里水深十米左右,两侧宽,都是人工修建的石壁,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前面石壁有破损迹象,表面裂痕持续有湖水渗入,这也是整个水道有积水的原因,所有积水,都是从方厅下端流进内部。” 宋金刚补充两句,“并且石壁表层都是水藻,中央有大面积紫河车,恶心的要死!后侧石壁有些倾斜,但根本推不动,还有,最底端是沙区,没有发下什么水头发,也没有发现出口。” “问题就出在沙区,底部一定有出口,或许水头发出去觅食,大家做好准备,跟着我下去。” 说完,满月对我俩点头,抹了抹湖水沁湿的秀发,重新潜入底部。 三人慢慢穿过紫河车组成的絮状物,这种絮状物是大量紫河车聚集后,形成的水底屏障,如果身体被紫河车覆盖,不但增加重量,要命的是紫河车能散发怪味,我生怕这种味道吸引水头发。 一层一层像水网线的紫河车彼此积压,满月在前面用匕首慢慢割断,我和宋金刚在身后尽量绕行,断割开的紫河车能从絮状物中央冒出一股黑色汁液,这可不是乌贼汁,汁液黏性很强,要是沾到身上也就算了,弄手上,两根手指会立刻合拢,掰一分钟才能将汁液弄掉。 有了前几次下潜竟然,三人安全潜到水底,满月挥手用匕首不断扎刺湖底,带起的细沙微微起伏,之后又恢复平静。 我举起手电,跟在满月身旁,细沙落底后会突然向上喷涌,动作幅度不是很大,能说明水底某处有压力,满月点头,示意这里有出口。 三人在硕大水底快速寻找,不知为何,悬浮中央的紫河车逐渐下沉,宋金刚拍我,同时举起手电,再看,紫河车猛然停止。 水底细沙接着像被大风刮过,满月立即让我俩贴紧石壁。 几秒钟后,细沙让湖底开始浑浊,等细沙稍微落地,水底西南角倏然涌出一团漆黑人头发。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水头发,谁能相信书上记录的是真的。 眼前就像电视机爬出的贞子,贞子没有身体,取而代之的全是黑色头发,这种头发形状的触手像藤条那么粗,一节一节,密密麻麻张牙舞爪,在水底四处乱扭,乍一看,绝对能把魂吓丢。 我整个人都不好,手电脱落,满月甩开手臂,示意西南角有出口,我和宋金刚都没反映,想游但发不出力。 满月焦急招手,我这才拉起宋金刚游向水头发。 等真正近距离接触水头发,我又停在原地,宋金刚调头要往回跑,不是我俩胆子小,而是面前这团怪物,根本无法下手,再说,水头发身体冒出的触手左右乱摆,保不齐又被它捆住。 水头发感受到沙区异常,从触手中央慢慢伸出两块突起物,这应该是它的眼睛。 宋金刚“呜呜”几声指给我看,我他吗真想骂人,这尼玛哪是眼睛,分明就是两团肉片,表面包裹一层黄色水膜,水膜内肉片快速反转,又挤出黏液,之后水头发用触手去清理眼部黏液,眼睛又在那叽里咕噜扭动。 水头发突然伸出五条触手,直接将满月捆住,而满月也没打算跑,被捆住后迅速转身,让我俩游到水头发身体下端。 游过去简单,可水头发小半截身体还藏在沙区,并且这东西速度奇快,眨眼睛,我和宋金刚浑然不知,已经被触手紧紧绑住。 接下来,触手从较慢一直绕到大腿根,又从裤裆缠到后背,又从后背绕到脖颈,吓得宋金刚憋住气,死死压住裤裆。 触手表面是黑色,实则在内部还能伸出黑色线团,就这么,将我俩五花大绑。 我尝试挣扎,反而越来越紧,水头发眼睛三百六十度转圈,将目光落在宋金刚身上,看样子要……进餐…… 宋金刚死命用手指想勾出匕首,水头发也不傻,用触手将匕首扔掉,之后,从身体后侧又冒出一排触手,宋金刚眼睛几乎瞪到爆。 危急时刻,宋金刚脸上的血符突然泛出红光,而接触过的触手仿佛过了电。 几秒后,水头发三条触手绷直,接着触手各种反转,触手节点处开始脱落,看起来相当痛苦。 我和宋金刚这才脱身,终于明白满月画出血符的厉害,两人火速游进水头发身体后侧沙坑。 里面是洞口,并且洞口内部还有漂浮的紫河车,我恍然大悟,要不是这些粘稠的紫河车将另一端湖水堵住,我们三想游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因为湖底水压会将这条唯一出口淹没。 宋金刚率先进入,我转身去找满月,满月也够凶猛的,沙区扭动这几条触手,全是被满月砍断的,水头发像个被训斥的小孩,靠在水底角落捧着断手一动不动,估计水头发也被吓尿了。 满月让我进洞,三人在絮状物中拼命游,也顾不上身体沉重,再不出去,就要窒息了。 游了十几米,终于看到紫河车组成的黏膜,将湖底水草粘的严严实实。 宋金刚用匕首割出一个小窟窿,等三人钻出后,黏膜受到水压,轰然间,湖水倾入,内部传来持续塌陷声,整个水道被冲破,三人发力向上。 湖底黑如死夜,这种原始恐惧让我感到害怕,只能凭借人的本能一直向上,向上,再向上…… 冲出水面后,三人急促呼吸,恨不得将这辈子所有呼吸的氧气都用掉。 湖面静的甚至都没有风声,只有微小的水波能感受到湖水在动。 天色已黑,东南方向能看到村里依稀火光,出水后,三人再也游不动了,相互抱在一处冷的直抖索。 满月脸颊都是水草,我用手将水草摘掉,那一刻,满月微微扬起唇角,竟然……冲我微笑。 绝对是第一次,满月第一次对我笑,我全身涌动着簌簌暖流,有一种吻她的冲动。 宋金刚突然躺在水面,抽风般喊道:“他娘的!老子以天为盖,以水为席,生命是如此脆弱,生命是如此顽强,我就是我,我就是不一样的花火!啊!啊啊!”宋金刚宣泄的怒喊几声。 我和满月撇撇嘴,宋金刚再次起身,钻入水底又立刻露出脑袋,喊道:“船!有船啊!有火光!难不成听到老子喊了?哈哈哈!” 过一会儿,对面有声音,“姐,天真哥哥,金刚哥哥!是你们吗?”远处传来苗小苒呼喊声。 “是我啊!”宋金刚快速游过去。 苗小苒带着老岗村渔民将我们救出,这种感觉与兴安岭的劫后余生完全不同。 回到老岗村住处,三人分别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又匆匆吃了些晚饭。 没想到被困在水道已经过去小半天,苗小苒虽然手段老练,可论起感情毕竟是个孩子,她搂着满月哭的眼睛痛红,说都怪自己,怪自己发出预警信号晚了,才让那个女人得逞。 满月说没事,安慰苗小苒,事情原因也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 第二十九章 天心十道城 苗小苒将湖面上遇到的状况详细讲述。 我们三人入水后,苗小苒自己坐在船头玩会水,由于视线开阔,加之老鸪砬子岛附近都是暗礁,也没有其他船只靠近,还算相对安全,直到十分钟后。 苗小苒看到岛东面有五支冲锋舟快速驶来,并且有人带好潜水设备直接钻入湖中,苗小苒警觉的发射水下信号弹,其实已经晚了,那伙人早已经带着人手下水,等我们三发觉情况不对,游到洞口,正好遇见那个神秘女人冲我笑,接着让其他人把洞口封死,我们为了求生才找到水道。 苗小苒一个人将船划到树林区,那里枝桠密布,冲锋舟开不进去,同时,苗小苒倒出小灯笼内的药片扔进湖水,几分钟后,湖水呈现大面积青绿色。 有几个黑衣男人试图游进树林,结果被药水迷晕,此刻那个神秘女人重新回到冲锋舟,与苗小苒面对面。 那个女人名叫惠子,她让苗小苒交出背包,苗小苒多机灵,假装去取背包,实则又往湖水扔了几粒药片,之后连人带包一同跳入湖水,苗小苒并未游远,就藏在船底,惠子带着手下后撤十几米,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男人与惠子对话,十五分钟后,这伙人才离开老鸪砬子岛,这就是整件事经过。 听完后,宋金刚挠挠头,自语道:“惠子?他娘的听起来像鬼子名啊?不会真是日本妞吧,咦不对啊?咱们听过她说话吧,汉语挺流利的。” 我希望宋金刚说得是事实,假设是鬼子那边来的人,那就有可能不是幽冥府,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幽冥府毕竟根基广袤,成员善于隐藏,出手都为了大买卖,更可怕的是,我们完全不知道在于谁交手。 满月自忖片刻,说道:“暂且不管惠子的真实身份,她一定是奔着水罗盘来的,还有一点,你们要看明白,并不是惠子不想找小冉,而是她有意放掉小冉。” “对对对。”小冉接着说:“我那药片持续时间不是很长,如果她们一直守着,我早晚都跑不掉,还有姐,我总举得与惠子说话的男人,我在哪见过,身形好熟悉。” “你是说带鬼脸面具的吧?”宋金刚追问。 “嗯,就是他!”苗小苒眨眨眼,也没想起来是谁。 我点头,补充道:“既然小冉说见过,我猜那个男人一定认识满月和小冉,否则没必要带着面具。”满月微扭皓首,起身望了眼窗外。 “可他们为了啥?”宋金刚叹口气,又说:“哦哦哦,老子知道了,天真,你忘了惠子让人去兴隆寺偷什么画,会不会是画有问题?” 宋金刚说完,我脑袋“嗡”一声,可能真是为了画! 安全起见,我将画随身带着,下水前塞进背包交给苗小苒,想到这,我立刻让苗小冉将背包给我,小冉说她下过水,那画……不就彻底毁了吗? 我取出画筒,苗小苒低头说道:“对不起,天真哥哥,当时情况紧急,我忘了还有画……的事……。” “没事没事,这画也是老方丈给他朋友的,我和你姐都看了,没有啥,不行再买个。”我安慰几句,等摊开画以后,我整个人麻木了。 我张嘴说不出话,比比划划让大家凑过来,满月也见过画,无非就是一个枯树,可这会儿再看,完全是另外一幅! “画中画!”满月蹙起眼眸。 画中画是古人创作的一种诡异手法,喜欢收藏古画的朋友可能知道,一幅画在描绘当初,要反反复复上色,抛光,如果其中再采用些特殊手段,加上特殊材料,等画完成后,看到的是其中一幅。 倘若用米汤,或者碘酒,再或者清水将画冲洗,那么隐藏在其中的另一幅,会呈现本色。 画中画的出现,往往预示的不可告人的信息。 此刻,画纸是青绿色,画中所景就是镜泊湖,右下角有两排字,苗小苒反应过来,说道:“惠子清楚画中画!还有,她是有意让我扔出药片,湖水变绿后,药片中的草药与画结合,才会是现在这样!” 宋金刚撇撇嘴,说道:“这他娘的邪门啊!有意思,有意思!快看看画得是啥。” 画中镜泊湖的景象与现在截然不同。 据我推测,这幅画一直藏在兴隆寺,直到老方丈修葺三圣殿,才在墙内发现,我忽然在想,老方丈名义上让我把画交给付老,实际上就是要给我,还有,他与我见面后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你来了”,难不成老方丈与我有面缘,可我并没来过镜泊湖? 满月打断我的思绪,指着画,略显惊讶说道:“这可能是古时的镜泊湖,你们看,整条湖的走势虽没有太多变化,但两岸山势明显不同。” 镜泊湖从地图上看,像一条头在南,尾在北的水龙,宋金刚瞪圆眼睛,回道:“可不是吗,我估计那时候湖水也多,湖中岛也多,哪有附近的村庄,都是树林,只是我不明白,这湖南面,就是龙头的地方,画得是啥?好像墙啊。” 苗小苒点头,“嗯,是座古城!” “古城?”宋金刚赶紧俯身,瞪着画看。 “是天心十道城!”满月眼眸露出些许希望。 我们在今天下水之前,满月从背包拿出罗盘,大概看了几眼,之后又收起罗盘,我见满月没有反映,我也没追问用意。 满月告诉我们,镜泊湖南面,就是画中龙头所在区域,一共有四个岛,分别是现在的老鸪砬子岛,东面的小孤山,和南面,北面不知道名字的湖心岛。 现如今,湖面有老鸪砬子和小孤山,另外两座,一定是随着时间推移,镜泊湖内部发生地壳运动,将岛沉入湖底发生大面积塌陷,我们只能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并且画中老鸪砬子岛基本都是陆地,并没有大面积水区,古人才会在四座湖心岛中央建了一座城。 这城极其讲究风水,如果真是渤海国所建,一定有高人指点,换句话说,那时候渤海是大唐附属国,有可能中原哪位高人,秘密设计的图纸。 “天心十道者,前后左右四应之山也,盖,照,夹,拱,故以此证穴,不可有一位空缺,凡真穴必有之。” 城后一岛属于靠山位,只有真山才能形成靠山,没有靠山,大局就会“坐空”;城前朱雀方,是明堂,岛与岛之间形成的开拓地,这就是照山,照山能将明堂之气合拢,形成水财之局;城左右两岛是青龙白虎位,是夹拱,如果缺失一方,就会对整体格局起到破坏作用,“天心十道城”就在四岛之间,这种城的风水局可与而不可求,只是谁也算不到千百年后,地壳运动,将两座岛破坏,仅有的老鸪砬子岛与小孤山也变了容貌。 这座城从画中看,面积真不小,与四座岛紧密相连,假如画中属实,那么现如今的湖底城,绝对是人类为踏足过的区域。 我盯着画,陷入沉思。 古渤海国遗址不断被学者考察,而且渤海国出现过迁都事件,如此推测,迁都是否与水火罗盘有关? 渤海国人在岛中央建造古城,八成是存放水罗盘的禁区,而水罗盘之所以没被辽军金军掠夺,一,与古城地形有关,靠水守岛,易守难攻;二,那条藏有水头发的水道,曾经是古城一小部分,可想而知,城里还会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很难对付;三,渤海国历史资料少之又少,会不会他们就是为了守护住水火罗盘存在的秘密。 还有最后一点,这座城的设计者是风水大师,我只是单纯猜测,他是不是已经预料到百年后岛将沉入湖底,而这段秘密,会被历史永远封住。 想完这些,我紧揉太阳穴,让自己保持清醒,宋金刚叹气道:“唉,前路漫漫何其凶险,落水的古城,还能存在入口?就算有,会不会早已经被湖水冲垮?” 我摇头,回道:“不会的,你忘了鬼子发现的水道,内部不也保持完整吗?” “可也是,只是……入口在哪,怎么找?” “在这!”满月眼眸坚定,指向画右下角两排隶书汉字。 “四岛皆有水道,水道呈四象,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象散,会于天心十字,水门开” 宋金刚直挠头,“古人说话就是啰嗦,不能直接告诉我啥意思吗?” 苗小冉踮起脚尖,解释几句:“很简单,水道散就是说要毁了水道,天心十字暗指现在的湖底某处,而至于水门,就是能进入古城的入口。” “画中两岛已经沉入湖底,我想水道早就毁了,今天我们冲散了老鸪砬子岛的一条水道,还有……”满月指向小孤山,“还有就是小孤山岛下端暗藏的水道!” 宋金刚突然睁圆眼睛,严肃追问:“鬼子当年可找到了一条,保不齐小孤山岛那也发现了,没准鬼子都进了湖底水城,咱们别白费力气!” “不会!付老和我说过,鬼子后来发现湖底有东西作怪,并且,鬼子损失惨重!”我回答。 “东西?啥东西?可别告诉我是……是镜泊湖水怪!”宋金刚脸色有点白,略显迟疑。 我拍拍他,苦笑:“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也许就是,水怪!”。 第三十章 鬼蛤,药引子 第二天清早,我找到村长,主要询问关于兴隆寺老方丈的往事,夜里我也没怎么睡,总琢磨老方丈有事瞒着我。 村长说方丈已到耄耋之年,他父亲那辈起方丈就在兴隆寺,他为人谦和,懂佛法大道,几乎没怎么出过兴隆寺,不过寺里有厢房,能给一些游客提供住处,老方丈也结交了很多朋友,付老就算其一,老方丈有个要求,凡是住在寺里的,都是他所说的有面缘之人。 我又追问,方丈本人会不会什么奇门秘术,村长瞪起眼睛笑道:“这倒没听说过,不过出家人送佛经,就算最大的秘术,你放心,方丈就是个普通人,让你说的神神秘秘。” 我也没多想,寻思等离开镜泊湖之前,再去拜见老方丈,还有另外一件事,村长说那伙人已经离开老岗村,我知道是惠子她们。 镜泊湖附近有几个村,相互距离很近,我猜惠子不会走远,无非就是换个住处而已,她们可不会放弃进入古城的机会。 接下来,我们要去小孤岛,寻找另一座藏在湖底的水道。 这座岛位于镜泊湖西南方位,从名字不难看出,岛上人迹罕至,与老鸪砬子岛截然不同,没有丝毫生气,就连水鸟都不愿靠近,岛上怪石嶙峋,石峰耸立,一眼望去,仿佛无数扎进土里的尖枪,这里要是有座坟墓,绝对是大煞之地。 小孤岛四周都是灌树从,四人走在其中,时不时会遇到身上带黑色斑点的毒蛇,好在苗小苒有驱蛇的药球,才能平安无事。 满月手里握着罗盘,嘴中念念有词:“子午卯酉太阳火,甲庚丙壬太阴火,辰戌丑未即是金,寅申巳亥皆是水……” 宋金刚盯着罗盘看,上面大圈套小圈,看的他直摇头,满月利用的是二十四山配五行,是宋代风水大师赖布衣所创,用来消砂纳水。 现在的小孤岛与百年前大不相同,无论山水,都会随着时间推移改变风水格局,而且山水相互照应,好比亲兄弟,能形成合力,当年的天心十道,正是利用四座岛形成的局势,彼此互为犄角,将山水气息会于古城,可如今,两座岛不见,剩下的两座地貌又改变,只能用罗盘暂时定位。 好一阵,满月擦了擦额头汗,指向小孤岛东南位,四人穿过树林,停在湖边。 我望了眼这片水域,隐约能看见湖水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有两座露出头的山包,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山上都是苔藓与石峰中开出的野花,呈圆形。 与小孤岛景象不同,两座圆形山包极有可能是水下山峰的余脉,多了几分生机,多了几分绿意。 “水道一定在下面!”我点头。 “这么确定?”宋金刚反问我。 “对!风水格局讲,这两座山包形如湖中升起的圆润珍珠,一左一右形成照应,名叫珍珠门,小孤岛其他方位,可真没有这么好的格局了。”我将潜水装备取出,苗小苒举起右手,说道:“这次我也要下水!” 满月考虑片刻,也担心惠子那伙人再来,说道:“好,水下都要听我们的,你可别乱动乱跑。”苗小苒嘻嘻笑几下。 四人下水,两两一组,我和宋金刚在左面水域,满月与苗小苒在右侧。 我们主要寻找路线都集中在珍珠门附近,就是围绕突出水面的两座山包,可湖底没有一块开阔地,水下景象与小孤山差不多,都是乱石。 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相比老鸪砬子岛,起码还有老乡提供方位,再者有鬼子之前建造的水电站,这里就是不毛之地,正如我判断,水底石壁全部栖息着大大小小的水蛤,上哪去找水道。 珍珠山这种风水格局,利于水下贝类生长,但这些水蛤看起来很奇怪。 并不是灰色而是黑色,乍一看,仿佛石壁长出的犄角,用手指轻轻触碰,有的水蛤会慢慢张开,从壳内吞出脏水,而有些个头大的水蛤,像推土机一样不断乱咬,吓得宋金刚直瞪眼,那意思水蛤难不成要吃肉。 此刻,下潜不断加深,满月和苗小苒与我俩汇合,苗小苒左手拿着从石壁撬开的水蛤,用手指比比划划,珍珠门底端,似乎只有水蛤,连一只鱼虾都看不到,这点,让我们匪夷所思。 四人保持距离,继续在湖底寻找山脉根基,深度已经接近三十米,水底沟壑交错,形成几米深的水下小型峡谷,石壁上生长像珊瑚状的植被,满月不让我们碰,示意有毒。 宋金刚在身后突然将我拉住,指向沟底淤泥,好家伙,电光内,一只人脑袋大小的水蛤“扑通扑通”在泥里吐水,苗小苒游到满月对面,意思自己去看下,满月点头。 苗小苒接过匕首,缓慢靠近水蛤,接着将匕首反转,扔到水蛤身前,这只水蛤猛然张开嘴,死死咬住匕首,苗小苒立刻下潜,双手攥紧匕首。 诡异一幕出现。 水蛤内部仿佛长了牙齿,匕首毕竟是金属,水蛤咬不动,张开要吐,我看到水蛤翘起的壳内,上下有两排小刺,密麻交错,中间犹如小针管,还流着黑色汁液。 苗小苒拾起匕首向后游,从石壁上刮掉植被,水颌似乎有嗅觉,窜到植被下端,张开嘴,将植被瞬间咬碎,顿时水域变黑,四人上潜,再看,从淤瞬间涌出四五十只水蛤,个头都那么大,如饕餮现身,集体沿着石壁从下往上疯咬,原来……是在进食。 满月示意大家立即出水,十分钟后,四人回到小孤岛滩地。 宋金刚躺地上急促呼吸,问道:“这是水蛤还是老虎夹子,镜泊湖底还有这东西?” 满月给苗小苒擦下脸颊水,抖了抖自己辫子,说道:“这是好事,说明湖底有水道。” “就算有水道,凭咱们几个能进去?还有啊,你们仔细想想,老鸪砬子那边有紫河车水头发,这面到处都有基因突变的水蛤,难不成都是古渤海人养的?”说到这,宋金刚自己点头。 “没错,金刚哥哥说得对,这些水蛤确实是养的,刚才水底那些大个,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它们当中但凡长了牙齿的都是鬼蛤,不过大家放心,这种鬼蛤虽然是肉食,但它们密度重,根本不可能游出湖面,只能潜伏珍珠山形成的水下峡谷,几乎都藏在淤泥内,我们在二十米左右看到的小个水蛤,它们栖息在石壁,不会有牙齿,所以没有危险。”苗小苒一口气解释完。 “鬼……鬼蛤?”宋金刚重复句,慢慢皱起眼角,自语道:“小时候听俺姥姥说过,说山中大湖或者深水坑内,都有大蛤,老一辈跑山人有技术,一口气进入水内,用双脚能把大蛤夹出来,蛤内有珍珠,能卖不少钱,姥姥还说,蛤中有蛤王,很多技术不精的跑山人下水再也没上岸,应该都被所谓的鬼蛤……给吃了……” 宋金刚叹口气,又问:“这和水道有什么关系?” “鬼蛤是古人养的,现在藏在湖底,只有一种可能,鬼蛤从水道内游出,或者说水道有出口。” 听我说完,宋金刚再问:“假如水道有出口,受到压力,或者早就被湖水冲没了,咱们还用再去吗?”停顿几秒,宋金刚自己直摇头,“他娘的,估计不太可能,古人都能把各种墓建出来,早就能想到这点,算了算了,休息会,再下去吧。” 满月告诉我们,刚才看到的鬼蛤不过是一部分,鬼蛤中个头最大的才是蛤王,最早在晋朝郭璞所著的《葬书》中就有关于鬼蛤的记录。 饲养鬼蛤类似于苗疆一代或者西域的蛊术,很多大型水葬墓群内,特别是在主墓室附近,会出现鬼蛤,尤其是鬼蛤王,不会轻易现身。 养鬼蛤是一种术,但出现古渤海国确实让人摸不到头脑,满月推测,藏有水罗盘的那座古城,一定是中原风水大师所建,至于是谁,或者真正进入城中,能发现线索,同时也说明水下那片古城的危险性。 再者,小孤岛下面的水道是鬼蛤王栖息地,在保证我们安全基础上,一方面要将水道冲散,还要想方设法弄掉鬼蛤王,这种生物既然已经在湖底生存,会严重破坏这片水域生态平衡,鬼蛤王不在,其他的鬼蛤也会慢慢枯化,这也是一切鬼术带来的弊端,换句话说,就是“擒贼先擒王”。 术与术之间存在相互克制,相互辅助,满月让苗小苒现场调配吸引鬼蛤王的药引子。 材料很简单,就是生活在小孤岛内的癞蛤蟆,说实话,带着手套我都嫌恶心,苗小苒在旁边呵呵笑,让我和宋金刚先后抓了二十多只。 接下来,在浅滩挖出沙坑,将癞蛤蟆倒入,用树枝遮住,苗小苒从小灯笼内倒出黑色长条药片,从缝隙塞进沙坑,只听见癞蛤蟆各种乱叫,一会儿功夫,树枝叶子上全是癞蛤蟆从肚子吞出的淡黄色粘稠分泌物。 苗小苒用树枝将分泌物刮进药瓶,闻起来比醋精还酸,转身对我和宋金刚嘟嘴,说道:“天真哥哥,金刚哥哥,要不要喝点,很提神的!” “呕!呕!” 我扶着宋金刚,两人头对头,吐出酸水。。 第三十一章 四象水阵 我捂住鼻子,示意苗小苒将药瓶快拿走,真想不明白,一个小姑娘家,玩点啥不好,整天就是虫啊草啊药啊的,用的古方子我在书上都没见过,或者说是我阅历不够。 宋金刚跑出几米远,撅起嘴唇,咂舌道:“妹子,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你说说你,弄的这东西简直能把人恶心死!” 苗小苒见怪不怪,吐了下小舌头,回道:“这还没结束呢,我跟你俩说,要想活命就要乖乖听我的,难道我还能还你们不成?” “不是不是,你说吧,我听。”宋金刚说完又跑出好几米。 苗小苒将药瓶递给满月,满月打开瓶塞闻了闻,那一幕我都没敢看,心说真是姐妹,口味咋这么重,不知道对待男人是什么样。 我还没想完,满月冲我俩招手,同时咽下去小冉给的药片,说道:“快走吧,都是男人,怎么比我俩还矫情。” 就这么,四人分别吃了药片,本以为相安无事,苗小苒突然哈哈大笑,笑的我一抖,宋金刚直接坐在沙地,苗小苒手法那叫一个快,宋金刚想起身,站起半个身位,苗小苒右手稳准掐住他脖子,“啊啊”几声,苗小苒打开药瓶,直接将……癞蛤蟆刮出的汁液……倒了进去…… 宋金刚捂住喉咙杀猪般打滚,苗小苒转头对我坏笑,我撒丫子要跑,满月将我拦住,淡淡说道:“是姐姐我压住你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我怔了几秒,喃喃说道:“还是压……着吧!” 话音刚落,苗小苒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又给我灌了一口,这种感觉说句不好听的,比吃死耗子还难受,整个口腔全是酸水,满月说这药引子不能乱用,没有小冉的药中和,会出人命的。 毕竟癞蛤蟆体液有毒,下水后,酸性会从身体释放,鬼蛤就怕这个,现在吃点苦就算了,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宋金刚呕的眼泪都流出来,被苗小苒拽进水,四人再次出发,慢慢下潜。 几分钟后,四人又回到出现鬼蛤的泥坑,此刻湖底两侧石壁上的植被基本被洗劫一空,泥地表面还残留碎渣。 满月用匕首扎进泥土,偶尔能看到几只露头的鬼蛤,我估计是闻到酸味,直接钻了回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毕竟在湖底,泥土虽然被水流冲的平整,但很软,满月示意四人将泥土挖开,就这样,五分钟后,四人在坑里有挖出一个大坑。 我向坑内看几眼,出现一个怪异现象。 本来就是湖底,但坑内还有水往外冒,“咕嘟咕嘟”的涌到四周,仿佛湖底有个小型喷泉。 我推测下面就是水道,上下两层改变了水位差,形成的压力将水道中的积水溢到外侧。 涌水越聚越多,时不时有鬼蛤从水内翻出,紧接着,下面好像有个洞口,鬼蛤一个个消失,满月胆子也够大的,直接钻进泥坑,三人赶紧跟在身后。 泥坑内部果真有修葺的人造石壁,与老鸪砬子岛下端的水道一模一样,显然,这条水道已经进了积水,不知道还有没查看的必要。 四人高举手电,顺着水道游出好远,这条水道不弯曲,反而笔直,延伸到尽头后,眼前景象也够慎人的。 见过鸡窝鸟窝,没见过鬼蛤窝,积累到一处的鬼蛤相互叠压,有的还张嘴彼此乱咬,四周呈正方形,鬼蛤压的石壁都已经变形,石壁又被湖水浸泡,保不齐哪天就崩开。 宋金刚摇摇头,意思水道内部都是湖水,是不是可以收工了,满月摆手,游几步来到鬼蛤聚堆的后侧。 后侧竟然没了半面石壁,四人没有及时察觉,电光下,半截石壁下端是一层粘稠胶状体。 胶状体与老鸪砬子岛的紫河车不同,很厚,就像一面替代石壁的水墙,并且胶状体表面都是牛眼珠子大小的圆粒。 我本身就犯恶心,我知道那些圆粒都是鬼蛤下的卵,这他吗恶心的,我想吐都得憋着。 蛤卵像挂在水网上的鱼,组成满天星,并且卵表面有胶状物,手伸进去后水都进不去,我在想,这要是都孵化了,小孤岛水底全是这鬼东西,原来附近没有鱼虾都是这个原因,都被鬼蛤吃光了。 宋金刚瞪圆眼睛,惊恐的表情我能理解,满月示意三人后退,她捡起水道底部一只鬼蛤。 鬼蛤紧闭双壳,满月发力将鬼蛤砸进卵墙,出人意料的是,鬼蛤进入卵墙就失踪了,而胶状物没等水流进就再次复原,宋金刚脸都白了,这说明强墙后面还有空间,极有可能是鬼蛤王的老巢,正是因为卵与胶状物,再次将湖水封死,才保证内部没被冲散。 满月后退几步,摆开双脚开始加速,游到卵墙附近,双手抱头,身体呈流线,直接冲了过去,接着是苗小苒,她还笑了笑,觉得好玩,我和宋金刚也跟在身后。 内部还是水道,积水只到脚面,四人摘下潜水设备,宋金刚脚下没站稳,重重栽倒,右手按到积水内,吓得他大喊几声,手上全是按出水的蛤卵。 “小冉妹子,快救救哥,是不是这卵有毒,我可别挂了!”宋金刚满脸冷汗,望着手掌。 “金刚哥哥,你都喝了蛤蟆汁,喝了它就百毒不侵了。”苗小苒闪着眼眸。 宋金刚撇撇嘴,“别拿你哥开玩笑,我说真的呢。” “没事,用积水洗掉就好,没有毒。”满月说完,用手电扫视两遍,之后轻轻走出几步,她觉得没有危险后,让我们跟在旁边。 这条水道比老鸪砬子道那边要宽出很多,而且能提供些曾经有用的信息。 石壁两侧都有废弃燃台,只不过燃台内部是空的,可能没了油质,苗小苒嗅了嗅,说有股皮鞋味道,我也闻了两下,真的是,她说这种油脂可能是鲛油。 宋金刚追问:“鲛油?这么说,盗墓中流传的鲛人是真的?”说完,盯着苗小苒看。 苗小苒点头,之后又摇头,说道:“鲛,实际上是水生哺乳动物的古名字,比如鲸鱼,鲨鱼,海豚,江豚,老祖宗又没有那么多新词,这些类似生物都是鲛,它们的油脂厚,放在寝宫或者墓室能燃烧很久。” “那鲛人呢?”宋金刚又问。 我补充一句,“古时候对于鲛人的记载很多,听没听过‘沧海月明珠有泪’这首诗,说得就是鲛人,它们生活在南海深处,人身鱼尾,流出的眼泪全是珍珠。” 宋金刚挠挠脑门,猛然回道:“哎我去!天真你不是说这地方的风水格局是珍珠门吗?再看看那些鬼蛤,八成真有鲛人啊!” 苗小苒笑出声,“真有算你三生有幸了,听说秦始皇陵墓内就是鲛人油制成的长明灯,至于这里,我看就算了,充其量是……” “是啥?”宋金刚张开嘴。 “是癞蛤蟆油!” 宋金刚啧啧几声,说苗小苒是小滑头,知道也不告诉他,弄的满月苦笑,指向两侧石壁,低语:“看到上面有纹路了吗?” 我举起手电,凑过去几步,仔细看几眼,回道:“这些纹路不就是刻的玄武吗!”我又想起古画中出现的那句:四岛皆有水道,水道呈四象,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象散,会于天心十字,水门开。 再想想,老鸪砬子与小孤岛水道中的诡异,我意识到这不止是简单的建筑,可能是书上记录的风水阵法,否则没必要提及青龙白虎玄武朱雀。 苗小苒突然说道:“哦哦,姐我明白了,你说这是不是风水高人布下的四象水阵。” 我右眼皮狂跳,脑袋有些昏沉,怎么第一时间没有想到四象水阵,水头发和鬼蛤分明是守阵的怪东西,但是爷爷书里提起过,四象水阵只要布置后,能进不能出,说通俗点,就算渤海国修建这座古城,城内留下的也都是死人,因为阵法出口只有一条,就是天心十字所在的水门位,只是,水门位无人知晓,就在这茫茫湖底。 还有,整座城……从建造之后就是死城!我可不敢再想下去了,死城内能有什么活物? 我擦了擦脸颊冷汗,宋金刚还有些懵圈,我解释一边四象水阵,宋金刚脑袋摇成拨浪鼓,说道:“这事可闹大了!大家想想啊,水门位在湖底,真要开了,湖水一股脑全都涌进去,可别把底下的城填空,再者,还有一种可能,水下古城早就被淹了半截,只是我们不知道,入口只有一个,咱四个进去,可就得在里面过新年了啊!” 宋金刚意思有进无出,早晚都是死,可眼下考虑不了那么多,先找到水门位再做打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按部就班。 满月转身,拍拍宋金刚,说道:“生就是死,死既是生,你放心,进去就要活着出来。” 四人再次起身,水道逐渐变窄,内部又是与老鸪砬子水道一样的构造,是个方厅,厅内全是积水,四周石壁半米高都是蛤卵。 不用猜,水底又是人工修建的巢穴,满月深呼吸几口,说只有结果了鬼蛤王,四人再将卵墙推开,然后找到掩体,让湖水瞬间涌入的爆发力将水道摧毁。 我在想,湖水爆发的力道,恐怖度惊人,顷刻间能把楼房推倒,我们究竟怎么办,才能安全脱身?。 第三十二章 破鬼术 安全起见,苗小苒和宋金刚留在方厅接应,毕竟还不清楚蛤巢构造,我和满月灵活机动,在水下能相互照应。 满月塞给我一把匕首,说她之前在匕首上画过血符,关键时刻让我扎鬼蛤,我象征性攥在掌心,心说蛤壳那么厚,能扎进去吗,不过有总比还有强。 两人入水后,我跟紧满月,将电光调强,整个内部结构仿佛蜂巢,被人工分成一块一块的小方格,说白了就是大个鬼蛤的住处。 每个方格半米宽,内部很深,要不说鬼蛤这东西阴绝,方格内堆积各种死鱼烂虾,无论大鱼小鱼,都被鬼蛤储藏在方格内,再想想整个水道都是鬼蛤卵,我顿时起了几层鸡皮疙瘩,要是所有鬼蛤孵化,再离开小孤岛,到时候整个镜泊湖会爆发严重灾害,别说渔民捕鱼,湖底生态系统将彻底崩溃,看来无论养什么,鬼术每一个好的。 我快游几米,满月将匕首伸进方格,由于我俩身体有药引子散发的酸性,居住内部的鬼蛤迅速倒退,满月用匕首将方格内部胶状物刮掉,指给我看。 这片方格可以说是鬼蛤孵化巢,原来这东西有明确分工,大个的负责捕猎,中等壳圆的负责孵化蛤卵,并且安置方格内的蛤卵偏小,等再大点,鬼蛤就会将蛤卵运出水面,粘到石壁。 我也跟着伸出匕首,轻轻触动蛤卵,里面的粒像个黑色玻璃珠,又像死牛眼睛,看起来非常不适。 就在我准备撤回匕首时,方格内的圆壳鬼蛤突然上窜,张开大嘴抿出两排刺管,将匕首紧紧咬住,我死命往回拽,双脚顶住方格,僵直几秒后,鬼蛤从壳内流出黑水,满月说匕首上有血符,我估计鬼蛤中招了。 哪想到匕首收回后,将一排蛤卵割碎,顷刻间蛤卵挤出黑水,“嗖嗖嗖”几道黑线在方格四周流散。 接着,所有方格内的鬼蛤似乎倾巢而出,能听见“轰轰”水声。 大个鬼蛤“当当当”敲击方格,是在恐吓,或者是要发起进攻。 满月摆手,示意问题不大,只要喝了药引子鬼蛤不敢近身,我心慢慢平静,要游到另一侧,猛然间,水底发出“咕隆隆”闷响,我慌乱竖起手电。 水底犹如扒开锅盖,淤泥底部倏然裂开一条大缝,一只磨盘大的鬼蛤从泥浆中甩出,这家伙就是鬼蛤王。 我双脚发力往上钻,只感觉脚面水流加速循环,“哐”一声! 鬼蛤王展开双壳,钻出几米远,远远砸进方格,石块跟着碎落,要不是老子水性好,就当了鬼蛤王的活靶子。 满月见状,展开右臂游进鬼蛤王,可鬼蛤王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张嘴直奔满月。 满月盈姿划出弧线,鬼蛤王又一个猛子扎到对面,还没等鬼蛤王调整姿势,满月挥动双臂,稳准落在蛤壳后侧,举起匕首往两壳中间扎。 原来那里是鬼蛤命脉,有一条胶质相连的肉层,鬼蛤王突然往下坠,巨大惯性让满月停手,紧紧抱住蛤壳。 轰然声响,泥浆四溢。 吓的我转身游到底部,这要是砸中满月,可就完了,泥浆中,还能听见轰轰声,慌乱中,手电脱落,“咔嚓”一声,鬼蛤王窜出泥浆把手电吞了进去。 满月从泥浆上层游出,将我拽到旁边,还不到两秒,泥浆再次肆溢,鬼蛤王仿佛踩了弹簧,由于看不清方向,我和满月本能身体后倾,只感觉水底冲来一颗炸弹。 “哐” 十几个方格巢被撞得粉碎,大个鬼蛤和蛤卵全都碎成渣,冲击力让我和满月快速下坠,头顶又传来水压感,我知道是鬼蛤王,这次要是砸中,两个人可都废了。 危急中,我右手发力推开满月,须臾之间,我觉得身上压块巨石,又像鬼压肩,根本动不了,等我反映过来,已经和鬼蛤王掉进泥浆。 泥浆瞬间将我掩埋,要不是老子水性好,早被呛死,我突然感觉右臂疼,如同刀切开手指甲那么疼,巨大疼痛让我伸手去推,鬼蛤壳将我右臂死死夹住。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就算活下来,右臂也没了。”我想了几秒,还是不放弃,甚至已经闻到血腥味,我知道是鬼蛤王刺管状的尖牙在吸血,我的血与泥混杂,更加粘腥。 持续大约五秒,我也不知道为何,鬼蛤王突然张开双壳,将我右臂放出,我收起右臂活动两下,发现还有知觉,就是伤口很痛。 鬼蛤王中邪一般,在泥浆四处乱翻,拼命撞击方格巢,水底一片混乱,满月从上端将我拉住,两人奋力游出水面。 “小冉!快!快救人!”满月脸色发白,心疼看着我。 “天真!咋啦?”宋金刚盯着我看,我摇摇头,撸开潜水服,皮肤不过有两排深口,苗小苒给我散了药末,疼痛也消失了。 “咋回事?”宋金刚焦急追问。 “被鬼蛤王咬了一口。”我苦笑。 宋金刚支支唔唔没说出话,苗小苒突然抬头,瞪起水汪汪眼睛盯着满月,好一阵,苗小苒才支支唔唔说出一句话,“姐,天真哥……没事,不过,我看……还有事……该不会……” 听得我犯糊涂,满月低头,仔仔细细查看伤口,确实没问题,况且是鬼蛤王自己松嘴的。 满月微扭皓首,眼眸闪烁,我与她四目相视,满月拍拍我,说捡回一条命,我真是命大。 “什么有事没事的?”宋金刚也不清楚情况,又说,“天真,没事吧?再活动活动。” 我甩了几圈,宋金刚哈哈笑,说我俩都喝了癞蛤蟆汁,小冉果真没骗人,癞蛤蟆汁再配合药片,确实百毒不侵,鬼蛤王也怕,这次老子也下水。 我心里也犯嘀咕,苗小苒从来没有表现的惊讶,等出去后我找机会单独问她,免得满月在场她又不敢说。 这次四人同时入水,苗小苒和宋金刚在上层,主要负责水下照明,我在中间,满月逐渐潜到泥浆区。 宋金刚盯着方格直皱眉,苗小苒趁我们不注意,游到方格巢,偷偷取了几只蛤卵,我猜又是什么奇怪的药引子。 泥底全是鬼蛤王翻转后留下的大坑,这东西咬我仿佛受到刺激,乖乖蜷缩底部死活不出来,即使我们将蛤卵割破,挤出黑色汁液,鬼蛤王也没有反映。 我们耗不起,迟疑之际,满月游到我身边,伸出匕首,我以为她又想画血符,哪想到满月左手牢牢将我双手扣住,用匕首在我大拇指,轻轻割了个小伤口,又把我拽进泥浆,我挣脱几下,心说我又不会画血符,干嘛一只羊身上拽毛。 满月挤出血滴,将血滴坠入泥土,示意我别动,我胀起腮帮,一脸委屈,满月摸着我耳朵,看的出嘴角坏笑。 我琢磨也值了,用宋金刚话说,他娘的男人就是没出息,有几个能抵挡住美女的诱惑,况且还是满月。 胡思乱想之际,泥浆倏然掀起几层,吓得我拼命后退,满月立刻将我按住,我靠着石壁,“呜呜”几声。 鬼蛤王露出双壳,“咔咔咔”撅起泥浆,涌几下来到我身前,壳内上下两排刺牙历历在目,说实话,我想哭,谁被咬过谁知道。 我一点一点起身,满月已经游到上层,她和宋金刚冲我招手,示意我也游过来。 于是我踮起后脚尖,一个猛子身体往上窜,我知道鬼蛤王会追,在中途又将身体倾斜。 接下来,宋金刚发挥了势大力沉的作用,整个人绕到鬼蛤王后侧,张开双臂,死死抱住鬼蛤王。 鬼蛤王来回乱甩,宋金刚累的嘴角持续冒出气泡,我担心他别背过去,几秒后,宋金刚也够坏的,突然间松手泄力,鬼蛤王受到惯性狠狠砸进方格巢,半个身体卡死。 就在此刻,满月左手举起手电,右手反转几下匕首,快速游到鬼蛤王两扇贝壳中间,那里是肉层,满月毫不含糊,挥刀将肉曾割开,顿时鬼蛤王非为两半,再看,鬼蛤王半截贝壳到处乱咬。 四人赶紧破水而出,满月喊道:“快往回走!” 话音刚落,方厅石壁上栖息的蛤卵“噼里啪啦”如同下大雨往下掉,掉出的蛤卵逐渐从中间干枯,最后变成像枣核的硬东西。 四人火速沿着水道往回返,真是分秒必争,假如再慢一分钟,卵墙就会坍塌。 由于破了鬼术,此刻卵墙依次出现裂痕,这点是我们疏忽了,这面卵墙好比龟裂的水坝,几分钟后,外侧湖水会倾泻而出,瞬间将内部水道冲垮,而我们……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躲避的岩体。 倘若身体被湖水冲走,不但撞击石壁,憋气也是个难题,必死无疑。 四人脸色真白了,满月摸着脸上汗水,宋金刚大气不敢喘,必须立刻做决定。 我站在卵墙右下角,果断说道:“先从这里钻出去,外侧上端还有块墙壁,就用它做岩体。” “可万一墙壁也冲毁了呢?”宋金刚反问。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我毅然钻出卵墙胶状层,之后三人也快速跟出,几乎同时卵墙破碎愈发严重,湖水巨大冲击力不断积压。 四人想游出洞口,发现水从外不断涌入,人力抗拒不了,因为没有任何支撑点,不可能逆流而上。 我脑海瞬间空白,四人性命危在旦夕,湖水“嗡嗡”开始轰鸣,卵墙破碎加剧,下一秒……下一秒就是决堤! 苗小苒突然拉住满月,指向湖底外侧泥坑洞口,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男子甩进来一条绳索。 他就是苗小苒说与惠子对话的男人,苗小苒还说在哪见过他,可……他到底是哪边的人,这局不仅扑朔迷离,看起来更是一场,无间道。。 第三十三章 葬龙潭 面前绳索是四人的救命稻草,满月让大家抓紧,就这么,四人依次排开,死死攥住绳索,此时卵墙已经坍塌过半,冲进来的湖水劈头盖脸几乎让人不敢喘气。 人的求生本能,让我们顺着绳索奋力往前爬,明显能感觉到外面那人拼命拉拽,绳索能提供受力点,四人脚下也没闲着,能踩到什么就当作支撑,使出浑身解数窜出洞口。 游出之后,水下传来“轰隆”巨响,仿佛烧水锅底被炸穿,从洞口持续冒出水泡,四人一方面握紧绳索不放,另一面死死贴住湖底石壁,只感觉湖水从身体宣泄,冲的头皮生疼…… 大概持续三分钟,响声停住,湖水恢复平静,我抬头找人,湖水内都是漂浮的水藻,人,早就不见了。 上岸之后,四人倒在浅滩,浑身酸痛,所有骨头就像刚刚被掰开,又被人接上。 宋金刚微微睁眼,爬了几步,喘着粗气问道:“小冉,救咱们的不是惠子那边的吗?” 苗小苒点头,瞪起圆眼睛,也犯嘀咕,我追问:“什么情况?是你们派到惠子中间的线人?” 满月摇头,不太确定,回道:“可能是我们的人,或者不想我们死,不过是谁……我还不确定,最主要,我们不清楚惠子的真实身份!” “有意思了,有意思了,不过也好,咱们已经顺利打入敌军内部,里应外合,就凭惠子这熊娘们,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宋金刚起身,控了控耳朵内的积水。 现在小孤岛下端水道也冲散了,接下来就是找到水门位,此时的镜泊湖波光万里,碧水荡漾,然而湖下却危机四伏,常人根本看不出有丝毫变化,我在想,如果水门位在湖底某处,那么打开后,会不会形成像龙吸一样的大漩涡,然后人从漩涡进去,进入水下古城。 我说出自己的判断,满月摇头,她说真是那样,恐怕镜泊湖会在一夜间水位大幅下降,湖水都冲进古城,再者,古今镜泊湖水域变化幅度太大,现在还不能准确定位天心十字,只有找到天心十字,才能确定水门位。 接下来我们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在镜泊湖湖面用罗盘确定天心十字,有时还必须下水寻找山脉,可结果……不尽如人意。 满月说整片水域变化太大了,加之水底地形复杂,能确定的十字线都不准确,并且没有那么多人手,平地也就算了还能挖土凿坑,可水下,似乎线索到这就断了。 我当然不死心,千辛万苦不说,还差点搭上小命,到现在连水门位都找不到,更别说进水下古城。 第三天夜里,我去询问老岗村几位渔民,他们天天在镜泊湖鱼窝子捕鱼,又熟悉这里水域状况,我主要问有没有异常。 几位渔民说与平时差不多,早出晚归的就是打的鱼比以前多了。 听到这,我似乎看到些苗头,或者是水门位打开,古城内部有鱼涌进镜泊湖呢,反正不可能的都是可能,我继续追问,“怎么个多法?” 渔民说好多鱼,比如大鲫鱼,草鱼,平时根本见不到,这两天一网下去,全都是,并且一窝一窝的根本捞不完,渔民说着说着都乐开花。 我又问:“在哪片水域?有这么多大鱼?” 渔民回答,就在老鸪砬子岛旁边,因为那里暗礁多,别人根本不去,村里几个胆子大的,这两天就在那发财了。 我赶紧起身,再问:“除了鱼多,还有其他的吗?” 几位渔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神秘秘的,气的我说道:“我都救了你们命,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一位年长渔民低声回答:“不瞒你说小伙子,我们都商量好了,明天进不去老鸪砬子岛了。” “为什么?” “打的鱼多,不是好事,我们怕惊动了镜泊湖水下龙王!” “龙王?”听的我精神百倍,赶紧发问:“怎么回事,快说!” 事情是这样的,几位渔民下网中,总能在黄昏听见水底发闷响,有点像火车驶过,又像大型蒸汽机轰鸣,总之是怪声,他们认为是龙王惊醒,发出鼾叫,在警告他们,并且,还有一件事,老鸪砬子岛这两天突然多了好多外人,为首的就是来过老岗村的那个坏女人。 我知道渔民说的是惠子,既然惠子她们都去了老鸪砬子岛,说明那有问题啊。 最后,渔民告诉我,老鸪砬子岛内有个葬龙潭,老辈渔民说那里死过一条龙,龙落进岛,砸出潭水,那潭水也怪,人靠过去,总能听见“呜呜呜”的哭声,怪吓人的,尤其实在夜里,这几天更慎人,晚上在附近下网的渔民,吓得再也不敢去了。 离开后,我匆忙回屋,将渔民说得怪事告诉他们三,宋金刚微眯双眼,看起来没睡醒,说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老鸪砬子岛那么打,去哪找什么葬龙潭。” 满月自忖片刻,“既然惠子她们在附近水域查看,可能水门位与葬龙潭有关,或者,这会儿她们人都在岛上。” 宋金刚撇撇嘴,迷糊道:“在就在吧,深更半夜,就不怕在潭子边喂了龙,那什么,赶紧睡觉,明天咱们也上岛。”说完,又倒下了。 满月让苗小苒准备所有用品,包括进入水城的物件,半小时后,苗小苒将一粒透明小药丸塞进宋金刚鼻孔,宋金刚猛然惊醒,摸着大鼻涕在屋里乱爬,八成做梦遇到了鬼蛤王。 …… 四人在渔民带领下连夜进岛,这会儿宋金刚让夜风吹的也精神了,挎着几个背包,跳进浅滩。 渔民说葬龙潭就在老鸪砬子岛中心点,那里挺诡异的,一般人真不敢去,让我们多注意安全。 夜里进岛不比白天,穿梭在树林内,总觉得黑暗中有几双眼睛死死盯着你看,稍不留意,就会惊动树枝上的老鸪鸟,七八只老鸪鸟围着你乱叫,心情更烦躁。 几番周折,四人来到岛中心,宋金刚早已经疑神疑鬼,他指着远处树丛,问我们看到火光了没,大家摇摇头,宋金刚拍着脑门说自己眼睛花,也没在意。 等再走出几十米,明显能听见“簌簌”流水声,声音时而悠长,时而沉闷,突然间发出“呜呜呜”啼哭声,仿佛孤魂野怪抱着死去的孩子,在不断悲鸣。 宋金刚脸色发白,低声询问:“这是葬龙潭吗?可别是乱坟岗子啊!” 借助电光,四人来到潭水边,放眼望去,潭水漆黑,犹如一块黑色纱罩将潭水笼罩,人站在潭边岩石,水内就没有声音,等你一转身,会再次发出“呜呜”啼哭声。 我也紧张了,早年听说过响泉,有人靠近泉水,就会鸣叫,可哪有乱哭的,仿佛四周都是抱着婴孩披头散发的女鬼,围着你绕圈哭。 除了哭声,渔民所说的闷响倒是没有,满月掏出罗盘,指给我看,这里真的符合天心十字,经过商议,四人决定在岛上过夜。 用树枝搭了两个临时帐篷,我和宋金刚在里面干瞪眼,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宋金刚又在旁边嘀嘀咕咕,说姥姥小时候给他讲过长江有龙的故事,迷糊中,我眼皮发沉,说来也怪,葬龙潭也没了声音。 不知多久,突然一声闷响,听起来真的像龙打鼾,吓得我猛然起身,再摸,宋金刚不见了。 我立即冲出帐篷,远处宋金刚举起手电,吓得面如猪肝,裤子都没提好,慌乱中说道:“他……他……他娘的!老子起个夜,差点被吓痿!天真,听……听见了吧,快点走吧!白天再说,潭子里真他吗有龙!”说完,将裤子穿好。 我慢慢挥动手电,葬龙潭没有任何异常,可声音真是从潭底发出,难不成是水门开了? 满月和苗小苒也跑出来,四人蹑手蹑脚站到树后,满月让我们将手电关闭,躲在原地等一等。 黑夜无声,树枝偶尔被风掠过,发出摩挲响动,我连大气都不敢喘,这要是看到龙,老子就真的再也不相信一点点科学了。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蹲的双脚发麻,宋金刚示意回去吧,啥都没有。 “轰隆隆” 葬龙潭内部又是一声闷响! 宋金刚“扑通”坐到地面,“啊”的喊出声! 紧接着,能听见潭内有巨大水浪声,轰隆隆,再一次阵的脚面发颤。 满月让我们打开手电,四道电光同时照向葬龙潭,水面掀起层层波纹,甚至有潭水涌到外侧。 葬龙潭中央形成一条漩涡,之后,漩涡持续十秒,倏然间,一道两米高的水柱喷出,那一幕,我都僵硬了。 仿佛潭内有条水龙兴风作浪,溢涌的潭水腥臭,四周先是轰鸣,之后是“呜呜”声,难不成是龙带着全家老小,在潭子底部嬉水? 半小时后,葬龙潭又恢复平静,满月抓住我肩膀,显得激动,“下面真有水门!” “下面有鬼!”宋金刚补充。 “杨天真,敢不敢下水?”满月追问。 白天下水就算了,这可是黑天,我起身要跑,喊道:“姐,饶了我吧,这次我真不敢!”。 第三十四章 鲛婴 满月和苗小苒将我拦住,说了好半天我也没听进去,反正就是各种劝我下水,还说不会有任何危险,又说水下都经历那么多了,怕什么呢?根本不可能有龙! 就这么,宋金刚也过来,三人稀里糊涂的给我装备完毕,等我再想跑可真来不及了。 满月在潭水内,举起手电,照的我扭头,问道:“下不下?” 宋金刚咧嘴嘿嘿笑,跟我说这可是福利啊,甭管那么多了,起码有美女相伴,满月冲宋金刚眨眼,这家伙出卖我,将我推了进去。 赶鸭子上架,我只能跟在满月身后,这几天下来,我几乎得了幽闭恐惧症,更别提半夜下潭水,关键葬龙潭刚才喷出的水柱,不是潭子里的龙,还能是什么。 满月游的很慢,有意控制速度,伸出右手将我拉住,我点头回应,哥毕竟还是大老爷们,都这会儿了,那就来吧。 葬龙潭水下很脏,可能因为老鸪砬子岛的水鸟都在这里生活的原因,我也分不清潭子内悬浮的是鸟粪还是泥土,总之黏糊糊,一块一条的,这严重阻碍了电光视线,考虑到危险性,两人下潜速度更慢。 大约十分钟后,悬浮物越来越来,有一种掉进粪坑而不是下水的感觉,电光只能看清两米左右距离,并且潭子很深,仿佛钻井口,直达地心。 再向下,时不时就会发出沉闷响声,声音在潭内回荡,完全判断不到声音来源,满月和我停在原地,虽然一路下潜,但眼前没有参照物,很容易迷路。 满月水平游动,扒开悬浮物,用手电检查潭内石壁,石壁爬行着像壁虎样的水虫,看到人,会“嗖”的往身上钻,不过水虫对人攻击性小,没有危险。 两人也不甘心,确认后再次下潜,突然将,潭底发出“隆隆”噪音,震的悬浮物从中央炸开,我一把拉住满月,两人死死贴紧石壁。 我手电向下,眼睛瞪圆,这里好像是潭子底,底部有一片区域,冒出幽蓝光泽,乍一看,就像水底生活的蓝精灵,这种蓝光一闪一闪,看的慎人。 满月靠近几米,我紧跟身后,满月一个猛子扎到底部,用手掌托起蓝色泥土。 这是一种水下夜光藻,它们是单细胞生物,既有植物属性,又有动物特称,不但能形成光合作用,还能在水下移动,主要靠浮游生物,细菌甚至小鱼为食。 不仅在湖底,甚多海岸线都可能出现夜光藻,专家说是环境污染导致,至于这种解释我表示怀疑,爷爷书里提到过一件事。 那会爷爷年轻,与村里老辈跑山人下水抓蛤,没想到蛤没抓到,在水下发现一处树葬墓,说白了就是一颗大松树,倒在潭子内。 老辈胆子大,说树葬内可能有陪葬品,来钱比蛤快的多,爷爷也不能说啥,老辈下去一次后,再出来,全身冒着幽蓝暗光,说快走,这藻是水下尸液,是尸液滋生的菌,结果那人回村后就大病不起。 由此判断,夜光藻的出现一定与水域存在的尸体有关,而且还是人的,再说,古往今来,海里面都是死人,这种藻的成因,鬼才知道。 想到这,我迅速将满月拽开,这片夜光藻面积有五十米左右,如果和死尸有关,这葬龙潭没准真是宋金刚所说的乱坟岗! 乱坟岗,怎么可能是天心十字,哪会有水门位! 满月示意我游到夜光藻边缘,她准备进入里面查看,我急忙摇头,没弄清情况前,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 “轰隆隆” 葬龙潭又是一声闷响,我赶紧与满月游到角落,这次响声持续时间很长,犹如巨人张嘴,一直对着葬龙潭乱吼。 再看,潭子内悬浮物顷刻炸成碎沫,原本浑浊的潭水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隐隐约约能看见夜光藻发出的蓝点。 “嗖” 潭底部,应该是夜光藻水域中心,猛然发出游动声,我甚至还听见“咔嚓咔嚓”,像咀嚼石块的噪音。 满月抓住我两人向上,脚下水流倏然加快,并且不断往下吸,有东西在底部张嘴,惊恐中,我看到潭底有一条三五米长的蓝光,估计是粘上了夜光藻,在泥水中忽隐忽现。 我第一时间想到龙! 这还了得,两人拼命上游,蓝色光线在潭底四处扭动,“啪啪啪”石壁传来撞击声,慌乱中我也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这次距离很近,近的几乎就在脚面。 好家伙,蓝光边角真的是一块块鳞片,虽然蓝光,但鳞片焦黑,棱角分明,我顺着鳞片有多看几眼,那时候竟然还有想法,再想能不能看到龙爪? 突然间,我感觉脚下沉重,右脚踝死死被东西扣住,我立刻发力,想瞬间摆脱,但力气不够,反而被拽下水。 满月火速下潜,将我双手牢牢攥紧,我左脚猛踹,只见蓝线笔直,在我身体周围快速游动,停住后,像鱼鳍又像手,总之我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拖住我脚踝,把我倒挂金钩。 满月抽出匕首,一刀刺进蓝线,“咔咔”几声,应该是鱼鳞破碎,这东西“吼”一声,震的人头皮发颤,原来葬龙潭怪音来源就是它。 满月迅速将匕首塞给我,我甩开手电,用匕首往下砍,蓝线原地打转,猛然从泥水中甩出身体,将我重重撞到石壁,好在我手肘护在胸口,没造成内伤。 我就说不能下水,问题是对面是啥都不清楚,紧张之际,头顶传出微软光线,可能是宋金刚和苗小苒。 “吼……”声音嘶哑! 满月拉住我游到上层,苗小苒在水下拧动圆筒,须臾之间,两股声波交汇,震得石壁似乎都在抖,蓝线在潭底疯狂徘徊,四人惊魂未定,一口气爬出葬龙潭。 爬出去之后,我又跑出十多米,摔倒我眼冒金星,生怕葬龙潭那东西冲出来,一口一个。 我脸色煞白,足足喘了十分钟,满月也一言不发,好一阵,宋金刚给我浇了满头凉水,低声问道:“潭子底下,真……” 我抬头,目光呆滞,支支唔唔说道:“你们啊,这下……好了,有……龙!” 宋金刚一屁股坐到地面,又给自己浇了满头凉水,苗小苒低头也不说话。 “不是,你们都咋了?那东西真是龙?”宋金刚看看我们。 满月长舒口气,回答:“不是,是鲛婴!” 宋金刚目不转睛,等待满月继续说下去。 现在情况很明朗,可以确定水门位就在葬龙潭,找到水门位就能进入水下古城,潭子底部出现的夜光藻,说明水门位就在其中,满月推测,古城内有浮尸,才会滋生出大面积夜光藻,只是找不到端倪,何况,还有从古城窜出来的鲛婴。 苗小苒之前说过,鲛是水下哺乳生物,其实中国也发现过黑鳞鲛人。 但有个概念必须确定,黑鳞鲛人是鲛类生物,不是人,也不是什么美人鱼。 中国古代,《搜神记》,《博物志》,《述异记》都有黑鳞鲛人的记载,鲛人胎生,与人相似,上肢和身体两侧有半透明角质层和飘动的须子,雄性异常凶猛,雌性没有太大攻击性。 不过上述书籍,把很多黑鳞鲛人拟人化,甚至描述成人的外貌,满月说这点不可取,它们只不过长的像人脸,身体没有手,只是进化的鳍而已。 黑鳞鲛人的幼仔就是鲛婴,一只鲛婴能达到五米,身体贯穿鳞片,古城内部,很可能还有鲛婴巢穴,满月说,这也是建造者别有用心的防御措施,就算有盗墓的,进去后也是凶多吉少。 现如今水道都已经冲散,水门位开启,让鲛婴游进葬龙潭,再者,鲛婴没有游出水门位之前,一直被水门隔绝,加上它们恐怖叫声,才会形成葬龙潭独有的怪音。 听完后,宋金刚自忖片刻,说道:“哪咱们再下水,找出水门位,先进去算了。” 苗小苒撇撇嘴,“鲛婴呢?金刚哥哥你要舍生取义?” 宋金刚赶紧摇头,摸进背包,取出大包密封袋,里面是雷管,我苦笑,关键是水下,水下!雷管怎么点燃,能不能吓跑或者炸掉鲛婴都不清楚。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满月你再想想,怎么对付鲛婴,只要别让我喂它都行。”宋金刚起身,我也接着回答:“别把我喂了也行。” 满月陷入沉思,从内心来说,虽然葬龙潭犹如横出来的屏障,但我确实想看看古城模样。 四人安静了,月色被浓云覆盖,十几分钟后,葬龙潭另一面突然多出六七个火把。 我们起身隐蔽到树丛后,过一会儿,对面传来女人声,“想进水门不是没有办法,怎么样,有兴趣合作吗?” 借助火光,我发现那女人正是惠子,她站到葬龙潭边缘,伸出手指闻了闻水内味道,旁边站着带鬼脸面具的男人,两人嘴角微微发笑,我真看不懂了,这男子究竟站在哪边? 迟疑片刻,惠子又喊一声:“机会只有一次,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是合作,至于水下古城,可比这几天经历的,都好玩多了……” 第三十五章 壳穴,尸油 惠子那边人多,从行头判断,可都不是善茬,关键这女人突然提出合作,怎么个合作法,我倒是要问问。 满月微微点头,我站起身,顺了顺湿头发,冷笑道:“这年头老子什么都信,就是不信你这种女人!合作好啊,那你说说,在水道将我们堵死,这可不是要合作的念头。” 惠子皱起眼角,将眼神压低,回道:“没有我帮忙,你们也不会想方设法将水道冲散,怎么说,那也是第一次合作,还有,小丫头下水弄湿了古画,你们才会发现天心十字,这也算第二次合作了,挺愉快的吧?” “拉倒吧,你个熊娘们!”宋金刚爆脾气,站起来骂出声,“你想害了老子,现在还他娘的谈合作,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别仗着你们人多,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我拦住宋金刚,惠子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转而露出冷笑,指向葬龙潭。 “水门位就在潭底,想必你们也遇到了鲛婴,明人不说暗话,我有办法对付鲛婴,只不过……需要你们帮忙。” “帮忙?帮啥忙?你们人多,扔下去几个喂鲛婴不就得了!”宋金刚哼了哼。 惠子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小丫头只要将药片给我,我就有办法让鲛婴自己打开水门,你们想想吧。” 我蹲下身,低声询问:“她说的是小冉,什么药片?” 苗小冉诧异的瞪起大眼睛,轻语:“我这小灯笼内都是药片,她说的哪种?” 苗小苒抬头询问:“哪种药片?” “带有尸骨粉的,你自己找。”惠子爱答不理的回应。 苗小苒低声告诉满月,“姐,这女人好厉害,我刚才都是装的,她怎么能知道我有尸骨粉的药片,难不成她会……” 满月思考片刻,她说尸骨粉合成的药片阴性很重,通常都是进墓为了躲避粽子调配的,不过还有一点,有些人特意需要加重体内阴气。 满月深呼吸,接着又说:“惠子会鬼术,小冉你就给她,毕竟我们短时间内不能对付鲛婴。” 就这样,苗小苒将药片交给惠子,惠子吃下药片,从背包拿出一把扇子。 扇子只有扇骨,看起来薄如蝉翼,惠子用扇骨在潭水岩石上刻了两排怪异符号,那些符号我是没见过。 之后,惠子用右手掌心握住扇骨,我看滴出来的血都是黑色,我开始后怕,与这种人合作,要处处小心,我都想好了,无论如何,一旦进入水下古城,两伙人必须分开。 惠子从葬龙潭抓出一把淤泥,用血水与淤泥团成几颗小球,将小球扔进潭内,留一颗,张嘴与药片吞了进去。 看的我和宋金刚恍如做梦,这尼玛哪是个女人,活生生一神婆。 满月告诉我,惠子使用的可能是一种至煞至阴的鬼术,加重体内阴气,说白了就是没有一丝活人气息,从而让鲛婴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不过药和术都有时限,时间到了就会恢复常态。 两伙人,分别围在葬龙潭边缘。 我抬头望了眼弥漫夜色,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觉得这几天所做的都是正确选择,哪怕有生命威胁,一步一步也值得。 再下去,即将面对千百年之前的古城,一切都是未知,四人装备完毕,拎起背包,手握着手,一同潜入葬龙潭。 …… 此刻,潭内悬浮物大部分已经破碎,被鲛婴掀起的泥浆也慢慢沉底,加之人多电光多,下潜过程中没有遇到阻碍。 五分钟后,来到夜光藻覆盖水域,整片幽蓝加上电光,似乎让人产生幻觉。 四人游到潭底边角,惠子让手下游进夜光藻中心,扒开后,一扇石门铺在底部。 石门上刻着二十八星宿,检查后,没有任何缝隙,更别说能把石门拉开,那鲛婴是怎么出来的? 潭底西南角,忽然发出闷吼声。 两伙人立刻散开,惠子与鬼脸男游到石门附近,整个西南角顷刻泥浆四溢,四人知道鲛婴凶猛,索性游到潭水中层。 底部瞬间变成战场,鬼脸男简直不是人,先前他在水下救我们,一个人生生用绳索拖住四个,可见力道刚猛,而现在他一人死死纠缠住鲛婴。 鲛婴身上全是夜光藻,不过扭打中还能看清上半身,头部皱巴巴聚到一处,像倒三角,低鼻梁有些内凹,嘴呈倒立长方形,两双鲛眼大而且浑浊,身体仿佛蟒蛇,全是鳞片。 鬼脸男抱住鲛身,两人在夜光藻中乱翻,惠子形如鬼魅,靠近鲛婴也不能被察觉。 惠子伸出扇骨,整张脸上都是杀气,右手发力插到鲛婴下腹,接着反转手腕,沿着鲛婴肚皮割开半米多大深口。 看的所有人几乎窒息,都感觉自己肚皮巨痛,鬼脸男猛然甩开鲛婴。 鲛婴“吼吼”两声,红血和肠子在潭底蔓延,与蓝藻溶成另一种颜色。 鲛婴游到石门边缘,用头猛砸石门,“砰砰砰”恨不得溅出脑浆。 我以为鲛婴想自杀,没想到连续撞击十多下,石门非但没有任何破碎,突然将从石门各个角落又涌出无数夜光藻。 整个潭底愈发幽蓝,七八十米面积的夜光藻逐渐向石门靠拢,所有夜光藻钻进石门边缘。 再看,眼前犹如一道蓝色关口,石门被夜光藻从底部升起,夜光藻汇聚成亮光圆柱体,受伤的鲛婴调头扎进藻群。 惠子摆手,所有人火速冲进藻群,四人也跟在身后。 下面是条甬道,是古城甬道! 甬道内早已被夜光藻覆盖,大范围夜光藻又涌向石门,我发现石门慢慢回落,虽然有潭水冲进甬道,但只淹没到胸口。 所有人拼命顺着甬道游动,幽蓝甬道在潭底穿梭,或许与老鸪砬子岛某处相连,或许与镜泊湖底相连。 随着甬道加深,两侧取而代之的是湖底玄武石,玄武石尽头有处硕大洞口,再看,眼前简直让人抓狂! 面前石墙有些坍塌,但保持相对完好,不但有一座城,还有大面积椴木,水曲柳形成的水下森林,并且这里水位不是很深,换句话说,是水绕着城,林护着城! 我不得不从心底感慨镜泊湖的鬼斧神工,首先,镜泊湖质地构造主要以花岗岩,玄武岩为主,因为整片湖泊属于熔岩地带。 镜泊湖是高山堰塞湖,成因就与火山喷发有关,所以湖底地质结构,真的是一层一世界。 我们表面上知晓的湖底,其实只是第一层,是大面积花岗岩筑起的表层,再往下是玄武层,由于古城处在四座岛中间,地壳运动后,古城瞬间被淹没。 落进湖底的古城又离奇的被玄武岩罩住,我用风水学说跟大家阐述,整个古城仿佛快速缩进湖底蛋壳内部,形成壳穴,外层有玄武石保护,再往上,葬龙潭底是花岗石,一共两层,所以古城保留较大部分原貌,没有被湖水完全淹没,打不开水门位,也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所有人震惊的目瞪口呆,缓了好一阵,惠子让手下先穿过水下森林,由于城墙坍塌,直接游到城边缘即可,再慢慢进入内部。 城边缘水域内也是夜光藻,加之水下树木常年浸泡,有些烂了根子,并且还长出根须。 兴奋是一回事,小心谨慎也是必要的,因为水内可能有鲛婴或者其他怪东西。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露出水面,从墙边缘往上爬,回头再看,一片幽蓝,真是水,林,城相互交织。 四人摘掉潜水设备藏好,现在也用不到,反而影响速度,毕竟有空间可以提供呼吸,遇到水域憋气过去就可以了。 宋金刚双手抱头,低声对我说:“你说,这种条件,城内会不会还有活人?” 说得我发愣,“但愿别有,否则你说是大粽子还是僵尸?” 宋金刚抖索几下,跟在身后,电光内,我们已经进入城中,头顶与左右石壁偶尔会低落水滴,我也担心城墙会垮掉,可都进来了,管不了那么多。 从惠子那伙人步伐判断,她们也没有城内地图,大家都怀着好奇心四处乱看。 石壁很简单,表面工整,没有任何雕刻,只不过斑驳的石块,似乎在无声诉说岁月沧桑。 从目前情况判断,我们处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位置,下端是水区,上端暂时不清楚。 几分钟后,两侧石壁出现突起,凑过去看,类似与某种古老浮雕,并且路越来越窄,面前是圆形甬道,两侧有岔口,中间是石块砌成的圆厅。 惠子让人查看,三人钻进去晃动手电,喊道:“有棺材!有棺材!” 我本想与惠子她们分开,但惠子一定会开棺,万一是水罗盘呢? 迟疑之际,满月将我拉近进圆厅,惠子使眼色,两名手下拿出铁铲插进棺材缝,弄了好半天也没撬开。 我看了几眼,这口棺材很怪,外层仿佛包裹着几层油脂,或许是从内部溢出的蜡黄色尸油,整具棺材粘稠,人踩上去能拽出一米长的粘丝,尸油内还有白色碎骨,无法想象里面尸体的腐烂程度。 尸油这东西,据说腐烂程度越高,炼出的油脂越好,无论是国内或者东南亚,专门有人收集死尸提炼,特别是死去孕妇腹部炼出的尸油,抹上后能吸引男人,再者,要是死婴提炼的尸油,可以炼小鬼,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没啥好货。 我示意四人后退,与她们分开,还没迈脚,“哐当”一声,棺材被他们撬开了! 第三十六章 尸合 几乎同时,所有手电瞬间对聚棺材,棺材内封存的腐化气体在圆厅扩散,就像三伏天烂死在路边的野狗,腐肉味直冲脑门。 开棺那两人傻了半天,惠子焦急追问,“里面有什么?” “干……干尸……脖子上,还有……还有一把铜钥匙!” 说完,惠子与鬼脸男跑过去,我们也跟在身后,这把铜钥匙没准是打开某扇铁门的机关,得到总比没有强。 鬼脸男看了几秒,猛然转头,微微蹙起眼角,看样子在对我使眼色,我一时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宋金刚右手死死扣住我,说道:“天真,这……这是啥干尸!” 棺材内四肢朝天,平躺一具尸体,全身肌肉早已经腐化,在身体留下不规则的小窟窿,面部像木乃伊,缠着绷带,身体被尸油覆盖,说实话,要不是尸油,整具尸体早就烂没了骨头。 由于尸油存放时间过长,开棺后与空气接触,干尸表面慢慢产生化学反映,大块尸油直接将尸体小窟窿填满,似乎在做着某种修补。 我脑袋“嗡嗡”两声,转身对满月低语:“这是早就设置好的程序!一旦开关,尸油会在干尸表面油化,相当于给了干尸二次皮肤!” 话音刚落,惠子深沉道:“你!把铜钥匙拽下来!” 那人颤颤巍巍,慢慢伸手,还没接触干尸,吓得脸都白了,更别说拿什么铜钥匙,惠子见状,猛然上前,死死掐住他右臂,直接按到铜钥匙上。 顷刻间,这倒霉家伙手上传来一阵焦灼,整个手掌窜出白烟,还伴有让人发呕的肉化声。 铜钥匙表面流出一种浑浊白色液体,看的我也目瞪口呆,关键铜钥匙没有机关,白色液体哪来的。 苗小苒低语:“姐,快看干尸嘴角!” 此刻,干尸嘴角流出的白色液体持续发出烟气,猛然间,干尸“砰”的从棺材内坐起,吓得所有人快速后退,可怜那个倒霉家伙,一把被干尸铐住,摆起双臂掐紧脖子,直接拉近棺材内。 “吱吱吱吱” 棺材内传来撕心裂肺喊叫,转眼间,大活人被白色液体烧得面目全非,我终于明白,这液体是古人为了防止盗墓,而设置的浓酸。 至于这种浓酸,说通俗些,不比现在的王水差,腐蚀性极强,别说是人骨头,就算铁疙瘩也能逐渐腐化。 我迟疑两秒,示意四人快离开方厅,惠子这熊娘们不知死活动了铜钥匙,干尸已经诈尸了。 四人悄悄绕出方厅,想顺着原路返回,看看还有其他甬道没,哪想到刚才两侧还是突起浮雕的石壁,从表层流出大面积白色液体,又是浓酸!空气中传来火灼味,宋金刚扔了一块石头,眨眼睛,石头表面被浓酸淹没,形成石孔,最后从中间碎开,被浓酸吞噬。 “回……回不去了!从两侧甬道跑吧!”宋金刚说完,四人再次返回。 圆厅内传来各种打斗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喊叫,鬼脸男不知何时跑到四人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快走!棺材里是尸合!” “尸合?”我和宋金刚面面相觑,苗小苒大眼睛浑圆,满月二话不说拽起我俩要冲进甬道。 后侧喊叫声让人心头发颤,宋金刚回头扫两眼,又举起手电,吓得脚下打滑直接倒地。 我也跟着摔倒,回头看两眼,吓得我连滚带爬,差点撞上甬道。 这就是尸合? 我还没完全看清楚,确切说是两具合在一起的尸体。 两具尸体死时背靠背,双脚双手朝天,脑袋相连,也就是说,无论哪具尸体在下,总会背起另一具,尸合可不是跑,而是爬,像婴儿一样四处乱爬,爬的速度很快,并且两颗脑袋几乎只是半面,一个脑袋上还残留干枯的头发,另一个光秃秃全是褶皱,上下都有眼睛,都有嘴,人就算藏到天上也能看见。 爷爷书里说起过尸合,但我发誓,说的绝不是这鬼东西。 六十年代末,爷爷被嫩江的朋友叫过去,说村里出件怪事,有个二十岁的娃子去江里游泳,那段江水流不急,没有任何岔口,谁想到娃子溺水了。 全村捞了三天三夜,愣是找不到尸体,上下游都被村民截住,尸体好像莫名失踪,他们请爷爷确定下尸体方位。 后来爷爷也找了一天,江面也不宽,几乎将沙地翻个边,就是没有,爷爷问之前这段江有没有怪事,那朋友说,打鬼子期间有很多不愿受强迫的女人都跳江了。 这才是事情关键,爷爷做法事,第四天夜里真的将娃子捞上来,很奇怪,那娃子**与另一具女尸死死抱在一起,怎么拽都拽不开,几个大老爷们发力也纹丝不动,爷爷说这是尸合,不能拽,两具选穴一起下葬,到阴间做个伴。 可眼前的尸合…… 我扶起宋金刚,踉跄起身,四人跑到圆形甬道内侧,一口气不知跑出多远,身后异常安静。 苗小苒举起手电,照到甬道边缘,每隔三米都会有个泥缸,上面还有木头做成的盖子,本能告诉我可别再开了,于是我拉起苗小苒,四人继续寻找出口。 突然,对面窜出人影,是惠子手下,满脸是血,惊恐说道:“来……干尸来了……”说完,不顾死活掀开木盖子钻了进去。 此时甬道石壁传来快速爬行声,我真担心尸合像蜘蛛一样,能四处乱爬,宋金刚迅速掀开另一个木盖,起身也跟着藏进去,喊道:“快点吧!先躲过去再说!” 就这样,四人距离不远,屏住气息藏进泥缸,进去我就后悔了,缸里虽然没有危险,但都是家畜尸骨,可能是殉葬品或者是储藏所用,总之里面都是碎骨,脚下还会有骨头滋生的白线虫。 甬道爬行声“嗖嗖”加快,声音绕过我们所在区域,渐渐消失。 过了五分钟,宋金刚试探喊出声:“天真满月,还有小冉,大家都好吗?” “嗯,里面真好玩,好像躲猫猫,还有虫子呢。”苗小苒回答。 宋金刚又说:“看看,还是我随机应变吧,你们等会儿,我探出脑袋看看情况。” 我隐约能听见宋金刚在泥缸内扭动声,之后掀起木盖,可再后来……没有声音了? 我觉得事不对,自己稍微挪开木盖,屏气凝神,探出头用电光轻轻扫视。 “哐当”一声吓得我手电脱落,宋金刚直愣愣站在泥缸内,气都不敢喘,再看,尸合就在宋金刚面前,四只脚支撑地面,两个脑袋轮流嗅动。 关键尸合也没鼻子,面部都是冒着尸油的绷带,并且可以确认,尸合体内被人灌了浓酸,只要尸合想,就可以吐出浓酸,还有一点,尸合应该是靠嗅觉感受人体散发的阳气。 宋金刚肩膀发抖,他胆子也不小,换成别人早就吓瘫了,尸合双手扣住泥缸,伸出头从裤腿味到胸口,有慢慢贴到脸颊,宋金刚尽量靠后,要是喘一口气,必死无疑。 可尸合没有离开迹象,似乎感受到人体发出的热量,尸合再次俯身,冒出的油水直接落到宋金刚脑门,尸合嘴角涌出白沫,我担心要吐浓酸。 情况紧急,我“嗖”的蹦出泥缸,深呼吸几口,尸合倏然转身,“啪啪”几下爬到附近,我扔起木盖,同时推到泥缸,另一边,满月和苗小冉也是相同动作。 人体散发的阳气让尸合左右徘徊,迟钝两秒,宋金刚蹦出泥缸,双手死死扣住缸角,将泥缸顶在胸口,一咬牙直接扛在肩膀,尸合听见宋金刚急促脚步,满月箭步上前,尸合爬出三米,被满月闪开,宋金刚红着脸喊道:“尼玛的!看老子罩住你!流了老子一头发尸油!” “砰” 泥缸整整将尸合罩住,宋金刚用身体压住泥缸,呲牙笑道:“咋样?手法不错吧?” 我瞪圆眼睛,指着泥缸下端,宋金刚低头瞧看,突然挺直腰板。 泥缸逐渐龟裂,“砰”!尸合从内部伸出一只手,“砰砰”!四周都是尸合手脚。 满月喊道:“还傻看什么!跑啊!” 四人刚要转身,尸合将泥缸顶的粉碎,哪想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就是惠子手下。 这家伙估计吓破了胆,从泥缸内爬出,起身往会跑,尸合听到脚步声,两秒将人按住,一口咬到肩膀,尸合上面的尸体扭动四肢,突然原地翻转,上下换位,这会儿是稍微有头发的那一面。 “哐哐”两口!顷刻从脖颈喷出血丝,同时冒出腐化白烟,尸合浑身都是血水,与粘稠尸油顺着面们流到甬道。 眨眼睛,活人就死了,宋金刚慌乱翻开背包,估计又想掏雷管,我扶起他,四人绕着甬道跑,边跑边问满月:“就没有办法,对付尸合?” 满月说有,但至少她不会,血符也没有专门克制尸合的,不过有一个肯定会。 “谁?”我急忙追问。 “鬼脸男!”满月回答。 “他?”我话音未落,四人又重新绕到圆厅,宋金刚气的大骂:“他娘的又是个圈!来路有浓酸,现在在转圈,这不对啊,惠子她们人呢!”。 第三十七章 第十八口棺材 我冲进圆厅,几具尸体横在角落,惠子她们也不可能原路返回,毕竟路被浓酸封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棺材内! 我踩着尸油跑出几步,险些又滑倒,果不其然,由于是两具尸体,棺材比普通的要大,就在正中央有一米半石洞,满月扔进去一个火折子,火光内都是黄色尸油,并且点不着。 满月率先进入,之后是苗小苒,宋金刚体格大,我让他先进,此时,甬道传来攀爬声,宋金刚卡在洞口,扭了半天。 “啪啪”几声,尸合冲到地面尸体前,用鼻子闻了两口,之后又用手狠狠掐住死尸咽喉。 宋金刚喊出声:“靠!连尸体都不放过,这是要鞭尸啊!” 我立刻捂住宋金刚,示意他别说话,宋金刚又挤了两下,还是下不去。 情况危急,我拾起地面铁铲,屏住气息,低声哼道:“兄弟!对不住了!” 说完直接砸向宋金刚,“哐”一声!宋金刚吓得将头缩进石洞。 我转身跳进棺材内,哪想到单脚发力不稳,脚下又是粘稠尸油,整个身体栽倒,宋金刚伸手将我拽住。 我上半身已经进入石洞,突然觉得后脚被尸合死死攥住,迟疑几秒,我眼前发黑,感觉整个身体在空中划出弧线,本能反映让我抱头,哐当!重重砸在地面。 尸合爬到我身边,我脸都紫了,憋气往后爬,尸合伸出双手在面前乱抓,同时背上那具尸体也跟着张牙舞爪。 我退到墙角,尸合用右手将面部绷带撕开,“呜呜”!我差点喊出声! 整张脸全是油水,多年腐烂的皮肤被尸油包裹,一半脸可以说露出黑骨,一半脸,皮连着肉,肉裹着油。 尸合撅起鼻子在空气中四处乱嗅,满后跳出棺材,喊道:“找机会你先跑!” 满月那把匕首微微泛出红光,我知道是血符,尸合闻到人体气味,调头奔向满月。 满月踏过石壁,侧身闪开,之后一字马吓劈,回身就是一刀! 背上的尸合伸手将刀扣住,满月往回拽,尸合不送到手,我悄悄拾起地面铁铲,猫腰绕行,重重砸在背上尸合面部。 半张脸被砸出油水,溅我一身,地面尸合弯手将我脚面扣住。 满月双手攥紧匕首,整个身体借力旋转一圈,匕首上红光忽闪,背部尸合直接掉了三根手指头。 这还了得,尸合猛然发力,又将我和满月摔出,慌乱中,我爬进棺材,被宋金刚直接拽进去。 满月起身又滑倒,苗小冉踩到宋金刚肩膀喊道:“姐!给你药片!” 直接扔到满月脚面,满月左手稳稳抓起药片,尸合“嗖嗖”沿着石壁爬出弧线,这鬼东西想从上端直接将满月扣住。 满月顺势翻滚,身体一直滑到棺材底,可下端都是尸油,情急之下,满月右手摸过匕首,将血水混到尸油内,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尸油粘稠。 可尸合步步紧逼,两具尸体轮流攻击,渐渐,满月全身都是汗水。 我让宋金刚掏出雷管,自己爬出棺材,宋金刚拉开密封袋,塞给我一个,点燃后满月又倒退几步。 雷管扔到尸合脚面,再看,气的我浑身发颤,尸合抬脚将雷管踩住,下面还有尸油,雷管竟然没爆炸。 不过给满月争取了时间,满月赶紧跳进棺材,尸合反映后,起身飞扑,几乎同时,满月躺在棺材口,那把匕首稳稳扎进下端尸合心窝。 顿时传来一声嘶叫! 满月速度够快的,又将药片顺道尸合嘴角,尸合张嘴后又闭嘴,吞了药片。 尸合腹部涌了两下,我从洞口直接将满月抱住,发力将满月拽了进去。 满月趴在我身上,两人几乎嘴对嘴,我刚有非分之想时,宋金刚又和苗小苒将我往回拖。 如果再晚一秒,后果不堪设想,尸合从嘴里流出的浓酸直接滴到石壁,顷刻冒出刺鼻酸味。 四人一通猛爬,这才发觉,石道内部又是尸油,恨不得爬五步退十步,要不是宋金刚在身后顶着,相当于白费力气。 但必须爬,不爬就要被尸合弄死,万一尸合也爬进来,那就更糟了。 四人顺着石道向上,抓到两侧石壁,感觉指甲盖都掉了,总算有个缓台可以稍微喘口气。 宋金刚准备好雷管,说尸合再来,直接多点几个崩了它。 满月眼眸冷静,摇头道:“这里都是尸油,能不能炸暂且不说,塌了大家都被憋死。” “可倒也是……”宋金刚直挠头,又说:“关键我一点法子都没有,再让惠子她们抢了先机,保不齐又在城内放出什么幺蛾子,哎……” 我拍下宋金刚,苗小苒说石道里的尸油与棺材外面的不同,不信让我们闻闻。 我用手指捻起一小块,放在鼻尖,味道不重,但怎么形容内呢,有一种婴儿爽肤粉的芳香。 宋金刚说这没准是古渤海国姑娘用的,只是尸油还有香的吗? 其实不然,尸油炼制以后完全可以搭配香料,做成胭脂品,古时候妓女为了招引男人,有些人会私下找到灵婆,这么干。 停了大约五分钟,下面也没有尸合发出的声响,四人再次起身,顺着石道向上,终于爬出石洞。 眼前又是一间六十多平的石室,这里诡异多了,石室边缘全都是松木做成的棺材,并且棺材盖都开着,电光内,里面的尸体几乎不全,不是少了头颅就是少了下半身,看起来这些干尸就像被什么东西掏过。 并且棺材下端也有尸油,这里的尸油有香气,与尸合那边截然不同。 我发现棺材一共十七口,左面三,右面三,前面五,后面五,中间一。 满月慢慢来到中间棺材旁,示意我们后退,先用匕首撬动棺材口,发现有松动痕迹,接着用匕首往下顺,透过缝隙查看,确认安全后,让我和宋金刚帮忙,三人将棺材盖推掉。 里面又是一口小棺材,空空如也。 苗小苒皱起眉头,前后左右看了一分钟,转身对满月说道:“姐,这不对,是不是墓穴内的阵尸法?” “啥法能用上十八口棺材,我看是十八层地狱!”宋金刚说完,自己愣住。 满月蹙起眉梢,似乎想起往事,揣测道:“如果是阵尸法,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满月冥思苦想,还是没有答案。 我小心走出石室,到外侧看几眼,石室连着甬道,并且甬道两侧还有密室,室门没有锁,但是怎么推都推不开,我看到地面有惠子她们丢弃的火折子,也想弄开室门,无功而返。 满月来到我身边,沉默一会儿,低声问我:“注意看室门,左右左都有小石孔。” “需要钥匙。”我随口回答,突然想到尸合脖子上的铜钥匙。 满月点头,我俩跑回石室,之后,满月做了一个大胆决定,下去引出尸合,把它脖子上的铜钥匙摘掉。 刚才交手,满月将苗小苒的药片塞给尸合,小冉说现在药效应该起作用了,这药片挺坏的,能结合尸油,粘住嘴,也就是说,带有铜钥匙的一面不能咬人,不能吐出浓酸。 虽然不能弄死尸合,但至少让它半废,满月用背包内的绳索将自己系紧,另一端由宋金刚拉拽,下去后将尸合引到石道缓台,那地方狭窄,尸合也折腾不开,只能走一步险棋。 方法可以,但我感觉还不妥当,我想到另外一个法子。 先将石道附近的几口棺材推过来,等引出尸合,迅速把人拖到安全地带,然后用棺材砸,估计尸合也受不了几轮。 满月默认,我和宋金刚给棺材磕头,真是逼的没有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两人走到棺材后,发力向石道推,推出几米远,我让苗小苒手电照准,恍惚间,我似乎看到棺材内有东西。 我赶紧停手,自己打开手电瞧看,刚才大家都没看仔细,以为只是几具普通干尸。 四人看完后,再次泄了气,脊梁骨发麻! 因为棺材内的干尸,脚面还穿着皮靴! 宋金刚搓了搓冷汗,低声追问道:“皮靴!古人可没人现代工艺的皮靴啊!” 我不敢相信,但只能相信,惠子手下那些人可都穿着这种皮靴。 苗小苒大眼睛滴溜溜转,说这些尸体会不会都是惠子手下。 四人火速依次查看,能确定的也就两双穿皮靴的干尸,其余看起来年代久远。 可我想不出,有什么方式能让人瞬间变成干尸,这不会又是惠子用的鬼术吧?这熊娘们是人是鬼? 满月盯着干尸又详细检查两遍,除了皮靴,死者手腕处还有挂饰,可以肯定是惠子手下,那么,还是同样问题,大活人啊,就算死,怎么就突然变成干尸! 苗小苒第一次有些胆怯,靠在满月身边,低声询问:“姐,你说这古城到底是不是咱们人建造的?” “咱们人?”我和宋金刚异口同声,也不清楚苗小苒说得哑谜。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满月走到中央棺材,指着里面第十八口,说这确实是阵尸法,阵的尸,比尸合还要狠!。 第三十八章 婴魂不散 听满月说完,我和宋金刚像泄了气的皮球,之前就觉得十八口棺材怪,哪有围成圈,大棺材装着小棺材的。 宋金刚赶紧追问:“那里面是啥,阵的是什么鬼?” 满月说这东西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倒斗人下墓最害怕遇见什么,无疑就是大粽子。 可粽子分好多种,因为粽子也是人为下葬设置,中间的小棺材,明显被四周棺材绕护,满月反问宋金刚:“鬼里面什么最难缠?” “小鬼啊!”宋金刚立刻回答。 “那就对了,这口小棺材极有可能葬的婴尸!”满月说完,蹙起眉梢,又补充一句:“估计是惠子她们惊动了婴尸,现在婴尸不知去向,很有可能已经把她们拖住,再者,尸合没有立刻爬进石道,我猜也与婴尸有关,你们注意看,上下两层的尸油明显不同,石道内的尸油,闻起来是不是带有某种香气?” 我点头,确实如此,宋金刚挠着脑门,表情惊恐,“这么说,城里还有分界线,它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 “嗯,可以这么理解。”苗小苒撇撇嘴。 “这阵尸法,阵的是婴尸,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宋金刚深呼吸几口,“惠子手下你们都看到了,眨眼就变了干尸,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忽然有个想法,难不成是惠子,知道阵尸法,而她有意将婴尸放出来? 顾名思义,阵尸就是压制尸体,不破坏棺材,不改变格局,不找到阵法弱点,里面尸体也不会作乱,现在再想想惠子在葬龙潭那一手鬼术,这女人邪的出奇,用手下人性命放出婴尸,可又想,婴尸放出来反而会连累她们,这又是唱得哪出戏? “很简单,惠子清楚阵法破绽。”满月用手电照了下石道。 苗小苒悄悄凑到我耳边,说金刚哥哥你听说过铜甲尸吗? 这个我知道,据说当年成吉思汗横扫四夷,直接打到欧洲多瑙河,之后回国,在巫人建议下偷偷炼了很多铜甲尸,这些铜甲尸刀枪不入,铜头铁臂,大军浩浩荡荡南下,去攻打日本,结果莫名失败了。 我说给苗小苒听,她耸耸肩,回道:“对,小鬼子用婴尸克制铜甲尸,我要说的就是这点!” “不是?照你们说,合计婴尸就弄不了?”宋金刚甩了一把冷汗。 “当然可以。”苗小苒嘟起唇角,“摆阵的人或者……”说到这,苗小苒紧张的捂住嘴巴,“或者是破阵人,也就是……惠子!” 四人再次沉默。 “呸呸呸!熊娘们都是阴招!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先拿到铜钥匙再说!”宋金刚又推几下棺材。 三口木棺就位后,满月系好绳索,再次返回石道。 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注意安全,本想与满月一同下去,但石道狭窄也怕忙中出乱。 就这么,满月先顺到石道缓台,停了大约两分钟查看有没有尸合动静。 满月竖起拇指,示意暂无危险,只能爬到石洞口,去圆厅引出尸合。 满月从视线消失,我心里忐忑不安,五分钟后,隐约能听见打斗声,满月突然钻回石道,呼喊:“快,把我拽上去!” 宋金刚和我同时发力,我让宋金刚站到木棺旁,只听见石道内传来“咔咔”爬行声,满月试图寻找支撑,可石道两侧有尸油,脚下打滑不说,尸合发现是伤了自己的满月,在后面跟紧不放。 情况紧急,满月当机立断,喊道:“直接把木棺推下来!快啊……看什么看!快啊!” 宋金刚抡起双臂,“轰隆”一声! 木棺大头朝下直接砸进石道,满月刚好爬到缓台内侧,身体紧紧贴住石壁,此刻,尸合双手扣住缓台想站起身,头顶木棺正好击中! “哐……哗……” 木棺支离破碎,砸的尸合身体下沉,与此同时,满月让我拽动绳索,我火速将满月拽出石道。 三人又接连推下两口木棺,三口木棺叠罗汉,给尸合砸的严严实实。 电光内,尸合两双手微微挣扎,木棺也跟着抖动,宋金刚瞪圆眼,说道:“这还不行?要不都推下去?” 满月摇头,起身说道:“你俩保护好绳索,尸合早晚能冲破木棺爬出来,我想法拿到铜钥匙,之后……再说!” 满月毅然进入石道,木棺整体发颤,传来尸合嘶叫声,最下端木棺已经崩开,加上棺材里的碎骨,四周又是尸油,现场一片狼藉。 眼看木棺坚持不了多久,满月身体抹到石壁与木棺缝隙内,尸合不知使了多大力,底部两口木棺从中间掰开,尸合毕竟相当于两具尸体,手多脚多,虽然满月封住一张嘴,可另一个还能……吐浓酸! 霎时间,刺鼻烟气开始腐化木棺,“嘶”!一声怒吼! 尸合整个扒开木棺,活生生从第三口棺材内窜了出来,满月等的就是这一幕! 尸合转身,想换成另外一面,那具尸体嘴角还留着浓酸,浓酸与尸油发出“吱啦啦”焦灼声。 满月一脚踹中尸合心窝,同时用匕首将尸合顶住,尸合干枯嶙峋手指掐进满月小腿,但不是很深,说实话,看的我心惊肉跳。 满月咬紧牙关,浑身全是汗水,尸合手指沾满鲜血,顷刻,手指冒出黑烟丝,满月的血可是画血符的,虽然不能要了尸合命,也把尸合伤的不轻。 满月抽出匕首,将尸合手指砍断几截,与此同时,快速拽下脖子上的铜钥匙,喊道:“快……拉我上去!” 我和宋金刚火速拽动绳索,满月出来后,苗小冉看看小腿伤口,掏出药片让满月服下。 十几秒后,尸合从石道爬出,仿佛发了疯的公牛,把棺材又是一顿烂撞。 我们跑进甬道,现在躲开尸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开两侧密室,哪怕打开一间就可以保命,所有宝都押在铜钥匙身上,万一打不开,还要和尸合接着火拼。 四人火速跑到密室前,身后尸合沿着甬道疯爬,感觉已经到了身后,我把铜钥匙塞给苗小苒让她开门,与满月,宋金刚站到尸合面前。 尸合嘴角浓酸滴答滴答流到地面,同时甩着残肢,凹进去的眼眶涌出尸油。 就在尸合爬行途中,整条甬道突然传来婴儿哭泣声,先是“呜……”之后又像哭里带笑,听起来,绝对能让人瞬间毛骨悚然。 满月低语:“糟了!是婴尸!” 这下热闹了,前有尸合,后有婴尸,苗小苒说铜钥匙打不开面前这间密室,我们又不敢动,况且密室好几间,鬼知道能打开哪个。 “怎……怎么办?”宋金刚脸色死白。 我没有回答,根本想不出办法,满月眼眸内也充满惊恐,宋金刚贴住石壁,说道:“你他娘的,进来压根就不能活着出去!” 一分钟后,甬道内又传出恐怖笑声,尸合猛然停住脚步,四人举起手电,面前也没有婴尸。 宋金刚死死扣住我,指着甬道上端,哑口无言。 这婴尸身体外部都是干皮,瘦的能看清所有骨头,仿佛地底下爬出的侏儒,只不过脑袋特别大,后脑勺圆的像皮球,眼睛并没有风化,整张嘴恨不得一直连到后脑,两侧鼻梁骨向外翘。 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婴尸竟然能倒着爬,这点,尸合也做不到。 四人原地不动,婴尸压根就没在意我们,而是先爬到甬道顶部,之后顺道下侧,与尸合保持三米距离。 我想起宋金刚说过的话,城内每一层似乎都有怪东西,尸合与婴尸互不相让,说白了,现在是尸合来到婴尸地盘撒野。 抓准时机,我示意苗小苒先慢慢挪动脚步,她试着走开,果然,两面都没管。 四人悄悄来到另一间密室前,可铜钥匙还不好使,气得宋金刚低声骂道:“狗日的!这铜钥匙只是造型摆设吗?能不能给点力!” “金刚哥哥别急,咱们干脆去对面。”苗小苒胆子够大,起身踮起脚步,在尸合与婴尸面前走过,好在两个鬼东西没都反映。 于是满月和我也走过去,宋金刚走了几步,突然双手作揖对婴尸说道:“小大哥,这王八羔子啊,把你家棺材都撞了,还来你家地盘抓我们,你说说,这是不给你面子啊,你能忍?要是我,我不能忍……” 气的我眼毛金星,喊道:“你疯了!你和婴尸唠家常呢!”话音刚落,婴尸“砰”的张开双手,再看,宋金刚一屁股坐地,婴尸手指内侧伸出像镰刀状指甲,等宋金刚想爬,完全来不及了。 我没想那么多,飞身压住宋金刚,哪想到婴尸绕过我俩,直接和对面尸合斗在一起。 俗话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何况是两尸。 整个甬道瞬间变成角斗场,尸合虽然手脚多,但婴尸速度比它快,吐出来的浓酸完全没用,反而,婴尸爪子将尸合削的遍体鳞伤,恨不得又冒出几层尸油。 渐渐,尸合掉头跑回石室,婴尸在后面死追。 四人相互扶住,石室发出尸合嘶叫声,宋金刚喘着粗气,“还是小大哥厉害,估计尸合废了,跑回老巢。” “咦,不对啊?”我自言自语,尸合跑回去,甬道可就剩下我们了,我火速夺过苗小苒手中铜钥匙,打不开密室,婴尸下一个目标,可想而知。 第三十九章 偶葬 三人举起手电,照向面前石门,上端三个石孔分别是:左右左。 铜钥匙插进左上角,我右手快速拧动,内部发出“吱吱”响声,四人终于舒口气。 此时石室传来婴尸诡异叫声,中间右侧石孔也被打开,我速度已经够快了,宋金刚回头盯着石室,惊恐喊道:“天真再快点,小大哥……要……要出来了……” 我立刻下蹲,将铜钥匙插进左下石孔,可……竟然转不动! 我冷静几秒,先用铜钥匙继续试探,发现内部还有一小段空间,也就是说……要将铜钥匙全部塞进去,我果断抬脚猛踹。 千钧一发之际,石门发出“咚咚”声响,婴尸也在甬道内乱爬,眨眼间就到了四人面前。 婴尸裂开嘴角,满嘴都是尸合体内流出的黄色尸油,同时伸开右手,黑色发红的指甲死死抓住石壁,在四人面前左右徘徊。 四人眼神交流,我低头伸出手指,示意数到三,大家一同顶开石门。 一! 二! 三…… 石门猛然旋转,婴尸从甬道另一端直接冲出。 吱吱……杂音让人发颤,我猜是婴尸指甲划到石门,真是福大命大,石门转一圈,将四人送到内部,把婴尸堵在外侧,再次关闭。 好一阵,婴尸疯狂抓击石门,只感觉要将石门生生挠开,满月让我们放心,说石门都是湖底寒石,婴尸白费功夫。 又过了十分钟,外侧没有任何声音,四人靠着石门,累的都是喘气声。 宋金刚拍拍石门,爬起身又竖起耳朵听,低声说道:“我猜小大哥在外面守着呢,咱四个死都不能出去。” 我苦笑,“出去?别开玩笑了,铜钥匙还在石孔里呢。”说完,我举起手电寻找最下端石孔。 这扇石门设计也是极其精妙,原本石孔在外侧,现在转一圈又回道内侧,只不过石孔将石门贯穿,说白了被凿成三个小窟窿,里外都是通的。 宋金刚与我蹲在地面,满月用匕首伸入石孔缝隙,愣是把铜钥匙重新拽了出来。 我拾起铜钥匙吹了吹上面石灰,突然,宋金刚转身将我扑倒,摔得老子双眼昏花,起身后看人都是重影。 宋金刚指着地面叫道:“指……指甲!尼玛的,小大哥的指甲!” 原来婴尸从外侧石孔将指甲顺道内侧,要不是宋金刚眼疾手快,这会儿我说不准哪又开了个口子。 我摇摇头,清醒几秒,拿过满月手中匕首,照着婴尸指甲一痛乱砍,心说还他娘的玩偷袭,外面发出婴尸惨叫,指甲被削掉一小截。 四人离开石门,此刻,婴尸会在甬道内死守,先检查下密室,没准还有其他出路。 我和宋金刚背靠背,举起手电左右查看,密室空气中全是石灰粉,在光源内四处乱飘,两侧扎着竖立好的纸人,旁边还有家畜尸骨。 “天真,这密室……是灵堂吧?”宋金刚低语。 满月和苗小苒走到纸人前,高约一米五,身上染着彩绘,由于年代久远,纸人轻轻接触就会破碎,满月说这上面有经文,应该是给死者送魂祈福的。 “那不还是灵堂吗?”宋金刚敲敲脑门,靠在我后背抬头,突然间,他身体倾斜,转身将我抱住。 我条件反射,以为宋金刚又想把我扑倒,直接闪身,宋金刚栽倒,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头上。 我和满月举起手电,苗小苒摇头道:“好玩,这里真好玩,比之前的古墓都好玩,姐你看,这是偶葬。” 苗小苒说得轻松,头顶是人工搭建的木架子,每个架子又是横梁,在横梁上有几根线,分别缠着木刻人偶。 人偶不大,仿佛三四个月的婴儿,虽然雕刻成娃娃脸,但你看几眼,绝对能吓到窒息。 关键这些人偶让我想到石门外的婴尸,两者会不会有关联? 而所谓偶葬,葬的多数都是夭折婴儿。这些婴孩不但怨气重,而且身上也有煞根,“煞根不断,煞魂不散”,一旦婴孩受到外界操作,极有可能变成小鬼,婴尸,或者血婴,这些人偶,实际上是婴孩亡魂的玩伴,也算是死掉婴儿的另一种安抚。 现在想想石室内的十八口棺材,我似乎明白了,婴孩原本死后葬在这间密室,后来被人炼成婴尸,转移到石室,摆了个阵尸法,又被惠子她们将婴尸放出,这就是事情前因后果。 说心里话,我真没想到镜泊湖水底古城还有这些幺蛾子,按常理来讲,天心十道城的风水极佳,虽然千百年后地势发生变化,风水也跟着改变,但不至于变成大煞之地,我想到了兴安岭古墓内,被人为倒转的风水,两者还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座城的建造者玩的都是邪门。 苗小苒让宋金刚蹲下,骑在他身上,抬头看了看几个人偶,足足有三四十个,乍一看,以为头顶吊的都是死孩子。 “姐。”苗小苒回到地面,眨眨眼似乎对所说的话不太确定,“姐你说,这城的建造者到底是咱们的人吗?” “什么!?”宋金刚两眼浑圆,追问:“咱们的人?你认识啊?” 苗小苒撇撇嘴,“哎呀,会告诉你的,着什么急,再说,这事能一口气说明白吗?要想办法离开。” “我也糊涂了。”满月低语,“不过还会有其他线索,还有杨天真,你应该知道我和小冉的身份吧,只不过你没有追问而已。” 我装糊涂,摊开手,回道:“小冉说过,天师门对吧,但你也讲过,不该问的都别问,我这人办事有原则,你不讲,我追问也没用。” 苗小苒偷偷挪动我耳边,说道:“放心天真哥哥,快了,快告诉你了。” 宋金刚拉住苗小苒,低声问道:“你们讲什么呢?太不仗义了啊!” “呵呵金刚哥哥你要是找到出口,我现在就告诉你。”说完苗小苒跑开了,宋金刚真拿起手电寻找出路。 密室除了头顶人偶与两侧陪葬的家畜尸骨,再就是中央一块木制台案,我仔细检查过了,台按内没有机关,又和宋金刚将台案推开,也没发现暗道,确实是婴尸原本的墓室。 又过去十分钟,这么下去,只能重新打开石门,但这也是最后出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再冒危险。 我想了想,这间密室肯定有其他出路,首先,这里是婴尸偶葬室,相比下既没有陪葬品,也没有木棺,其次,做成密室就说明有状况。 我提议大家再重新查找,不放过每块石壁,问题很可能与石壁有关。 满月依次敲击石壁,能从声音判断对面是不是死路,终于有了发现,密室左下角,仅有一块石砖传来空心声。 满月用匕首将石砖扣出,突然间,四周石砖跟着脱落,露出另一扇矮石门,并且上面还有右左右三个石孔。 铜钥匙能打开,四人缓慢推动,脚下逐渐潮湿,再看,有水! “停停停!转回来!”我喊出声,这里又不是古城底层,哪来的水? 可矮石门转不回,水流减小,四人这才放心,重新把门推开。 进到里面,能感觉一股凉气从脚面窜到头顶,我将手电照到脚面,水很清,顺着电光,觉得四周都是清水。 苗小苒跑到角落,那边有燃台,放进火折子还能二次点燃。 四人顺着角落走,又点了几个燃台,这里有点像祭坛,中央是水池,水从缝里流出。 池内是一座像犀牛样的石雕,这应该是古时候镇水用的神兽。 早在大禹时期,治理水患后特意在都江堰附近埋下镇水神兽,后来听说当地人意外将神兽挖出,还大张旗鼓的抬出来炫耀,但凡埋入水内的神兽,是不能轻易乱动的,之后都江堰附近连续多年发生水灾,就和动了神兽有关。 父亲也和我说起过,松花江九八年大洪灾过后,住在附近村庄的百姓,都请人做法事,选好位置埋入镇水神兽,有时候看似迷信的手段,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古城内有镇水神兽不意外,毕竟背靠镜泊湖,只不过没有埋入湖内,这倒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宋金刚围着神兽看,说这是好兆头,预示我们能顺利找到水罗盘。 四人围着神兽,苗小苒还想让宋金刚抱她上神兽顶端,此时,右侧隐约传来一阵急速爬行声。 只顾着眼前,还没有完全确认安全,我迅速跑到声音来源处。 墙壁另一侧不断用爪子扣动,“嘎吱嘎吱”听得人头皮发麻,我瞪圆眼睛,难不成对面连接着婴尸所在的甬道?这玩笑开大了吧,墙壁看起来不厚,要是婴尸一直扣,早晚还能将我们困住。 不仅如此,更可怕的声音也在左侧出现,这边声音听起来更慎人,“哐哐哐”的传来持续敲击声。 宋金刚低声问我,“天真,这里该不会有好几个小大哥?” “好几个?一个就够受的了!”我在想,不行四人返回密室算了。 宋金刚和我想到一处,率先跑到矮石门前,尝试推几下后,焦急说道:“他娘的糟了糟了,又是啥机关,推不动了啊!” 满月突然起身,逐渐靠近左侧,听了几秒后,惊讶喊道:“声音不对!不是婴尸!” “那是啥?”宋金刚发问。 “是铁铲!” 第四十章 镇水兽 使用铁铲的人只能是惠子她们,并且左右两侧石墙也就三五块砖那么厚。 敲击声持续不到一分钟,戛然而止,宋金刚也用铁铲回应几下,对面没有任何声响,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打断。 宋金刚掐几下太阳穴,问道:“难道老子产生幻听?” “不可能啊!”我挥起铁铲,猛敲五下,石砖开始脱落,看的出这些石砖密度不高。 我想了几秒,显然对面有意收手,既然他们不动,我们也不能采取措施,眼下对付婴尸要紧。 四人跑到矮石门前,我取回铜钥匙,这扇石门确实推不动,苗小苒和宋金刚躲在偶葬室,满月也让我躲进去,我心里放不下,藏到门旁以防万一,其实内心早已经盘算好下一步计划。 时间久了,我们肯定斗不过婴尸,所以偶葬室是唯一可以躲避的场所,再者,这里毕竟是婴尸曾经的“家”,那我就赌一把,看看婴尸对这些木偶有没有反映,或许能拖住婴尸,然后,我们再从进来的石门重新回道甬道,相当于原路返回,接下来,顺着甬道跑,没准就能找到惠子她们发现的出路。 此时,甬道内抓击声越来越重,还能听见婴尸那种怪叫,我让宋金刚先用铜钥匙打开进来时第一扇石门,然后收好铜钥匙,并且保持石门不动,危急时刻,再把它推开。 一切准备就绪,五分钟后,砰然声响,石砖被推的溅出粉末,婴尸从甬道爬进来,先裂开嘴闻了闻地面清水,之后“嗖嗖”跑到燃台前,慢慢抬头,用眼眶盯着火光。 之后,婴尸伸出指甲,插到燃台内,沾出里面白色燃油,往嘴里塞了两口,我这才看明白,婴尸好奇,看到啥都想吃。 婴尸“呕呕”吞出燃油,我猜燃油是鲛油脂,估计那味道能把人呛死,婴尸也受不了。 徘徊一阵,婴尸爬进清水,由于这家伙个头小,清水刚好淹没到肚皮。 逐渐,婴尸停到镇水兽前。 我和满月蹲在矮石门后,偷偷瞧看,苗小苒与宋金刚也凑过来,接下来,婴尸发生一系列怪异举动,完全把四人看懵圈。 婴尸先是围绕镇水兽各种爬,爬了好几圈,之后又爬到镇水兽身上,再下来,对着镇水兽不知是笑还是叫,声音听起来仿佛小羊羔吃东西卡住嗓子,总之听得人心烦。 婴尸慢慢爬到镇水兽腹部,用指甲轻轻敲击,至于能听见什么,我们可猜不到。 宋金刚差点笑出声,小声说婴尸是不是找妈妈要吃……奶啊。 我撇撇嘴,再看,婴尸双手十指不断敲击腹部,突然间,四肢扣住石像,似乎竖起耳朵听。 半分钟后,婴尸快速爬到镇水兽后背,从脖颈顺道兽嘴前。 镇水兽很像水犀牛,加之婴尸个头小,完全被犀牛嘴罩住,婴尸单手扣紧犀牛后背,伸出指甲将一只手顺了进去。 看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苗小苒低语:“姐,镇水兽内部是不是有机关,常人根本找不到,婴尸爪子细,刚刚好。” “我看不像,八成小大哥饿疯了,你没看连灯油都吃,要是尸合不跑,我猜也成小大哥下酒菜。”宋金刚调侃两句。 真是越看越有趣。 婴尸爪子在犀牛嘴拧了几十秒,突然从内部喷出几股清水,婴尸“嘶哇”两声,估计也吓的不轻,快速下落,又对着镇水兽乱叫。 过一会儿,水流停止,婴尸又爬进去,只听“砰”一声! 犀牛嘴张开,我们四人面面相觑,宋金刚咽口唾沫,惊讶道:“这尼玛太吓人了,听说过给猪肉注水的,面见过给神兽打水的,怎么回事!” 婴尸瞪起凹陷眼眶,足足盯着犀牛最看了一分钟,接着用指甲试探,确认安全后,整个身子从嘴角钻到镇水兽内部。 宋金刚火速拉开背包,说道:“现在正是好时机,点几只雷管一了百了,干不?” “等等!”满月将宋金刚拦住,微扭皓首,“显然婴尸被镇水兽吸引,内部还有它感兴趣的物件,再等等看。” 镇水兽内部传来砸动声,感觉越来越重,似乎城底下被水淹没那片区域开始躁动。 “轰隆”巨响 四人以为城要塌了,猛然间,婴尸窜出镇水兽,犀牛角顿时喷出大面积水柱,下面池子也跟着发颤,水愈发加深,婴尸浑身都是褐色黏油。 满月说婴尸闻到了黏油味道,被吸进至镇水兽内部,我炯目浑圆,追问:“也就是说,是人为设置,难不成婴尸启动了某种机关!” “嗯!”满月起身,“什么机关,那就听天由命了,不过现在先活下来再说!” 话音落后,婴尸转身冲向矮石门,满月站在水内将婴尸拦住。 婴尸指甲抹到嘴前,贪婪舔舐,还不断在水里甩着身体沾上的黏油,看起来像一只落水狗。 满月纹丝不动,紧紧盯着婴尸,突然,婴尸展开四肢,整个身体漂到水面。 宋金刚喊道:“满月快进密室,小大哥吃撑啦,哈哈!” 哪想到婴尸玩了一手声东击西,表面是在装死,等满月迟疑片刻,婴尸快速发起袭击。 我不得不佩服满月,毕竟身经百战,她早就猜到婴尸这阴招。 满月右耳微微敲动,能感受到婴尸带起来的冷风,看都不看,回身就是一刀。 婴尸哇的几声,身体后侧,匕首沿着婴尸面门划过,气的婴尸裂开嘴,双手死命砸出水花,身上黏油抖掉一层。 我低声喊道:“姐姐,快进来吧,咱打不过!” 满月咬紧辫子,回头对我示意,眼眸如此坚韧,骨子就是不服输,现在社会,上哪去找这样的女人。 “和我有点像……”我低语。 苗小苒忽闪大眼睛,追问:“什么像?” 我赶紧转移话题,接下来开始实施计划,我让宋金刚举起苗小冉,她不是说木偶好玩吗,那就摘掉几个试试。 我抱起两个木偶,生怕弄碎,那边婴尸又冲起两次,满月渐渐退到矮石门。 我用手拽住满月衣角,满月回头,我眨眼,她心领神会,“嗖”的将身体抹进去。 婴尸刚想往里冲,我果断扔出木偶。 婴尸眼眶随着木偶转圈,盯着木偶原地不动,此时镇水兽嘴角水流较小,不过……镇水兽怎么倾斜了?看架势……要倒! 婴尸拾起木偶,咧开嘴耍弄一会儿,突然听到镇水兽发出倒塌声。 再回头,吓得婴尸火速往前窜,镇水兽滑出一道直线,直接冲矮石门撞过来,我拉起满月跑进偶葬室! “哐……” 石门被镇水兽堵住,关键婴尸也躲进来,对面就是我和满月,可宋金刚和苗小苒人呢? “天真哥哥,姐,我在你俩都顶上呢?”苗小冉喊出声。 我眼前发黑,我不是让她俩来到第一扇石门那吗?怎么就像猴子似的爬上挂满木偶的架子? “天真,我和小冉认为这安全些,刚才怕婴尸突然袭击啊,小大哥速度太快!再说……你俩一直没过来。” “赶紧给我下来!”气的我直跺脚。 苗小苒撇嘴道:“姐,天真哥哥,下……下不来了啊!” 婴尸死死盯住木架上木偶,看的我心里都发毛。 满月摇摇头,指向苗小冉,“不听话,以后哪都不带你去。” “哼哼……姐。”苗小苒突然看我,又说:“姐夫,管管我姐……” 我立即做出停止手势,这俩活祖宗真能作!不过婴尸注意力不是两人,而是木偶。 我让他俩慢慢摘,反正也爬上木架,就把能够到的人偶全部摘掉,然后扔给婴尸。 两人按照吩咐,慢慢取下人偶,婴尸裂着嘴角看,后脚坐地,似乎也在等玩具。 就这么,连续扔下六七个人偶,苗小苒从木架另一侧顺下来,宋金刚势大力沉,下降途中不小心碰到其他人偶。 人偶毕竟是木制品,时间久了内部变糟,几个人偶在婴尸面前瞬间碎开。 这下可好,婴尸突然起身,爬到木架下,展开指甲将架子砍断,宋金刚急中生智,在半空中就往下跳。 可苦了我,我飞身将宋金刚接住,这家伙差点把我砸成猪头。 木架已经毁掉,婴尸又好奇的停在其他木偶前,四人起身,悄悄靠向石门。 还是老方式,一!二!三! 四人转动石门,又火速将石门推死,石门每转动一次就必须要用铜钥匙打开,我想婴尸也算有个好去处,毕竟死在这间密室,现在又回来,某种意义上也算落叶归根吧。 只是不清楚婴尸在镇水兽内部启动了什么,四人重新走进来时的甬道。 甬道纵深很长,尽头是破碎的木梯子,抬头看,上面又是另外一条甬道口,不过布局有问题,头顶甬道口可不是一个两个,每隔五米左右就会出现,所以不清楚惠子她们到底去了哪。 苗小苒举起手电,蹲下身,发现石壁有记号,低声喊道:“这里这里,有情况!”接着眨动大眼睛,补充道,“姐你看!这是鬼脸男留下的,因为这标记,是天师门的! 第四十一章 八卦盘,浮屠泓 我举起手电,仔细看了下标记,其实很简单,四角菱形中间一条竖线,说通俗些,有点像“中”字。 而我终于明白苗小苒说见过鬼脸男这句话,他们都属于天师门,曾经有过面缘,只不过,苗小苒不确定鬼脸男在天师门的身份,难道天师门彼此成员也不熟悉?还是鬼脸男身份特殊,不想被外人知道? 宋金刚舒口气,自言自语:“那就好,都是一家人,关键时刻劲都能使到一处。” 我片刻自忖,低声询问满月,“镜泊湖,渤海国这座古城,就是天师门建造的,如果是,点头就行。” 满月望着我,眼眸闪烁,视线中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古城的设计者确实是天师门的,但又……不太一样。”满月眼中闪过丝丝怀疑。 “哪里不一样?”我追问。 苗小苒嘟嘴回答:“天师门的人虽然懂得风水阵法,但不会在一座城或者一座墓连续布下尸合,婴尸,还有咱们没遇到的怪东西,也就是说,天师门有限制,天真哥哥你想想,倘若所有墓和城都是婴尸,万一哪天窜出地面,不乱了套吗?” “对对对,这倒是。”宋金刚接连点头,反问道:“小冉妹子,你意思是这座古城并不都是天师门的人设计的?我可以理解为……还有外人吗?” 满月叹口气,解释道:“从目前情况看,确实如此,否则也不可能出现惠子那伙人,走吧,顺着标记进入甬道口,没准会发现蛛丝马迹。” 说完,满月单手扣住石壁仅有的缝隙,率先进入甬道,又用绳索将我们拽上去。 甬道很窄,只能蹲下身慢慢走,穿越途中,依稀能看到对面有火光,可能是惠子她们点起了燃台。 四人安全到达另一端,眼前火光通明,各个角落都是燃台,只不过没有任何人影。 下去之前,我先查看布局。 地面中央刻着大八卦盘,盘心是黑白太极鱼,正北乾卦,正南坤卦,西北艮卦,西南巽卦,正东离卦,正西坎卦,东南兑卦,东北震卦。 八卦盘每个卦象有马葫芦盖那么大,并且八种卦象犹如浮雕,突出十几厘米。 宋金刚眼睛贼,说道:“你们看,突出的卦象浮雕,能踩进去!” 确实是这样,因为八卦盘上面落满了石灰,脚印看的一清二楚。 八卦盘对面墙壁刻着两行大字:古有伏羲文王,今有僧人泓师;卦象保罗万物,八卦另有乾坤。 我念出声,满月和苗小苒立刻从甬道口蹦到地面,两人站在八卦盘边缘,对着墙壁文字,跪拜,磕头。 我和宋金刚大眼瞪小眼,瞧见两人毕恭毕敬起身,于是我俩也磕了几个响头。 宋金刚起身,问道:“咋了满月,这是什么仪式还是遇到哪个神明祈求保护,不过我看出来,这八卦盘虽然简单,但也绝对不简单,嘿嘿……”宋金刚咧嘴笑,又问:“文字上说什么僧人泓师,是哪位高人啊?” 这个我可以回答宋金刚,历史上确有此人。 僧人泓师名叫浮屠泓,唐代人,武则天当政时期,浮屠泓还替张燕公看了新房的风水,至于张燕公,他也是唐朝有名的风水大师,留有名篇《张燕公集》。 张燕公在长安买了新宅,浮屠泓告诉他,宅子西北有帝王之象,不能占用,一个月后,浮屠泓路过张府,发现这里气息不对,于是找到张燕公,说有人动了西北角的土,张燕公派人查看,真如浮屠泓所说。 浮屠泓摇头,说他家中会有祸事,后来张燕公两个儿子因为安史之乱,一个被杀一个流放。 浮屠泓善于阴阳五行,是行踪诡异的风水大家,历史上对于他的记录少之又少,后来,此人仿佛从人间蒸发。 我一口气说完,并且满月与苗小苒跪拜,难道浮屠泓曾经是天师门的人!换句话说,是他设计了古城? 满月知道我要问什么,她看我要张嘴,率先对我点头,“浮屠泓前辈是天师门的。” “哎呀我去!”宋金刚跪地上又是十多个响头,嘴里嘀咕道:“大师在上,多有冒犯,都是一家人,保佑我们活着出去啊,还有,大师能告诉我,我啥时候结婚嘛……” 我揪了揪头发,问满月,“浮屠泓前辈……来……来到渤海国?专门为了设计古城,然后……保存好水火罗盘?” 满月点头,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应该是,墙上不是有他留下的大字吗,我知道你要问原因,我也想知道,放心,还有会其他线索。” 我想了想,如果能找到古城建造日期,就能确定当年时间,然后就能推测出发生过哪些事件。 苗小苒跑到角落,拾起墙壁掉下来的小石块,笑了笑:‘两位哥哥看好了啊,这可不是平常的八卦盘,是我们天师门的!”说完,扔出石块,刚好落在卦象上,等了一分钟,也没有反映。 苗小苒撅起薄唇,嬉皮道:“不行啊,重量不够!” “妹子啥意思,要不我站上去试试?”宋金刚就要起身,被满月挡住。 “不行不行!会出事的!”苗小苒大眼睛忽闪,似乎想起什么事,又说道:“我终于明白,咱们听见墙壁有铁铲声的原因了。” “快说说。”我追问。 原来八卦盘浮起的卦象是暗藏机关,必须达到人体重量,卦象才能下沉,也就是说,惠子她们踩到卦象上,才会留下脚印,只不过,她们似乎没找对套路,估计所有人都掉到卦盘下层,而下层,刚好与镇水兽石室互为隔壁,惠子何等聪明,顺利找到石砖薄层,准备砸穿,只是……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些人突然收工,这就是铁铲声来龙去脉。 并且八卦盘内部有变化,一旦卦象不对,说不准会掉到哪,掉下去的地方有什么,那更不清楚了。 听苗小苒说完,我看出了事情端倪,又扫视四周,没有任何与人体重量相关的物件,所以惠子她们只能站上去。 最重要的问题。 八卦卦象很多种,踩一个也是,踩两个也行,并且不同卦象又有变化,谁知道浮屠泓前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满月也摇头,她真的不清楚,所以只能与惠子一样,我们四人踩上去。 宋金刚将我拦住:“等等,踩可以,万一机会只有一次呢,你看啊,那边有燃台,能不能把燃台搬过来,先试试。” 苗小苒否定道:“不行不行,你想到了,惠子那女人就没想到吗?” “可也是啊,我怕意外,小心使得万年船。” “这样!”我上前一步,有了方法,“你们在我身上拴住绳索,保证我不会踏空,这就需要一段距离,正好爬向甬道口,紧紧拉住将绳索绷直。” “还是我来吧。”满月不同意,其实也是担心我安全,这时候大男子主义告诉我,必须自己露脸。 于是三人就位,站到远处甬道口,绳索拉直。 我先搭上去一只脚试探卦象,又使劲踩了踩,这东西计算精确,果真骗不了,没有人体重量看来不行。 我咬牙,单脚站到卦象,另一只还在外侧,还是不行,急忙喊道:“拽紧了啊!掉下去,可真找不到我了!” 我快速将右脚并拢,整个人死死站到震卦位置,“吱吱……咔……” 我也紧张,高声喊道:“拽住!” 轰…… 我猛然闭眼,左右手被绳索紧紧缠住,整个人开始摇晃,脚下震卦不见了,露出黑漆漆窟窿,似乎有道绿光一闪而过,“快……拽回去!” 人脱离卦象后,震卦再次复原,我脑门都是汗,苗小苒拍手道,真好玩真好玩,我轻,你们绑住我吧。 “妹子,这可不是闹的啊!”宋金刚猛摇头。 “惠子她们掉下去,肯定遇到了危险,我们不能再冒险……”满月说完,陷入沉思,盯着八卦盘冥思苦想。 宋金刚站在旁边不说话,苗小苒坐在地面玩弄着小灯笼,这时我才体会到古人智慧精妙。 简单一个八卦,现在能把四人折磨死,再想不答案,惠子她们说不定跑哪去了。 我问满月,既然是天师门设计的,会不会在什么书籍啊,或者阵法啊,或者其他物品中藏有答案。 满月说即使是天师门的八卦盘,不同设计者也有不同用处,除了本人谁都不知道。 “浮屠泓前辈都去逝多少年了,看来没法子了,干脆一起掉下去算了,惠子那熊娘们不也没办法嘛,否则能急的直砸墙。”宋金刚拍拍脑门,又沉默了。 苗小苒围着八卦盘跑圈圈,突然停住,说鬼脸男能不能在卦象内留下图案,四人赶紧仔细查看,将卦象石灰吹干净,可……还是没有。 苗小苒嘟起唇角,伸出右脚踩到坤卦内,吓得我跑过去将她抓住,生怕有什么意外。 “嘻嘻我就是试试。”苗小苒摇头。 我盯着坤卦,忽然灵光一闪! 猛回头,盯着墙面浮屠泓留下的两句话,是不是我们想复杂了,其实答案就在眼前。 第四十二章 活死人,七星灯 我迅速跑向墙面,仔细盯着那两句话:古有伏羲文王,今有僧人泓师;卦象保罗万物,八卦另有乾坤。 宋金刚诧异问道:“咋了兄弟,这字里还有玄机?看来,浮屠泓前辈也是出家人啊。” 这句话倒是提醒我,让我想到兴隆寺。 发现天心十道城的那幅画就藏在兴隆寺三圣殿,并且,老方丈亲手交给我,我做了一个大胆推测,兴隆寺一定与浮屠泓有关,或者当年他也是寺院的方丈,还有一点,他是古城设计者,所以才会留下画中画做线索。 “天真哥哥,你想什么呢,都愣着半天了。”苗小苒在我面前招招手。 我深呼吸,指着浮屠泓留下最后那句话:“其实进入八卦盘内部很简单,就在最后两个卦象,乾!坤!” 满月微蹙双眉,想了几秒,低语:“最简单的就是最复杂的,难道真是这两卦?” 宋金刚笑着拍我肩膀,“有道理啊,你们想想,惠子那女人多精明,这两句话乍一看,根本没有任何玄机,惠子当然不会在意,还一门心思找其他方法,殊不知,累死她都猜不到,答案就是这么简单,我记得小冉妹妹说过一句话:你们大人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嘿嘿……就这么个理。” 四人商议片刻,也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尝试,再说,卦象太多,就算困死也不能试完。 于是大家整理背包,我和满月来到乾卦,苗小冉和宋金刚来到坤卦,老规矩,数到三一起蹦。 我望了眼墙面文字,心里默念:浮屠泓前辈,倘若你有在天之灵,就保佑我们成功吧,也算为了天师门弟子。 几乎同时,四人蹦起后都把眼睛闭上,脚下卦象丝毫没有声响,现场一片安静。 倏然间! 八卦盘中央太极鱼慢慢分开,接着“嗖嗖”几声,所有卦象往下沉,不到一秒,四人眼前发黑,重重砸到卦盘内部。 慌乱中,我打开手电,发现跳进一条甬道,上下大概两米多高,石壁表面都是灰尘与蜘蛛网。 甬道后面是石墙堵成的死路,前面可以走,四人也不敢迈大步,生怕还有机关。 行走中,能听见甬道下侧有敲击声,声音还是铁铲,可能是惠子那伙人。 甬道横向交错,根据八卦盘卦象不同,掉进去的人,落进的位置也不一样,这会儿,我们在上,惠子在下,如果甬道正确,可能会发现有用线索。 甬道尽头是石梯,呈螺旋形状向上蔓延,四人驻足,石梯看起来有些破碎,上面全是蜘蛛网,宋金刚示意大家先别动,石梯两侧有问题。 墙壁内传来燃烧声,声音还挺响,噼啪噼啪的,宋金刚说他去过火葬场,这声和烧尸体没啥两样。 我瞪他几眼,推了推墙壁,感觉也就是一层砖那么厚,此时,苗小苒跑向对面,喊道:“这里,这里也有声!” “难不成两边墙壁有燃台……或者,烧死人呢!”宋金刚嘟囔一句。 我用手电看了看石梯,首先要确定我们在城内的大体位置,现在相当于中间,下端已经被水浸泡,石梯通道城顶,是让我们上去,但梯子看起来年久失修又全是蛛网,没确认安全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满月低语:“声音可能是燃台,墙不厚,先推开!” 宋金刚随口反问:“万一有幺蛾子呢?” “赌!”满月又说,“如果卦象正确,墙后面不会有危险,反之……” 宋金刚拍拍腮帮,“反之就是大粽子,不过都这会儿了,就算天王老子来,我也要揪他几根护心毛!” 我苦笑,心说这是打的什么比方,宋金刚自己都乐了。 四人站到右侧墙壁,都想好了,有危险就跑进石梯,这也是唯一出路,真的再没其他办法。 墙内燃烧声忽大忽小,听起来确实像燃台,四人眼神交流,宋金刚抡起肩膀,“哐”一声!墙面开始颤动,石砖也碎,几回合后逐渐裂开,宋金刚让我们三在石梯附近等着,说自己跑的快,就算有大粽子他也能顺利跑开,人多目标多,反而是弊端。 三人只好后退,保持有效距离,宋金刚后撤几步,抬起大脚,“轰”一声,墙塌了。 宋金刚突然间踉跄倒地,仓促爬起来,瞪圆眼睛喊道:“有鬼!跑……都快跑……” 话音落后,我们三箭步冲上石阶,宋金刚爬起来又回头看了两眼,吓的他脚都不听使唤,我也跟着回头,发现宋金刚原地不动,这还了得!我跑下去,拉起宋金刚。 恍惚中,我真的看到一个人影,只是……站到原地一动不动,周围绕着小型燃台。 可以理解宋金刚紧张程度,换成我也一样,我拍拍他,说这是假人。 “假……假人?”宋金刚起身后定定神。 火光内,假人全身布满像稻草状的根须,或者可以理解成稻草人。 地面刻有人体图案,小型燃台内的火光很旺,满月看了几眼,脸上表现出丝丝惊讶。 燃台一共七盏,分别放在人体图案七处穴位,我立刻想到古人所用的秘术:七星灯续命。 诸葛亮就曾摆过七星灯,只不过灭了一盏,未能延续自己性命,而明朝风水大师刘伯温,成功用七星灯给自己续了十二年的寿命。 人体好比一盏灯,等到即将老死,就需要给灯添油,“添油则需知窍,油不入窍,好比不入灯盏”。 窍就是人体穴位,人体七穴有对应天上七星,分别是膻中穴对贪狼星灯,天目穴对巨门星灯,泥丸穴对禄存星灯,夹脊穴对文曲星灯,命门穴对廉贞星灯,丹田穴对武曲星灯,涌泉穴对天罡星灯。 七穴七窍,七星续命。 但有一点,续命的可都是给死人,还有给稻草人续命的? 满月说天师门有高人会七星灯续命法,倘若面前的是浮屠泓也就算了,问题不是,并且,苗小苒紧蹙眉梢,低声说道:“姐,你看,这七星灯位置都是倒着放的!” “倒着放?”宋金刚低头看几眼,在稻草人脚面还有几个字:活死人,七星灯,见活气,续者终。 “这……几个意思?”宋金刚追问。 我伸手将宋金刚搂住,很显然,这保不齐又是什么怪胎,暂且不说倒着放置的七星灯,“见活气”意思就是面前有活人,那不正是我们嘛。 宋金刚下意识往后退,苗小苒指着地面燃台喊道:“小心,火!着火了!” 燃台倒地,流出燃油,直接顺着稻草人脚面开始燃烧,顷刻间,面前仿佛架起的火堆,噼啪声让我们不敢靠近。 过一会儿,空气漂浮出黑色灰尘,“砰”一声,我以为稻草人又站了起来,哪想到内侧塌陷成浅坑,猛的伸出一双人手,这次可真是人手! 四人调头跑进石梯,来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鬼脸男,我猜惠子她们已经把上下挖通,可……只有鬼脸男一个人。 他伸出手指,顺着烧成焦炭的稻草人四处翻动,几秒后,抬头低声说道:“快!快跑!惠子就是幽冥府的人!” 说完后,我脸颊流出冷汗。 “这熊娘们真是幽冥府的人啊!”宋金刚喘几口粗气,又问:“那她人呢?” “在另一侧墙壁!”鬼脸男回答。 苗小苒上前几步,低声询问:“哥哥也是天师门的,可你为何带着面具……还有,你敢告诉我名字吗?” 鬼脸男摘掉面具,他右脸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低语:“我叫彭飞。” “彭……”苗小苒几乎僵直,我和宋金刚也不清楚彭飞来历,满月眼眸内露出无限惊恐,又问:“你……你不是……死了吗?” “啊!”宋金刚差点咬到舌头,我双目浑圆,喃喃自语:“死了?” “现在说不清楚!出去后我会告诉你们真相,等半个月后族会,你们都会知道!”彭飞停顿几秒,欲言又止。 此刻,地面烧焦的尸体右手微微在动,彭飞抬脚踩住,竖起眉头,说道:“顺着石梯向上,在城顶平台找到兵俑,只有那条路,能进入城底水葬墓!快走,这里太危险!左右两侧都有七星灯续命的活死人!” 话毕,死尸左右双手开始挣扎,彭飞力气也不小,只能紧紧压住,并且左侧墙壁传来塌陷声,惠子已经上来了! 满月带领我们进入石梯,刚才对话中信息量太大,我只能猜测的一知半解。 彭飞是天师门的,又是曾经“死”过的人,又进入幽冥府,这点确实让人费解,还有,城底下竟然有水葬墓,想到这,我不禁倒吸几口凉气。 惠子明显要对两具死尸下手,这说明死尸那还有重要信息,从惠子行为判断,她对古城是有了解的,城,俨然就是死城,满月也说,不止浮屠泓是设计者,难道,另一个设计者会是……是幽冥府的人?当然,这只是我不成熟的推测。 就这么,在石梯内转来转去,身后隐隐约约传来打斗声,甚至能听见惠子在喊,声音穿过石壁,接着喊声变笑,我右眼皮狂跳,女人的笑真是可怕,惠子似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鬼。 第四十三章 控尸虫,女蛹 为了争取时间,四人加快步伐,一路沿着石梯往上跑,彭飞说要在城顶平台找到兵俑,起初我认为很简单,等到了城顶之后,我不知道是彭飞说得不清,还是我眼睛花了。 这里依次耸立着各式各样的兵俑,亦或手持弓箭,亦或脚踏战马,或者挥剑厮杀,电光内,就像置身古时候的战场,让人不寒而栗。 除了兵俑,脸颊还能感受到丝丝凉意,并且视线的尽头是一片悬在空中的蓝光,那是玄武岩尽头,漂浮在水面表层的夜光藻,忽闪忽现,与四周死寂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宋金刚高举手电,问道:“彭飞拿咱们开涮?好家伙,全是兵俑,上哪去找。” “或许是彭大哥从惠子口中得知的线索,他不会骗我们的,估计惠子也没说清。”苗小苒解释几句。 满月将手电举过头顶,光束内,依稀能看见露出的玄武石层,站了一分钟,觉得脚面不断有凉气往头顶钻,很冷,冷的找不到原因。 之后,城底四周慢慢涌出层层白雾,雾气由远及近,涌动着,蔓延着。 宋金刚站到我身边,“哪来的浓雾,这是湖底,不是湖面!” 四人站到一处,小心前行,满月说形成壳穴的玄武层毕竟处在湖底,常年受水汽影响,石头加重了寒性,变成人们口中所说的寒石或者凝水石。 自从我们进入城中,点起了很多燃台,而燃台内是鲛油,鲛油燃烧产生大量气体,气体悄无声息的汇聚顶层,与寒石接触后,才会形成雾气。 我十二岁那年,村里有两位跑山人回家后病重,身体表面仿佛结了冰霜,冷,盖五张大被也是冷,恨不得手里攥着火炭,仔细看血管都是白色。 跑山人亲属找到父亲,父亲也是子承父业,后来他从爷爷书中得知,跑山人是遇到了种了老林子里的瘴毒。 瘴毒由瘴气所致,都是山里烂死掉的尸体腐化后形成的气体,那年正好是深秋,瘴气在中午钻进人体,晚上会带着地里的寒气在人体作乱,书中提到过,“瘴气之中有瘴气母,远处看有红光,近看是雾气,靠近人体前,会在四周形成声响,不止老林子,水底下类似瘴母的凉气,多在寒石附近。” 听我说完,宋金刚开始紧张了,说道:“那咱们都中了毒?糟了糟了,我手指头冻得都不好使了。” 苗小苒从小灯笼内取出四粒药片,给我们一人一个,说瘴气之类的气体,无非都与死尸腐化有关,我这药专门克制它们的,吃完后,十几分钟后,心口就会发热,同时用摇摇头,叹气道:“哎,姐,真没想到镜泊湖这么好玩,早知道我就多准备些,至少把我的小灯笼塞满。” “妹子,你这还少啊?”宋金刚直接把药片吞下去,我猜他已经有个憋了很久的问题,觉得现在时机成熟,终于忍不住发问,“小冉妹妹,你……难不成是天师门连锁药店的?” “呵……呵呵……”逗的苗小苒差点把药片喷出去,转身问满月,“姐,我能早说点关于天师门的事吗?” 满月点头,也让我注意查看四周兵俑,留意哪几个特殊,或许就是彭飞所说的机关。 “这天师门呢,有各地的族人,所以每年一次,才会召开像彭大哥所说的族会,至于族会,说了你们也不懂,等到时候带你们去转转,那架势,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掉。”苗小苒撅起唇角,接着又说:“天师门有符天师,术天师,药天师,阵天师与武天师,我姐姐是符天师,而我呢,是药天师,这下明白我小灯笼的厉害了吧。” 我和宋金刚呆住,宋金刚立刻追问:“合计天师门……还分职业,就像瓦匠,木匠,油工,水电工呗。” 满月微扭皓首,淡淡一句:“俗气!你这比喻太俗气!” 宋金刚挠挠头,我又追问:“还有其他的吗?” “什么意思?”苗小苒没反映过来,想了会,又说:“噢噢,还有九星天师,这个……”没有再说。 我这才明白,满月为什么懂得血符,为什么苗小苒有各种药剂,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满月满月,你没有要说的吗?”宋金刚跑了几步。 满月蹙起眉梢,回道:“咱们是过命的朋友,才会让小冉讲这些,否则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外人,行了,注意查看兵俑。” 四人边走边看,完全搞不懂彭飞说的是哪个,几分钟过后,随着脚步深入,雾气浓稠的犹如棉花糖,死死缠在人体周围,伸出手掌扇动,雾气会像鬼魅般慢慢后退,再加上周围兵俑,整个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此时,不见了兵俑,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女姬泥俑。 这些女姬全部都是彩绘,造型各异,姿势变化,不但身段妖娆,曲线饱满,甚至连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有人手持琵琶半遮面,有人弹起指尖古筝弦,有人横笛奏妙音,仿佛身临其境来到古时王侯府,听一场真真正正的风花雪月。 女姬身体除了有彩绘,竟然连裙摆彩带都刻画的入木三分,又映衬在浓雾内,这或许不是王侯府,而是天顶仙宫听的“霓裳羽衣曲”。 四人近距离看了几遍,其中最惹眼是站在前端领舞的女姬,她右脚微微踮起,手指舞曼,彩带流转,眼前仿佛能看到莺歌燕舞,与她闪动的眼眸。 宋金刚盯着看,嘴角呵呵傻笑,被满月狠狠掐在后脖颈,防止他鬼迷心窍。 宋金刚猛然回神,突然趔趄倒地,起身后指着女姬面部,惊恐喊道:“快看!不对啊……这是泥俑……还是活人!” “活人!?”我箭步上前。 宋金刚说他看到女姬冲自己眨眼,现在……女姬自己把眼睛闭上了! 我举起手电,死死注视女姬眼部,没错,泥俑确实紧闭双眼,我可以发誓,之前眼睛绝对是睁着的! 满月和苗小苒将我俩拉开,雾气散去些,就在电光即将离开女姬面部时,那双眼睛“啪”的又睁开,那一刻惊悚的让我想到一个人,一个全身被火包裹,被大火吞噬的女人---完颜霓殇。 这绝不可能! 我拼命揉眼,知道自己与宋金刚一样,被吓的已经恍惚。 此刻,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四人本想躲到兵佣后侧,可时间来不及了。 惠子右臂全是血,整张脸僵硬,手掌心不知道掐着什么东西,她扫了我们几眼,转身走到女姬身前,彭飞与其他两名手下站到身后。 惠子一言不发,盯紧女姬眼睛,右手指缝突然窜出两条发红的线虫。 这虫子有二十厘米,绕在惠子掌心来回扭动,惠子在七星灯两具尸体那耽误不少时间,难道就为了两条虫子? 满月压低声音,说这是控尸虫,七星灯那具尸体之所以被火烧后还有反映,就是藏在体内的虫子作怪,显然,控尸虫被人为封存在死尸体内。 惠子退后几步,让手下将女姬推倒,轰然之间,女姬身上的泥块大面积脱落,我眼都不敢眨,再看,泥俑内竟然包裹着一具四肢舒展的女尸! 女尸身体虽然干瘪,但至少能看清五官,胸口封着一张黄色符文。 惠子冷笑,充满惊喜的眼神盯着我们,冷道:“这是女蛹!是我让她……破茧重生!” 说完,将一条控尸虫生生从中间撕裂,虫临死前还在挣扎,惠子用虫血,滴在符文表面,几秒过后,符文碎裂,惠子立刻将另一条控尸虫塞到女尸嘴角。 所有人呆住,就连彭飞也压低眼角,惠子站到女尸面前,静静等待着下一步发生的变化。 两分钟后,女尸双手挣扎,右手塞进自己嘴内,似乎控尸虫已经占据这具尸体,哪想到……女尸接着吐出另一张符文。 惠子显得异常慌乱,眼孔浑圆,低声重复,“不可能!不可能!怎么还有符文!”说完拾起,惠子咬着牙根将符文撕的粉碎,咒骂道:“好你个浮屠泓!在女蛹体内还藏了另一张符文!” 而爬进女尸嘴内的控尸虫抽搐般再次窜出,只不过……控尸虫似乎中了符文,落在地面奄奄一息。 宋金刚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死了,虫子死了,我看这熊娘们怎么办!” 惠子眼色阴戾,转身看着宋金刚,她没有动手的意思,不过从惠子表情判断,她想解决我们是迟早的事。 惠子望向彭飞,示意他有没有办法对付女蛹,彭飞微微摇头,惠子迟疑片刻,俯身将控尸虫掐住,抽出扇骨,对准女尸心口……准备开膛破肚。 与此同时,女尸身体急剧发生变化,而所谓的“女蛹”,我只能理解为一种不合常理的……尸变! 女尸整个表皮爆出青筋,身体生出像癣一样的皮质,惠子慌乱中收起扇骨想往后退,女尸起身将惠子扣住,皮质快速蔓延,从脚面长到头皮,最主要,生长的皮质顺到女尸右臂,在往前一点,连惠子右手也要覆盖…… 第四十四章 命悬一线 惠子急红了眼,情况没有按照她的预想发展,浮屠泓在女尸嘴内留下的第二道符文,就是为了防止女尸被人为控制,而女尸一定与打开城底水葬门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惠子右手拼命往回拽,女尸像老虎钳岿然不动,惠子左手握住扇骨,对准女尸手腕往下砍。 被砍断的手掌还掐住惠子,女尸身体覆盖的皮质猛然间汇聚断肢附近,十几秒过后,皮质重新组成手掌,女尸站立起身,蹦起两米高,试图将惠子压住。 惠子倒地转身,女尸身体完全变了模样,皮质生长停止,看起来厚重不说,也像长出几层鱼鳞。 吓得两名手下原地打颤,惠子推出去一个直接倒在女尸身前,女尸举起人砸向附近兵佣,可怜的家伙当场吐血而死。 彭飞毕竟不能暴露身份,一左一右站到女尸两侧,惠子舔了舔手掌被女尸划出伤口的血,杀气夺人。 不知为何,女尸一门心思认准惠子,即使彭飞出手,女尸也只是招架,然后又迅速将目标对准惠子。 宋金刚骂了句:“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熊娘们完全是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 惠子被女尸纠缠的开始喘粗气,从她阴郁的眼神能判断,似乎在寻找破解方法。 惠子在兵佣内躲闪,暂时甩开女尸后,快速捡起地面另一条死掉的控尸虫。 之后,惠子将虫子掰成两半,突然调头转身,一个加速跑向我们。 满月立即将苗小苒拉住,我推倒宋金刚,又把他压紧,惠子三步并两步,站到我面前冷笑,将虫血全部挤出,撒到我脸颊。 顿时火辣辣的感觉传到心窝,仿佛脸上沾满火炭,慌乱中,我将虫血抹开,心说老子别破了相,第一反应喊道:“快,快看看我脸上是不是脱了皮!” 宋金刚举起手电,摇头,我长舒口气,惠子跑到对面,笑而不语,再看,女尸从远处转头向我扑来。 “玛德!是虫血!”我骂出声,女尸追惠子就是因为她手上有虫血,我赶紧照脸上又抹了几下。 “天真快跑!我先给你顶着!”宋金刚咬牙跺脚,颤颤巍巍举起一个兵佣。 我挥起手电,一口去跑出六七米,此刻雾气逐渐散开,放眼望,远处尽是幽蓝。 “砰”!宋金刚将兵佣砸向女尸,女尸横冲直撞,将兵佣击碎,伸出手指要掏宋金刚心口。 宋金刚趔趄摔倒,满月让苗小苒躲好,还没等女尸到位,挥刀将手臂砍断,可……十几秒后,女尸断肢处又是重新聚合的皮质。 “惠子!你他娘的自己想死,还他吗的带上老子和老子的兄弟!”宋金刚气的眼睛都红了,可惠子她们,早就跑到另一侧,抓紧时间寻找所谓的兵佣。 我边跑边喊:“满月,不用管我,保护好自己,老子先遛她几圈!” 就这么,不是满月不想追,而是我跑的飞快,一人一尸,围着城顶开始兜圈,跑动中,女尸也不知撞碎了多少兵佣。 十分钟后,我回头看几眼,跑下去是行,问题老子也不是永动机,女尸反倒是越跑越快,这样下去,迟早要废,我开始盘算下一个计划。 城顶边缘是垛子,也就一米多高,要是有机会,能把女尸从垛子推下去,一切就解决了。 下面是湖水浸泡的水下森林,没准还有黑鳞鲛,总之女尸再想追我,也不太可能,并且我还发现,女尸认准谁就是谁,我跑的满头大汗,虫血早就没了,可女尸还是不停步。 满月在我旁边,我手指向下,喊道:“就这!赶紧在垛子边勾住绳索,等我抓准时间先顺下去,你……再想办法将女尸推下去!快点吧……”后面话我没好意思说,哥裤裆早就湿透了。 满月叫来宋金刚,两人火速将绳索布置好,为了安全起见,宋金刚用两股绳子,同时又抽出一根绑在自己身上,不但有垛子做受力点,万一垛子塌陷,宋金刚也能完全将我拽住。 事不宜迟,我果断出击,回身深呼吸几口,调头右转直接跑向垛子,满月和宋金刚躲在两侧,女尸也疯了,险些窜出将我按住。 我倒地连滚带爬,摔得人仰马翻,胳膊肘,膝盖也破了皮,也让人提起精神的方式只有两点,一是各种爱,二是各种痛。 我快速抓进绳索,望了眼水下冒出蓝光的夜光藻,满月过来递给我匕首,毅然转身用攀岩下山的姿势,两脚踩住石墙,双手慢慢下顺。 女尸接着急刹车,站在原地也愣半天,她要是能说话,肯定会问,这人咋一睁眼一闭眼,就没了呢。 苗小苒在另一侧冲我招手,喊道:“哇塞!天真哥哥,你真是我亲哥哥,好好厉害啊!我也要玩……” 我眼发黑,示意这小祖宗别出声,估计女尸也没有再动,我索性靠住石壁开始保持体力,同时握紧匕首。 又过去三分钟,“什么情况?”我心里犯嘀咕。 于是扭头看向苗小苒,问道:“你姐和金刚哥呢?” 苗小苒嘘声回道:“你别说话!女尸刚转身!” 我长舒口气,苗小苒接着又说:“快快姐夫,待会你再爬上去,女尸不上当!” 我蹙起眉梢,竟然体会到一种与粽子斗,其乐无穷的想法,怪不得苗小苒每次都嚷嚷着要进墓。 我发力慢慢上爬,绳索必须死死拽住,满月在上面低声喊:“快,女尸要走了,你直接出来就行!” 我爬上垛子,喊道:“这里,想和我跳舞,来啊!” 女尸浑浊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像豹子般开始加速,我估算好时间,再次藏到垛子下侧。 说实话,当时情况紧急,我怎么能犯下一个致命错误,万一女尸直接把绳索砍断,我可真就玩完了。 满月也发现问题,还没等女尸做出反映,从身后起脚便踹,女尸倏然向前,载出半个身位,“再来一脚!”我激动的喊出声。 哪想到女尸腰部弯曲,又把身体缩了回去,此刻关键人物出现,苗小苒这机灵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好,喊出声:“姐姐闪开!” “噗” 我觉得她又从小灯笼内拿出什么怪药粉,头顶冒出白烟,女尸伸手把脸罩住,与此同时,满月和宋金刚后退加速,两人起脚踢中女尸。 我瞪圆眼睛,电光内,女尸身体脱离垛子直接掉下,“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我都不知道自己喊出啥,兴奋的攥紧双手往上爬。 可…… 怎么爬都到不了垛子,见鬼了?宋金刚在上面大声喊:“天真,你……你咋这么重……拽……拽不动啊!” 苗小冉扯开嗓子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女尸你在绳索上!” 听完后,我差点脱手,低头一看,尼玛的!女尸不知到什么情况,可能跳下去时,慌乱中也抓住绳索,这会儿我和她像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怪不得宋金刚拽不动,相当于一人一鬼。 我向上爬,女尸身体就往下沉,我不动,女尸就动,宋金刚屁都要累出来了,垛子也出现裂痕,我也命悬一线。 情急之下,我保持冷静,女尸狗皮膏药缠住我,上去后也未必就安全。 只有最后一招! 我右手握紧匕首,先轻轻尝试,匕首异常坚硬,可以插到石壁缝隙中,办法就是---砍断绳索! “满月!动手吧!砍断绳索!快!”我大声呼喊。 满月趴到垛子边缘,摇头,看的出她很担心,我微微笑道:“没事,杨天真有种!快!” 我将匕首伸出缝隙,满月紧咬薄唇,宋金刚在上面“啊啊”累的喊出声。 寒光一闪,须臾之间,我感觉女尸也在加速,绳索断开同时,女尸猛力往上窜。 我右臂握紧匕首,视线中,绳索脱落,“砰砰”两声! 起初以为女尸落水,但声音不对,满月倒立手电,女尸两条胳膊……竟然……竟然伸到石墙内部…… 这一幕,我特么也是醉的无话可说! 要知道城石壁也硬的出奇,虽然年头久了,但不至于烂成白菜,什么情况? 宋金刚喘着粗气说道:“完了完了,这尼玛,女尸生前是不是少林寺弟子啊,早就练成了金刚铁布衫!” “金刚哥哥,少林寺哪有女弟子啊!”苗小苒反问。 急的我掌心都是汗水,喊道:“别闹了!快……快把我拽上去。” 宋金刚又用绳索拉我上来,气的他握紧拳头,搬起一个兵佣,跑到垛子口砸向女尸。 女尸这会儿躲也躲不开,只能被宋金刚乱砸,四五个兵佣扔下去以后,女尸眼珠鼓突,两手在石壁内砰然拔出,正好被又一个兵佣砸中。 这次真看清楚了,女尸与兵佣同时入水,紧接着,水内掀起一层浪花,我也吓的脸色发白,不知什么东西将女尸咬住,要是我掉下去,没准骨头渣子都没了。 女尸入水,兵佣没有线索,彭飞与惠子也悄然无声,四人靠在垛子处愣了好一阵。 我挠挠头,对着满月各种笑,都把她笑毛了,满月以为我吓傻,还狠狠掐我两下。 其实我是高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四十五章 古城由来 女尸能砸穿石壁,就说明刚才那个位置有问题,或许惠子了解的情况有偏差,并不是从兵佣找到水葬墓入口,而是另有他路。 说出我的判断后,宋金刚再次勒紧绳索,我慢慢从垛子口下顺,来到被女尸弄碎的墙壁,这里真的有发现,墙壁已经大面积塌陷,藏有一条甬道口。 我喊了几声,让宋金刚拽紧了,身体荡了几下,发力将墙壁顶开。 甬道两侧有燃台,地面平整,只不过灰尘味比较重,我从甬道探出额头,低声喊道:“都下来,快!” 四人进入甬道口,两侧石壁刻了很多有价值的文字信息。 而且,明确说明了这座古城的由来。 公元七五四年,唐玄宗在位,大唐已经进入了风雨飘摇时期,玄宗当政,是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很多有都知道,公元七五五年,爆发了安史之乱,持续时间渐近十年,从此大唐一蹶不振。 七五四年末,玄宗让人秘密将藏在宫中的水火罗盘转移,而负责此次任务的正是当时大太监高力士。 高力士本名姓冯,是玄宗最信任之人,他一人几乎独揽大权,滥用了很多他的亲信,从而导致朝野内部钩心斗角,朝政每况日下。 但有一点,文字上记录,朝廷已经洞察到即将有内乱,当时藩镇割据,玄宗害怕两块罗盘落入他手,但玄宗没有将罗盘背后的秘密告诉高力士,只让他迅速转移,保存的越久越好,越远越好。 高力士冥思苦想,哪想到有人自告奋勇,这人就是浮屠泓。 高力士毕竟心思缜密,在浮屠泓建议下,他决定将水火罗盘送到当时的渤海国,就是镜泊湖这片流域。 当时渤海国是大唐附属,高力士又被封为渤海郡公,渤海国给朝廷进贡的贵重物品,多半都被高力士私自收藏,所以他在渤海国人心目中,是连接朝廷的纽带,加之高力士有权威,这件事渤海国王很快就答应了。 看到这,宋金刚瞪圆眼睛,低声说道:“想不到这两块罗盘,还真藏了如此至深的秘密,只是我不清楚,既然是高力士让浮屠泓前辈负责此事,为什么惠子她们还有大量线索?” 答案就在文字中。 我示意大家继续看下。高力士隐约觉得此时有玄机,于是他安排手下一人,与浮屠泓共同来到渤海国。 这里有解释了一个疑点,公元七五五年,也就是古城开始筹备建造以后,渤海国就迁都,史书上有明确记载,只是谁能想到原因,竟然与保存水火罗盘有关。 在浮屠泓选址观测风水之后,确定在镜泊湖流域四岛之间修建古城,用来保藏水罗盘,而火罗盘则在渤海国首府上京城保存。 面前的古城,花费了浮屠泓大量心思,同时浮屠泓也意识到事件严重性,高力士安排的手下也是风水大师,但此人心急叵测,处处为难,仗着有高力士撑腰,私自在城内用了大量鬼术,比如四个水道内的怪东西,尸合,十八棺材阵婴法,活死人七星灯,女姬干尸等等。 不过有一点,城是按照浮屠泓思路建造,要想进入,必须先找到水门位,然后无论怎么找,最后必须进入我们所在的甬道,才能从城中心,类似井口装置,下降到城底。 看到这里,苗小苒低声发问:“浮屠泓前辈,也没说城底究竟有什么?还有,即使有水葬墓,那里肯定藏着水罗盘,但葬的……又是谁?” 满月微扭皓首,陷入沉思,一分钟后,眉梢紧蹙,低语:“浮屠泓前辈也没说高力士安排的手下到底是谁,不过……”满月停顿几秒。 “难道是……是幽冥府的人?”我睁圆眼睛,事实面前,我再找不出第二种可能性,如果假设成立,也就是说,幽冥府存在的时间很久很久,这点,也得到满月证实。 满月说幽冥府与天师门相互对立,但幽冥府真的早就覆灭,只是这两年间,族人打探到幽冥府有种种死灰复燃的可能性,现在来看,惠子就是其中一员。 我想了想,追问:“水火罗盘,究竟能确定什么位置?还有,整件事你能再多透漏些信息吗?” 满月回答我,“天师门从古至今,一直早保护一样物品,而水火罗盘是找到物品的线索,至于物品是什么,我现在真不能告诉你,等你参加族会,就明白了。” 接着看下去,这座城选址后,拖了两三年才修建,就与安史之乱和有关。 起初,唐玄宗以为叛乱很快就能平定,如果平定也不用动用大规模人力物力建城,哪想到各方面矛盾激化,事件严重超出玄宗设想,这才下了死命令,所以,城前前后后用了九年。 而那段时间,浮屠泓就住在当地新建的寺庙,从位置判断,是兴隆寺,所以,浮屠泓才会在三圣殿墙壁内设置机关,将画中画藏匿。 与此同时,浮屠泓已经察觉到高力士安排的手下人有异样,他不但私自将古城图纸送给高力士,还试图陷害浮屠泓,只是朝廷处与安史之乱,根本无力顾及。 城建完后,安史之乱平定,玄宗也无暇再关心此事,毕竟将两块罗盘放到渤海国,也是正确选择。 安史之乱是不争的事实,还有一件事,期间唐玄宗被逼无奈,也杀了杨贵妃,我低头自忖,忽然想到城顶除了兵俑,就是造型华丽的女姬,所有女姬是在演绎舞曲,历史上,唐玄宗与杨贵妃亲自创作了“霓裳羽衣曲”,某种意义,是不是浮屠泓按照玄宗旨意,侧面纪念杨贵妃,毕竟人已死,而且死的极其无奈。 我望着甬道墙壁文字,似乎看见浮屠泓一笔一划的身影,时光荏苒,岁月无声,历史中有多少秘密不被世人知晓,我明白为什么满月眼眸如此坚韧,她们进墓不盗宝,用天师门传承在守护自己一代代天师人的诺言。 四人又在甬道内走了五分钟,最后有浮屠泓写下一首诗。 “天门中道有传人,九星峰山亘古今,轮回数载事难料,命中注定血脉深。” 宋金刚表情严肃,说这诗他看不懂,但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神圣感,眼下就要进入古城核心,无论生死,老子也算条好汉。 我拍拍他,四人站成一排,通往城底的井口就在面前,犹如一张黑洞贯穿古城,井口两侧有铁架,上面是绳索缠绕的圆轱辘。 满月伸手拽出绳索,惊讶发现,绳索内部还有很多细铁线,这就报保证了绳索强度,至少不会在下降途中突然断开。 我拾起石块试探有多深,下面传来水声,如果城底全是湖水那就糟了,现在没有潜水设备,下去后也是自投罗网。 迟疑之际,满月说她先去看看情况,让我们三在上面等着,我不同意,要去也是我,宋金刚也跃跃欲试,商议中,甬道口突然传来讥笑声。 “玛德!是惠子!”宋金刚收起背包,后退几步。 惠子走在前面,旁边是彭飞,跟她进城的手下死的也差不多了,或许惠子压根就没想让那些人活,他们只不过是惠子实施计划的人肉炮灰。 惠子眼神阴戾,指着两侧墙壁,站到我们身前,嘴角慢慢抽动,又是一阵冷笑。 “没想到还是你们占了先机,我就说,咱们合作有什么不好,人多力量大,你们也不能独吞,是不是?”惠子微微摇头。 “呸!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他娘的睁开眼睛看看,你身边还有几个人,就你俩?还能打过我们四人?”宋金刚回应。 惠子右手握紧扇骨,上面全是血痂,她猛然抬起眼皮,刹那间,瞳孔内充斥一股狠劲。 惠子上前几步,“唰”的展开扇骨,宋金刚后退,满月起身用匕首挡住惠子,低声道:“要动手,先过我这关!” 惠子与满月对峙,两个女人浑身都是冷意,惠子反问:“即使你是天师门的人,又能怎样!我告诉你,用不了多久,天师门就将不复存在,而你们,这些所谓的天师,无非就是可怜人,自己为了什么都不清楚,可笑!可笑!”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疯女人!”苗小苒瞪圆明瞳。 惠子将目光对准苗小苒,脸上全是讥笑,又转移目光注视我,惠子突然后撤,佯装上前,我料到她要耍花招,推开宋金刚同时,自己也快速挪到右侧。 与此同时,我的目光与彭飞短暂相视,彭飞左眼微眯,额头蹙起,我明白他有动作,这戏必须演下去。 于是我假装往左侧闪,想拉开苗小苒,彭飞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正好将我喉咙扣住,说道:“都别动,再动!我就掐死他!” 宋金刚真要玩命,脑子发热忘记彭飞身份,幸好苗小苒将他抱住,喊道:“金刚哥哥,不要乱动!” 宋金刚停住,我左手指微微向后摆,他也明白我用意,惠子笑道:“再来再来啊!都说了,就凭你们四个,痴心妄想,下去!你们三乖乖下去!不动?我就抹了他!”说完,惠子将扇骨对准我喉咙。 第四十六章 水下求生 我余光盯着扇骨,惠子右手往前一顶,顿时疼感让我将瞳孔放大,想不到惠子太恨了,二话不说先给我来一刀,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我能感觉到粘稠血滴,头顶冷汗,也跟着流过脸颊。 满月紧忙摊开手指,回道:“下……我们这就下……” 三人乖乖就范,依次抓紧井口绳索,绳索上端有卡槽,顺下去同时,必须再次发力,才能将绳索延长,设计当初,也是为了缓解突然间加速下坠。 三人下去之后,彭飞将我放开,惠子斜起眼角,指着井口冷道:“你也跟着下去!” 我擦了擦脖颈伤口,毅然走向井边缘,惠子是投石问路,不用想,里面肯定没有好事,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下去后起码能抢占先机。 五分钟后,在深井内部我与三人汇合,嘘声示意大家别说话,墙壁四周光滑,没有落脚点,只能慢慢下顺,惠子在头顶拼命催,让我们别耍花招,赶紧加快速度。 又过了三分钟,依稀能听见惠子还在喊,不是我们不想加速,我很清楚,下面有水,就怕落进去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想想女尸坠湖那一幕,我仍然心有余悸。 情况突变,惠子在上端将绳索砍断,四人坠落之前,我高喊一声:“深呼吸,注意憋气!” “扑通……扑通……” 城底积水很深,毕竟整座城外部都是湖水,水无形,就算浮屠泓设计再精妙,也不可能阻止湖水渗透。 四人在水下相互抓紧,首先要保证在一起,之后立刻从背包掏出手电,查看周围情况。 底部类似天然溶洞,是火山熔岩千百年形成的特有地貌,我脑海想起一件事,就是城底水葬墓,难道浮屠泓建造当初,就利用岛中地势,在城底水域先修建墓室,然后再一点点向上扩充整座城的布局,从风水学讲,这是典型的“合气出脉穴”。 风水大师杨公说过:更有两山合一气,两水三水合一场。真正寻龙点穴过程中,还会遇到更为复杂的地势,眼前就是很好的例子。 四座岛相当于四座山四条龙,并且岛周围又是镜泊湖水域,可见水场很多,但凡群龙聚首,合起来组成的穴位,只要为真,力量极大,但合气出脉穴,必须上有微顶下有微唇,什么意思,就是上下必须有东西罩住,想想湖底玄武层,不就是天然蛋壳嘛,不得不佩服浮屠泓风水大师的高深精妙。 四人在底部游了两分钟,暂且不说安全性,关键要在溶洞中找到出水口,没有出水口,就会憋死。 我拉住满月,举起右手,示意大家赶快加速,四人心里急的像热锅上蚂蚁。 苗小苒在对面闪动手电,顺着她手指方向,竟然看到另外一座镇水兽。 镇水兽潜入湖底,可能与婴尸钻入的镇水兽互为雌雄,从两者嘴形判断,一个张开,一个合璧,一个有须子,一个没有。 我游向镇水兽,慌乱中上下查找,她们三也跟在身后,也不知婴尸在镇水兽内部启动什么装置,这个兽身已经倾斜,难不成……又要栽倒撞击? 我下潜到兽脚附近,发现底部有一个大磨盘,由于镇水兽位置倾斜,磨盘早已经转动,我忽然意识到这种装置像船舵。 会不会磨盘能打开某处?四人胀着脸,心急如焚,宋金刚游到磨盘右侧,手电拼命闪,溶洞内也有小洞窟,穿过去后,四人瞬间向上,破开水面几乎贴住玄武石,急促呼吸。 没错,水没有将这里完全覆盖,婴尸开启的机关救我们一命,是磨盘转动,让水涌到更深层。 “好……好险啊!”宋金刚呛着水,又抹把脸。 我大口呼吸,“必须找到溶洞出口,没有出口,行动就受到限制,这里不像水葬墓的位置,先等等缓些体力。” 苗小苒指着玄武石表面,脸颊几乎贴上去,说道:“看看,这是湖底生活的水蜗牛,哇塞!大自然太奇妙了,谁能想到会有这种蜗牛,它们的壳很硬,像岩石一样,磨成粉能做药的,两个哥哥,快给我抓几只。” 我和宋金刚伸出手指,扣了半天才勉强扣掉三只,递给苗小苒。 满月闪烁眼眸,耳朵紧紧贴住石壁,示意我们先别说话,过了十几秒,满月指着水面,“快看,有没有感觉到水面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剧烈震动!” “什么情况?”宋金刚晃动手电,又说:“是我们自己产生的浮力,水才会一直动。” 话音刚落,水面又是一阵急促颤动,仿佛孙猴子将金箍棒伸到东海用力旋转,水面震的愈发激烈。 宋金刚眨眨眼皮,严肃道:“可不会又是什么幺蛾子吧?” “这里暂时安全,既然在镇水兽附近,就说明水域没危险,只是……我们总要离开这,要快点找到溶洞出口。”满月回应。 “问题是咱们不了解情况,再说,浮屠泓前辈也没留下这里的地图。”宋金刚自言自语。 “就算有地图,都多少年了,早就变了。”苗小苒回答,指着宋金刚头顶,“金刚哥哥,把这只水蜗牛也给我。” 我盯着两人,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不懂,接着问道:“小冉,水蜗牛在湖底怎么生存?” “这个啊……说来听复杂的。”苗小冉像个老学究,又说:“水蜗牛几乎没什么天敌,个头小,壳又硬,它们主要吃两种食物,一就是玄武石缝隙中的小水虫,说通俗些,就是水蚯蚓,二就是,在水内,有随着水流动的浮游生物,我们可不知道,只有水蜗牛清楚,有时候……” 苗小苒没说,宋金刚追问:“有时候啥?” “有时候也吃死尸!”苗小苒撅起唇角。 “哎我去!”宋金刚直咂舌。 满月笑了笑,她看出我用意,问小冉:“想不想让金刚哥哥在给你找些水蜗牛?” “好啊,嘻嘻……不用找,这里都是!”苗小苒指向石壁。 宋金刚摊开手掌回答:“不行啊!这东西像铁疙瘩,我手指盖都要都掉了,这么多,那可不行!” “我帮你!”我拍拍宋金刚。 “帮也不行,行了妹子,差不多了,你别可总欺负像你哥这样的老实人,你去欺负你姐夫。”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赶紧转移话题:“包里不是有铁铲吗,咱俩一起,多弄些,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出口。” 宋金刚不明白我和满月用意,两人废了好大劲,又弄下来二十多只水蜗牛。 满月说水蜗牛爬行慢,别看现在在石壁上,保不齐爬了多久,其实等水蜗牛进食之后,还会自动落水,我们不过抢先帮它们一步。 水蜗牛入水后便会顺着水底暗流,游到栖息处,而我们,可以跟着水蜗牛,不一定有收获,但办法绝对是妙招。 苗小冉将水蜗牛放生,四人紧跟在后面,水蜗牛游动姿势也比较特殊,钻到壳内部,身体会露出两个像水浆一样的胶状体,并且它们天生能感受到水底变化。 两分钟过后,四人发现水蜗牛旋进右侧溶洞口,进去后还是玄武石层,左面又是溶洞,洞与洞相连,相互交叉,彼此贯穿,犹如水底迷宫。 我也担心这个办法的时效性,倘若再没有发现,四人必须原路返回,万一迷路,后果不堪设想,没办法,保持氧气是人类生存唯一标准。 逐渐,水蜗牛停在大面积石壁上,我举起手电,立刻想到小孤岛水域的鬼蛤卵墙,下意识抖了几下,密密麻麻,看起来慎人。 而这块大石壁也不寻常,先不说表面凹凸不平,一直延伸向上,在表面还有几处并不显然的夜光藻。 这个发现让我为之一振,夜光藻生存也需要氧气,不过……只有这里有夜光藻,就说明藻类不在这片水域,城外的水下森林有,我猜想,是不是黑鳞鲛将夜光藻带到此地,而水面产生的震动与它们有关。 想到这,四人脚下同时发力,石壁顶部开始汇集大面积夜光藻,破水而出后,我高举手电。 水到这就止住,连接着大面积玄武岩石,四人上岸,发现两侧石壁也经过人工修整,证明我们找对了出路。 宋金刚叹口气,跪在地面,“浮屠泓前辈活到现在绝对是高级工程师啊,太厉害了!”起身后,询问:“惠子和彭飞能找到吗?” “能找到吗?”苗小冉反问,“他俩都是谁,只是时间问题,走吧,注意脚下安全。” 四人沿着石壁往前走,空气中传来刺鼻怪味,很腥又有些腐臭,宋金刚条件反射,说这里有大粽子,死活不走了,让四人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脚面被什么东西顶到,电光内,竟然是一块黑色鳞片! 冷汗,流到鼻尖,我脸色发白,知道鳞片是黑鳞鲛的,在葬龙潭与鲛婴厮杀,可看的一清二楚,问题是,黑鳞鲛不生活在水域吗?怎么就上了岸? 接着,我又意识到问题严重性,鲛婴不能上岸,成年黑鳞鲛总该可以把,难不成它们像蛇一样……需要蜕皮? 说真的,我不敢想下去了…… 第四十七章 蜕皮 我小心翼翼拾起鳞片,上面发粘,并且腐臭味更加让人作呕,宋金刚跑出好远,发现这里也有大面积脱落的黑鳞片。 满月接过鳞片,低声说:“难道这里是鲛巢……” “姐别开玩笑!黑鳞鲛不是生活在水下吗?还没事跑到溶洞内晒太阳?”宋金刚脸色难堪,下意识挥起手电,扫视四周。 “按照常理,我们都认为黑鳞鲛生活水下,可毕竟没人踏入过它们的栖息地,或者……黑鳞鲛真的像蛇一样,需要蜕皮。”满月回道。 蛇蜕皮都会选择隐蔽点,溶洞自然成了最好的去处,只是书上也没提到过,黑鳞鲛还有这项功能,再者……蜕皮是为了加速生长还是有其他目的。 四人聚在一起,彼此背靠背慢慢沿着溶洞深入,黑暗中,能听见石壁缝隙传来快速爬行声,电光再快,也不能捕捉,只能看到一道黑影疾驰爬过,之后,凭你怎么敲击,也不出来。 我一度怀疑找错了路,水底会不会还有其他出口,四人停住,片刻沉默后,满月低语:“再看看,万不得已我们再回去,水底也未必安全,水纹剧烈波动,一定与黑鳞鲛活动有关,倘若水下再遇到它们,我们的处境更危险,这里毕竟有空间,大家保持警惕,尤其注意脚下!” 四人放缓前进速度,随着距离深入,地面又多出几块鳞片,并且在溶洞凹陷处,苗小苒发现一张几乎保存完好的鲛皮。 看上去有六七米长,尤其是鲛鳍,我甚至怀疑真的已经进化成人手。 苗小苒指着浅坑,喊道:“看,是钻进石壁缝隙的黑虫子!” “妹子,不是虫子,是蝎子吧?”宋金刚后退几步。 我小时候还经常去后山石头块下抓蝎子,父亲特意给我做了连双木筷子,掀起石头,快速出手,夹住蝎子直接放入竹篓,父亲有时候做偏方,需要蝎子做药引子。 山蝎子都是浅褐色,就算遇到大个成年蝎子,也微微有些发红,眼前是黑蝎子,说明这东西有剧毒,只不过黑蝎子还有些怪,翘起的毒尾巴在最上端还有个分支,有两个可以刺入的毒针。 并且两只钳子特别大,足足有身体那么长,仔细看,黑蝎子三五成堆,徘徊在鳞片附近。 苗小苒伸手要抓,吓得的我赶紧将这疯丫头抱住,“没事天真哥哥,它们刺不到我的。” “那也不行!”我表情严肃。 苗小苒接着说:“黑蝎子是在找东西吃,而吃的东西,全部藏在鳞片内。” 我低头看几眼,浑身发痒,也不知黑鳞鲛鳞片藏着什么好吃的,蜕皮后,被黑蝎子当成进食场。 四人停了五分钟,陆陆续续从石壁缝隙爬出黑蝎子,并且越来越多,直到黑蝎子将鳞片完全覆盖,此时,浅坑密密麻麻全是黑点,仿佛蚂蚁搬家,再看下去,我真的要崩溃。 我摆摆手,示意果断绕到对面,让宋金刚把苗小苒拽走,这姑娘瞪着眼睛一直看。 还没走十几步,前面又是四五个类似的浅坑,并且都是从石缝涌出的黑蝎子,腐肉味让我遮住口鼻,四人慢慢沿着浅坑边缘往左侧移动。 突然间,苗小苒用指甲扣我几下,我差点喊出声,顺着她手电将目光对准前方三米处。 一只黑鳞鲛扭曲身体,蜷缩在浅坑内部,已经有半截鲛皮顺到皮肤外侧,坑内还泛着黏液,黏液粘着鳞片,积压弯曲。 宋金刚干呕几下,我转身将他捂住,可别再出声,苗小苒将声音压低,说道:“没事,这只是雌鲛,不会主动攻击的。” “你怎么知道是母的?”宋金刚翻着眼皮追问。 满月指向黑鳞鲛头部,仔细看,上面没有类似犄角的突起,其实那不是犄角,只是雄性才会有的特殊角质,不但能抗住撞击,也是雄性之间相互搏斗,争取雌性的重要工具。 我长舒口气,低声回道:“快走,宋金刚你还看!” 宋金刚指着黑鳞鲛,惊讶说道:“这家伙……到底是在蜕皮还是……下崽子?” 我脑袋嗡一声,心说下崽子,你这不是进入人家的产房了吗? 话音过后,苗小苒高举手电还要瞧看,身后石壁猛然发出强烈撞击声,宋金刚一个趔趄倒地,要不是被我拉住,没准栽进浅坑。 满月拽回苗小苒,四人同时挥动手电,一路后撤,宋金刚脸色铁青,说不行就回水里吧,这他娘的胆都要吓破了。 被宋金刚说的我也紧张,手心全是汗水,关键有声音,却看不到真身,肯定是其他有进攻性的雄黑鳞鲛,现在也弄不清到底是蜕皮还是产崽。 如果是产崽那就完蛋了,谁家老婆媳妇生孩子还能让你进到产房看,可如果是蜕皮……会不会是黑鳞鲛最脆弱时期,需要同类保护,所以才会有其他同伴,无论怎样,两者都没好。 想到这,我回头低语:“不行下水吧,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 满月点头,四人慢慢凑到水边岩石,还没等脚下站稳,电光内,水面忽然升起两三米高的水柱,好家伙,一条黑鳞鲛钻出水面,快速游过来。 四人火速后退,黑鳞鲛破水而出,伸出长脖子张开大嘴,“哐哐哐”就是几口! 觉得脚下岩石发颤,四人一口气又跑到浅坑附近,说来也怪,黑鳞鲛没有上岸,似乎有意不让我们下水,或者想把我们困在。 我心里也没谱,迟疑之际,岩石边缘再次发出撞击声,而浅坑内的黑蝎子集体爬到外侧,四人立刻跳到高处,彼此抱住,相互保持平衡。 黑蝎子仿佛雨后跳进马路的青蛙,蜂涌般爬向石壁,黑暗深处,有一双绿如灯泡的眼睛,发出精光。 还没等四人反映,一条长影子滑进对面浅坑,我慢慢举起手电,确定是一只雄性黑鳞鲛。 而那些蝎子又跟着爬进浅坑,宋金刚抖了几下,说道:“难不成……蝎子才是黑鳞鲛的天敌?” 我根本看不懂,蝎子大军把浅坑内的黑鳞鲛围的严严实实,四人又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 过一会儿,满月说她看懂了,蝎子与黑鳞鲛相互支撑,两者在食物链中,相互依存。 黑鳞鲛鳞片再严密,也会有缝隙,常年生活湖底深处,会在鳞片缝隙内滋生大量细菌或者寄生大量虫子。 久而久之,虫子多了,很多黑鳞鲛就会患病,或者能危急生命安全,所以,黑鳞鲛进化中产生蜕皮现象,一是能维持鳞片坚硬度,二是蜕化中,所有寄生虫会跟着死皮一同驱除,所以,蝎子才会爬进浅坑,在鳞片周围觅食。 而在黑鳞鲛没有蜕化之前,身体也会产生不适,它们撞击石壁,某种意义是在召唤蝎子。 说到这,满月指向黑鳞鲛,让我们看,蝎子在它鳞片内钻来钻去,是在清除内部寄生虫,条件成熟,黑鳞鲛就会蜕皮。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只能说太神奇了,同时也说明,大自然是整个世界造物主,物竟天择,适者生存。 既然不针对我们,那就绕开这只黑鳞鲛,继续往前走,四人轻声起脚,也不知道踩到哪,宋金刚说脚下发粘。 我低头一看,这……这不是血吗! 吓得宋金刚赶紧摸索全身,说道:“是不是老子哪掉快肉,可咋回事,一点都不疼!” 苗小苒说这是鲛血,没看是暗红色有些发黑吗,我长舒口气。 满月表情严峻,回道:“怎么能是鲛血!” 四人同时挥动手电,浅坑内……竟然有具奄奄一息的鲛婴,再看,鲛婴旁边是一只成年黑鳞鲛。 我恍然大悟,这东西会不会像母螳螂一样,蜕完皮也需要大量进食,然后,体格相对弱小的鲛婴就成了牺牲品,如果按这个推理……我们可都是盘中餐啊! 想到这,我眨眼,手指后摆,让她们三准备慢慢退步,千万别惊动这只刚蜕了皮的黑鳞鲛。 四人大气不敢喘,殊不知我们已经进入黑鳞鲛视线,这家伙猛然往前爬进步,我立刻停住,抽出满月给的匕首。 我使眼色,让宋金刚保护好苗小苒,与满月站在前头,黑鳞鲛动了动腹部鲛鳍,我和满月横起匕首。 “嗡”一声! 黑鳞鲛甩出尾部,满月将我按住,觉得头顶扫过阴风,宋金刚高声喊道:“你俩快跑!这是溶洞,也不是水里,这王八羔子能爬多快!” 我心说也对,回头再看,宋金刚左手火机,右手雷管,大又狼牙山五壮士的豪迈气概,“快闪开!” “吱吱……”两道火光。 我和满月俯身倒地,滚出几米,宋金刚拉起苗小冉跑向溶洞内侧,我俩也起身,对面传来黑鳞鲛嘶叫声,这一炸,确实把黑鳞鲛炸伤,能看到鲛腹部有个巴掌大的血窟窿,可问题是……它被彻底激怒。 黑鳞鲛在身后像坟头爬出的鬼一样,紧追不放,绕来绕去,我脑海瞬间空白,知道这次要废…… 第四十八章 尸家重地 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脑海快速转动,想找出对付黑鳞鲛的方法,这家伙疼的已经癫狂,在溶洞内四处乱撞。 苗小苒在身后高声喊道:“天真哥哥,快!我们在这里!似乎……黑鳞鲛眼睛不好使了?” “难道是老子弄的?”宋金刚接着说:“鲛大哥,对不住你啊,是你先动手的,我也是讲原则的,否则我们都要被当成下酒菜……” “都看不到,怎么还能追?”我反问。 苗小苒晃动手电,直接将电光对准鲛头血淋淋的面部,两双眼睛全是黑烟,可能被爆炸的雷管烟气误伤,再加上乱撞石壁,估计已经彻底看不清。 苗小苒又喊:“虽然眼睛不好用,但你注意它伸出来的舌头,同样能感受热量,只不过速度下降……姐,你俩快点跑啊。” 我猛然停住,抬头看到对面溶洞有个小型洞窟,这洞窟不大不小,或者能卡住黑鳞鲛。 于是我起身让满月与他俩回合,自己捡起石块砸向黑鳞鲛,同时迈开大步跑向洞窟。 身后传来“莎莎”摩挲声,黑鳞鲛吐出的舌尖在黑暗中特别诡异,我举起手电,先绕到洞窟后侧,又快速爬到顶部,喊道:“你们……你们一起过来……” 话毕,三人跑动,黑鳞鲛知道人聚堆,也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黑鳞鲛盘缩身体,此时被雷管炸伤部位已经形成血痂,它们的恢复力真是惊人,想到这,我也担心,保不齐哪会儿眼睛就能看到了。 我示意他们三后撤,别和我站到一处,起码保持五六米的有效距离,黑鳞鲛爬行还能加速,产生的冲击力也很恐怖。 另一方面,我让宋金刚多点几个火折子,黑鳞鲛不是能感受到热量吗,那好,我就再加把火。 火折子冒出烟气,黑鳞鲛嗅动舌尖,突然间,鲛尾拍打石壁,“嘶嘶……”两声,吓的我差点从洞窟摔下去。 刚站稳脚跟,只感觉对面猛烈阴风,本能告诉不对,苗小苒也在大喊:“天真哥哥快下去!它来了!” 我迅速将火折子抛到半空,给黑鳞鲛造成人往高处爬的假象,接下来,就等着黑鳞鲛中招。 几秒钟后,黑鳞鲛急刹车,腹部顶住石壁,整个身躯扬高两米,伸展成一条直线,张开流出粘液的大嘴将火折子吞了进去。 我直接从洞窟跳开,落下同时,又将最后两个火折子扔到石缝,黑鳞鲛以为是人,不偏不巧将身体塞进洞窟。 当黑鳞鲛知道自己扑空,并且上当以后,这家伙死命往前窜,钻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可能出去,才想起再往后退,可为时已晚,洞壁连接这个石壁,石壁接着溶洞,除非黑鳞鲛把整个湖底掀翻,否则一时半会儿根本出不来。 我摸着擦伤的小臂,痛的直咧嘴,满月给我简单处理伤口,四人早已经累的虚脱。 而面前的黑鳞鲛折腾的也筋疲力尽,整个鲛头耷拉地面,像个大黄狗拼命喘气。 说实话,我这人心肠软,要不是它主动进攻,我们也不可能找它麻烦,宋金刚叹口气,站到黑鳞鲛对面,说道:“我造孽了啊,可……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买卖,能咋整?” 满月说这不是宋金刚的责任,换成谁都一样,她让宋金刚别在意,转身询问苗小苒,问她还有没有带药水。 药水能清理眼部,这东西与药粉配套,在城顶对付女尸,苗小苒已经用过药粉,药水当然有了。 黑鳞鲛眼睛流出两行像油一样的液体,满月说这是鲛泪,宋金刚问我:“兄弟,这药水好用吧,给它擦擦,你说它们生活在湖底也不容易,都是男人,天下男人都他吗累。” 我笑了笑,满月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一定有效,于是我慢慢靠近黑鳞鲛,它象征性嘶叫,不过声音很小。 我鼓起勇气,将药水撒到黑鳞鲛眼睛,顿时传来刺痛声,不过确实有用,烟灰与泪水再次流出,又将左眼滴入药水。 十分钟后,黑鳞鲛眼睛来回转动,当它再次睁眼后,我似乎从神色内读到几分温顺,我想起满月说过一句话:世间万物都有灵性,我们在兴安岭古墓遇到的赤炼金锹,生来也不是蛊虫,再者,我遇到的金锹母虫,对我的样子还像个小孩。 我也不知道那冒出的想法,竟然伸手抹了两下黑鳞鲛,黑鳞鲛用眼睛盯住我小臂缠绕的纱布。 纱布殷红,可能有渗出血滴,黑鳞鲛用眼珠注视我,突然将,鲛身在洞窟内猛然抖动,这一阵它已经攒足力气。 吓得宋金刚将我拉回来,骂道:“你个畜生!他吗的就应该炸死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是在救你啊!你还有没有点鲛性!” 四人迅速跑开,可能是刚刚蜕皮过后,黑鳞鲛身体能分泌出大量液体,液体在某种程度上起到润滑作用,这就样,黑鳞鲛一扭一扭,终于从洞窟钻出。 宋金刚气的又掏出雷管,“住手!”满月拦住。 黑鳞鲛并没有任何攻击性,相反,它徘徊在四人身边,尤其是我,“嘶嘶”叫了两声,似乎再说感谢,之后,黑鳞鲛绕到溶洞黑暗中,两双绿眼睛来回转,我举起手电,发现这里有条石路,黑鳞鲛调头消失在黑暗中,之后传来湖水声。 满月拍拍我,说是我救了大家,我也搞不懂怎么回事,可能好人有好报吧。 苗小苒疑惑道:“天真哥哥,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特殊啊?” “特殊?什么意思?”我不解。 “你记不记得,在水道内,鬼蛤王将你咬住,后来又莫名其妙松开,还有在兴安岭墓地虫洞,母虫不也是闻到了你血的味道吗,再有,刚才的黑鳞鲛,还盯着你伤口看,这说明,你血有问题,而且还有大问题?”苗小苒说完,端倪我。 宋金刚咧嘴道:“大问题?不对啊,这小子是o型血,又不是什么稀有的熊猫血型,没事没事,你们多虑了。” 满月笑而不语,我也挺纳闷的,不过没再追问。 四人沿着石路往上,两侧石壁挂满了松树枝,这些树枝表层涂满松油,放到现在也不会被轻易折断。 地面散落着黄色冥钱,很多接触石壁水分已经烂掉,气氛倏然变得诡异。 满月让我们注意松树枝,宋金刚本来就疑神疑鬼,认为这东西能找魂,说白了相当于呼唤死灵。 弄的我也跟着冒冷汗,关键宋金刚说得有板有眼,他小时候,隔壁邻居家的老人去世,只不过老人生前有话,最后一口气愣是没说出来,家里人对此耿耿于怀。 便从外地找了个跳大神的神婆,宋金刚回忆,神婆当天夜里在灵堂铺满松树枝,浇上油,然后嘴里叽里咕噜的念,那时候他小,看这些还觉得挺好玩,现在想想早吓晕了。 那死去的老人突然坐起来,说了一句话后,又躺下了,那些松树枝是死人坟头上摘下来的。 苗小苒点点头,说这事确实有,不对眼前的松树枝可不是招魂。 四人走进溶洞,周围石壁被人工雕刻呈圆形,大约两米高的位置,都是松树枝,只不过……松树枝上松油发黑,仿佛发霉,有一层小绒绒,满月说里是封死的棺材,树枝相当于棺材盖。 “啥!”宋金刚急忙追问:“没搞错吧,棺……棺材?” “洞葬!特有的洞葬!”满月回答。 “你们看,这里有石碑!”苗小苒举起手电,跑到溶洞东北角。 石碑大体意思是,这些洞葬死者都是渤海族精心选出的勇士,他们为了保护古城,不惜用性命守护,死后被人葬进溶洞。 上面又说,溶洞在古城最低端,我猜地壳运动后,溶洞与城,一同坠入玄武壳内部,与水葬墓保存至今。 问题是,水葬墓在哪? 我们真的找错了吗,面前没有水面,明显是溶洞,有水的区域也有黑鳞鲛。 石碑最后一句话,相当匪夷所思,说命中属水的人能找到水葬墓入口。 宋金刚挠挠头,说他自己是水命,出生那天外面还下暴雨,七月份也是雨季。 我笑着回道:“我看你是水货!属水是要看命中八字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相辅相克。” 宋金刚笑答:“要不咱们四个报下生辰,天真你不是懂吗现场给大家算算。” 现在哪有心情弄这些,我转身看满月,满月蹲下身,盯着石碑已经琢磨了好久。 我问满月有没有发现,满月指着石碑推测道:“古渤海人就生活在镜泊湖流域,要说属水性的,不就是他们吗。” “是啊!”我心说自己怎么没想到,“那然后呢?” 宋金刚撇嘴道:“满月你可别说,这……洞葬里的都是古渤海人?” “呵呵呵……金刚哥哥你太聪明了,姐姐就这个意思。”苗小冉探头,用手电环绕一圈。 “两位姑奶奶啊,这是洞葬,这是尸家重地!你俩难道还不清楚吗?敌人不动,我们就不能动,你动了敌人,大粽子就跟你玩命,这一圈都是,难不成要把所有洞葬挖开?”宋金刚急促呼吸,伸出手指开始比划。 我也愣了,每个洞葬要有一个大粽子,这里真是,尸家重地! 第四十九章 阴兵过路 满月指着洞葬,示意我们不用紧张,这里肯定与水葬墓有关,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可以利用的线索。 宋金刚想了想,说道:“那这样,我们先开一个洞葬口,看看里面有啥好不好?” “好啊好啊!”苗小苒跳着拍手,我望几眼,又仔细想,城底水葬墓,难道脚下玄武石层只是一个空壳,下面有个墓葬?或者,等惠子过来,我们才能找到正确答案。 “不行这样,咱们先等等,我想惠子也很急,她,一定知道位置。”我回答。 苗小苒摇摇头,说:“不行啊天真哥哥,惠子真过来,保不齐又耍什么鬼手段,你看看她想在样子,完完全全就是女疯子!” “可也是,这熊娘们六亲不认,其实……我挺担心彭大哥安全的。”宋金刚补充一句。 说起彭飞,我想不出他在惠子身边的理由,如果只是为了水火罗盘,完全没有必要隐藏的那么深,彭飞背后的目的,会不会与天师门所谓的族会有关联,或者,有什么事……已经威胁到了天师门的存亡。 满月打断我的思绪,站到石壁旁,这里地势相对比较高,站起伸手可以够到封住洞口的松树枝,满月让我们后退,毅然扯开树枝。 顷刻洞内冒出粉尘,满月立刻后退,确认没有反映后,再起起身。 过一会儿,满月招手,四人踮起脚尖,用手电查看内部。 里面甚至都没有尸体,空空如也,全是石灰粉,再就是快速从电光内爬过的莫名虫子。 宋金刚如释重负,叹气道:“人吓人,吓死人,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这可能不是洞葬。” “不是?”苗小苒想了几秒,接着又说:“那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你看看,这一圈一共有好几十,是什么用意呢?” 我转身又跑向对面高地,用同样方式拆开松树枝,里面也没有任何尸体,太奇怪了? 满月让我们再多试几个,又打开三个,全都是石灰,我胀得满脑袋都是浆糊,古渤海人到底玩的什么鬼把戏。 满月没有放弃,既然内部没有尸体,就说明是安全的,她又轻轻踩上石碑,将上端洞口慢慢弄开。 满月举起手电,低声喊道:“这里有陪葬品!” 我和宋金刚快速跑过去,从里面拽出一块铁皮制成,类似盾牌的圆盘。 上面有文字,发生在渤海文王时期,与古城建造日期完全吻合。 渤海文王手下有为能征善战的将领,名叫大勇义,大勇义生前不仅与契丹,女真,甚至高丽句与日本都有过交手。 当年大唐没有收服渤海国之前,双方也在边境地区打过几次硬仗,直到大勇义出现,渤海国甚至能扭转局势,这上面写道:大唐不知用了什么鬼法子,将大勇义设计生擒,本想降服,大勇义宁死不屈,之后朝臣姚崇请人与大勇义谈话聊天,大勇义出人意料的转变态度。 回到渤海国,大勇义与文王对话,说大唐都是高人,甚至能知晓前后百年之事,我们国家势力小,夹在大唐与高丽句之间,不如归顺大唐,以保天下百姓苍生。 文王同意,当时也没有谁能带兵打仗,后来,文王封大勇义为渤海兵魁。 大勇义死后,渤海国又经历几代,却没有出现过一位与他相似的战将。 大勇义被渤海人秘密水葬,一同与大勇义下葬的只有他的夫人,至于这位夫人是谁,没有知道。 看完这些,宋金刚点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水葬墓的主人是大勇义!我的天老爷,咱们这是谁过招!咱可真不能招惹他啊!” “与这些洞窟有什么关联?”苗小苒追问。 满月微微蹙起眉梢,“我猜这些洞葬,之前确实有死去的士兵,毕竟年代久远,士兵的尸骨也不复存在。” “不对吧,总该有点骨头渣子的!”宋金刚瞪圆眼睛。 “你说的对,尸骨之所以不再,就与石灰粉有关!”满月望向苗小苒,又说:“小冉,你看下石灰粉哪里有问题。” 苗小冉让宋金刚将她抱住,用石块弄出小堆粉末,她俯身闻了闻,之后睁圆大眼睛,回道:“姐,这可能含有化骨粉!” 化骨粉我在爷爷书里见到过,这东西跑山人也用的上,不过书里没说化骨粉出处,在深山老林子,有些靠狩猎为生的跑山人,会记住动物出现路线然后下套。 尤其是遇到大灰熊这种食肉动物后,跑山人会根据灰熊进食范围,判断它几天后还会出来觅食,有时候灰熊捕到像野猪这种大型猎物,会将食物隐藏。 跑山人发现后,会第一时间将灰熊留下的食物用化骨粉消除,这样其他跑山人就发现捕到灰熊踪迹,等掐算好日期,跑山人会挖坑将灰熊捕获。 满月说化骨粉一共有三中材料,一是金属粉,二是虫粉,三是血粉,是禁术,古时候很多通灵的神婆,萨满或者会些鬼术的人能炼制化骨粉。 古渤海国宗教也以萨满教为主,再加上中原文化渗透,有化骨粉不足为奇。 还有一点,整座古城也不是浮屠泓一个人建造,或许是高力士安排手下提供的化骨粉,总之,都有这种可能。 确认化骨粉后,满月自忖片刻,竖起手电,再次检查所有打开与未打开的洞窟。 满月站到地面中央,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石碑位置,说道:“古人死后信奉重生,特别是权贵之人,早先我们在兴安岭古墓也一样,大勇义死后有士兵陪葬,实际上,化骨粉与这些洞窟方位,是给死者召唤阴兵的阵法。” “阵法?”宋金刚下意识打个冷颤,又问:“可不会……真的招出阴兵吧。” 满月摇头,说仪式终究还是仪式,真有阴兵世界不早就乱了套,这只是古人的信仰,所以才会有这里的布局。 “布局和阵法……”我喃喃自语,真要这样,会不会留下突破点,我追问:“这里也算阴兵过路,看样子,你有所了解?” 满月微微启笑,回道:“这是天师门阵天师所用的阵法,一定是浮屠泓前辈亲自设计,所以,洞窟内未必都是石粉!” “啊!”宋金刚退后几步,说道:“又有……干尸?”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不用大惊小怪的。”满月安慰几句,“记得完颜霓殇吗?” 我和宋金刚点头,苗小苒没去兴安岭,诧异问道:“谁,这位大姐姐是谁?” “是女尸!”宋金刚低语。 “完颜霓殇是被人为封住的回阳尸,所以易教授采用针法让她通了阳气,现在面临的情况基本差不多,只不过……”满月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不还是尸体吗!”宋金刚拍拍脑门,苗小苒插话,“噢噢,我知道了,姐你是说,这种阵法也有阵眼,阵眼内就是保存的尸体,只是需要给……给死尸画血符!” “嗯!”满月点头。 我突然间觉悟,如果浮屠泓前辈没猜到以后会有天师门弟子进入古城,又怎么会留下被血符封住的尸体,这一切早有定数。 “事不宜迟,开工吧。”我回答。 满月眼眸忽闪,看的出也有些许担心,我问她是不是还有哪些疑点没想通。 满月说,只是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事件没那么简单,毕竟这墓,还有另外一个建造者。 根据满月推断,我和宋金刚顺利找到面前洞窟,看起来稀疏平常,等将松树枝处理干净后,里面真有具被铁链捆住的尸体。 相反,这次不是干尸,整具尸体发白,就像沉入湖底的溺水鬼,然后被捞上岸,身体发胀,轻轻按下去,还有深坑。 上面的铁链十分坚硬,用匕首砍不断,安全起见,我们先观察几分钟,确认尸体真的没有异常,满月才慢慢向前几步。 四人将尸体反转,尸体胯骨处有个小铜锁,不能解开铁链就不能画血符,所以宋金刚按照满月要求将铜锁砸开,之后,我想出一个妙招,将铁链一端栓到石碑上。 这铁链与尸体浑然天成,常年挤压,铁链死死嵌入尸体表面,万一尸体诈尸,那面有石碑拽住,也是我能想出最好的办法。 轻轻翻转尸体,铁链逐渐解开,满月让我和宋金刚去其他洞葬内收集化骨粉。 我不敢伸手去抓,苗小苒告诉我没事,化骨粉又不是浓酸,只能对冰凉的尸体有反应,人体有热量,很安全的。 收集两包过后,满月让我们拿好化骨粉,说一旦尸体有反应,就用化骨粉泼它。 “啥……啥反应?”宋金刚结巴一句。 “突然坐起来,或者看到你就大跳,然后唱歌跳舞……”苗小苒严肃回道。 宋金刚听完后,大气都不敢喘了,说自己看过音乐僵尸这部电影,难道真有这东西,我去,那有没有僵尸能写毛笔字的? 苗小苒吐出舌头,做出怪笑,“逗你金刚哥哥,你还真信。” 接着,满月轻轻咬破右手中指,将血抹到匕首,开始俯身,给尸体画血符。 第五十章 水葬陈尸 我一直认为血符只对活人起作用,哪想到死人也可以画。 满月说真正的血符术,能对应死人的并不是很多,毕竟人死魂魄散,身上没有阳气,血符持续时间也不是很长。 死人阴气重,所以必须画出至阴至煞的血符,而画者就是满月,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稍有疏忽,不但会耗费体内阳气,更有甚者,还能中了尸毒。 满月用匕首尖,分别在尸体几处穴位点出血滴,我仔细观察,穴位都是人体致命的穴道,比如太阳穴,人中穴,膻中穴等等,然后将穴道连线,在特殊部位,比喻肘关节,肩膀,要将血线散开,我不懂其中含义。 五分钟后,满月脸颊都是汗水,苗小苒用手指轻轻擦拭,满月点头示意问题不大,一切进展顺利。 之后,满月用从背包取出符文,在上面画好符咒后,用火机点燃,将燃烧的灰烬散在尸体表面。 灰烬逐渐与血符结合,恍惚间,似乎能看到血符微微发光,我瞠目结舌,宋金刚死死握住两块石头。 尸体右臂开始抖动,跟着左手也在挣扎,猛然间,尸体像坐起来,但是没有成功,场面极度恐怖。 宋金刚低声问道:“姐姐啊,画血符也不能让它诈尸啊,正要成了大粽子,不好对付,死的时间长,怨气太重。” 苗小苒回答:“没事金刚哥哥,你手里不是有化骨粉吗,它要是敢胡闹,你就用粉末泼它。” “不是它胡闹,是妹子你胡闹。”宋金刚深呼吸几口,继续观察尸体变化。 渐渐的,尸体双手再次挣扎,感觉胸骨隆起一层,吓得我也发麻,从来没见过那个尸体有这种反映。 满月拍拍我,示意稍安勿躁,这些都是正常反映,又过了一会儿,尸体“砰”的坐立,之后站起。 满月突然喊道:“都低头!” 四人几乎同时将脑袋躲在石壁后侧,再看,尸体一直哈气,好像有黑色烟气从口中喷出,满月说这就是死尸体内封存的尸毒。 任何人死去后都还有不愿散去的气息,气息闷在胸腔,久而久之,气息与腐化的肌肉,骨骼结合,又收到阴气滋养,就形成了怨气,怨气就是所谓的尸毒,很多僵尸片中,僵尸咬你一口,你就中了尸毒,就是怨气所致。 宋金刚微微探出脑袋,说尸体不动了,这事咋回事? 满月走出,死尸不知什么时候将眼睛睁开,吓得宋金刚脸色煞白,我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苗小苒举起手电,仔仔细细端倪这具尸体,指着口腔说道:“姐你看,里面有东西。” 我想起城顶女尸,嘴内也有浮屠泓封存的符文,两者几乎差不多,只不过这个符文上面是文字。 “天师门弟子有天命,阵术死尸埋怨魂,天盖神聪存魂魄,死路活路一念间。” “天真快看看,这首诗是啥意思?”宋金刚有点迫不及待。 天师门弟子就是满月和苗小苒,死尸就是面前这具,天盖神聪……会不会再说五个穴道? 听我分析完,宋金刚懵圈了,“四个字?五个穴道?” “没错,就是五个。”我接着说:“天盖穴就是头顶百会穴。” “百会穴我知道,武侠小说哪个高手要死了,传授武功,直接头对头,就是用的百会穴,嘿嘿……不对那样太麻烦,还不如手对手了呢。”宋金刚调侃几句。 我苦笑,“而神聪是说的四神聪,就是围绕百会穴,前后左右还有四个穴道,好比四个门卫,这些都是经外奇穴! 满月微扭皓首,目光肯定,“你们稍稍退后,说不准还有怪事。” 三人再次隐蔽好,满月结果苗小苒背包被的银针,满月站到尸体后侧,这会儿尸体仍然僵直,满月长舒口气,蜻蜓点水般的速度,扎到死尸头顶。 满月快速与我们会和,死尸将瞳孔睁大,五官开始抽动,我真以为要尸变,哪想到尸体突然间拽东铁链,而铁链另一端拴住石碑。 一股猛力直接将插进缝隙的石碑拔出,死尸跟着倒地不动,再看,石碑下端涌出大量清水。 四人呆若木鸡,看来下面真的是水葬墓,而水被岩层覆盖,那些记录都是真的,是大勇义的水葬墓! 水流持续涌出,足足淹没脚面才停止,接着传来塌陷声,露出一个洞口,洞里面都是水,看起来冰凉。 这一刻,四人手掌紧紧相握,这段时间在镜泊湖的种种努力没有白费,至少我们发现了曾经隐藏的秘密。 可对于接下来的水葬墓,谁都清楚异常凶险,况且又没有关于水葬墓的任何信息。 只能判断岩石底还是溶洞,下端或者存在洞口,换句话说,从水域某个角落也能钻进去,不过水里有黑鳞鲛,这点可能性都彻底否决,我相信惠子也一样,不可能从水域冒险。 满月说她先下去,无论怎样都要做出抉择,我肯定不同意,宋金刚也使眼色,示意我俩一起。 可满月还是僵持,说自己在水下闭气时间长,先去探探地形,没危险大家再去。 我表面上同意,实际早就想好了,满月入水我就跟着下去,自古英雄保护美女,这点不用解释。 两人先后入水,满月回头看到还狠狠掐我几下,之后慢慢下潜,这里水温有点热,但不至于让身体感到不适,并且水底岩石壁会莫名其妙的冒出小气泡。 岩石壁表面还有水草,景象与刚下水遇到的溶洞截然不同,看起来多了些生机,随着下潜深入,还有鱼类在水中觅食,显然就是镜泊湖湖底,我的警惕性也有所降低。 水葬墓也是墓,谁不选个好点的风水,否则对于后代子孙也不是啥好事。 过去两分钟,还没有到达底部,我心里也犯嘀咕,如果距离太深,显然氧气不够,再者,茫茫水底,就靠两个手电,准确找到水葬墓位置谈何容易,而且我还发现,水越深,有一种像鼻涕样的水草随着水流来回漂,极其恶心。 满月还在我面前伸手去抓手电,这东西仿佛泥鳅,太滑,根本抓不住。 满月突然将手电甩向右侧,快速游动,我紧紧跟在身后。 这里两侧石壁上,竟然……竟然有水尸! 要知道水尸的样子相当惨,如果让我选择自杀方式,我最害怕的就是溺水死和用刀抹脖子。 水尸头发荡在两侧,表面除了极其恶劣的惨白,就是胀如整张羊皮,不过这里的水尸还有不同之处。 有些保存完好,看起来与陆地上的尸体没有差别,一个个尸体都被钉到石壁上,似乎有意将他们展示。 从尸体服饰判断,有些是士兵有些是女佣甚至还有小孩与老者,我没见到过水底陪葬的,而且还是这种钉死的方式。 我拉起满月,示意两人赶紧返回,潜到这就差不多了,就算再潜,起码出去换口气。 满月迟疑几秒,还是被我拉走,我又用手电扫视水底,一个个荡漾着头发的死尸,似乎在诉说恐怖故事,当水底暗流涌动,有些死尸手臂还跟着挥动……就像在与我招手,我甚至看到他们一个个眼皮在动,我知道自己缺氧,快速游向洞口。 上去后,我躺在地面大口喘气,宋金刚急忙追问:“怎么样,这次我去。” “别……谁都先别去!”我回答。 “姐,那里面好玩吗?”苗小苒也问。 满月摊开手指,回道:“有水葬陈尸!” 而所谓的水葬陈尸,与陆地墓陪葬差不多,只不过说通俗些,两者的技术手段不一样。 首先,陆地陪葬,无非就是挖几个坑,或者在墓内造个密室,这种例子举不胜举,我们在兴安岭古墓遇到很多那种墓室;其次,陆地陪葬以棺材为主,而水葬不一定有棺材,由于水下环境不同,棺材很容易被冲走,或者毁坏,所以直接以石壁为葬地的很多;再者,陆地陪葬尽量保持死者身体完整,水葬除了完整,还要考虑尸体被水侵蚀,或者被水底食肉动物吞噬等等。 最主要,我们看到的水葬陈尸,简直就是用酷刑,把人活活钉进石壁,我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宋金刚叹口气,说这种事一定是惠子她们幽冥府干的,这里面有猫腻,或者说有鬼,这熊娘们阴狠阴狠的。 我在想,都这会儿了,也不见惠子她们出现,要是看到惠子,起码能知道她下一步怎么做,惠子和彭飞去哪了,两人不至于在水底迷路,或者被黑鳞鲛所困?这点我犯了糊涂,百思不得其解,想想心里还觉得慎得慌。 满月起身,甩了甩头发,说道:“必须再下去几次。” “几次?我滴个乖乖,两次就够了,不行咱就等,反正咱们人多,再者,惠子现在还不知道就她一人!”宋金刚回答。 苗小苒眨动眼眸,回道:“不对不对,彭大哥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所以之后有戏,我们还要好好演下去,让是让惠子发现马脚,彭大哥就会有危险。” 宋金刚咂舌,“可也是,不过满月你休息,这次我和天真下去,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满月表情严肃,说道:“真的不行,那些陈列的尸体有问题,我担心……下面会有,水鬼!” 第五十一章 青面溺尸 宋金刚问满月确定吗,满月眉梢紧锁,我和她一样,对水葬陈尸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按照满月解释,几乎所有水葬墓,很少有陪葬的尸体,主要因为水葬条件特殊,南北方一些少数民族的水葬,最后都会让尸体沉入水底,说通俗些,就把尸体都喂了鱼虾,因为人们相信,肉体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够得到转生。 而所谓的转生方式很多,满月深呼吸,又说:“我前几年去过四川附近,那边有个村子,他们的传统就是水葬,当地有几个奇怪现象,很多新出生的小孩,长到四五岁,会突然说些大人话,甚至还能记得以前的名字,这就是所谓的葬者转生。” 宋金刚猛点头,也跟着说了几句,“对对对,我看过相关报道,有一个村子,比你遇到的厉害多了,几乎整个村里的小孩,都能记住上辈子发生的事,对于这种现象,科学也不能解释,说起来,是他娘的很邪门啊!” 我追问:“这些,和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有关联吗?” 满月说水葬转生,绝对不是天师门的做法,所以,水葬墓极有可能是凶地,凶地一定会有凶尸,这点毫无疑问,大勇义虽然是渤海国曾经的战将,死后也希望自己转生,古往今来,所有即将死掉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而凶尸,可能与石壁尸体有关,顾名思义就是承担保护大勇义转生的。 当然,满月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我点头,事情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单看所有陈尸死去的造型,就可以看出设计者的阴狠毒辣,可问题是,“明知山有虎,还要虎山行”,我们不得不再去。 第二次下水,满月给我和宋金刚画了血符,苗小苒将最后的小药片塞给我们,说可以延长水下憋气时间,让我们分着吃,最主要,三人保持梯队,宋金刚在靠近洞口区域,有危险可以支援,实在不行能第一个游出去,我在中间区域,负责承上启下,满月在最下层危险区域。 满月入水后,我叮嘱宋金刚,一旦有危险不用管我,让他直接跑,我主要把精力放在满月身上,尤其大面积石壁上的陈尸,说不好听的,保不齐哪个就变了粽子。 慢慢潜入,宋金刚的强光手电又提供了一些光源,此时水底没有丝毫异常,水草仍然在摇摆,甚至有些鱼类还在人周围徘徊。 有了第一次下潜经验,我们熟悉地形,直接潜到石壁附近,绕过尸体,在下端满月频繁晃动手电。 我看到一个圆形坟冢,孤零零的矗立水底。 坟冢表面都是石砖,很奇怪,周围的水草或者沙石没有将坟冢覆盖,我俩先后围着坟冢转圈,试图找到突破口。 一分钟过后,无功而返,我甚至用石块去砸,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我在想,坟冢一定有我们不了解的入口,这下面葬着大勇义,还有所有人都想得到的水罗盘。 满月游了几下,示意来到沙石区,用水扒开泥沙,这面还有不少石砖,是坟冢延伸的一部分。 于是两人想利用有效时间将沙石尽量扒开,十几秒后,头顶光源逐渐加强,我抬头也晃动手电,可能宋金刚要与我俩汇合。 宋金刚下潜后,急忙招手,拉起我俩就往上游,他指向陈尸的石壁,肯定遇到了突发状况。 三人上游同时,石壁后侧突然传来几陈水浪,再看,所有尸体先后脱落,嵌入四肢的钉子“嗖嗖”崩开,这要是尸体全部诈尸,这里简直就是生化危机。 好在尸体只是落入湖底,没有其他反映,犹豫之际,石壁处“轰”一声。 我瞳孔放大,举起手电,随着尸体下落中,一具尸体似乎在往上游,并且像我们靠近。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一只青面獠牙,浑身都是青紫眼色的厉鬼。 吓的我赶紧发力,水浪也快速涌动,能感受到对面速度极快,满月示意我和宋金刚先上去,我推动宋金刚,停在原地。 再回头,我手电脱落,一只露出半截舌头,身体墨绿有些发胀的尸体横到满月对面,并且死尸都没有干皮,活生生感觉生前被人剥了皮。 难不成是……是青面溺尸! 爷爷留下的书里,专门有几章介绍尸体,按照爷爷笔记,似乎他老人家当年也接触过不少粽子。 其中让我印象最深,是爷爷年轻那会儿去大平台水坝,名义是观光,实际上是爷爷和几个老乡挣外快。 爷爷没说是谁,这个人出几百块钱,让他们潜入水坝,要知道当时几百多么珍贵,几个年轻人没多想,他们在村里都是跑山的,胆子大。 结果在水坝下游两百米处,发现一个急流,急流回旋形成浅滩,浅滩内有个沙坑,水很深,几人水性好直接下去了。 还好,几人平安出来,不过有个人回村就疯了,爷爷血气方刚,在日记也惊恐写道,说以后再也不敢乱去水葬墓,那里有镇墓的青面溺尸。 青面溺尸之前先被人吊死,所以会露出舌头,之后人为从头顶割开豁口,灌入水银,说白了就是再剥皮,听着都他吗感觉残忍,最后,再用一种特殊金属粉刷在肌肉表面,时间长了,尸体会变绿,看起来青面獠牙,这东西咬人,但不会把你咬死,因为它喜欢啃人的皮肤,爷爷说后背就有几个伤疤,跟了他一辈子,说实话,真要被青面溺尸啃上,还不如死了痛快。 爷爷中年后,对日记做了批注,说青面溺尸体内,特别在心窝下方五厘米处,有人为封存的水银,只要将水银从尸体内流出,尸法就破了。 至于爷爷怎么知道的破解之法,我不得而知。 当时满月与青面溺尸僵持,我看宋金刚已经破水而出,毅然转身游向满月。 哪想到青面溺尸横起双手将满月扣住,满月想甩掉,但是尸体力量极大,危急中,我抽出满月腰间匕首,一把顶住尸牙。 青面溺尸试图将匕首咬断,尝试几次发现有些吃力,于是想扔掉匕首,我立刻将匕首拽住,尸体吐出后,我照着露出的半截舌头,想都没想,就是一刀! 青面溺尸呆住,青色舌头沉底,顿时一股尸液从嘴角涌出,也把满月松开。 我愣了几秒,满月拉起我要游走,青面溺尸一个猛子伸手将我左小腿拽住。 尸体嘴角尸液越涌越多,我真后悔把这王八蛋口条割下来,现在溺尸被瞬间激怒,拽着我仰头就是一口! 我能感觉到一张大嘴几乎把我小腿覆盖,这要是都咬下来,我要掉大块肉。 不过青面溺尸又将口腔收缩,估计讨厌我血液味道,我起脚便踹,青面溺尸在我腿上留下一排齿痕,还是咬掉指甲盖大小肉块。 疼的我眼泪都流出来,这股疼仿佛被人灌肠,我红了眼,竖起匕首一刀扎进尸体脸颊,整个匕首将青面溺尸脸部贯穿,不过没起啥作用。 我抽出匕首,满月举起手电试图引开溺尸,我瞄准心窝位置,想一击致命,不过青面溺尸左臂死死护住心窝,似乎也清楚自己弱点,这会儿对我也失去进攻欲望,看得出嘴角一直在往外吐,感觉我肉挺恶心似的。 我也无心恋战,上去再说,满月心领神会,绕开青面溺尸快速游向水面,而溺尸用手指撸着舌根,一直在呛水,看都不看我几眼,慢慢潜入水底。 出去后,我捂着小腿,苗小苒问我疼吗,我就差蹦起来了,骂道:“这王八羔子!咬我一口还装无辜!老子的肉就那么恶心!” 满月帮我处理伤口,仔细检查后,伤口非但没有中尸毒,十分钟后,竟然形成血痂。 宋金刚拍拍我,笑道:“兄弟,你肉里注水了吧,嘿嘿,连尸体都嫌弃。” 我撇撇嘴,说这东西是青面溺尸,必须找机会用刀子放它心窝的水银,才能破尸法。 这事也多亏宋金刚眼疾手快,要不是他发现陈尸的石壁有变化,我们可能被青面溺尸偷袭,不过有一点,水底坟冢已经被发现。 宋金刚压低声音,自语道:“我总觉的心里没底,惠子和彭飞,哪去了?也不能凭空消失,都这会儿了,还不赶过来,哎,我这右眼皮一直跳,还有,水下这绿鬼咱们怎么办,这你吗简直就是饿死鬼!见谁咬谁!万一弄了它,再来几个,这也不是办法啊。” 我转身问满月,“彭飞和惠子这边,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满月微微摇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彭大哥是天师门前辈,办事心思缜密,他既然‘死而复生’,也是天师门的安排,我在想,这次彭大哥与惠子出现镜泊湖,一方面可能是幽冥府对他能力的考验,另一面彭大哥也想得到惠子信任,我有种预感,惠子还有其他手段,至于是什么……不得而知。” 满月问我伤口还疼不,我说没事,此时,我也开始怀疑,自己血里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满月曾经说过一句话:她没有看错我。 难道我与天师门……也有关联?这不太……可能吧。 “既然没事。”满月对我微笑,转而语气坚定,“我们就陪青面溺尸再玩最后一次,不对这次,我们钓尸,让它进溶洞!” 第五十二章 九鬼锁魂 听说过钓鱼,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钓尸。 无论什么尸,总不至于傻到自投罗网的程度吧,再说,水底下相当于青面溺尸的老巢,怎么才能把它引出来? 宋金刚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咱们是不是都傻了,在这说胡话,满月,我问你,这青面溺尸有思维吗?” 其实尸所具备的,谈不上思维,说通俗些,相当于人为给机器设定的一种程序,一旦程序启动,尸就会按照设置者的思想,维持它“死而后生”的本能。 满月起身,回道:“你认为呢?” 宋金刚耸耸肩膀,十分肯定,“当然有,只不过傻,我意思,水底是青面溺尸的地盘,它就是为了保护大勇义的水葬墓,无论咱们怎么弄,都不可能引它出来!” “那可未必!”满月笑了笑。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都这节骨眼了,哪怕再有危险,也值得试一试。”我追问。 满月搂着苗小苒,指着她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宋金刚和我直摇头,让满月把话说清楚。 苗小苒嘻嘻回道:“我来说,我来说,让我当诱饵吧,我这里仅有一粒红色药片,名叫尸丹,尸丹服用后并不能增加体内阳气,也不能让身体散发阴气,总之不能改变人体原本的气息,因为,水底的大粽子对人体气息感知很弱……” “那尸丹到底干啥的!”宋金刚那个急啊。 “接着听我说啊,呵呵,尸丹能让大粽子把我当成它的同类,所以,我只要在水口附近,你们把溺尸引过来,我再破水而出,就搞定了。”苗小苒眨眨眼。 宋金刚听不懂,又说:“那不还是通过尸丹改变气息吗?有啥不同?” “不是气息,而是让我身体散发尸毒!是尸毒!”苗小苒撅起唇角。 “尸毒!”我瞪圆眼睛,“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 “天真哥哥没事的,对于我们药天师,这是基本功,家常便饭,十几分钟后,尸毒就会消散,正是因为散发尸毒,大粽子才能感受到,其他的都不行。”苗小苒点头。 我明白苗小苒话中含义,可一个小姑娘家……我还是不放心,关键青面溺尸,只要抓到人就啃,这要是感受到水底还有个同类,没准兴奋过头,把苗小苒抓住,一起啃了,妹子这辈子就废了…… “想什么呢!”满月掐我几下,又说:“放心吧,我和小冉心里都有数,去水底吸引溺尸,就靠你自己了。” 我有些懵圈,忙问:“它似乎对我不太感兴趣。” 苗小苒笑道:“正是因为不感兴趣,你才能激怒它,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开始玩吧!”我心说这妹子真够可以的,什么时候都是这种乐观心态。 我抻抻肩膀,做出ok手势,苗小苒和满月停在洞口水下附近,宋金刚在溶洞内抱几块石头,说等着王八羔子上来,先压住再说。 就这么,我潜入水底,直奔坟冢。 我保持快速下潜姿势,心里盘算着最好快速遇到溺尸,在水底兜了一圈,也没发现踪迹。 我索性游到沙石区,接着坟冢继续查看水葬墓面积,逐渐来到水草与沙石交汇处,猛然间碰到几具从石壁脱落的尸体。 尸体下落途中似乎产生很多重力,被砸中的沙地会留下小沙坑,我推开尸体,发现尸体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敲击几下,发生“当当当”如铁疙瘩的闷响。 那不成尸体内部也让人灌了铁铅?可……想要什么样的效果呢? 我脑海快速转动,接着又推开几句尸体,发现不仅沙地,就连坟冢下端的石砖也开始破碎,这……难道是为了破坏坟冢? 我兴奋的开始掀开石砖,下端露出的甬道全是湖水,看样子湖水已经将整个墓淹没。 我游进甬道,里面污七八糟的全是水草,甬道两侧石砖也会出现奇怪的雕刻符文。 实际上这座水葬墓面积有一百多平,通过破碎的甬道口,我看到内侧有九个雕塑。 我不敢深入,一来担心要到水面换氧,二我也怕遇到怪东西。 我游到甬道边角,竖起手电查看,九个雕塑面部狰狞扭曲,一个个獠牙恶相,不是鼓突眼珠子,就是张开大嘴,更有甚至脖子上挂一圈骷髅头。 九个雕塑被铁链彼此相连,我猛然想到所谓的九龙抬棺。 九龙抬棺是一种风水葬术,葬者棺材周围会留下九龙柱,众所周之,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九龙抬棺往往是权贵之人,为了死后保持整个家族风水,所采取的特殊手段,据说很多战国墓,都有九龙抬棺,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九龙抬棺都能带来福运,一旦墓穴遇到盗墓贼,进入主墓室,会无形中改变风水格局,九龙起逆,殃及子孙,这种列子比比皆是。 战国时期,据说白起死后,就采用九龙抬棺,他的子孙后来也没有任何作为,相反,运势从此衰退,有人说白起手里死掉的人命太多,当时墓穴设计者,偷偷将九龙改造,都成了煞龙。 而眼前也是九个雕塑,不是龙,应该是九个厉鬼,难道还有九鬼锁魂? 想到这,我觉得我要立刻出水,把消息告诉满月。 我加速游出甬道,刚爬出水草区,迎面一张青脸差点把我魂吓丢。 青面溺尸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甬道口,张嘴就咬,我赶紧甩开肩膀绕圈,溺尸跟在我身后。 我意识到这家伙只不过想吓唬人,于是抽出满月给我的匕首,调头游过去,青面溺尸一怔,还没等它有反应,我挥刀直奔它心窝。 青面溺尸侧闪,同时用匕首顶住刀口,我踏起双脚踩住溺尸,发力将刀拔出,满月这刀异常锋利,给溺尸手掌开出大口子。 我照它脑袋又是一脚,奋力游向出水口,好家伙,青面溺尸撒丫子在后面追,只感觉恨不得将我撕开。 逐渐来到水面位置,苗小苒呢! 我一愣,差点被青面溺尸掏住,危急时刻,苗小苒下水,你还别说,效果立竿见影,青面溺尸下意识动了动鼻子,径直游向苗小苒。 于是我拉住她,两人快速爬出洞口,紧接着,青面溺尸将手掌搭出,真钓上来了! 进入溶洞,青面溺尸抖了抖身上水底,电光内,浑身上下全是绿。 还没等青面溺尸站稳,宋金刚从后背抱起几块石头,“砰”的一声,两人带石头将青面溺尸压住。 这还了得,青面溺尸开始挣扎,宋金刚喊道:“不行!压……压不住啊!天真,你也来!” 我踉跄抱起一块石头压住溺尸双腿,整个人也趴上去,高声喊道:“满月,扎!用匕首扎它心窝!” 青面溺尸看到满月眼中寒光,慌乱中,右臂将宋金刚顶开,宋金刚被弹飞,我也跟着倒霉。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青面溺尸三步窜到我身前,张开大嘴直奔咽喉。 我摸起一块石头,不偏不巧,刚好塞进溺尸嘴,这青面尸张开大嘴“呜呜”几声。 宋金刚喊道:“他娘的!你还真挺厉害!兄弟快跑!” 我起身开溜,宋金刚满脸通红,抱起大石块,走向青面溺尸。 还没到地方,青面溺尸手指塞进口腔,差点把右半张脸掀开,场面极度惊恐,吓得宋金刚泄气,石块好悬给自己砸中。 青面溺尸跃起一米高,落到我身前,我还在考虑如何摆脱,苗小苒怒斥道:“站在原地!你个死尸,动什么动!” 这一嗓子,我都不敢迈步了,青面溺尸嗅动鼻尖,伸手要去抓苗小苒,满月绕到青面溺尸身后,眼看匕首就要扎中溺尸心窝。 没想到……它突然闪开,扑向苗小苒,要不是我缓过神将苗小苒推开,这姑娘真被咬了啊。 苗小苒喊道:“糟了姐,药效过了!” 宋金刚哇哇叫道:“姑奶奶啊!这可咋整!” 我抬头爬到高度,说:“宋金刚,你身后有石碑!要它压住溺尸!” 宋金刚深呼吸几口,抱住石碑原地不动,我焦急喊道:“抱起来啊!” “不行啊,累啊,老子裤裆全是汗!”宋金刚回答。 我让他原地待着,抱起苗小冉跑到他身边,青面溺尸认准我不放,起步追在身后。 宋金刚反映够快,我和苗小冉刚站到石碑左侧,他直接将石碑推倒,这一下,正好砸在青面溺尸后背。 宋金刚怒喊:“上!” 我们三叠罗汉将宋金刚压在最下面,宋金刚大鼻涕都要压出来了,支支唔唔说道:“满……满月……看……看你的了……” 青面溺尸还试图挣扎,满月站到溺尸身边,快速转动匕首,接着反转,下刺! “噗” 青面溺尸心窝流出水银,仿佛皮球漏洞,顿时没有任何反映,整个身体从绿变黑,成了一句焦黑干尸。 宋金刚说道:“起……起来啊,你俩压我……上瘾啊!” 防止青面溺尸没死透,又过了三分钟,宋金刚起来后急促喘气,用整块石碑将溺尸覆盖,我们又用碎石掩埋。 我迫不及待将水下甬道内看到的九鬼锁魂,告诉满月,满月睁圆眼眸,好久没说一句话。 第五十三章 竟然会是她 发现气氛不对,我让大家原地休息,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我们不但确定了水葬墓,也知道墓主人是大勇义,而水罗盘,就是陪葬大勇义的重要物品,现在要做的,就是时刻保持头脑冷静,由不得半点差错。 宋金刚低声询问:“满月,天真所说的九鬼……锁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九鬼镇尸,九鬼锁魂,尸者为煞,活人禁忌。”满月说了十六个字。 我低头注视满月,她眉梢紧蹙,甚至右手指也无意识动了几下,我才感受到九鬼锁魂绝非那么简单。 实际上,九鬼锁魂是最最古老的镇尸法,据说是鬼谷子从天书所创。 鬼谷子是经天纬地的奇人,无论战法,经商之道甚至炼丹修仙全部精通,而鬼谷子所有的一切,全本来自他得到的一本天书,后来鬼谷子仙逝,将天书分卷,传给他的子弟,比如战国时期孙膑庞涓,苏秦张仪,黄石公商鞅等等。 其中有一片风水之法得以流传,里面就有九鬼锁魂。 九鬼锁魂,是在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和中心四个方位用厉鬼震慑,而所有精髓全部指向中心点。 包括现在的秦始皇墓,因为考古界对于主墓室的发掘,仍然是个谜,甚至连主墓室找没找到,都不能确定。 当年秦始皇死后,给自己打造一个地宫,地宫内用水银作画,宝石镶嵌,可以说是秦始皇死后的奢侈追求,地宫内不但有大量机关陷阱,还有很多风水禁术。 早年考古学家发现秦始皇陵墓时,上面就有“进者必死”等警告字样。 满月说,地宫内,就有九鬼锁魂,葬在中心点的人已经成了煞。 听到这,宋金刚脑门都是汗水,追问:“风水葬术确实厉害,你们知不知道,京城有个娘娘庙,当年在庙附近动工,死了好多人,挖出一个石碑,上面写道:你不动我,我不动你,你若动我,我必偿还。你们说说,这东西能他娘的不信吗?” 苗小苒点点头,问满月:“姐,既然真是九鬼锁魂,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我心里也不踏实了。” “首先,在九鬼锁魂找到中心点,那里就是大勇义的葬地;其次,我们先不开棺,因为我现在一直想不通……”满月叹口气。 “想不通,惠子和彭大哥好像消失了?”我追问。 “是的。”满月掐掐额头,“我真的有些糊涂了,会不会,还有另外一条路,联通着水葬墓?” 我片刻自忖,如果有这种可能性,就是溶洞水下,但是,水下有黑鳞鲛,惠子想顺利摆脱黑鳞鲛,绝非易事,难道……惠子有对付黑鳞鲛的办法? 我猛然想到在葬龙潭之时,惠子用鬼术迷惑黑鳞鲛,如果真是这样,看来惠子是有办法的,还有最后一处疑点,水下需要换氧,即使惠子水性再好,也要找到破水点,难不成水下有这样一条路,能保持氧气均衡,再通往水葬墓?毕竟我们对脚下水葬墓还不太清楚,四周又有石壁,理论上,只剩下这种可能。 四人开始沉默,五分钟后,对于下一步计划,我首先表个态,这次下水,主要确定水葬墓附近有没有可以通往别处的洞口,如果有,就说明惠子他们可能在,如果没有,我们还抢占着先机,但有一点,进入大勇义水葬墓同时,对于九鬼锁魂,只能看,千万不能乱碰,即使确定中心点,也不要轻举妄动。 四人全部入水,仿佛一部电视剧,整个寻找过程即将被推入高潮,但我头脑分分秒秒保持冷静,不断告诉自己:距离真像越近,越接近死亡。 不到一分钟,四人在水下分开,我和宋金刚快速排查东面石壁,这里除了大量水草就是沙石,石壁上虽然有裂痕,但确实不是天然溶洞。 另一边,满月和苗小苒有发现,很多水草栖息在岩石表面,不仅如此,苗小苒还发现不少水蜗牛,这让我们绷紧神经,几分钟后,发现几处可以钻过来的溶洞。 满月想钻到对面查看,被我拦住,我示意大家到水面换气,同时有话要说。 破水后,我问苗小苒:“水蜗牛是原本生活在这里,还是被人为带过来?” 这点苗小苒也不好确定,满月回答:“如果真是惠子带过来的,我倒是还有一个大胆推测!” “快说!”我追问。 “遇到的青面溺尸,会不会是惠子放出来的?”满月望着我。 我敲着脑袋,有这种可能性,如果惠子在水葬墓暗处,我们在水下的行踪都暴露了,她放出溺尸想要我们命,是正常思维,但是彭大哥呢,难道两人在水下分开……或者,惠子识破了彭大哥身份,将彭大哥暗害! 越想越乱,苗小苒大眼睛浑圆,说惠子这人本身就诡异,我们摸不透,其中一定有鬼,彭大哥真的有危险。 想到这,我心里也忐忑不安,四人深呼吸,决定我和满月钻过水草覆盖的溶洞,看看另一面到底有什么。 事不宜迟,潜水后,我和满月钻进溶洞,在狭长溶洞内,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很多水草漂浮洞内,被人连根拔起。 我意识到惠子来过,是她将挡住去路的水草拔掉,满月让我加速,两人成功来到对面。 电光内,这里水下几乎都是玄武石形成的石笋,如同迷宫,我和满月不敢冒然深入,可以确定,惠子熟悉这里地形。 满月将我拽住,用手指做出“九”,同时她表情严肃,示意我俩赶紧游回去。 我甚至听到心脏“砰砰砰”撞击声,满月意思惠子极有可能发现九鬼锁魂,然后……这熊娘们别先打开大勇义的棺材,那全都毁了! 与宋金刚苗小苒汇合,四人火速下潜到坟冢甬道,游到主墓室九鬼雕塑附近。 好在没有发现惠子身影,四人极其小心,慢慢游到九鬼中心点。 这里最下端是石砖,上面印有八卦和太极图,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宋金刚伸手就要掀开石砖,被满月拦住,示意四人破水换气,再简短商议。 并不是我们犹豫,而是情况危急,石砖明显是九鬼锁魂中心,下面就是封住的大勇义,满月也不知道放出来的家伙,现在成什么了。 如果拿到水罗盘,四人全都挂了,也失去任何意义,我们甚至连怎么离开这座水下古城都很迷茫,再者,惠子也不在,我们还有详细考虑的时间。 宋金刚抹着脸上水珠,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赶尸术吧,满月你说,惠子他娘的是不是被人控制的僵尸,我现在一提到她,咋就浑身鸡皮疙瘩。” “别胡说!”我瞪眼宋金刚,宋金刚也很无奈,说道:“下面就是大勇义的主墓室,咱就假设,就算我们处理了大勇义,然后拿到水罗盘,大家有没有想过,怎么从这里活着出去,我可告诉你们,咱可是从石井口落下来的,想爬出去,不可能!” 我沉默,挠挠头,是该想想出路,但这里就是死城,哪才能有活路? 满月微扭皓首,“先别考虑怎么出去,这次,我和天真潜入水底,金刚和小冉在岸上等着,就算大勇义诈尸,我们决不能和它在水内纠缠,或者上岸后,我们还有活着的希望。” “姐,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苗小苒也不放心。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纵然是死,我们也要开棺,也要拿到罗盘,我们要给天师门一个交代,要给梅姨一个交代!”满月眼眸坚韧。 “梅……梅姨?”宋金刚看看我。 “梅姨是谁?”我反问。 苗小苒低声说:“梅姨是现在天师门的负责人,她很凶的!当然,梅姨还有另外身份,哎,这族会啊,我想去又不想去,不过我好久没看到梅姨了……” 我依次望着三人,内心百感交集,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而我们,即使真的挂了,起码内心像满月一样,如此坚韧,再者,老子都没娶媳妇没结婚,我他娘的才不想死,我们都要想办法活下去。 话不多说,我语气坚定,告诉满月我陪她下去,满月拉住我的手,让苗小冉和宋金刚等着,两人入水。 来到坟冢主墓室,就在要掀开石砖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角落沙石有一个坏掉的手电。 是惠子她们的! 我示意满月过来,在东北雕塑脚下,竟然藏有另外的小圆形石砖,看起来是陪葬墓室。 我慢慢将石砖掀起,这里可能是大勇义陪葬妻子的下棺处,相比之下,打开这比九鬼锁魂中心点要好的多。 石砖清理完毕,内部一具竖立的朱红木棺,表面涂有防水松脂,由于湖水渗透,木棺竟然自动飘出。 我和满月一起将木棺托住,浮出水面后由宋金刚接应,宋金刚先是发怔,我告诉他这不是大勇义的,是她陪葬的夫人,哪想到开棺后,吓得我差点趴地上,脸色铁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人大气都不敢喘,这里面,竟然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