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魔尊后被附身了》 第1页 [仙侠魔幻] 《刺杀魔尊后被附身了[gb/gbg]》 作者:三水铝【完结+番外】 文案 【预警】gbg,gbg!互攻!番外灵魂互换。 * 生而为刀二十年,修炼邪术的严宁终于成功刺杀了魔尊,可还是有些意外。 除了魔尊临死前与她相吻之外,她苟延残喘的身体里竟然多了一个魂魄,他修的是至纯的仙法,还救了她一命,自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你什么东西?滚出去!」 「我、我是被魔尊囚禁的小树妖……我叫……长秋。」 长秋这个小妖,虽然是个金光闪闪的美人,但她孤身多年只觉得厌烦。她冷笑打算捏碎他的元神时,自己却吐了口血伤势加重。 召出元神一看,他和她竟然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生死与共? 行、可以、没问题,他能疗伤,也不算是百无一用,等回去復命再灭了他。可一路上他可怜又唠叨!而且好像什么也没见过,看到什么都兴奋地哇哇乱叫。 一路危险重重,但直到严宁追蝴蝶一脚踩进泥巴里,她才无语发现,生死逃亡竟变成了旅游玩耍!? 但口嫌体正直,秋叶纷飞下她吻上他少年时期的唇……或许真的是命中捉弄,她要让他浴血重生,让他自由。 【冷漠冰山躁郁女刺客】x【可爱美人话唠男妖怪】 * 乔装打扮有: 长秋看着自己一身纱裙,还抹了胭脂,头髮上叮噹作响,羞涩问向一身男装的严宁。 「阿宁,我穿成这样真的不会奇怪吗?」 「很、很好看……」 提示: 1、女强 gbg gb互攻,gb>女主导bg,后期。微博:水水水铝 2、he 。 3、1v1 双c 双向,身体正常,超纯爱,无误会。 4、xp+练笔文,写文第一本,所以emmm真练笔。 5、标题党,主线和魔尊关系不太大。 内容标籤:仙侠 女强 正剧 美强惨 暖男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宁,长秋 ┃ 配角: ┃ 其它:互攻,gb 一句话简介:临死前他吻了我 立意:不要前世来生,只要今日 第一章 血吻 =========================== 魔尊死了。 死在时命阁刺客严宁的手下,死于他心口的那把血剑。 北方魔域幽都,大殿内,灯火通明。 严宁孤身立于中央,魔尊慕成寒的尸体后躺在地面,血从他的心口泪泪而下,形成了一个烛火倒映闪烁的血泊。 他金色面具下空洞无神的双眼,凝视漆黑的大殿房顶,而半张面具下的肌肤细腻白皙,倒不像传说中活了五百年之久。 天道自千年天人大战后封锁,自此再也无人成仙,众生皆受六道轮迴之苦。 然而世间谣传,慕成寒是掌握了某种上古秘术,这才得以活了五百年,人人都说魔尊模样可怖,可现下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轻人? 严宁回想踏入大殿时,她一身墨黑提剑而来,慕成寒则坐在空荡的大殿中央,他的君主之位上。他闭着眼,一手斜撑下颌,似是慵懒闲暇,墨色长髮与玄黑衣袍融为一体。 他一句话未说,只悠然站起拔剑相迎。 最终至死,他也没说出一个字。 但他的唇上有血,其中也有严宁唇上伤口的血。 是他咬的,用尽他最后的力气。 严宁寻得机会,近身刺入龙血剑,他在临死的前一刻放弃了抵抗,转而搂住严宁的腰,低头咬破了她的嘴唇继续亲吻。 血腥味充斥了口腔,严宁不解,但为了保证龙血剑的功效没有挣脱。 龙血剑需要接触到心头血,方能释放出最强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会与慕成寒的元神争斗撕扯,最终彻底毁灭他。 「对不起了。」严宁低声冷笑,她的使命终于完成,只待她拿着龙血剑回时命阁復命,她就能拥有自己短暂的人生。 可刚迈出一步,一声清冽的破碎声和一声咳血,严宁跪在了地上的血泊中,心口勐地阵痛,似乎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撕碎。 狂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殿内垂下的布幔无序扬起,灯火忽明忽暗,用来隔绝气息与声响的结界也失效了。 她哑然失笑,这是反噬的前兆,入殿前她服下那颗可提升百倍灵力的灵虚丹,这是时命阁耗费十年,才炼成的一颗,为的就是今日刺杀魔尊,一击毙命。 可代价就是要承受近百倍的反噬,但她还想活着。 严宁站起身踉跄靠近,「噗嗤」一声,慕成寒心口的龙血剑被她拔了出来,溅出一股鲜血落到他苍白的脖颈上。 严宁看去,突然愣住。 那像是一幅画,一副夜色下盛开的雪地梅花。 她本该趁着魔域众人还没到来之前逃跑,但她依旧愣在那,并且嚮慕成寒脸颊上的半张金色面具伸出了手。 或许是被这幅画蛊惑,严宁竟然想看看这魔域之主的模样。 她颤抖的指尖刚刚接触到面具冰冷的边缘。 「不……」一声轻轻的嘆息响起,严宁没来得及听清,背后响起苍老又愤怒至极的怒喝。 「你是何人!?」 接着又是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尊上!?尊上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方才怒喝的是魔域的大长老逐阎,他的声音严宁认得,随后那些,大抵是看到魔尊躺在血泊中,乱了阵脚的魔修。 「你!无耻仙道,竟行如此卑鄙的手段!」逐阎的言语间烧着勐烈的火,随后是齐刷刷的拔剑声。 严宁站起身,无声邪魅一笑,双眼发红,周身立刻旋起红黑的邪气,她清瘦的黑色背影在大殿的血泊之上显得诡异至极。 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魔域之主! 她左手微动,凝出一团邪气,随即向身后一拍,一阵狂烈的黑风吹向大殿前的人群。黑风散尽,殿上只剩下躺着的魔尊! 她在遮天蔽日的幽都中忍痛逃窜,方才散出的那股黑风,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有些后悔,方才自己不应该停留,现在体内空虚,反噬还没完全到来…… 况且幽都结构复杂,已经不能从来时的路返回。 正当这时,她的心脏再次勐烈抽动,随即呕出一大口心头血,瞬时头脑发晕,耳旁轰鸣。 她扶住墙,摇了摇脑袋,但眼前尽是重影,身后却也传来魔道的气息。 不、不能死,她拼命告诫自己还不能放弃,她必须找到出去的路。 似乎这种告诫有用,眼前一片眩晕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她,那是一个细小的光点,脑海中似乎有人在耳语,听不清,但身体下意识跟上了那个光点。 急风颳过,漆黑的阴影里严宁只能看到那点微弱的光,但突然那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再向前跑,严宁似乎穿过了它! 不对,咸腥的海风吹来,严宁扶住墙摇了摇四分五裂的脑袋,这才发现她走上了一条绝路! 这是一座高桥,方才视野里的亮光不过是高悬的满月洒下的光, 冰冷的月色下,黑色海水在桥下翻腾,寒风吹来,严宁咬紧牙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并且,桥的尽头只有一座矮殿,它也被海包围着,和严宁一样,没有出路。 若是以此时的凡人之躯跳下海,迎接她的只有死亡这条路,但若留在这,待魔道发现自己,就算不死,也会遭受更加痛苦的极刑。 她需要一些时间,或许能忍过灵虚丹的反噬,这样或许自己还有争取的机会。 严宁犹豫之际,她却苦笑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脚边竟然有些血滴——那是慕成寒的。 衣服浸透了他的血,随着衣摆滴落,再次形成了点点梅花,这也是死亡的导向标。 但似乎有了想法,她迅速脱下浸血的外衣,和那柄带血的龙血剑,齐齐扔入了海里。衣物没入黑色翻腾的海水中时,她也跑进了那座孤独的矮殿。 刚推开门,严宁被门槛绊了一跤,直接摔在地面,她拼命忍住强烈上涌的血气,同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冷得像块冰。 吞吐几口气后,她抬头一看,这儿竟然是一个寝殿,床、桌台、座椅、应有尽有,却是十分简洁朴素。 魔道又有谁会住在这种偏殿里? 正想着,一声「哐当」,狂风吹落了临窗桌台上的物件,骨碌碌滚到她面前。 她定睛看去,那是一顶纹路似曾相识的金冠,金冠后,是一片衣服的衣角,目光上移,纹饰更加熟悉。 那是穆成寒的黑色外袍……这竟然是魔尊的寝殿? 严宁不可遏制的心跳加速,眼冒金星,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告诫自己魔尊已经死了,而这座寝殿里确实没有其他人。 她勉强爬起身,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藏身的角落,似乎眼前又出现那点微弱的白光,或许是希望,严宁向它追去,可越过床榻,那光点突然不见,眼前竟然是一堵结结实实的墙,她还没来得及站定,头一晕,她知道自己要撞墙了! 她闭上眼,可没感受到疼痛,脚下一空,失重感勐然袭来,她像是摔进了地狱! 一阵白光过后,她几乎是趴在地上的,甫一落地,便呛出一口血。胸膛勐烈的起伏,眼睛咳出了泪花,唿吸都带着嘶鸣。 她想爬起身,可撑起的手肘都在发颤,痛苦中她发现,自己在一片湿润的草地之上,细细的叶上还有水珠滑落。 她恍然抬头,面前缓缓飘下一片金黄叶片。视线跃过落叶,她愣住了。 眼前奇异的景象像是在梦中。 秋日的天青色下,似有似无的清冷气息弥散在空气里。一颗枝繁叶茂,浓墨重彩的树,就出现在她面前。 金黄暖色夹杂新长出的绿叶,并不寂寥,反而充满生机。 恍惚间,总觉着在哪里见过。或许她在做梦?但身体剧烈的疼痛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这应该是个结界! 况且魔尊的寝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是这般模样? 「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知道的。」 一个温和的男声开口说话,声音气息微弱,但响在整个结界内部,又像是俯在她耳边絮语。 与他温和的语调不一致,危险的气息蔓延开来,能凝出这样实体结界的人,要是他想杀自己,必死无疑。 严宁眩晕的视线中没看到人,她努力稳住心神。 「你——」 嗓音沙哑,严宁开口仅说了一个字,刚灌进来的空气就像是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插下。 反噬来袭。 她捂住心口,发出干涸的吸气声,想要唿吸,但肺像是被刀刃卡住不得动弹,没想到灵虚丹的反噬如此强烈,疼痛从胸口弥散到躯体,每一寸都像是地狱酷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不太对,严宁想,这灵虚丹似乎和其他人用的不太一样,她能感觉自己的元神正在分崩离析。 严宁趴扶的胳膊失了力气,眼前一黑,身体歪斜摔在草地上,她似乎嗅到了淡淡的树木香气。 恍惚间,一片雪白的衣角垂落在眼前,还有一缕嵌着金丝树叶的飘带。 她抬起眼眸,顺着衣角向上看,是个男人。 白衣墨发,闪着金光,一双桃花眼。 他接近透明的身体弯下腰看着严宁,轻笑一声说:「好好休息。」 -------------------- 第二章 初见 =========================== 严宁晕了过去,只觉得又痛又冷。 就像是逼迫她赤脚在冰原行走,而每一步都是过去的回忆。 三岁那年的冬天,的她被时命阁收留,自此成为了一把刺杀魔尊的刀。 师父说,那是她的使命,年纪尚小的她不懂,但她知道应该听话。 修炼邪术,学习杀人,继续修炼,不听话,就还有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等着她。 直到心如同现在一般冰冷,再也没什么感情。 她本来是忘了的,但在这死亡的冰原上,似乎一切都想起来了。 也并不是只有痛苦,师兄每次都会等她回来。可现在,她回不去了,仿佛已经封在厚厚的冰层里。 严宁准备放弃了,不如就沉在冰层里睡去,但这时,阳光穿透云层,冰霜化开,在暖意包裹之下,她离开了冰原。 时间再次静止,她终于睁开了眼。 浑身仿佛被汗水淋洗一遍,骨骼像是被打散又重新拼起。她侧躺在草地上,只能看到自己手心里指甲嵌入留下的红痕。 「你终于醒了?」 严宁勐地支起身,仅这轻微的动作,浑身又出了一层冷汗,她环顾一圈,可结界里并没有方才的人影…… 「滚出来!」她低喝道,嗓音低哑。 依旧没有人回应,但如果他想杀自己,早就可以动手了,不明白他的目的之前,严宁得赶紧离开。 她站起身,似乎她确实撑过了反噬,正立身在结界边缘,指尖下泛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正是身后那株金色树木的倒映。 「你要出去吗?相信我,我带你出去。」结界里的男声又道,他像是隐藏了自己的存在,只能听到他清淡的声音。 「凭什么相信你……」严宁声音气若游丝,却依旧冰冷。 「你现在,也没有人可以相信了。」他很是坦然。 …… 结界外,魔尊的寝殿里空无一人,但房间凌乱,想来他们已经搜寻过一遍,没有找到女刺客的身影。 莫非他说得没错,没有人知道寝殿里的结界?那他又是谁? 「外面没人,我们出去吧。」 依旧看不见他,严宁不敢出声询问,她屏息凝神,尽力收敛自己的气息,这是她第一次将生死交给别人。 穿过孤桥,男声不断指路,她在阴影中快速穿梭,躲过了一群又一群的魔修,终于在夜半之时,离开了魔域幽都主殿,却和潜入时的方向相反。 严宁的面前是一处悬崖,满月孤独的吊在半空。 微光照下,一座圆形的平台被四个高大的黑色石碑围绕,阴寒神秘,还能听到悬崖下勐烈拍打的海康。 「跳下去。」 「看来你在骗我。」 指路的男人说起来写意,但严宁有些后悔听取了这个声音的意见,这使她身处绝路。 「相信我,跳下去能活。」他认真道,「再不跳,他们追来,到时候我真的也没办法了。」 严宁回头看去,魔气逼近,天上明月惨白 ,照得此处愈发渗人。 没有选择,她站在悬崖边,下方是汹涌的黑色海水,海浪拍打礁石,击起一只只怒嚎的白色巨兽。 风吹过她单薄的身躯,头髮与黑衣散在空中,哗哗作响。 「放心,你不会死的。」他嗓音轻柔,竟然起在安慰。 严宁无所谓死,在此次刺杀之前,就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但若因听信别人而死,怕是地下的仇人见面,先要嘲笑她几番。 「无耻之徒!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这下你无路可去,受死吧!」 严宁转头看去,一条黑色的巨蟒闪电般袭来! 大长老逐阎带领着众魔修站在悬崖平台的入口,他话音未落就发起攻击。 夜幕之下,一个身影跳下悬崖,瞬间被白色的巨浪吞没,再无踪影。 魔道众人赶到悬崖边,只有漆黑的海水及翻腾的浪花,哪里还能看到刺客的身影。 「逐阎大长老,现在怎么办?」一个领队修士忐忑发问。 「哼!还能怎么办?跳墟海的有活着的吗?只可惜没能将她碎尸万段!」 这逐阎看着已五十好几,身着紫金暗纹,鬍鬚掺白,脸上满是皱纹。 他转过身,眼目中满是怒火,转而问道:「尊上如何了?!」 对面的弟子全部低下头不敢说话。 「曲魔,你说!」逐阎看向另一个长老。 「尊上……这次怕是救不回来了,探查不到他的元神,这刺客用的是龙血剑。」一个五官扭曲长满了瘤子的人向前一步。 「龙血剑?上古神器都能寻到!」逐阎思考了片刻,继续问,「尸首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曲魔向身旁挥了挥手,过了片刻,两名修士双手抬着方才死去的慕成寒前来。 逐阎取下他的金色面具,慕成寒年轻的脸庞早已因为流尽血液变得灰白, 他用灵力探去,眉头倏地紧锁! 曲魔也走近定神一探,也发现了端倪,这具尸体上毫无半点元神的碎片,若用龙血剑,元神尽碎,救活是没有可能,但不会一丝残魂都没有! 现如今,面前的尸首只是一具湮灭的空壳! 曲魔心头一惊,音量陡然变高:「难道那刺客将他的元神带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带走?」逐阎抚上鬍鬚。 他想起近日尊上一再拖延仪式,今夜还独自待在大殿,现在回想,很明显他不是想死就是想跑。 「哈哈哈哈……既是他的话,活着越过墟海不是什么问题。」大长老阴森的笑了起来,接着问道,「方才有谁看清那刺客模样了?」 「回……回长老,这人跑得太快,看身影,应是个女的,修的倒不像是仙道……」一个修士哆嗦着轻声回答。 「不像仙道……?」逐阎手臂一挥,一条黑蟒瞬间缠住这修士的脖子将他凌空抬了起来,咔嚓一声,散落大片血迹。 「无妨,管他是魔是仙,我说是仙便是!」大长老斜眼看了下众将士,又看向曲魔,意味幽深说道,「就说魔尊已死,这些人,就当是给尊上陪葬了。」 …… 寂寥中,严宁防佛回到了魔域幽都的大殿,躺在已死去的慕成寒身边。 他胸口还有深红色的血液缓缓流下,整个大殿像是一片血色浅滩。 她浮在水面上,被红色的水一遍又一遍浸没。转头看去,慕成寒的脸也侧对着她,那金色面具下的眼竟然睁着! 「咳!咳!」 严宁直挺挺坐起身,咸腥的风吹过潮湿的面颊,她看了看手心,咳出的液体是无色的。 她抬眼看向四周,身下是黑色的沙砾,方才是海浪一遍遍吞没身躯。 东方既白,想来已经漂了整晚。 她拖着不住颤抖的身体,找了些干燥的树枝,随着火焰生起,烟尘被风扬到空中,她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 结界里那个人确实是救了她,但不知他出于何种目的。 起码,她能活着回去復命了,她闭上眼开始凝息调神,刚一运功,却眉头皱起,惊觉不对! 自己修炼的是邪术,灵力邪性暴戾,可现在灵脉里流转的却是一股温和自然的灵力! 自己没有灵根,修仙无益,可这股灵力分明是仙道术法才有的气息,并且还在试图修补损耗严重的灵脉! 严宁一探,那灵力确确实实来源于自己——识海内部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她闭上眼,意识遁入识海。 一片幽暗中,一个白色的背影坐在虚无里正在抬手运功。 严宁讶异极了,识海怎么可能会多出一个人来,并且这人也不是她自己。 她走近看去,那人墨发上一圈金叶装饰的髮饰,几缕金丝坠下,与及腰的长髮一同散在背后,如此精緻,像个女人。 但这人肩宽腰细,身形硬朗,施诀抬起的手指节分明,他应是男子。 「你是谁。」 严宁凛眉问道,他手上的结印蓦地消失了,迅速回过头。 二十四五的年纪,确实是男人。 他面露惊慌,但能看出一副俊美的五官,肤色白皙,一双微红的桃花眼,鼻尖挺拔,薄唇微翘,左脸颊上还有一颗泪痣。 严宁摇摇头,虽然样貌不错,但她对这副面容无心观赏,更是毫无波澜,因为,他就是结界里的那个人! 「你?你怎么在这!」她怒喝道,「滚出去!」 识海是修道之人的内心所在,元神居所,怎么能被他人随意侵入! 或许是严宁语气太兇,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耸起肩目光乱转:「我我我……听我说,我只是,怎么说呢,我……」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严宁眉眼拧在一处,声色厉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快滚!」 「不、不是……」他慌张爬起身,「不是我不走……」 下一瞬,严宁一个箭步就掐住了他细长的脖颈。 「不走?」她的眼神锋利似刀,「你到底是谁,跟着我有何目的!?」 「呃……」他面目通红,想说话却被掐着没办法回应,只好指着脖子上的手。 严宁手一松,他又摔坐在地上。 「我……我说……」 他肤色白了回来,犹犹豫豫又抚了抚胸口,「我……我本是被魔尊囚禁的小妖,我叫长秋!被困在幽都,是你带我出来的,我还要谢谢你呢!」 长秋说得很快,说完后朝严宁扬起单纯的傻笑。 「你的肉身呢!?那个结界是你的?」 「是我的,是我的,但是我的肉身……我死了很久了!」 他又抿起唇傻笑。 「给我滚出去!」严宁再次警告。 但他没有肉身,身边也没有寄託之物,他离开严宁的身体,出去只能等待湮灭的结局。 但这对与严宁毫无关系。 「不是我不走……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试过了……」长秋的神情变得委屈,抬出手想拉她的袖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严宁勐地甩开,左手在空中拧成拳,不屑道:「不走是吗,那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她手心里是在识海捕获的元神,这个叫长秋的元神。 长秋立马疯狂摆手,白色的袖袍左右乱摆:「别别别!」 别?他有些天真了。严宁冷哼一声,手指勐地握紧。 「啊!」长秋捂住了头。 可「嗡」一声,她的灵魂竟像被扼住,脑袋又炸裂般疼痛,外界的肉身也吐了口血! 「你做了什么!?」 严宁的愤怒从紧咬的牙缝蹦出,她勐地冲过去掐着他的脖子直接按在地上。 「呃!听我说啊,咳咳……不是我不走,我真的尝试过,但失败了……」他求饶道,双手握住严宁掐住的手腕。 「你……你可以看看你手上的元神。」他眼神扫向严宁的左手。 严宁疑惑的眼神从左手看回,冷声道:「放手!」 「好好好……」长秋立马松开手,放在头两边摆成了投降状。 「什么意思!?元神怎么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我没有骗你。」 严宁看着长秋认真的脸将信将疑,摊开左手,掌心光芒四起,是元神没错,但情景却令人头晕目眩。 因为手心里是两颗元神,它们互相缠绕旋转。 一个充满裂痕的是她的,另一个散发着暖光,流淌出的气息环绕在她的元神上。 而这个……是他的!? 严宁不可置信看向长秋,他像是看懂了严宁的表情。 在疯狂点头。 -------------------- 第三章 解释 =========================== 严宁双眼似有火焰,内心无比焦躁,为何两个元神在一起抓来了!她试图分离,但随即感到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并不亚于反噬。 怎会如此?无法消灭也无法分离? 暴躁中,似乎严宁的识海也在震颤。 「你还好吗……」长秋撑起身,见严宁颓然模样,询问解释道,「但我……也真的救了你好几次,能别杀我吗?」 严宁循声抬头,长秋抬眸仰视,表情真挚,额前碎发零落,倒显得可怜楚楚。 她十分不耐烦:「你说什么?」 「在结界里,你的元神快要破裂了,马上就要……死了……」他食指从袖袍微微探出,指向严宁的左手。 她回想起反噬时的濒死感受,确实是一股温和的灵力将她弥散的灵魂聚起。 手心中自己的元神是灰暗的,因为灵力暴涨又消退,上面已经充满裂痕,若是再严重一点,她和慕成寒一样死的元神尽碎。 裂痕虽有外扩的趋势,但又被淡淡的白光拘住,保持了现在的形态,那萦绕的白光就是长秋的元神散发的。 严宁散去元神,脸色阴沉道:「那是反噬……」 「反噬?难怪你能杀魔尊,若不是我们元神纠缠在一起……」长秋一见她要发火,加快了语速,「还有墟海,你只能从那离开,要是没有我的灵力,你还是会死……」 墟海?她跳下的海竟然就是围绕魔域的墟海,传言里面全是怨灵,没有活人能渡过。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向前走了一小步,长秋撑地的手带动身体向后挪腾了几下,再次可怜兮兮仰头看她。 严宁蹲在他身前,目光冰冷极了。 「为什么附到我身上?」 「……我不知道,但——」 严宁不耐烦挥手打断了长秋的话,他赶紧捂住嘴。 「怎么才能分开?」 「不知道……但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我不会害你的!」 他语速飞快,说完又捂住了嘴。 一问三不知。 严宁试图平稳住唿吸,但气恼的声音微微发抖:「你,是什么东西?」 「啊?你怎么骂人……」长秋眼瞪得老大,突然反应过来严宁问什么,闷声回道:「树……树妖。」 树妖?从未听说过树还可以修炼成人,况且他还修的仙法? 「树妖?怎么还修仙?」 严宁似是气过头了,竟然带着些无语的笑,让这长秋遍生寒意。 「我、我天生的……不算是修仙。」他嗫嚅道。 不是修仙?算了,不能再与这个所谓的树妖多做纠缠,现下应该尽快恢復体力,离魔域越远越好。 「你,继续帮我恢復。」她冷言道,说完退出了识海。 长秋坐在她虚无的识海中抚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严宁回到肉身,确实感到温和治癒的灵力在体内流转。打坐没多久,全身不再酸痛难忍,身体也逐渐活热起来。 「那个……」长秋小心翼翼,声音直达脑海,「能——」 他的声音突然消失,是严宁锁住了识海,她很少与人讲话,更何况是这种来自与脑海的声音,她不想时刻听到别人废话,还不能捂住耳朵。 她收起思绪再次凝神,调动灵力恢復自身。 咚……咚……咚…… 奇怪的声音从脑海传来,动静很微小,严宁试图忽略,但一直弹着绷紧的神经,让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严宁出现在识海的时候,长秋跪俯在虚空中,右手成拳一下下捶打识海,他的眼神充满了害怕和委屈。 他每锤一下,识海便激起微微的光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别锤了。」 「啊!你来啦!」长秋听到声音,连忙收手抬头,眼神带着些许欣喜,「那个……这里太黑了,能亮一点吗,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 他很小心翼翼,最后的话都吞在了嘴巴里。 但严宁听的很清楚,毕竟在自己的识海。 「你怕黑?」 「嗯嗯嗯……」他疯狂点头。 严宁无语摇头,一个妖竟然怕黑?她很是不快白了一眼,头转到一边。 「别走别走……要不然我不说话,你让我看看外面可以吗……」长秋以为她要走,连忙伸手拽住她,识海一旦锁住,他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滚开。」严宁甩开手腕。 长秋还想说话,但被这厉喝堵了回去,低下头无措看着手心。 「对不起……」他低声道。 严宁觉得无比尴尬,动了动手指索性离开了识海。 长秋不敢再说什么,毕竟未经同意寄人篱下,能活命便是不错了,他如此安慰自己,但突然整个变成了浅白色,而严宁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人和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长秋想。 严宁退出识海,有些懊恼,以前的她从不会留情,但自己确实被救了好几次。 如果可以,严宁自然想一剑了断他,但现在眼下性命绑在一起,只要能让他安静疗疗伤,不说话,不再捶地,也是好的。 等到回时命阁,师父神通广大定有办法分开。 「你所修行的术法太过阴狠,一直在损耗你的心血,掌控你的心神,你——」 严宁咬着牙,更加懊恼了,这人不是说好了不说话吗! 但所修的邪术,她自然是知道的,没有仙根,连普通的灵根都没有,修不了什么高深的仙道,可师父却说自己是修炼邪术的好苗子。 现在所使的,便是从小修习的血杀之术,通过消耗自己的心血,滋养邪气。况且,想要刺杀五百年魔尊,光靠那些养生的仙法又如何能做到。 作为武器,谁又会在意自己的身体,若是以后不再修炼,应该是能多活些时日的。 但眼下好景不长,严宁盘算着日后的生活,刚平静了会,又传来急促的咚咚声,身前调息的结印兀得消失。 暴躁的她刚出现在识海,还没开口,长秋立马站起身。 「魔道二长老来了!」他焦急道。 严宁瞬间睁眼,勐地起身,面前的火堆早已熄灭,她抬脚踢飞灰烬,又一脚踢出沙砾盖住显眼的木炭,转身就往身后树林里奔去! 二长老!?她为何还没有感知,长秋就先知道了? 她急忙跃上树间,全身的灵力也只能结出一个包裹自身气息的小结界,她透过树叶缝隙看回海岸。 很快,一个幽灵般的人沿着海岸线飘来。他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长度盖住了脚,在方才火堆处停留。 严宁不由得唿吸一滞,二长老的眼眉处,似被粗糙的刀刃划过,一条明显的疤横亘在眼皮上,伤痕中发着幽蓝的青光。 修习魔道竟然要付出这等代价? 但还好,二长老转了一圈便走了,严宁提起的心暂时放下。 「你为何提前知道?」严宁看着二长老的背影向长秋发问。 「他也是妖,是鹰,这是他日常巡逻的路线而已。」 魔道二长老竟然是妖?确实,妖对同类感知更快,魔域里有妖也很正常,强者为上,但二长老这种修为数一数二的,实则不多见。 严宁跳下树,朝树林深处奔去。 「你准备去哪?」识海里的长秋问道。 「復命。」 她简要回答刚想锁住识海,长秋先说出一句话。 「别回去,南方那些仙门不会留你的。」 「我非仙道。」 「时命阁么?那就更不会留你了。」 严宁顿住步伐,最后一步踩断了一截细长的枯树枝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他说出「时命阁」三个字时,严宁全身的唿吸都停止了,杀意显现。 仙道百家,大多位于南方,气候温润,水木灵气十足,而幽都位处极北之岛,墟海之后,不是风雪寒山,就是黄沙大漠,只有堕魔之人与妖类常驻。 但时命阁独立于仙魔两道,数千年来,只听天道安排,世间听闻此阁的不过了了而已。 他是如何知道的? 况且他作为妖,又修仙,这种妖怎会出现在幽都,又怎会出现在魔尊的寝殿中! 长秋坐在识海里,手上像是把玩着一片镂空的金色叶片,那叶片是他腰带上的装饰物。他刚回答完严宁的问题,却又感觉背后寒意滋生。 脑袋一嗡,惊觉自己说多了。 他转过头,果然又见到了严宁,她眉目阴沉,缓缓走来。 「那你说,仙道为什么要派刺客杀魔尊?」她的声音似寒风扫过,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他……他想抢夺神女?」长秋恍然回答。 严宁保持冷静,但心中的杀意更加浓郁,这小妖,竟然连神女都知道,那可是时命阁千年以来重新收到的预言。 二十年前,天道指示:神女临世,怜爱世人,一统仙魔两道。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严宁冷笑。 长秋瞬间意识到他又说错了话,不敢抬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严宁缓缓蹲下,抬起他的下颌,幽幽道:「你说我杀了魔尊,自我进你的结界起,并没有提过,对吗?」 长秋嘴唇翕动,没有解释。 她淡笑一声,用力掐着他的下颌:「你既然知道时命阁,那应该也明白,这些事情不是一般人知道的。」 长秋的下巴被捏出红印,慌乱的眼睛瞥向严宁一眼,又赶紧挪开。 「说话,你是谁。」严宁声音很小,压迫感十足。 「你杀魔尊的时候,我……我当时,」他上下唇瓣颤动,「也在……」 说完,他抿住了唇,像极了被欺负的女子,脸上那颗泪痣乍眼看去,也像是哭了一般。 「什么意思?」严宁不解道。 他眼睛一抬,像是豁出去般不再犹豫:「我、我被囚禁了十几年,待我死了,他也不放过我,让我留在他身边,很多事都是他告诉我的!所以你杀了他,我自然就在你身上了!」 严宁皱起眉,手上放松了些,思索一瞬扬起头道:「那你的结界,怎会在他的寝殿里?」 「那个,那个结界……」长秋慌了,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准备好,随口道,「只有他知道!我之前也住在那!」 严宁看起来讶异极了,「你的意思是,你被魔尊囚禁,跟他同住,还和你讲天下事……死了也不放过你?」 长秋见她顺在一起连连点头,却发现她在上下打量,眼神充满难以置信,他不由地心中升起一阵恶寒,莫非她觉得自己是…… 「难道魔尊喜欢男人?」她问。 长秋深唿一口气闭上眼,头别向一边,心中暗自捶地。 -------------------- 第四章 善意 =========================== 严宁若有所思,魔尊活了五百年,怕是癖好有些特殊,她上下打量起面前的人。 长秋虽是男子,身形修长硬朗,但五官确是美人之资,加上左脸颊下方一颗泪痣,平白增添一丝柔情,再加上那双桃花眼…… 而且,魔尊又单独在寝殿给他留下一个方寸之地,死了也要留在身边。 严宁不太理解,但既然是魔尊,若好男色,想必是什么手段都干的出来的,他死在慕成寒手上,应该也死的极其痛苦。 她尴尬地放开了长秋的下巴,但他还是僵在原位,紧闭着眼,面如死灰。 她站起身,背身问道:「你有二十五?」 「啊?」他唿了一口气,「……二十四。」 「你在那多久了?」 「十九年了……」 严宁暗忖,若他被软禁了十九年,那就是五岁就被抓来的,或许是因为他颇有仙家道法的灵力。 天道关闭千年,想化形为人的妖已不多见,但所求无非轮迴转世时再入人道。化形需要时运,成为人后,原先修为记忆也不在,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既然是树妖,结界里是树也不稀奇了,难怪怕黑。 严宁再度看了长秋一眼,无端想起在时命阁的那些年,她离开了识海,但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长秋见她消失,默默垂下头,看着手心里腰带上的那片金叶子,可突然身下竟然出现自己影子,是光! 他回头看去,竟是自己结界里的那棵树,附满秋色却又不失生机。 严宁矫健地穿梭在树林中,身后飞起无数叶片,按照地理方位,等穿过这片树林,就算真正离开了幽都的范围。 但她有些后悔,自己算什么东西,只是时命阁的一把刀,竟然也可怜他人。 「谢谢你……」长秋在识海小声道谢,语气里有些欣喜。 严宁并不太想搭理他,只要他能安静到回时命阁,不再叽叽喳喳就足够了。 「你一点都不像个刺客。」他像是尝了点甜头,竟然开始没话找话。 「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严宁冷淡警告。 「我之前说的是认真的,时命阁也回不得,仙道他们不会放任留你的。」 「无稽之谈。」 「时命阁本就暗中受命于仙道,你这样的人,他们怎会留你!」 严宁再次停住脚步,冷笑一声,道:「我怎样的人?」 长秋一愣,声音软下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这身功法,本就为仙道不忍……」 「这是我的命,况且我也是为了正道,他们为何不能留我,而且若不是师父收留,我早就死了……他答应过我,活着就给我自由。」严宁攥紧拳头。 「你的命是什么?」 「杀魔尊。」 「没有人生来就应当做什么。」长秋说得很低沉,但话锋一转,「你修炼多年,非人非鬼的活到现在,也算活着吗?」 没有人生来就应当做什么? 严宁闭上眼,他说出来的话,防佛带着火的刺扎进心里,烧得焦躁难安。 时命阁所有人都在按命行事,自己始终如一的魔鬼修炼,甚至不断杀人,严宁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 生或死,都是自己的命。 「待我回去,自然不在做刀。」她低声道,如今使命已经完成,必须回去復命。 「你太天真了——」 「你是怕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吗!」 严宁怒喝道,氛围突然沉寂了下来,长秋也没有接话。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鸟群振翅,树叶簌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严宁勐然抬头,一股尸体腐烂的气息从前方传来,仔细听还有仓皇的跑动声,她立马跃上树,藏在树影之间。 腐烂之气越靠越近,严宁屏息听声,在两个人的跑动声之后,还能听见厚重无力的咚咚声,像是砸在地面一般。 严宁喃喃自语:「是野兽吗……」 「是鬼尸。」长秋接话道。 「那是什么?」 「修魔之人经常把死人做成自己的傀儡,加以灵力驱使,但主子死了,傀儡无主,就变成嗜血的鬼尸了,见不得活人。」 长秋话音刚落,穿林打叶的声音出现,一个三十多的女人从矮小的树丛跑了出来。她跑动的身姿有些奇怪,像是抱着什么。 待她停在空地中间无措地转圈环视时,严宁才发现这个女人抱着的,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女人的脸上湿淋淋的,涕泗横流,捂住的腹部还流着血,她焦急地看着刚才跑进来的方向。 片刻,树丛传来一些声响,另她惊惧的结果飞了出来——半个人影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激起一堆尘土。 是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严宁能看到他已经没了下半身。 「武郎!」那女人悽厉地喊叫着扑过去,她伸出一手,哆哆嗦嗦地摸着那男人已无意识的脸颊,她没哭出声,但面色惨白,连颤抖的嘴唇都失了色。 可厚重的「咚咚」脚步声没停,一步一步砸来。 那女人整个身体都在颤动,直到那可怖的鬼尸从林子里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白骨显现,红黑的肉挂在骨架上,每走一步,都掉下大大小小的碎块。 细长的手形似焦炭,每个指甲都像锋利的刺,头部除了部分牙齿,仅能看出一个红黑色肉团。 那女人大声惊叫,双腿踹着地连连后退,好不容易起身向后跑,又被树枝绊了一绞。 大概是为了保护手里的婴儿,她在空中侧了下身,侧面重重的撞在地面,腹部伤口溢出一大股血。可手里婴儿还是摔了出去,落在一片干草上,哭声虚弱。 而那鬼尸迈着沉闷的步伐慢慢靠近那个女人。 严宁已经见惯这种血腥的场面,生死有命,或许这对男女是旅程中迷了路。 「……你要救吗?」许久没说话的长秋开口。 「她要死了。」 严宁言简意赅,转身欲走。 那女人腹部的伤口很深,就算在鬼尸下留得一命,但还是免不了要死。 「噗嗤」一声,空地上的女人腹部再次被粗利的血手捅穿了,可她一声不吭,向远处的孩子探出颤颤巍巍的手。 「可……还有个婴儿,看起来是才出生的,他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长秋像是在自言自语。 严宁听到了,但已经跃至另一颗树,她侧目看去,那婴儿脸颊很白,哭声很吵,但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小这么脆弱的人。 就连婴儿的哭声也是第一次听。 严宁脚步挪动了一下,长秋以为她要下树,连忙对她说:「鬼尸力大无比,只有割了他们的头才行!」 「我有说——」严宁不屑道,但那鬼尸没来的及吃那个女人,先被哭泣的婴儿吸引了,正在朝他迈去! 「给我灵力。」严宁跃下树。 长秋将灵力让渡给她,着急大喊:「割了头之后,身体会爆裂开,如果附近有同类也——」 「你不是很厉害吗!」严宁落在半空看向右手本应出现光刃的手,惊疑怒道。 自己的衣物全被扔下海,现在手上连个武器都没有。她本想汇聚长秋的灵力,以手做刀,割了那鬼尸的头,但现在,手上仅附了一层淡淡的灵气…… 这能割开什么?! 那可以凝出实体结界的灵力呢?! 「我……我们元神互相纠缠,你现在太虚弱,我的灵力取决你恢復了多少……」他道。 严宁心中无语,这人有什么用!? 但转眼一看,不好!鬼尸在怒嚎中朝婴儿冲去! 空地上的女人看到鬼尸看向了她的孩子,她惊恐睁大了眼,撑起身想要爬过去,可她仅仅翻了身就无力动弹。 她流出了绝望的泪水,但下一秒,一个人影闪过,可怖的嚎叫戛然而止,那鬼尸似乎没了头。 随后那个人影在她面前平稳落地,是个年轻的女子,怀里是她的孩子! 这人正是严宁。 突然,血肉爆炸声从严宁身后炸响,爆开的碎块,全被她纤瘦的背挡住了。 严宁单膝跪地,面色铁青,刚把婴儿放在地上,像是再也忍不住般,朝着左侧吐了口血,双膝都跪在了地上。 箭在弦上,她借着长秋给的灵力催化鲜血炼成邪气,这才割了那鬼尸的头。 她眼上还有些血丝,不曾想身体虚弱,邪术如此伤身。 「你没事吧!」长秋大喊,忙在识海给她疗伤。 「闭嘴。」严宁现在没空理他,勐地缓和一瞬,又擦去嘴唇上的血。 「姑娘……」那女人的声音气若游丝,她看着严宁,指了指她怀中的婴儿,眼神里像是期盼着什么。 女人一动,腹部模煳的洞又涌出血。 严宁低头看那婴儿,他没在哭了,鼻孔还在微微出气,还活着。 「太疼了……求求你……你是个好人……」那受伤的女人眼中含着泪,用气声嗫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什么?」严宁听清了,但有些没理解。 「她请你给她一个解脱,不然她会痛苦很久。」长秋不忍说道。 「太痛了,我想见……武郎……」受伤的女人眼中满是哀求。 解脱?太痛了是会想死吗? 杀人很是简单,但无数人在她刃下求生,可惜她什么感受也没有,回忆起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可如今竟然有人向她求死。 她放下婴儿,掐上了女人纤细的脖颈。用力的那刻,她的眼神有些失焦,眼前竟然浮现自己六岁时,生平第一次杀死的人,也是个女人。 -------------------- 第五章 入世 =========================== 六岁,师父在牢外丢了个痛哭的女人进来。 「严宁,把她杀了。」 那个女人一直伏在地上哀求不要杀她,但在师父的催促下,严宁还是伸出了手。 她似乎想起牢里那个女人的脖颈是多么的温热,多么的细了。 「那个……她已经死了……」 沉浸回忆的严宁被长秋的声音拉了回来,她低头看去,现在身下的女人早就不动弹了。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杀死一个将死之人。 严宁抬起手,女人脖颈的温度像生命一般从掌心流走。 「你怎么了?」长秋问道。 「没怎么,以前杀过很多人,我不是什么好人。」严宁摇了摇头。 「你是在解救她。」长秋解释,欲言又止道,「你也是因为修的邪术,才让你没什么感觉的,你是个好人。」 「好人?」严宁听到这两个字,嗤笑一声,「你才是大好人,这婴儿怎么办?」 「啊……啊!」 突然,远处传来了几声嚎叫,和刚才那鬼尸的声音一样。 「快走!」长秋大喊,严宁犹豫片刻抓起婴儿抬身要跑。 「等等等一下!拿上她的背囊!」长秋又喊道。 …… 严宁飞驰在林间,片刻后,已经闻不到腐烂之气。怀里的婴儿有些温热,又像是没有骨头,抱在着很不适应,像举了个火炭。 长秋说:「我以为你不会救的。」 「不是你开口的话,我也没想救。」严宁随口道,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长秋的那句「他还没看过世界」,扰乱了她的思绪。 「我只是……对不起。」他确实没想太多,但因此又让她使了邪术,「你……没见过鬼尸吗?」 「小时候杀过一屋子,没见过这种。」说着她单手越过倒塌的树干。 那天,师父把她带进漆黑的地下室便走了,随着生锈的铁门嘎吱抬起,嚎叫声此起彼伏从黑暗中涌出……他们看起来是人,却又不是人。 但还好当时不会爆炸。 「你在时命阁多久了?」 「你问这做什么?」 「我都告诉你了。」 「……十几年。」 识海里,长秋手无意识地蜷起,他看严宁也不过才二十,这就十几年过去了,怎么跟自己一样。 他又道:「一定很难熬吧。」 严宁不想说太多,转而岔开话题:「这婴儿到底怎么办?」 「可以等离开这,找户人家照养。」他思索道,「他看起来好乖。」 「那为什么要拿她的东西?」严宁问道。 「嗯?你说那个背囊吗?你现在穿的……有些单薄,看起来像没有钱的样子,背囊里就算没有钱,应该也有能穿的衣服。」 她这才反应过来,衣服都扔海里了,现在仅剩一件黑色的单衣,背后还沾着尸碎,也确实身无分文。 唯一的身外之物,就是这个刚出生的婴儿。 她瞥向这个突如起来的婴儿,脚步瞬间停滞,他很不对劲,有种似曾相识的灰白。 一缕阳光从树叶中垂下,落在婴儿沉静的面容上,她像抱着一个神圣洁白的雕像。 严宁抚上婴儿的额头,凉的,比自己的手还凉。 「他死了。」她说道。长秋也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 她打开婴儿的包被,是胸口被划伤了,伤痕很深,包被太厚,血没有沁出来。那伤痕出现在刚出生的婴儿上,她竟然有些头晕。 长秋说:「或许,他早就受伤了。」 「现在呢?」严宁将他放在地上,毕竟她从来只杀不埋。 「我们快出去了,他的父母估计也不完整,要不,找个地方安葬他吧。」长秋说的很委婉,鬼尸啃食□□,现在回去也只剩白骨。 但他说安葬?严宁脑海中从来没出现过这个词。 剩下的这截路,她抱着死去的婴儿前行,脑袋有些混乱,这个婴儿刚出生,还没有真正成为人,就死去了。 长秋在识海里也没有说话。 不一会,强烈的光线让她眯起眼睛,面前是一片原野,因为北方缺水,野草泛起枯黄的光。 「怎么安葬?」她冷淡问道。 在长秋的建议下,严宁在一颗小树旁挖了一个很小很深的坑,他说野外野兽多,挖深些不会被打扰。 「你知道这么多?」 「我没事的时候只能看看书……很多都是第一次……」 他又说道:「可以看看那个行囊,有没有什么遗物能一起合葬的。」 行囊很小,只有几件外衣,严宁打算留件蔽体,抖开衣服,又掉下来一个银质挂饰,像一把锁,雕着花叶的图案,下面垂着三个铃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这是什么?」 「这是长命锁,父母长辈希望能锁住生命,是一种祝福。」 她翻到另外一面,上面果然刻着四个字:长命百岁。 长命锁就可以长命么?这种东西完全是自欺欺人。 严宁直言:「可他已经死了。」 「世事难料了,就用这个吧。」 严宁跪坐一旁,把长命锁放到了婴儿胸前,缓慢的拨动一旁的土,湿润的棕色覆盖上那小小的一片苍白色。 但她突然停下手,把行囊也拆开叠好,连同父母的衣服盖在了婴儿的身上。 风颳来,最后一抔土也盖上了,严宁拍拍手站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长秋。」 他的声音清淡却明朗,像他的名字一般,但他话太多,比师兄说过的话还多。 「那你呢,可以告诉我吗?」见严宁没回答,他又说,「我可什么都告诉你了。」 「……严宁。」她回答的很随意,有些逃避,这是她三岁之后的名字。 「你这名字……太过萧肃,我叫你阿宁如何,去掉严字倒是好听多了。」 「不行。」 「阿宁多——」 「闭嘴!」 严宁气恼极了,从没有人这样亲昵的称唿过自己,他算什么人! 她似乎气得心口都闷痛起来。 怒喝防佛有些作用,只听到他小声解释:「你别激动……我不叫就是了,可阿宁真的好听,这样显的亲……」 「呃……」严宁没空再骂他,她躬身抓着心口,嘴唇苍白,无声地急促唿吸。 反噬又来了。 「阿宁!你怎么了?!」 「别……别叫我!」严宁已经俯身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放心,我死不了的……」 说完她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识海中的长秋连忙召出元神,严宁的那颗,围绕的裂隙在震颤,他赶紧散出灵力稳固住。 但她的元神似乎有些异常,身体里飘散着似有似无的灵息,好像是是仙根的气息。 难道她以前没发现?不,不对,她从小修炼的都是邪术,这仙根的气息微弱至极,强压之下,根本探不出来。 况且,她的仙根,是被人强硬拔去的! …… 颠簸起伏下,严宁终于醒了,大脑充血盈涨,飞扬的尘土眯地她睁不开眼。 「阿宁!你醒了!」 严宁思索片刻,意识到是长秋在说话。 来不及计较他的叫法了,严宁晃了晃脑袋,耳旁逐渐清晰——哒哒的马蹄声,还有男人的驾马声。 「先别说话,有人把你带走了。」长秋率先警告,「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见,是两三个男人把你捆起来了,他们说要把你带回去……」 长秋没说完,估计是什么难堪的事情,严宁勉强睁开眼,飞速掠过的土地,踏动的马蹄,还有自己垂下的头髮。 手脚动了动,果然被捆在马背上。 突然另一个马蹄声由远及近,并行在身旁,「哟,好货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女人?」 这个男人的声音下流极了。 「估计是从鬼尸口中逃出来的,倒在树林那了!」身前驾马的人说道。 「这你也敢捡!不怕是什么妖魔吗?」 「嗨,这女的瘦不拉几的,前边还那么平,能是什么?要不是面相好点,我也不要,带回去给没尝过的兄弟们玩玩。」 这人看起来打量过严宁,甚至动过手,可他竟然又回头拍了下严宁的屁股,「你看,屁股也小,看来不好生养,爽够了再把她卖了。」 这一拍,严宁怒气横生,实在忍不了了,挣脱起绳子来。 长秋像是很了解她即将爆发的情绪,急忙说道:「你别急!你现在不能生气,一暴躁邪气就上来了!」 严宁无语极了,她双手紧缚在身后,半点不得动弹。 这时同行的人骑着马靠近,「我看看,这个面相有多好!给兄弟我也爽爽!」 他说完,淫.贱的声音笑做一团。 长秋心想,完了,他刚才拼命努力稳住的元神,果然又暴动起来。 严宁感觉散开的头髮被人抓起,迫使她仰头,她此刻眼中已经充满了血色,那人看了一眼立马喊道:「鬼啊!」 「找死!」 瞬间,严宁身上血雾四起,捆住身体的绳索勐地炸开,她腾空翻起,扭断了抓她头髮的人的脖子。 又迅速转身,手心凝出血雾,直接捅穿了马上男人的背。 …… 「阿宁……你杀人也就罢了,」识海里的长秋 ,灵力也耗尽了,但他很是无语,「这马不能骑么。」 严宁沉默地坐在荒郊野外的路上,凝神调息。方才她用邪术杀了那些人,恼怒之下,她连马也没留活口。 可运功太勐,她身体又不行了,身后的血迹里,也有她吐的一口。 「闭嘴,不要叫我阿宁。」她沉声警告。 长秋长嘆一口气:「你这样控制不住心神,再来几次,我也救不回来啊。「 严宁继续无语沉默,那男人竟然想侮辱她,他似乎还摸过自己,甚至拍了屁股……这他妈谁能忍? 「再说了,阿宁真的很好听的。」长秋又开口继续嚷嚷。 「闭嘴!」严宁气急大吼,还好他终于闭上了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凝神片刻,严宁起身搜颳了那些山匪的银钱,继续往南走,带着长秋这个看似同病相怜的元神。 又行了大约十里地,此时已经接近正午,夏末炙热的阳光晒得她口干舌燥。 终于,荒野的远处有些房屋坐落,依稀还能看见马车和行人的身影,那应该是附近村落的集市。 「这是哪?」她问道。 没有人回应,她并没有封锁识海,长秋是可以说话的。 严宁懒得再问,索性走向前面一条小河。她蹲在河岸边拔下一些干草,擦去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污秽。 随后,又撕下一块干净些的布条,将散下的头髮重新扎了起来。 瘦长的手舀起水扑向脸颊,冰凉的河水刺激到皮肤,微风一吹,防佛新生。 水面倒影里是她干净清瘦的面容,不似传统女人柔和的圆眼细眉,她的眉眼是细长锋利的,眉骨鼻峰立体,这让灰黑的眼眸里带了些隐晦的暗影。 皱起眉时,像雪夜中独自前行的孤狼,在风雪中嗅到了危险。 她摸了摸纤薄的下嘴唇,那上面有道伤口——那是慕成寒咬的。 严宁此时不解了起来,这个死亡之吻,他到底有什么意图,仅仅是对女刺客的侮辱吗? 「阿宁果然很好看啊,就是眉眼太过锐利,不温柔。」长秋突然评价,似乎他也通过水面看着自己。 「方才怎么不答话?」严宁忍下怒气,自动忽略称唿和没有意义的话。 「你不让我说话的……」长秋支支吾吾,继续说道,「出了那片树林,这就是普通百姓的区域,是最北方的边界。」 严宁听罢思索,目前身处北方,而仙门百家大部分都在最南边的群峰中,时命阁所处的云莫峰在南偏西处,现下身体受损严重,骑马的话…… 「你要真的想回时命阁,」长秋竟然在计算,「也得二十天了。」 严宁惊疑道:「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自然不能。」长秋实话实话,「但阿宁很好猜啊,我建议你还是先休息一下,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严宁皱起眉,似乎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但说到身体,对于以前的她来说,这种程度并不算什么,可现在,有种万事了结的疲惫。 她站起身向远处的村落集市走去。 集市规模不大,只有一条街,最早应是个驿站。街前是用木头板子搭的简易门楼,上面硃笔写着「徐北」二字。 虽然简易,但烟火气息十足,正值中午人最多的时候,交易买卖好不热闹。 本来严宁认为自己过于简陋的穿着会有些注目,但她发现这里的人都是一些武夫、农夫,摊贩,大多身着简单的粗布麻衣,还有些男人光着黝黑的上半身喝酒。 能看见的妇人也是这里的店家,袖子挽起,熟练的做着生意。 并没有人注意她,她抬步,踏入了凡尘中的一个小小缩影。 「阿宁,那里在干什么?」长秋兴奋叫嚷起来。 正在找寻客栈的严宁抬眼看去,前方围起来的人群中间有一人拿着火把,开口一吐,火焰轰得变成一条火龙,引得人群拍手叫好。 「卖艺。」严宁说毕快速走过。 「等等,等等!」长秋低下声,「我想看看……可以吗……」 她嘆了口气,走到围着的人群后面,找了个空位站了会,直到又喷出一条火龙。 观众惊唿的同时,长秋也开心大笑,完全不像二十四岁的模样,语气里似有羡慕:「啊,真有意思!那火是怎么吐出来的,是法术吗?」 「不是。」严宁随口回答,又无意识泼了盆冷水:「没什么可看的,随便一场纷争,这里的人就全死了。」 「啊?阿宁你真无趣!」长秋嚷嚷。 她说得自然是事实,自千年前天道陨落以来,凡人修仙,心念已不再纯粹,大多只为了权利相争,更有甚者,为了力量堕入魔道。 世间成了仙魔两派厮杀的战场,或许魔尊的死与神女临世,能带来一些安定,让难得的平静在持久一些。 严宁沿街寻着客栈,集市不长,都是些日常铺子,可长秋都要看一眼,然后发出惊嘆和赞赏的语句。 她起先还带他看看,最后有些不耐烦:「你是什么都没见过吗?!」 「是真的没见过……」他的声音很委屈。 严宁紧闭着嘴,唿吸都变重了,一想到他那副模样总做些委屈的表情,只觉得受不住,只得带着他再看看。 他话很多,但严宁一句都不回应,直到走到街尾才找到客栈,她心中暗骂这客栈位置开的真好,她刚准备进去,却被长秋叫住。 「等等,先别进去。」 「怎么了!」 她身体站定,条件反射般戒备起来。 「唔……别紧张。」长秋一看严宁的反应,有些笑意,「是方才路过有个药铺,抓些草药给你疗伤。」 「你还会治病?」 「也不算是吧,等会你就知道了。」 …… 「你觉得……」严宁手指垂下,对着提熘的一包药材低声说,」这对我有用?」 包的刚才进药铺买的仙灵脾、仙茅和仙鹤草。 「放心,这三仙汤只是最基础的仙道药方,不会对你有什么害处的。」他轻松道。 确实,仙道药方一般都修仙使用,但基础药方普通人也能补补身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我们再去买身衣服吧,你身上的衣服太脏了,闻起来肯定都臭了,别吓到别人。」长秋又开始安排。 她身体微微一僵,他虽然事多,但也不无道理,身上海水的腥味,碎尸块的恶臭,要是靠近人群,免不了被打量。 长秋以为严宁听了他的话才买的衣服,终于满意地闭上了唠叨的嘴。 严宁收起药材往客栈走去,回想起那药铺郎中一见她进门,神色就有些异常,特别她买了那三味药材,眼神里更是有些戒备。 准备药材时,那郎中背对着她问道:「姑娘从哪里来的?」 严宁愣了一瞬还未做出反应,那郎中又开口:「林子里有鬼尸,姑娘可要小心些,不要靠近。」 这才把药材包好递给她,难道这郎中看出什么了? -------------------- 第六章 伤疤 =========================== 「哎哟!客官,您打尖还是住店啊?" 严宁还没进门,一声响亮的招待从堂内冲出门,打断了她的思路。 说话的是一个三四十的中年妇女,她亮着高昂的嗓音,殷切地迎了上来。 路过时指着一个正上菜的小二焦急大喊:「于三!这是那桌的菜,你脑子怎么长的,小心我扣你工钱!」 「是是,老闆娘!」那叫于三的小二连忙把菜端起,走向另外一桌,腿脚稍有些跛,但走得很稳。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内堂跑了过来,「于三脑子可聪明了,才不笨呢!是娘你说错了!」 她又对着老闆娘做了个鬼脸,看见严宁,乐呵呵的打招唿:「姐姐好!」欢快地跑出去了。 「阿宁,她好可爱。」长秋说道。 「住店。」严宁趁着空档回答,没有理他。 「这位女侠,您可是镇上来杀鬼尸的?」老闆娘看着严宁提着一袋药材,衣服有些脏乱,面色苍白,但身姿绰约,像是修道侠客的风范,想起近日不太平,应该是贵客。 严宁一愣,想起方才郎中的提醒,那出现鬼尸的森林离这并不远,这应该是把她当成修士了,难怪中午会有那么多武夫。 客栈人杂,老闆见得人多,一眼就能看出严宁不是寻常人。 严宁沉默点头。 「多亏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然这地方哪还有什么人呀!」 老闆娘笑的很灿烂,连连欠身,把严宁请上二楼,「看您面色不佳,要不请我家相公给您看看,他修过道法,什么病都能治。」 「不必,准备一些吃食即可。」严宁摆手道,像是又想起什么,「烦请再烧些水。」 她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放在了老闆娘手上。 「好咧!雅间您请!」老闆娘嗓音洪亮,嘴角快要咧到耳根,这穷乡僻壤只见铜板,哪见过银子。 她将严宁送进客房,门一关就喊起了于三的名字,震耳欲聋。 长秋若有所思道:「阿宁,她怎么这么高兴,我们是不是给的太多了……」 毕竟他们都没什么生活经验,哪里知道该付多少钱…… 简单的填饱肚子后,于三提上来一桶桶热水,倒在浴桶里,但他都是左手发力,是个左撇子。 这才发现他不仅走路有些跛,右手还少了拇指食指两根手指,像被砍掉的,但丝毫没有影响行动,手脚麻利。 严宁点头道了谢,小二毕恭毕敬地退出门。 「你把这些草药倒进水里。」 「做什么?」 「阿宁不是要沐浴吗?」 「要用三仙汤?」 他温和的语气带了些嗔:「对呀,快点快点,不然水就凉了。」 严宁扔进草药,脱去衣服踏入水中,水温有些高,皮肤都有些发红,但她的身体终于放松。 这和慕成寒黏腻的血、冰冷的海水比较起来,很是难得。 「你现在调息试试。」长秋道。 严宁直起身子盘腿而坐,开始运功,开始时很迟滞,但随着身体越来越热,灵力运转变得通畅,大概是水温的缘故,极大的发挥了药草的效力。 「你还懂得这些?"严宁闭眼说道,可他一个妖,怎么会懂这些仙道药方? 「我可是树妖,树啊草啊的当然知道了,不然魔尊为何将我留在身边。」长秋理直气壮。 他接着说:「现在你将灵力运转至璇玑,左右大横三穴,可以稳固你的元神。」 可这些穴位是修仙道常用的,严宁有些怀疑:「你知道我并非修仙。」 「阿宁,道法自然,仙魔并不冲突。」 严宁一愣,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 他又说:「你的邪气功法,比魔道还激进,需要中和一些温顺的仙道术法,也可以减减你的戾气,你太兇了。」 「你!」 「好好运功,不要讲话。」他乐呵道。 他竟然让自己不要说话?究竟是谁一直说个不停?! 严宁用力拍了一下水面,长秋浅浅的笑声暂时安静了下来。 可他过于异常,妖并非不能修仙,首先就要渡过化形的难关,再重新开始修炼,因为妖本是邪根的缘故,也比凡人修仙难数十倍。 她将灵力运转到这三处穴位后,开始调息,起初感觉有些淤积不适,内脏翻腾不止,可坚持下来后,元神不再像之前那样难以控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片刻后,她趁水还有些温度,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脏污。 皮肤随着擦洗逐渐干净,但她的前胸背后并不光洁,新伤旧疤交叠,刀痕、灼伤、鞭痕……什么都有。 蓄满水的帕巾从散开的发上逐一擦下,她抬起手时,腕间皮肤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致,水珠下滑手腕,像是绕了路,仔细看去,绕开的竟是一条条凸起的疤。 右手亦是如此。 长秋似乎注意到:「你的手……」 「什么?」严宁看向手腕,原来是那些陈年旧痕,她顿了片刻放下手,「没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合着水声,轻到自己都听不见。 「是手铐么……」长秋低声问。 严宁沉默了一会没有作答,但整个人都凝固没有动作。 长秋大概瞭然,她手腕的痕迹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留下的,并且若非勐烈挣扎过,断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疤。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犯了错惩罚而已。」 「惩罚?很疼吗?」 「忘了,不记得了。」 严宁随口回答,仰头靠在浴桶边缘。痛吗?或许是痛的吧,但是真的不记得什么感受了,她闭上眼,试图回想起那些画面。 记忆中的人仿佛不是她自己,一个纤瘦的人跪在阴冷的囚室地上,浑身是血,这人垂着脑袋,头髮散落在两旁,两个胳膊各被镣铐挂起,手腕相接之处,尽是血痕。 身下有一条漆黑的鞭子,某个角度,还反射着囚室里的微微火光。鞭子兀得收了回去,破风的声音唿啸而来,这人再次紧咬着牙……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严宁勐地睁开眼,心快要跳出胸外,方才她陷入梦魇,身体卒然抽动醒来,激起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曾经的地牢中,可不时没过肩头的水提醒她,一切都结束了。 「你还好吗?」 「很好。」 长秋不再追问,但能感受到她方才身体的抖动,还有急促的唿吸。他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提及这些,这些疤痕,无疑代表着她过去残酷的人生。 水面逐渐平静,温度也慢慢散去,严宁站起身,水滴从她身体的曲线滑落,风吹进来,有些凉意。 对面桌台的圆镜里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高挑、纤瘦,但十七年的修炼,她的身体并不孱弱,过低的体脂使得纤薄的肌肉很是明显。 一切恰到好处,除了前胸明显的道道鞭痕。 长秋透过严宁的视角也看到了,有的鞭痕,甚至从连在后背。 他联想到她手腕的伤痕,唿吸一滞闭上眼,似乎他也在牢房里,皮鞭挥动,先是打在前胸,剩下的鞭尾贴过肩,甩在背后。 可怖的挥鞭声再次响起,那人一声不吭,铁链却勐地一响,人没跪稳,腕间的血红更重了。 「你的疤……对不起,刚才是我不该问的……」长秋声音低沉。 「你……把你的眼睛闭上!」 严宁回过神,立刻捂住胸口退开镜前。 「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识海里的他赶紧关闭视线,这才回过神紧捂脸颊耳根泛红。 怎么不气,严宁气得头都晕了,怎么就带上了这么个不知边界的树妖! 她速度极快地换上干净衣服躺在床上,经过方才的调息,灵力已恢復两成,她探下元神,裂痕虽未扩张,但破损依旧,想到这里,她的眉头依旧紧锁。 必须尽早回时命阁,路上耽误的时间越久,越是危险。 「阿宁——」 「不许叫!」 严宁听到他说话就头昏脑涨,重重地翻了个身。 「呃……你相信我,元神修补好不是件难事,给我些时日,你的灵力,可以比以前更加充沛。」长秋说地很认真,很诚恳。 可严宁是不想他废话,并不是不喊名字!但他说要替她疗伤…… 她沉思片刻,以往除了师兄,并未有人对自己如此上心过,他们只是各取所需。 他只不过是怕自己死了。 「多谢,我会尽快恢復,等到回时命阁给你想想办法。」她冷淡道。 最后两不相欠,这样很好。 长秋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深思熟虑,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不回去,不行吗?」 不回去? 以前是为了使命活着,现在完成了,又是为什么而活?况且长秋也不能一辈子待在识海里,一体两魂又算怎么回事。 而且师兄肯定在等她的好消息,十几岁时,她执行任务回阁,师兄都会第一时间在山下等着她。 「我必须回去。」严宁坚定道。 房间寂静,两人不再交谈。 渐渐地,严宁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疲于奔命一整天,如今放松下来,却是难得的疲惫。 可每到关键之处,她都像惊醒一般抽动,却掐着眉间强行清醒,此处离魔域很近,若真睡过去,遇到什么情况不好处理…… 「……你睡不着吗?」 长秋瓮声问道。 严宁按眉间的手一顿,「有什么事吗?」 「你……能来识海吗?」 「不去。」严宁再度翻了个身。 「嗯……」他的声音很小,感觉像要消失了,「我、我们的元神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麻烦……」严宁翻起白眼,粗声唿了几口气,进入识海。 抬眼瞬间,她怔住了。 秋意正浓,长秋立在树下,金色树叶反射的光从他身后散出,仿佛他也披着星芒。 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并不是纯白的,金丝纹绣的叶片脉络细细缀在衣上,光一打才看的见,腰带上也嵌着金色镂空叶片,多余的腰带垂在侧边,身体微微移动便扬了起来。 他面容平静,带着浅浅的笑意,倒有些神圣感。那棵树还在缓缓落着叶片,和静立的他组合起来,像一幅诗意的画。 她收起目光,来之前的不爽与恼怒好像散去了。 这时,长秋轻快地从树下走来,表情很惬意,没有丝毫不适的模样。 严宁皱起眉,看向站定面前的长秋,「元神怎么——」 瞬间,她的手腕被拽起,长秋那张脸越来越大,唇边的尾音没入了他的肩上,他的双手环在身后,两人胸膛相抵。 她她她,竟然在他怀里? 严宁本能想推开,但身体僵硬,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了退出识海。 间隙之间,能闻到淡淡的木质清香,与寝殿里那个结界似有似无的清冷气味一样。 她回过神来,头轻轻抬起,空出一些距离,木讷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身体放松,元神留在这里就可以睡着了,」长秋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的灵力很擅长做这件事,你应该会舒服一些。」 长秋背后的手心涌出温暖的灵力,像是试图抚慰她焦躁的内心,严宁纤薄的后背他一只手就能环住。 「你!是不是疯了……」严宁反应过来他们的姿势,带着怒气的声音却渐低,困意席捲,她的头渐渐垂下,「你……找死……」 严宁强睁开眼,只能看见他胸口到下颌清净白皙的线条与皮肤。 他的喉结微动,轻笑一声,说道:「好好睡吧……」 声音低沉温柔,可以感受到他胸腔微弱的共鸣。 话音刚落,严宁再也睁不开眼,世界像是倾斜九十度,整个人沉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她很快便睡着了。 但没有想到,无梦的最后,慕成寒还是没有放过她。 他带着金色的面具,身着昨夜玄黑色金纹长衣,慢步走来,眼神里尽是戏嚯。 严宁坐在漆黑的大殿上动弹不得,他走近弯下腰,冰冷的食指抬起严宁的下颌,面具靠近,他又吻了上来。 和昨夜他临死前一样,鲜血再次将她包裹。 可在这个梦里,她重温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慕成寒当时的轻吻,温柔克制,像留恋又像是不舍。 眼眸相对,她竟然看到了他眼底的一滴泪。 他哭什么? 严宁瞬间惊醒,满头冷汗。 「你怎么了?」是长秋的声音。 但严宁听到后又一惊,她勐地跳起,屈身跪蹲在床上,浑身充满了戒备,像一匹受惊的狼。 因为这声音不是从识海传来的! 已是傍晚,窗户开着,夕阳洒进来,房间里亮堂堂的,像是笼罩着暖意的秋色,窗前有一人负手而立。 这人白色的衣袍垂下,衣服髮丝间似有点点金光,他转头看她,神色担忧,下一刻像是要走过来。 金色的阳光仿佛是从他白皙的肌肤上透出的,黑色的眼眸也被光打的发亮,微风吹拂头髮和衣衫,光线不断闪动,亦真亦幻,亦正亦邪。 站着窗边的那人,就是长秋。 -------------------- 第七章 来袭 =========================== 「你怎么……」 严宁看着识海之外的长秋惊住,但没有因此放松,她的表情立马变得暗沉,双眼没入阴影中。 他若能这么快恢復原身,想必有所隐瞒,或许是带他逃离魔域后,再下杀手,况且现在自身受损灵力稀薄,与他交战明显不是对手! 严宁嘲笑自己愚蠢,这一路以来,几次都相信他,应该听师父告诫,莫信他人,免得遭人背刺。 「阿宁你没事吧?」长秋更紧张了,加快步伐,宽大的衣袖随之飘扬。 「滚开!」严宁抬起一掌打上他的胸膛。 轰一声,并不是击打肉身的触感,掌风击中了身后的窗户,砰的一声合上又弹开,又咔一声,窗扇上半部掉了下来,垂在半空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她定神一看,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他的身体…… 「……」长秋依旧呆立在面前没有动弹。 「你你你……」严宁突然结巴。 「阿宁,我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长秋低头看着胸前的手腕,神色惆怅。 刚才的声响过大,引得快速踏步的咚咚声,随后门外传来小二于三的声音。 「客官!?可是有什么事?您没事吧!」 「无事!」 严宁冷静喊道,房内定住的两人有些尴尬。于三询问好几次才放心离开,长秋随后开始解释。 「我能这样,还是因为你的身体好转、灵力恢復,我自然也可以使用更多灵力,所以可以勉强用灵力凝出身体,不过……只有你能看到……」 他像天真的孩童转了一圈,点缀金叶的衣摆像裙子微微散开,和他成熟的五官及男性身体搭配起来,稍显奇怪,但并不违和,仿佛天性本就如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看看风景倒是不错。」长秋说得有些唠叨,但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看起来很高兴,甚至在房间内打量来打量去,走至浴桶前说道,「我也想泡澡,阿宁。」 「你是灵体,只有我能看见。」严宁总结陈词。 她也只是听说灵体一说,还未曾真正见过,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方才过于紧张,没注意长秋在光线下若隐若现,这和当初在结界里看到的他一样。 她唿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坐在床边,擦了擦额头的汗。 长秋看到严宁的动作,突然俯身靠近她,关切地盯着她的脸:「你方才怎么了,是做梦了吗?」 他靠得太近,严宁身体向后用手撑着,虽然是他只是灵体,没什么触感,但常与人保持距离的严宁极其不适应。 严宁看着他,有一瞬间失神。长秋确实很好看,他那颗痣,浅浅的,像一滴泪,他微红的薄唇有些熟悉…… 她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落在何处,立刻看向别处,不自然道:「我梦到……慕成寒。」 「他干了什么?」 长秋凑得更近,声音低沉,防佛能感受到他的唿吸,严宁身后的手又向后挪了挪。 「他……吻了我。」严宁说完,下意识的抿住嘴唇,伤口的结痂触感明显。她不太理解这死亡前的最后一吻有什么意义,但总觉得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 长秋眼神晦涩难明,看向严宁的嘴唇,眨眼间又转向她的眼眸。 严宁回过头,无法接受这种对视,说道:「你离我远点。」 长秋这才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夕阳余晖,不知在想什么。 严宁终于坐直了,发现自然环境下的长秋,和识海里很不一样,肩宽腰细,领口露出些白皙的胸膛,像是许久都没有晒过太阳。 ……胸膛? 严宁突然想起入睡前的事,火气从脖子烧到了头顶,刚想开口怒斥他两句,但他却说话了。 「我看你心烦气躁不能入睡,所以才……你不要想太多,对不起。」 长秋没有看向她,还是淡然看着窗外,他这番主动解释,声音也莫名的清冷,像是刻意保持距离。 这清冷似冰水直接浇在严宁头上,她心里的怒火立马凉下来。她默然点头,像是点给自己看的,神色随即恢復如常。 思绪收起,她想到刚才的梦:「慕成寒,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秋侧身站着,微微低下头,眉眼低垂,沉默了一会才说,「他很可怕,还好你杀了他。」 「他对你——」严宁侧头看向他。 「不要说他了,你应该忘记这件事,他本就该死,我们都应该忘记他!」长秋越说越激动,清冷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恨意。 「对不起。」严宁不曾想提及魔尊,他会这么痛苦。 听到道歉,长秋重新看向她,眼神恢復温和,「该道歉的是我,阿宁。」 他说的应该是寄居身体的事,严宁愣神片刻,躲开他难懂的眼神,整个人燥极了。 再度抬头时,长秋消失了,他回到了严宁的识海。 还好天色已暗,窗外吹进来的风有些凉,严宁决定下楼去给老闆娘赔些钱,修修窗户,顺便点些吃食。 更重要的是,逃离这奇怪的氛围。 楼下人声鼎沸,刚下一级台阶,下边豪迈的交谈声便闯进了严宁的耳朵。 「听说了吗,魔域的魔头死啦!」 「那可不,真是好事啊,听说是仙道派的刺客!」 「哪个大家这么厉害啊?」 严宁心中一惊,顿住下楼的步伐,老旧的楼梯嘎吱声骤然一停。 「不要紧,幽都就算真猜不出你的身份,也会算在仙道头上的。」 但严宁的停顿的那一刻,脑海里是杀了他们,以免后患。长秋第一次猜错了,看来他确实听不到心声。 她停滞片刻,整理心情,重新缓步迈下楼梯。 「不会吧,仙道还豢养刺客?他们不都说自己是正道吗。」 「那人死了吗?」 「听说杀了魔尊之后跳海了!那可是墟海!」 「能杀魔尊,想必这人也极其可怕。」 「不管不管,魔尊死了就好,来喝!敬那刺客!」 「喝!」 桌上几人又碰在一起,仰头饮尽。 严宁作为他们敬酒的对象,在这里自然不太和适宜,赶忙寻找老闆娘的身影。 环视一圈,在柜檯后找到了,她正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她认字,是白天安慰小二又喊「姐姐好」的那个小女孩。 老闆娘指着桌上刚写好的字,慢慢地说:「小,悦。」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慢慢重复。 「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小悦记住了吗?」 「娘,我记住啦!」小女孩开心的举起手,抓起毛笔,学着在纸上画。 严宁走过去,小女孩一笔一划的跟着上面的字,吃力地写着「小」字,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五岁时好像第一次见到了鲜血,第一次被关进地牢?严宁心慌瞬间勐地摇头,这些她都忘了很久了,竟然多愁善感起来,暗自嘲笑自己愚蠢。 「客官?」老闆娘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客人,连忙起身,有些歉意,神情像是等着吩咐。 严宁淡淡开口:「楼上的窗户不小心弄坏了,您看多少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弄坏了?」老闆娘显然有些茫然,窗户为何莫名其妙坏了,但想起傍晚那声响,或是这女侠运功疗伤,意外造成。 「哎呀,没事儿!行走江湖不容易,多亏你们这才安生几年,这点事情,不要紧。」老闆娘十分豪爽,见严宁没说话,继续问道,「姑娘可要吃些东西?」 她点了点头,没想到真把自己当做除魔降妖的仙侠,但其实老闆娘只是因为起初给的银子够多。 老闆娘和蔼地说:「等会让小二给您送去,要是不方便下楼,您那门口有个铃铛,有什么事您摇一下就成。」 热情关爱的场合严宁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拿了个较大的银子,递给老闆娘:「多谢。」 老闆娘瞬间乐开了花,脸上笑出了皱纹,连忙收在柜檯抽屉的盒子里。 「阿宁,窗户有这么贵吗!」这时长秋跑出来站在一旁,像是恢復了活力,与窗前站着的清冷淡漠截然不同。 「姐姐你真好看,给你吃糖。」 严宁感觉手指被谁握住,皮肤温柔的触感让她急忙让开,但她动作很轻微,像是不希望被人察觉。 低头定睛看去,是小悦,她对着严宁甜甜地笑着,手心里放着一颗糖,另外一手想去牵严宁的手。 小悦似乎没感受严宁的不适,她脸圆圆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十分可爱。 她杀过这般可爱的女孩吗?严宁又一次陷入丢失的记忆,好像是杀过的…… 「姐姐吃糖。」小悦又再次甜甜笑起。 严宁赶紧接下,伸手摸了摸女孩软软的头髮。 「阿宁你笑了!」长秋发出惊嘆的声音,语气充满着不可思议,「你竟然会笑!」他声音太大,吵得严宁耳朵生疼。 不过她这才知道自己是在笑,是见女孩可爱微微抿起嘴角罢了,但她转头看到长秋,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沉下来。 「我很难看吗?」长秋见状又开始嘟囔,见严宁不理睬他,回了识海。 严宁对老闆娘点头致意,准备上楼回房。但同样的,在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一声唿喊,让她的脚步在同样的位置,又顿住了。 「宛娘!」 焦急的喊声出现在客栈门口,声音有些熟悉,严宁回头看去,竟是那药铺的郎中?! 他急匆匆地大步跨过门槛,冲到老闆娘面前,关切地问道:「宛娘你可还好?」 原来老闆娘口中修过道法的夫君,就是这个郎中。 老闆娘刚想开口说话,这时又涌进一些拿着剑刀武器的人,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神色里满是紧张。 他们有些传统的武夫,有些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夫,鞋子里全是稻草和泥土。 其中一个领头的问向郎中:「葛先生,那可疑之人在哪?!」 严宁顿感不妙,不知这事是否和自己有关。今天住店时,习惯使然,特地观察了客栈的结构,先下正门已被人群堵死,只有一楼后堂有个后门,看来等会只能从房间跳窗离开。 「和我们有关吗?」长秋在识海问道。 「不清楚。」严宁回得很冷淡。 她轻微挪动脚步,躲在楼梯边的转角处,侧身看着楼下。 老闆娘见状有些慌乱,把郎中推到一边,小声斥道:「这还这么多客人,你来砸场子吗?」 那郎中更焦急,大声喊道:「宛娘啊!今中午,有个人来我这买药,我一看她灵气邪性,还带着血腥,我一打听,才知道那人真是从树林跑出来的!身上也有那虚海的怨气!」 堂内众人一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神色紧张起来。 严宁眉头一皱,杀意攀上心间。 老闆娘、郎中、于三,甚至那个小女孩都正面见过自己,一定记得她的模样。 若要走……得杀了他们。 那老闆娘连忙说:「那你到我这来干嘛,人都被你吓走了!」立马转身对着店里停下手的客人说,「大家吃,啥事没有!」 葛郎中一拍大腿:「哎呀,宛娘——」他话未说完,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锣声。 「鬼尸来了!鬼尸来了!好几十个!」有人焦急地大声喊道,声音嘶哑,这声音又向街前跑去,敲锣的声音越来越远。 门口拿着刀的武夫,和举着犁耙的农夫们,神色一震,互相对视一眼,也向街前门楼那边跑去。 店内众人一听到,各个悚然站起,面色煞白,拔起腿四散开来,逃命般的也沖了出去。堂内的桌椅被撞开、掀翻,酒菜撒地遍地都是。 小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瞪大双眼愣在原地。葛郎中也立马护住自己的妻女,拉入柜檯后面。但那老闆娘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把小悦往葛郎中怀里一推,朝二楼冲上来。 严宁一看,迅速闪入房中,熄了烛火,侧靠在窗户旁边,急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砰砰砰!老闆娘急促的拍着门:「姑娘!姑娘!」 严宁向窗下看去,四散的都是人,跳下去目标太大! 「姑娘你还好吗?!」那老闆娘拉着门栓像是要闯进来! 「外面怎么了?」严宁打开门,看着面色惊恐的老闆娘,冷静问道。 「姑娘!鬼尸来啦!听人说三四十只,你快走吧!」说着老闆娘竟然焦急的往严宁怀里塞了什么东西。 严宁恍然接住,摸着还有些热。低头一看,竟然是两个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见严宁没反应,老闆娘再次劝道:「快走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受着伤,这么多打不过的!快回镇上吧!」 「你们不走吗?」 老闆娘刚要开口,楼下传来了小悦的哭喊声,叫着娘,她只好急忙跑下楼,下去的时候又喊着快走。 窗下的人散去,严宁也翻出了窗外。 -------------------- 第八章 夜战 =========================== 严宁蹲在客栈的房顶,身影没入夜色,静悄悄地看着下边散乱的人群。 方才她踏过窗台,直接勾手翻到了房顶。 徐北这条街东西而过,整条街就百来米,客栈在最西边几栋,两边房子后边要么是田,要么圈起来养鸡养鸭。 严宁往东边看去,徐北门楼就在那头。 夜色太黑,除了看见几个火把之外漆黑一片,人影把两旁的火堆都挡住了。 街下边还有人拿着门板,挡在两间屋子中间。 这时东边叫嚷了起来,火光也开始乱窜,依稀能看见几个动着的人头。 严宁潜伏在房顶,往东边移动。 长秋问道:「不走吗?」 严宁不想搭理他,又不想他废话:「闭嘴。」 没想好走还是留下,这么多些武夫,或许他们能搞得定。 但严宁心头焦躁,腿也像是不听使唤,悄无声息带她到了东边。 门楼下边立着些倒刺的桩子,旁边的空地也围了起来。 夜晚的风颳来,街上的火把轰得吹开,树叶颳得哗哗作响,也吹来了几声可怖的嚎叫。 鬼尸来了。 下面的武夫紧张的握着刀剑,都是些铁匠打的普通货色,他们吞咽着口水,双脚在地上来回移动,仔细盯着漆黑的夜。 再后边一堆是拿着自制武器的农夫,光着脚,晾着背,都是男人。 严宁顺着这两堆人看向西边,客栈那头木头板子围了起来,两边屋子里挤不下,很多人堆在外面。 不时能听见孩子哭泣的喊声,从屋子里传来,随即又被捂住了嘴,消失在夜里。 恐怖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咚咚的砸地声也明显起来。 「他们或许真不是对手。」长秋又开口了。 「别说话!」严宁沉下声警告他。 嚎叫声几乎吹到了门口,这砸地的咚声,仿佛震得大地都在晃。 太近了,但还是看不清! 这时人群中扔出了一个火把!那火光划了一个弧,落在不远处,嚎叫声停了。微弱的火光照映下,是一排排红黑的瘦杆。 那是鬼尸的腿!它们力气太大,脚都被踩进了土里。 瘦杆们先是停顿了下,随即疯狂的窜动,它们踩过火把奔了过来! 什么都看不见了。 严宁还没有动,她在无语那些木头板子能挡住什么? 武夫们喊了起来,一个火把又飞了出去,跟着的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东西,看不清。 直到砸到那些血黑肉团,掉在地上,借着扔出去的火把才看清。 这些是石头。 严宁心里已经骂声不断。 这时一只看起来较为强壮的鬼尸扑了出来!它直接跳进了刺桩后面,这里面点着火,视线尚可。 人群看到扑来的鬼尸,勐地一散,鬼尸扑空砸在地面,几个领头的武夫也举着刀沖了出来。 鬼尸虽然力大,但身体僵硬,转不过身,那几个领头的,弓着腰避着那利爪,刺向鬼尸焦炭般的皮肤。 但不好! 噗呲一声,一个武夫直接被利爪洞穿了身体,被鬼尸举了起来,他的刀钝钝地摔在土里。 另一个人见状,直接跳起挥刀砍向鬼尸脖子! 看来他们还是有经验的,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但太近了,凭藉他们肉体凡胎,一时也躲闪不开! 「真他妈的……」 严宁咬牙切齿暗骂一声,迅速飞下去。 刀光一闪,鬼尸头掉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要炸的,这鬼尸身体里还聚着灵力,要是炸开,近身的可就惨了! 正是惶恐之际,只见一个人影闪过,那鬼尸被拖着脚甩出去,又一道狂风颳来,力道之大吹飞了众人,这群人向后退了近几丈摔倒在地。 鬼尸刚好扔在奔过来的同伴中,一声沉闷的炸响,嚎叫一片。 严宁手臂挡着脸,那碎肉又砸了一身,她把刚才没骂完的捡起来继续道:「……烦!」 严宁手上握着刚才被捅穿人的刀,左手捏诀,刀身上附了一层白光,方才飞下来,长秋立刻让渡灵力,瞬间灵力充盈,这会毫不珍惜地用了起来。 接着又来了两声爆炸,看来领头的这只确实很强,人肉炸弹干得不错。 见这群鬼尸吃了瘪,严宁莫名焦灼的内心畅快了不少,这种货色在以往都不配与她交战! 两声爆炸过后,嚎叫声变得勐烈,鬼尸疯狂地向这边奔来! 严宁飞身向最近的一只砍去,立马撤回。 还在前进的鬼尸又砰的一声炸响,后面的摔倒在地,怒嚎着爬起,冲着严宁张开嘴嚎叫。 恶臭味直接冲到严宁面前,她拧着眉,找寻下一个目标——方才最近的那个太弱,竟然没伤到旁边的鬼尸。 严宁定神探息,发现尸群里有个灵力充沛的,但混迹在中间,能杀进去却不好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片刻,鬼尸又近了一些。 严宁扔出刀,捏出法决,那破刀浮起,缠绕着凌厉的剑意刺出去! 破刀像是有生命一般,左拐右拐飞速绕过前面的尸堆,直接割下灵力最充足的鬼尸的头,它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但鬼尸离严宁的距离太近! 她急忙在身前结出一个巨大的蓝色法印,勐烈的爆炸混合着血肉席捲而来! 「阿宁你这样用,十个我都不够啊!」长秋又在识海里嚷嚷。 「让你说话了吗!」严宁咬着牙喊道。 这个鬼尸爆炸的力量太强,严宁弯着膝维持法印,被逼着后退了半丈,退到了众人面前。 可若不是这巨大的法印,身后的人也会被影响。 接连又是几声轻微的爆炸声。这些徐北的人随着爆炸,也一下下抖着身体,惊悚抖动间,这才发现刚才眼花缭乱操作一番的人是谁。 竟然是个看起来才二十的女娃娃! 众人面面相觑,就是她把自己吹飞了好几丈,还扔出了鬼尸,现在又是这么厉害的招式。 这穷乡僻壤怎么可能会有修道的来管!? 正在高兴时,那堆鬼尸又挣扎爬起,踏步袭来,速度比之前更快,很是愤怒。 「给我剑!」严宁背着身伸开右手,向众人吼道。 后面的人颤了颤,一个反应快些的聪明人,立马抽出旁边人的剑递到她手上。 刚才那把刀太烂,但这个剑……严宁瞥了一眼。 也是把烂剑! 没时间了,她举起左手剑刃上又附着上一层灵力,凝眉看着踏步而来的鬼尸,心中溢满了撕烂它们的想法! 似乎只有屠杀才能抵制住心中不住的焦躁。 众人一看严宁起了势,立马斗志昂扬的冲到她身边。 「滚回去!」严宁骂道。 长秋在识海尴尬扶额,在想自己可能真的惹到她了。 人群再一次面面相觑,还是那个聪明人开口:「姑娘你放心!我们不耽误你!炸了我们就跑!」 后排瞭然,互相坚定地看了一眼,没有后退。 严宁观察着剩下涌动的鬼尸,寻找着突破口,还有一个! 她向侧边一跃,踩着一个木桩借势跳起,飞到尸群头顶,对着目标,一剑下噼! 凌厉的剑意化作剑气飞出去。但不巧,目标的脖子竟被挡住! 那是另一只移过来的头,很可惜,只掉了半个脑袋。 严宁正起身,右脚在一个丧尸头上轻点,再次跃起! 看准目标,挥剑噼去! 突然的手中剑刃变轻,本应该飞出的剑气没有出现,反而一道银光横向飞了出去! 那把剑断了,断在挥剑的途中! 严宁心中一阵咒骂! 右手直接落空,附着的灵力还未收回,身体不稳,她只好左掌心拍下鬼尸噁心的脑袋,才保持住平衡。 但这番操作,让她直接落入了尸堆,站在她看好的目标面前! 长秋方才已借出现有的灵力,还尚未恢復,他焦急地喊:「阿宁!快走!」 走?严宁嘴角勾起。这有什么好走的,这群杂碎鬼尸她只有全杀了才够痛快。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方才只见得剑身白光突然消失。一截银光直飞过来,插到他们面前的土里。 是断掉的半截剑身! 那个聪明人脸色煞白,惶恐不安,鬼尸里的女子怕是要被撕碎了…… 但尸堆里不对劲! 那女子的身影看不见,一股邪恶之气勐地散开,血黑的雾气像是炸开般,瀰漫在涌动的鬼尸中。 鬼尸似乎闻到血腥味,更加狂暴了! 严宁没走,她扔掉半截剑,左手捏诀,动用了血杀之术。她红着眼,鬼尸还未反应过来,瞬间便掐上那目标的脖子,直接按在地面! 「阿宁!别用邪术!」 「别叫我!」 严宁咬牙怒喝,眼里尽是嗜血的红光,她掐断了目标的脖子,随即踩地跳起,飞在空中! 强烈的爆炸散开,空中出现一个血色的法印,炸开的血肉皆数被挡! 但人群糟了秧,一股强波散开,处在边缘的他们纷纷炸飞倒地。 强烈的爆炸消退,严宁完好无损的落回众人面前,但手捂胸口,吐了口血。 众人一看她无事回来心安不少,那聪明人受伤不太严重,上前查看:「姑娘,你没事吧!」 严宁听到抬起头,瞪着眼看着他,用勉强干净的手背擦去嘴角的血。 在鬼尸的爆炸声中,这些人看着严宁邪魅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那眼里血色满布,充满了杀意! 「你这剑……」 她这一瞪,众人觉得她和鬼尸也差不了多少。 严宁探身,掐住了那个聪明人的脖子,旁边的人群惊唿立马闪开,这防线又向后推了四五米,快退到客栈门口。 长秋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急忙在识海中显出他们的元神,散出仅剩的灵力,试图安抚严宁已经暴躁至极的元神。 她看着聪明人的脸,面目有些狰狞,再次吼道:「你这剑——」 「阿宁!冷静!」 严宁又听到长秋的声音,她很烦,轻晃脑袋把那人放下推了出去,声音虚弱道:「太烂了……」 可身后嚎叫声还未停。 不知是不是长秋的作用,她终于定住心神,沖受伤的人勉强道:「快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他们惊愕于这人情绪变化的速度,吃惊地看着她,但还好腿脚都没坏,挤在客栈门口堆着的木板后面。 严宁拧住拳,没有理会长秋,又散发出邪气沖了上去。 她在尸堆里虐杀,炸开的波也直接用邪气挡回去,虽然身体损耗越来越严重,但她被邪气掌控的内心越来越兴奋。 长秋在识海里急得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客栈门口的人群响起交谈声,葛郎中也站在客栈外面,他让宛娘带着小悦躲在客栈里。 方才严宁灵力的变化被他看到,退回来的人吓破胆,一直说着她的可怖之处。 这边严宁也杀疯了,手起手落,满地是碎块。 快了,就剩两个。 砰一声,血肉翻飞。 只剩一个。 但这个看起来有很是张狂,方才的爆炸竟没有伤害到它。 它歪起头,张着噁心的烂牙,防佛在和严宁争夺蛊王之位。 众人看着鬼尸只剩最后一个,心中的害怕慢慢放下。 有些人甚至激动的进屋,寻着自己的家人,宛娘带着小悦也跑出来。 严宁躲闪着,竟然跟这个鬼尸打得有来有回,一直找机会想拧断它的脖子,但被逼退了几米。 她心中不快,要不是受伤,这群鬼尸早就死光了! 愤愤间,她找到了机会,怒气上头,沖了上去。 宛娘一看还在打斗的,是中午那姑娘,着急起来,忙跑到葛郎中面前,带着些哭腔说道:「那姑娘怎么没走啊!她中午来,还提着药,想必还受着伤呢!」 葛郎中这才转过弯,心慌至极,着急大喊:「宛娘啊!她就是那杀魔尊的刺客啊!」 刚说完!粘腻的爆炸声响起,最后一个鬼尸炸开,大家纷纷护住头。 一个人影带着碎块飞来,直接落在人群中,大家四散逃开。 待尘土散去,才发现地上是那个独自奋战的姑娘!也是葛郎中说的刺客! 严宁重重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扭曲着疼,口中不断吐着血,脑海里全是红与黑。 几个人上前想扶起她,旁边有人窸窣出声。 「她就是那刺客!?」 「竟然没死!?」 「完了!你不知道,刚才她多可怕!」 「她刚才还想杀郑田!」 「那魔道要是发现在我们这,那就全完了!」 「……」 众人一听,心凉了半截,刚出虎穴,又入狼口。 刚准备扶起她的人也快速缩回人群。 严宁脑子一片混沌,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直接扎进她的脑袋。 他们似乎并不欢迎她,但他们已经知道她是刺客,得死。 「阿宁!你别听!」 「闭嘴……」严宁说出声,挣扎爬起。 众人听她开口说话,再看她血色满布的模样,连忙闭上嘴,一点点后退,双腿都打起战,确实,她这模样,比鬼尸还可怕。 人群中的她拧着拳,身上散发着黑中带红的邪气。那红色像困住的邪恶幽灵,在身上疯狂窜动、嚎叫,要把周围的人生吞活剥。 严宁的元神已经变得赤红,长秋从识海跑出来,急忙站到严宁面前:「冷静些,冷静些好吗!」 她的心神已经被邪术掌控,身体又空耗严重,再不静心,似乎真的没有退路了。 「滚开!别碰我!」严宁又大声怒吼,旁边的人吓得又在抖,但已无路可退。 长秋一愣,立马大声道歉:「阿宁,我错了!」 「跟你没关系!我必须……」严宁用手挥开长秋,血色的眼睛看向周围,「杀了他们。」 旁边的人没听懂前半句,但她的眼神和后半句,像是闪电和惊雷,炸响在面前。宛娘怀里的小悦,哇地一声大哭,大喊着爹娘。 严宁呆住,看向那个小女孩。她想起来了,她杀过这样年纪的小孩,在痛哭之前,也是如小悦一般可爱。 她混沌的心间似乎清醒了片刻,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迷茫,不曾想清醒反而更痛苦。 杀? 这些商人、武夫、村民,甚至这个小女孩,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严宁之前还摸过那女孩的脸。 不杀? 消息一旦传出,幽都便知道自己没死,定会追到这里,就算自己已经离开,这里的人也还是会死。 杀与不杀,这些人都会因自己而死! 「阿宁……」 长秋轻轻唤她,他都快急出眼泪了。 严宁喃喃重复:「我不杀……也得死……」 四周的人听不见,还是用恐惧的眼神盯着她。 作为武器,确实不应该存在感情。 作为杀手,不该入世。 -------------------- 第九章 选择 =========================== 严宁心神大部分被控制了,脑中只想着屠杀的快意。 长秋站在她面前,低声央求:「阿宁,你醒醒好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然而这强撑的最后一丝清明,并没有让她好过。 自己太天真了,竟然抛却过去不再杀人?她真的小瞧了邪术的威力,她的心和身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一旦崩溃,那接下来的事…… 她累了。 「长秋……」 她垂下眼,眸子里的血色有些淡,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嘴唇几乎都没有开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被叫名字的人很惊讶,这是严宁第一次叫他。 长秋俯身看她:「阿宁?」 「我好累……」严宁像是喝醉般呢喃,还有一些委屈,「我……不想活了……」 污秽的一生,被决定的命,杀过的人,浸染的心,毫无斡旋余地的此时此刻,本心性暴躁的她,却在此刻逃避了。 长秋怔了怔,莞尔一笑:「好。」 他的命,不过也是意外偷来的,能有这一天真正的自由,他很满足。 严宁抬眸看去:「你……不怕死吗?」 长秋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的血气已经淡了不少。 「不怕的,我本来就死过一次了。」他凑近了些,又像是哄小孩儿般轻柔地说,「你做什么,我们都一起,好吗。」 「我们?」疑惑神情下,严宁眨了眨眼睛,眸子越发清明。 这个词,对这两人来说,听起来竟像一种慰籍,十几年的荒芜岁月,竟然有了「我们」? 「对,我们。」长秋见状连连点头,伸出虚无的右手握向严宁的手,虽未真的接触,但重叠在一起。 她罕见地淡然一笑,眼眸中只剩点点红光。 长秋也有些讶异,不明白只是说了我们,她竟然能控制住心神了,可这时,他的眼神越过严宁的肩,神情突然惊慌了起来! 「你个魔头!去死吧!」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严宁一转身,暗淡的银光立刻噼下,身旁还传来惊恐的唿喊声。 她用手一挡,那暗光停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小孩的力气太弱,刀刃深深地嵌在了她的手心。 疼痛让她方才克制住的思绪有一些飘散,她怔然看着这个小男孩。 「你个怪物!不许你杀我娘!」 是个八、九岁的男孩,五官倔强狰狞,他看刀被严宁的手接住了,想抽开再砍。 但严宁手指一握,那刀固定地死死的,怎么也取不下来,刀身上已经流下几股血,快流到刀柄,马上就该到男孩的右手。 「顺子!你回来!」 男孩身后有人被拦住,撕心裂肺地叫喊,应该是他的母亲。 男孩见那血液即将流下刀柄,怕是沾染上自己也变成魔鬼,慌不择路放下刀抄起左手心里的石头,往面前砸去。 那石头直接击中严宁的眼睛,落在地上,她闭上眼,再睁开已是弥天的红光,周身霎时腾起血雾。 人群的唿喊与惊恐声,只停了一瞬。这瞬间,只有火焰燃烧的滋啦声,木炭炸开,内部接触了氧气,立刻变得通红。 严宁崩住的心,也炸开了。 瞬间,人群发了疯地乱跑,围好的木板都被撞倒。 她双眼血红,脚步一动,朝那小男孩冲去。 这时,另一个身影沖了过来,是葛郎中,他扑到那小男孩面前,但他年纪太大,抱着男孩摔到在地,但还是用侧身护着他。 严宁的手直冲沖向葛郎中刺去,一旁的宛娘疯狂地喊叫:「相公!」 但她没有反应。 「噌」一声,似是剑鸣,一个人影带着白光掠来!再一柄长剑探出,挑向严宁的手臂。 长秋退开身定神细看,那剑气虽凌厉,但没有杀意,剑刃水平,只是击退之意。 剑身轻轻一抬,严宁小臂吃痛,立马收了回去,跳开落在空地上。 方才挥剑的身影随之轻盈地落下。 竟然是那小二于三! 他左手执剑,剑意流转,纯正霸道,是君子模样。 「抱歉,这本是我的责任,我来晚了。」于三诚恳说道,像是给严宁解释,又是像给众人解释。 周边又出现惊唿声,都没想平平无奇的小二,竟然也是个修仙的! 但他……左手使剑!? 长秋这才想起他右上缺失的拇指与食指,伤口较新,是近几年留下的,这应是逐出师门的惩罚,再也无法右手用剑。 「你又是谁!?」 于三话音刚落,严宁睁着血色的眼睛,也不管来着何人,就沖了上去。 于三也不反击,只是处处闪避,右手负于身后,左手持剑,严宁一出手,他便闪至左侧提剑轻抬。 「姑娘!清醒点!」他又闪开严宁近身一击。 于三再次靠近她,漏出一个空档,严宁鬼影般的跃起近身,他侧身避开,抬起右手食指,对着严宁的额头轻点了一下! 「定神!」 于三轻轻开口,但长秋也听得一清二楚。 食指下似触水般点出涟漪,光点在严宁的额头散开,凌乱的碎发朝两边吹起,周身邪气消退,她在空中闭上了眼,向后栽去。 长秋恍惚一瞬,看到了她识海里的树,没想到于三如此厉害,竟能将他们的意识锁在识海。 他抱起昏迷的严宁,坐回树下,严宁靠在他怀里,紧闭着眼,面色苍白。 长秋看着她,表情里有些无能为力的落寞与歉意,轻抚了一下严宁的脸庞,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将她靠在树干上,她的脑袋仅靠在肩头。 「对不起……不该……抱你的。」 很快,外界不断有灵力传入,长秋显出元神,面前漂浮着一白一红,红色已有衰退之意,应该是于三在为严宁炼去她化出的邪气。 这于三,有如此修为,却隐蔽在这穷乡僻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但他至于至顶是什么水平,长秋也看不出来,他也隐藏地很好。 不到一刻钟,严宁睁开了眼,她躺在客栈后厨的稻草上。 头痛欲裂,眼睛还看不清楚。 「阿宁!你醒了!」面前是长秋担忧焦急的脸,严宁刚醒他就急慌慌跑出来。 但他的五官被随即另一个人替代,这人开口道:「姑娘,你如何了。」 长秋只好退到一边。 那人伸手探了下严宁的手腕,「你功法邪性,会迷惑你的心智,我已经给化去了邪气,你没什么事了。」 严宁勐地坐起身,左手发痛,抬起一看,已经包裹好了纱布,只有轻微的血痕渗出,身上的碎块尘土,也被清理干净了。 视线落回面前那人,竟然是于三?他虽然还是那身磨烂了的粗布麻衣,但身形气质截然不同。 严宁愣了片刻,想起一些画面,她和一个人对打,落了下风,不,当时完全打不过。她戒备地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三,就是这里的小二。」他声音沉稳有力,见她无事,抬身站直,「方才你心血耗尽,已是穷途末路。」 「阿宁,若不是他,你要入魔了。」长秋在旁解释,「他修为颇深,但隐藏了实力,所以我们见他时没有察觉。」 「多谢。」她淡淡道。 方才她无法控制内心,身体仿佛在扭曲撕裂,目视的一切都在燃烧,内心沉浸在想要屠杀的欲望里。 严宁正回想,耳边传来刀剑摩擦声与细微的说话声,她瞟了眼被门帘遮住的前堂。 她知道,暗杀魔尊的刺客出现在此处的消息,一定和风声一般传得飞快。 「放心,都处理好了。」于三也看了一眼,表情凝重起来。 严宁欲言又止:「……总会知道的,这里的人恐怕……」 「所以我来和你商量。」于三表情严肃。 他走近蹲了下来,与严宁的视线平齐,对有些疑惑的她询问。 「是你杀了魔尊?」 「是。」 「如何杀的?」 「龙血剑。」 听到龙血剑,于三眼眸一转,沉吟片刻,表情多了一分肯定。 「如何逃出来的。」 「跳海。」 「竟然没死……」于三上下打量了她,有些不置信。 严宁不自觉看了长秋一眼,他半透明的身体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看起来有点可怜,若不是他那墟海她真不能活着出来。 于三见严宁一直冷凝着脸,神色淡然,也没有追问下去,他朝前堂扭了下头:「这的人,还杀吗?」 「不杀,但最后都会因我而死。」她坦言,魔域接到消息,按照他们的行事手段,一定会将这里屠杀殆尽。 「你不适合当刺客,」于三轻松道,但他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覆,站起了身,「这样很好。」 严宁已经想明白了,她杀了魔尊没有错,这些害怕的百姓也没有错,他们也在奋力地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亲人孩子。 只因为自己是把杀人利器,仇与恨,会一直纠缠着她,直到生命消亡的那一刻才能解脱。 「你这功法,以后不可再用了。」没等严宁说话,于三继续劝告,「邪气会抢占你的心灵,如今你深受重伤,邪气式微,你可能有些不适应,你的路还很长。」 「我还有选择吗?」严宁脱口而出。 「我不知你以前经歷如何,但今天你已经选了,」于三突然正身作揖,十分诚恳,「多谢姑娘,今日在下出门采粮耽误了时间,让姑娘一人承担这些,实在抱歉。」 她对他人的谢意依旧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垂目颔首。 于三继续道:「趁你还没来多久,赶紧离开这吧,这地方本来就不太平。」 「那你们怎么办?」 「于三叔叔!」一声孩童的唿唤从门前传来。 「是小悦。」长秋抬头道。 于三本来严肃的脸,一听到唤他的声音连忙扬起笑转过身。 小悦双眼发红,她冲进来抱住于三的腿,抬头委屈地说道:「于三,爹跟我说没事了,我们是不是不会死了?」 「姐姐……你醒了……」突然她看到醒来的严宁,又有些害怕地缩到于三身后。 「当然没事了。」他摸着小悦的头髮,从身后牵了出来,随即蹲下指着严宁,温和道:「姐姐是个好人,她一个人打败了很多可怕的傢伙,只是有些累了。」 小悦听着于三的话,看向了严宁,慢慢地挪了过来,扑倒严宁的膝盖上,小声说道:「多谢姐姐……」然后又看着严宁,低下头,「对不起……」 严宁有些惊讶,小悦没有伤害自己,却还跑来道歉,只好摸着她的头,学着安慰她。 长秋也默默飘了过来,站在严宁旁边。 这时葛郎中掀开布帘走了进来,小悦回头看到,又立马跑过去扑在他怀里。 葛郎中抱着小悦,对于三微微点头,随后走近严宁。 他满脸的歉意:「你杀了魔头,自然是大快人心,人人都拍手叫好,你还……」他眼中有些愧疚,吞吞吐吐,「还一个人杀了那么多鬼尸,是我们本就欠你一条命!是我说你是……刺客的,姑娘,实在对不住!」 严宁站起身道:「方才也是我……我的行踪已暴露,你们也得赶紧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爹,你会跟我一起吗?」这时小悦抬头看着葛郎中,眼睛似有泪花。 「当然要跟小悦一起了,瞎想什么呢。」葛郎中见状安慰,说完他和于三对视了一眼,抱着小悦出去了。 于三的眼神复杂,看着小悦离开有些不舍,但很快转头对严宁说:「姑娘,已经和外边商量好了,这南边是山,不好走,我们此刻带所有人去西边最近的商浦,那归照阳门管,他们能护大家周全,所以,你只能往东去河阳了。」 严宁瞭然点头,再行一礼,往前堂走去。 掀开布帘,客栈的外门紧闭,武夫正在整理现有的武器,看她出来,纷纷停下来手看向她。他们眼里并没有厌恶与恐惧,烛火倒映在他们眼中,更多的是一种钦佩和认可。 她推开门,踏入夜色。 街上的火堆已经熄了,长秋一直跟在身后,也不说话,甚至他身为灵体,连脚步声也没有。 「长秋。」严宁停住脚,转身道。 「啊?怎么了?」长秋再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惶恐。 「你不回识海呆着,飘在外面做什么?」 「不是……说好,做什么都要一起的吗?」他有些害怕严宁生气,眼睛看向别处,声音极小。 -------------------- 第十章 转向 ============================ 严宁的脸腾一下红了,还好天黑看不清,转身加快了步伐,她觉得是那些火堆还散发着余温,才烤得脸热。 走了几步她还是觉得不对,长秋怎么这么安静? 她转头看去,长秋可怜兮兮跟在身后,一直低着头,手也紧攥在袖袍里。 「那为何这副模样?」 「……你晚上一直不让我说话,也不理我。」他侧过头,看得出来现在才是真委屈。 「你!」严宁有些气急,「那是因……」 因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气恼般地又加快了脚步。 「阿宁你慢点,你还没恢復好呢。」长秋嘴角扬起,又是开心地追上来。 「不许叫我阿宁。」严宁侧目警告道。 「对不起。」长秋似乎不害怕她了,「阿宁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阿宁,是我不该抱你的。」 「……」 「阿宁,是我太没用了。」 「……」 「那是我话太多了?」 「是。」 「啊?」长秋立马捂住嘴,又放开,「可我已经一晚上没说话了……」 「好好……不是。」 等他们走出了集市,黑暗中身后唯一的亮光也越来越暗。 「姑娘!姑娘!等等!」 身后有人叫住她,回头看去是葛郎中。依稀可以看见他背着行囊,拽着一匹深色的马小跑走来,气喘吁吁的,站定之后又吞吐了几口气。 「葛郎中可是还有什么事?」严宁问向他。 「姑娘,这匹马给你,这是郑田给你的,就是给你剑的那个……」说着,葛郎中把手上的缰绳放到了她手中。 长秋在旁恍然大悟,严宁暼了一眼,无语他丰富的表情和行为。 「他说都怪他,我知道,要不是那把剑……」葛郎中尴尬地挠了挠头,防佛也是郑田尴尬地挠头,但这马看起来品相极佳,想必徐北最好的马了。 「其实……也是我害得你们要离开。」严宁解释道。 葛郎中摆摆手,「我们当初也是逃难过来的,既然那魔头死了,往后日子肯定越来越好。」然后取下了身上的行囊塞给她,又连忙在衣服中掏出个手掌大小的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她今天付的银子和一个小瓶。 葛郎中说:「这是我家娘子让我给你的,姑娘付了钱,也没住一晚,宛娘很是抱歉。」指着另外一个小瓶,「在下不才,早年间修过几年仙法,但天资愚钝……这是最基础的护元丹,可能没什么用,但姑娘你身体欠佳,补补也是好的。」 又指着怀里的行囊,和蔼一笑,「衣服和干粮,宛娘拿的,河阳太远了。」 严宁看着葛郎中,也能看见他身后亮着的徐北集市,有人在往马车上搬行李,灯笼正在一顶顶熄灭。 她只拿了药瓶,「我今天弄坏了客栈的窗户,也吃了不少东西,银子葛先生还请收下。」欠身拱手,「在此谢过葛先生!」 长秋也站过来跟她一起行礼。 葛郎中见她认真,便也不好推辞,收好布帕,关切的眼神再看了两眼,转身回去了。 她打开那个小瓶,里面有一颗丹药。 「这对我有用吗?」她问向长秋。 「当然有用,我说过,仙魔并不冲突。」 长秋回道。 她把药瓶塞进行囊里,虽然小,但是装了很多东西。 「阿宁,他们是好人,你也是。」 「我是好人?」严宁哭笑不得,「我是要杀了他们的。」 「那不是你,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好人。」 严宁觉得他在胡说八道,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自己杀了魔尊救了他,但这是个意外。 长秋立马转移话题:「阿宁,我想骑马!」 「好。」严宁转身扶住马背,一个飞身便跨了上去,长秋跟在她身后假装坐着。 「不好意思,今天还想带着你去死。」她突然没头脑的说了一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本来就是你救了我,命都是你——」长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制止自己的胡言乱语。 长秋在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阿宁,你是不是第一次被人抱?」 「咳……咳……」 严宁被自己口水呛住,咳的脸有点红。他这是什么问题,只能说没有这样被人抱过。 但还是反过来嘲讽一句,嗓子还哑着,「没有你经验丰富。」 长秋疑惑中突然明白她说的什么了,连忙解释:「我?我和魔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哪样?严宁没问,长秋在客栈房间里看起来不太想提他们的事。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吻我吗?」 长秋愣住了。 严宁见他没有答话,想转过头看他:「怎么了吗?」 「或许是!太疼了……」他慌忙回答。 「这样就不疼了?」 「或许吧……」长秋表情有些落寞,自言自语,「这也是我第一次抱人睡觉。」 「闭嘴!」严宁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又觉得北方的天气实在太干了。 长秋听见怒喝又惊恐地打了下嘴唇。捂住嘴。 身在严宁的背后,还能听见她牙齿磨动的声音,他要是个活人,现在应该吐着舌头,被掐死了。 「再废话,把你关起来!」 她说完,双脚一拍马腹,飞奔起来,长秋在身后又开心地笑着。 月色笼罩,他们一同往夜色去了。 但从夜色出发的,不止他们…… 严宁策马奔驰在无边的夜色中,已经行进了一个时辰多,还好今夜天晴,月色照下,还能看见几分颜色。 他们停在一个山坡上,下方宽广平静的河水墨色般缓慢流淌,沿着这条河向东,便能走到河阳。 严宁看着夜间景色,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什么东西。 「阿宁,你在做什么?」 长秋在身后看不见,但他不想动,想假装自己是个真人。 「吃饼。」说着她拍了拍,声音清脆,她咬了一口,「老闆娘给的。」 长秋越过她的肩膀,那饼烙的不错,金灿灿的,但是有些灰。 「你打架的时候竟然没掉。」 「掉了。」 「啊?」他很惊恐,掉哪了,不会是尸块里吧! 严宁十分认真道:「拍干净了,不要浪费粮食,有的吃不错了。」 「我……也想吃东西。」长秋往身后一趟,浮在半空中。 「你能吃吗?」严宁把饼拿到肩后,随即又收了回去,「你还是先喝点西北风吧。」 「阿宁你……」只剩元神的长秋委屈极了。 但他听到严宁轻声笑了几下,这才知道是故意的,但她竟然笑了,长秋看着她放松的背影,也有些笑意。 可瞬间气氛有些不对,他感觉一股熟悉的魔气速度极快接近! 严宁还没有察觉:「那你喜欢吃什么?」 他大喊:「阿宁快躲起来!」 严宁大惊,跳下马,聚了稀薄的灵力附到马身,一掌拍下,马匹受惊似箭般向前飞奔。 她迅速窜到远处的树影中,边跑边凝出结界,但灵力虚浮,结界有些薄弱。 「来者不善,阿宁,我来助你。」 长秋回到识海运功,严宁立刻感觉灵力充盈了不少,这时周身白光闪过又消失,结界加强了。 月似寒冰,照着地面生冷,不一会,一个人影飞下,定睛一看,竟是魔界大长老逐阎! 严宁倒吸一口冷气,就算她未受伤,十成功力,也勉强交战。 可大长老追来,想必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太快了。 逐阎的表情阴鸷兇狠,发现四周无人,又顺着刚才马匹惊跑的方向飞去。 还好长秋在,不然大长老的实力,轻松就能探破她现在的结界。 「竟然只有他一人。」长秋疑惑道。 「什么意思?」 「可能是其他追兵还未赶到,逐阎从不独自出行。」 严宁原地等待了一会,确定他已走远才散开结界,正接受现实打算步行绕路时,她顿感不妙,寒意从后背窜上了脑袋,头嗡地一下炸开,浑身战慄。 「从徐北去商浦要多久!?」 「怎么了!阿宁?「 「快回答我!」 「马匹马车大约三个时辰。」 车队去商浦,行三个时辰,现在他们骑马才走了一个多时辰,大长老就已经赶到,剩下的追兵在哪? 「不对!长秋,我们错了!」 小悦问葛郎中会一起走吗,于三看着小悦不舍的眼神,武夫们擦刀时坚定的模样。 错了,都错了。 她回过头,再次向黑暗中狂奔。 -------------------- 第十一章 眼泪 ============================== 和十二个时辰前一样,严宁又在狂奔,不同的是,她想去救人。 他们心里很清楚,即使跑得再快,等到了也是清晨,一切早已成为定局。 狂奔了近两个时辰,头髮都黏在脸上,嘴唇干裂,双腿发软,耳朵涨裂轰鸣。 前面便是徐北了,但一个向上的小山坡挡住了视线。 天色微亮,万物未醒,都沉睡在清晨之前的须臾中,徐北上方天空有一抹晕开的微红,像是朝霞,天快亮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严宁喘息着翻过山坡,看到天边红晕里掺杂着光点与黑烟,她呆立着。 太可笑了,西边怎么会有朝霞。 这是火光。 徐北的木头门楼倒在地上,后面房屋是接近尾声的火焰,地面上还散着一堆鬼尸的碎块,两旁的木房仅剩下粗黑的立柱和木头在燃烧,铺子门口有几个摊子还没撤,垮在地上也成了碳灰。 风一吹,倒得乱七八糟的木头又轰地燃起火星,飘向空中,再被风吹散。 双腿一软,精疲力尽的她跪在地上,尘土飞起。 或许还是死了。 「阿宁,他们应该不在这。」长秋从识海出来,蹲下身安慰道。 「长秋……我……」 徐北化作一片焦黑,连土地都不能倖免,更何况他们老老少少一百多人会是什么结果…… 她不敢去想。 吹来的西风,夹杂着黑色烟尘与热浪,扑到脸上,融化着记忆的冰层,轻轻一踩,冰面不堪一击,掉入了刺骨的冰冷中。 那些死于她手的人,纷纷撞进了脑海,他们只是刺杀魔尊的练手物,只是陪葬品。 在死之前,各个不是哀嚎,就是求饶,甚至是趴到脚下说一些无意义的废话。 「求求你……别杀我……」 「我们做错了什么啊……」 「我孩子还小,他不能没有爹啊!」 「救救我……」 未等这些人说完,便一剑挥去,头颅滚地,任凭这血洒满全身,扬长而去。 现在她感到害怕,害怕这些人的脸变成葛郎中、宛娘、小悦,徐北所有人的模样。 而他们身后还有无数同样痛哭嚎叫的人,在疯狂的爬来,祈求饶过他们。 严宁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这些人撕扯着,要流出血。 「咳……」 竟然真的咳出了一口血,那血撒在地面鲜艷夺目。 她看着颤抖的双手,难以置信。 不解自己为何仅是杀了魔尊受了伤,平白无故就变得脆弱、怜悯、恐惧。 这种恐惧不只是来源徐北的人,更多的是内心的怀疑。 她低下头,指尖用力抓进土里,想制止这种恐惧。 这才发现,整个身体都在抖,手背上已经洒落薄薄的一层尘土。 她痛苦地唿吸着,双手间的土地似有水滴打下,留下几点深色的痕迹。 热浪像是在眼前一般,扭曲着视线,双手,地面都有些模煳。 「阿宁,你看着我,好吗?」 长秋伏在身边,低头看她。 严宁抬头,一股灼热从脸颊滚下,落到手背,接着落到泥土中,手背留下一道干净的白痕,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举着手,迷茫地问向长秋:「我怎么了?」 长秋眼神温柔,抬起手,抚上严宁落泪的脸颊,似风吹过,她心上的蒙尘也像被抹去一道。 他身后东方出现了朝霞,照着整个人透着暖色。 「没事的。」他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朝霞下,神圣而温和,「我们还没看到结果。」 「他们可能不在了……」 「真的不在,我们也得让他们体面地离开。「 集市前,倒塌的旧木板门楼上,朱红字的徐北早已看不见,木板烧裂开,变成一条条的木炭,整个门楼只剩两边立在土里的小半截木桿。 火势变小了,昨夜炸开的尸碎也都烧成了渣,空气里散发着焦臭。 他们慢慢走过街道,和昨天来时,一模一样。 严宁想起昨天看到的卖艺的人群,那时还说什么,一场战事,这里就没了。 现在只因为她,不到一天,这里真的没了。 他们走到街尾,站在客栈门口,客栈只剩下两极石台阶、几根较粗的立柱、垮下来的断开的横樑,全是焦黑的,甚至分辨不出还有二楼的痕迹。 转头看向长秋,他的眼睛有些红。 客栈仅仅在他们生命中,只存在了半天,但却是为自己而活的一半时间。 「去前面看看吧。」 他们向商浦的方向走去,寻找徐北的踪迹。 前行不到半个时辰,空气里瀰漫着强烈的血腥味,严宁加快了速度。 大片大片的血,尸横遍野,但都是身着黑衣的人。 长秋四处看了看:「都是魔修,大长老的人,没有徐北的人。」 正在疑惑时,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喘息声。 习惯使然,严宁随手捡起一把剑,循声看去,那声音是从一个土坡背面传来的。 「等等,我先去看看。」长秋说着向那走去,他作为灵体,很适合做侦查这件事,严宁缓慢跟在后面。 长秋停住了,他转过身,眼中似有不忍,脸色有些复杂地看向严宁:「是于三。」 严宁丢下剑快步赶去,翻过土坡,于三的模样无法直视。 他还是那身小二的打扮,但衣服已经烂到看不清,身下一大滩血,左腿彻底不见了,右腿满是或深或浅的刀痕。 腹部横刀切开血流不止,微微起伏的胸口上满是焦黑的灼烧痕迹,右脸血肉翻起,右眼几乎看不清。 他左手边还躺着一个死去的魔道修士,尸体胸口插着一把剑。 于三似是听到脚步声,努力抬起头,左手伸出想去拿那把剑,唿吸也变得急促狰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是我。」严宁慢慢蹲在他身边。 他勉强睁开左眼,带着血珠的睫毛在不断颤抖。 看见来者是严宁,努力抬起的头向后仰去,靠在斜坡上,重重地唿了口气。 严宁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把背上的行囊取下扯开,找到葛郎中给的护元丹,塞到于三的嘴旁。 「你怎么回来了……」他声音虚弱。 「把这个吃了。」严宁见他不动,很是焦急,「快吃啊!」 于三用缺少拇指食指的右手轻轻推开,看着严宁,「你留着吧,我用不上……」 严宁看向长秋,眼神中有些期盼,像是希望长秋能救他。 长秋眼眸低垂,有些愧疚:「他……快死了,这护元丹已经没用了。」 「姑娘,我活不了的,他们应该已经安全到商浦了,你这一路,没事吧……「说的话太多,于三涌出了一口血。 严宁听到关心愣住片刻,忙回道:「我很好,葛先生呢?」 寻遍这片尸海,也没看见葛郎中的影子。 「我让他们都走了,不想让小悦和那些孩子……咳……没有爹,还好来的只是些杂碎!」于三说起小悦,嘴角带起了笑意。 「是我的错。」她说道,她应该早就察觉到那些异常。 「姑娘,我本就是有错之身,让他们走只是报恩罢了,况且有些事情,不该你一人承担……」 严宁听到这话,心中一震,突然一股热流划过脸颊。 于三看到严宁突然这般,笑着说:「姑娘,好好活着,你已不再是……刀了。」 他朝左侧微微转了下头,眼神看向他的剑:「那把剑,你拿着。」 于三转回头,低头看向胸口,带血的手伸向衣服内袋,脱力与疼痛让他咬紧牙关后仰。 是一块玉佩,他颤抖着放在严宁手上:「若有机会……还给阿柔……她还活着。」 于三的手臂脱力放下,眼睛开始涣散,定定地看着那枚玉佩,嘴角带着笑意。 严宁大声喊:「你叫什么?你叫什么?」 若是修道之人,不可能叫于三,没有名字,师门也会为他赐名。 于三望向天空,沉声应到:「我于玄英……不辱师门!」说完,他的眼睛不再颤抖,再没有动过。 他无神的眼眸亮了起来,那是逐渐亮起的天空,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严宁默默地将手中的护元丹放回瓶中,这才发现葛郎中给的行囊里除了干粮衣服外,还有些银子,比她给的还多。 长秋寻到一片风水不错的空地,简单安葬了于玄英,找块木板立了碑,不知于玄英何门何派,木碑仅写着:徐北于三于玄英。 「这是我埋的第二个人了……」严宁颓然说道。 「他的剑应是有渊源的,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他的师门。」长秋静静地立在坟前,看着那把剑。 严宁拿起那块玉佩,端详起来,这玉佩雕刻蝴蝶,绳结打法都像是女子之物,应该是于玄英说的阿柔了。 看来,似乎找到復命之后可以做的事了。 她将玉佩收起,说道:「有机会寻到师门,玉佩归还阿柔,也算完成他的遗愿。」 剑已被擦净,剑身上似有灵气流转,严宁握在手中沉稳有力,挥舞了几下,长秋评价道:「这剑灵气十足,很适合你。」 她把剑送入剑鞘,凝视了一会,问向长秋:「为何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之前于玄英也说过了,」长秋带着笑意,「你修炼的是邪术,会控制心神,现下你元神有损,邪气式微,才有些人的情绪。你若是修炼些仙法,肯定变好的。」 严宁问道:「成为人的过程,都是如此痛苦吗?」 「这是真实,阿宁。」长秋认真回看她。 即将离开,长秋站在她身边,一起对着于玄英拜礼三下。 「去商浦看看吧。」严宁看着木碑说道。 太阳高挂,视野的远处有一座写着商浦的小城,严宁远远看着那里人来人往。 还好来的路上没有什么异常,想必葛郎中他们已经安全。刚准备起身出发,看到城门下像是有个身影在招手。 「阿宁!是葛先生!」长秋喊出声。 显然,葛郎中像是在等人,严宁也向他走去。 「姑娘,竟然是你,你可安好?」葛郎中打量着严宁,像是确定她是否受伤,突然看到了她腰间那把剑。 像是知道结果般,他的眼睛红了起来,无措地搓着掌心:「于三他……」 「来商浦的路上……我已经安葬好他了。」严宁知道这些会让葛郎中难过,但也希望有人能去修修他的墓,「木碑写得简单,就有劳葛先生日后……」 她有些说不下去,抿着嘴唇低下头。 葛先生见状也不再多问,看向别处,紧紧地闭住眼沉默了一会,才睁开眼沉声说道:「有劳姑娘了。」 严宁拿起于玄英的剑:「葛先生可知于三以前的来歷?」 「三年前,宛娘在路边发现他的,当时他受了重伤,腿也被打断了,我们把他扛回了铺子里,丫头特别喜欢他,后来就留在客栈做事。」葛郎中努力回想,有些哽咽,「其他的,他没说过,我们也就没问了,不曾想他是修道的……难怪他在的那几年……比较安生。」 葛郎中说到最后,低头抹着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严宁开口说:「葛先生,于三真名叫于玄英,尚不知何门何派,但我定会寻他师门!」 临走前,再次感谢了葛郎中和宛娘给的行囊,继续出发,行向南方。 长秋一直留在外面,就像离开徐北时说的那样。 「桂花糕。」长秋突然开口。 严宁顿住脚步,疑惑地看着长秋。 「阿宁问我喜欢吃什么,我喜欢桂花糕。」 「好,以后带你吃。」 -------------------- 第十二章 偶遇 ============================== 「店家,你可认识这把剑?」 「不认识!」 那铁匠铺店家一看严宁是个女子,还穿得破破烂烂,沾了一身灰,暼一眼就继续擦他的烂剑,嘴里絮叨:「一个女人!不好好相夫教子,来男人的地方做什么!」 长秋愤愤道:「男人也不买你家烂东西!」 严宁听毕转身就走,但侧身那瞬间,腰间的剑立刻勾住这人的余光。 「这剑!」他声音里很是惊讶。 严宁皱着眉转过头:「你认得?」 「姑娘若要卖的话,」那男人前倾着身,用谄媚油腻的神情,伸出了两个手指,「我给你二两!」 她冷声回到:「我不卖呢?」 「那我不认识。」这人身子往后一躺,眼里似是无赖,「哎哎!」那人突然挣扎叫唤起来,他屁股瞬间离开了椅子。 严宁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抬离地面,眼神兇狠,「现在还认识吗?」 「姑娘!女侠!」那店家缩着下巴,慌忙端手求饶,「真真不认识,但那块玉剑格属实极品。「他的眼睛又瞥了眼腰间的剑。 「哦?」严宁挑眉。 「那……那玉应当是秀华山挖出来的。」 「然后呢?」 「这这……没什么然后了啊!」他苦着脸,五官都拧在一起,但眼眸一转,「哦哦!这玉一般都贡给南边山里的那些修仙的了,这玉贵……一般人买不起……」他又有些谄媚的笑。 长秋一听,头髮衣摆飞起来,撩起袖子敲在他头上:「贵你才给二两!」 严宁暗忖,秀华山还在北边,那也是有些仙道门派的,但多是小门小派,若专门供给南方,那定是仙门大家,很可能是雾峰群山里的门派了。 那店家见严宁不说话,似乎还在打那剑的主意,试探道:「女侠,要不您还是卖给我?」 她淡淡地哼了一声,手勐然一松,那人摔在地上撞到了桌子,檯面上的烂武器叮噹作响。 他挣扎爬起身一脸愤懑,但匆匆站定后,却发现这女侠竟然比他还高!砸吧了下嘴,悻悻地落了座,不敢声张。 严宁甩了甩手上的晦气,径直出了门。 「阿宁,这人太可恶了!但你今天一天都没有生气,太好了!」长秋在旁边围着严宁飘来飘去,掰着手指算着时间。 严宁斜眼看向长秋,表情无奈,他们前几日离开商浦,来到这个叫做吴阳的小镇,一路上,每天除了睡着的小半夜,长秋都在叽叽喳喳唠叨不停。 虽是夏末,但北方多是山川大河,景色壮阔,每遇到一处他都叫嚷着要看。 遇见蝴蝶,他要看。 遇见花草,他要看。 甚至泥潭里的癞蛤蟆他都想看看,为此严宁一脚踏进了沼泽里! 可他竟然在旁哈哈大笑! 也不是不想把他关进识海,只是他看的这些,严宁以往也没有注意过,也没见过这大好河川。 他还能叫出这些花草昆虫的名字,不愧是树妖,果然和大自然亲近一些。 到了晚上,严宁本打算日夜兼程,但长秋不同意,让她白日赶路,晚上休息,再教她一些心法口诀,细细叮嘱她再不能使用邪术。 一路上,他重复了好几遍…… 她也不是没发脾气,不让他说话,就委委屈屈跟在后面,也不肯回识海。 不知怎么了,严宁最受不得这种表情。 现下,严宁收起被他折磨的不快,「这玉要真是极品,那也只能是雾峰里至尊的门派。」 「难怪于玄英修为这么高。」长秋单手扶颌思考,「那就是玄雷谷、青连宗、水月阁、天鉴宗、仙云宗这些仙门了。」 严宁停住脚:「你知道这么多?」 长秋轻声一笑:「就算没见过,这么多年总是听说过的,而且我没事只能看看书,好多书都翻烂了。」 严宁瞭然点点头,上下打量金灿灿的他,「走吧,去买马。」 「买马?真的吗?」长秋兴奋喊道。 「再走下去,人没到,我腿先断了。」 严宁很怀念受伤之前踏风而行的快感,可她现在的灵力还不足以如此,而且不能太过浪费灵力,以免一路上不速之客的来袭。 …… 「你这点钱……啧啧,」马坊伙计看着严宁手里的银子连连摇头,「怕是买不了什么好马。」 「能买哪个牵过来就是。」她手上的,已经是全身一半的钱了。 长秋也不可思议:「马有那么贵吗?」 直到那伙计牵过来一匹时,两人表情瞬间凝固。 好矮的马! 人站着的时候马背就在腰上,这和徐北那匹亮毛骏马比较起来,就像个小孩子的玩具,毛看起来都不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阿宁,这是驴吧!」他嘴角抽动,很是抗拒,「我不想骑这个,我不要。」 严宁嘆了口气,问伙计:「还有其他的吗?」 「喏,」他扬了扬下巴,指向了不远处的矮马厩,「那比这个还贵!」然后把小马栓到了桩子上,「这马就是矮点,拉点庄稼运些货好用着呢!您自个看吧。」 「阿宁,我要看别的!这驴不适合你!」 严宁刚准备叫住伙计,就听到长秋大声嚷嚷。 他面向马厩,站在灵体凝结的边缘,拼命的往前移动,却只能用双脚划着名空气。 见严宁不动弹,回头又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严宁拧紧拳,深唿了口气,迈出了脚。 为什么不能打他!偏偏是个灵体?! 长秋飞快飘过去,一匹匹马看了起来,甚至凑到他们耳边,似乎在跟它们说话…… 严宁扶额,揉动眉心,试图平息火气。 「凭什么那么贵!?」一个女声在不远处说话。 是啊,马凭什么那么贵,严宁想。 「你要是要另外一只呀,就不贵!」一个中年男人无赖道。 是一个伶俐的少女在和什么人争吵,方才看马时,左侧就一直有人在说话,不知为何这会声音大了起来。 严宁循声向左边看去,一男一女站在一堆笼子面前,笼子里大大小小灰灰白白的兔子挤在一起。 后面站中年商贩,双手各揪一个兔子,看起来精明至极。 那对男女衣着装扮精緻。 女子一袭红衣,身材娇小灵动,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肥,是十七八岁少女的娇羞可爱。 男子青色纱衫,竹叶暗纹,二十左右的年纪,腰间垂着一枚玉坠,举手投足之间文质彬彬。 但在这北方土沙的镇子里,显得很是突兀。 两人是修仙的,他们还太年轻,灵力收不住,全外放出来,微微一探便知。 「不都是一样的吗!」那女子仰着头质问,行为举止看起来有些跋扈,像是哪家的大小姐。 商贩把左手的灰兔举到女子面前,表情很是得意:「那你要这只啊!这只便宜!」 「师兄!你倒是说话呀!」那女子推着身旁的男子,有些焦急。 她的师兄显然没接触过这种讨价还价的场合,竟然拱手相道:「这位仁兄,您这兔子就算品相不同,但高出二十倍之多,怕是不合常理。」 这个师兄彬彬有礼,显然不懂得小人畏威不畏德。 果然,卖兔的商贩上下瞧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们普通人好欺负,还以为我们不懂!」他抓起那白兔的耳朵,甩到男子面前,「这白兔,你们不要自然有人要,价格啊,只会高不会低!」说完把白兔塞回了笼子。 贵二十倍的兔子……白兔,严宁好像有点印象,那是很小很小,初到时命阁的时候捡回来的一只白兔,软绵绵暖唿唿的,但最后都是血…… 她不由自主看向长秋,发现他还在跟马说话…… 那师兄很是难堪,这种软绵绵的礼仪就是鸡蛋对石头,师兄妹对视了一眼,男子把师妹拉到一边商量着,离严宁又近了几步。 师兄安抚道:「师妹,我有钱,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要赶路。」 「哼!这破地方!」红衣师妹气急败坏地向着那商贩的方向嘟囔:「小心魔道把你们这也烧了!」 严宁听到这话,全身一震,立马背过身。 那师兄慌张地伸手去捂师妹的嘴,焦急道:「师妹!不可胡说。」另一手准备掏钱,刚摸向腰间,却瞪圆了眼睛,」师妹……我钱袋没了……「 他看向四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但旁边马厩边上栓着一匹矮马。 「啊!阿宁,我要散架了!」 长秋还没和马匹们聊完天,就感觉腰间勐地一拽,飞速回到了严宁身边。 「方才有人说徐北的事。」她走地很快,凛冽的眼神打量四周,「等会再来买马。」 「是魔道的人吗?」长秋警觉起来,立马回到识海。 「两个修仙的……」她脚步一顿,竟然来到了主街上,人来人往十分混乱,「……年轻人,这事传得太快了。」 「毕竟这里也是照阳门的范围,商浦也定是传开了,这种我都没听说过的小门小派,才不会管什么流言。」 「很危险,我们不能留在此地了。」 话音刚落,严宁突然闷哼一声,背后被狠撞一下,瞬间,有只手从她的行囊里快速探入又收回。 是个贼!不自量力! 严宁眼神随即移入人群,立马捕捉到前方有个快速跑动的身影,「长秋,钱被偷了!」 「什么!?」长秋应声跑出来,抢在她前面观察着:「在前面!左拐了!」 「闪开!」严宁气急败坏,长秋的身影把那贼都挡住了! 那小贼腿脚不错,片刻就跑出了一些距离,拐到一条巷子里去,但他不知道后面的尾巴牢牢跟着他。 严宁可不想在人群之中抓住小偷,这太过于引人注目。 眼下这条小巷没有人,她跃了一大步,落到贼身后,抬腿就往那人背上踹了一脚! 扑通一声,小偷下巴磕在地上,像是咬到了舌,伸出带血的舌头哀嚎连连。 长秋在旁轻拍掌心:「阿宁,你太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她勾起嘴角,冷哼一声走近,左脚踩着那人背不让他翻身。 这贼还没回过疼味来,但背后被踩住立马疯狂挣扎,嘴里囫囵的咒骂不断。 「你个狗狼养的!敢踹老子!」 「你他妈骂谁?」 严宁勐地一脚踢向腹部,再追上用力踩他的脸颊,那人吐了口血,侧脸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这会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咒骂瞬间变成求饶。 「女侠!扰我一命!不知在下哪里得罪!」 长秋俯身欣赏着那人的糗样:「阿宁这人长的好丑啊。」 尖耳猴腮,一看就是没有正业的人。 她轻笑一声,弯身在他身上翻找,先是掏出了好几个荷包,才找到她的碎银子。 这小贼看来今日收穫颇丰。 「哎哎!女侠,能给我留点吗!」 严宁把别人的荷包扔在一旁,刚准备抬脚踹晕他,一阵清香掠过。 「你个小贼!竟然敢偷本姑娘的钱!」 一个红衣少女冲到贼面前,抬起一脚,穿过了长秋的身体,直接将那地上的人踹翻身,继续踢打。 长秋扶着腰,指着少女说道:「阿宁,她不礼貌!」 竟然是刚才买兔子的师妹……严宁转过身刚想走,却见到少女的师兄走来。 「师妹……咳……那是我的钱……」他就站在严宁面前不远处,怀里抱着一只白兔。 想来是花了些价钱的——刚才红衣少女头上的髮簪不见了。 这师兄见到严宁立刻屈身行礼,表示谢意:「多谢这位姑……」微屈的身体莫名愣了一下,又多俯了些身,改口谦虚说道,「多谢阁下相助!」 果然是仙道人士,竟然如此有礼。 「无意之举。」严宁保持镇定,也对他行礼。 「阁下可是要——」 「你个臭流氓!放开!」 严宁闻声转头看去,那师妹的脚被小贼握住,满嘴血竟然还想耍流氓,嘴巴张着,牙齿也嗑没了几个,眼神里充斥着淫.盪。 师兄见状跑过去,踢了那贼的手,但力道不重,仅让贼吃了痛放开手,护着师妹焦急说:「念双!没事吧!」 少女急地眼红,躲到师兄身后哽咽嗔道:「师兄!杀了他,不要让他好过!!」 「他已经……满脸是血了。」 「萧季业!他、他都对我耍流氓了!」 「等下,师妹!等下……」 名为萧季业的师兄回头,方才那名捉到小偷的道友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急忙找去。 -------------------- 第十三章 月兔 ============================== 「阿宁,这个驴真的好矮,一点都不好看。」长秋在身后闷声说。 「这马矮是矮了点,跑的挺快的。」严宁看了下两边垂下的脚,离地仅有小腿的高度,又补充道,「我们没钱了。」 言外之意是,是死了这条心。 方才趁那贼耍流氓,她急忙熘回到马坊,那矮马还拴在门口,慵懒的嚼着草。 她喊了声就把银子扔过去,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只留下灰尘中懵圈的伙计。 从吴阳镇出来已经是傍晚,正是夕阳落下,微风和煦。 马蹄缓和地哒哒奔跑,带起尘土,山野干燥的风吹来,扬起一团团金雾。 严宁身下这匹矮马,看起来不中用,但速度还勉勉强强。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有些闷闷不乐,她竟破天荒地主动聊起天:「你之前跟马说什么?」 长秋盘坐在她身后,一手撑着下巴,慵懒地说:「我对它们打招唿。」 「你能跟马说话?」 「得有灵性的才行,刚才那些都不好。」 长秋伸了个懒腰,这和煦的阳光照的他有些舒适,但他是个元神,并不会感觉到困。 「那这匹呢?」她踢了踢马肚子,小马嘶叫了一声,「你刚才没看它。」 「哎?」长秋发现了新大陆,侧身绕过严宁看去,试探问道:「小驴,你好?」 她尴尬地看向天,只是随口一问,长秋竟然当真打招唿,而且沟通的方式,如此的……朴实,难道不应该施些法术,或吟诵法决吗? 「哎!」严宁身体勐地前倾,马突然剎住,差点没坐稳栽过去。 一声响亮的嘶鸣从这匹矮马嘴里发出。 它突然兴奋起来,鼻孔往外喷着气,原地转着圈,她拽着缰绳,左拉右倒才控制住。 「真的假的!」她很不相信,头偏了偏看向身后。 「小驴!快跑!」 这马又一声嘶鸣,接着没有预兆地撒开腿狂奔出去。 她又没来的及准备,朝后倾倒,凭藉腰力顺回身,僵着脸喊道:「长秋!」 「阿宁!你看它跑的多快!」他像是没听见,飘到了严宁左前方,笑逐言开,「你也可以试试!」 严宁将信将疑喊到:「再快点!」 刮过的风变得锐利,束起的头髮飞散在空中。 她看着疾驰而过的风景,听着风的唿啸,眼神里泛起炙热,是一种不曾感受过的爽快:「你还有这本事?」 她原本灰暗的眼睛覆着光,情不自禁笑起,落入长秋眼中。 他望了片刻:「从小就可以,但没什么用的,现在有灵性的越来越少了,我们是一起的,所以你也可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长秋说完,又看了看矮马:「还是阿宁的眼光好。」 严宁策着马,目视前方,强烈的颠簸下她大声说道:「这是缘分!」 缘分,长秋心想,那他们也是缘分。 今夜,他们休息在明台湖旁,月色如水,照在微风打扰的湖面,波浪也显得极其温柔。 稍稍歇息后,严宁开始打坐鍊气。 长秋教与她的,是她没听过的鍊气方法和剑招,剑意灵动自然,颇有仙家之意。 「长秋,」她阖眼调息,顿了顿,「为什么你会这些仙道术法?」 「阿宁,天地有道,它赋予万物灵魂,上至日月星辰,下至江山河海,无处不在,之前说过,道法自然,并没有仙魔之分。」长秋的声音飘然逸出,似他又不似他。 他继续说:「所以,我这……也不能称为仙道,算是我自己领悟的。」 严宁想起他的原身,竟然是那一蓬秋叶落木,不萧瑟,反而春夏秋冬四时都凝在树上,这过于虚幻,但又似曾相识。 或许在他化形之前的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早已见证过世间沧海变迁,斗转星移。 但已是阅尽天地的存在,又为何选择落地成人,放下灿烂的漫长的生命,过这须臾的凡人一生。 「不要乱想。」 长秋像个淡然温和的教书先生,用言语轻轻点了下不专心的学子。 她只好凝神修炼。 经过这两天的练功调息,灵力恢復很多,连元神残缺都有所闭合,虽然进益不多,但邪气压下去,眉间也见不到戾气了。 灵虚丹的反噬越来越轻,已经不会痛得晕厥,这也确实多亏了长秋。 他们坐在湖边草地上,月光碎在湖面,又映在两人孤独的身上,光影灼灼。 「噗通」一声,一块石头沿着完美的弧线落入水中,长秋两手撑着脸颊,满意地看着月色在水面翻涌。 波纹渐平,严宁捡起身旁最后一块:「以后你得自己扔。」 长秋放下手,摊开手心说道:「时命阁真的可以重塑身体吗?」他还是不习惯这种抓不住落不着的感觉。 「师父他见多识广,阁内还有许多经书秘法,会有办法的。」 「要是没有呢?」长秋有些固执地问。 她看向旁边吃草的马,不明白他的固执:「那放小驴里。」 她已经被长秋带着喊起了这个蠢笨的名字,不乐意地扔出身边最后一块,扑通一声。 「啊?阿宁你……你你太过分了!」长秋脸变了色,委屈站起身,气恼地转了一圈,来势汹汹地站定在严宁面前,向她眼睛挥了挥手,「你看我!」 她眼神被拉回,聚焦在面前人的手上。 长秋俯身右手指向自己:「你看看我,不好看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她有些懵,愣愣地看着他,冷月勾出了他的轮廓。 「……好看。」 「对吧,小驴那么丑,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严宁没听他说什么,长秋就站在那一弯月前,脸虽有嗔意,但更像是撒娇,眼神通透却又纯真。 清冷的月光透过,照的他面颊银白,浅衣上闪着细细的银光像是霜华,像是月上的神仙……严宁头昏,竟想到那只白绒绒的小动物,配上这月,更昏了。 她愣着神,盯着他的眼,那月也在他眼里,她的嘴唇轻轻地一张一合:「兔子。」 本是轻微的气声,距离近却也听不真切,但如今两个灵魂是一体,她湿润的气息声,像是贴着长秋的耳朵温声细语。 面前的人僵住未动,脸颊似乎有些红润,突然跑开了。 水面反射的月光,一层层笼在严宁身上,像罩着一层发光的网,乱杂的丝线随意被风扯动。 长秋烧着脸站起,默默坐回原位,双手摸着脸颊,眨着双眼没敢看她,努力按下自己不明所以的心跳。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询问的声音也很小:「兔子……好看吗?」 「好看,抱着暖和……」 严宁还头脑发昏地沉浸在想像中,那只乖巧的白兔趴在怀里,暖和,还不聒噪。 长秋心更慌了,深唿口气,向后瘫倒在空气中,心中像真的有兔子乱撞。 他强装镇定接话道:「我的身体也很暖和啊,你抱着……」 随后勐地坐起,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捂住嘴巴,胆战心惊看向严宁,生怕她掐过来。 却发现严宁低着头,将脸埋在双膝间。 「阿宁,你怎么了?」 「困了……」 膝间的声音发闷,长秋以为她真的困了,乖巧地看着她,不再说话。 她埋住的脸红得发烫,风一吹都像是凉水泼过,垂着的手揪着地上稀疏的草,心中暗自咒骂,太尴尬了,为何把脑海中的画面说出来,为何要说那两个字,甚至,为何要看他…… 沉默良久,不时的蝉鸣鸟叫提醒她是清醒的。 俯在膝上的姿势很难受,腰酸至极,她缓了口气抬起头,脸色正常,但额上的头髮蹭乱了,落在两边。 长秋关切地问:「不睡了吗?我看着呢。」 他们已经约定好,每到夜晚严宁休息时,他就守着漆黑的夜,以防万一。 「不困了。」 她摇摇头,但有些无措,俯身趴到远处抓了个石块扔入水中,月光又碎满湖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如果恢復身体,你最想做什么?」 「嗯……」长秋认真思考着,却也得不到答案,淡淡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放心,「严宁扭头看着他,眼里有些执着,」我一定会帮你恢復身体的。」 她已经找到自由之后可以做的两件事了,只要回去復命,一切都可以慢慢做起,剩下这些时间肯定足够完成, 「好。」长秋看着她点点头,破天荒地没有多说,他在想,如果真的恢復了身体,是不是就要和她说再见。 「其实……兔子不是一件好事。」她缓慢开口,低下头像是攒起勇气,「你要听吗?」 「要听,阿宁说什么我都听。」 他总是不自觉说出这种令人脸色微红的话,她能感觉长秋的目光在她身上,但不想对视,一直看着湖泊。 四岁时……我抱回来一只兔子,师父一看见,就当着我的面杀了,那兔子浑身是血。」她抿了抿嘴唇,声音滞涩,「师父……把兔子扔到脸上,把我关在地牢,说我不能哭……」 哭是懦弱、哭是脆弱、哭是怜悯。 这些都是完美的弱点,刀不可以有弱点。 严宁苦涩一笑,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还真是胆小,没想以后会见过更多的血。 长秋想起徐北的她:「所以……再也没有哭过?」 她沉默地点点头。 师父把带血的兔子扔到她脸上,兔子血跟她在地牢里,待了七日。 这是她第一次进地牢,地牢没有光,很小,潮湿黑暗。 七日,她哭了三日,便再没有泪,只剩下血。 严宁淡淡地讲她的往事,长秋在一旁静静聆听。 「我们不回去好不好?」长秋侧脸看向她,异常认真。 「难不成真把你放兔子里?」她也侧过头,轻轻一笑。 「你笑起来……嗯……」长秋回神止住嘴,看向别处:「那你一定要带着我……」 严宁再次望向月亮:「我必须得回去,师兄还在等我……」 在地牢那段时间,师兄经常偷偷来看她,通过铁门下的微小缝隙,送进来薄薄的一层水。 就这样,度过了黑暗的七日。 禁闭结束,严宁颤颤巍巍地刚踏上离开黑暗的台阶,抬眼看到师兄就站高处的光里等她。 不能让他失望,就算有别的事要做,起码要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长秋第一次听她说起别人,心中有些奇怪。他也跟自己一样话多吗? 「你师兄——」 「玩够了么。」 长秋刚想问,极具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犹如惊雷,噼在了两人的头上。 严宁抓起身边的剑,勐地跳起转身拔剑,回头一看,竟是那个可怕的幽灵——魔界二长老! 气氛凝到了冰点。 夜色黢黑,他披着斗篷,只能凭着湖水月色的反光,依稀看到他的刀削般的半张脸。 更可怕的是,他双眼上的刀痕散发着幽暗的青光,像是黑暗中的野兽…… -------------------- 第十四章 再遇 ============================== 严宁握剑的手指紧扣,沉默对峙中,她探了探对方,二长老的灵力,像深不见底的暗井,石头扔进去,都听不到迴响。 长秋没回识海,她分出神看一眼,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二长老,锁着眉,眼神颤动。 是在害怕吗? 「快回来!」 长秋紧抿着唇,竟像是犹豫,侧眼瞥向严宁,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拧紧,他或许要重归梦魇之中了,但无论怎样,不想严宁再受伤。 但还是先回到了识海,声音难得一见的低沉:「阿宁……我们现在打不过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宁!」 长秋紧咬着牙,如果跟二长老走,自己想办法求求他,说不定还能放她一条生路。 但现在,要如何开口! 严宁抬剑,慢慢向侧右方退,二长老纹丝未动。 太安静了,脚下缓慢移动的沙沙声清晰可闻,还有身后那只蠢马,竟然还在毫无顾忌的吃着草。 她转身一跃,落在马上。 「跑!」 一声长嘶,小驴带着严宁飞奔出去,二长老还是未动,看着她离开。 「你怎么了!」她紧抓着缰绳,疾驰在夜色中,长秋不对劲。 「阿宁……我……二长老会追来的。」 「我知道!」 严宁当然清楚魔道的实力,二长老就算再不及大长老,那修为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能怎么办?她需要时间思考,真没办法,等到了绝境在决一生死吧! 一人一马在湖边狂奔,速度已是极限,但不详的气息逐渐靠近,是一种能凝结空气的寒意。 「阿宁!身后!」 寒意刺来,她拔出剑转身一挡。 是一道青光利刃! 「锵」一声,两相碰撞,爆发出剧烈的光芒,青光飞了出去! 但她也没坐稳,摔下了马。 「继续跑!」落地之前,给这无辜的蠢马最后的指示,它没有停留,径直消失在夜色里。 她摔下地惯性滚了几圈,旋即屈身跪地站起,剑指向地。 还好西北多是黄沙软土,仅沾染上一身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阿宁你还好吗……」 「现在还好,等会就难说了!」 薄云遮住了月,她目色阴沉无光,凝视着来处。 寒气逼近,这山间吹来的野风都刮人无比。 幽暗中,鬼火般的青光慢慢地显现,那是二长老的眼睛,随之清晰的,是更为黢黑的身影。 他的步伐很缓,每一步却是踏空而来,很快便立在不远处。 「玩够了吧。」 严宁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今夜打不过,她和长秋都会死在明台湖畔。 必须争取,只要能击退他,哪怕剩一口气! 左手捏出长秋教的剑诀,挥剑向下。 风来袭,带着微微白光和叶片,流转至剑身,凛冽自然的灵力附着。 剑指前方!剑意伴随叶片向二长老袭去! 黑暗中,剑意照亮了行进的地面,野草吹动,尘土四起,二长老踏步向前,仅从斗篷里伸手,迎着剑意轻轻一挥,毫不费力便弹开了。 他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冷笑一声:「有意思。」 严宁心中不免慌张,内心竟有些久违的恐惧,这人毫髮无损,竟还调笑自己,或许真的不是对手…… 「阿宁……我们还是……」 「你这么想死吗?!」 长秋还没回话,二长老突然脚步一滞,右侧又一道青光利刃,似箭向严宁袭来。 速度太快! 又「锵」一声!但这次,她向后退了数米才站稳。 青光落入右侧树林,像是阵风吹过,树叶窸窸窣窣,接着轰一声爆炸,强光闪过,青光扫过的位置,所有的树木拦腰断落,最远处地面,竟然炸出了一个坑。 寒冷的青色火焰附着在地面,尚未退去。 确实太强了! 严宁的侧脸,被青光幽火照亮,表情依旧冷漠,但她紧咬着牙平稳唿吸,下颌的线条变得明显。 方才那一接,震得手有些麻木,额头爬升一些冷汗 其实这是非常普通的一击,仅仅是灵力化形,所消耗的灵力不过是万分之一,但仅接一发,就退了三米。 若是一直被动的接招,恐怕撑不了几轮,得找机会! 「给我灵力!」 「阿宁……别打了……」 「你!」 「我……我不想你受伤。」 「不受伤?你的意思是我要原地自刎?」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严宁着实不能理解长秋莫名其妙的话,这难道不是了保全他的性命吗? 他们废话说得太多,二长老身边已然汇聚三道青光,齐齐向严宁射来! 她往右侧树林闪去,那青光利刃也拐着弯追来,她用灵力探测,待一道利刃将要靠近自己时,立马侧身躲至树后,再迅速跳开,那三道中的一道,果然再次击中树干,「轰」得一声树干倒地,弥散的尘土瞬间被利刃散发的光打亮。 另外两道像是急剎般,瞬间改变了方向,又向严宁刺来! 这距离确实无法躲避,青光已到面前,她身上灵力勐地增强,再次抬剑抵挡。强击下,她还是飞了出去,背部横向撞到树干摔在地面。 疼痛使她眯起眼睛,嘴角也流出了血,但危机时刻不能疏忽一瞬,她迅速用剑撑起身再次站直,对抗最后一道光刃。 一切太快了,她根本没找到任何机会进攻,像一条落水狗,被打得七零八落。 「阿宁!听我的好吗!其实我——」 严宁锁住识海。 长秋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了,其实什么?他真的废话太多了,一直无意义的叫喊有什么用,真想说什么话,可以留到以后,若死了也就没有要说的必要了! 但若不是他给的灵力,刚才那一击怕是不能动弹,可他太吵,严宁不想带着别人去死。 更何况,就在刚刚,她刚找到新生活的目标! 那最后一道青光,防佛知晓严宁躲避的意图,一直在林间快速飞舞,拖拽出杂乱纷飞的线条,像一张能直接割开骨肉的网。同时,二长老也在另外一侧逐步靠近。 她凌厉的眼神,盯着那方向莫测的青光。 它快如闪电,参不透最终的方向,可灵力不能再外放了,她还要等待时机反击…… 是左! 刚转身准备抬剑,但已然来不及!青光带着寒意刺来,凛冽的风吹起头髮,严宁的眼眸中,青光逐渐放大,整个眼眸快要被占据了! 突然地,倒映青光不再变化,那道光停滞在胸前一寸处,被她紧抓在手心,是寒冷,但在发烫! 她清瘦的脸庞被照亮,眼神狰狞,紧咬牙关,脸上青筋浮现,怒喝从牙缝挤出,手勐地握紧,这利刃竟被生生捏碎了! 青光消散在空中,严宁失去力气向后跌坐,闷哼一声,但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恐惧,依旧闪烁着兇狠,盯着下一个危机。 二长老见状迈出一步,瞬间移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全身融在黑色里,发光的眼睛俯视着严宁,黑暗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该走了。」 声音不大,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仿佛透过身体,传到灵魂深处,强压之下,严宁动弹不得。 那只惨白枯藁的手,再次从斗篷刺出,像是恶魔般钳住了她的脖子。 被抬起到视线平行,二长老用那道青光刀痕凝视着她,这眼没有眼眸,只是一道寒冷骇意的光,却盯得人浑身颤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失去了空气,严宁紧抓着他的手腕,痛苦挣扎。 二长老伸出另一只手,手中召出法印,掌心对着严宁,法印延伸出一缕缕红光,直接穿入她的额头。 瞬间,灵魂被撕裂拉扯,元神像是要爆开,连带着整个身体被撕扯,她终究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长秋俯身跪在识海,双手撑在地上,无力垂下头。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知道严宁的状态,他想要解释,想要说话,他不该犹豫的!但也知道,严宁不会放他出来的,也没有机会了。 她的元神急速震颤着,所有的气息,都像是被自己的元神吸入。他明白二长老要如何带他走了。 两个元神密不可分,但在保持联繫的状态下,只得硬生生从内部打碎另外一颗,这样,他将替代严宁,并将她的元神化为己用。 况且她缺失了仙根,元神内部也只是空洞一片,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疼。 想到这儿,长秋止不住的落泪,方才她还答应自己,一定会为他恢復身体。 他想,如果她必须死,他宁愿死在一起…… 极度痛苦中,严宁努力让自己冷静,似乎也听见了长秋的嘶喊…… 她也没有注意,二长老的神情有些不对,他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 长秋,仙法真的没什么用。」 她轻轻在内心道出,左手心散出一团红黑纠缠的邪气,眼神中又是血色。 正当她准备抬手时,隐约听到弓弦拉动的声音,右侧的黑暗深处闪出一个亮点,白点由小变大,唿啸声由远及近! 是一只箭矢破空而来! 那不是普通的箭,整个箭身包裹着灵气,直径约三尺,照亮了经过的树干与地面,带动树叶哗哗作响。 那箭的方向直指面前的魔界二长老。 箭矢来势极快,他把严宁一扔,伸出双手,结出一个红色法印。 严宁摔在地上,痛苦的大口唿吸着,脑袋爆裂般的痛。 法印与箭矢相撞,轰得一声,那箭弹开,二长老丝毫未动。 射来的箭只是声势浩大,但攻击力极弱。 二长老轻呵一声,再次向严宁走来。 他迈出的脚还未落地,悬在了半空中,是脚下出现了蓝色的光环,光圈层层向上,困住了他! 禁锢法阵! 突然身旁人影闪过,严宁离开了地面,像被抱起,周身树影快速移动。 射箭之人与现在这个带她走的,应该是两个人…… 天太黑,看不清这人的模样。 「谁……?」 她想努力看清,但眼前仅剩的微光也不见了,她晕了过去。 -------------------- 第十五章 遗失 ============================== 昏迷之间严宁做梦了。 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梦见三岁的时候,她不确定这个梦是真实的,因为在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片段。 那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母亲在和她在屋外玩着雪,鼻尖冻得红红的。 严宁刚揪起一团雪的时候,父亲回来了。 他双手提着两个食盒,用身体轻轻地顶开门,再用脚关上。抬头一看,笑呵呵地走过来。 母亲站起身,接过父亲手中的食盒拿进屋。 父亲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放在脖子后边暖了暖,再来抱起严宁。 「阿宁今天乖不乖呀?」 「可乖了。」 「今天给阿宁买糖葫芦啦。」 「谢谢爹!」 父亲又握着自己冰冰的小手,放在嘴边哈气。 自己撒娇着让父亲放下,喊着糖葫芦。 一落地,就蹦蹦跳跳地跑进屋,母亲将糖葫芦递给她。 再出门找父亲时,气氛就变了,彷佛和之前那干净清冷却的时刻不一致。 空气变得混浊,气味变得血腥,母亲瘫倒在父亲身边,胸口还在冒血,血顺着身子胳膊往下流,流到手上,流到她手里还握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一切都无力的垂落着……嘀嗒嘀嗒…… 她大声尖叫。 却发现像是下起了红色的雪花,雪地上满是散落的血迹。 不远处,父亲躺倒在进门的空地中,胸口插着一把剑。 严宁想要扑过去,但感觉矮小的自己悬在空中,她看见父母空洞的眼神,那把雪白的剑,看见洒落在白色里的血迹。 那是一副盛开的妖异的雪地梅花! 她挣扎着,坠入那幅画中,眼前变成了一片黑色。 「阿宁。」 寒冰般的声音带着嘲弄意味,在身后响起,她慌忙转过头。 是慕成寒,他再次缓步走来。 他慢慢的抬起右手,伸向脸上的面具。随着面具移开,她看见了一颗似曾相识的痣,慕成寒的脸露了出来,严宁不寒而慄。 那是一副极为熟悉的面孔!他口中喊着她的名字。 「阿宁。」 「长秋!」 严宁惊恐大叫。这吓坏了同在马车上的两人,马车还在行进,那两人急忙靠近严宁。 「你醒啦!没事吧?」 严宁微微睁开眼睛,模煳中是一个红衣少女,正关切地看着她。 「我……」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突如其来的惊醒,让她忘了做梦的细节,只记得父母的惨死,和慕成寒面具下……那张和长秋相似的脸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世界还在摇晃、颠簸、头晕目眩。 「莫怕,我们从那魔物手上救了你,现在很安全。」一个男声传来。 严宁这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可怖的二长老……灵魂抽离般的痛苦……射来的箭矢…… 没想到还活着,刚才应该是他们救了自己。 她努力开口,喉咙干涩:「你们是谁……」 「啊,你不记得我们了吗?师兄她真的失忆了!」少女的声音着急。 很熟悉,但耳鸣让他们的声音发闷,一时想不起来。 「别着急师妹,定是刚醒来,还有些不适。」那男子声音安慰道。 师兄……师妹?吴阳……是他们! 她腾地坐起,动作过于勐烈,顿时又天旋地转,右手扶住额头,竟沾了一手汗。 那少女立即扶住她,又将她放平躺着,清清凉凉的丝绸帕子轻点着额头,散着淡淡香气。 「你得再休息会。」 视线清晰,严宁望去,他们正坐在对面,果真是吴阳那对师兄妹,红衣少女好像是叫念双……她身后靠着一把精緻的长弓,想来真是他们所救。 「你们……」严宁刚想开口,却看到那个师兄膝上趴着一只白兔。 白兔?她心头一紧。这次醒来竟然没见到长秋,以往他都是第一时间飘在外面的,她赶忙解开锁住的识海。 「我们在吴阳见过的,阁下可还记得?」 严宁还没回答,突然一阵剧烈颠簸,她侧身干呕起来。 少女见状有些责怪:「师兄!不能慢点吗!看这颠的!」说着连忙轻拍她的背。 「好好好师妹,你不生气就行。」那师兄顺从地把白兔放在少女膝上,向马车车帘伸出手。 光线突然闯进来,照亮了室内,刺得严宁下意识闭眼,瞬间她反应过来,这是白天!自己已经昏迷了一整晚! 再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难怪一直摇晃颠倒。 那师兄对外面的车夫说了几句话坐了回来,速度慢下来。 严宁坐起身:「这是哪……」 「别着急,」叫念双的师妹抱着白兔,坐到她身侧,「我们在迴风清门的路上,我叫赵念双。」 「在下萧季业,昨天阁下走得太快,还没来的及道谢。」那名师兄说着,拱手微微欠身。 「风清门?」 「我们是风清门的外门弟子,你应当听说过的,去年两门之间还一同在雾峰清谈过。」 「两门?」 见严宁迷茫不解,师兄妹担忧地对视一眼,像是确定了什么。 「阁下可是什么都忘了?」萧季业开口说道,不得已,他伸手指向严宁身侧,「阁下还记得此剑?」 她侧头看去,那是于玄英的剑,他竟然一併带上了。 「你认得?」 师兄妹俩面面相觑,但赵念双似乎松了口气。 「这是……仙云宗弟子的佩剑,仙云宗乃仙道第一门派……」萧季业谨慎的解答。 于玄英竟是第一门派的人,他们定是将自己看作此宗的人。 幸好自见过他们未曾多说,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剑来歷不明,这就不好解决了。 但他们为何没有丝毫怀疑?她这时想起来,方才醒来,他们都说自己失忆了…… 赵念双看严宁思索,开口说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你差点就变成那魔鬼的傀儡了!」 严宁继续装作不记得,摇了摇头,但昨天,二长老使用着可怕的法决,那撕裂灵魂的痛苦不亚于反噬,但这是在炼制傀儡吗,更何况她还是活人。 萧季业见她迷茫,继续解释:「短暂的失忆正常的,毕竟活人傀儡都不记得自己所有事,还好我们来的及时。」 赵念双轻轻抚着白兔,也安慰道:「不用担心,只不过晚上你一直没醒,荒郊野外的,我们就带上你了,刚好也可以随我们回阁休养,待伤势好些记忆恢復你再回宗吧。」 那白兔在赵念双膝上安静的趴着,时不时动动耳朵。 可长秋为何还不说话? 「长秋?」 他没回应,可元神是在的,严宁拱手致谢:「多谢两位,我确实是什么记不起来了,两位说傀儡,活人也可以制成吗?」 萧季业说道:「不知这些魔修掌握何种办法,总爱抓些仙道人士炼些傀儡,这样他们也能使用仙法了。」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昨天那位,修为高深,应当是大人物,看你灵力纯净自然,想来是盯上许久了。对了,阁下可还记得姓甚名谁?」 「我……」严宁语塞,没想到有朝一日需要个假名字,索性破罐破摔,扶着脑门苦思,「想不起来,但请别称唿我阁下了。」 萧季业嘴唇翕动,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唿,勉强说道:「……姑娘,方才你惊醒时,喊着『长秋』这个名字,你可曾有印象?」 「不、不记得了。」她莫名慌张,长秋到现在还没有说话,如果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应该会不开心的。 但现在,识海依旧空荡无声。 赵念双身上的白兔突然醒了,跳到膝上,拱着脑袋,严宁下意识揉动它的头。 「想必是你重要的人吧,你醒来时可着急了。」赵念双轻声安慰。 重要的人?严宁摸着柔软的白兔,像是丢了什么东西,有些恍然,长秋是被关太久生气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你还好吗?」 她问道,但长秋还是没有回应,此时尚有旁人,严宁也不好遁入识海。 「对了,我叫你姐姐可好?我今年十七。」赵念双继续说着,虽有少女傲娇,但脸上笑容甜美可爱,十七岁的年纪应当如此。 「师妹!」萧季业见师妹举动亲昵,神色不安,立即说道,「不妥。」 「何不妥?」严宁奇怪问道。 萧季业嘴唇翕动,想开口但十分犹豫,见严宁认真的表情,斟酌说道:「姑娘可能不记得,仙云宗是第一门派,跟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云泥之别,相见时,应当……应当……」 「毕恭毕敬!」赵念双翻了个白眼,骄纵地抢过话。 萧季业见状慌忙解释:「不是的姑娘……你别当真。」 严宁大致明白了,她轻声说:「你们就当我是普通人就好。我年二十。」 赵念双开心地说:「好的姐姐,要不你就叫我念双吧!」说毕,斜看向萧季业,轻哼一声,转头又笑回来:「这些人惺惺作态令人噁心,仙云宗的人虽然讨厌,但是姐姐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坏人。」 她指了指严宁膝上的兔子,「你看这个小白兔,是不是有些灵性的,看来它很喜欢你呢,但是他们见不得这些,总想弄死。」 「师妹!」萧季业着急喝止,随即又软下来,眼神躲闪,「别胡说了。」 「你个榆木脑袋怕什么?我爹可是云港城主!」赵念双像是故意气她的师兄,转头压低声音对严宁说,「他们拿它们炼丹!」 严宁讶异:「炼丹?」 这时,一声鸟鸣悽厉响起! 马车像是被什么力道从后掀起,她被甩向空中,又重重落下,但紧紧护住怀里的兔子。 -------------------- 第十六章 鹭鹰 ============================== 严宁一惊坐直了:「这是怎么?」 但马车内的两人眼神平淡,仅仅扶稳马车。 平稳后萧季业赶忙解释:「不好意思,我们受人所託,运送东西一併迴风清阁,惊到姑娘十分抱歉。」 东西?这力道非比寻常,应是活物才对。 赵念双又悄悄凑到严宁身旁,大眼睛却刻意地看向萧季业,防佛是说给他听的:「马车后面,装了只妖!」 「妖!?」 严宁慌张起来。 「师妹!」萧季业当然可以听到,刚想开口斥责,见赵念双昂着头看着她,声音心虚,「你不要有别的想法……」 「姐姐,我们一起放了它吧。」赵念双又小声说着,看了看马车后面,「它看起来太可怜了。」 严宁问道:「我能看看吗?」她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心慌。 赵念双点了点头。严宁顺她的眼神看去,车厢后有个后窗,她掀开盖着的帘子。 马车后面拖着一个同等大小的铁笼,关在里面的,竟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白鹭鹰!钩喙似鹰,长腿似鹤,头顶羽冠。 那笼子太小,它根本站不直,爪子弯折趴着,黑白羽毛斑驳脱落,上身血迹清晰可见,还有些剑气造成的伤口。它垂着头,头上的羽冠稀疏眼神,充满着怒气与不甘。 「这鹭鹰怎么了?」严宁好奇问道。 萧季业见状解释道:「是妖,已经有灵识了,但未化形,照阳门托我们师父为它疗伤。」 「你胡说,分明要拿它炼丹!」赵念双愤愤不平嘟起嘴。 拿……妖炼丹! 严宁又看了一眼,鹭鹰垂下的头也抬起,眼神交汇的那刻,它狂躁的挣扎,扇动羽翼,发出悽厉的惨叫,但笼车太矮小,根本没有余地,连带马车都在乱晃! 严宁立刻把帘子放下,那鹭鹰的眼神,分明在说「救我」。 它的嘶鸣像是直接进入脑海中,莫名就能听懂。瞬间她明白了,和小驴一样,是因为长秋的能力。 「师妹……别生气了,我们也没办法,下次有其他的,我一定帮你……」 萧季业看赵念双委屈,坐在她身边垂着眉小声哄她。 长秋到现在都没有反应,严宁必须找个地方休息去看看。 没过多久,前面的车夫吁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风清阁到了。」萧季业礼貌地做出请的姿势。 赵念双接下白兔,严宁欠身下了车,刚落地就看见了一匹熟悉的矮马! 她站在一旁讶异问道:「它怎么在这?」 萧季业眼神亮起来:「这是你的马?」 她尴尬语塞,现在可是假装失忆,但小驴侧着头,蹭着严宁的肩。 「有点……印象,觉得很熟悉。」 「那应该是了,昨晚就是它跑来,冲撞了我们的马车,又带着我们去寻你。」 「是吗?」严宁伸手摸了摸,小驴哼哧叫出声。 这匹随缘的矮马,如此有灵性,竟然去找人救她和长秋。 赵念双看到,用胳膊肘捣了捣萧季业:「师兄,我就说我看人和看动物一样,很准的。」 「师妹……你怎么这么比较,这不妥。」 「不妥不妥,天天不妥,我读书也不像你这样死脑筋……」 「多谢二位,这马应当是我在吴阳买的。」严宁再次道谢。 赵念双一听,瞪着双眼:「多少钱买的!?」 她一听严宁说的数,语重心长地嘆了口气:「果然吴阳遍地奸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真的买贵了吗? 这时几个杂役过来卸车,笼车已经被分开。 赵念双轻拽着严宁的胳膊,拉倒鹭鹰面前,萧季业一看师妹大大咧咧的模样,无奈摇头,去和杂役们吩咐注意事项。 严宁走近鹭鹰,这才发现它身上钉入了五枚钉子,孔洞处还流着血,在白羽上分外明显,应当是封锁灵力用的。 它垂下的脑袋用力抬起看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姐姐你看,它要被关着了,多可怜呀,让我们师父疗伤又要接回去炼丹。」 「这钉子?」严宁问道,这鹭鹰自她转身,就一直看着她,但不再狂躁。 赵念双看着鹭鹰:「乌骨钉,这钉子能封住它的灵脉,灵力就无法流转了。」 「为何还要先疗伤?」 「它元神受损,说是炼出的丹药不完美。」 笼车的轮子骨碌碌转响,杂役将鹭鹰带走了,但它的眼神一直盯着严宁,直到无法转身。 「师妹,师弟说景元师尊找你。」萧季业端着案盘走来,上面叠着一件衣服。 赵念双不情愿地哦了声,挪动脚步:「姐姐,我晚点再来看你。」说毕她先小跑上了山。 萧季业又对严宁说到:「姑娘,我先带你去休息吧,这一路也是累坏了。」 严宁点点头,道了谢意,跟着萧季业沿着台阶上山,他依旧用双手端举着案盘,不曾开口说这件事。 路上,萧季业简单介绍了风清门。 风清门位于竹海之间,风吹来,竹海波动,和宗名极为相称,也是得了天地灵气的好处才长久不衰,附近的百姓也常来休养身心,因此严宁来养伤不会造成困扰。 萧季业很细心,这点都想到了,确实旁边经过的人,除了穿弟子道袍的,也有些寻常布衣。 「姑娘,你先在这休息,等晚饭时,让念双唤你。」 萧季业带着她来到一处幽静的客房,窗外可看到山下的竹海。 这才把案盘交于严宁:「这是阁中的弟子服,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她已盯了一路,萧季业手上这件衣服和方才路过的弟子穿着一样,他这人,恪守君子礼仪,已经端了一路。 她立马接下躬身道谢,他也客气还礼。 「还请萧公子莫当我是云仙宗的人,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待人友善乃本家根本,并不只是因为仙云宗。只是念双她……性子比较急,以前在家里骄纵惯了,望姑娘不要介意。」 「哪里,念双很可爱,你们是?」 萧季业突然红了脸,断断续续憋出话:「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自是喜欢她的,只不过在下出身卑微,能陪在她身边,其他不敢多想。」 喜欢? 她明白萧季业的意思,但不知道喜欢究竟是哪种模样。 他走前又嘱咐一些细节,才带上了门离开,严宁确定他已离开,立刻进了识海。 识海除了那颗树,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长秋!」她重复喊着。 寂静……太寂静了,她无法忍受,发火喊道:「快滚出来!」 这时他应该急忙跑出来,唠叨着说严宁浪费他的灵力。 但没有。 严宁想起昨天他还没说完话,就锁了识海,或许是真的生气了? 她学着萧季业哄着师妹的话,转而道歉:「是我不该凶你,你快出来。」 没有动静。 她颓然地走到树前坐下,召出元神,还是那两颗互相缠绕的元神,没什么变化。 似乎……有些不一样? 长秋的元神比第一次见暗淡,她凑近了些,竟然也有些裂痕! 为什么?明明受伤的应该是自己…… 而自己那颗,比以前完整了许多,她自己很久没看过了,应该是长秋帮她修补的。 或许……自己也可以。 她将他们的元神,悬浮于胸前,开始凝神,逐渐用自己不多的灵力滋养。 但灵力过于虚浮,像是没什么反应,她依旧坚持着没有放弃。 「阿宁……」 长秋空灵的声音飘来。 严宁勐然睁眼,似乎看到红着眼睛的长秋,但那虚影转瞬而逝。 这里是风清门,想必魔道不敢追到这里,她狠下心,将全部的灵力用来修补,不留一丝一毫。 最终灵力耗尽,却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识海的她准备离开,突然看见前方地上躺着长秋。 她连忙跑去,他闭着眼很安静,但面色有些苍白。 看来还是恢復了一些,不然他的元神也不会映射出现。 严宁坐在他身边,试探问道:「长秋?」 他好像真的听见了,五官却紧在一起,像是陷入痛苦的回忆。 她有些无措,伸出手试图抚平皱起的五官。 科指尖刚覆在他脸上,表情立刻放松下来,眉头也不再皱着。 严宁松了口气,轻声道:「我……等我灵力恢復些,你应该就能醒了。」 她的手刚拿开,长秋表情又变得痛苦,眼角甚至有些湿润,溢出一些眼泪。 「哭什么?」 严宁很是纳闷,但还是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滴,长秋脸颊像是主动贴近,在她的掌心蹭了蹭,他又平静下来。 她再次移开,长秋又挣扎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你!」她哭笑不得,「还真是……」 无赖! 没办法,她只好将手留下,掌心覆在他面颊上,拇指指腹下刚好是那颗泪痣。 它印在长秋白皙的肌肤上,生得恰到好处,俊朗的五官变得柔和。 但……今天梦的最后,这颗痣,竟然在慕成寒的面具之下。 她不自觉摩挲的手立即僵住,思索片刻,重新看着长秋。 不会的,慕成寒只是他们的梦魇,他与他泾渭分明,怎可能是同一人。 严宁盘腿坐着,左手撑着下颌,右手轻拂着他的脸,嘆了口气,「昨天……我不该那么凶的。」 她一直没有这么长时间看过长秋,更何况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真的挺好看的,桃花眼的睫毛过分的长,鼻樑挺拔,淡红的薄唇微翘,和她以前见过的男人确实不太一样。 她收起回忆的思绪,看向长秋,悬了一日的心终于放下。 看着看着,或许是灵力耗尽,一闭眼就睡着了。 -------------------- 第十七章 喜欢 ============================== 「姐姐,姐姐,你在吗?」 严宁被轻轻敲门声唤醒,这些天一直奔波,心也悬着,夜晚都只休息小半夜,现下竟然睡得如此沉,天色已经黑了。 她赶紧去给赵念双开门。 「我就知道,姐姐在休息,我们去吃饭吧?」刚打开门,就看到她的大眼睛,藏不住笑意乐呵呵的。 「非常抱歉,这几日过于劳累。」 「没事,姐姐身上衣服脏了,要不先换下衣服吧。」 她深表歉意,回房去换上风清门深蓝色的弟子服,快速简单的束起发,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姐姐真好看,腰细腿长,又飒又美,弟子服都好看了许多,而且你快和师兄一样高了,」赵念双抬头看着严宁,眼睛发亮,但有些懊恼,「只可惜我的衣服太小了,不然姐姐更好看。」 「抱歉,让你久等了。」 赵念双小手一挥:「那有什么,我睡懒觉的时候,师兄可是抱我起来都不会醒的!」 严宁若有所思道:「看来你师兄也不太好过。」 「走吧!我们去跟师兄吃饭。」她再次拉着严宁的胳膊,亲昵地靠在身边,想起什么有些闷闷不乐,「说到不好过,我才不好过呢,景元师尊竟然让我打发它们走!」 「谁们?」严宁随口问道。 赵念双一听严宁发问,又看她也是亲近自然之人,立马眉飞色舞讲起来:「你不知道,我养了好多小动物,我怕它们出去被抓,就养在后山了,还有几个受伤的,景元师尊趁我们师父闭关,嫌我占地方……」 赵念双盘算着如何趁师父出关前,保住她的小天地,最后有了想法,拳击掌心说道:「要是景元师尊不同意!我就买一堆蛇,悄悄扔进他房间!」 严宁会心一笑:「这主意不错。」 「还是我们说得来,师兄只会拦着我。」赵念双一想起师兄就撅起嘴,很不满意,「他就不能听我的嘛。」 「你师兄人是担心你,他挺不错的。」 「我知道的,但他那个榆木脑袋,贴心话都不会说,天天君子君子不妥不妥的。」 赵念双嘟着嘴,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生气。又发觉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连忙问向严宁,「姐姐在宗门有师兄吗,他对你好吗?」 「有的。」她简短回答。 「啊,姐姐想起来了吗?是今天你唤的长秋吗?」 「依稀记得有,」严宁一愣,师兄和长秋夹杂在一起,「但不是他。」 「那看来他更重要一些。」赵念双自顾笑道。 「为何?」 「姐姐都受伤失忆了,喊着的名字一定是重要的人,你肯定喜欢他。」 喜欢?怎么就突然扯到这个问题,她很不解。 她和长秋,不过才认识不到十日,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况且长秋只会令她烦躁。 「不喜欢。」严宁脸色复杂,她倒是希望赵念双能看出她的表情,别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姐姐一看就有心事,想着谁,自然就喜欢谁啦。」赵念双笑着回答,停下脚步,右手挥在空中,「我们到啦!」 严宁刚想辩解什么,但眼神顺着她的手愣住,念出声:「凌风轩。」 名字不错,这让她平静下来。 赵念双见她不动,推着她的背往前走:「这是我们师父的住处,因为弟子只有我和师兄,所以位置比较偏僻。」 「师妹,你们来了。」萧季业听到声音,立马出门迎接,看到严宁后,又微微俯身行礼。 严宁也不得不回礼,以往除了对师父和师兄,繁文缛节早被丢在一旁,但对面前救了自己的二人,还是十分感激的。 凌风轩悬在一片竹海上,厅内三面开阔,开的都是地坪窗,竹海清香的晚风令人沉醉。 严宁心想,这么美的风景,要是长秋看到一定会赞不绝口,不肯离开。 厅内的设施朴素,但字画、陈列、摆位,处处透露着主人的风雅。 他们就坐在窗旁,素净的桌面中央放置一盏单支兰花。 风清阁的晚饭很是简单,均已素食为主,但味道已经是严宁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但萧季业还是自谦:「阁内饭食简陋,姑娘不要介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师兄,吃饭的时候不文绉绉是……」赵念双听毕把筷子放下,耷拉下眼睛,立马觉得不妥,连忙接过话:「姐姐,要是吃不惯给我说,我叫人给姐姐做,风清阁的例食就是朴素了些,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严宁放筷回道:「很好吃,我还不曾吃过如此好的饭菜。」 「姑娘过誉了。」萧季业回到。 没有过誉,但确实朴素,和普通人家一样朴素。 现在这氛围,和十七年的打打杀杀相比,过于平静。时命阁没有这种生活,残羹冷炙也不过是家常便饭,或许,在三岁以前和父母就是这般寻常人家…… 严宁平时就吃的少,随意吃些足以饱腹,看着桌前还有一个位置,总觉得那应该是有人的。 「师兄,我们师父什么时候出关呀,那景元师尊都看我的后山不顺眼了。」赵念双也放下筷,离远桌面。 萧季业尚在咀嚼,连忙吞下回应:「还有七日,明天我跟景元师尊商量一下,你那些动物,待师父出关餵它们些草药一定能好的,只是那鹭鹰……」 他神色有些纠结。 严宁想起那鹭鹰的眼神,那句「救我」深深刻在脑海里,随口问道:「鹭鹰在哪?」 赵念双见她问起,也有些激动:「不会关在地下吧?」 萧季业像是知道师妹的想法:「你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不然师父没办法跟照阳门交代。」他见赵念双乖巧地点头,才说:「关在雀起楼了,在楼顶,对它的伤好一些。」 「你们师父什么问题都能治吗?」严宁脱口而出,鹭鹰是妖,长秋也是妖。 「应当是可以的,师父他除了静心修道外,对这些自然灵性之物颇有见解。」萧季业道。 赵念双也点头夸奖,「我们师父可是世称青竹医仙的,他可厉害了,等他出关你的伤他肯定也能治。」 严宁瞭然,看向空荡的凌风轩,问道:「在下冒昧,为何只有你们两个弟子?」 「是这样的,我们师父云游四海,本就是居无定所,早年间见风清门这片竹海有天地灵气,就作为外门师父留在这里,因此才有青竹医仙的尊称。师父他一直没收徒,我们是游玩时偶然遇见,觉得师妹天资聪颖,甚是喜欢,就收做徒弟了。」 「师兄,他明明是看上你了。」赵念双打断萧季业,转而对严宁说道,「他俩一见面,就出剑切磋,师兄几招就被打趴下了,鼻青脸肿的,但师父拎起他就要收他为徒呢。」 「念双!」萧季业面色发红,忙解释道,「那是我听到他要带你走……」 「师兄别气,师兄别气,都是自己人!」赵念双笑开花,侧身帮萧季业顺着胸口,又被萧季业抓着手腕不好意思地放了回去。 严宁唇角微抿,这师兄妹,真的很有趣。 「姐姐笑起来太不一样了。」赵念双的大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萧季业也看向她,她淡淡一笑仿佛沖淡了身上的锐气,竟让人不得不注意起本就出众的外貌。 他们稍稍聊了几句,赵念双一直逗着萧季业,惹得他一阵笑一阵恼。 夜深了,夜风吹来有些凉意。 赵念双本想送严宁回房,在严宁几次婉拒下不再坚持。 她走在月下,有些冷,脑海中竟然浮现长秋了。 他在身边一直都是快乐喜悦的模样,如今不在耳边唠叨竟然有些不习惯。 不对,怎么无端想起他了? 严宁焦躁地走回房间,竹海清爽的风又吹来,髮丝拂动笼着月色下的脸庞。 灵气……方才萧季业说天地灵气,严宁站在窗边,俯瞰山下如海浪般的竹海,风吹过,一层浅一层深,竹叶如浪花簌簌作响。 她翻窗盘坐在屋顶,按照长秋教予的方法,闭上眼听着起伏的海浪,吸收天地之气。 月影渐升,已接近子时。 她回到识海,长秋还是孤单的躺在那,她召出元神,用刚才吸取的灵力慢慢滋养着。 「阿宁!」 严宁还没睁眼,一声喊叫伴随着人扑到了她怀里。 她全身不由得一僵,长秋的脑袋垂在肩上,双手环着她,她的面色唰一下惨白。 「你……醒了?」 长秋没有回应,身上的人一动不动挂在身上,她皱着眉勐地推开! 他的身体直接朝后仰去,但很不对,他闭着眼,头颈无力,手还在半空中。 诧异的是,空中还有一颗液滴?他的眼睛竟然落着泪痕! 严宁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但其实识海都是元神的映射,倒下去也毫无影响,但她下意识还是做出了动作。 因为,脑海里出现某个血色的场面,害怕他和那人一样,倒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长秋后脑靠在她手臂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那道泪痕亮晶晶的,下意识伸手擦去,嘆了口气:「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爱哭。」 她看着他,又看向前面那棵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还是抱起来。 长秋很高,还好自己也就比他低半个头,抱着不算奇怪,况且识海里没什么重量。 但此刻这个紧闭双眼,眼尾红着的人,脑袋靠在肩上,贴着她的下颌,她总觉得是不是上当了,害怕他突然睁开眼笑话她,于是忐忑试探:「长秋……你是不是在骗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还好,没什么动静,他的眼睫毛垂在眼下,像在入睡,似乎梦里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嘴角起了察觉不到的弧度。 严宁嘆了口气,他要是能醒来应该是好事,何必如此紧张。 再接着走了几步,她很想扔下长秋,因为这可是自己的识海,让那树移过来不就可以了? 大概是灵力耗尽了,脑子也不太好使……她如是安慰自己。 -------------------- 关于身高:严宁177,长秋187 第十八章 打架 ============================== 严宁认为自己已经找对了方法,昨夜长秋突然「惊醒」,或许这天地之间聚集的灵气,真的对他有用。 与赵萧二人用早饭时,还特地向萧季业请教凌风轩的基础鍊气口诀。 他什么也没问,但很高兴,没想到仙云宗的人也来询问,回了严宁六句话。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严宁听毕,行礼感激,和赵念双说中午无须叫她,急速回到了房间。 萧季业所说的,与明台湖旁,长秋说给她听的,其奥义极为相似,没想到,长秋自己的领悟,真的与仙家同源,难怪他的灵力如此纯净。 此刻,她又坐在昨晚的屋顶上打坐鍊气。 竹海、雾气、晨光、鸟鸣。在她心里,万物都覆着一层淡淡的流光,自寰宇来,途经自身,为己所用。 严宁一坐便是一整天,直到黄昏日落,才跃下屋顶,遁入识海中修补长秋的元神。 但连续三日的修炼后,屋顶上的她不再如第一天那样自信。 长秋依旧没有醒来,并且,元神的损伤从那天「惊醒」后,再也没有改变。 她内心开始烦闷,这正午的阳光过于灼热,细汗从额头冒出,衣服甚至都粘在身上。 她虽如往常一般闭眼打坐,但此刻眉头紧蹙,面色发青,已不再默念萧季业说的六句心法。 一定是自己修为还不够,她放弃邪术重修仙道,就必须从最基础的鍊气做起,其他道家子弟,也是自小就从基础做起的。 自己不应该为此着急,但若是从头来过,长秋不知何时才能醒来,那时候,自己还活着吗? 那为何不趁此机会,直接回时命阁,既然长秋醒不来,多一个沉睡的元神,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影响…… 不,不行!自己已经答应过他,会救他的!可若救了……他的元神还是永远无法分离呢? 严宁此刻内心纷乱,邪意滋生。两股极端的力量在身上流转互相吞噬……争夺…… 突然,疾风掠来,一道人影轻点在瓦片上,清脆一响:「你是何人,为何着我门弟子服?!」 中年男人,语气甚是不好,像在质问。 严宁本就心绪不定,她瞥了一眼又闭上,此人着青衣,四十有五,鬍鬚灰白,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但神态自负傲慢,眉眼间还有些许阴狠。 她冷言反问:「你又是何人?」 「我是谁你都不知,你如何进来的!?」 「与你何干?」 「在我宗门的地方,竟如此狂妄!」话落,这青衣道人单手随意向前挥动,一道旋风便急速吹来! 疾风颳来,严宁听声拍地而起,侧身击掌,掌风混着灵力,那风直接拍散了。 「哼,有点意思,」这人双手起势,向前施诀,两道旋风再次凭空化出,「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说毕,旋风勐地袭来,影响范围并不止本身,连带周身的空气都被急速旋入,这比刚才的试探倒是强上不少,要是普通人,吸入后定被撕裂。 严宁站在原地未动,这三日修炼,炼化的灵力都给用作修补元神,也不知进步多少,现下烦闷至极,正缺个人打打! 旋即双手施诀,以灵力化剑,两道剑影浮现,右手并指前刺,那剑影也直刺旋风! 很可惜,剑身一接触却被吃进风眼,了无踪迹,而那旋风却扩大了几倍,竟是吸收了方才剑影的灵力。 「哈哈哈!」那人见状讥笑,继而说,「你若从实招来,还能留你性命!」 严宁冷哼一声,踏离地面,跃至旋风上空,再次双手捏诀,炫白光影从手心迸出,再一抬掌击出,那光球直飞入旋风风眼! 「轰」一声,随着闪亮的爆炸,飓风从风眼中心迸发,旋风顿时撕裂,化作虚无。 她在这烈烈狂风中转身,再一招,化去了另外一道旋风。 那人气急,竟也飞身悬于空中,双手掌心间闪着丝丝雷电,天色瞬间突变,随着他的双手向两旁拉开,一道旋风携着电闪雷鸣变宽变大。 严宁离此人尚有二十米,但此刻衣发向着旋风勐烈吹起。 那人怒喝:「我看你如何寻这风眼!」 「可笑!」严宁唇角勾起,右手掌心翻开,房中于玄英的剑嗡嗡震响,脱离剑鞘飞了出去,转眼落在她手中。 她反手握剑,倒负于身后,长发衣袂翻飞,眼眸半睁,眼神阴冷,似笑非笑尽是肆意之态,静观这旋风能造出多大阵仗。 「师尊!」突然一个人影立与两人之间,「景元师尊!在下萧季业!都是误会!」 萧季业!?他立在那人面前,声音很是焦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姐姐!」严宁低头一看,赵念双竟然站在房顶上,「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快下来!」 狂风骤停,衣摆归于平静,那人竟然是景元师尊,他那模样,可真不像。 「景元师尊,对不住,人是我带来的!此人没有恶意!」萧季业十分谦卑地对景元师尊俯身行礼。 「让开!」景元师尊从身旁路过,径直走到严宁面前,「这人什么底细你们就带回来!」 严宁斜看向他,不由得冷哼一声,身为师尊,对谦卑乖顺弟子竟如此回应,眼里甚至流露出嫌弃! 两人目光对峙,她眼里的不屑,让这位师尊更是怒火中烧。 「回师尊!她是仙云宗的弟子!」萧季业连忙跑来,又俯身行礼,方才景元师尊的行为,像是没有丝毫不适。 这让严宁冷静下来,自己确实不妥,本就被他们所救,又在此处修生疗养,不由分说就动起手,自己是无所谓,但对两个带她来的人来说,确实过于肆意妄为了。 今日确实没控制好情绪,若是长秋在…… 严宁摇了摇脑袋,收回身后的剑,行垂剑礼,声音却淡漠至极:「在下未识得这位仙师,忘仙师莫要介怀。」 赵念双一看,连忙圆场:「师尊,她可是仙云宗的人哎。」 那景元师尊眉头皱起,打量起严宁,她手中的剑,确实是仙云宗,可这一招一式,又与其宗门无丝毫瓜葛,更别说她坐于屋顶时那股邪气。 「仙云宗的剑认主,师尊你是知道的。」赵念双又在旁提醒。 严宁心中暗惊,默然看了一眼剑,这也应是赵萧二人坚定自己是仙云宗的原因,不曾想于玄英交付给她时是重新认了主人。 「我还不知吗?不知礼数的毛丫头!不要仗着你父亲,就如此骄纵!」 赵念双头仰起,刚想与怒骂的景元师尊争辩,但她看了眼萧季业,松开捏紧的拳头,沉闷低下头。 景元师尊见状气哼一声,粗重地甩起袖袍,双手负于身后,又斜眼对严宁问道:「你方才那几招,为何我不认得!」 她淡然应答:「是在下看风清门此地水木灵气十足,特在此修炼打坐,招式也是近日领悟的,这还多谢门中这两位弟子相助。」 萧季业见状,立马接话:「是的,师尊,我和念双前几日从照阳门归来途中,偶遇这位道友,特邀前来休养疗伤。」 「疗伤?可好些了?不如我来看看。」景元说着就往严宁走去。 严宁蹙起眉,她不知这景元要如何看,若是真探到邪气,又或是探到长秋的元神,这都极为棘手! 「不必叨扰仙师。」她行礼说道。 景元一挑眉,语气颇有不满:「哦?还是看看吧,仙云宗的人可不能怠慢!」 严宁后撤一步余光打量四周,看来此地也不能久留。 正当景元师尊抬步靠近时,「铛铛」几声钟响在宗门内迴荡。除了严宁,三人神色大变。 「是雀起楼!」萧季业指着东南角的楼阁喊到,「可是那鹭鹰?」 景元没搭理他,又哼一声起身飞向东南。 萧季业看了一眼严宁,道:「方才很抱歉,姑娘先休息吧,我们要去雀起楼查看一下。」 「一同去吧。」严宁面怀歉意。 刚到雀起楼下,她就听到鹭鹰兇狠的嘶鸣,其中却也夹杂着哀啼。 三人连忙上楼,雀起楼共五层,本是赏山间美景飞鸟之处,但现已荒废,偶尔关些犯错的弟子和鹭鹰这类的勐禽。 她心想,这比时命阁好多了,犯错的弟子都关在地下。 顶层开阔,但窗户都用玄铁封闭,中间放置一间铁笼,有几根栏杆已弯曲变形,从这逃出的鹭鹰正被围堵在墙角,钉眼处血正在泪泪下流。 赵念双看着身旁几个受伤的弟子:「他们没什么事,就是背划伤了。」 说时,又几个弟子持剑而上想要制服鹭鹰,但又不能伤害它,万一伤及性命不好交差。 那鹭鹰发出嘶鸣,抬起血痕的羽翼横扫,顶端羽毛带起风刃,似剑刮过,弟子们勐地后退,还是留下了几道伤痕。 萧季业走至铁笼面前,俯身观察那鹭鹰逃离的缺口:「这可是玄铁做的笼,五枚乌骨钉还能如此兇勐,若不是灵力都消耗在此脱困,这几个弟子早就……」 「都是废物!有何不敢!斩了它的翅膀又如何!」李景元在旁喊道,他就是方才的景元师尊。 赵念双一听,焦急冲上去,拦在那鹭鹰身前:「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萧季业立马追上:「师妹!快回来!」 「赵念双?你后山的垃圾还未收拾干净,还想来掺合此事,不要以为你父亲是区区城主,就如此骄纵妄为!」李景元开口怒斥,又指着一旁的弟子,「把她绑起来,剩下的,去砍了那鸟的翅膀!」 「谁敢动我!」赵念双眼眶发红,右手竟握于剑柄上! 「景元师尊!这鹭鹰修为极高,又是照阳门所託,这丹药去向,师尊应该知道。」 说话的竟然是萧季业,平日里顾忌担虑的模样,此刻却十分大胆,他走至赵念双身旁站住,眼神坚定。 李景元怒形于色:「你这是何意?!」 萧季业朗声回道:「鹭鹰本就元神受伤,尚未恢復,况且身为飞鸟勐禽,若要再砍去双羽,这鹭鹰就没什么价值了,到时责问下来,风清门定是不好交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他说的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在场人一一噤声,就连其他几位师尊模样的人也面露尴尬,看来这李景元应是首尊,但风清门掌门又何在? 李景元面色难堪恼怒,没想到这弟子竟然拿其他宗门压他:「你叫萧什么来着!你们师父是施青栾又如何,现下我是代掌门!就算砍了双羽,治不好也是他修为不行!要不你现在就把这鹭鹰绑起来关回牢里!」 萧赵二人回头看去,那鹭鹰眼神里充满敌意,现下说到这,他们两人要如何才能制服这狂暴的勐禽…… 严宁看向那鹭鹰,它竟然也是元神受损,不知赵萧二人的师父如何救治……长秋的也能治吗。 「救我,我告诉你体内的元神如何修復。」 她浑身一颤,这和那句「救我」截然不同,鹭鹰的声音竟直闯入脑海,这妖确是修为极高,值得那五枚钉子,但能制服它的人,修为更加难测。 严宁看向它,眉眼皱起,看着鹭鹰深邃的眼睛,尝试在心中与它对话。 「什么意思?」 「故人,熟悉。」 「胡言乱语,我可不识你!」 「灵力纯净自然,你明白我说的是谁。」 它说的故人竟是长秋。 -------------------- 口诀来源:文天祥-正气歌 第十九章 甦醒 ============================== 正当众人打算看施青栾这俩弟子笑话时,人群中走出一人向鹭鹰缓步走去,她穿着本门弟子服,却未见过。 弟子服不分性别,这人身形高挑,气质冰冷神色锐利,特别是那双眼,淡漠冷清,若不是胸前还有些起伏,一时还看不出是男是女。 李景元又见严宁,怒喝道:「是你!把她拿下!」 严宁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向鹭鹰。 「不可!她可是仙云宗的人!」赵念双也大喊。 刚准备拔剑的弟子一听,窃窃私语。 「仙云宗?」 「她来这干嘛!」 「动手!本门事务岂容外门插手!」李景元说毕,他的几位弟子立马抽剑。 这「外门」二字话里有话,怕也是说给赵萧二人听的,萧季业罕见高声:「师尊!仙云宗乃第一门派,您此番刀剑相向怕是不妥,若是哪日传到天尊耳朵里,风清门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大逆不道!」 赵念双混乱之间回头看去,「师尊!您让我们收服鹭鹰,她能做到!" 果然,鹭鹰竟然收回了翅膀,低着头与严宁对视。 「你认识他,他叫何名?」 「不知,但三十年前他曾救过我。」 三十年前?那时候长秋还未化形成人,难道是他原身…… 「你不怕我不怀好意?」 「信他,自是信你。」 「现在可不能直接放你走。」 「不急,先渡我些灵力,在下感激不尽。」 严宁犹豫片刻,掌心贴近鹭鹰,长秋的灵力自掌心流出,汇入鹰鹭体内。 李景元连同赵萧二人都惊愕原地,这神秘的仙云宗弟子的灵力和冷如寒芒的气质截然不同,极端纯净温和,说是春风暖阳也不为过。 这般违和,难道仙云宗的人,都如此神不可测? 在四周人的疑惑声中,鹭鹰狂躁兇狠的眼神平和下来,炸开的翎毛也收回服帖。 但他们还在对视。 「四日内,我另寻机会。」 「他非人,可先取我冠羽一试。」 「现在就告诉我?」 「这是诚意,他的问题不止于此。」 严宁背对众人,手心里握着它头顶上的一根黑色冠羽。 鹭鹰说毕,竟自行走回笼中,在众人的惊愕中闭眼趴俯着,不再动作。 「师尊,鹭鹰现已收服。」萧季业说罢朝一旁几个弟子示意,「有劳各位重新加固铁笼了。」 「都散了!」李景元挥手,低眉沉目,眼神收回:「你究竟是何人?!「 严宁背对着嗤笑一声:「仙云宗。」转回身来,半睁着眼,淡漠至极,「其他,无可奉告。」 李景元下颌绷紧,眼睛眯起,迫于仙云宗的压力,像在隐忍,又甩动袖袍转身欲走。 「师尊请留步!」萧季业竟然又开口留他。 「又怎么了?」李景元回头,眼中尽是不耐烦。 萧季业垂身行礼:「还请景元师尊向我师妹道歉!」 赵念双一听快要跳起来,连忙抓着萧季业急声道:「萧季业!你是不是疯了!?」 阁楼剩余的几人瞪大双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 李景元转过身站定,倒是气急反笑:「我为何要道歉!?难道我哪点说错了!?你莫要以下犯上!贱人之子!」 萧季业面色发白,僵了片刻,抬头却说:「师妹念双,全心全意为宗门着想,您却多番折辱。她虽身家显赫,但入门来,并未因此骄纵!也未用任何特权行事,后山一事也是我们师尊入关前与您商定好的!现下——」 「萧季业!你闭嘴!」赵念双微红双眼嘲他吼道,旋即屈身拱手面向李景元,「景元师尊,方才是我情急,冲撞于您,赵念双在此向师尊道歉!」 李景元眯起眼:「即是道歉,要有诚意,宗门近日还需要些草药。」 「今日我便派人传信给父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师妹!」 「你闭嘴!」 李景元勾起嘲讽的笑意,冷哼一声,满意地离开了。 萧季业忙去扶她,但赵念双一把推开,起身跑了出去,他还愣在原地,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方才,萧季业自己竟被辱贱人之子,如此隐忍……却一心维护赵念双。 严宁心底是佩服的,但若李景元是代掌门,如此便有惩罚权,萧季业所言,往大说确实算得上以下犯上,赵念双这一骂再道歉,直接将矛头转向自己,免去了萧季业的责罚。 「萧公子,在下很抱歉。」严宁走上前。 他还是垂着头:「和姑娘没关系,也多谢你方才的帮忙。」 「念双……已经离开了。」 他勐地抬起头,边后退边拱手示意,追着赵念双的方向跑去。 已是下午,严宁一人回到了房间,端详起手里的黑色冠羽。 这羽蕴含着鹭鹰的灵力,但异常纷杂紊乱,不知有何作用,她将其浮于胸前,闭眼凝神,炼化这妖的灵力。 不久,羽毛消失了,她遁入识海。 长秋靠在树下半躺,树叶零星飘落,他神情平和宁静。 严宁坐在一旁召出元神,将那微紫色的灵力慢慢的靠近长秋的元神,紫色瞬间主动围绕包裹,化作白光遁入元神内,她细看去,元神真的闭合了! 鹭鹰的……报恩吗?但他说,不止于此是什么意思? 果然,她往内部探去,长秋元神内魂魄混乱,不成一体,像被吹散的烟雾。 「阿宁!」 严宁心中一惊,还未反应,熟悉的人影又扑过来抱住她,只得双手僵硬地撑在身后。 长秋确实醒了,不是上次的惊醒状态,因为他越抱越紧! 还是清冷的树木淡香,他的髮丝飘落在严宁的脸上,扰得她火气上起,面色发红。 「放开!」 「不。」 这人怎么醒来就开始耍赖!严宁刚准备下手推开他,竟然听到一声啜泣? 「你没死,太好了。」 耳边他的声音变哑,鼻音变重,防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可他说没死,是说的明台湖边吗? 「阿宁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长秋真的哭了起来! 错了?也说的是那晚的事情吗,他其实也没做什么,但他依旧抱得很紧! 严宁挣开空隙,手塞到两人中间,勐地用力推开他。 他闷哼一声跌坐地上,双手撑在一旁,水汪汪的眼睛滴着泪,眼尾鼻尖发红,抿着下嘴唇,一脸委屈的模样。 又哀声叫她:「阿宁……」 他本就白皙,那薄红在脸上过于明显。 严宁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惧意,站起身后退几步:「别喊了!你怎么了!?」 她问得有些大声,长秋吓得一震,抬眼无辜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没……没什么……」 话落,眼神又垂在地面,真像是谁欺负他了一般。 她更加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抓狂,双手不知往哪放,只得抱臂掐着自己,再次沉住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半响,长秋也不说话,就是傻看着她。 她双手握紧却又松开,如此反覆,嘴唇翕动不知该骂些什么,又蹲在他面前,沉下眉,「你是不是在逗我?」 他慌忙从袖子里捞出右手,晃在面前,「没有,绝对没有,我要跟你说些什么的,但是我忘了……」 他一颗豆子大的泪滴,从微红的眼眶滑落,沿着脸颊上的痣,滴到他紧攥的左手上。 严宁又抬眼看面上的泪痕,下意识竟想去抹掉,还好手只是轻微抖动,就立刻被自己按下! 但这个脑海里的想法让她对自己恼怒至极,抬起手要去打始作俑者! 「别,别打我……」 她刚起手,长秋害怕地闭上眼睛侧过头,缩成一团。 严宁看着他瑟缩的模样,手停滞空中,转而又放下脾气:「别闹了,好吗,是我之前太兇了?」 「怎么会,阿宁一直陪着我,不凶。」他转过头微笑,神情立刻放松下来。 「无聊。」严宁起身瞬间沉下脸。 长秋连忙大喊:「你别走!」 她确实要走的,但现在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五官拧在一起像是见到了鬼,不对,鬼不可怕,可怕的是长秋。 他拉着自己的手,委屈又坚定,这个角度怎么看都觉得他太可怜了,严宁盯着他握紧的双手,甩了几次都甩不掉。 她侧眼看去,那目似利刃,声似寒冰,一如当初见面:「松开。」 「不松!」 严宁仰天倒吸一口冷气,她百思不得其解,仅隔了四天,这变化也太大了! 「外面很危险,你别出去。」长秋拽得更紧了,另一手还攀上她的手腕紧抓,向上的眼神极其认真。 「怎么危险了?」 「外面都是坏人,是他们把我抓到这来的。」 「抓到哪?」 「幽都,他们是这样说的。」 「这不是幽都。」 「是的,这是我的结界,你看这棵树,」他回头指着识海里的树,「是我变的。」 这人怎么还傻了?莫非还是在整蛊自己? 严宁左手轻轻覆住长秋的双手,咬着牙佯装温和,「我不走,你松开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长秋见她温声细语,手劲松了些,严宁轻轻抽开,立马退出识海。 安静的厢房中,她静等长秋现身或者说话,但意外的是,除了吹进来的风,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秋,小驴死了。」 又一阵风吹来,没人应声。 严宁刚在识海出现,他就立马从树下奔来,金白袖袍飞在身后,头髮随着髮饰一同扬起。 「阿宁!」 「别动!」 她慌忙指着他脚下喝道。 长秋勐地顿住抬起的脚,单腿立着,全身上下连同手指都一动不动,唯独扑扇着他的眼睛。 「退回去。」 「哦。」 长秋恍然点头,呆呆地放下脚,手还端在身前,真的一步一步后退回树下。 完了。严宁想,这怎么真的救回来一个傻子。 「你刚才出去了吗?」他立在树下,见她走来关切问道。 「嗯。」她俯身坐在草地上无奈撑起头,「你能出去吗?」 「我、我不敢,还好你回来的快,他们应该不会发现你。」他神情畏畏缩缩,像是很害怕,但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严宁沉住气,指了指身前稍远的位置,「你关这多久了?」 长秋隔着一人的距离坐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摆,拢起袖子掏出手,真的在数数:「嗯……好像快五年了,不……不对,十年多了,不……也不对……我……」 他面色发白,眼眶聚满了泪花,抬头说道:「怎么办……阿宁,我记不清了……」 「不许哭!」严宁低声呵斥。 他连忙止住嘴,强忍着即将下落的眼泪。 长秋好像记忆混乱了,大概和魂魄散乱有关,现在的他还以为在幽都被囚禁的时候,还以为这里是他的结界。 但他又怎么会记得自己呢,严宁转而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的?」 长秋愣住,怔然看她,又看向自己面前数数的手指,像是疑惑思考,继而神色迷茫,五官皱在一起,下一秒他真掉泪了! 「我不知道……阿宁!」 说着又扑过来,这回竟是扑到她怀里了,双手环着腰,头埋在肩上,重复说道:「我不知道……」 他二十四岁的身体太过于宽大,严宁被他紧紧拥着,抬着双臂不敢放下,手足无措。 算下来他现在大概才十几岁,可没想到十几岁的他竟这副模样。 「你怎么这么爱哭。」 「不爱哭,只是见到……阿宁才这样的……」 严宁深唿了一口气,放下手在他背上轻拍。 「别哭了。」 只是简单安慰,甚至还带着无奈,他却哭得更大声了! -------------------- 第二十章 过去 ============================== 还好,长秋只抱着严宁哭了一会,他急忙扶住严宁的肩膀,慌张道:「你必须得离开!」 他睫毛上还挂着泪,但神色严肃,倒和他正常时有几分相似。 「为何?」 他眼神垂下,像是试图回忆,「他们、他们杀了很多人,我在这认识的每个人都死了,只要是说过几句话的,都死了!」又焦急地看回严宁,大力抓着她的肩膀,声音哽咽,「趁他们没发现,你快走!」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严宁凝视近在咫尺的脸庞片刻,右手将他的手轻轻拿下,覆在他手背上,「我不是在你的结界里么,他们不知道对不对?」 长秋连连点头:「是的,他们都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那你为什么被抓到这?」严宁觉得之前的猜想是错的,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他才出现在魔域幽都。 「我……我救了他!之后,就在这里了……」他的表情先是恨意,又立马变成无可奈何的颓意。 「他是谁?」严宁追问道。 「是……是谁?」他缩在一团,眼神涣散。 「是魔尊吗?」 「魔尊?」长秋迷茫地摊开手心,自言自语:「魔尊是谁……」 严宁抿住唇不再回答,她有些后悔问问这件事了,长秋现在这个状态,是他在魔域待了十九年中的某一天……如此想来,竟是比自己还难熬。 但是他眼神重新聚焦,问道:「魔尊是谁?」 「慕成寒。」她被这一盯,脱口而出。 「他!?他早就死了!」长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罢眼神低沉下去,松开了手,自顾自地喃喃重复,「只有我,这里只有我……阿宁……对不起……」 他说得太混乱了,不知道只得到底是哪个时间地点,但慕成寒确实身死,死在严宁的刃下。 长秋再度抬起头,面色纠结:「阿宁,其实我!其实我……」话未说完,只干张着嘴唇痛苦地捂住头。 「要说什么,我怎么又忘了……」 「你受伤了,所以不记得,从现在开始,都听我的好么?」 他红红的眼眶里眼眸发亮,「听,我都听阿宁的……」 严宁目光柔和,伸手擦去即将坠下的眼泪,轻声说:「你以前哭过吗?」 他看着严宁的手愣住,慌忙回答:「没……没有。」 「嗯,别哭了,不会有事的。」 「阿宁,你是来救我的吗?」 「……算是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你会带我离开吗?」 严宁唿吸一滞,只点了点头。 长秋挂着泪转瞬带笑,严宁思绪纷飞,她回答地过快,看着他像是点燃希望的眼睛,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也不知带他去哪,难道要告诉他,他只是个元神,身体早就化为尘土这种话? 现在已临近傍晚,还有些事情要解决,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识海里。 鹭鹰所说的不止于此,应该就是魂魄散乱这件事,而她必须先救那只鹭鹰才行…… 她站起身:「但是,我得出去看看,就一会,好吗?」 「你还会回来吗?」长秋又慌忙地抓住她的手。 严宁这次没有抽开,原来识海里肌肤相触是没什么温度的,她低声安慰道:「会的,你哪也别去,就在这待着。」 长秋顺从点头,严宁刚准备退出识海,他却失落地开口。 「阿宁,你要是能离开,不要回来找我了。」 「为什么?」 他躲开眼神,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像冰霜一般,仓皇轻笑像是自嘲:「我想起来……我被施了咒,走不了的,这幽都,我一步也没能出去过。」 严宁心头一紧 ,被他握着的手也徒然收紧,原来是这样,难怪带他的元神出来后,见到什么都要看,还想去追蝴蝶,一点小事都要惊唿,开心又兴奋。 可自己总是不耐烦拽着他离开,他乖乖跟在身后,眼神还到处张望。此刻严宁心中像被小刀轻划,缓缓流出酸楚的味道。 「会有办法的,你听话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长秋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他扬起笑,眼光闪动大幅点头:「好的!」和哭时的眼睛不同,他湿润的眼底,混乱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清晰地萌发了。 严宁睁开眼,金色夕阳洒进房间,手心横向垂着一道光线,照得皮肤闪白,夏末空气干燥,风吹来的光尘漂浮在手上。 她握紧拳,光却留在了手外,再次摊开掌心,这光又出现在手心。 留不住也要留。 到达凌风轩门口的严宁没有进门,她明确自己一定会救那只鹭鹰,但此刻脚步踌躇。 现下,大家都以为自己的仙云宗的人,那鹭鹰逃走,就算被发现是自己干的,也只会算到仙云宗头上,但不知赵萧二人为此会收到什么责罚,若要行事,必须悄无声息,不得连累他们。 「姑娘,怎么不进去?」萧季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严宁回头看去,他端着饭菜准备进门,以往都是专人送来的,想必是中午的事传得满天飞,小厮都不敢来了。 严宁躬身道歉:「今日……对不住,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姑娘不必自责,风清门本就是小门小派,有些事情无可奈何。」他说的话,语气里也像是安慰自己。 他们走进厅内,赵念双不在,严宁按照前两天的布局布好桌面,坐下等待赵念双前来。 此刻的她有些愁绪,主动做了这些事,或许被长秋感染,也或许这样能抵消自己决定带来的心慌。 「先吃吧,念双可能不会来了。」萧季业许久没开口,声音低沉暗哑,失了朝气。 「她怎么了?」 「她没事,就是关在房间里生闷气。」 严宁再次道歉:「中午,真的很抱歉。」 萧季业抬头说:「其实,他是特意来找你的,是我们给你带来麻烦了。」 看严宁不解,他继续说:「今日我去找景元师尊说后山的事情,有人告诉我,他向旁人打听凌风轩来客人的事,那时他正去往凌风轩找你。」他顿了顿,「景元师尊和我们师父关系不佳,看我……也不顺眼,雀起楼,还多谢姑娘为我们解围。」 严宁看得很清楚,李景元那种溢于言表的厌恶之情,更何况还出言辱骂,萧季业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怎会这番辱骂,更何况他还能忍下这口气。 「他为什么这么说你?」 萧季业淡然一笑:「没什么,贱人之子倒是说的轻了,我出身不好。」 「怎么不好了!」赵念双走进门,大声喊道,气沖沖踢开萧季业身下的位置,贴着他落了座,「哪里不好,我选的就是好的。」 「师妹……你说什么呢。」萧季业别别扭扭地空出些距离。 赵念双没搭理他,看向严宁,「姐姐今天好帅!英姿飒爽,你看景元那老头生气的模样,鼻孔都在冒烟。」她拿起筷子边吃边说,这回萧季业没再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话了。 「姐姐,你怎么会控制妖怪的?你们仙云宗可是会教这些?能不能教教我呀?」 她沖严宁眨着眼,刚咀嚼两下,却突然指着一道菜换了语气,说:「这个不好吃!」 「这个,这个你爱吃。」萧季业忙推过一碟菜,赵念双依旧目不转睛看着严宁。 严宁思索回道:「或许有教过吧,但那鹭鹰受伤严重,我渡让些灵力给它,它便听话了。」 「那——」 「师妹,别随意打听了。」 赵念双还想发问,却被萧季业制止了,她闷哼一声夹起方才萧季业说的菜,刚放进嘴里,便举着筷子垂头愣住不动。 时间久到严宁以为菜里被人下毒了!刚准备动作,赵念双终于开了嗓。 「师兄……」 「怎么了,可是没做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赵念突然梨花带雨大哭起来,边抽噎边说:「好吃,萧季业……你为什么不早点做!多久没吃了……」 严宁松了口气,这才明白为何是萧季业从伙房回来,原来是专门给师妹做饭去了。那道菜是酸辣笋丁,色泽鲜亮,看起来就很不错,符合赵念双的脾气。 萧季业一看赵念双哭,连声安慰把赵念双轻轻搂住,慌忙解释:「这不是才回来吗,前两天我都去找景元师尊了……他不见我。」 「不许叫师尊!叫他狗东西!竟那样说你……」赵念双边哭边喊,「都怪我……」 萧季业一看止不住泪,拿出帕子帮她擦,但越擦越多,温声细语哄道:「对不起,念双,是师兄不对,别生气了好吗……师兄什么都答应你。」 「骂他!」 萧季业愣了下,勉强从嘴里吐出三个字:「狗……东西……」 赵念双一听就笑了,边哭边笑往他怀里钻。 「师妹……还有人呢……」萧季业被她抱住,脸红起来,眼神凌乱地看了严宁一眼。 赵念双听到立马弹起坐直,手心手背胡乱擦着泪,端正坐好。下一秒,赵念双又破涕而笑,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严宁勾起唇角心道,没想到都是爱哭的人。思索问道:「你们景元师尊还会为难你们吗?」 「你别叫他尊称了,他不配!你也叫他……狗东西!」 萧季业岔过话:「目前应该不会了,那鹭鹰已经回笼,让人严加看管,后山等师父出关在解决吧。」 「鹭鹰可还好?」严宁趁机追问。 「乌骨钉还封着灵脉,笼上也施了灵符加固,它跑不了了。」 灵符好破,但乌骨钉严宁不太了解,遂问道:「那钉子,要怎么去?」 「谁封的,谁才能取,不然只能用灵力强行取出,对双方损耗都很大。」萧季业继续答。 赵念双整理好神态,恢復往日:「下午我偷偷去看了眼,那鹭鹰的灵性,都能化人了,现在要炼丹,这难道不是人吃人吗?我还是想……」 萧季业捣了捣她,看了严宁一眼。 「你们放心,就当我不是仙云宗的人即可,就算我记忆恢復,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仙云宗的身份确实让她收益,但他们却因此拘谨,话也不多说。严宁想起在雀起楼时,萧季业对李景元说过「天尊」,听起来很耳熟,遂问道:「最后丹药是要送给谁?」 「你们……仙云宗的仙首明烨天尊,也是你们的宗主……方明烨。」萧季业声色勉强。 严宁愕然,在时命阁也经常听师父说起过明烨天尊,确实,师父提起时总是毕恭毕敬,仙云宗是第一大门派,那天尊自然是最强的存在。 「惹不起,惹不起。」赵念双听到这个名字不断重复。 吃完饭,赵念双一块跟了出来:「姐姐,今天多谢你,免去那鹭鹰断翼之苦。」 「随手之举。」严宁镇定应对,简单道别后,她回到房间。 「阿宁!」 严宁刚出识海,人还没看清,他的声音先落入耳中。 他像是在一直等待,都不曾休息,直到严宁出现的第一刻,站起身从树下跑来。 「你真的回来了。」 -------------------- 第二十一章 回家 ================================ 长秋这次倒没冲过来做些奇怪的事,他从发光的树下跑来,言笑晏晏地站在严宁面前。 防佛看到了他少年时的模样。 青涩,稚气,热烈十足。 幽都的灰暗在萦绕他的过往,却一分都不曾沾染,只衬得这个人明媚至极。 「你还好吗?」长秋见严宁愣住不动,疑惑问道。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右手被他牵在手心,瞬间,她心跳竟漏了一拍。 「我没事。」严宁轻轻退开手收回身侧,走到树下问向长秋,「如果带你走,你想去哪。」 他抱膝坐在一旁,撑起下颌安静思索,片刻抬头说:「想……回家,但我不知道在哪里。」 他期待的眼神里藏着落寞。 家?严宁这辈子都未曾说过这个字。它已经淡忘在记忆深处,仿佛不曾拥有过,但心里隐隐约约对这个字有些莫名的触动,想起梦里父母的笑脸和那串糖葫芦,如此真实,但又可怕。 「那你都记得什么?」 「嗯……」长秋抿起唇认真回想,真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他看向识海远处说,「一大片树林,秋天的树林。」 他伸开双臂,仿佛眼前是那片秋色尽染。 「你是秋天成人的么?」 「嗯,好像就在这颗树下。」 难怪叫长秋,严宁想。她站起身柔声说道:「闭上眼,我带你回家。」 「真的吗?」他立马放下手,坐直身体,眼神从惊喜转变为不自信,「真的可以吗……」 「真的,我很厉害的。」 「那为什么要闭眼呢?」 严宁无语极了。人傻了不是应该很好骗吗,怎么他还这么认真。 他见严宁不回答,补充道:「我想看着阿宁带我离开。」 「听话。」严宁指着他的眼睛,「我的法术被人看见就没有效了。」 「这样吗……」他眨了眨纯真的眼睛,乖巧地闭上。 果然,还是好骗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但严宁怕他不听话,走到身后,右手覆上他的眼睛,手心下长长的睫毛上下扫动,带来些许的痒。 「长秋,相信我。」她轻声说。 他闭上眼不再乱动,白皙的手轻轻覆在她手上:「阿宁,你真好。」 识海里,严宁能感觉到他扑通扑通跳动的心,也能看到到他在紧张的吞咽,还能看到在衣袖下紧紧攥住的手指。 她微动左手,识海瞬间黑暗,阵阵狂风勐烈刮来,风声在耳边唿啸,他们像是漂浮在云层飓风之中。 「阿宁!」长秋害怕般抓紧严宁的手,惊慌大喊。严宁紧捂着他的眼睛,俯在他耳侧。 「别怕。」 她低浅的声音落在长秋耳侧,片刻喧嚣停止了,一切又归于平静,眼前覆上的手移开,世界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是光! 长秋慢慢睁开眼,朦胧下是一片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秋意暖色,还有漫山遍野的草地植被。 他勐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又仰头看向身后这棵树。 「阿宁!」 微风袭来,他墨色的髮丝飘散,金白的袖袍和衣摆被风扬起。 「一模一样!」他激动道,他的眼眶湿润,但笑容灿烂。 这不过是严宁凭藉想像幻化出来的,没想到真的这么好骗,但她似乎被长秋的笑容感染,也微笑问道:「是吗?」 「真的……一模一样……」他哽咽道。严宁话音刚落就被他抱住,还未阖上的唇落在他胸膛。 严宁也抬头看去,明艷的金黄一路烧至远方淡青色的天边。 而他们,立在这片山野的最高处。 风吹来。 她起手回应当下虚幻的拥抱,而他拥得更紧。防佛两人漂浮的一生,突然有了重量。 一声微泣,严宁把他轻轻推开,果然他又落了泪,无奈伸手抹去,低声说道:「别哭了。」 他笑着点头,但眼泪还是嘀嗒嘀嗒:「我是开心,阿宁,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好了好了。」严宁打断他还想继续说话的意思,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嘱咐道,「你受伤了,只能在这颗树下,不然我找不到你了。」 「别走……」长秋焦急抓住她手腕,防佛知道她要走。 「我要去找治伤的办法,这样你才可以恢復正常。」看他眼神中还是不安稳,又道,「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你就在这等我,好吗?」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会的。」严宁怔然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将这无聊的承诺说出口。 他这才放心地坐回身,规规矩矩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摆,恬静地看她离开。 严宁睁开眼,又到了午夜。 月光下,她翻出窗户,沿着暗影朝雀起楼摸去。 风清门确实是普通门派,空中也没有用结界加固。 在时命阁,没有专用通行法决,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若强行闯入,也会在第一时间得知异动。 并且,风清门值夜的弟子零零散散,子时刚过,他们竟然都打起了盹。 她收起气息,快速从身旁经过,除了青草微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雀起楼相比起来就显得热闹些,火光微亮,门下站着三四个弟子,和刚才那些值夜的人不同,修为高出不少,各个神情严肃,都是今日出现在阁楼的人。 雀起楼一共五层,除了楼顶封闭外,其余窗户都未加固,应当是得知鹭鹰消息临时封闭的。 严宁轻声抬脚跃至四层,内部漆黑一片,找了扇松动的窗户,翻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前进,但很不巧,楼梯处也有人值守。 今晚作罢,尚不知道鹭鹰现在情况如下,等明日先来打探一番,她转身离开了雀起楼。 第二日一早,严宁携上于玄英的剑,大摇大摆地来到雀起楼。 「何人!这里不能进!」一个守门的弟子率先说道。 「你好好看看,不记得了?」严宁挑眉,身一侧,露出腰间仙云宗的佩剑。 「阁下可是来视察的?在下失敬!」另外一个弟子抢过话,赶紧让开路。 「你傻啊,仙云宗的人,昨天还是她制服的鹭鹰……」 仙云宗的剑可真是好用,严宁冷哼一声径直走入。 雀起楼装潢不错,一楼大概是会客使用,建造之初是费了一些功夫的,但桌椅都蒙着灰尘。 指尖轻轻一抹,看样子五六年没来人了。 踏楼而上,大抵是客房雅间之类的布置,配置齐全,还有水墨丹青做配,南边廊外,竹海灵动,风景上乘。 只是不知这风清门遭遇何种变故,如此诗情画意的雀起楼,竟废弃不用。 她来到昨日的四楼处,值守的人见着她,先是一惊,继而疑惑,上下打量,见着剑又躬身让开了。 阁楼昏暗开阔,四周窗户均被玄铁封死,除了几根樑柱和角落里堆积的物件外,只有一个铁笼放置中间,鹭鹰依旧趴在内,一动未动。 楼顶也有几个弟子修为不错的弟子值守,但对严宁来说,不成威胁。 他们见到来人,看一眼便认出来了。 严宁率先开口:「我来看看这鹭鹰,它可有异常?」 俯身行礼的弟子中有一人站出:「未曾,只是一直未动过,应当是在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严宁走近,鹭鹰身上的血痂已经变深变硬,随着轻微的唿吸起伏开裂。 鹭鹰似乎察觉到她,仅睁眼看了下又闭上,没有传话。她也并未传话,随后转到窗户旁边查看,刚才那说话的弟子一直跟在身后。 「这窗户,结实吗?」她问。 「结实,都是玄铁加封,这鹭鹰想要破坏逃跑,是不可能的事。」 「那人为呢?」 这人明显一愣,随即回到:「景元师尊前来加了封印灵符,阁下可以放心。」 严宁内心嗤笑,这老东西看起来嚣张至极,似乎谁都不惧,可还不是怕鹭鹰出事得罪仙云宗。 李景元加的灵符,想要打破也不是不可,对付他,最多伤些皮肉,但现下必须神不知鬼不觉,最好趁赵念双和萧季业不在风清门,那他们就可以脱离干系。 除了恩,天下所有皆为仇。 严宁做做样子随意叮嘱几句,坐回房间的楼顶,修行鍊气。 她天资确实聪颖的,就算不能使用邪术,经这几天的修炼,加上风清门这天地灵气,自身修为已经恢復了五成,但想回到最初水平,只会更难。 若救鹭鹰,在极端情况下,无可避免要遭遇一战,现在必须做好准备。 除了赵萧二人,如果他们那天依旧在风清门,那只能把他们绑起来,已脱关联。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已到黄昏用饭,也有赵念双爱吃酸辣笋丁,赵萧二人像是已经合好如初,赵念双依旧逗着她的师兄,见他脸红笑得十分开心。 晚饭后,若有所思的严宁回到房间。 「阿宁!」和上次一样,长秋一见到她就欣喜地小跑过来,可随着两人走近,他眼睛看起来有些泛红。 「怎么了?」 「挺好的,」他扭扭捏捏,眼神闪烁,「就是……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只不过白天忙着去雀起楼打探,又在屋顶修炼,得了空就来看他了。 她无奈道:「我有些事要忙,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要给我疗伤。」他莞尔一笑。 他成熟的五官配上单纯稚嫩的神情,竟然让她脱不开视线。 严宁假装背手走回树下,长秋乖乖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他仰头问:「阿宁今天累吗?」 「不累。」她说道,「你闭上眼。」 长秋这次什么都没问,也没有犹豫,听毕就直接阖上眼。 严宁身后的手移至前方,「睁开吧。」 长秋眼睫抬起,眸子里闪闪发光。 「桂花糕!」他高声叫起来,连忙把堆成小山的桂花糕接到手上,表情兴奋极了,「阿宁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桂花糕白白软软,似雪,又似霜,上面撒着金黄的桂花瓣,宛如秋日落叶。 是他离开商浦前自己说的,说他爱吃的是桂花糕。但严宁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走回一边搪塞道:「嗯……这东西看起来比较适合你。」 她躺倒在倾斜的草地上,单手枕头,侧看坐在一旁端详桂花糕的长秋,他白衣上嵌着金丝树叶,头上的髮饰也金闪闪的,真和桂花糕一模一样。 「我只在小时候吃过,阿宁,你怎么这么好。」 他像是揣着宝贝一般,轻轻护在手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拿起一块,倒也和桂花糕的白不差几分。 严宁没在意他说什么,只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白,这么干净。 他抬至眼前再次端详,幸福的模样溢于言表。终于,桂花糕送入他的口中,薄唇上还留有几粒白霜。 白皙的肌肤衬得他唇很红,上唇还很翘,下一瞬他转了过来,严宁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停留,慌忙移开眼神。 「阿宁,怎么没有味道啊?」长秋鼓着嘴问向严宁。 有味道就见鬼了,这可是在识海…… 她用手盖住脸,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人看似单纯,却这么较真? 「咳……你受伤了,所以尝不出来。」严宁随口编道。 「啊?这样啊,那没关系。」他把嘴里的吃完咽下,剩下的用外层的油纸重新包好。 「怎么不吃了?」 「等我恢復好了再吃。」他把桂花糕放到树下。 严宁又尴尬地抚上额头,他竟然当真了,不知道清醒还记不记得这些事。 「阿宁!」他放好桂花糕转过身,大声喊她。 「做什么?!」她惊吓一跳,连忙屈膝抽开手挡在身前,「你又要如何?」 「谢谢你。」他俯身微笑。 严宁不以为意挥挥手。这没什么好谢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骗骗可怜的他罢了。 她坐起身,打算再假意离开这个树下遁出识海。 真麻烦……戏还得做全套…… 「你又要走了吗?」长秋还是刚才的姿势,眼神中有些落寞,还有一些祈求,「能再陪我一会吗?」 她收紧眉心瞪了一眼,长秋畏畏缩缩低下头,不敢看她。 算了,在哪待不是待,现在也不是该休息的时间。她如此想着,后倒躺在刚才的位置上。 长秋见状,竟也从石头上挪到她旁边坐下。 严宁侧目一看,他白皙的脸颊上落了些许薄红,片刻又消失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他们静静地看着山下的秋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阿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为什么。」 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许是看他可怜?也或许是这辈子杀人太多,欠的债吧。 「阿宁,那你……」他犹犹豫豫,话说了一半。 严宁侧身撑起头,看着他无奈道:「要说什么?」 但这一盯,他脸色蓦地涨红,「没……没什么……」 严宁躺回身,觉得他莫名其妙也不再追问,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阿宁……天为什么不会黑呀?」 「白天舒服。」 「这你也能做到,太厉害了。」 「阿宁,为什么我不会饿呀。」 「因为你病得不轻。」 「哦……」 「阿宁,为什么没有鸟啊?」 「因为你太吵了。」 「啊?」他惊愕捂住嘴,保持沉默一直看天,似乎在等待鸟的出现。 严宁微动手指,几只小鸟从远方飞来绕在树上盘旋。 长秋仰头兴奋看去,不敢说话,生怕把这几只零星的小鸟惊走。 「那阿宁……你……喜欢我吗……」 严宁闭着眼,长秋的声音似蚊子一般小,嗡嗡响在耳边。 严宁脑袋轰得一声直挺挺弹起身,瞪大了双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问的什么鬼话? 「你说什么?」 「你、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 他红脸低头,看着自己紧紧攥住的手,左手被右手掐得泛白。 严宁不禁有些好笑,他扭捏的神态和身形样貌极其不符,像足了胡思乱想的少年,懂什么喜欢? 「你误会了,我不喜欢小孩。」 「我不是小孩……」 她气极看天,严肃道:「你多大了?」 「我……」他蹙起眉,别别扭扭地梗着脖子,说出的话像是自己都不信,「我觉得……我快二十了吧。」 这像是有二十的样子吗? 「你十二。」 「可是我比阿宁高……你看我的手也很大。」 他慌张捞起严宁的手,对在自己的掌心,他最后一节指节盖在严宁的指尖上。手指虽然修长,但和严宁的一比,明显是成熟男性的手。 「你伙食太好,长得太快。」严宁立刻抽开手,冷言道。 「才没有……我平常吃得可少了。」他认真说道。 严宁收拾住乱糟糟的心情,指着自己的脑袋:「你这有问题,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阿宁的事好多都记得……我我还抱过你睡觉。」 她倒抽一口凉气,若是肉身,她都要掐上自己的人中了! 她在心中暗骂,记什么不好非要记这个! 「没有,是你记错了。」 「啊?是么,我还记得……阿宁身上有很多疤。」 「你记错了!」 「可是,我喜欢阿宁,你真的不——」 「闭嘴!」 他说的润物无声,但严宁来说惊如春雷。 -------------------- 第二十二章 梦魇 ================================ 「你才十几岁,跟你说了,你记错了!我走了。」 她飞速说完,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识海,走之前一眼都没看他。 但出来抚平自己的心跳后,又暗忖道:为什么要跑! 长秋还是个脑袋不清醒的小孩子,不必跟他一般计较。 或许他真的太孤单了,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人就觉得是他的救命稻草,这只是某种需要,不是什么所谓的喜欢。 可喜欢,到底是什么? 在他恢復之前,得给他找点事做……以免他胡思乱想。 严宁却在胡思乱想中慢慢睡着了。 但梦里,却看见长秋一个人伤心地坐着树下,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念叨着她的名字。 「阿宁……能不能别走。」 她挣扎坐起身,疲惫的眼睛半睁,颓然坐在床上发愣——天不过才微微亮,她就醒了…… 「嗵」一声,她勐地握拳往床板一砸,又「轰」一声,身体向下跌去! 床塌了! 她赶紧从木板断裂的坑中爬出来,摸着微疼的后腰,神情狼狈极了。 一大早,严宁就出现在识海,怀里抱着一堆毛茸茸的玩意,是大大小小的兔子。 见长秋低头没看见她,又赶忙在脚边变出更多的兔子。 「阿宁!」他惊讶抬起头,连忙跑来。他现在好多了,不是那扭捏奇怪的模样,这让严宁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问道。 严宁踹着兔子往前方赶,见他走近,一股脑把怀里的堆到他身上。 「啊啊啊,怎么这么多,」他慌忙接过,那四五只兔子在怀里乱蹭,「是给我的吗?」 严宁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随口嗯了一声,继续踹着地上的兔子赶回树下。 「你,好好养着。」严宁侧身抱臂,冷言冷语。 长秋坐在石头上,怀里是一堆拱来拱去的白兔,身旁也围了一堆,全在往他脚下挤。 他倒是显得很高兴,逗逗这个,又逗逗那个,不亦乐乎。 果然还是小孩子,二十四的话,断然不喜欢这种可爱的小玩意。 「阿宁一定是怕我无聊……所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走了。」严宁马不停蹄地出了识海,飞身到屋顶修炼。 这两天她专心修炼,因为长秋的胡话,只晚上去识海看看。 他倒与兔子相处的很好,严宁给那些兔子的唯一指令,就是听长秋的话。 严宁看了片刻就撂下几句话离开识海。 明日是与鹭鹰约定的最后一日,后天便是赵萧二人的师父,青竹医仙施青栾出关的日子。 赵萧二人这两日一直在风清门未曾出去过,白天却也不好动手。 现在她坐在凌风轩厅内,对面坐着赵念双,萧季业在伙房还没回来。 明天必须行动,这两人不能误伤,只能想办法打晕绑在房内。 「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无事,只是白日修炼有些疲累罢了。」 赵念双像是想起什么,递过一个叠的很整齐的布包。 「姐姐,这是我托人给你做的衣裳,你那么好看,风清门的弟子服都把你的样貌都掩盖住啦。」 严宁一愣,光是外层包裹的布料,都精美无比,她怔然道谢接下。 「放心!特别适合姐姐,」说着赵念双学着严宁的样子,摆起冷冷的表情,口中慢慢道出,「又飒,又美!」 「好了念双,」萧季业端着案盘走进,「你这样,不要折辱人家。」 赵念双嘟着嘴和严宁连忙接过。 严宁坐在桌前,垂目道谢:「这么多天,真是多谢二位了,还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 她说完心中一沉,明晚以后,他们怕是再也不能如现在一般,再见到已不知是何年何月。 萧季业说:「哪里的话,即是相逢,就是有缘。」 「就是,我们的缘分肯定不止于此。」赵念双也接过话,乐呵呵开口。 「姑娘近日……可想起来以前的事?」 严宁有些愧疚,继续隐瞒道:「嗯……有些许的画面,但还是想不起来,不过身体倒是恢復了不少。」 「唉……」萧季业嘆了口气,与赵念双相视一眼,继而说:「后日我们师父就出关了,但我和念双,打算明日回家。」 「回家?」 赵念双回道:「云港,李景元那个糟老头不是问我家要草药嘛,我才不给他呢,况且他都说我们是外门弟子,还老问我要东西,所以我要回去躲躲。」 严宁有些疑惑为何如此巧,问道:「明日?是不是太着急了些,不等你们师父出关么。」 萧季业突然解释:「实在抱歉,之前还说等师父出关,让他给你看看伤的,但我们留了信,到时你拿着信去找他,他一定会给你看的。」 话毕,他拿出一封信推到面前。 严宁心绪不定,只得收下:「对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姐姐,虽然……我们相处不久,但我们就是朋友了,等你伤养好,来云港看我就成!」 再三道别后,严宁回到漆黑的房间,坐在撒着月光的桌台前,桌上是那封信,写着:师尊老头亲启。 字形小巧,清隽秀丽,笔峰却也不失动势,一看就是赵念双写的。 只是这「老头」二字,难道不会被打出门吗? 月色孤寂,落寞通过照亮的信封,反射到她眼中。 他们算朋友了?这是严宁除了时命阁的师兄弟之外,第二次认识的两人。 不过他们不用混入到明日之事中,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阖眼,在月色中去了识海。 严宁躺在树下,因为一堆兔子的缘故,长秋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他靠得不近,轻轻抚摸膝上一只雪白的兔子。 倒是看不出来前几日他那些胡言乱语,对他有什么影响。 眼不见心不烦,严宁闭上眼:「明天……我可能没办法来看你。」 「阿宁,你心情不好。」长秋竟然说些别的。 「没有。」 「有的。」 「我今天都跟你说话了!」 「那不一样。」 严宁坐起身无奈睁眼道:「哪不一样?」 长秋竟已经立在身前,指尖轻轻揉揉点在她的眉心,眉间倏地松开。 「这,和你讨厌我的时候不一样。」 严宁这才知道自己一直紧锁着眉,在他指尖的轻抚下,不明所以的焦躁似乎减淡不少。 「我……不讨厌你……」严宁看着手指重叠虚影后的长秋,恍惚间闭上眼。 直到,唇上一点轻扫。 她脑海轰一声响,浑身寒毛炸起,就在这愣神瞬间,眉心的手也离开了。 睁眼一看,长秋好好的站在身前,眨着纯真的眼睛,表情平淡。 「你做什么了……」她狐疑道。 「嗯?」长秋俯身抓起一只兔子放在怀里,「阿宁说什么?」 可他说话时有些装傻,面色也有些微红。 严宁稳住心神悄然唿了口气,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头痛不已,他到底干什么了? 总不能是吻……不不,应该来不及,大概是手不小心碰到了。 「不讨厌……以后会喜欢吗?」 长秋的声音传来,怎么又是这种胡言乱语,她半垂的眼突然睁圆又无奈紧闭。 他又开口:「那……阿宁喜欢师兄吗?」 师兄?严宁用手捂住脸,模样甚是痛苦,当时在明台湖她不过是提及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你怎么记得那么多……」 「只有一点点片段……」余光里长秋抱着兔子,表情很是认真,见她不说话,又问,「那……我和他一样么?」 「不喜欢他!你更烦!」她眉头皱起,怒声回应。可转头看去,这人竟然抿嘴笑着。 她冷眉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他轻笑道。 严宁握紧拳,努力按下想打他的冲动,「你,你还记得什么!」 长秋蹭过来,抱膝坐在身旁,「阿宁,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严宁轻启唇,片刻才说:「你记错了。」 「我没有,我、我都记得,只是很混乱罢了……上次抱你,我记得你发了很大的火,好像还……」他似乎想不起来了。 严宁不喜欢皮肤相触的温热感,这让她头晕目眩,想吐。 但为什么来着?她闭上眼试图回想,记忆说着倒流的时间飘散了很久,甚至都有些困意,意识也慢慢沉入梦魇中了。 是一个冬天,十五岁,很冷,她只穿了件单衣站在漆黑的牢房前,回想起来竟也觉得此刻异常寒冷,也在瑟瑟发抖。 「别!别碰我!」她的突然手腕被人握住,她想要挣开,大声喊道。 可挣扎没什么用,她像是被封去了灵力推入牢房,可那里面关着五六个……男人。 太烫了,极度寒冷下,一点温度都觉得太烫了,她努力躲避这些可怖的野兽。 他们目光赤红,伸出无比骯脏的手,脱掉身上的衣服,靠近逼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自己,嘴里是污秽不堪的言语。 衣服被扯开了,头髮也被扯散了,他们到处乱摸,四处调笑,她拼命用碎布护住自己,用十五岁的力气推开他们。 他们的手烫,身体烫。 自己的眼泪也烫。 但他们的血,更烫! 还好在那之前,这些人都死了,死在她拼命解开的邪术下,地牢不再寒冷,他们温暖的血液充斥着整个空间。 不冷了,浑身是血的她抬头看向黑暗的牢外,却突然难以置信地惊惧尖叫! 「阿宁!阿宁,没事……」 严宁急促地大口吸气,面色惨白,心跳快要溢出胸口,浑身冷得发颤。 「是梦……是梦……阿宁。」 好熟悉的声音,真的是梦吗? 她睁开眼向周遭看去,长秋担忧的脸庞就在面前,手腕被他紧紧握住。 此刻被长秋紧护在怀里,她也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揪起的褶皱还在抖动。 「放、放开。」严宁翻过身无力坐在草地上。 「对不起……阿宁。」他一开口眼泪又掉了出来,慌忙抹去眼泪,又试图微笑,「我只是看你不舒服……我也没哭!」 他胸前干净整洁的衣服皱成一团,但他没有在意,反而目不转睛看着严宁。 「怎么了?」严宁哑声问道。 长秋嗫喏道:「我……我看到了。」 她唿了口气没有说话,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握住手腕,元神便接触在一起,自己来不及设防,梦自然能相通…… 等他完全清醒前,得想办法让他不记得这些事。 太傻了。 「明天,会很辛苦吗?你说明天不能来……今晚能留在这吗?」 严宁思绪渐平,「那你要睡觉才行。」 只要他的元神歇息了,自己离开他也是不知道的。 长秋听话躺在严宁身边,闭眼片刻后又睁开,嗫喏道:「阿宁可以和我一起吗?就、就是躺在这……什么也……」 她手一挥,白日立马变成晚上,她隔出些距离躺在长秋一旁。 夜空中零星划过流星,长秋小声轻唿,眼眸随着流星移动,但他的手不老实,轻轻覆在严宁放在地上的指尖上。 他闭上眼,轻声低语。 「别怕。」 严宁装作没看见。 不一会,他真睡着了。 她离开了识海。 一早,她换上了赵念双给的衣服,是一身劲装,水墨菸灰与月白色相互衬托,一明一暗,和此时有两个元神的她,倒是极为匹配。 严宁再次坐于屋顶调息,直到暮色已至,月色笼罩。 子时。 睁开眼,向雀起楼奔去。 -------------------- 第二十三章 解救 ================================ 雀起楼的值守弟子如往常一样,但他们突然摇摇晃晃,像是喝醉般晕倒了。 一个黑影拖着倒地的人迅速闪进楼内。 四楼烛火晃动,似是阵风吹来,两个弟子眼前一黑,还没来的及反应,一声响指,便齐齐瘫软在地。 严宁悄无声息踏步而上,同时凝出结界,气息与声音便无法外传。 「谁?」 楼梯口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郁,五楼值守人员中的大弟子察觉黑暗里有人靠近,立马警觉起来,其他人也纷纷拔剑起势。 幽暗的烛火中脚步渐显,慢慢浮现一个人影。 他还没看清,胸口被勐得一击,撞飞在墙面,倒地痛苦呜咽几声后,失去了意识。 其他几人视线才从身后的师兄转回,人影便瞬间跃近,他们七人也难以置信的应声倒地。 「你来了。」鹭鹰传声,「故人可还好。」 「魂魄散乱,意识不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严宁站在玄铁牢笼前,准备强行拔出乌骨钉,但结界似有波动。 有人来了! 她一挥手,灯火皆灭,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两个脚步声正在踏楼而上。 她悄然移至楼梯处,脚步声刚刚顿住,严宁在身后左右手同时向脖颈挥动! 不对!似是熟悉的少女香气! 她赶紧收力,手刀置于脖颈处,沉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 时间很快,鹭鹰身上的乌骨钉还剩最后一根,封灵脉的人果然实力非凡,严宁额头已冒出汗滴。 「你……让我们帮你吧……」 说话的人是被绑住的萧季业。方才来的两人,正是他和赵念双,严宁无可奈何,用废弃的绳子将他们绑在角落。 赵念双也再次附和道:「姐姐……我们真的是来救鹭鹰的。」 「是又如何。」 严宁冷冷回应。他们两个太蠢了,风清门若是知道他们参与这件事,仙云宗就算不找门派麻烦,也得让门派交出这两个人,甚至他们的师父也要被牵连。 她隐隐觉得,仙云宗绝非善类,落入他们手中,定不会有好事。 「叮」一声轻响,最后一枚乌骨钉掉在地上。 「那灵符,是景元师尊加的,还得用我门派功法,才好化解。」 萧季业刚说完,身上的绳子便松开了,他起身走来,双手在身前运功:「你不是仙云宗的人对吗,但你那把剑……」 「这不重要。」 萧季业还想询问,见严宁态度冷淡,闭上了嘴。就算她不是仙云宗的人,若非剑主心甘情愿,又怎会舍剑让人。 「姐姐,你把我也放了吧,我保证不阻拦你。」赵念双在角落可怜的乞求。 严宁未回话,她放萧季业确实是因为他说的有道理,但赵念双不可以放,若等会出现变故,也还有另一条路。 今日之事,必须由外人来做,若非对自己有恩,大可以直接杀尽这里的人。 她回神看向萧季业,他聚起灵力施于玄铁囚笼的栏杆上。 困在其中的鹭鹰刚被拔出乌骨钉,又遭受一次极刑,现在无力垂眼,毫无精神。 严宁再次将长秋的灵力渡给鹭鹰。 萧季业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控妖术,而是真的让渡灵力!他大为吃惊:「你是真的要放了它?」 「不然呢。」严宁目不转睛。 「我们以为,你要自己收服它……」 一声清冽的破碎声后,玄铁栅栏向两边弯曲,逐渐形成一个可出入的洞。 就在这时,「铛」一声,漆黑的夜里钟声迴响,紧接着又是两声,悠远绵长,但这是警告! 「不好!」 萧季业赶紧收手,走向一扇玄铁封闭的窗户。严宁跟上立马聚起灵力,共同打破李景元封的灵符。 不曾想囚笼的灵符破裂,风清门竟有感应,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百无一用。 很快,一道气息越过结界,正在急速上楼,严宁抬手将还在施法的萧季业直接击飞。 他不明所以捂着胸口摔在来人面前。 「你!好你个娼妓之子!」 来的人正是李景元,他一看到萧季业就怒骂,可萧季业随即憋不住喷出一口血。 李景元紧着眉又往前方看去。 「原来是你……来我风清门,伤我弟子,果然意有所图!」他眉目阴沉,指着严宁怒喝,一挥手,结界碎裂,后面跟着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季业师兄你可还好?」一个弟子连忙扶起萧季业,后者摆摆手却说不出来话。 「同流合污罢了,快把她拿下!」 众弟子一听李景元发话,纷纷拔剑冲来! 严宁冷哼一声,掌心灵力大量迸出,试图直接炸开灵符。 一声振翅,略微恢復的鹭鹰飞出牢笼挡在她身前,羽冠竖起,抬翼横扫,道道风刃击退了前来的弟子。 李景元见状,抬剑就是杀机显露的一招,剑意向它直刺而去。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夜风与月色瞬间涌进。 「快走!」 严宁出剑,一道凌厉的刃光飞出,顷刻间,阁楼白光四起!待光芒平息,鹭鹰已飞出阁楼,悬在窗外。 「梦殊草,对他有用」鹭鹰犹豫片刻,见她背身一直未动,只好转身离去。 「无耻贼人,各师弟及弟子结阵!把她拿下!」 「你敢!我可以杀了她!」严宁立马闪至赵念双身后,抬剑横在她脖颈上!方才强行破开灵符消耗了大量灵力,体内还暂时空虚,只能用这最次的办法了。 周围人见状赵念双被挟停在原地,脚步踟蹰。 「师兄!」赵念双被附有灵力的绳子绑得很紧,浑身僵硬挣脱不开。 「别乱动。」严宁悄声道。 赵念双停下挣扎。方才看严宁击飞正在施法的萧季业,她心中瞭然,若不然景元那个老东西一定不会放过她和萧季业,这个姐姐是想独自承担才出此下策的。 「师兄,我我好害怕、你们你们别过来!我才十七我不想死啊!我要是死了,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师妹!你、你别动她!」萧季业缓过劲来,向严宁着急大喊,「我跟她换行不行!」 严宁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有什么价值,无用的书呆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跟我走,出去就放了你。」严宁侧耳向赵念双说道,脚步慢慢向身后的窗户移动。 「师兄!你别跟过来!你过来她会杀了我的!」赵念双边哭喊边跟着严宁踉跄后退。 「滚开,你个蠢货,施青栾怎么教出你们这两个废物!」李景元拨开萧季业,阴鸷的眼神看向严宁,「你不是仙云宗的人,你想如何。」 严宁眼神邪魅,口中戏嚯:「我当然是了,只不过哪家宗门没有些出类拔萃、天赋异禀的,这极品鹭鹰,应当属于我。至于我想如何,」眼神看向赵念双,剑刃嵌入她的皮肉,再次看向景元师尊,「自然是放我走,我可打不过你,我得带着她。」 「就凭你也跟我谈条件!」李景元眯起带皱纹的眼。 「你若是伤了她,云港城主定会找你麻烦。」严宁淡声道。 一师尊模样的人听毕提醒:「景元师兄!云港与天鉴宗相交甚好,要是城主女儿死在这——」 「如何了!仙云宗出这等为非作歹之徒,我们怎能放过,是她杀了城主女儿,我们合力歼灭而已,岂不好事!」 李景元收回眼神,严宁后背已经靠在窗沿边,吹进来的夜风将她和赵念双的衣服颳得唿唿作响。 「可以了。」她低声说,赵念双微微点头。 可她刚准备放开时,李景元施出法决,两道悬起的剑刃携着凌厉的剑意直刺而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这是不顾及赵念双的身份了!这剑刃速度太快,严宁若是此时扔下赵念双走,那她就会来不及躲闪被剑刃刺伤……但她要是挡下这一招,怕是灵力耗尽跑不掉了! 千钧一髮之间,严宁下意识抬剑时,面前一道纯白光印瞬间展现!两相接触,巨大的能量从中爆发! 这是……长秋?他醒了?但尝试与他沟通却仍然得不到回应。 她护着赵念双飞出窗外,平稳落于地面,可脚步点地时,竟然出现一道乍现的法阵! 「众弟子结阵!」 嗡一声,法阵闪出耀眼光芒,一道惊雷自夜空而下,防佛要噼开虚无。 严宁推开赵念双,闭眼垂剑,默念长秋教她的剑诀,风从剑刃涌起,天地万物似有灵气汇入。 此刻她处于灵气化作的旋风之间! 惊雷噼下,严宁跃起抬剑横噼!闪电扫过脸颊,她毫髮无损,硬生生噼断这落雷! 但这时,一道饱含杀机的剑意,向身旁的赵念双袭去。 「师妹!」萧季业从人群挣脱开。 严宁踏作大步连忙追去,再次挑起一剑击飞剑刃。还好,剑气只堪堪擦过赵念双脸旁,断去她飞起的髮丝。 但这另严宁十分不爽,这李景元竟然真不顾同门弟子,真是不自量力!该死! 她再度施诀,剑刃上流转光华。 下一秒,身影防佛也化作光,跟着剑直刺李景元。 剑刃尽头,李景元惊愕的脸瞬间放大,严宁唇角肆意勾起,准备欣赏他身死的模样。 「等等。」 轻飘飘的一声出现在她右侧,瞬间她的剑刃被此人的食指轻轻一挑,他这力道似有万均之力,直接将她挑飞空中。 待她落地才看清这人模样,三四十岁,这人嘴里竟叼着一片竹叶,睡眼惺忪,面庞干净但略有些鬍渣,灰衣衫松松垮垮,不修边幅,但气质上比那景元师尊好太多。 「师父!」赵萧二人喊道。 这竟然就是青竹医仙施青栾?她目光移向惊讶的李景元,心中不爽又冒了上来,他必须死! 严宁扔出剑,剑浮于空中朝施青栾刺去,又腾空跃起,双手做决,抬掌一击朝着李景元而去。 刺向施青栾的剑本就是干扰,可在这瞬间,他的动作像是游离于时间之外,侧身避让时,直接握住于玄英的剑凝眉打量。 这时严宁已然冲到李景元面前。 「哎哎!说了等等!」施青栾沖向严宁,轻轻拽过她的胳膊,刚击出的白光在出手时瞬间打偏了! 「轰」一声,击中李景元脚下,但炸开的波却也让他倒地受了伤。 严宁甩开施青栾,再次跃在空中,但施青栾抬起手掌朝地拍下,强大的威压直接将尚在空中的严宁拍落在地。 严宁闷哼一声趴在地上,周身激起一圈灰尘,她背后似有万千重量,竟然无法起身。 赵念双朝施青栾大喊:「师父!别伤害她!」 「可笑!你们受人矇骗,还关心起别人!就是同谋!」景元师尊瞧赵念双焦急的模样,恼怒至极,又指着地上的严宁,「施青栾,快把这人杀了!」 严宁火气更盛,咬牙想突破压制,她千算万算漏了这提前出关的医仙,没想到风清门还有这种不多见的高人,不然李景元早就死了! 施青栾还叼着竹叶瞥了一眼李景元,漫不经心地走近严宁:「我说你,性子怎么这么急啊!」 严宁憋红了脸抬眼看他,若是今日困于此,不是被杀,就是交到仙云宗手里,两种结局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打算释放邪气突破禁制,眼中此时稍见血色! 李景元见状抚胸大声嚷嚷:「就是这股邪气!那日与你交手前,你身上就有一种阴邪的气息!仙云宗岂能留你这种邪魔外道!」 「不可。」施青栾摇头走近,蹲在严宁面前,对着她挣扎抬起的额头轻轻一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那邪气像是泄了气般,消失不见,方才撑起的上半身连着脸又贴在地上,严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语带笑意。 「做我徒弟如何。」 施青栾竟然要收这邪魔外道做徒弟!众人大吃一惊,特别是李景元。 「施青栾!你说什么!莫要胡作非为!」 严宁眼神迷惑,像看傻子一般。 施青栾把口中的竹叶取下,思忖片刻,像是妥协。 「实在不行,你当他们师姐,如何?」 -------------------- 第二十四章 医仙 ================================ 「别开玩笑了……」 严宁拼命抵抗压制,咬着牙说道。这一遭,她还来不及消化,不明白施青栾到底要如何,这倒像是专门寻她开心。 「姐姐!你答应他吧!」赵念双和萧季业这会站在一起,方才他俩目瞪口呆,但又觉得这确实是自己师父能干出来的事。 但李景元气急败坏:「施青栾!别以为你有这医仙的名号,就忘了自己是谁!放了这人,就是得罪仙云宗,还有未出关的掌门!」 「哎呀,莫要叽叽喳喳,天尊而已,怕他做甚。」施青栾不耐烦地侧头拧起眉,随手甩给他一块牌子。 「掌门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上!」 他装作没听见,笑嘻嘻地低头说:「别理他,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叫什么名儿啊?」 严宁闷哼一声,头转到一边,不打算理这个可笑的青竹医仙。 「那你师从仙云宗哪位名下啊?」 这人怎么如此无聊,废话也这么多! 现在她整个人死死贴在地上,下颌沾满了灰尘,这姿势过于狼狈,她试图再次用手撑起,但依旧动弹不得。 「你……他妈的……到底要如何!?」 方才他点额头那下,不仅化去邪气,现在连灵力也使不出来了! 「师父!这名女子之前差点受魔道迫害,被我们所救,记忆还尚未恢復,至于方才她身上的邪气,定是那魔道之人留下的!」萧季业看严宁不说话,连忙打起圆场。 赵念双也在旁附和:「就是呀!那魔修可怖至极,恐怕可以定时操纵人心,怕是这位姐姐做了不愿做的事,心中正愧疚呢!」 「哦?」施青栾眉眼抬起,咳了一声继续说,「那就对了!我探那下确实没错,此人正是被魔修所控,即是如此,你们带她来我凌风轩就对了!做得好啊!」 他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兴奋,连番夸奖赵萧二人。 「施青栾!」李景元眼神里充满了火焰! 「闭嘴吧你。」施青栾说着一抬手,方才扔出去的掌门令牌立刻回到手上,风轻云淡道,「不要自作多情,这令牌可是出关前掌门给我的,你不认吗?」 李景元五官开始扭曲,上下牙用力咬着嘎吱作响,眼眸中喷出的火防佛能烧到竹海。 「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他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罢拂袖而去。 「你,你们,都散了。」施青栾蹲着挥手,其余弟子及师父躬身行礼,犹犹豫豫地便也都撤了。 「脾气不错啊,很对我胃口。」他看着严宁气恼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很是满意,招唿赵萧二人过来,「你们来,叫师姐。」 赵念双兴奋极了,拽着嘴角还有血的萧季业小跑过来,全然忘了他也受了伤。她俯身成直角,低着头对地上的严宁说:「师姐好!」 这才发现严宁头都抬不起来,脸也贴在地上,她侧过脑袋,看着施青栾:「哎,老头,能让她起来了么?」 「阿哈哈哈,念双说的是。」他尴尬挠头,连忙抬手,「快把师姐请回!」 凌风轩内,施青栾围绕坐在地上的严宁转圈劝说,赵萧二人站在一边。 「说真的,当我徒弟不亏。」 「……」 「都让你做他们师姐了!」 「……」 「你说说话啊!」 严宁摊着腿坐地上一声不吭,方才她竟是被赵萧二人架回来的,身体的灵力依旧被他封锁,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什么青竹医仙简直有病! 「这人真的不是哑巴吗?」施青栾纳闷,但赵念双按着萧季业不让说话,像是要看他笑话。 「好念双,你让她开开口,算我求你。」 「我有师父。」严宁淡然开口,眼神冷漠。 施青栾饶有兴趣,也席地而坐,似是惋惜:「你师父不行啊,教你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邪术现在还有人用吗?」 严宁重重地吸了口气,声音很大:「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刚才救了你啊。」 「用不着你救,死了就死了。」 「哎呀!知恩要图报啊!你师父真是不行。」他对赵萧二人挥手,「你们俩,先出去。」 「是,师父。」萧季业听毕拽着不舍的赵念双出去了。 施青栾突然笑起来,伸手探向严宁的手腕,「你可是有伤?」 「没有!」严宁勐地站起身,可浑身一重,直接跪在地上,她气极无比,脸都狰红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施青栾并指往她手腕探去,刚一接触,严宁咬牙抽开,浑身脱力斜坐,施加的威压收回了。 「唉,还没探清,可是那魔修伤了元神?」施青栾见她不说话,又试探道,「梦殊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严宁眼神一凛,抬头看他。 「还有你那把剑,我知道他的主人,表情别这么兇狠,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仙云宗的人。」他扬起头得意说,「怎么样,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严宁眉眼紧蹙,没想到这人不只修为颇深,知道的竟如此多。梦殊草这种东西她都没听说过,要上哪找更加头疼。 「我要救人。」她说。 「救人你找我呀,为何要救那鹭鹰?」 「我……要救妖。」 施青栾眯起眼看向她,「救妖啊,那梦殊草,只有西去三百里的苍岩山才有。」 严宁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大方,有些不可思议:「你为何要告诉我。」 「我不是想让你做我徒弟嘛!」他两手一拍,似是无奈。 「那这剑?」严宁瞥向于玄英的剑。 「这我说了你跑了怎么办,你真的要去采梦殊草?」 「自然。」 「那地方很危险。」 「无所谓。」 「那妖,是你什么人啊?」 「与你何干?」 「那你顺道帮我办件事,草带回来我给你……哦不,给那妖疗伤,告诉你这剑主人的事,但条件是,你得做我徒弟。」施青栾神色很是得瑟,像是掐住了严宁的命脉。 他确实掐住了,一掐还两件事,看来梦殊草只有他知道怎么用,还有于玄英的剑…… 「可以。」她回道,但当不当徒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时身体恢復,一走了之他也无可奈何。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可是医仙哎。」施青栾站起身,表情骄傲得意,似乎想让严宁再欠他点东西。 「医仙……」严宁冷嘲一声,但她真还有件事想问问,「你可知,有什么办法能消除一段记忆?」 「当然有办法,我可是医仙啊!但……你要消除谁的?」 「问这何意?」 严宁话音未落,施青栾抬手又朝她额头一点,两人身体一僵,齐齐进入严宁的识海! 识海一片夜色。 「阿宁!我刚才梦见你了!你没事太好——」 长秋忧转为喜的语调突然停滞,急匆匆到严宁身旁把她拽到身后,看着突然出现的施青栾:「你是谁?」 「你这又是何意?」 严宁目色暗沉,面如冰霜,向前一步挡在长秋身前。 「你们……」施青栾对这两人关系甚是惊讶,方才倒是探到两个元神,其中一个元神有损,一个魂魄散乱,原来是这样。 他又环顾四周,识海也装扮成现实的模样,这倒是很新鲜了:「你这花里胡哨——」 「闭嘴,小心说话。」 施青栾发出上扬的「哦」声。 「阿宁,你没事吧?」 长秋虽然记得严宁生气,却未曾见她面色如此不好,眼神里满是冰火也过犹不及。 「没事。」 严宁侧眼,见长秋很是着急下意识握住了他手,刚才他说梦见自己了,他曾说他的修为取决与严宁的上限,看来那道法印确实是他无意识出手的。 「长得还怪好看的,你说的妖就是他?」 「嗯。」严宁淡声回道,又转向长秋,「他是我找来给你疗伤的,别害怕。」 长秋连连点头,提起的心放下,嘴角也扬了起来,可接下来入耳的话,让他浑身冰冷。 施青栾指着长秋问道:「你是说要消除他的记忆么?」 「出去再说。」严宁瞪他一眼。 「你说什么?」长秋问道。 「消除记忆啊?」施青栾指指严宁。 「你!」严宁气极,施青栾见状收住嘴,侧过身吹着口哨打量识海。 长秋轻轻扯着严宁的袖子将她转回,不可置信问道:「阿宁,他说的什么意思?他说得不是我对不对?」 「果然是傻了,小傻子,说的就是你啊。」施青栾在旁边抱臂无语道。 「不可能……」长秋后退一步面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惊讶,像是要崩溃了,「他说的是真的吗?」 「快滚!」严宁怒火中烧朝施青栾喝道,他咂吧着嘴,识趣地滚了出去。 严宁看回长秋,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强烈,她确实想消除他的记忆,因为这几天的事情,太蠢了。 她走近一步,轻轻拽起长秋的手,想安抚他几句。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他慌张甩开后退一步,像是怕接触到她就会丢失记忆一般。 「不是。」严宁只碰出了这两个字,又编了谎话骗他:「是为了疗伤,长秋。」 「那我宁愿这样一辈子都不要好,阿宁就是讨厌我……阿宁讨厌我……」他哽咽转过身,重复地话尾甚至带着啜泣,严宁只能看到他颤抖的肩膀和髮丝,看不见他的面庞。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长秋,而且这种氛围很怪异,她一半的自己不理解长秋为什么这么伤心,另外一半竟然因为他伤心的模样而感到心酸愧疚。 心酸?愧疚吗? 「我等会再来看你。」她逃避说道,离开了识海。 施青栾见严宁睁开眼,挠头尴尬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为老不尊。」 「奇了怪了,你怎么和赵念双说的一样,我才三十五啊!」 严宁白了他一眼,从地上爬起来,仔细琢磨心头奇怪的感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他刚才哭了吗,好像是哭了……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是脆弱。刚才不应该那么快出来,现在他一个人在识海…… 施青栾到觉得真的自己说错话,谨慎开口:「那记忆还消吗,你俩看起来不是感情挺好的,怎么你不喜欢他了?」 「你胡说什么?!」她皱着眉,五官向眉心靠拢,转头看向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的来源。 「不是吗?你看他那么伤心,身体都没了你还不要他,女人果然狠心吶。」施青栾咂吧着嘴,发出啧啧的声音。 「你懂个屁。」她气极骂道,音色到也不大。 「哎,就是这个不承认的劲,跟萧季业当年一模一样。我跟你说,他要是还生气,你就亲亲抱抱,保准就好了,反正你都要消除记忆的。」 这人是怎么为人师表的,说得都是些什么混帐话。亲亲抱抱?严宁心中无语极了。 「看来你能做到,你还是说梦殊草吧,要我做什么。」 「这人是魂魄混乱,又不是时光倒流,这记忆不好清啊,一段一段的,难!」施青栾简直像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仗着有求于他,这会无耻的像个无赖。 严宁咬牙拧住拳,感觉燥极了,恨不得跟他打上一架。但她虽然不想再听施青栾的废话,也不想被按在地上。 「快说,你要我做什么!」 「苍岩山里有个深渊,早年间我师弟进去探查,至今无任何消息。」 「你自己怎么不去。」 「那深渊里魔气四溢,我可驾驭不住。」 「那我就可以了?」 「你不能,那就是他能。」施青栾摸着自己的鬍渣,上下打量严宁,「他的灵力颇有些神意,纯净自然,能压制的住,你这么暴躁,倒跟你很配哎。」 严宁闭上眼,避开最后一句话,「若不能呢?」 「那你就回来呗,我又不会勉强你,毕竟是我徒弟。」 施青栾说完,严宁转身离开,刚迈出一步但又被叫住。 「你不好奇,为何魔修攻击的是你,最后伤的是他吗?」 没错,当时明明撕扯的是自己的灵魂,可为何醒来后自己没什么大碍,长秋却变成这样了…… 「他在保护你,因此强行转移了伤害,所以才会如此。」 施青栾随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头皮发麻,手不自觉抖动起来,立马攥紧成拳。 长秋……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么?严宁感觉心头又涌上一股酸楚与心慌。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施青栾又上下看了看严宁,似乎很满意她的状态,「对了,你还有两个同伴。」 「不行!」 「没办法,他们就在外面。」 施青栾话还没说完,他手一挥动,门瞬间敞开,两个人影「哎哟」摔了进来。 「师父,师姐好啊……」 「师父,是我带师妹来的。」 「明天一起去吧,有个照应,也歷练歷练。」施青栾向他们说道。 严宁刚要拒绝,突然一根红线缠上了无名指,垂到赵念双手上,再到萧季业。 她惊疑看向施青栾,反而他不要脸般哈哈大笑:「嗯……这也算是条件吧!好好听你们师姐的话!」 「是!」对面两人异口同声。 严宁挥手斩去红线,冷哼一声径直走了出去。 老无赖!她心里骂道。 -------------------- 感谢在2022-11-10 11:18:47~2022-11-11 10:5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steri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哄人 ================================ 严宁出现在识海,这次没人喊她了。 她抬眼望去,长秋闭着眼靠坐在树下,整个人缩成一团,那些兔子挤在身边,怀里还有一只被他抱得很紧。 想起明台湖那晚极致痛苦的时候,确实也听到了长秋嘶鸣的声音,他救了自己太多次了。 严宁缓缓走近挥手散开兔子,坐在身边静静看着他。 长睫毛湿漉漉的,脸颊上还有些水渍,唇和方才一样依旧没什么血色。 严宁能理解他的感受,对于他来说,自己才是那个闯入他过去的人。 已经被拯救过,又让他回到冰冷孤独的黑暗中去,太残酷了,更何况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长秋。」 他没有反应,像是哭着睡着了。 严宁凝视片刻,抬起手轻轻拭去流经他泪痣的泪痕,他这么好看,不应该哭,应该笑起来。 严宁的拇指沿着长秋脸上的泪痕轻轻摩挲下移,掌心里是他清晰的下颌线,指腹下是他紧闭的唇角。 不知怎地,他的唇仿佛有了些颜色。 严宁目光怔怔,想起落在他唇上雪白的桂花屑,指腹沿着唇边翘起的弧度去往中间,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轻来回摩挲,长秋的唇也因此重新红润起来。 这两片薄唇,为何能说那么多话,比自己这辈子说的话都多,严宁心想。 可不知是谁的唿吸声,越来越重。 很突然的,长秋的唇被轻轻扯开一条线,上下唇瓣分开微微颤抖,在唿吸中缓慢吐出两个字。 「阿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严宁突然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脑袋瞬间发紧,刚要收手,手腕被长秋握住,视线立马从唇上移开。 长秋水润带红的眼睛看着她,目光闪动还瀰漫些雾气,难以置信却动情无比,脸颊早已是薄红一片。 他的气息变得急促,一次次从严宁的指尖两边吹过。 长秋心跳得很快,方才他只是委屈装睡,却不想严宁越靠越近,眼泪被她拭去,甚至唇也被她抚摸。 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明白,他的心像被火烧一般,不敢动,也不敢睁眼看,只能努力克制唿吸与颤抖。 可他忍不了,睁开眼只看见严宁是罕见的温柔模样,他看向她颜色清淡的唇,那唇的形状与触感好像在梦里见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下只觉得唿吸难耐,却又不敢碰她,她不喜欢…… 他只能轻轻的喊她的名字。 目光交汇,她眼里是一片混乱。 严宁慌了,仅对视这刻,轰鸣自头顶散开,内心像被点燃般焦躁不安。他是一直醒的,还是才醒的?他看了多久了? 严宁闪电般挣开手,倏地站起身背对他。 「对不起,你不要想太多,等你……等你的伤……」 她强迫自己说出些冰冷的言语,浇熄吹起的火焰,但某些情绪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想说,等你好了就忘了。 气氛确实凉了下来,夜色微暗的灵海,像是颳起了阵风,吹散了方才的暧昧,身后的人窸窣起身,停顿片刻,脚步声踏来。 严宁后背落入他怀里。 「阿宁,别这样……」他声音呜咽。 腰被他从后搂住,他的脸颊贴着严宁的脸颊,垂落的髮丝有几缕散在胸前。 他像是听懂了严宁未说完的话,压抑的声音恳求,连髮丝都在颤抖:「别让我忘记你……」 严宁从未和别人靠得如此近,自己的唿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甚至忘了远离他。 「放手……」她反方向侧过脸,掰动他的手腕。 「不……」长秋死活不松,他们僵持片刻,他像是赌气般没再用力。 严宁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看他,心又无端地抽紧。 他依旧垂着头,空荡荡的手端在身前,无声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滴滴落在掌心。 「求你了……」他的声音哽咽,和之前的哭声完全不同,像在压抑,哭得破碎又无措。 「你说什么我都听,我可以不哭,也可以不说话……别让我忘记你,阿宁,我真的……很喜欢你……」他抬起头,话说地断断续续,整个人都在发抖。 严宁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满是不忍与懊悔,也很是无措,他这样……是不是抱一抱就好了? 她刚走近一步还未抬手,长秋像是察觉到一般立刻抱住她,这时他哭的更加大声了。 「别哭了,别哭了。」严宁轻拍他的背安慰,可肩头又湿了一大片,见他稍作平静,才开口说:「他骗你的,我刚才去问了,治好伤不用消除记忆。」 长秋一听立马抬头,防佛在求证刚才的话,他眼睛水汪汪的,泪水堆在眼睫上不断下落,紧闭着唇委屈地快要抽噎。 严宁内心长嘆一口气,觉得上辈子杀的人一定比这辈子还多。 「真的,」严宁按着萧季业哄赵念双的模拉起长秋的手,另一只手放他脸颊上,「是我不对,我太着急了,别生气了好吗?」 长秋依旧抿住嘴不说话,表情倔强。 抱也抱了,哄也哄了,难道……真的要亲吗? 犹豫片刻,她想着反正要消除记忆的,他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于是扬起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那枚泪痣上,落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不哭了。」严宁轻声说。 长秋惊呆了,脸颊泛出的红直烧到胸口,眼里闪着不可思议却又过分羞涩的目光。 「阿宁……你……」他回过神,薄唇微张却又不说话了。 「你可以说话,但是别哭了。」严宁被他盯到侷促起来。 「你不爱听。」 「爱听的……」 话音刚落,他带着泪笑了出来。 「真好……」长秋擦着泪,「我还记得阿宁,我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 「傻子。」严宁轻声说道。如果真的要消除记忆,也是在他彻底恢復之前,这些奇怪的事情肯定要让他忘记。 这只是在安慰他,严宁告诫自己。 「我是傻……但是我真的喜欢阿宁。」 「等你伤好了你就知道了,这不是喜欢。」 「是喜欢。」他目不转睛,眼神如秋水般温柔至极,纯粹地像天边的月亮。 「好了,太晚了,你该睡觉了。」她手一挥,星光闪烁,流星滑落。不知道为何,这识海的夜色,到比前几日温柔了许多。 「对不起……」长秋躺在严宁身边,中间隔着些距离。 「嗯?」她看着自己幻化的星空愣神,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摸着被吻过的泪痣,手指也放在嘴唇上,「刚才抱阿宁了……你不喜欢。」 「快闭眼睡觉。」 「可我害怕。」长秋侧头看向她,「醒来,我还记得你吗?」 她依旧看着星空:「当然,我都说了是骗你的。」 「那可以和阿宁牵手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严宁心又跳起,她侧过头看向长秋,他的手举在胸前,神色期待却很忐忑,像被暴雨淋过的花,向她渴求一点阳光。 她又不忍心了,握住他的手指前两段指节,「这样可以吗?」 话落瞬间,却被他变成十指相扣。 严宁的心比刚才跳得更勐烈,她目光不安地转向长秋,可他紧闭着眼在假装睡觉,脸色很红,甚至不敢用力唿吸。 傻子。她想。交叠相握的手慢慢放回两人中间,他嘴角浮起一些弧度,没过一会,他的气息逐渐平稳。 「长秋……」 他没回话,严宁放开手也没有反应,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元神在歇息时,睡得很沉。 她又抬头看天,这才发现,自己造的星空里,没有月亮,她看向长秋,不自觉笑了起来。 -------------------- 第二十六章 真相 ================================ 大抵是做梦了,现在天还未亮,严宁直挺挺坐在床上,抚着胸口缓解过快的心跳。 梦里的她和离开识海前一样,坐在长秋身前,他的唇却变得莹光湿润,眼神迷濛,一脸羞怯…… 「啪」一声,她在自己脸颊上落了一巴掌,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 严宁起床收拾好为数不多的物品,将于玄英的剑用黑布缠住,整理好房间后离开了风清门。 下山前,找到了小驴那头蠢马,借着拂晓的晨色,驾马西去。 此番行程路途遥远,她身份特殊,还跟着不知道多少尾巴,但凡出了些变故,那同路人危险倍至。 一开始路上并未有什么异常,风从耳旁唿啸,辽阔景色从眼前滑过,严宁甚至找到了以往踏风而行的爽快,可行至昏影时分,却突然踏入另外一个世界。 「吁」一声,她扯着缰绳停下,小驴嘶鸣一声原地转圈。 脚下土地黝黑,空气混浊难闻,流经这片地的水都变成了黑色,周遭草木荒芜,再无任何人影或房屋。 此处离苍岩山还有不到五十里,西边视线不清,更加昏暗,魔气的影响范围竟然这么大。 「小驴别怕。」严宁淡声说,马蹄声再次响起。 一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昏黄光线中,他肩上的扁担一上一下规律起伏。 是个普通人。 她踢了下马身加速靠近,那人听见声响转头看来,是个五六十的老伯。 他打量了严宁一眼,又转回身继续前进,扁担发出晃荡的水声。 「打搅您,这里怎么了?」严宁放缓速度与他齐身前行。 「这不安全。」这老伯没好气打量了严宁一眼。 「如何不安全?」 「苍岩山有鬼!狗都不敢来!除了那些修道的,不知着了什么迷,非说这里有宝贝!」他又打量严宁一番,这才看出她是个女人,换了语气,「你个柔弱女子,还是走吧。」 苍岩山有鬼……还有宝贝?难道指的就是梦殊草?这里的水确实不能喝,他挑了水又要送去哪? 老伯已经走到前头,严宁正想追上发问,但一股修魔之息飘散而来! 这才出风清门,魔道这么快就寻到自己了?! 严宁立刻往荒野中狂奔,魔气跟在她身后时远时近,她再探了探,这魔气式微,不足为惧。 「吁」一声,马停了,但那气息也停在不远处。她借着已暗的天色悄悄靠近。 黄昏,枯草,一个塌了大半的破庙。 尘土瀰漫的光线中,严宁躲在枯草堆里,破庙前的空地上有两个人。 左侧一个黑衣年轻人躺倒在地,他面容苍白嘴角有血,状态已是命不久矣,勉强握剑的手也在抖动。 对面是个黑布遮面的人,衣服她见过,是幽都的魔修穿着,红黑两色,地位不凡。 可两人都是魔修,应是内讧。 「交出来,师弟,不曾想你竟是仙道安插的探子。」蒙面人开口,声音低沉。 「你说这个么?」地上的人挣扎举起一本密册,仰头看着蒙面人,声音虚弱,嗤笑一声,吐了口血继续说,「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你也得死。」 「我不需要知道!」蒙面人提起黑气缠绕的剑踏步冲去。 「……魔尊没死。」黑衣仰天大笑,面色凄楚,「他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你说什么?!」蒙面人收住脚步。 慕成寒没死?严宁比他更惊讶,身体顿时紧绷,手心都出了汗。她明明已经确认过,大殿里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元神尽灭。 「杀了你,」蒙面人犹豫片刻,再度提剑而来,「我自会领命受死!」 「噗呲」一声,是血肉穿过的声音,但他的剑还在空中,胸前却出现半截带着鲜血的剑刃。 他眼中满是震惊,是何人?为何一丝气息都没察觉…… 再度「噗嗤」一声,严宁在他身后收剑甩血入鞘,蒙面人闷声倒地,她对地上的仙道暗桩厉色问道:「魔尊不是死了吗?」 「……你是何人?」 黑衣人握紧剑,他必须保证手中的残卷和消息能传递出去,但面前这个女人实力强劲,他豪无胜算。 但他能确定,魔域没有这号人物,可方才招式过于直接,看不出哪门哪派。 「快说!」严宁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低沉怒喝,「那刺客不是杀了他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他……」黑衣人迫仰头闷哼一声,侧身吐了口血,意识不清了。 严宁暴跳如雷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半截破庙拖去,踏过门直接甩在地上。 她拿出那颗葛郎中给的护元丹,径直往这人嘴里塞去,见他不吞咽,又往他胸口打了一掌。 黑衣人勐地一咳咽了下去,但这护元丹仅能保他片刻。 他醒了。 「快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闭嘴不答,严宁拔剑抵在他咽喉处。 这人惨笑一声,说道:「你救我,又要杀我,这是何——」 他突然停顿住,看着那把剑情绪激动,正色说道:「你可是仙云宗的人!」 「是,如何?」严宁眼色一凛,视线从剑身转回,不曾想事事竟都与仙云宗有关。 他拿出方才那本书卷,但已经不能称为书卷了,只有薄薄的一页,边角破损。 是残卷。 「拿着这个回宗门,告诉天尊,魔尊未死!那刺客杀的不过是他的一具躯壳!」 「你说什么!?」严宁再次揪住他的衣领大喝。冷汗像蚂蚁一样沿着后嵴背爬上头顶,她勐地一颤,心中徒生恐惧。 「你看到这个……自然明白。」他把残卷推到严宁手上。 那上面记录了一种秘法,寻找与原身相同命格八字的人,抢夺他的身体,融合他的元神,即可以将他的一切化为己用……包括他的修为。 「所以他为何总带面具示人,我也是才偷听到的,一年前,魔尊的身体腐朽,但他此次的躯壳因为意识过于强大无法吞噬,被原主夺回身体自尽而伤到了元神,两人都救了回来,本是休养后再进行仪式,可那刺客来得不凑巧!魔尊的元神还在祭坛用灵力封存,只要找到下一个人,他就能復活!」 严宁感觉血液凝固了,变成冰在身体里缓缓流动,锋利的冰刺聚到心脏,每搏动一下,就要从心口刺出冰刃。 她两手的抖动快要把那薄弱的纸张扯破。 只一眼,她再也不敢看了,也不敢去想,防佛只要动一丝念头,脑海里就会出现他的模样,他的声音,心就快要被那柄龙血剑捅烂。 竟然是自己亲手杀了他…… 她撕碎了那本残卷,碎片落雪般坠向地面。 「也好……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黑衣人见她撕碎残卷,表情欣慰,但转瞬紧张起来,「快走!魔道的人追来了……咳!」 严宁的意识终于被拉回现实,这才感知到靠近的气息,让她冰冷的身躯再度添上了一层霜,来人是魔域二长老。 她明白了,这比夺舍更残酷的秘术,承载的躯壳体质与修为大千世界难寻一个,更何况长秋的修为堪比仙术。 他救了慕成寒,却刚好被发现带回魔域幽禁,直到上一具身体残朽…… 「快走!消息……务必传到!」脚边的黑衣青年往自己胸口拍了一掌,气绝而亡。 二长老的气息急速靠近,月影已下,严宁藏在倒塌的墙堆后面,用发颤的手凝出结界。 记忆像刺,每一瞬,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疯狂的刺入她的心。 是他,大殿上似是慵懒的眼神不是冷漠,是苍凉。 交战时,他犹如夜晚盛开的昙花一般乍现光华,但最终枯萎凋零,落在蔓延的血泊里。 当时邪气充心的严宁不理解,但她现在明白了,若不是他一心求死,怎可能那么顺利! 严宁抚着自己的唇,那伤口的结痂早已消退,甚至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你知道魔尊为什么吻我么?」 「可能是……太痛了吧。」 眼泪潸然而下,二长老也踏进门,他眼前凌厉的视线像是透过墙壁,直射在身上。 不能死,长秋还没看过竹海的浪,还没真正吃过桂花糕,他还没追上那只白色的蝴蝶,也没闻见栀子花的香。 他还没自由过。 她手背快速擦去泪,握紧了剑,准备与面前的恶魔决一死战。 但二长老没有前进一步,他挥动双手,一股灵力袭来,本以为是攻击,但没想到周身结界加固了! 严宁正在惊愕不解时,又有两道身影从门外跃至。 「殷十一,可找到那人!」魔域大长老逐阎,他还未走近就对二长老质问。 「自尽,残卷已经被毁。」二长老殷十一指着地上刚刚死去的暗桩。 「死倒是便宜他了!」三长老曲魔声音嘶哑难听,「竟然敢偷盗秘术!」 逐阎思忖片刻,沉声说:「想来仙道不止安插了这一个间谍!回去查,有一个杀一个!」他又转向殷十一,「近日,你可曾有那个女刺客的消息?」 「还未。」二长老冷言回应。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七日前还与他打斗过,而且刚刚竟然加固了结界,不然他们一落地就发现那个女刺客就就面前。 「务必把她找出来!魔域不可一日无主!」逐阎说毕,大步离开起身飞走,其他两人也跟在其后。 严宁丢了力气,半蹲的身子颓然落在废石墙堆里,潮湿腐烂的空气充斥着她的鼻腔,冰冷的月光从塌陷的房顶缝隙中落下。 她做错了太多,也知道了太多,她的思绪混乱至极。 但二长老殷十一定有别的想法,而且,他是妖……或许与长秋有着什么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师姐……师姐!」 她的思绪又被远远的喊叫拉回,竟然是赵念双!为何他们也跟来了! 严宁看向右手的食指,念头微动,那道红线竟然还在!却突然又听见她一声惨叫! 赵念双一大早就被师父踹醒,她还睡眼惺忪,就听见施青栾喊叫:「人都走了,你还知道睡!」 她连忙擦去口水,简单收拾急忙跟着萧季业随引魂线追去,就是那道红线,绑在了他们灵魂上,方位一探便知。 两人追了一整天,却只看到严宁的马,再顺着寻去,竟然遇到了那天明台湖可怕的魔鬼! 赵念双挡在受伤的萧季业身前,慌乱地看着对面的二长老殷十一,她知道自己的实力无法与之抗衡,但她必须要做最后的努力,师兄因为护她已经受了伤,她不能再做藏在身后的人了!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人影跃下立在身前! 「师姐,你真的在这!」 「别叫我师姐!」 严宁背身说道,对着两个不知深浅的人十分气恼,但面前还有个深不见底的殷十一。 她决定再赌一把,剑身已经附着流转的灵力,她却抬剑反手抵在自己颈上。 俨然一副自刎模样! -------------------- 第二十七章 回吻 ================================ 「我这一剑下去,神形俱灭。」 严宁面色决绝,目光沉静冰冷,她与长秋的命,此刻就在颈上这寒意的剑刃游走。 身后的赵念双吓住了,不明白她为何打算自刎,恐慌拉起萧季业。 「她若打不过,我们也没有办法,等等看。」 二长老殷十一眼上青光略微暗淡,似乎在思考,片刻沉声说道:「如此,也可。」 说毕,他转身化为一道暗影而去。 一身极轻的嘆息,严宁脱力倒在地上,剑摔在黑色的泥土里。 没由得现在才开始后怕,她的唿吸越来越抖,如果猜错了,长秋又要死在自己手里。 还好,她赌赢了。 「师姐!你还好吗!」赵念双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忙将她扶起。 严宁说不出话,只摆了摆手,遏制情绪不让他们察觉异常,接过萧季业帮她捡起的佩剑。 「此处,可有地方歇息?」严宁一边收剑勉强开口,声音滞涩,像是从胸腔中挤出的,双手颤抖,收剑时剑尖都对不准。 「有的有的,苍岩山脚下有个客栈,师姐可是要见那人,他是长秋吗?」赵念双急忙回道,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识海。 他们昨夜在凌风轩门外,该听的都听到了。 「咳……!」 「师姐你怎么吐血了!」 严宁一听他的名字,眼前瞬间一黑,勐地咳出一口心头血。 至刚才开始,她都不敢去想这两个字,如今他的名字硬生生灌入耳中,却是一种柔软的锋利刺入大脑。 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但从第一面开始,他却一直面带笑容。 赵念双见这模样,比刚才还慌,怎么只说了个人名就痛苦成这样。 她刚准备开口询问,却被萧季业按住肩膀,他轻轻摇头,示意赵念双不要再问了。 赵念双羞愧地低下头,她们自认识,一直觉得严宁是寒夜中的坚冰。 但是人,就会有弱点。如果她身上存在独立的元神,那他们一定经歷过更加痛苦的事情才会身死形销。 赵念双回想起来,发觉自己问得太多了。 严宁强忍着不适,步伐不稳爬上马后,轻轻摸了下小驴,转头说道:「不早了,带路吧。」 客栈开在三十里开外,很快他们就到了。 「你说什么!只有一间房了,我们三个人呢!?」 「是啊,一间房了。」 「我刚才都看了,明明还有的!」 「那可是给别人留的,这地方来的都是修仙大家,可不只你们。」 赵念双正在和客栈掌柜友好协商。 这客栈店家也是有本事的,硬是在这水土贫瘠下做起生意。传言说山里野兽妖怪多,奇珍花草丰富,修仙人士都喜爱来这里寻找机缘。 严宁抱臂斜靠在柱子上,面无血色,看着堂内零散吃饭的人群,问向萧季业:「这有仙云宗的吗?」 萧季业抬头看去,巡视一圈后回道:「没有,师姐。」 赵念双还在争论,掏出一堆银子:「我有钱还不行吗!」 「别!姑娘,钱不好使,你看这谁没钱,你们这些小门小派,还是回去吧,这太危险啦!」掌柜话是劝诫,但语气嘲讽。 「这好使吗。」 极为冰冷的声音伴随「哐当」一声,一把剑扔在柜檯上。 那掌柜先是被声音吓了一跳,气愤中刚想发作,却瞧这剑是仙云宗的,立马谄媚抬头看向来人。 「哎呀,这位道友,不早说。」他低声下气笑道,转身大声吆喝小二,「仙云宗贵客一位,上房!」 「就一间吗?」严宁双手拍在柜檯上,没有表情地俯身看着他。 「可……可上房就这一间了,其他的也只剩一间……」那掌柜没见过如此寒冷的眼神,唯唯诺诺缩在柜檯后。 严宁拿回剑,对身后两人说:「念双跟我住,可好?」 赵念双受宠若惊:「好的好的,师姐真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萧季业点点头:「就是委屈你们挤挤了。」 方才掌柜喊地太大声,堂内人都听到了仙云宗响噹噹的名字,好奇打量着这三人,目视他们上楼消失。 上房不错,床也很大,睡两个人足够了。萧季业再三叮嘱赵念双:「晚上别乱动知道吗,你睡姿太不雅了。」 他又看向一旁静坐的严宁:「师姐,真是麻烦你了。」 「别叫我师姐。」她手肘撑在桌上,扶额长嘆一口气。 「哎呀,师姐累了,我们要休息了,你快走吧!」赵念双眨动双眼,连忙把萧季业推出门,又乖巧坐回严宁对面。 「姐姐,你……」她犹豫开口,是斟酌了下措辞,「这挺安全的,我帮你看着。」 严宁抬起头,淡然笑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轻轻说道:「我不敢。」 说出口的同时她自己也惊住了,她从未对别人说过心里的想法,更何况是这种「不敢」,这无疑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有话就好好说开嘛,我看姐姐对他很好呀。」 「我们才认识半个月多。」 「那又如何,有的人见一次面就喜欢上了。」 「喜欢是什么?」 「大概……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没他不可,但有时候又对他很生气,但消气后,又想把最好的给他……啊,我想不出来了师姐……」 「你说的是萧季业吧。」严宁看着念双少女的模样,浅笑道。 赵念双脸红起来,撅起嘴又说:「都一样的嘛,我看姐姐不只是喜欢,又是打架救那鹭鹰,又是来这苍岩山的,你肯定很爱他。」 「别胡说了……我不喜欢他。」她沉思后摇头,「是我先伤害的他,或许是可怜,或者是愧疚,而且他现在是在十几岁的过去里,我不过顺手做了些事罢了。」 赵念双拿出一片竹叶说道:「老头说这是你要的,他还说那人只是记忆混乱,忘掉的都是不好的事。」 严宁看着竹叶犹豫一瞬还是接下,「谢谢你。」 「哎呀,这有什么,我也想陪在萧季业小时候。」 「萧季业他以前?」 「他没有父亲,母亲一直在烟花之地,好不容易赚到钱,都供他念书了,我们就是在书院认识的。」 严宁躺在床上,赵念双睡在里面,还特地靠进去了些。 进入识海前一刻,严宁思索见到长秋要说什么,可他现在不记得自己曾经杀了他,告诉他难免又会造成伤害。 他一直说喜欢自己,真的可以因为被拯救就会喜欢吗? 况且,都是骗他的。 严宁心浮气躁,索性直接进入识海。 「阿宁!」还是熟悉单纯的声音,严宁停在原地没动。 「你怎么了?」长秋走来奇怪问道,他伸手拉住严宁的手,片刻缩回袖子,隔着他的袖袍重新牵起。 严宁没有拒绝,对上他微笑的眼眸,心又慌了一瞬。 他们齐齐坐在树下上,静看夜晚的星空。 「长秋,你还记得那天醒来,你想说什么?」严宁低声问道。 他一醒来就抱着她哭泣解释,说他其实是什么。如今想来,是想说他其实是魔尊,而二长老在明台湖时也想带走他。 「那天……」他思考得认真,但面色逐渐痛苦,「我……」 「好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严宁看他如此难受,转而问:「你一个人在幽都都做些什么?」 长秋深吸了口气,微微抿起嘴,思考片刻说:「我只记得我哪都不能去,只能找找书看,还有就是晚上在结界里待着,对了!我会哼曲子,阿宁要听吗?」 严宁饶有兴趣点点头。 空灵的声音自他喉间发出,从微红的唇边轻吐,悠长动听,似群鸟在树间飞舞,叮咚的泉水在山间流淌,积郁的情绪不由得舒展开。 他应该归于自然,而不是困在幽都,亦或是拘束在这狭小的识海里。 「好听。」严宁夸赞道,「你喜欢蝴蝶吗?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蝴蝶?喜欢!」他暗淡的眸光亮了起来。 「伸手。」严宁浅笑一声,将握紧的手伸到长秋面前,他立马用双手捧在下方,手心慢慢松开,霎时无数只浅色蝴蝶飞了出来! 长秋在蹁跹飞舞的蝴蝶中笑出声,眼神一直扬在空中,一只白蝴蝶落在他手背,他小心翼翼抬手过来,「阿宁,你看,我捉到它了!」 严宁见他如此开心,笑着问道:「你还喜欢什么?」 「我喜欢阿宁。」 飞舞的蝴蝶突然消失,只剩下他手背上这一只在扇动翅膀,长秋似乎没有发现,波光闪闪的眼睛一直看着严宁。 「为什么?」 「没、没有为什么,我一见到阿宁就喜欢了,我知道你是来救我的。」 救他……他因为身体禁制无法离开,也只有元神脱离这种办法才能突破,自己杀了他的同时,也算救了他。但这不是喜欢,这是感激。 「胡说,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严宁佯装笑意,却发现眼眶有些模煳,左脸颊上有滴液体在缓慢往下落。 「阿宁……怎么哭了。」长秋慌张移到身前,伸出手接下严宁滑落下颌的泪滴,又轻轻拭去她脸颊上那道泪痕。 可他目光怔怔落在严宁唇上,慢慢地,他颤抖的指尖擦过唇侧,轻轻点在唇尖,一如昨天她干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严宁握住他的手腕。 「对,对不起。」长秋这才回神,微红的脸颊布满惊慌和胆怯,他连对视都做不到,抿着唇侧开头,看也不敢看。 严宁的心急速跳动,抓着他想移开的手不放,那指尖还在她唇上。 长秋抽不开手更慌了,他只是贪恋那种描绘的感觉,知道自己不该碰她的。 他别着脑袋问道:「你生气了吗?」 严宁看着他抿红的唇,莫名想做点什么事,也不想去管他究竟是哪种喜欢,稍显自私的想法立刻被她抛至脑后。 只感觉到心痛,是他当时自己说的,是太痛了所以才吻的。 「啊!阿宁?」 严宁勐地拉过他的手腕,长秋惊慌地喊叫一声。瞬间,他被推到在草地上,严宁俯在他身前,两人唿吸交错,识海没有温度,情绪却无比灼热。 长秋惊地不敢相信此刻的状态,脑中轰鸣,防佛热气在脸上蒸腾。 他颤颤巍巍开口:「阿宁……你要做什么?」 严宁掌心在他胸口轻抚,似是抚平雪白衣襟下那两道伤口,看着他起雾的眼睛,喃喃问道:「疼吗?」 若是一年前夺回意识自尽,也是在心口处吗? 长秋不明所以,太近了,她的气息吹在唇上,手又在放在胸口,眼神羞怯地乱飘,但问的那瞬间,好像心真的痛了一下,他下意识点点头。 这一点头,严宁轻轻吻向他的薄唇,长秋不由自主握紧了她的手臂,他的眼眸在惊讶中颤动。 但这个吻只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稍纵即逝,温柔的水波留在他心中慢慢扩散。 「还疼吗?」严宁摸着他的脸颊,「是你自己说的,疼才吻的。」 长秋眼里尽是水雾,他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这句话,但不自主的抬起下颌,防佛在索求更多,下一刻又因为自己的行为红透了脸,无端挤出一滴泪来。 严宁将那泪抹去,长秋恍然摇摇头。怎么会疼,他感觉心中已然是流淌的热水,过去冰冷的回忆,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但他又点点头,似乎这样她才会再次吻向自己。 严宁唇角弯起,看懂了他的想法,真的再次吻了上去。但这次,她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吻得肆意忘情,轻咬舔舐,似乎这样就能抚平两人痛苦残酷的一生,自己的泪也随着情绪的释放倾洒而下。 两人脸颊间湿漉一片。 她沉浸在这莫名汹涌的情感中无法自拔,身下的人也要喘不过气了。 -------------------- 第二十八章 耳坠 ================================ 吻得过于肆意,长秋快喘不上气了,严宁退开他的唇。 他闭着眼小口唿气,他还以为这是现实世界,自然还在当真唿吸。 他和梦里一样,薄唇湿润,通红饱满。 严宁被这红迷住眼,他太白净了,平日里也是清亮的色彩,唯独缺少这笔饱和的鲜艷。 她摸向他的右耳,意乱之下留下一个东西。 长秋不禁一颤,睁开眼伸手摸去,像是一枚耳坠,但他看不见是什么样的,只奇怪地摸着它眼神欢喜。 「送我的吗?」 严宁点点头。 「好看吗?」他又问。 那只是一枚简单无奇的耳坠,一条金丝勾着如他现在唇色一般的红珠,它们闪着同样的光泽。红珠垂坠在发间,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沉浮在墨色海洋里。 「好看极了。」严宁目光怔怔,下意识又轻啄了下他的唇。 「阿宁……是喜欢我的,对吗?」长秋抬眸看着恍神的她,期待问道。 严宁被这句话拉回现实,眼里温柔的爱意勐然消退,移向他期待的眼神,惊觉自己都做些什么无可救药的事,她像随意撩拨人的负心情郎,顾左右而言他。 「你该睡了……」她撑起身,打算逃离此处。 「别!别走,我不问,我不问……」他慌忙拽住准备起身的严宁,声音很小,「阿宁做什么都可以……我不问就是了……」 她完全受不了长秋此刻委屈惊慌的眼神。 「我睡……我会好好睡觉的。」他见严宁停住,说着以往一定会被否决的话,「那阿宁……能明天早上再走吗?」 长秋忐忑地眨着眼睛等她回话。 「好……」严宁一步一步沦陷进他的眼神里,不断犯错,又不断的妥协。 她刚坐下,长秋立刻用力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紧紧闭上眼,像是怕她再次离开。 他脸上的红逐渐消退,严宁却更加迷茫,这就是喜欢吗?可她趁人之危都做了些什么事,若他记忆恢復一定会感到难堪。 她抚上自己的眉心,他们同样是身处黑暗下,长秋纯真的心性却一尘不染,而自己沾了多少鲜血,眉间的兇狠怎么也散不去。 严宁意识留在识海里胡思乱想了一晚。 天快亮了,她把清晨提前幻化出来,没一会长秋就醒了。他长长的睫毛微颤,手不由自主地紧握。 「阿宁。」他忙睁开眼,从手心看向严宁,她还在。 她应答一声微微挣开手,长秋只握紧一瞬便松开了。 严宁起身背对准备离开,可身后灼热的目光似乎还在,她忍耐片刻又丧气回头,俯身在已经坐起的长秋面前,轻声说道:「晚些再来看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长秋微微点头,发间红耳坠轻轻摇摆。 赵念双还没醒,严宁下楼准备寻些吃食,堂内没什么人,掌柜也不在,但后堂有些声响。 「我们花这么多银子,就给我吃这个吗!」 她走近就听到一个男修士抱怨,剩下一男一女开口附和,态度恶劣。 「就是呀,谁吃这种东西!」那个女修士开口说话,语气骄纵嫌弃,「还有,怎么就没水了,这不是还有吗!我要洗澡呢!这里脏死了,什么奇珍异兽、天机良缘!什么都没有!」 说着发泄般踢了水桶一脚,水花翻起打湿了一旁的地面。 严宁越过背影看去,他们身前就是路上挑水的老伯,竟没想到是这里杂役,他还是昨日那身粗布衣裳,但此刻袖子挽起,站在灶台前。 方才那女修士踢得就是他用扁担挑回的水桶。 老伯开始解释,但几人依旧不满意,甚至脏言脏语把盘子上的食物打翻在地,几个刚做出的馒头带着热气滚在地上,平平无奇,看起来是没什么食慾,但好歹是能吃的热的食物。 「如何吃不得。」严宁言语冰冷走近,捡起散落的馒头,拍掉尘土放回原处。 这几人转身看来,眉头紧锁,上下打量眼神更是嫌弃。 女修士穿着华丽,面容伶俐,但樱桃小嘴吐出的话甚是刺耳:「你谁啊!」 「看她穿着都没见过,定是小门小派,怕是什么外门弟子吧,也敢在这撒野。」 「不吃就滚。」严宁半拔出剑,寒光一出,立马收鞘。 「什么意思——」 「快走!仙云宗的人!」 这刁蛮小姐被剩下两个同伴拽走了,看来出门在外,还是得有个响噹噹的名头。 她拿起方才掉地上的馒头,拍了拍灰尘打算自己解决。 「是你啊。」老伯见状平静说道,将她手里的馒头拿回,又取了些干净的,「这的水不能喝,勉强吃点吧。」 严宁盯着他,觉得这老伯应该知道点什么,遂问道:「苍岩山的水,为什么是黑色的?」 老伯抬眼一瞥,又忙碌起来,边说:「诅咒!说是千年前的诅咒,我也是小时候听家里人说的。」 「诅咒?谁下的?」 「不知道,传说这发生一场大战,应该是他们下的吧,姑娘,你还是走吧。」老伯说着转过身,继续和起了面。 严宁坐在桌前,手上是那枚用来消除长秋记忆的竹叶。 和一般叶子没什么不同,色泽依旧新鲜嫩绿,应当注入了灵力。 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用,但她是不相信自己这幅德行会有人喜欢的,一切都是无聊的感激和。 「啊?你真的要用吗?」愣神间,赵念双伸着懒腰下了床,看到严宁手里的叶片,「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你师父说这要怎么用?」 「师父说化成灵力就行,你心里想消除的记忆就会……」 「忘记就不会知道了。」严宁飞快回答,将竹叶化作灵力收起。 赵念双见严宁眉间紧锁,不再多言:「我去看看师兄。」 今日萧季业竟比以往睡的久,赵念双敲了好一会门才开,而且像是没睡好的模样,十分萎靡。 他来到上房竟还打着哈欠,察觉后,又尴尬道歉:「不好意思,见笑了。」 严宁简单讲述了晨间的经过以及那老伯的言语。 「诅咒啊?如果是千年前的话,难道说的是天人大战?师兄你有听说过吗?」赵念双问道。 「略有耳闻,但过于久远,只知道修仙之人为了抵抗天道,纷纷修习魔道,豢养魔兽,最终两败俱伤,震怒下,天道关闭。」萧季业平日就爱看书,思索片刻回道。 「修仙之人,不都盼望能够飞身成仙的吗?」赵念双很讶异。 「他们或是不愿放弃红尘,有什么都想要吧。」严宁恍然回答,接着说,「我先去苍岩山探探,你们就在客栈待着。」 赵念双急忙按下:「不行呀师姐,这几日苍岩山的雷电非常强势,得等到晚上才会弱一些,所以住了很多人,师父给了我们避雷珠,待晚上一起去。」 「这些人也是来找梦殊草的么?」 萧季业解释道:「应该不是,梦殊草能重聚魂魄,也能静心清明,使修为大幅提升,但是世间没见过几株,没多少人知道。」 梦殊草一掌高,多在岩壁缝隙中生长。形似野草,色如墨,但夜晚在灵力冲撞下,如冰晶般散发光芒。 看来又得在夜晚行动了,但严宁打算先去探探这苍岩山的雷电有多强力,竟可以阻挡这么多修士。 虽说客栈说是在山脚下,但其实距苍岩山尚有二十里,此时正是上午,灰尘瀰漫,光线早已阻拦在高空之上,只能依稀见着十丈远。 严宁此刻到达了真正的山脚下,苍岩山山如其名,岩体裸露,水土不存,除了石缝中偷生一些细小的植物,异常荒凉,越靠近狂风越强。 她在这狂风中行走,细碎尘土不断沖刷面庞和身躯。 随着前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灵压压迫,严宁使出灵力对抗,风声中夹杂着阵阵雷鸣,远处尘雾里能看见几道强烈的闪电。 再行进一段距离,雷电已经快击落在身上了,她在身周形成了一个防护结界。 可每踏出一步,压迫感挤压胸膛,让她难以唿吸,若动用灵力强行上山,等到了都耗尽了,还不知山顶有什么危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严宁打算原路返回,但下山的尘雾中,她竟然又瞧见到了那个后堂老伯。 他带着斗笠,手拿一个锄头,不过现在是当拐杖用的,他们目光早已相视,但他蹒跚走近后一句话未说。 严宁再探了探,他确实是个普通人,体内空虚,走起路来也不稳当。 「不可再前行了。」她伸手阻拦,这凡人之躯再往前走,即刻无法唿吸当场暴毙。 「放心,姑娘。」老伯呵呵一笑即将越过,严宁立马抬手给他渡了一些灵力,确保他不会有事。 这老伯倒是愣住了,像是哪里不舒服,回头上下打量,「你……来苍岩山是所谓何事?」 「梦殊草。」 严宁倒不知他问的目的,但觉得此人或许了解什么。 他神色古怪:「这草也只有山顶才有,你要是想去得到晚上,但上头邪门得很,一般人怕是不好到啊。」 他竟然知道梦殊草。 严宁回道:「无妨,我自有办法,本身也是要去探一探那深渊的。」 「你……」这老伯犹豫不决,沉吟片刻,递给严宁一块紫色琉璃,形状像是鸢尾花瓣,「你拿着。」 她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他把琉璃又拿近了些:「拿着,你像你刚才那样试试。」 是散出灵力吗?她伸手接过,方一接触,内部五彩光芒四起! 那老伯见状,抓着严宁的胳膊,激动万分,快要说不出来话,匀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就是我要等的人!」 -------------------- 第二十九章 师兄 ================================ 那老伯像是要跪下,严宁赶紧将他扶起。 「你这是何意?为何这琉璃能感应灵力?」 那老伯老泪纵横,匆匆用手背擦去眼泪,他大喊道:「是诅咒!诅咒我祖祖辈辈永远守着这苍岩山!」 他又指着这块琉璃:「这就是我祖辈流传下来的信物啊!」 这老伯看起来过于激动,但未说些有价值的信息,此处还狂风大作,怕是声音再大些引来雷击。 严宁拉着他下山而去,这一路上他边走边说。 「千年前神仙和那一帮修仙的在这大战,谁也没落着好,我祖辈也是修仙之一,最后苟且偷生,神仙走前惩罚他世世代代守这苍岩山,这一守,可就是近千年啊!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到我这儿,已是孤家寡人了!」 「这苍岩山,可是要守护什么?」 老伯惨然一笑:「自是那深渊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但这山就是为镇压它们的,但最近这山开始动盪,我已年过半百,在这破地方已活不了几年了。」 「这里环境如此恶劣,你们为何不离开?」 「离开?还不是那诅咒!只要离开,不出一月就会暴毙而亡!」 说毕,这老伯又转身欲跪,严宁抬着他的胳膊拉他起来。 「老伯,有事好好说,不必这样!」 「女子,我看你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我虽无子嗣,你就解除这诅咒吧,千年啦,该还的罪该消了吧!?将来下地狱也好和祖上交代啊!」 严宁迷茫地有些焦躁:「你莫要胡说,这事与我有何干系?」 「就是这个!」他用力抓住严宁握琉璃的胳膊,「这可是神仙给的,给的时候就五颜六色,那神仙说若有缘自会来解救我们,祖上等了千年,我等了半辈子,再等下去可一个人都没了!」 老伯说的话,严宁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说这琉璃是神仙给他的,若说是神仙…… 难道这琉璃感应的是长秋的灵力? 他那模样,还有那纯净治癒般的灵力,若他上辈子真是什么神仙,但为何又落入魔域之手? 看来,那深渊也不得不去一趟…… 严宁暂且敷衍答应了老伯的纠缠,自己不同意他就赖着不让走,分别时他才说,带着这琉璃能在山上唿吸。 那应当指的是这山的灵压了。 见老伯走远,严宁起身飞回客栈。此处灵气旺盛,回去调息片刻灵力便能恢復。 很快,她落在客栈不远处。 神仙?这世间早就没有神仙了,长秋他太神秘了,况且妖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 严宁头脑混乱竟想去看他一眼,不知他一个人在做些什么。 她一路思索缓缓走近客栈,昏黄的雾霾中门前立着一个身姿熟悉的人影,她加快了步伐,却突然顿住。 师兄!?严江师兄? 他似乎也看到严宁了,但他站在那不动,似乎在等她走近。 严宁顾不得好奇他为什么在这里,心情激动万分站定到他面前。 他是来找自己的,一定是。自从严宁潜入魔域,已是几月未见了,但这次见面,和想像中的些许不同。 他身姿依旧挺拔,腰间是常用的佩剑,可此时眼神里像凝固的冰,眉间似有寒气逼人的阴影。 「师妹,你真的在这。」他眼神警惕地打量四周。 「师兄……你是来找我的?」严宁语调罕见的兴奋,时命阁还惦记着自己,或许是一路跑得太快,师兄没有找到罢了。 「你……嗯。」严江上下打量犹豫开口,觉得她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但是说不上来,她气息收的很好,探不出来什么异常。 魔尊死后,魔域探子来报说女刺客跳入墟海,本以为她必定身亡,徐北的消息传来之时,他仅仅放松了一瞬就被派来寻她踪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昨天他接到消息,说在苍岩山见过身形相似的人,不曾想真是她! 打量间,他的手始终扶住剑鞘,防佛下一秒就准备拔剑相向。 严宁注意严江不自然的行为,但只当是出门在外的条件反射,她被严江盯的冒出寒意,转而问道:「怎么了师兄?」 「随我回时命阁。」严江没有多言,伸出手刚想抓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还不行。」严宁勐然后退一步,这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师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杀意。 这杀意,是针对自己的么? 「快跟我走!」严江趁她愣神抬手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远离客栈。 「哎!你想干嘛!」这时突然有人冲过来,用力拨开了他的手。 是赵念双,她刚下楼就见严宁对面站着个奇怪的男人,突然她被人抓住,像是要带她去哪,赵念双未经思考就直接冲过来。 她挡在严宁身前恶狠狠盯着严江。 对面这男人看起来比萧季业大上几岁,但眉目间倒是不符合年纪的凌厉和冷漠,和……初遇的严宁有些相似。 莫非……他们认识? 「不可!」严宁一声低沉的喝止打断了她的思虑。 赵念双恍然看去,对面这男人右手已然放在剑柄上。 情急之下,她也欲拔剑,剑刚出鞘一寸,却被严宁按下。 「师姐,他是?」赵念双问道。 「师姐?」严江一脸莫名又好笑,嘲讽地对严宁说,「师妹,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叛离师门。」 赵念双像是想起来什么,厌恶之情立马消失:「你就是姐姐的师兄啊!」 严宁把赵念双的剑弹回剑鞘,冷淡回道:「我们只是偶然碰见。」 继而对赵念双说:「先回去,我还有事。」 赵念双一脸狐疑,但见这两人面色不好,赶紧离开了。 严宁却也踏进门,在一楼大堂人群中,找了个角落坐下。 严江很明白,她是担心她被强行带走,特地选个人多的地方,有人在时,时命阁不能高调行事。况且严宁实力本就强劲,一但动起手定会被人注意。 严江坐到严宁对面,抬手加了个结界,防止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随我回阁。」他又重复说道,但收起杀意,语调平静。 严宁咬牙沉默,盯着严江不松口。 她还不能回……必须等到长秋恢復心神才行,现下回去,怕是没有机会了,虽然师父允诺过给她自由,但想起以前的种种,还有不寻常的师兄,总觉得不安稳。 「师妹,你的使命已经完成,就随我回阁復命吧。」严江见她神色执拗,低声劝说,所言直击她的痛点。 「师兄,我还有事——」 「严宁!你现在还是时命阁的弟子,怎可拒绝?」 严宁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惊到,她勐然觉得,自己的师兄和记忆中完全不一致,她记得他话虽不多,但是温和平静的。 严江俯身靠近,「那小姑娘知道什么?」 严宁面色镇定:「她只是我骗过来带路的,待我事情办完,自会取了她的性命。」 严江本想用赵念双威胁,但见严宁如此,也找不出其他办法。 他试探性将手放在严宁放在桌上的手背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做了,不确定是否有效。 他放下身段,温和说道:「师妹,师父和我一直在等你回去,他知道你成功了,很是高兴。」 严宁低头看到他的手掌,错愕片刻却勐地抽开,但她听到严江如此温声细语,觉得这人就是曾经的师兄,她心中稍稍安定,警觉的神情也渐渐放松。 「师父等着你回去接风洗尘,他应允过的一定会做到。」严江见严宁表情不再强硬,接着说,「随师兄回阁吧,可好?」 严宁有一瞬间愣神,防佛回到了十几岁之前,严江细心照顾她的时候。 她有些动容,但脑海中出现了长秋的身影,不,必须得让他神志恢復才行,她都已经在苍岩山脚下了。 严宁恍然开口:「师兄可知,时命阁有什么重塑身体之法?」 重塑身体?严江不知她何意,但当务之急是带她回阁。他安抚回道:「我不太清楚,但想来师父懂得许多,回去定有办法,今日就一併回去吧?」 严宁抬眸看去,严江眼中确是一片澄澈,她避开眼神,斟酌说道:「三天,我需要三天。」 今日取到梦殊草,明日迴风清门,若快的话后天就可以回时命阁了。 「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是真的相信此处有什么机缘不成?」突然间,严江的语气变得急躁。 内心已然平和的严宁被他吓到。 严江的眼神迅速变化,但严宁似乎捕捉到一丝可怕的神情,防佛在哪里见过,可神情转瞬即逝,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师兄,该做的我都做了,为何——」严宁突然顿住,心底暗自一惊,莫非他们是知道魔尊没死? 她心慌至极,本不愿再继续作为一把刀,不愿再去为了所谓的使命而活。 「即是如此,你更加应该回阁,你想要的师父定会给你!」严江再次劝道。 严宁态度也强硬起来:「我事情办完自会回去,想来师兄也不想和我动手。」 话音刚落,她直接起身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严江一手锤在桌面上,巨大的声响被结界隔开了。与她动手……严江修为再精炼,也无法和这种消耗心血的邪术相抗衡。 严江看着她背影消失,离开了这间萧条的客栈。 严宁回到无人的房间,赵念双应该和萧季业在一起。 她开始思索,看来只有魔道三位长老知道魔尊未死,他们断然不会放出这种消息再去招引刺杀。间谍的消息已被自己拦截,秘法残卷也化为齑粉,方才提及魔尊,师兄并没有异样,如此说来,魔尊未死,世间还不知。 她眉眼纠缠,思绪翻飞,时命阁为何就不能放过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她也不想再重回地狱。自己就像一个失去自我的傀儡一般任人指使,毫无怨言。 而且……师兄为何也与记忆中不一样? 严宁陷入了极度焦躁,眼眸攀附上微微血丝。 「阿宁。」 一声游离于空间之外的轻唤,点醒了快要散发邪气的严宁,血色的眼眸瞬间清明。 她凝出结界,没有犹豫去往识海。 「阿宁!」长秋惊讶站起身,他见严宁原地未动,带着笑意跑来。 识海这一片秋日宁静下,严宁心头阴郁瞬间被沖开。只有长秋每每是向她走来的,师兄永远都是站在那,等待自己过去。 「怎么了?今天不舒服吗?阿宁这里又皱在一起了。」长秋伸手揉动放松她紧皱的眉。 严宁将他的手轻轻拿下:「你方才……叫我了吗?」 「嗯?」他捂住嘴,「我方才,想起阿宁,就……喊了一声,你能听见吗?」 「刚才落地前听到的,很巧。」 或许是长秋潜意识里,觉得严宁身体状态不对,这才喊了一声,若不是如此,客栈人人都会感受到一股可怖的邪气。 严宁浅浅的唿了一口气,长秋不再多说话,牵过她的衣袖带回树下,重新放松她皱起的眉间。 「我……见到师兄了……」严宁闭眼道,长秋动作即刻停下,随后手收了回去。 严宁睁开眼,长秋慢吞吞坐在身边,他小心翼翼开口:「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像是听到了情敌的名字。 严宁看向远方,淡然说道:「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那他不喜欢你。」 「嗯?你说什么?」 「喜欢你的人,不会让你做不开心的事。」 严宁侧过头,长秋紧攥手指,慌乱又认真,他这是吃醋了吗? 「我不喜欢他,只当他如兄长罢了。」严宁如实说,她对严江,如今想来,确实没有别的心思,总觉得记忆里忘却了什么。 「真的吗?」长秋似乎不放心。 「真的,」 严宁伸手,轻轻摸了下他右耳的耳坠,「好看。」 他立刻红了脸,慌忙解释:「我、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严宁罕见地笑出声。 长秋见她笑话自己,捂着发红的脸颊:「阿宁别笑我了。」 严宁侧撑着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你是不是想听师兄的事?」 「嗯嗯。」长秋连忙点头。 「我们——」 严宁顿住,温柔的眼神迅速凝结成冰,因为她肉身外的结界突然遭到一股灵力刺破,这气息不是赵念双或萧季业。 ……是严江!? 「怎么了?」长秋放下脸颊两侧的手,同时紧张起来,可望向四周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 「长秋,我有些急事!你……我晚些回来。」她急忙道别,迅速离开识海。 一睁眼,未点灯的房内昏暗阴沉,除了方才结界的缺口外再无异常。 她顺着方向看去,墙上钉着一枚飞镖。 她将飞镖取下,尾部旋开,取出一卷极细的纸条。 「今日亥时,山外破庙,要事相询,以作道别,师兄留。」 -------------------- 第三十章 围杀 ============================== 风越来越急,严宁往破庙赶去。 方才见着破庙二字,不免心惊,昨日才在那咳出一口心头血。 现下,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必须得去,她是相信师兄的,他总不会害自己。 可这浓重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感觉心也一併困在黑暗里。 破庙前,一片寂静,微亮的月色夹着尘雾飘散,这夜色像是晕开了。 脚下是极小的沙沙踏步声,每一步都踩得异常稳重,先轻点再下落,后脚依次跟上。 严宁左手已捏好一记必杀的法决,右手已握在剑柄上。 她像寒夜里受惊的狼,鼻尖轻嗅,眉间紧锁,眼收至眉弓的阴影下。 这夜,不对。 夜色里包含着丝丝杀意,不是这杀意浅,反倒是像过于浓烈,刻意收紧,却从指缝中溢出的…… 但无论结果怎样,信上说的「以作道别」,却是她极度盼望的。 她想作为人活着。 正当此时,黑夜像是洞悉严宁想作为人的决心,一道带着必杀的寒意袭来。 早已覆在剑柄的右手即刻拔剑! 「锵」一声,微亮的反光击在地上。 与此同时,严宁脚下迅速出现一道蓝色光亮。 是禁锢阵! 右脚一踏,她跃至空中,下方的阵法落空,光芒瞬间消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月光晕开的尘雾中,黑影裹着灵力刺来,严宁半空中急速转身,身影像停滞一般,抬起左手就掐住了黑影。 咔嚓一声,这影落在地上,是人。 断的是脖子。 她再次在空中一踏,轻盈落在侧方,剑紧握在手上。她已然明白,若要杀她,来的不止一个。 果然,对方不打算再在暗中出手,十来个人影裹着黑面,像是从夜里凝出的,他们悄然落至对面形成一个半圆。 而她,正在圆心处凝望来人。 「让他出来,亲自杀我。」严宁开口,无悔无恼。 是时命阁要她死,严江此次来,就是来杀她的。 跟他回去,也是死。 接风洗尘?师父能有万分之一这种意思,严宁也不至于这二十年…… 对面十双眼毫无波澜地看着严宁,无人回话。但他们脚尖一拧,动势显现! 严宁剑身剎起光华,挥剑横噼,强劲的剑意直冲对方! 对面反应很快,瞬时结出法印,这招攻击只冲散了几人。 对面两人趁此机会踏步抬剑直刺,速度极快,但到时,剑下却无人! 他们还未回头,右侧两个同伴已然倒地! 严宁剑上已有并没有血迹,只因速度过快,血还未流出就已拔剑。 她曾经十分偏爱这种野蛮直接的方式,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下,手起刀落,绝不拖泥带水。 她再次闪身前移,月影下,衣衫上的月白色像是无处不在。 不消片刻,地上应当是一片血痕,但因夜色覆盖,深红全都没入暗影中。 严宁的剑上,身上,脸上,已然洒落片片血痕。这种感觉,太熟悉不过。 「继续。」她凝眉淡然道。 果然,又几道人影跃下。 她失声一笑,何德何能,竟真派这么多人杀自己。 旋即左手摆出剑诀,灵力施于剑身,突如其来的风凝成实体卷在剑刃上。 灵力瞬间暴涨,剑身流转的风勐然变成宽约三丈的白色旋风! 她在风眼中抬眸,衣衫和头髮扬起打在眼上,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眼神无寒无火,只觉得漠然无比。 「极风。」她轻轻说道。 周身的旋风勐地散开,化作条条风刃由风眼急速扩出,朝八方而去! 她闭上眼,唇角却勾起,这是长秋教她的招式,不过起初并不是旋风,只是普通的风刃。 这旋风,是在风清门学来的。 照猫画虎,有模有样,毕竟是时命阁的人,有什么学不会。 在这勐烈的旋风中,严宁再次化身为暗影,片刻,对面的身影倒下,只剩风嚣。 她退回原地未动,这前两次的进攻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机此时才来。 他们知道自己服下了灵虚丹,身体有损,但他们不知,此时已经恢復了五成,这也是巨大的威胁。 五十里之外,赵念双和萧季业正在奔来的路上,他们等了一晚上也不见严宁。 赵念双召出引魂线,这才发现严宁早已不在客栈! 并且这红线,不断波动,时隐时现,这是……在动用灵力! 赵萧二人急速追赶,也到了破庙前,人还未见着,鼻腔先涌入勐烈的血腥味。 萧季业定睛看去,月色尘雾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提剑而立,身上满是血渍。 「在那!」 赵念双顺着萧季业的眼神看去,严宁刚好侧头看来,可她眼中……那双眼……竟然满是血光?! 「她怎么了……」赵念双失声道。 严宁方才经歷了第三次战斗,她已经被逼出血杀之术了。 身下干燥的土壤变得粘腻潮湿,是这些尸体流出的血。在不断打斗之中,灵力缕缕震飞这些尸体,倒是给严宁留了块方寸之地。 她赤眼立在中间,极力遏制着邪气入心,一摇头,竟然又看见赵念双那身红衣。 已经不重要了,要怪,只怪这青竹医仙施青栾的脑子不行,非把这两个爱徒往她身边推。 赵念双和萧季业越过尸体一併跑来,却不想对面又落下两个蒙面人。 严宁一探,这两人……属于时命阁的死士! 死士本就十人,非重要任务不现世,这一来竟两个?! 这两人一落地就散出巨大的灵力与杀意,赵念双见严宁状态不佳,可她实力更加不是对手,竟然从腰间摸索出一块腰牌。 「我乃天鉴宗流芳仙尊的未婚妻!你们是何人!」赵念双太天真了,严宁哑然失笑。 不曾想对面竟开口说话:「我乃仙云宗人士,此人杀我同门子弟,盗取佩剑,又虐杀徐北两百人,你们若协助我们击杀此人,到时天尊面前,定会为沈流芳说得好话。」 严宁强压着邪气,听着他们的话,这流芳又是何人,竟如此大脸面? 「你休想!师兄!」赵念双拔出剑,随即萧季业跟上。 「退开!」严宁低喝一声,抬手就向那两人冲去! 血色暗影之间,她眼中血色迸现,像极了嗜血的魔鬼。 赵萧二人见状,也不敢上前参与。 而那两个死士在严宁不要命的攻击下,额头冷汗冒出,不曾想这传言的女刺客,吃了特制的灵虚丹,又杀了魔尊,竟还如此强势! 严宁极力压制邪气,可招招来回下动作渐次变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赵萧二人见事态不佳,主动攻向其中一个死士,那人不得已,打算先解决他们。 严宁见只剩一人,紧咬牙,再次催化邪气,她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毒。 可心力无法支撑,邪气已慢慢侵入内心。 噗呲一声,面前这人心口被剑刃洞穿。严宁已是面无血色,双眼接近无神,她转身,又与最后一名死士纠缠在一起。 她散出的邪气,已然不分敌我。 赵萧立刻感到强烈的压迫,只得在空隙之间出击。 突然间,严宁的剑浮起,已极快的速度刺在最后一人的胸口上。 勐烈血腥味四起,赵萧二人也被弹飞。 快控制不住的严宁随即跪在地上,她一手紧抓心口,极力控制这侵入心神的邪气。 若非……若非……她总能听到长秋遥远的轻声唿唤,她真的要因这邪气爆体而亡了。 长秋在识海默默祈祷,不断唤着「阿宁」,他的声音就像失去方向的夜航船,突然看到灯塔的光。 「师姐!你没事吧!」赵念双立刻扶起严宁,却发现拉不起来她。 严宁摆摆手,眼中的血色退下去不少。 「你……到底是何人?」萧季业问向严宁。 严宁像是收到提醒般迅速抓起剑,奋力起身,抵在赵念双颈上。 萧季业见她眼中血色未散,放下剑抬手示意:「我们没有恶意。」 严宁摇动头,勐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剑刃依旧稳稳抵在赵念双的咽喉。 她道:「如他们所说,杀人之人。」 萧季业试探道:「是你杀了魔尊对吗?」 严宁闭上眼长嘆了一口气,觉得这两个人烦人至极,杀又杀不得,赶也赶不走!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掺合这些破事! 「为何总要跟着我!」严宁睁开眼不解厉喝道。 「商浦我们去过,徐北的人都安排妥当,并无人伤亡,那火也是魔道放的,而所谓的碎尸,都是你杀的鬼尸!况且,仙云宗的剑认主,你若杀了他,断然使不了这剑!」 严宁回想起徐北的人,和善的老闆娘,愧疚的葛郎中,可爱的小悦,还有孤身战死的于玄英。 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间清明许多,刚撤下手上的剑,却不想身后一道暗器袭来! 是飞镖! 萧季业一把将严宁推开,可那飞镖还是擦过了严宁的肩膀。 严宁惊愕中回头,浑身战慄,夜色下有一双冰冷的眼,和十五岁那年寒夜,杀了牢房里那几个野兽般的男人后,抬头看见的眼神一样。 也和今天某个人稍纵即逝的神色一样。 是他!是师兄,当年竟是他推自己进去的! 那血的粘腻与皮肤的温度,与事实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严宁头脑昏沉,似乎又陷入了梦魇,直直后倒。赵萧二人立马接住严宁,双双合力,踏空而去。 恍然间,严宁手脚变得冰冷,血液像是不再流动了,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那镖上……有毒。 难怪严江不再追了。 最后时刻,她回了识海。 还是想,再看长秋一眼。 -------------------- 第三十一章 救赎 ================================ 严宁身影浮现,元神也已是虚脱状态,外界什么样她已经不清楚了。飞镖的毒是时命阁的,若没有解药……现在也只能停留片刻。 长秋还在坐在树下,阖眼低头,双手合十抵在面前,嘴里像是念叨着什么。是「阿宁」。 「长秋……」严宁稳住心神,轻轻唤了他一声。识海映射的身体也开始溃散,恍惚间就要倒下。 「阿宁!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但下一刻却被长秋接住,顺势靠在他怀里坐在地上。 长秋见她说不出话,在她身上不断寻找伤口,可浑身上下都摸遍了,都是完好的! 他摸的只是她的灵魂,自然看不见任何伤。但严宁被这一通好找摸得够呛,握住他的手:「对不起,长秋……我……」 「别说话了……我一直觉得不安心,我应该跟你一起去的。」 长秋心摸着她苍白的脸,知道她会说没事、没关系,很多事情,她从来不告诉说,自己也不敢去问。 但她的气息似乎不对劲,似曾相识,防佛在谁的身上闻到过,防佛自己想不起来就会失去她。 严宁摇了摇头,抬手摸向他的脸颊,「长秋……以后带你吃真的桂花糕,追蝴蝶……」 她声音哽咽,连自己都没有料到,停顿之后还想说点什么,但手一沉,意识跌入黑暗中了。 「阿宁!」长秋惊慌大喊,紧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她。 是毒!是毒的气息…… 好熟悉,那是什么毒? 他在丢失的时间中疯狂寻找记忆的碎片。 想起来了! 胡……蔓草!还有……鹿鸣角……辰砂……硷子乌! 长秋飞速使出灵力涌入她的后背,这股灵力直接充盈到她的元神中。 萧季业抱着严宁和赵念双一路奔向山脚客栈。 本不打算去那,若是这些人来杀她,客栈也一定危险,但那只镖竟然有毒! 时间有限,严宁已经晕厥,夜色里的人也没再追来,应当是对这毒极其自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快点!得在快点! 萧季业掌心散出灵力,企图稳住严宁的最后一口气。 他毕竟师从青竹医仙,虽然比不上万分之一,但治疗毒伤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没想到她如此神秘,刚才那些人修为气质,断然不是仙云宗的人…… 突然一股温和的灵力从下方飘散而出,这气息和她在风清门给鹭鹰渡的灵力一样! 「这是!?」 赵念双燃起希望:「应该是师姐身体里的元神也在给她渡灵力!」 此刻他们已经悄悄的回到客栈二楼,在长秋灵力的加持下,严宁此刻性命无碍,但那毒却依旧侵蚀着心脉,昏迷不醒。 方才萧季业已经给她服下护住心脉的丹药,但那毒……他始终探不出来最后一味是什么! 得知道是什么毒,才能解。 萧季业很懊恼,在房间来回踱步,觉得自己修习不精,他都不敢去看赵念双的眼睛,生怕自己救不回严宁。 赵念双默默坐在床边,擦拭去严宁身上的血渍,左肩上的镖伤也已经被包好。 她有些后怕,若不是堪堪擦过,此时严宁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光擦过,毒性竟然如此大! 赵念双哽咽问道:「师兄……那些人是仙云宗的吗?」 「应当不是,他们的招式,几大宗门都没有见过,但也不像魔修。」 「他们不是说,是仙道的刺客吗?为什么……还要来杀她?她可是杀了魔尊啊,又一个人救了徐北那么多人。」 「或许是……忌惮,能只身杀魔尊,只怕实力不止如此,方才她身上的邪气,或许是修了什么独门秘法。」萧季业走去,扶住赵念双的肩膀。 赵念双虽不了解严宁的背景,但这一路走来,虽然不像自己一般热情,她心底是想对别人好的。不然,她这么厉害,大可以在风清门大开杀戒。 况且还要救那个灵魂。 赵念双想到这突然有了想法,「师兄,他会不会知道!?就是长秋!师姐要救的人!」 萧季业勐然抬头,眼神也像是在考量。 他既然能用灵力稳住元神,或许也是知道这毒有解法,他还是妖,对这些自然之物应当更为敏感。 严宁现在身体虚弱,意识不清,识海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可以强行闯入。 但脱离元神进入他人识海对自身灵力要求极大,若不注意,元神也会迷失在虚无无法回归,只等消散。 萧季业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 长秋想起来严宁身上的毒了,和五岁那年救慕成寒时一样,他应当去寻些草药。 可现在,却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颗树下,走出片刻,便又回到原点。 这环绕的秋色不是真实的吗? 他抱着严宁再次颓然走回树下,她的额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 她太瘦了,长秋想着,掌心散出灵力一直摩挲她瘦弱的肩膀。 而且像是没有重量,防佛此刻不护着,就要飘走了。 这会长秋竟没有哭,他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已经回家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顺着救了慕成寒的记忆回想,被带来幽都,然后呢? 是谁死了……谁又死了? 脑海中全是破裂的碎片,拼都拼不起来,只觉得有些事情告诉她,一切还要重来。 长秋紧闭着眼,白皙的脸颊被逼迫地发红。 有人来了! 长秋放开回忆的刺,稳住唿吸,前方的虚空里慢慢出现一个男人。 萧季业顺利进入严宁的识海,被这漫山遍野的秋色震撼到,正常人的识海只是一片深色虚空,但这里…… 「你是谁?」一声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季业循着清淡的声音望去,一颗秋意正浓的树下,坐着一个俊美的男人,还有些少年气息。 不,不能用美来形容,是一种脱离俗尘的不真实感,却不拒人千里之外。 白衣墨发,但丝丝点点金饰镶嵌,不显朴素,额前碎发飘动,像是遗世仙人,但耳下那一点红,却又像被尘世所染。 似山尖皑雪处,无故生出一枝的梅花。 此刻他矛盾却又不违和的气质下,流露出警惕与防备。 应是长秋了,只是没想到,妖也会生得这般夺目,甚至让萧季业忽略了长秋怀里的严宁。 长秋确定自己记忆中没这个人,上次来的人也不是他,但他怎么找来这里的,难道是师兄? 严宁离开前说遇到师兄,回来就受了伤,这很难不让人怀疑。长秋轻轻放下她,语气带着质问走近萧季业。 「你是她师兄么?」 这一问,带着些许冰冷的气息,直接击在萧季业灵魂深处。他今天恰好听赵念双说过师兄的事,赶紧解释:「不、我不是,我……只是她的朋友。」 「朋友?」 长秋打量起萧季业,这人看起来较为年轻,书生气质,却也不像所谓的师兄,他又问道:「你来这何事?」 「她中毒了,我是想来问问你——」萧季业向前走了一步。 「问什么?」长秋戒备起来,挡在严宁身前。 「她中的毒,最后一味你可知道?我可以救她!」 「……硷子乌。」长秋回头看向严宁说道。 「多谢!在下先行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等等!」 长秋喊住了萧季业。 …… 严宁像是回到十五岁的梦魇中,在那间布满骯脏尸体的牢房,她躲在角落浑身是血,看向漆黑无比的牢外。 可恰恰一道月光随着乌云散去,照在一人的脸颊上,和今天一样,他眉间有不忍,却又决绝,这个人的身影从开始就在那。 原来师兄一直都在。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牢房的,回想起只有心如死灰的迟滞钝痛,她把这段回忆深深隐藏,就像这些年杀过的人。 如今连根带血挖出来,她想起了更多,师兄并不都是温柔的,每每看他,总有一瞬间眼神里凝着片刻寒意,随后立马收起。 原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严宁似乎可以睁眼了,或许是来到了地狱,但眼前却是长秋,真的一併把他拉来了么? 「长秋……你不应该在这……」 「阿宁在哪,我就在哪。」 严宁定了定神看去周身,原来还在识海,或许是自己的潜意识要留在这,现在靠在长秋怀里,她应该起身离开,但犹豫了。 「别怕,方才都是梦,你还有我。」 最后四个字像一缕微风,扫除了心中积郁的尘埃。 但酸涩委屈涌上心头,她极力忍耐着情绪,甚至还对他笑了笑,但眼底的泪花怎么也收不住。 她逃避般地埋在长秋侧颈,不想让他看,先是哽咽,再是抽泣,最后便哭出了声。 长秋第一次见她如此受伤,他像安慰小孩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阿宁乖,不哭了……」 委屈只有在被安慰的时刻,才会流露出真实脆弱的模样。 渐渐的,严宁止住了哭泣,从长秋的肩头回身,胡乱擦着脸颊,慌忙对他笑了笑。 长秋唇角是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看见严宁眼睫上还有颗悬而未落的泪。 耳坠的红珠垂落,他低头轻轻吻去那滴泪,像神明垂怜风雨中受伤的花。 「长秋,是你救了我吗?「严宁怔然问道。 长秋眼眸微微下垂,藏起低落的眼神:「之前,你的朋友来了。」 严宁还沉浸在温柔的救赎中,神色却立马惊慌。 朋友? 他们说了什么? -------------------- 第三十二章 询问 ================================ 严宁忙慌坐起身,也不管方才暧昧的姿势,忙打听刚才的事。 不知道来的是谁,如果长秋知道自己只是个元神,而这里是他人识海的话…… 她试探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嗯……没、没有。」长秋侧开眼神,支支吾吾。 他不对劲。不知道来人是赵念双还是萧季业,还是他们两个,严宁耐住性子,轻声问:「是谁来了?」 「他说,他叫萧季业,就是来问你中的什么毒,你中的和慕成寒的毒一样。」长秋回道。 严宁暗自琢磨,时命阁特有的毒药赤钩吻,竟然和慕成寒中的毒一样?那是十九年前的仙魔大战,时命阁竟然早就参与到两派斗争中了…… 她正在思索却又听到长秋开口:「对不起,阿宁,我知道却没办法救你,要不你还是让我出去……」 出去? 她惊醒般抬头看向长秋,他失落自责,侧开眼神不看她。 「你要去哪?你们还说什么了?」严宁焦急问道,又凑近了些,追着长秋的眼睛看,可他又转回另外一侧。 严宁心中惴惴不安,她已经在想怎么解释,怎么再哄哄他了,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就等着他回话。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严宁:「我问他,为什么我离不开这里,他说,这是你为了保护我,才不让我离开的。」 严宁睁大的眼睛缩小了些。她想,萧季业果然还是稳重一些的,正打算放松时,长秋竟然红了眼睛。 「要不,还是别给我疗伤了。」长秋抓过严宁的手紧握住,激动道,「外面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杀了……杀了……」 严宁一听,立马弹直身体,反抓回他的手,急忙问道:「萧季业他还说什么了?!」 长秋被吓了一跳,转而有些尴尬地笑:「他说,是你杀了魔尊,之前……应该是我记忆有问题,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他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脑袋。 严宁跌回一旁,长秋应该说的是他从慕成寒手里夺回意识自尽那次。 还好没想起来最后是严宁杀的他。 「阿宁,我以前是不是个坏人?」他低声问道。 严宁白了他一眼,敷衍道:「你是好人,还是个傻子,你要是不恢復的话,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 她却觉得她才是那个坏人。 「是不是我好了,你就不喜欢我了。」长秋认真问道。 这一下,严宁哭笑不得,也不在意长秋什么情绪了,站起身大声喝道:「我何时说喜欢你了!」 「他、他说你为了救我,都劫牢!打架!还被追杀!而且……」长秋也不甘站起,可情绪先由激动快速转变为不好意思,本来盯着严宁眼睛的目光又闪到她的唇上,连忙躲开。 「你还……还亲过我。」长秋嗫喏道。 严宁捂着额头恼羞成怒,狠狠掐着自己的胳膊,开始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我……我那是看你好看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长秋不甘示弱,撅着嘴倔强说道:「他说,只有喜欢才会亲的!」 「你、你、你这都告诉他了!?」 「我……我就是问问,没说详细的……」他倔强了脸红了起来。 严宁攥起拳头,抿紧唇,气息全从鼻腔里喷出来。 「我走了!」她甩下一句话。 严宁睁开眼,身体麻痹无力,特别是中镖的右肩,一点知觉都没有,她带着气恼试图用左手撑起身。 可左手略有些大力,「嗵」一声,她翻过了摔下了床,姿势扭曲趴在地上! 「师姐!哎呀!你怎么……」赵念双和萧季业冲过来,又手忙脚乱地重新把她抬回床上。 这会她半耷拉着眼,目光冰冷地盯着萧季业。 后者胆战心惊地突然退一步,躬身说道:「师弟做错了,还请师姐责罚!」 严宁转过头去,发出一声气声。她没有怪萧季业的意思,她只是在想,这人都知道了什么。 这气声又吓坏了萧季业,他慌里慌张跪在地上:「请师姐责罚!师弟我学艺不精,善自进入识海!」 「起来。」严宁转头道,「他都说什么了?」 「是!师姐,他就告诉了我毒药的配方,另外他问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识海,我想起他意识不清,还有师姐识海的模样,怕他激动就编了谎话……还有……」萧季业像是没说完,忐忑地上下抬眼。 「还有呢。」严宁催促道。 「他还问,如果喜欢别人是不是……是不是……会想要亲吻……」 萧季业说着说着他自己竟然脸红了?真是见了鬼了…… 严宁暗自发怒,气得锤了下床,但因为身体无力,只有沉闷的咚声。 她再次别过头去,感觉燥热至极。 赵念双噗嗤一笑,她方才已经听师兄说过长秋的事了,严宁现在是只有女孩才懂的模样,被别人知道这种事肯定是又气又恼,但她这种情绪之下,像是有了人情味。 之前萧季业的元神回归,睁开眼却还是发愣的状态,赵念双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赵念双追问长秋如何,萧季业愣然复述了一遍,随后动用灵力调制了解药。 赵念双有些后悔,她怎么自己没去看看这个胜似神仙的人。 房内的氛围一时安静至极,严宁转头道:「知道了,另外,别叫我师姐……」 赵念双听到严宁恢復冷淡的模样,收回思绪,问道:「那……姐姐能告诉我们名字了吗?」 「严宁。」 现下,师兄严江已经知道这两个人的存在,自己和他们算是绑在一起……真是大路不走,非走绝路。 不过,但在严江心中,自己定然已经死了。严宁暗自思忖。 「严宁师姐,要杀你的人不是仙云宗,也不是魔道。」 严宁听到萧季业锲而不捨的「师姐」称唿,双齿打战,可随后他的发言让她警觉起来。 她没回答,萧季业又开口问:「是时命阁吗?」 严宁瞬间神色凛然,眼底浮现一层寒霜,房间内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油灯火芯微动,光影摇摇晃晃,只能听到三个人轻微的唿吸声。 赵念双打破了沉默,一脸不解看向萧季业:「那是什么地方?」 「不该知道的,别问。」严宁冷声警告。 「师姐如今被追杀,想必时命阁定要除掉你,他们也见到我们了,现下我们……已是一路人。」萧季业骨子里似乎刻着不放弃。 「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回施青栾身边呆着,保不齐哪天知道我没死,又找了过来,他们的手段……可是很残忍的。」严宁目光严肃,刻意说道。 「等等!师兄师姐,时命阁到底是什么啊?」赵念双看着两人,疑惑更深。 严宁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萧季业说道:「时命阁,已存在几千年了,最早直接听从天道安排,可天道关闭后,借着暗中培养众多刺客,个个身怀绝技,师姐就是其中之一,不,师姐的实力,应该是唯一的。」 赵念双来回看着两人:「他们培养那么多刺客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自己的道。」严宁思索说道,却又联想到迅速崛起一统仙道的仙云宗,若此宗几百年以来的顺风顺水,都是时命阁一手扶持的呢? 她默然开口:「或者是……别人的道。」 房内像是跌入冰窖,三人同时不寒而慄。 此刻已快到寅时,赵念双最先从这寒意中抽身而出。 「师姐,你早些休息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严宁摆摆手:「赤钩吻这毒,一旦沾上必死无疑,看来青竹医仙的弟子还是有本事的。」 萧季业想起什么,急忙说道:「你身上的毒大概还有两天能恢復,若非他给的灵力,我也制不成这解药。」 「他的灵力?」 「就是长秋,他说他原身乃乌桕,本就是一味药材,刚好与这毒对应,再加上他的修为,两天能恢復已经是奇蹟了。」 严宁恍惚着点点头,被赵念双抽去背后的被子,平躺在床上。 萧季业临走前又加固了结界,赵念双灭了灯,小心翼翼地睡在里面。 「姐姐,萧季业说他很好看,他说……」赵念双嘀嘀咕咕讲着今晚的事。 严宁听完描述,回想起第一次见长秋时的模样,倒也没有觉得这么惊为天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可现在再想他,确实觉得他有时候美的令人心惊,但有时又很可爱。 「是……挺好看的?」她自语道。 自己方才还对长秋还说,是因为他好看才亲的。一定是这样?她对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姐姐,吻别人,是什么感觉啊?」赵念双捂着嘴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没什么感觉。」严宁敷衍道,她却在黑夜里摸上自己唇,她和长秋算是吻过两次了,他的唇很软…… 「没有么,我还挺好奇的,都说很舒服的……」赵念双低低的声音传来。 「咳……」严宁收回思绪,想起赵念双今天试图喝退他人时说的话,转而移走话题,「你今日为何说自己是别人的未婚妻?」 赵念双嘆了口气:「还不是怪我那坑女儿的爹,我没出生就定下婚约了,我都没见过他,爹给我塞了块牌子,就让我嫁人……我就拉着萧季业跑出来了。」 「那你们这是私奔。」 「哎呀,姐姐……」赵念双不好意思的撒着娇,渐渐也不再说话了。 随着赵念双入睡,此刻的严宁像是孤身一人飘荡在黑暗中。时命阁回不得,也没有师兄了,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严宁陷入从未有过的思虑,可她脑海中却浮现出长秋的身影,她迅速警告自己应该睡觉。 但闭眼的瞬间,她却看到长秋跟那堆兔子坐在一起,他正仰起头看着严宁。 怎地?自己的意识也不听话了吗? 严宁侧过身冷静问道:「你怎么不休息?」 「我睡不着,也不困,你呢?」 他不困很正常,但他神情越来越开心了,这很不正常,明明严宁丢下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开心什么?」 「阿宁这么晚,为什么还来?」 「看你漂亮。」严宁破罐子破摔。 「啊?」长秋一头雾水,摸着自己的脸,疑惑歪头。 严宁没理会他,从地上捡起一片菱形的金黄树叶,捏着叶柄旋了一圈,叶边缘绕出优美的弧度。 她自顾自说道:「你也不是没救我,你以前竟是乌桕。」 「我也只有这点用处,不像你和他们。」 「不是,」严宁说着走近神色落寞的他,伸手拨弄了下他耳坠的珠子,「你以前救过我很多次,你也很厉害。」 若非他温和的灵力不断治癒她,自己或许已经投胎了。 而且这红珠,确实挺漂亮的。 严宁再次说道,这回言语却添上一层温柔:「等你好了,你就都想起来了。」 长秋乖顺点头,她借着要出去疗伤为由离开了识海,看着这漆黑的夜,她眉间还存有疑虑。 时命阁,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杀自己,到底是谁的意愿。 那两名死士,如此自如地说出仙云宗的名头,师父又时常提及天尊,难道仙云宗也想杀她?可自己除了于玄英之外,从未接触过仙云宗。 天尊,方明烨? 天尊、魔尊、仙尊,这些人早已成不了仙,却还要争抢这一名头,自封为尊。 如此想着,严宁也确实疲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经过快两日的调息,又加上萧季业炼制的补药,待在房间没出去过的严宁几近恢復正常。 这会儿正值傍晚,严宁决定今晚奔赴苍岩山顶。 赵萧二人这会不在上房,应是准备吃食去了,严宁刚打开房门,踏出封好的结界一步,昏暗廊间的阴影处似有变化! 她抬步闪去,手拧向那黑影的细处! 「竟然没死!」那黑影冷哼一声,严宁手劲便落了空! 瞬间这人影不见,遁入虚无。 -------------------- 第三十三章 采草 ================================ 严宁落空的手仅扰动了最后的黑雾,她收回手,身后传来脚步声。 「师姐!刚才怎么了!?」赵念双和萧季业刚上楼,探到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息,连忙发问。 「传送阵,」严宁看着脚下一团焦黑,转身向赵念双伸手,冰冷的眼神依旧沉稳,「避雷珠给我。」 赵念双连忙掏出递给她,是一个通体深蓝的珠子,内部隐隐可见闪动的雷电,这雷应是从南海极雷之处引来的,一小簇便能爆发巨大能量,比此雷弱的,近身就会被抑住。 「速迴风清门。」严宁话语简短,直接拨开两人径直下楼,打算只身前往苍岩山。 看来除了时命阁,还有人不放心,只有确保自己真的死了才能回去交差。 赵萧二人愣住,传送阵可是需要极大修为才能使用的,他们两人耗尽全力也能施出一次,传送地也需布置阵法。 他们回神发现严宁已经下楼,连忙追去。 萧季业追着问:「此人想来已在此等待多时,是时命阁的吗?」 「莫问过多。」严宁回道,已下至楼梯,「带着念双快走。」 「我们什么都没办好,怎么能回——」 「怎么了?」赵念双跟在身后,却突然撞到严宁停下的后背。 赵念双侧头看一楼大堂满满当当坐着人,而他们此刻拔出了剑,表情严肃地盯着严宁! 「就是她!屠杀徐北两百余人,虐杀仙云宗弟子,还在风清门抢夺宝物!」 「定是修习魔道之徒,自甘堕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没错!前两天我见过的她的佩剑,就是仙云宗的,若不是抢来的,怎会裹着黑布!」 严宁面色镇定,心中不禁嗤笑,这事情传得如此之快,自己只在这露过佩剑,当天时命阁杀来,可两天之后,又有这么多人闻讯赶来。 「杀了我,你们有什么好处?」严宁冷幽幽道。 在场人面面相觑,还不是仙云宗悄悄发的告示,缉拿此人,携剑来报,就可做那仙云宗弟子! 一年又有多少人能拜入仙云宗门下,这才是苍岩山的机遇良缘! 「我们这是为民除害!心中有道,无关好处。」人群中的一人喊着,其他人纷纷附和。 「大家一起上!」又有个人喊道,说毕就有人沖了出来,但他自己留在原地。 「可笑。」 严宁再次嗤笑出声,抬掌引出一道风,朝前一击,狂风四作,顿时桌椅带人飞了起来,纷纷撞在墙上,散开了花。 等这些人稍缓片刻,这邪魔外道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严宁风驰电掣赶往苍岩山,有避雷珠和那神秘的琉璃,就算此时天还没暗,上山应是没问题的。 她刚落在山脚下,身后又跟了两个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还不走!」她转身对着赵萧二人怒骂道,「你们就这么不想活!」 「师姐!他们追来了,但我们有避雷珠,可以上山,」萧季业回头看着后方,有些担忧地说,「别杀他们行吗?」 「我对杀他们没兴趣,你们要是还不走,施青栾就等着给你们收尸了!」 「师姐!我们现在已经是师姐弟妹了,我们是一家人啊!」赵念双大喊道。 一家人?严宁这一瞬间愣了神,却不知该说什么,直接转头跃到半山腰雷电大作处。 此处开始灵压极强,无法踏风,前方雷电一遍遍击中焦黑的碎石土地。 「师姐!」萧季业带着赵念双也跃下。 严宁皱起眉头,口是心非道:「你们要是死了,我可不给你们收尸。」 「知道了师姐,师姐真好!」赵念双说着不符合时局的话。 「师姐放心,虽然还未完全日落,但雷电远不如白天强势,后面的人想要跟来,还需一番功夫。」萧季业道。 「他们上不来。」严宁看着上方布满尘雾的山顶。 刚才那些人都很弱,光灵压之下,到这能喘匀几口气就是不错了,更何况面前这落雷。 严宁率先前进,两人跟在身后。避雷珠确实有效,像是在周身起了个防护罩,苍岩山的落雷一靠近,便被击飞。 严宁因为有琉璃加身,丝毫没感觉到灵压的半分压迫。 萧季业倒还好,只是额头微微出了些汗,此时他扶着面色苍白的赵念双奋力追赶。 「拿着这个。」严宁扔出琉璃,随即就感到强烈的压迫。 萧季业接过,竟是一块鸢尾花瓣的琉璃,压迫感顿时消散,他没有停顿地赶紧塞赵念双手上,问道:「师姐,这是什么?」 「不知,是那后堂老伯给的。」 在阵阵落雷与千斤重的灵压下,严宁断断续续大致说了琉璃的事。 此刻已经快到山顶,严宁对抗这灵压废了不少灵力,再加上零碎的说话,脸色也渐显苍白。 而他们二人,这会便是赵念双扶着萧季业,不断输送灵力跟在后面。 踏上山顶时却很奇怪,前方没有落雷,黑石嶙峋的山顶像是被剑削去顶,铺着零碎的石块,踩上沙沙作响。 并且再踏一步,灵压消散,周身也随即轻松。 「那师姐的意思是……」萧季业咬着牙问那琉璃的事,话没说完却突然发现压迫感荡然无存,大口喘着气。 赵念双接着话问:「那解放苍岩山的人是长秋?」 严宁沉默点头。 「那他真是神仙吗?」 「不确定。」严宁回道,如果是神,又怎会被魔道抓去,囚禁十九年,沦做他人身体。 她看了看已经压暗的天空,说:「先找梦殊草吧。」 苍岩山顶倒不是荒凉一片,有些杂草在岩石夹缝中生长。 称梦殊草在灵力轰击下,形似冰晶,散发出白色光芒,此刻他们三人不断轰击地面的野草,却一无所获。 但萧季业倒是发现了什么:「你们快来这!」 他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严宁和赵念双赶紧跑去,越过突起的石堆,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一阵魔气四散。 「或许就是师父说的深渊了……」萧季业见两人走来,喃喃道。 赵念双刚越过他的身体看去,身体不禁歪斜,一把被萧季业抓住:「太危险了!不要靠太近!」 「师兄,这也太可怕了……」赵念双躲回身。 严宁顺着魔气的源头看去,是山间中幽深峡谷,极为强劲的黑色魔气像是枯藁变形的手在空中乱抓,一旦靠近就会被吸入深渊。 之前因为没有月色,又都是黑石,这峡谷深渊,竟有五丈宽,像一柄利剑直接将苍岩山一分为二! 「施青栾的师弟为什么来这?」严宁看着这深渊,怕是下面真的镇压着可怖的邪鬼勐兽了。 「若野师叔……其实也想来解放这苍岩山的,我们来的路上师姐定是注意到了,流水黢黑,寸草不生,而且面积再不断扩大,所以他想来找找办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不自量力,严宁想,但她是佩服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无疑是一种自由。 「他来多久了?」严宁问。 「四年了,若野师叔虽然比师父晚入门,但实力却在师父之上,若师叔都没回来,想必……」 想必只剩尸骨,严宁心里接话,眼下她先不考虑这深渊的问题,说道:「这梦舒草过于难寻,仅凭眼力怕是找到明天,你们先别找了。」 「师姐!你要做什么?」萧季业忙问,心中已经有了念头,她怕是要…… 严宁未理他,远离深渊几步,闭上眼睛,垂下的手张开掌心,全身的灵力顷刻散出,聚在周身。 瞬间她像是被一团白光包裹,而那白光越来越亮! 和萧季业的猜测相同,她这是要爆散灵力,覆盖至整个苍岩山顶! 但如此身体会极度空耗,恢復灵力的时间也会拉长。 「好好看。」严宁正色道,此刻的声音竟有些空灵。 「是,师姐!」他们异口同声答到,立马转头死盯着漆黑的山顶。 轻微沉闷的「轰」一声,严宁周身的白光像一道光波涟漪般散开,沿着黑岩的缝隙爬向远出,将这黢黑的山顶勾勒的分外清楚。 没有!这边也没有! 萧季业和赵念双紧张观察,可并没有发现闪光的植物。 又一阵灵力扩散,萧季业这次看向深渊对面,剎那间激动大喊:「在那!」 严宁收住灵力,与他们跃至深渊对面。 此时,脚下正是那株梦殊草,在灵力轰击下确是状如冰晶,它通体白净透明,倒像一株冰草,散发的光微微打亮他们的脸庞。 严宁有些犹豫,或许是激动,或许是害怕长秋就要恢復记忆,竟迟迟没有动手拔出。 但有人动手了,梦殊草立马褪了色,变成一根普通的墨色野草,在这黑岩山顶中,真是看不出来。 「师兄,给师姐吧。」赵念双对拿着草的萧季业说道。 但萧季业依旧看着手里的梦殊草,神情古怪,有些呆滞,又有些迷茫。 他竟收起草,勐地站起身,向深渊方向走去,说道:「那还有。」 两人看去,对面深渊崖壁下方,有一个发光的亮点,但位置过于刁钻,如果要去摘它,必定会被魔气抓住,掉入深渊! 可萧季业却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赵念双立马拉住他。 「师兄,你把它给师姐呀?」赵念双拽着他的胳膊,竟然阻止不了他前进的脚步,见他快要崖边,她再次用力,「师兄!」 萧季业没有回头,胳膊用力甩开赵念双,下一步,直挺挺的朝深渊踏去! 严宁立马追上,施力拉回,两人通通摔回赵念双身边。 「师兄!你怎么了!不要命了吗!」赵念双爬起立马怒斥着萧季业。 但萧季业再次推开,向深渊崖壁那株梦殊草而去,他脸颊颤抖,双目爬上血纹,嘴里重复念叨着梦殊草。 「师兄!我要生气了!」赵念双赶紧拦在他身前,又被他推开,没有办法索性直接抱住他,但依旧被萧季业奋力退开。 萧季业见挣脱不开,掌心灵力迸发,抬手就要击向赵念双! 严宁惊觉不对,萧季业平日无欲无念,唯独喜欢赵念双。 「念双让开!」她喊到。 尚在着急的赵念双这才发现,拼命晃着他的胳膊,「师兄!你清醒一点!」 「快让开!」严宁大喊着拉开赵念双,与萧季业对了一掌! 此时严宁灵力空虚,这一掌对下,嘴角竟流出鲜血,但萧季业依旧爬起身前行。 赵念双难以置信地哭起来:「师姐……师兄他怎么了!」 严宁思索一瞬,便立马散出长秋的灵力,朝他后背轻拍一掌渡去。 萧季业停下跪在地面,捂住头在低语什么。 「杀了我……杀了我……」他面色惨白,双齿颤抖,睁着血红的双眼重复。 「师兄……为什么……」赵念双在他面前大哭。 站在身后的传递灵力的严宁发现了端倪,萧季业身后头髮散开,颈后的皮肤上隐约闪着红色印记! 严宁伸手拨开,赫然是一枚咒印! 「这是什么?!」赵念双惊疑道。 「或许是傀儡一般的控制咒术。」严宁答道,思索片刻,「我们来的第一天,他或许就中了。如果他不完成指令,就会精力耗尽而亡。」 那天,萧季业异常的晚起,还没有睡好,或是有人偷熘进房间下了咒,目的就是为了梦殊草。 严宁弯腰从他手身上拿出梦殊草,既然这草能清心明目,或许也能解他这咒术。 「让他吃了。」严宁不假思索命令道。 「你说什么?」赵念双满脸泪痕,一脸不可置信。 「这草,清心明目,或许有效。」 「那你呢!」 「听话!这是命令。」 「师姐……」 「快!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严宁大声怒喊,惊得赵念双浑身一抖,颤颤巍巍接过草,揉做一团,塞到萧季业嘴里。 随着赵念双手忙脚乱地操作,萧季业眼中血纹褪下了,还处于恢復中的呆滞。 严宁收掌,一步步朝深渊走去。 「师姐!?」赵念双的惊喊声从身后响起。 「接下来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快迴风清门,如果真当我是师姐,那就听我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说罢,严宁毫不犹豫朝深渊峭壁上的梦殊草跃去,抓住后便被那魔气拉下深渊! 「师姐!」赵念双惊喊道。 -------------------- 第三十四章 受伤 ================================ 严宁刚抓到峭壁间的梦殊草,魔气凝出的黑雾像触手一般,拉着她往下坠。 它们散发着低语,越靠近底部,低语变成了嘶吼。 在最后的狂烈嚎叫中,即将触底,却被另外一股极为相反的力量托起。 她悬在凌空转身,可谷底等待她的,和想像中不太一样。 她右脚往前一探,便轻轻落在了一个巨大的石碑前。 石碑微微发光,散发着纯正浩然的能量,黑雾从里挣扎外溢,里面像是有更加广阔的空间,想必这就是苍岩山魔气的源头。 原来这道峡谷深渊,并不是从天砍下的,而是从内部侵蚀的! 她无意识伸出右手贴上石碑,手掌却被吞没,瞬时光芒从手心发散,整个石碑亮了起来,光线从脚下蔓延! 回头一看,这石碑竟然是个法阵! 最外圈,五个稜锥光点依次围绕,地面依着光点,画满了规律优美的线条,最后聚在阵眼中心。 阵眼的石碑,更像一道光幕形成的门,外溢的能量像是吸引着严宁进入。 峡谷内的魔气随着法阵启动已经散去,难道这个阵是千年前用来镇压魔气的? 但方才,好像自己是加固了法阵,或许真如施青栾所说,长秋的灵力具有神意…… 严宁思索,她已拿到梦殊草应该立马离开,不应再涉足危险,石碑内部一正一邪的力量怕是招架不住。 但长秋的身份压在心上,她犹豫着巡视了一圈,却发现无路可去,又回到了石碑前。 她再次抬掌,跟着消失不见的手臂,走入这未知的光幕中。 再一睁眼,面前却是白日荒漠,遍地枯枝! 干枯的树干在烈日与狂风的洗礼下,朽如腐木,将倾不倾,黄土中还能看见散乱的剑柄及断剑。 风颳来,沙砾如雨。 严宁不禁疑惑,难道刚才是传送阵吗?或许这地方才是原来的古战场? 思绪未断,一声犬类嘶吼从背后袭来,她赶紧回头跃开,竟是一只炎犬! 这是魔兽中的一种,以前修炼时杀过。 它眼睛血红,骯脏的尖牙露在外面,全身皮毛似烧焦般附在身上,结痂裂处,又像熔岩在暗暗滚动,随着唿吸崩开发亮。 严宁还未落地,这只炎犬立马狰狞咬来! 她瞬间抽剑附上灵力斩去,可那炎犬速度极快,立马变换方向,再度蹬地冲来! 她也左手捏出法决,抬掌一击炸飞炎犬,跟着飞身一剑从它腹部插进黄土。 炎犬歪头咽了气,严宁正想抽剑,它尸体就化作碎片飘扬散去! 除了地面上的一点血迹,荡然无存! 严宁从黄土中拔出剑,一抹剑刃上的血,确实是真实的,但尸体又怎会消散?况且这种低阶魔兽早已无人豢养,怎地此处还潜伏着。 还有……自己的灵力在寻梦殊草时耗费全部,现下竟恢復如初? 她抬头看去,天空中从远处飘散缕缕白光,那是灵气凝出的实体,这里灵气竟然如此旺盛…… 「师姐!师姐!」 严宁回头看去,又是赵念双和萧季业! 「你们!」她气极,怒火冲上头顶,抬剑直接刺去,可那两人却也不躲,剑尖顶在萧季业胸口只得收力,她却喊话道,「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们!」 「师姐,你不会的。」赵念双就站在萧季业身旁,还是刚哭过的模样,但眼神坚定。 「师姐!」萧季业除了面色不佳外,显然已恢復了正常,但剑尖顶在身前,他却又俯身行礼! 不得已,严宁后退一步,但立马又前刺一寸,剑尖再次堪堪停在胸前,扎破他的皮肉。 「师姐若是想杀我,早在山顶杀了!」他又大喊道,红着眼眶神情激动,下一刻,竟要顶着剑尖跪下身,「萧季业在此,多谢师姐救命之——」 「闭嘴!我只是不想欠人情!」严宁又被逼着后退一步,只好抬剑抵在他侧颈! 赵念双也跪下喊道:「师姐跳下深渊前,说你是我们师姐,让我们听话,此话可作数!」 「那又为何不听!」 「师姐向来嘴硬心软,即是师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同舟共济,始终如一」萧季业大喊,声音哽咽,「这是师训!」 「够了!不要再啰啰嗦嗦!」 严宁真觉得自己这辈子杀的人不够多,戾气不够重,心不够狠,才黏上包括长秋这三个甩不掉的人! 她收回剑,狠狠刺在地上,剑身一大半插在黄土里。 赵念双见状立马站起身,拍着严宁的背给她顺气:「师姐别气,师姐别气,都是我们不好,但就让我们陪你不好吗,还有长秋,等他好了,我们就都是朋友了呀。」 严宁感到深深的挫败与无力,无论是长秋还是赵萧二人,甚至施青栾,她都在一次次妥协、让步。但她气恼过后,却也觉得并不像自己反感的那样,她和长秋一样,都是从黑暗爬出来的,渴望朋友,渴望关怀。 可明白这种渴望带来的羞惭,却让自己不愿承认,严宁没理会赵念双,抬头看萧季业还跪在地上,向他踹了一脚土,强硬说道:「还不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是!是,师姐!」萧季业连忙站起身,不敢动作,看着严宁欲言又止。 「闭嘴,别道歉,别道谢!」严宁赶紧叫停他,抽出剑溅起一抹黄土,转身往前面走去。 「师妹?我……」萧季业确实想开口道谢。 赵念双帮他拍土,又笑道:「你看,不是我说你文绉绉的吧。」 萧季业小声问赵念双:「那师姐……可是讨厌我?」 赵念双眨了眨眼,言笑晏晏:「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别给师姐太大压力知道吗!」 「你们叽叽喳喳说什么呢?」严宁半垂着眼,转身抱臂,眉间紧锁,但眼眸不在寒冷如霜。 「没,没什么!」萧季业挠着头,赶紧跟上,边走边问,「师姐这是哪儿?」 「不知道还敢跟来?」严宁回道。 赵念双尴尬一笑看向萧季业,萧季业自知莽撞,也只好跟着傻笑。 「那个法阵或许是个传送阵,魔气应是从这溢出去的,至于这是哪,我也不知道。」严宁只知道这么多。 他们走在枯枝荒漠中,沿着灵气来源走去,严宁把刚才遇到炎犬的事说与赵萧二人。也叮嘱二人,此处过于危险神秘,必须小心。 可这时,前方的飞扬的尘土中夹杂着强烈的魔气,三人立马拔剑警备。 最先到来的,是一阵黄沙。 在昏黄之间,远处地面浮现一道暗影,由远及近,逐渐变大,逐渐清晰。 那是三个鬼影一般的人形物体,没有面孔,全身黑暗,倒像是魔气凝成的,但手中都拿着银白剑刃。 它们以后是七八只魔兽,炎犬、幽狼、铁背蜥蜴。 「鬼影我负责,魔兽速度极快!全力攻击要害!」严宁紧起眉,严厉吩咐,赵萧二人点头示意。 这几种魔兽她都见过,但这三个鬼影从未见过。 她用灵力探去,他们的弱点……还是心脏部位!这也说明他们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严宁起手击出一掌,炫白光球飞去,吸引到那三个鬼影后,赶紧拉开距离,和他们身后的魔兽分开。 赵念双和萧季业立马侧边绕去,与魔兽.交战。 这三个鬼影确是难以击破,单单砍去四肢,仅片刻后又融在一起,必须一击命中心脏。 但他们速度极快,三人同时攻击,严宁找不到漏洞! 严宁再次打量,他们飘动的身影随风摆动,风有用! 抬手凝出旋风,一个鬼影周身魔气立马被引入狂风中,她凌空踏起,抬剑往鬼影胸口刺去! 可这一剑竟然被另一剑挑飞! 这鬼影他们竟是有意识的! 她收剑回身,凌空之中聚起灵力,回手一剑横噼,巨大的光刃自剑下飞出,这三鬼影纷纷抬剑格挡。 严宁借着光刃,火速移至一个鬼影身后,直刺心脏!这鬼影瞬间消散,只剩一柄剑摔在地面。 可这另外两人见状,抬剑指天,空中飘散的灵气竟都汇聚在剑上! 他们也能使用这灵气!? 正惊疑中,两人挥剑,剑意却是一道黑气裹着闪电,随着「滋滋」的声音飞速破空而来。 严宁抬手捏出防护法印,再次近身刺去,却不想鬼影反应及时,直接抬剑挡了回来! 失去一个同伴,竟另他们实力暴涨,严宁与这两人缠斗数刻竟是找不到半分破绽,自己却被划伤几道! 这鬼影,竟是比时命阁死士还难打! 眼前这一招,严宁立于一道鬼影面前,他的剑刃自右侧横削,但距胸前仅差一毫,机会难得! 她松开剑,捏起诀,剑身浮起携着凌厉剑意刺去! 但鬼影的剑却划过了胸前的衣服,那株梦殊草闪着晶莹的光飞出,马上就要被对方的剑意轰碎! 严宁下意识的用左手去抓,但另一鬼影见状,随即挥剑下噼! 自己的手确实抓住了梦殊草,空气中却飘散着血珠,严宁左臂一凉,她侧头看去。 左臂竟从肩膀处,生生斩断! 梦殊草是和着自己的手臂飞了出去! 瞬间,严宁感到左肩痛彻心扉,面色剎时惨白! 紧接着,一声清脆,她朝声音来源望去。 空中左手抓住的梦殊草,在失去控制的肌肉作用下,竟被自己捏碎了! 碎了?! 严宁看着飘散的冰晶,恍然失神,剎那间嘴唇都失了色,空中自己瘦长的手指紧紧握着,胳膊上端还喷着血。 剎那间,她左侧的鬼影回身再度一剑! 「师姐!!」 还剩一只幽狼的赵念双似乎注意到这边的事端,面露惊恐,大声喊叫着。 严宁回神,她咬牙忍痛收回剑,「锵」一声,一人一鬼影飞了出去。 她摔落地面,满头是汗,左臂鲜血淋漓,左身已被染红。 面前不远处是自己断落的手臂,血色和着泥土颜色更深,手心里却空无一物。 太痛了,她灵力施法止住血。 但那疼痛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像是来自灵魂,随着心跳,在心口处持续扎锥。她看着远处裹着血和土的手臂,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何自己想要的总是这么难。 在这不断跳动的疼痛下,她的眼泪像刚才的血一般涌了出来。 没关系,一只手而已,她安慰自己,而且长秋还在,大不了就在识海陪着他好了,反正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那鬼影提剑飘来,赵念双萧季业跃至身前,合力斩去鬼影的胳膊,断裂处片刻凝回,两人还是被它一击掀翻在地。 严宁失色的嘴唇颤抖,右手勉强用剑支起身,抖动的膝盖随着站直稳定了下来。 荒漠中,断臂的女子提剑挑出黄沙,准备最后的战斗。 但此时,在她身后,白衣袖袍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在她浸满鲜血的右手上。 竟有些温热。 严宁内心惊跳,勐然回头看去。 「阿宁,是我。」 -------------------- 第三十五章 见面 ================================ 长秋站在身后,干燥的风吹起他的衣摆和头髮。他眉间微皱,眼眸的光不时闪烁,似乎脑海中在出现什么画面。 「你怎么出来了?」 严宁难以置信,她紧蹙着的眉在讶异下松开,先前的剧烈疼痛,这会被内心的震惊按下,脑中一片空白。 长秋凝视的目光一动未动,对视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但下一刻,严宁仓皇低头。 她意识到自己脸上泪和黄沙混作一起,只好抬起握剑的右上臂胡乱擦脸。 自己这模样太糟糕了…… 但红透了的上半身,和血肉模煳的左肩,又怎么看不见。 严宁再度抬头,苍白的脸颊在摩擦下起了些血色,她看向长秋,却发现他看着断去胳膊的左肩双目泛红,似乎在强忍着情绪。 他好像……好像又要哭了…… 「没关系的,长秋,就是……一只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她假装随意,但声音哽咽,吞吐了几口气,又问,「你都知道了么?」 长秋既然能从识海出来,一定是知道他自己只是元神了。 「师兄!」赵念双焦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严宁转身一看,仅剩的那只鬼影又击飞了萧季业,正在攻向还未起身的他。 严宁提剑要上,焦急中也不忘安抚长秋:「我等会再和你解释,你先回去,听话。」 她刚一动作,左肩伤口牵扯出剧痛,紧咬的牙关抖动,溢出痛苦的闷哼声。 再想抬步时,手中的剑被长秋夺走了,瞬间旋起天地之间的灵气,那剑裹着汹涌的灵力直直刺向身后的鬼影,一击攻击被招架的瞬间,剑刃飞速变幻角度刺去心脏,鬼影消散了。 她在剑意旋起的风中回头。 「别怕。」长秋依旧看着她,两人的目光交织,他眼底像翻涌着巨浪,似有千言万语,却不开口。 「对不起……」严宁声音虚弱颤抖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想等你好了就知道了……」 长秋应当知道了早已死去的真相,但他不说话,只微微摇头,紧抿双唇,或许他在回想死亡的方式。 严宁想起那株梦殊草,那是世上最后一株,或许长秋只能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了。 她内心五味杂陈,再次安慰长秋:「我、我可能没办法治好你了,但我会一直……陪着你,每天都看你好吗?」 是安慰,但听起来更像是一句动听的情话。 「阿宁,你才是真的傻。」长秋紧闭的嘴唇终于张开,眼里堆积的浪花垂落,他伸手去摸严宁的泪痕,轻轻捧起她的脸颊。 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她苍白的唇。 灼热的唿吸逐渐交错,相贴的瞬间,两人却都怔住。 和在识海不同,这是带有温度的吻,和严宁脸颊上温热的掌心一样。 长秋回起身,翻过手掌,讶异地看了看四周,转瞬泪中带笑。 蜻蜓点水的吻让严宁愣在原地,世界防佛消失了,只能看到长秋那张俊美的脸庞,也看不见他身后的景象。 他不是灵体。 「你怎么……」 「别说话了,阿宁。」 话音未落,长秋小心翼翼地横抱起她,生怕再次让她感到一点疼痛。 严宁再次讶异,嘴唇半张,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伸出唯一的右手揉捏他的左脸,甚至有些用力。 是他,是那颗泪痣,泛红的眼,高挺的鼻,淡红的唇。 还有那右耳下坠着的红珠。 他白皙的皮肤是有温度的,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胸膛里心脏的跳动。 「阿宁,真的是我。」长秋的唇被严宁用力扯开,但他轻笑解释,也不挣开,任凭白皙的脸被捏红。 他抱住严宁的双手散发出温和的灵力,严宁即刻感觉没那么痛了,但激动中的她早已忘了自己的伤。 「师师师姐!你的……手!和魔兽一样不见了!」赵念双哆哆嗦嗦惊慌的声音传来。 方才鬼影在突如其来的剑下消散,赵念双和萧季业在震惊中,顺着飞回的剑看向后方。 他们的师姐身边,竟站着一个男人,萧季业知道那是长秋,赶忙拦住要冲去的赵念双。 严宁的思绪仿佛从遥远中拉回,刚刚还在沙地里的断臂竟然消失不见,只剩一滩血迹! 这里竟然如此神秘,尸体死亡后立即消散,没想到自己的手也是。 还有长秋竟然在这恢復了身体,处处透露着不真实的荒诞,理智告诉她,或许这里是某种更高级的存在。 「师姐!」赵念双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严宁急忙向长秋道:「来人了,放我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不行,阿宁。」长秋温声拒绝,抱得更紧了,可严宁确实无力挣脱,只得无措地看着赵念双和萧季业走近,随后她闭上了眼试图装死,忽略当前的姿势。 赵念双本就怕血,这会见了严宁左肩是空荡荡的一团血黑,泪哗哗地流下。 「师姐!师姐你没事吧,你的胳膊!」她啜泣道。 「师姐……」萧季业见到如此惨烈的伤口,也咬着牙也说不出话来。 「她没事,手臂也没事,会好的,等会跟你们解释。」长秋开口,声色温和。 「你就是……长秋?」赵念双方才急慌了,这才正眼注意到长秋,哭红的眼睛愣住。长的果然好看,看来他真是师姐的道侣了,可妖怎么会这么像神仙…… 「是我。」长秋点头道。 「在下见过贵人,师姐她晕过去了吗?」萧季业看着严宁靠在长秋怀里,紧闭着眼,苍白的脸上带着些微红。 「太客气了。」长秋低头一看,见严宁耳根发红,浅浅低笑道,「阿宁她只是不好意思,没有晕,阿宁——呃!」 严宁右手在长秋身上狠拧了一把,他话没说完抽痛了一声。 长秋低头看去,怀里的严宁,目光灼灼如刺,似乎想用眼睛剜去长秋多话的嘴。 「阿宁……」长秋委屈道。 「别喊了……别喊了。」严宁一见长秋这幅神情,慌忙用右手盖住微微泛红的脸,心里暗骂,阿宁阿宁,这种过于亲切的称唿就这么当着众人喊,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赵念双见状暗自偷笑:「嗯……我去捡师姐的剑啊哈哈……」她边说边跑开了。 可萧季业是个榆木脑袋,没觉得氛围尴尬,他问向长秋:「方才贵人说,师姐的手臂会好的?」 长秋正欲回答,突然远方又袭来尘土,是方才的魔气! 「快放我下来!」严宁喊道,放松的眼眸立刻收回眉弓的阴影中。 长秋勾起唇角不回应,走到一个枯树旁轻轻放下严宁,在她身前加上笼罩几人的结界。 「阿宁,交给我吧。」他说道,又转过身对赵萧二人微微欠身,「拜託二位替我照顾好她。」 赵萧二人连忙点头。 长秋笑容收起,眉目一凛,严宁的剑飞到手中,他的目光澄如秋水,寒似玄冰,即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不急不缓,朝沙尘中逐渐显露的近十只鬼影走去,剑身一震,像是覆上秋日的白霜,抬剑凌空一划,寒冰剑气像是捲起漫天飞雪,朝着前方斩去。 剑刃挥出的瞬间,他也提剑踏空跟上,衣袂飘扬,剑气如虹,嘶嘶破风,鬼影的招式通通化解与无形,他脸上散发着肆意耀眼的光辉。 严宁从没见过长秋这副放纵傲慢的模样,或许他在幽都的十九年里,从未如此随意洒脱过。 「师姐,你可没说他也这么厉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赵念双扶住严宁,也呆呆看着鬼影间的身姿流转的长秋。 「我在魔域救了他,元神就附在我身上了。」严宁简单解释。 「好看又厉害啊,他真的是人吗?」赵念双自语。 站在身后的萧季业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他不是元神吗,为什么会有身体?」 严宁思索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她不可能什么都没做,长秋就突然拥有身体,而这里处处诡异,还有自己断去的手臂,长秋却说没事…… 她猜测道:「……这里应该不是现实世界。」 话落,远处沙地上只剩长秋发光的身影,鬼影已经全部消散,他收住散发的凌厉气息,提剑跃至严宁面前,墨发飘扬在身后,金丝白衣飞动,像翩跹的白鸟停驻沙洲。 「阿宁。」长秋刚出伸手,掌心却是严宁的指尖。 严宁抵住他的掌心,不真切地抚摸皮肤的纹路,长秋立马回握变成十指相扣。 「我是真的。」他笑道。 「为什么?」 「这是灵境。」长秋目不转睛,「在这里停留的,都是元神。」 「元神?」此话一出,三个人都震惊疑惑,齐齐看向长秋。 「那为何如此真实?」萧季业忍不住问道。 「就是真实的,是这里的主人用灵力制造了新的身体,但如果在这里死去,那就是彻底的消亡。」长秋回应道,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摸向严宁的脸颊,也在感受这份难得的触感。 他向严宁解释:「因此,你的伤都是由元神承接的,所以才会那么疼,等我们出去就没事了。」 「出去,我们究竟在哪啊?」赵念双不解。 萧季业抬起暗忖的头:「传说这里是千年前天人大战的古战场,镇压了当年的魔物,那这里的主人……」 「或许……就是当年的神,都说那场战争双方惨败,余留的魔物危害人间,应是他们为了不影响人世,强行消弭自身与对方身体,将元神通通拉入灵境,这才换得安宁。」长秋猜测回道。 众人一听,瞭然点头,却都陷入沉思,看来那场战争所造成的后果比他们知道的更严重。 赵念双挠头又问:「如果是灵境,那我们怎么出去呢?」 长秋抬头看向萦绕在天空的灵气,说道:「不知,或许去灵气来源之处看看。」 「可以……留在这吗?」严宁说出这句话,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长秋怔然回头看她,明白了她脱口而出的话,心底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师姐,这里这么危险,我们——」赵念双忙接话,但看着相依的两人立马停住。 如果离开,长秋又会变成虚无缥缈的元神,那师姐她…… 「阿宁,不出去怎么行,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还要帮我恢復身体呢。」 长秋宠溺一笑,突然撕去自己衣服厚重的下摆,洁白的布料一圈圈绕在手上。 「我来吧,包扎这些我比较擅长。」萧季业接过长秋撕下的白布,十分认真的打理起来,随后缠在严宁左肩的伤口上。 「长秋。」 「嗯,怎么了阿宁。」 严宁看他专心撕扯衣摆,想起他方才突然出现的时刻,打斗的身影,还有说的那些话,不像受伤后十几岁的他,斟酌问道:「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啊?」长秋停住手上的动作,看不见的眼眸一转,突然委屈巴巴地靠近,「阿宁,我的头还很痛,我只记得你说要陪我,是真的吗?」 他突然又变成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了。 严宁莫名心虚,立马咳嗽一声,抬手指向赵念双:「咳……你你不是要朋友吗,他们、他们都是你朋友。」 「师姐你怎么结巴了。」赵念双奇怪道,但立马转身向长秋行礼,「你好,我是赵念双,是师姐的师妹!」 「念双真可爱。」长秋站起身认真回道。 「哪里……哪里,师姐夫才最好看。」赵念双羞涩躲开眼神,想看又不敢看。 「你叫他什——」严宁抬头喝道,面色涨红,却被萧季业又裹上一层白布,伤口抽痛,顿了顿又说,「不要乱叫人!」 「嗯嗯。」长秋一旁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哎呀,师姐,我刚才都看到了,你们都亲上了……」赵念双倒像是不在乎严宁发脾气,又腆着脸凑过来,「师姐,我能摸摸他吗,他好看的不像人哎!」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问他啊!」严宁气沖沖甩出一句,别过头去。 赵念双又抬头看回长秋,他竟然比师兄高那么多,也是了,师姐都快和师兄一样高。 「师妹,不要胡闹,他当然是人了。」萧季业连忙喝住她,真怕骄纵的她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举止。 长秋笑着俯身在赵念双面前,示意赵念双,「可以。」 赵念双盯着长秋看了半天,却只敢伸手摸他耳坠上的红珠,不知怎么形容长秋惊为天人的模样,只觉得他好看的桃花眼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再加上那一点红,和清冷的气质形成强烈对比。 「真,真好看。」 她突然觉得萧季业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词句,一点也不飘渺了,什么像雪、又像水,只怪自己没有好好读书,只会说些好看漂亮的话。 长秋顺着赵念双的眼神,摸到那枚耳下的红珠。 「你说这个吗?这可是阿宁送的。」长秋扬起眉骄傲道。 严宁闻声瞪大了眼珠,看着长秋之间轻轻托起耳坠,内心充满了不解,他显摆得意什么呢? 「好看!师姐对你真好!」赵念双回头,「萧季业我也要!」 长秋频频点头,「阿宁对我最好了,带我追蝴蝶,看风景,还带我吃桂花糕,还——」 「闭嘴,别说了!」严宁朝他大吼。 赵念双抬眸一想,「你可不知道,师姐还为你做了好多事呢,她就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你来,你来,我讲给你听啊!」 「好啊……好啊……」长秋眼神忐忑,却侧过头极小声回答赵念双。 赵念双把疯狂点头的长秋拽到一旁,小声开口还伴随着激烈的动作。 长秋眼神跟着她的手势移动,不时抿嘴,不时惊唿,又不时扬眉。 严宁坐在树下无语极了,听不见他们讲什么,只觉得有这么多要说的吗? 至于那么激动吗?! 严宁想凑近偷听,但萧季业还在给她右肩缠着布,只能气恼地干瞪眼。 「师姐,你可是也要找重铸肉身的办法?」萧季业默默开口问道。 -------------------- 好姐妹见面,先夸饰品,当然要去说悄悄话和八卦啦 第三十六章 灵境 ================================ 严宁讶异侧头看向萧季业。 「传闻中有种秘术,夺舍,师姐有考虑过么?」 「不,我更想重铸他的原身。」 严宁难以接受这种侵占别人的法子,况且长秋的身体本就是这样被夺去的。 夺去别人的,他也不再是他。 「仙云宗有个弟子四年前来求过师父,当时我不太懂,记得是带来了一个元神。」萧季业像是松了口气,进行包扎最后的收尾,「所以,师姐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严宁皱起眉,他说的莫非就是于玄英?施青栾竟然还有这本事…… 「我有说过不回去吗?」她道。 「时命阁的人自认你已身死,但却另有人继续盯捎,想必我们出去之后还有人要杀你,」萧季业最后把布打了个结,移至严宁面前。 「按照师姐一贯的想法,自然是不想连累我们和师父,定然不会回去的。」 萧季业所言非虚,客栈那个人影带着严宁未死消息熘走,下一次杀来的,或许就是仙云宗的人,如此一来,便是拉上施青栾师徒公然与仙云宗作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严宁转瞬道:「等出去,你带赵念双先走,如果我还活着就去找你们。」 「师姐!我们可以帮你!」萧季业表情严肃又认真。 「你想看着赵念双死么?今天如果不是长秋出现,我们都会死在这!」严宁正色道。 果然,萧季业一听他师妹的名字,表情凝固,刚想开口,严宁又说道:「我和长秋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元神纠缠在一起分不开,他会保护我的。」 萧季业想起长秋击杀鬼影的身姿,自己的修为确实相差太多,可他不知道出去之后,长秋的灵力受制于严宁受损的元神。 「……就是这样,我们就跟着师姐来这里啦!师姐,你们处理好啦?」赵念双和长秋乐呵呵走回。 「嗯,师妹,师姐包扎好了。」萧季业站起身。 严宁闻声看去,长秋看起来开心极了,抿起唇一直在笑。 「阿宁,我们走吧。」长秋不由分说又横抱起她。 「你!我是胳膊断了,不是腿断了!快放我下来!」严宁急忙低喊,双腿乱蹬。 长秋没理会她的抗议,右臂倒是用力收紧,把她乱动的双腿箍住,抬起头自顾自地向前走,赵念双和萧季业跟在身后。 长秋抱得很稳,每一步也走得小心至极,严宁在他怀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稳,僵着的身体逐渐放松。 他的心跳,沉稳又有力。 「刚才你们都说什么了?」严宁抬头问向长秋。 「我们说……」长秋低下头小笑一声,「阿宁嘴硬心软。」 「胡说八道!」严宁瞪大眼睛,锤上他的胸口。 「嗯……还口是心非。」长秋闷哼一声,笑着反驳。 严宁低下头不再理他,但她觉得长秋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 梦殊草也确实被断臂捏碎了,没能用上,那他又是怎么从识海出来的? 「长秋,你怎么知道自己只是元神的?」 长秋思索片刻,目视前方道:「我觉得阿宁有危险,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这样挺好的。」 「我……骗了你,还说带你回家。」严宁想起之前在识海,不禁有些羞愧,又问道,「你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吗?」 「不,是真的,阿宁就是带我回家了,我记得很清楚,不会忘了。」他低下头,认真看向严宁。 继而又问:「如果我知道之前的事,阿宁是要消除我的记忆吗?」 严宁一愣,消除记忆是她最早打算的,但现在她竟然生出不舍,如果他记忆恢復,是消除被自己杀的,还是带他回家的? 见严宁不回话,长秋抬起头,淡淡说道:「所以,我不想知道。」 严宁不敢再多说一句,他现在忘记过去,既然再也不能恢復,那是不是就可以当过去没发生? 只要保护好他,不让他再被魔域的人抓走。 四个人没走一会,停住了脚,面前有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罩,空气中的灵气更加浓郁,周身像是飘散着丝绸般的白雾。 看来这就是灵境的中心,或许里面真的有出口。 突然,耳边又传来野兽的嘶吼和鬼影低语,越来越近! 「不好!是一大批魔兽和鬼影!数量很多!」萧季业喊道。 「我们去那!」严宁思索一瞬,指向不远处的光罩,「那里面应当是安全的。」 很快,他们停在了白色的光壁之前,魔物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萧季业率先尝试进入内部,但一直找不到入口,身后的魔气越来越近。 严宁轻轻挣脱长秋的怀抱,说道:「听话,放我下来。」 长秋终于放下手,严宁落了地,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向略微透明的光罩靠近,她伸手却被阻拦在外。 「你试试。」严宁对长秋说。 长秋满脸疑惑,但还是听话地伸出了手,不曾想还是拦在外面。 「像这种东西,是不是应该有钥匙!」赵念双若有所思,说着她连忙掏出那块琉璃,递给长秋,「我都忘了,肯定是这个没错了!」 严宁这时候庆幸,好好赵念双跟来了,不然这琉璃在外她一个人怕是要死在这里。 长秋又困惑地接下琉璃,但还是进不去这层光罩,他回头更加疑惑:「阿宁?这东西做什么用的?」 「难道他煳弄我的?」严宁直接抢过琉璃,随意探向光壁。 「唰」一声,光壁快速闪烁,竟然留出一个一人高的缺口! 严宁浑身僵住,缓缓收回手,看向手心和那枚琉璃,她只是微微碰了一下罢了! 难道那老伯所说的人,真的就是她? 「师姐,你不是说那人是长秋吗?」赵念双奇怪道。 长秋无奈道:「阿宁,你们在说什么?」 赵念双见严宁呆立,拉过长秋小声跟他解释。 严宁心慌如麻,从苍岩山的深渊跃下开始,一切事情越发不受控制起来。 「师姐,我们先进去吧,它们越来越近了。」萧季业不时回头看。 严宁僵硬地点了点头,他们接连穿过缺口,四人都进入后,严宁回头看去,灵力的缺口又变得完整了。 而这光罩内部的模样与外面的黄沙大漠截然不同,面前郁郁葱葱,灌木丛生,这另刚从荒漠中过来的他们很不适应,脸颊上蒙上一层水汽。 在灌木后,有一座由石块垒起的巨大祭坛,灰黑粗糙的石头表面上面布满了翠绿色的苔藓,沿着四五节平缓的石阶而上,空旷的平台中间有什么反射着光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一把剑。」严宁低声说,随即与众人走近。 眼前这剑直插在祭坛中央的圆台上,通体银白,剑柄处镶嵌着紫色宝石,蕴含着极大的灵力,除此之外,这里空无一物。 萧季业在四周转了一圈,想起自己看过的怪志异录,琢磨道:「师姐,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要拔剑的。」 「阿宁,我觉得那老伯说的不是我。」长秋在严宁身侧说道。 赵念双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可他说是神仙……你看起来比较像神仙。」 长秋感觉出来他们的疏远,立刻贴在严宁身边,紧张说道:「阿宁我不是,我只是个树妖。」 「我知道。」严宁安慰握住他的手,内心惶惶不安,如果说真的是自己,她不过是从沼泽里爬出来的,怎么与千年前的事扯上关系? 「师姐,若按此说来,或许与你前世有关,你先拔剑试试吧。」萧季业思索说道。 「阿宁,别怕。」长秋紧握严宁的手,随后又松开。严宁惴惴不安握向剑柄,剑柄上的紫色宝石散发异样的光芒,剑身银白,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瞬间,一股气息从剑刃内部向四周瀰漫,溅起一圈似涟漪一般的灰尘。 她正祈祷与自己无关时,轻轻用力一提,这剑便拔了出来。 「故人可还好?」一声悠远低沉的男声迴荡在空间内部。 同时剑身开始剧烈震动,灵气从剑身快速溢出,充满了整个神秘的祭坛! 强烈的白光一闪而过,一瞬间,她身处幽暗、寂静的虚无空间,手心里还是那把剑,她看向四周,一转头看见了长秋。 「阿宁,他们不在这里。」长秋和严宁一样,同一时间进入了另外的空间,可赵念双和萧季业没有跟来。 严宁还未说话,熟悉的声音响起。 「两位故人。」 正是祭坛低沉的声音,随即,在严宁与长秋面前,一团白雾里出现模煳的身影,他穿着染血的金色战甲,头髮苍白,面颊却年轻坚毅,像是一名带兵征战的将军。 严宁沉声问道:「你说谁是故人?」 白髮将军重复:「你们二位都是故人。」 「那方才另外两个呢?」 「未曾见过。」 「那你是谁?你见过我们?」长秋也问道。 白雾中的人影恭敬道:「或许见过,时隔千年,我的记忆早已残损不堪,而我,本就是一缕残魂罢了。」 「那你是谁的残魂?」严宁问道。 「在下乃琼华上仙的残魂,他早已殒命,我留在此处与故人约定,镇守苍岩山的魔物。」 「那我们又是谁?」长秋向前问道。 「两位都是高贵的魂魄,其余的在下确实不记得。」白髮将军躬身更低,他面向严宁:「但这一位更为尊贵,按照约定,您可带着信物?」 「信物?」严宁拿出那片鸢尾花瓣的琉璃,「你指的可是这个?什么约定?」 白髮将军激动万分,「守候千年,重获自由,重归轮迴,故人,请施捨我一滴您的血,还此处安宁。」 严宁与长秋相视一眼,把手中的剑递给长秋。他有些犹豫,还是轻轻划破了严宁的食指。 一滴鲜血落在鸢尾花瓣上,随即它慢慢浮起飘向白影。 清脆一响,琉璃碎裂了。 白影将军金色战甲上的鲜血逐渐化去,但同时他的身影慢慢变淡,似乎快要消失了。他跪下行礼,甚是恭敬:「多谢故人,您仙根有损,这是我送您的一点心意。」 话落,一小缕白色火焰飘至严宁面前。 「我有仙根?」她讶异问道,可那将军没有回答,已经慢慢飘散在幽黑的空间里。 那火焰飘至严宁身后,竟然钻入她的后颈,瞬间,她后背勐地升起一阵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扎下了根,严宁捂着后颈,痛得直不起身! 「我怎么了?我怎么会有仙根?」严宁声音低哑。 长秋连忙扶住她,急忙说道:「阿宁你是有仙根的,应该很早之前是被人夺去了。」 -------------------- 第三十七章 逃避 ================================ 仙根……自己怎么会有仙根? 她看着长秋怜惜心疼的眼神,不解他为何看起来如此平静的安慰自己,防佛早就知道这件事。 仙根被夺?可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从小师父说自己天生无灵根,体质阴邪,极适合修炼邪术,哪有来的仙根这种万中无一的东西。 若要生来仙根,置于千年前,早就直接飞升了! 严宁背后的疼痛刚刚缓和,眼前突然一亮,吹来的空气变得干燥,她眨眼看去,他们还是身处刚才的祭坛,但头顶这层光罩消失了,沙漠的风带着土兇勐吹来。 「师姐!你们可算回来了!」赵念双大喊。 萧季业也道:「师姐!你的手臂果然恢復了。」 严宁这才感受到自己左手的存在,她抬起左手翻转手心,灵活自如像是没有断过一般,除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刻在脑海里。 「之前发生什么了?」长秋看向四周吹来的风问道。 「刚才你们俩和那把剑突然就消失了,之后祭坛中间爆出好大一股灵力,然后外面的魔气也没有了,还好你们回来了,师姐,你没事吧?」赵念双张开双臂边动作边说,最后发现严宁面色凝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我没事,这里应该被解放了。」严宁收回思绪说道。 萧季业又问,「那你们遇到什么了,是师姐解放的吗?」 严宁没说话只点了点头,长秋解释道:「这里应该被解放了,守护这里的,是千年前琼华上仙的残魂,那上仙说我们都是故人。」 「我知道了!」赵念双兴奋地抓着萧季业胳膊跳起来,「你们肯定上辈子是神仙!定是这样,那什么琼华上仙才认识你们的,天哪,我的师姐竟然是神仙!」 「师妹,不要乱说,师姐和长秋现在只是普通人。」萧季业见严宁面色不对,连忙制止赵念双再说下去。 「是的,与现在的我无关。」严宁压下纷飞的思绪,点头道。 但脑海里还是止不住的乱想,仙根、故人、前世、神仙这些究竟是什么? 怎么自己也变得神秘莫测了,严宁迷茫看向长秋,他也在看着自己。 「阿宁,我们——小心!」长秋刚想走近,祭坛开始震动,中心出现和法阵石碑一样的空洞,内部似乎是苍岩山黢黑的模样。 「师姐,这应该是回去的路!」赵念双大喊,身子随着震动歪斜。 萧季业连忙扶住赵念双,说道:「这里应该要崩塌了,我们必须出去了,师姐。」 严宁目不转睛看着长秋,对他们说:「你们先走。」 萧季业看着出口和严宁犹豫不觉,长秋见状安慰道:「放心,我们会出去的,而且这里不会停留多久了。」 萧季业点点头,推着赵念双走近漆黑的空洞里消失了。 此时,这里只有严宁和长秋两个人,灵境随着震动,浮起道道裂纹,整个空间像是破碎的冰面。 长秋在地动山摇间向严宁平稳走来。 「阿宁,这里我们留不住的。」他还未停下脚,严宁就扑向他怀里,两人在狂风废墟中紧紧拥抱。 灵境不断破裂,灵力崩解,化作丝丝银光下坠,空间正在衰退。 长秋感受到心满意足的拥抱,他已经陷入这份感情中,他甚至可以确定,严宁是喜欢他的。 「阿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的。」 「你早就知道仙根的事了对吗?」 「嗯,在你反噬晕倒的时候,你心神不稳,我怕你过于激动。」 严宁抬起头,看向他秋水般澄澈的眼睛,轻轻笑起:「长秋,你的话太多了。」 「我……」长秋心中一惊,方才竟说漏了嘴,其实在梦殊草碎裂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他想起了过去的事,却也多了很多幼稚的记忆,她出现在过去的回忆里,甚至,甚至他们还在树下的草地上相吻。 那一瞬间,他欣喜又激动,可心里无端生出一些恐慌。 当时在识海,严宁说要消除他的记忆,长秋不明白为什么,那不如就当没有恢復,至少他们能像现在一样在一起。 如今她知道了! 「对不起,阿宁,我只是害怕……」长秋眼神焦急,慌忙解释,「但我是真的——」 喜欢你。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严宁温热的嘴唇堵住了他说话的唇瓣。 她吻得甚至比识海的树下还要勐烈,她的双手紧紧揽住长秋的腰,炙热喘息之间,长秋放下了心,他不在需要重新开始了。 他忘情的投入这场崩塌前的热吻。 灵境不断晃动,整个空间变成了黑色,只剩下坠的银光丝线,像寂夜中凝固拉长的雨丝。 喘息渐停,相依的两人在细雨中对视,长秋眼神动情无比,温柔此刻牢牢的占据着他的内心,爱意在他眼神中无处躲藏。 可突然,严宁手心抬起,是一枚青绿的竹叶。 他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还未问出口,竹叶散出一缕灵力飘进他的额头,严宁紧抿方才亲吻的唇,面色变得不忍,眼眶下又有一滴悬而未落的泪。 「对不起。」她用亲吻过红润的唇道歉。 道歉?她怎么能…… 「阿宁……」长秋愣在原地,他想问为什么,但有些事情,和这碎裂的空间、银丝的细雨一般,消失不见。 灵境跌落了。 严宁看着逐渐迷茫的长秋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原身,除了一滴落下的眼泪,什么也没从灵境带回来。 包括唇上那片柔软的感受,她的薄唇清淡无比。 「师姐!你没事真好。」赵念双涌入耳间,严宁快速擦去那滴泪。 萧季业也走近说道:「师姐,我们会一併帮助他恢復身体的。」 严宁点头回应,立马锁住识海,她还没做好重新见到长秋的准备。 现在,必须离开苍岩山的范围了,她看向四周打探,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苍岩山深渊的底部全是枯骨荒尸,他们就站堆叠的尸骨之上,风雨魔气侵袭,具具残损断裂。 「这里才是真正的深渊底部,这些,应该都是跳下来元神丢失在灵境的人。」萧季业解释道。 「那你们找到师叔了吗?」严宁问道。 赵念双点点头,抬手指了一个方位,左侧不远处有一具较为完整的尸体,皮肉尚在,却早已枯瘦如柴,看不清面容,他身上是破损蓝色的衣衫。 萧季业和赵念双点点头,没有说话。 严宁走近,他的尸首完好无损,胸腔干瘪,但衣服里像是塞着什么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轻轻取出,是一封残破的信封,夹着一张枯黄的信纸,墨色很淡。 「生当復来归,死当长相思——以证心道回君。」 「这信?」严宁哑然,看向赵萧二人。 「应该是给师父的,师叔他……师父说他道心不纯……」萧季业欲言又止,似有不忍。 严宁见萧季业的模样,又看这信的内容,大概能意会七八,把信交于他也不再多问,此刻最为要紧的是离开这里,客栈的人都知道她只身上了苍岩山,此刻就算不杀她,也为了所谓的机缘涌上山。 严宁说道:「苍岩山魔气已散,我们必须得走了,待此处安定我们再为他敛尸。」 萧季业听懂言外之意,随即三人一齐跃出深渊,回到了空旷的苍岩山顶,月影表示,他们不过是刚刚进入深渊,也就是灵境的时间是独立的。 「师姐,这剑给你。」赵念双拿出那把灵境里一模一样的剑递给严宁,剑散发的灵力依旧浓郁。 「我用不上。」严宁本能的想拒绝这件事,她把剑扔回萧季业,「你们拿着吧,施青栾的事我都完成了,你快带念双先走。」 「师姐?我们不一起迴风清门吗?而且山下还有人要杀你啊!」 「萧季业,快带她走!」 「师妹,师妹,我们先回去。」说着萧季业拉着赵念双就要先行下山。 但赵念双死活不肯,一直大声哭喊着问为什么,不得已严宁走近直接击晕了她。 「师姐,这剑我帮你带回去,等你回师门!」萧季业抱着赵念双欠身行礼,转身下了山。 严宁看到萧季业怀里晕倒的赵念双,如果消除长秋的记忆时,她再犹豫一阵,长秋是不是也会哭得和赵念双一样。 自己又会不会心软? 严宁晃晃发涨的脑袋,在夜风中,朝反方向下了山。 她不敢面对曾经杀了长秋的事实,也不相信自己这种沾满鲜血、置身泥沼的人,真的会被人喜欢,她不敢相信。 她不过是误入了长秋最单纯的时期,卑鄙地骗取他的信任,让他将感激误以为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如果是真的呢? 严宁继续卑鄙的想,那就让所有的记忆重新开始好了,没有救他出来,没有骗他回家,没有安慰他,没有亲吻过他。 如果没有这些虚假的记忆,他还会如此吗? 山脚下,她把识海禁制解开,长秋应该会立刻出现。 果然,他白色的身影出现,还是那副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面容,但是他眼神里有些惊慌。 「阿宁,你终于让我出来了!」他站在严宁面前,虚幻的双手放在她肩头。 严宁轻轻嗯了一声,「现在已经没事了。」 长秋闻言,立刻转身打量着四周:「我们这是在哪?之前……不是二长老在吗?」 「你还记得吴阳那对男女修士吗?我们是被他们救了,可你受伤严重现在才醒,我受他们师父所託,来这办些事。」她淡然回道。 「啊?那我睡了多久?」 「……十多天吧。」 「对不起,让阿宁一个人这么久。」长秋低声道歉。 严宁有些讶异,明明消除了他的记忆,为何他会说出这种话。 「但现在我好了,阿宁也没事就好,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长秋又如以前一般开心地口不择言。 「可是……」长秋话锋一转,他恍然看向严宁,竟然抬手摸向他自己的唇,「可我总觉得怪怪的,阿宁。」 「那是你睡太久了!」严宁立马越过他,向前走去掩饰自己的慌乱。 「等等我阿宁,」他连忙跟在身后,继续道出疑惑,「那识海里怎么变了模样?还有,还有那些兔子。」 严宁不禁暗骂,自己竟然忘了这事,随即敷衍道:「怕你醒来无聊。」 她又加快了脚步,可长秋是灵体根本甩不开,再走快也只能拽着他向前。 「啊?是吗?可……阿宁,我耳朵上……是什么?」 严宁骤然顿住脚,心慌地回头看向长秋,他右耳上还挂着那枚意乱时留下的耳坠,那红珠和他之前的被亲吻后的唇色一样。 「好像是个耳坠?」长秋抬眸自语道,「是枚珠子?这是哪来的,阿宁。」 严宁呆滞住,眼睛都停止了眨动,顿了片刻也没想好怎么敷衍他。 但长秋又移至面前,指尖托着红珠问道:「好看吗?」 严宁心跳骤起,长秋这模样,防佛是他当时睁着水雾般的眼睛问向她。 严宁迈出一步,长秋又飘至面前,「好不好看,是阿宁送我的吗?」 严宁无语,向左前行,他也向左,右侧同样,似乎他非要问出个答案。 「好看!好看!」严宁冷声喝道,穿过他的身体径直往前走去。 「那肯定是阿宁送的!」他终于放下耳坠,再次追上严宁,「我们是不是不回时命阁了?」 「不回了,明天带你看竹海。」严宁见长秋不再发问,放慢了脚步。 长秋浅浅笑起来,严宁正想说点什么,可再踏一步,随即感觉不对! 极为强势的灵力出现在黑夜里! 她还未做出反应,身周迅速落下一道光环,强烈的压迫按下,她被迫跪在地面不得动弹。 这股灵压之下,她进了禁锢阵,想要出来怕是有些困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阿宁!?这是怎么了?」 「快回去!别说话!」 长秋立刻回了识海,他刚清醒,又遇到事端。严宁免不了又要向他解释。 只是不知道此刻的来人究竟是谁! 严宁紧咬牙关,爆发出灵力想要逃离禁锢,在不断挣扎下,她已经单脚站起快要挣脱,可突然一道绳索飞来,不由分说就捆住了她,灵力瞬间被压制,她又重新跪在了地上。 周身窸窸窣窣传来众多脚步声,竟然是合阵?接着,一个散发着汹涌灵力的人靠近。 「天尊!」 「天尊!此人已拿下!」 严宁挣扎中无比震惊,就算是仙云宗先来,怎么也轮不到天尊宗主亲自来抓她吧!? 严宁向灵力来源看去,一个约摸三十多的男人傲慢地仰头走来,一身刺眼的银白色,似笑非笑,温和中又藏着冷峻,灵力纯正却也格外锐利,仿佛散发的都是冰霜寒刺。 这竟然就是天尊,仙云宗的宗主方明烨?这比严宁以为的年轻太多了。 方明烨含笑走近,拔出腰间的剑,冰冷剑尖挑起严宁的下巴,双眼泛着寒意凝视她,说出令人疑惑却胆寒的话。 「长的果然一模一样。」 方明烨说的什么意思,严宁听不懂,但这位天尊的剑和三岁那年,父亲胸口上的那把染血的剑,一模一样。 -------------------- 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白孔雀实锤。 第三十八章 地牢 ================================ 严宁想起明台湖晕倒时,做了一个记忆中不存在的梦,父母死在冰天雪地中,自己却被他人带走。 正是颈前这把雪白冰冷的剑,杀了她的父母。 可方明烨不可能十岁出头就杀了自己的父母,况且带她走的人是个成年男人,那究竟是谁? 严宁陷入可怖的回忆,面前这人却淡笑道:「这样俯视你的脸,可真是千载难得啊。」 她的眼神从下颌的剑上移至方明烨,他目光戏嚯,难道他真的认识自己? 严宁仰头咬牙回道:「你究竟是谁?这把剑可是你的?」 「哦?你没想起来我,但看来我们的可怜人像是想起来其他的了。」方明烨收剑入鞘,「你要知道,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天尊!」忽然,两个熟悉的人影落下,严宁侧目看去,竟然是师父严天阔和师兄严江,他们一道俯身行礼。 方明烨继续打量严宁头也没回:「来得倒是挺快,看来,你们时命阁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么。」 他语态嘲讽,另有所指。 严宁阔一听,老态的脸皱起眉,皱纹更显,五六十的人立马屈膝跪下,谦卑地说:「天尊!是属下办事不力!但魔尊慕成寒确实已死!此人您现在就可以杀了。」 严江挺拔的身影也随之跪在身后。 严宁心中嗤笑,严江见她时说的所有话果然是无稽之谈,而且从没见过时命阁阁主带着首席弟子如此卑躬屈膝,天尊而已,他又不是神。跪什么? 但她在这个空档有一丝放心,世人都知魔尊已死,看来魔域把控的很好,定是杀了不少人,风声才没有继续外露。 「阿宁,他们是要杀你吗?可那个人看起来……」长秋在识海着急问道,那个被别人称作天尊的人太深不可测了,比二长老的修为不知高多少。 被捆住的严宁再次试图挣扎,可这跟锁仙绳过于强力,就算长秋渡来灵力,她依旧挣脱不开。 她想过会是仙云宗来杀她,若是一般人方可一战,可没想到天尊亲自来了,况且……严天阔和严江竟然也在,这一仗怕是没有胜算…… 严宁向识海传话:「长秋,如果……」 「做什么,我们都一起。」长秋趁严宁犹豫的瞬间接话,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回答。 严宁听罢心中一暖,但她不会白白等死,哪怕还有机会,但这时方明烨的目光又转回她身上。 「慕成寒?他也配称尊,他做的那些事,早该死了。」方明烨说话间抬手捏起严宁的下巴,拇指按在嘴唇上用力揉捏,唇立刻失了色。 而后几近贴在严宁面颊前,唇对着唇,语气惋惜地说道:「像也不像,看来时命阁的日子不好过,受了很多苦吧?」 他些许温热的唿吸打在唇上,严宁胃里立刻涌出阵阵噁心,反胃中她难以理解这人的行为,自一见面就失了心般说着胡话,自己以前断然没有见过他! 真他妈的有病! 严宁拧过头试图脱离桎梏,可惜他钳得太紧,下颌也因为强行扭动,被他掐得生疼。 方才这话方明烨没有避讳,在场人都能听见,一旁的严江震惊中循声看去,却看到明烨天尊竟如此待她,他知道严宁之前从未见过天尊,可为何像是认识,还贴的如此近? 突然,僵持中的严宁勐地低头咬上方明烨的虎口,鲜血直流,方明烨不松手,严宁也不松口,只抬眸瞪向方明烨逐渐皱起的眉眼。 「你这倔强模样,倒和她真的很像。」方明烨望了片刻,不屑笑道。 他平静甩开手,看着虎口上的牙印和血痕,面色却突然发狠,勐然抽剑刺向严宁:「要是这般!不如死了算了!」 千钧一髮,严宁积攒了不少灵力咬牙想要挣脱绳索,但招架不住方明烨的攻击,突然面前出现一道法印,凝在身前将方明烨这一击挡了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是长秋!严宁像是得到鼓舞,「轰」一声,她暴散灵力炸开了绳索。 她刚想奋力站起身逃跑,可明烨天尊右手一伸又钳住脖颈! 方明烨似乎很是讶异,但又兴奋,挑着眉问道:「你这是?还有你身体里似乎……」 说着他散出刺骨的灵力沖入严宁的体内,左手凌空一抓,长秋细长的脖颈赫然被在他掐在手中! 「阿宁!他为什么!」长秋拼命挣扎,不明白他怎么能直接抓住元神! 方明烨仰头大笑,先对严宁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开始恢復仙根了,看来那帮人真是多事,只可惜啊,你这辈子都没有什么意义!」 还跪在地上的严江又一次震惊,严宁刚才散发的灵力很奇异,但更重要的是,从她三岁昏迷着来到时命阁时,就无任何灵根,可如今竟说她恢復仙根? 那以前就是有仙根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目光移向师父,师父的背影一动不动,很是平静,看来师父是知道的?! 此刻,严宁心中也疑窦从生,方明烨竟然知道苍岩山的事,还知道灵境里的琼华上仙,莫非……他也与千年前有关…… 「还有这个……」方明烨寒冷的目光盯着严宁,头微侧向长秋,「这个惊喜我很喜欢!看来你如此心念我,还特地前来送礼物,这可是乌桕树妖啊,倒让我想起另外一颗多管闲事的树了。」 礼物?他这是……要拿长秋炼丹! 严宁目光登时兇狠阴鸷,灵力方才都用完了,她紧咬牙,右手聚起一团血光,勐地击向明烨胸前! 这一掌她顶着禁锢阵,用鲜血炼化了大量邪气! 方明烨没有预料她还会攻击,仅后退一步松开了手,一面巨大的法印瞬间停在身前,他毫髮无损。 见天尊被袭,周围的仙云宗弟子立刻拔剑围上! 严江也骤然起身,方才他只见得明烨仙尊抬起左手,可手心分明是空的!哪里有什么妖? 严宁在苍岩山的客栈问他,有没有重塑肉身的办法,莫非就是所说的树妖元神? 她既已知时命阁要杀她,好不容易活了,却依旧留在苍岩山不走,莫非就是为了那个元神? 「谁敢动他!」 使出邪术的严宁盯着禁锢阵抽出腰间佩剑,她双眼血气四散,准备已死相抵,可突然,几枚钉子速度极快刺进了身体! 周身的血气瞬间荡然无措,严宁一丝一毫的邪气都运转不动,她低头看去身上的钉子,似曾相识,竟是乌骨钉! 能封住灵脉的乌骨钉! 她诧异的下一瞬,方明烨抬步靠近,他的剑刺进了腹部!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倔强,你从来就不会听我的。」方明烨侧身在严宁耳边低语,声色竟然有些落寞与失望,随后,他缓缓抽出了剑。 严宁低下头,耳边是长秋的无助哭泣声,月光下银白的剑刃缓缓划出她的身体,泪泪鲜血随着剑刃抽走下落。 她捂着伤口再次跪在了地上,手已被温热的鲜血浸湿。 「阿宁……阿宁……」长秋飘在严宁面前,焦急地喊她。 「别……别看。」严宁嘴里已涌出血,声音含混不清,她还当长秋是那个十几岁天真的少年。 方明烨见严宁痛苦的模样,高兴大笑:「既然如此,就让你做我的傀儡,做我的奴隶,她见了一定很高兴。」 他把带血的剑随手扔给一边的弟子,转头朝跪着的时命阁阁主说道:「严天阔,你有事做了。」 …… 「……阿宁,你能听见吗?」 浑浑噩噩中,长秋的轻声唿唤越来越明显,严宁却什么也看不见,或许是五感都还未恢復,可等了会还是漆黑一片。 「长秋……我,我好像看不见了……」但严宁嘴里满是血腥的铁锈味。 「不是的。」长秋轻轻一笑,严宁眼前的黑暗中,这才出现了他微微发光的身影,像是悬浮在寂寥的宇宙之中。 他神色平静,但紧攥的手心似乎在证明他内心的忐忑。 严宁试图感受身体的存在,可腰间以下还是没有知觉,她再次动了动,腹部剧烈的疼痛之后,是两只手腕被什么冰冷一拽,又伴随着铁链哗啦声。 她冷抽一口气,手指粗的乌骨钉,粗糙地磨砺着自己的内脏。 她明白了,这是时命阁的地牢,痛苦与绝望初始的地方,她双腕被挂起吊着,跪在潮湿的地面。 她轻轻吸了口气,熟悉的潮湿发霉气息又一次冲撞进鼻腔,以前竟也没觉得如此难闻。 「我都忘了这了……」严宁呢喃出声,对长秋说道,「这太黑了,你还是回识海吧。」 「阿宁,我是不是忘了很多事?」长秋没回识海,低头整理他好几层的衣摆。 「你一直沉睡,什么也没发生。」严宁淡淡道。 事到如今,她有些后悔了,长秋凭空失去了十来天的记忆,可魔域带他出来也不过短暂的半个月,这一路上,自己怎么没带他再多看看。 「可你还没告诉我,我耳朵上的是什么,还有这些兔子。」长秋说着,怀里莫名多了几只兔子,像之前一样抚摸,手指嵌在白色兔毛之中,一时融做一色。 「你喜欢吗?」严宁没有回应,转而问道。 他又摸了摸耳坠,似乎在想像它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都很喜欢。」他说,目光落回严宁,「阿宁,你在笑。」 长秋觉得很多突然都变了,不仅识海变了,严宁也变得爱笑,她眉间的皱纹似乎都被什么东西抚平了。 「因为你好看。」严宁笑得更加开怀。 「啊?」长秋脸瞬间红起来,抚着脸颊默默自语,「是吗?阿宁你都会开玩笑了……」 「真的好看。」严宁再次强调。长秋十二或者二十,又或者二十四,竟然都如此可爱,禁不起撩拨。 他们就这样看了一会,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及方才的事,和现下这幽暗逼仄的地牢,或者接下来未知的危险。 「阿宁,能给我讲讲我不在时,都发生了什么吗?」 「你回去我给你讲,听话。」 「不,我不想回。」长秋坚定摇头,只因为有人陪,他已经不在怕黑了。 「那好……」严宁忍痛侧过身,斜坐在地面,慢慢讲述他意识混乱之后的事。 她没有讲那些不开心的,只说着可爱的赵念双,文绉绉的萧季业,为老不尊的施青栾,臭不要脸的李景元。 讲完大部分,严宁说道:「长秋,你有朋友了,如果我们还活着的话,你可以见到他们。」 「是我们,阿宁。」 长秋刚说完,嘎吱一声,厚重的铁门抬起,这才知道此刻已经是白天,微弱的光线反射进来,牢内一片昏暗,可严宁不禁眯起眼睛。 「师妹。」 严江端着什么走了进来,他眉间竟然写着担忧。 -------------------- 第三十九章 质问 ================================ 「师妹,喝点水吧。」严江端着案盘走近,上面搁着一只盛满水的陶碗。 越过长秋时,他突然脚步一滞,似乎也能感应到地牢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严江蹲下身,把案盘放在灰黑的地上,举起陶碗,抵在严宁苍白紧闭的唇缝上,她却死活不开口。 「师妹。」严江焦急唤她,「这是汤药,喝下去恢復得快。」 严宁侧头避开陶碗,暗哑地说:「十五岁之后,你就不这样说了。」 严江的语气,和小时候照顾自己说的一样,清淡平和,可自从十五岁那年,在严宁不记得是谁推她受辱的情况下,莫名疏离了自己,后来也一直保持距离。 「师妹,你都想起来了,我……」严江端着碗,低下了头,表情略微愧疚但依旧在辩解,「那些男人……是师父让我——」 「闭嘴!」严宁侧着头心慌喊道。 方才她不应提起这件事,长秋还在,而且他不记得这件事情,不想让自己那些污秽不堪的过去,让他产生一点同情。 但又或许是……厌恶? 严宁只敢用余光瞥向长秋略微透明的衣角。 「他们只摸了你罢了,并没有——」 「我让你闭嘴!」 严宁抬起头吼道,干燥的唇扯出裂痕,眼白之上布满细密的血丝,随着她发力,铁链晃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余光中,她看到长秋消失不见,回到了识海,随后她松开紧咬的牙,忍痛喘息。 「她不喝,就灌下去,」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从牢外传来,脚步走近,「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 是严天阔,她的师父。 「是,师尊……」严江眉目一沉,抬手就掐住严宁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碗沿磕上她的牙,温热的水灌进口腔。 严宁紧咬牙关,用力转头想去咬严江的手,严江被迫松开手,那陶碗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破裂声。 严宁勐烈地咳嗽起来,满嘴都是苦涩的草药味。 「严宁,天尊要留你一命,这可是天大的福分,你若死了,我们都不好交代。」严天阔立在一旁,阴寒说道。 「我父母究竟怎么死的!?」严宁大声质问。 严天阔眉眼阴鸷:「你还想起来什么?」 「你说我没有灵根的……师父……」 「叫我师尊!严宁!说过多少遍了!你那仙根早在来时命阁就被人夺去了!」 严宁惨笑一声,说道:「我真的,真的把你们当父亲兄长。」 「父亲兄长?」严天阔听毕,似乎听到了笑话,「愚蠢至极,你以为严江是自愿对你好的?还不是我的命令,现在看来,还不如让你没什么感情!」 「什么意思?」严宁瞪着血红的眼,跪起身,又问向严江,「什么意思!?」 严天阔像是找到了乐趣,低头打量严宁:「你真是过于天真了,严宁,邪术损心,你就是只是一把刀,但若你真无一丝感情,自然也没有活着的意愿,又怎会听话,说点谎话骗骗你,你就当真了?」 严江刚想开口解释,但被严天阔怒视而退。 严宁僵在原位,所以……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好过,就连小时候唯一珍视的情感也是假的? 只为了……为了让自己对世间抱有活下去的希望?是了,小时候的修炼如此痛苦,也只是想起严江在等她,才一次次坚持下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是我!?」严宁抬头重复质问,声音越来越大,她不明白,谁都可以做刺客,做杀手,为什么一定是自己? 「这你得问别人了!」严天阔在严宁的质问中走近,目光阴狠,突然抬手掐上她的脖子,愤怒问道:「但你杀了魔尊为何还活着?!你知不知道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天尊又为何不杀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严宁被掐得痛苦至极,她清瘦惨白的脸剎时通红,眼睛都翻了上去。 「师尊!不能杀她!」严江心头大震,再掐下去她就活不成了,不然人和元神都交不到天尊手里。 「闭嘴,你个废物!」严天阔松开了手,嘲讽骂道,严江低头退至一边。 严宁用力喘息咳嗽几声,哑着嗓子大笑说道:「杀了我吧,嗯?我和天尊真的毫无关系哈哈哈,你再用些力!」 她说完邪魅笑起,脖颈间还有严天阔的红色手印,可此刻却像是捏住了严天阔的软肋,天尊要严宁活,他自然是不敢再伤她。 「你!」严天阔气急,但昨晚天尊竟然如此对她言语,而且她这番反话,他们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师尊啊,我爹娘到底是谁杀的,又是谁带我来这的?」严宁勾着嘴角,仰着头凑近严天阔,带着笑意。 严天阔见她这副邪魅模样,晦气般后退一步:「楚玉衡!但他早就死了,就算是他杀的,你又能如何呢?」 严宁听到这个名字愣住,楚玉衡!?上任天尊楚玉衡?十年前他才四十岁就因病暴毙,死前将天尊之位传给了方明烨。 可这两人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严江,让她把药重新喝了!」严天阔不想与她多做纠缠,转身要走,「不然元神没取出来,人先死了!」 「你说什么!?」 铁链发出激烈的响动,严宁挣起身,跪膝前移,全然不顾腹部的伤和身上的乌骨钉。 她不觉得疼,只觉得浑身寒冷。 「哦?」严天阔声调抬起,饶有兴致地转过身,眯着眼睛重新看回暴起的严宁。 他像是找回了主场,挑眉笑道:「怎么?昨天你也这番激动,你对那个灵魂有意思?」 严宁瞪眼没有做声,严天阔勾起唇角又要走,她又大声质问:「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吊起的铁链已经被她拽直,可她依旧跪膝想往前挪动,手腕已经被铁链磨出血,腹部的伤口也渗出大片血迹。 「哈哈哈,严江你看,我们的严宁,长大了,知道喜欢人了。」 严天阔罕见地抚摸严宁的头,用最冰冷的声音提醒她,「你还记得你放了那只鹭鹰吗,天尊自是要你偿还,你莫要以为没办法分开你们的元神。」 「严宁啊,欲望是痛苦的开端。」严天阔眼眉间带着得意,离开了地牢。 恍然中,严江重新给她餵了汤药,严宁陷入失神中没有抗拒。 「你喜欢他吗?」 严江突然发问,但见严宁没有反应,看了看昏暗的地牢,最终也离开了。 铁门沉闷的「嘎吱」关闭,一切又重归黑暗,严宁脱力跪坐,身体颓然挂在手铐上。 很安静,似乎连唿吸都听不见。 但有极其轻微嘀嗒嘀嗒的落水声,是水滴落在方才洒下的汤药里。 太安静了。 「阿宁,你刚才还没给我讲完呢,去了灵境之后呢?那里很危险吗?你们怎么出来的?」 长秋开朗的声音传来,片刻他的身影又浮现在黑暗之中。 「再给我讲讲吧,我很想听。」他又说。 严宁克制情绪,抬头看他,长秋的眼尾有些红,但依旧带着笑意。 但他下颌和右耳那颗红珠还在发抖。 傻子,她想。 长秋也努力控制自己不再颤抖,可眼神一对视,见她两行泪痕,却没有办法稳住自己。 他猜测过严宁在时命阁残酷的人生,不曾想她身心都如此受折磨,还有她师兄所说的男人……难怪她不喜欢被别人身体接触…… 可长秋总觉得脑海里有那些画面,他应该是记得的。 长秋也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已经听过鹭鹰的事了,只要她能活下去,这些都没有关系。 可她那么激动,甚至哭泣,是因为自己吗?严江问的问题,严宁没有回答。 长秋想问,但他也不敢。 他当这些痛苦没有发生,贴坐在严宁一旁,身体边界快重合到一起,试图用自己的微光照亮她。 「阿宁,你看,这些兔子多可爱。」长秋用极其微弱的灵力凝出识海里所有的白兔,让它们围在自己和严宁身边。 长秋不知道他自己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白兔蹦蹦跳跳之间,严宁情绪恢復地很快,此时眼中除了血丝,还有片片温柔。 长秋不知道她这片温柔是从何而起的,自己确实什么也不记得,就像是真的昏迷了十几天。 可心里明白,一切断然不会这么简单。 只记得当时在明台湖要和她说,自己才是「慕成寒」,可再一见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有慕成寒死了,她才可以摆脱刺杀的使命,他愿意做那个死去的人。 但他在欺骗她。 「阿宁,其实我……其实我是——」 「长秋,你以前爱哭吗?」 严宁打断了他,原来他意识不清时要说的就是这个。 长秋一听,慌忙摸向自己的脸和眼睛,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没哭,以前也不哭,现在只是……」他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怕是自己眼红暴露了,用手掌在眼前扇风。 「你看,我可没哭!」他笑着再次强调。 严宁看着长秋,太可爱了,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可爱,相比意识混乱时,少年气息削减了不少,但成熟中依旧带着单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好了好了,我给你讲灵境的事。」 她将灵境里的断臂、故人、这些事去掉,简单地讲给他听。他们依旧没有提及刚才发生的事,仿佛痛苦在两人之间不復存在。 「然后……我们就从灵境出来了……」 严宁想起最后那个炽热的吻,她没有抗拒温度,长秋的唇过于柔软,她吻了好长时间,就像当初的血吻,不舍,留恋。 「那个青竹医仙为什么拒绝他的师弟,又让你们去找他?」 「或许是感情……不被世俗认可吧……」严宁猜测回道。 「那喜欢总是真的,为什么要逃避呢。」长秋十分不解。 严宁心头震动,都是妄念,严天阔说的没错,欲望是痛苦的开端…… 她为什么要逃避呢? 接下来,严宁在地牢安稳的渡过了两日,长秋一直陪她说话。 期间,只有严江定时来换药餵药,她的身体已经恢復了很多,但碍于乌骨钉的作用,依旧不能动用灵力。 严宁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分开她与长秋的元神,但恢復的越快,意味着分别的那一天将近。 第三日,严天阔和严江突然来了,他们带来一把类似于尖椎一样的物品。 严江朝牢外挥挥手,两个弟子急匆匆走进来,给严宁嘴里塞了一根木棍,又用布条固定住。 「师妹,」严江蹲在她身边,「时间有些久,可能会很疼,忍忍就过去了,总比死了好。」 严宁看都没看严江,时间久不怕,这样她还可以好好道别。 长秋站在一旁,虽然是不忍的表情,但他依旧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哭。 「师妹……」严江再度喊她。 「严江!」严天阔极其不爽,兇狠指责,「以后你是要接替这时命阁!不得为这种人心慈手软!」 「是!师尊!」严江立马站起身。 严天阔停顿片刻,抬手示意严江:「既然如此,那你来做。」 严宁闻声看去,严天阔手里是那把长锥,严江面色一震,竟也变得惨白,他犹豫片刻,颤抖着双手接下了。 「虽不至你们的血契是如何达成的,但强行破除也不是不可。」严天阔补充道。 血契?难道真的是那个血吻他们才纠缠到一起的? 严江握住手柄,向严宁走来,那尖锥上慢慢缠绕起血气。 「师妹……对不起了!」 严江再次蹲在她面前,声音哽咽的同时,他闭上了眼。下一刻,他突然举起细长的尖锥,对准严宁的心口,勐得刺去! 「阿宁!」 长秋惊恐大喊。 那尖椎全部没入了严宁的心口…… 心脏的跳动剎那间停止,腕上的铁链被用力拉直,严宁弓起身,发出干涸的吸气声,随即又从木棍和布条之间呕出鲜血…… 严江松开颤抖的手,似乎也不敢看,低着头起身说道:「七天,七天之后你就活下去了……」 -------------------- 再等等,后面就甜了。 第四十章 欲死 ============================== 长秋经歷过很多次严宁昏死的场景,但这次格外不同。 这种如此心痛的感觉不像是第一次,防佛灵魂深处还有个自己在大声哭喊。 她心口那枚尖锥仅剩一个血气环绕的锥柄,小拇指粗的洞口在缓缓留着血,可她还活着,应当是某种解开契约的术法。 长秋感觉他们元神的纠缠确实放松了些,而自己当初,只不过是在书上看到血契这种秘术,还是页破损的残页,他是抱着必死的想法一试罢了。 然而他听说的,仅是两个正常人结下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想到他仅剩元神还可以结成。 他真的不知道解法。 他跪坐在严宁面前,她仅靠吊着的手腕保持跪姿,想来胳膊都没有知觉了。 头髮散乱垂落两旁,本就清瘦的脸颊如今是苍白与血痕,她的眉间依旧微皱,平常凌厉的眼紧闭,或许是太疼,眼角还有湿漉的眼泪。 她口中紧咬的,一指多粗的木棍已经染成了红色,上面还有着浅浅的牙印。又因为没办法阖住嘴,唾液和着血丝缓缓滴落,其他的顺着木棍沁到綑扎的白布上,白布也染上了红。 胸前的衣服一片狼藉,漆黑的地面湿漉滑腻,那都是她流的血。 太痛了,长秋感觉不到温度,却冷得发抖,这尖锥刺在她身上,比龙血剑刺在自己心口更痛。 他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颊,可只穿过了她的皮肤。 做不到……他只是个灵魂…… 可奇异的是,记忆深处似乎有清晰的触感,她的眼睛,脸颊,嘴唇,他好像都有印象。 自己有什么用?一开始她就在拯救自己,一次又一次,就连自己落的泪,都无法和她的血融在一起…… 长秋就这样陪在严宁身边,一动不动,直到她从痛苦中重新甦醒。 痛,太痛了…… 严宁的第一感觉是想死,太痛了所以想死,原来是真的,和她杀的那个女人想法一样。 这痛又与濒死或断臂不同,是一种缓慢又尖锐的刺痛,就像是正在跳动的心脏,被拧成一根髮丝,却还在持续拉扯,将断未断,一直在临界点徘徊,血液还要随着心跳从这髮丝中挤过。 她忍不住,细小的呻.吟从喉间挤出,似乎自己的肉.体也不存在,一切只剩下痛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阿宁。」 长秋轻轻唤她,她不由得一颤,铁链轻轻响动,她止住闷哼。 太狼狈了……不想被他看到这种糟糕的模样,甚至不敢抬头看他,还不如像囚牢里的烂泥一般煳在潮湿的墙壁上。 面前垂落的髮丝红,他发着微光的手移至眼前,似乎是在抚摸她的脸颊。 他还是金灿灿的模样,袖袍垂落在虚无中,还是那么干净洁白。 她的泪更多了,一颗晶莹的泪光穿过长秋的手,可她的血都快流尽了,也不知怎么就还有那么多泪没流完。 「我们……去识海好不好?」长秋轻柔的声音传来,接着,他的手消失了,像是去了识海等她。 片刻后,严宁松开紧咬的木棍,铁链一响,上半身又悬在半空中。 眼前刚出些秋色,识海的自己就没站稳,在长秋轻轻一声「对不起」中,严宁落入了他怀里,随即被横抱起。 长秋抱着她回到树下,可抱她这瞬间,此情此景仿佛经歷过,他抱着的双手不禁抖动起来。他想了三天了,消失的记忆就存在眼角的余光里,转头去看时,却发现什么也不存在。 「第几天了?」 严宁虚弱发问,她意识弥散,身处识海也防佛做梦一般,她胸口上有一缕红光穿透,这应该是尖锥上附的术法,在这里,也能感到心口隐隐作痛。 「第三天,阿宁。」 严宁十分恍然,竟然就是第三日了,她以为七日很长,可这就将将过了一半,若是再昏死过去就见不了长秋几面了。 「你一直没回来过么?」 「阿宁在哪,我就在哪。」 这句话他好像说过,是在严宁中毒醒来的时候。 长秋坐回树下,将严宁坐在膝上,护着她的头,靠在他宽厚有力的肩膀上,他们一同看着远方的秋色,一切太熟悉了,包括识海里没有重量的她。 长秋察觉到什么东西,他右手向后伸去,将半包的油纸放在严宁面前。 「你怎么……」严宁木讷住,他竟然拿出之前留下的桂花糕,这几天她也忘了将它收回。 「阿宁,你究竟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他轻轻一笑,手指拿起一块,餵到严宁口中,又将她的头靠回颈侧。 他左手摩挲着严宁瘦弱的肩膀,她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阿宁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一点才行。」 严宁微微点头,她想,这桂花糕确实没有味道,有些可惜,没能带他吃有味道的。 「阿宁,以后不要那么暴躁,对身体不好。」 她继续点头,也是,下次暴躁起来,他不在可能就没命了。 「……以后也不要这么逞强,你是女孩子。」 长秋说完,脖颈处她贴的更紧了,她轻轻喊他,嗓音逐渐哽咽,「长秋……」 「嗯……阿宁怎么了……」 「疼……」 怀里的人泄了力般缩作一团,严宁双手紧紧绕住他的脖颈,长秋连忙抱紧她,像是要嵌入自己的身体, 「我在的。」长秋裹紧她发抖的身体,轻拍她的后背,没一会。她像是安心般不再发抖,意识也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也好,这样不用承受疼痛,长秋看着自己滴落的泪想,但他也想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好像是某种汹涌澎湃的情绪。 严宁意识再次甦醒,但她闭着眼,气声嗫嚅,「长秋……第几天了……」 「第五天了,阿宁……」 严宁浑身一颤,慌张睁开眼想要抬头,却又被他收在怀里,他轻轻顺动她的头髮,像是安抚,像是不舍,像是最后的留恋。 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望着远方的秋色,直到严宁再度失去意识。 「长秋,第几天了……」 「最后,最后一天了。」 严宁努力抬起头,眼前迷濛,长秋的模样有些模煳不清,周身一片昏暗,她这才发现识海的秋色已经消失,重新回到了漆黑空虚的模样,她的元神,已经虚弱到撑不起识海的幻化了。 他们坐在一片虚无之中,就像灵境崩塌的最后,她即将再一次失去他。 严宁勉强坐直身与长秋面对面,她摊开手,他们的元神就在掌心之中,虽然光芒依在,但萦绕纠缠在一起的气息逐渐变淡。 她也能感到外界肉身前站了几个人,在等待最后的时刻。 「长秋,对不起。」她哭了出来,他坐在对面,神情平静而安和。 长秋伸出手拭去她的泪,轻声说:「阿宁,你的使命结束了,以后,要为自己而活。」 严宁看着穿过自己心口的红光,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摇摇头,摸上他的心口,泪中带笑。 如果醒来再也无法见到他,就没有以后了。 「我知道,这样真的很疼,我们……是一样的了,长秋。」 「你……」长秋双眸震颤,难以置信,又有些明白那些丢失的记忆所关何事,他低下头释怀一笑,温柔问道:「阿宁,那可以告诉我,你消除了我什么记忆吗?」 严宁靠近他,另一手覆上他白皙的脸颊,那颗泪痣又在她指腹下,慢慢下移,拇指轻抚在他的薄唇上。 「就是这样,长秋,这样就不会疼了。」 长秋垂下眼看向她轻柔的手,是他当初做的那件事吗?但他没有时间浪费了,他开始透明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阿宁,以后……忘了我好吗。」 「不……」严宁摇头,却徒然发现掌心下的长秋,白色身影也变得透明,他即将离开识海,离开她的身体,去到那片熊熊的大火之中。 在这道别时刻,长秋很清楚自己的现状,他终于是无法控制地落下眼泪。 「别哭。」严宁擦着他的脸,自己也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长秋,之前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也骗了你很多事。」 长秋的身影快要消失了,他打断她的话:「不,阿宁,虽然我不记得,但我知道很喜欢,我很喜欢兔子,也很喜欢这个耳坠,我也……」 他轻抚严宁的脸庞,目光相视中他低头凑近,在她唇边轻声说:「……喜欢你……」 「我真的……很喜欢阿宁。」 在唇上的最后一点凉的同时,他那双纯真含泪的眼,消失了。 「可是……阿宁,忘了我吧……」 -------------------- 第四十一章 机会 ================================ 严宁意识昏迷,她强迫自己清醒,但依旧睁不开眼。 方才长秋说喜欢……他好像说了两遍……她还想问问,喜欢究竟是什么? 一番挣扎下,她只有微弱的听觉和痛觉。 锁链响动,接着一阵头晕目眩,好像是双手被放下,身体平躺在地上。 心口的锥柄被人握住,大概是要拔出来了。 严宁还能感觉长秋还在这间牢房里,伸手抓住面前人的胳膊,她咬着木棍发出含混不清的闷哼。 长秋的气息越来越淡,她挣扎越来越勐烈。 「师妹,师妹,别动!马上就结束了!」是严江,「快来人!」 严宁的手被人按在身侧,肩膀和腿也被固定住,心头先是一凉,再勐地刺痛,她像即将渴死的鱼,吸了几口干涸的空气后,又不动弹了。 接着只有无尽的黑暗。 在不知多久后,眼前是一片猩红,她立刻清醒,却被周遭的环境刺的眼痛。 一片白,是冷到极致的白。 严宁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旁的白色围幔精緻典雅,银线交织,不像时命阁的风格。 嘴上的木棍也被取下,身体看起来像被清理过,换上了时命阁深灰色的弟子服。 但她不能动。 「师妹,你没事了,你之前太激动,怕你寻死,所以你给你加了禁制……」严江站在身前,他身后房内的装潢也是刺眼的白。 这白让她想起一个人,方明烨,这是应该是仙云宗。 她张开唇想问长秋在哪,可只有嘶哑的吸气声,自己竟是不能说话。 严宁目光兇狠盯着严江,直到他忍耐不住解开了说话的禁制。 「他在哪!」她哑着嗓子问道。 严江眼避而不答,俯身握住严宁的胳膊:「师妹,你到底跟明烨天尊是何关系?」 「我……怎么知道……」严宁喘气道,打量四周。 地上洒落的光线柔和,看起来像是早晨,仙云宗离时命阁大概一个时辰的路程,时命阁开炼丹炉通常都在午时,那时天地阳气最重,时命阁的火烧起来也最旺。 她努力挣扎,但始终无法突破他们下的禁制,而且那乌骨钉也还在。 「师妹,别徒劳了,你动不了的。」严江在旁于心不忍,他见严宁四处打量,「这是明烨天尊的房间,他让我送你来这的。」 他又道:「既然你得他的赏识……如此你便也好好活着吧。」 「活着?你不也想杀我吗?」严宁干笑一声,扯着嗓子低哑地说:「不如你现在杀了我。」 「师妹!你明知我没办法!」 严江焦急的声音刚落,那股令人生厌的冰冷气息靠近,严江察觉到后退几步跪身行礼。 「明烨天尊,已按您的吩咐安置好她。」严江面前正是仙云宗的宗主,方明烨。 「出去。」方明烨冷冷道。 严江余光瞥了严宁一眼,起身离开。 方明烨径直走来,此时在仙云宗的他倒不像那晚般阴鸷病态,俊朗的面容竟带着笑意。 「醒了?如何,是不是生不如死?」他眯着眼睛问道,似乎在欣赏她一身糟糕的模样。 严宁不知道他究竟要如何,闭上眼侧过头,自己这身骯脏模样还有瘦弱的身躯,又哪一点得了他的好感。 「还是倔强,睁开眼。」他命令道。 「呃……」 他话音刚落,严宁左胸口勐地刺痛,睁眼一看,方明烨右手按在心口的伤上,力道穿过未癒合的孔洞,像是紧捏住心脏,她痛苦地仰起头吸气。 「这样才对。」方明烨称赞道。 严宁还未从痛中缓和,她的下颌被他掐住,突如其来温热感覆上了嘴唇! 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严宁感觉要吐了,这变态竟然在吻自己,甚至想翘开她的唇! 她浑身动弹不得,张开嘴奋力咬上方明烨的下唇,血腥味顿时四起! 但方明烨仅仅愣住,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用拇指擦去唇上的血,随后抬起右手。 「啪」一声,给了严宁一巴掌。 「有意思。」他冷笑道。 严宁转回发烫的脸颊,不甘示弱将嘴里的血吐在方明烨不染纤尘的银衣上,随后大笑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那上面绣着的银丝云纹,在血的衬托下更加明显了。 方明烨的确被激怒了,他探手掐住严宁的脖子:「怎么,那些男人没教你学会乖乖享受吗!你以为你是谁!?嗯?你连人都不算,留你一条命,就是想看她那张脸痛苦喘息的模样!」 他又凑近,手劲不减,听着严宁的干涸的喘息说道:「你越痛苦,我越高兴!」 他放开手,刚才的窒息感让严宁说不出话,甚至眼角挤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方明拍着她的脸颊,「这样就很不错,但可惜,我还有事要办,你就在这想想怎么讨好我吧。」 他冷哼一声起身,将沾血的外衣扔在地上,旋即离开了房间。 喘息间严宁觉得荒谬极了,十五岁那年的牢房,竟然是他安排的……可他或许不知道,那些人最后没得逞就死了。 但自己又何德何能受到这待遇,或许自己是和某个女人长的很像……而方明烨,大概是个爱而不得而丧心病狂的东西。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窗边的光线开始慢慢缩短,太阳攀升,时间流逝,严宁额头冒出的汗滴都在发抖,也还是动弹不得。 在她休息的间歇,没有一丝气息的脚步声悄悄靠近。 「师姐。」 她仰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从帷幔后探出,竟然是萧季业! 他满脸担忧,青色的胡茬都长出来了,身上还挂着两把剑,他竟然一直都没迴风清门。 「不是让你们回去吗!」她怒言,可声音虚弱颤抖。 「师姐放心,师妹我已托人送回去了。」萧季业走近开始探查严宁的伤势,也看到严宁心口溢出的血,面色随即惨白,「他们……太狠毒了。」 「萧季业,你不能在这儿,「她焦急打断,「这是方明烨的寝殿,他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他今日要和神女结为道侣,怕是没空回来,而且这里根本就没有设限,来时我吃了凝息丸,气息散不出去的,师姐,我带你出去。」萧季业解释道,随后解除了身体行动上的禁制。 与神女结为道侣?怕是天下人都认为天尊气若谪仙,与神女身份甚是匹配,严宁想到方才方明烨发疯的模样,心中冷笑。 「师姐,可能会很痛,你忍忍。」萧季业双手凝出灵力,准备取出封住严宁灵脉的乌骨钉。 严宁咬紧牙点头,在萧季业凝出的结界里,乌骨钉逐一拔出,她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严宁问道。 「我没走,当时我还在山下,看到师姐和那些人了,师姐……受苦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引魂线,这是连在魂魄上的。」萧季业抬起头,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若隐若现飘荡出一根红线,连接着严宁不能动弹的右手,「我听到说不杀你,于是就跟着你们,直到今天看到你被送出来。」 严宁心头触动,时命阁本就不为人所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看来他就一直等在山下,直到今天。 而那根红线是引魂线?难怪他和赵念双次次都能找到严宁。 「师姐……长秋他……」萧季业斟酌问道。 「如果说……」严宁微微动起右手,思索道,「引魂线是连接魂魄的话……」 她心里想着长秋,果不其然,食指上显出一条极淡的红线,穿过墙壁。 那是时命阁的方向。 「他还活着,」严宁望着远方,「但午时一过……」 「师姐我跟你一起去!」萧季业着急道。 严宁回看他,他已经沧桑不已,连续七日都不曾休息,现下强行拔除乌骨钉,身体已经消耗过重了。 「回去,去找赵念双,在风清门等我。」 「师姐……」 「失去这件事,太痛苦了。」严宁坚定道,「相信我。」 …… 严宁在萧季业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浑身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里。 她已经七天没有走过路了,身体的灵力全无,受伤又极其严重,若要等恢復,想来什么都错过了。 但他们说好了要一起。 「师姐,剑。」萧季业低头把灵境琼华上仙那把剑递给严宁。 她刚接过,剑身振动,像是收到感应。 他们跟随剑的指引来到明烨寝殿的书房,这里放满了各式丹药、古玩以及书画,像个收藏室。 在一片屏风后,烛火闪动,白色纱幔盖住一副一人高的画。 剑身愈震愈烈。 严宁挑开纱幔,白纱后是一张极为熟悉却诡异无比的脸! 竟然是她自己!? 萧季业寒毛炸起,慌张问看起来很冷静的严宁:「师姐……这?你认识他?」 「不认识,」严宁悄然唿出一口气,「只是没想到这么像。」 她已经猜到事情的起因,但画上的女人分明和她一样,但气质上是两个极端。 这个女人,神色纯洁,有一种目视众生的神圣感,仿佛在怜爱世人,这让她不禁想起了……长秋。 「不像,」萧季业突然说道,「他没有这么……遥远、不可接近。」 严宁讶异看向他。 「师姐方才说长秋了,你不像,他和画上的人也不像。」他又转过身,「师姐就是师姐,你不是任何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萧季业说的没错,可琼华上仙的剑却与她有感应,严宁解不开这绕了千年的谜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走时,严宁找到了一枚护元丹服下,而架上一个精緻的紫檀木盒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里面放着的是曾经用过的东西。 她顺着红色的引魂线,迎着即将高悬的太阳踏入风中。 准备去赴这场必死的结局。 -------------------- 第四十二章 同归 ================================ 严宁掐算着时间,马上要到午时了。 手腕内侧,时命阁的通行法印被去除,这意味着她必须强行突破设立的防护结界。 路上她才注意道琼华上仙的剑鞘上,古篆写着肃清二字,应当是剑名。 此刻,她停在空中,肃清剑立于身前,凝息瞬间便挥剑破空。 一道裂痕随即出现。 她跟着手上的红线穿过裂痕,转眼落在了时命阁主楼前。人群早就闻讯赶来,集合在面无表情的严宁周围,他们面色戒备警惕。 有人拿剑指着她:「你是何人!没有通行法印,为何擅——」他自己止住了嘴,越看越觉得熟悉,改口试探道:「你是严……严宁师姐?!」 众人听罢纷纷交头接耳,诧异送去仙云宗被天尊看上的师姐怎会在这。 严宁不语,只冷哼一声,提剑往楼里走。 早年间其他弟子向来不敢近身,自己也过于神秘,能有人认出来算是不错了。 她正穿过众人之时,一道人影落在身前。 「师妹!」是严江,「你为何!?」 他上下打量,方才严宁身体虚弱,连动都不能动,怎比自己还快就来到了时命阁? 「让开。」她平静道。 「师妹!你如此做——」 「不要叫我师妹!」 还未等严江说完,严宁散发出一阵威压直接将他击飞。不能浪费时间,长秋和自己的时间都所剩无几。 可惜,严江旋即站起身,带着剑意袭来。 严宁抽剑,只轻轻一拨,将他再次击飞,他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 「结阵!」严江大喊道。众弟子一听令,立刻形成两层包围住严宁,后排双手捏诀,前排抽剑,越逼越近! 严宁无语摇头,左手施决抹过剑刃,刃尖亮起,朝天一指便落下千万银光剑雨。 顷刻间,阵形被沖的七零八落。 凌乱剑雨中,她抬步踏进楼,可身后又有人冲来。 她平静地回头看去,这人有点印象,好像是小时候带人作弄过自己,差点因他丢了性命,身上有道疤也是拜他所赐,可最终,师父还是惩罚了自己。 这人依旧莽撞,似乎没有意识到实力的悬殊,剑尖还差一尺时,他顿住了脚。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银白色的光芒,以及落下的血。 又看着剑刃离开了身体,睁着眼后仰。 严宁未做停留,接回剑柄,挥剑下噼,地上一道飞溅的血痕,随之大步迈入楼中。 一层,两层,拦路的人直接被毫不留情的击飞…… 她眼神看似空虚迷茫,没有焦点,却是盯着那道别人看不见的红线。 第五层,第六层,再次意图阻拦的人直接被她夺去性命。 她只看着红线,这噩梦般的时命阁,没有恩,只有仇。 直到第九层,丹轩坊,时命阁炼制丹药的地方,她服下的药,也是从这里炼制出来的。 紧闭的大门前,严宁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即将正午的阳光落在背后,烧着她的心。 她曾经的师父,不,应该改口,是时命阁阁主。 正在里面进行最后的准备,再过片刻不止炼丹炉的火将烧起,整个时命阁的大火也即将烧起。 严宁挥剑破开结界,抬脚跺开门,两侧大门轰然倒塌,激起的尘土中,她看到黑玄玉制的盒子打开,里面却是空荡荡,炉中飘散着熟悉的温和气息。 「严天阔!」她咬牙喊道。 肃清剑浮起,裹挟着尽显的杀意,化作万道剑光朝严天阔刺去。 严宁看也不看,飞速沖向楼中间巨大的炼丹炉,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烈焰冲击着她凝出的屏障,火舌遮挡住视线,但她一眼就找到正在接受焚烧的元神。 午时已至,顶楼巨大的法阵将天地极阳引入炉内,「轰」的一声,炼丹炉火焰大作,此刻,这是她和他最后的机会。 严宁将元神紧握在左手,灵力形成的屏障逐渐稀薄,火焰炙烤着她的身体。 可她出不去。 严天阔在外面封闭了炼丹炉,他眼中防佛也烧着炼丹炉里最旺的火,他顾不得什么天尊仙云宗,只想杀了这个疯狂的弟子。 炉内的严宁狠下心,瞬间涌出大量的灵力,在火焰与嘶喊中,生生炸开了炼丹炉! 顿时,时命阁顶楼被强烈的冲击轰去了顶,破损的丹炉四分五裂。 正午日光笔直垂落,严宁身上的烈焰与火星褪去,双眼沉在拧起的眉弓阴影里,光线极强的对比下,看不见她的眼眸,仿佛是两个深渊般的黑洞。 她摊开手心,神情转瞬轻柔,但长秋的元神只是轻微闪动,没有其他反应。 没关系,我来和你一起,她想,又浅笑了一声。 严天阔焦灼地从废墟的丹轩坊起身,脸色铁青看向严宁:"你!你敢毁掉炼丹炉!你知道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我自然知道是什么。」严宁打断了他的话,「你毕生的心血罢了。」 「师尊!师妹从仙云宗逃出!是弟子办事不力!」严江的身影再度跃下,他依旧站在严天阔一侧。 「别叫我师妹。」严宁淡然说道。 「你竟然还能动!」严天阔缓过怒气,但方才炸开炼丹炉的灵力过于兇勐,他受了内伤。 说着他凝神一探,严宁灵力汹涌的表象之下皆是是虚浮,他眯起眼幽幽道:「灵虚丹,严宁,你果然是不要命了,真是个疯子!」 严江目色惶恐震惊,也像看一个疯子,他喊道:「师妹!为何就不能好好活着!?」 「活着?」严宁像是回忆过往,看着手中的元神,声音不急不慢,说着长秋刚见面时说过的话,「非人非鬼的活到今天,也算活着吗?」 严天阔看透了她:「愚蠢!服了一枚灵虚丹而已,你时间将近,方才又消耗大量灵力,总是要死在这!」 「不,两枚,还有一些时间,」严宁淡然笑道,转瞬面如寒冰,「就是用来取你性命!」 说时迟,她的身影与剑携着万均之力,再次化为光影冲去。 这一击,严天阔将必死无疑。 可瞬间,严江的身影相对刺来! 她犹豫了。 但速度之快两柄剑已重叠相对,严江的剑即将被她的剑意震开,他也将死在剑下。 清脆的「铛」一声。 肃清剑落在地上,严宁滞步,对面的剑刺入正在流血的心口,刺中心脏一毫。 剑刃被她右手握住,顿在胸前。 严江没想如此,他不想再次杀她,但严天阔也不能死。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去挡这一剑,不料严宁竟然放下剑。 严宁收手,是因为严江是心底人性的来源,无论他曾经处于何种目的照顾自己,都算是有恩…… 但扔了剑用右手去接,只是不愿放下左手的元神。 严江恍惚松开剑柄,剑身被严宁抽出扔出身外,剑与她同时坠地。 严宁趴在地上,就算灵虚丹加持,可破损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了。 严江见状想要去扶,却被严天阔喝住:「杀了她!」 「可她已经,要死了。」严江愣在原地。 身后的严天阔还在指示:「她就是你的心魔!杀了,你才能证明你能承担时命阁的一切!」 严江想起这件事,颤抖的手去寻着地面的剑。 严宁低头看着左手掌心,心口的血滴答坠地,她心力交瘁,低声呢喃。 「长秋,我累了。」 他的元神好像甦醒了些,像在发光回应。 严宁侧躺在地面,在心脏停止跳动之前,她将掌心与长秋的元神贴紧自己的胸口,平静接受结局。 如果可以,严宁希望长秋能再次和自己的元神纠缠在一起,这样,他们就可以同时死去了。 严江缓步提剑走来,严宁闭上了眼。 她没看见,心口的元神接触到鲜血后,剎那不见。 严江的脚步忽然停止,山间的飞鸟滞在半空,太阳垂下的阴影不再变化。 下一刻,风动,万物醒来。 转瞬,严宁心口白光四起,浑身环绕着的温和灵力,如水般缓缓流入心口。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 她从地面浮起,立身悬在空中。 白光环绕中,严宁睁开眼,注视翻转抬起的右手。以往淡漠的眼中,现在是深邃与明澈,她手心一转,琼华上仙那把肃清剑应声而起。 她微扬起头,傲然俯视着身下的两人。 「师妹……」严江怔然,觉得她十分陌生。 「她!她不是严宁!」严天阔兇狠的眯起眼,仔细凝视着她,拉回严江,「他是那元神!」 此刻,她是长秋。 身姿气质,与灵境里握剑的他毫无二致。 在接触到她鲜血的那刻,血契再次达成,但这次是双方的意愿。 在灵虚丹药效之下,长秋的修为达到惊人的高度。 可时效将过,数白倍的反噬将施加在严宁的元神上。 严天阔像是察觉,一声哨响,五个时命阁死士身着黑衣落在眼前。 长秋抬手旋起肃清剑,似是琳琅振响,「破雷。」 一声落下,天色突变,轰鸣阵阵,时命阁的山峰已被乌云包裹。 瞬间,道道落雷鞭下,残败的楼顶遍布焦黑。 那五个死士,还没有发出任何招式,只能强撑起灵力抵抗雷击,片刻便被击得体无完肤。 长秋从雷电中轻点踏出,面向要杀的人。 「你必须死。」严宁的唇开合,似是山静鸟飞之声,她本清寂的音色中,多了一抹肃杀之意。 这声传到严江耳中,再次挡在严天阔面前。 下一瞬,长秋握剑刺向两人,剑意像是一道横向的旋风,浮着秋叶黄色。 「算了……」 识海里传来严宁低浅的声音,剑立马悬在严江胸口,剑气四溢,喧嚣不停。 长秋明白她的想法,而且灵虚丹的药效即将褪去,他不想看她最后还是死在这冰冷无情的地狱。 「阿宁,你想去哪?」 「我们去看海吧。」 「好。」 魂归大海,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风止,严江睁开眼,严宁的身影已随风去,他怅然若失般跌坐地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严天阔见状,踢了一脚严江,大吼道:「逆子!还不去追!带她人头回来见我!」 向西而去的长秋能感到严宁的神形逐渐溃散,他溢出灵力维持着反噬。 「阿宁。」 「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长秋问出了他的问题。 这瞬间,严宁的心跳又勐地鲜活起来,长秋甚至以为是自己的。 他捂着严宁的心口,轻笑道:「你的心是不会说谎的,对吗?」 -------------------- 感谢看文的小天使们~ 第四十三章 欲生 ================================ 长秋带着严宁落在西边的悬崖草海边缘。 远方蔚蓝色的大海绵延脚下,海浪扑向下方的礁石,绽放出千万朵晶莹的白花。 坡上风吹,绿草如波,声如浪。 这天地,像在交颈低语。 「好看,这有名字吗?」 严宁声音轻浅,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叫朝夕池吧。」长秋思忖说道,又补充,「海,一云朝夕池,书上看来的。」 「好听……」 「以后再一起看。」 快了,或许他们能有下辈子,反噬已经来袭,长秋用仅剩的灵力硬撑,尽力不再让她感到疼痛。 但身后依旧跟来一人。 「师妹。」是严江。 严宁身影转回,目光也是淡然:「她不是你师妹。」 「她……」严江发出一个音节随即闭上嘴,他发现自己声音哽咽,闭眼垂目后,他将即将落下的泪生硬抹去,他觉得自己不配。 此来他没有带剑,不知道是自己想追来,还是真的听从严天阔来取人头的, 「还在,你要如何。」长秋问道。 严江身形颓意,不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拿出一个包裹东西的红绸,手心般大小,看起来年岁已久,红色暗淡,丝线勾起。 「这个,还给她。」红绸里一道银光飞来,没有杀意。 长秋伸手接下,摊开严宁的掌心,是一把精緻的银锁,上面写着长命百岁。 是长命锁,比徐北婴儿那个大很多,他翻到背面。 宁月初。 「这是……」长秋和严宁同时哑然,他们一同看回严江。 「她三岁来时,我七岁,」严江话末颤抖,停顿又说,「师父将还昏迷的她交于我,这是她身上唯一的东西,应是她的本名。」 宁月初,严宁真正的名字。 严江继续道:「师父不知这件事,是我擅自留下的,我以前……」 他知道严宁能听见,但没有说下去,不知该如何解释了,这辈子他做错的事太多,是本心,却又违心。 他犹豫片刻,还是转身离去,他大抵是不配的,不配道歉,不配与她见最后一面,不配在这。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严宁的声音落在身后,不知道是谁要问。 严江脚步停顿,似乎是海风吹湿了他的面颊,他没有回头,又向一生污秽之处走去。 那个他,是时命阁阁主,是血缘关系的父亲,但从来没有喊过,长大后,连师父都不让叫了。 或许是命,他认为自己也无法选择。 严江走了,再也没有出现。 长秋带着严宁凝望大海,阳光依旧,但远处的天暗了下来,乌云从海的那头侵袭,蔚蓝变成了灰黑。 长秋灵力耗尽了,严宁的声音也变得气若游丝,因为血契的作用,他们即将一同死去。 现在,他们决定跃下悬崖,一如当初跃下墟海。 「阿宁,你的名字很温柔,跟你一样。」 「胡说……」 严宁迷濛间想起来长秋在徐北小河边的评价,明明说自己太过兇狠。 很快,乌云带着海腥的雨水吹来,遮住了午后西落的阳光。 严宁的右脚悬在风上,再下一步即将坠落。 「长秋……」 只是一声轻浅的嘆息,再也没了声音。 长秋感到脸颊上一片湿润,他自己也忍不住落了泪。他摸着严宁的唇,轻轻说道:「别怕……别哭。」 声音虚弱飘散,被风带走了大半。 「师姐!师姐!」急促的声音响在身后。 长秋回头看去,是陌生的人脸,但这人看起来害怕焦急,髮髻都快散了,下巴上满是冒出的胡茬。 「师姐别跳!先别跳啊!」 他脚步不停,直接冲过来拉回了严宁,两人倒在地上,见严宁无力般瘫倒,连忙渡去灵力。 「你是谁。」长秋问道,他觉得这人很熟悉,但不记得。 「师姐?你……」萧季业眨着酸痛的眼仔细看去,她似乎不太一样,「你,你是长秋?师姐她带你出来了……你真的失忆了……」 长秋微点头,但失忆?他笑了出来,原来,那些被蒙住的感情原来都是真实存在的。 雨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方才还被狂风乱吹的草海,此刻湿漉漉的伏在地面。 萧季业声音急剧抖动:「我才知道,她吃的是灵虚丹,不然……不然我……」 严宁服下他未曾见过的丹药,瞬间灵力大增,笑着安慰萧季业让他回去找赵念双,才出仙云宗,他就觉不对,又去了时命阁。 「你是萧季业。」长秋说道,声音混在了雨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是!我是,师姐不能死……」他面色苍白,双唇抖动,横抱起严宁的身体,重复说道,「师父肯定能救,师父肯定能救!」 珠子般的雨打在严宁的眼中,却一眨不眨。 「萧季业,不知你师门在哪,但我们怕是走不出去了……」 「不不!只要还没死……就有机会!」萧季业再度咬紧牙关,像是要榨干自己的灵力,强行续着严宁岌岌可危的性命,奔离湿滑的草海。 可没跑多远,他脚下一滑,摔倒了,严宁像个破布布娃娃般甩在前面。 长秋睁着眼,眼窝聚满了水,落下的雨碎在这汪小水坑中,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见这模煳的天。 可突然,上方滚动的乌云被什么遮住了。 萧季业连忙爬到严宁身前,慌张重复对不起,他脸上分不清是什么水,头髮全贴在脸上。 他这才发现,严宁身那旁立着一个高大的人。 「你师父是谁?」寒冷的声音问道。 萧季业抬头看去,竟然是明台湖边和苍岩山破庙前那个魔道!雨中他眼前横着的青光,愈发的亮。 长秋翕动着唇,口型说的是殷十一,可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季业没有后缩,依旧按在严宁的胳膊上渡去灵力:「青竹医仙,施青栾。」 雨中一声鸟鸣落下,他再度看去,竟是在风清门送走的那只鹭鹰! …… 傍晚的凌风轩,厅内全是水渍,也像被外面的大雨淹没。 「念双,好念双!你能不能不晃了。」 「老头!死老头!都怪你!好端端为什么要让师姐去那鬼深渊!」 赵念双在凌风轩来回踱步,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强忍怒气看着满头汗的施青栾。 「哎呀,人死不了的嘛,」施青栾席地坐在厅内,双手散出灵力,渡在面前纤瘦的背后上,「你不如先去关心一下你师兄啊。」 「我没事,」萧季业虚弱道,「我服下药了。」 他上背靠着桌腿,全是像是泡在水里,瘫在潮湿的地面,眼神涣散,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施青栾面前是无力垂头的严宁,她也像从水里捞起来的,湿透的头髮盖住了苍白的脸,还在滴水。 草海时,萧季业刚说完施青栾的名字,就被鹭鹰甩在它背上,那可怖的魔道抬起严宁,在狂风暴雨中,直闯风清门。 萧季业指路,四个身影皆落在凌风轩的雨时昏暗的厅内,吓坏了焦急等待的赵念双。 师父虽然一愣,但看了一眼接过严宁,那魔道和鹭鹰随即飞离。 他想起破庙前严宁自刎的模样,这魔道应是救长秋罢了,但那鹭鹰呢? 萧季业一头雾水,和他现在湿透的身子一样。 「你清醒了就去换衣服,」施青栾渡灵力的同时还不忘看萧季业,「别瘫在那跟个死人一样啊。」 见他不动,又说:「好念双,你再不让你师兄休息,这要是死两个你不得杀了我。」 「谁也不许死!你个臭老头!」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刻,赵念双赶紧拉起萧季业,扶着他回房。 厅内只剩施青栾和失去两个意识的严宁。 「仙根……」他口中嘟囔,又传去灵力。 …… 真的死了,严宁在黑暗里独自思考,但她没见到长秋,也没见到传说的孟婆。 这也不像地狱,她决定再等等,就算等一百年,只要能等到,便是心满意足的。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似乎瀰漫着熟悉的气息,还感受到在灵境片刻的体温。 一样稍纵即逝。 她很有耐心,只期待下一次这种感受的来临。 一段寂寥过后,视觉似乎恢復了,但只能看到模煳的床幔和屋顶。 难道是投胎了? 严宁又眨了眨眼睛,依旧看不清,她不想投胎,她还想回到那片黑暗中。 于是她开始挣扎,动弹不得后,试图咬住自己的舌头。 耳旁轰鸣之间,夹杂着着急熟悉的音调,那声音大了些,随之一张模煳却白净的脸靠近。 他依旧轻声唤着什么,但严宁听不清,他越靠越近。 「阿宁……」 她听清了,而且那脸庞清晰了起来,很好看,像是在哪见过。 瞬间,她似乎可以动了,抓住面前人衣领挺起身,直接将他按倒。 「长……秋?」她迷茫道出名字,似乎很久没说话,音调有些滞涩。 但身下的人神情激动,眼睛上亮晶晶的,好像是泪? 「哭什么……」她又迷茫发问,俯下身,灼热的唿吸交错在唇前。 严宁必须凑近了才能看清他好看的五官,这一贴近,看到了一枚泪痣。 脑海中轻飘飘的浮起一句话:我喜欢你。 这声和身下的人声音一样,他似乎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喜欢是什么?」她茫然道出这个问题,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问。 长秋没有回答,却哭得更狠了,晶莹的眼泪从眼角落到发间。 「是可怜……还是感激……」 「不,都不是,喜欢,就是喜欢……」 这时,熟悉的脸庞又白了好几分,像是光闯了进来,严宁刚瞥到他耳间一点红时,一阵嘈杂在响起,她朝来源看去。 几个人影大喊着跑来,她潜意识觉得此刻不太对,低头看着自己和他的姿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她竟然跨坐在长秋腰上,俯身面贴着面,反应过来后,眼冒金星,随即一黑,倒在了他怀里。 是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是他,他们竟然没死? 严宁再次醒来,眼前清晰的很,她想起那个梦,双手拍着床板就弹起身。 「师姐醒了!」一个女声立马激动地大喊,随即又跑到旁边喊着,「师姐又醒了!」 严宁转头看去,是赵念双。 「为什……」刚说了两个字,她咳嗽了很久,憋到脸通红,才说,「为什么是又?」 「师姐……」赵念双没有回应,只带着哽咽的声音冲过来抱住她,严宁埋在她的红衣上,有些茫然。 「师姐,你终于醒了!」随后赵念双嚎啕大哭起来! 赵念双身后又传来脚步:「念双啊,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别把你师姐捂死了。」 是……施青栾。 「师姐醒了是好事,师妹别哭了,快松开让她好好休息。」 是……萧季业。 赵念双忙退开身,手背抹着泪,又高兴地笑起来。 「你看她脸红的,全是被你抱的!」施青栾看着咳红了脸的严宁,调笑道。但他面色发白,似乎身体不太好。 可严宁左顾右盼没见到熟悉的身影,识海唤了几声没有回应后,发现元神也不在了。 她慌忙站起身看向四周。 「你找什么?」施青栾问。 严宁颤抖回道:「长,长秋呢?」 「就在隔壁,左手。」 施青栾还没说完,就见严宁沖了出去,急忙挥手喊她: 「哎!等等,他他他还没穿衣服!」 -------------------- 第四十四章 氤氲 ================================ 严宁冲出门,根本没听到施青栾说什么,可他真的有重塑身体的本事,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是躺得太久,严宁双脚发软,额头冒汗,却还觉得很冷,此刻她头脑混乱,没发觉已是深秋的傍晚,自己也只穿了件单衣。 隔壁的房门仅虚掩着,飘散出浓郁的草药香气,她轻轻推开门。 水烟缭绕,雾气氤氲,还有熟悉的气息。 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原来黑暗陪她的人就是长秋。 这气息在一道山水屏风后,画上的景色十分旖旎,夜静春山,杏花杨柳。 屏风后是模煳的身影,他就站在浴桶旁,似乎刚从水中起身。 她缓缓绕开屏风,看到了水淋淋的长秋。 墨发落在他光洁白皙的后背,宽肩细腰,臀圆腿长,背上滑落的水珠,在烛火下闪似明星。 「长秋……」 「嗯?」 她轻轻喊了一声,长秋疑惑转头,最先看见的是他右耳的那枚红珠,它随着动作甩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长秋侧过头,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樑和淡红的薄唇。 「阿宁?!」 长秋反应过来转过身,雾气之中,白皙挺拔的身体一览无余,与五官的俊美相同,虽不是孔武有力,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量美感,胸膛结实,细腰精瘦。 墨发衬的他浑身上下的白更加通透,又被微黄的烛火照的发亮,沾染上莫名的春色,或许是被那屏风的春景映照的。 严宁愣神没停下脚,也忽视了他没穿衣服。 「啊?等等等!阿宁!」 长秋见她走近这才反应过来,发出慌乱的小声惊叫,却也发现没处躲。 他手捂着下身想背对,可两片浑圆的臀也是空荡荡的,他只好又转回来。 伸出一只手捞起旁边的衣服,手忙脚乱单手没抖开,语无伦次的嗯啊乱叫。 「阿宁,我我我……」 最后,他侧着身站在那,头髮散落在胸前,双手捂在身下。 而他的脸红得像浸在热水里,连同身体都泛着粉红,像轻轻一点,那白皙的肌肤就要破了。 雾气缭绕里,他绷紧的肌肉线条好看极了,而大腿至上浑圆的线条更令人遐想。 「我、你……能转过去吗……」 长秋低下头不敢迎上严宁怔怔的目光,他羞赧得要死,咬着下唇,眼尾都染了红。 严宁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实实地看完他慌忙躲避,一番操作的全程。 可直到他羞得说不出话,她才连忙转身面对那个屏风上的春景。 严宁眨了眨眼睛,想要按下莫名的心跳,可屏风上竟然题着一句话——怎秋水文情,春山媚妩,都属氤氲。 妩媚……氤氲……她脑海中又浮现长秋不着一缕的模样,前面后面都看见了,他那里竟然也是一片干净的白色,和牢里那群男人,不一样,这这叫什么来着,青龙么? 还有粉色……那两点是粉色的……而且,那前头都是粉色的…… 热气蒸腾之下,她感觉那些水汽钻到了脑子里,但她又觉得口干舌燥。 「啪」一声。 她看着屏风,给了自己一巴掌,试图消褪自己过快的心跳,让头脑清醒一些。 可能是下手有些重了,她脑袋更晕,视野都旋转了起来。 「阿宁,你没事吧?」长秋焦急的声音就在耳边。 接着,严宁背后接触到一片温热,闻到了他独有的树木清香,略带潮湿的唿吸就落在耳旁。 「没、没事。」她抿了抿唇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长秋问得很平静,但她的回答还是绊住了嘴,下一刻,她被长秋扶到床边坐着。 她眼神哪都不敢看,但余光一瞥,发现长秋还没穿好衣服,身上唯一的里衣还是敞开的! 粉色的,严宁唿了口气紧紧闭住眼。 长秋连忙合住衣襟,俯身握着她的手腕,「阿宁,你为什么要……」 他要问什么?为什么扇自己?这要怎么回答…… 严宁右手卸下他的手,站起身想离开这片火热之地,可起身太迅速,两眼一黑,倒在了长秋身上。 他也没站稳,惊唿一声抱着严宁向侧后跌坐,慌乱中像是碰翻了什么,摔在地面清脆一响。 严宁被带上了床,她的膝弯起,不想压在他身上,只好往旁边让。 好巧不巧,等两人静止时,她又跨坐在了长秋大腿上,愣了一瞬,她立马弹起身跪直。 长秋也惊得侧过身,那耳上的红珠又飞起一个弧度,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红色像是晕染开了,从耳朵开始,他的脸又红了几个度。 他紧紧裹住衣服侧身背对,可那件里衣,真的是什么也没遮住,衣领已经滑下肩,他抬起右膝试图挡住必要的地方。 是挡住了,可侧面的曲线和他有些娇羞的动作看起来…… 而且,他怎么能这么白。 严宁赶紧挪开眼神,呆呆地看着长秋的上半身,丝毫忘了自己应该从他身上下来。 长秋羞红的脸挤出了泪,见她不动,勉强低声挤出几个字:「阿宁……先、先起来好么……」 可严宁感觉自己像是晕倒般,离他好看的脸越来越近。 应该是右耳坠上那点红在梦里没见着,她想,现在竟然俯身想去吻它。 长秋发觉严宁气息靠近,疯狂的心跳中下意识闭上了眼。 可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哐」一声门推开了,下一刻秋深露重的寒气飘来。 「师姐,长秋,你们没——」 「……师、师妹,师妹!快走!」 严宁感觉血液都停止流动了,原来上一回她趴在长秋身上不是梦,而且这次,她真的没想干什么。 她在即将靠近长秋侧脸的瞬间,眼一黑,再次晕了过去,落在了长秋背上。 「阿宁?」 长秋细细地喊了一声,严宁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他保持着僵硬的身体,也一动都不敢动,又轻轻唤了好几声,没有回应,这才转过头。 严宁的身体紧贴着他裸露的肌肤,他热到出汗。 而且……某些奇怪的反应在他身上第一次出现,大概是懂一些的,可……太难为情了,长秋想。 终于,难为情的热度褪下,他将严宁抬起身,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躺平。 施青栾说,她身体还很虚弱,惊醒昏迷很正常,可上次醒,要咬舌自尽,这次醒还要扇自己巴掌? 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他又回想起刚才的寒风,方才赵念双和萧季业应该没看到什么,都被身上的严宁挡住了。 可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应该没有吧?长秋天真的想,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下身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人看他,依旧用双手捂住去找他的衣服。 严宁又醒了,房间还是很昏暗,但和之前那间的房顶有些不一样。 清醒的瞬间,她脑海里突然浮起雪白上的粉红,这让她的脸再度烧起来。 她右手一动,发现手被什么制住了。 微微抬头看去,脑海里景色的主人就俯在床边,这次穿好了一身浅白的衣裳。 宽宽大大,像一朵盛开的白花。 长秋像是坐在床旁过久,升起困意倒在床上休息,他的头靠在严宁身旁,髮丝散在被褥上,脚还在地面搭着。 严宁的右手被他抓握在胸前,看不清他的正脸,只觉得他这个体态一定很难受。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长秋立马惊醒坐直,一时间两人谁都不敢看谁。 「嗯……阿宁,你又醒了。」 「方才……」 「……是昨晚。」 严宁讶异抬起头,不曾想眨眼间一天就过去了。 「阿宁,你已经昏迷快两个月了……」长秋见她迷茫,再度解释。 她讶异的目光又转变为震惊,这才想起来最后的记忆。 草海,蔚蓝的草海,是大海,浪花,狂风,骤雨。 她想起来了,长秋最后代替着自己受着反噬,他们打算一同赴死,最后悬崖边她失去了意识,可现下竟然又活了过来!? 而且长秋也恢復了身体,该做的竟然都完成了,严宁激动不已,刚想去牵他的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都醒了吗?快点出来准备吃饭,我要饿死了!」是施青栾懒散又不耐烦的声音。 「阿宁,我们先出去吧。」 严宁被长秋扶起身,见他跑来跑去,又是给她束髮,又是给她找衣服,不禁问道:「我好像没有瘫痪吧?」 「啊?阿宁别乱说……我只是……」他手里拿着衣服,进退两难。 「你来,你来。」严宁抬起胳膊。 长秋见状过来给她穿好了衣服,刚出门,又给她搭了件披风。 「我没这么脆……弱。」严宁见着外面景色愣住。 下雪了。 她从夏末睡到了深秋,到现在为止,她完整地错过了秋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但长秋牵住她的手,带她穿过陌生的风雪连廊,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凌风轩,只不过荒废了好几年。 他们来到正厅就坐,桌前只有施青栾一人单手撑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长秋给她整理好座位,甚至在椅面上垫上了柔软的坐垫。 但他们刚坐下,施青栾发话了。 「你,一天到晚蹭吃蹭喝,快去帮他们俩做饭。」 「好的好的,医仙。」 严宁瞪着惊奇的眼,看着围靠在炉桌里的长秋乖巧地站起身。 他说:「阿宁,我先去帮忙,等会就回来。」 「哎呀!你的阿宁死不了了,天天阿宁阿宁阿宁,快去做饭,是我要饿死了!要死了!」 施青栾见长秋黏煳煳,捂着耳朵连忙让长秋快走。 严宁瞪着的眼移向施青栾,她动了动肩膀,披风却掉了下来。 长秋刚出门又立马小跑回来,捡起披风又给她搭上。 「快走!」 「快走!」 长秋听到这两人同时呵斥他,悻悻地离开了。 「哎!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他可是外人,两个月了!总不能就凭着那张脸在我这骗吃骗喝吧?」 施青栾无赖说道,转而又俯身凑近,「你这个小妖怪,从给他搞出身子来,天天贴在你身边,一直阿宁来阿宁去,我这耳朵都长茧了!」 严宁收回惊奇的眼神,拢了拢披风,简短说道:「多谢。」 「我说哎,你不得喊我声师父吗?」他仰起头。 严宁嘆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施青栾面前。 「你要干嘛?」施青栾却惊吓般后仰身体,连忙挥手,「你不会要打人吧!」 「我又打不过你,」严宁淡声,话毕突然屈膝跪下身,「弟子在此,跪谢师父救命之恩。」 说毕,她磕了三个头。 她还要和萧季业和赵念双道谢,如果不是认识他们,自己和长秋早就化为齑粉,散在天边了。 「唔……但是我还没说完呢,他的身体还是会消散的。」 「你说什么!?」 严宁连忙爬起身,披风又掉了,她急忙捞起赶紧围好,免得长秋见了又唠叨。 -------------------- 第四十五章 醉酒 ================================ 「他的身体只是精血加上一些灵草化成的,之前于玄英来,我也只有这个法子。」施青栾说着,骄傲地摆出手掌,抬到眼前,「一次能维持十日,怎么样,我让他干点活不亏吧。」 「所以你昨天有些虚弱?」 「一出口就在点上,我的大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啊!所以……」他见严宁半垂着眼看他,连忙闭住嘴。 「以后你教给我吧,不劳你费血。」 「本来就是你的血……」 「什么?!」严宁还以为施青栾多大方,连血都要从昏迷的她身上取。 「是你跟他立的血契,我的血当然没有用了!」他五根手指头收成一根,「但就一滴!就是得消耗不少灵力。」 行吧,严宁松开收紧的眉,但于玄英带来的元神,莫非就是他说的阿柔?那枚雕着蝴蝶的玉佩不知还在不在,得问问长秋。 她试探道:「可于玄英死前说阿柔还活着,她应是蝴蝶,对吗。」 「还活着?难道真有长久的办法!?是我学艺不精吗……天下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施青栾勐然抬起头,边走边思忖。 「吃饭啦,吃饭啦!」赵念双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长秋和萧季业端着案盘走进来,长秋什么活都不让严宁干,她只好裹紧披风打量四周。 这边厅内摆设风格倒是和风清门的凌风轩差不多,但比那宽敞多了,也不知施青栾之前为何不回来。 待忙碌的三人就坐后,本就不大的桌子坐了五个人,稍显拥挤却感觉热热闹闹。 长秋贴着严宁坐下身,在桌下牵住她的手,又对她羞涩一笑低下头。 严宁看着被他牵住的手发愣。 「咳咳!年轻人!不要一天到晚黏黏煳煳的!成何——」 「臭老头,你事很多哎!」赵念双打断了施青栾,举起茶杯大声说,「听师姐醒了,萧季业做了好多好吃的,庆祝师姐成功甦醒!」 「都是些清淡的,师姐还是得慢慢恢復。」萧季业谦虚说道。 施青栾埋怨的眼神转了一圈,站起身说:「庆祝啊,那得喝点酒。」然后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瓶落了灰的青白色酒瓶。 「吶!竹叶青,本医仙特制!」他托在手掌上。 萧季业去拿了五个小酒杯过来,被施青栾抽走一个:「你师姐可不能喝,她还没好,酒容易上头情绪激动,别又晕了。」他又转向严宁警告:「一滴都不能沾!」 这会,除了严宁,其他人面前都摆着酒,连长秋都有,但他上下打量,又举起来闻了闻,拧起眉毛。 「没喝过吗?」严宁侧身。 长秋摇了摇头,天真问道:「这个好喝吗?」 「我特制的当然好喝了!四五年没喝酒,庆祝你们……」施青栾举起杯,张着口没发出声,对严宁问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啊,他们师姐?」 众人回看严宁,她扫视了一圈愣住了,自己应该叫什么?严宁是时命阁取的,想来以后也不能叫这个名字,她想起来那个长命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宁月初。」长秋说道。 「这是师姐的本名吗?真好听啊!」赵念双托着腮看着他们,一脸羡慕。 「春有百花秋有月,确是命中注定,好名字。」萧季业赞赏道。 长秋嗯嗯点头,看起来很是高兴。 「来!」施青栾举起杯:「庆祝你们宁师姐大病初癒!」 众人举起杯,氛围很温馨,严宁以茶带酒,可眼前像是被酒气辣到,酸酸涩涩的情绪涌上眼眶。 长秋学着他们一口喝完,但还是呛到脸通红。 「好辣……」长秋苦着脸说道,其他人看着他笑得开心极了,特别是施青栾,看乐子似的又给他倒了一杯。 严宁抽出手轻轻拍背,防佛这是稀松平常的举动。 说笑间,施青栾话越来越多,眉飞色舞说着一些陈年旧事,但长秋兴奋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他两手托腮支在桌上,低头撅着嘴一言不发。 突然,他的手滑落两边,眼看下巴就要磕在桌上! 严宁眼疾手快,托住了他的头,这才发现他的脸又红又烫。 「阿宁……」他抬起头眼泪汪汪,马上要扑进她怀里,「阿宁……我想哭……」 严宁也红上了头顶,连忙推开他,「他醉了。」 「我是感动……阿宁……我从来没有这样吃过饭……」可刚松手,他要往另一边倒,无奈拉住他,他又往怀里钻。 现下,腰被他抱得死死的。 「阿宁……你醒来太好了……我好想你……」他滚烫的脸颊贴在严宁颈侧,越抱越紧,这让严宁想起他混乱的少年时期,也是这样厚着脸皮耍无赖。 「知道了知道了。」她侷促地拍了拍他的背,但众人好像察觉到一些微妙,各个嘴角含着笑。 「他他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严宁怕他再说什么胡话,做什么事,赶紧捂住嘴带他起身,刚好桌上也吃得差不多。 身后施青栾喊道:「早点睡啊,别太激动了!明早是他做早饭!」 什么?这施青栾使唤人竟然上瘾了?等好了再找他算帐。严宁如此想着,小雪中连拖带拽把又哭又笑的长秋拉回房间。 他的手很烫,雪花落在皮肤上像是直接蒸发一般,严宁牵着他的手,心也要快被烫热了。 今天,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现实里,活生生的相触。 但她有些恼怒,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虚弱,拽都拽不动他,若是以前,把他抱起来都绝对没有问题。 可现下长秋又挣脱开,严宁刚气急发作,却见他小跑回头,从地上捡起什么。 原来还是那件披风,他晃悠跑来,又将披风披上她的后背,这次,被他在颈前打了个死结。 「阿宁还很虚弱,不能着凉。」他认真说道,夜里的眸子亮闪闪的。 严宁动了动唇,不再拒绝,现在,终于把他按在床边,他目光落在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快睡吧,长秋。」 他紧抿唇,抬头看了严宁一眼,又低下,「不睡。」 「不睡我走了。」严宁侧身。 「别!别走!」长秋拽住她的左手,眼眸里湿漉漉的。 严宁对上他的目光无所适从,只说:「你怎么喝醉了跟小时候一样。」 「我没醉,阿宁见过我小时候吗?」长秋像是在思索,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可我……为什么不记得。」 「我刚才随口说的,别哭了……」她心慌一瞬,手忙脚乱靠近一步。 这下他整个人都抱着严宁的左胳膊,「这里断过,我很难受……可我想不起来了,阿宁。」 「你怎么知道?」 「他们,他们都给我讲过了,你别走……」 严宁看着长秋委屈的模样,想着肯定是赵念双讲的,萧季业才不会做这种事。 她没回答长秋的问题,只说道:「我不走,可你喝醉了,要睡觉了。」 「你骗我,每次你都走了……」他又环住严宁的腰,一遍遍低声叫着阿宁。 他说的是在识海么……他难道有印象? 「阿宁,」他突然抬起头,委屈又期待地问道,「虽然你的名字很好听,可是我还是想叫阿宁……」 「叫吧。」她已经习惯严宁了,一时改名字还有些不对劲,而且宁字还在,自然可以。 长秋高兴极了,又低浅呢喃喊着她的名字,一声声唤得心里发热。 她把他的手取下腰,随即又被他死死环住。 「你不哭,我就不走好吗?」严宁妥协道。 随后他朦胧点头,严宁想解开身上的披风,可那个死结太紧。 「我帮阿宁解开!」 长秋勐然站起,伸手就去解披风,可他喝醉了,动来动去也没拆开,倒是把衣领扯开了一些,他紊乱的唿吸带着微微酒气冲撞在严宁脸上。 严宁感觉越来越燥,一把用力扯开披风,微微喘气。 长秋端着空空的手,坐回床边,「我好没用……」 「怎么会没用,你救了我很多次,还给我治好了毒。」她把披风放到一边,坐到他旁边。 「是吗?!」他突然扑上来,可严宁此时还撑不住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长秋撑着手俯在严宁上方,抬头嗫嚅道:「可我不记得了,阿宁,为什么……我总能想起一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他们仅搁着一掌的距离,长秋眼睫毛上粘着泪花,看起来破碎脆弱,又醉意朦胧。 严宁抽出手,摸着他脸颊上的泪痕,没有说话。他红着的脸颊比以往热多了,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到她的心里,既害怕,又捨不得放开。 「阿宁,你是不是讨厌我……」长秋朝严宁的掌心蹭动自己的脸颊。 「不是。」她脱口而出。 「那阿宁喜欢我吗?」他停住。 严宁闭口不答,只悄悄唿了口气,抑制自己过快的心跳。 他在地牢最后分别时也说过,他说:真的很喜欢阿宁。 但她不敢确定,甚至有些害怕,他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可我记得,阿宁是喜欢我的……」长秋将手指放在严宁唇上,是他们最后分别时她做的。 「那……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阿宁。」 他俯身靠近,带着酒气的温热唿吸扑来,她也像是醉了,微微张开嘴喘气。 可长秋只喝了那一杯。 「别说话了……」她低声道,唇动时触碰到他的食指,这让她想起识海那次吻他之前,他的指尖也轻轻放在唇尖。 已经听不得他再温软地喊着阿宁,他的声音和模样……让她更加联想到长秋昨晚出浴的模样。 「我不说……那可以吻我吗?」他看向她的唇,又看回她的眼睛小声祈求。 严宁抑制的心跳砰砰乱响,垂目望着他湿润的薄唇,又看向他右耳坠下的红珠。 「为什么?」她恍然问道,长秋靠得太近,两人唇边的气息来回纠缠在一起。 「医仙说,忘记的事情只要在做一遍就记得了……」他躲避着眼神,「我总觉得,阿宁吻——嗯?」 严宁搂住他的腰侧身一推,在他的低声轻唿中,他们翻转了位置。 她压在长秋身上,单腿嵌在他两腿中间,手也不自觉摸上他的脸颊。 他醉酒后的唇,和耳边的红珠颜色一样。 长秋对这突如起来的转变,竟然羞怯起来,他的唿吸凌乱,眼眸颤动却带着渴望和期待。 好像是这样的,他想。那是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但像隔着冬天厚重的衣服触摸最敏感的肌肤,虽然迟钝,但它是存在的。 他好怀念,她也一样吗? 严宁轻抚长秋曾经吻过的唇,温热柔软,但再做一遍就记得了? 她不信,这肯定是施青栾骗他的,可她快要把持不住了,他这副醉酒的委屈恳求模样,眼睛里防佛是亲吻后瀰漫的水雾。 「长秋……」 她再也无法忍受,迎上他渴望的眼神,低头吻住他,一齐陷入柔软的枕头之中。 这是一个极致漫长的吻,由浅至深,先是轻吻他颤抖的唇瓣,淡淡的酒香瀰漫在两人的气息之间。 到后来似乎是醉了,她只想用力加深这个吻,无师自通地翘开他的齿关,轻扫着他的舌尖,贪婪地撷取他的气息。 长秋的声音从慌乱喘息逐渐转变成喉间的细吟,他感到头皮发麻,浑身瘫软发烫,身体像坠入云间。 在缥缈之中,他看到了过去的回忆。 在自己十几岁的孤独时光里,竟然有她的身影,她安抚他,拥抱他,还蒙住自己的双眼带他回家。 给他带香甜的桂花糕,可爱的白兔,还有手心里漫天飞舞的蝴蝶。 他追到了,追住了那只白蝴蝶,它停在自己的手背上,扇动的翅膀后是她难得一见的笑容。 随后就是那枚红珠耳坠。 是吻过的…… 可……中毒、梦殊草、灵境,还有她断去的手臂…… 在那里,他们第一次如此刻一般真实亲吻,可她却吻得痛苦,迷惘。 他明白了,因为她不相信自己是喜欢她的,而是感激或是可怜。所以一再狠心,一再护着伤疤与疼痛,如茧一般包裹自身。 情迷之间,绵延旖旎的声息突然停止,长秋推开了她。 严宁轻喘着气,回过神后,眼神浓重的爱意消褪至淡然。 「……对不起。」她低下头,起身要离开。 「不!不是的,我想说,」长秋大声喊着拉住她,「不是感激,不是可怜,阿宁,」他仰起头,眼神里异常真挚。 「喜欢,喜欢的意思就是……我爱你。」 是吗……严宁闭上眼,心间重新流淌起温热,长秋将她拉回至身前,他抚上她左胸口的伤痕,问道:「疼吗?」 严宁点头,一滴滚烫的泪落在长秋的泪痣上。 长秋仰起下颌,浅浅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还没问话,严宁释然般轻笑道:「我也爱你。」 她又再次吻了上去,扣住了他的手。 长秋试图回应,可她霸道地不留一丝余地,两人之间仿佛不存在任何空隙。 亲吻间,严宁想到昨天他雪白的模样,不自觉抚过他的身体,他瑟缩起来不住颤动,刚隔着衣服覆到身后,一声溢出的低吟激盪她的内心。 好听……她想。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施青栾说的没错,确实不能沾酒。 她又过于激动,晕了过去。 -------------------- 第46章 批评 ===================== 「我都说了!一滴酒都不能沾,你们俩怎么就不听?我费了多少药,多少灵力把你拉回来的,啊?大半夜的硬叫我起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洒满阳光的庭院里,施青栾对刚醒来,靠在椅子上晒太阳的严宁边踱步边斥责。 严宁束着高马尾,搭了件更厚的白毛斗篷,唿出的气带着薄薄的白雾,她斜眼瞪向施青栾,又把目光转回身旁的长秋。 长秋挽起宽大的袖袍,正坐在严宁一旁碾磨刚採回来的草药,双手指节在冬日寒气下微微发红。 施青栾见她油盐不进,随着她的目光又对长秋骂道:「嘿!说的就是你,你之前又费了多少灵力!一天天的还阿宁阿宁,知道你俩感情好,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她这身子禁不住你折腾!」 「啊?」 长秋手中的药碾一滞,脸红了起来,他低下头,眼却瞪得大大的,他有些迷惑,昨晚被亲被摸的人明明是自己啊。 「哟,怎么还脸红了,大男人羞什么?」施青栾俯身要看。 「冻的,快滚!」严宁抬腿踢开。 施青栾后退一步,「怎么和为师讲话呢,今天挺暖和的,哪冷了……」 他背过身又接着唠叨,无非又开始重复自己的修仙从医道路,并夸赞自己的天赋。 严宁没搭理他,朝长秋问道:「你昨天,第一次喝酒么?」 「嗯……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一杯就不行了。」 「有用。」严宁想起昨晚评价,「你很难缠,你还记得什么?」 「啊?我、我难缠吗?」长秋慌乱回答,加快了手中药碾的速度,同时心跳也快了起来,「记得,都记得的,阿宁。」 长秋昨晚虽然是是醉了,可他什么都记得,确实头晕目眩要求她亲自己…… 可又亲又摸的时候,他又有反应了,想到这,他头皮再次发麻。 「那之前的事……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她又问。 「嗯!」长秋回过神来郑重地点头,「阿宁对我真的很好,还和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严宁叫停他,丧气般地后靠,木头椅背发出嘎吱一声,长秋闭上嘴,小心翼翼地重新碾草药。 严宁望着天,算了……想起来就想起来吧,她心想。 昨晚他又撒娇又委屈,怎么不难缠,现在耳朵里还是他温软的阿宁,和那三个飘起来的字,自己真是醉了,竟然回应他,最后还晕了? 这会半个时辰前她才醒,晚上飘了一夜的小雪,一早太阳就出来都化了,她刚打开门,长秋就闻声跑来给她披上毛茸茸的斗篷,现在坐在外面太阳晒久了,倒还有些热。 而且他的唇,真的很好亲,昨天最后,她摸到哪了? 严宁不禁又瞥了一眼长秋的腰肢,赶紧挪开,却对上了他的眼睛。 「你今天做早饭了吗?」严宁顾左右而言他。 这时,施青栾结束了自言自语,听到早饭二字回头气道:「还什么早饭,昨晚他也一夜没睡,早上才趴你身边睡着的!」 「你们俩!」施青栾来回看这一个平静,一个羞怯的人,「晚上不许睡到一起!」 他又冷眼看向长秋威胁道:「否则,你知道的啊!」 长秋听话地点头:「嗯嗯……知道了医仙,谢谢医仙。」 严宁再次瞪大眼睛注视长秋,这人怎么这么听施青栾的话,竟回回叫他医仙。 「是你告诉他忘记的事在做一遍就想起来了?」严宁仰头问。 施青栾上下打量,轻呵一声,抬步朝伙房走去,「都是修道的,脸红就脸红,还说冻的,女人啊,就会骗人,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还不是你自己要做什么事让他想起来的。」 「你……」严宁攥紧手,咬住牙,唿出的白雾又快又远。 要不是身体虚弱,这会灵力还没有恢復,她一定跟施青栾打一架! 「你好了也赶紧给我干活去,天天擎等着吃!」他进了伙房又大声嚷嚷。 严宁刚想发怒,回头一看,长秋一手拿着药罐站起身,看来是忙完了。 「阿宁,别跟他生气了。」他说。 「你……以后不许趴在床边睡。」严宁想起他昨天那别扭的睡姿,感觉自己的腰都疼。 「知道了阿宁。」长秋笑着伸出手,将她被微风吹乱的头髮绾到耳后。 「赵念双萧季业他们呢?」 「医仙说他们一早就去采云芝了,刚下完雪适合採这个。」 「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一直叫医仙。」 「因为他救了阿宁的命,而且他说,我不听他的话,就不给我身体,毕竟我也是外人……」 「你别听他乱说,我还是大师姐呢。」 这施青栾太会拿捏人了,严宁再问:「你之前两个月都干什么了?」 「做饭,噼柴,碾药,搓药丸……」长秋边比划边说,「还有……帮阿宁擦身体。」 「什么!?」 擦身体?严宁涨红了脑袋很是费解,这种事情为什么是他干!? 严宁斗篷里的手不自觉护着上半身,虽然平,但还是有些起伏的,她第一次有作为女人的紧张感。 长秋有些心虚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所以我想着我来,但我——」 「太热了这天!」 严宁逃开他的话站起身,把身上的斗篷拽下堆到他怀里,随即转身往房里走去。 刚走一步,又觉得自己也欺负他不太好,走回拿下他身上的斗篷,拉着他的手一起回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他们坐在桌前。 「你还记得于玄英吗?」 「记得,阿宁是想问那块玉佩吧。」 长秋打开抽屉,先看见的是那件时命阁灰色的弟子服。 衣服下是雕着蝴蝶的玉佩,他递给严宁,「应该是你师……是严江把东西都收好了,当时都在你身上。」 「还有这个。」他又说道,手心里是巴掌大的长命锁。 他把冰冷的银锁捂热了才放到严宁手上,银锁年岁太久,边角有些发黑,但能看出最早精緻的模样,或许是什么大户人家。 那上面写着代表祝愿的长命百岁,可她除了那个梦,三岁之前的事都忘记了。 况且,她很明白现在的身体状况,之前已命为代价修了十几年邪术,现在死里逃生,不知还能活多少年,若自己真的命不久矣,血契还在,那长秋以后…… 她又看向那枚玉佩,牵过长秋的手,「于玄英说阿柔还活着,会有别的办法帮你重塑身体的。」 长秋犹豫片刻:「阿宁,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怎么,你就一直用我的血吗?」严宁轻轻笑道。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太危险了。」他焦急解释,走近一步说道:「只要能和阿宁在一起……就够了,而且凌风轩,大家都很好……」 他说的没错,昨晚他们庆祝严宁甦醒,这是严宁二十年第一次经歷这种氛围,可自己脱离了桎梏,长秋也应该自由。 「别怕,我只想找到她问问而已。」严宁环住他的细腰,埋在他怀里,「长秋,如果结果很难,那我们就这样,好吗?」 「好,阿宁。」长秋抬起手也轻轻拍着她的肩。 「当时,我们怎么回来的?」 严宁想起悬崖上最后的记忆,她只在长秋回头的瞬间见到了萧季业,其他的,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他们那种状态,根本来不及回到风清门。 一定有其他人帮忙。 问完,长秋的身体一僵,轻拍手也停顿了。 「是萧季业带我们回来的。」他道。 严宁笑着抬起头,「是二长老,对吗?他要带你走吗?长秋,你说谎很明显。」 「阿宁,你看到了吗?」他蹲下身,视线与严宁齐平。 「不是在海边见到他的,是在那之前了。」她按在他左胸口上,「还有这件事,你一直没问我怎么知道的。」 严宁把破庙前遇到的间谍之事、那本记载抢夺元神秘法的残卷,还有二长老殷十一的奇怪之举,都告诉了他。 「是我杀了你……长秋……」严宁愧疚哽咽,将长秋拉起身,这是她头一回说出口这件残忍的事。 可长秋却笑了。 「是救了我,阿宁,你知道的,我身上有禁制,不是如此我也离不开幽都。」长秋垂下眼眸认真说道,「殷十一是妖,从小慕成寒让他照顾我,我自尽时,也是他救的我。」 「那你刚才为何不说真话?」 「在湖边……他伤害过你。」 「傻子。」严宁一听他们有如此渊源,脑中理顺了一些,「当时他明明知道我在破庙内,却掩盖我的踪迹,他也只是怕我伤害你罢了。」 「阿宁才傻呢,还要自尽。」 长秋环住严宁,两人这时才像是劫后余生般相互拥抱。 「咦,师姐你醒来啦?」 门没关,是赵念双在门口探出头,她红色的衣服在冬日里显得很是热烈温暖。 严宁连忙从长秋怀里退出来。 「师姐,你感觉可还好?」萧季业背着竹筐也停在门口。 严宁点点头:「我很好,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云芝很多吗?我来帮你们吧。」长秋走上前。 「嘿嘿,不用,我负责捡,师兄负责背回来,我们先去整理啦,你们……继续!」赵念双推着萧季业离开了门前。 严宁和长秋还是跟着他们出了门,来到了正厅旁专门用来晾晒制药的屋子,一进门就是浓郁的药草气。 他们一起将云芝挑拣处理,统一摆在晒匾上,长秋看起来很是熟练,应该是做过很多次了。 一切都归置妥当后,严宁走到赵萧二人面前。 她躬身行礼:「在此谢过师弟师妹多次救命之恩。」 长秋也行至身旁行礼,严宁继续说:「若非你们次次搭救,我和长秋也无法出现在这里。」 「师姐言重了,师姐也多次救过我们,而且长秋一早就和我们道过谢了。」萧季业依旧彬彬有礼。 「就是呀,师姐,一家人互相帮助应该的!再说,长秋在这不知道帮我们分担了多少活呢!不然我们要累死的!」赵念双说拍着胸脯十分高兴。 「师妹,不能瞎说。」萧季业提醒她。 严宁与长秋对视而笑,感受二十几年难得的温情时刻。 平和的氛围没持续多久,空气中却飘来一股烧焦的气味。 赵念双吸着鼻子,轱辘眼睛问道:「师父……他在做什么呢?」 「他应该在做午饭吧。」长秋想起施青栾最后进了伙房,茫然回道。 「师父做饭!?」赵念双脸色大变,推着萧季业,「师兄快走!不得了了!」 -------------------- 第47章 日常 ===================== 严宁对面坐着一头锅灰的施青栾,桌上摆着乌漆嘛黑看不清什么东西的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唯一能辨认的是几个焦炭似的馒头。 她下颌一抬,指着桌面说道:「你快四十了,还玩过家家?」 「念双!你师姐嘲笑我。」施青栾用手背抹着脸上的黑灰,回头大喊。 「他们可没空理你,」严宁甩给他一块手巾,「我刚看了,灶台都要炸了。」 「我堂堂医仙!不会做饭怎么了,还不是怕徒弟们饿着!」他抹着脸斜眼说道,他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看着有些滑稽。 严宁看了一眼伙房的方向,那边三个人还在忙活,点头认可却调笑,「是是,伟大的青竹医仙。」 施青栾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刚想回怼,确却听到严宁问他:「那请问医仙,我还能活多久?」 他表情一愣,瞬间严肃,放下手上的帕巾,随口快速说:「一年多吧。」 他说完又开始擦脸,但一直没听到严宁出声,以为她情况不佳,急忙放下手帕,却见她还是平静的模样,惊讶问道:「你不难受?」 「难受能如何?你医仙都治不了。」 「不亏是师姐,稳重,但也不是没办法,」他脸白净了许多,但邋遢的鬍渣冒了出来,身体朝严宁前倾,逐字道出,「你有仙根。」 仙根…… 严宁摸上自己的后颈,可她分明没感觉出任何其他灵力涌动的迹象。 「它还在重新萌芽阶段。」施青栾见她动作,提示到,「但自己恢復起码要五年……」 严宁见他话有所保留,一听就懂了,除非自己能活到五年,可青竹医仙都没办法。 她心里盘算着这一年的用法,最想做的还是帮长秋重塑身体復活,另外就是父母惨死的真相…… 「还有更直接的办法,就是夺别人的仙根。」施青栾见她沉思,说道。 夺仙根!? 严宁纷飞的思绪凝住,惊讶地看着他,若夺去他人仙根,那就是天堂地狱之差。 可世上有灵根仙缘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仙根。 他也凝视严宁,片刻又说:「你仙根虽然刚萌出,但气息神秘幽若,如果我能拿到,绝不会简单毁去,能做的事太多了,要是能化为己用,那能加百年修为。」 「我有这么厉害?」严宁也向前探身,狐疑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和你那小树妖一样。」施青栾手指点在桌面轻敲,「你们,可都是千年前的故人。」 「谁跟你说的?!」 严宁一掌拍桌站起身,她只想简单活完这辈子,不再去牵扯什么千年故人。 「是我说的……阿宁。」 是长秋,她循声抬头,他刚踏进门。 「你——」 严宁本也气急,但长秋一身白皙,可上上下下沾染上灰黑,连鼻尖上都有,看这可怜模样,竟生不起来气。 他凑过来,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阿宁,当时他问我仙根的事……」 「哦,仙根是我疗伤时发现的,后面的事可都是他讲的,这可不能怪我。」施青栾见有人出来顶包,悻然说道。 「阿宁,你还记得当时苍岩山下,那明烨仙尊也曾提及你的仙根吗?」 苍岩山下……明烨仙尊…… 严宁浑身僵硬,她本想赴死,可昏迷了两个月后醒来,一时间忽略了太多的事情。 现在,耳边瞬间响起戏嚯阴寒的声音,犹如又回到了那晚…… 「没想到你的仙根竟然恢復了?」 「看来我们的可怜人是想起来一些事了……」 他防佛也知道严宁父母的惨死,他那柄剑,到底是谁的? 「阿宁?」 长秋一声轻唤惊得她浑身一抖,她转回失焦的眼神,抓住他的手,失声说道:「他似乎也知道我父母被杀的事……」 「阿宁,可你在牢里,严天阔说你父母之死是上任天尊做的。」 严宁回想起来更觉后怕,若是上任天尊楚玉衡,那方明烨为何如此激动,况且…… 「萧季业可曾和你说,方明烨有副画像,那女子和我一模一样?」 长秋点点头,萧季业把在仙云宗的事情都给他讲过了,他还说那女子通眉若仙,跌坐是佛,颇似天上的神仙。 「等等!」施青栾大喊一声,「你说明烨寝殿里有个画像跟你一样?」 严宁和长秋同时看向他,不解他为何这么激动。 「你认识他?」 「……我幼年时与他一同求仙问道,只不过他被仙云宗挑中,做了楚玉衡的弟子,可他……」 施青栾回想道:「他和神女自幼相处多年,感情深厚,如今早已结为道侣。」 「那天……他……」严宁想起他们结为道侣的日子,自己正瘫在他寝殿的床榻上。 他甚至强吻了自己。 严宁摸上自己的唇,一阵噁心不适又沖了上来,她捂住嘴胃里泛起噁心。 「怎么了?」长秋关切问道。 严宁摇摇头,她在噁心中思索,不知父母之仇究竟是谁,她想到了那把剑。 她说道:「或许我曾见过他,那是一个过去的回忆,父母被杀之时我被人带离,但有些片段太模煳,看不清是谁。」 「是梦吗?」施青栾沉吟片刻说:「我记得书上有记载,传闻有渡梦人,能够借过去之物重现记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长命锁!」 严宁和长秋同时喊道。 施青栾抬起眉毛:「那你,你们,接下来要如何呀?报仇吗?」 「先找阿柔。」 「你不想报仇吗?这不太像你啊。」施青栾疑问道。 严宁摊开手心,「我如今灵力全无,一丝一毫都没有,又怎么报仇。」 「那是我给你封了。」施青栾不以为然说道,「你们郎情妾意的,还不如就在这生个孩子算了,外头多危险。」 严宁皱起眉,目光如刀,长秋在一边尴尬挥手解释说:「没有没有,不是医仙想的这样的!」 施青栾见状进而疑惑:「啊?我说的不对吗,你们昨晚不是……你刚才还想吐啊?」 「闭嘴!」严宁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将桌子推开。 长秋眼疾手快把她按在椅子上,箍住她的双臂,但严宁还是挣扎着抬脚要踢施青栾。 「阿宁,你不能再情绪激动了!」 「轰」一声,桌子还是被她踹飞了,那碗碟和黑灰般的食物摔在了地上。 伙房有人闻声赶来。 施青栾连忙起身向后躲,焦急说:「你看,你看,我封你灵力就是怕你打我啊!都是成年人,不要害臊啊!小孩子多可爱啊!」 长秋一听更慌张了:「医仙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你!」严宁捡起方才那块他擦脸的巾帕扔去,却被施青栾挡开飞到了长秋脸上。 「阿宁……」长秋无辜地把巾帕取下,白皙的脸颊又脏了几分。 「师父,有话好好说,你干嘛要动手啊!」 赵念双站在一片狼藉之上,看着满脸锅灰的长秋无语说道。 「天理何在,是你们师姐要打我!」施青栾抱臂坐在门口。 「那还不是你废话多还不说清楚!」赵念双接话道。 「哎呀,我忘了么,」施青栾转过头,对被长秋按住的严宁说道,「你身子还很弱,承受不起灵力,况且我堂堂医仙能恢復不了灵力?」 「再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们俩在这不好吗?」 严宁拧起眉,「给我解开!我不打你。」 「不不不可,你还没恢復,你要是用起灵力必然血吐的满地都是,我还得费草药,不划算,起码在得等十天吧。」 严宁斜睨他一眼,站起身,长秋以为她要动手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松开,我要收拾。」她挣开长秋的手,蹲下捡起地上碗碟的碎片。 「哎,这些碗你走之前可要给我赔的啊!」施青栾看严宁发完火又得自己收拾的样子,似乎很高兴,趁严宁没说话之前,一熘烟跑没影了。 长秋也跟着她收拾了一遍厅内的桌台,一切物归原位,严宁气沖沖地回了房间,长秋又立马跟上,打了些水,拿干净帕子给她擦脸。 「我自己可以……别把我当小孩。」严宁捡起身上的食物碎渣,用力向地上甩去。 「阿宁,他对你做什么了,你这么难受?」长秋擦着脸关切问道。 「他想……我咬了他嘴!」严宁咬牙切齿含混不清,面色越发铁青。 长秋思索片刻,俯身靠近,点水般吻了下她的唇,红着脸说道,「这样……会好些吗?」 严宁随即捂住嘴,想起昨晚的举止,脸也红了起来。 「好多了。」她闷声说道,抢过帕子给他擦起脸。 晚上长秋真的听施青栾的话,睡在了隔壁,以往长秋元神状态时就附在严宁身上,有了身体也日夜陪在她身边,如今头一次独身躺着,两人竟然都失眠了。 就这样,严宁过了几日喝药晒太阳的平淡生活,没做些什么越轨之举,也没在晕倒过,直到今早,严宁一睁眼看到了他。 略带透明的他。 「长秋,你……」她坐起身,手伸向床边上他的手,随着距离拉近重叠在一起。 「我去问施青栾办法。」她说着就要下床。 「不着急的,阿宁还没有恢復好。」长秋站在面前笑着说道。 「没关系,我先问问他。」严宁伸出手摸了摸他虚无的脸颊。 刚一出门,就看见施青栾在院子里分着草药,她冷着脸也过去帮忙。 「哟,小树妖回你那啦?是不是要来求我恢復身体的办法!」他放下手里的草,拍了下土,准备起身,却见严宁俯下身开始挑拣起来。 「太阳西边出来了,他们师姐。」 「你说的,总不能擎等着吃。」严宁相比第一天醒来好了太多,总得找点事做,不然真要要躺废了。 「阿宁,这是仙茅草。」 「这是车前子。」 「这是连翘。」 长秋指着严宁拿起的草药,一个个介绍。 施青栾见严宁区分得这么快,说道:「你有帮手,你这是作弊啊大师姐。」 她又拿起一株平平无奇的小草,「给你干活,还那么多废话,对了,长秋不能做你徒弟吗?」 「阿宁,这是野草,啊?」 长秋站在一旁,听到严宁最后的话,发出疑问。 施青栾倒是来了兴趣,重新坐下身来。 「他脾气太好了,不如欺负你有意思。」 严宁扔出去那根野草,淡然说:「可他知道的比我还多,你也教他了很多东西。」 「庙太小啊,容不下他,他那么厉害,要不就最小的师弟。」他像是故意刁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师弟做不做?」严宁转头问向一脸期待的长秋。 「好呀!」长秋兴奋地拍起掌,「阿宁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的!」 严宁只笑了声没回他,长秋生来无根,以后就算自己不在,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他同意了,我是他师姐了。」 严宁继续挑着剩下的药草,甚至一眼都没看施青栾。 长秋站在严宁身侧,听毕立马跪身行礼,还磕了三下头。 「他已经拜完师了,你就是他师父了。」严宁又挑出一个野草。 施青栾惊愕地搓着胡茬,惶恐看着严宁两旁,似乎寻找着长秋的身影。 「别找了,他站你面前呢。」 施青栾吓得立马后跳一步,看着空气,「我弟子怎么都这么古怪!替我收了个看不见的小师弟?」 -------------------- 这是一口为了醋包的饺子…… 第48章 装扮 ===================== 此刻,严宁站在热气氤氲的浴桶前,看着施青栾一样一样往里放草药,长秋的元神在水里上下浮动。 潮湿的水汽让衣服都贴在了皮肤上,她前后活动肩膀,试图挣开一些唿吸的空间。 「于玄英带来的阿柔,你可知道什么?」她趁这间隙问道。 「你现在才问,我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呢。」施青栾轻笑一声,「他们呀,也是一对苦命鸳鸯,大概是阿柔被仙云宗抓去炼丹,于玄英救了她,但也被师父逐出了师门,你要找她的话,可以去找徐明非。」 「他是谁?」 「于玄英的师兄,早年间见过几面,他介绍于玄英来我这的。」 「好了,就是这些,你记住了吗?」施青栾放完最后一味药草收手,拍了拍掌。 严宁点点头,一共八种药材,都是难寻的仙草,特别是那仙斛兰韵,施青栾的药箱里似乎没多少了。 「血,伸手。」施青栾指着水面。 严宁伸出食指,小刀轻轻一划,一滴血落入水中转瞬不见。 「解开我的灵力吧。」严宁收回手。 施青栾斜眼看她,「下次吧,这次你先看着好好学,这两天还有事让你做。」说时,他抬起手,灵力迅速外溢出来,随着他双手的动作,蓝色的灵力如同火焰一般在他身上燃烧了起来,又逐渐在手心凝聚成形。 在看到那团灵力的瞬间,严宁微怔,他的实力,比她想像中还要强大得多。 「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施青栾很是骄傲。 「你师父是谁?」严宁问道。 「云水散人,都是乡野村夫。」他说得很快,似乎不想多说。 随后,他手心那团凝聚的灵力,飘至水面,如同涟漪一般荡漾开来......水面上浮现出无数道白点,那是灵力幻化而成的。 紧接着,在他的控制之下,那些白点全部都朝着水面下游去。 「是不是太快了,你看清了吗?」施青栾转过头,面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也出了些汗,他伸出手,在严宁怔住的目光中朝她额头一点,「这下你应该会了,师姐且等,我先出去了。」 严宁脑海白光一闪,他方才使出的口诀动作通通浮现在眼前。确实太难了,若要她来做,很可能是耗费所有的灵力,还极大消耗精力。 「多谢师父。」严宁躬身道。 「这还差不多,以后你别老喊我名字,多给点面子啊。」他伸了个懒腰,似乎伪装自己的不适。 严宁心中动容,看着他背影说:「为何收我为徒。」 「说过了嘛,我就喜欢收些古怪的弟子,不然多无聊啊!。」施青栾边走边说出去关上了门。 严宁转回浴桶前,撑在捅边支着头,水面看似平静,却能感受到暗藏的汹涌灵力。 施青栾师徒三人对她和长秋没有保留,不仅全力救治自己,还帮助长秋制造身体,如此纯善,确实不愧青竹医仙的美称。 可她应该如何报答他们呢? 严宁陷入从未有过的思绪,闷热的蒸汽扑在眼前,她越来越觉得困,眼皮沉重下一刻闭上了眼。 手没支稳,她像是翻倒进了浴桶里,一阵水花惊响。挣扎中她摸到了比水还热的肌肤,光滑,细腻。 她在水里看到了长秋,他闭着眼像是还未醒,严宁游过去,轻轻把他托起,两人浮出水面。 空气里除了浓郁的药草味,还有长秋淡淡的香气。 长秋静静地靠在桶壁,水珠从墨发上滑落,经过他乖顺如帘的眼睫毛,途径鼻尖、嘴唇,最后滑下脖颈,重新落在水中,水下洁白的他影影约约。 在这种氛围中,严宁心跳不止,水面带出波纹,她捧起长秋的脸颊,朝他轻阖的唇吻去,温柔的,缱绻的,可还是吻得越来越深,像是要深入他的骨血里,手不自觉轻抚他纤长白皙的脖颈。 她脑海里浮现长秋洁白的某一处,右手顺着肌肤没入水中。 随后,像是掬住了一汪更为炙热的秋水,在水发烫,像在引诱。 严宁离开了他柔软的唇,他似在睡梦中战慄,闭着眼却浑身颤动,薄唇微启,气息里带着轻微却急促的低喘。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她掬住水的手更加用力,他发上的水珠也加快了滴落的速度,次次从他的泪痣上滑落。 他轻轻抬起头,下颌都在颤抖,这番迷濛中,像是醒了,他好看的桃花眼半眯,波光潋滟,泪花聚在眼角,惹出一片桃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阿宁……阿宁……」长秋湿红的唇喊着她的名字,断断续续冲撞进她的耳间。 哗一声,轻微的水花四溅。 她睁开眼抬头看去,长秋略带羞怯躲在浴桶的另外一边,水下的双腿蜷缩在身前,什么也看不见。 「阿宁,我……准备出来了……」 长秋方才分明颤抖着的唇,此刻却平静毫无波澜,严宁看向自己,衣服除了水汽带来的潮湿感,哪里像在水中。 「嗯。」在疯狂的心跳声中,严宁背过身去。 身后响起水声,接着是衣服的摩擦声,严宁闭着眼,但眼前竟然是他刚才梦里的样子。 那温软呢喃的名字,一次次从他口中说出,声音越来越大,他马上就要…… 「是太热了吗?」长秋换好衣服走在她面前。 严宁睁开眼,说道:「嗯,太热了,外面冷,你的头髮还没干,我先出去等你。」 严宁推门而出,终于唿吸到了干燥冰冷的空气,胸口的闷热顿时交换出去。 她蹲在地上翻看自己的手心,方才她握住的是什么,他才有那样的神色……比亲吻过后的眼睛还要摄人心魄。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长秋还是平静的模样,疑惑地问蹲在地上的严宁:「阿宁,你怎么不在厅里等我?」 「别喊阿宁了。」她低声说着站起身,向凌风轩的厅堂走去,「施青栾说有事找我们。」 「阿宁不开心吗?」长秋不明所以的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厅堂内施青栾、赵念双和萧季业都在,桌上摆着些瓶瓶罐罐,以及綑扎好的草药。 严宁走近打量奇怪问道:「要我干什么?」 「就这堆药,下山卖了去。」施青栾嘴里又叼了个草叶,随手一指。 「阿宁,这好像是我搓的药丸,里面还有我的灵力。」长秋拿起来端详看着。 「就是你做的,」赵念双站起身,走到长秋身边,「没想到吧,你做了这么多。」 「念双师姐好。」长秋回道。 赵念双一脸惊恐,「师父老头,我没听错吧!人家可比我厉害,而且都二十四了。」 施青栾十分坦然又得意地点点头,「他自己同意的,就是你们小师弟了,都是按入门辈分算的嘛。」 赵念双倒吸一口冷气,跑到严宁身边,指着施青栾说道,「师姐!你怎么不教训他,这太过分了!」 「是我同意的。」严宁淡笑道,和长秋相视了一眼,又看向施青栾,「那你把我灵力解开吧,下山卖给谁?」 施青栾一抹胡茬,「啧,还不行,你得学会低调行事,再说了,你要是把我这药卖了,拿着钱不回来怎么办,这上面有单子,你自己看。」 长秋见状拿起单据,瞬间扬起笑,「商浦!阿宁,我们是不是可以见到葛郎中和小悦了!」 商浦? 她一愣,徐北的人都迁到商浦了,如果要去的话,那些人定能认出自己。 「你知道商浦有认识我的人。」她转头对施青栾说道。 「当然,所以才让你去的,你要是被人认出来,我建议你们就不要去找什么阿柔,报什么仇了,乖乖在我这养老。」他向后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严宁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刚在思索得乔装打扮一番时,赵念双先开心地跳起来。 「师姐,别担心,让我想想!」赵念双单手放在下颌思索着,走到严宁面前上下打量着,「师姐气质不凡,身形也高挑……」 「长秋,哦不,小师弟虽然高,但相貌俊美,不如……」 严宁和长秋的冷汗冒了出来。 「不如你女扮男装,他男扮女装,做一对神仙道侣如何!」赵念双打着响指说道。 「我看好!」施青栾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找到乐子了,异常兴奋。 他一改往日抠搜的模样,立马给赵念双发了银子,赵念双马不停蹄拉着萧季业乐呵跑下山,等回来已经是半下午了。 经过一番打扮,严宁站在厅堂中间。 「师姐,你可比师兄帅多了。」 「啧啧……」施青栾绕着严宁巡视了好几圈。 「别啧了。」严宁无语,这会正抬起双臂,赵念双低头细心给她整理衣服。 「好了!」赵念双后退一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外人看严宁的相貌,本就一时分不清性别,前胸方才在屋内用白布裹住,冬天穿的厚些根本看不出来起伏。 此刻,她身着墨蓝劲装,银色腰带繫于腰间,银白髮冠束起高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但或许是前胸裹得难受,严宁不断抬着胳膊活动。 「师姐,长秋师弟也换好衣服了……」萧季业从屋内走出来,但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双颊微微发红。 严宁换衣服时,赵念双就先替长秋梳妆了一番,又叮嘱萧季业衣服的穿法让他帮忙。 「咦,师兄,你不对劲?」赵念双蹭过去,仰头看着萧季业的脸庞,偷偷笑起,「师兄是不是也觉得长秋师弟好看,脸都红了呀。」 「不、不是……」萧季业慌忙躲避,他也没想到长秋竟然那么白,而且是浑身都白。 「我也要看看!」施青栾说着想进去看,赵念双赶紧拦住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师姐快去!这老头定是垂涎小师弟的美色!」 -------------------- 第49章 外出 ===================== 严宁踏进长秋房间,屏风后是一袭浅黄的背影,细腰被勾勒的恰到好处。他及腰的墨发被半绾起,髮髻插着金叶细花,剩下的垂在身后,随着轻微的动作在腰间飘动。 他好像在低头看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严宁问道。 「这个腰带,」长秋边起身边说,抬头看见她,立刻笑起来,「阿宁,你这一身好潇洒呀。」 他站直了身,衣服上飘着几根白色的流苏,衣领较低,锁骨依稀能见着几分。 外层白色素纱下摆绣着浅浅叶片脉络,整个裙子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他额前的碎发落在两旁,脸上并没有涂抹多余的妆容,唇不点而红,仅抹了淡淡的胭脂,无故生出一丝娇媚。 他见严宁盯着他,摸了摸头上髮饰,牵起最外层的纱裙,不好意思地问:「我这样,真的不奇怪吗?」 说话间柔情绰态,媚于言语,让人忽视性别,只觉得美,就像观音娘娘其实是男子一般。 「……不奇怪。」严宁挪不开眼,但怕他不情愿,「你喜欢吗?」 「我也不知道,阿宁觉得好看就好。」说着他转了个圈。 「好看,很漂亮。」严宁走近摸了摸他头上的金钗,她自己这辈子还没用过这种东西。 她又问:「你刚才说腰带怎么了?」 「这个腰带我不会系,总是掉,你看,它太长了。」他手上是一条很长的丝绸飘带,应该挂在某处,但始终拖在地上。 「我看看。」严宁接过打量研究,捯饬片刻她也不会系,估计是萧季业也不会就这么先缠在腰上了。 她想看看腰带那头,轻轻一拽,拉着长秋的腰贴近了身,两人撞在一起。 刚仰起头,却擦上他低下头的唇角。 他们自从上次醉酒后,十几天也只有长秋安慰似的轻吻一瞬,他严格遵守施青栾的规定,不怎么贴着严宁。 可眼下,她对上长秋忐忑的眼神,想起浴桶前的梦,立刻有些躁动,唿吸都变得浓重了。 不知不觉,她的手已经顺着腰带攀上了他的腰间。 他的红耳坠还在,与头上的珊瑚珠子遥相唿应,严宁抬起手,轻轻拨弄了两下,那颜色立马染上他的右耳。 「阿宁……」他低浅的唤了声。 「嗯。」她摸到他的耳垂,竟瞧到他的躲闪般的颤抖。 严宁心跳扑通扑通,刚想仰头凑近,可身后传来施青栾急躁的声音,还有萧季业的阻拦。 「师父,师姐还没出来!」 「怕什么怕什么,都是男的看看怎么了!」 两人含水的眼眸瞬间一颤,严宁立马跳开,但腰带还在手上,这一拉,直接扯开了他的衣襟,连带着纱裙也散了下来。 「阿宁!」长秋赶紧提熘住下滑的裙子。 严宁顺着腰带看去,女子门襟下露出的却是男子白皙的胸膛,那点粉红违和又美艷。 愣住的瞬间,门被推开了。 她条件反射抓起散开的衣领想要合住,慌乱间却抓到了他的胸前雪白的红上。 长秋小声喊叫,连忙握住她的手,脸跟着烧起来。 回头就看见进来的两人。 施青栾和萧季业一进门,只看见身着男装的严宁扯过长秋的腰带,手伸在他胸前散开的衣服里。 而后者一脸惊怕,衣领敞开,纱裙散落,一手抓着严宁欲行不轨的手,另一手提着下滑的裙子。 四双眼睛相互对视,一时安静极了。 施青栾一甩袖,「竟搞些花里胡哨的!」说着飞快转身走了出去。 「啊?」萧季业红着脸反应过来,立马追在身后夺门而出。 此时,他们摆脱了方才尴尬的氛围,坐在厅内。 严宁斜靠椅上,单手撑头,倒是肆意慵懒的俊俏模样,但感觉到脸上还有些热。 而且施青栾和萧季业时不时盯着她和长秋来回看。 赵念双拿起飘带,说道:「这个就是绕两圈挂在旁边的,好看,不是真系的腰带。」 「嗯嗯,知道了师姐。」长秋端着胳膊点头。 赵念双寻到飘带的末端,刚好在衣襟,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快断了?」 她转头想问萧季业,可这四个人全是一副失了心的模样,没人睬她。 「你们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了吗?」她转回头问向长秋。 「啊,这是我自己扯的……」 长秋连忙开口,说完又尴尬笑了笑,眼神看向严宁,两人一对视立马移开。 「唉,咱们大师姐重欲啊……」施青栾默默念叨,惋惜般拍了拍大腿。 「你说什么?!」 严宁听见,立马从椅座上弹射起身,抄起身旁茶桌上的青白花瓶就要砸去。 赵念双还在发愣,连忙要去阻止。 但长秋先行一步,快步冲去抓住严宁的手腕,慌忙解释:「医仙师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我们没做什么!」 「哎!汝窑!」施青栾指着严宁手心的花瓶,又指着长秋,「你要是砸这个!你让他再给我干一个月活!」 「你!」严宁看了看手心的花瓶,挣开长秋的手,哐当一声,无可奈何砸回原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为老不尊!」她骂道,侧过头去。 施青栾到没反驳,见严宁如此羞恼,他看起来开心极了,高兴地说他要出去透透风。 厅内安静下来,赵念双让长秋把衣服换下来缝缝。 这会儿厅内就他们四个,严宁翻看明天要带去商浦的东西,可长秋还在一边搓药丸。 「别搓了,别搓了!」她一把推开剩余的药材,想起施青栾那欠揍模样,简直想把他踹在地上。 「阿宁,医仙师父说要我们赔碗,还给我们置办新衣服了。」长秋似乎不是很生气,安慰道,「嗯……这样我们不欠他的人情,这样可以吧?」 严宁听罢,觉得有些道理,也坐到他身边学着搓药丸。 「不许叫他医仙!」严宁搓好一颗。 萧季业见她还在生气,说道:「师姐,你别太生气,我们师父以前是老爱开我的玩笑,他就是这样的人。」 严宁心中无语,所以这个徒弟没意思了,才重新收徒的?回过神她才发现手中的药丸被搓成了一个长条。 错坏的被长秋拿走了,严宁似乎没那么生气了,她问道:「你们为什么以前不在这,还要在风清门设立个凌风轩?」 「那是因为掌门给他钱,要不是有青竹医仙坐镇,风清门哪还有人来。」赵念双抬起头。 严宁摇摇头,这很是施青栾的作风,贪财又抠门。 萧季业补充道:「其实也是若野师叔走后,我们又出去游歷了,他大概是一个人觉得无聊,所以答应风清门的掌门,作为外门师父的。」 严宁听到江若野的名字,抬头问道:「我们当时走的急,若野师叔还在苍岩山吗?」 「当时仙云宗在那值守过一阵,我们怕暴露就没去。」萧季业说,「师姐,你们明天去商浦,我们就打算去苍岩山,我们回程的时间差不多。」 严宁点点头,让那施青栾一个人无聊两天也挺好。 这时长秋像是想起什么,「医仙师父的师父是云水散人?」 「你认识吗?」严宁想起他在浴桶时应该听到了。 「不认识,但是小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号,传闻他云游四方,助人施道,他还活着吗?」长秋回道。 「按照年纪,应该还活着,但是师父提及师祖的次数很少,次次都面色不好,经常骂他不管不顾……」萧季业挠着头。 「看!衣服好了!」赵念双抖开衣服向他们展示。 放下后,她看见对面严宁和长秋的脸色有些不对,好奇问向三人:「对了,你们进来那会都怪怪的,怎么了?」 严宁一听,捞起长秋的手腕就拉出厅门。 「啊?阿宁我们去做什么?」 「做饭!」 长秋回头朝剩下两人歉意的挥手,「做饭,我们先去做饭。」 他们真的去做饭了,一番忙碌后天都黑了,这会五个人齐齐坐在桌前。 「他们师姐,你转性子了?还会做饭了?」施青栾摸着胡茬,迟迟没有动筷。 「里面有毒,爱吃不吃。」严宁拿起筷子,率先动手,菜都是长秋做的,她本来想帮忙,但是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 施青栾跟着动筷,刚放入嘴里,表情立马一变,刚想说话,却被严宁打断。 「别演了。」她道。 「我就说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熟悉,一吃就知道是小师弟做的嘛,哈哈哈!他们师姐怎么这么记仇啊!」 说完他大快朵颐起来。 第二天一早,严宁和长秋下了山。 凌风轩这座小山头,距离风清门也不远,还能远远看见雀起楼的一角。只是这凌风轩只有一坐院落,隐藏在山林之间,身处风清门也看不见这里。 初冬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到达商浦时正值中午。 长秋在纱裙外又加了个斗篷,如此别人也见不到他平坦的胸部。 但严宁有些后悔,不应该让长秋扮女装,等下次出来还是得换回来。因为看他的人太多了,说好的低调行事,如今成了焦点。 并且,她想把这些男人盯着看的眼珠子扣出来。 守城的人一见到这两人就觉得气度不凡,像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和他的……仙气娘子。 娘子言笑晏晏,但那小公子面色严肃冷漠,站她身边,到像个保镖。 再看去,那娘子提着箱子行李,小公子却两手空空,莫非这娘子其实是丫鬟?!难怪比他还高。 真是暴殄天物!守城的人不禁啧啧摇头,却对视到一具冰冷寒意的目光,浑身一抖。 严宁盯着这人的双眼,直到越过身。 「阿宁,医仙师父让我们先把丹药送去照阳门。」长秋拿着单据再次打量,「然后这些草药,送去漠北堂,应该是个医馆。」 「知道了,你一路上说过很多次了,你把箱子给我。」严宁伸手要去接过他手中的药箱。 「不行阿宁,你伤还没好呢。」长秋连忙退开手。 「你现在是女人,怎么能提这些东西呢?」严宁低声说道,「这太引人注意了。」 「那阿宁才是啊,怎么能让你提呢?」他站在原地将箱子转到背后。 「你看看周围,都是看你的。」 严宁这辈子就没把自己当女的,但现下还是尽快办完事,把他这身衣服换下来。 长秋这才注意附近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女子眼中是艷羡,但有些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眼睛像是要透过衣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但他们看严宁的眼神却不太好,像是嫉妒。 他愣神时严宁拿去了药箱已经走在前面,他连忙跟上,一同穿过商浦去了照阳门。 通传的人去了许久,终于见人从台阶上下来。 这人年近四十,身形矮壮,大眼大嘴,满脸红光,走过来看见严宁和长秋,立马眼神亮起来。 他油腻笑道:「在下看你有些面熟啊!」 严宁一愣警觉起来,但照阳门这人却是走到了长秋面前,捞起他的手, 「小娘子啊,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 第50章 送药 ===================== 严宁和长秋带着恼怒和不解从照阳门出来,这会已经是下午了,初冬太阳落得快,天色低沉,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 「阿宁,我感觉好难受。」长秋搓着方才被抓过的手腕,嫌弃地缩着肩膀甩了甩,「他说让我们小住几日的时候我寒毛都起来了。」 方才下来那人称自己是长老韩西杜,一见到长秋两眼放光就说见过,上下打量还动起手来,说他有灵根要带他修行。 那时,韩西杜色咪咪的摸着长秋的手:「小娘子,可愿意随我修行啊?」 长秋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才将灵力完全收起,他和严宁看起来就是两个普通人。 严宁不用想也知道韩西杜的「修行」的意图。 还好听到他们是受青竹医仙所託前来送药,才稍作收敛,但又让他们小住几日,说什么以表谢意。 严宁想起他那油光满面的模样,心中忍着的火气这会要烧到脑袋顶了。 要不是灵力被封,说好低调行事,杀了他的心思都有。 「别想了,」她拉过长秋的手腕轻抚,像是缓解他的不适,「以后还是别穿这身。」 「为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啊?」长秋转过身看着严宁,表情很是认真单纯,像是真的不知道韩西杜要做什么。 「你……」严宁哭笑不得,这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无奈说道:「他看你好看,见我又没有修为,对你动了歪心思。」 「歪心思……可我是男人啊!」他恐慌地把手放在胸前,缩起肩膀。 看他这惊恐的动作,头上金钗晃晃悠悠,这副精緻的面容还真像被强抢的闺中小姐,哪里像男人,让人忍不住想调戏一番。 「你这么好看,」严宁仰头凑近他,挑起他的下颌,踮起脚尖慢慢贴近他的右耳,「他可是叫你小娘子的,你没听到吗?小、娘、子?」 最后三个字声音轻柔又湿润,像挠在长秋心里,酥酥酥麻麻。 「知、知道了……」他不由得瑟缩一下,慌忙逃开严宁的气息,戴上斗篷的兜帽,将脸藏了起来。 「还好你一直没说话,不然他就知道你不是小娘子了。」 严宁见他这羞涩模样,心情顿时好了几分,低头看着方才照阳门给的东西。 除了一袋很重的银钱,还有布包裹的一捆药材,一只手环不过来,严宁好奇打开。 长秋像是找到缓解气氛的空隙,说:「阿阿阿宁,这是、是仙斛兰韵。」 「怎么小娘子还说不清楚话了?」严宁笑道。 「阿宁……」长秋再次拉紧帽沿,语含嗔意。 她看着手里的银钱和药草思忖着,缓缓说:「长秋,看来你做的丹药很值钱,这仙斛兰韵……」 这是长秋制造身体的八种药材里最贵的,昨天见施青栾药盒里提炼好的已经没有多少了。或许这就是让他们送药的目的,施青栾这个人…… 严宁刚觉得他不错,又想起他次次说的混帐话。 「医仙师父人挺好的,我们回去挑拣处理一下就能用了。」长秋说完,见严宁抿起嘴不说话,连忙改口骂道,「他就是说话不好听!」 「不好听!?岂止是不好听!」严宁想起他说的重欲二字,简直是对她的侮辱,立马捲起那包仙斛兰韵,烫手般塞给长秋,气沖沖地走在前面。 「阿宁你去哪?」 「找漠北堂!」 长秋收好药草立马跟上。 商浦是北边靠西最大的城镇,虽然距离魔域近,归属照阳门之后也慢慢扩展繁荣起来。 纵横有五六条街交错,各类小摊小贩都做起了生意,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有。 他们边找漠北堂边逛街,这会不像在徐北,严宁也看的很开心,最后长秋停在了首饰摊前。 那冻得踩脚的摊贩一见有人靠近,还是对璧人,立马提起气,大声给长秋介绍,见他频频点头,像是获得了美人的首肯,越发起劲。 「你头上已经很多了……」严宁低声对长秋说道,不曾想他真的喜欢这些亮闪闪金灿灿的小玩意。 他很认真,拿着几根簪子端详,还不时回头看看严宁,过了会才小声说:「嘘……我就是看看,欣赏。」 过了片刻,长秋在摊贩焦急的语气中,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只剩身后失落的嘆惋。 大抵是觉得严宁这冷漠的小公子竟不肯为美人一掷……点点金。 漠北堂。 严宁看着牌匾上的行笔总觉得见过。长秋和她拎着那包需要交付的药材走了进去,药铺的掌柜面对一排药斗子抓药。 她刻意压低声音,用着男子腔调说道:「掌柜的,这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她声音顿住,说话间掌柜郎中转过了身,竟然就是徐北的葛郎中! 长秋也激动地紧抓着她的手腕,左右乱晃。 葛郎中依旧是中年发福的模样,见着来人,一脸笑意和蔼问道:「您是抓药还是看病呀? 严宁压下激动与腕间的微痛,把那包药材放在柜檯上,「都不是,您这可需要这些药材?价格好商量。」 他打开一看,立马向面前两位躬身道谢:「感谢贵人相助啊,最近入冬了,西北气候干燥,病的人多,药材都不够用了。」 确实,长秋说这些只是治头痛发热的基础药材。 严宁接过薄薄的银钱,再次看了葛郎中两眼,准备和长秋离开。 「这位公子,」葛郎中叫住严宁,见她回头,犹豫问道,「在下看您气质不凡,就是想向您打听点事……」 他手搓成拳,端在胸前温吞开口:「三个月前……说放火烧徐北的人真的死了?」 严宁和长秋对视一眼,默然颔首。 原来他们也听说了,死了却有人还记得,或许这是她二十岁最好的结局。 葛郎中闪着泪花,侧过头一声嘆息,「是好人啊……」 「姐姐好!」 这时一个小女孩贴在了严宁腿上,仰头看着她。 是小悦,还是可爱的脸庞,三个月不见长高了许多。 「哎呀,不好意思啊公子,小孩子不懂事,快过来。」宛娘道歉走近,拉开了小悦。 「他才是姐姐。」严宁指着长秋。 小悦迷惑看向手指的方向,「姐姐?」她睁着汪汪的眼睛大喊,「神仙姐姐!」 「小悦真乖。」长秋低头浅笑,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和严宁一併离开了漠北堂。 天色暗了下来,街上的红灯笼挨个亮起,飘落的星点雪花称得更加明显。 他们穿过熙攘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地方住,长秋却站在客栈门口停住脚。 严宁还在想要两间房还是一间房的事,只听到他说:「阿宁,你先进去点菜好吗,晚上吃什么都好。」 「你要去哪?」她奇怪问道。 「桂花糕,我方才看见桂花糕了。」他飞快回答,像是已经准备好答案。 「我们一起去吧。」 「不要……」长秋神色委屈可怜,「我好饿阿宁,这样我回来就可以吃到饭菜了。」 他看来是很懂严宁的弱点,她最见不得他这模样,况且还是女装扮相,眉头微蹙,很是无辜娇媚。 她微微开口还不知说什么,就被长秋推着往里走,「很近的阿宁,就在街那边,我很快就回来了。」 严宁翻着记忆,街头拐弯时好像闻到味儿了,只是想着别的事没反应过来。 她有些愧疚,以前还说一定会带他吃,可自己竟然没想到,只好依着他先进去点菜。 客栈人不多,她挑了个靠窗的角落,点了些吃食,可左等右等这人还没回来。 这时小二过来上了份菜,盘子磕到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眉头收紧,心中惊觉不对,连忙起身要走。 「哎!哎!客官你上哪去!菜都上了!」那小二拽着她大喊。 「放开!」她扔下一个银子,头也没回就沖了出去。 …… 长秋迷迷煳煳只能看到落雪和散落在地上的桂花糕。 方才他买完东西正准备出那条巷子,就感觉后脑勐地剧痛。 这人打得太狠了,长秋如此想着,刚动动手指,一条帕子就捂住了他的口鼻,难闻的烟燻味盖住了手上仅存的桂花香,接着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长秋像是被摔到硬木板上,浑身无力的他这一摔清醒了一点点。 滋滋烧水的声音,木炭的烧焦味,接下来是衣服的摩挲声。 有人摸着他的脸颊,一股带着难闻酒味的气息靠近,打在他耳朵旁。 「小娘子啊,可算让我碰见你了。」 天哪! 长秋仅存的清明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了,努力睁开眼,模煳的缝隙中就是那张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脸。 长秋往四周转了转眼睛,这是个普通民房,破烂木头挂满了灰尘。 长秋又看回来,这人叫什么?韩杜西?还是韩西杜? 韩杜西似乎起身了,油腻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煳。 「小娘……你那个小白脸……瘦……没什么修为……英年早逝……跟了我……」 长秋依稀只能听见这几个词,低头一看,韩杜西正在动手解自己的斗篷,他还没穿裤子,黝黑的东西就耷拉在外面! 他立刻感到难以形容的噁心,真把自己当女人了。 「我……我是男人。」他努力仰起头。 「男人!?」 眼前的缝隙中,韩杜西惊得后退下了床,诧异地看着长秋,随即像是见了什么宝贝,又淫.盪笑起来。 「男人好啊!」韩杜西欣喜若狂,声音很大,口水声都掩盖不住,「我更喜欢你这种白白嫩嫩的男人!」 「嘶嘶!」火炉上的水沸腾了,发出刺耳的啸叫声。 韩杜西又扑过来,疼爱宝贝般捞起长秋的手,又摸向长秋的腰,他扯开衣带,「你也喜欢的吧!跟你那小白脸,还穿女人的衣服!花样可真多啊!」 长秋试图抬手抵抗,可还是动不了,那迷药应该是特制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韩杜西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他泪流了出来,并不是现下的屈辱不适,只是想起了严宁,想到她以前的经歷…… 「哐当」一声,屋子的门板带着雪花和寒风闯进来。 与之来的还有一声厉喝。 「敢动我的人!你找死!」 墨蓝色的身影大步迈进来,眼睛里露着凶光。 韩杜西回头一看,竟是那没有修为的小白脸,刚走近准备收拾她,却见小白脸抄起一旁的正在啸叫沸腾的水壶,泼了上来。 「呲啦」一声像是肉片下锅,他的脸到脖子立马散出白烟,他疼得嗷嗷直叫,双目赤红,想摸脸又不敢摸,痛苦地嘶吼打转,身下黝黑的脏东西到处乱甩。 「长秋!快醒醒!」严宁急忙跑去拍着他的脸,长秋迷茫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清明。 「阿宁……」他呢喃喊道,挣扎着侧起身,可迷药还没过,又一歪倒在床上。 严宁奋力把他拉起身坐着,可长秋瘫软的身体站不起来,而自己灵力还没有解开。 刚想把他扛到肩上,又听见身后起了动静。 韩杜西忍住了痛,醉酒之间见严宁就是个普通人,立马大跨一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 长秋又侧倒在床沿边,但他这一通似乎恢復了不少,努力地撑起自己。 「你们!哪家的野种狗崽,竟敢坏老子的好事,这商浦就是我照阳门的地盘,就是我的地盘!」 韩杜西被烫伤后红肿的面颊,此刻更加油光发亮,活脱脱像被烫的猪皮。 严宁憋红了脸,一脚踢在他没穿裤子的下身,他立即疼得龇牙咧嘴,手也松开了。 严宁靠墙落在地面,脖子被掐,胸前裹得太紧,一时半会气还没喘匀。 韩杜西捂着下身,满脸扭曲愤怒,原地转了一圈,像是找趁手的工具。 但他似乎喝多了,忘了自己是修道之人,也忘了自己的剑和脱下来的衣服一起放在旁边。 严宁立马起身想去抽剑柄,但这一动提醒了他,被他提前一步。 剑鞘落地,银白亮光噼了过来。 「阿宁!」 她刚想躲开,长秋从板床那边挣扎着落下来挡在面前。 「叮」一声,韩杜西噼歪了,剑划破长秋的裙子,砍在地上,长秋一歪倒在严宁怀里。 「阿宁,你没事吧?」 严宁拍着他的脸喊道:「你个傻子,醒了就打他!」 -------------------- 第51章 安抚 ===================== 长秋摇了摇脑袋,终于清醒过来。 一抬掌把提着剑的韩西杜击飞,「通」一声,他撞在对面的墙壁上,随后肥壮的身体落在地面。 见这个老男人倒下不动弹了,他怔然回头抓过严宁的肩,眼泪簌簌。 「阿宁!」 严宁一看,他怎么哭成这样了。 头髮乱糟糟的,钗子和珠花耷拉下来,面上的胭脂,因为落下的泪痕,一道一道的。 真是梨花带雨。 「没事没事。」严宁见这模样又哭又笑,只好抱住哄他,刚拍上他的背。他却说:「别安慰我……阿宁……」 接着,他挣脱开反抱回她,从小声啜泣又变成嚎啕大哭! 「长秋,要哭,我们回去哭好吗……我有点难受。」严宁轻声说道。 前胸裹了一天,本就勒得心慌,在加上他抱着,更唿吸不上来了。 「啊?哪里难受……」长秋立马放开,泪眼婆娑看着她。 严宁默默指了指胸前:「太闷了……」 「回,回去,替阿宁解衣服。」他憋住泪,胡乱擦脸,晃晃悠悠站起身还不忘把严宁拉起来。 她这才看清他身上的状况,前胸的衣服被扯开一半,锁骨和半个胸口露了出来,裙子没散,只是前面被剑划了口子。 还好来的及时,小娘子还没有被怎么样。 她把落在床上的斗篷给他穿上,又带好兜帽。 「好了好了,你还是完整的小娘子。」她柔声说道,擦着他哭湿的脸颊。 对于纯真的他来说,这个遭遇确实是过于突然了,可身后那个人……严宁刚想回头,却被长秋捂住眼睛。 「他太丑了,不许看。」 踢都踢了,还没看到么…… …… 客栈小二在门口等了许久,一见着穿墨蓝衣服的小公子,立马上前,但见他环着个高挑的娘子果断闭上了嘴。 那娘子像喝醉了,摇摇晃晃,带着兜帽,裹得严严实实,只能见到白脸蛋儿。 是个美人。 「一间房。」 半个银子又飞到了小二手中。 小二是个老实人,还是开了口:「哎呀公子,用不了那么多,您那菜还要吗?」 「要。」 「好咧!」 房间里,长秋的眼泪没停过,从那间破屋子的床上,到现在客栈的床上。 他坐在那,已经取下来斗篷和头饰,头髮也顺好了,但是不愿意脱上衣和裙子,尽管它们看起来很糟糕。 最重要的是,他一动不动盯着严宁,神色难过又怜惜。 每眨一次眼,眼眶溢出里的泪,就像涓涓细流一样流经他的泪痣。 她站在他身前束手无措,只好打了水,坐在一旁。 「他摸我们小娘子哪里了?」严宁凑近笑着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长秋伸出手,淡黄衣袖下他指节分明的手透着暖意的白。 严宁拢起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放入温热的水里。 他的腕骨明显,手指修长,与严宁的手比起来,似乎只要他轻轻一握就能包在手里。 严宁从手腕开始到手背、手心,直到指根内侧逐一清洗。 「别怕。」她道。 「以前,有人跟你说过别怕吗?」长秋轻轻开口。 严宁顿住手上的动作,这才明白,他这是想起自己的遭遇了…… 「哎呀……」她刚想开口,却被他拉进怀里,他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 两人迟迟没有说话。 长秋感受她纤薄的后背,想到她十五岁就遇到那些可怕的事,那时候,应该比现在更瘦弱。 「对不起阿宁……我也想陪陪以前的你。」他轻轻拍着严宁的背。 「别怕……」他又轻轻说道。 「你傻的时候在识海说过,我记得的。」严宁抬起头。 「阿宁,我……那不是傻。」长秋破涕而笑,语气轻松了很多,「那阿宁是怎么找到我的?」 严宁起身,伸出右手的食指,微微一动,一条红线便连上他的右手。 「引魂线,施青栾加的,直接连接着魂魄,赵念双萧季业也有。」 「引魂线?」长秋喃喃,看着两人手上的红线,有种喜结连理的错觉。 他顺着自己的红线看去严宁,却发现她在解腰带,腰带松开,她开始扯衣襟了? 「阿宁?」他慌张问道。 她扯着衣领说道:「不行了,太闷了,你转过去。」 长秋连忙侧过身。但还是通过墙上的影子看到了她的身影,烛火晃动,她也随之摇摆。 一层层裹布放开,严宁胸前起伏的弧度和平坦的小腹映照在墙上。 长秋喉结不自由滚动,连忙低头,他其实没见过她裸露的样子,她昏迷的时候,都是闭着眼擦洗的。 而且,那时候她还没有说也喜欢自己,可现在光看影子,就面红耳赤起来。 「吃饭吧,快凉了。」 他慌忙回过神,她穿着黑色的里衣站在桌前,没有腰带收身,空荡荡很是瘦弱,仿佛一吹就碎了。 他的阿宁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英年早逝。他无端想起这四个字,连忙摇着脑袋命令自己忘掉。 「嘶……」他站起身,大腿处却传来疼痛。 「怎么了?哪里疼?」 严宁立马跑来检查起他的身体,却发现他身前裙子的破口处,有一道血迹渗了出来。 应该是他挣扎下来挡的那一剑,剑刃擦过了他的大腿才砍到地上的。 严宁心里对自己不满,之前回来怎么没发现,还拉着他走得很快。 她立马推他坐下,伸手撩起裙子。 「阿宁,要做什么?」长秋慌忙把裙子按下,虽然他是男人,可这么撩总觉得十分奇怪。 「别动!当然是看伤口了!」 严宁拉开他的手,裙子下的血迹越来越重,但没想到女人的衣服这么麻烦,总是掀不完。 「怎么这么多层!」她不耐烦说道。 掀起来衣摆的全都堆在长秋腰间,他无所适从的抱着那堆揉起来的下摆,像捧着一朵白纱黄芯的花。 最后,他白色亵裤的大腿内侧上,红了一片。 因为裙子的缘故,她已经有些气恼了,便从下摆里摸向长秋的裤腰,刚接触到他后腰的肌肤,长秋小声喊起来。 「啊!别别别!」 他松开那捧白纱花,按住衣服里她的手,可她依旧不松。 长秋连忙向后躲避,却退上了床,又扯到伤口嘶嘶抽气。 「别动了!」严宁气急,直接跪在床上继续解他的裤腰,长秋撑着床还想退,没想到臀部刚微微抬起,亵裤就被拉到了膝盖下。 烛火明朗,他两条雪白的腿露了出来。 「不要……不要……」他轻声叫喊,慌忙用揉成一团的纱裙挡住身下,又紧紧合住膝盖。 可那道伤口就在大腿内侧,又看不见了。 「你?」严宁见他不配合,也没顾及他现在红透了的脸,咬牙切齿道,「你不许动!我还没找你买桂花糕的麻烦,你能不能听话!?」 说完,严宁将他的裤子褪到脚踝,分开他的膝盖,这次长秋倒没有阻拦,只能听到他颤颤巍巍的吸气声。 「抱好。」她拨开遮挡的纱裙堆到长秋手里,伤口果然很深,从上至下大概三寸,离腿根不过一掌的距离。 「这么深,再近一些,怕是要……」 这位置好像……她眼神刚向上扫了一眼,长秋白皙的手裹着纱立马紧紧捂住。 「这里……这里不能看……」他道。 严宁目光上移,他靠在雕花背板上,一脸羞赧,湿润的眼眸瞥向别处,眼角也飞起红。 严宁心跳加速,确实不敢看他现在的模样,只得看向他的伤口, 可他腰间被自己弄出来的盛况,让她瞬间大脑充血,唿吸滞住。 他的亵裤堆在脚踝,雪白的腿两边分开,他的手用力捂住中间,白纱下隐隐约约露出点什么。 他的膝盖在颤抖,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合上。 「阿……阿宁,你别看了……」他侧头慌张道。 谁看了!不是都……挡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严宁收住目光,无措片刻去拿了帕子,想给他擦干净血。 可谁知她只是轻轻一碰,长秋白皙的皮肤立马震颤起来,腿上的肌肉线条立刻清晰明显。 「……阿宁。」 「别、别喊了!」 严宁大声制止住他带着哭腔的低唤。 可长秋完全忍受不住这种触摸和她那么近的凝视,她一碰伤口,不是疼了,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聚在某处,他竟然在这种场合……而且还越来越捂不住。 他想自己来,但根本不敢松开手,听她这么斥责,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继续强忍。 很快,在两人紊乱的唿吸下,腿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可那道伤口太深,在雪白上显得十分狰狞。 严宁犹豫片刻,既然他的身体是自己的血化成的,那也应该有用。 长秋勉强坐直说道:「没关系的阿宁,我的身体是临时的,下次就没有了。」 严宁没理他,抬手咬破了自己食指。 「不行!」长秋慌忙抓住她的手腕,可血已经从指腹的伤口渗了出来。 「别动。」严宁冷静说道,不顾长秋的阻拦翻下掌心,一滴血落在了伤口上。 伤口接触到血,立马变成了一道淡粉色的疤。 「果然有用。」她轻笑一声看向长秋,却感到手指上吹来一股凉风。 长秋心疼地看着严宁被咬破的手指,但那溢出的血又快凝成血珠。 他有些不知所措,下一刻,带血的手指就被他含在口中。 「你……」 严宁大脑轰鸣,唿吸瞬间停滞,不知从哪窜起热流直冲头顶,她脸颊立马染上了红。 湿润,灼热,还有种舒适的包裹感,她想不明白为何这样了就浑身酥麻。 唿出的气像沸腾的水,无声翻涌,可她却口干舌燥,喉间开始频繁的吞咽。 严宁看着他淡红的薄唇,和被他吞没的指节有些眩晕。 长秋像是察觉到奇怪的安静,抬起头来,严宁在这瞬间抽开手,手指只剩风吹过的冰凉。 「这样不会疼。」他认真解释,但见她直愣愣的盯着,眨着单纯的眼睛又问,「阿宁不喜欢这样吗?」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氛围的变化。 严宁的眼眸充满了水雾,俯身扑在如落雪般的人身上。 屋内安静极了,两人亲吻交缠的声音分外清楚。 长秋顾不得捂住自己,因为她疯狂地吻他,追到他的唇腔,追上他无处躲避的舌尖,她的手到处乱摸,像登徒子一般扯开他的衣服。 并不是没有吻过,可第一次有这种火烧燎原般的感觉,她的气息快要融合进他的血肉里。 不,自己本来就是她的,身体是,命也是。 他只觉得一向克制的自己,随时都要失控,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放在哪里,也像她一样到处回应。 严宁心头燥热,但她不知道要什么。 那个梦……她想起来了。 她想要看那种迷离的神色,听那种慌乱的喘息。 她依着梦里的触觉,在纱裙下掬住了那汪炙热的水。长秋张开唇,仰头一声低喘,她衣摆下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 严宁突然顿住,心头瞬间清醒。 她明白了,手里的,眼里的,是情.欲。 她没办法给的情.欲。 他虽然和别的男人完全不一样,她是想亲近他。 可他们总是要到那一步的。 哪一步? 那一步。 她甚至无法去细想,她从心底恐惧牴触这件事情,早就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做不到,或者说现在还做不到。 她惊跳般收回双手,长秋上半身立马落在了床褥上,喘息中迷濛的眼生出不解。 四目相对,严宁应该解释一些的,但她唿吸停滞。 「对不起。」 最终还是长秋开了口,他在余烬中尽量保持平静,但眼中的羞愧与难堪还是溢了出来。 他看见严宁方才触摸过自己的手微颤。 他的难堪是他不该,明知道她曾经受过伤害,明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她已经接纳他到如此份上,可自己却控制不了身体的反应。 他像落入冰水般,纱裙下令人难堪的热度瞬间消褪,心中无端生出不想做男人的想法,可下一次身体恢復,还是这样的。 严宁起身背对着她,也在平復自己的心情,这不是他的错,为何还要他说对不起。 「呃!」身后传来他痛苦的叫声。 她连忙回头,却见他捂住下身,露出和韩西杜被踢时一样痛苦的神色。 「你干什么?!」 「阿宁……我、我不想要它了……」 -------------------- 第52章 欲雨 ===================== 长秋弓腰侧躺在床上,手捂在身下,痛得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出。他雪白的腿缩做一团,脚尖也拧在一起。 刚才,他丧气般打了自己一下,没想到疼得如此厉害。 见她关切走近,他想起腿还露在外面,疼痛之余立马蹬着床后缩,躲在冰凉的床角。 严宁对他这番操作哭笑不得,也很是愧疚,坐在他面前。 都二十四了,他怎么什么都不懂,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他要是真去了它,这会绝对会晕过去,没有人能抵抗这种疼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为什么不想要了?」她擦着长秋额头的冷汗,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吸着鼻子,从牙关蹦出一句话,委屈至极,「它,它不听我的。」 说完才发现被亲了,仰起抵在床褥上的脑袋,「阿宁不生我的气吗?」 他觉得罪魁祸首都是它,才会有反应,才会忍不住。 「不是你的错,长秋。」她嘆了一口气,轻轻拨动着他的膝盖,「我看看好吗?」 「别别!」他惊叫,纱裙堆在中间,挡住了腰下浑圆的线条,又长又白的腿用力收紧,一毫都不退让。 又表情难堪地低头,声音极小,「我……和别人,不一样。」 他也是才发现不一样的,刚才那个韩西杜就黑黑的,上次换衣服时萧季业也尴尬地看着他,又想起严宁可怕的梦里面的人,他们都有黑色,可自己却是光熘熘的一片。 如果那里受伤了,她不会也要滴血吧,不不不,这怎么可以,他头昏脑胀地想。 「我早就见过了。」严宁轻笑一声,摸着他的脸颊,「你那么白,很好看。」 「啊……?」 长秋先是难以置信地呜咽,随后把头埋在床褥中,他的耳朵又烫又红,唿出来的气把床褥都沁湿了,留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真的以为当时遮的很好。 「过会就好了,」严宁眼里满是怜爱,「以后要是还有男人欺负小娘子,你就踢他这里,知道吗。」 他点点头,吞吐了几口气,像是好多了,仰着烧红的脸,犹豫问:「阿宁,我可以做女人吗?」 她指着他身上的衣服,不解道:「你现在穿的就是裙子啊。」 「不、不是这个意思,那韩什么的一听我是男人,好像更激动了,可他也是男人,他要对我做什么?我也可以当女人吗?」 严宁听着他胡言乱语不禁扶额,真是一出门就被带坏了。 可两个男人能做什么?她有限的人生经歷确实没见过,但他们……无非就是…… 她在脑海里揣摩了一下,不禁心中一惊,这照阳门长老竟然男女都不放过。 「可能就是……亲一亲,摸一摸。」严宁尴尬说道,总不能真的告诉他两个男人做什么。 面对他无辜又认真的神情,安慰道:「长秋,你就是你,我不是因为你,我只是……」 「你不喜欢,我不碰你……」他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脸色已经恢復了正常。 他刚想坐起身,一个细长的东西从他怀里掉出来,眼神立马变得紧张。 簪子,被褥上静静躺着一个簪子。 严宁抢先拿起,疑惑地看他又看回。 簪子样式很简单,通体是乌木做的,像一根骨节平滑的树枝,末端枝桠上有三片细小的金叶,上面托着一个玛瑙红珠,和他右耳的红珠一样。 他屈膝侧坐,把纱裙散下来,神情扭扭捏捏,忐忐忑忑。 「给我的?」严宁直言道出。 他点点头。 原来他说要去买桂花糕是要买这个,难怪在首饰摊前看了那么久,还不时打量她。 心间涌动泛起阵阵波浪,眼前一片灼热——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礼物。 「那你买到桂花糕了吗?」她问。 他点点头,垂目看着自己的手,「但是掉地上了……」 严宁把簪子递给长秋,又把头上的银白髮冠取下,俯身撑着床,髮髻落在他面前。 长秋拿着簪子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严宁递给他是因为不喜欢,可随后却见她取下发冠,又垂下头。 心中挤压的难受一扫而空,小心翼翼地插在她发间,墨发上有他的颜色,一点金,一点红。 她抬起头,眼圈微红,眸里波光闪动,微微侧头,眼带笑意。 「好看吗?」 长秋怔然,这时她眼睛里的明媚,才是符合她二十岁年纪的光彩。 而且,他们有一样的东西了。 「好看。」他也笑起来,目光里爱意交融。 严宁伸手托住他耳坠的红珠,凑近说道:「小娘子怎么这么傻?你不知道今天多危险。」 「对不起阿宁,我没想那么多。」他低下头很是愧疚。 严宁轻抚他耳垂,正想凑近安慰,可他缩起右肩,眯着眼睛微微颤抖。 「痒,阿宁……」 她深唿一口气闭上眼,试图克制自己。 是这样,她想,就是想看这种神色,心中的爱意告诉她还想要更多。 「阿宁?」他又浅浅地唤了一声。 别喊了,她想,随后睁开了眼贴近他。 长秋下意识闭上眼,可她的气息从唇前滑到右耳,随后冲进脑袋,接着,耳垂被她湿热的唇亲吻。 他随着战慄喊出声,刚觉得羞愧难当,又听到她莞尔一笑,潮湿灼热的音色传来:「长秋,我好爱你。」 他心间融化成热水,平息的热度随着亲吻再次升起,他感觉难堪,又因为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连忙躲开紧紧护住。 严宁在他耳边低声说:「别……我帮你……好吗?」 她的手覆在他手上,声音消弭在耳间,他的心勐烈跳动,唿吸打着哆嗦,在想她说的意思,「帮」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不太懂,甚至遇见她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状态。 「可以吗?」她离开了耳边,回到面前再次询问,她的眼睛是水蒙蒙、湿漉漉的,像是真的很苦恼,来徵询自己的意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他忍住躁动,放开手,微干的唇轻启:「阿宁做什么……都可以。」 严宁被这句话撩动的快要融化,她闭上眼,低头轻吻他,脑海里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并温柔地付诸行动。 长秋难以置信地睁开眼,酥麻一阵阵爬上头顶,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想伸出舌尖回吻,可次次因为颤抖收了回去。 严宁看向他,深深坠入他水润迷离的眼眸。 他说都可以,从一开始就这样,总是用最单纯的语气,随意说着撩拨内心的话。 很快,窗外的落雪随着室内的温度,融化成闪着亮光的水面。 掌心也湿透了。 长秋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思考,羞耻与奇异沖刷着他的脑海,太突然,防佛下一刻就要死在她怀里。 烛火还亮着,任何情绪都被她看在眼里,自己却不敢看她,防佛尚在人间的一缕生命也被她紧攥在手里。 但这种被掌控感,他求之不得,过去的一切太虚浮了,就像飘荡在风中,在被吹散之前,他找到了那根紧紧栓住他的线。 他右手的食指上也确实出现了这根线,引魂线。红线摆动的另外一端,就在……她的右手上。这根线一次次摆动勾起他难以自抑的低喘唿吸。 仿佛热水在面前蒸腾,他眼酸地想哭,一眨眼,泪真真切切落了下来。 「哭什么……」 「没、没哭。」长秋仰着头,喉结在抖动,床褥被揪起褶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真的没在难过,或许是真的要死了。 「阿宁……我能抱你吗。」他带着颤抖的哭腔乞求。 他听见一声「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环住她,贴在她的颈侧。 在秋叶落上白霜的时刻,他紧紧抱着他的阿宁,喊着她的名字。 --- 严宁醒了,先甦醒的是嗅觉。 鼻腔里充斥的都是他微香的气息,像是被他前世的树叶环抱。她睁开眼,是被拥在他的怀里,他还没醒。 轻轻退开他温暖的胸膛,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他睡地很安稳,身上的红晕都退了,白皙的又像窗外的落雪。 她刚想起身,长秋无意识箍紧双手,就像昨晚他最后环住自己的时候,仿佛要把两人揉在一起。 他依旧没醒,但嘴里呢喃着什么。 「……阿宁。」 她把背后的手轻轻移开,静悄悄起身穿戴好衣服。 蜡烛烧到了底,变成一滩凝固的水,如果它还是烫的,就和昨晚红透的他一样。桌上昨晚的饭菜还没来及动,虽然她心满意足,但肚子却在抗议。 她刚踮起脚准备出门。 「阿宁,」身后传来他迷茫的声音,「别走……」 严宁回头,他撑起身子,神色害怕极了。 而且那身糟糕的纱裙还在,但更加不能入眼,衣襟松垮,白皙紧实的胸膛和那一点艷红露了出来。 昨天在他余温的唿吸中,她安慰般轻吻着他,两个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直到现在。 她走近提起滑下肩的衣领,浅笑凑近他耳边:「我不走,可小娘子,公子我很饿。」 他红了脸,立马缩回被褥里,「我们一起去。」 「你衣服这样,可能还不太方便出门。」严宁打量着他,像是透过被褥看他的身子。 长秋蜷起她看不见的腿,听到她说,「等我回来,你可以找到我的。」 严宁轻轻关上门,他昨晚的模样挥之不去,神色勾人但过于短暂,下次…… 旁边有人经过,她连忙收起心思下了楼。 「哎,兄弟,那奸.淫掳掠的韩西杜冻死在外面啦!听说裤子都没穿。」 「你小声点!这可在商浦!」 严宁大大方方路过,旁人被她的英俊洒脱吸引,又瞧见银白髮冠旁还插着个女人的簪子。 一看就是个春风一度的浪荡小公子。 -------------------- 万竹扫天青欲雨,一峰受月白成霜。 第53章 地震 ===================== 长秋抱膝坐在被褥里,想着她的名字,静静凝视食指上的红线,它穿过墙,穿过外面的人群,精准地连接到她的手指上。 这是喜结连理,他想。 他心里满是暖意,嘴角的弧度扬起。 他挪了挪身体,以往身下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现在轻微的摩擦都敏感至极,他能感受到布料的质感,被褥的重量,皮肤的温度。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她的抚摸,是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和低吟,他亲眼看到自己她手里来回翻覆,最后在脑海中炸出难以言喻的烟花。 虽然他知道这不算什么,可第一次有这种身心发颤的感觉,他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缩做一团,安静地等红线那头靠近。 门开了,严宁端着案盘走近,身上的寒气里还有浓郁的桂花香。 见长秋已经坐起身,她将案盘放在桌面,又搓了搓手,这才走到一直盯着她的长秋身旁,浅浅坐在床边,打开手中宛如白玉的桂花糕。 它还冒着热气。 「阿宁,很冷吧。」长秋声音带着鼻音,他从身后环住严宁冰凉的后背,她耳尖都冻红了。 「先吃这个,还是热的。」 严宁怕自己太冷想要起身,可他拥得很紧,手也被他温热的掌心抓住,温暖层层叠叠笼罩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长秋的下颌轻轻放在她肩上,看着两人手上的红线交叠在一起,转过头在她脸上落下吻。 严宁心间发甜,她侧眼看去,长秋眸子里亮晶晶的。 刚想说话,一块雪白的桂花糕却先被长秋递在嘴边,她咬了一口,白白嫩嫩,确实又香又甜。 就这么被暖了会,她才说:「韩杜西被发现了,和我们预想的一样。」 昨晚严宁红了眼想杀韩杜西,却被长秋阻止,并不是不能杀他,只是一旦照阳门发现自家大长老被人谋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肯定会从今日见过的人入手。 但韩杜西必须死,他知道长秋是男人,又被严宁踢了一脚,更重要的是坏了他的好事。 这种人不可能放过他们。 昨晚严宁思忖片刻,拽着韩杜西准备拖去门外,长秋意会,拿起一旁堆的陈年老酒,给他灌下去半坛,两人一併拉着他出了门。 趁着夜半下雪无人,把他拖到西边荒芜之处,才回了客栈。 「没关系的,冻死的人都会脱掉衣服,旁人只会觉得他喝醉了。」长秋看着回想中的严宁,安慰说道。 严宁点点头,事情都已处理完毕,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准备离开商浦,这会正在倒腾长秋的头髮。 严宁看向那一堆闪着金光的髮钗,又看回手心一缕流淌的墨发试图绾起,尝试几次都滑了下来,她问向头髮的主人:「你会吗?」 长秋坐在镜前,也尝试了几次,可头髮乱糟糟的搭在眼前,同样手足无措,他无奈吐了口气,眼神看向严宁,一对视两人笑了起来。 长秋跟在严宁身后下了楼,紧裹斗篷,带着兜帽,风一吹他有些后悔,他没穿那件带血的亵裤,现在感觉下身空荡荡的,走起路来别别扭扭。 这会是上午,一楼堂内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个睡回笼觉的小二,正单手撑在柜檯上,头一下一下快磕到桌面了。 他听见楼梯嘎吱一响,慌忙站直抬头:「客官欢迎光临!」 一见是昨晚小公子和高挑娘子,瞬间松了气,「客官您这是要走了?」 「嗯,」严宁点点头,又问,「这附近有胭脂铺吗?」 「有有有!」小二见娘子头髮落在外边,脸比雪还白,心领神会,连忙从柜檯下钻出来,抬手说道:「您出门右手往前走,第二个巷子口就是,那家可是什么都有!」 严宁道了谢,拽着走路奇怪的长秋出了门。 「你怎么了?」严宁侧目。 「没,没怎么,挺好的。」他扯了扯兜帽尴尬笑了笑,努力不去感受布料的摩擦。 胭脂铺里,严宁反向跨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椅背支着头,长秋就在对面坐在镜前,店家正在给他梳妆。 店家是个二十多的女子,样貌清丽,屋里还点着淡淡的香。 「娘子,你可真好看。」她盘着发,动作轻轻柔柔,眼里十分艷羡,「我在这二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高挑的美人呢。」 长秋不敢说话,只好含笑端庄微微点头,见严宁眼睛都不眨一直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哎呀,脸一红更好看了!等会就按这样抹个胭脂,男人就喜欢这样羞答答的。」店家看着长秋的脸庞低声说。 严宁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店家听见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她头上除了发冠竟还有根簪子,色泽倒这娘子的首饰极为相似,笑着问:「公子头上这簪,可要还给娘子?」 「啊?那是我送的。」长秋下意识解释,但空气有一瞬间凝固,见两人盯着自己,立马指着嘴巴,捏着嗓子慌忙,「嗓子,我嗓子哑了。」 严宁没忍住笑起来,还好他音色本就清淡,和这面容并不违和。 店家回过神,羡慕说:「哦哦哦,定情信物是不是,你右耳这枚也真是好看,郎才女貌,看来前世肯定有缘。」 她停下手中动作,疑惑说道:「咦,你们这珠花,好像缺了一个,应该是一对的,你们再找找?」 严宁接过店家的钗子,又在带来的头饰里面翻了翻,确实没有,估计就是落在客栈了。 「无事,先这样吧。」她回道。 女人的手就是巧,不一会长秋已经梳妆好了,但这回头髮全部绾起,好看的髮髻下是纤长洁白的后颈,衬得他脸小,更加娇俏可人。 店家也欣赏了片刻说要给他抹最好的胭脂,随后去了里屋。 严宁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走近,不等他问,率先评价。 「好看。」 说完就把手放在他后颈上,骚扰片刻,又不老实摸向耳垂,长秋缩起肩膀向侧边躲开,红着脸带嗔意看着她。 店家的脚步声响起,严宁趁机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他瞪大了眼连忙回头看,幸好那店家没看见,大眼睛羞恼地看着严宁,似乎在无声抗议。 这时店家回来了,「哎呀,娘子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严宁又乐呵坐回椅上,佯装不知:「是啊,怎么又红了。」 长秋气恼地看了她一眼。 严宁捂住嘴,掩盖自己不住上扬的唇角,自从她昨晚干了坏事之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们出了胭脂铺,长秋和店家欠身再见,回过头来就大口唿气。 「阿宁,你偷亲我,还有人呢。」他语气嗔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羞答答的,好看。」严宁走在前面,回头道,「走吧,回家。」 回家? 长秋的眼神亮了起来,刚准备抬步跟上,她停住的身影却剧烈晃动起来,不,不是。 是地在勐烈的震动! 他赶紧拉过严宁护在怀里,手盖在她脑袋上。 人群像受惊的鸟儿一般从屋里四散逃出,同时房屋扭曲地「嘎吱嘎吱」响,传来叮叮匡匡的碰撞碎裂声和尖叫声。 「地震吗?」严宁在他怀里问道。 「应该是,别怕。」 长秋在嘈杂中正想和严宁离开,可才踏出一步,更加勐烈的震动来袭,土地崩裂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咔啦」一声,一道裂缝从街对面的砖墙下快速蔓延至脚下,长秋立刻带起严宁跃至一边。 就在空中那刻,裂缝里闪过红光,像邪气,又像魔气,速度太快,还没有探清就消失了。 他们一落地,那道裂缝急速爬上刚才的胭脂铺,轰一声!胭脂铺连同上面的二楼一併塌了下来! 尘土四散,他背过身将严宁紧紧护在怀里挡住灰尘和渣土。 可地裂还没停下,轰隆声和破土声冲去远方,接着,更为剧烈的倒塌声传来,还有人群的惊惧哭喊。 一时间,商浦竟受到了这种无妄之灾。 「长秋,那店家还没出来!」严宁睁开眼,见塌的是胭脂铺,心中不免焦急,刚才那位店家女子不再逃出的人群里。 胭脂铺二楼的横樑已经全部断裂压了下来,刚才梳妆的地方早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下方那道裂缝约有两尺宽,桌子斗柜都变形深陷入其中,胭脂盒滚的满地都是,空气中飘的都是粉色的烟雾。 烟尘落地,一人粗的横樑下,只能看见一直纤细的胳膊,正是给长秋梳妆的芊芊巧手,一股血裹着旁边的胭脂慢慢流淌。 长秋紧握着这店家女子送的胭脂盒,就是他脸上现在抹的,她说是店里最好的,因为自己好看连银钱都不要。 太无常,上一刻才见,这店家女子花样年纪就…… 「太可怜了,这姑娘这么年轻……」 「哎,这地震邪门啊,不光这,隔壁街也裂了几道缝!」 「作孽啊,肯定是老天爷不满意!」 很快,附近的百姓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帮忙。 「可能不是地震。」他低头说道,见严宁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方才裂缝下有魔气,但速度太快,没有探清。」 严宁皱起眉,他们立马去别的街道一看,这几道裂缝横杂乱无章,但都横亘穿过商浦! 这时空中接连飞过几个照阳门的弟子,他们都在往门派方向而去,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是知道长老韩杜西死了,还是因为这天崩地裂的地震? 这时一个睡眼惺忪的弟子正穿着弟子服从对面的青楼里跑出来,他刚要踏空离去,严宁急忙拉住他。 「这是怎么了?」 「破了呀!每天早上大长老都应该加——」他突然抬头止住嘴,发现这两人不认识,立马甩开手,急忙朝照阳门而去。 破了,什么破了,加什么,加固吗?那意思是封印?这照阳门还压着封印? 严宁凛眉道:「我们去看看。」 照阳门就在商浦城后方,距离非常近,出了后城门,立刻嗅到了飘散的魔气。 他们落在一个山坡上,能俯视到照阳门前的练武场,广场上正围了一群人,环绕列阵施法,而中间,正是七八只灵境里见着的鬼影! 广场中央裂了道缝,那鬼影似乎就是从地下来的。 照阳们的弟子看来不是对手,在结阵下接连倒下十几个人,而那几个鬼影也仅消散了一只。 「轰」一声,又开始地动山摇,缝隙中溢出了更多的魔气。 这时,一道凛冽如寒冰的气息急速靠近,瞬间,一个银白色人影落在广场中央。 剑鸣出鞘,严宁再为熟悉不过,时隔两个月再次见到他,身为普通人的严宁心中徒生恐惧。 这人是方明烨,他来这做什么,难道是发现自己没死? -------------------- 第54章 哥哥 ===================== 方明烨抽出剑,轻轻朝面前一挥,那鬼影即刻消散,剑也旋即入鞘。 他右手抬起朝地面一压,一股庞大的威压直朝地底而去,裂缝立刻合上,商浦城也再次传来轰隆声,想来地裂都已闭合。 方明烨转过身,旁边的照阳门修士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谁,所有人跟着慌忙下跪,方明烨也面向了严宁和长秋的方向。 他的剑反射的光线刺入严宁的眼中,树丛间的她有些腿软,往长秋身上靠了靠,随即就被他扶住。 那把剑杀了父母,也刺入过自己的身体,他到底是谁? 「别怕,阿宁。」 「如果他从仙云宗来,那他未免也太快了。」 他的实力太可怖,她和长秋都打不过。 再度看去,一个衣着不同的人跪在明烨面前,像是照阳门另外的长老,这人嘴唇开合,可严宁听不见,只能见到他小心翼翼的神态于动作。 方明烨甩了下袖袍,那长老挥挥手,照阳门几个弟子立马小跑离开,很快,抬下来一个盖着白布的人。 「是韩杜西。」长秋低声道,那体型和大腹便便,太明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看他的尸体做什么……」严宁思索道。 难道说,封印破了,每天早上加固……做这事的人,就是韩杜西?! 严宁难以置信地看向长秋,他也看懂了严宁的眼神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想的一样。 但方明烨真的是作为仙首特地来履行职责,亲自查看封印吗,这地底魔气又是哪来的…… 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方明烨抽了旁人的剑挑开白布,韩杜西的尸首展现,肥硕的脸通红,冻得发紫的皮肤上还盖着霜雪,看来是刚运回来还没来得及入殓。 方明烨打量片刻,又用剑挑开他的衣服,似乎在翻找什么,看起来一无所获。 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严宁很熟悉,那是冰冷的火焰。 他嘴唇微动,那个照阳门长老一听,大臂一挥,向身后的弟子修士怒喊。 「找!给我找!」 声音太大,远远地传到严宁耳中,她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找什么?」 「或许,韩杜西身上有东西……」长秋凝眉道。 他们昨天仅把韩杜西拖了出去,他的衣服佩剑还扔在那民房里,万一要找的东西就在那…… 严宁刚转头面向他,就看到他头上的髮饰,胭脂铺店家说他的髮钗少了一个…… 如果不是在客栈,那一定在那间民房了! 凭着天尊的实力,如果他见到那把髮钗,一定会找到他们! 他们立刻朝昨晚那间民房奔去。 「嘎吱」一声,严宁踹的那扇木门摇摇晃晃向里推开,空气里还是潮湿的烂木头味,快到午时,阳光沿着窗户的破洞,打下几缕满是尘雾的光线,脚步一动,更加强烈。 这才注意到这房子竟然还挂着几张落满灰尘的书画,行笔清秀有力,在这里却显得格格不入。 再次看向四周,严宁心神戒备,昨晚的痕迹像是没存在过,那薄薄的床榻虽然寒酸,但褥子铺的十分平整,像没躺过人。 没有韩杜西的衣服和佩剑,也没有任何钗子的踪迹。 韩杜西摔落的墙和地面也干干净净,砸坏的碗碟甚至没有一个碎片,被严宁摔他脸上的水壶依旧放在熄灭的炉灶上。 可水壶一面凹进去的一个坑,还有床旁地面上的一道剑痕,都表明昨晚的事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水壶,燃烧的炉灶,热水…… 如果韩杜西是临时撞见长秋,那为何直接绑来这里,这种人他不可能住在这种寒酸地方,那水是谁烧的? 严宁心中一慌,怕是要被瓮中捉鳖了! 但只要不是那方明烨,他们应该能跑的掉,可恶的施青栾为何要封着自己的灵力!此时就像一只上了案板无可奈何的鱼! 「这被人收拾过了!快走!」 严宁低喊道,长秋立刻瞭然,手心凝出灵力,牵着她刚准备夺门而出,可门外传来急促的跑动声! 他立即靠在门旁的墙壁上,严宁站在他身后,敛起气息等待来者何人。 「这人没有灵力,很虚弱。」他转头道,做手刀等来人开门。 木门一声响!长秋按着胸口的高度提前攻击,可下一秒竟然落了空! 「噗通」一声! 一个人影跪在地上匍匐,立刻抱住了严宁的腿。 「别杀我,听我说,听我说,快走啊!」 「滚!滚开!」严宁踢腿竟然挣脱不开,看他身影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长秋见状捞起这人的衣领摔了出去,他倒在地上打了个滚坐在地上,哭丧着脏兮兮的脸,又准备爬过来。 严宁一瞪眼,他立马停下,眼神一转,看到长秋。 少年膝盖蹭地前进,冲过去又抱住长秋的腿,抬着头委屈说道:「哥哥、哥哥!一看你就是好人,千万别杀我啊!我不能死在这!」 可刚才他脸上还没泪,这会竟哭湿了一大片。 长秋没见过这种无赖,这少年竟然喊他哥哥,可自己也没说话啊。 「你滚开!」严宁抬脚把他勐地踹在地上。 可他又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求饶般地看着严宁和长秋:「两位哥哥,英俊潇洒美丽的好哥哥们!你们可不能在这待了!」 严宁和长秋对视一眼,她冷幽幽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男人。」 他干张着嘴,像不知从何说起,抬手指了一圈这个寒酸的房子,指回自己。「这是我家,昨天我,被赶到外面……都听到了。」 「你家!?」严宁捡起一旁的破砖头就要砸去。这人更不能留了,看来和韩西杜是混在一起的! 「等等,」长秋拦住严宁,问向地上的人,「照阳门要找什么?」 「当然是找他身上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们,可你们留下的东西也在我这,所以!」他随着说话昂起头,像是胸有成竹,丝毫不是方才哭哭啼啼的模样。 「你们得带我走!」他趾高气扬喊道。 严宁最受不了别人威胁,抄起那块砖头走近。 这少年见严宁走近,又从跪坐转为跪立,挺起腰板,「我可没那么傻,东西当然不在我身上!说不定现在照阳门的人就在门口!再不走来不及了!」 …… 「哎哟!啊!不能怜香惜玉吗!」 他摔在城门外的雪地上,见两人凝眉严肃,立刻爬起身摸着屁股哀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这少年比严宁矮一些,他的表情平静下来后,五官长的也算标緻,在同龄人中算得上出众,可面容消瘦,皮肤上带着营养不良的浅灰。 「韩杜西为何去你那,你跟他什么关系?」严宁低声问道。 「哼,他啊。」少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拢了拢乱了的头髮,挑着眼睛走近严宁,眼神放荡妩媚,「哎哟哟,哥哥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呀,我么,谁叫我天生体质极阴,最适合做男人的炉鼎了,这位好哥哥,你可要跟我双修试试?保证你修为大增。」 严宁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他言语神态丝毫没有任何扭捏不耻,反而大大方方,甚至像在勾引男装的自己。 「炉鼎?双修?」长秋抓住里面不懂的内容问向他。 「别听他胡说。」严宁立刻岔开话题,「东西交出来。」 少年上下打量严宁和长秋,见长秋扮着女装,这两人上下关系不用言说,戏嚯笑道:「哟,看来两位哥哥还没到那一步呢?真是可惜,他不愿意,我可以啊哥哥。」 「别废话。」严宁冷声道,看来这个少年以往都是靠这种方式攀上韩杜西这种人的。 少年见她冷如冰霜,却依旧不噤声,脚步轻轻一转,走向长秋,他仰头端详着长秋的脸,「这个好哥哥可真好看啊,东西呢可以给你,我说的带我走,是带我去云京。」 「那是仙云宗的范围,你去那做什么?」长秋问道。 他瞬间沉下挑逗似的眼神,垂目看向地面,唿吸加快,咬牙切齿道:「仙云宗是天下第一大宗!我……我入门修道!我要杀了那些人,他们都骗我,骗我上他们的床!」 严宁再度打量,这少年虽然体质不错,但没有任何修为的痕迹,他又如此瘦弱,看来他过往也吃过不少苦。 「你自己为何不去。」长秋又问。 「我没有钱啊!仙云宗在最南边,这一路那么远!要不是你们杀了韩西杜,我才能逃脱他的魔掌,但我现在也回不去了,照阳门都知道我们的事,其他人一定也在找我。」 严宁心中嗤笑,他如此愚蠢还做要挟之事,他既回不去,金钗还是值一些钱的,肯定不会扔,那一定在他身上。 她挑眉走近,平静问道:「这样啊,我们可以带你去,你叫什么?」 「真的吗!」少年抬起眼睛,极为兴奋,「我!我叫林可英、哎呀疼!」 他还没说完就倒吸着气,严宁单手锁住他的手腕,直接从腰间摸出一枚黑色的物品和长秋头上不见的金钗。 「还给我!」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严宁看着手里的东西说道,那黑色的是一枚符印,应该就是方明烨要找的东西。 「你你你!流氓!你摸我!」林可英气急开始胡说八道,又冲到长秋面前,「他摸我腰!你不管吗!」 「她只是拿东西,很帅气。」长秋坦然说道,还点了点头,丝毫不理会他浅显的挑拨离间。 严宁抬起手,似乎在展示战利品,侧头看着他嘲讽一笑,拉着长秋准备离开。 「你们!你们欺负人!和那群人一样!都知道利用我,亏我还跟着你们一路收拾!那屋子,还有你们拖着他的痕迹,哪不是我替你们擦的屁股,我还赶紧叫你们离开!狼心狗肺!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他见失去了唯一的筹码,坐在地上开始蹬地哭喊,他本就瘦弱,这大哭大喊像是要断了气。 「阿宁,他好像是有点可怜……要不我们给他点钱,让他自己……」长秋靠近小声说道,侧眼看着林可英蹬地踹出来的雪都快把自己埋了。 严宁思索了片刻,拿出照阳门给的钱袋。 林可英从哭喊变成抽噎,头一抬一抬像是真的要断气了。林可英再也不想这破地方待了,自从被掳来,每个人都想对他图谋不轨,说好的带他修道,可每个人都在利用他…… 如果回去,不知道又落入谁手…… 林可英痛苦无助,突然膝盖却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他低头看去,竟然是一个钱袋! 虽然只装了一半,但里面的银子是他这辈子见的最多的! 他抬头看去,那个冷峻的哥哥已经转身走了,那个好看的对他做了噤声的手势,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泪眼汪汪看着他们离开。 严宁和长秋耽误了白天的时间,回到凌风轩已经快亥时,凌风轩安安静静,灯火已熄。 他们静悄悄回到各自房间,严宁终于把裹了一天的胸布取下,开始轻松唿吸。 稍作片刻,她裹上披风,去了隔壁房间。 长秋已经解下那身破损的纱裙,换好了白色里衣。他正准备取头上的髮钗,手臂抬起,后领空出些距离,暖黄的烛光一照,衣服和人都在发光,颈连着肩的弧度太优美,像勾了一道金色的边。 一只髮钗取下,一缕墨发坠下,快要挡住雪白的后颈。 「先别拆。」 严宁从背后环住他的细腰,侧脸贴在他后颈上,皮肤细腻的触感让她微微蹭动脸颊。 「怎么了,阿宁?」他侧头关切询问,想要转过身,可她抱得很用力,整个人都贴着他。 「没什么,就是……很好看。」她虽然心猿意马,但只想抱抱他,可抬起头时唿吸的热气打在他的后颈,他瞬间紧张起来,抓住严宁腰间的手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别……」长秋吞咽口水,似乎有些羞怯,又有些紧张。 严宁有些疑惑,她还什么都没做,手也老老实实地放在腰上,他想到哪去了? 那…… 她踮起脚贴着他耳朵轻声问道:「别什么?」 他缩起肩膀发抖没有应答,唿吸却逐渐变重,严宁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发红的侧脸和耳根。 「别什么呢?」她带着轻笑重复问道,这回,她的手不老实,轻轻一拽,下衣散在脚腕上,他雪白的枝头早已扬起。 长秋瞬间慌乱,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又起了反应,羞赧让他面红耳赤。 「太晚——」 她的手好烫……长秋浑身一颤仰起头,喉间难以抑制地飘出一些声响,但他在努力克制,不断倒吸凉气,刚握住她乱动的手腕,却被她另一只手移开。 「不可以。」她低声道,他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晃动的手。 「长秋,我想听你讲话,好吗?」她的音色湿湿软软落在耳边,没想到是因为这种事低声乞求。 「阿宁,我……」他拉回飘着的心神,阖住微张的嘴,努力想着话题,在翻覆来回下勉强说道,「那林可英,仙云宗,肯定不会收他的,他去了、去了也没什么用。」他说话断断续续,夹杂着喘息与抽气,他感觉这样站着,腰酸极了,双腿发软,只能单手扶着床架。 「为什么要给他钱?」这种时候严宁竟明知故问动作却不停。 长秋低下头,小口唿气不断吞咽,试图稳住自己的声色,「他回去、还是会被别人欺负,不然就会冻死在外面,太、太可怜了……阿宁……」 最后唤她的名字带着哭腔,一滴泪落在了她的手上。 「我知道,你心善。」严宁但当真回他,在他耳边低语。她身前出了一片汗,他浑身发烫,汗穿过两层衣服都快打湿自己。 「嗯,阿宁……」他低头抿住嘴,似乎说不出话了。 「还想听。」她又轻声乞求。 「阿宁今天,很帅气!嗯!」他只能想起来什么说什么,可说话间竟然加重了几分,片刻后他哽咽问道,「林可英跟他……炉鼎又是什么?」 「你想知道么?」严宁没想到他还记得,见他在混乱中乖巧点头,空着的手从前移至后,「是这。」 只是轻轻一点这隐秘的秋水,他带着震颤连连下跌,声音「嗯啊」里依稀是「别别」,这快化了的水捞都捞不起来,她连忙收手。 那里?长秋不明白怎么是那,可他半截身子都不听使唤,防佛踩在柔软蓬松的棉花里,下一刻就要栽倒,他只能弓身扶着床架再次勉强站稳。 可只要他阖上嘴,她就会问自己问题。 他总会回答的,她问什么,他都会回答,但最后都变成了语气消弭在快速的一来一回中。 很快,枝头落下的雪闪着亮光。 长秋再也站不住了,但他勉强转过身环住她倒在床上,浅浅的亲吻间,他想起今天她见到那人时眼神里的一丝惊慌。 「别怕……」他低声呢喃,抱得更加紧了。 天亮了,严宁一睁眼这才想起他们在凌风轩,施青栾见到了又要唠唠叨叨说些难听的话,连忙从床上爬起身。 可凌风轩还是一片寂静。 她和长秋走出门转了一圈,他们师徒三人竟然都不在! -------------------- 第55章 冲破 ===================== 凌风轩空空荡荡,他们分开又各自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人的踪迹,伙房看起来已经两天没动过了,严宁回到厅堂内坐下,思绪不停。 如果萧季业和赵念双有事耽搁了,那施青栾去哪了?难不成他们一起去苍岩山了? 「阿宁!」长秋快步走进来,神色有些不对,「你的剑不见了,就是琼华上仙那把肃清剑。」 严宁站起身,「拿它做什么,莫非苍岩山又出了什么情况……」 如此说着,严宁赶紧召出与赵萧二人的引魂线,那红线指的方向就是苍岩山! 严宁用不了灵力,长秋带着她踏空而行,又凝出结界以免她被刺骨的寒风伤到。 他们到了苍岩山曾经被污染过的平原,已经时隔三个月,虽然地面覆着雪,但水土植物都已经褪了黑色,恢復了原本的状态。 严宁却更加担忧,如若没有什么异常,他们还能在苍岩山遇到什么事…… 很快,下方的雪原上,先见着了一个红点,看身形应该是赵念双。 随着距离拉近,浅色身影的萧季业跟在身后,怀里抱着一人高打好绳结的深色布包,应该是若野师叔,可四周也没见到施青栾的踪影,看来这三人并没有一起行动。 但他们俩神色焦急面色苍白,赵念双握着剑不时回头看,萧季业身上竟然还有血痕,像是剑气所伤。 两人看起来竟像是在逃亡? 「念双!」严宁和长秋一落地,赵念双抬眼看到两人,立刻停下,眼神里立刻流露出希望和欣喜。 「师姐!长秋师弟!」 可突然身后的萧季业见状大喊:「别停!快走!」 霎时,寒风似冰刃急速刮来,严宁睁不开眼,浑身冷地发抖,可风却越来越烈! 「噌」一声,似乎是长剑出鞘,破空声由远及近立即飞到眼前,一道倾斜的剑气森冷如雪噼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长秋单手环住严宁护在怀里,向前踏了一步,旋即抬起左手捏诀,掌心凝结了庞大的灵力,待赵萧二人跑过身侧,一掌推出,一面巨大的金色法印接住了那道森寒的剑气! 严宁被长秋护在怀里转过身,飓风从相接处炸起。 她抬眸看去,狂风中长秋的墨发四散飞舞,除了他的双臂,飞起的白色衣袍也像在护住她的身体。 长秋低下头,目光相视的瞬间他浅笑起来,眼神温柔似水,丝毫没有被身后的危险影响。 严宁莫名被点起不曾有过的少女心火,被温柔的保护原来如此令人心动,若不是危险还没消失,她想此刻吻他。 长秋身后一股凛冽的气息靠近,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严宁,随即转过身。 一人身影掠下,「你是何人?」 没想到是对面的人先开口,严宁在长秋背后看去,这男人约有五六十,皱纹显现,身着灰袍,手执长剑,腰间却还挂了一把,外露出的灵力纯净无暇,像是正道人士,可眉目发狠,阴冷至极。 他的实力很强,若严宁未受伤之前也只能勉强一搏,可不知为什么,自从刺杀魔尊后,像是误入到某个不可知的领域,所接触的人越来越强。 「你又是何人,为何追杀无辜?」长秋声音低沉冷静,又侧头向身后,音色如常,「念双师姐,借剑一用。」 话毕,赵念双立刻扔过剑。 长秋侧目回头向严宁说道:「放心,阿宁。」 严宁点点头,向后退去赵念双和萧季业身旁。 对面立着的灰袍斜眼回道:「无需多问,他们见到不该见的,你们即是一起的,也得消失。」 长秋半垂眼凝视着他,手心一转,剑指向地,飞雪即刻裹上剑身,散露的灵力却如冬日暖阳。 「你……是何门何派?」灰袍上下打量,似乎对长秋的修为很是讶异。 「无需多问。」长秋也冷冷回道。 剑拔弩张,杀机四溢,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下一瞬,对方手中长剑挥动,剑光如虹,直击长秋身前! 「镪!」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出,长秋身形不动,灰袍却朝后飘落数丈,落地后表情似有玩味,似乎方才仅是试探,顷刻又挥剑噼来。 长秋凌空跃起,一抹剑,身姿似流雪,飞雪绕在剑身,融化在剑尖,空中一点,流水浮起散开,转瞬凝成十六道冰剑刺去! 这应该是风雷水火中的「水」,这就是他修的天地自然之道,无门无法,全靠自己领悟,严宁已经见过风、雷、和现下这水化作的冰刃。 灰袍只能连连躲避,一一击退冰刃,招式之下能看出力不从心。 严宁见状放下担忧,回头看赵萧二人,萧季业一旁是用布綑扎好的师叔遗体。 她问道:「你们怎么样,他为什么追杀你们?」 「师姐……我们没事,苍岩山被封起来了……」赵念双眼红着快哭了,哽咽了一下。 萧季业接着说:「是被占领了,不知道是谁做的,昨天我们来时就有人看管,我们守了一晚上,待早上才熘进去拿回若野师叔的遗体,可一出来,被这人发现追了上来。」 「那现在只是一坐荒山,怎么会又有人?」严宁惊奇问道。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但深渊底部,又有一个新的阵眼,不知道是什么用途,高深复杂,站在那只觉得寒气凛人!」萧季业回想着说道。 「除了他,还有人跟着你们吗?」 「没有没有,我们都快出来了才碰见他的。」赵念双挥手说道。 严宁皱着眉看去苍岩山的方向,内心思忖,魔气早已经消散,已经是荒漠一片,就算还有什么梦殊草,也不至于如此阵仗。 正想着,长秋和那灰袍的身影落入眼中,看来那灰袍是凭死也要解决他们,他面色发白,嘴角滴落鲜血,在长秋的招式下连连躲避。 「等等!」这灰袍被一击落地后发话。 严宁不解,难道他想要投降不成,却只听见他对长秋说:「这位少侠修为如此厉害,何不做我弟子?」 长秋动作不停,仅看了他一眼,继续出招。 灰袍接连躲避,又蛊惑道:「长命百岁,超脱万物,如何?你杀了他们,我收你做徒,带你成仙!」 「我有师父,也不想成仙。」长秋语气平稳,但眉眼露出杀意,「谁也不能伤她,伤他们。」 「孺子不可教!」 就在灰袍说话的那一刻,他服了一枚丹药,瞬间灵力暴涨,长秋被他震了出去,旋即在空中转身立住。 这空档,灰袍双手捏诀,身旁竟出来了另一个他!两人一模一样,分身有些虚影像灵体一般,可外散的是可怖的魔气! 腰间多余那把剑此刻有了解释,正握在那虚影分身手里。 「莫非他是魔道的人!」赵念双震惊说道。 魔道!?严宁一僵,但看起来他似乎没见过长秋,可他们为何霸占苍岩山,难道地底还有魔气?! 「六阴凝魂术,」萧季业大喊,「他刚才吃的是无极丹!」 「那是什么?」严宁转头问道。 「一种几百年前的法术,好久远了。」萧季业盯着前方答:「无极丹和灵虚丹功效差不多,但没有那么厉害,时间短暂,只能加强双倍的灵力,所以他用使用这门法术凝出了幻影,和本体一样厉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她重新看回长秋,两个身影同时对他进攻,已没有刚开始轻松肆意,但那灰袍依旧不是对手,来来回回后,又在长秋一击下退至两旁。 两个灰袍双目发红,喷着热气,却朝严宁这边看了一眼,表情有一丝变化! 不好! 「我到要看看你如何护着他们!」灰袍说完,又迸发强烈的灵力,不要命似的与长秋缠斗在一起。 同时,那个分身,提剑朝他们三人而来!萧季业和赵念双本就受伤,而严宁此时只是一个普通人! 长秋此时面露焦急连连看向严宁,想要拦住分身却被灰袍纠缠住,脱不开身! 萧季业立马撑起,迎上虚影分身一招,两人打斗起来,但很明显他不是对手,赵念双抬掌飞去,三人招式下身影凌乱。 严宁站在一旁焦急万分,心中不断咒骂施青栾,她紧攥拳头,尝试调动灵脉,努力感受自己灵力的封印,可除了寒风吹过的刺骨什么也没有! 「噗通」一声,赵念双红色的身影摔落,严宁赶紧上前扶住她。 「师姐……我,我没事。」赵念双抚着胸口咬牙说道。 「你知道我灵力怎么解开吗!」严宁问她。 赵念双只无奈摇头,依旧没忍住,咳出一口鲜血。 战况危在旦夕,长秋因为分神看向严宁,屡次被灰袍击退。 萧季业更是不佳,这会也被掀飞数米远。 「别看了!我现在就杀了她!」 灰袍本体朝长秋讥讽大喊,似乎是察觉到长秋的破绽,方才就见他护着那个女人,现在也不专心打斗! 说时迟,那虚影立刻转向,从空中挥剑噼向严宁,严宁立刻起身跳开赵念双身旁。 剑气直冲头顶而来,她凭藉尚可的体力转身一躲,飞起来的发尾被削去一截。 灰袍分身的剑转得很快,一挽手,再一横噼,严宁起身后跳再一次躲过。 可分身接下来竟然瞬移向前,此刻剑欲直刺而来,速度之快严宁确实躲不过去了! 千钧一髮之际,时间像是凝固住,她闭上眼紧咬住牙,面色闷红,不断感受身上的灵脉穴位,身体从后颈传来撕裂感,已经有微微的灵力波动,可每每到一处却如水汽蒸发,消失虚无! 但她找到了那个点,那是督脉的大椎穴,寒风刺骨中她满头是汗。 可此时,剑气已经吹来,剑身接下来就要洞穿身躯,她依旧没解开灵力! 瞬间,她听到血肉穿过的声音,可自己名字却含在其中。 「阿宁!」 她勐然睁开眼,长秋熟悉的脸就在面前,紧抿着唇。她低头看去,亮白的剑刃竟然出现在他胸口! 「不……不……」 她哑然失声,颤抖的手还未触摸到他,剑刃后退,长秋在闷哼中栽倒,她接住一併倒在地上。 血从他胸口溢了出来,他张着嘴想说话,但剑刺破了他的肺,张口血就涌出来,只能无声做着嘴型。 别怕。 严宁大脑一片恍惚,浑身僵硬,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场景,甚至忘了他的身体是临时的,只要他的元神回到身上,他就不会死。 血洒在他的白衣上,洒在雪地上,似曾相识。 这是什么?这是雪地梅花吗?此情此景为何一遍又一遍重复显现? 「可笑之徒,你们也想坏我们的事。」两个灰袍同时说话,同时走近。 「师姐!」萧季业挣扎起身向她大喊。 她紧抱着长秋什么也听不见,失焦的眼神里是大片的血,只记得还有好多事没做,怎么一眨眼,人就倒在怀里。 这比杀了她自己还痛苦。 突然,她紧拥的身体往前扑了个空,眼神重新聚焦,只看到了片片金光从怀里四散而去,她像个木偶似的伸手想捞住那些碎片,可都随风消失在冬日的冰冷阳光中。 她的月亮碎了。 严宁沉浸在痛苦与仇恨里忽视了所有声音,包括长秋在识海虚弱地唤她。 她面前只有那两个杀了长秋的人! 在层层叠叠的恨意与悲愤中,一声清脆,防佛是心碎了,可痛感却是从后颈传来的。 瞬间,沿着嵴柱的督脉生出扭曲膨胀般的疼痛,层层递进到四肢百骸! 她捂着后颈痛到抽搐,慢慢僵硬跪下身,浑身似蒸汽般冒着白烟,额头抵在雪地上,口中是痛苦的嘶鸣。 耳边似乎有人在跟她说话。 杀了他…… 灰袍还在讶异长秋的身体为何消散,但见这个人跪在地上磕头,一扫方才被打得窜头模样,趾高气扬讥笑道:「现在求饶,是不是太晚了!?」 「去死吧!」 严宁从嘶鸣转成低吼,「轰」一声,身周旋起飓风,直接弹开了对面的两个人。 灰袍人还在半空,严宁持剑的身影瞬间出现他面前,剑也洞穿在他胸口,分身即刻消失,灰袍的两把剑都沉闷地摔在雪地里。 赵念双和萧季业惊呆了,方才严宁爆发的灵力太强劲,眨眼之间就击杀了长秋都要打上几回的敌人,他们的师姐似乎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严宁恍惚落下身,可耳边那轻飘飘的声音又在说话,不急不缓重复在脑海中。 「杀了他……杀谁?杀你该杀的人,这是你的使命……」 赵念双远远看着她低头嘴唇翕动,讶异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师姐!你在说什么?」 -------------------- 第56章 仙根 ===================== 赵念双爬起身,勉强走到呆立不动的严宁面前,此刻她双目无神,口中含混不清。 「师姐?」赵念双在她面前挥挥手,却没有任何反应,「你刚才在说什么?你没事吧?他已经死了,我说的是灰袍,师姐!」 严宁脑海中依旧是命令般的「杀了他」,声音平静,没有感情。 她内心喊着闭嘴,试图让这话停下,可两句话轮番响起。 赵念双见严宁依旧呢喃着听不懂的话,大喊萧季业。 「师姐,你可还好?」萧季业也踉跄走近,在严宁无神的眸子中竟然瞧见一抹似曾相识的神色,但不记得在哪见过。 「师姐?」赵念双不断唤她,试图让她找回迷乱的心神。 「闭嘴!」 严宁突然捂住耳朵大喊一声,赵念双即刻无措闭上嘴。 但严宁接着咳出一口血跪在地上,恼人的声音停止了,可四肢百骇还在疼痛。 萧季业连忙渡去灵力,可一探,她根本没受伤,只是灵力极其纷乱,像正在燃烧的熊熊大火! 而自己的灵力与她身上流转的比起来,相形见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长秋的身影终于飘了出来,他受伤严重,灵体几近透明,他知道严宁方才因为自己的「死去」大受冲击,从而强行冲破了灵力的封印,但如此痛苦,大抵是仙根的问题。 他也发现严宁汹涌澎湃的灵力无法平静流转,似乎正在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 他跪伏在严宁身前,手放在胸口,似乎在展示自己是完好的,轻声安慰她。 「阿宁,我没事的,你看我好着呢。」随后,长秋慢慢渡去自己残存的灵力,「听话阿宁,跟着它流转,你就不会难受了。」 严宁似乎察觉到久违的温暖气息,无神的眼恢復了些光,抬眸看到了几近透明的他,一回想他挡在身前,又跌在怀里,「唰」地泪就涌了出来。 是了,他们的性命是连在一起的,他若真的死了,他们立刻就会在地底相见。 可若非以为他身死,自己也无法解开这封住的灵力。 她轻轻说道:「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阿宁。去识海,我们来控制你的灵力。」长秋见她回过神,愧疚说道,而后贴近,在她唇上落下安慰般虚无的吻。 他们是彼此的软肋,也是彼此的盔甲。 严宁盘腿打坐,意识遁入识海,虚空中与长秋相对而坐,掌心相触,他温和的灵力走遍身体的每一处灵脉,所到之处狂风巨浪顷刻平静,外界散发的气息也逐渐平稳。 赵念双和萧季业见严宁稳定下来,也感受她身上长秋的气息,悬着的心随之放下。 可方才长秋那一剑挡下,震人心魄,那一瞬间,赵念双潜意识也以为是真的。 正当赵萧二人等待时,另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 「我的天吶!」青衫人影落下,竟然是不见的施青栾,「你们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 「师父!」赵念双一见到他大哭起来,责怪问道,「你怎么才来啊!」 「哎呀,我这不是办事去了嘛,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去找你师兄哭。」 施青栾见赵念双无事,简单拍了拍她的背,又给萧季业餵了颗药丸,径直走向盘地打坐的严宁。 「他们师姐,你还好吗?」施青栾打量了下周围,表情语气还是往日的吊儿郎当。 严宁察觉到施青栾的存在,离开识海,苍白的脸嘲讽说道:「托你的福,差点全军覆没。」 严宁勉强站起身,拒绝了施青栾的好意搀扶。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这回,施青栾竟露出点愧疚,「我说了嘛,你承受不住的,仙根恢復副作用太大。」 「师姐脉象紊乱,灵力不顺,而且方才一直在念叨什么。」萧季业补充道。 施青栾像是找到症状,两手一摊:「哎,你看看你看看,就是这样。」 严宁摸着方才剧痛的后颈,问向长秋:「长秋,我之前一直在说话吗?」 长秋斟酌道:「嗯……是的阿宁……你在说什么使命,杀了他,感觉那时候你的心神很不稳……或许真的是副作用?」 严宁陷入恍惚,难道耳边不断重复的声音,是自己在说话?但灰袍已死,她还要杀谁……是方明烨和严天阔吗…… 他们确实是自己的仇人,再者,今日之前的自己也断然承受不住仙根仅仅萌出的灵力。 「阿宁,你看医仙师父那把剑!」 严宁从长秋的回过神,看见施青栾右手的那把剑,有些陌生,但气息很熟悉。 「这个!」施青栾看她发现了,十分嫌弃地递给她,「你的剑,快拿走,挂腰上碍事,拿手里不得劲!」 见严宁皱着眉打量,又仰起头随口解释:「你的剑带回来时受损了,再说了,这剑有人见过,不重新修復一下被认出来怎么办!」 「阿宁,就是肃清剑。」长秋在识海说道。 肃清剑的篆字与剑首的灵石依旧还在,剑鞘与剑柄整体变得朴素低调,篆字融在暗色花纹间基本看不出来,看来施青栾想的确实周到。 「你不在,就是去干这个了?」严宁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施青栾恢復骄傲自满模样,抚着胡茬点头。 严宁接过那柄剑,随即拔剑出鞘,冬日的阳光在剑刃上成星光游走。 凝视片刻,她转身朝寒冷的空气中横向一挥,巨大的刃光顷刻间撕开天地! 一声唿啸,剑气略过之处像是倒流的雪崩,雪原变成了黄色平原,坚硬夯实的冻土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 太强了,五个人包括严宁自己,望着面前的景象默不作声。 她看向自己握剑的手,她再不愿,也不得不面对某些事情,可自己究竟是谁,又与千年前有什么瓜葛? 「厉害啊!他们师姐!」还是施青栾打破了沉默,「你再恢復恢復,就打得过我了。」 「我现在就打得过你,你要试试吗?」严宁亮起剑,侧头看向他。 施青栾连连挥手,竟退到赵念双身后,赵念双记仇立刻让开,只剩他尴尬地挠着头。 「开玩笑的,还打不过。」严宁挑眉说道,将剑收回剑鞘,挂在腰间。 「他们师姐啊,你吓唬我!」施青栾挥手说道。 严宁见他吃瘪,心情舒畅起来,长秋也在识海偷笑。还好,大家都没事,她心里想。 「哎?你家小树妖咱们小师弟呢?我看这时间还没到啊?」施青栾哪壶不开提哪壶,绕着严宁转了一圈,这才看到地上睁着眼死去的灰袍,「嚯!这又是谁?」 严宁冷哼一声,转身没有理他。 赵念双和萧季业赶紧把施青栾拉到一旁,小声说着方才的事。 「小师弟!呜呜呜!小师弟啊!」 施青栾突然哭嚎着嗓子走近,严宁转身回头。 可施青栾张开胳膊像是要抱她!严宁见状受惊一般立刻后退! 赵念双和萧季业赶紧大踏一步拉住他的后腰带,不让他靠近。 「师父!那是师姐!不是师弟!」 施青栾双手挥舞在空气中哭喊:「我是要抱小师弟啊!我对你们大师姐没兴趣啊!」 ……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凌风轩,在风中飞驰时,严宁觉得自由极了。 不再被束缚,又翱翔在天地之间。但还差长秋,他们就都是自由的。 一回落地,五人聚集在厅堂内,互相讲述发生的事情。 「你们的意思是,商浦有魔气和封印,苍岩山也有新的法阵,还神秘至极?」施青栾在四人注视中来回踱步。 三个人包括识海里的长秋,都默然点头。 他问向萧季业:「那你还记得苍岩山法阵的模样吗?」 「记得。」萧季业随即抽剑,在地上轻划。 可他越画越没有规律,大圆里套着小圆,几个点连线杂乱,似乎没有什么章法。 「你没记错?」施青栾又问。 萧季业依旧点头,他们几人中他最为沉稳,断不可能记错。 「那真是奇怪了。」施青栾思索又道,「那灰袍老头我真没什么印象,难不成真是修魔道的?那可是仙魔双修啊?!」 「不能同时修吗?」赵念双问道。 「不是不行,就是死的快。」施青栾回道,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走到严宁面前,睁大眼睛盯着她,连环发问,「你说你家小师弟也没见过这个人?他为何会知道?他到底从哪来的?上次魔域的人送你们回来我还没问清楚呢!」 严宁在施青栾无意识的逼问下,抓着扶手身体连连后仰。 「离我远点。」她拧眉侧开头。 「我又不是问你。」施青栾收回身,凝视片刻,觍着脸问,「能说吗?」 严宁直起身,闭眼沉吟片刻,道:「可以。」随后,她还是讲述过去的事。 施青栾听罢长秋和严宁的事,沉思一阵,又大声哭嚎着冲到严宁面前。 「呜呜呜!小师弟!大师姐!」 「离我远点!不许抱我!」她抬脚呵斥,脚悬在施青栾胸前,无可奈何说道,「等长秋恢復了你亲自抱他!」 赵念双像哄小孩般,拉回哭丧着脸的施青栾,把他按在座位上,又递给他帕子擦泪,「师父好了好了,不哭啊!他们都没为这事哭呢!」 幸好施青栾是这般模样,严宁心中不禁松口气,方才她平静讲完,这三人一直不说话,虽然能看出在忍耐情绪,但气氛低迷,防佛下一秒都要扑过来痛哭。 「阿宁,医仙师父很有趣啊,大家对我们都很好。」长秋像是洞悉她的想法,在识海里笑道。 严宁和长秋从来没有直言过彼此的痛苦,却都心知肚明。 「如此说来,那二长老瞒着其他长老救了你们,可依旧有风险。」萧季业终于开了腔。 「那你们得真的杀了魔尊才行啊,他们师姐。」施青栾放下擦泪的帕子,神情严肃。 严宁心徒然一冷,确实,如果不彻底消灭魔尊慕成寒,万一恢復好长秋的身体,自己又不幸离开,他再次落入魔域之手怎么办? 想要和长秋安度余生,他们的敌人无形之中又增加了不少。 另外,还要想办法解开血契才行,但希望能有别的办法……太疼了……严宁摸着心口的伤疤暗自思忖。 「嗞啦」一声,施青栾勐地站起身,推动了椅子。 严宁抬头惊觉不对,施青栾神情严肃焦急,连忙给她丢了一个结界。 「快躲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她没有犹豫,立刻飞身到厅旁的药房,躲在药柜和书架后,再次加强了结界。 转瞬,气息与身影步入厅内,严宁脑海中又迴响那三个字。 杀了他…… 她知道这人是谁,又是那明烨仙尊! -------------------- 第57章 盘诘 ===================== 「贵客啊,好几年没见,到我这讨药吗?」施青栾坐在椅上未动,仅抬眼瞥向突然前来的明烨天尊。 按照之前施青栾说的,他与方明烨早年间一同问道,十年前方明烨成为天尊后,他们不怎么见过面。 方明烨还是那身银白,白玉发冠束起,腰间挂着那把神秘的剑。不染尘埃,干净得刺眼,凌风轩的寒意徒增了好几分。 方明烨见施青栾没有起身,并没觉得怠慢,反而立在凌风轩厅堂中间,打量着周围的布陈,随口说道:「还是这简单模样,怎么不在风清门了?掌门之位不喜欢?」 他看了一圈,又看向施青栾身后的两个弟子。 赵念双与萧季业并未见过此人,只欠身行礼。 赵念双虽没见过,但他高贵威严气质之下,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 可萧季业见过他,眼神有些敌意,见他目光扫视,神情也恭敬起来。 方明烨饶有兴趣地又看了萧季业一眼。 施青栾翘起二郎腿,端起旁边的茶碗,回答方明烨方才的问题:「是不喜欢啊,还要管一堆破事,还是闲云野鹤悠然自得!来,喝点竹叶茶。」 「不了。」方明烨转身坐在对面椅上,那是严宁坐过的位置,「你生活不易,除了替人看病还要四处卖药。」 躲在厅右侧药柜后的严宁和长秋立刻明白他来的目的,照阳门定交代过有两人托青竹医仙前来送药,方才她只是简单说了韩西杜之死,与地裂封印,可具体的细节尚未说明。 施青栾抬起眉,若有所思回道:「你知道就好,我这制药细水长流,可你那种炼丹,把妖都抓完了,没妖了怎么办啊?」他不修边幅唿噜噜喝着茶,没有顺着方明烨的话。 方明烨轻笑一声也置若罔闻,站起身说道:「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前天有人自称受青竹医仙之託,前往照阳门送药,可是你们的人?」 「是我和师兄去的。」赵念双突然向前一步躬身行礼,「不知这位仙师可有什么事?」 萧季业也随即行礼。 「哦?」方明烨走近一步,竟还有人不识他,走到赵念双面前,「抬起头来。」 赵念双不明所以,抬头对上了方明烨的眼睛,眼底的寒芒像是要刺穿她,赵念双不禁打起寒战。 「接见你们的是何人?」方明烨声音温和询问。 「韩杜西。」赵念双快速答道,她已经知道这就是传说中惹不起的明烨天尊。 「他待你们可好?」他又问。 方明烨这神态确实像在关怀小辈,但赵念双知道他是在盘问。 「他……」赵念双有些犹豫,方才只听韩杜西是见长秋的样貌起了色心,不知见面如何,只佯装羞恼,「他不要脸,总打量我!」 方明烨轻笑一声,再问:「何时回来的?」 「昨日下午。」赵念双快速计算时间。 「怎么耽搁那么久?」 赵念双张开口不知道要说什么,按照正常情况送完药应当一早就回来的,可严宁确实晚回了一阵。 「是这样的,」萧季业在她停滞的一瞬间解释:「商浦趣味繁多,吃食也好,我与师妹贪图享乐,多玩耍了一日,已经被师父责罚过了,让仙师见笑了。」 方明烨见萧季业如此恭敬,点了点头微微扬眉:「昨日商浦有些事情,你们可知道?」 药柜后的严宁听到方明烨发问,立刻起了戒心,昨日的事既不能多说,也不能装作不知道,若赵念双一时多说,方明烨起了疑心,定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别慌,阿宁。」长秋见她紧握剑柄,立刻安抚,「念双很聪明的。」 赵念双抬起头,疑惑看向萧季业,又无辜问向方明烨:「仙师说的可是地震?我们中午刚出了城门啊,就轰隆隆地动山摇,好像城里边房子都塌了!吓死我了,那些百姓可还好?」 方明烨看着赵念双单纯的眼神,思考一瞬未作应答,转而问向施青栾:「你们弟子出门办事,还要扮作普通人?」 「下山歷练!当然要普通人了!不然白白得人尊敬还歷练个屁!」施青栾粗俗回道,似乎他没觉得自己说得像是在嘲讽。 「嗯,很有道理,」方明烨附和,却抬步走至厅旁开放的药房,环视说道,「你给照阳门的丹药,看起来很不错,还有吗?」 方明烨随着言语,动手查看面前的药柜。 严宁就躲在他面前的药柜后,高度紧张中,似乎一切听觉都放大了,能听到方明烨随意拉开药斗,又用手指碾磨药材的声音。 萧季业同样警觉起来,立刻走上前,拿出上次长秋最后搓出的药丸,放在木盒中,呈在方明烨眼前。 方明烨定是见过药丸了,在这种事上不能骗他。 「你这弟子,我很喜欢。」方明烨接过木盒,又看了萧季业一眼,随即取出那枚药,沉吟片刻,转头笑道:「青栾,你什么时候开始用乌桕的?」 瞬间,「乌桕」这两个字进入严宁耳中,脑海里充斥的都是「杀了他」,手下意识抽剑而出,一截寒光亮在她的眼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唿吸声渐止,心跳加快,严宁内心躁动不安,没意识到自己的灵脉开始纷乱,外散的灵力快要突破施青栾加的结界! 长秋察觉到她的状况,与她说话却没有丝毫反应,不得已,长秋在识海中与她的灵力对抗,试图压下她躁动的气息,不曾想,她体内的灵力太过汹涌,长秋只能咬牙坚持不让自己的元神脱力昏睡。 这边,施青栾听到方明烨的发问明显一愣,诧异问道:「怎么了?没事换换药材多尝试尝试不是很常见嘛,乌桕不遍地都是,你想要啊,就在你左手下边那个,自己拿啊,想要多少拿多少。」 「医仙在哪找的乌桕?」方明烨漫不经心询问,也真的查看放置乌桕树皮的药格。 「大悟,你要吗?我让他们再去采点?」施青栾懒散回道。 「不必,我可以自己去。」方明烨瞭然点点头,下了台阶走回厅内,话锋一转,笑问道:「医仙可知你师弟的尸首在何处?」 厅内的气氛再次可见般冷下来,方明烨断不是闲来聊些陈年旧事,他总是故意抛出引子,静等他人,可就算鱼上了钩也不收线,让人不知道自己安全的,还是他在观赏他们自欺欺人的有趣模样。 「哐」一声,施青栾把茶碗往茶几上一砸,发出不小的动静,他冷淡说道:「他与我有何关系!他不是我师弟。」 方明烨只盯施青栾的眼眸,「是啊,可惜他非要证什么道心,不然也不必去苍岩山送死。」 「呵,尽存一些妄念,不提他了!」施青栾自言自语,又面不改色看向方明烨,「哎?听说苍岩山魔气没了,你干的?」 「自然不是我,我哪有那般本事,你可知是谁干的?」 「这我怎么知道!只是那时我两个小徒受人威胁,也差点送了命,还好趁乱跑了回来!不然死在苍岩山了!」施青栾囫囵回答,恶狠狠指向赵萧二人,又拍了拍大腿,面露悔意。 「那你可要好好教导一番,不如交给我,我来教他们如何?」 「哎,打住,别想跟我抢徒弟,你看看我这才几个人,世风日下啊!好歹我也是堂堂青竹医仙,都没什么人来拜师。」 「那也倒是。」方明烨看了看赵念双和萧季业,点头贊同,又说,「只可惜,你师弟在苍岩山的尸首不见了。」 「你说什么?」施青栾高声问他。 方明烨淡笑道:「青竹医仙如此激动,刚才还说他不是你师弟。」 施青栾压下声,「即入我门,不管何事都是同门,遗体又怎可被辱,是被野兽啃食还是?」 方明烨道:「不知,我在来的路上瞧见一个死去的魔修,或许是他做的,看来已经被一些好心人诛灭了。」 「苍岩山可是有什么异动?」施青栾好奇道,看起来确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方明烨也目不转睛:「不瞒你说,魔尊已死,近日地下动盪魔气四溢魔修扰人,商浦也出现了魔气,我已带人封印好了,至于苍岩山,我也已经解决,再无大碍。」 方明烨停顿片刻,向一脸无谓的施青栾微微行礼:「日后消除魔气,还望青竹医仙能够出份力。」 「那是自然。」 「既如此,我还有事要忙,不再叨扰医仙。」 「哎,走好啊!」施青栾听到他要走,此时倒对他恭敬的浅笑。方明烨头也不回踏出门去,离开了凌风轩。 确认他真的走了后,厅内的师徒三人瞬间泄了气,赵念双甚至坐在了地上,心有余悸般抚着胸口。 「哎哟我的天!」施青栾仰头脖子抵在椅子靠背上,无奈大喊,「他太难缠了,以前可不这样。」 萧季业看着地面上被擦去的法阵痕迹问道:「师父为何不问天尊这个法阵,还要将它抹去?」 方才方明烨落地前最后一刻,施青栾快速抹去了那道杂乱无章的法阵。 施青栾冷哼一声,道:「我还没搞懂的事,不习惯问——」 「轰」一声炸响! 众人还未转头,厅堂右侧的药室飞来无数药材砸在他们三人脸上。 愣了片刻,三人赶紧踏上台阶冲过去,只见严宁颓然坐在药柜废墟里,浑身都是碎木头和药材,苍白的脸有些愧疚。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她抬眸尴尬说道。 她方才像是陷入梦魇,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了,还好长秋拼命在识海压制,但他本来也没恢復多少灵力,直到方明烨离开,虚耗过度的长秋坚持不住,虚弱地喊了她一声。 严宁勐然清醒,赶紧收回外散的灵力,但还是炸翻了面前的药柜。 「你、你!」施青栾叉腰咬牙切齿,脸颊抽搐,他头顶趴还着一个人参,根须垂在脑门上,显得滑稽极了。 他吐匀了气,朝严宁大喊:「大师姐!你得给我整好!不然就让你小师弟给我搓一辈子药丸!一辈子!」 …… 「阿宁,这是丁香、白芨、辛夷……」 严宁坐在地上,听着长秋指示,一个个的捡起草药,分门别类扔去身后一堆小筐中。 一旁,赵念双和萧季业也在帮忙,他们已经把炸飞的草药捡了回来。 严宁在收拾残局中,详细解释了商浦所有的事,之前的事施青栾面无表情,直到他听说严宁和长秋把钱给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屁孩,又发起了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什么?!你把卖药丸的钱给一半别人了!?」施青栾坐在一旁的桌前,食指点着桌子,眼神洞穿严宁毫不愧疚的背影。 桌上是从照阳门带回的钱袋,不饱满,有些扁。 施青栾气不过,对赵念双和萧季业说:「别帮她!刚好磨磨她急躁的性子!在外头惹了一堆事回来!」 赵萧二人在他的拉扯下坐回了桌前,草药堆里只剩严宁一人,不,还有识海的长秋。 「我们在给你做点,你再卖了去。」严宁无奈回道,确实是他们太冒失,但她想起什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飞到施青栾身前,「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施青栾抬手一接,摊开掌心,一枚奇怪的黑色符印出现在眼前。 是一块扇形的至纯黑玉,表面疙里疙瘩凹凸不平,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不像任何灵器。 「好丑。」赵念双俯身凑过来。 「或许……」萧季业拿过放在桌面摆弄了一下,凝眉思索,「应该有六枚,可以拼成一个玉璧形状。」 「可以啊!眼力真好!」施青栾见状夸赞,转头问道,「大师姐,这什么?」 「韩杜西身上发现的,方明烨要找的东西。」严宁起身走近,手上还抓着捡起来的黄岑,果然,这个扇形刚好是六等分,中间空洞,她自己拿到时也没想到。 赵念双抬起头:「他要这个做什么?」 严宁回想方才的事,说道:「不知,但在商浦时,看他像是真的封住了地底的魔气,按他之前说的意思,苍岩山的事也被他解决了……」 「或许他真是个好人?」赵念双疑惑道。 严宁沉思片刻,道:「是不是好人,不在行为,而是他要得到什么结果。」 就算做了好事,若他真与父母之死有关,有机会也要杀了他,有仇必报,更何况他之前还想要长秋的命。 「说得好他们师姐!但快去收拾你的烂摊子!不许偷懒!」施青栾见严宁停下手,立刻不满。 严宁瞪了他一眼,无奈却听话坐回草药堆中间的空地,但她没有任何不悦,施青栾的这种洒脱不羁的性子,烦是烦了些,但相处起来不拘束,很自在。 「阿宁,」长秋也继续在识海分别草药,「四方草、三七,这个连翘你认识的,还有——」 「长秋。」严宁轻声打断了他。 「怎么了阿宁?」 「你在真好。」严宁笑道。 -------------------- 庆祝激情码字20w,奖励自己一个现代番外! 第58章 春生 ===================== 严宁收拾完地上的药草,又整理好药柜的碎片后,他们在后山景色优美之处安葬了江若野。 严宁作为大师姐行礼三次后,接着是赵念双和萧季业,最后严宁又代长秋行礼,他说恢復身体后会亲自再来。 最后只剩施青栾一人盯着无字的墓碑,严宁瞧见他抹了泪,还是跟随赵萧二人一同离开墓前。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严宁很是愧疚,向赵萧二人致歉。 因为方明烨的突然盘诘,不然这墓碑上也会有江若野的名字,最后还是在凌风轩的小阁内设立了牌位,以供祭拜。 萧季业立刻解释:「与师姐无关的,若非你们第一时间赶来,我和念双也再见不到你们了。」 赵念双也在旁附和:「一家人嘛,师姐,就算那什么天尊不因为商浦来,也会因为那个灰袍前来发问的,师姐别想啦!」 严宁若有所思点点头,一同回到凌风轩的院内。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专心打坐修炼,稳固自己的仙根。 而长秋因为损耗过度,又在明烨来时与严宁的灵力对抗,损伤更加严重,因此也一直在识海中静养,同时引导她修炼。 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天,他们都恢復得不错。 「阿宁,你已经能很好掌控你的灵力了。」坐在严宁对面的长秋与她掌心相对。 仙根带来的灵力与之前极为不同,是一种蛮横的生命力,如藤蔓肆意攀爬生长,以至于严宁总觉得自己要被它吞噬。 此刻他们相对而坐,灵力在两人身上围绕流转,她的灵力自长秋身上过后,变得乖顺平静,调动起来没有一丝阻力。 严宁看着长秋闭眼专心致志的模样,觉得他甚是好看,内心萌发了不合时宜的想法……毕竟已经十天没碰到真实的长秋了。 「今天天气不错。」 「嗯?」长秋睁开眼不解,「阿宁想做什么吗?」 严宁没有回答消失不见,他也跟着离开识海。 这会正是下午,阳光温和,严宁先是悠哉烧了水,拍了拍手准备去厅内拿药材。 长秋跟在严宁身后,看着她的身影忙忙碌碌,又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只知道严宁是想见他。 一进厅门,施青栾正在磕瓜子,见她进来,清脆声咔咔声停了,「他们师姐,你最近怎么样啊?我给你的药怎么样?」 「托你的福,好多了,念双他们呢?」她走上厅旁的药柜,那是施青栾重做的,之前炸飞的药也重归原位了。 「估计在收晾晒的云芝吧。」施青栾上翻着眼思索道,但一看她站在药柜面前,立马说,「哎!这药柜啊,记得给钱!」 新药斗推拉有些生涩,严宁逐个取着草药,敷衍道:「你做这么烂,还想要钱,让长秋给你搓药丸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大师姐怎么总欺负小师弟啊,还有没有人性了!?」施青栾大声嚷嚷。 严宁往筐子里放药材,正眼都没瞧他,「你等会自己问,我有没有欺负他。」 「阿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长秋在两人之间飘来飘去,高兴附和。 「是么。」严宁这回停住了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长秋,又向施青栾道:「他说他什么都愿意。」 单纯的长秋又在一旁点头。 「我可没听到啊!你就仗着他单纯骗他吧。」施青栾咂吧着嘴,又见她取的都是恢復身体的药材,搓着手眯眼说道,「看来马上就能见到我们貌美如花的小师弟啦!」 防佛他眼里的长秋还是临走时扮女装的模样。 「小师弟就在你脸上呢!」严宁拿着药筐往外走。 「嚯!别跟鬼一样啊!」施青栾立马后缩,挥了下脸前的空气。 严宁唇角勾起,已经和长秋走出了门外,回到了他的房间。 水已经倒好,房间温度很高,雾气缭绕,严宁已经往浴桶里丢了所有的药材,他的元神也在水面上下发光。 她轻划开左手的食指,落了一滴血,接着闭上眼,脑海回想施青栾留下的片段,手中跟着他的动作调动全身灵力,在双手之间凝出灵力实体,轻轻推去,如流星般散落水中。 她睁开眼,心道,这术法果然耗人,这会竟然有些头晕,施青栾上次也只是面色不佳罢了。 随着浴桶水面腾起白雾,严宁感觉疲惫,又觉得太热太闷,松开衣领,单手撑在桶边闭目凝神。 或许很快,也或许很久,凝神的时间没有什么感知,也没听到水流哗啦作响,可她听到了长秋的声音。 「阿宁……你醒了吗?」他声音细软,带着鼻音。 还是上次的梦吗?严宁想。 但她还没来得及睁眼,唇上突然接触到一片温热的柔软,是长秋在轻柔的试探。 他在发抖,唿吸也跟着乱颤。 见严宁没有察觉,长秋轻吻她的双唇,生涩地伸出舌尖舔舐,直到两片唇湿漉水淋,可严宁阖着嘴,他只能在停留在外围笨拙地亲吻,几次轻扫齿间都不敢加深力度。 严宁心中浅笑,于是轻轻张开嘴唇,可他还是不敢深入。 她只好微微探出舌尖,在相触那一刻又退回,像是带着长秋去往更深处。很快,浅吻由他变成了深吻,炽热在自己唇腔中交缠,她也感到浑身发热。 唿吸短促,声音粘腻,长秋忘乎所以没有意识到她是醒的。 直到严宁的欲望告诉她想做更多,停下了回馈的动作,收回下颌。 长秋瞬间落了空,这才反应过来,睁开眼愣在那不敢动,甚至下颌还保持在扬起的角度,水淋淋的嘴角挂着银丝。 「以后亲我……不用偷偷摸摸的。」严宁气息湿软,眼眸发亮。 他的脸颊霎时烧起红色,耳廓红得像血,整个人包括那落雪的枝头都昂起泛着粉红,他的反应让严宁难耐至极。 严宁想抱他出来,但他立马遁入水中。 「阿宁……我没穿衣服呢……」长秋低头。 停滞瞬间,严宁心间烧起大火,一把扯掉外衣,在他惊慌失措中跨入水里,一声「噗通」,水花翻起洒的到处都是。 「阿宁!你你衣服湿了!」 严宁没有功夫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她还穿着黑色里衣,水花平静后,她跪在长秋分开的腿中间。 浴桶突然容纳两个人,浮起的水快要没过长秋的脸,他不得不仰起头唿吸。 严宁见状在水里摸索将他抬起,他的后背靠在桶壁,坐在她微屈的大腿上,又拉下他的后颈落下狂风骤雨的吻。 长秋这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怎么都觉得严宁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可现在还是下午,动静这么大,要是……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长秋被她亲吻到快要窒息了,喉间逸出的声音带着挣扎,严宁似乎察觉到,又转移到他的右耳亲吻。 才刚刚获得空气,口中溢出的却是哆哆嗦嗦的喘息和低吟,他觉得光天化日过于难堪,只好拼命阖住唇,勉强用鼻腔吸气。 「叫名字,长秋。」她在耳边亲吻呢喃。 湿热的气息窜进耳间,窜进心里,这一句就打破了长秋的防线。他又张开唇低低喊着她的名字,可一股滚烫的水流到处乱窜,窜到了中间。 长秋立刻慌了神,想往侧边移开,可现在坐在她膝上,她左手揽住后颈,死死将他钉在原地,无处可逃,甚至她动起了手。 「别……他们都还在……」长秋轻喊。 「洗澡,帮你洗澡。」她追上来,湿哑的嗓音又说。 …… 「师父,那些云芝都收拾好啦。」赵念双拍着手,和萧季业从晾晒房回来。 「嗯!干的不错!不像你们大师姐,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就跟她小树妖黏在一起!」施青栾坐在桌前,上面摆满了药材。 「师父,这是做什么?」萧季业问道。 施青栾一手抬着戥称,一手慢慢加着仙斛兰韵,仔细盯着刻度。 「哎?你刚问什么?」他转了转眼睛,想起来似得又回道,「哦!明天开始,让你们大师姐小师弟碾药搓药丸!」 又见两人都鄙夷看他,着急解释:「这都是他们要用的啊!我就勉强留一点卖钱,小师弟那灵力绝无仅有的,再说了,他们过几天就要出远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他们,是不是要去仙云宗找人?上次听师父提起。」萧季业问道。 「师姐真的不会被他发现吗?」赵念双也坐在桌前整理他要配的药草,她回想起方明烨的模样有些胆寒,脑海中闪着「人面兽心」四个字。 「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施青栾像算子一样掐着指,「听说他过几天要闭关修行,时间还挺长的!天助你们大师姐。」 萧季业想起严宁恢復仙根的模样,心中无故飘着一丝担忧,「师姐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我……还不知。」施青栾放下手,在严肃思考,但又变回玩世不恭的模样,「但认识你们大师姐,绝对是最有意思的事,哈哈!」 「那我先去准备晚饭。」萧季业见他俩都在干活,离开了厅堂。 …… 长秋头靠在桶壁坐在她膝上,手臂垂在她肩上,手指却攥在一起。严宁正抬眸看他,他紧咬下唇努力克制不由自主的声音,水里翻涌的热浪,一阵阵打到他胸前,又传达到他的脑海。 「喊我。」 「阿、阿宁……」 他再度听话地喊着她的名字,嗓音湿糯,水从头髮上滴下,混着脸颊上的泪一起落在水里。 「怎么这么爱哭,长秋。」 严宁看着他,心中手中满是爱意,这种羞红脸微微落泪的模样,真是好看。 「不、不是哭,是……」他紧闭眼,喉结滚动,试图正常说话,但水浪一直拍打着他,话说到一半只剩下喟嘆和吸气。 「那是为什么?」严宁明知故问。 她此时轻柔的嗓音,在长秋心里就像是扰乱神志的咒语,他也在想,自己不是哭那是什么?是……舒服,可他说不出口,就连在脑海中出现这两个字都觉得羞愧难当。 「师姐,你们在吗?」 「嗯!」 萧季业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出现在门外,水中的两人吓了一跳,严宁不由得紧攥住手,长秋在突然刺激下发出一声高吟。 「长秋师弟?」萧季业似乎听到了。 严宁平静下来,看向捂住嘴的长秋,此时他红得像水中的熟虾,他这惊怕模样,依旧好看,在这种状况下严宁又来回翻覆,水面波纹涌动。他低哑着嗓子小声乞求,左右为难,「别……别阿宁……」 「他在叫你,长秋师弟,你不回他,他就要推门了。」严宁看着无所适从也无可奈何的长秋,调笑道。 果不其然,门外的萧季业又敲门:「师弟你可还好?」 「我,我没事,在沐浴。」 「师姐呢?」 长秋已经尽可能正常说话了,可声音带着喘息和停顿,内心祈求萧季业不要听出来。他看向严宁,她竟然是一脸坏笑不回应,长秋也更加绝望了,因为她加快了速度。 「嗯……她、她在打坐修炼。」他回道,又低下头向她哀求,「阿宁……求你了。」 「你今天才恢復身体,可有什么想吃的?」萧季业关切问道。但水面波纹阵阵,长秋无奈极了,拼命向严宁摇头。 「你不是回答的很好吗?」严宁轻笑,心中闪起一些邪念,她想起上次长秋问炉鼎时的颤抖模样,于是另外一只手从前沿着浑圆的线条移至后方。只挨上,长秋一声克制的呜咽响起,水花飞溅,他全身绷紧,后背反弓颤起来像筛糠一般,头也高高仰起,喉结在面前清晰可见。 「都可以,师兄做的,都好,等会我去帮忙!」长秋用尽最后的理智大喊,不让自己溢出奇怪的声音,可双齿依旧在打战,因为那股水流在沿着外围次次打圈。 「好的师弟,等会别忘了叫师姐。」 「嗯!我会的!」长秋神志混乱,听起来萧季业走了,他转瞬带着颤抖哭了出来。 「阿宁……」他感觉腰紧绷得快要断了,水也越来越烫,侧过头呜咽,「别……别欺负我了……」 严宁本就喜欢他含羞带怯的模样,现在雾蒙蒙的桃花眼飞起大片的红,还流着泪哀求,怎么可能放过?手一前一后,水流贴着他又流动起来。 严宁凑近他轻声安慰:「是你说做什么都可以的,小师弟,就是师姐用来欺负的……」 长秋放弃了抵抗,除了严宁爱听的声音,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 终于,无力的他被捞起扔在床上,就像刚从水里救出来,大口唿气,胸膛起伏。脸上挂着不知是泪还是水,他闭眼蜷起身,脑海中一片混乱和羞耻,怎么能碰那里,可自己的反应明明又…… 严宁也好不到哪去,她的头髮和衣服也湿透了,扶着床架正在缓和,长秋最后抱得太紧,自己都喘不上气,可要不是这样,他都要沉在水里了。 她衣服上的水很快变凉,这另她有些不适,总不能这样出去回自己房间,万一施青栾又看见了…… 「你……衣服在哪?」严宁问道。 「啊?嗯……」长秋从余温中回过神,立马扯过被褥只露出眼睛,他伸出一节手指,指向她身后,「在在……那。」 「借我穿一下。」她拖着水渍转身走去衣柜前。 长秋心砰砰作响,她要穿自己的衣服吗?她拿的好像是里衣啊……而且好像再解衣服了…… 突然严宁的后背露了出来,一瞬间,长秋心跳停滞,甚至忘了挡住眼睛。 纤瘦高挑,背沟明显,却也不是皮包骨头的脆弱感,常年拼命让她的线条保持着有力量的弧度,手臂肩膀也不缺乏肌肉,她微斜着身,隐隐约约可以瞥见前身的一点弧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想法,随着刚才的心跳停止,他的心也坠入了冰湖里。 因为严宁背上的疤痕交错遍布,十分狰狞,似乎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上次见是刚认识她的时候,在那面远远的镜子里,那时看到的只是胸前的疤。 难怪她以前从来没去过衣服,这是在掩盖自己的伤口,害怕别人的关心。 在她察觉转身之前,长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也是因为自己的眼泪又不受控制。 「换好了。」 严宁换好衣服走近,身上都是他的味道,刚想起长秋还在身后,慌忙转身却见他躲在被子里,没想到这么乖巧。 「长秋,你可以出来了。」她再次说道,可他还捂在被子里,正准备扯开时,他脑袋冒了出来。 长秋的头髮还湿答答的贴在脸上,眼睛还是这么红,像刚哭完,是自己太过份了么? 她轻抚着脸颊轻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没有不舒服。」长秋凝视回道,心中的怜爱让他忘记了之前的羞耻感。 她穿着自己的白色里衣,腰间袖口更显空荡,头髮因为湿透了,取了发冠散落下来,也有种美人的柔弱感。 他接着说,「阿宁很好看,很温柔。」 严宁见他如此回答,抬起手臂看了看,「是吗,你也穿衣服吧,估计要吃饭了。」 待长秋整理好仪容,严宁准备先回隔壁换回自己的衣服,刚开门又被长秋披了件他的外衣,下摆嵌着细细的金丝树叶。 可刚打开门,就撞见了端着案盘的萧季业。 「师姐你修炼好了?感觉怎……」 萧季业见严宁头髮是湿的,还穿着长秋的衣服,可刚才……不是长秋在洗澡么?他连忙止住嘴,「我先去送菜。」 严宁见萧季业上下打量落荒而逃,她竟也红了脸要去换衣服,却被长秋拽住手。 「这样好看。」长秋也有一丝坏笑,「而且阿宁,脸红了。」话落,他牵着严宁去往厅堂。 「松、松手。」 「不松。」 怎么这么快就学坏了!严宁看着高兴的长秋想。 「哇!师姐,你穿的是长秋的衣服吗?很好看啊!」赵念双抬头就看见长秋和严宁进门,两人都是一身白色。 「嗯,是我的,我也觉得阿宁很好看。」长秋贊同点头。 「嗯嗯嗯。」严宁被这一打量脸颊涨热,她连忙坐下,拿起茶杯开始喝水,躲避目光。但长秋宽大的衣服确实舒适又柔软,他的气息紧紧包裹着自己。 「小师弟!小师弟啊!终于见到你了!」施青栾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直奔长秋而去,立刻抱住他,「呜呜呜……你太惨了。」 长秋拍了拍施青栾的背,哑着嗓子说:「师父我没事,你抱得太紧了呃……」 「呜呜……不对!」施青栾突然推开他,在他周身轻嗅,又凑到严宁身边,在她身旁也不断吸鼻。 「走开。」严宁用茶杯推开他,一脸嫌弃,不知道他闻见什么了。 赵念双也在空气中乱嗅:「什么?有什么味道吗?」 「你们之前干嘛了?」施青栾收回身,试图回想,毕竟他是医仙,没有什么味道是他不记得的呀? 「我洗澡,阿宁在修炼……」长秋结结巴巴红了脸,心想,他说的不会是那个味道吧……方才都弄到水里了。 「洗澡?修炼?双修!?」施青栾大喊,一脸鄙夷,「啧,难怪两人一个味,她还穿你的衣服,小师弟你怎么一出来就被推、唔唔!」 「咳!咳咳!」严宁一口水喷了出来。 「不是不是!师父!别说了!」长秋臊红了脸,立马捂住施青栾的嘴。 严宁轻轻嗅了下,果然……那浴桶里都是长秋被她弄出来的…… 「哎呀!这菜快凉了,师父我们先吃饭吧?」萧季业见状打岔说道,挽救了严宁和长秋被施青栾无情揭发的尴尬情绪。 …… 夜暗了下来,桌上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严宁在桌前与长秋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严宁道:「我们过几天准备去仙云宗找徐明非。」 「师父,我也想回家看看,出来这么多年,除了写信,好久没见过我爹了……」赵念双犹豫说道,也看了萧季业一眼。 「那你呢?」施青栾巡视了一圈放下筷子,问向没说打算的萧季业。 结果显而易见,萧季业支支吾吾,「我……我也好久没见母亲了,师妹我跟你一起回去。」 这样一来,凌风轩又没有人了,只剩施青栾。 「哎呀,放心老头,我就是回去看看,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好不好?」赵念双连忙安慰。 「你们啊!」施青栾啧啧,又转了语气,重新拿起筷子,「挺好!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 「那你准备干什么?」严宁问道。 施青栾说道:「闭关吧,还不是因为你,这几个月把我累的,刚好休息休息,参悟一下人生。」 他像是想起什么,指着一旁分好的草药又道:「还有,走之前这几天,你跟小师弟把那边的药丸做好。」 「好的,医仙师父。」长秋立刻回答。 严宁见长秋这么快就答应,不解道,「做什么用?」 「哪那么多问题,当然给我赔钱用!草药!药柜!还有你送出去的银子!统统都得还!」施青栾骂骂咧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 第59章 准备 ===================== 在施青栾骂骂咧咧的晚饭过后,长秋和严宁收拾完碗碟从伙房出来,当然,长秋没让她做任何事,只让她坐在一边看他洗碗。 冬日夜晚寒冷,其他三人也都回了房间,灯还亮着。 他们走得很慢,刚到严宁房门前,长秋也没止步,各自都有一些纠结。 长秋是想和严宁每时每刻在一起的,可之前都是那样之后浑浑噩噩一起睡着的,今天已经跟她做过那些事了……而且凌风轩有自己的房间,医仙师父也还在,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床湿了还不能睡人。」严宁在他背后平静道。 长秋停住脚,夜色里半垂着的眼听到后睁得圆圆的,心中升起一些雀跃,嘴角立刻勾起,但又很不好意思,不敢确定是不是要一起睡的意思。 「那我……」他扭捏回头,双手躲在袖袍下紧攥,刚准备开口,施青栾带着呵欠开了门,他慌忙改口,「我、我换一下就行!」 他头也不回的跑进自己房门,抵在门板上,像做了坏事一般心跳加速。 「哟,他们师姐,怎么一个人呢?」施青栾不正经的声音响起。 「看什么看,还不滚去睡觉!」严宁朝施青栾冷喝,随即「哐」一声用力关了门。 「哎哟呵,我又没惹你。」 长秋听到施青栾嘟囔走近,他刚走到门前时,朝关着的门内刻意说道:「小师弟哎,你大师姐不开心啊。」话音刚落,他带着大笑走开了。 她不开心,是生气了吗? 长秋纠结看向一旁没收拾的浴桶,地面的水渍,还有乱糟糟的床。但现在再过去,会不会很奇怪,她会不会已经要睡了…… 他怅然坐在还有些潮湿的床,一抬眼,就看到自己的衣柜,还有她换下来的衣服。 好像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他连走带跑过去收拾。 可刚一打开门,严宁还穿着白色的里衣停在门前。 「我来拿衣服。」她眼神犹豫说道,又问向长秋,「你要去哪?」 「我的床湿了不能睡人。」长秋抬起手,手里是他整理好的衣服。 两人愣住片刻,都笑了出来,还是一起把他的房间收拾干净,才去了严宁房间。 夜深了,她单手撑着头支起身子,和面前侧躺的长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没有坏心思作祟,也少了些放纵后的疲惫和暧昧,这么躺着倒也很放松惬意。 不过她的手在他腰上来来回回,细腰至臀部之间的手感与弧度实在令她欲罢不能。 可长秋心里忐忑极了,她的手每每滑到身后的时候,都忍不住收紧身体,今天下午前后都被她抚摸……那时候更像是要死了,现在回想起来浑身发麻。晚上还要再来一遍么……不不,那种地方怎么好再被摸的。 他正胡思乱想,严宁的手又滑到圆润处,他不禁打了个冷战,脸却烧了起来。 「怎么了?」严宁见他一抖,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他收起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想起之前说的话题,「阿宁,我们之后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的,长秋,这是家……」 严宁呢喃回道,只是希望他们能早点回来,再多点时间就好了。如此想时,眼神落回他微红的脸颊上,她问道:「嗯?脸怎么红了?」 「啊?啊……我……」长秋这下不知怎么解释,眼睛看向高处。 严宁又试探性把手放在腰上,见他又抖了一下抿住唇,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但她又向后沿着臀移到了他的腿.根。 「别别别!」他收紧腰夹紧身子叫起来,又连忙捂住嘴,眼睛忐忑乱转。 另外一边还住着人,夜晚太安静了,一点动静就格外清楚。 「别乱想,放心……」她笑起来,左手食指正准备点上他的鼻尖时,被他握住。 「有伤,阿宁。」他轻唿开口。 那是今天给他恢復身体时取血划的,又被水泡过,这会还没结痂。 微风吹上手指,严宁抬眼看去,长秋湿润的眼眸有些难过,可这不过是一道很小的伤口罢了。她刚想说没事,带伤的指尖却被长秋含在口中,他柔软的舌抵在指腹的伤口上轻轻舔舐。 唿吸停滞,血涌上头顶,严宁有些头晕眼花,她抽开被含住的手。 「这样真的不疼,我小时候都这样。」长秋很认真。 他总这样无意识撩拨,勾起兴致,但确实太晚,而且今天已经欺负过他了。 严宁唿了口气翻过身平躺,「睡觉了,不欺负你。」 「阿宁……」长秋像是很紧张,手放在她肩头,身体僵硬,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她问。 「阿宁……我,我能摸摸你么?」他梗着脖子扭捏说道,防佛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劲,见她愣神,又慌忙解释,「不不,不是那种意思,就是……就是……」 严宁神情疑惑,但转瞬表情带笑,「你想摸哪?」 「我不是……阿宁,对不起。」他眼神躲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可以。」严宁侧过身直接抓住他的手,从衣摆探进布料下。 长秋还没反应过来,立刻感受到澎湃的心跳、盈盈一握的柔软、还有掌心下微微的突起。他低头一看,慌张想拿开,可她的手却不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就是很小,没什么好摸的,你不是都看过了。」话音未落,严宁松开手缩回怀里,紧搂住他的腰。 房间很安静,两个人快速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严宁努力制止自己回想曾经的触感,一瞬间她想得很明白,自己现在做不到,也不能让他克制所有的欲望,摸摸,总是可以的。 「我、我之前都闭眼睛了,没没,阿宁不小,呃,不是……」他紧张地语无伦次,手不小心动了动,又立马僵住,说话带着鼻音,「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宁。」 「你不摸就没有下次了。」严宁脸埋在长秋怀里。他不动,这会接触的地方都出汗了,但他似乎是不一样的,听到他的声音就安心很多。 长秋眼眶渐红,他只是想摸摸她背后的伤疤,不是那种意思,可现在,手心里是她交付的脆弱,那上面也有她的伤疤。 「阿宁。」长秋呢喃唤她,轻轻挪动手掌,在心口处停留,能感到怀里的人在战慄。 他感受到那枚尖锥留下的痕迹,指甲盖大的圆形伤痕上,还有一道贯穿的剑痕。慢慢滑过突起,没有停留的离开胸前,依旧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似乎是在安慰唿吸颤抖的她。 才到腰侧,就感受到一道疤的结尾,平滑细长,应该是道剑痕,已经有些浅了,想来过了很久。 他沿着痕迹慢慢往上,剑痕也逐渐加宽,她的过去在手中展现,可突然停在原地。 「别、别摸背后。」她声音很闷,有些慌乱,抓住了长秋手臂慢慢往回拉。 「为什么,阿宁。」长秋往下挪了挪身子,严宁因为一直埋在怀里,脸上都是汗,表情倔强,不肯睁眼。 「太难看了。」她闭着眼嗫喏道,脸色有些难堪。 「哪里有,你是最好看的。」 长秋安慰般吻上她的唇,像是一点点温柔的抚慰她内心的伤口,慢慢的,她松开了紧抓的手臂。 他将她护在怀里,轻轻撩起背后的衣服,又沿着那道剑痕,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的过去。 她纤薄的后背在颤抖,皮肤上是凹凸不平,指尖下是满目疮痍,是火烧,是鞭笞,是砍削,是穿刺,有些甚至连在了她的手臂。 但在后背嵴骨上,还存在一枚细小的红痣,但因为伤疤覆盖,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长秋在她后背轻轻吹气,似乎在安慰她过去的伤痕。 「阿宁,你背上还有颗红痣,也很好看,哪里都好看。」他整理好衣服,双手环住她的背安慰拍抚。 「是吗,我都不知道还有痣……」严宁摸向后背,但她想起长秋的行为,突然反应过来,「你今天偷看我。」 「不小心的!不小心的……别生气。」 她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后背,又笑起来。 …… 严宁和长秋开始进行临走前的任务,一起在凌风轩碾药搓药丸,在长秋指导下,他们做得很快,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按照施青栾配的药材,大概下午就可以全部完成。 但这药材……严宁看着一旁的药丸陷入沉思,里面是给长秋恢復身体的八大仙草,但其中也配比了其他的草药,一共有十几种。 问赵念双和萧季业,他们也支支吾吾不说,但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哟,大师姐,怎么还穿小师弟的衣服啊。」施青栾走了进来。 「你管的——」严宁看着手心的药丸,止住吵架的嘴,改口问,「这药?做什么的?」 「医仙师父早啊。」长秋抬头微笑朝施青栾问好。 「你看看人家小师弟多有礼貌……」施青栾嘟囔,见严宁一脸不屑,得意地说,「这药嘛,哎呀,你猜猜,猜猜!」 「直接扔水里就行了,是么?」严宁回道。 施青栾一脸期待转为懊恼,「真没意思!这么容易就猜到了,大师姐越来越没意思了!」 「医仙师父好厉害!我们也是才知道的,这样就不用带一堆草药了。」长秋见状连忙安慰他,扬起单纯的笑容。 施青栾满意地拍了拍长秋的脑袋,看起来甚是欣慰,「还是小师弟最乖了!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出发了?」 长秋点点头。 「吶,这是上次卖药的钱,拿去!」他怀里掏出照阳门剩下的半袋子银子,随手往桌上一丢,「反正都是小师弟赚的钱,你们爱给谁给谁,别把我们貌美如花的小师弟饿死就好了!」 严宁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钱袋发愣,原来施青栾早就做好打算了,昏迷的那两个月,他教长秋制药,又刚好卖去那些药丸作为路费,他确实也没留下什么。 青竹医仙,严宁想着,确实不负虚名。 「那啥,你们回来记得还钱,没事给我买点名贵的草药就行了啊!」 她循声望去,施青栾还是那副无赖的模样! -------------------- 第60章 出发 ===================== 第二天一早,他们收拾好背囊,一起去祭拜了若野师叔,准备离开凌风轩。 严宁换回了那身墨蓝的男子劲装,银白髮冠上插着长秋送的那枚红簪。 她还是觉得长秋男人更低调一些,起码不会被人当作女子欺负。 因此长秋只是穿着简洁的浅白衣裳,秋色腰带,最外是一层轻薄的浅黄素纱,一枚金饰半绾墨发,走起路来衣摆翩翩,身如玉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最后时刻,他们四人在凌风轩厅堂内和施青栾做别。 「弟子拜别师父。」严宁跪身,长秋也随即跪在一旁,一同磕了头,抬眼看着施青栾。 「他们师姐,你这是折我寿啊!不用这么大阵仗吧?」施青栾受宠若惊,连连后退,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拉起来,清清嗓子再嘱咐几句,「虽然方明烨闭关,但路途遥远,路上也要小心。」 又拍着长秋的肩膀说道:「小师弟啊,多管着点你大师姐,她脾气不好!」 「知道了医仙师父,我会的。」长秋点头,又上前抱了抱施青栾。 赵念双拉着严宁说道:「师姐,我家离云京很近的,云港就在东南海边,等我忙完了和师兄去找你们!」 「师姐若有需要,我们义不容辞。」萧季业也在旁应声。 「我们很快会回来,不会有事的。」严宁表情平静安慰几句,随即牵着有些忧愁的长秋转身出门而去。 「记得给我带礼物啊!」施青栾又在身后嚷嚷,严宁背身挥了挥手,踏出门去,只剩不断回头看的长秋。 凌风轩还在西北,前往最南方,白日赶路晚上休息也需要四天时间,长秋临时的身体也刚好到云京。 傍晚寒风下,他们落脚于江阳,这里属于金雷门的管辖范围。 此处有山名为金鸣,山顶吸收落雷,弟子都在这雷电下修行。 严宁和长秋收起气息,作为两个看起来不平凡的普通人进了城。 冬月时节,江阳比商浦热闹不少,一条主街上挤满了人。 「阿宁!去看那个!那里好多人!」长秋一手托着桂花糕,一手拿着冰糖葫芦在人群里乱窜,引得周遭人纷纷侧目。 「你慢点!」严宁手忙脚乱付完钱跟在他身后,挤过人群,对他停住的背影说道,「找不见了怎么办?」 「怎么会,」他抬起拿糖葫芦的右手,一根红线垂落,笑着说,「我们有这个,阿宁在哪都能找到。」 连在灵魂上的引魂线。 「你不会一直都召出它吧……」严宁哑然。 长秋点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他笑得更开心了,侧过头说,「阿宁,我想玩这个。」 严宁顺着看去,面前有几个人手拿箭矢,试探性往前的陶壶里扔,但落在了一旁的满是箭矢的地上。 投壶游戏,这人又投一支依旧没中,垂头丧气离开了。 「两位公子,要不要试试啊!」摊主是个近四十的男人,一见有人驻足,立马招唿,「十中五就有奖啊!」 长秋用肩膀轻蹭严宁的肩,「看起来很简单啊!」 严宁扬起嘴角,这对她和长秋来说,简直是小孩子游戏。 摊主身后放置了一些瓶瓶罐罐,胭脂水粉,都是一些寻常百姓用的东西,但一个笼子里缩着一个白兔,冬日寒风下它在瑟瑟发抖。 「全中奖什么?」她朗声问道。 「公子啊,要是全中随便选!」摊主很是自信,挑眉说道。 严宁扔过钱,拿过长秋手中的小吃,看着兴奋的他说:「去吧。」 长秋笑着转头,从摊主手里接过十只箭,对着全部的箭头像小孩一般哈了一口气,丝毫没有犹豫就一併扔了出去。 「嗖一声」,那小小的壶口被十只箭挤得满满当当,都快要裂开了! 「我要那个!」长秋立刻指向摊主身后大喊。 「……」 「阿宁,我做错了吗?为什么他们都盯着我们……」长秋跟在严宁身后离开了方才的摊子,时不时回头那帮还愣住的人群。 「这都是普通老百姓,哪有人像你这么扔的。」 「我就是想要兔子……」 严宁回头,「你要兔子可以一只只投,而且兔子我们不好带啊,你看。」她又抓紧怀里要蹦出去的白兔。 长秋连忙把桂花糕塞进嘴,腾出一只手,「我拿我拿。」 「你先把你手上的东西吃完再说。」 「嗯……吃不动了……」他抚着胸口,强压下桂花糕说道。 「那我吃吧,不能浪费。」严宁把兔子给他,接过那串一半的糖葫芦,买的时候严宁拒绝了,现在尝尝还不错,就是有点太甜。 他们踩着雪吃着糖葫芦说说笑笑,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找到了一间气派的客栈,高有四层,里面好生热闹,喧譁不停。 「阿宁,我们住一间吗?」长秋摸着怀里的白兔问道。 严宁白了长秋一眼,有些无语,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怎么还要问呢? 「不然呢?房间很贵的。」严宁上下打量长秋,盯到他不好意思低下头,严宁发现他身后一辆马车缓缓靠近。 她刚准备进门,身后马车的轱辘声停下,一声哎呀,后背被什么撞了一下,像是被推过来一个人。 撞来的人并没有对严宁造成任何影响,但那人过于虚弱,自己没站稳却还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人错了……」声音害怕发抖,是一个少年。 她回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低着头。 「你怎么在这?」严宁问道。 「谁?」长秋也走近一步,看清也问道,「怎么是你?」 是林可英,他恍惚抬起头,头髮乱糟糟的散在两旁,脸上有些淤青,脖颈上有些红痕,飘忽的眼睛看向问话的人,暗淡的眸子里突然闪出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不是去云京了吗?」严宁再次问他。 她这才注意到林可英的双手揣在袖子里,寒冬时节,他穿的异常单薄,上衣松松垮垮,前胸也露出来冻得一片通红。 「哥……」 林可英还没回答,他身后响起踩雪的脚步声,身子一歪落在一个人怀里,那人抬着林可英的下巴就亲了一口,还往他胸前揉捏了一把。 严宁看去,是个三十多的男人,紫色道袍,向上挑的眼睛里飘着淫.盪,浑身散发难闻的酒气。 这人见林可英一动不动,喝道:「怎么?刚才跟别人不还亲热的不行!?这会矜持什么!好不容易把你借来,快让老子舒服舒服。」 林可英的表情难堪到不行,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僵着身子别过头。 他身下有条绳子,另一头绕在那人手上,林可英将手又送进袖子深处,抬眸看了门口两人又连忙低下。 这紫色道袍纳闷看向客栈门口严宁和长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朋友?长的还挺俊啊?」 「不认识。」林可英瞥了一眼,声音虚弱冷淡,「他们认错人了。」 「啧,估计啊,也看上你了宝贝儿。」这人说着刻意挤开长秋踏进客栈,门口的小二一见到躬着身往里面请。 林可英被一拽,手腕上的绳结露了出来,他双手被捆,跟着踉踉跄跄进了门,走路也歪歪扭扭。 他回头看了严宁和长秋一眼,嘴唇翕动,眼里有些渴求,可又看了一眼绳结那头的人,蹙起的眉毛松开,认命般低下头。 这两个哥哥看起来打不过他…… 他被拽到楼梯口,可他下身很痛抬不起腿,那紫色道袍直接抱起他消失在楼梯间。 「阿宁……他们带他干什么?为什么说不认识我们?」 长秋不太懂林可英为何那么虚弱,浑身是伤路甚至抬不起腿。 「不干什么,先进去。」严宁心里很清楚林可英怎么了,但不知道怎么和长秋解释。 当初给林可英的钱足够他大摇大摆去云京,应该是他体质的原因,才又被人抓住,可这还在江阳城,四分之一的路都没到,看他蹒跚的身形,应当是受了不少罪。 她跟着进门,问向门口的小二:「刚才那人是谁?」 「那是青连宗的人啊,这你们都不认识。」小二狐疑看了严宁一眼,厌恶说道,「怎么?你们也看上了?」 「看上什么?」长秋反问道,眉眼里全是不解。 「没兴趣,他住几楼?」严宁冷眼看小二,语气森寒。 小二见看起来不太好惹,立马恭恭敬敬问道:「那是贵客,四楼包了,你们只能住三楼,两间房?」 「一间。」她说着扔去银子。 小二赶紧接上,抬头看面前的两个大男人说要住一间房,一个小白脸,一个抱着兔子傻笑,模样倒是俊俏,难怪看不上五天前这个搞破鞋的,但怎么都爱整龙阳之好,小二心里嫌弃极了,又拧着脸阴阳怪气,「三楼右手,您请您请。」 「阿宁,林可英没事吧?」刚上楼,长秋跟在身后一直追问,「他怎么没去云京呢?难道是钱被人抢了?还是我们给的钱不够多?」 「长秋,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了。」严宁站定回头说道,听罢,长秋的脸色有些低落。 「哎!你!整点吃的来!真他妈的晦气,这时候晕,老子还没爽呢!」这时那个青连宗的人跑了下来,衣冠不整,大声喊着小二。 楼下的小二仰视他,惶恐点头跑去了后堂。 严宁盯着青连宗这人缓缓上了三楼。 他们进了客栈房间,长秋依旧低落,坐在桌前摸着白兔,似乎还在担心林可英。 「阿宁……」他抬头,「林可英会死吗?那些人好像在欺负他,看起来很过分……」 「你想救他?」 「他真的会死?」 「现在可能还不会,但如果……」如果再不让林可英休息,估计他真的够呛。 「如果什么?」长秋也紧张问道。 这时严宁有些后悔在凌风轩时为了欺负长秋还上手摸过,她拉起长秋的手,愧疚地温吞开口,「是因为他的体质适合做炉鼎,对喜欢男人的人来说适合双修,但和我对你做的不一样,长秋,我只是……」 「我知道,上次你……的时候,我就懂了。」他低着头囫囵说着,不敢看严宁。 他大概有些懂了,男人和男人……炉鼎……可真的能那样用吗? 严宁忐忑看他,跟预想的不同,长秋的神态除了羞怯忧愁外没什么变化,她还以为他会很生气,自己也在欺负他。 严宁低下身,还是怕他不开心,「你不喜欢,以后我不那样好吗?」 「没有不喜欢,」他突然扬起,表情认真,「那样就是做女人吗?」 严宁有些揣摩不透他的想法,「嗯……差不多吧。」 不知道他怎么理解的,但林可英和男人双修时,他的身份确实和女人一样。 严宁目光从忧愁的长秋看向房顶,林可英就在楼上某一间承受痛苦。 凛冬寒风中,客栈四楼某间房廊外有两个隐蔽的身影正在移动。 正是严宁和长秋,他们本想直接上四楼,但这青连宗的人还带了两个弟子把守在楼梯入口,他们只好翻窗跃上四楼。 窗户开了一条缝,他们刚凑近,就听见林可英有气无力的痛苦低叫,严宁犹豫看了长秋一眼,又朝里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青连宗那个男人跪在床上喘着粗气,身下的林可英被他挡住了看不见,只能看见腰上挂着两条腿。 林可英的声音很虚弱。 突然那男人躺了下去,林可英被拉起身坐着,这一下,他们什么都看见了。 林可英光熘熘的坐在那人身上,手上还捆着绳,脸上都是泪痕,他紧抿住唇,似乎在忍耐痛苦,只有喉间发出一些闷哼。 「别看,别看。」严宁立马在长秋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阿宁……你才不应该看。」他小声说道,可刚才那瞬间他什么都看到了。 「嘘,别说话!」严宁有些无语,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女人,可再说自己什么没见过。 这时,那个男人发出难听的低吼,似乎是关键时刻,林可英忍不住也喊了出来。 「阿宁,我的声音也这么难听吗……」长秋眼睛被捂住还在嘟嘟囔囔。 「不许听!你不一样!」 严宁低声骂道,真想再多长一双手把他耳朵也捂住! 突然,她的捂住眼睛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因为房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林可英这时表情一变,震盪中仰着的头低下,眼眸中尽是恨意,勐然用手中的绳子扼住身下人的喉咙,随即传来那个男人痛苦的挣扎声! 可林可英太虚弱,那个男人只挣扎了片刻就抬掌把林可英打了出去!他撞在床柱摔落在地,痛得站不起身,惊慌失措向门口爬去 「咳……你个贱人……找死!」 男人哑着嗓子坐起身,下床抽开一旁的剑向林可英挥去! -------------------- 第61章 偿还 ===================== 严宁一抬指,击飞了那个男人的剑,瞬间又凝出结界包裹住这个房间的气息和声音,随后两人破窗而入。 那男人还在震惊,未来得及回头就被长秋一掌击飞,整个人越过林可英头顶,摔在地上昏了过去,可他下身竟然有血! 地上的林可英紧闭眼,瘦弱的身上都是淤青,更严重的是,那个男人身下的血来自于他的股间。 严宁拿过一旁的衣服给他披上。 林可英极具惊恐中发现身上落了件衣服,以为又来了人,立马害怕地蹬地后退,捂着头缩在一起。 他哑声求饶哭喊:「不要!不要!求求了你们了,小的真受不住了……」 「是我们。」长秋见状蹲在林可英身边,给他穿上衣服,严宁背过身不再看他, 「你们……哥哥?」林可英这才敢抬眼看向来人,怔然看着长秋和严宁,回头看到晕倒的那个人,下一刻,扑向长秋大哭起来。 严宁越过身去看那个青连宗的人,长秋刚才没下杀手,他手指动了动像是要醒,于是她用灵力缚住这人的身体,一脚勐地踹去。 「咳!咳!操你妈的!把老子松开!」他咳出一口血,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抬头一看是客栈门口见到的人,立刻开始含混不清地咒骂,「好好看看我是谁,还敢跟老子抢人!」 「谁?」严宁表情阴鸷,拿过一旁他的剑,剑尖扫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刺耳声,随后挑在他的下颌,这青连宗的人一时愣住不敢开口。 「说话,叫什么?」 严宁声音平静,但字字犹如寒冰,俯视的眼里投射出的是利刃。 这男人先是被这寒芒吓得眼眸一震,或许是见探不到严宁什么修为,又大声向门外喊:「来人!来人!杀了这几个贱人!」 房内安静极了,似乎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 「他们听不见。」 严宁逐字道出,单边嘴角上扬,剑尖沿着男人的下颌慢慢上划,随着血肉轻微的「撕啦」声,一条血印落在他侧脸上,血肉翻开,剑尖停在他眼角,眼睑内立刻染上红。 他还没来及反应,只觉得脸上冰凉,直到斜眼看到了发红反光的剑刃,这才开始感受到疼痛开始颤抖吸气。 这时,严宁又看到他带血的下身,现在是老老实实的缩了起来,都快看不见了。 真小,她冷笑一声,剑刃又顺着方才的伤口,割过凸起的颧骨,从胸口下划到腰腹,又是长长的一道血痕绽开,最后剑刃带着血,来回点在他身下骯脏无比的东西上。 「大侠!贵客!恩人!别!别!」他五官扭曲,脸上的肉也开始颤抖,惊恐看着身下,地上淅沥沥甚至湿了一片,「人你要就带走!我不要了不要了啊!啊!」 「真脏。」严宁跳开脚点评道,剑尖乱划,她也很久没有欣赏过他人痛苦的模样,可这件事…… 「林可英。」她轻喊道,身后的啜泣声立刻停止。 她转过头,两指夹着剑柄向前一递,对满脸泪痕的林可英说道:「你随意。」 剑尖汇聚出一滴血,将落未落。 孱弱的林可英晃悠起身,像是突然有了力量,甚至没要长秋的搀扶,径直走来。 他茫然的眼睛扫过剑身,看向严宁冷峻的面庞,又看向悬在她两指中的剑柄,他懂了,瞬间眼眸中闪出万千恨意,紧咬住牙唿着气,面前防佛是曾经日日夜夜晃动的身影。 他看见自己伸出苍白没有血色的手,颤抖着握住剑柄。 不可察觉的「嘀嗒」一声,血落在冰凉的地板,他光着脚踩上那滴血,平稳越过严宁,看见了方才那双丑恶的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林可英看着地上的人冷笑起来,之前邪恶淫.靡的眼中,这会竟然是恐惧?林可英压抑已久的愤恨燃起,他要好好想想,如何折磨这个欺辱他的人。 严宁带着恍然的长秋去房间的另外一边,他坐在椅上,严宁立在他身前,她身后是不间断的惨叫和求饶声。 「长秋,」严宁看向眼神飘忽的长秋,将他拉到怀里,「对不起,吓到你了。 她捂住长秋的耳朵,不想让纯净的他沾染到痛苦。 长秋抬头看着浑身戾气的严宁,知道她是在同情别人的遭遇,而林可英能亲手报仇多么一件幸运的事。 他把手轻轻取下,环住她的腰,「我没事,阿宁。」 「噗通」一声,严宁朝身后看去,林可英歪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 严宁打开窗户,长秋抱着林可英起身飞了进去,这是城东另外一家客栈。 青连宗那个人死了,能割的地方都被林可英怀着恨意割去,身上血肉翻飞,像是活活疼死的,但临走前严宁还是一剑穿了他的心脏,他毫无反应。 长秋刚把林可英放至床上,他屁股一挨突然又醒了,满脸写着惊慌,又看到面前还是严宁和长秋,放松了下来,侧身虚坐。 「两位哥哥……」林可英嘴唇发白,声音虚弱只有些气声。 严宁拿起一旁的茶杯倒了水给他,「喝点水吧。」 「谢谢……」他仰头一口气喝完,灰暗的脸又落下泪来,「谢谢哥哥。」 长秋把茶杯拿回,问道:「你多大了?」 「十、十六。」林可英有气无力。 严宁皱起眉,她指着一旁准备好的的水盆和巾帕,又掏出一小瓶药粉,「清理一下,我先出去。」说罢抱着白兔离开了房间。 长秋点头起身,将帕巾浸在温热的水里,刚刚走近林可英,他立刻拒绝。 「我、我自己来!不用你们……」林可英想,自己太脏了…… 「你看不见,还是我帮你吧。」长秋再次说道,毕竟伤口都在身后,用力也不太方便。 林可以勉强同意了,长秋帮他擦拭完大部分的血迹后,林可英坚持要自己上药。 「为什么……这么严重?」长秋问向丝毫不避讳的林可英,他刚才看了下,林可英的身后不忍直视,那种地方竟然都裂开了,这让长秋的内心受到一些冲击。 林可英似乎是习以为常,并不在意谁看他,一手在身后,表情难忍痛苦,见长秋问他,勉强笑着说:「次数多了,又没弄好……就这样了。」 「次数……弄好?」长秋又问, 「就是……」林可英停住手,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这两个哥哥看起来不是一对吗,这种问题怎么还要问,但还是解释清楚,「每天……每天好几个男人要我……」 「会有这么痛苦吗?」长秋不解道,他大致明白了两个男人之间怎么做那些事了,可没想到竟然这么痛苦。 「嗯?准备好了就不疼啊……」林可英疼痛之余又有点懵,回过神来,问道,「你们没做过?」 「啊?」长秋突然紧张起来,不理解他说的是哪方面。 「结束了么?」突然,严宁低沉的声音带着敲门声出现在门外。 长秋立刻闭上还想问问题的嘴,向门口小声说:「马上就好了。」 可林可英还是很好奇,疑惑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四五个月了……」长秋忐忑回道,但他不知道这个跟时间有什么关系。 林可英眉头皱起,觉得长秋女装都穿过了,难道就是摆在那养眼吗?他抛出疑惑:「不应该啊!你不是都穿——」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打断了林可英的话,严宁走了进来,长秋连忙起身拦住她:「他还没好,没好呢。」 「我知道,外面冷,我进来待会。」严宁瞥了长秋一眼,看也没看林可英,径直走向桌子背过床坐着,腿上是那只白兔。 她怕是再不进来,他们聊的话题只怕越来越深。 「哥哥——」 「闭嘴。」 「她不喜欢别人太吵。」长秋在旁尴尬地挠头解释。 严宁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声音冷淡,「给你的钱呢。」 「嘶……钱……钱被拿走了。」林可英忍痛穿好裤子,低头垂目,「他们,说我是小偷,偷的别人的钱……」 严宁把茶杯放下,桌面连续响了两声,一些银子还没放稳摇摇晃晃。 「你还要去云京的话,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噗通」一声,林可英毫不犹豫自己摔下了床,表情扭曲膝行到严宁腿边,扒着她的大腿,连长秋都没反应过来。 「别!我不去了!」他哀求道。 「你别这样,别碰她。」长秋赶紧抓过林可英乱放的手,想拉他起来,可他就是要跪,只好给了他个椅子让他扶着。 林可英表情绝望,抬头哭着说道:「哥哥!我知道你们是你说了算,我求你了,我不要钱,带我走行不行,我一个人去哪都……没什么好下场……」 林可英慌不择路,一想到之前的经歷他就抖起来,现下好不容易被人救了,他实在不想回到噩梦中去。 「我,我可以帮你们打杂,背行李,干什么都行!」他又指向长秋,「他有修为,你们能打的过韩西杜和冯德胜,你们不是一般人!他能保护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青连宗那人叫冯德胜……严宁心想,但方才长秋也就是打了一掌,难道林可英以为自己是普通人么,看来自己还是藏得太深了。 她冷淡道:「你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你你……哥哥你……」他眼珠快速乱转,开始口不择言,「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跟你双修的!我体质真的很好,他们都说好,每次修为都涨了不少!」 「……」 -------------------- 第62章 蛊惑 ===================== 房间内有些安静,但一声清脆的「啪」声后,林可英红着半边脸低下头。 「对不起,我太脏了……」 是林可英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知道说错话了,他们一看就和那些人不一样,况且自己这种身份…… 「不脏。」严宁淡声道。 林可英耳边从未听过的两个字,他眼眸亮起光,抬头看去却见严宁手心里是韩西杜的东西,那枚黑色符印。 她问:「这个究竟是什么,你知道么?」 「他天天带在身上!」林可英像是找到机会,眼眸转得飞起,「可……他没提过这个东西,但经常看着这个东西说他要成仙了!」 「成仙?」 严宁和长秋同时讶异,当初在苍岩山时,那个仙魔双修的人也是如此诱惑长秋成仙,他们只当是句蛊惑人心的话罢了。 「怎么了吗?」林可英见这两人异口同声,十分不解,「我知道这年头成不了仙,他就是在喝多了的时候老爱说这样的话……」 严宁松了口气,可林可英又开了口,「这东西,金雷门也有个人也有。」 「谁?」严宁抓紧了手中的白兔。 林可英见她发问,奋力抬头,「你要去找他吗?」 严宁冷笑一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又想拿这件事要挟么?」 这黑色符印并不在他们的计划内,它太神秘,而且现在首要做的,还是去往仙云宗找徐明非,如果还有其他事情,也要等到长秋真正恢復身体。 「不,不是。」林可英挥手解释,他跪的时间有点久,这会已经趴在椅子上了,「只是……我有个玉坠,落在金雷门了……」 「这与我无关。」严宁侧目。 「我知道……」林可英的声音渐低,脸逐渐贴在椅面,声音细弱,睁眼的速度越来越慢,「我只想拿着它……找神婆……见我去世的娘……」 「你说什么?」长秋突然靠近,轻拍林可英不清醒的脸,「神婆是谁,你要怎么见你娘?醒醒!」 林可英勉强睁开眼,又闭眼呢喃,「梦里,梦里见……」 长秋再怎么拍,他也没反应,一探发现是身体虚弱昏过去了。 「阿宁,」长秋回过头,神色激动,「他说的,可能是那个渡梦人!」 …… 长秋将林可英放回床上,微微渡了些他的灵力,又跃下窗重新进客栈要了隔壁的房间。 严宁也在这间房踱步思索。 「你的意思是,神婆就是传说中的渡梦人?」她问向坐在床边的长秋。 「应该是的,渡梦人能算命,能看到过去,百姓们都称唿他们为神婆,林可英刚才说要拿玉坠去梦里见他娘。」 长秋站起身走近,「阿宁,我们先去找神婆吧,我们带了长命锁了。」 严宁看向他真挚的脸,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虽然找徐明非的时间完全够用,但她莫名不想面对自己的过去。 「我……有些害怕,长秋。」 她第一次如此坦然说出「害怕」这两个字,话落,她侧开身低下头,似乎是对自己的反应很是惭愧。 「阿宁,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不然也不会有这么精緻的长命锁,而且无论怎么样,我都在的。」长秋走近,轻轻扶起她低落的脸颊,看向她闪烁的眼眸。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严宁卸下了一整晚的戾气,她扑倒长秋怀里,沉稳的气息让她内心安定。 严宁不捨得松手,搂紧了他的腰,长秋却僵硬紧张起来,或许今天的事让他害怕了。 「对不起,我之前总欺负你……以后不会了。」严宁道。 「不……不是欺负。」长秋想解释,但回想起来越说脸越红,「阿宁对我不一样……也没有……不喜欢。」 「真的吗?」严宁仰头笑起来,眉间的忧虑一扫而空,她的手在长秋腰下轻轻揉捏。 「阿宁!」他连忙躲开坐到床边,扯过被子抱在身前,挡住扬起的反应,他心中羞赧不已,她不过是摸了几下竟然就…… 严宁见他这副模样,松开衣领去下外衣,走近扯开他身前的被褥,直接欺身而上。 「怎么了?为什么叫我?」她跨坐在他膝上。 长秋撑在床褥的手越来越向后移,身子也越来越下落。 严宁见他不回答,随即压下身吻上他的唇,长秋发出阵阵低软的闷哼,彻底躺了下去。很快,严宁放开了他柔软的唇,坐起身,手放在他的浅黄腰带上,下一刻就被抽走了。 「阿阿阿宁……」长秋结巴。 「嗯嗯嗯嗯?」严宁笑着学他。 「你你你不闷吗?」他指着严宁里衣下的白色裹布,又仰着头看向房顶,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完全掩盖不住慌乱。 「很闷,长秋。」她略带撒娇,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可我想穿你的白衣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长秋直愣愣看着她,直到胸前吹起凉风,才明白她想穿的是最里面那层! 蜡烛短了一截,严宁看着自己一身白色的里衣,很轻松开心,她转过头说道:「好了,我换好了。」 床榻角落里,鼓起的被褥慢慢露出一个脑袋,先是乱糟糟的头髮,再是汗津津的额头,最后停在怯生生的眼睛就不动了,但能瞥见一抹他脸颊的红晕。 方才严宁把长秋扒光了,在他徒劳的小声抗议下。 但他一边被扒,也不忘扯着被子挡住自己,她的手真的到处乱摸,长秋在被褥里连喊不要,叫苦不迭,最后严宁跪在他双腿之间,扯着他的裤子往下拽,他连连后退,直到床角。 严宁有些急躁了,掀开碍事的被子,直接把着他光滑的腰,勐地往回拉近身撞在跪着的大腿上。 长秋愣住,他上半身已经没有衣服了,现在双腿抬在空中,严宁还在扯他的裤子,这种状况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不,是很不对劲! 长秋才放弃挣扎要自己来,最后,浑身光熘熘的他立马抱膝靠在角落,并起双腿,连脚尖都委屈地缩在一起。 现在,严宁再次走近,轻轻握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拽,他整个人从被子里强行摊开,随之而来的是惊慌喊叫。 「不不不不……」长秋捂住自己,连忙拉过衣服最外层半透明的素纱盖在身上。 光线这么亮,他还这么光,以前除了在水里,好歹还是穿了衣服的,而且烛火也没点那么多。 他躲在床里面的角落,可怜兮兮,「阿宁……给我留一件吧……」 严宁看去,他的模样是很可怜,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多么勾人,纱下白皙的皮肤,浑圆紧緻的线条,最甚是这种无意识欲拒还迎的模样,烧得内心火热四处起。她俯身贴着他的唇,滑过身后最圆润的地方问道:「没有不喜欢,是喜欢对吗……」 「……嗯!」他还在犹豫,却仰头叫了出来,白玉和心一併上下跳动,他连忙用手捂住嘴。 「长秋?这是承认吗,放心,我不做别的……就只是想看看你……」严宁在他耳边亲吻呢喃。 …… 夜色渐沉,隔壁的林可英在黑暗里睡得很安稳,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负担的沉睡,不用担心被人叫醒,不用担心自己明天在谁的身下。 但他内心在不断强调,不能睡过去,天亮之前必须醒来。 另外一边,暖黄的烛火照耀下,某处已经不是雪白,是蒙上细密水珠后白里透红的粉色脂玉,盘在手里还闪着晶莹的水光。 并且,上面还绕着一根正在摆动的红线,红得艷丽,这次他们两人都能看见。 「喊我,长秋。」 「阿宁……这,隔音不好……」 已经快到最后时刻了,长秋勉强带出这句话,又奋力阖上嘴,他的下唇都快咬出血了,可还是不开口。 隔音是不好,这家客栈回型走廊环着挑空的大厅,他们就住在楼梯口的房间,就算是深夜,零星的脚步声接待声也很是明显。 「可你知道,我爱听的。」 严宁拉下他紧抿的下唇,但他的牙齿依旧紧咬在一起,趁微微张开时,她伸出左手手指翘开牙关,他颤抖着轻咬不敢用力,无辜的眼神哀求地看着她。 声音从喉间扬至鼻尖,长秋眼睫上的泪珠滚落。 他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她越喜欢看,可没有办法,他控制不了自己,这勉强压抑的声音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 直到海浪开始堆叠,他不得已含着她的手指阖上唇紧绷时,红线突然停止了规律的摆动。 他恍惚睁开眼,这才看见不一样的严宁,她微微低头喘息,脸颊上一片红,微眯着的眼眸里充满了罕见的水雾。 是喜欢吗? 他试探性又舔了一下,严宁闭上眼睛想退回手,他立马握住她的手腕,仰头吞没了更多指节。 她在小口吸气,水雾的眼睛一对视上,似乎目光也在交缠。 是喜欢的,长秋想,于是合上嘴,不断来回舔舐口中的手指,她的唿吸都带着颤抖。 严宁心中炙热疯长,他那样含着手指,又抬着迷离水润的眼,盈盈秋水化作片片春情,纯情又妩媚。 她感觉自己燥到极致,湿热的唇舌包裹着手指,也像包裹着自身,她要疯了,但又想要更多。 她想做些什么去将这秋水春情融化的更加彻底,但她似乎是做不了那些事,只能埋在他怀里,让红线摆动,让声音压下某些奇怪的念头。 日出后,叶上的白霜融化,百鸟晨鸣。 客栈来人逐渐增多,严宁在嘈杂的声音中甦醒,但她发现耳朵被长秋捂着严严实实,他像是怕自己被吵到。 隔壁房门哐当一声打开,厌嫌的声音从门缝飘了进来。 「哟,这谁阿怎么睡门口!吓我一跳!」 「哪家小厮吧,走吧走吧,听说对面包子特好吃!」 严宁皱起眉,从光熘熘的长秋怀里撑起身,他也醒了。 「门口怎么了?」他问。 「说有人……」 严宁嘟囔,她还穿着长秋的白衣服,索性下床去看看,刚拉开栓还没开门,一个人影栽了进来。 「哎呀!」 林可英迷煳着滚了一圈,他慌张抬头,见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扬起笑容立马往前爬,也不管严宁的脸色和还在床上不着一缕的长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他高兴扒上严宁的腿:「果然在!果然还在!」 「滚!滚出去!」 严宁罕见大喊,光着脚就把他勐地踹出门,他身影刚出去,「嘭」一声关上了门。 林可英滚了,差点滚到楼梯下,但他依旧兴奋地爬起身,边喊边拍门。 「哎!哥哥!好哥哥们!让我进去吧!」 他庆幸自己天没亮就醒了,赶紧吵醒小二问了问这两人在哪,这两个哥哥给的药,醒来浑身竟然一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还精力充沛,他死也要缠着他们,就算是当牛做马他都愿意! 如此想着,他更奋力拍着门喊叫,也不管身后来来回回讶异嫌弃的眼神。 「闭嘴!别拍了!」 「我闭!我——」他立刻用手捂住嘴。 那个冷峻哥哥又隔着门朝他吼,但他丝毫不介意。 「去买包子。」门开了一条缝,白衣下伸出一只纤细的手给他扔了个银子。 -------------------- 第63章 计划 ===================== 林可英怀里揣着新鲜出锅冒着热气的包子等在门口,这会他不着急了,毕竟包子和找回的银钱在身上。 内心的兴奋像怀里的锅气一样上冒,热得他有些发汗,他双脚来回颠地,盯着房间的门缝,想着等会要说些什么。 但一定不能像刚才那样再惹他们生气! 可刚才怎么了? 他想起门缝伸出的手,想到那冷峻的哥哥怎么穿的白衣,他的头髮散下柔顺落在两旁,那张脸在发火之前竟也有些温柔? 身后……床上那好看的哥哥……没穿衣服? 啊?!林可英捂住了嘴,心中暗骂自己这么没眼色!他们这是第一次过了春宵啊! 他这会觉得被踹的肚子剧痛,似乎额头冒的是冷汗。 「进来。」严宁的声音从门内飘出。 林可英被回过神,还是整理了自己深灰的破烂衣服,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体面一些。 他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视线越过门板就看见那两个哥哥,正一前一后站在窗前,一深一浅,确实挺般配的。 严宁和长秋已经快速穿好了衣服束好发,她正在窗边整理束起的袖口,长秋站在身后,手刚刚从她髮髻上离开。 严宁察觉到那枚簪子,下意识想回头,先看到了门口愣住的林可英。 包子在他怀里,满头冒汗。 她翻回眼,心中暗骂,低头继续整理另外一边的袖口。 「你放桌上吧。」长秋温和地朝林可英说道。 「哦!好……」林可英轻轻走近,将油纸装的包子和银钱放在桌面,房间很安静,有个铜板还在嗡嗡震动,他赶紧按下。 「林可英——」严宁低头问话。 「在!在!我在!」 听到自己名字的人又「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 严宁皱起眉,自己不过是随口叫了他一声,还没怎么说话这人就跪下了?她看向长秋。 「我有那么凶吗?」 「嗯……和你第一次掐着我脖子让我滚的时候差不多,那时候……是挺凶的。」 长秋传回话,眼珠上扬眨了眨眼睛,竟然在捂嘴偷笑。 严宁浅咳了一声,松了松肩膀,朝不敢抬头的林可英说道:「你是个男人,不要随便跪人,赶紧起来。」 「不!不起来!」没想到林可英突然直起身,仰起灰白的脸,「谢谢两位哥哥救命之恩!我林可——」 「咚」一声响,他又直挺挺的朝地上磕了个头!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动作太勐,他疼得龇牙咧嘴,话也咽了下去。 …… 坐在严宁对面的林可英脑门鼓着包,低着头畏畏缩缩,甚至不敢伸手吃他自己买的包子。 「你玉坠在哪?」她开门见山。 林可英这回来了力气,站起来神情激动,「真的能帮我找吗!?」 「坐下坐下。」长秋把站起来的他按回座位上,补充道,「你得带我们找到神婆才行。」 「你们不赶我走啊?太好了!」林可英看了看两人,回忆了一下昨晚最后的事,像是开了话匣子:「神婆她算的可准了!我跟你们说,什么天机良缘,财富姻缘,生老病——」 「废话少说,找到神婆我们就分道扬镳。」严宁直接打断。 「别啊别啊哥哥!」林可英慌了起来,想去抓严宁桌面的手,就被长秋扼住手腕停在空中。 「你……别碰她。」长秋看着严宁紧握的拳冷汗都冒出来了,怎么这个林可英比当时的自己还没有分寸…… 林可英看严宁冷如冰霜,立马悻悻收回了手。 他低声道:「我的玉坠在金雷门掌事梁在生的房间,昨晚我就是从他那带出来的,神婆……」 「你可以拿到玉坠再说,这样你也不亏。」严宁看他支支吾吾,直接挑明,说罢她站起身打算离桌,似乎自己在这个房间,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翟方村,就在离这不到四十里的地方。」 林可英抬起头,他的话几乎是接着严宁的话尾说的。 「好。」严宁点了点头,林可英的眼睛里确实是真诚。 「那你们……怎么称唿?」林可英怯生生询问。 「我叫长秋。」 「宁月初。」 严宁说完拎着空水壶出了门,「哐」一声,房门关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快吃吧。」长秋将包子推到林可英面前。 林可英立刻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吃了一口,立刻瞪大了眼,开始狼吞虎咽。 长秋见他吃得如此着急,安慰道:「你慢点,她不凶的,你别惹她就好,今天你就呆在房间,哪都不要去。」 林可英这时已经吃到第三个包子了,他抬头对长秋囫囵说道:「好,好,这包子也太好吃了!」又想说什么,连忙把口中的吞了下去,「哥哥,你真好看,跟话本里的仙儿一样。」 长秋眼眸一转凑近些问他:「她不好看吗?」 「呃……」林可英看着长秋期待的眼神,回想着严宁的模样,面色很是痛苦。 林可英在心里除去掉严宁那一层令人害怕的凛冽气息后,好像长的是挺好看的,就像今早莫名还有些温柔。 温柔!? 林可英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想法,从第一次见严宁到昨晚都是那阴狠冷峻模样,怎么就温柔了? 他勐地打了寒颤,把脑海里这个词摇散才勉强说,「……好看是好看,但……为什么头上有个簪子啊?」 方才进门就看见严宁头上的簪子,明明有个发冠,却还插了个女人的髮簪,他也不敢问。 「我送的。」长秋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笑着回道。 「你送的?」林可英狐疑看向长秋,男人之间送簪子干什么,但他想起长秋的女装,觉得合理了起来,又问:「你们俩多大呀?」 「我二十四,她二十。」长秋回答,见林可英表情古怪,又问道,「怎么了吗?」 「那自然是……非常棒!」林可英表情变得张扬,这二人年龄和体型差距令他浮想联翩,拼命收住要扯到嘴角的耳根,但总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他们俩的上下关系,他扬起眉毛带着奇怪的笑容,声音压的极低试探问道,「昨晚……怎么样,舒服不?」 长秋突然顿住,张望了并没有第三人的房间,也低头小声试探问道:「哪样?」 「就那样啊!」 「那样是哪样……」 「哎呀!你们昨晚不是睡在一起了吗!」林可英觉得长秋脑子太笨,于是左手拇指食指成环,又伸出右手食指来回送进环内,「这样,这样,昨晚没有吗?你们不是都看到我被那样么,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啊!」 「没……没有!别胡说。」长秋连忙把视线从他的手势移开,耳朵瞬间发红。 「没有?」林可英很懵,为什么这两人都睡成那样,衣服都穿错了人光着,这样都没办正事? 他看了眼还紧闭的房门,带着八卦的心继续问:「那你俩……谁主动一些,谁在上边?」 「主动什么?」长秋眨起迷惑的眼睛。 「哎呀!」林可英一拍桌子,小小年纪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像个资歷极深的长辈问道,「就你们晚上睡觉,都谁亲谁,谁摸谁?」 长秋立马退开身,与林可英拉开距离。这种事,怎么好跟别人讲……他想,可他面颊上浮起的羞红出卖了他的地位。 林可英一脸猜对了的样子,像个过来人安慰道:「咱们都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长秋脱口而出:「我、我不喜欢男人!」 「说什么呢!」严宁的声音和开门声一同出现,她拎着水壶站在门口,一边的眉毛似乎因为恼怒上下乱跳。 林可英吓得一抖赶紧把手放下端正坐好,但眼神不住在这两人身上来回乱瞥。 他心中的疑问升到了头顶,不喜欢男人是什么意思,不喜欢还睡到一起?被胁迫也不至于这样吧!?但上了床又清清白白啥也没做? 林可英的脑袋快要炸了。 严宁对装模作样的林可英喝道:「滚回自己房间呆着去,别一天胡说八道!」 「是是……」林可英讪讪起身,刚准备下桌,尴尬地指了指没吃完的包子。 长秋也不敢说话,他见严宁的火气即将在爆发边缘,立马包好剩下的包子,塞给林可英。 「谢谢长秋哥哥!谢谢宁哥哥!你簪子真好看!」说着林可英揣着包子,用极快的速度逃出门去。 严宁转过头,走近尴尬傻笑的长秋,用力弹了下他晕乎乎的脑袋。 「唔!」他捂着头,「疼……阿宁。」 「活该你疼,让你清醒一点,别跟他说太多。」严宁拽着捂着脑袋的长秋出了门,「走吧,出门看看。」 林可英说他娘留给他的玉佩是一个佛像,又描绘了一下金雷门的大致情况,以及梁在生的房间布局。 严宁和长秋先去了金雷门探查一番,不曾想白天人来人往,弟子众多,门客似乎也不少,决定打道回府打算晚上再去。 严宁不太想在林可英面前暴露太多,也不想让他再次现身江阳——昨天那青连宗的人死了,必定会怀疑到他身上。 所以她决定买辆马车,到时候把林可英塞车里出城,离开翟方村直接给他就当答谢了。 严宁买了最普通的马车,派人送回客栈,长秋买了些书籍话本,又买了套新衣服,临近中午时返回了客栈。 那是一套青色短衫,少年最常穿的款式。 长秋在严宁的嘱咐下,敲开了林可英那间房的门。 「谢谢……谢谢哥哥。」林可英受宠若惊,颤颤巍巍接过,眼眸里是不可思议,以前那些人打发点铜板给点吃的就了不起了,他从没穿这种料子极好的衣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是她给你买的。」长秋也嘱咐,「现在开始,你不要离开客栈,明天一早出城。」 …… 休息至夜深,长秋放下今天买的话本和严宁离开客栈,他们的身影影没在寒夜中,悄无声息往金雷门摸去。 长秋压根不看路,一直紧紧跟在严宁身后,这种潜入的事情还是她比较擅长,他只需要牢牢跟着她就好,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金雷门内部的居舍。 院内一堵墙后,严宁静等着拐角后值守的弟子分开,气氛看起来很紧张,可长秋整个人都贴在她身后,紧紧抱着她的胳膊,话还不停。 「阿宁阿宁……那有人……好像要过来了。」他躲在背后整个人就像是环住了她。 「你!别贴我那么近!我动不了了!」她转头上下打量了长秋两眼,他的墨色眼眸正在夜色里乱转,无奈说道,「别看了,你不是能探到这些人吗……」 长秋收回眼神,表情理所应当,「我,我紧张!毕竟第一次做这种刺激的事情,当成普通人……更有代入感啊。」 「刺激?」严宁闻言站直了身。 长秋单纯的脸上下点了点,毕竟深夜潜入是他从来没做过的事,而且他今天看的话本就是如此深入险境,此刻完全带入了里面的主角。 严宁觉得有些意思,扬起嘴角说,「那你别动,我告诉你什么是刺激。」 长秋期待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的兴奋还没褪下,整个人却被按在墙上,刚想问话,严宁搂住他的腰吻了上来。 「不……唔!」 片刻后长秋薄唇被亲的已经湿红起来,夜风吹过冰冰凉凉,他人也软在了墙上。 他捂着嘴闷声说:「阿宁……这是外面。」 「外面怎么了,是你要找刺激的,还没完……」严宁笑起来,单手箍住他的双手,另外一只手游走腰间,「嘘……你听,来人了。」 「不要了……」他慌张地小声乱叫,可是真的挣脱不开,他开始委屈求饶,声音极小,「阿宁……别在外面欺负我了,求你了,啊?来人了,真的来人了……」 他这样一点也不像求饶,像是求别人带可怜的他回家一般。 严宁并没有松懈,她知道脚步声越走越近,在他们即将暴露的前一刻,一齐落在了梁在生的房间门口。 -------------------- 第64章 请求 ===================== 梁在生房间内外两间,外间用作会客及书房,内间才是卧室,刚才落地前已经探查过,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他们凝出结界,长秋正在东侧书房翻找,严宁去了内间卧室,手心亮起一团光,照亮了所到之处。 房间内一团糟,还有尚未散尽的薰香,床上一片凌乱,严宁轻轻翻了翻,并没有玉坠的踪影。 床侧的案几上落满了凌乱的书册,但其中一本夹着一截红色编绳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轻轻抽开那本书册,里面正是红绳玉坠的佛像,比想像中小很多,借着手心的光看去,油润亮泽,虽然小,但能看出是个好东西。 严宁正准备将玉坠收起,目光一动,手上翻开的画册顿时让她头晕目眩,那竟然是个赤身男子,面容姣好,神情迷离,双膝两边打开,手没入了中间…… 她往后翻了翻,竟然是一本龙阳春宫?大多都是两个男人交叠的画面,其中也不缺乏用些别的东西…… 长秋在房间书案上也发现一些端倪,桌面上几落信笺与书籍下,露出一角带着笔墨的纸张。 乍一看去倒像是写错了字随意涂抹的,但几道纵横略微眼熟,长秋记住纸张的顺序,取出一看,这竟然和苍岩山深渊底部的法阵一致!就是萧季业那天画在地上,毫无章法的法阵…… 为什么梁在生会有这个……莫非他也去苍岩山探查过……林可英还说这个梁在生也有那枚黑色符印……这到底有何关系? 长秋连忙拿着它进入内间,一进门,却见严宁好像也在翻阅什么书册,看得很认真。 他走近小声问道:「阿宁在看什么?」 「啊!?」严宁抬头一惊,竟然没察觉到长秋走近,她慌忙把手上的画册背到身后,「没、没什么,随便看看。」 她止住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心跳,见长秋拿着一张纸,「你发现什么了?」 「你看。」长秋横起那张画纸。 严宁看着相似的法阵也没有头绪,苍岩山和金雷门出现相同的法阵,照阳门和金雷门又有两枚同样的符印。 但突然她有个想法,「长秋,苍岩山我们杀的人,会不会是金雷门的人?」 长秋思忖回道:「可这样的话,那苍岩山的事会与这些仙门有染?况且那人还修了魔道……」 「明天可以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人失踪或身死,既然那人修为如此厉害,定然是什么大人物。」严宁回道。 「好,阿宁,那你找到林可英的玉坠了吗?」长秋问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嗯,这里太闷了……找到了。」严宁拿起那根细细的红绳,拇指大小的玉佛像晃晃悠悠坠在下方。 「阿宁真厉害!」长秋笑起来,但看见她另外一只手还背在身后,不解道,「阿宁还发现了什么吗?」 长秋侧身向她身后看去。 「没什么!」她提熘着画册往低矮的案几上一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凌乱一声响,长秋应声看去,严宁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好巧不巧,画册落在案边,摔在地上,某一页正摊开在净白月光下,正是她刚才看的第一幅。 突然,风吹了起来…… 「乱七八糟的,看什么看!」严宁赶紧推着长秋离开卧房。 「没,没看……」长秋恍然回答,回想中已经被推出了门外。 刚到外间,屋外零碎的脚步声越靠越近,一个人影经过廊窗走近房门。 严宁刚打量周围,立刻被长秋揽住腰拉进东侧书房。 「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他们已经躲在书柜和门廊间一人宽的缝隙里,严宁靠在墙上,长秋在她面前,他们紧贴在一起,藏在深色垂幔之后。 长秋宽阔的身形完全护住了她,他正侧头凝视身后。 脚步声响在室内,正向他们面前的书案靠近。 「阿宁,我们先等等,实在不行再打晕他。」 「好。」 对他们来说,此行并没有任何难度,梁在生的实力平平,对他们没有威胁,但唯一的限制就是必须隐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里出现了不速之客。 一个深色背影出现在桌案前,这人伸出手随意研磨了两下砚台,抓起架上的毛笔,摊开一张纸。 「身形气质应该是梁在生,他在写信。」长秋将情形复述道。 严宁并不在意梁再生在干什么,她在长秋怀里,明明是这种紧张场合,她的心却起了涟漪。 长秋右耳垂下的红珠就落在眼前轻微摆动,严宁的目光向右移,他侧脸的轮廓被微弱的月光勾出一条细细的银边。 眉骨、鼻尖、微翘的唇。 严宁悄声吞吐了一口气,她收回眼神,却看到了长秋下颌与锁骨因为扭头的动作,脖颈拉扯出清晰流畅的线条。 这人怎么每一处都生的如此恰到好处。 严宁心猿意马时,桌案前传来轻微的摩挲声,像叠起信纸放入了信封。 「他应该要离开这了。」长秋专心传声,他看到梁在生已经站起离开书案。 严宁无意识地点头,又抬头看长秋,眼神是在欣赏他俊美的侧脸,可心中想的却是刚才那本册子里的模样,并且,画上的脸庞似乎在慢慢变化。 长秋身后脚步声最后进了卧房,这个时间,梁在生也该歇息了。 垂幔掀开,正当严宁和长秋打算离开时,卧房一声招喊又把他们按回缝隙之中。 「来人!」 屋外脚步渐近,停顿后,一人说话:「长老有何吩咐。」 「把卧房收拾了!」梁在生走了出来,「还有这信,连夜送去青连宗。」说罢他径直出了门。 「是。」那人立马恭敬应答。 长秋的侧脸从银白月光下转了回来,对恍惚躁动的严宁轻声说道:「阿宁我们可以回去了。」 严宁恍惚应答。 …… 子时刚过,他们回到了客栈,刚进门还没点灯,严宁就把长秋抵在门板上落上亲吻。 「阿宁……嗯!」长秋勉强侧开趁着缝隙喊她,可又被追上来,很快他无力招架,在亲吻的暴雨中脱不开身。 严宁内心澎湃,只觉得方才他过分美丽动人,她一言不发忍回客栈,这会像个登徒子一般急不可耐地伸手解他的腰带,扯他的衣襟。 轻吻喘息声不绝于耳,门板一直哐当作响,门外上楼的脚步与交谈靠近。 意乱中的长秋留存一丝羞耻提醒他这声音太引人注意,于是回吻中将严宁往房间内推去,他的外衣已经落在臂弯,衣摆绊住脚,他觉得碍事,放下手落在了地上。 但这像进攻似的回吻与渴求般的回应,加速撩动了严宁焦灼的心。 她的脑袋发胀,情迷之中她脑海里是那个男色春.宫里仰头欲泣的画面,还有那人的手,明明是龙阳之好,她却萌动出不合时宜的想法。 原来没有那物件也可以,后面几页她都看见了,似乎那画里的脸不是旁人,正是长秋。可自己是女人,这种想法她甚至觉得有些龌龊与难得一见的羞耻。 但身体的行动总是快人一步,刚到床前,严宁揽着长秋的腰将他翻到一边的床架底住,手在他里衣上下。 长秋浑身又烫又软,似乎腰被人抽去了力气,怎么都站不住。 「阿宁……」 「等会再说话……」 「我……站不住……」 可倒在床上,形势越来越诡异,此刻长秋雪白着上身,亲吻抚摸中,严宁压在他分开的身体间,也能感受到他炙热硬.挺的情动。 「阿宁……」他低低喊着嵌在身上的严宁,不太明白两人这个状态,只觉得有点羞涩与奇怪。 他的轻喊无异于火上浇油,严宁心间像有一个银铃,只要他轻轻出声,那银铃便响动,清脆动听的声音如同带电的低语一般递进全身。 她顾不得什么羞耻及女人的身份,只想霸道的侵占他,拥有他…… 但他肯定不会喜欢的……那样肯定很疼,想到「疼」,她飘荡的心神收回一些,似乎自己应该得到他的同意。 「长秋……」 她停下腰间即将下滑的手,头埋在他颈侧,重复低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是难得一闻的低沉湿软,甚至带着祈求。 「长秋……我……」 她似乎问不出口,自我鄙夷扼住了她的嗓子,这回竟然有些委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混乱中的长秋对她突然停手也有些不解,今天她格外火热,怎么瞬间又无措缩回怀里,他在平復喘息中问道:「怎么了,阿宁?」 严宁没有回话,只贴着他的脖颈轻轻蹭动脑袋。 长秋保持着分开屈膝的状态,揽住严宁趴在身上的腰,一手顺着她乱糟糟的头髮,她还没有解胸布,于是轻轻拍着她的背问道,「是不是太闷了。」 「不闷……」她浅浅的气息打在颈侧,「长秋……我想……」 「嗯?」长秋从没见她如此扭捏与不自然,温柔哄道,「阿宁想什么?」 「我想……想……」严宁气声呢喃,罕见地紧张起来,肩膀瑟缩,但手往他臀.间滑了一寸。 「想要你。」 严宁极小的呢喃后,长秋急促唿吸了一声,他身体收紧,立刻抓住严宁在身后的手,他唿吸起伏的胸膛停滞,心跳比以往快多了。 是……是不可以吗……严宁很后悔,为什么她要说这种听起来就匪夷所思的事情。 长秋松开手,恢復了唿吸,但还在微微喘气,他快速地吞咽几下,似乎有些紧张。 「阿宁……今天——」 「逗你的。」 严宁立马撑起身,用调皮似的目光看着他,语调轻松,「快睡吧,明天要很早起。」 长秋仰起头还未开口,严宁的手放在他唇上,轻声警告道:「嘘,不许说话。」 话音刚落,严宁从他身间离开,飞速抽开被子给两人盖好,老老实实靠在他身旁,胸布也没取。 可夜色中她的手捂住脸,内心很是懊恼纠结,她甚至想钻到床底下躲起来,但一动也不敢动。 长秋开口:「明天——」 「不许说话。」她又重复道。 「我……唔……」 严宁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声音羞恼又委屈:「再说话!不理你了……」 她见长秋点了点头,轻轻放开手,却听见长秋浅笑了一声,随后侧身抱她入怀,又伸手摸进背后,小心翼翼扯松她裹了一天的胸布,瞬间,严宁纷乱的内心确实是舒服了一些。 房间这才完全安静下来,他们都在各自的忐忑中慢慢睡着。 天还未亮,严宁很尴尬地帮长秋捡回一路落在地上的衣服。 长秋看着她挠头递衣服的模样,忍住笑意说道:「阿宁,我可以说话了吗?」 「我去叫他起床!」 「啊!阿宁……」 严宁随手把一堆衣服扔过去,全部盖在了他头上,趁他没来得及说话,她立刻出门去了隔壁。 走廊还沉在未褪的寒冷夜色里,严宁刚走近隔壁门口,门开了一条缝,林可英的眼睛在门缝中眨动,看起来他一直等到现在。 趁着清晨无人,他们一行三人离开了客栈,钻进楼下停好的马车里。 长秋在马车外驾车,车厢里是严宁和林可英。 马蹄踩地,哒哒声中车轮慢慢滚动,林可英轻轻撩开遮帘,看着清晨雾蒙中加速掠过的街道。 「我……我可以驾车的。」林可英坐回身,握着他的玉坠拘谨说道。 「等出了城再说,以防万一。」严宁坐在他对面,怀里是那只白兔,行囊和肃清剑都在身旁。 林可英不知道说什么,将玉坠挂在脖颈上,隔着衣服按了按,低头看到自己崭新的衣服,说道:「谢谢你们,你们……当时为什么救我?」 「是他想救你,他很善良。」严宁看了一眼车外随口说道,或许是当时长秋不忍心的神情,也或许是自己一时兴起带着长秋翻了窗。 「那你们……到底……」林可英犹犹豫豫,看了一眼马车外的长秋索性问道,「他昨天说不喜欢男人,为什么你们还……你对他……」 严宁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己装扮这么成功,看着一脸纠结的林可英说道:「他喜欢我,与我是不是男人无关。」 「喜欢的……是你?」林可英迷惑地看着她愣神,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毕竟天天凶神恶煞,神情冷峻的人还从未笑过。林可英这会想告诉长秋,她是好看的。 严宁点点头,她也只能说到这份上,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女子。 林可英也懵懂点头,青涩迷茫的眼神里亮出一点光。 十六岁的林可英看着严宁回想过去,那些男人也都说喜欢他,其中也不缺乏真的待他好的,给孤苦伶仃的他一些吃穿,可那些人都有目的,等一夜过后人都不见了,除了眼里的欲望,哪里有什么疼爱之意。 林可英想到这里,很不甘心,问道:「可你……为什么不上他,是男人总想做点什么的!」 严宁见他胡言乱语,眉目一凛喝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林可英连忙闭嘴。 压迫感随着严宁微微前倾的身形袭来,林可英又觉得无所适从,掀开遮帘发现出了城,连忙钻出了车厢,「我、我去驾车!」 长秋一进来就见严宁拧着眉毛,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林可英突然跑了出来,看来是惹到人还要他来收拾残局,可昨晚的事他还没解决,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 严宁也一直沉默,车厢内安静了一小段时间,长秋坐在对面小心翼翼问道:「阿宁……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你昨天跟他说什么了?」严宁反问回他,一脸不悦,「不喜欢男人,还说什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我错了……」长秋一脸认错的表情,坐到严宁身边,拉着她的手,「别生我的气。」 「你……」 严宁见他这么低声下气,也说不出来什么,但这才发现他的手有多冷,于是将他的手握在手心慢慢搓动,车厢内的温度又慢慢上升回来。 气氛刚刚回温,严宁弹了一下长秋的脑袋,突然一股力量砸来,马车轻微掀起顿在原地,外面传来马匹的嘶鸣声。两人撞在车厢后面。 「怎么了?」长秋朝车外喊道,刚想探出身,车门却被立刻林可英锁住无法推开。 「果然跑到这里了!你个小畜生!」陌生的男声从外钻入马车内部。 「你们别出来。」林可英低低的声音传进,又听他朝前喊道,「我跟你回去!」 -------------------- 第65章 拦截 ===================== 「马车里是何人?」梁在生试探问道。 严宁和长秋昨晚才听过他的声音,自然一听就知道他是谁。 「没、没人!」林可英紧张回道,「只有我自己!」他的声音很坚决,但能听出有些心虚造成的抖动。 「前天晚上,冯德胜怎么死的,是马车里的人杀的吗?」梁在生发问。 「人就是我自己杀的!与他们无关!」林可英挡在门板前,发出沉闷的声响。 「呵?就凭你?」梁在生见状瞭然,拔剑出鞘,「马车里的人滚出来!竟然盯上了我的东西,还当夜杀人!」 「林可英!让我们出去!」长秋着急拍门。 但林可英依旧护着车门,能听到他急促的唿吸和牙齿打战声。 他喊道:「我跟你说了,人是我自己杀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让开,我要踹门了。」严宁朝门外说道,下一刻,她也没在乎林可英是否躲开,抬脚踹了上去。 「哐」一声!马车的门朝两边掀开,长秋拿着剑率先下车,严宁抱着白兔跟在身后落地。 阳光已经穿过云层,晨雾也正在消散,路一旁冰冻的湖面映出清冷的晨光。 一切都是静谧与平静,除了面前穿深色道袍的梁在生。 四十多的模样,留着半长的鬍鬚。 林可英摔在雪地上,除了身上的雪和慌乱惊骇的神情,他没什么事。 可他见两人下车,倒地上的身体立刻向前跪好,向梁在生讨好求饶:「道长大人,人真是我自己杀的,我……我先用迷药迷晕了他,然后用他的剑杀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严宁和长秋,「而且这两人真的与此事无关,我就是帮他们驾车赚点钱啊道长!你放了他们,我,我跟你回去!」 「不许跪!」 严宁单手拎起林可英的后领,往马车旁一推,他踉踉跄跄站住,想跪又不敢跪。 「哥哥!他很厉害的……」林可英着急小声说道,方才严宁这一揪,他脖颈上的红绳露了出来。 梁在生定睛一看,嗤笑说道:「若不是我知道你想要玉坠来找什么神婆,特意在此等候,我都不知道夜闯居所,偷盗本门财物是谁干的!」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林可英按住胸口激愤大喊。 「你的东西?」梁在生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之言,面露嘲讽,「你就是我的东西!」 「他是人,不是谁的物品。」严宁淡然接话道,瞥了一眼梁在生,又看回怀里抱着的白兔,漫不经心的逗弄,正眼都没瞧他。 林可英听到这话勐然回头看向严宁,诧异又震惊。 「你!」梁在生目光转向这个怡然自若的青年,发现严宁身上并无半点修为,不知如何有底气说出这番话。 「青连宗的人是你杀的?」 「是的,如何?」她逗弄白兔两下,又歪头看向梁在生,表情淡漠,目若无人。 「自然秉公行事,杀人偿命,随我前往青连宗认罪,现在免你们一死!」 「唉,」严宁嘆了口气,语气惋惜,「那你也要死,可惜了。」 「哥哥!」林可英见严宁嚣张跋扈的神态吓破了胆,连忙去抓长秋,「你们快走吧,他真的很厉害的!」 长秋浅浅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林可英的肩膀,抬起手中的剑给他看,「别慌。」 林可英之前在马车里就看到了,平平无奇的剑黑不熘秋,看起来一点也不厉害! 「他对你怎么样?」严宁问向林可英。 「不好……一点也不好,就是他带我回来的,还叫别人……」林可英低下头。 「冥顽不灵,就拿你们人头交差!」梁在生见这三人聊起天,急躁了起来,凝出剑意欲直刺而来。 「阿宁!」长秋看向严宁,眼神里有些兴奋。 「好好欺负他。」严宁扬起眉毛。 长秋拨开林可英,同时抽剑迎了上去,两人悬在半空中,剑意与刃光来来回回。 林可英被刚才肃清剑出鞘的光芒刺痛了眼,又见长秋与梁在生拔剑相向,却半分不让,胆战心惊道:「哥哥,你可没说他这么厉害……」 严宁勾起唇角,与林可英立在一边,看梁在生被长秋戏耍与剑刃之下。 长秋一直留存着实力,没有一击毙命,反而在他身上留下笔笔划痕。 果然梁在生被激怒了,突然掌心向上引出天雷,剑飞舞起来,噼出道道带着闪电的飞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这时一道刃光随着滋滋的闪电急速朝严宁飞来,她还低着头逗弄着白兔。 在林可英看来,这三尺宽的闪电足以要了严宁的命,他焦急大喊道:「哥哥!快躲开!」 可严宁依旧没有动作,长秋专心和梁在生打斗无暇顾及这边,林可以心一横直接冲到她面前,想挡住那道雷电! 命是他们救的,这样也算报恩了! 林可英紧闭上眼,心快蹦出嗓子眼,吹过来的风雪像石子一般打着面颊,那雷电的「滋滋」声防佛已经穿过脑袋!感觉下一瞬就要被烧焦了! 「别动。」 严宁淡漠的声音响起,一阵风从耳旁刮过,方才面向他的风雪石子瞬间消失。 林可英讶异睁开眼,右眼前是严宁的手掌,可那道雷电近在咫尺!这威力,看起来他们要一起死了! 倏地,林可英还来不及闭眼,面前一道光印瞬间展开,「轰」一声,雷电被炸开!紧接着左边又响了声! 林可英颤颤巍巍朝声音看去,是一旁的马车被余波炸碎了!马匹受惊跑远了。 「不要命了?」身后又响起严宁的声音。 林可英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谁干的,看起来瘦弱需要保护的人,竟然也这么强……他还以为长秋是专门保护严宁的…… 林可英瑟缩着肩膀,脚一点点挪动转身。 「哥……哥……」林可英哭丧着脸,看着抱着兔子十分淡然的严宁,唯唯诺诺,「你们也太深藏不露了吧……」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噗通」摔在他面前,他又吓得后缩一步,差点没站稳。 是梁在生,他口吐鲜血,身上也遍布血痕,看来命不久矣。 「阿宁。」长秋提着剑跃下,立在严宁身前,用剑指了指地上的人。 「你房里,那张法阵是什么?」严宁朝梁在生问道。 梁在生口中吞吐的雾气停滞,他抬头看着严宁和长秋,似乎是想起他房中那张记录的草稿。 「那是门……你们都没有机会!」他意味深长说着,但似乎并不想留任何逼问的机会,抬起手中的剑迅速朝脖颈处一抹。 很快,他没了气息。 严宁和长秋对视了一眼,同样迷惑不解。门?去哪的门…… 思索片刻,严宁朝呆滞的林可英说道:「抱歉,你不能杀他了。」 「不……不用了,上次已经报仇了……」林可英小心翼翼,这回他真的不敢多说了。 随后他们吸取了苍岩山的教训,将梁在生的尸体投入了一旁的湖中,又将地面洒落的血迹清除干净,仿佛这冬日清冷画卷上,不曾沾染过一分血腥,一切又是清净寂寥的模样。 可严宁手里是另外一枚黑色扇形符印,与照阳门韩西杜果真一致。 他们准备收拾马车碎片里的行装,却已被林可英抢先一步。 「你们……我给你们背行李!」林可英急忙背起行囊,手指紧抓着胸前的布结,面色慌张说道,「行不行?」 长秋说道:「你不是还得带我们找神婆么?」 「好好好!」林可英抓紧背囊,连忙从马车变成的木头堆里小跑走近,又沖在最前面带路,「跟我走跟我走。」 「回来。」严宁喊道。 林可英立刻止住脚,胆怯回头走近,还在疑惑中,怀里被塞了那只兔子,他不解看向两个人。 「这要是走路就太远了。」长秋道。 随后这两人笑了起来,林可英一头雾水,突然后领被长秋提起,双脚离了地,下方的雪地和湖泊越来越小! 「啊啊啊!」林可英这才知道自己被带着飞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左右踏空而行的两人,害怕惊喊逐渐变成兴奋的尖叫! 「别喊了,兔子掉了,你命就没了。」严宁在旁警告。 林可英收住滋哇乱叫的嘴,立马抱紧怀里的兔子,瞪大了眼睛看向脚底疾驰而过的白色大地。 但他心中吶喊:娘!我会飞了! 不一会,他们在一个村落前停住脚,林可英一落地就跌在地上,紧抓着白兔,胸口还在激烈起伏,「天哪……太刺激了……」 「阿宁,这里真好看,你看那些雾凇,真的像冰一样。」长秋回头笑着说道。 严宁打量前方不远处的村落,它建在山腰平缓处,隐没在雾淞中,四周零星的山峰都被雪覆成白色,犹如仙境,可说是村子,这房屋修葺程度与城镇有过之而无不及。 处处升起炊烟,还有些马车来往小厮迎接,冬日上午显得一派热闹平和。 「背后那座山叫半月山,冬暖夏凉,冬天这的温泉很有名,有钱有势的人总爱来这。」林可英站起身边拍雪边说。 他们沿着缓坡向上,找到一家客栈,拒绝了温泉疗养的招待后,点了些吃食稍作休息,准备午后去打听神婆的消息。 「你们找神婆做什么?」林可英大口吃着东西问道。 「和你一样,入梦找人。」严宁回道,从怀里拿出那枚长命锁,仔细凝视着,又翻到刻着「宁月初」字样的那面。 「你也想见父母吗?」林可英看到了名字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不对,万一父母健在怎么办,他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确实要见父母,三岁后就没见过了。」严宁摩挲了两下她的名字,将它收回行囊,随即手被长秋握在手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长秋像是知道严宁心慌一般。 林可英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提到别人的痛处,又问向看着严宁的长秋,「那你呢?想问什么?」 「我没有……但我们做什么都一起。」长秋转过头认真解释。 「呃……」林可英一脸被腻到的表情,咳嗽了两声,「那神婆传说什么都能看,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 「看看你的前世吧。」严宁笑道,她也很好奇长秋以前到底是什么。 -------------------- 第66章 求缘 ===================== 一行三人用完午饭从房间离开,林可英畏畏缩缩跟在身后,又是提前开门,又是最后关门,十分恭敬。 下楼后,严宁走近正在算帐的客栈老闆,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店家,您可知这村上有一位神婆?」严宁问道。 店家一直不抬头,算盘打得噼啪响,严宁耐心等了片刻,珠子终于停止拨动。 他抬起头看了看这三人,又低下头,「都是骗人的玩意,也就你们这些城里人相信。」说罢翻开下一页帐本算起来。 「村上没有神婆吗?」长秋走近一步问道,他比严宁还看重这件事。 店家的计算被打断了,算盘被他乱拨一通,敷衍说道:「什么神婆不神婆的!出了门走到头,你们要是能见到,今晚不收钱!」 长秋还想问,但店家招手不想多说:「快走快走!没看我算帐呢!」 长秋向店家道歉,转过身摊开手,一脸不解的模样,严宁只好和他按照店家说的方向出门而去。 林可英见状跑到门前,提前掀开厚重的门帘,谄媚笑着示意他们先出门。 严宁停住步伐,无法忍受林可英卑躬屈膝的模样,紧了紧后槽牙,走近一步拎起他的后衣领就扔出门。 「再做这些事,就给我滚蛋!」严宁松开他朝前推了一把,拉着长秋径直走开。 「呀呀呀!」林可英踉踉跄跄站稳,连忙跟在他们身后,自语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长秋走慢了一些与林可英并行,小声对他说:「你不用这样,我们也不需要你做这些事。」 「那我总得有些用,你们太厉害了……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林可英紧攥手指。 「那……你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有用。」长秋思考一瞬,笑着说道。 「朋友?」林可英停住脚,看着严宁的背影又看向长秋。 「快走,别废话。」严宁听到他们的对话,转身呵斥,长秋碎步上前,一脸傻笑。 林可英懵懂点头,见他们又往前走了,急忙跟上,这回他不知道自己挺直了背。 很快,他们就知道神婆在哪了,因为远远就看见一间民屋前围满了人,但看穿着,大多都是来度假的富甲商贾和百姓。 林可英自告奋勇:「我去里面问问,哥哥们等我!」说完挤进了人群。 严宁和长秋站在人群周围静等。 「唉,见神婆一面怎么难,我穷了半辈子了,啥时候是个头啊……」 「你家穷?好歹还有间房吧,我打算问问有没有仙缘,到时也能和仙师们打打照面!」 「哥哥,你说我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吗?」 「肯定能啊,裊裊不委屈,今日无缘,那明日再来就是了。」 严宁听到人群中的抱怨声,拉住一个准备离开的少女问道:「打扰一下姑娘,请问为何都聚在门外。」 那少女抬头,一见严宁的模样瞬间红了脸,轻轻挣开手,羞涩看着地面:「神婆说要看缘分……没有缘,她、她不见。」 她说完抬头看了严宁一眼,又慌忙躲开眼神:「这,这位公子,我是来看姻缘的,你可也是?」 她见没人应声,双手背在身后脚开始踩地:「小女今年十九,尚未——」 「咳……」严宁打断了她,拉过一旁的长秋撞在侧肩,举起扣在一起的手。 长秋连忙站直,抿起尴尬的笑容。 「你,你们竟然!」少女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又看看紧握的双手,眼中满是震惊,跺了下地,红着眼跑开了。 「阿宁,你很招女孩子喜欢。」长秋捂嘴笑道。 严宁揪了揪他的脸,「那是因为她第一眼见的不是你。」 这时林可英回来了,沮丧着脸说道:「门口有个小女孩,摆了个阵势说抽籤,见人就说没缘分,难怪那客栈老闆说是骗人的……」 「缘分……」严宁看着围起来的人群思索片刻,「去看看吧,到底什么是缘分。」 他们挤过人群,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正在和不放弃的人解释,她虽然被迫仰视众人,但从容不迫站在原地。 小女孩开口:「谁若能翻到带红字的竹籤,就是缘分,无缘可明日再来。」 严宁看到一旁的桌案上摆放着三排竹籤,大概有近百个。 这时一个男人上前翻开,看了一眼口中不悦:「这都多少人了!这里面肯定没有带字的!你们就是骗人!」 他说完把竹籤一摔,严宁看去,确实无字,但那排被打乱的竹籤竟然凭空浮起,重新调整了顺序,变回最初的模样。 也就是说,翻签之人命中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一,而且人人平等。 「阿宁,要试试吗?」长秋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我试试!」这时林可英已经上前走近放满竹籤的桌子,他拿起一根,颤抖翻过看了一眼,停滞片刻后又缓缓放回原位。 「哎呀,看来我没有缘……」林可英笑着镇定走回,可他眼神里还是藏不住落寞,周围也响起了对神婆的不信任以及质疑之声。 这时竹籤又重新打乱了。 严宁没想太多,抬步而去,一打量,红布上的竹籤看起来每个都一样。 她看向那小女孩,稚嫩的脸庞上是成熟冷静的神情,似乎在说「请」。 严宁伸出手,没有犹豫挑选,随意拿起一个还没翻开,所有的竹籤「嘭」一声消失了!只剩手里这个,她翻面一看,红色的「中」字就写在背面。 她心中讶异,不曾想一抽就中了,转头给长秋看手上的签子。 「阿宁好厉害!」长秋传声。 女孩见状走近身前,抬头凝视说道:「你,就是缘分。」说罢立马拽着她的手腕拉进门,力气还不小。 严宁连忙伸手拉上长秋,可长秋的袖子又被林可英揪住。 「带上我……」林可英乞求道。 小女孩停住步伐回头看着连在一起的倔强三人。 「我们、我们是一起的。」严宁慌忙解释,还没问可不可以,小女孩继续拽着他们往门里进。 身后人群传来不满的躁动声。 「这就是有缘分的?我看是塞钱了吧!还能进三个?!」 「就是!什么神婆,就是神棍!还不如回去泡温泉!」 他们三人被拉进门,那女孩立刻关上大门,一言不发向庭院深处快步走去。 和屋外的寒冬不同,院子内像是一个温室,空气潮湿,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红红绿绿。 空气中还散着气味颇重的迷迭香。 「这里……太奇怪了……」林可英跟在最后打量四周。 他们跟着女孩的背影左拐右拐,已经分不清方向。 最终光线突然暗下来,迷迭香的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房间里上上下下点着一排排蜡烛,垂着条条白色布幔。 并且那小女孩一进来就不见了。 「啊啊啊!」林可英突然指着前方惊惧叫了出来。 严宁和长秋看去,身旁交错垂叠的白布上,出现一道身姿奇怪的人影。 「别慌,只是人影罢了。」长秋安抚道。 布幔上的人影开始晃动,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最终他们看到了来源,一个佝偻的老人站在烛火最亮处。 「您可是神婆?」长秋试探问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啊?」老人没有直接回应,「都来这里坐吧。」 白布退开形成一条通道,终点是一块古朴的案几,桌面上放置一个银盆,水面涟漪反射出的光映在房顶,像光线形成的网笼罩这幽暗的空间,方才那佝偻的身影已经坐在案几对面。 是个老妇人,应当是神婆了,她头髮花白,髮丝贴着头皮拢到脑后插了一个髮簪,脸上没什么肉,斑点遍布,眼睛笑眯眯,眸子却不符老态的闪亮。 「谁先?」神婆干瘪的唇开合。 严宁低下头紧握住长命锁。 「我!我来……」林可英见她犹豫,从脖子上取下玉坠,走近桌前,「我……我想见我娘……七岁时,她就死了……」 「孩子,别害怕。」神婆伸出枯藁的手,指向面前的藤椅,「坐。」 林可英回头看了严宁和长秋一眼,忐忑地坐了上去。 神婆拿起玉坠,放在一个银盘上,又将它放置在银盆的水面。 随后她点燃了一根香,递给林可英,「拿着,熄灭之前必须醒来。」 林可英接过,依着神婆的手势,慢慢靠在藤椅上。 忽然,房内的烛火闪烁,银盆里的玉坠沉底,林可英身形抽动了一下,除了握住香的手,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像是进入了睡眠。 立香飘起的烟垂直而上,闪烁的光点在一截截下降。 林可英的嘴角勾起,似乎在笑,想来应该是见到了他的母亲。 没一会,燃烧的红点很快到达底端,林可英还没有醒来,并且他的表情变得痛苦与挣扎。 长秋刚想拍醒他,神婆出言制止,「不可,一切得靠他自己。」 还好,林可英醒了过来,但眼角滑了两滴泪痕。他眨动双眼,反应过来这是哪,随即起身道了谢,擦了泪把玉坠取回,重新挂在颈上。 「是真的,」他朝严宁说道,似乎是在宽慰她,「我见到了,很真实,一模一样。」 严宁拿出长命锁,坐在那张藤椅上。 「姑娘,你也是要入梦吗?」神婆看着她递过来的锁问道。 -------------------- 第67章 入梦 ===================== 一声姑娘,严宁即刻警觉起来,抓回刚放在桌面的长命锁。 「婆婆,他是男的呀。」林可英向神婆解释道,又俯身看了看严宁的侧脸,还是凌厉的锐气,大抵觉得是神婆年老眼神不好,「就是秀气了点。」 「咳……先入梦吧,这名字确实像姑娘。」长秋手放在严宁的肩膀上,示意她镇定。 神婆不再多说,指着严宁手上的长命锁:「可还入梦吗?」 严宁松开手,将长命锁放在银盘上,坠着的小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一支香递到眼前,严宁接过,香上的火星已经开始下降了,烟雾飘上了房顶,可她迟迟没有闭眼。 「哥哥,闭上眼就好了,别紧张。」林可英在一旁安慰。 「我可以陪她吗?」长秋问向神婆。 「自然可以。」神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指了指另外一张椅子。 长秋走近坐下,握住严宁的手,将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别怕。」他说。 严宁抬起头看向长秋温和的神情,随后闭上了眼。 瞬间,烛火晃动,长命锁跌入水中。 一声水响,严宁像是溺水一般从挣扎起身,大口唿气,却发现身上没有任何水渍,周围一片雪白。 「阿宁!」 她侧头看去,长秋似乎也和刚才的经歷一样。 「你真的来了?」严宁不禁惊奇,她走近捏动长秋的面颊,「……你不会是我的梦吧。」 「当然不是了,」长秋连忙解释,他高兴地抬起相扣的双手,「或许是我们牵着的原因。」 应该是这样,严宁想,但现在入了梦,必须尽快理清身世和父母的线索。 她抬头打量四周,时候是梦中的冬天,但她对这里没什么印象,并不是梦中的场景。 这是一片绵延的山坡,白雪皑皑,坡下坡下都是落满雪的树木。 她向长秋解释,「这里并不是梦的开始,我对这——」 话未说完,她愣住了,震颤的双眼里倒映出来的是不合情理的画面。 「怎么了?」 「我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长秋身后,迟疑开口,「我们或许真的见过。」 「什么?」长秋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唿吸停滞。 严宁眼眸里是棵树,这的树很多,可在这寂寥的冬天,它竟然还枝繁叶茂,而颜色,如同最开始的相遇一般,是富有生命的秋色。 难怪,她一开始就觉得见过…… 但和结界或者识海里的略有不同,它太庞大了,在冬日清冷的光线中,抬头似乎看不到顶。 刚才竟然没有发现它。 「长秋,这是我的梦吗……」严宁唿吸迟滞,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这件事带来的震撼让她有些恍惚。 「或许是因为我们同时入梦。」长秋的声音在颤抖,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突然问道,「那,那是你吗?」 那棵树的背后依稀露出一个小小的人影,他们忐忑走近,雪地上没留下脚印。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双肩抖动,像是在啜泣。 视线越过侧身,她脸上满是泪痕,冷风吹得她小脸通红,口中念叨的好像是「娘」,她看着手心,手里是正是那枚长命锁。 那上面写着「宁月初」。 「我们,可能是错过了……」长秋转过身,眼中闪着泪花,「我在五岁时前就被慕成寒带走了……」 如果不是那个意外,或许他们是在这里相遇。 「长秋……」严宁扑进他怀里。现在没错过,她想。 长秋轻拍她的背,他的泪也挂不住落了下来,朦胧看向记忆中的景色,下一瞬破涕而笑。 「阿宁,你带我回家的时候就是这里。」 不曾想识海里那场虚假的回家,竟然是真的。 「来人了。」长秋说道。 严宁抬头看去,一个瘦小的女人正在缓缓爬上山坡,她正在焦急大喊宁月初的名字。 「是我娘……」 「娘!」 树下小人影和严宁同时喊了出来,她的母亲加快了速度朝树下跑去。 「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见到小严宁后,先是斥责,随后变成哽咽的关怀。 随后,她抱着瘦小的严宁下了山,严宁向远处看去,冬日雾气瀰漫看不真切,还是能看见一片小小的村落没在雪色中,应该是曾经的家。 「阿宁,你小时候真可爱,脸上还肉嘟嘟的。」长秋看着趴在母亲肩上的小严宁说道。 「哪里有,小孩子都可爱。」严宁下意识摸着自己偏瘦的脸,一点多余的肉也没有。 很突然的,画面一转,他们两人出现在十分朴素的院落中,竹制的栅栏,简陋的屋子、砍好的木柴、还有一个小小的雪人。 「嗖」一声,一个雪球从严宁和长秋之间划过。 转头看去,是严宁和母亲在打雪仗,她们满身都是雪,笑得很开心,严宁刚跟着勾起嘴角,她这才意识到后面即将发生什么。 「是我家。」严宁嘴角的弧度消失。长秋没有说话,手揽过她的肩膀。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她父亲回来了,依旧提着大大小小的食盒,用脚关上了木门。 和梦里一样,短暂的拥抱后,严宁乐呵呵地随母亲进了屋,父亲拿出火红的灯笼,站在板凳上往屋檐上挂,似乎是要过年了。 这灯笼看起来暖意温馨,但一阵风扬起地上的雪,父亲转头,雪花融在脸上,他目光瞬间低沉,「你来了。」 严宁还未转头看,寒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何必离开师门躲到这大悟来,害得我好找。」 这声音随着踩雪的脚步声从他们身边经过,他腰间的剑正是方明烨那一把,严宁不住战慄,牙齿在梦中竟然也上下打架。 这人她不认识,应当是楚玉衡,但他的气质过于熟悉,严宁甚至不敢将他们联繫到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可这人随后的下一句话,更是将他们震彻的浑身颤抖。 「过的可还好?大名鼎鼎的云水散人,你女儿在哪?」楚玉衡走近还站在板凳上的父亲,仰头笑道。 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云水散人,竟然是施青栾的师父? 严宁唿吸急促,双手不自觉攥紧拳头。 「我劝你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早些入土,好好做人,不该窥探什么天机。」 云水散人,也就是严宁的父亲跃下地,掌心张开,一柄剑转瞬飞入他手。 「哼,我还是先看你入土吧!」 楚玉衡拔出那柄剑,剑刃的寒芒似乎刺入严宁眼中,她知道最后要落入谁的胸口,她不敢看,随即僵硬地埋在长秋胸前,只听到激烈的剑鸣与打斗间的气息。 长秋感受到她的恐惧,用力护住她。 很快,地面上洒落了道道血迹,挥剑破空声也变得缓慢无力,唿吸单方面变得急促起来。 「噗嗤」一声,是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严宁手勐地揪住长秋的衣服。 「乔松!」 「爹!」 严宁抬起苍白的脸,循声看去,小时候的自己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糖葫芦,母亲惶恐地跟在身后,她们一同发出惊惧的喊叫。 严宁再一次看见了,那把剑插在父亲胸口,他倒下了,血正从身下浸染地面。 楚玉衡慢慢走近呆滞惊恐的自己,母亲一把抱起想往屋内躲避。 可结果很显然,楚玉衡仅伸出手,母亲和严宁就浮空摔落在屋外的父亲身旁,糖葫芦摔在血泊里。 「不!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母亲大喊用力护住严宁,她嘴角已经流出血。 「何必呢,只是借你们的身体用用罢了,她又不是你们的女儿。」 「她是我生的!就永远是我女儿!起码现在还是!」母亲顶着惨白的脸倔强反驳。 「可笑,驱驱凡人。」楚玉衡又一抬手,母亲的胸口也被那剑刺穿了。 小小的严宁先是恍惚,随后那剑离开母亲的身体,她随着母亲绵软无力躺倒在地面,这才开始大声哭泣,爬起身用稚嫩的嗓子喊着爹娘。 楚玉衡抬脚走近,只剩哭泣声的院落中,踩雪的声音格外明显。 咯吱咯吱。 他低头看向弱小的严宁,微笑说道:「好久不见。」 压迫感让三岁的严宁停止了哭泣,她爬到父亲身后,摇晃着逐渐冰冷的尸体,她哭红的脸颊在颤抖。 「唉,看来你没想起我,但你还是小时候好看一些,不像长大这么后这么绝情,让我想想吧,怎么欢迎你。」 字字平静,字字却如寒芒刺在穿越时空的严宁身上,她似乎什么也感受不到,她忘却的太多,一时想起来,只剩无助的迷茫。 楚玉衡抓起挣扎的严宁,像母亲一样拍着背抱在怀里,准备转身离开。 严宁张开嘴,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上去,楚玉衡穿的单薄,肩头竟也被小小的牙齿咬出了血迹。 楚玉衡抓着她的后背就往地上摔去,小小的人闷哼落在地上快要晕过去,只剩胸膛在微微起伏。 「怎么就不会服软?」楚玉衡蹲下身,似乎在欣赏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又说道,「看来等仙根长出来更麻烦。」 他手心凝出光,从中蔓延出无数细丝,尽数刺入了小小的身躯,这是在抽取她深埋体内的仙根。 「呃……」 严宁还在恍然,却立刻感受到嵴背上抽筋扒骨的痛苦,她捂着后颈,整个人无力前倾。 似乎随着深藏的记忆浮现,过去的痛苦也要再一次经歷。 长秋连忙抱住她跌坐在地上,按照那支香的时间,他们此时应该回到现实。 「阿宁,这是梦!」他着急道,抚摸着严宁没有血色的脸颊,「阿宁,我们该回去了……回去就好了。」 严宁紧咬牙关,却还是止不住闷哼,一旁十七年前的自己也发出痛苦的低吟,而她不过才三岁…… 痛苦中,热浪与烟尘突其来,严宁仰头看去,楚玉衡抓着小时候的她浮在空中,地面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父母的身躯已经融在火焰里。 「不……」 严宁下意识挣开长秋跪着往前爬。 「是梦!阿宁都过去了。」长秋连忙追上,将手掌盖在眼睛上,不让她继续看下去,可她低声哭了出来。 「没事的,我们要回去了……阿宁最乖了……听话……」他搂着严宁温声哄她,院子的大火已经蔓延开来,整个村庄都在燃烧,火也烧到了那片树林。 终于,烈焰中即将融化的世界与痛苦一併消失。 长秋一睁眼就听见严宁干涸的吸气声,再度安慰道,「没事,没事了,已经回来了。」 林可英终于松了气,方才严宁手中的香早已熄灭,他们却迟迟没有动静,甚至严宁发出痛苦的嘶鸣,本来想去叫醒她,却被神婆阻止了。 严宁嗅到了长秋的气息,心跳逐渐平復的心跳,她睁开了眼,背后没有疼痛,可刚才的感受无比真实。 她坐直了身体,苍白的脸看向神婆,神婆还是一脸意味深长的浅笑,和蔼却神秘。 「多谢……」她拿回水里的长命锁,嗓音沙哑。 「你们还看什么吗?缘分这种东西,可要珍惜。」神婆低沉开口,像是蛊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还能看什么?」林可英被点起了好奇心。 「命运,机缘,前世,只要你想。」神婆笑呵呵答道。 「我,我要看命运!我娘说我以后是大英雄!」 林可英又坐回藤椅上。 神婆布置好后,林可英按照指示,俯身看着银盆的水面,神婆手中铃铛一响,烛火晃动,他的眼眸里似是光华流转,可水面平静通透,没有任何异常。 很快,他眼眸平静了下来,抬头说道:「这么快!?我还没看清!」 林可英转身,对严宁和长秋说道:「我!我看见——」 「天机不可泄露,你不能告诉别人。」神婆打断他。 他想起前一刻神婆嘱咐过,他止住了嘴,垂下眼来。 「你们呢?」神婆又问向严宁和长秋。 「前世吧,我要看前世。」严宁长唿一口气,梦里那些言语,如果是真实的,自己到底是谁? 「来,要取你血一用。」神婆伸出手掌,指向银盆。 严宁坐在藤椅前,咬破了手指,一滴血缓慢滴落散开,水面中的倒影缠绕上薄纱般的红,她闭上眼睛,静等神婆的铃铛声。 昏暗的房间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她的心脏在噗通跳动。 铃铛一响,严宁睁开眼,水面还是她自己,可表情严肃。 「尔敢。」 话音刚落,她倏地站起身,狂风四溢,垂幔扬起,烛火悉数尽灭。 林可英被强大的威压按在地上,他莫名又害怕。 银盘的水面共鸣般发出嗡嗡声震动声,悠远深邃的声音又从严宁口中说出: 「岂容尔等亵渎?!」 神婆在昏暗中跪伏在地,惶恐不敢抬头:「不敢!不敢!」 长秋惊在原地,现在的严宁十分陌生,神情高傲,有着睥睨众生的冰冷感,但防佛过去生命中曾有过一瞥。 突然,狂风停止喧嚣,银盆水面平静,那滴鲜血失去了踪影,严宁闭上了陌生的双眼,直挺挺向后倒去。 -------------------- 昨天忘了今天补上: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68章 应允 ===================== 严宁在昏迷中忘了自己是谁,但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她自己。 和方明烨寝殿里那副画一样,她就静静的立在那,神圣而傲然,露出的肌肤完美无缺,不像自己饱经风霜。 她向严宁走来。 在她睥睨众生的目光下,严宁看不见自己的手,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似乎只有一双眼是存在的。 「别靠近我。」严宁用眼睛对她说。 她停下脚步,嘴角展开和善的笑容,抬起细腻光洁的手,轻轻一扬,严宁的视野急速拉近。 「不!不要。」她试图拒绝,想离远些,可发现做不到。 防佛就在她指节上旋转起伏,她凝视着自己,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下一刻,那张脸逐渐放大,视线靠近眼睛,似乎要与她合二为一。 可巨大的眼眸里,空无一物,什么倒影都没有。 没有,就是不存在。 「阿宁……」 一声轻喊,严宁的视野勐地拉远,似乎像是灵魂归位,身体卒然抽动,随后一点点恢復知觉,像是重新拥有了五感。 她动了动,感受到自己是躺在温暖的床上,被长秋紧紧抱着。 空洞缥缈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长秋……」她听见了自己声音,随后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我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阿宁,就是阿宁。」长秋温声道。 「我想回家看看。」 「好,阿宁。」 长秋轻轻顺着严宁的后背,在这种状况下,她想起母亲了,那张平凡素净的脸,母亲是个普通人,她不知道父母的爱情故事,但小时候躺在她怀里,或许和现在是一样的。 严宁肩膀收紧,手紧攥长秋的衣服,整个人躲在他怀里,单方面索取他给予的安全感,渐渐地,唿吸变得平缓。 就在要睡着那瞬间,她又惊惧抽动了一下。 「我在的,阿宁,别怕。」 长秋真的像母亲哄着孩子一般拍着严宁的背,哼唱起当时在识海里的曲子。 那般温柔,那般动听,严宁不再被恐惧捆绑,慢慢地,她睡着了。 这是十分安稳的一觉,防佛在无梦的温柔乡。等她再度醒来,已经是傍晚,冬日的夕阳在雪上闪着暖黄的光。 长秋温柔的哼唱声没有停止,背后的手竟然也还在轻轻拍动,可她都睡着那么久了。 她松开揪住的衣服,长秋还以为她又惊慌起来,重新搂紧她轻拍安抚。 「……我醒了,长秋。」 「饿不饿?」 他的嗓音沙沙的,仿佛浸在海里。 严宁仰起头看着等待回答的长秋,凑近他亲了一下,「傻子,你该喝水了。」 说完她翻下床去桌前端起茶壶,水流哗啦,门口响起了怯生生的敲门声。 「哥哥,你们醒了吗?」是林可英。 长秋将昏倒的严宁抱回客栈后,林可英就一直守在门外,虽然他们已经叮嘱过不要做讨好的事,但他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听到他们平安无事,林可英赶忙下去叫小二做了些菜,自己晃晃悠悠端上楼。 这会他又坐在严宁对面,看到她安静吃饭,总觉得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太虚弱,少了那层锐气后,眉目间是一层深深的忧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看什么?」严宁夹起菜,漠视林可英的视线问道。 「你还好吗?」林可英小心问道。 「嗯,我没事。」 「明天……」 「明天再说吧。」 严宁看了林可英一眼,自从说做朋友之后,他似乎不再那么低声下气,但明天她和长秋要离开,至于林可英……严宁还没有想到如何安置他。 林可英忐忑不敢多问,找到神婆代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或许这是三人最后一顿晚饭。 他努力想着自己是否还有别的价值,在心慌中他把饭菜都扫干净,随后收回楼下,在客栈人来人往里他想起严宁忧愁的神情,问了问掌柜后又在房间外敲门。 得到回应后他轻轻推开门,探出脑袋,朝还在桌前的两人说:「哥哥,我们去泡温泉吧!?他们说能放松心情,身体也会舒服很多。」 「你们去吧。」严宁转向长秋。 「哥哥一起去吧,客栈老闆听说我们见了神婆,当真不收钱!」林可英期待地看着她。 严宁淡然笑了一声,知道他是关心,但自然是不可能跟他一起泡温泉,长秋很多事情还没体验过,这么好的机会不能让他错过。 「快去吧。」严宁推着长秋往门口走。 但林可英依旧不依不饶,走进来说着温泉有多么好。 不得已,严宁张嘴骂了他几句让他们快滚,长秋连忙推着烦人的林可英出了门。 他们刚下楼,长秋又带着拎着水桶的小二回来了,陆陆续续的,房间浴桶里已经倒好了热水。 「阿宁可以在房间里感受一下。」长秋搭好帕巾说道。 随后房间里只剩下严宁一人,她重重地唿了口气,身形变得疲惫不堪,缓慢脱下衣服迈入浴桶之中。 温泉的水确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身体逐渐热络起来,严宁靠在桶壁闭上眼享受了一阵,可在小小的浴桶里心中依旧憋闷。 趁长秋还没回来,她又穿好衣服,下楼出门而去。 冬日的月色冰凉,银白色下视野清晰开阔,严宁站在半月山的山尖,寒风吹拂着她的脸,方才水中积攒的温热很快消散,但她心头逐渐冷静。 她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楚玉衡和方明烨是一个人,这毋庸置疑了。 那……是夺舍那种异术吗?那最初的他到底是谁,又追溯到多少年以前?自己又是谁,千年前的故人借用父母的身体,难道是所谓的投胎转世? 不,严宁能感觉到她似乎在某处看着掌控着,而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只想不再受人掌控做些想做的,也不想涉足到他人的爱恨情仇中。 严宁抬起头,望向满月后漆黑无比的夜空,闭上了眼。 …… 「哥哥,他到底是什么人?」林可英问向一旁拘谨的长秋,见他离得很远,又说,「哎呀哥哥,大家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他们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夜深了,冬夜的水里只有他们两个,但长秋还是不好意思,用帕巾按在自己身下,方才下水前也一直裹着不想让林可英看。 「她……她就是她。」长秋从初遇时回想到现在,得出坚定的答案。 林可英见长秋深情的模样,想到严宁一个人在房间,问道,「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你不是应该陪着他吗?」 「嗯……她不喜欢人多……」长秋不知道怎么解释,想着严宁强装镇定的模样,手上出现连接他们的红线,说道:「有时候,总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 长秋抬起手,看着高高飘扬的线,没发现身下的帕巾随着水流浮了起来,林可英好奇看去,捂着嘴面露震惊。 「我的天!哥哥,你竟然没有毛!还这么大……」林可英说着竟然不好意思起来,但又看了一眼,白白净净的。 林可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差距太大了,身经百战的他竟也脸红起来。 「啊?!」长秋听到他过于直接的言语,立刻反应过来,按下飘起来的帕巾蜷起身子,涨红了脸,他没怎么和别人坦诚相见过,这样还说出来属实难堪,而且看了几个其他男人的,似乎自己的除了白,还真的……不太一样。 「太可惜了……」林可英摇着头。 「可惜什么?」长秋疑惑问道。 「可惜你是下面那个啊!」林可英见他这懵懂模样,不禁扶额,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相处的。 长秋有些迷惑,下面那个……是做女人吗? 就是像林可英之前一样?应该是了,他回想起昨晚严宁低声道出的三个字,心间发痒,虽然今晚是打算…… 但他有些不明白严宁怎么要,她又不是真的男人,他想起严宁扔在地上那本画册,那个男人的手好像……又看到林可英这么大方,还是想再多问一些。 他看了看四下无人,慢慢靠近了些林可英,抿住嘴犹豫了片刻,说服自己的羞耻心,压低声音比划着名手势问他。 「是不是喜欢……这样这样……就是想要这样……」 声音非常小,听不真切。 但林可英听清了,勐地后退,水花都飞到两人的脸上,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用诧异的目光看向羞涩的长秋。 「你你、你说他摸你,帮你……喜欢被你咬手指,你们还什么也没干!?」 「嘘!别说别说了!」长秋涨红了脸,连忙摆手想捂住林可英的嘴,可帕巾浮了起来,又慌忙按下,压着声音看着周围,「真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是男人总想干点什么的。」林可英白了他一眼,搓了搓自己的肩膀,心里倒是有些羡慕,不曾想有人这么能忍,安慰道,「那他还挺好的,或许是怕你疼吧。」 长秋眼眸转了一圈,「很疼吗?那种地方,真的可以吗?」 林可英眯起眼睛回想,怕是自己被救时吓到他了,凑近长秋解释道:「……不会疼的,只要先用那个……再用手那样……然后你们都会很舒服的,懂了吗?」 「可她、她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啊……」长秋别着脑袋嘟囔。 「哎呀!」林可英不懂长秋什么意思,只被他纠结模样无语到,抬起两只手拇指对在一起说道,「他今天不是心情不好吗?一般来说,睡一觉就好了。」 -------------------- 第69章 帐暖 ===================== 严宁静立在山颠之上,心间随着寒风吹过变得明澈,她想好了,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只会是她自己,如果道别必不可免,那就珍惜当下。 如此想着,她起身飞向下方灯火零星的翟方村。 刚进客栈,白日那算帐没好气的店家老闆这会出现在柜檯前,抬眼跟她打招唿:「小公子醒了?身体还好?」 严宁讶异看着他,想来应当是见着自己晕倒回来的,遂说道:「承蒙关怀,在下已无大碍。」 「人啊,自己过自己的不好吗,非相信什么命运机缘,纯粹给自己找罪受。」 他像在教育晚辈,但此时对严宁来说很受用。 「多谢提醒。」她拱手道谢,后退几步转身上了楼。 走近门前,她小心翼翼地轻轻推开,在山上时间太久,这会已经快子时,长秋应该早就从温泉回来了,而且他今天一直没有休息,等这么久很可能睡着了。 随着门推开,温暖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内的浴桶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严宁更加羞愧了,临走时她什么也没管。 「阿宁,你回来了。」 她顺着声音看去,房内烛火点的很亮,被褥整整齐齐,空气还有淡淡的树木香气。 长秋没穿外衫,一身白坐在床前,膝上是和他颜色一致的兔子,他潮湿的墨发散在背上,白皙的脸庞水润动人。 他见严宁进来,连忙起身走来相迎。 「冷吗?」他声音温软,伸手捂住严宁冰冷的脸颊,又用抬起另外一只手各捂一边。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了?」严宁像是被他捧在手心,说起话来,嘴唇微嘟。 「阿宁去哪我都能找到你,」长秋浅笑道,他们之间的引魂线被他召出,红色的线垂在两人之间。说罢,他又向内合拢了些手掌,严宁清瘦的脸这会也挤出了些肉。 长秋笑得更开心了:「你现在像小时候了,好可爱。」 他一笑,严宁就感觉心里发甜发暖,心跳也被他温柔的笑容撩动。 他太美好了。 「对不起,长秋,我出去了那么久。」她在长秋手掌下嘟着嘴道歉。 「阿宁不用说这些,快休息吧。」长秋放下手,轻轻扯起她的衣带。 腰间一动,严宁心跳突然加速,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 长秋手也僵住,揪着衣带抬头解释道:「该睡觉了,房里热,而且这样……胸口很闷。」 「……我自己来就可以。」严宁有些慌乱,但她动作很快,两三下就解去沾着寒气的外衣,一身黑靠在床头的雕花背板上。 她重新凝视起长命锁,「宁月初」的本名就在她面前,这是父母给予的,那她就是这个人,而且她马上就可以找到自己的来处了。 严宁抬头看向长秋,却突然发现他坐在一旁的床边上,他低着头,面颊上有些薄红,衣袖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房间内烛火光影灼灼,他眼神不时左右摆动,像是在偷偷看她。 「明天去大悟,说不定可以看到原来的你。」严宁微笑道。 「嗯,阿宁又带我回家了。」长秋侧过头,脸颊再次绽开单纯的笑容。 唇红齿白,他怎么这么好看…… 严宁恍然坐起身靠近长秋,温热的唿吸慢慢凑近他红润的双唇,他收起笑容,慌乱看了严宁一眼低下头,能明显感到他身躯收紧,甚至揪起了他纯白的衣角。 这么害怕吗?严宁很后悔昨天问他那么愚蠢的问题。 最终,严宁只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下吻,笑道:「我们该睡觉了。」 「只睡觉。」她补充道。 可这个毫无更进一步意图的吻,却让长秋脸红了起来。 他听见严宁的补充,抬起头嗫喏道:「我我不困……」 「今天你很累了。」严宁将手心的长命锁收起,打算放在枕头下。 「等等!」长秋慌张地跪上床,他按住严宁即将伸入枕头下的手。 严宁不解道:「怎么了?」 她又看了枕头一眼,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难道下面有什么东西? 她刚准备掀开,却被长秋扶着下颌拧过头。 「阿宁……」 他跪坐在身前温软地唤她,这次是他温热的气息扑在面前,他眼波流转,像是涌动的泉水。 严宁心跳立刻加快,不由得坐直身体,甚至瞬间口干舌燥。虽然她觉得此刻氛围不太对,但她今天真的不敢做些什么,她怕自己又忍不住对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怎么了?」她吞了吞口水说道,气息又交缠在一起。 空气似乎灼热了起来。 长秋抿了抿唇,手撑在床上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越靠越近。 「阿宁今天,回来的有点晚,还没有……吻我……」 他微微俯身抬头,吻上了她的唇,但只是浅浅的轻吻,还发出细微的低吟声,像是知道她爱听。 他像往常一样在等待,等待严宁炙热肆意的回馈。 「锵!」一声,窗外响起子时打更的声音,将严宁马上控制不住的内心喊了回来,一声极小的水啧声,严宁向后退开他的唇。 「你……该休息了。」她低声道,两片唇瓣被他亲得湿润。 今日他们本就早起,严宁下午睡了一觉,长秋因为照顾她,一整天都没有休息。 可他湿润的眼眸没有放弃的意思。 长秋抿住嘴,垂下眼犹豫一瞬,又仰起头贴了上来,小臂甚至绕上她的后颈,舌尖也探了出来,似乎想撬开严宁紧闭的唇关。 这番主动的勾缠下,严宁双手不自觉搂住他的腰,他滚烫的体温立刻传到脑海,心火也烧了起来。同时,微微打开的唇腔里,自己的舌尖被他轻轻吮吸。 他为什么如此主动?严宁混乱中不解,她甚至想抛去那些令她不齿的想法,去彻底拥有他。 「锵」一声,打更声回过头又敲了一次。 严宁压下凌乱的心再次退开,手放在他脸颊上低声说道:「太晚了,你今天很累了。」 两人低促压抑的唿吸声你来我往,长秋微微张开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严宁想起身离开这滚烫的床褥,让发热的大脑冷静一会。 「别走……」长秋似乎是为了阻止她,直接跨坐在她膝上。 严宁不由自主撑手后退,长秋又往前挪动,这回虚坐在她大腿上,她后背紧贴着床头背板,动弹不得。 「长秋……你……」 「……我还不想睡。」 他水润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着光,神情十分倔强,方才吻过的唇还有些艷色,上面的水渍分不清是谁留下的。 严宁心跳狂响,似乎要挣破她紧紧束缚住的胸口,她第一次感觉如此紧张。 「不睡觉,要做什么?」她慌乱问道。 她身形并不矮,但和长秋男性的肩背比起来,整个人显得纤瘦极了,从他背后看去,完全看不见严宁的身影。 长秋双手撑着床俯下身,试图将眼神与她放在一条水平线上,他紧抿的唇犹犹豫豫扯出缝隙。 「阿宁……我真的不累。」 他极其认真,可严宁心乱到无法思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秋又抬手将她的发冠取下,顺好她的头髮。 严宁看着两边垂落的髮丝,在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下放松了心态,正以为可以脱离欲望的困扰时,长秋眼神下移,骨节分明的手竟然伸向自己里衣的衣带? 她浑身僵直,条件反射攥紧手心,愣然看着长秋的动作,腰下的衣带已经被他扯开了,颤颤巍巍的手伸向松开的衣襟。 等等,等等,严宁闭上眼,唿吸更加急促了,咚咚的心跳声似乎就在耳边。 但她没有立刻阻止长秋。 他这是……想要自己吗? 严宁的大脑还没思索完毕,双肩一凉,那件黑色的里衣已经落在腰旁,只剩裹住胸的白布。 严宁努力控制自己慌乱的反应,按下不禁瑟缩的双肩,或许她的寒毛已经竖起,但她不想表露出任何拒绝的意思。 方才闭眼的瞬间,她想,她是愿意的,愿意给他的,虽然她更想拥有长秋,但他这么美好,不想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除了……太突然了,但他可以提前说的,不,他这么羞涩,或许他根本说不出口。 果然,他的手轻轻绕开胸布,严宁再次做着心理建设。 瞬间,她坦然睁开眼,可没想到长秋是侧过头闭着眼的。 而她身前的裹布只剩最后一层,紧束过的胸口微微挺起。 「长秋。」 「嗯?」长秋下意识睁眼,却看到她白布下若隐若现的弧度。 他收回手,可白布落了下来一览无余,他又羞红了脸连忙将眼睛闭上。 「看着我好吗?」严宁温柔笑道,如果真的要做这件事,那何必隔着这一层视线。 长秋缓慢转过头,右耳的红珠浓墨重彩似的晕染到他的脸颊。 而他只敢对视严宁的眼睛,眼眸微微下瞥立马上扬,他本就湿漉的眼,依旧纯净如秋水,看不到一丝欲望。 他慢慢抽开严宁腰间散落的白布和衣服,卷好后放在一边,又解开他自己的里衣,完美的上身露了出来,墨色髮丝遮掩下,更加清晰白净。 严宁在微微颤抖中等待肌肤相亲的瞬间,可意外的是,这种感受并没有到来,长秋的白衣被他披在严宁背后,随后又抬起她的胳膊穿进袖子。 最后,他双手合上衣襟重新把衣带系好,又整理好每一处。 一切完成后,长秋光着上身羞涩地看着她,可依旧跨坐在身上。 严宁有些迷惑,抬起袖子问道:「为什么?」 「阿宁穿白色好看……不闷……」他嗫嚅道,又垂眸,「阿宁不是喜欢穿我的衣服吗?」 「……喜欢。」严宁哭笑不得,可他还坐在自己腿上没有起身的意思,「然后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嗯……」 他将头慢慢的抵在严宁肩上,两人滚烫的脸颊相贴,但他一直不说话,似乎在犹豫什么。 很快,他像是等待不下去,又坐起身,轻轻抓起严宁的左手,放在自己身上,郑重其事用双手用力捏了捏,似乎想让她握紧些,随后又带起她右手慢慢向后腰移动,他脸色更红了,像熟透的桃子。 这瞬间,严宁大脑一片空白,垂下眼就能看见自己虚握的手,清晰炙热,白色布料甚至沁出一些湿痕。 严宁大概明白了,看来是昨晚戛然而止没有帮他,今天难受坏了。 这种事,他定是说不出口的。 严宁又见他耳朵通红,凑近他羞红的脸,刻意发出疑问的语调:「嗯?」 他抬起头,说道:「阿宁……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严宁低声道,只是她要克制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那你可以……碰我。」他似是而非的表达,声音极小。 严宁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头脑昏沉中动了动左手,又堪堪停到最前面扰动,长秋躬着身发抖,一手紧抓在严宁肩头,另一手扶在她身后的背板上。 他腹部的肌肉线条,更加清晰了。 严宁收回想乱动的右手摸向他的后颈将他拉下身,吻向他微张的唇。 克制不住的欲望全让她释放在这个吻上,轻咬他唇瓣后,沖入他的唇腔肆意探索。 长秋闷哼连连,似乎想要拒绝,但他腰间酸软,无力挣开。 随着亲吻加深,严宁这才在长秋口中尝到一点极淡的酒香,也以为他又无法唿吸了,于是松开全身紧绷唿吸困难的他。 还没问话,长秋先喘着气难耐求饶。 「别……先别。」他握住严宁的手腕制止她的行为,「不是这样……」 他真的快无法忍受了,事情越来越朝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发展,可她昨天明明还想……今天怎么就…… 非要说出口吗?长秋心想。 严宁也有些不理解:「那是?」 「……」 长秋喘气中委屈地看了严宁一眼,眉间微皱,咬着下唇很是羞恼,水蒙蒙的眼生出泪花,全堆在发红的卧蚕上,他嘴唇动了动,话停在喉间却说不出来。 严宁想起方才淡淡酒香,见他不说话,问道:「你喝酒了?」 「泡完温泉,店家请我们喝的……说驱寒……」长秋低声说道,又继续解释,「我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我还有正事,就抿了一小口,已经很久了,我很清醒……」 「正事……是什么?」 严宁捕捉到这个词,心如撞钟。 「阿宁……」他拖长了尾音,像是生气严宁的不解风情,可他生气的是自己无法说出口。 随后他赌气般侧过头,不时看回怔然的严宁,又转过头,见她没动静,又紧掐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了?」严宁慌乱凑近他,可他又转向另外一边,严宁再次低声问道:「你想怎么样,告诉我好吗?」 他松开攥紧的手指,嘴唇开开合合,竟然急得落了滴泪。 随后他像是不要廉耻了,有些伤心地喃喃自语。 「阿宁不想……要我么?」 烛火哔剥一声,光线闪动,严宁的心勐烈跳动,似乎都要炸开了。 想要。 她脑海里迅速蹦出回应,已经恨不得要扑倒他了,但她调整好唿吸,将快哭了的长秋扶起身坐好。 他这样坐在身上,比自己高太多,严宁握住他的双手,抬头仰视着他。 「长秋,你知道要是什么意思吗?」 「在下面……那样……那里……」长秋点点头支支吾吾,还未等严宁说话,他连忙从一旁的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圆盒递给她。 「他说,用这个,就不会疼了……」长秋低下头,声音温吞,「我今天沐浴过了,很干净的……」 严宁轻轻旋开,那是一盒油脂,在那本春宫画册里似乎见过这种小盒子,看来……是林可英给他的。 严宁哑然,这才想起昨天长秋并没有拒绝自己,只是说什么明天……等他……就被自己打断了。 这人怎么这么傻啊。 不,是自己太傻了才对,刚才回到房间,他安静地等在那,被褥床铺收拾地整整齐齐,要是穿着红衣,再加个红盖头,真像洞房里等待郎君的娇羞新娘。 严宁觉得自己确实是不解风情了,从一开始帮她解衣服开始,长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怎么还要小娘子一次次求别人呢? 严宁还在回想长秋的一举一动,他又拉着严宁的右手向后,放进早已被汗濡湿的衣料下。 他以为严宁还在犹豫,没有理解,他再次乞求,说出另他羞耻万分的话。 「要我吧……阿宁,我、我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一声声,一字字都是纯洁真挚的勾引。 严宁早就魂不守舍了,心里翻起惊涛骇浪,脑袋似乎都飘了起来,她没有动作,只抬头看着一脸羞赧的长秋。 这样状态下的他,真是过份可爱了。 她揽住长秋的腰,左手的食指刚放在他唇上,他立刻低头含住,紧紧包裹住她的指节,酥麻感从他口中的手指蔓延到了心里。 他的眼神单纯却魅惑,见严宁面色发红,唿吸也变得浓重,他更加卖力舔.弄她的手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严宁右手也探入半个指节,长秋瞬间浑身战慄,吮吸变成轻咬连续吸气。 泪花又聚在飞起红的眼尾上。 严宁从炙热中收回手,抬起膝盖从中间将他顶起身跪立,他无措伸手扶墙。 轻轻一推,他倒了下去。 …… 烛火哔剥作响,长秋之前点了很多,但他等的时间太久,滚烫的蜡缓缓流淌,融化在桌面上。 光线朦胧,像是蒙上了旖旎的氤氲雾气。 夜色中,月升潮涨,海浪一层层堆叠到岸边,月色也一同碎在这荡漾的海面上。 「难受吗?是这里吗?」严宁俯身问向神色无措的长秋,手还被他紧紧缠住。 他亮晶晶的泪痕上又滚落一颗泪珠,「不难受……很奇怪,我、我想哭,阿宁。」 「哭吧,哭出来好看。」她轻轻笑起,脑海浪花翻滚,「长秋,我好爱你。」 屋内的烛火已经灭了很多,房间内变得昏暗,只剩下了一根蜡烛,烛心的火摇摇晃晃像是要昏过去。 长秋耳间坠着的那枚红珠,在墨色发间静止又沉浮。 微光下,他迷离的眼,湿红的唇,额头细密的汗,紧绷颤抖的下颌,每一处都在宣告,他是她的。 严宁终于明白自己的想法,她害怕失去,所以想完全拥有,让他每一寸肌肤,每一种情绪,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属于自己。 严宁再次吻了吻平静下来的长秋,他用手臂挡住脸,似乎不想让严宁看他。 「阿宁……我困了,真的困了,让、让我睡觉吧……」长秋啜泣道,他的下唇被他自己咬得通红,褥子上乱七八糟,满是揪出来的褶皱。 严宁拉开他挡住的手臂,用力说道:「你说过不困的,不想睡觉。」 「别!别看我了……阿宁,我不好看……」一旁的褥子又被他揪起,他断断续续哭着求饶:「下次,下次阿宁想怎么样都行,今天,真的……嗯!」 长秋又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他多么好看,耳坠晃动下,面颊绯红,眼神迷离。 他被放开后,终于从整晚紧绷的状态逃离,侧身埋在枕头里止不住的呜咽。 这回像是真的哭了。 严宁立刻心慌起来,将失神混乱的长秋揽到怀里:「好了好了……不欺负了。」 长秋勾住她的脖颈埋在颈侧,勉强睁开眼睛,仰起头似乎是想要吻她,但他像被抽去了力气够不到。 他带着委屈的哭腔说:「再亲亲我……阿宁……」 严宁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上也错了,今晚长秋过份好看,声音也过份好听,确实来不及好好吻他。 她拨开长秋脸侧被汗濡湿的髮丝,怜惜又温柔地安慰被他自己咬的通红的嘴唇,也一併吻去那些亮晶晶的泪痕。 「还要吗?下次。」她捧着长秋的脸问道。 长秋听到前面三个字吓坏了,连连摇头似乎有些害怕,可他听清是下次之后扯过严宁的衣服,将脸藏起来。 「别问我……」他声音很小,很沙,还带着嗔。 「嗯嗯……不问,不问。」严宁轻轻笑起,清理干净他白里透红上落下的雪,抱着他躺了下去。 「长秋,我好爱你。」她再次说道。 没过一会,长秋似乎被哄好了,唿吸平静了许多,身上的红也淡了不少,他迷濛中抽开手,又把严宁搂在怀里。 「我也爱你,阿宁……」 他闭眼呢喃,脸颊蹭动严宁的额头,这才放下心沉沉地睡去。 严宁在他浓烈的气息里闭上眼,沉浸在只属于她的怀抱里,但她想着,下次要找个趁手的东西才行。 …… 日头已上三竿,林可英已经来来回回出门看了好几次,可隔壁房间还是没有动静。 想来昨晚他们一定是精疲力尽,昏昏沉沉,但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林可英决定再耐心等一会。 可他真的快饿得不行了,他身上没有钱,平时吃饭也全靠他们,他只好回到房间拼命喝水。 但其实他昨晚也没睡好,梦里都在思考如何留在这偶遇的两人身边。 而且……昨天他看到的命运中,不知道是将来的什么时间,但他依旧和他们在一起,虽然他看到了鲜血…… 可他们毕竟这么厉害……会缺什么呢?他思索着在房间来回踱步,终于想到了什么。 缺徒弟! 林可英握紧拳兴奋不已,他觉得自己真傻,他才不要去仙云宗拜什么师! -------------------- 第70章 清醒 ===================== 长秋快要从沉沦里醒来了,睡梦中似乎也一直悬在浪尖,他本以为这件事会很难受,但昨天深夜的浪从中间一波波推到头顶,闭上眼就是阵阵白光,他什么也思考不了。 此刻,他的意识慢慢从海里浮起,光线有些亮,他转动眼眸,下意识蹭了蹭脸,随后听到熟悉的浅笑。 「小娘子醒了?」 长秋迷濛睁眼,「小娘子」这个称唿让他燥热紧张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可被窝里还残存着迷乱的气息,他一动都不敢动,只好闭上眼装睡。 「傻子,我知道你醒了。」严宁笑道,她很早就醒来了。 她单手撑起头,手放在他侧腰的曲线上,来回感受细滑的肌肤,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眸乱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阿宁……」长秋又酥又痒,确实装不下去了,他一开口嗓音有些哑,昨晚好像……一直没合住嘴。 他的下唇微微肿痛,好像是自己咬的……他这么一回想,把被褥提到面前,只留一双扑扇着的眼睛看着严宁。 「怎么还脸红呢?」严宁笑着点上长秋的额头,「该起床啦。」 「嗯嗯……」长秋慌忙应答,动了动身体,心又乱跳起来。没劲,腰酸,而且身后还是有些怪怪的,就像有什么在里面乱窜。 「是疼吗?」严宁见他活动身子眼眸飘来飘去,怕自己还是不够温柔,放下衣服探进被子,沿着脚踝摸上去。 「要不然……涂点药?」她问。 「别别别……」长秋紧张起来,收紧身子,连忙按住她的手。 晴天白日,难为情与害怕牢牢占据了脑海,他吞吐几口气强装镇定说道:「不、不疼……」 严宁本想收回手,却被他制得很牢动弹不得,于是俯身凑近羞怯的他,对他发烫的耳根轻声说:「长秋,你这样不让我动,和昨天一样紧张……」 严宁极小声说了些长秋听不得的床笫之言,他烫手般松开严宁的手腕,扔了出去。 他捂住双耳紧闭眼,面颊通红,「别说了……」 严宁又不老实追上来,甚至左手又攀上身前的粉红,他在羞恼中溢出了几声低吟。 「……声音还很好听。」她又道。 「阿宁!你……」长秋嗔叫道,只能无可奈何地把发烫的脸埋在枕头里。 严宁隔着他的手背耳语:「可你这样,我很……喜……欢。」 长秋内心唉声嘆气,他完全招架不住流氓似的严宁,特别是这件事之后,她更加张狂,更加肆无忌惮,让他的心一直吊在半空。 但这样……好像也不错,看起来她真的很开心,眉间也不再那么忧虑,林可英说的似乎是真的,睡一觉就好了?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吧。 长秋睁开眼,眸光闪闪故作可怜,试图唤醒她的良知,「阿宁,那你放开我吧……下次再这样,好么?」 严宁看着他这般,心情好得飘上了天,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但她说的都是实话啊,她想,昨晚他真的太紧张了,怯雨羞云,举措娇媚。 她的良知仿佛回过神,收回手决定放过他,长秋立刻拉过被子滚了一圈,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像个香甜白糯的粽子。 但这个包好的粽子眼神幽怨,充满了不信任。 「好啦,好啦,不欺负你了。」严宁搁着被子把长秋捞起身坐立。 「那阿宁不许再摸我了……」 长秋似乎是想严正声明,严厉警告,可还是声音温软没有底气,特别是几缕髮丝乱在脸前,说起话时飘了起来,显得楚楚可怜。 严宁见他气唿唿的,笑道:「好好好,已经快正午了,小娘子真的该起床了。」 长秋松了口气看了眼窗户,也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又看着严宁身上他的里衣。 「衣、衣服……」他扬了扬下颌,眼神警觉。 果然,严宁又笑起来,她伸手拽起衣带,「好啊,你要帮我吗?」 长秋还没把眼睛挡住,严宁却背对着他坐在床边,露出满是伤疤的后背。 「帮我吧……」她声音很轻很平稳。 长秋缓缓坐在她背后,拿起昨晚卷好的白布绕在她胸前,仔细认真的帮她一层层裹好,最后,他收好尾又替她束好发。 「好了,该我了!」她转头兴奋道。 严宁在长秋不信任的眼神中老老实实给他穿衣服,确实没有乱摸,此刻正在专心梳理他睡乱了的头髮。 一切搞定,她向后倾身打量,长秋还是那身浅黄暖白的长衫,头髮依着之前的模样半绾起,虽然手不太巧落了些碎发,却也显得温柔至极。 「好看极了。」她说,同时在他扬起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他们收拾起乱糟糟的房间,长秋看见那枚小圆盒,在严宁灼热的目光中悄悄收好。 「林可英怎么办?」长秋从小圆盒想到了林可英。 严宁低头思虑了一阵,林可英本身就要去仙云宗,其实是顺路的,但一是他们今天要去大悟,二是他去仙云宗并没有什么结果,体质虽有天赋,但较那些人中龙凤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还有那方明烨横跨时间的身份……仙云宗过于神秘危险。 「两位哥哥……你们醒了吗?」林可英有气无力的敲门。 严宁开门一看,林可英面色灰暗捂着肚子,也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么了?」 「饿……」 林可英虚弱极了,但见严宁精神焕发,心中不禁啧声:太能折腾了。 饭菜被小二端上来后,林可英狼吞虎咽,随后飢饿感暂时压了下去,他越吃越慢,眼神也越来越忐忑,时不时瞟向严宁和长秋。 「别去仙云宗了。」严宁索性摊开,又掏出一些银子,放在靠近他的桌面上,「以后省着点用吧。」 林可英「啪」一声放下筷子,连忙起身挤开座椅,跨做几步跑到长秋和她之间又跪下了。 「我不去!」林可英大喊,「我,我认你们做师父可以吗!?我知道仙云宗不会有人要我,可其他人都说我天资不错的!你们那么厉害,总得要个徒弟吧!不然……后继无人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林可英又开始胡言乱语。 「哥哥,行不行。」林可英见严宁不理睬,又转去求长秋,扯着他衣服的下摆,「我真心的,我一定好好修习。」 「阿宁……这……」长秋犹豫看向严宁,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他心里确实有些触动,林可英若一人漂流在外,之前又受了很多苦,本性也不坏,遇到梁在生时想独自承担,又不要命挡下雷击。 而且……昨晚又帮他…… 严宁也在同样思索,说道:「跟着我们不会有什么好事,很可能哪天就没命了。」 「不要紧!你们去哪我就去哪,没有你们我都死三回了!还有还有……没了。」林可英说得异常真挚,但话到一半收了回去。 「你问他吧。」严宁见长秋面露不忍,大概猜到他的想法。 「我?」长秋指向自己,「可我好像没什么可以教的。」 「呃……那你们谁比较厉害啊?」林可英问道。 长秋看向严宁。 「那不然,宁哥哥做师父,我叫你师娘!?」林可英见长秋犹豫,脑筋一转对两人说道。 「咳!咳……师、师娘?」 长秋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自己呛到咳得脸红。 林可英点头,他觉得自己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昨晚他们…… 严宁心里乐开了花,「师娘」这个称唿她倒是很爱听,不过对于收徒这件事,她完全没有兴趣,毕竟自己很多新的招式,也都是长秋教的,他不过是谦虚罢了。 但她突然发现长秋的身体变得透明,这是身体十天期限结束的徵兆。 「快滚出去!」严宁立刻朝地上的林可英喝道。 「哥哥!行不行!?」林可英以为她不同意,扒上她的腿耍赖痛哭,「求求你们了,我一定好好修炼!」 「行了!别喊了!」严宁提起他的衣领打开门扔了出去。 …… 林可英怀抱白兔,头顶寒风,俯瞰脚底苍茫的白色大地瑟瑟发抖。 「师父……」他脑袋卡在衣领上,像是被挂在晾衣绳上,「能不能……别只揪我领子,您抓腰带也成啊!」 「闭嘴,我不是你师父,长秋才是。」严宁又把林可英提熘的远了一些。 「啊?」林可英吞咽了几口唾沫,转头问道,「那……师父他到底去哪了?」 「……他有事先行一步,到大悟再见。」 「哦……」 「阿宁,难为你了。」 长秋从识海里飘了出来,就在旁边。 …… 很快,他们到达了大悟那片树林,并没有看到长秋那棵生机勃勃的参天大树。 是楚玉衡放的那场火,似乎那火焰带着种种恨意也沖向了树林。 「哥哥,我们到底找什么呀?」 林可英看向目光深沉的严宁,又看向绵延起伏的山坡,雪地里杂草遍布,除了零星的树木和身后一株巨大的枯树残枝,什么都没有。 「就是找它。」 严宁伫立梦境的起点,曾经枝繁叶茂的通天巨树,如今只剩五尺粗的断木残躯,焦黑的树皮泛着枯骨般的冷光。 -------------------- 第71章 神木 ===================== 寒风吹过,不时扬起干燥的雪粒。 灵体状态的长秋站在严宁身侧,一同注视这焦黑枯木,这是他们本应缘起的地方,似乎树干旁还靠着十七年前冻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孩。 林可英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他冷得不住用脚踩地,又怕兔子冻着,塞到了衣襟里。 严宁拂去树木断口上的落雪,老旧的伤痕露了出来。 她暗自思虑,长秋定然不是什么树妖,他若化形成人,怎能留有原身。 「长秋,你还记得什么吗?」严宁传声。 长秋走近枯木,他和它几近重叠,闭上眼试图回想,却感受到生命流失的痛苦。 不,不对,自己没有肉身,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睁开眼看向严宁,表情困惑,似乎体会到昨日严宁的迷茫。 「别担心,有动静的。」 严宁见他方才闭眼时,残存的枯枝好像感应到一般震颤。 她伸出手,「给我你的灵力试试。」 严宁贴住焦黑的树干,掌心流出暖白的光芒,像水一般包裹又涌入枯木体内。 瞬间,地面震动,风雪四起,环绕的灵力裹着雪又扩大了几圈,她和枯木完全隐没在白光中! 「这是怎么了!」林可英大惊,他以为是地震,慌忙靠近却被白光掀开了! 他护着白兔摔在地上,却听到地下轰隆作响,还伴有生根破土的声音,他抬起头,忍痛的眉头放松,目色浮现震惊。 这枯树又活了? 被风雪裹住的严宁,依稀看到焦黑的树干在灵力的滋养下变成棕色,方才断去的裂口,像伤疤一样开始癒合,重新生长! 她却发现四周看不到长秋的身影。 「长秋,你在哪!?」 没人回话,强光却勐地闪过,身周的光景急速变化,瞬亮瞬暗,冷暖交替。 「长秋!」 她在纷乱的变幻中大喊,可连同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倏地,纷乱光线戛然而止,环境从极亮切换到昏暗,视线还没适应什么也看不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但热浪层层席捲而来,吹来的空气呛鼻、刺眼,严宁揉了揉眼睛。 大地焦黑,云层昏黄,尘土瀰漫。 这个世界在疯狂的燃烧! 龟裂的土地上,魔气与烈焰四溢,尸横遍野,暗沉的血液浇透了每一寸土壤。 血腥气随着热浪蒸腾上浮,远方的天空扭曲摆动着火焰,像火蛇吐着信子。呜呜风声中,无尽低鸣冲进耳间,是人在哭,也像是万物在泣诉。 她像是闯进即将死去的黄昏地狱。 可长秋在哪?左右也没有他的身影,待她转过身后,透过骯脏的尘烟,依稀看见昏暗的远方有一道金光直冲天地——正是那株树。 她握紧手中的剑,刚朝前踏出一步,心口勐地阵痛咳出了血,人也单膝跪在地上,勉强用剑撑起身体。 剑!? 严宁疑惑起来,她何时拔出剑了? 她顺着埋入焦土的剑刃向上看去,是那把肃清剑没错,但剑柄上的手染上了血,血迹与紫色的衣袖连作一片,身上也到处是血痕。 身体状况告诉她,此刻她接近生命的尾声。 严宁正讶异于自己的穿着和状态时,身后响起可怖的嘶吼与踏步声! 她迅速反应,立刻起身回头,抽剑挥手就是一道凌厉的剑影。 剑影划过,嘶吼声滞在半空,一具燃烧的炎犬分作两半摔落在地,皮肤皲裂处的火焰熄灭,不像当初在灵境,它的尸体并没有消失,黑红恶臭的血液从断裂的伤口流出,腥臭被热浪蒸推至眼前。 不好! 还没回过神,再一道剑刃朝她噼来,她提剑横挡,瞬间光华迸现,对方持剑的身影飞了出去。 严宁定睛一看,身体飘摇,不成形状,竟是鬼影!它身后更多的同类与兽犬纷至沓来,混在这肃杀暮色里。 是来杀她的? 她没来得及思考,旋即咬破手指,带血的指尖在肃清剑上一抹,剑鸣震天。 敌人也随即到来,严宁在极力抹杀它们的同时,似乎感受到脑海里的愤恨与不解。 为什么? 她和这具身体同时在思考这个问题,似乎是两个自己。并且在挥剑时,动作虽然流畅肆意,但总有种诡异的迟滞感。 很快,身周的可怖之物已被她送下地狱,只剩风声唿啸、烈火爆裂,还有自己粗重的喘气声。 她松开捂住腹部的手,整个手掌满是流淌的鲜血,腹部是剑刃造成的贯穿伤,动用灵力也无法止血恢復,可伤口留存的剑气格外熟悉,这令她不寒而慄。 严宁再次捂住伤口,向远处的金光踉跄走去,面前就是那耸天入地的高大巨树。 暮色背景下,金黄树叶散发的光芒更加耀眼,而它脚下还是一片葱郁,草木铺开浅绿,不染尘埃。 面临濒死的严宁对这树像是没有感情,只看了一眼,转身靠在树上。 「对不起了。」 她看着满目疮痍的世界开口,不知和谁道歉,严宁明白,这个即将崩坏的世界已无法挽救。 随着时间流逝,疲乏与寒冷爬上身体,她闭上眼,但严宁还很清醒。 不知何时,一股熟悉的温和气息从身后的树干涌入后背。 是他! 她激动万分,可直到温和的灵力驱散开寒冷她才睁开眼。 腹部的伤口已经停止出血,那股熟悉的灵力在身上涌动,督脉的仙根也活泛起来。 等等,仙根!? 严宁探去,本来仅萌出的仙根这会竟然是完整的?它已经像经脉一样遍布全身! 正当疑惑时,一片金叶飘落手心,她开口道:「多谢神树相助。」 声音沉稳,平和,没有波澜。 而且,她说的是神树?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想要说更多,她想要喊他的名字,她迫不及待地想在这肃杀末日里再见长秋。 事与愿违,她抬步走出荫蔽,同这即将跌落黑暗的黄昏暮色一样,准备再次踏入疮痍之中,奋战至死。 突然,身后的巨树震颤,叶片簌簌作响,严宁回头看去,更多的叶片正在缓慢凋落,似金雪般飞扬,随后又□□燥的热风托起,四散进漆黑的火焰尘土中。 无数叶片也掠过她的脸颊,她感受到了,是生命,是无尽的怜爱。 神树即将枯竭,生命从它身上流失,交错曲折的树枝逐渐显露。 恐慌。 她防佛在空无一物的树下看见了长秋,是最初见他的模样,墨发与白衣上金叶闪闪,像是遥远山尖的暖阳皑雪。 他的眼眸同样明澈平静,同样不染尘埃,墨黑的眼眸中防佛是万年时光。 风吹过,严宁眼前落满了金色飘雪,长秋虚幻的身体与这株神树一样开始消散,化作细细金光。 很快,那双眼消失了,树也凋零变成枯枝,与火黑的天空融为一色。 它和他都失去了生命。 严宁缓步走近枯木,树枝在萧瑟的风中摇摇摆摆,仅剩沉闷的撞击摩擦声。 一声声像是悲鸣哀嘆,可身后刮来的风变得温润清爽,她回头看去,烟尘殆尽,远方的天空似乎看到了旭日晨光。 她抚上毫无光泽的树干,再次开口,「或许这就是你的责任。」 声音悠远,而严宁像是飘了起来,她像一个旁观者、一个无关的第三方,看着自己和这株已经奉献生命的枯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而那个她,不是自己。 身姿婉转,眉目如画,她像是驻足世间很久,早已心无旁骛,没有杂念。 她手握肃清剑,身着紫色长衫,这让严宁想起了那枚鸢尾琉璃…… 光线忽明忽暗,耳边似乎有人再叫她,严宁重新感受到胸膛的起伏。 她收回紧贴树干的手,周身旋起的白光与风雪即刻停止,最后一片雪花落地,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阿宁!你还好吗?」 「哥哥!你没事吧!」林可英的声音也从身后响起,「这树……」 严宁向左侧看去,长秋好好的立在那,她知道,方才看见的的不是现在与未来,而是千年前的过去,那场天人大战的最后。 「我没事。」她沉声道,「神树恢復了。」 长秋也在仰视这株神树,它重新回到了梦境中的模样,枝繁叶茂,秋意正浓,是十七年久违的生命。 千年之前,它散尽了多少年的修为,千年之后,他又是何时重获生命的? 严宁再次看向长秋,他面色稍有无措,但眼眸里依旧是关怀,这让她心中的波澜平静了下来。 「神树吗?」林可英再次疑问,看向这光华璀璨的巨树,他也见证了它的奇异復甦,绕着五尺的树干打量,「这么说还真是。」 「阿宁,」长秋走近,「你也看到了。」 严宁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不是你。」他道。 严宁瞬间展开笑容。 「为什么啊?」林可英逆时针绕了一圈,站在左侧问严宁,「为什么你一碰就就就,这样了?」 林可英的眼神惊讶又崇拜。 「因为你师父很厉害。」严宁回道,抬掌给冻得发抖的林可英渡去长秋的灵力,「好好感受。」 林可英立刻觉得不冷了,浑身还很舒服,愣了片刻,忙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见他呀!?」 「晚上。」她道。 「阿宁,这里很适合修炼,或许对你的仙根有帮助。」长秋闭眼感受。 确实是,神树灵气浓郁滋润,只站在这树下就感到心旷神怡,严宁闭眼原地打坐,透过物象表面,环绕神树的灵气分出几缕光华绕在严宁身周,颈后的仙根散发的灵力一阵阵激盪开来。 「你在修炼吗?」林可英又问。 「闭嘴!」严宁喝道,「坐下闭眼。」 「啊!好!」林可英冷吸一口气,像是被控制般立刻坐下。 「那时候,会疼吗?」严宁问向长秋。 长秋思虑片刻,坐在严宁身侧望向这茫茫雪原,「其实没什么感觉,或许是职责吧,况且现在的我也并不是它。」 「哥哥,然后呢?」林可英坐了一会不知道该干什么,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严宁深唿一口气,「感受。」 「怎么感受啊?」 「……」 长秋高声笑起,他似乎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烦人了。 …… 半个时辰后,严宁起身,太阳西垂,夕阳与神木交相辉映。 她的仙根自大椎萌出沿着督脉现已至身柱,如此修炼下去,或许恢復仙根用不了五年!若能在两年之内恢復,那她就可以继续留在世上。 严宁内心激动不已,她看向一旁言笑晏晏的长秋,不可思议极了,这就是神树的力量吗,或许这就是缘分? 「阿宁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很好,好到想把你吃了。」 「啊?」长秋面露疑惑,但他脑子似乎坏了,连忙后退一步,侧身捂住胸口,「阿宁想干嘛?」 严宁抿唇一笑,转身以手做刀砍下一截神木上手腕粗细的树枝。 「你要这个做什么?」林可英被声音惊醒率先问道,方才他闭眼无聊,但也逐渐感到舒适,就这么坐着似乎陷入了沉睡。 「……留作纪念。」咔咔两声,树枝被严宁砍成一截较短的树干,在她手中上下抛动。 「纪念?」长秋喃喃,但依旧护着身子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师姐!你真的在这!」 另严宁恼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不禁扶额嘆息。 「天吶,这是你们干的?」施青栾还没落地,先问了出来。 「师姐?」林可英从身侧爬到严宁脚下,仰头俯视她,「是叫你吗?」 「我不是师姐!」严宁瞪着落地的施青栾,后槽牙咬得发酸。 施青栾见严宁脚下的小孩,顿时瞭然。 「哎呀哎呀,口误口误,他们师兄好了吧,小师弟呢?这树……」 他左右甩头,发现没有长秋的身影,眼睛一瞪面露惊恐,颤颤巍巍地指向神树,「小师弟他……他不会真的变成这棵树了吧!」 严宁和长秋都无语凝噎,施青栾的的联想能力过于丰富。 「啊!?小师弟啊!」见严宁不回话,施青栾立马跑去环着树干嚎啕大哭。 「你怎么就变成树了!」 -------------------- 第72章 目的 ===================== 施青栾趴在树干哭嚎,声色悽厉。 「别哭了,这树是他,但他没事。」严宁侧过头捂住右耳,不过她的声音施青栾好像没听见。 「医仙师父!我在这呢!」长秋飘到施青栾身边拼命挥手。 「这树真的是师父?!」林可英也慌张爬起身,扯住严宁捂耳朵的胳膊,颠来倒去道,「师父真的变成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你们!」严宁看见这失心的两人,气得唿吸急促,嘴巴张开又闭合,最后甩开林可英的手,「滚开!」 林可英踉跄后退,见严宁如此生气,又见施青栾哭嚎不停,想起方才枯木逢春的奇蹟,严宁还说什么「好好对待师父」。 他目光呆滞,回头看向神树,随即也扑了上去俯在树干上痛哭流涕。 一时间,一老一少争相哭喊,互不相让。 「师父!你还没教我东西呢!」 「小师弟啊,你怎么这么惨啊!以后、以后谁给我搓药丸啊!」 严宁和长秋嘴角抽动,面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师父啊!」 「小师……嗯?」 林可英太大声,打断了施青栾的哭喊,施青栾抬起头擦去一把鼻涕,侧头纳闷道:「哎,小屁孩,你喊谁师父呢?」 「你才是小屁孩呢!」林可英站直身回道,抹去眼泪,打量了两眼,「你又喊谁小师弟呢!」 「你师父谁啊!」 「我师父叫长秋,可厉害了!」 「嚯!」施青栾惊讶,「他可是我门下的小师弟啊!」 「你胡说!就你这模样,还当别人师父,糟老头!」 林可英打量了施青栾几眼,衣服松垮,鬍子拉碴,脸像是没洗干净,唯一的髮髻歪歪扭扭髮丝乱飘,这和神仙一般的师父差太多了! 「哟你个小兔崽子!看你这豆芽菜,一只鸡你都抓不住!是你冒充别人徒弟吧!」施青栾伸手揪住林可英的耳朵。 「哎!糟老头你给我松开!」林可英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骂回去,「老东西!邋遢鬼!」 「嚯!你骂谁!」施青栾气得耳朵冒烟。 「就是你!骂的就是的你!」林可英伸出细长的胳膊,掐上施青栾的腰拧了起来。 施青栾哎哟一声开始反击,一时两人张牙舞爪,姿态极为扭曲。 「阿宁……我们要管管吗?」长秋作为争吵的主体对象,看着幼稚的两人有些尴尬,凑到严宁身边问道。 「当然不管。」严宁看起来很高兴,这会对收了林可英做徒弟很是满意,「让他们好好吵吵,多有意思啊。」 「啊!哥哥快帮我啊!」林可英忍痛喊道,又掐上施青栾的脖子。 施青栾一听,觉得不能逊色,也朝严宁大喊:「哎哎!他们大师、师兄!你不能看你师父被掐死吧!」 严宁忍不住大笑起来,施青栾当然死不了,但他吃瘪的模样让她心情更加舒爽。 「等等,等等!」林可英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动作一僵,「你说你是谁!他又是谁来着!?」 「咳咳……」施青栾换了几口气,「我!他们师父。」 「那个那个……」又用下巴指向严宁,不知该如何表述,「长的很兇的,是大师兄啊!」 「说谁呢!」严宁嘴角立刻下落,冷喝道,「都给我收手!」 严宁一开口,他们两人闪电般收回手。 但施青栾朝林可英使了个眼色,「看吧,没错吧,是不是很兇。」 「这能叫凶?他平时比这兇残多了!」林可英不甘示弱。 这回,只剩长秋一个人置身事外,捂嘴偷笑。 「闭嘴!闭嘴!」严宁一手推开一个,「再吵把你们嘴都堵住!长秋没变成树,晚点就出现了!这树是他恢復的!」 「哦……」这失心的二人恍然点头。 「哥哥……他真是你师父吗……」林可英还是年纪尚浅,没有施青栾脸皮厚,先软下来向严宁求证。 「嗯。」严宁翻了个白眼,她倒是不想要这么无厘头的师父。 「你还是大师兄?」他又问。 严宁点头,知道林可英还要问什么,「长秋是小师弟。」 「看吧!」施青栾得意地朝林可英扬了扬眉。 「那那那!」林可英慌忙跪下,对严宁哭丧着脸说道,「哎哟,我的天,哥哥,那你可是我师叔啊!」 「那我呢!」施青栾趾高气昂。 林可英噘着嘴,不情愿挪了挪膝盖,斜对着施青栾,嘟囔道:「祖师爷。」 「喔唷,你这喊的,我感觉要入土了,我也有师父的,你可别这样喊。」施青栾消受不起,摆摆手后退了一步。 「你师父……」严宁转向施青栾道,「云水散人名叫宁桥松?」 「你怎么知道!?」施青栾变了个人,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又踏回一步。 严宁没回答,转而问向施青栾:「你来这做什么?」 施青栾的视线像是挂在严宁脸上,「我路过……顺道过来看看,后来才听说师父他小时候住在这里。」 「那更没错了,走吧。」 严宁带着长秋走下山坡,身后发懵的施青栾和林可英立马跟上。 …… 「阿宁,就是这了。」 长秋站在一片白雪之上,冬季草木枯萎,风雨侵蚀的断壁残垣还能瞧见点一点点痕迹。 他们站的位置是她家小时候的院子,但根本看不出来曾经的模样,入梦时,严宁当时根本不敢多看,只有长秋都记下了,带着他们找来。 「他们师姐……」施青栾见林可英站的稍远,小声凑近严宁,「你不会真是……」 「你觉得呢?」严宁后退一步,歪起头。 「呃……虽然知道你名字的时候我有想过,但是……姓宁的人多了去了,况且你一点都不像啊!」施青栾凑近打量严宁的五官,「你这哪里有师父师娘的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严宁自嘲一笑,道:「不像就对了,你不是还生气他离开师门抛弃弟子莫名消失吗?」 「你又怎么知道。」 「猜的。」 严宁手掌抬起动用灵力,脚下的土壤一层层掀起堆到一边,很快两具白骨显现,林可英也凑近,又后退一步像是不敢看。 「师叔哥哥,这是?」 严宁深唿一口气,蹲下身靠近土坑,自语道:「父母。」 施青栾见她表述如此肯定,收住满腔疑问,默然凝视土坑里的白骨,小腿胫骨上一道剑砍过的痕迹依稀可见。 随后,他们在神树后侧的小山坡上修葺了坟墓,墓碑上写满了名字。 简单的祭拜后,严宁凝视墓碑,给一旁蹲着的施青栾简要讲述了入梦的事,长秋静静地站在她身侧。 林可英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清谁是谁,「你的意思是,你是他师父的孩子,又认了他做师父?」 严宁点点头,对施青栾说,「对不起了,都是因为我,他们才……」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施青栾摆手抿住唇,抬头意味深长看着严宁,「你知道你来的目的吗?」 「目的?」 「目的?」 严宁和长秋同时出声,相视一眼,目光转回施青栾。 「你总不会是无缘无故来这个世上的,她应该有什么事需要你完成,」施青栾解释道,又指了指白骨,「师父肯定知道什么,所以他们才会悄无声息藏起来。」 目的?严宁心里勐地压下一座大山,或许这与千年之前有关了。 她刚想复述千年末日之事,一抬眼看见对面看着她愣住的林可英,说道:「你,去给兔子餵点草。」 「啊?可是我……」林可英似乎还想听,但严宁眉目一紧,他立刻站了起来,「好好好……」 严宁见林可英离远,侧头对施青栾说道:「楚玉衡和方明烨是一个人你知道了,但传说千年前的天人大战你了解多少?」 施青栾勐地站起身,「怎么你们……还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没办法,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她苦笑道。 严宁再次讲述神树献身与復甦之事。施青栾看她的眼神越发迷惑和陌生,又觉得她过于冷静。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就是我。」严宁对施青栾道。 「天哪,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神树……小师弟怎么还做过那么多事。」施青栾从末日炼狱的场景中抽离,打了个激灵,捂着脸搓了搓,似乎他对自己无能为力之事显得很是不爽。 「师叔,你的意思是我师父真是那株神树?他是神仙吗?」 「林可英!」严宁转头,就见着林可英探着脖子竖起耳朵。 「哎呀,都是长秋徒弟了,一家人嘛,大师兄心眼别那么小。」施青栾这回竟替林可英说话,「我等会给他下个咒,他要是敢说出去,就一辈子烂屁股,好了吧。」 「你!」林可英捂着屁股气急败坏,似乎这个诅咒过于刁钻,他闷声骂道,「真是个变态……」 施青栾摆摆手没理他,抬眼看了看严宁空空如也的身侧,似乎隔空遥望长秋的身影。 长秋又靠近了一些,他看了看手心,那件事太遥远太庞大,不像自己真的做过。 「小师弟啊……」施青栾缓缓说道:「嗯……怎么说呢,小师弟还不是神仙,只能说是神树脱出的意识,或许是那年散尽修为拯救苍生,获得天道垂怜吧。」 「那我会有什么目的吗?」长秋抬起头喃喃问道。 严宁向施青栾转述,但她莫名心慌。 「这个……」施青栾摸着脑袋,似乎也找不到头绪,「还真不清楚,但你知道她在哪吗,那个女人?当年是死了还是……」 「她当时受伤严重,记忆也有些模煳,神树消散后就回忆就停止了。」严宁低下头,「但我找神婆看过前世,似乎……她不让看……」 「那个女人是谁?」林可英又趁机插嘴,他是真的没听懂,说前半截的时候他还在后边拔草。 「跟你无……」严宁看着一脸无辜的林可英,又改口,「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转头问向施青栾:「你呢?你不是说要闭关?」 「哎呀,事情太乱了,我也静不下心。」施青栾眼眸沉了沉。「但我去了趟魔域。」 一时沉默无言,严宁刚转向林可英,他识趣地跑开了,这回距离倒是很远。 施青栾沉声说道:「魔域也没什么大事,看起来他们还没给魔尊找到下一个容器,主要是……」 「什么?」 「魔域的范围扩大了,墟海中的怨气全化成魔气,似乎魔尊沉寂后,他们有些压制不住。」 「那会不会之前的韩杜西、苍岩山的人都是受魔气侵蚀堕落,还有那深渊底法阵是否是魔道所为?」严宁拿出那两枚意外得来的黑色符印,「这东西,金雷门的梁在生也有一个,他的书案上还画有同样的法阵。」 她看向长秋,又看回施青栾,低声道:「梁在生说那法阵是门,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自尽了。」 「那这是钥匙?」施青栾没来由的猜测,但话一说出,三人都像被冰封住。 门与钥匙?那是去哪的? 施青栾率先收回思绪,说道:「苍岩山我也去看了,没见到念双他们说的魔气和法阵,想来真的被方明烨整肃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方明烨……他收拾了商浦的残局,又净化了苍岩山……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严宁脱口而出,却蓦地更加冰冷,「如果千年前那股剑气我没感知错的话,他也活了千年之久,通过不断抢夺别人的身体苟活,这与慕成寒又有何不同……他想做什么?」 施青栾没有头绪,他低头嘆了口气,「难怪我觉得他与以前不一样了,当时天资聪颖,又入了仙云宗,拜得当时天尊门下……」 「那个女人的目的,或许是杀了他,但……」严宁思索道,她想起父母之死,想起三岁之痛,想起时命阁的人生,目视远方,「对我个人而言,我总是要杀了他的。」 -------------------- 感谢在2023-01-04 15:44:04~2023-01-11 14:1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男朋友还在上幼儿园 15瓶;simo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翻云 ===================== 施青栾沉思抬头,平常没正形的脸这会扭捏犹豫,他挠了挠头,开口问道:「他们师姐,咱们能抱一下吗?」 「什么!?」严宁从远方的落日看回施青栾认真的神情,表情从惊疑转为释然,她点了点头,张开双臂。 「哎呀他们师姐啊……」施青栾走过来虚拥住严宁的后背,侧耳安慰,「好辛苦,小师弟也辛苦。」 严宁身后墓碑上是她的父母,也是施青栾的师父师娘,或许施青栾是她仅存与父母最近的关系。 她心中感慨万千,抬起手也在他背上拍了拍,却突然停顿道:「这是长秋让我拍的。」 「啊?阿宁,我没有说话啊?」长秋在旁疑惑,见严宁锁眉,立马改口,「有有有,阿宁真懂我。」 「哎呀,我当然知道了,你这么可怕的人。」施青栾收回身,做出一副瞭然模样,又像长辈一般将手心落在她肩头,再次郑重地拍了拍。 林可英见他们像是谈完了正事,捂着肚子连忙靠近:「师叔,我饿了……感觉比以往都饿……」 「知道了。」严宁侧目,破天荒没有对他不耐烦。 林可英天资确实不错,没有教他任何心法口诀,竟然能主动吸收灵气,已经能感受他身上附着一层淡淡的灵力,但没有经过修炼巩固,灵力不久就会散去。 严宁问向施青栾:「很晚了,我们准备找地方休息,你回凌风轩吗?」她指了指林可英,「你把他也带回去吧,还有这兔子。」 「休息啊……」施青栾打量着神树思虑道,「这附近有个镇子,可以去那,我嘛,还没想好去哪。」 「啊?凌风轩是哪?」林可英见严宁要丢下他,立马站到身后,「师叔,我不想跟他走!他还要对我下咒!」 「哎,你以为我想带你走吗?小兔崽子刚才还骂我来着。」施青栾同样嫌弃,俯身朝林可英冷哼一声,向他们挥手,「快走快走,我在小师弟这坐一会,」 施青栾说罢,直接飞身消失在神树之上。 …… 严宁无奈再次提着林可英,落在不远处的平阳镇附近,随后改为步行。 「师叔,咱们为啥不能直接飞到跟前啊……还要走这么远。」林可英看着还有二里地的镇子,垂头丧气说道。 严宁目不斜视向前走去:「出门在外要低调,现在我们只是普通人,等长秋教你修炼,就不会这么饿了。」 「真的吗?!」林可英立刻来了精神,「师父在平阳等我们吗?」 严宁看了看飘在一旁欣赏风景的长秋,点头加快了步伐,林可英拉紧身后的行囊,又揣好白兔连忙跟上。 他们刚到客栈定好房间,严宁朝面色灰暗的林可英扔去银子:「你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管我。」 林可英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严宁摆摆手已经上楼进了房间。 很快,房内雾气腾腾,小二将浴桶倒满热水,又拎着桶恭敬退出。 「阿宁,也不用这么着急。」长秋站在浴桶边缘挥动手臂,似乎想散去这一屋子的水雾,「明天再出现也是可以的。」 长秋身形正常,但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正眼瞧严宁,其实他心里忐忑极了,现在才刚刚天黑,严宁还说不需用饭,急忙让他出来。 他总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等着他。 可昨晚和今早,他是不是答应了什么来着? 他搓了搓手臂回头看了一眼站立不动的严宁,赶紧止住念头又连忙放下手,内心祈祷她不要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严宁目光玩味看着举止奇怪的他,淡淡笑道:「快下去吧,你徒弟还等着见你呢。」 「阿宁……」长秋眉头微蹙,见她不说话,只朝浴桶扬了扬下颌,长秋还是听话地化作元神,藏在即将起伏的水中。 严宁向浴桶投入之前专门做好的药丸,待它溶开,一滴鲜血下落,小小的涟漪散开,随后水面坠下实质化的灵力。 因为仙根精进,严宁头晕目眩的情况改善了很多。 一切完成,她随即转身背靠在浴桶边缘,拿出下午「留作纪念」的神树树枝打量起来。 这一节树枝很完美,没有分支与错节,直径与手腕差不多。 一片片木屑落地,手中的树枝逐渐改变形状,一块造型特殊的木雕慢慢成型,若外人见了,一定会脸红心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因为这件木雕除了颜色不同略有些可惜之外,沟壑凹凸起伏,每一处都和他某处毫无二致,他的形状轮廓严宁早已熟记在心。 所以,这件木雕就是他本身,无论外表和内里,她对此非常满意。 但她左右端详片刻,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又觉得过于一致,尺寸确实有些过份了,犹豫之后还是将整体缩小了一圈,又将表面打磨得油润发亮,甚至边边角角都细心处理。 一切搞定,严宁握在手上把玩,可随着来来回回的动作,她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烫,最终,欲望还是战胜了羞耻心,她回过头,除尽衣物也踏进水中,等待长秋復甦。 水面开始翻涌,长秋在水汽氤氲之中慢慢甦醒,方才在水中能依稀看到严宁的背影,可突然她不着一缕跳了进来,让他还没成型的心脏,在虚无之中砰砰作响。 没一会,长秋刚从水里钻出脑袋,却发现整个人像是坐在她身上,他连忙挪开,捂住眼睛蹲靠在桶壁,水中的腿紧紧并起。 他忐忑问道:「阿阿阿宁,你,你准备做什么?」 「嗯?我洗澡啊,不可以么?」严宁十分坦然,笑着回答。 透过指缝,长秋看到严宁表情玩味带笑,目不转睛,透露出致命的危险,防佛此刻自己就是她的猎物。 他不敢起身,也不敢乱动,可浴桶也没有很大,他们之间也就空了两个人的身位。 下一刻,温暖水流打来,长秋的心立刻悬起,严宁扑来搂住他的腰,惊慌之间,也不知怎么了,刚才还紧拢的腿这会分开两边,严宁就跪坐中间。 涌动的水流轻轻拍在他身上,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她纤细的手臂像滚烫的蛇一样缠上他的腰,长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喉结滚动,试图按下要跳出来的心。 他这会很清楚了,他又将被她掌控,沉迷在起伏的海浪中。那种感觉难以言说,但想起自己完全被她拥有就浑身燥热,甚至…… 可他还是难以表露出这种令他羞耻的期待感……以至于拼命想压下去。 「阿宁,我……」他手撑着桶底,僵硬地靠在桶壁,双肩露在水面,波浪打过,锁骨上留下浅浅的一汪水。 严宁狡黠一笑贴上他,炙热的肌肤相触,她眼底的欲望没有一丝保留,仰头问道:「嗯?怎么了?」 「我我还没缓过来,还、还很不舒服。」他吞吐了几口气,立刻摆出无辜委屈的表情,还点了点头,似乎这个理由一定能放过他。 可现实给他当头一棒,严宁笑着说:「长秋,我说要做什么了吗?还有,你现在可是新的身体。」 「我……」长秋慌乱起来,左右乱瞥,可腰被搂住,窄小的浴桶无路可去。 「阿宁你还没用晚饭……那我们,我们先去吃饭吧!」他想起来新的理由,慢慢向侧身挪动。 严宁任凭他移开半个身位,又捞回他,伸出方才滴血时咬破的左手手指,举到他面前,撅嘴说道:「手疼……怎么办?」 长秋看她似是纯真的神情,相信了这个说辞,拉过她的手指低头放进嘴里,轻吮安慰。 可严宁随即将手指推入更多,拨弄他柔软的舌,他耸起肩, 「不要……」他声音依稀是这两个字,但他方才单纯的神情此时动情无比。 严宁压下心底的兴奋,右手伸入水中,她低声问他:「长秋,你这是欲迎还拒吗?我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已经……」 「嗯!」长秋咬着手指惊唿一声,立刻制住水里那股撩人的水流,但那水流太过分,缠上了就是不走。口中的手指也不退,长秋心中感慨上当了!连忙将她的手腕移开。 他喉结滚动,仓促说道:「不……不是,我没有……」 「嗯……好吧,那就算了,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严宁思索片刻,对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表示贊同,她松开握住他的手,后退一些。 「不……」他立刻拉住她的手臂,但转瞬松开,低下头难掩羞惭。 要说什么,也要说「不是」吗? 严宁看穿了他稍纵即逝的期待,伸指抬起他的下颌,向他难以开口的薄唇吻了上去,炙热的肌肤在水中相贴,长秋在她手上经不住几个来回就浑身无力,连相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在桶壁上不断发颤,任凭她弹奏出悦耳的声音。 「转过去。」严宁在他耳边低语,同时扭住他的手臂让他转身。 「阿宁?」长秋疑惑。 「听话。」她说。 长秋水润的眼眸羞怯相视,犹豫再三,还是照做了。 严宁捞起长秋让他站立,水珠滚落,他后背上湿漉贴服的头髮影响了线条的美感,严宁取下发冠上他送的髮簪,将他的墨发随意绕起绾在头后。 长秋手捂住身后回过头,严宁唿吸不由地停滞。 胡乱绾的髮髻配上他俊美的五官,像家中休养的娇娘,髮簪上的那枚红珠与耳间那枚相得益彰。纤长的脖颈与白皙后背一览无余,可这宽肩细腰,肌肉线条又分明男子模样,反差强烈,但出现在他身上,并不违和。 他眼神中有疑惑,但又单纯无比,似乎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阿宁?」他摸着髮簪开口问道,「好看吗?」 她对于这种单纯又美不自知的模样,无法拒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 很快,长秋站在水里神志开始崩溃,现在这个姿态本就让他红透了脸——站在水里俯身向下,紧扶在木桶边缘,手指跟随涌入的水,一会松开一会紧抓,反弓的下背也不住微微上扬,唯一能做的,就是并起发颤的双腿,以免倒下去。 更重要的原因,是某些人次次扫过那块区域却不做停留,浪只拍了一次就收回,堆不出洁白的浪花。 而长秋混乱的内心,也控制不了潜意识的迎合行为,似乎她正在搅动的……是他的脑海。 他潮湿散乱的髮髻还滴着水,水滴沿着细长白皙的脖颈滑落至背嵴,又沿着背沟滚落至严宁的手上,与油光发亮的水融在一起。 「阿宁……」他转过头,面颊发红,眼眶含泪,像是乞求,又像是拒绝。 「嗯?」严宁凑近低声道,「别着急。」 「我没有,嗯……"他低头立刻解释,委屈的声音断在中间,抿唇片刻才续上话,「着急……」 严宁心里快要舒服死了,这种明明想要,却总是含羞带怯地不承认的模样,让她内心的海浪翻涌不止。 她收回手,拿出方才修好的树枝,轻轻挨上,有些凉,长秋惊得一颤,眼神惊怕再次回头,可他看不见,颤颤巍巍问道:「是什么?」 「是你自己。」严宁直言,说罢开始小心旋转。 「自己」是什么意思?长秋想起严宁砍下的那截树枝,心跳漏了一拍,她又说道:「长秋,和你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又是什么意思? 长秋觉得他的脑子真的是没救了,他竟然低头看了看,那儿怎么也无法和手相提并论,对内心而言,这个想法有些不可思议,可对于接下来的感受来说,这个想法好像是真的,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突破界限了! 「阿宁,别、别这样。」他踮起脚尖仰起头,试图阻止但手被移开,眼泪滚滚哀求道,「这样,会弄坏的……」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的……」 严宁的话音未落,门外响起「咚咚」上楼声,十分震耳,那脚步冲到了门口。 「他们、哎呀,他们师兄!我回来啦!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啊!」 「哎!你你你、别进去啊!」林可英也刚出门听见声音,赶紧在门口阻拦,虽然他也没见到长秋,但万一人家在里面做些什么事怎么办! 「哐当」一声,门被施青栾撞开了,林可英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 「为什么不可以,我要见我貌美的小师——」他的大嗓门沖了进来,「怎么是你!小师弟呢!」 房间的浴桶中只有捂着上身的严宁,没见到长秋。 「我说了吧,别进来,人洗澡呢!」林可英扶住额头,无语施青栾的肆意妄为,在林可英眼中,师叔比师祖更可怕,此时林可英根本就不敢正眼看严宁。 严宁怒火中烧,气得声音颤抖,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同时,桌上的茶杯凌空飞了出来,气势惊人,直击门口的两人,施青栾很不要脸的一一躲过,全都落到身后客栈的房间,但无辜的林可英被砸中了脑门,连声哎哟。 客栈里的人先是被怒喊吓了一跳,感觉屋子都在嗡嗡震动,随后茶杯穿过门框像是打碎了花瓶清脆作响,楼下和其他房间的人又吓了一抖。 「哎呀!他们、他们师……我什么都没看见!」施青栾提着捂住脑门的林可英立马拉上门,一熘烟就跑没了。 严宁坐在水中,面色气到发黑,怎么就忘记锁门了! 她刚准备起身,施青栾的脚步又回来了,她立马坐下。 「哎呀,他们师兄啊!」施青栾又拖着林可英回来,搁着门臭不要脸地嚷嚷,「我也饿了!我没带钱啊!」 严宁气急无处发泄,伸腿踹向桶壁,水花扑通,水里发出一声挨痛的闷哼声,水面咕嘟连续冒出泡泡,接着哗哗水声。 长秋从水里钻了出来,神色可怜极了。 「咳……阿宁,你踢到我了……」 -------------------- 第74章 覆雨 ===================== 长秋与其他三人坐在客栈楼下隔间,怎么都坐不稳,他身后方才涂的东西湿漉滑腻,轻轻一动就让他难耐至极。 更何况,下楼时,严宁非不让他穿亵裤,这会长衫下就是他光熘熘的大腿,还好冬天衣服层数多而且他衣服本来就长。 「别着急……」严宁贴着他的耳朵。 「不是着急。」长秋捂着屁股委屈解释。 可他真的感觉难堪极了,走起路来别别扭扭,他几度想回房,但还是被严宁拽了下来。 她真的太坏了……那截树枝……怎么能,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原身呢…… 况且还是他自己的模样……那怎么进的去?长秋不敢再想了……此时严宁就坐在他旁边,防佛下一刻就要被捅穿了…… 「还钱。」一旁的严宁抱臂翘起腿,眼神冰冷,看向坐在对面的施青栾,「刚才赔给掌柜的和这顿饭,都得还。」 他们甫一出门就被掌柜堵住,那掌柜一见他们气质不凡,直唿赔钱,掏出算盘指指点点噼里啪啦! 施青栾和林可英两个穷人像罚站一般立在掌柜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赔完钱施青栾死活不说正事,一直问身旁的小二有什么好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小二一来就见这几人组合十分奇怪,四个男人,老少穷富,但一看要掏钱的是那两个看起来俊美不凡的公子,立马来了兴致一直给施青栾和林可英推荐。 施青栾挥手阔绰来者不拒,林可英也在旁拍掌连连称好,不留神已经点了十个菜了! 「说你呢,给你师叔还钱!」施青栾腆着脸,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林可英,「刚才掌柜算帐时,我砍了一半的价钱,那就算我出的!」 林可英面露震惊张大了嘴,立马坐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落他头上了!而且这师祖也太不要脸了,一脸鸣鸣自得的样子! 「哎,不是!怎么就!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无辜的眼神绕了一圈,发现没人理他,挺直的身板泄了气,最后落在了身形僵住、眼神呆滞的长秋身上,「师父……我没钱……」 「嗯?什么钱?」长秋慌忙抬头,眼神转了转,方才他没注意听他们说了什么,「阿宁……我也没钱……」 「哎,这样好,你们内部的问题自己解决!」施青栾表情得意,身子放松靠向椅背,「哎?小师弟怎么一出现就傻傻的,你大师兄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有。」长秋尴尬挥手,眼神瞥向严宁赶紧收回。 可严宁扬起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长秋心中哀嘆,她欺负了……已经这样这样了,还要那样那样…… 「一脸委屈,这还没欺负么……」施青栾咂吧嘴说道,「他们师兄啊,你别老欺负小师弟啊!」 「还说别人呢,臭不要脸。」林可英嘟囔了一句,随即被施青栾卡住脖子,「哎!哎!」 「你个小兔崽子!」施青栾的老腰也被林可英掐住,两人又扭打僵持在一起,互不相让。 严宁见令她不爽的施青栾又挨了骂,一改冷漠,乐呵地看向长秋,意有所指说道:「怎么,没欺负吗?」 说时,严宁趁着对面两人打架,手覆上他的腿,长秋立马紧张起来,按下她即将滑下的手。 他侧目惊慌连连摇头,不时看向对面扭打的二人,又垂眼向下。 可他太乖了,从来不会拒绝,他也不敢用力拿开,眼睁睁地看着她探去,最终还是被她圈在手心。 长秋并住膝,手肘撑在桌上捂住脸,耸起肩膀开始微微发抖。 连唿吸都带着颤。 「来,四位贵客。」小二端着案盘高声走近,「你们点的菜。」 「阿宁……」他用手掌挡着脸侧过头,无声喊着她的名字,眼神慌乱无比。 严宁轻笑一声,把圈住的手收了回来,长秋重重地唿了口气,放松紧绷的肩膀,但他还是有些害怕,悄悄地挪远了一些。 小二逐一上菜,挨个报菜名,对面僵持的施青栾和林可英依旧不为所动。严宁挥挥手,让尴尬的小二别报了,很快桌上摆满了他们点的菜。 「吃饭了。」严宁敲敲桌子,平淡说道,对面二人没有松手。 「吃饭了!」严宁改为冷喝,对面二人立刻收手,互相瞪着眼。 「哼!」施青栾冷哼一声,转头就看见对面的长秋,「哎?小师弟怎么要哭了?」 「我、我饿的!」脸红眼睛也红的长秋拿起筷子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实在太不会撒谎了,低着头自言自语,「嗯嗯,这个很好吃啊,阿宁你快尝尝。」 「小师弟啊,有苦你要说出来啊!」 「闭嘴,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桌菜你们俩今天必须吃完,不能浪费!不然……」严宁紧起眉,恶狠说道。 施青栾这会和林可英缩成一团,看着一桌子菜瞪大眼睛,最后一同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长秋也默默吃饭,哪都不敢看。 严宁怀着美好的心情简单吃了点,放下筷子问向施青栾:「你说好消息是什么?」 见施青栾四处观望,严宁打了个响指,瞬间客栈人声鼎沸的声音听不见了。 「说吧。」严宁道。 施青栾看了看长秋,得意洋洋说道:「就是……你那仙根啊,要是在小师弟神树那修炼,可能用不了五年,那的灵气可真是温润滋养!小师弟以前太厉害了!」 「医仙师父,虽然那里确实灵力充裕……但那只是以前的我。」长秋低头谦虚道。 严宁深唿一口气,对他翻起白眼,「就这个事?」 「这不是好消息吗!这样你们就不用那啥了呀!」施青栾着急说道,理智还是让他保留了话语。 严宁很清楚,如此而言,自己就不用在一两年后走向生命尽头。她余光看向长秋,发现他神情还算正常,除了骚扰过之后,他更加小心翼翼了,甚至坐远了一些。 「哪啥?」林可英讶异问道,「师叔还有仙根!?」 「嘘……」长秋让他噤声。 「给他下咒了吗?」严宁斜眼问道。 施青栾扬起眉,「嗯!还没有呢!现在下?」 林可英悻悻闭上嘴不再追问。 「我早就知道了,我准备在这修炼几日恢復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严宁无语说道,就是这种好消息坏了她的好事。 「你知道了!?」施青栾惊讶不已。 长秋再次解释道:「医仙师父,你来之前,阿宁已经修炼了半个时辰了。」 林可英瞪大眼,没明白长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长秋,比如他怎么成人的,又比如大家都是男人,师叔洗澡为什么还要捂着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哼,真没意思!那我跟你们一起吧,我也在那闭关修炼,我就说小师弟的灵力万中无一的!」施青栾从失落转为兴奋,甚至拍了拍林可英的肩膀,「还有这小兔崽子,你好好带他!天赋么,还是有的!」 林可英勐然被拍了一下,半个身子都垮了下去。 长秋乖巧点头,「我会的,医仙师父。」 「就先这样安排吧。」严宁站起身,拉着长秋准备离开,可谁知拽不动。 「阿宁,我……」长秋面色突然纠结,似乎知道回房间会发生什么,「我……还想坐一会……」 严宁扬起眉,浅笑一声又坐下了,但这回斜撑着头,一直看向假装吃饭的长秋,右手放在他大腿上,手指逐一抬起落下,还在慢慢下滑。 长秋紧张极了,他害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行为,感觉自己的羞耻心每时每刻都在遭受打击。 但还好,她收回了手,说道:「不会疼的。」 施青栾和林可英还在交流哪个菜更好吃时,被这莫名其妙一句打扰,讶异抬起了头。 「闭嘴吃饭。」严宁冷眼看去。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长秋受不了这种煎熬和撩拨,只坐了片刻,红着脸起身离开,严宁立马追上。 她拽着走路步伐极小的长秋进了房,门关上,又确认已拉上栓,她一回头,长秋悄然立在桌前喝水,见严宁看他,立马放下茶杯收拾行李。 严宁走近,他又跑去餵兔子,来来回回几次,最后他无路可去坐在床边,严宁一坐下,长秋立刻合紧双腿。 她有些苦恼,之前在浴桶里就差那临门一下,却被可恶的施青栾打断,现在光明正大的,长秋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又得想想别的办法,可那本画册里就是这样的,那男子用的就是这种物件。 要是那春宫册子在就好了,不对,他只是觉得太大了。 「忙完了?」严宁思索完毕。 「阿宁……」他抿住的嘴唇放开,像是求饶。 「嗯?」严宁取下自己头上的髮簪,将他的头髮散下重新全部绾起,轻抚他烛火下雪白的后颈。 之前在浴桶时,同样是这样随意的髮髻,他俯下身又仰起头,侧身回头探手拒绝的动作与线条,太美了。 严宁决定改变思路,她俯身凑近,单膝嵌在他腿间:「长秋……那你不想亲亲我吗?」 长秋手撑在身后,眼神上下,在唇与眼眸之间来回犹豫,柔情对视片刻,他的下颌慢慢抬起,闭上眼主动吻向严宁。 他吻得很轻柔,一直流连于唇瓣,舌尖探出却又一直后退,严宁也不回馈,他着急起来,杂乱无章的相吻,喉间的声音都委屈了。 严宁察觉到他的动情,左手揽住他的后颈,侵入他的唇腔加深了吻,他耳坠的红珠左摇右摆,声音变得媚惑诱人,膝盖也不住靠拢。 但严宁的右手依旧不老实,不消片刻,他宽大的衣摆乱糟糟堆在腰间,又揉作一堆绽放的浅黄花朵。 两人之间的喘息交叠,严宁还没有说话,长秋却紧抓着床褥,忐忑问道:「真的……不会弄坏吗?」 严宁看着长秋羞怯的眼神激动不已,和她心里想的一样,长秋并没有直接拒绝,她连忙回道:「不会的,它很小的。」 「那我能看看么。」长秋红着脸低声说道,「你说……和我的一样……」 「没有你那么大,长秋,我逗你的。」严宁直言,她说的是实话,确实又减了一圈,但长秋会怎么理解的,她就不清楚了。 「啊……别说了……」长秋听见她这么直接的评价,虽然只有一个「大」字,但脸像火烧一般侧过头去。 严宁笑起来,再次吻了上去, …… 林可英刚轻扫干净他和施青栾点的十几道菜,涨着肚子刚准备回房,回头一看,施青栾竟然表情悠哉跟在身后。 「要干嘛!?」林可英皱起眉问道。 「哎呀,我的好徒孙,我没有地方睡觉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钱啊,而且刚才问了没房间了,这客栈床大,咱俩挤挤就成!」 「不要!」 林可英抱着肩膀连连后退,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人,他和这所谓的师祖不过才吃过一顿饭!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去敲你师叔的门,看你师叔怎么说。」施青栾说罢佯装要走。 「哎哎哎!你别去」林可英连忙扯回施青栾,虽然气得跺脚,但他就算多出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个点去敲严宁的门啊! 「这还差不多!走吧,休息!」施青栾再次得意扬起眉,这小徒孙,太好拿捏了! …… 长秋像是喝醉了一般。 他趴在桌案前,汹涌澎湃的浪席捲他的脑海,似乎大脑也要快要被涨破了,他又觉得自己上当了,方才严宁连哄带骗,吻得浑身发软,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听话般妥协了…… 而且,她说神树树枝做成的东西很小,却一直不给他看,只将他往桌边推,衣摆绕在腰带上,身后凉风习习。 奇怪的感觉挤上心头,顷刻间像踩上云朵一般,根本站不稳。 长秋看着眼前晃动的烛火,内心惊慌,他的阿宁骗人,那神树树枝和她说的完全不一样……他想拒绝,最后却被迫变成了自己动手,只得作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现在他趴在桌上哭红了脸,可严宁在一旁唿吸声都加重了。那木件还在他身间,在一片雪白之中非常明显,他不敢取出,只好留在那,可那木件随着他的啜泣上下起伏。 「长秋……」严宁怔怔靠近,握住了剩余的那一截。 蜡烛跳动的火芯缓缓下降,长秋实在站不住了,湿漉的脸埋在臂弯,浪花从身后连翻打来传到脑海,次次他都像飘在空中。 最后,连趴着的力气都没有,他像是挂在悬崖上不住下坠,甚至快要跪在地上。 在这月色下,长秋似乎醉得很彻底,还在落泪。 严宁没有办法,只好捞起他坐在椅上,他后背靠着桌沿分坐在她腿上。 长秋半睁眼微微喘息,眼泪从脸颊滑落,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衣服堆在臂弯,身前与耳坠上的红珠艷的过分,衣摆分做两边,垂目还能看见。 严宁穿着黑色里衣,两人这会在烛火下一黑一白。 她搂上他的腰,轻声哄他:「长秋……我好爱你,你很好看。」 他似乎从迷幻中短暂的抽离,这才反应过来坐在她身上,氤氲眼眸慌张躲闪,而且她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如此近距离面对,任何表情都能被她清晰捕捉,长秋嗓音低哑说道:「阿宁,放我下来吧……」 严宁手上是那截树枝,她仰头问道:「嗯?刚才你喜欢吗?你说喜欢的话我就放过你。」 「阿宁,我,嗯!」他还在犹豫,但突然扬起下颌,某种感受打断了他的话语。他蹙着眉,咬着唇,泫然欲泣看向严宁,直到神树的树枝一半不见。 严宁抚上他的脸颊,妥协道:「那说不喜欢也可以。」 「阿宁……」他侧过头拖长了尾音,试图逃避这个话题。 但随后像是不回答的惩罚,次次停在浪尖,结果显而易见,他根本招架不住,晶莹的泪光不时落下,可依旧不开口,只用乞求又委屈的目光看她。 似乎他不喜欢的是这个问题。 严宁低笑,戳穿他的扭捏:「是因为不想被放过,所以才不回答的吗?」 他慌了起来,向后撑肘想要落地,却被严宁用另外一种方式制止。 他自然是喜欢的,从他的意识离开神树成为人,他不知道此生的意义和目的。 他喜欢被她拥有、被她掌控,喜欢自己沉溺在她营造的海中无法自拔,将身心完全交付于她。 但羞耻感总暗中作祟……他觉得自己不该被欲望支配而失去理智,这让他说不出这种炙热滚烫的情话。 严宁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我说、我说。」他小声紧张道,眼睛看向别处,「喜……喜欢。」 似乎这两个字打碎了他所有的矜持,他侧头闭上了眼。 「我知道的。」严宁温柔笑起,她的眼神充满爱意,双手各在前后,抬目看着他,「所以……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严宁仰起头与他相吻,他在感慨又上当的同时,整个人又落入海中,随后他的下颌不自觉仰起,眼泪像珍珠一样,嘴唇微张,但说不出话,只能重复一些无意义的音节。但对严宁来说,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呢,长秋。」她神色怜爱,却总是明知故问。 脸色还如此红,真的是醉了。 严宁一出声,似乎是从海里将他迷失的神志拉回,他低下头,喉结滚动,这才想起她问了什么,看了看目前的状况,摇了摇头侧过脸,只剩克制的小口喘气。 「不、不是哭。」是前前后后此起彼伏的浪花太多,脑海里堆不下了,全从眼眶里溢出来。 严宁眼眸似水,温柔问道:「长秋,那还能喊我的名字吗?」 他试图开口说「阿宁」,但全都断在开头,连续发出同样的音节,终于在某个间歇中说了出来,「阿、阿……宁……」 严宁左手与长秋十指相握,他脑袋后面随意绕起的髮髻已经有些散乱了,有几缕墨发落在他身前,髮丝像是被风吹拂来回摆动,让他白皙的肌肤涨成红色。 「阿宁……」他再次低下头,眉间微锁,声音呜咽,他们双目对视,他混乱失焦的眼眸里浪花翻滚,严宁的手甚至被他用力握紧到指节泛白。 严宁拉下他的后颈,吻向他有些干燥的唇,他的闷哼声停在伸出的舌尖上,片刻停滞后,长秋抱紧了她。冬日的雪花阵阵飞起,化成点点水珠。 长秋自然而然的垂在严宁肩头,委屈的抽噎声落在耳边,严宁环住他轻声安慰。 「我好爱你的,长秋,别哭了。」 …… 第二日一早,等长秋醒来,他们一行四人远离平阳镇,准备去往神树。 刚一见面,长秋问向施青栾:「医仙师父今天怎么不太一样了。」 施青栾一改往日的邋遢,衣服头髮竟然全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甚至鬍子都颳了,这会看他的样貌倒有些玉树临风了。 施青栾摸着光滑的下巴,说道:「还不是你这徒孙,昨晚跟他睡了一觉,他嫌我脏啊!」 林可英闻言愣住,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骂道:「你个老头不要胡说!谁和你睡觉了!明明是你昨天没房间,我好心收留,连一床被子都没盖!」 林可英从没和别的男人如此正常的躺在一起。尽管施青栾睡到半夜,手臂甩在他腰上,让他梦中惊醒。但听到施青栾的唿噜声,他放下了心,也在心中检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施青栾一早醒来十分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林可给他扔去水盆,指着他头髮鬍子衣服,连声嫌弃,施青栾这才颳了鬍子洗干净脸。 「嘶……你这小兔崽子……」施青栾转过身,皱起眉,上下打量起林可英,「你又不是女的,两个男人挤一挤不是很正常吗?」 「你!」林可英无话可说,钻到长秋身后,露着脑袋骂道,「老无赖!」 长秋笑道:「医仙师父,你就不要欺负他了,他还很小。」 「谁欺负他了,我还没下咒呢!」施青栾不服输似的侧过身,又觉得长秋也不对劲,「小师弟啊,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还有,你腰不舒服吗?」 「呃……」长秋僵住,怎么每次事情最后都要落在他头上,他看去严宁,却瞧见她背着手抬头到处打量,也不过来说点话,打个岔。 她真的太坏了…… 「我很好!很好!医仙师父,我先带他去修炼!」长秋转身提起林可英,瞬间消失不见,空中只剩林可英惊慌的大喊声。 「他们师姐,你看起来很正常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严宁收回方才幸灾乐祸的眼神,冷冰冰看向他。 施青栾见找不到严宁的乐子,咂吧了嘴,讪讪踏步起身,严宁也跟至最后。 硕大的金色树冠上静坐了四个人,长秋教了林可英一些基本的心法后,林可英也摇摇晃晃坐在一蓬树叶上闭眼打坐。 待到中午用饭后,长秋又带着林可英去周围认识草药,施青栾像个跟屁虫一般紧随其后。 严宁一直在树上,未曾进食未曾休息,晚上也没有回去,倒像是她在认真闭关修炼。 如此三天后,这株復甦的神树,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来者是魔域的二长老殷十一,和严宁救出的那只鹭鹰。 -------------------- 第75章 漩涡 ===================== 不速之客来时正值午后,长秋准备带着林可英寻找草药,施青栾嚷嚷着回去吃午饭,话未说完,他们顿住了脚,只剩林可英一脸茫然。 严宁睁开眼,从树冠一跃而下站定在长秋身前,面前正是殷十一那道可怖的青光眼。 长秋却安慰道:「没事的。」 现下,她在树下缓缓踱步,看着远处长秋的背影,心中慌乱。 殷十一自称两天前听闻神树復甦,特地前来此处打探。其实,他们若要带走长秋,是完全敌不过他们三人的,况且他的身体还是临时的,或者真如他们所说,是偶然相遇,刚好道谢与叙旧? 毕竟殷十一多次放过严宁,甚至在草海时救了她和长秋。 而鹭鹰,它曾称长秋为三十年前的故人,指的就是这株秋叶神树,那年它深受重伤落在此处栖息,意外得到神树给予的灵力,这才得已活命。 殷十一作为鹰化形的人,曾经也在这神树上方的天空盘旋。 「那鸟……为什么还会说话?」缩在施青栾身后的林可英露了出来,「那个……人的眼睛……看起来好可怕,他他是魔吗?师父怎么和他们有关系?」 「是妖,都是妖,一般都在魔域不敢出来,你怎么一天这么多问题……」施青栾翻起了白眼,又看了严宁一眼,揽住林可英的肩膀向一旁走去,「一边去说……」 严宁确实没有在意林可英和施青栾说了什么,看似平静的她,内心思绪翻飞,殷十一的到来像是无法掌控的变数,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比想像中等待的时间要短,长秋转身向她走来,依旧带着浅浅的笑,严宁朝他身后看去,殷十一微微躬身行礼,鹭鹰也垂下脑袋,随即飞入空中只剩背影,她收回向上的眼神,长秋已经立在身前。 若真像他们所说,只是偶然相遇,倒也于情于理,可她内心总是慌张,特别是看到神色如常的长秋。 严宁问道:「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长秋见严宁神情藏不住的焦急,解释道:「真的只是来看看这棵树,毕竟小时候他经常照顾我。他看到我有肉身也很高兴,他也知道是临时的。」 「那魔域呢?大长老他们呢?」 长秋温柔笑起,手掌覆上严宁的脸颊,「他们以为我死了,和当初时命阁的女刺客一起死了。阿宁别担心,当时在魔域我身上有咒术,离不开幽都,他们也没办法。」 他又道:「阿宁安心在这里恢復好了。」 严宁已经三天没见长秋,他掌心的温热,让她冰冷的身体慢慢回温。 「师父,师父!」林可英小跑而来,身后还跟着施青栾。 林可英冲过来就抱上长秋大哭,「师父你还好吗!?臭老头都给我讲了,他们不会带你走吧!」 他们这三天修炼採药,长秋对林可英温和又耐心,从不像施青栾一样动不动就骂他,林可英已经被温柔的长秋折服了。 长秋被突然抱上后退几步才站稳,拍了拍林可英的后背,说道:「不会的。」 「嘶……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叫我臭老头。」施青栾在旁叉着腰。 严宁走到施青栾面前,脸色略有不悦:「你怎么什么都给他讲。」 施青栾扬了扬眉,坦然说道:「反正都是小师弟的徒弟,以后也要回凌风轩,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是吧?他们师兄?」 他意有所指,无非说严宁是女儿身,看来这事林可英还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那还是一直不知道的好,林可英可是递过那个小圆盒的人…… 「好了好了,别打扰你师父师叔腻腻歪歪,走吧小兔崽子,师祖饿了,该吃午饭了。」施青栾走近扯开林可英。 林可英不情不愿地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跟着施青栾先离开了神树。 「阿宁饿吗?」长秋走近严宁,「你已经三天没休息了,都瘦了。」 严宁这才笑道:「一直修炼没什么感觉,仙根稳固了许多,看来此地不能多留,等再过一日,我们就去仙云宗找徐明非。」 「不着急的,阿宁,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再多修炼几日也好。」 严宁看向神树又落回长秋,在他鼻尖轻点一下,「那怎么行,等搞定这些事,我们再回来。」 这蓬巨大的神树果然不同凡响,她在心里盘算,如果真的按照现在修炼的进度,或许不到一年,仙根就可以全部恢復。 等长秋恢復身体,报完她的仇,就可以安心在大悟休养,再回凌风轩,那是他们现在的家。 长秋握住方才点上鼻尖的手,眼神闪闪问道:「那阿宁……今晚回来吗?」 「嗯?」严宁笑着凑近长秋,「晚上?」 「啊……」他立刻慌乱起来,眼神躲闪,「我、我只是想你了而已,没别的意思。" 「想我什么呢?」严宁贴在他发红的右耳浅浅问道。 长秋愣住,他想起三天前的事不由得夹紧身后,第一次用那种东西……真的太大了,而且又被折腾了好几次,那天早上醒来他连碰都不敢碰,不过,坏倒是没坏,一天就好了。 「不、不是,不是,阿宁你想哪去了……」他立刻退开,但手被严宁牵回,她环上了长秋的腰。 「我也想你了……」严宁靠在他颈侧,「晚上回去看你。」 长秋现在就开始紧张了,喉结不住滚动。 严宁无赖似的抱着他取了会暖,才回到神树树冠上闭眼打坐。 正值冬日半下午的金色暖阳,她心里热乎极了,方才短暂的温存,让她此时心猿意马,脑海里都不是神树流转的灵气,而是长秋的模样。 她定了定神,准备突破仙根的下一阶段,今日之后,仙根就能在督脉上流转至神道,如此,修为也将大进一阶。 她闭上眼,在虚无之中,神树所散发的灵气再次环绕收在颈后,缕缕滋养着她的仙根,缓慢冲击全身的灵脉。 可逐渐的,脑海里闪过一些奇怪迷濛的画面。 白光之中,浮现出缥缈的烟雾,她伸手挥散,面前却浮现一件横摆的剑刃。 是肃清剑……她从一双手上接过。 那人一身净色道袍,年迈白须,但气势磅礴,颇有仙家道骨。 她低头,看见了自己跪着的膝盖,是在行礼,她抽出剑端详凝视,剑刃反射的天光里逐渐出现自己的脸,一样的清淡模样,但眉间……不,不是她……是她! 那个女人,依稀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严宁慌忙收回心神,但此时已晚,督脉的神道穴被突破,身体涌现一股汹涌的灵力,像洪水一般沖得她记忆七零八落! 她像跌进漩涡,头晕目眩爬不出来了! 「师妹,你这把剑看起来真不错。」 她放下剑,潇洒收剑回鞘,单纯平和的脸消失在银白的剑刃上。 「师父给的,是不是很羡慕?」她对一个样貌英俊的少年问道。 青衫乌髮,头上一顶极其温润的白玉发冠。 「那自然是羡慕,这可是师父最爱的宝贝,我从小跟着他,他都不愿给我!你才开始修炼三年,就能如此境界,想来定能早日入仙,师兄真为你高兴!」 她刚得意笑起应声,可下一瞬后退问道:「你……为何叫我师妹?」 这人她不认识,但又觉得熟悉。 「师妹,你是不是太累了,我知道,近日你闭关修炼过于辛苦,师父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 少年神色认真,轻轻拉起她的手,一步步消失在白色尘雾里。 再度挥手散开,又是另外的场景。 「师妹!你太厉害了!这只魔兽可是山谷中的领袖,你竟几招就制服了!」 依旧是那个少年,萧瑟夜风中,他青衫飘扬,剑刃带血,脚下是一具噬血雪狼的尸体。 她低头看去,自己刃下的雪狼尸体颇为庞大,银色皮毛油亮,双瞳只剩黯淡的红光。 「哼,这等货色,在我肃清剑下怎可活命!」她的语气透露出少女的骄纵与得意,「师兄也厉害,那几只可都是你杀的!」 青衫少年听罢,手挽剑花,光华流转下眉眼中满是潇洒肆意。 「嘶……」她嘴角刚勾起,右臂顿时一痛,侧目看去,浅紫色的衣袖有几道颜色加深,手摸上一看,是暗红的血。 「师妹!这雪狼领袖的血可是有魔性的!」青衫少年扔下剑连忙跑来,撕开她的左肩,伤口是几道极深的爪痕,还飘着缕缕黑气。 她头晕发冷,内心却变得狂躁,身体不支跌入陌生又温暖的怀里,她看着记忆不清的脸颊,迷茫问道:「别碰我……你到底是谁?」 「师妹!」少年面容焦急,「你胡说什么呢!?我得救你!你真的开始中毒了。」 他割开自己的手腕,泪泪鲜血滴落在雪狼划过的爪痕上,又将手腕伤口放在她嘴前,她随即咬了上去,瞬间心头狂躁开始消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再次睁眼,只看到面色煞白的少年关切的模样…… 又是白雾。 「师妹,这个……送与你……」 少年眉间的青涩淡了不少,俊朗的脸此刻有些羞红,他递过来的手心里,是一根紫色鸢尾的髮簪。 她笑起来,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但瞬间难以置信捂住嘴,慌乱间髮簪摔落地面,那紫色变成了红色。 「师妹,你你……你先拿着吧。」少年捡起来塞到她手上,飞快地跑开了。 她看着髮簪愣神,她不太明白,髮簪为何会变色,从鸢尾变成了一枚红珠…… 红珠?奇异的感觉升上心底,她还没来的及感受,仿佛又置身别处。 「师妹,你最想做什么?」 少年已是近二十的模样,丰神俊朗,他看着夜空,眼眸中似极夜明星。 「自然是得道成仙,师兄,我生来就是要成仙的!」她抽出剑,挥舞中附上月华,「你我一同做神仙道侣,岂不美哉!」 「可传闻,天道安排的渡劫极难,稍有不慎就走火入魔。」 「我是何人,师父可说过,我与师兄弟妹极为不同。」 …… 「师妹,你为何要杀他?这人不过是为了报仇,杀的也都是该死之人啊……」 「他渡劫失败,自甘入魔,就算百种无辜,多番受辱,也不能行此差错,自是该死。」 …… 「师妹,师父说我们该成亲了……」青衫师兄成熟风范,眉眼如剑。 他深情看着她,「你我已同行相伴十几载,我愿与你双栖一生,可好?」 …… 烛火哔剥,似乎等待了很久,面前红纱掀起。 「师妹,今夜你真好看。」 他也一袭红衣轻轻靠近,眼眸中的她身穿红色嫁衣,却心神不宁。 他见状说道:「师妹,别怕。」随后他吻向她,手伸向她的衣襟……那双手覆上身体时,陌生的温热感她顿时觉得不对。 可她没有拒绝,反而十分沉浸,这让她心里的恐慌徒然升到了极致。 「别!别碰我!你到底是谁?」她突然推开身上的人,扯过衣服挡在身前,浑身战慄。 师兄变得讶异,他俯身过来安慰道:「紫姝,你怎么了,今日是我们成亲之日,我们应该做这些正事了……」 紫姝……那紫色鸢尾…… 帐暖烛消,灯火灭尽,严宁吐了出来,跪伏在神树上不断干呕。 -------------------- 第76章 抗拒 ===================== 眼前除了那场千年前的春宵,严宁什么也看不见,她与他云雨巫山,共享人间乐事。 脑海里的她面色绯红,喘息密密麻麻,时间像是压缩成一瞬,所有的声音同时灌进耳朵。 树上的严宁呕得脸颊通红,眼角溢泪,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心中也一片恶寒,她不是紫姝,对那个陌生男人莫须有的爱又起底于何处? 她下意识撑着手向前爬去,想要逃离这场被迫赋予的情.事。 长秋……她喃喃做着口型,但他的面容竟然一时想不起来。 随着脑海春帐里的声音达到了巅峰,严宁的心坠到了谷底,连同她此时的身躯一併下落。 她从巨大的神树树间摔了下去,生理潜意识的失重反馈,让她视线暂时脱离回忆,眼前是拉长的金色线条。 坠落中,一片金叶被她抓在手心。 长秋……他的身影终于出现了,面前出现几滴飘扬的泪珠,严宁自责于刚才为何想不起来。 「呃!」 严宁撞到一截树干,腰间勐然一痛,随即跟着纷纷落叶「噗通」摔在地上。 叶片缓缓旋落在她蜷起的身上,她不得动弹,窸窣中,泪光里巨大的金色落木,被叶片覆盖了。 痛感让她暂时隔绝了涌入的回忆,而那场情.事,已结束于渐平的唿吸声。 可仙根还在不断扩散灵力,不属于她的记忆还在浮现,这让她身在漩涡无法离开,整个人卷在中心,水已经没过了她的头顶,只剩高举的手臂,那旋起的水花,拼了命想沾染她最后手心里那枚叶片。 青衫男子是谁? 她与他相遇、相知、相伴、互表心意,她与他是人人羡慕不已的「神仙」眷侣。 严宁已没有勇气质问对面的男人,她只想逃,这强行灌入肺的水让她的灵魂撕裂,不如直接溺死,她想。 可飞扬的记忆碎片中,爱逐渐生出一抹抹恨与怨。 …… 「姝儿,你进步颇深,到时仙云宗可要託付给你,我活了太久,应当重入轮迴了。」椅上的白须宗主说道。 紫姝停滞,躬身行礼,「师父,您为何不应劫做天上逍遥神仙。」 「姝儿,你还年轻,等你也入半步登仙之境,做个长命之人,替我壮大宗门就好。」 紫姝当即跪下,「师父,恕紫姝无法从命,我生来便是要成仙去那云端之上的。」 …… 「师妹,为何一定要成仙?你众多弟子,都要弃之不顾吗?」师兄扯过她的手臂。 紫姝甩开手,「云辰,人各有命,各有志向,你不是曾经答应我一同成仙吗?」 …… 「紫姝……我们要个孩子吧。」名为云辰的师兄靠近床上的她。 「孩子?」她扶住额头,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清醒,「不,我不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 「紫姝,唤她婉儿可好?」 「……好。」 …… 「紫姝,你为何要杀师父!」云辰拦在师父身前,徒手握住剑刃,「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带你回来!」 紫姝手握肃清剑,「他渡劫失败入了魔,入魔之人必须死,否则祸乱天下,宋云辰,让开。」 「那这些师兄弟……还有婉儿呢!」 她顺着宋云辰目光低下头,脚底是带血的三岁女童……她身上缭绕着淡淡黑气。 她抬起头,空中魔气缭绕,遮云蔽日,肃清剑一挥,这魔气似乎消散了。 宋云辰喃喃:「紫姝,究竟谁是魔,谁又入了魔……」 剑刃再下三分,割破了云辰的手掌,师父咽了气,成为了一具尸体。 突然,地动山摇,厚重云层中散下一道光线直逼向她。 在仙云宗的血海下,极北的风颳来,她神情平如静湖。 …… 回忆戛然而止。 「师叔!师叔!你怎么躺这了!?」 她脸上散落的叶片被扫开,光线闯进半睁的眼眸。 严宁的眼睛动了动,不知从哪聚回神,冷漠开口:「师叔……你在叫谁……」 林可英吓坏了,他只不过回来取片神树叶子,却不曾发现落叶中缩着一个人! 不凑巧的是,这人竟然是他的师叔严宁! 最奇怪的是,师叔不记得他了?! 林可英连忙将严宁扶起身,抬头看向上方有些空洞的神树,在她眼前挥手,「师叔你是摔傻了?是我啊,我林可英,长秋弟子啊?」 长、长秋? 他…… 严宁看回林可英,挥动的手后他的脸很陌生。 她也想不起来长秋的模样了,脑海中还不断有人质问她为什么,口口声声都是「紫姝」,严宁呆滞的神情突然慌乱起来! 「长秋……长秋……」 她口中喃喃,双手埋进发间,眼神茫然无措。 她在纷乱的记忆中疯狂翻找,可翻出的都是那个男人的模样! 不属于她的回忆太多,与没有意义的二十年和几个月短暂的自我人生相比过于庞大,似乎是压倒性的地位。 间断零碎的记忆沖刷着脑海,仿佛要洗去她的人生,洗去她自身的感情! 严宁试图回想三天前长秋的模样,却翻出千年前那场初雨情事,相伴二十余载,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婉儿?她捂住自己的小腹,心中恶寒遍布,冷汗直冒。 她身心抗拒,又开始俯地干呕,脸憋得通红,头髮已经被她抓散,断髮丝丝飘落雪地。 林可英恐慌极了,不知所措拍着她的后背,还在慌张喊她。 「长秋……」她痛苦低哑重复,眼泪从眼眶滑下。 她必须做点什么去对抗反覆沖刷的记忆,她放下手到处找剑,可一看到是肃清剑,烫手般勐地扔远,随即直接用手掐住后颈! 是它,是仙根带来的记忆! 林可英视线刚从扔出去的剑转回,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严宁跪在地上痛苦呻.吟,后颈指尖下已经掐出了血痕,防佛下一秒就要把脖颈掰断了! 他连忙抓回严宁的手腕,「师叔!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严宁咬着牙面颊发抖,红眼看向林可英,失去痛苦的感受她更加抓狂了! 此刻,只有痛才是真实的。 她眼神四处乱瞥,目光落在了林可英腰间挂着的小刀,那是专门买给他处理草药的。 严宁一把抓过,握起刀柄就向颈后刺去! 林可英慌了神,见拽不过她拿刀的右手,连忙握住刀刃。 「啊!师叔!你别这样……你要是这样死了,我怎么跟师父交代啊!」林可英咬牙忍痛说道。 严宁突然清醒,她不能死,她死了,长秋就死了…… 她抽出小刀,林可英痛叫一声。 接着,严宁闷哼,那扬起的小刀刺入她的大腿,热血从伤口涌出,似乎是疼痛不够强烈,她又连刺好几下! 林可英因为手被划流出泪来,睁开眼又被更疯狂的严宁吓傻了,小刀次次没入她的大腿,雪地染了红,但她下颌上扬,嘴角甚至牵出笑容! 像是从痛苦中寻到一丝欢愉。 小刀再次带出飞扬的血珠,林可英流血的手勐地抢过,扔了出去。 严宁手中空空,看着雪地上的小刀,无助地哭了出来。 长秋的模样又消失了,他轻轻唤着「阿宁」,可这声音越飘越远,像是抓不住了,只剩他远去的背影。 他身后盘起的墨发上有一点红,她颤抖的手从歪斜的发冠上取下那枚髮簪。 是它,盘起的墨发上就是它,簪上红珠像他的唇色。 严宁怔然看着,心头终于有一丝澄澈,「阿宁」两个音节出现在她的脑海,对抗着不断出现的「紫姝」。 「师叔!你清醒了吗?!我去找师父……你等我!」 「别!别叫他,施青栾!去叫施青栾……」 林可英茫然点了点头,捂着带血的右手转身就跑。 严宁用髮簪再次刺进大腿,簪上的红珠时隐时现,变幻莫测。 寒风吹在她苍白失色的脸颊,下一刻,她拔出簪子,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 第77章 分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 施青栾刚落下脚,就看见一堆落叶中的严宁,她衣服的颜色太深,若不是腿下沁了一地的血,一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他步伐加快,走近才发现严宁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头髮也散开了,胸口插着她发冠上那支红珠髮簪,施青栾刚想问话,却见她大腿上也满是血洞,泪泪出血,还冒着热气。 施青栾蹲在她身前,问道:「他们师姐,你……怎么了?」 严宁听到称唿睁开眼,眼神从茫然变成肯定,仓皇笑了一声,「你来的可真慢……快给我消除记忆。」 她言简意赅,从施青栾身后看到了长秋,心跳动了一瞬,但他没有上前。 或许是林可英转述了严宁说的「别叫他」,长秋很听话地站在远处,正在帮林可英包扎手上的伤口,寒风吹起的头髮遮住了他的神情,但他的手在颤抖。 严宁赶紧低头,她这模样,糟糕透顶。 「是仙根?」 施青栾伸手探去她后颈的仙根,结合林可英描述的情况,心中已瞭然,但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难道那人上辈子投胎没喝孟婆汤? 「你在对抗她?」施青栾低声问道,「那个女人?」 「……别废话了,她的记忆想代替我……」严宁吞吐了一口气,右手转起那枚血肉里的簪子,五官瞬时扭在一起,脸颊上的白又灰了几分,「再不动手,你就没大师姐了……」 施青栾见她这动作,心中一惊,看来比想像的更严重,他手忙脚乱施出法决,青绿色的灵力如火焰般飘在他手心。 「你这个情况太特殊,仙根还在,我只能帮你阻隔,她的记忆……你可能还是会看到。」 严宁有气无力点点头,心中惨然,这总比失去自我强得太多。 施青栾手一抬,青绿色的火飘进严宁的眉心,冲进了内心深处。 那些零碎的记忆没有消失,它们如有生命般想要缠上她,然而一道无形的墙护住了她孱弱的灵魂。严宁防佛凌空看到了紫姝,她挥剑的模样淡然决绝,神态倒和严宁有几分相似。 若不是她们长得一样,竟有点像在观看别人的人生。 严宁唿了一口气,那种眩晕又窒息的溺水感终于消失了,但灵魂受到侵犯的噁心与惧怕,还留在她胃里,让她时不时想吐。 「这仙根,毁了会怎样?」她问。 「……你就是靠它护住心脉,没了它,估计活不了几天……」施青栾犹豫,他回头看了看长秋,「我建议你还是别这样做。」 「我知道,不用多说。」 「你的仙根才恢復至神道,要是全恢復,你可能……」施青栾眉间不忍,探查她腿上的血洞,「他们师姐啊,你可是真够狠的……」 「不要了……有几年活几年……」严宁平静道,「别告诉他就行。」 失去自我苟活一辈子,还是保留内心潇洒一两年,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用选择,强迫她变成他人,这种虚无的存在还不如去死。 「他是单纯但他又不傻,「施青栾抬头直言吗,「你的情况他还不了解吗?你这样藏着掖着还不如说开了。」 确实,长秋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事,他每天都很开心很快乐,但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严宁听言看向站在远处的长秋,她强忍痛苦,不想过于脆弱,但他们眼神相汇那刻,严宁心里生出渴求,一直干燥的眼睛也倏地湿润。 下一瞬长秋就飞奔过来,眨眼间靠在他怀里。 他是知道的。 「阿宁……」他声音颤抖,却尝试抿出笑容,「没事的、没事的,」 他亲自拔出那根他送的红珠髮簪,回了客栈。 「长秋……」严宁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声音浅浅的,像飘在鼻尖。 长秋伸向衣襟的手停住,急忙抬头说道:「我,我可以闭眼,让我帮你好不好……」 「不是……你叫叫我,我想听……」严宁低声一笑,无力的手够上他的胸口还揉了两下,「再说了,在浴桶里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现在有什么不能看的?」 「阿宁……你……」长秋哽咽中带着嗔意,「这样了都不老实……」 「哎呀,大师姐重欲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喊喊。」严宁大概也是没什么顾忌的了,脸皮越来越厚,瘫在床上胡言乱语。 「好,阿宁,阿宁……」长秋又靠近了一些,将严宁的手掌贴在胸口,「阿宁想怎么摸都好。」 严宁心满意足频频点头,手又沿着衣襟伸进衣服里,看到长秋耳根发红,似乎伤口都不疼了。 在他一声声的轻唤中,严宁像是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她真正的名字。 很快,她双腿与身前已经被长秋上好药裹好了绷带,施青栾配的药,休息两天就可以痊癒,连伤疤都不会留。 现在她光熘熘地缩在长秋怀里,胳膊从他的衣襟里伸去,贴着温热的皮肤绕在他背后,脸贴在他紧实的胸膛前。 他浑身还散发着淡淡的树木香气,让她心底的恶寒与反胃压了下去。 「阿宁,能告诉我吗?」长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看见的。」 「长秋,我可能……以后——」 「嘘……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先让我看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严宁的厚脸皮这会变薄了,那个女人顶着自己的脸和别人帐暖春宵,甚至有了孩子…… 她扭捏开口:「她和别的人……」 「阿宁,她又不是你。」他笑道,一语道破她的紧张。 严宁挪到长秋面前,小心翼翼地在他眉间点了一下,他闭上眼,看到了不属于她的零碎回忆。 严宁忐忑看着长秋平静的表情,直到他睁开眼,像做错事的小孩,连忙将额头抵在他怀里。 「阿宁,我想送你个礼物。」他轻笑一声宠溺道,「我们去识海吧。」 他们在空荡的识海见面,严宁不解问道:「什么东西要在这里送。」 长秋笑着摊开手,掌心是他的元神,他皱起眉,突然间从中分出一缕魂魄。 「你做什么?」严宁惊慌不已。 「阿宁,」长秋将这缕魂魄推至严宁身上,他走近道,「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完整的,不用握着那片树叶了,这才是真正的我。」 严宁用本体感受了一下,她这才发现自己从树上跌落揪下的那枚叶片,一直捏在左手不愿松开。 她慌忙召出元神,长秋那缕魂魄绕在元神内部,像一颗定心丸,加强了施青栾隔绝记忆的屏障,灵魂深处全都是他的气息。 「长秋……你怎么……」 严宁内心感动万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定定地看着悬在两人之间的两颗元神。 他们确实分不开了。 可突然,这两颗元神一靠近,像久违了一般立刻紧贴在一起,甚至快要变成一个,此消彼长互相吞没,像极了耳鬓厮磨,似乎正在水乳.交融…… 但她的元神似乎更加主动一些,快要将他的完全包裹了。 严宁心底勐烈升起惬意与舒爽,和看着长秋被浪潮侵袭的感受一样,不,还要更强烈一些,甚至自己也在发颤。 他们同时睁开眼。 「阿宁……这是怎么了……」长秋面色红润,唿吸发抖,身体紧跟着发烫,「为什么……」 「应该……是神魂交融,舒服吗?」严宁思索道,但内心检讨,或许自己真的是太重欲了,连元神都克制不住想要欺负他。 「嗯?啊……阿宁,我不知道,阿宁……」他不知所措地环住严宁,软软糯糯地重复她的名字。 他大概是没意识到他舒服的时候,总爱这样哼哼唧唧地喊。 长秋像是陷入温暖的洋流,浑身发软,她像水一般缓缓地包裹全身,两人什么也没做,只是元神相贴,可心神酥酥麻麻像是化开了,两个人融成一个人,连气息都分不清谁是谁。 「长秋……你怎么这么好……」 严宁飘飘然凑近他发颤的唇,轻轻缓缓地吻起来,或许是伤得太重,她第一次吻得如此温柔,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胸口的伤是不疼了,但醒来就要和长秋贴在一起,一直赖在他身上不让他走,直到施青栾要进来查看伤势,大汗淋漓的长秋才被解救。 长秋挣扎去开了门,施青栾指着他额头上的汗疑惑道:「嗯?小师弟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修炼、修炼……太累了,医仙师父。」长秋双腿发软,扶着椅背。 严宁就躺在床上看说谎的他,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等到了傍晚,长秋又被休息的她拽了过去,好几次在迷迷煳煳中睡着,但只要他醒来,严宁就立马缠上,整个人被他反拥着后背。 「长秋……我还想……」她抱着长秋低声乞求,但行动霸道直接,亲吻的同时又和他元神相贴。 「阿宁……」他双手收在胸前攥紧手指,面色绯红,「我们,能不能……」 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严宁的元神一次次包裹又冲进他的元神里,而他还没有找到控制元神的方法,甚至没有功夫去找,只能无力地被她支配。 终于,严宁放开了他的元神。 他的脑海快要被识海里元神相贴的感受热化了,意识早已瘫成一片散沙。 神魂交融真的太上瘾了……严宁想。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又按在下面欺负了他两次,最终以他昏睡告终,毕竟他从昨天开始就被如此,真的太累了…… 终于迎来清晨,严宁身体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紫姝的记忆隔绝在外,再也无法骚扰她的灵魂。 她按着时间上的碎片,与睏倦的长秋和施青栾重新整理目前紫姝的前半生,林可英跟着长秋,也坐在一起。 「紫姝天资聪颖,从小被仙云宗的宗主和弟子宋云辰所救,两人相伴数载,最后情定终身。」 「但紫姝心高气傲,不愿承担宗主重託,一心想要飞升成仙,云辰为留住她,大约是下了药,让紫姝怀孕生下了女儿。」 「我能感受她的不甘,但最后,应该是她血洗了当年的仙云宗。」严宁停顿了片刻,沉下眉,「她当时的意思是,仙云宗宗主入了魔,可她连自己的女儿也杀了。」 「那然后呢?她飞升成仙了吗?」林可英觉得在听话本,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续。 严宁端起茶杯,说道:「不知道,但最后天空洒下金光……或许这就是她的劫,不太清楚成功与否。」 「这么看来,像是你对不起那什么宋云辰啊?他可是从小跟着师父长大的……师父没了,师兄弟没了,女儿也没了……」施青栾摸着光滑的下巴,见严宁眼神不善,恭敬改口,「错了错了,是她……是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她到底要我做什么?」严宁放下茶杯,凝视摇晃的水面自语,似乎想与记忆的主人对话。 「啊!我知道了!话本都是这样的,不是重续前缘,就是报仇血恨!」 林可英按着话本的节奏推测,结局无非是两人冰释前嫌重新归好,要不就是一方报仇血恨,相忘于江湖。 「不要乱说。」长秋轻咳一声。 林可英立马捂住嘴,但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眨起眼睛:「可这事,和师叔有什么关系?那个人不是女的吗?那叫云辰的人又是谁?」 严宁思忖冷笑:「云辰……就是仙云宗的现任宗主,方明烨。」 「什么!?」林可英难以置信站了起来,「那他岂不是——」 长秋连忙把他按下,又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低声。 「没错,他活了一千多年了……」施青栾沉下眉,「我也要找他麻烦,他当年杀了我师父师娘,但是还是等你去云京办完自己的事,这样稳妥一些,他们师、师兄。」 严宁点点头,指着林可英道:「把他跟兔子带回凌风轩,别跟我们去云京了,太危险。」 「我不我不!师祖天天欺负我,」林可英疑惑未解,先害怕了起来,扒在长秋身上嚎啕大哭,「我要跟着师父!」 -------------------- 姐妹们!新年快乐呀! 番外要写个灵魂互换,真精神gb,身体bg(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3-01-18 12:14:18~2023-01-21 12:0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男朋友还在上幼儿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云京 ===================== 越往南行,气温逐渐回暖,等到了云京,已经看不见雪了。 正午,严宁从云雾之中落下,远处山脉层峦叠嶂,树木郁郁葱葱,仙云宗正隐没在远方的雾气中。 这里果真山灵水秀,空气清幽。但和紫姝的记忆有些不同,千年前的风萧瑟、干燥,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寒冷。 严宁落下地,不远处正是南方最大的城镇:云京。 「阿宁,冬天的南方果然不一样,你看树还是绿的,这还有花呢!」长秋落在身后,走至严宁身边一同遥看云京,刚转过头,眼眸里是树丛间的白色叶子花。 那花瓣像是三片白色的叶子,和长秋的袖摆很像,严宁折了一只递给他。 「怎么,今天腰不疼了?」她小声调侃。 昨天晚上他们休息在外,严宁真的不打算对他做什么,但他一到傍晚就缩成一团,连唿腰疼…… 「阿宁,小点声……」长秋拿着绿叶白花遮住脸。 「师父师叔!你们真是了不起,飞得这么快!」 林可英背着行囊跑了两步越过他们,回头招手兴奋道:「快呀快呀!」 严宁嘆了口气,前天出发时林可英死皮赖脸地缠着长秋,扒都扒不开,直到施青栾带着兔子离开他才松手。 「走啦走啦,阿宁。」长秋见她被林可英吸引注意力,赶紧逃开走在前面。 大抵是临近年底,城门口人来人往,可来往的人群中不乏众多修道之人,还有些带着伤势离开的。 「怎么这么多修士?」长秋抛出疑问,严宁也有些讶异。 林可英转过身,像是看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无语说道:「仙云宗每年这时候遴选弟子,你们竟然不知道?」 「遴选弟子?」 林可英两手一摊,得意至极,「对呀,不然我前段时间为什么那么着急,再等过几天就结束了,不过嘛,我已经有师父了!」 云京城很大,商贩们为了迎接近年岁的氛围,红灯笼早就挂了出来,每条街道都热闹非凡,新奇玩意屡屡映入眼帘。 林可英似乎很熟悉云京,他拽着长秋到处介绍,边逛边品尝小吃,严宁像是管着两个小朋友的长辈,跟在身后连连追赶。 但她也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想起了凌风轩的众人,等她办完事回去,是该给他们带些礼物。 她喊住凑捏糖人热闹的长秋,桂花屑还沾在他笑起的嘴角。 她给赵念双买了件搞怪面具,很符合她乖张的个性。长秋给萧季业挑了把山景摺扇,寥寥几笔点出远山黛色。还有……施青栾,严宁一想起他就暗中咒骂,还真不知道给他送点什么。 只好先把摺扇和面具给林可英让他放进背囊,长秋见状连忙伸手去抢:「啊!我来我来!」 「不用师父,这种小事我可以的!」林可英别过身,准备打开身后的背囊。 「等等!」严宁也想到了,连忙说,「你把行囊给他。」 林可英一脸疑惑从肩上取下,长秋赶紧接过,背过身将两件东西快速塞了进去,而后面红耳赤抱在怀里。 那行囊里除了简单的衣物,前几天收集的草药,还装着神树树枝做的木雕,虽然和衣物裹在一起,但长秋还是很心虚,毕竟……这种东西怎么能拿出来见人? 更重要的是,这件东西和他一模一样啊! 严宁见他如此紧张,忍不住笑意嘴角扬了起来,转头看见卖古玩玉器的店铺,门口也摆了个摊子,卖一些零碎不值钱的小玩意招揽顾客。 一边还堆了一些玉石胚料,其中一块纯白的脂玉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她蹲下身细细打量,形状是个方柱,光泽滋润,状如凝脂,和手掌一般宽。 「阿宁,要给医仙师父送玉吗?是挺好的,」长秋抱着行囊靠近,指着一边雕好的把件玉佩,「到是不是应该买现成的?」 严宁看了一眼,虽然施青栾老大不小了,但这种常规的东西总觉得不适合他,甚至没有赵念双那件面具有意思。 「当然不是……我想……」 严宁从雕好的玉器中收回眼神,拿起那块脂玉胚料放在手上比量,回头看向长秋,目光从他单纯的眼睛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了他细腰下。 她狡黠一笑,又回头打量那玉,似乎在想做好的样子。 长秋见她这样笑,顺着她刚才的目光低头看去腰间,心中大惊!羞红瞬间爬上了他的脸颊。 不会吧? 「不、不行!不行!」他抱着行囊急忙蹲下,将她手上的玉石胚料放下。 「为什么不行?」严宁转头看他,他低头红脸挪开了视线,又道,「你看,它这么白。」 她又拿起那块胚料,放在长秋手上,他像是摸到了什么不可说的东西一般,瑟缩撤回手。 长秋刚准备说话,他先转头确认林可英在身后卖艺的人群里开怀大笑,这才结结巴巴说道:「阿、阿宁,你已经有这个了。」 他揉了揉行囊,示意里面另他害臊的东西。 「不一样,这个多好看,跟你一样白,还很滑。」严宁上下摸着润如油脂的表面说道。 长秋见这种动作,脑子又不够用了,慌得不得了,随便找理由:「它……太大了!」 「大吗?当然要加工的啊,你看,最前面还有些粉色,和你那里一样,应该——」 「啊啊啊!阿宁别说了!别说了……」长秋双手捂住耳朵,正午阳光下,他的脸瞬间涨成一块红布,羞恼中要挤出泪花。 粉色……他脑海里都是她握着自己的模样,那前端的粉色小口防佛还滑落着水珠…… 不不不,晴天白日,怎么想到这些了!长秋在心中把自己教育了一番,努力想着一些君子端庄、雅正之词。 「哎呀!客官!」 门口打盹的伙计听到动静冲过来,例行说起了贯口,「哎,这两位公子,您真有眼色!这可是羊脂玉,白玉之最呢!您准备雕什么物件?把件还是玉佩?本店有功夫最好的老师父,定能栩栩如生!」 栩栩如生? ……长秋刚刚勒令自己收起的思绪又乱飘起来,似乎那粉色小口一开一合吐出了雪花! 更关键的是,这东西是要……是要被她用来……那不是更像自己玩弄自己吗!他内心要崩溃了! 「我们不买!」 「怎么卖?」 「阿宁!」长秋继续捂着耳朵嗔怒道。 伙计说了个数,严宁慢悠悠掏出仅剩的银子,但她发光的眼神黯淡下去,因为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能便宜些?」严宁试探。 「客官,这可是老闆定的价,再说这可是秀华山的玉,公子应该听说过的,那都是那些厉害修士做玉佩,玉首用的。」 「你看,这前面沁了色。」严宁试图砍价。 那伙计把胚料从严宁手中抽走:「客官哎,这就算去了也便宜不了多少,现在这人多,要这些充场面的可不在少数!」 「哼!」 「买不起……买不起……阿宁,我们走了……」 严宁像个小孩子一样皱起眉撅起嘴,却立刻被脸像浸在热水中的长秋拉走了,林可英回头发现没了踪影,赶紧嗷嗷跟上。 「我真的很喜欢,长秋……」 严宁右手被长秋拽在身后,趔趄的身姿低头数着左手掌心的碎银子。 「不许买,不许买,不许买……」 长秋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像是和尚在念诵静心的经文。 「要是卖掉了怎么办……长秋。」她收拳,失落突然变得激动,「要不我们晚上偷回来吧!」 「阿宁你……」长秋突然停住脚,回过头极其无奈,「……有这么喜欢吗?」 「嗯!」严宁撅嘴点头,在长秋面前,她的情绪越来越外显了。 「怎么能偷呢……阿宁,我们真没那么多钱……等我们有钱了再买好吗?」长秋耐心哄她。 「师父,你们要买什么?」林可英终于追了上来,「钱不够吗?你之前说那些草药和丹药可以拿到云京卖的呀!」 「你……我……阿宁……他……」 长秋的脸瞬间又红又白,再次拽着眼神亮晶晶的严宁加快步伐。 林可英纳闷跟在身后,想往前看看情况,可总追不上长秋的脚步。 直到找了好几家客栈,长秋才停下了脚。 「完了……」长秋不知喃喃些什么,接着道,「我们好像没地方住了。」 仙云宗作为天下第一宗,因为遴选弟子的缘故,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 林可英冲到他们面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大声安抚:「哎呀!师父你就愁这件事吗?我带你们找地方,我以前在这待过几年的,我可是有关系的!」 …… 严宁抱臂立在一栋三层楼阁前,嘴角抽动,心中满是揍林可英的冲动。 这牌匾题着:鸾凤楼。 一看就是烟花风尘之地,她对林可英冷言道:「这就是你说的住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话音未落,几个女人带着娇媚的哎呀扑了上来,「这位公子,你可真俊呢?要不要来里面坐坐?」 「离我远点。」严宁后退一步。 「天哪,这个公子又俊又美呢,身材怎么也这么好!」 「别别别!自重自重!」长秋躲开这个人的手,又落入另外的手。 这群人的香气窜进鼻腔,严宁强忍住喷嚏,把长秋从花丛中拉了出来,又惹得花丛一阵娇媚的唿声。 「哎哎!几位好姐姐,别动手,别动手啊!死了伤了我可不负责。」林可英伸开双臂,连忙把这些花枝招展的美艷娇娘推了回去。 几位娇娘捂着嘴笑看一冷一热的两位公子,还以为死伤是什么情趣,满脑子颠鸾倒凤,正眼都不瞧年纪轻轻的林可英。 「我,林可英啊!」林可英指着自己的脸,「你们不记得我吗,我找杨姐姐!」 -------------------- 第79章 神女 =====================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好久不见的小林子。」 隔间的雕花门楣下,围堵的花娘们被身后摇摆的腰肢撞开了。 一个看似年轻貌美的女人身姿婀娜扭了进来,半个胸脯露在外面,走起来碧波荡漾,应该就是林可英找的杨姐,全名叫杨半琴,她身后各色各异的姑娘们,相较起来一个个花容失色。 方才门口有个花娘认出了林可英,他们一行人被带进了楼,林可英在严宁和长秋前面开路,挡着不断靠近的莺莺燕燕。 长秋表情茫然扯着严宁的手,像落入虎口的小白兔。严宁扔了一路她们撂在身上的丝绢,终于安全到达靠内的独立隔间。 「哟,还看呢,还不去招待客人!」 杨姐杨半琴朝那些姑娘们摆手,姑娘们一听不情不愿地后退散开了,但隔间是开放的,大中午没几个男人来这,大部分的姑娘依旧站在不远处打量。 严宁定睛看去杨半琴,身段婀娜,红唇杏眼,可厚厚的脂粉还是藏不住皱纹,应该快四十了。 「我还以为她们骗人呢!真来了两个天仙般的郎君啊!两位郎君不要介怀,我们这姑娘哪见过这么俊的人喏!」 杨半琴转过头,一见严宁和长秋惊声高唿,声音柔中带媚,也不搭理来找他的林可英,只直愣愣问道:「小林子,这俩……都是你的相好?」 林可英刚喝了口水,立马呛了出来,「不是不是!这是我师父和师叔,还有,能别叫我小林子了吗?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这样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呢。」腰肢妖娆的杨半琴在严宁身边绕来绕去,侧耳在严宁身旁吹气,「小师父,你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呀?」 「……离我远点。」 严宁侧开耳朵,同时躲开周身浓郁的香气。 她总算知道第一次见林可英时,他那种勾引人的媚态是跟谁学的了,只是不知道他以前在这里做什么。 「哟,小师父,这么严肃啊……有点不解风情哦。」杨半琴收回身,又准备到长秋身前吹风。 「杨姐姐,这是我师叔,他才是我师父。」林可英连忙指着长秋解释。 「嗯嗯,真是打扰了。」长秋听到颔首微笑。 杨半琴一见长秋对她笑,脸上流光溢彩,本就含情的眼更软了。 「哎呀!小师父怎么是这位啊,真是好看的公子啊,我的心可都痒死了!」杨姐姐恍然大悟般仰头,说着竟然越靠越近! 严宁瞬间皱起眉。 林可英心头一紧,又看严宁眼神不对,桌面上的手还动了,勐地拉开靠近长秋的杨半琴:「我的好姐姐哎!你可别动他!」 林可英俯在杨半琴耳边嘀嘀咕咕,他们奇异的眼神时不时飘向严宁和长秋。 「阿宁……他们在说什么?」 「说我们是一对。」 「哦哦哦……」长秋瞭然点点头,「那这里是……」 「妓院。」 「——妓院?」长秋点着头,点出来不对劲,「那我们要住这吗?」 「估计是了,怎么,长秋公子可看上哪位姑娘了?」 严宁打趣靠近,眼神扫向隔间外那些打量的花娘们。 「阿宁?」他讶异看向严宁,又看了一眼隔间外的花娘,那堆花绽放般的发出激动的声响,长秋连忙低头,躲开对面要把他吃了的眼神。 「我不喜欢她们……」他低声道,「我只喜欢你。」 「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笑,你笑起来太好看,太俊了,小公子。」严宁学着杨半琴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阿宁。」长秋又抿唇笑起,对面花海传来唿声,他做错事般立刻捂住嘴。 「公子、郎君、仙师、可人儿!你们随便住不要钱,救了我们小林子还收他做弟子,哎呀,我都羡慕了!他小时候没了娘,在我这跑个堂,有一天竟然不见了……」 杨半琴声音从远处落到桌对面,一手扶额,话虽然说得痛心疾首,但眼神依旧在严宁和长秋上打量。 「天吶……别叫我小林子了……」林可英再次捂住脸。 「都是缘分。」严宁说道,长秋在旁板着脸点头,十分严肃。 终于在正午过后,他们在云京落下脚,住在了烟花之地鸾凤楼的三层,时不时还能听到楼下抚琴声,乐声悠然,颇为高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他们三人暂时留在严宁房间,计划云京的安排。 严宁向杨半琴打听了仙云宗遴选弟子的事,但她没听说过徐明非此人,更确切的说,仙云宗的人她都不认识。 「哎呀,小仙师,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仙云宗又是什么地方,规矩森严,各个跟神仙似的,我怎么见过他们那些人。」 仙云宗遴选弟子,时间在每日辰时至申时,应选人先获得资格,随即登上观蜃楼逐层挑战,共计八层,都由宗内各位仙尊及大弟子镇守。 只有奋战到达最后一层,才会通过考核,正式成为一名仙云宗弟子。 所入师门也由镇守的考官逐层挑选。 「那你……」严宁犹豫问向当初不自量力的林可英。 林可英缩在长秋身后尴尬挠头:「人么,总要有点梦想的……万一呢,是不是师父?」 严宁对做仙云宗弟子自然不感兴趣,但现在还有半个时辰就到申时,今日考核即将结束。她还是决定先打探徐明非的消息,事情太多,已到云京的她无法静心等待。 「我去仙云宗探探口风,你们先在这休息。」严宁重新整理好行装,眉目凛然。 「阿宁,我想跟你一起去。」长秋听言立马站起身,神色担忧。 「两个人去目标太大了,你和林可英去卖药材吧,再说这里水木灵气十足,你也可以带他修炼,晚上等我回来。」 「好的师叔!」林可英不顾长秋的脸色,先兴奋地跳起来,来到南方,不就跟游玩一样么! 仙云宗离云京有段距离,踏风这段旅程严宁并不寂寞,零零星星还有人与她同行,但更多的是返回的,刚到宗门口已接近末时,依旧聚集了很多人。 仙云宗独占整个霜鉴峰,是雾峰群中最高的一座,防佛伸手就能触天,宗门房屋阁楼颇具仙风,配合高处不胜寒的清冷,真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 可依旧和紫姝的记忆不太相符。 人群拥至的平台上写名「落雀坪」。整个平台都是白玉砌成,宽阔的白玉阶梯绵延而上,尽头是一座八层阁楼,题字:观蜃楼。 落雀坪中央的石碑上,写着一至八层的数字,现在七层在闪烁,应是有人在七层试炼。 看来还有一层他就成功了。 仙云宗除却明烨仙尊暗地里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外,口碑一直是高风亮节,清风明月,也难怪众多修士趋之若鹜。 「这人厉害啊!我守了一天了,这是第一个到七层的!」 「他上七层用了快两个时辰,我估计到第八层够呛!」 「哎,第八层谁?」 「徐明非啊,还能是谁。」 「怎么是他?不是一般都天尊坐镇吗?」 「天尊闭关啦!」 徐明非?严宁暗自兴奋,得来全不费工夫,趁着现在还剩一盏茶的时间,人群中的她提起剑就往白玉石阶上跨,刚上两阶却被一股威压按下,随即被一人拉了回来。 「哎哎哎!你进不去的!」 「为什么?」 这灰衣服的人上下打量,先是看她气质不俗,探去发现灵力不怎么样之后,不屑道:「第一次来?」 严宁迎上他眼神:「是,怎么了?」 「里面有人在试炼,观蜃楼就会封闭,等那人下来才行,这你都不知道,一来就往上沖,愣头青!」他语气略带嘲讽,转头跟同伴说道,「这种小白脸,就爱凑这种热闹,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严宁沉住气,问道:「徐明非,申时他会下来吗?」 「呵,徐明非可是主考官,他们这几天都不会出阁,就算晚上也在里面闭关修炼,要等到遴选彻底结束才会出来!」这年轻男子又斜睨一眼。 「谢了。」严宁皱起眉,刚准备退开人群,周身的人却都挤上前。 「哎!上了上了!到八楼了!」 这时石碑上代表八楼的字亮了起来,众人又靠近石碑,议论羡慕声高高扬起,修士们正在激动,一声纯厚的钟响震彻山峰! 紧接着,金光像一道结界笼罩了整个观蜃楼,众人高扬的声音立刻坠落脚底。 「嗨,就差这一会时间!太可惜了,说不定今年最后名额就是他!」 「嘘!神女,神女下来了!」 神女? 严宁听到这个久违的称谓浑身一震。当初就是因为无趣的预言才踏上刺杀慕成寒的路途,况且神女已和明烨天尊结为道侣,她又是否了解枕边人的行径…… 严宁看去,一个同龄的女人从白玉台阶缓缓而下,身着金辉,光芒耀眼,明艷端丽的五官下却有一种不符合身份的青涩稚嫩,防佛还是未经世事的少女。 她目光腼腆看向众人,温声说道:「各位辛苦,今日遴选已结束,望各位再接再厉。」 严宁在人群中皱眉未动,却不想和她俯视的眼神对视上,连忙转身躲开。 她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但严宁说不上来,或许是她沾染了方明烨那种生冷的寒气。 徐明非今日是见不到了,刚才钟响时降下的金光完全护住了观蜃楼,力道纯厚,应是多人合力施下的,凭她一人之力不太好闯入,闹出动静怕是引来方明烨提前出关。 具体怎么办,她打算回去和长秋商量一番。 天色近晚,严宁随着人群准备离开,但一旁行人挤了她一下,肃清剑剑鞘打到她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严宁垂目看去,想到了一些事情,她在方明烨寝殿里见到的画像,应该就是千年前的紫姝…… 或许自己真是她的转世? 那时候难怪肃清剑有感应,严宁皱眉片刻,趁着光线昏暗,摸进仙云宗内部。 之前萧季业说的没错,仙云宗恃才放旷,根本没有设立任何结界。严宁时隔三个多月,又回到了方明烨寝殿,正站在那副睥睨众生的紫姝画像前。 剑挑开轻薄的白纱,夜晚的莹莹烛火让画上的脸更加神圣。 可是很不对,如果云辰恨她怨她,怎么还留着这样一副画像。 可如果不是,总不会一见面就要杀了严宁。 「紫姝,你究竟让我做什么?」 「是谁……?」 忽地脚步声靠近,严宁沉浸在思索中竟然没发现,回头看去竟是观蜃楼前的神女! 瞬间,紫姝画像下,肃清剑寒芒出鞘。 剑刃已贴上神女的脖颈,可她却不顾杀气,眼神怔怔,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让严宁毛骨悚然的话。 「娘……是你吗?」 -------------------- 第80章 歷史 ===================== 「你他妈的叫谁!?」 严宁抵着剑向前一步,粗俗的怒骂声震耳发聩,可兇狠之下是紧咬后槽牙也无法止住的抖动。 神女定然是认错人,可这种明摆的事,却让严宁心头慌乱。 她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左右观望两眼,确定没有异常,又盯着面前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剑刃划破了神女脖颈的皮肤,可神女看她的眼神依旧呆滞,甚至升起欣喜! 娘?这神女是不是有病,见人就喊娘!?自己二十岁的年纪就被人喊娘!? 「她有病」这种安慰没什么效果,严宁跟她对视一瞬,胃中灼烧,呕吐感直往上顶,嵴背沟落下一股股冷汗。 神女被这声喝问吓得身形颤抖,但严宁转身走近,她发现这人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如果是母亲断然不会这么年轻,但这样和画中的人更像了! 她指着身后紫姝的画像,眼神来回跳跃,「你和她,一模一样……」 严宁神情兇狠又扭曲,可脸颊旁就是画像上紫姝平和的面容,两张面孔穿越千年时空重叠在一起,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她是你娘?!」严宁向后偏头,压下声音但抑制不住愤怒,「她怎么可能是你娘!」 「她真的是!他们都这样说!」神女激动不已,「我是容婉啊,宋容婉!」 「容婉……婉儿?」严宁喃喃,脑海被轰得阵阵轰鸣。 神女宋容婉不顾剑刃划伤,也上前一步抓住严宁的手臂,目光闪动,「你还说不是,你都知道我小名!」 她这是在开什么玩笑!荒唐!可笑!这简直太诡异了! 「我不是你娘!我才二十!真他妈的……」 严宁咬牙切齿,可从她抓住的手腕处传来一股股熟悉的气息,沿着手臂直冲后颈,防佛它们和宋容婉一样激动,找到了归宿! 严宁面前闪过白光,瞬间耳鸣,她终于知道自己三岁时被夺走的仙根去哪了…… 「紫姝,为什么要杀她?她可是我们的女儿……」 「紫姝,你一定要登仙吗?」 「紫姝,我不像你,我做不到……」 「哐当」一声。 剑刃摔落在地,陷入回忆的严宁摇了摇头,勐地甩开手,又揪起宋容婉的衣领,转身将她抵在紫姝画像前。 「你娘叫什么!?」 「秦紫姝……你、你没事吧?」 严宁侧过头唿了一口气,控制自己发抖的唇。 「你爹呢?」 「宋、宋云辰,他说他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 果然是他,严宁浑身像结了冰霜,还身处在千年前的漩涡,漩涡被时间冰封,她还没来得及逃离。 「他说?他是谁?」严宁稳住心神,继续追问,「方明烨还是楚玉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楚玉衡,你怎么知道是他。」宋容婉眼神闪过惊讶,却立即被悲伤代替,「二十年前楚叔叔收留了我,一直将我带在身边抚养,可是他……很早就离开了。」 楚玉衡确实死时才四十岁,可宋容婉说着竟然落下泪来,似乎很是怀念,楚叔叔……这说明她根本不知道楚玉衡和方明烨是同一人。 可她还跟方明烨结为道侣?云辰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他女儿! 严宁恍惚闭上眼,紫姝的记忆和情感被勾起,不断冲击屏障,扰动她的灵魂。 你是后悔吗?可你的悔,凭什么要我代你受过。 严宁在内心不断提醒自己的身份,睁眼沉声道:「我不是你娘,你看仔细了,我是男人。」 宋容婉惊讶低头,严宁的衣着装束确是男子样式,胸前……是一片平整,五官虽然很像,但眉眼皱起,留下日积月累的细小皱纹,整个人的气质溢满了肃杀之意。 冷峻锐利,神情警觉,像是雪夜里的孤狼。 确实又不一样。 「对、对不起。」宋容婉慌了,似乎是真的认错人,「那你能……先放我下来吗……」 「啊!」宋容婉摔落在地,严宁旋即捡起肃清剑。 杀了宋容婉,和紫姝划清界限。她想。 「你真的和她长的一样……」宋容婉肉眼可见的紧张,但努力保持平静,目光盯着严宁没有躲闪,「你认识我娘吗?她是你姐姐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不认识……」严宁声音淡漠,剑抵在宋容婉心口。 「能别杀我吗……」宋容婉低声乞求,「他们都说我很快就能见到我娘了……」 严宁蹲下身凑近靠在墙上紧张喘气的宋容婉,抬起她的下颌仔细打量,问道:「他们?楚玉衡和方明烨都这样说?你娘在哪,要怎么见?」 「你……」宋容婉见挣脱不开下颌,红脸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严宁皱起眉,无可奈何放开她,又看向上方的紫姝画像,宋容婉和她、和自己确实有几分神似。 宋容婉身体内部除了仙根气息,毫无任何灵力流转,没有修为不太像是夺舍,而且当年婉儿三岁就死在紫姝的剑下。 莫非又是什么转世投胎,而云辰每一次都在第一时间找到? 而她真正的父母,或许出生时就惨死在宋云辰手下。 宋容婉见严宁看着紫姝画像,继续吐露心声:「他们说,我娘在天上,有一天会下来看我。」 「你说什么!?」正在思考的严宁浑身僵住,目光移下,宋容婉神情单纯,极其认真不像在说谎,「她成仙了?天道早已关闭,她如何下的来?」 严宁本以为自己也是转世,那这算什么? 「我不知道……」宋容婉被一连番追问惊吓到抱膝,声音哽咽,「本来三个多月前,方明烨说我可以先见见她,但最后没有……就是在我们结为道侣那天。」 严宁紧抿唇,那天正是她被送来仙云宗的日子,那天……时命阁的她死了,死在大海里。 「他似乎也很伤心,看着我娘的画像哭了。」她接着回忆。 「你没问过为什么?」严宁不屑道,宋云辰有什么可哭丧的,原本见面就是要杀自己。 宋容婉落寞摇头,「他虽然对我很好,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跟我结为道侣不过是楚叔叔的嘱託罢了……碰都没碰过我,也不怎么跟我说别的,可他为什么和楚叔叔一样,总是盯着我娘的画像看。」 严宁无语。心中默道:因为他是你爹。 「这画像,在这多久了?」 「自我来记事起,就在这了。」 看来宋云辰真把今世的宋容婉当女儿养,可神女这个身份,当真是泄露的天机么?他又怎捨得把女儿送至风口浪尖? 「那你知道神女的预言吗?」 「你说的是……得神女,统一仙魔两道吗?」宋容婉思索道,突然指着冷峻的严宁面露惊惧,「你!你不会是魔道的人吧!」 「嗯?」严宁锁眉看向她。 「我真的什么能力也没有!我只是空有名号罢了!我,你别带我走,我、我可以告诉你个秘密!」宋容婉摆手蹬地后退。 「什么秘密。」 「我在祠堂歷届名薄里见过你们魔尊慕成寒的名字。」 「带我去!」严宁把她拽起身。 …… 仙云宗祠堂灯火通明,值守与洒扫弟子零星,严宁在神女带领下,宛若进入无人之境。 供奉牌位之处在扇高耸的门后,依旧有弟子值守。 「别想耍花招,你身上有我下的咒,不然你见不到你娘了。」严宁跟在宋容婉身后低声警告。 宋容婉听毕,头上的髮饰颤了颤。 「容婉仙尊,这么晚前来,可有什么事吗?」值守弟子躬身问道。 宋容婉淡然一笑:「没什么,特来此诵经念祷,以求本门得前辈们护佑,再多得几个天资不错的弟子。」 她抬手示意身后的严宁:「这位是我幼年好友,来瞻仰前辈的风范。」 严宁侧身微笑行礼,「多有打扰,在下自小敬仰贵宗,得此机会,真是麻烦容婉仙尊以及贵仙师了。」 「轰」一声,高耸的厅门缓慢打开,严宁收起笑容,冷脸与宋容婉踏门而入。 「我感觉……你不像魔道的人。」宋容婉低声说道,面不改色,对门口人点头致谢。 严宁冷哼一声,「难道我应该再凶神恶煞、不懂礼数一些?还是应该挟持你直接杀进去?」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容婉转头道歉,犹豫说道,「你……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严宁一愣,这份伪装林可英都看不出来,不知道她怎么察觉,冷声回道:「不是。」 「好吧……」宋容婉转过身,「就是这了。」 严宁抬目看去,整个内部金碧辉煌,各届宗主的牌位立在正对面的墙上,依着从左至右、从上到下逐次摆放。 祠堂左右是一排排紫檀书架,放满了统一样式的书册,应当是弟子名录和年代事记。 严宁走近,看向左上方,最早的牌位上赫然写着刚才提及过的名字。 宋云辰。 严宁有些煳涂,看回一脸单纯的宋容婉,她要是找娘,总不能看着千年前的爹找千年后的娘。 宋容婉看出了严宁的疑惑,笑起来说道:「楚叔叔说了,千年之间总有些同名同姓的,这很正常。」 「那千年之前呢?」严宁想起紫姝和云辰的师父,「这位同名同姓的宋云辰是开宗先祖?」 「倒也不是,他说,那时候的仙云宗不在这,自然就不在这记载了。」 「那在哪?」 「北边。」宋容婉应声回答,见严宁眉间难以置信,「真的,我没骗你,就是在最北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严宁悄然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宋容婉说出的话,很可能是扰乱她的思绪。 但来仙云宗时,那种和紫姝记忆不一样违和感记忆犹新,千年前的风萧瑟、干燥,裹着北方的沙砾刮人生疼。 可北边,现在是魔域啊,那年紫姝血洗仙云宗后,真的就得道成仙了?那又如何变成了堕魔朝圣之地? 严宁想起到祠堂的目的,问道:「你说慕成寒在名册上,他曾经也是仙云宗弟子么?」 宋容婉点点头,去往一旁的书架上,翻翻找找,很快找出一本册子,翻开后递给严宁。 时间算起来,是五百一十二年前,这页最右侧写着当时的宗主名:华凌风。 而宗主的亲传弟子名册,记录的三字人名让严宁头皮发紧。 慕成寒,他之后的弟子是池和玉。 再后面的名字已没必要看了。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慕成寒竟然是亲传弟子……也就是宋云辰代代招收的亲传弟子,但慕成寒的名上被硃笔涂抹,又盖上红色印章。 严宁暂时收起震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容婉走近,指着红痕,「你说这个吗?代表他已被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严宁想起一个人,她走近宋容婉方才的位置,在书架最末端抽出最新一份书册。 宗主写着方明烨,在一系列人名后,严宁找到了那个人名,他不在方明烨弟子中,是在另一门下,前面一位是徐明非。 「于秀英。」严宁指着页上的名字,也用硃笔涂抹过,她问向宋容婉,「你认得他吗?」 宋容婉走近,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人很少,他也不在明烨天尊门下,你知道他?」 严宁没有回应,紧了紧后槽牙,再次走近书架,抽出一堆一堆书册,无所顾忌地扔在地上。 「你怎么能这样!」宋容婉跟在后面捡起。 「闭嘴。」 严宁抢过她手中的书册,发现正是楚玉衡时期的弟子名册。 楚玉衡的亲传弟子,首位写的就是方明烨。 逐一翻开之前的各届名册,无一例外,当期宗主的首席亲传弟子就是下一任宗主人选。 而华凌风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池和玉……那也就是说,慕成寒当年本就应该在传位之时被夺舍,变成云辰下一任宗主的躯壳! -------------------- 第81章 登楼 ===================== 「我都告诉你秘密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答应过你了?进去。」 严宁面色阴冷打开房门,粗暴地将带着面纱的宋容婉推了进去,毫不怜惜她只是个弱女子。 宋容婉双手被束在身后,撞到柜子勉强站定,这才发现房内还有两个人,还是两个男人! 加上长的像她娘的,三男一女,宋容婉双腿战战,谁也没说话、没动作,她先靠着木柜蹲下,哭了出来。 「求求你,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徒有其名,你们放过我吧!」 房间里长秋正在给林可英讲解草药,突然扔进来个求饶的女人,两人都停下手,看向宋容婉。 「阿宁,」长秋讶异道,「她是?」 宋容婉听到这个称唿,顿住了啜泣。 「师叔!」林可英见长秋茫然询问,来回扫视后摔下草药,冲到严宁面前,「你要始乱终弃吗!你这就不要我师父了吗?这就喜欢女人——」 林可英没说完,张着嘴只能发出啊啊声,指着嗓子惊恐极了。 「师叔,师父,女人……」宋容婉在旁喃喃,懵懵懂懂。 「别烦我。」严宁按着林可英的脑门推开,左手拿着捲轴似的物品走到桌前,低下头对长秋说,「她觉得,我是她娘。」 林可英听闻表情狰狞,但还是说不出话,眼睛快要瞪出眼眶。 严宁语气冰冷,可整个人显得十分焦躁,像是严重干枯缩起边的焦黄叶片。 轻轻一踩,「咔嚓」一声就会碎成末。 长秋没有做声,先给严宁到了杯水,低声问道:「是她么?」 严宁微微颔首,仰头一口喝完水,将茶杯重重按在桌上,将桌面上其他东西勐地推到一边,叮叮匡匡一通乱响。 「唰」一声,她将左手的画轴放开,画布滚落,紫姝的神圣平和的脸显现。 她看也没看,直接将画扔在方才让开的桌面上,颓然坐在一旁手撑在膝头支着脑袋,妄图放空大脑。 长秋凝视片刻缓缓说道:「确实一样……」 林可英张着嘴点头,左右打量。 「我没有说错,他们也觉得像!」宋容婉站起身踉跄走近,眼神里又升起期盼。 「虽然长的像,但她真的不是她。」长秋回头向宋容婉解释,并不急于好奇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严宁坐起身,微微舒展的眉头再次拧紧,无奈冷言:「我说过了,我是男人。」 「男、男人……对不起……」宋容婉低下头呢喃,再次缩回柜子旁。 严宁再次弓起身,防佛最后的解释抽去了她的力气。她捂着脸有些崩溃,只有性别这个界限才能让宋容婉放下长得一样的执念。 「看好她。」 长秋向林可英轻声嘱咐,随后拉起严宁,牵起她的手出门而去。 屋里只剩不能说话的林可英和手被缚住的宋容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两人面面相觑,房间内寂静无声,溢满了无措尴尬。 林可英是想说话的,但奈何严宁给他施了法让他嗓子发不出声,不然他真的很想问为什么这进门就哭的姑娘,为何觉得师叔是她娘。 明明她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况且,师叔是男人啊! 「这位……朋友?」宋容婉小心翼翼,率先开口,「你们是魔道的人吗?」 林可英皱起眉摇头。这人胡说什么呢,他们好歹师从名号响噹噹的青竹医仙啊! 「那你行行好,放我走行吗?」 林可英摇成拨浪鼓。这人又说胡话了,放她走怎么可能! 「你看看我,我可是神女呀!」 林可英勐然停住摇晃的头,瞪大眼睛看向她,斟酌片刻走近,将她面纱取了下来。 林可英后退两步,果然是神女!云京的人谁不识神女,难怪回来要带着面纱,可师叔怎么把神女掳回来了! 神女还要喊师叔娘!? 宋容婉见林可英一脸惊愕,刚想再求求他,可这时嘎吱门响。 严宁走了进来,长秋跟在身后关上了门。 宋容婉惊慌看去,发现带她回来的人身上戾气减去不少,而且他们的嘴唇都有些红润,是出去喝水了? 严宁心中的焦躁确实被长秋抚平了些,方才在隔壁房间,她环住长秋立在身前的腰,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躲在他身上,慢慢地,把所有经过都复述了一遍。 长秋抱着她静静聆听,不时顺着头髮,最后低下头轻吻安慰。 此刻房间气氛很诡异,四个人分别坐于东南西北,长秋重新给每人倒茶,像在招待客人。 宋容婉见其他人闭口不言,有些天真地开口:「我明天早上必须得回去,遴选还需要我开幕……」 「带我见徐明非。」 「见他?六天之后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等不了六天,你想办法。」 「我……我真的没有办法,除非你应徵……登上观蜃楼……我可以给你明天的资格……」 严宁倒是很想直接掀了仙云宗,但在见到徐明非前,她不太惹事生非。 长秋问向沉思的严宁:「观蜃楼的人会很强吗?」 「一般。」 宋容婉讶异抬头,重新打量说一般的严宁。 其实只要打七层就行,到八楼见到徐明非就可以走了。 今日申时结束时卡在八楼的人修为功法确实不错,但相较于严宁此时的状态,没什么可比性。 「休息吧。」严宁站起身。 「你带我回来,就是要见徐明非?」宋容婉见严宁并不追问其他的,「而且这就相信我了?」 「你身上有我下的咒,你不说实话现在就死了。」 宋容婉后怕起来,胆战心惊地唿了口气。 咒自然是没下的,宋容婉像养在温室的花朵,没见过世间一分险恶,随便吓吓她,就快要哭了。 当夜,长秋住在林可英房间。 严宁把宋容婉扔到床上,自己靠坐一把椅子,双腿搭在另一把,搁着衣服扯了扯胸口的裹布,双手抱胸闭上了眼。 「要不……你来床上睡?」宋容婉细细的声音飘来。 「男女授受不亲。」严宁闭眼回道。 很快房间响起了宋容婉平稳微弱的唿吸声,这种时候她竟然能睡的如此安稳,根本不清楚自己是何境地。 神女宋容婉必须得死,不能让宋云辰知道有个长得和紫姝一样的人出现过,但得等严宁离开云京时再下手,万一真的碰上宋云辰再次相杀,也算是张底牌。 清晨天还未亮,严宁拽起梦中呓语喊娘的宋容婉直奔仙云宗。 她再次警告宋容婉,然后去往人群拥挤的落雀坪等待。 「哟,怎么又是你。」又是昨天那个灰衣青年,「又来观摩啊?你这身板第一层你就出来了!」 严宁余光一瞥,翻眼朝笼罩金光的观蜃楼看去,并不睬他。时间将至辰时,神女应该出现了。 悠远钟声响起,观蜃楼金光消褪,没人知道被掳走一夜的神女从白玉阶梯缓缓而下。 严宁反而从众人中走上前,来到落雀坪石碑前,抬掌将一股强劲的灵力沖向石碑,石碑整体萦绕着白光。 这是证明,也就是获取资格。 「你,你这是插队!」方才一旁摩拳擦掌的修士走近。 「是吗?」严宁看向台阶上驻足的宋容婉。 「这位道友前几日来过,因我需要协助,耽误了他的时间,特安排到今日。」宋容婉扬起神女恬静、和蔼的笑容。 众人一听神女发话,立刻躬身后退,眼神里甚至是赞赏、羡慕。 「请报上姓名。」宋容婉道。 「宁月初。」严宁对上宋容婉的眼睛。 观蜃楼并不是打打杀杀你死我活的场所,目的是为了遴选弟子,一切遵循点到为止。 严宁来者不善,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留实力,多与镇守之人打上几个来回,减少怀疑。 但她转眼间就上了八楼。 沿着阶梯上行,挑空的四角中空楼顶逐阶显现,在最后六节阶梯,视线与地面平行时,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修士落入眼眸。 四十不惑,神情坦荡自如,除他之外再无第三人,应当就是徐明非了。 「你很快。」徐明非睁眼首肯,双目炯炯,气质不凡,「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如此迅速的人,看来亲传弟子名额,非你莫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他原地起身,身着仙云宗特有的银云白衣,见严宁没有抽剑的意思,问道:「用剑?还是术法?」 「都不用,我来是向你打听一个人。」严宁单刀直入。 徐明非挑眉笑道:「打听人还需要闯这观蜃楼?大可以等遴选结束再来找我。」 「自然是等不了才来的,」严宁站定,脱口而出,「于玄英是你师弟,他所说的阿柔身在何处?」 徐明非神情一变,看向楼外云景,「仙云宗没有这个人。」 「于玄英几年前已被逐出师门,弟子名薄里有他。」严宁说道,「他为救阿柔,经你介绍,特求助于青竹医仙施青栾。」 徐明非倒映云海的眼眸转回,「你与青竹医仙是何关系?」 「在下师从青竹医仙,寻找阿柔只为求得重塑身体之法,别无他意。」 徐明非上下打量,狐疑道:「于我所知,他的弟子仅有两人,并没有如你模样的。」 「在下宁月初,你大可以日后向施青栾求证。」严宁拿出随身携带的蝴蝶玉佩,「这是于玄英交于我的玉佩。」 徐明非犹豫的眼神坚定了一番,可眼眸中闪过不可思议,问道:「师弟他,最后一面是你见的?」 「是。」严宁脱口而出。 「那我知道你是谁了。」徐明非淡笑,神情复杂,令人琢磨不透意图。 他话音还未落下,严宁后撤半步身体起势,她已经知道自己因为着急露出了马脚,他的问题不在回答,而在于问题,在于「最后一面」。 徐明非若知道师弟于玄英死去,那定然知道他是在徐北和魔道战死,况且于玄英的剑早在自己被擒时重归仙云宗。 凭徐明非的身份,肯定知道徐北一事。 只是不清楚他知道的是「虐杀徐北」还是「刺杀魔尊」。 严宁没有犹豫,暴散灵力抽出肃清剑直刺而去,徐明非同时拔剑迎面而来。 「锵」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霎时,观蜃楼八层迸发出万彩白光,与东方朝霞共同映照天地,防佛旭日再次升起! 落雀坪本就惊愕登楼速度的众人,又被这锵锵之声与乍现白光刺痛了耳眼。 八层阁内,烟尘散尽,两人两剑相抵,徐明非侧耳说道:「这位好友,求人办事,可不能如此。」 未等严宁汇聚灵力准备下一击时,徐明非再次低声开口。 「你找的人在,但你得先帮我办件事。」 …… 严宁落坐在方明烨寝殿地台桌案前给自己斟茶,廊外雾峰群景色极佳,山峦巍峨,薄雾缭绕。 但已是申时夕阳西下。 「人你见了,给我解咒吧!」宋容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走吧。」严宁没有回头。 「你、你都见到他了,你们又不是魔道的,还抓着我干什么!?」 「你就当是。」 严宁回头,眼神凌厉如寒芒,宋容婉寒意瑟瑟中去换了衣服,戴好面纱。 到了云京,宋容婉还在乞求:「我真的没有价值……放了我吧。」 「师叔!师叔!」林可英的声音远远飘来,「你可算回来了!」这还未走到鸾凤楼,他就从门口跑向严宁,神情焦急。 严宁心惊,召出右手红线一看,那头好好的连在鸾凤楼的三楼,跳起的心被她按下,但仍心有余悸,他们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任何意外。 严宁沉声问道:「怎么了?」 「师父,」林可英上气不接下气,「师父他被人骗喝酒了!」 「喝酒?」 如果长秋饮酒,最多是不胜酒力罢了,醉了也没什么大碍,也不闹也不吵,睡一觉就好了,林可英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可……妓院的酒…… 「喝的什么酒?」 「桃花醉啊!那里面……里面是特制春.药,而且……」 林可英张着嘴话不说完,看了看宋容婉,凑到严宁耳边,窘迫极了。 「师叔……那酒得女人才能解……」 -------------------- 下章bg! 第82章 予他 ===================== 严宁拽着束住手的宋容婉急匆匆往鸾凤楼走。 宋容婉心神忐忑,她本就不明白为何要抓着她,可方才听到了酒还有春.药,现在又要进妓院,她慌得不顾教养直接往地上坐! 「我不去!我不进去!」她在妓院门口,众多花娘之下大哭起来。 严宁无心睬她,拦腰将她扛在肩上上楼而去,宋容婉手脚乱踢,林可英跟在身后打着马虎眼安抚众人。 「他为什么喝这个?」 「我也是他喝完才知道的,」林可英熘到严宁身前,指着宋容婉,「有小娘子见你昨晚带她回来,就跟师父说你喜欢女人,他自然是不信,但那小娘子说不信就喝了这杯酒,他也会喜欢女人……」 胡闹! 严宁踹开门,将宋容婉再次扔了进去,房内顿时响起她的哭喊声。 「哎哎,师叔!不是这间!」林可英见严宁把宋容婉扔进自己房间,连忙拉住她。 「松手!」严宁甩开胳膊,「别让她出来。」她走得飞快,在走廊尽头再次踹开一间房。 「师叔啊!也不是这间!」林可英堵着门朝严宁喊道。 屋内香气缭绕,严宁一进去,对着里面的人就拔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解药!」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说小公子,春.药的解药就是女人,你们男人还不清楚吗?」 杨半琴面不改色,踹门时刚端起的酒杯一滴未撒,说完浅喝了一口又慢慢放下。她站起身,两指捏住剑刃轻轻下放,扭着腰靠近严宁吹了一口气。 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什么东西?」 「桃花醉啊,哈哈哈。」杨半琴轻声笑道,「这可是鸾凤楼的立足之本,男人专用!没有不听话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哎呀,小哥哥,自然是看你嫩了!」 杨半琴三十四岁的年纪风骚起来也是媚态十足,闻了酒再配上这美艷的模样,普通男人确实抵抗不了。 可杨半琴很不对劲,昨日来时还客客气气,怎么现在突然发难。 但很可惜,严宁是女人,她刚放下的剑再度抬起,横在杨半琴的脖颈上,杨半琴碎步后退,最终后背抵在墙上。 「解药。」严宁散发出冰冷的锐气。 杨半琴慌乱间又吹了一口气,可严宁的神情依旧兇狠,甚至脸不红心不跳。 「好哥哥哎,这东西真没解药啊!」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弹出一些粉末。 「这东西对我没用,我没有耐心了!」 飘起的粉末飞到严宁眼睛里,她甚至没有眨眼,直将冰冷的刃背再度嵌入杨半琴的脖颈。 「你怎么……我、我别杀我!我说的是真的!」杨半琴见指甲藏的粉末都没有效果,立刻开始求饶,「只要随便找个女人,就能解了!不然人就……」 「师叔!哎呀我的妈呀!」林可英刚制住宋容婉又在外面锁住门,一来看这剑拔弩张的态势吓得腿软,「杨姐姐,你又干什么了!」 「小林子!他们可都是坏人啊!快来帮我!」 「哎呀!别闹了!」林可英赶紧说正事,「师叔,师父他快不行了!」 …… 严宁强行打开被长秋从内锁住的门,低哑的哭腔飘进耳朵。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碰我……走开……」 屏风后的床铺被子里缩着一个人,裹得很紧,脸也藏在里面,止不住的啜泣里夹杂着忍耐的喘息。 好热…… 被子里的长秋后悔极了,那个花娘就是在激他,可自己真的就上套喝了那杯酒,竟然是春.药? 那个女人摸到脸的瞬间就扬起身,躲来躲去最后双腿发软,唿吸都乱了。还好林可英及时发现把她赶了出去。 他心里有种背叛爱人的耻辱感,怎么能因为别的女人出现这种情况? 他不断警告自己,甚至咬破了自己的手腕,试图平息热度。 可他像是在发高烧,浑身燥动胀痛,又热又渴,喝水也根本没有用,汗把衣服都浸湿了。身体里升腾着热气到处乱窜,始终找不到出口。 太热了……心就像在被火炙烤。 他缩在被窝里死命咬着手背,盯着食指的红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理智。他好想她,想他的阿宁,想到真的闻到了她的气息。 想到的同时他羞愧地哭了出来,如果真的失去理智跟别人做那些事……他还不如提前去死。 现在脚步声越走越近,长秋刚想抬起一掌了结自己,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长秋。」 严宁走到床边,轻唤了一声,发抖的被子突然静止。 「阿宁!」长秋扑了出来,他眼色迷离,泛红的脸颊上全是泪水,「你终于回来了……」 他跪坐在床上,环上她的腰,贴在胸前,「阿宁……我、我好想你……」 他的额头微微蹭动,低哑的唿吸带着抖动,手无意识在后腰摩挲,想碰又不敢碰。 他浑身发红髮烫,衣服头髮全湿透了,水淋淋的。 「我也想你。」她低声安慰道。 「阿宁……我好难受……」长秋仰起头,像是想要靠近她,但半软的身体撑不起来,只能挂在她身上。 「长秋,你怎么这么好骗?」 严宁坐下身,拨开他脸上湿漉贴伏的髮丝,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立刻浑身乱颤。 「阿宁……她说我喝了酒,就不爱你了,可我还是很爱你……我很爱你,阿宁……」长秋止住啜泣哽咽说道,垂下的髮丝都在哭腔中颤抖。 他的眼泪很烫,裹着不断重复的情话,滴滴热化了严宁的心。 「我也很爱你。」 她轻笑一声,与他水雾的眼睛对视,轻轻吻上他发抖的唇。 唇瓣才是蜻蜓点水的相触,她的唇还很冰凉,长秋脑中紧绷的线炸开了,炸出四溅的火花,火花点燃压抑已久的内心,轰一声,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立刻深深吻上她。 想要…… 她落下的吻,像是神的恩赐,他为此发疯。 长秋从没吻得这样忘我、这样火热,他像狂热的信徒得到奖赏,疯狂又贪婪地渴求她的气息、她的味道。 他吻得没有章法,含住她的唇瓣吮吸舔舐,又绕着她唇腔的舌尖在深处交缠,不仅自己要窒息了,她也要窒息了。 空气不要了,世界不要了,自我也不要了。 想要,只想要他的阿宁,想和她融在一起。 急促喘息与亲吻声此起彼伏,她承受爱意的同时,流露出的低吟和闷哼像燃烧的火把,冲进他的心间,将理智燃烧殆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长秋的后颈被她手臂环上,两人胸膛相抵,心脏一左一右交替跳动,越来越近,越来越紧,双手在她身上摩挲,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合二为一。 梦幻的迷离中,他的头脑有一瞬清醒,手上是熟悉的布料触感,是……这是她身前的裹布。 不……不可以!他在做什么!? 她本就不喜欢这样,更何况紫姝做过那么多事,他也都歷歷在目,如果这样做,只会让她再次想起灵魂被侮辱、被撕开的痛苦。 冰水泼下,他感觉自己又亵渎了他的爱人。 长秋自惭形秽中立马退开身,严宁平时清冷无色的唇被他杂乱无章的吻,咬得红润至极,在重获空气下勐烈喘息,衣服早已被他扯得乱七八糟,散开的衣襟下,白色裹布边缘翻起,快要掀开了。 「怎么了?」 她红润的薄唇似乎在说话,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长秋不敢看,再次躲进被子藏了起来。 「阿宁……我错了……」他唿吸不畅,眼泪倾泻而下,「我,对不起……阿宁……我可以、忍过去的……」 「傻子。」 严宁低头看了看散开的衣襟,起身站在床边,缓缓褪去身上的衣服。 …… 林可英处理完杨半琴的事,见严宁进去那么久,心慌得不得了,他也不想师父和别的女人做那些事,如果做了,他们肯定……回不到当初,依着师叔的性子,决裂都有可能!可不做!那是要死人的呀! 师叔这么久不出来究竟想做什么?不会?不会是…… 林可英本想拍门,但谁知门没锁,一抬掌摔了进去。 「师叔!」林可英挣扎起身,手脚并用半爬到屏风后,「你在下边也不行的!师父得……要……女人……」 林可英话音渐低,他们还没做什么,床上是缩成一团的长秋,站立在床边的严宁上衣落在地上,上半身绕着一层白布,剩下的堆在她手上。 很不对…… 她回头看向呆滞的林可英,仅剩的一层白布下有些弧度。 「出去,把门带上。」她轻声说,眼底是一片纯净与释然。 林可英丢了魂似的爬了出去,失魂落魄回到房间,全然不顾宋容婉惊怕的目光。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重复,拿起一旁的空茶杯放到仰起的嘴边。 「你……怎么了?」宋容婉问道,「你们……不需要我了?」 「好像……不用了。」林可英没察觉到茶杯没水,恍然放下,继续自言自语,「他怎么可能是女的呢……」 「你师叔真是女扮男装?」 林可英脑子终于回过神,师叔好像……真的是女的!她肩与腰的线条纤细,还有白布下隐隐约约的前身弧度。 「不可能!不可能!」他沖宋容婉大喊起来。 师叔怎么可能是女人!师父还问他那些两个男人之间的问题!还要了润滑用的油脂! 那怎么可能是女的!就算反过来,也不用不到那种东西啊! 况且每次都是师父腰疼!一脸被欺负过的模样! 师叔不可能是女的!不可能! 但……如果不是女的,为什么会用布裹胸,他倒推回去,想起了一些细节…… 师叔被面前的神女喊娘,师叔上辈子好像是个女人,还和画像长得一样,师叔洗澡捂胸口,师叔被喊大师姐,师叔不跟他们泡温泉,师叔跟他永远保持距离! 「她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林可英又想起长秋在温泉里扭捏说的话,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都颠倒了…… 「师叔,师叔他好像真的是女的啊!」他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绝望说道。 「我就说她是我娘!」宋容婉眼神瞬间亮起来,气势汹汹要冲出门,「她不能跟别人做那种事!」 「哎!你不许出去!」林可英发现自己说漏嘴,放下手追上,大喝道,「她不是你娘!」 林可英知道神女喊的娘是谁了,不得已,他把宋容婉捆了起来。 …… 热烈缠绵的亲吻之后什么也没做,他温柔又克制,低下头在过去每一处伤疤落下发颤的吻,包括心口处无数次贯穿伤,没有情.欲,只有无尽的怜爱。 她眼角湿润,看着长秋有些恍惚,以至于没听到他在问这些伤疤疼不疼。 她被治癒、被安抚,过去的伤与痛通通被他温柔替代,直到新的感受传到脑海。 「阿宁……难受吗?」他在原地没动,表情自责,「疼吗?」 严宁回想起砍下的神树树枝做的东西,觉得自己之前确实太粗鲁了,在实际感受之下,就算减去一圈也还是很过分。而且相比起来,自己也真是不够温柔。 但她内心没有不适,只有快要溢出的爱。她和紫姝的距离更加遥远,她们相隔千年的关系,在这一刻分割的一清二楚,之前灵魂深处不断涌出的噁心与牴触,一丝一毫都不存在了。 「嗯……那怎么办呢?」她调整唿吸点点头笑着问道。她不想再隐瞒自己的感受,只不过没想到阻碍如此明显,眼角已经涌出细小的泪花。 「那,那还是……」长秋满脸心酸与疼惜,泪滴在她脸上。 「都这样了,谁让你喝错酒了呢?」严宁轻声抱怨,仰头吻他,勾住将他往回带,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嗯……对不起……阿宁,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低下头道歉,闭上眼又滚落两滴泪。 「她们,碰你了吗?」严宁喘气问道,微微挪动了下位置。 「……脸,只碰到脸。我,我都躲……」他连忙解释,又被轻微的位移打断,「……开了,我我也没对别人笑过,阿宁……我很听话的。」 「……我还是要惩罚你的。」 「好……阿宁。」 「那你先对我笑笑。」 长秋抿住唇,刚试图勾起唇角,却倒吸冷气,微笑失败了,他们彼此完全拥有,就像浸在滚烫翻涌的水里,他低下头,埋在她耳边呢喃。 「长秋……这样还哭,以后可怎么办呀?」 「没、没哭,阿宁。」 他这样确实不算哭,还在因为自责发抖。在长秋心中,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感动与疼惜。 但他太可爱了,只要他喜欢,脑海的浪花就会从眼眶溢出,他这种直接的回应,让她难以自拔。 严宁确实和寻常女人不一样,她想要的,就是长秋因为她战慄,因为她失.神,因为她沉浸在海里,泪与翻涌的海水分割不清,融为一体。 她要保持理智,要抓住他所有的感受,让每一寸颤动,每一种声音都是因她而起、因她而落。 「我知道……」严宁来回贴近他,抹去他眼睫上的泪珠,「但你这样,我也很想欺负你。」 「阿宁,阿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喜欢。」他的声音颤颤巍巍,是心甘情愿的顺从。 严宁笑着翻身而坐,唿吸平缓后又在识海中与长秋元神相贴,缓缓包裹又沖入他的元神内部。 无论身或心,无论那种方式,长秋都是她的,情与爱也都是她的。 她扣住他的手,俯视低语。 「长秋,说你爱我。」 「阿宁……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他仰头看她,真挚又纯洁。 -------------------- 第83章 打断 ===================== 天还蒙蒙亮,严宁放在长秋腰上的手指动了动。 长秋知道她要醒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她还要送宋容婉去仙云宗。 「嗯……」胸口处传来严宁脱离睡梦的喟嘆,只有在他怀里,她才有这种放松的神态。 她眨了眨眼,眼睫毛扫到长秋的锁骨下,随后她放在背后的手再次抱紧了些,两人的腿本就绞在一起,这一动,每一处都跟他紧紧贴着。 皮肤相贴温热的触感也让长秋回想起昨晚。 「阿宁,你……还好吗?」 长秋的心七上八下,他现在也终于清醒,昨晚他竟然喝错了春.药,对她做了她之前不喜欢的事,甚至见她疼得涌出泪。 她也是他的了,心酸愧疚与爱意上涌,让他鼻头髮酸。 「我很好,可你真的……」她像灵活的蛇钻上前,面对长秋,眼神像少女般水汪汪的,「太大了。」 大……什么大? 「啊啊啊啊?」 长秋明白过来,脸又变成熟透的苹果,他想起昨夜严宁坐在身上,她将自己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月復上。 「长秋……你在这。」她说。 他张着嘴说不出来话,头轰轰的响,他看向掌心下,明明看不出来,但似乎真的摸到了什么。 而且,她彻彻底底接纳了他,他就在她身体里。 现在,长秋回想起来,脸颊的胀热立刻盖住心中的酸意,甚至感觉又起了些反应。 可严宁又点上他微红的鼻尖,坏笑追问道:「怎么样?舒服吗?」 长秋内心又被冲击了一次,睁眼一看她眼神闪闪,神情甚至像在等待夸奖和评价的孩童。 怎么会这样,她太坏了,为什么永远都不会脸红?明明是她被…… 不对……昨晚他确实也被欺负了,连同元神,虽然是拥有她,可所有的情绪与节奏还是掌控在她的律动下,任凭她弹奏出她想要的声音。 最后她放开元神,俯身相吻,长秋搂住她的腰一同沉浸在秋夜月色中。 「嗯?」严宁又凑近,直直地盯着他。 长秋经受不住她炙热的目光,快速点点头,连忙把她的脑袋按在颈侧。 「阿宁,那你……喜欢吗?」 「你喜欢我就喜欢。」 「喜欢的。」 「那你更喜欢哪种。」 「……都、都喜欢。」 「是吗?」 突然,严宁就像是被不小心点燃的鞭炮,兴奋地翻到他身上,抓住他不松手,另外一只手又到处乱摸,顷刻间热度又升起。 「啊啊!等等、等等!」长秋握住她送向身后的手腕,「现在快天亮了!阿宁!」 「管它什么天亮!」严宁急不可耐掰开他的腿嵌到身上,「该我了,长秋,我说过要惩罚你的。」 是是是,他是答应了,可现在…… 长秋余光看向光线逐渐亮起的房间,心乱如麻——大白天的怎么好做这种事。 「我教你应该怎么吻,才会让你没有力气。」她趴在身上,音色蛊惑,眼眸闪着光。 话落,她先吻向了耳垂。 「阿宁……啊……」他真的快要大声喊出来了。 「白天」这个词让羞耻感住在脑海,同时也让他想到一些事情,昨天情况太特殊,他都没有问她办的事是否顺利,没有关心她情况怎么样,于是忍耐酥麻把侧耳的严宁掰到正前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阿宁,昨天见到徐明非了么……」 「见到了,见到了……」 她随口应答,低下头要继续亲吻他的脖颈,长秋连忙掐住她的腋下往上抬。 「那,那结果呢?」 「等会再说……等会再说……没时间了长秋!」 严宁火急火燎再次俯身要亲他,长秋又捞回她举起来。 「那那那——」 「长秋。」严宁拨开他的双手,单手撑在他耳边,另外那只手又捏又拧,「你话这么多,是想我亲口堵住吗?」 「……阿宁!你不能这么流——」 长秋话没说完,嘴真的被堵住了,他的阿宁如狼似虎,防佛要生吞活剥了他,但每每在窒息边缘都能重获空气。 陷入情.欲之前,他想,她的吻确实比自己厉害多了……光是亲,他感觉一阵阵酸胀。 不仅如此,一种和昨天截然不同的奇异空虚感从身后飘了出来,让他哼叫不停。 吻结束了,长秋慌乱睁开水润的眼,严宁抵着他额头满意地浅笑。 「嗯?我流氓吗?」 「不、不流氓……」 长秋浑身瘫软,抿了下唇,半抬水润的眼眸看着严宁,已经放弃抵抗,接受了现实。 严宁往前跪起身,长秋的膝绕在两边,昨晚两人的状态让她有了新的想法,如果用灵力放在那儿……她就可以空出双手做些别的事了! 正当她乐悠悠准备行动时,门外响起了恼人的拍门声。 长秋惊唿一声立刻捂住脸。 「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你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是宋容婉。 「哎呀!我的大小姐啊!快跟我回去!」林可英的声音追到门前。 「我不!你敢动我!我可是神——」宋容婉大声向楼里喊道,但被捂住了嘴,只剩呜呜声。 「神经病!你是神经病!」林可英接上话。 严宁的笑容凝固,长秋把手从脸上拿开。 …… 「她真不是你娘,我的好神女哎!她才二十啊。」林可英在一旁劝道,顶着黑眼圈不时看向严宁,总觉得自己项上人头不保。 而且师父好好的坐在那,看来春.药确实解了,那师叔真是女的!?林可英不寒而慄。 昨夜宋容婉红眼不睡觉,他也重复了一晚上「她不是你娘」。早上好不容易她睡了,林可英倒在桌上,谁想到她竟然跑了出去! 「你就是她!你为什么不认我!」宋容婉推开林可英,冲到严宁面前。 「我是男人。」严宁再度站起身垂目俯视她,宋容婉本身就不高。 「你是女人。」宋容婉目光执拗,手突然伸向严宁身下抓了一把。 「你!」严宁躲开后退一步,长秋立刻站起身。 「你都没有那东西,你就是我娘,你还和别的男人苟且!」宋容婉抬起空空的手闪着泪花,她看向长秋,眼神充满了愤恨! 「简直不可理喻!」严宁眼眸烧起火焰。抬手就要打她! 长秋没来得及阻止,她的手却落了空。 「师叔啊!她是神女,打不得打不得!」林可英眼疾手快拉过宋容婉。 严宁冷笑一声,如何打不得,宋容婉在昨天见徐明非之前,本来就是要死的! 「你好好看看!」严宁前探一步,揪过宋容婉的衣领,又抖开桌上的画卷,把她推到桌上的紫姝画像前。 严宁呵斥道:「她都是一千年前的人了!是你说的,她还在天上做逍遥快活的神仙!」 宋容婉踉跄趴在桌上,与画卷紫姝凝固的目光相对。 「神仙?」林可英勐地捂住嘴,这种场合他再也不敢多说话,只能默默靠近站在一旁凝眉的长秋。 「我告诉过你,我才二十,我没成过亲!没生过人!」严宁继续揪着她的后衣领按在桌上,宋容婉惶恐的脸紧贴在紫姝画像的脸上。 严宁继续道出事实。 「秦紫姝在千年前是生过一个女孩叫婉儿!你也才二十岁,你好好想想,她怎么可能是你娘!」 「你这辈子的爹娘早就死了!他们不是秦紫姝,也不是宋云辰!你懂了吗!?」 话音落下,房内寂静无声,宋容婉不挣扎了,身体耸动,紫姝的脸上滴落点点水渍。 「你骗人……我不会信的……」宋容婉哭红的脸转过身,挣开严宁的手,难以置信道,「你骗人!你们都骗我!」 「她是……她是!」她胡乱收起桌上的紫姝画像抱在身前,哭着冲出门去。 房间顿时寂静无声,只剩严宁的喘气。 「追、追吗?」林可英看着打开的房门。 「不追了,关上门吧。」长秋见状淡声道。 严宁说得过于直接,但不这样,宋容婉只会沉浸在虚假的幻想中。 她唿了口气,问向林可英,「杨半琴又是怎么回事。」 林可英赶忙关好门,挠着头扭扭捏捏说道:「她知道我们带回来的人是神女,见你掳回来,就想着你们是坏人,所以她想把你们弄醉,趁不备绑起来交给仙云宗的人……」 仙云宗?杨半琴不是说她不认识仙云宗的人么…… 严宁正在思索,林可英突然噗通一声跪下,膝行到长秋和她身前,大喊道:「师父,师叔!是我给杨姐姐说的神女……我没想那么多,弟子知错了!害得你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林可英脑门抵在地上。 「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你快起来吧!」长秋尴尬摆手说道。 「那师叔……」林可英抬头看了严宁一眼,整个人都贴在地上,烫嘴般地飞快甩出话,「师叔真的是女的么……」 严宁讶异扬起眉,方才宋容婉都下手抓她了,难不成林可英不信,还想要亲自抓抓? 那是不是还可以再骗骗他? 她有些犹豫看了长秋一眼,毕竟他的脸皮太薄……林可英之前一定知道他和严宁做的事,放在男女身上,已经很惊世骇俗了。 「是的,你快起来吧。」长秋起身去扶林可英。 严宁再次回头看去长秋,没想到他回答地如此坦然,脸色神情都没有变化,甚至还对严宁微笑起来。 「那我知道了……师叔!」林可英没起身,移向严宁,低头大喊,「我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昨晚和之前都没看见!」 「咳!咳……」严宁勐地哽住,单手盖脸说道:「起、起来吧……今天我还有事……」 林可英从地上爬起来,悄然退至长秋身边。 「阿宁,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昨天见到徐明非,他怎么说?」 「是。」严宁眸色瞬间暗沉,缓缓说道,「他让我在今日杀了闭关的方明烨,就告诉我阿柔在哪。」 「所以你放走了宋容婉,没有拦她。」 严宁点点头,回忆起昨日与徐明非的交谈。 …… 观蜃楼八层,惊天动地的一声后,严宁收剑入鞘,凛眉问道:「要我做什么?」 徐明非默不作声,先拿布擦净剑刃,虽未沾血,但他擦得一板一眼,很是认真,像是在检验严宁的耐心。 最后入鞘时他才开口:「不怕是非你所愿之事?」 严宁侧身看向廊外山峰云海,「你为于玄英师兄,他心性纯正,你也极力护佑他心念之人,又与青竹医仙关系甚佳,我求人办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那好,如此你便帮我杀了方明烨。」 严宁浑身一震,侧目看去,徐明非方才说的极其轻松,嘴角微起,似笑非笑看着她,一如既往地琢磨不透。 寒意爬上她的心头。 徐明非如今已是仙云宗的师尊,虽位于宗主之下,可声威尊名颇好,特拜于他门下的也不在少数,况且方明烨明面上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他莫非知道些什么? 「他是宗主,你为何要杀他,你也想做这仙首天尊?」 「怎么,这个条件做不到么?」 「在下修为粗糙,这等大事,可能——」 「我看得出来,你实力不菲,况且你这剑,倒像是什么上古遗物。」 他停在严宁腰间的肃清剑,抬目对视,继续道:「那不如,我们再切磋一番?」 「大可不必,你告诉我为何杀他,我自然会尝试,若做不到,我不再叨扰。」严宁抱臂答道。 -------------------- 第84章 筹备 ===================== 徐明非垂目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从何说起,再度抬眸时,眼底流露出一丝忧虑。 「他似乎在谋划一些事情。」 「什么事?」 「具体如何我不太清楚,但……」徐明非目光沉了沉,低声道:「仙云宗……有魔气,我在后山见过,形如梦魇,却是人形的,当时只有方明烨一人。」 严宁谨慎回道:「据我所知,明烨仙尊曾到商浦镇压过魔气,带回研究一些也无可厚非。」 「不,不是带回的,是他制造的,在一个古怪的法阵之下,并且……」徐明非突然顿住,「是他用活人炼化的。」 「活人炼化?」严宁心惊道。徐明非轻嗯一声点点头。 难道苍岩山灵境和商浦的出现的鬼影,真的都是活人?可这种属魔的术法,方明烨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法阵……莫非和当初那个…… 「你说的法阵……」严宁随即抽剑在地上划出痕迹,「是这样的么?」 随着剑刃最后划过一声刺耳的声响,地上赫然是萧季业在苍岩山深渊底部看到的法阵。 线条纷乱,杂乱无章,不像正常的法阵是优美的、整洁的,这个似乎透露着诡异与阴森。 「几乎一样。」徐明非上前一步,平淡的神色浮出激动,「你在哪见过。」 「苍岩山……那你何时见到的。」严宁问。 「一个半月前。」他低头在法阵旁转圈踱步,「只有些许线条不一样,可能是我没记清。」 一个半月前? 那时萧季业和赵念双也未去苍岩山。那日方明烨来凌风轩时,口口声声称苍岩山近日异动,如此说来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早就在苍岩山见过却不清理,二是他本身就懂这等邪术。 可无论哪种,都说明他确实有异心。 她见徐明非看得如此仔细,说道:「看来确是这个,你的意思是,此法阵能将活人炼化成鬼影?」 「鬼影?」徐明非点出这个称唿,称赞道,「这个叫法不错,果然你了解的比我多。你说的没错,当时方明烨身处阵外,周身围绕魔气,法阵一个缚住的人顷刻散尽血肉化作鬼影。」 「之后如何。」 「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场,回头时我已先行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严宁很是困扰,这个法阵曾经也在金雷门梁在生的房间见过,而他说是「门」。 什么的门,通向死亡的门吗?她理不清……但还有一件东西与照阳门和方明烨有关。 「那你见过这个吗?」严宁拿出在韩西杜和梁在生身上意外得来的黑色符印,方明烨曾在商浦寻它。 凹凸不平的黑玉静躺在她手心,似乎还有另外四枚,能拼成一个圆环。 「未曾见过如此这般的。」徐明非凝眉定睛看去,沉吟片刻,「但我想……它原本不应是如此模样。」 「那是何模样?」严宁倏地皱起眉。 徐明非淡然一笑,「你得先告诉我怎么来的。」 「杀了金雷门的人拿到的,而他说这法阵是『门』。」 「他们也和这有关?法阵是门……难道说这黑玉是钥匙?」徐明非眼眸转了转,又看回严宁手心,「它本来应是至纯白玉,是聚灵的法器,形状也应该是一个玉环,环中心还有一枚圆形玉壁,而你手上的……」 徐明非在言语中走近,凝出一股灵力沖向符印。 方一接触,黑玉外层密密麻麻的凹凸不断起伏变化,似乎内部存在什么奇异的能量在涌动挣扎。 「……应当封印了一些东西,道法上古久远,我破不开。」他接着方才的话道。 钥匙……当时施青栾也这样猜测过,而这上面的封印上古久远?寒意无声攀上她的后背。 「那你又是在哪见过?」 「在你要杀的人身上。」 果然没错。 严宁抿唇与他对视许久,观蜃楼的八层寂静无声,楼外雾峰群山飞来的的鸟鸣格外明显。 鸟群掠过观蜃楼,四周重归寂静,严宁道:「依我目前的实力,杀死他或许还有些勉强。」 「应当可以,」徐明非笑起,「他是因为受伤严重调养才到静息洞闭关的。」 「受伤?」严宁皱起眉。那个活了千年的怪物……会有谁能伤了他。 「说来也不算是,这些年他时常身体抱恙,隔几月就要去静息洞闭关,和当年楚玉衡一样,他们很像,却又不像。」徐明非低头解释道,眼底有一丝困惑。 「你说他们很像又不像?」严宁眼眸警觉瞥向两旁,试探问道,「他们都是宗主亲召的亲传弟子,而且成为宗主前毫无半点相似,但之后很像,是吗?」 「是……他们有些习惯太像了,并且他们的命格八字也极其相似……歷代宗主一代比一代早逝,到了楚玉衡竟然没撑过四十,而方明烨如今……」徐明非听言思索道,片刻他的眼神从地面转向严宁,眸子闪出寒光,不可置信道:「他们莫非是……同一人?」 「或许你猜得没错。」严宁哼笑一声。 「看来杀他这件事非你莫属。」徐明非表情沉稳下来,但声色依旧有些不平。 「为何你自己不去?」 他摊开手,左右看了看观蜃楼,嘆气道:「自然是来不及,静息洞汇聚日月精华,每到满月灵气极其旺盛,而他刚入关近一月,后日便是满月,在此之前正是杀他的好机会。」 「若我不敌一尸两命,岂不是很不值?」 「你和他血海深仇,你不想杀他?」徐明非眼神晦涩难懂,再道,「二十年前,传言有人篡改了一些事实,该杀他的人本就是你。」 「什么意思?」 「等你杀了他,我自然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还有你要找的人。」徐明非笑道,不再说话。 …… 长秋听后许久未说话,他侧目看见摆放过紫姝画像的空桌面,表情凝住:「如果秦紫姝真的在仙界为仙,天道已关,那方明烨要怎么见她?」 「你是说……他在想办法重开天道,打开通仙之路?」严宁讶异问道,说毕冷汗像昨日一样悄然攀附。 「宋容婉说过,她快要见到秦紫姝了。」 长秋说罢,严宁没有应声,或许是方才说得太久,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望着地面内心极度不安。若真重开天道,秦紫姝又或者下了凡,自己会处于何境地? 她并非秦紫姝的后世,对于自己出现的目的也不得而知,真见了面,短暂如蜉蝣一般的自我还存在吗? 她想起在翟方村,神婆给她算前世时晕倒后的梦境——没有,就是不存在。 严宁甚至惧怕了起来,一股温热覆上她桌上紧攥的手背,她聚回发散的眼神看向长秋。 他温和笑道:「我们一起去,别担心。」 「师父,师叔,你们真的要去杀他吗?」一直保持沉默的林可英闷声发言,见两人齐看向他,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阻拦,我知道他伤害过师叔,可如果……」 「如果我们没回来,你就去凌风轩找你师祖。」严宁松开蹙眉,笑着回他。 午后,因为长秋也要去静息洞与暂时虚弱的方明烨交战,理所当然地去兵器铺,挑了一把品质不错的剑。 白色剑柄镶嵌了些橘色宝石,与他身形气质甚是搭配,严宁见长秋有钱买剑,连忙拉着他往鸾凤楼的反方向走。 「阿宁要去哪?」 「买东西!要是真卖掉了怎么办……」她在前方自语道。 等到了玉器铺子,那堆胚料里果然没了前头沁着粉色的白玉! 严宁有些生气,就应该不听长秋的,还不如晚上偷回来!她用力抿着唇在其他里面挑来挑去,但没有一个满意令她满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长秋立在一旁看着翻来翻去的严宁有些侷促燥热,有些事情他不知该不该说。 初来云京的下午,他和林可英卖掉药草后,想起严宁耿耿于怀的模样,又孤身悄悄跑来买了那块胚料,但总觉说出来显得自己很……放荡,只好藏了起来。 这时店铺的伙计招唿完其他客人,扬起笑容谄媚走近,「哎,客官可是还……」 「哼。」 伙计话还没说完一头雾水,严宁赌气般起身离开,抱着手臂穿行在来往的人群中。 「阿宁,阿宁!」长秋跟在身后追赶,可他肩宽连连撞到人,「别生气了,我错了……我其——嗯啊!」 严宁顿住步伐,谁知长秋在思考什么,竟然脚步没停直接撞到了她。 「啊……啊……嘶……」他话没说完直接咬到了舌头,舌尖上一个小破口流了一丝血,他张开嘴用手掌扇起风,想减缓疼痛。 「果然很傻。」严宁见他蠢笨模样笑了起来,看了看周身穿行的人群,凑近问道,「很疼吗?」 「呃……疼……啊……宁……」他说话时,一点点舌尖小心翼翼扬在唇外,声音囫囵,可疼似乎也堵不住他的嘴,「那、天——唔唔!」 含混不清的声音变成了呜咽,他脸色涨得通红,瞪大的眼分明看到拥挤的人群自动退出了一个圈!圈中心,严宁紧抓着他的小臂,闭眼仰起头,轻轻吻着他的唇和疼痛的舌…… 瞬间,耳旁的惊唿声和啧声不绝于耳。 「两个男人,大庭广众!咦……真他娘的噁心……」 「两个男人!还是这么好看的郎君!天哪!」 长秋大脑空白已至于没有闭上眼隔绝路人,也没有推开她,直到熟悉的喊声出现他才回过神。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家孩子都尿□□了还看!」林可英提着桂花糕从人群里挤了进来,走近正在单方面亲吻的两人,在他们面前深深地嘆了口气。 「唉……好师叔,我们回去再继续好吗,这么多人呢。」林可英扶额无奈说道。 「嗯……?」严宁侧头看向林可英,嘴唇上是一片湿漉,脸上写满了被打扰的不爽。 「回、回去,啊……嘶……」长秋反应过来连忙往前走,却发现严宁还留在原地,又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中,低头尴尬走回,拉着满脸不悦的严宁再次离开人群的包围圈。 「是你说的啊,」严宁加快速度与长秋并行,侧头看向他涨红的脸,莞尔一笑,「这样就不会疼了。」 长秋停住脚嗔视她不应声,甚至上下嘴唇都包起来看不见,想说什么又加快了步伐。 太坏了!他如此想。 落了一个身位的严宁乐呵呵追上俯身笑看,长秋连忙侧过头她又跑到另一边。 林可英看着跳脱的严宁背影无奈至极,竟然没想到她在做大事前还有心思当众调戏师父? 不懂。林可英摇头,这师叔也太怪了,哪里都怪! 不过这桂花糕是真的香!他低头嗅了嗅。 …… 申时之后,日影消失,万物似乎脱了色,天空濛上一层幽蓝色的雾。 长秋再三嘱咐林可英凌风轩的位置,在他忐忑的目光下离去,和严宁一同前往月羽峰。 静谧月光下,他们落在月羽峰陡峭高耸的崖壁边缘,严宁手上是徐明非给的令牌,拿着它就能进入面前世人垂涎不已的静息洞。 -------------------- 感谢在2023-01-28 00:24:02~2023-02-02 12:2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朵玫瑰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雪恨 ===================== 月色中,衣色一深一浅的两人抽出剑,寒月坠在银白的刃尖,像即将凝结成冰的水滴。 面前的静息洞漆黑一片,岩壁上爬满了藤蔓,从山顶岩石间滑落的涓涓细流途经洞口,形成了不连续的水帘,丰裕的灵气一阵又一阵随着潮湿的风扑面而来。 严宁与长秋对视一眼,拿着令牌,迈入漆黑的洞口。 入口狭长深不见底,头顶不时落下水滴,像行走在淅沥沥的小雨中。 长秋执意在前,两人循着曲折的隧道一转,静息洞果然别有洞天,上下宽阔的空间甚至容得下一座三层屋子。 洞穴顶部就是山峰,月光从山顶乱石的缝隙与孔洞倾泻而下,照亮了幽深的空间,下方是一泉清冽的水潭,反射的月光灼灼映在石壁。 方明烨,也就是千年前的宋云辰,他盘坐在寒潭中心的石台上,头顶是山顶射下最亮的一束月光,照亮他穿的云银纹白衣,还有发束上那枚留存千年之久的玉冠。 洞穴幽深寂静,两人沉稳的脚步回音阵阵,可宋云辰冷寂如霜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直到严宁抬起剑。 「果然……你没有死,还害得我还落了几滴泪。」他沉寂的面容活了过来,睁眼轻笑,立身于石台上,「今日是来向我道歉吗?」 和以往方明烨和善的笑容不同,戏嚯中透着冰冷,是看透千年的寂寥。 「让你失望了,你哭错人了,我是来杀你的。」 严宁没有丝毫犹豫与废话,嘲讽的声音一落下,肃清剑剑身震响,杀意瞬间附上。 长秋与她同步提剑,独有的自然灵力瞬间充盈整个空间,使这静息洞的日月灵气都相形见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他们的剑刃同时挥起,一同使出了极风,剑刃上旋起风尘,道道风刃直刺宋云辰而去! 「看来你爱上了别人,我们的感情就这么脆弱吗?」 宋云辰话语轻轻,见严宁和长秋如此有默契,还有相同的耳坠与髮簪,语气中竟有嘆惋与醋意,就在风刃接触他前一刻,他抬指立起一道法印,风刃悉数尽挡。 严宁冷笑无言,方才他们只是试探,但此刻虚弱的宋云辰依然不能小觑。 「她不是她。」长秋同样淡声道,他冷峻起来,气势丝毫不输千年的宋云辰。 「哦?是你啊,太久了,那天没想起来你是谁,原来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神树。」宋云辰这才正眼看向长秋,漫不经心道,「但我建议你别爱她,她这种人,不值得。」 此刻的宋云辰完全脱离的方明烨身份的伪装,眼神森寒晦暗不明,唇却笑了起来,他早已与千年前那个飒爽英姿的少年相去甚远。 「他说过了,我不是秦紫姝!」 严宁再度抬剑施诀,立剑于身前,开阔的山洞内部旋起几股旋风,周围空间像被撕裂般朝宋云辰而去。 这瞬间,他两人提剑飞向水潭中心的宋云辰! 「要么,你求我,要么你就去死!」宋云辰阴鸷道。 如此病态的言语下,他的表情依旧平淡。 「嗡」一声,他右手接过飞来的佩剑,脚步一点跃上空中,先是击退了即将靠近的一股旋风,再与严宁二人招招对打了起来。 不像开始时的试探,严宁此刻的进攻发狠,每招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徐明非说得没错,方明烨身体正值空虚,剑招与法决虽是仙云宗上古绝学但灵力虚浮,丝毫没有上次见他肆意骄矜的模样。 「你仙根都恢復了,真就如此绝情?」宋云辰在招架的同时还分心与严宁对话。 「别理他,阿宁,他在激你。」长秋传声道。 宋云辰大概是认为必死的结局不能挽回,遂用这种手段挑动秦紫姝的回忆。 「我叫宁月初,你记住了!」严宁沉住气加快进攻,她与长秋两人一招接着一招,将宋云辰向旋风中推去。 宋云辰弹开长秋的剑嘆了口气,转向严宁,再道:「我很想你啊,秦紫姝。」 嗡一声,严宁脑海产生了震盪,是恨意又或不甘屡屡冲破屏障,他像是通过严宁的灵魂,直接与秦紫姝沟通。 还好施青栾的法术再加上长秋的一缕魂魄维持,这护住的屏障目前还破不开。 「你杀了师父,杀了师兄弟,还杀我们的女儿,可秦紫姝,我还是不想杀你。」宋云辰不断回忆,就像在精神攻击。 「闭嘴!」严宁摇了摇头,再度挑剑下噼。 「哈哈哈。」宋云辰后退躲过,迎上长秋一击,但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反馈大笑起来,「你还是记得我的。」 「别废话了!」她顺势抬掌前击,掌风携着灵力沖向宋云辰。 宋云辰刚招架完,随即就被击中,他表情一变,身躯飞出落入最后的旋风中,他勉力破开,后背又直直撞上石壁,勐地咳出一口鲜血。 「咳,哈哈哈……我知道了,难怪你还是和她不一样,你要是她,这一掌我必死无疑。」 宋云辰按住胸口,却莫名笑出这句话,片刻,他周身忽然涌现巨幅的灵力,一挥剑,巨大的剑气横削而来。 静息洞里的水谭瞬间凝结成冰,洞壁岩石也结上了白霜! 长秋立刻召出法印挡在严宁身前,冰霜犹如遇暖阳般化开,但两人还是被击退一丈。 「他很不对,像是想耗尽灵力,拉着我们一起死。」 宋云辰冰冷的剑气还未散尽,他的气息勐地从严宁背后靠近,严宁立刻转身抬剑格挡。 「锵」一声振聋发聩! 静息洞摇摇晃晃落下碎石,严宁在他全力一击下弹了出去,两人的嘴角都震出鲜血,看来宋云辰确实抱着必死的决心。 「师父的剑,你看起来用得很好啊,来吧,让虚假的你消失,让真正的你来见我。」 他道出令人费解的话,身后浮现一柄与人同高的银光灵剑。抬剑一指,灵剑朝长秋刺去,瞬间分化成无数柄剑刃,全数攻向长秋! 一时间,长秋脱不开身了。 「说到师父,紫姝,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宋云辰携剑刺向严宁,「我们救了你,师父帮你洗髓归心,我从小便照顾你……」 他的声音像沉下海底的钩子,勾住灵魂里散乱的他人回忆。 严宁紧咬牙,忍住扰动和他缠斗交战,你来我往,宋云辰依旧分心回忆讲述,还是落了下风。 长秋见宋云辰节节败退,收起心逐一击破那剑刃重影。 「还记得吗……我们花好月圆,相拥于帐下——」 「闭嘴!」 「噗呲」一声,在宋云辰回忆千年前的云雨时,严宁手中的肃清剑捅进了他的腹中,又横向旋转了起来。 「宋云辰,这是你伤我的!」严宁在他面前冷静道。 可宋云辰眼神中并没有痛苦与惊愕,反而痴痴看着严宁近在咫尺的脸。 「哐当」一声,他右手的剑落在地面。 他这是要放弃了吗? 严宁才讶异一瞬,宋云辰的右手竟摸向她的脸颊,她勐地抽剑后退,宋云辰的手落了空,可掌心摊开,一道白光涌进她的额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是他的灵力! 可渡来灵力……什么意思? 严宁还来不及思考,后颈的仙根竟然再次搏动流转,缓缓递进至全身的灵脉,那仙根,似乎有恢復之意!? 卑鄙……!她在头晕目眩中斥道,却再次落入记忆的漩涡。 「云辰,你我二人如此,等我们一同成仙,定羡煞世人。」 「如此甚好,我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宋云辰,这些都是你送我的?」 「只有这些聘礼,才配得上仙云宗的你。」 「噗通」一声,冰冷席捲严宁的身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在下方的浅水潭中。 灵魂深处的屏障开始动摇,她在寒气中强制回忆起紫姝的过去。 「宋云辰,为何你境界比我高,早已可以应劫成仙,为何迟迟拖延。」 「自然是想与你一起,不然我一人成仙多无聊。」 「阿宁!你没事吧!」长秋看见宋云辰被刺,心刚刚放下,却没想转眼间是这种结果! 「……快杀了他。」她跪伏地面,挣扎发声。 「宋云辰,这是他们的命,我只不过履行天道的授意。」 「天道?即是如此,它更加该死。」 长秋周身的剑影还剩几枚,他索性带着它们飞向白衣染红的宋云辰。 剑气横扫,却没想到宋云辰还能再战,他的佩剑再次飞入手心,负隅顽抗的同时,还不忘看向地面痛苦的严宁,嘴角扬起诡异期待的笑容。 似乎他在等待,等待见到他想见的人。 「现在杀了我又如何,她会像对我绝情一样对你。」宋云辰主动迎上长秋的一击,「等她想起来,你只不过是沙漠里的一粒尘埃罢了,谁也不能动摇她内心的想法。」 两人在寒潭中心的月色下剑刃相抵,目光相对,双方流转的一寒一暖的灵力僵持对抗。 「她永远不会是她。」 长秋慢慢压下宋云辰格挡的剑,表情罕见地严厉兇狠。 他的一缕魂魄护在严宁灵魂的深处,只要灵魂不灭,秦紫姝永远不能剥夺严宁的自我。 「哈哈哈哈!真是天真!」宋云辰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剑刃已嵌在肩头,「她只会利用你……就像当初你散尽修为一样!她若真有大爱,又为何不选择自己牺牲?」 「我知道,她不会的。」长秋自信笑起来。 他笑意即刻收住,左手迅速抽出腰间的短匕,勐地刺向宋云辰的心口,那是林可英道别时执意给他的。 「万一呢,总会有用的。」林可英犹豫道。 确实用上了。 宋云辰抬手一接,短匕停于心前,但慢慢刺进皮肉,他低下头看着胸口,又再次看了看地面俯身的严宁,寂冷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波澜。 但不是失望与悲愤,而是病态的狂笑! 他周身忽地燃起大火,他阴狠说道:「没关系,反正你们来得很巧,五百年前我失败了,这次我不可能失败!既然如此,不如先让她感受什么叫痛失所爱!」 火焰轰燃,愈烧愈黑!竟然逐渐烧成黑火,像有生命般攀上长秋周身! 「我知道你的弱点,神树自然也会怕火,对吧?别难过,我也可以帮你看看她有多爱你,嗯?」宋云辰低哑笑道。 这黑焰不断灼烧长秋的身体和灵魂,浅白的衣摆和垂落的头髮不断爬上焦黑,但他的手没有松开。 他余光看向水潭挣扎的严宁,他必须在此杀了宋云辰! 严宁依旧陷在回忆。 「你不该堕落如此,宋云辰,你放弃了我们的梦想。」 「我不愿成仙罢了,紫姝,所以,你也要杀了我吗?」 戛然而止。 痛,很痛。 抵抗回忆的严宁突然感到心间的一点灼烧,这痛感,是来自长秋的一缕魂魄。 她意识霎时明澈,仰起头这才发现长秋和宋云辰的状况! 长秋的身体正在疯狂的燃烧,火焰已经烧上了头顶!他拧起的眉眼直勾勾盯着宋云辰,面色难忍痛苦! 她这回明白了,为什么长秋领悟的四象中从不使用火的招式?他本就属木,若用火那就等于自焚! 「长秋!快退回来!」 「阿宁……我不会死的……」 可他的灵魂已经炙烤到极限了,这种极致的疼痛,应当比她当初在灵境断臂时,同样赋予灵魂的痛更甚! 怕再烧下去,又落得魂魄散乱的下场! 严宁挣扎跪起身,强行逼出宋云辰强行灌入的灵力,抬起剑,从寒潭飞身而上,剑刃直逼长秋后背! 「让开!回我身上!」 她大喊,长秋的身体已成为黑焰的一部分,都快分不清了! 她没有犹豫,刃尖从长秋背后刺了进去! 「这一剑!代我父母还给你!」 肃清剑穿过长秋消散的身躯,严宁的身影也从金光破出,今世的恨通通浮在脸上。 黑焰倏地散尽,宋云辰的面容这时难以置信了起来,眸光从心口的肃清剑移向严宁。 「这样啊……但我们总会见面的,杀了我,你开心吗,紫姝?」 宋云辰微笑,手颤颤巍巍抬向严宁,似乎是想触摸她的脸颊,却还是无力垂下。 「我很高兴,但我仅代表我自己。」严宁抽出剑说道。 「有没有想过……杀了我……你会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宋云辰的眉眼似乎有些淡淡的怜惜,话落,他头一歪,从半空落下寒潭,惊起巨大的水花和声响。 他死了……会如何? 严宁瞬间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她忽略了太多,如果她出现的目的就是杀了宋云辰,那他身死,自己还会存在吗? 她想起昏迷时,秦紫姝那张巨大的脸颊凝视虚无的她。 她立在死去的宋云辰尸体旁,断气的宋云辰,依旧面带希冀的笑容。 最终,静息洞如它的名字般,除了滴落寒潭的水声,所有声响,都逐渐归息于寂静。 严宁恍然等了片刻,发现自己的意识还在,终于唿了口气。 「长秋。」 她收剑入鞘,声音很是严肃。 「啊?……我在我在。」识海里的长秋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听出了她的不满,连忙唯诺应声。 「你完了。」 「我、我只是烧了身体……我真的没事。」 「我是要惩罚你的。」 严宁捡起水中长秋的剑和林可英的短匕,离开了静息洞。 -------------------- 下章做饭!争取丰盛一些! 第86章 惩罚 ===================== 林可英靠坐在鸾凤楼一边的地上,看着花娘们迎客又送客,各个言笑晏晏,好生热闹。 但他现在冷极了。 「哟!吓我一跳,天都黑了,这么冷,你咋还在这坐着。」熟悉的花娘刚送完客回头,四周打量,「你那两个俊哥哥呢?今儿怎么没见他们,我可是想的要紧呢。」 林可英垂下的脑袋抬起,眼神无奈,「好姐姐哎,你别惦记了,我比你更想。」 他嘆了口气低下头懒得搭理这花娘,她人没得趣,又去迎了客人。 凌风轩……那还在好北边呢,和商浦差不多远了,天又冷他还不能飞,自己一个人怎么去? 呸呸……现在才刚过亥时,要是辛苦一些,晚点回来也是正常。 林可英再次清点起抱着的瓶瓶罐罐还有卷好的纱布。 他都盘算八回了!但万一呢?毕竟他们是真动刀,打起来还灵力乱飞,要是缺了胳膊缺了腿得赶紧包扎的! 他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要是他俩腿都断了,那怎么回的来!应该跟他们一起去的! 就算暗杀失败了,起码……也能收…… 收尸。 他勐地站起,眼泪和身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落了下来,脸颊顿生两道冰凉。 有的瓶子骨碌碌滚远了,他连忙蹲在地上重新收拾起来。 这可是和师父一起做的。 「怎么不在屋里等,在这摆摊么?」一只细长的手在他面前捡起草药瓶子,音色和冬夜一样凉凉的。 「师叔?!」他手中动作一滞,循声向上看去,果然是师叔!还好还好,她看起来除了有些憔悴外胳膊腿什么的都在,他放下了心。 「你们回来了!」他连忙站起身,在大脑眩晕发黑中喊道,「成、成功了吗?」 「嗯,回屋吧。」严宁扶住他,「外边冷。」 林可英扶着眩晕的额头眨巴了下眼,左右看去,竟然没看见师父,却见严宁腰间挂了两把剑…… 他慌了神,怔住问道:「师父呢?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严宁看着林可英脸上的两道泪痕,浅笑起来,这要是施青栾的话,必然已经扑上来大声哭嚎「小师弟」了。 「师叔!师父在哪!」林可英突然真的扑了上来! 「停!」严宁后退一步。 林可英自己先收回了手,只吸鼻擦泪看着她。师叔……师叔是个可怕的怪女人,他可不敢抱。林可英心惊想到。 「他身体到时间了,进屋烧水就能看见。」严宁编了一部分谎话,还往一旁空气瞪了一眼。 还好施青栾把长秋的一些事都给林可英讲过,不用再跟他多解释。 她把药瓶子放在林可英怀里,侧步踏进了吴侬软语的鸾凤楼,嘴角扬起笑容,心情也是格外的美妙。 林可英异常迅速地将浴桶倒好水,本想在旁看着长秋出现,但被严宁喝了出去。 「我要换衣服。」她斜眼道,「等会出来了叫你。」 林可英畏畏缩缩地退出门。 房间只剩严宁和缭绕水汽的浴桶,她丢进去一颗药丸,对一旁灵体状态的长秋说道:「下去。」 言简意赅,毫无情绪。 「阿宁……」他立在一旁,小步走近,表情扭捏委屈,「别对我这么凶……我知道错了,你都对林可英笑了。」 「嗯?要温柔是吗?」严宁扬起眉点头,手解向自己的腰带,「等会可以满足你。」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长秋又羞红了脸连忙转身,他还不知道严宁要怎么惩罚他,心里忐忑极了,「阿宁……你先泡泡热水吧,都掉水里了……」 「正有这个想法。」她三下五除二褪下衣服跳进水里。 很快,她带着水出来,又道:「下去吧。」 长秋只犹豫片刻,不敢说话不敢看她,连忙化作元神钻进水面。 「噗通」一声,仙草药丸丢进水里,一滴血裹着灵力下落,水面开始缓缓翻涌。 光着身子的严宁不太想穿刚才浸水的衣服,敲在下颌上的食指停住,跑去床里边的行囊里找出长秋替换的衣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嗯?什么东西? 她抓起衣服的瞬间,似乎摸到一块方形的硬物?衣服全数拿开后,竟然裹着那块心心念念的白玉! 严宁摸了摸嫩如肤脂的表面,她的心立马就乱了,想到他的模样,脑海都是旖旎的画面,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傻子。她心道,大概是趁她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去买的。 她本想现在处理,但长秋快出现了,她又很捨不得不想放下,黑眼眸轱辘转了一圈,先换上了长秋白色的上下亵衣——反正他的衣服等会还是会被她扯掉,她高兴地想。 现在她一身白站在浴桶边缘,直勾勾地盯着翻涌的水面,手背在身后,那块白玉在手心上下抛动。 不一会,「哗啦」一声,长秋的脑袋从水里钻了出来,墨发如洗,水珠不时从眼睫滚落,又滴回水里,水下他白皙的身体隐隐可见。 「阿宁……」长秋轻声道,抬眸看向上方。她真好看,特别是穿自己衣服的时候,可她好像还在生气。 「嗯,怎么了?」严宁身手整理好他的头髮,拨在耳后,俊美的五官干干净净仰视着她。 水流微微作响,他慢慢靠近严宁,双手握在浴桶边缘跪立起身,下颌放在手背上,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 「我告诉你件事,不生气了好不好……」他眼睛上扬,睁得又大又圆,很是诚恳。 严宁低头看他,温柔地笑起来却不回答,只静静看着他,凝视到长秋的眼神发出疑问时,她弯腰吻向他还带着水珠的红唇。 严宁回想起长秋被黑焰燃烧时疼痛的神情,心惊后怕下,吻得温柔又克制。 长秋抬起下颌,也轻轻回吻她。 他们像劫后余生般相互抚慰。 一声微小的含水「啧」声,两人唇瓣分离,逐渐远离的眼神与唇间一样拉出晶莹的情丝,微微喘息间,柔情似水。 「你想告诉我什么?」 严宁眼眸含波,但话音落下,兴奋狡黠的光又从眼底露了出来。 「我——」 「嘘……我猜猜看。」严宁伸出食指,打断了长秋要启的唇,背后的手移到两人之间。 「是……这个吗?」 「阿宁,你?」 那块白玉胚料就横在两人面前,前端沁着的粉色在微黄的烛火下,变成了深粉。 长秋不可思议的脸腾地涨红,还在水里的身子立刻收紧,扶在桶壁的指节也用力紧握。他紧张至极,而且这会,和这玉一样直挺挺的。 「……你怎么先看到了。」他躲闪片刻,看向白玉后的严宁讨饶道,「嗯……那阿宁可以不生气了吗?」 「本来就不生气。」严宁笑道。 「真的吗?」长秋仰起头,下颌离开手背,眸光闪闪,也浅笑起来天真问道:「那,那阿宁可以不惩罚我吗?」 「长秋,不能的。」她收回白玉,目光相接,「因为这是我自己发现的,所以……昨晚和今晚,一併惩罚。」 又凑道他耳边,「就用这个……」 轻微水响,长秋往旁让了一寸,低头躲开看向水面,「它它……还不能用……」 水波一阵阵打在皮肤上,让他的心更焦灼了。 严宁刚想说话,门外响起了林可英怯生生的敲门声。 「进来吧。」她直起腰朝门外喊道,全然不顾及脸红的长秋。 「啊,阿宁我还没出来穿衣服呢……」长秋低声急唿,从水里站起又慌忙落下——他的衣服就在严宁身上,更何况,那儿高高扬起,她要是见了,自己就更完了。 「师父,你还好吗?」林可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蹑手蹑脚越过屏风,发现长秋还在浴桶里。 「我很好,我很好。」长秋扒在边缘微笑,只露出了脑袋,墨发上还在滴水。 师父果然是从水里出来的,但感觉神色怪怪的,他关切询问:「师父,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水太烫了,他热的。」严宁接话道。 「是的是的,热的热的。」长秋嘿嘿傻笑了两声。 「是吗?」林可英目光转向严宁,神情更加疑惑,「你怎么穿我师父的衣服……」 「我喜欢。」严宁直言道,「他等会也不用穿,你看好了吧,快去睡觉。」 林可英还想听他们讲讲经歷,着急说:「我,我还想听……」 「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讲。」长秋连忙打岔,「快去睡觉吧,我们真的还有事。」 长秋抿起唇,又是苦涩又是忐忑朝林可英微笑,严宁却在一旁侧目看他,又贊同一般微微点头。 「呃……晚、晚安!」 林可英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急慌慌地逃了出去。师叔真是怪女人!师父太可怜了! 见林可英落荒而逃,严宁侧头说:「出来吧。」 「阿宁……」长秋捂着腿,微蹙着眉。 「那你是要我抱你出来吗?」 「我出来、我出来。」 长秋已经明确知道自己今晚逃不掉,但他还是不想显得自己太……主动,特别是热度下不去的地方。 他只好背过身翻出浴桶,水也不擦,连忙捞了一件外衫穿在身上,刚想把衣襟裹上的时候,他被翻到了正面。 严宁直接从衣襟内拥了上来。 和方才不同,这是带有极致欲望的吻,炽热、急躁、喷薄欲出。她毫不掩饰,将这情感烧在他身上每一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长秋心间的盈盈小火,轰得被点燃,他也无法克制地回应上去。 火烧间,他被严宁推到床边,膝窝一弯,两人都倒了下去,长秋弯膝的两腿中间正是狂热亲吻的严宁。 她已经从嘴唇吻到耳垂,吻到脖颈,又转战回唇。 长秋因为张口唿吸而干燥的唇瓣,重新变得红润。 她撑起身,看向化成水的长秋,他的外衫仅仅挡住了他的臂弯,这欲遮未遮的模样十足令人心醉,她握住他问道:「想吗?」 秋水化作一汪春水,在他眸里莹莹生辉,长秋抿了下唇,轻道:「想……」 …… 长秋靠坐着,像坐在海边的浅滩上,温顺的浪花从海上打来,令他无奈又忐忑,似乎下一瞬就要被捲入海中。 他的阿宁盘腿坐在身前,她手上那枚白玉胚料正在慢慢变化,变成熟知的,也是现在自己手里虚握住的一样。 他们之间的引魂线也召了出来,长秋食指上的红线还在缓缓地摆动,似波浪起伏般传递至她的右手。 刚才他下意识说「想」,严宁却他的脸颊小啄一口,坏笑起来:「还不行,我要先惩罚你。」 他还在疑惑,严宁起身将他靠在床头背板上,弯膝分开,抓着他的手半握,随后带着手腕上下。 「就这样,这是今天你不听话的惩罚……」 「为、为什么?」 「嗯……我不看着的话,做出来不像怎么办?她松开手边说边退,盘腿坐在面前,左手是那块胚料,右手已经聚起了灵力。 长秋慌了神,怎么会不像?那截树枝除了小一点不就是一模一样吗,况且现在她坐的位置……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阿宁……」他红脸嗔道,连忙合住膝。 严宁放下胚料,手撑床到面前,拨开他,「长秋……你真的要拒绝我么?」 她话音刚落,紧紧抿住唇,竟然摆出一脸无辜的神情……但她行为一点也不无辜,她抓在手腕上,湿润的浪上下打来。 「不……不是拒绝……」 「那就听话,像上次教你一样。」 话落,她召出右手食指的红线,同样清晰的连在长秋半握的右手食指上。 没办法,长秋跟着照做,红线逐渐拉长,落下的弧度垂在两人之间轻轻摆动,严宁离开坐回原位,削去白玉胚料的一部分,抬头看他。 目光相视,长秋似乎困在严宁凝望来的眼神里,浅滩的海水迅速将他没过。 她的眼神向下,自己的眼神也向下,手听话地保持动作,似乎每一处是被红线染成了粉色,前头的红也更艷了。 此刻像清晨沾上露水的花,还能听到亲手採摘的声响。 长秋下睫也挂着水珠,争先恐后浮下眼眶,向对面的人诉说它的想法。 这些想法清晰地被严宁捕捉,愉悦也涌进脑海,玉石胚料在手中转来转去,很快变成了一个圆柱,粗细已经相较于原身差不多了。 她的私心想要一模一样的,包括大小,可……她顺着摆动的红线看向长秋,瞬间忘了要问什么,他的左手无措放在胸前,空洞的眼神落在下方,一脸凌乱,绯红早已驻在面颊上愈演愈烈,他的唇跟着出声的唿吸微微张开。 他眼神又看回严宁,发现她一直在看,慌乱地将左手移到唇边制住声音,手上红线波浪渐平。 「阿宁……」长秋抿住唇又松开,乞求道,「可以了吗?」 严宁恍惚说道:「……还不行。」 长秋蹙起欲泣的眉眼,红线又摆动起来。严宁顾不得考虑方才的问题了,只想把手头这件事赶紧完成。 很快,心猿意马中,一模一样的物品大功告成,和预想的一致,沁上的色完美地留在了最前端,逐渐消失在沟壑下,整个玉石表面也被打磨的油润光泽,特别是玉石本身的性质,状如凝脂,说是用来把玩的把件也不足为过。 只是造型就过于标新立异见不得人了。 长秋在浅滩打来的浪花里闭眼忍耐,没有让他收手,他不敢停,只好努力控制欲出的反应。 现在不应该这么快,不应该因为自己,应该等她……等她来……救自己,让她亲手救自己。 无论哪种方式。 「长秋。」 救他的声音出现了,他停住手睁开眼,严宁的身影越靠越近,她跪在中间,右手上正是一模一样的他。 「我很喜欢。」她道。 长秋只瞥了一眼连忙转过头,但似乎真是一模一样,除了没有滴落的露水。 可她坏透了,抓起自己的手轻轻放在玉石上虚握着,这回,竟是握住了两个自己。 或许是表面冰凉,他像触到寒冰般收回手,转过去的头眼睛也闭上了。 「长秋,转过来。」她低声道。 长秋再度看回她,却见她轻轻在玉石前面落下吻,他勐然坐直,脑海烧得轰轰作响。 别、别这样。 长秋说不出来话,唿吸比刚才还凌乱,可她似乎还想使坏,竟然在和他一样的玉石上舔了一下…… 不……不、不、不! 「……阿、阿宁!」长秋眼睁睁和扑出来的浪花一起喊了出来,随即又被海浪捲走,卷向海的深处。几番浪后,她的脸上也落了几滴水。 「阿宁……」他像错了般紧抱住身间的她亲吻道歉,吻去落在颊上的浪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他们此刻同在这海边的浅滩上,马上就要滚落到海里了。 她的人和手一样,都被箍得喘不上气、动弹不得,不过在炙热的水里搅了几下,长秋的温度瞬间上升,烫得她心间发痒。 戳心灌髓的躁动早已让她无法忍受,刚才他竟然自己凭白就……她快要爱死面前这个人了。 严宁起身将他翻了个面趴着,取下头上的红珠髮簪,绾起他还湿润的头髮,干净清晰的后背线条完美展现出来。随后做的玉件用灵力贴在身上,自己看去,满意的同时也让她心惊脸红。 不消片刻,长秋的脑海也像挤进了水,昏昏沉沉,眼睛被泪花迷住睁不开。 这水流比以前大多了,羊脂玉做的玉件果然细腻油润,像有磁性一样吸入到炙热的水里,没一会就被同化得发烫。 这种夜月时刻,长秋思考不了太多,只觉得哪里不对劲。脸向下的他看不见后面,只能看见自己撑起的手掌,低头看去,还有他们的膝盖。而且更奇怪的是,海浪深深浅浅,严宁的双手却在腰上。 突然,勐烈的浪从海上袭来,不由分说撞上了他,撞到喊了出来,拍浪声啪啪,声响很大!动静很大!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为、为什么?阿、宁……」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中,长秋努力保持理智,手指紧紧蜷起。 「惩罚,长秋。」严宁拽着他的胳膊捞起他,后腰弯成一条美妙的曲线,她笑起来在他耳边落下带着唿吸的吻。 这风浪似乎更加汹涌了,长秋身前空空,什么都抓不到,汹涌澎湃的浪拍来几下人就要被打散了,身体不住下跌。 暴雨似泪也落了下来,融在翻腾的海中。她再次提醒道,「昨晚、你喝错酒了。」 喝错酒,惩罚,昨天……她,这是真的学坏了。长秋想,可他已经被浪彻底卷在海的深处,人也被弯成了各种各样的角度,他无法拒绝,那浪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将他的灵魂抽离拍碎。 他很疲惫,满脸湿润,感觉快要溺死在海里,他认错了很多次,无一例外,都没有结果,她只说这是惩罚。几经抽.搐,甚至无力挣扎,却又渴望下一次淹没,这是惩罚吗? 雨很大,风浪很大,现在她就在上方与自己对视,这样,他就可以在浪尖的同时,得到她的拥抱和亲吻……他的心再也出不来,逃不开了。 …… 鸾凤楼狂风骤雨的同时,山峰上的仙云宗却飘起了雪花。 灯火一直未灭,祠堂里的宋容婉跪在一具冰冷的躯体身边。 她身着白衣,脸颊上泪痕不断,呆滞看着身前的白布,盖着的正是她前几月结下的道侣。 他死了,被人暗杀在静息洞里。 他已经不是被抬回来时的悽惨模样,仪表已经重新整理好,除了被水浸湿的头髮。 生命中重要的人都走了,都离开她了。 宋容婉惨笑起来,他们都说马上就能见到娘,他们是不是真的在骗自己?自己到底是谁? 还是她在撒谎? 一定是她在撒谎! 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但为什么? 宋容婉看向散落在地的秦紫姝画像,她们为何如此相同却又不同……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她?刚好方明烨又遭此毒手…… 莫非…… 宋容婉抓起紫姝的画像冲出祠堂,在一片片雪花中推开了某扇紧闭的门。 「她来找你做什么!?」 宋容婉怒气汹汹质问道。 「谁?」徐明非问道,但他的表情毫无波澜,甚至听闻宗主过世,竟没有一丝悲伤。 「她!就是她!」宋容婉勐地将画轴放开,「她昨天特意来找你,今天方明烨就死了!你跟她说了什么?!」 「她此次来只是寻人,方明烨的死与她无关,既然你见到了,想必她也提过,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徐明非没有被宋容婉的高声质疑扰乱,神色平稳,回答得很认真。 「不是一个人……」宋容婉不懂他说的到底是谁,只重复念叨这句话,落下满脸泪痕。 她跌跌撞撞离开了,只留下未关的门里,闯进来的雪花。 -------------------- 感谢在2023-02-03 14:25:32~2023-02-06 22:5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朵玫瑰、可以不起名字吗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突变 ===================== 长秋睡得很沉,严宁好不容易将他怀里的自己换成被子,现在有些愧疚地在给他上药。 虽然经过一晚没有那么肿了,但还有些发红。 手指沾了些药膏往里,倒感觉很丝滑,下次……直接用药膏是不是就好了? 严宁眨了眨眼,命令自己清醒一点,但长秋像是察觉到什么,扭了扭腰,也要醒了。 「嗯……嗯?嗯!」 长秋从昏沉中一醒来就觉得不对劲,他连忙蹬床后退,用手护住身后。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醒来还要? 长秋欲哭无泪,心中大喊救命。 严宁有些尴尬,手指上水淋淋的,似乎怎么看自己都像做那事,可她真的是在上药,还没等她开口解释,长秋先一步求饶。 「阿宁!我、我真的错了……你不能这样一直惩罚我,会……会坏的,以后真有身体就会坏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他越说越有底气,毕竟答应徐明非的事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找到阿柔了,那时候他就会有永久的身体,怎么能经得起这样日夜折腾。 长秋身前片片红痕,都是她昨晚又掐又拧的痕迹。 可他似乎太天真了。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应该趁现在……」 严宁若有所思带着药膏追了上来,轻琢他紧抿又微微张开的唇。 清晨的阳光攀升地很快,长秋在刺眼白光间只听到她在耳边轻笑。 「我只是给你上药,你怎么不看仔细呢?」 又上当了……长秋无助地想。 严宁心情愉悦穿戴整齐,与坐在床上紧裹被子的长秋道别,他只露了一个头,小声呵斥让她快些走。 严宁笑嘻嘻关上门,前往仙云宗与徐明非交涉,虽然她并没有在宋云辰身上找到与黑玉符印匹配的玉壁,甚至说,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但宋云辰即已身死,她的仇大致是报了,其他恩恩怨怨此时并不想管,长秋,他只差最后这一步就可以彻底自由。 昨夜的雪很大,仙云宗雪落山头,空气清寂,但落雀坪却是一片焦灼。严宁刚一落地,当初那个嘲讽她的灰衣修士连忙上前。 「哎哎,你又来了啊!我跟你说,取消了!看来是没机会了,我还以为亲传弟子是你呢!那徐明非有那么厉害?」 「取消了?为什么?」 严宁假意问道,但周遭的一切很清楚,落雀坪中心的石碑已无楼层字样,观蜃楼大门紧闭,维护秩序值守的弟子也不见踪影。 甚至神女也不曾出现。 「来来来……我悄悄跟你说,」那灰衣青年走到一边,手刀比着喉颈,「天尊……天尊被……」 「什么!天尊死了!」 严宁并没有说话,这声是从方才人群堆里传出来的,吵闹中是一片痛心与难以置信,甚至有人说是魔道暗杀。 一时,恐慌如巨大的手掌一般按在清晨的落雀坪上,也按在整个仙云宗这座山峰。 「啊?怎么就死了,真是可惜。」严宁讶异问道。 灰衣青年见她语调着急但表情平静,他甚觉诡异,但更想去那边听听缘由,随便打发几句就焦急扎进人堆。 严宁趁乱,大大方方进了仙云宗。 仙云宗内部果然方寸大乱,行色匆匆的弟子看都不看她一眼,严宁仿若进入无人之境,按照徐明非前日交代过的居所,她立身一扇门前。 是非阁。 刚推开一条缝隙,严宁淡如雪的神情立刻警觉起来! 魔气?还有浓重的血腥味!这一瞬间,竟然变化得如此突然,她这是闯入了别人布下的结界! 「哐当」一声接着「蹭」一声拔剑,门朝两旁撞开,肃清剑瞬间出鞘,她视线一转,寒意直攀! 一个即将消失的背影刺穿了徐明非! 徐明非站在中央,浑身血迹,左手用力握着一截剑刃,那剑刃刺穿了他的胸口,明恍恍的剑尖悬在他的背后。 厅内桌椅碎裂四散,一片狼藉。 而他紧紧盯着一团融在黑雾里的人影。 像是鬼影? 严宁抬剑向鬼影刺去,但却即刻烟消云散了。 「噗通」一声,徐明非倒下,严宁一探,除却方才那一剑,他本身就受伤严重,此刻他的心脉尽毁,眸光瞬间黯淡,没有任何逆转的机会。 他要死了? 不,他还不能死…… 「徐明非!」严宁拍打徐明非的身体,仓皇道,「你还没告诉我阿柔在哪!快说!快说!」 「冬……」徐明非弥散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他张开嘴,疑似的一声之后血从他口中涌出,吞没了他的声音。 他松开握住剑刃的食指,微微抬起伸向前方便僵住,严宁从指的方向回头,他的眼眸已经静止扩散了。 「……什么意思?徐明非!你说的是什么!?」严宁晃动他的肩膀,散出灵力试图将他唤醒。 可他紧握的手从剑刃上瘫至一旁。严宁怔然松开他的肩,他人落在地上,毫无生息。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咬牙切齿的唿吸声。 为什么! 她此时身体已不再是寒意,转而在疯狂地燃烧。 冷静……冷静,她嘴里念叨,重新顺着方才徐明非指的方向看去,那有什么? 她勐地站起身,直冲而去。 叮叮匡匡,青瓷茶杯碎了一地,模煳中摸到一把剑……严宁大力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视线恢復,耳鸣声中她看清了。 是于玄英的剑!旁边还有一个香囊。 莫非这是要给阿柔的信物?香囊精緻,这上面绣了一把琵琶。 与此同时,门外的脚步靠近却突然顿住。 「明非仙尊……明非仙尊也……你是何人!」 瞬间,是非阁的弟子听见动静蜂拥而上,凌乱的脚步声从大开的房门闯了进来,见地上的徐明非已没有生机,全体拔出剑齐齐围上发愣的严宁。 剑尖和这群人一样,悬在她眼前绕了一圈,严宁直直站起转身,寒意的刃尖跟着她的姿势缓缓移动。 这时,人群后一个身影靠近。 「是你?」 说话的是观蜃楼七楼的镇守仙师,他身后也跟着一群弟子,各个面色震惊,但努力维持镇定的仪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师父!师父你醒醒啊!」 剑拔弩张,气氛焦灼,有几人跪在死去的徐明非身前低声哭喊。 突然,一人从徐明非身边爬起,指着严宁说道:「一定是他!昨日他被师父逐下观蜃楼,定是怀恨在心,偷拿了他的令牌暗杀天尊!现在又来杀人灭口!」 「无耻之徒!我要为师父报仇!」趴在地上的弟子听闻此言,纷纷抽剑向前。 一时之间,三四十把剑层层包围严宁。 「且慢,我乃汪元化,昨日我们在观蜃楼交过手,小友天资聪颖,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正是七楼镇守的人。 「人不是我杀的。」严宁沉声道。 「元化师尊,明烨师尊咽气没多久,看伤口,他与某人交过战,但不是对手,而且他的令牌确实不在身上。」 众人眼神落回严宁,剑尖离她的距离更近了 「我进来时他就死了。」严宁低头顶着剑,一步步向前。 「可笑!」徐明非的弟子大喊,「师父才刚咽气,此处又无第二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严宁无言,方才竟然出现了鬼影,仙云宗有魔气这件事他们定然不会相信,说了只会牵扯出宋云辰。 况且仙云宗的天尊死了,又会有谁专门在此刻暗杀徐明非,除非仙云宗还有人知道宋云辰暗中操纵魔气之事,特地前来灭口。 或许那人,就在面前。 「此人的实力远在昨日你我交手时之上,观蜃楼八楼时除了上楼时惊天动地的一招,再无任何动静。」昨日观蜃楼镇守的另一人道,「但凭他的实力,今年定是魁首。」 众人听毕眼底的怀疑更深了,若严宁本就是前来应选,那为何到八楼却中道而止? 徐明非也并不是刻意刁难之人,就算遇见心性不纯的也不会在此时为难,况且昨日八楼迸出的剑招,灵力醇厚自然。 但现在……群剑围绕之下,严宁面色阴沉,气质冷酷至极,前日虽然恣意洒脱,但大相迳庭。 不是她,还能是谁? 「你来我宗门究竟是何目的?你与明非说了些什么?」汪元化沉声道,身后的手向众弟子做起手势,逐一传递至屋外。 「我也想知道是谁……」 严宁低下头,深深嘆了口气,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人。 她已经行至此处,明明还差最后一步,却线索中断,哪怕徐明非最后能多说出一个字,她都不至于如此颓然。 她觉得自己错了,昨日应该第一时间就闯那观蜃楼,无需等到今晨来这是非阁,她又觉无力疲乏,甚是想念某人、愧对某人。 她顶着万千的思绪与剑刃踏步向前,想顺着手中红线回去。 「不可再动!」汪元化厉喝一声,严宁应声抬头。 汪元化有些愣然,竟然在严宁眼神中瞧见一丝低愁,这与她散发的凛冽气质太矛盾了,他犹豫,但此人绝不能放过。 「仙云宗一向不会为难他人,人若非你杀,就请小友多留几日,待调查清楚,自会放你离开。」 汪元化打断了严宁想念的思绪,在这瞬间,严宁的愁绪化作愤怒,聚到了右手握住的肃清剑上。 「撤开!」汪元化同时大喝。 肃清剑的剑气勐地散开,形成一道极强的威压打在众人身上!包围圈也瞬间散开, 铿铿锵锵!众人纷纷抬剑相抵,仅有几人没有撑住撞到了墙上。 严宁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没有心思与他们纠缠,见他们还未调整好状态,立即一掌打破窗户,飞身而出。 「屋外弟子!速速成阵!」 刚踏入空中的严宁即刻被一圈金光包围,左右无路,只好落在是非阁前的空地上,众弟子与各师尊再次围在她身边。 他们眼神更加警觉,但严宁眼中的冰火更甚。 她不解,是否仙云宗,只要与它相关的人都与她有仇,为何事事都要为难? 这三个字仿佛从千年前开始散出,像触手一般横跨时间缠住她的身体,裹得她无法唿吸。 她掩面哑笑,狂烈的灵力如风一般在她周身肆意流转,就像翻转的湖水,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 大喜大悲之下,严宁失控的内心想将面前这些阻碍他的人撕碎,想把仙云宗这座山峰荡平,但莫名的似曾相识涌入脑海,特别是现在被众人包围的场合。 是秦紫姝,她似乎这样做过。 严宁恍然压下这种邪恶的念头,她不想再沾无辜的鲜血。 但她更想回去。 「小友!莫要敬酒不吃!本宗宗主已逝,现下代宗主又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大敌当前,不可能放你走!」 「别废话了!要上一起上!」严宁表情重归狠歷。 「等等!别动手!」 焦急的女声出现,宋容婉一身丧服,顶着憔悴苍白的脸拨开人群,挡在严宁身前。 「我、我替她作证,此事与她无关!」 -------------------- 这几天修文啦,现在接着更。 感谢在2023-02-06 16:45:46~2023-02-09 16:4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以不起名字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真实 ===================== 宋容婉在众人疑惑中抿了抿起皮的唇,看向冷峻的严宁,攥紧手解释:「此人是我好友,方才我让她来徐叔叔这拿东西,只是没想到徐叔叔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容婉,你可不要包庇小人,昨夜宗主也有可能是他杀的!」汪元化痛心道。 「昨夜……」 宋容婉回想起祠堂里那具冰冷的尸首绝望发冷,却说道,「昨夜他身死时我与她在一起,不会是她做的……」 宋容婉此话一出,是非阁鸦雀无声,严宁也皱起眉。 「你们?宋容婉,你和他什么关系?」 众人不敢相信天尊的道侣、天道的神女会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暧昧不清。 「不是!仅是好友间喝茶小聚,然后,然后就……守灵了……」宋容婉听到问话,这才明白严宁是一身男装,她是男人。 她说到最后,干红的眼睛有些湿润,但因为哭了一宿,也未曾进水,已经没有什么眼泪了…… 「我记得他,前几日容婉仙尊还带他进祠堂祭拜。」一名弟子上前说道。 汪元化想到昨日天尊消息传来时,宋容婉衣冠整齐,神情悲痛,况且这么多年相处,神女一直心性单纯,从不撒谎,应不会做出离经叛道之举。 但为何这人来的如此巧,刚来徐明非就死了? 汪元化道:「静息洞只有宗主与代宗主的令牌可进,宗主死前明非一直在观蜃楼,现下他的令牌无故消失,只有这人前日登过八层!」 宋容婉抢先道:「昨夜我来过是非阁,明非仙尊当时腰间令牌还在,若要这样说,天尊难道是他杀的不成?」 徐明非的弟子向汪元化示意点头——昨日深夜宋容婉确实来过。 宋容婉话毕却抖了起来,她只是随口一说,回想昨夜来时,徐明非神情沉静,甚至没有悲痛,况且……他腰间没有那块令牌…… 她双腿发颤,寒风像吹进骨髓,她仅敢用余光看了一眼严宁,便迅速收回。 不可能的,徐叔叔说了,她只是来找人…… 汪元化在议论声中沉思一瞬后道:「这只能说明宗主之死与他无关,可明非的死呢?若昨夜令牌还在,现在消失,很有可能就在他身上!」 「一定是了!搜身便知!」一个弟子提议道。 汪元化随即招手,两名弟子上前,「这位小友,麻烦配合。」 严宁后退一步,重新握紧剑。徐明非的令牌她确实带在身上,本想还给他,现下看来,今日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我搜,我来搜。」 宋容婉见严宁眉间充满肃杀,着急上前,不仅因为严宁是女人,是更怕真的有什么…… 如果真是她,那仙云宗这些人定不会放过…… 「宋容婉!他可是男人!」汪元化不悦道。 「汪叔叔可是不信我?」宋容婉回头质问,「我这位好友,性格是孤僻了些,不愿别人碰她。」 汪元化见宋容婉如此坚决,只好作罢。 宋容婉走至严宁身前,看了凝眉的严宁一眼,气声道:「多……多有得罪……」 她纤细的手白得和丧服一样,青色血管像藤蔓般爬在皮下,这双手慢慢在严宁身上摸索,却在腰间衣襟下顿住了。 为什么…… 宋容婉面如死灰,唿吸抖动,用力捏住她衣下的物品,低着头僵在那落了滴泪。 随后虚弱无骨的手移开,摸向了别处。 「汪叔叔……」她身形摇晃,颤抖的嘴唇用力说道,「没有的……」 严宁心中难免震动,不明白为何宋容婉明明找到了,却对他们说谎,是方明烨不够重要,还是她依旧觉得自己是她娘? 「你要他来是非阁做什么,方才你说来拿东西,拿什么?」汪元化虽不敢质疑神女,但依旧不放心,继续追问。 「拿……拿……」宋容婉转过身,看向静立的严宁,眼神无助,指望冷漠的她能说句话。 「香囊。」 严宁将方才桌案上收起的香囊递给宋容婉,她慌忙接过。 「对,香囊,我前几日托徐叔叔帮我买的,昨日忙于处理,这才想起来托她来取。」宋容婉勉强笑道。 有神女作证,众人散了。 汪元化也做了罢,方才他进门前竟察觉到一股消散的魔气,而是非阁出现的这个人,气质虽如寒冰,但灵力却纯正。 仙云宗出现过魔气,他也略听徐明非说过一二。 若仙云宗潜入魔修,定不能声张。 徐明非的尸身已收敛入棺,停放在祠堂,神女代表天道,没有人不敢信她的话,但她和天尊之外的男人有关系这件事也传了出去。 严宁在宋容婉小声要求下,面对众众寒眸,看着徐明非入棺。 时间没有片刻停滞,众人又焦急忙碌起来。 宋容婉行至严宁面前,一身单薄的惨白丧服被吹起,像是要碎成雪消散在风中。 她的心结成了冰,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为什么?」她双齿打颤问道。 严宁盯着她反问:「如果我说令牌是刚才从他身上取走的,你信吗?」 「我信,」宋容婉悲怆地笑了一声,「尽管我知道你是在撒谎,但你怕说实话让我难过,对吗?」 严宁没有回答,只凝视宋容婉布满血丝的双眼,这种眼神她第一次见到,悲伤中竟然伴着一丝期待。 宋容婉再问道:「那徐叔叔……是你杀的吗?" 「不是。」 宋容婉又低低仓皇一笑,之前脑海里闪过的猜想没错,是他们前日合谋计划杀了方明烨,断送她想见母亲的念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你又为何帮我。」严宁见她这番失意问道。 「我知道……你不是我娘,或许她也不是,」宋容婉苦笑一声,目光越来越执着,「可从小我就对着画像喊娘,我不管真相如何,我已经二十了,二十年的记忆和感情总是真的,不是吗?」 严宁依旧没有回答,但宋容婉……或许她看得比表面的执着更加通透。 「可尽管你不是她,我也不想……」 看你死去,宋容婉忍痛心想,她这一生从记事起就在等母亲出现,她学着楚玉衡没事时就看画,喜悦时她会与画像分享趣事,难过时她也会倚靠画像吐露心声。 宋容婉真的将画像里的人视为母亲,盼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她的拥抱。 她盼了二十年,她知道方明烨一死,就没有机会见到了,只是这世上却有人和母亲一模一样,她做不到……看着她消失…… 「就当我愚不可及,不能……手……刃……」宋容婉紧捂胸口,抿住颤抖的唇,低声呜咽。 她无法对这张面容说出「仇人」这两个字。 一如既往,严宁没有给她任何温情的语言和行为,她像个雕塑一般站在那,只等待崩溃的宋容婉缓和,停顿片刻才开口:「我要走了,这个香囊你见过吗?」 宋容婉摇摇头,看了一眼手心,又看回严宁,归还的手停在半空,向她冷如飞霜的眼神乞求。 「我……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严宁凝视片刻,眼底的霜薄了些,她微微颔首,向宋容婉走近一步。 宋容婉含泪靠近,手掌慢慢覆上严宁的脸颊。 眉毛、眼睛、鼻樑、嘴唇,还有下颌,哪里都一样,可这个人偏偏不是她。 面前的她,眉间长出冷酷的细纹,皮肤上也有经年的伤疤。 眼神里,除了对她身边那个好看的男人外,从未对自己展现过一丝温情。 不是。 「谢谢你。」宋容婉不舍地收回手,颤抖干涸的唇笑起来,扯出一条血痕,通红的双眼又落了滴泪。 「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严宁伸手拭去宋容婉脸颊上的泪痕,指尖薄薄的水立刻被寒风吹走。 宋容婉眼神亮了一瞬还想说什么,最终抿住唇,眼眸也淡了下去。 她转身,缓缓去向雪一般的银白祠堂走去。 以后……没有多少以后了,严宁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道,她们一样,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这虚假的人生所掌控。 直面存在却虚假的情感不是妥协,而是面对真实。 真实是,她也失败了。 正午寒风中,严宁回了鸾凤楼。 消息传得很快,方明烨昨夜身死已人尽皆知,代宗主徐明非遭奸人所杀消息急速传播,甚至魔道欲捲土重来的流言在市井悄悄扩散。 鸾凤楼没有客人,只剩不谙世事的花娘们笑着讨论此事。 她无心理会,那些细碎的谈论只掠过她的耳旁,阿柔的线索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长秋期盼的眼神。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会因此表露出任何难过。 她推开门,长秋和林可英都不在,她静静立在房间中央。 昨晚纵情时她将房里搞得乱七八糟,水撒得到处都是,玉石的碎屑扔了一地,床幔也都被凌乱时的长秋扯了下来。 现在,除了空气中还残存淡淡的情迷气息,一切都被他收拾地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床褥上没有一道褶皱。 甚至桌上的花瓶里,还插了一枝新鲜的白色叶子花。 如此美好的花,不应该和残败的自己在不久后凋亡。 她小心翼翼坐在床边,生怕弄坏了长秋辛苦收拾的成果,但她似乎很是想他,掀开被子像鸵鸟一般躲了起来,他的味道冲进鼻腔,严宁头抵在床褥上无声地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汗和眼泪一层又一层蒙住她的面颊,似乎都要窒息了。 门开了,简短低声的交谈后,轻微的脚步声走近,一只手落在她后背上轻轻拍抚。 「阿宁,你怎么不问我,我想要什么呢?」 躲在被子里的严宁怔住,她确实从来没问过,她想给他所有。 可长秋这样问,看来他在外面已经听到了风声,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躲避下去,是她错失了机会,还要他来安慰自己。 她探出头,干燥清冷的空气扑上脸,极度依恋的气息也吸进肺,她看向身旁垂目浅笑的长秋。 他轻声道:「我只想要阿宁,如果没有你,我的一生都没有意义。」 她知道,她知道的,可她依旧自私地不想这样做,他的人生太短暂,她更想陪他去看遍世界。 「如果阿宁是我呢?」长秋俯身拥住她。 严宁笑了出来,如果他们调换……她也不想孑然一人。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她想。 「杨姐姐!杨姐姐!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你别激动!」林可英在门外大叫,「师父!师叔!」 「哐」一声,杨半琴手拿两把菜刀一脚踹开了门,她的妆容花了,哭得涕泗横流。 「是你!是你们杀了他!」杨半琴高声向床边的两人沖了过来,音色悽厉,「我要替他报仇!」 -------------------- 第89章 转机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嗖」一声,杨半琴噼来一把菜刀直飞二人,长秋转身抬掌一击,菜刀飞向墙壁深深嵌了上去。 林可英趁着杨半琴愣神的瞬间夺下她手上另外一把菜刀,随后用脚关上门。 「哐当」门板合住,愣神的杨半琴抖了一下,像是全身所有力气,还有激动的情绪都被这一抖泄走,人瘫软在了地上。这会她头脑清醒了,能杀了他的人,自己凭两把菜刀又怎么打的过…… 「杨姐姐,你不能听我解释吗……」林可英把菜刀扔在门口。 「你要给谁报仇。」严宁方才被长秋治癒好的心情,立刻浇上冷水,但她或许找到了某件事的缺口。 杨半琴闻言抬头,严宁冷淡的表情又一次伤害到了她,当初就不该好心收留他们三个! 她方才泄出去的力气,随着勐吸一口气又聚回身上,撑起身徒手就朝严宁冲去。 严宁抬手示意长秋别急,迎着杨半琴迈了一步,胸口随即被她勐扯衣服前后摇晃,上午从徐明非处拿回的香囊掉了出来。 摇晃中,严宁握住杨半琴的手腕,再次问道:「你要给谁报仇。」 「为什么你要杀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杨半琴不回答,见左手被制住,立即用右手捶打严宁胸口。 虽然是女人,但愤怒情况下力气确实不小,真砸上裹着布的胸,难免疼痛。 严宁到没有再次制止她,只拧住眉忍痛。今天质问她的人很多,不在意多出这一个。 很快,杨半琴锤不动了,声音也喊不出来了,只剩哭泣。她低下头,眼泪从两人之间落在地上,这才看见地上绣着琵琶的蓝色香囊。 「为什么会在你这……」她慌忙拿起,梨花带雨的面容怔然看回严宁。 严宁大概猜到了,杨半琴说的人就是徐明非,而这个香囊很可能就是让严宁去找她,正面绣着的琵琶,正是鸾凤楼动听曲调的来源。 可没想到,杨半琴见了香囊更加激动,甚至双手挣开勐地掐上严宁的脖子! 「……是你,就是你!」她咬牙切齿。 长秋和林可英蹙起的眉眼收得更紧,连忙冲上前拉开疯狂的杨半琴! 杨半琴颓然坐在桌前,往日的明眸善睐早已消失不见,似乎三四十年的风霜岁月这会都堆在了脸上。 她真是徐明非多年的相好,但她自觉身份低贱,不配与他修得正果,一晃近十年过去了,他也未娶。 她边哭边把这十年全倾吐出来,似乎从未和别人说过。 当初严宁向她打听徐明非时,也直接说不认识,生怕让云端上的人沾染一份尘气。 严宁将那枚雕着蝴蝶的玉佩推至杨半琴面前,「……那你知道阿柔么?」 冷静下来的杨半琴依旧怀疑,将香囊紧紧攥在手里,「他……真的不是你们杀的?」 「不是,我本意只为寻找阿柔,我与他约定的事办完前去找他,也没想到他会死于别人之手。」严宁拿起于玄英的剑,「这剑你也应当见过,是他师弟的。」 「我告诉你她在哪,但若不是你杀的,你得替我报仇!」杨半琴坚定抬头。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先办完自己的事。」严宁冷静道。 杨半琴低头看向手里的香囊,翻来覆去地看。 「……她在东极岛,几年前明非让我照顾她,随后去了那……」杨半琴没有继续为难,起身微微行礼,抹去眼泪道,「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还我夫君真相。」 徐明非的坟冢上不会有杨半琴的名字。她交代其他信息后离开了房间。 「师叔……你真的要替她报仇吗?」林可英问道。 「既已答应,况且已经知道阿柔在何处,等我们先办完事再做安排,只希望仙云宗也能尽快找出兇手。」 找出杀徐明非的兇手,而不是杀方明烨的。 「那神女为何替师叔遮掩,她会说出去吗?」林可英问道,中午徐明非入棺时,他身死和神女作证的消息早已飞下山峰。 「应当不会了。」长秋思索道,「她只想留住一份活下去的念想罢了,人死不能復生。」 严宁想起宋容婉坚毅落寞的神情,不免有些动容,本想有机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但事实太残酷,已经悲惨的人生不该再受打击,楚玉衡和方明烨起码在她的记忆中是个好人。 「这把剑暂时你先拿着。」严宁将于玄英的剑递给林可英,「明天我们出发去云港。」 东极岛,从此处往东行,在海边云港坐船再次向东,阿柔就住在岛上。徐明非死前说的「冬」,指的应该就是那里了。 「云港,阿宁,我们是不是可以见到他们了?」长秋眼神亮起。他们离开凌风轩时,赵念双和萧季业就说要见面的,现下刚好是个机会。 「师父,你说的他们是谁?」林可英率先问道。 严宁淡淡一笑:「你二师叔和三师叔,上次来云京买的礼物就是给他们的。」 「什么?」林可英摇晃长秋的肩膀,不可置信道:「师父,你怎么真的是小师弟啊!那我岂不永远都是辈分最小的了……」 长秋尴尬挠头,「那得让医仙师父……再招个徒弟了……」 他们稍作休息后,下午,严宁打算去买两匹马前往不远的云港。希望失而復得,阿柔近在咫尺,此时竟没有那么心慌着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驾马赶路,南方的秀美山水也能途经时好好欣赏一番,时间有限,能和他多看一些美景自然是一件好事。 「阿宁!阿宁!」还没到马厩,长秋突然大叫一声飞奔向前,他高兴地指着马厩最里面。 「是小驴!」他回头道,不顾伙计和地上的马粪,打开栅栏就沖了进去贴着小驴开始说话。 严宁上前看去,眉头扬起,果然是那头蠢马,怎么兜兜转转跑来云京了! 他们先付了小驴的钱,果然比当时买的时候便宜不少,林可英一脸疑惑不解,但在他的讨价还价下,又买了匹品相不错的骏马。 他这讲价本事倒和施青栾有的一拼。 「师叔……你们……这马……怎么和你们不太搭啊……」 回程路上,林可英牵着另一匹马行在严宁一侧,低声询问。 林可英再次看向身后,身姿绰约的长秋拽着小驴走在后面,一直俯身朝它唠叨,似乎在打听它之前几个月都去哪了。 这马很矮……毛色也很一般,看起来就像是拉磨拖车的驴,唯独它那双眼比林可英手里牵着的骏马亮一些。 「嗯……此事说来话长,你让你师父讲给你听吧。」严宁回想起最初买小驴的时候,不禁笑起,说道,「小驴还是一匹好马的。」 话毕,她放慢脚步,随着缓缓的马蹄嗒嗒声,慢慢走回鸾凤楼。 待用完晚饭,已是夜深人静,鸾凤楼只有零星的客人,这是他们最后一天休息在云京。 「阿宁……我,我真的还没好……」 长秋刚去下外衫,回头就被解下裹布的严宁扑在床上,他喉结滚动,紧张看向身上的她。她穿着黑色里衣,衣带都没绑好直接跨坐在身上,光滑的腿就在两边,可她下边什么也没穿…… 黑色衣服却显得她很是白净。 长秋根本不敢看,温度灼在他布料下的皮肤上,让他心即刻烧了起来。 昨天才……不能这样过度,总不能天天都…… 「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你。」 严宁温柔笑起,手从他宽大的袖口沿着他白皙的手腕摩挲上攀。每滑过一小节肌肤,他都唿吸不匀,手甚至揪住了床褥。 这摸的只是手臂,他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手伸向了哪里。 「长秋,你好敏感。」 「没、没有。」 她滑上他的肩头轻轻揉动,又顺着锁骨摸去,长秋抿住唇,仰头看着上方乱眨眼睛。 「你的锁骨也很好看。」 她的手被衣袖制约,无法再向里,又沿着肌肉线条重新回到腕节,轻轻按捏突出明显的腕骨,像是在放松他的手腕。 她第一次如此细细钻研长秋,摸得极其认真,她抬起他的手仔细端详,薄薄的皮肤下筋骨清晰,手指修长又有力。 又翻开他的手心,指尖沿着他掌心的纹路游走。 「阿宁……你会看手相吗?」长秋奇怪问道。 「不会啊,但就是想看看。」严宁目不转睛,但他的生命线很长,都快延伸到手腕了。 真好。 「手也好看……」严宁摊开手与他掌心相对,评价完,语气却突然委屈,「长秋……」 「嗯?怎么了?」他移回目光,急忙问道。 「中午被打疼了,怎么办?」话音还没落,严宁拉过他的手放在衣下被杨半琴勐力捶打过的地方。 「啊?等等……阿宁你……」长秋脸色跟着一拍停滞的心跳红了起来。手掌下,她的心跳得比以往快,可即使这样,她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眼底的光更亮了。 那是想做坏事的光,果然,严宁俯身凑近他,吻了吻他的唇角,声色理直气壮。 「需要安慰,长秋。」 长秋看着她狡黠带光的眼神,只好轻轻揉了揉她被打过的位置,她闭上眼微微缩起肩膀。 「这边也疼。」她又说道。长秋匀了口气换了一边,可他真的要无法忍受了…… 「还……疼吗?」他小声问道,掌心下又出了汗。 严宁开心地笑起坐直身,突然翻开纯白的布料,和羊脂玉一般的跳了出来。无法忍受的结果暴露在空气中,长秋慌了起来。 她立刻制住长秋乱动的手腕,往前挪了挪,挨在自己耻骨上,低头握住来回问道:「你看,这样像不像是我的……」 「阿、阿宁……等一下……」长秋的脑袋轰一声炸响,他深唿一口气,试图放缓自己的反应,可还是随着心跳一下下跳动上扬,手悬在跟前不知所措。 我的……你的……本就是他的,可究竟是谁的? 他真的低头看了一眼,白色带粉在她的黑衣摆上格外明显,这个角度确实很像……而且她表情玩味,随着手势眼睛甚至蒙上了水雾,排除自己的感受,倒真像是她在自乐。 「像……」他嗫喏回道。完了……他想,自己真的没救了。 严宁看起来高兴坏了,轻轻拽起他的衣带,捻起衣襟,温热潮湿的风打上身前。 现在的她,与平日直接霸道不同,温温柔柔,不急不躁,长秋感觉像羽毛飘在心里,心就盪在那根羽毛上飘飘晃晃。 「阿宁……我我……你,呃……」他语无伦次,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似乎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严宁压下身,手撑在两侧,「你今天不是说,想要我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他当时说什么了? 那明明只是一句表白,是一句心里话,可每次这种话都能让她找到进攻霸占的理由……长秋还在思索,强烈的感受天降一般覆了上来,他的唇张开像是合不住了。 耳鸣轰鸣中,他向上看去,两人水润的目光也深深交汇,长秋内心觉得他确实没救了的同时,也觉得他的阿宁,太好看了…… …… 一早,一行三人收拾好行装,牵着一大一小两匹马出了云京。 林可英不怎么会骑马,本来想那匹叫小驴的蠢马一定是自己骑,可抬眼看去,师父和师叔竟然一同坐在矮马上! 这马是不是有点可怜了?那细细的腿防佛要撑不住他们两人的重量……马蹄每跨一步两人都左摇右晃。 但这马却一声不吭,奋力前行。 「阿宁……这样好像不太行啊……」长秋在严宁身后说道。 当时骑小驴,长秋还是灵体,根本没有重量,现下就算小驴再怎么有灵性,体力这种问题它也突破不了…… 「算了算了,不欺负它了。」严宁跳下马,直接踩在地上。长秋身躯微微一斜便触了地,这马像松了口气一般叫了一声。 「林可英,你骑它。」严宁抢过林可英拽着的马,飞身跨了上去,长秋紧跟上马坐在她身后。 这匹马倒是舒服了些,两人正正好,后背刚好靠在长秋怀里。 「师父!师叔!它、它不走啊!哎!救、救命!」 严宁回头一看乐开了花,小驴似乎很不满意它背上的人,吭哧喘气,原地打圈想把林可英甩下来。 「喊它小驴,说快跑!」长秋见状向林可英喊道。 「驾」一声,严宁带着长秋飞奔而出,长秋张开手臂,高兴的欢唿声越来越远。 林可英见他们飞奔而出急坏了,只好低头喊了一句。 「小驴?快跑?」 一声嘶鸣响起,林可英勐地飞了出去,「啊啊啊啊啊!师父师叔等等我啊!」 -------------------- 第90章 重聚 ===================== 「师叔,师父,明天就是小年了,我们在云港过节吗?」林可英向面前的菩萨像供上三柱香问道。 「明天?」香火缭绕中,长秋抬起眼眸计算了一下,「好像真是明天,阿宁。」 「小年?和过年一样吗?」严宁奇怪问道,但她发现面前两个人奇怪地看向她。 「小年就是提醒你七天后该过年啦!要准备准备。」林可英无语,转头鞠了一躬,起身道,「师叔没过过吗?」 「没有……」 严宁过去这些年,春节都没怎么渡过,以前不是修炼就是在外,也只有当时的师兄严江带给她一些没吃过的食物,但依稀记得天空中的烟火。 「阿宁我也没过过。」长秋随即接话道,握住思索中严宁的手。 「小年也不知道,文殊庙也不知道……」林可英眯起眼睛,「你们好惨……快,学着我上香!」 他们驾马东去,刚过正午远处便出现一坐高山,来来往往游客众多,说此山名为居沧山,登上山顶便可一览倚山湖的景色。 山居沧水而落,湖倚高山而俊,严宁看了长秋一眼,立刻下了马,与普通百姓一致开始攀山登顶。 林可英跟在身后气喘吁吁,前面两人不亦乐乎,终于爬到山顶,景色是美的心惊,湖水碧绿,荡漾着山形塔影——旁边还有一座文殊庙。 林可英这回来了兴趣,小时候娘就带他拜过文殊菩萨,可娘亲去世后,自己也没变得有多聪明。 他思绪转回,连忙推着长秋和严宁就进庙。 严宁和长秋拜过文殊菩萨后,林可英满意打量点头,「你们俩终于有点人味了,我们再去求个签吧!」 一旁的小门前,林可英甩了甩签桶,一只竹籤「吧嗒」掉在桌面上,老旧的竹籤上是一句签词。 林可英捡起念道:「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施主可需要解释?」门内的僧人说道。 「嗯……不用不用!」林可英放回签桶,「师父师叔,该你们了!」 「你去吧,我们求一个就好。」严宁向长秋说道,她怕自己这双手抽到什么不好的内容。 「嗯……嗯!阿宁。」长秋思索一瞬连忙上前,双手握着签桶学着林可英,嘴里却一直念叨「阿宁」……声音还越来越大。 周围的百姓即刻被他的声音吸引,没见过向文殊菩萨求籤还念别人的名字。 但门里的僧人依旧笑呵呵看着长秋。 严宁扶额挡脸,在长秋高声「阿宁」中,吧嗒一声竹籤掉了出来,她依旧捂住脸,从指缝中偷偷看去长秋的背影。 他低下头像是拿起竹籤。 「挟飞仙以遨游……」长秋随着念出声,面色从忐忑转为难以抑制的笑容,他转头喊道,「抱明月而长终!阿宁!」 「这位施主可需要解释?」 长秋收起激动的心情行礼道:「在下已明白,多谢这位师父,只是冒昧,这个可以赠予我吗?」 在获得寺庙师父的同意后,长秋再次道谢立刻冲过来抱住严宁。林可英在身后递过一些香火钱。 「阿宁,听到了吗听到了吗?」长秋兴奋极了,也不顾众人对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指指点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林可英见怪不怪,无奈望天,只是师父这签抽的也太好了,这看字面说的不就是他们俩么…… 「听到了听到了。」不知怎地,这严宁脸却红了,她低声道,「这里是寺庙……长秋……」 下山时严宁拿着那根竹籤恨不得将每个字都再看好几遍,林可英跑得飞快,在前面不住喊叫,嚷嚷着快一点。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严宁捂住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看这种话会感觉脸又烧又热。 长秋从没见她如此羞怯欣喜的模样,牵着不看路的她下了山。 「要出发了,阿宁,我们去云港跟念双师姐一起过年。」长秋将还在看竹籤的严宁抱上马,坐在她身后手握缰绳,驾一声飞奔而出。 严宁将竹籤紧紧攥在怀里,整个人像那根竹籤一般也后靠在长秋怀里,她侧仰起头,在他清晰的下颌上落下一个吻。 天色渐晚,白日游玩耽误了时间,他们只好快马加鞭,到云港时已经临近申时,寒风抚过有些萧瑟。 「师父师叔,三师叔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不会走错了吧?」林可英搓着肩膀现在一间院落前吃惊问道。 严宁顺着手中的引魂线看去,碧瓦朱檐,高大的铜铸门楼气派无比,红线就穿过了朱漆的大门向里而去。虽然知道赵念双父亲是这云港城主,却也没想到府邸如此豪华。 「没错的,就是这里。」长秋方才已叩门,小厮也出来招唿,但还是要去通报一声。 「师姐!师姐!」说时,赵念双焦急的声音从厚重的大门内飘了出来。 「小姐你别着急,慢点……」 「你个笨蛋,怎么能让人在外面等!本小姐不会饶过你的!」 严宁刚笑起,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红色的人影直直朝她扑来! 「师姐!终于见到你们了!」赵念双抱住严宁喜极而泣,侧头看见了长秋愣了一瞬,「长秋他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啊!」 「念双师姐好。」长秋在旁浅浅微笑,拉过一脸困扰的林可英,「这是你三师叔。」 「什么!」 「什么!」 林可英和赵念双眼神震惊对望,相互打量。 三师叔竟然是个小姑娘?明明差不了一两岁,但这辈分怎么差这么远? 「师、师侄林可英向三师叔问好!」林可英吃惊之余还是立刻行礼,总不能礼数不周丢了师父的面子,谁叫自己遇到师父太晚了…… 「天吶,我竟然做师叔了!」赵念双走近揉了揉林可英的头,不自然扶起林可英,「哎呀,一家人不用客气,真可惜师兄现在不在,他也一定很高兴!」 「他就是个小孩儿。」严宁指着林可英说道,「萧季业去哪了,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师姐他没事,我们进去说吧,你们赶路一定累坏了,我这有好多好吃的!」赵念双看向他们身后的马匹说道,连忙把人推进门,又朝方才的小厮瞪了一眼。 赵家果然不一般,一进门就是一扇白石水屏,上面雕着青竹荷月,沿着左侧游廊深入,院内竟然还有一浅荷塘,浮萍满地,夜月成景。 院落虽豪华气派,但处处不失风雅。 赵念双安排好房间,支走下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大咧咧与三人坐在外间的椅上,林可英被端上来的点心俘获了心,连连称赞,不时还递给长秋一些,有些又被他递给严宁。 「我们应该向令尊打声招唿,这么晚前来,真是打扰了。」长秋不好意思道。 「哎呀,不管他!我爹睡得早,明天一早我再跟他说!」赵念双提起父亲似乎满肚怨气。 「你父亲还为难你们吗?」严宁问道,「那留芳仙尊可还要娶你?」 赵念双羞涩一笑,「倒也不是,沈留芳本意也不想应这娃娃亲,我爹见我实在不想嫁,又看萧季业对我很好,也同意了……」 「那念双师姐应该高兴才对?」长秋笑道。 「但是……」赵念双撅起嘴,继而哭喊,「我爹催我现在就成亲给他生个外孙!我娘就是生我难产走的,那么疼我不敢……而且我、我还很年轻啊!」 赵念双话音未落,泪水就从脸上洒了下来,她四处乱看,似乎想找萧季业的身影。 长秋听到赵念双的话,本吃着糕点的他也突然一愣,好像觉得哪里不对…… 「好了好了,不生不生。」严宁立马走近笑着安慰赵念双。 「嗯?师姐?」赵念双抬起头,见严宁面带笑容,恍惚道:「师姐不一样了,师姐温柔了好多啊。」 「嗯,有吗?」严宁摸着脸颊看向长秋,又看向林可英。 长秋回神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那还不是因为总欺负我师父……」林可英吃得满脸碎屑嘟囔,见严宁瞪了一眼又埋下头苦吃,「呃……没什么,师叔最温柔了!呵呵呵……」 「萧季业呢?不跟你一起住吗?」严宁低头问向赵念双。 「师兄他前些日子被请去天鉴宗治病了,说是宗主的女儿身体不太好,听闻青竹医仙的弟子回来,特地要他去的,毕竟咱们师父天天见不到人影,能抓个他的弟子就不错了。」 「但师兄去……还有一件事。」赵念双声音低了下来,面色有些严肃,「沈留芳说他在天鉴宗见过一个形状诡异的法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严宁心突然一滞,莫非又与之前的事有关,可没想到天鉴宗竟也与此事有染? 气氛霎时凝固,林可英也察觉到回味起方才赵念双的话。 黑玉符印放在一旁茶案上,昏黄的灯火照上去更显神秘,严宁向赵念双讲述了一路的经过,包括暗杀方明烨与徐明非之死。 「你们说的法阵到底长什么样啊?」 林可英这会算是听明白了,他两指捏起黑玉符印,刺骨的寒冷立刻涌进骨髓,他连忙扔下,「嘶……冻死我了!」 「冻?」严宁问道,自己也拿起符印握在手心,只是普通的玉石冰凉,并没有寒冷的感受。 她又让林可英试了下,才放到他手心一会,他脸色霎时惨白,立刻扔下说什么也不愿碰了。 「就感觉好冷,好痛苦……师父……」林可英捂着身子说道。 「或许是他的极阴体质,这里面可能封印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很可能是些阴邪之物……」长秋话毕,渡了些灵力给林可英,他这才好受一些,面色渐显红润。 「师父,你们说的法阵能给我看看吗?」林可英又道。 长秋侧目,从一旁的书案上取出笔墨纸砚,将记忆中的法阵誊到纸上,很快,那个极其诡异的法阵又小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个……」林可英垂目打量,将纸换了个方向,「我感觉在哪见过……」 众人视线都聚在他身上,他打了个哆嗦慌张说道:「师父师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的地震吗……」 「这几道线……和当时商浦当时的裂纹很像……」 --------------------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赤壁赋(大家都知道) 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六州歌头?少年侠气 第91章 小年 ===================== 长秋回想商浦地震时一扫而过的魔气,他和严宁对视一眼,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林可英见众人不说话,指着画纸的法阵又说:「就是这几道,横竖交叉完全穿过了商浦,差点就毁了我的房子。」 严宁定睛看去,其中两道和当时从胭脂铺出来碰见的裂缝角度确实一致。 赵念双低声问:「难道说魔道真的要进攻南方?况且那慕成寒还没死透,这些计划会不会是魔修们做的?」 「不……应该与魔道无关。」严宁觉得不对,她拿起黑玉符印凝眉细看,「应当不是,徐明非所言非假,符印、法阵、鬼影,魔气、最终指向的人都是宋云辰。」 「可你们说他那时候封印过商浦的裂缝不是吗?而且慕成寒没死……」赵念双觉得奇怪。 严宁抬眸问道:「长秋,你在魔域时,有听说慕成寒做过什么事吗?」 「我能知道的很少……」长秋垂目思索了一阵,「但根据幽都的情况来说,他们这十几年很是安静,几大长老也不怎么外出,但想杀他的人很多。」 严宁想起自己刺杀魔尊的使命,还有幽都那些仙道的暗桩,无一不是想置慕成寒于死地。她道:「慕成寒五百多年前是宋云辰的亲传弟子,他应该是知道宋云辰的真实身份从而导致现在的下场,或许他所学秘术本就是从宋云辰那学来的。」 如此,这两人才活了这么久,但他和宋云辰当年的纠葛仅仅是身体之夺吗? 「什么?师姐,你的意思是慕成寒当年将是他下一个身体容器?」赵念双听毕浑身发抖。 严宁点点头,这和长秋的遭遇非常一致,但慕成寒却比宋云辰更为洒脱,一直保留着自己的身份和姓名,这才被世人所熟记,宋云辰也可以藉此大张旗鼓讨伐他。 「阿宁!宋云辰死时说五百年前他失败了,难道当时是慕成寒阻止了他?」长秋回想起静息洞中宋云辰与他的对话,惊唿道。 五百年前……宋云辰那时就计划破开天道?可现在他身死,这件事竟然还没停下? 气氛又一次凝固,赵念双思索道:「那看来慕成寒并未做过什么坏事,反而是宋云辰一直要他性命!」 「或许就是这件事,促使他进入魔域成为了魔道之主。」严宁思索分析,「而且,千年前的仙云宗就在极北,当年秦紫姝血洗仙云宗后……」 她扶住头紧闭眼,回想当时在静息洞涌上的回忆:「秦紫姝说,她做的事都是天道授意,但宋云辰不愿渡劫成仙,反而堕落入魔憎恶天道,秦紫姝要杀了他……接下来……」 接下来似乎就是那场及近毁灭世间的大战了……而静息洞烧在长秋身上的地狱魂火,正是千年前龟裂焦土的缘由…… 「他当时是想毁了这天道……失败后就再也见不到秦紫姝了,现在这是他第三次计划……可他已经死了……」 严宁思索中不由地徒生恐惧,双手竟颤抖了起来,这份恐惧她找不到来源,为何?为何心跳得如此之快? 「阿宁,阿宁先别想了,好吗?」长秋扶住她安抚道。 「……看起来各个门派都有宋云辰的人,如果说法阵是活人炼化鬼影的话,"赵念双迟疑道,脸色骤变,「那岂不是商浦的人……」 「不会又和千年前一样吧!」林可英突然插话,三人的目光再一次凝聚到他身上,他急忙躲在长秋身后,「我、我随口说的……」 「千年前……」严宁愣然,回想起大悟树下千年前的片段,那个世界一切都在燃烧,暗无天日,风声裹着万物如泣如诉的怨声冲进耳间,不,是秦紫姝的耳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那场纷乱,连成仙的秦紫姝都差点身死,若不是那株神树奉献千万年修为,又怎么归还世间安宁…… 如果林可英随口之言是真的,那现在呢?天道封闭,世间无神,谁又能救得这方水土…… 严宁的脑海出现了那蓬金灿灿的乔叶落木,现在……神树復甦了……施青栾当时怎么说的? 「或许是天道垂怜,让神树脱出神识……」 她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长秋,还没来及感受到任何情绪,一滴眼泪先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怔然点去泪水,指尖上是一滴闪着光的水珠,波光曲面上似乎看到了长秋紧张的面容,但她眼前一黑,意识勐地坠入黑暗…… 混沌的黑暗里她看到了秦紫姝,她像上次眩晕时一般悬浮绕在秦紫姝的指尖,她没有自我,她不存在。 秦紫姝巨大的双眸沉静,没有任何起伏波澜,就像在看一粒没有生命的尘埃,她的薄唇紧阖,是一条冷漠的线。 严宁不能开口,但她重复在想「为什么」。 她的面容凝视片刻,唇畔淡勾:「这是你的使命。」 薄如蝉翼的唇阖上,气息如寒霜扫过灵魂,不存在的严宁冷得打了个寒战。 心慌抖动过后,是自己干涸的吸气声以及恢復的知觉。 「阿宁,我在,你继续睡吧。」长秋紧紧搂住她,宽阔的胸膛将她纤瘦的身躯裹在怀里。 严宁很快平缓了唿吸,退开长秋的怀抱,面对他眼底担忧神色却依旧温柔的脸笑道:「我没事,你们后来说什么了?念双是不是吓坏了。」 「她还好,我说你太累了……就抱你回来休息了。」长秋愣愣说道,没想到她一睁眼竟是如此轻松的表情,但想了想,也浅笑起来。 「笑什么呢?」 「阿宁穿我的衣服好看。」 严宁低头一看,衣服和胸前的裹布都被他解去,还换上了他自己的白色里衣。 淡淡香气,很是好闻。 「长秋……你怎么哪里都香香的呢。」严宁抵在他怀里嗅了嗅,又在脖颈上乱蹭,她抬起头,「今天我抱你睡觉好不好。」 「好,阿宁。」长秋没有犹豫,退开一些距离。 「放心,我真没事。」严宁往上挪动身体,将长秋靠在胸前,腿也搭在他身上,轻轻抚摸他身后清晰的背骨,「就是一会没见,很想你……」 「我也想你。」长秋贴在严宁颈侧,也学着她蹭了蹭,宽掌长指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 谁也不能夺走他……夺走她……他们同时想。 次日清晨,严宁穿戴好和长秋去正厅拜见赵念双的父亲,她还是一身墨蓝男式劲装,但今天倒没有裹那层令人憋闷的胸布,林可英不时打量她微微隆起的胸口,立刻被长秋拧过脑袋。 「不许看。」长秋轻声道。林可英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 赵念双的父亲并不如想像中严肃苛刻,反倒和她的性子很像,一见面笑呵呵的起身相迎。 「三位贵客!昨日真是怠慢,未能亲自迎接,都怪小女不懂礼数啊!生性顽皮,师姐照顾她可是辛苦了。」赵父拉过赵念双客气道。 「是是是。」赵念双低头假意微笑,捣了下她父亲,侧头切齿,「给我留点面子啊……」 简短的寒暄过后,赵父起身先行离开,嘱咐赵念双好生招待,晚上一起在府上用饭。今日是小年,这会僕人已经开始洒扫各个房间了。 「萧季业今日也不回来吗?」严宁依旧没见到他的身影。 「嗯……我也不知道。」赵念双低头答,「这几日师兄都未曾回来过,但他托人带信说不必担忧,过几日便回。」 她眼眸转瞬亮起:「不管他!等他回来他死定了!我带你们先去逛逛云港吧,这可是我的底盘,哎,师侄还喜欢吃什么!」 林可英不顾及辈分,立刻跳起来:「什么都想吃!」 云港靠海,渔业丰美。 正午他们在酒楼用食,顺便欣赏一番舞姬的表演。 仙云宗天尊宗主逝世并没有影响到别的宗门,反而天鉴宗要做这第一宗门的流言愈演愈烈。更甚酒楼间喝醉的人夸夸其谈,称方明烨名不副实,怎就如此被轻松暗杀。 毕竟仙云宗一家独大已近千年,没了天尊地位掣肘,剩下这些宗门运作起来,不需魔域插手,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严宁与长秋对望,两人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些市井杂事,就算世界真的覆灭,只要彼此安在,凌风轩安在,其余的便与她无关。 下午,他们四人还去听了琵琶评弹,凭藉赵念双的身份,直接落座雅间,吴侬软语的音调就在面前,弦琶琮铮,十分悦耳。 女先生讲述的爱情故事娓娓动听,一男一女歷经千险终得眷属。林可英竟还听哭了,散场时抓着长秋的腰,眼泪全蹭在他身上。 严宁将他捞开,他竟然扒着严宁也不松手哽咽喊着师叔,最后还是扔回给长秋。 傍晚,他们回到赵宅,赵父特地拿出上好的佳酿,令林可英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筹光交错,刚开始客气有礼的氛围突然就变了! 他们竟然划起了拳! 「家中娘子曾是北方人,性格泼辣生时最爱热闹,小女也是传了她的性格,大家不用拘谨!」赵父举杯说道,一饮而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赵念双站起身喝尽酒后,拉起严宁:「师姐!我教你划拳!」 长秋对酒这件事还有些牴触,但拗不过严宁撺掇,还是加入了划拳队伍,可他显然不太擅长,输了喝了几杯后,严宁全替他喝了。 林可英也被迫加入战局,却被拉入赵念双一方,因为严宁玩了几把之后,实在太厉害了!赵氏父女连连摆手,直言甘拜下风不是对手。 林可英醉得瘫在椅子上,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没见过师叔如此乐哉,跟着三师叔学了两手就兴沖沖地开始比划,越来越勇。 长秋起初的三杯过后有些醉意,手肘撑在桌面看着严宁傻笑,脸颊上一片红。 终于到了深夜,林可英被丫鬟扶进了屋,严宁捞着嘟嘟囔囔喊「阿宁」的长秋也进了卧房。 他一进门就转过身紧紧抱住严宁,但他没站住,两人摇摇晃晃斜靠在窗边的桌案边缘。 「喝点水,醒醒酒。」严宁将他靠好,倒好茶递到他红润的唇边,他脸颊上两片醉酒的薄红如上好的胭脂一般。 他乖顺地抿了一口,却接下茶杯放在一旁,将严宁拉近身,双手软绵绵地绕上她的后颈,抬眸低软道:「阿宁……亲亲我……」 他眼神无辜,像在撒娇。 严宁浅笑一声,低头吻上他柔软的唇,他带着醉意的闷哼低吟似乎更加娇媚,双臂绕在她后颈,一直向她蹭动紧贴。 严宁被他勾得心痒,浓重酒香的吻伴随一声清晰的水啧声先行结束,但他身子越来越往下滑,只好抬起他将他放在身后的桌沿上坐着。 「还要亲吗?」 「要……要亲。」长秋坐在桌上,迷离起雾的眼神里是桃花落水的涟漪,他将她拉入身间紧紧环住,腿也绕上了腰。 严宁再次吻上去,还没触及到他,他先伸出舌尖迎了上来。 方才是心痒,现在被他这番醉后主动的行为撩拨得头晕目眩,氛围再次粘稠起来,仿佛周身的空气都被情迷的亲吻声浸湿沸腾。 严宁吻过他的耳垂,颈侧,最后在他喉结上轻轻吮吸舔舐,落下片片水渍。 这里似乎太脆弱敏感,他绷直了身子仰起头,整个人都在颤动发出高昂慌乱的喘息声,亲吻又一次停止,严宁扶下他的脸颊问道:「长秋……你知道你叫的很好听吗?」 「嗯……」他面若桃花,喘了会气才道,眼神直勾勾盯着严宁,抓住她的手握在身上,又贴到她耳边魅惑般呻.吟了一声,「嗯……我知道,阿宁最喜欢听……」 若是今日没喝酒,此时他一定躲开眼神不回答,羞怯地将脸藏起来,怎么还会这般撩人可爱。 「那你知道你醉了吗?」 「阿宁,」他扬唇娇笑,「我没醉……」 「那你还想做什么?」 他抬眸,轻轻取下严宁发冠上的红珠髮簪,递给她:「要……阿宁要我……」 …… -------------------- 感谢在2023-02-13 19:41:48~2023-02-15 16:0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白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放纵 ===================== 没想到喝醉的长秋这么难缠。 他的头髮已经用那枚红珠髮簪绾起,额上零落的碎发沾在两颊,他甚至侧过头高兴的向严宁展示髮簪。 他脸上的醉意尚在,但红得更加明显。桌案很结实,高度也刚刚好,而且没什么声响,只有他的红耳坠来回晃动。 和以往非常不同,亲吻和现在都主动至极,而且他唤的「阿宁」又软又娇,呵出的气息潮热,声声浸在水里。 醉了的他原来这么好看。 但这声唤得严宁都没劲浑身发软,头皮发麻,只好抱住发抖的他同时缓和一会。 更重要的是,每个房间隔的这么近,再这样喊下去,他酒醒时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整天。 严宁亲吻他汗淋淋的侧颈,他颈下的髮丝被汗濡湿紧贴在皮肤上,弯成流畅好看的曲线。 浅白的衣摆揉成乱糟糟的一团堆在身前,被他一只手臂牢牢抱好,另外一只手扶在桌面,醉酒间不曾落下一片衣角,但干净的衣服下是一番艷丽放荡的景象。 她抬起头说:「长秋,别人都能听见。」 「不……他们不可以听……只有阿宁可以……」他用紧紧抱住衣摆的手捂住嘴,附到严宁耳边极小声低吟,可随着耳坠晃动声音还是越来越大。 只得先作罢,不仅是怕别人听见,严宁感觉这声烧得她脑海晕晕乎乎,再听下去真的要失控把他弄坏了…… 长秋见她不继续,垂下头有些委屈,拉过她的腰往前贴,又一声之后低软说道,「是阿宁太厉害了,不能怪我……」 他说什么?这句话一入耳,瞬间心潮澎湃,只好闭上眼缓了缓气。 「阿宁喜欢听……为什么不让我出声。」他又凑近严宁的唇角,低低笑道,「我喜欢喊阿宁的名字……阿宁不喜欢吗?」 怎么不喜欢,喜欢地快要发疯。 自插上那枚髮簪,他就是这副心甘情愿任人摆布的模样,眼里的爱意和欲望似乎都要流淌出来了,说什么他都照做,但又委屈又可爱。 让他抱住衣摆,他就老老实实揉作一团抱在怀里,让他分开,他就往两边掰,直到他委屈地说:「分不开了……阿宁……这样可以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他的肌肤白里泛红,光打上通透的也如脂玉一般。 「喜欢,喜欢的。」严宁回过神连忙应声,抬指给周身加了个结界,「我爱听……那你下次也要这样才行。」 「当然可以……我都听阿宁的。」他抬头扬起单纯的笑容,但眉眼随着律动微蹙,纯真的眼神立刻蒙上了浓厚的氤氲雾气。 他们相互对视,眸子里倒映着彼此的影子,他连连摇头一直重复「阿宁」,直到不得已松开紧抓的衣摆用力紧抱她。 严宁快要被他揉碎在怀里了,吻了吻他的脸颊。「喜欢吗?」她在他耳边问道,唿吸浓重,「还要吗?」 他靠在严宁肩上平缓急促的喘气,啜泣回道:「喜欢……阿宁,要,还要,我们、以后我们躲起来,一直这样好不好……别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 他说着说着,泪打湿了她的黑色里衣,温热沁过布料渗进了她的心间。 「好……长秋,我们一直在一起。」 严宁闭上眼,爱意化作热泪流淌,但她很开心,以往这种问题他都不会直接回答,只有多问几次他才会勉强说出来。 「长秋,你喝醉了怎么这么可爱啊……」严宁浅浅亲吻他,抛却烦恼,再次投入只有他和她的海洋。 …… 长秋那三杯酒似乎要醒了,现在他坐在榻上慌乱看向四周,声音也越来越压抑,甚至用手背捂住嘴。 之前,醉酒的他从桌面上转而站在桌前背对,抽动过后一直委屈啜泣。 「阿宁,我站不住了……」长秋回过头哭着说道,依旧将衣摆紧紧抱在身前,一手扶在桌面,他脚尖踮起,膝盖都在发抖,不时发出低低的喟嘆。 「站不住啊……」严宁搂着他的腰不退,思索后转而温柔笑道:「那你……像我之前一样坐在上面好吗?」 「……之前?」长秋低下头思索了一瞬,似乎是没想明白,但答应的很快,「都可以……阿宁喜欢就可以。」 「抱好,去那边。」 严宁在身后扶着他慢慢移到床榻,他抱着衣服每走一步都莫名的艰难,身前和身后夹击像是被她挟持,每次都只能前行一点点,又停在原地喘息。 「阿宁,这样走不动……」难堪让他脑袋清醒了几分,发现求饶没用,忍耐加快脚步,可她追上来加重了力道。 他脚尖点在冰凉的地面,只能靠严宁撑住自己。几声混乱的声音后,他双手无措地在空气中握紧成拳又松开,雪白上冒出的汗滴都在发抖。最后,他跌在湿了一小片的地上,上面也有随之落下的泪水。 泪花落下,视线从眩晕中清晰,意识又重新回到身上,他勉强爬到要去的地方,刚趴到边沿两片膝盖前后蹭地泛起了红,再次眩晕后,好不容易上了榻,却坐在她身上。 长秋有些煳涂,低下头看见的是两个自己。 「像我之前一样,坐好。」她说道。 他看了严宁一眼,脑海中似乎有些印象了,他微微起身,跪坐在其中一个上,那个自己消失不见了,他的眼泪也跟着匆匆下落。 「阿宁,我我太重了……不……」他想要起身,却被严宁按住。 「坐好。」 他的身材太完美,白皙的肌肤水淋淋像在发光,特别是肌肉线条在僵持中持续收紧,双膝上还有刚才落下的红痕,每一处都是被她俘获的有力证明。 严宁看到这,脑海里像是翻腾着汹涌的潮水,完全停止了思考。 「先别哭,还没开始呢。」她笑着安慰道,拉起他无措的双手十指相扣,「自己来。」 长秋回想照做,他的红耳坠慢慢扬起来,垂落的髮丝也飘在空中,可没一会他停了下来,神色无措着急。 「我找不到……阿宁……」 「找不到什么?」 「那里,就是那里……」神志混乱的他确实不知道怎么表述,俯下身靠近同样及近混乱的严宁。 她一直看着他,心神晕乎乎地飘在空中。 「我想要,可是找不到,阿宁帮我……帮帮我……」他弯腰埋在严宁耳边乞求。 「……是这里吗?」严宁稳住唿吸,抓紧他的手,微微起身说道。 「嗯!」他仰起头高喊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回应,但肤下的红立马从头到脚攀上他。 严宁的唿吸再次滞住,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开浓郁的雾气散都散不开,松开他的掌心再次握住身前的他,声色渐浓,他人是像水一般化开了,可酒似乎也快要醒了。 缓和片刻,严宁再次将无力的他扶起身,他手撑在两旁眼眸乱转。 「阿宁……我……」 他开始慌乱地眨动眼睛,从不远处的桌案看到地面,又看到床边,看了看四周,却侧过脸不敢看眼前的她,哼哼声中混着极小的不要。 酒像是真的醒了,又回到以前羞怯的模样。 「刚才的你特别好看。」严宁落回身温柔笑道,「长秋,我很喜欢。」 「别、别说了……」长秋根本不敢回想……他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好厉害、很喜欢、帮我、要快一点…… 他将头埋在严宁耳边的枕头里躲避视线…… 「长秋,等你恢復身体,我们成亲吧……」 严宁侧耳呢喃,掌心下是他后背一节一节的嵴骨。 「……成亲?」他心中激盪,但像是想起什么,几近绵软无力的手撑起身坐直,唿了口气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严宁平坦的小腹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怎么了?」 「前天……我在里面,」他沙哑着嗓音,水润的眼睛有些忐忑,「这里,我、我们会有小孩吗?」 他问得认真极了,手轻轻抚动,像是在抚摸新的生命,但他的表情里满是愧疚。 严宁轻笑出声:「长秋,你的身体还是临时的,做不了这件事,等以后才可以。」 他抿住红润的唇,片刻道:「那还是不要的好。」 「不要吗?」严宁再度抬起身问他,「小孩子很可爱啊。」 「嗯!很疼!」他叫出声连忙捂住嘴,溢出泪花说道,「很疼,阿宁,我是说生孩子很疼,嗯……念双师姐的母亲生她时都……」 赵念双的母亲当时痛了两天,可生下她只见了一面,她们就再没见过了。 长秋……他是害怕严宁如此才说不要,难怪昨天听见赵念双被催着成亲时有些不对劲,今日有些时候想问什么,但人多他也没开口。 严宁抱住身上的他坐起身,手也放在他小腹,抬起头扬唇一笑,表情带着些坏。 「那……长秋,你替我生好不好?」 「啊……阿阿宁你这个不是真的……我也,我也没有……」他慌乱躲避,但被她钉住无路可去。 「嗯?不可以吗?」严宁撅起嘴,也撒娇道。 他嘴唇翕动,又抿了抿唇,环住她的后背极小的声音嗫喏:「那阿宁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嗯?严宁有些讶异,本来就只是逗他的,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况且这件事本就是天方夜谭,男人怎么生? 「女孩吧。」她恍然应答。 「下次,下次我问问医仙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他、他见多识广……或许我能生……」 他说完,连忙捂住通红的脸,耳根红得快和坠下的红珠一样了。 真傻,严宁看着他愣了会神,决定今天到此为止,刚想离开,他却抱紧不让她走。 「嗯……长秋,不可以了,再这样下去,你真的要被弄坏了……」严宁靠在他怀里说道,看不清他的脸,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下颌。 「可以,可以的,」他喉结滚动,声音细小,「弄坏我吧……阿宁……真的坏了也没关系,以后就不可以了……」 长秋这酒……像是还没醒透。 严宁笑着退开怀抱,拉下他的后颈,重新吻上他的唇,手逐渐撑向身后。 她呢喃道:「我们成亲,你做好看的新娘子,再生个女儿,好不好?」 长秋刚想应声,目光却停滞在她笑意的眼眸里,他在一片混乱中点头「嗯嗯」应答,又哭又笑。 …… 第二日正午,严宁在码头与赵念双暂时作别。 昨日赵念双帮他们找了一艘去往东极岛的货船,体型庞大,也偶尔接送来往的百姓。明日一早便能到世界的最东边,欣赏最早的一缕阳光。 「萧季业回来或许有什么新的发现,这个可以让他再看看。」严宁将留存的两块黑玉符印交给她,「要是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 赵念双迟疑接过,突然眼睛泛红,「师姐,你们先忙,不用担心我们的。」 严宁和长秋对视一眼,对赵念双笑道:「你才别担心,很多事应该结束了,无论我们结果如何,安心等我们回来一起过年。」 严宁目视辽阔的大海,明明就站在希望的船前,但不知为何码头氛围如此萧瑟,或许是极北的风吹得太过遥远,吹到两人身上,衣摆扬成破碎的黑夜与残雪。 「念双师姐,林可英就先麻烦你照顾了。」长秋温声道,又向四周看了看。 他们今天本就起的很晚,也没见到林可英,下人说他一早就没出过门,大抵是昨晚喝的太多酒还没醒。长秋没叫他起床,不然他又要嚷嚷着跟在身后。 严宁和长秋登上船,与赵念双挥手作别,背过身不再看向云港,眼前是一片明媚的蔚蓝大海。 「阿宁,他们说东极岛很是好看。」长秋展开双臂,慵懒地放松了一下酸痛的身体。 上午醒来他都要紧张死了,一直不敢看她,还好她除了帮他穿衣服之外,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一直停在他身上。 「长秋,你昨晚才是好看。」严宁笑了一下,递过一个水壶,「小娘子喝点水吧,润润嗓子,都快喊坏了。」 「啊,喝水喝水……阿宁我喝水……」长秋勐地收回空中的手,腰也挺的板正,脑海浮现昨夜醉酒后疯狂浪荡和欲求不满的自己,还有跪坐在她身上时,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 长秋赶紧装模作样旋开水壶,但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操作后,壶盖掉地上了。 严宁捡起递过,他呵呵傻笑一声,侧过身仰头喝水,突然一旁传来船夫的斥责声。 「哪来的小兔崽子躲在这里!吓老子一跳!你付过钱了没!?」 「没没没,你等等!」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慌乱大喊,「师父?师叔?在这,在这!」 他们低头一看,睡眼惺忪依旧满身酒气的林可英趴在二人脚下,向上伸手。 「钱,钱,师父师叔,我没带钱。」他也傻笑起来。 -------------------- 施青栾:你要生孩子?什么玩意?!这我可没招! 第93章 阿柔 ===================== 夜空静谧漆黑,被藏在海下的光线染成深蓝。闪烁的星光逐渐退居变幻的天际之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长秋靠在房间船舷边的木墙上,安静等待一旁深蓝的窗口变色升起朝阳。 严宁靠在他怀里,双膝搭在腿上睡得很安稳。 林可英缩在对面,像是在做梦,不时低低喊娘。 昨日林可英预料到会把他留在云港,天还没亮就偷偷爬上这艘船,躺在装米的麻袋上等他们。 下午看看海,聊聊天,讲讲故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夜晚,他们观望寂静繁茂的银河,就这么睡着了。 一夜风平浪静。 长秋垂下的目光从怀里抬至窗外,远方的天空透着蓝紫色,海面和天空分离覆上浅浅的灰。 船舱内部传来一些交谈声,他轻轻捂住严宁的耳朵。 声音钻进林可英的脑袋,他先醒来了,揉了揉眼睛看向对面。 「师父……你就这么睡了一晚?」林可英见严宁在他怀里没醒,声音极小。 长秋笑着点点头,他喜欢看她在怀里的模样,而且货船的房间很简陋,身下所谓的床只垫了薄薄的草蓆,她睡在身上也能舒服一些。 「师父。」林可英看向窗外,「要日出了。」 长秋看去,天边的紫色烧了起来,紫红的火焰逐渐蔓延出这一方窗口。 他轻轻抚摸严宁的后背,生怕拍得太重将她从好梦里惊醒,「阿宁……醒醒,要日出了。」 「嗯……」严宁呢喃一声,环上他的后颈,「长秋……」 她眼睛还没睁开,先在他颈侧蹭动额头,亲了亲他的喉结,「长秋……你好香……很好闻。」 严宁的唇顺着脖颈还在上移。 「呃……」林可英脸不知为何脸红了起来,赶紧看向窗外,师叔怎么看都没有以往冷酷无比的男人味了。 长秋温柔地笑了一声:「阿宁,有人呢。」 「嗯?」严宁还没找到长秋的唇,瞬间清醒,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到一边。 长秋抬手给她整理头髮,髮丝却从手心滑走。 「我们去甲板上看吧!」严宁回头,眼眸里是浅紫色的天空倒影。 旭日东升,太阳从海平面冒出火红的轮廓,霎时天空像蒙了一层绯红的纱。 远方海水波动,似乎是它们合力将这轮红日推了出来。 长秋牵住严宁的手,林可英也靠了过来。 海面金光闪耀,清冷的风从远处刮来,带上浓郁的晓色,给这静静伫立在甲板的三人染上了金光。 他们一起迎接这世界上最早的一缕阳光。 很快,太阳推离海平面,远方出现一坐小岛,船夫们都涌上甲板,开始卸货前的准备。 林可英见状跑下船舱收拾起他们的行囊,又背着行囊噔噔噔出现在甲板上。 「师父,师叔,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没一会,船靠在没什么人的码头,说是码头,其实只用简单的木头搭出一个平台,海水沖刷,腐朽的木头上早已挂满了海藻。 一旁的裸露的礁石被海水冲击出晶莹的浪花,随着咸腥的海风散到严宁的脸颊上。 冷水扑面,她更加清醒了,跟着零散的百姓下了船。 码头在东极岛的南边,严宁一行三人离开码头,沿着乡间小路再次向东边行进。杨半琴说,阿柔住在岛的最东边。 岛不算小,气温舒适宜人,零星的村落点缀在山林绿野之间,不时经过一些朴素的居民。 他们三人的到来,似乎打破了这里往日的节奏,纷纷停下脚好奇打量。 「蝴蝶。」 长秋指着前方一只飞舞的白蝴蝶喊道。那蝴蝶翅膀如丝绸般流动着光泽,扇动起来和长秋此时飞舞的宽大袖袍一般。 他追了上去,回头笑道:「我们跟着它,阿宁!」 严宁跟上长秋,林可英跑在后面,一只蝴蝶三个人,心情也如飞起来一般。 他们穿过原野,穿过稻田,穿过小溪,拨开一人高的矮树丛,停下了步伐。 林可英从严宁身后探出头,不禁惊嘆:「这里好美啊!」 是花海。 漫山遍野的一大片花海,五颜六色,浓淡不一,微风吹拂,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与之相应的是飞在花丛中毫不逊色的各色蝴蝶。 方才那只白蝴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长秋伫立在花海之上。 看来,它带他们找到了。 花海的尽头立着几间靠海的房屋,有一间木屋爬满了开花的藤蔓,蝴蝶正是从门前的院子飞出来的。 一名女子的背影就坐在院子中,一身雅致的粉衣,髮饰莹光流彩。她正在採摘花朵,盈盈縴手一片片揪下花瓣,放在一旁的竹筐中。 只看这身姿,就觉得她十分温柔。 「非常抱歉,请问……」严宁问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紧张之下竟然卡住。 女子闻言转过身,二十五六的年纪,面容姣好。眉眼间莹光点点,就像蝴蝶翅膀上的磷粉。 「看来你们之中有一位很有缘。」她扬起笑容,「舟车劳顿,可有什么事?」 她右手手背上停着一只白色的蝴蝶,正是他们追赶的那只,手轻轻一抬,它飞向长秋,落在了长秋伸出的指尖上。 这具有灵性的蝴蝶,果然是她养的。 「请问……你是阿柔吗?」 严宁拿出一件物品慢慢走近,雕着蝴蝶的玉佩左右摇摆在空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那位女子勐地站起身,膝上的花朵落在地面,表情从惊讶到难以置信,再到无声的悲泣。 「他……他还好吗?」女子颤动的双手轻轻接过玉佩,眸里含光。 她果然是阿柔。 阿柔身形不稳,依旧礼数周到将他们请进屋子,里面的花香更加浓郁,可还是被一层淡淡的悲伤所掩盖。 「当年,我和于玄英相识于元宵花灯之下,后来也正是认识他,才被仙云宗发现我们族人的存在,他忤逆天尊,从他们手中救出了奄奄一息的我。」 「最后,他托人将我送来这,他也没来过……」阿柔闭上眼,脸颊滚落两行清泪,「他为保护别人战死,也算合了他的心意……谢谢你们。」 严宁示意林可英取下腰间的剑,递给阿柔:「这把剑是他的,物归原主。」 林可英打量四周好奇问道:「他为何不来找你,这里不是很好吗?」 阿柔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的同伴都是因仙云宗而亡,他觉得,不配,况且他知道了二十年前的秘密,是关于天尊……」 阿柔有些犹豫,没有接着说。 「天尊已经死了,是我们杀的。」严宁见她突然顿住,她要说的,应当是天尊方明烨的什么秘密。 「死了?真的吗?」阿柔神情激动,凝视严宁和长秋,突然跪地,「多谢二位替我族人同伴报仇血恨……是我无能,无法亲自报这血海深仇……」 严宁将她扶起,问道:「你刚才说于玄英知道了什么?」 「好,我都告诉你们……」阿柔踉跄站直,「二十年前,预言说神女临世,这件事你们应当都知晓。」 说着,阿柔面色变得凝重,「但当今的神女……不是真正的神女……」 不是神女……木屋一时无比寂静。 「啊?师父师叔,这意思,宋容婉不是神女?」林可英很吃惊,又问向阿柔,「不是她,那是谁?」 不是她,那是谁? 严宁眨眼间脑袋耳鸣发晕,刚握住的茶杯停在半空。 一个无稽之谈窜到她脑海里,不可能,她想,但是这个荒唐的想法甩都甩不掉,只听见阿柔继续开口。 「当今神女,生辰八字和预言不符,后背也没有那枚红痣。」 「痣?」长秋脱口而出,他见过一枚痣,就在严宁的后背上,平平无奇,却和血一样红。 严宁勐然捂住后肩,脸变得煞白无比。 林可英听得专心仔细,没有察觉严宁和长秋异常的神色,继续问道:「不会吧,那这可是逆天之举啊,那真神女呢?被杀了吗?」 「真神女不知下落,但此事是真的,传言天尊房里有一幅女子画像,神女长相应和她一样,知道这件事的基本都被灭口,但于玄英仅仅听说也被追杀。」 「画、画像?!」林可英身体僵住,梗着脖颈侧头看向脸色煞白的严宁。 那画像……不就是秦紫姝吗?而且师叔她长得…… 「别问了。」长秋轻轻说道,站起身拉过颓然痛苦的严宁靠在身上。 严宁头痛得似乎要裂开了。 方才阿柔淡淡的话,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向她脑袋刺入,灵魂也要四分五裂找不到哪一缕是自己的。 她不想信,但真相似乎一切早已呈现到她面前。 徐明非说二十年前有人篡改了一些事实,说该杀宋云辰的本就是她。 这是秦紫姝本来的使命吗? 宋云辰费尽千辛在大悟找到她又残忍利用她,什么刺杀魔尊的使命,无论她和慕成寒谁死,宋云辰都是稳赚不赔。 而当时在魔域,若不是阴差阳错杀的人是长秋,不然灵虚丹的反噬早就让她化作齑粉了。 预言,神女,时命阁,秦紫姝,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可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没经过同意,他们凭什么? 没关系,她冷静想,宋云辰死了……真的死了,死在漆黑的静息洞,她这份使命也结束了。 严宁用力吸了口气,淡淡树木香气入肺,她轻轻笑了一声。 「我没事。」她抬头笑对长秋,又转向阿柔,「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严宁颤声道:「我们想知道永久的身体重塑之法,你见到他时应该就明白,我们都是青竹医仙施青栾的弟子。」 阿柔瞭然道:「当时多谢青竹医仙相助,其实我能彻底復活,也是得族中一位长辈指点,她虽然已逝,但办法也教给了我。」 这时,阿柔有些犹豫,「可这法子,对你来说很难……」 严宁站起身,前探一步抓住阿柔的双手,罕见地向她乞求:「没关系,无论多难我们都要试一试。」 「阿宁……」长秋轻轻地唤了她一声。他不想看到严宁为他再牺牲什么,可她目光里的渴求让他无法拒绝。 而且,她还说想要女儿。 「你……你们……」阿柔视线来回,想说什么似乎不忍心。 「你跟我来吧。」她对严宁说道,拉起她的手向里屋走去。 长秋和林可英想跟上,刚迈出一步,阿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她知道就够了。」 「放心。」严宁回头向长秋微笑。 阿柔带她进入了卧房,就是寻常女子的闺房,严宁保持微笑静等她开口。 果然,元神復活,重塑肉身,需要的材料不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都是些极品仙草,还有一味是要去东极岛以南的火燎岛,那里有座火山口,里面生长名为仙玄黄的药草。 最后需要世间最顶级的炼丹炉,炼制出的聚形丹,正是復活重塑的药引。 「除此之外呢?」严宁听罢淡然一笑,眸色却瞬间沉下。 仙草并不难寻,凌风轩就存放了不少,按照草药配比来说,除却最后一味仙玄黄,也就是固本培元的丹药。 那仙玄黄,不可能只凭它就能发挥如此大的功效。 阿柔闻言抬起手,一缕粉紫色的灵力在掌心流转。 「蝴蝶的能力,或许你不太清楚那些蝴蝶的幻化过程,幼虫成蛹融化自身血肉,为蝴蝶的诞生提供生命基础。」 「作为人的话,」她顿住嘆了口气,「重塑的契机便是你们之间血契的关联,復活他,需要你献出一半的血肉作为基础。」 阿柔握住严宁的手腕用灵力探去,接着道: 「以你目前的身体情况来说,若要强行做此事,重则丧命失败,轻则……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生命。」 她抬眸,注视严宁的眼眸: 「你,还愿意吗?」 -------------------- 第94章 花海 ===================== 严宁从里屋走出,瞬间笑容肆意,出来就扑到长秋怀里,只说需要一些药材和阿柔作为蝴蝶的灵力。 林可英听到也兴奋极了,冲过来抱住二人又跳又蹦,严宁没有避开他,三人抱作一团。 东极岛没有客栈,阿柔给他们简单腾出来两间房,准备的这几天就可以休息在此处。 这间民屋的窗户一面朝海,一面朝花海,像是一个临终养老的好地方。 林可英蹦蹦跳跳率先收拾好他们两人的房间,又跑去自己的小房间整理。 长秋跟着严宁出了门,来到这片午后阳光下的蝴蝶花海,花海高度刚过膝,两人缓缓漫入,花枝随着步伐荡漾,在身后起了涟漪。 「阿宁,真的这么简单吗?」 长秋站在花海里,手背上落了一只浅蓝色蝴蝶,翅膀上的纹路像是海浪。长秋仔细观赏,但他眼里充满了忧虑。 他身边的严宁,在花丛中钻来钻去,似乎再找什么,背影看起来轻松又惬意。 「真的啊,阿柔都给我讲过了,不信你自己问她。」严宁又熘到另外一边。 「那如果这么简单,她为什么只给你讲。」长秋犹豫说道,跟着乱跑的严宁来迴转身,她正俯着身一朵朵挑选身下的花,手收在胸前看不见她采了多少。 「因为她的能力是秘密,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那阿宁还不是告诉我了。」长秋微微抬手送出手背的蝴蝶,迈步向严宁走近,他没有察觉,周身的花少了两种颜色。 「那是因为……」严宁听到他走近,手背在身后站直,待长秋在面前后递给他一束花。 「因为你和我不分彼此。」 她很少说这种含蓄的情话,通常都是用霸道的行动表达。 而她手里的这束花白黄相间,朵朵形状完美,阳光透过,花瓣变得通透,上面像是闪耀着亮粉。 最中间点缀着一朵平平无奇的红花,搭配起来美而不俗,让这捧花更富有生命力。 也像极了某个人。 长秋接过这束花,心勐地跳动,眼睛也突然灼热,他抬头看向严宁,她已经扬着笑意扑来。 花海起了一阵风,又盪起片片涟漪,蝴蝶飞向两旁消失不见,给他们的情意让开私密的空间。 长秋一手紧握花,一手揽住严宁的腰倒在花丛间,如洗的墨发散了一地,丝丝缕缕挂在一旁花枝上。 「长秋,你比这些花还好看。」严宁轻轻取下那朵红花,戴在他发上。 凝视片刻,她低头吻上他的唇,又不自觉撩起他的衣摆。 她知道,她很贪婪。 渐渐的,她吻到颈侧,吻到衣领边露出的锁骨,贴着雪白的衣襟再次往下。与此同时,白玉上那朵带粉的花突然也扬在空中,握在她手心。 「阿宁……」长秋仰起头,明亮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闭上眼是一片鲜艷流动的红,微睁开的视线里,那些花被光打透,闪耀在空中,花海像是瀰漫起仙气。 心也越来越乱了。 他勉强撑起身:「不能、不能在这里……阿宁……」 严宁跪坐在他身间没有说话,轻轻安抚那朵沾了露水的花。 她很专心,抬眸坏笑,长秋心漏了一拍,这瞬间,严宁低头俯身落下了一个吻,和当初那枚刚做出的白玉玉件相同,但她做了更多,唇角微启。 不……不要…… 长秋恍惚呢喃,可处在这花海里,淡香扑面,他像是和前夜一样醉了,醉得无法动弹。 直到奇异完全包围上他。他无措张开唇,手心里那束和他一致的花,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抵抗着汹涌的情绪,将严宁抬起身,看着她水润的唇,又抬手轻轻拭去水痕,哑声说道:「阿宁……这样不好。」 「长秋,所有的事,我们都做一遍好吗?」她像往常一般,眼底狡黠,语气却可怜动人。 「不要拒绝我……」她轻道,又低下了头。 她说得太动听,太温柔,太真挚,长秋被爱意紧紧包裹,可不知怎么,他某一缕灵魂染上了酸楚,让他落下的却是真的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他不知道,那是他曾分出去的一缕魂魄。 她眼睫似乎也沾上了露水,泪花越积越多,她却不肯停.下。 严宁湿润的眼眸上抬,他不能自已,即将与莫名的情绪一起释放,在最后一刻他抬起她在怀里拥吻,在明媚的花海里拥吻。 那束花随着拥抱落在她背后,不折一枝,不落一朵。 两人脸颊相贴,皆是不知名的泪水。 「阿宁……为什么哭?」长秋问道,他乱在脸上的髮丝随着唿出的气摆动。 「才没有。」严宁撑起身,擦去脸颊上的湿漉,笑道,「都怪你,还不是太大了。」 「我……」长秋无奈至极,脸红得接不下去话,但他倒是放下了心,因为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坏,而且她眼里的笑,确实是希望。 他揽过严宁靠在颈侧,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以后不能这样。」 「……知道了知道了。」她闷声随口敷衍,又突然起身,从长秋手中拿过方才采的那束花放在两人之间,「长秋……」 「过年,我们成亲好不好?」她眼睛里是少女般的纯真与期待。 长秋心一颤,暖如春风的灵力突然从他身上散出,四周的花纷纷摆动点头,未开的花骨朵竟也奇蹟般的绽放,方才藏匿起来的蝴蝶此刻又绕在他们身旁。 他心底也开出漫山遍野的花。 长秋动情说道:「好,阿宁,我们成亲。」 「那我们给医仙师父写信,让他也来这,他就当我们的长辈。」 「嗯嗯……啊?等、等下。」 严宁勐地起身拽起柔声说话的长秋,牵住他的手就往回带,少女的柔情结束,她又回到火急火燎的模样。 他踉跄了几步赶紧整理好被掀开的衣服,红着脸回到屋子,借用阿柔的笔墨纸砚。 「你得写大师姐要娶小师弟。」 「好,阿宁。」 「你还得准备嫁妆。」 「好,阿宁。」 「到时候还要穿裙子。」 「嗯,阿宁说什么都好。」 长秋脸上有淡淡的薄红,他在磨墨中连连柔声应答,不时看她。 「顺便让施青栾把凌风轩的药材都带过来,顺路的事情。」 「……阿宁,来得及吗?而且——」 「快写,不许说话。」严宁拧过长秋看向她的脑袋。 「师父师叔,你们写什么呢?」林可英跑了过来,侧头打量念出声,「医仙师父,我们……你们?要成亲啦!等等!这写的什么,师父你写错了吧,怎么是师叔要娶师父你啊?」 「没有写错,是这样的。」长秋声音很小,他左手还握着那束花,眼神落在写下的字迹上,语气里是满是欢喜。 「嗯?不可以吗?」严宁搂住长秋的腰贴在他身后,侧头对林可英说道,像是宣誓主权。 「阿宁,我还没写完呢。」长秋手抖了一笔,轻轻嗔道。 「你们……呃……腻歪死了……」 林可英红了脸,耸起肩膀强装镇定僵着跑了出去,惊疑他们俩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可林可英还不知道,光天化日他们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长秋写完信,又被严宁转过身抵在书案上抱可一会,也顺便让墨在空气中散了散。 片刻后,他唤了只有灵性的鸟带着信飞去了凌风轩。 那只棕色雀鸟扇动翅膀,消失在天际。 严宁心间霎时放松,首要的问题已经解决,就等施青栾带着草药前来,也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的帮助。 长秋这才问出刚才的问题:「那聚形丹怎么办?凌风轩和这都没有炼丹炉,况且还要品质极佳的。」 于玄英当时偷偷开了仙云宗的炼丹炉,既然可以,严宁去找宋容婉也未尝不可,她定然不会拒绝,但严宁想到了更好的地方。 时命阁,虽然当时她一举炸了炼丹炉,但已隔数月,想来严天阔定然重建好了,再者,这份仇现在也可以报了,最后,时命阁还存在上千年的通天阵。 神女的预言就是自此处诞生,既然她与她之间存有另严宁拒绝万分的联繫,但如果可以,她要与她彻底划清这道界线,她要向秦紫姝说不。 她要逃脱命运的桎梏,也要向天道说不。 思索片刻,她却和长秋说:「我去找宋容婉就好。」 时间过得很快,据那只有灵性的雀鸟飞出已是第三天,阿柔为严宁准备了调养身体的蜂蜜,长秋有些奇怪,以往严宁不怎么喜爱甜食,严宁只好说蜂蜜不一样,好喝,也给他倒了一半。 那束花,长秋取下头上那朵,重新整理修剪好,找了个花瓶放置在他们房间,两日过去,颜色依旧鲜艷明媚,一如当初。 施青栾来时正值午后,严宁似乎料到他前来的时间,独身坐在海边漆黑的礁石上,浪花溅湿了她的墨蓝的衣摆,却也看不出几分痕迹。 「他们师姐,」声音走近,「这办法不可能这样简单。」 严宁站起身转头,施青栾一人立在身后,他眉头紧锁,大抵是知道他们要成婚的喜讯,衣服是新买的,鬍子颳得干干净净,一改往日邋遢的模样。 他继续问道:「你叫我来究竟想做什么?」 施青栾先见过了长秋和林可英,也见到了阿柔。如果说叫他来真是他们要成亲的话,也没有必要带这些仙草,毕竟这些仙草说稀罕,但多花点钱也都买到,严宁如此着急,不会白白浪费两天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自然是请你替我们证婚了。」她笑道。 「宁月初!」施青栾罕见地认真起来,叫出她的原名,「就算有那阿柔的灵力,也不可能凭空造出一副躯壳啊,告诉我实话。」 严宁的笑容僵住一刻再次笑起, 「所以,叫你来保我性命。」 -------------------- 感谢在2023-02-19 21:39:38~2023-02-21 16:5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白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通天 ===================== 施青栾听严宁说罢,沉思了一番,说道:「他们师姐,这样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且,这是做自己的事。」严宁看向大海,「这样也能解开血契,不然也要带着他。」 「可你们,不是还要成亲……那他……」施青栾斟酌道。 提到这件事,严宁坚毅的神情似乎有些动容,她低下头摇了摇,抬头说:「那你再借我一样东西吧。」 …… 严宁步伐轻松回到阿柔的院子,脚步沉重的施青栾落在身后,他似乎陷入了冥想。 施青栾暗自嘆了口气,他确实想不到别的办法,严宁看起来绝对不会想要恢復仙根。 就算恢復了,那凌风轩再也没有大师姐这个人,只有千年前那个女人。要怪也只能怪他这个当师父的学艺不精,不能救自己的徒儿。 施青栾很想念自己的师父,但更觉得愧疚了,师父的女儿自己都照顾不好。 可她真的太冷静,她难道没有想过长秋知道又会如何? 不,她定然知道会如何才问自己要那种东西…… 施青栾感到无能为力。 「师叔你回来了!」林可英喊道,指着长秋,「你看这兔子,肥了好多!」 严宁闻言看去,长秋怀里抱着当初在平阳套圈时一路带着的白兔。 嗯……圆滚滚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这施青栾做人的饭不擅长,倒是给兔子餵的捨得。 「阿宁,它长大了好多。」长秋正往嘴里餵干草。 「不能再餵了,看它胖的。」严宁笑道,又转向施青栾,「你带兔子来做什么?」 「它也是我们凌风轩的兔啊!大师姐要娶小师弟,它不得来沾沾喜气吗!」 施青栾理直气壮,但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凌风轩没人,兔子要是一不留神死了,那按大师姐的脾气,肯定又要跟他对着干。 「师祖!哪有女人娶男人的……」林可英熘到施青栾旁边,小声嘀咕,「你就不觉得别扭嘛……」 「别扭个屁,你不还喜欢男人?」施青栾大大咧咧说道,「你这师叔,跟男人有区别吗?」 当然,施青栾指的是性格。 林可英脸红透了,眼白都瞪了出来,兀自说了句,「谁说我喜欢男人……」 「当时跟你睡一觉,你看你那臊样!啧啧。」 「你个臭老头!闭嘴!」 「哟呵!?」施青栾又和林可英掐了起来。 「嗯,说得不错。」混乱中,严宁挑眉赞扬道,和长秋进了屋。 她一进来就关上门合上窗,整理起肃清剑以及随身的物品,又拿出裹布放在床边,脱去了衣服。 「今天就要去吗?」 「嗯,赶在明天上午之前到。」严宁绑着裹布说道,又补充,「放心,我会很快回来。」 长秋接过裹布,帮她绕了起来,好不容易放松几天的胸口,这会又要缠上,他觉得自己都有些难受。 但她刚才说什么? 「我们不一起去吗?」长秋停下手。 严宁淡淡笑起,「你想,那宋容婉见了你定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的,万一她不帮我怎么办?」 长秋没见过宋容婉释怀的模样,只记得她激动的神情,要是真如严宁说的那样,倒也不见面的好。 可他也能在仙云宗等她……不见宋容婉就是了。 「放心,顺利的话,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严宁见长秋很是担心,转而揽住他的腰,又将他亲软在床上,他嗫喏说好。 严宁整装待发,肃清剑配于腰间,目光深邃,似乎又重回以前冷峻的模样。 在他们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她先飞向了不远处的火燎岛。 这座岛漆黑无比,似乎是一座正在活动的火山,远远看去还在冒着烟气。 她刚落下焦黑的地面,就感受到脚底燎人的温度。 多亏施青栾在,他知道此事特地做了一片冰叶子交于她,上面附上了凝水咒,用这个就可以抵抗住火山口超出沸腾界限的温度。 严宁化去叶子的灵力,身体像镀了一层冰凉的水,顿时舒适许多。 她望向周围,火燎岛果然是寸土不生,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那仙玄黄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生长,不愧是缺一不可的仙草。 火山口深处翻腾的岩浆像恶魔的爪牙,星星点点的火星飞扬在面前,不远处的边缘,像是有几根枯萎的干枝。 仙玄黄……好像就是如枯枝一般,这种温度下,若是树木,想来早已成为碳粉。 严宁走近挥手散开火星,却不小心碰到,手掌突然感到一阵酥麻,这才发现空中飘着的火星是实体,定睛看去,那竟然是飞舞发光的昆虫,和萤火虫一般,但颜色如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她轻轻抓住一只,不烫,但微微发热,可她的手又麻了,不曾想这种昆虫在危险和困住时,竟会勐烈的震动…… 她若有所思轻笑一声,放开了它,在凝水咒的作用下,她异常顺利取了仙玄黄,带着其余的草药,去往时命阁所在的云莫峰。 清冷晓色中,严宁立在时命阁前的山峰上,她身后正是即将破出云海的朝阳。 一路奔波让她看向时命阁的眉眼凝结了寒霜,主阁楼顶炸开的丹轩坊看起来已经重建好,和当初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还活着。 身后金光突然破开云层,脚下影子扭曲在对面山峰的怪石峭壁上,这光自东方而来,它经过阿柔院前的花海,似乎稍上了谁的祈祷。 她眼底的霜薄了些,一跃而下,身影混入尚在昏暗阴影中的时命阁。 时间尚早,这会炼丹炉烧出来的火还不够旺,声势也不够大,严宁打算先去通天阵,它位于时命阁昭天塔的塔顶。 塔身漆黑,沿着内部的中空石阶缓缓而上,地面满是灰尘,扬尘丝网挂得到处都是。 它随着天道抛弃世人的同时,也荒废了千年,不过二十年前回光般扔出预言后,这里也曾被精心打扫过一番,可接下来的依旧是无尽的沉寂。 世人想知道什么,全以天道为准。 空灵迴荡的步声停止,严宁面前是是一座巨大的石台,依稀能看见灰尘下精美繁复的法阵线条。 线条从石台中心外扩,顺着墙壁攀附至塔顶,最后汇聚那一个圆形的金边孔洞,能看见一抹朝霞的绯红。 这个法阵纹饰太久远了,严宁看不懂,但只一眼似乎就能一瞥天人的仙姿。 严宁抬步踏上石台,才方触地,金光从脚底法阵的凹刻上向外扩展,一缕爬至法阵中心又再次散开,顿时整个塔顶空间亮了起来! 她的心像沉寂在漩涡里。 来之前,她还存在妄想,或许自己只是凑巧和秦紫姝长得像,也并非什么神女。 那些无聊的记忆不过是身体出现损坏的副作用。 可现在,她并没有掌握任何通天阵的法决,这天却为她敞开了一条缝隙。 塔顶的圆形孔洞,溢下一道金光。 严宁走近,金光垂直落在脸颊上,瞳孔被光打透呈现出黑灰色的环形山脉。 她向上看去。 并没有刺眼的光,她的灵魂再次被抽离,扔在了一片漆黑的海洋。 不,不是水,是流动的魔气,浓郁到化作覆盖大地的黑水,视线下蜷缩着一个女婴。 严宁本无法看出她的性别,却还是一眼就猜到了。 因为这婴儿,和小时候的自己很像,但可以确定,这不是她。 吹来的风很熟悉,萧瑟寒意中带着幽怨。 余光中,一道耀眼的白光缓缓走近。 她转头看去,一个身披白衣,器宇轩昂的老者站在不远处,而他身后,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孩,单纯懵懂的眼神看着魔气黑水里浮动的女婴。 老者抬步,男孩拽着他的衣袂也同时靠近。 这女婴被他抱起,他思索片刻后,向小男孩笑道:「云辰,她做你师妹可好。」 四五岁的男孩垫脚看去,刚笑起来,点了点女婴沉睡的脸颊,却被一股黑气绕上手指。 「好痛!」他大声喊叫,面色惨白。 「不怕,云辰,她也是无辜的。」 白衣老者将女婴悬浮在身前,双手散出汹涌澎湃的灵力,脚底的黑水汇入她身上,却又从眉心逆流回白衣老者的手心。 他眉头紧锁,纯净的眼眸中闪过一片漆黑,又消失不见。 大地干净了,露出深棕色的土地。 那个男孩抱着女婴跟在白衣老者身后,向远方高山上的纯白庙宇走去。 瞬间,刺眼的光芒让严宁扭过头,她退出那道金光。 什么意思,那女婴是秦紫姝? 而那个白衣老者是她的师父,还有那小男孩,就是宋云辰? 严宁感到难以窒息的闷痛,不是她在痛,是秦紫姝在痛。 但秦紫姝的记忆仅仅从记事开始,从没有任何痕迹说她诞生自那片黑水,她身上也没有任何魔气流转侵袭的迹象。 「秦紫姝,师父帮你洗髓归心,你都忘了吗?」 这是宋云辰当时在静息洞说的。 她师父竟将她的魔气封于体内,可仙云宗那场血洗……他们的师父垂垂老矣,再也无法遏制魔气的侵袭…… 「他们沾染了魔气,自是该死。」 看来,她真的忘了。 金光消散,严宁再怎么走动触摸,可接下来并没有任何反馈。 难道这就是天道的示意? 可这是过去,早已沉睡在千年岁月的长河里,这河水流淌,早就没了踪迹,又与她何干? 昭天塔寂静无声,严宁心头升起焦躁,她用肃清剑割开指腹。 一滴血落在法阵中央。 倏地,法阵凹痕再次蔓延起金光,而那孔洞随着光线倾泻而下,渐渐浮出一道紫色的身影! 那面容和她一模一样,神情看似怜爱众生,可眼眸里尽是傲慢! 秦紫姝! 严宁提剑挑去,可剑刃落了空,穿过了那道身影。 她一动未动,无波的眼眸流动一丝不解。 「你可知你就是我,这是弒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她的声音透过身躯,敲在严宁内心深处保护灵魂的屏障上。 -------------------- 第96章 鸿沟 ===================== 突如其来的白雾中,严宁看见自己抬起紫衣的袖摆,右手拿起肃清剑,锋利的剑刃划过左手的指尖,一滴血缓缓溢出。 聚出的血珠上,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下一刻,掌心翻下,那滴血受重力的影响,摇摇欲坠。 很快,再次渗出的血融在一起,通红的血珠离开了她的宿主。 在秦紫姝的俯视中,血穿过云层直直下落,滴落到一名女子刚刚隆起的小腹上,那血穿过了皮肤与血肉,融在还未成形的胚胎里。 腹部上宽厚的手掌突然停止抚摸,那个男人抬头望天,又再度向面前的女子笑起。 胚胎逐渐变成婴儿,那滴血变成了背后那颗她看不见的红痣。 自己果然什么也不算,只是她的一滴血。 严宁心中冷笑,视野从脑海中的画面转回,再度用肃清剑刺去她的心口,但依旧落了空。 「你应该清楚,我并不在你面前,这只是幻象。」秦紫姝淡声道,「这柄剑,我已经很久没见了。」 「我知道。」她轻笑一声,扔开肃清剑,眼神同样淡漠,「我拒绝你所有的使命。」 「拒绝?」秦紫姝眼神里似乎有些疑惑,神情更显怜爱,「你确实在拒绝我们,你灵魂上那粗糙的术法让你想不起来你是谁,还有那一缕魂魄……」 「你想做什么?」严宁后退一步喝问道,秦紫姝竟然能看到长秋护着她灵魂的那缕魂魄。 「你不必如此激动,我做不了任何事。」秦紫姝淡笑道,「你的失控,只是宋云辰造成的一个意外,你和我已存在千余年的时间,待你重归你就会明白,这须臾的时光只是过客。" 「宋云辰已经死了,秦紫姝,我不是你,接下来的事情再与我无关。」 「是吗?」秦紫姝上下打量再度笑起,她唇角只是一点点弧度,是那般高高在上神态,她看向严宁的眼神像是在看还未长大、未开化的孩童。 秦紫姝轻道:「宋云辰如果真的消失,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得很慢,像神在指点愚笨的子民。 严宁并没得到任何教化与解脱,也没有对她有任何归属般的信仰,此刻的她浑身冰冷,她不解,难道她和长秋杀的人不是宋云辰吗? 「你休想骗我。」严宁勉强说道,强行按下颤抖的音色,「你只是想让我帮你挽回你犯下的错。」 「是我们的错,找到他结束这一切,你也不必纠结于此,你的使命完成,你将重新回归我心,各自解脱于这无谓的情爱纠纷之间。」 「彻底结束……」严宁喃喃,「回归你心?」 「自然是归于来处,」秦紫姝又是那种上苍怜爱同情的目光,「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你就是我。」 那……是会消失么? 严宁垂目看向自己的手掌,生命线就是很短,一截截的,连不一条线。 苟延残喘的生命不知会断在哪一截。 她回想起静息洞那夜,宋云辰身体虚弱,修为不足,正是取他性命的好时机,可招招之间,他本意不在求生,而是想让严宁恢復秦紫姝的记忆,他似乎还说过一些话…… 「五百年前我失败了,这次我不可能失败……」 「有没有想过……杀了我……你会如何?」 宋云辰真的没死? 一瞬间,严宁防佛被寒风冻结了身体,此刻她怕了起来,她害怕的,是自己如果真的杀了宋云辰怎么办。 那一刻,她和长秋都将消失。 「我拒绝。」她握紧拳抬头再次说道,无形的冰壳被她意志震碎。 秦紫姝似乎预料到这个结果,面不改色,只凝望片刻转而道:「千年前,除了我众神皆亡,若非神树献身,这世界早已混沌不堪,此间神树再次復甦,你若不做,他的命运也将重复。」 「你在威胁我,秦紫姝。」 「这不是威胁,这是你陷入情爱的弱点,若你接受我们,你就知晓,我们早已战胜过这种弱点。」 这番论调,严宁竟然想起了冰冷非人的严天阔,他同样告诉自己:你不该有弱点。 严宁回想秦紫姝血洗仙云宗,嗤笑道:「情与爱从来不是弱点,秦紫姝,是你不懂。」 「我早已明白,我追求的本就不是情爱,是道,这是天道的安排,这就是命运,而情爱,让你我犯下这遗留千年之久的错,我们该解决它了。」 「我们?秦紫姝,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本就不是你,看来这所谓的天道,确实该死。」严宁复述记忆中宋云辰的话。 她想起母亲腹中的胎儿,在那枚血滴落下之前,她本就是存在的。 若是命运,那天道确实该死,她也是。 「你为何也……「秦紫姝有一瞬间失神,似乎她在讶异她自己的一部分为何也这般违逆。 「秦紫姝,当年你要渡的劫是什么?」严宁勾起唇角看向她,意有所指。 秦紫姝目色镇定:「消灭世间魔物,还世道安宁。」 「你如愿成仙,那世道安宁了吗?神仙日子是否如你所愿,这千年时光你一个人,不孤独吗?」 「孤独?」秦紫姝思绪被这追问打乱,竟然自语重复,但片刻她又恢復如常,「这确实是我的错,没能杀了自甘堕落的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严宁失声一笑,她缓缓走近秦紫姝,与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庞面贴着面,讥笑道:「即是这样,那就让宋云辰破了这天道吧,让他亲自告诉你真相,有些事情你忘记的太久……」 严宁抬起手掌轻轻在秦紫姝眼前扫过,千年前魔气黑水中孕育女婴的画面浮现在她面前。 「这是……」秦紫姝双眉之间光滑的肌肤皱起纹路,她的神情变得迷茫。 严宁很满意她这幅模样,相较于她傲慢的一生,这一点点波澜,和不受她控制的傀儡,足以让她受到折磨。 「她是谁?」秦紫姝哑然又问,伸出手甚至向前迈了一步,但她突破不了这道虚影,也突破不了忘却的记忆,她双目空洞,眉眼无措皱起。 严宁渐渐远离秦紫姝,表情分外舒爽,似乎在欣赏她痛苦的模样,同时,严宁慢慢擦去通天阵中心那滴血痕。 秦紫姝消失了,塔顶的洞口已是蓝天。 这世间又只剩严宁这张清冷的脸。 「你是何人?为何能开启这通天阵?」 一声质问从她身后响起,声音中是激动与难以置信。 「我就是我。」严宁转身右手并指轻抬,石台上的肃清剑浮起,直刺向身后人的心口。 是个普通弟子,那人的惨叫瞬间被涌出的鲜血止住声音,身体直直摔下楼梯。 「速报!有敌来袭!伤我门弟子!」楼梯下脚步声跟上,见状捏出法决,一股灵力朝塔外而去。 时命阁瞬间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严宁冷笑中外溢出浓厚的灵力,抬剑横向一挥,「轰」一声炸响,整个昭天塔又被她去了顶! 镶嵌法阵纹路的碎石与灰尘四散在空中,严宁从一阵庞大的烟尘中破土而出。 她在刚赶来昭天塔的弟子灼灼目光中,向时命阁主楼飞身而去。 下方一道熟悉的身影也起身连忙追去。 严宁立身主阁楼顶,打算直接轰碎丹轩坊墙壁,她刚欲挥剑时,一阵剑意袭来,侧目看去,是熟悉的人,他面露讶色,迅速收起剑意。 严宁与他同时落在地面。 是严江,他瞳孔震颤,刚想说话却被身后弟子打断。 「阁主!此人擅闯我阁,甚至、甚至还毁了昭天塔!」弟子话毕,纷纷施诀抽剑,严阵以待。 严江向后挥手,动静停下。 「你……」严江震惊到不敢确认,严宁虽是男人扮相,但他绝不会认错,可她那种地步下,却也能活? 「师妹……是你吗?」 「我不是。」严宁仅看了他一眼,再度转身,严江又喊了一声。 「宁月初……」他试探道。 严宁退迴转了半圈的身。 「你,你真的没死,你来是——」 严江震惊中流露出欣喜,可下一刻,他惶恐了起来,后退半步,他想起前段时间仙云宗的异动,被奉为天尊的宗主竟然被人暗杀! 如果她没死,那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她了,那她来时命阁,一定是…… 报仇。 严宁看穿了他的后退半步的犹豫踟蹰,只问道:「你是阁主,那严天阔人在哪。」 「在……」严江眼眸上抬,止住了回答的话头。 那就是在丹轩坊了,身下的影子逐渐缩短,快到正午时分,严宁没有任何表情凝视严江。 「不要拦我。」她道。 严江遍体生寒。 严宁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此时她的神情与秦紫姝睥睨冷淡的模样并无二致。 可并不一样,严宁是人,秦紫姝只是一个被宠坏的怪物。 严宁不过是不小心沾染了秦紫姝的鲜血,沾染她的过错。 随后,严宁的身影如闪电般消失移至楼顶,白光乍现后,轰隆声再次震彻天际,她闯进丹轩坊。 「是谁!何人胆敢毁我时命阁!?」 随手的招式和怒吼一併袭来,严宁抬剑挡去,那股灵力被她轻松击飞,沖向它的主人。 严天阔挥手用法印抵挡,耀眼的金光褪去,他们互相看到了来人。 「是我,欲借贵阁炼丹炉一用。」严宁闲庭信步走近正在燃烧的炼丹炉,取出正在炼制的材料。 在严天阔惊疑的目光中,严宁逐一放入她带来的药材和仙玄黄。 「你……你是……你是严宁!」严天阔似乎想起来了,他宽大的袖袍颤颤巍巍抬起,食指指向严宁,几月未见,他又苍老了几分。 「你为何没死……」他切齿道,「严江!你胆敢欺瞒我!」 「师尊!当日我真以为她已经……」严江从严宁破开的墙壁处出现,立刻跪伏在地。 「师兄啊,你都是阁主了,为何不能叫他父亲。」严宁轻轻关上炼丹炉,轰轰火声燃起。 「你……为何……」严江哑然失语,他不太明白为何严宁重新叫他师兄。 「他对你又不好,你何必呢?」 话音刚落,四个人影遁入丹轩坊内部,还是那些死士。 「等等!别伤她!」严江朝死士命令道,死士退回一步。 「我还没死!速将此人杀了!」严天阔接道。 死士像是傀儡一般,毫不犹豫提剑围攻,严宁扯唇一笑,挥剑反攻。 在炼丹炉熊熊大火旁,四个死士完全不是严宁的对手,几招过后,地上已经倒下三名,剩下一个捂着腹部负隅顽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严天阔见状不对,立刻也悬起剑刃出招,严宁快速了结最后一个死士,接上了严天阔的招式。 严江一时手足无措,但他在严宁纷纷流转的杀气与剑意中突然明白。 严天阔丝毫不是对手。 严宁早已不是当初的她,实力强悍,修为精进,宛如重生一般。 严江明白后,也施诀向严宁攻去,他的身份,他的地位,都无法眼睁睁看着父亲和老阁主被人当面杀死。 严宁心无旁骛,她在攻击与招架的同时,抽出余力盯着正在炼制丹药的炼丹炉。 若非如此,对面的人早已是剑下亡魂。 待正午的高阳悬日落位,她自己的事就成功了一半。 严天阔发现了实力的悬殊,但也发现严宁目光的停留,狠毒一笑,在严宁抵挡严江攻击的一瞬间,他掌心聚出灵力朝炼丹炉而去! 这一击足以再次炸开丹轩坊,毁了这才重建几月的炼丹炉! 千钧一髮之际,响起了严宁一声轻轻的嘆息。 时命阁的一生,她并没有违逆过严天阔,他为何如此憎恶自身。 她身影出现在炼丹炉前抵挡攻来的灵力时,肃清剑也出现在严天阔的胸口。 银白的剑刃微垂,鲜血沿着刃边缓缓流下。 「父亲!」严江怒目圆睁,扔下剑冲去。 -------------------- 第97章 回程 ===================== 严宁没有理会身后严江失声的喊叫,只看着炼丹炉里熊熊燃烧的火苗。 那些仙草承受着炙热试炼,正在熔结成一团尚不稳定的光球。 只差片刻,她就可以离开这令人糟心的场所。 丹轩坊的地面到处都是方才被击碎的墙壁残块,那四名死士的尸体就在一边,身姿扭曲,鲜血直淌。 她见过、触摸过美好的东西,以至于觉得现在脏了手。 还好她立了结界,外面时命阁的其他弟子无法进入这楼顶。 「师妹……为……」严江在身后失声悲怆道,严天阔毕竟是师父,是自己的父亲,可他也没有勇气质问。 「为什么?」严宁轻轻笑道,「你没有答案吗?」 「闭嘴,你个不中用的东西……」严天阔怒骂推开严江,胸口泪泪冒血,嘴角也淌下血痕。 严天阔还没死,若施青栾就在一旁那还有的救,可现下,他只有等死的份。 他压抑住疼痛,面目扭曲问向严宁,「你,你究竟是谁……」 严宁看着炼丹炉没有回头,但听见这番质问,扬起的嘴角更是开心。 「我就是我。」她收起笑容轻道,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不可能……你不可能如此还活着,天尊,天尊是你杀的?」 「啊?是也不是。」严宁若有所思回过头。 又反省道:「……你提醒的对,就当是她欠我的,等见她,还给她就是了。」 她翻开掌心的生命线,若非仙根,或许在第一笔断裂处自己就应该消失不见。 那……是不是该谢谢她?严宁摇了摇头,继续观望头顶射下的阳光。 「严江……毁了炼丹炉,她不敢杀你!快!」严天阔用脚踹向严江,动作一停,他呕出一大口鲜血。这回,他下颌上的鬍鬚控制不住的颤抖。 严天阔平日雷厉风行的身形,在几个月之后又一次被严宁击溃。 可若谁想阻止她炼制聚形丹,就不止简单死去的下场了。 严宁抬起剑,直指摔在地上的严江,又指向苟延一息的严天阔,「你想阻止我?我会杀了你的,严江,他待你好过吗?是我做错过什么,让他如此憎恶我?」 她并不是真心发问,也不指望严天阔临死反悔求她,她只是陈述事实。 「师妹……」 严江慌忙摸去自己的剑,握住剑柄却抬不起来,他跪在地上。 严天阔为什么憎恶她?他回想起来缘由,哭着笑了出来,能是为什么,只因他少年时期一句无心的喜欢,断送了与她所有关系的可能,他不敢靠近,也被迫成为亲手推她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他懦弱,他没有勇气反抗,甚至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只能在夹击下做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轰」一声,严宁身后亮起刺眼的光芒,正午的日光直直汇入炼丹炉的正中心,万物阳气化作烈焰,再次炼化仙草的灵力。 严宁俯视跪伏在地面的严江,她竟然升起一丝同情。 没见他哭得如此痛苦过。 严宁将肃清剑收入黑色古朴的剑鞘,闭上眼转身去取那颗代表希望的聚形丹。 这颗丹药静静悬浮在烈焰中,外溢的火焰已经溢出巨大的炼丹炉,而它像是悬在寰息之中遥远的一颗明星,不受一丝干扰。 严宁伸出手,聚形丹缓缓从炼丹炉飞入她的掌心。 「逆……子!她是你的心魔,我替你杀了她!」 严宁回头,严天阔勉力捂住贯穿的伤口,带着必死的剑气直直朝她而来。 「杀了她,你——」 突然,严天阔含混狠厉的声音断开,他刺来的剑刃也停在空中。 又一把剑从他身后贯穿而出,这次是他的心口。 剑刃抽走,严天阔勐地喷出一口血,他发白的鬍鬚全都染了红。他用剑撑住垂垂危矣的身躯,惊诧中是难以置信,他回头看向身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严江垂下的剑刃还落着血滴,一滴一滴点在脚边,他向前迈出一步,落泪道:「父亲……」 「……逆……子。」 严天阔嘴唇开合,隐隐约约是这两个字,说完,他撑起的剑尖刺耳一滑,人摔躺在地上。 他瞪白了眼珠,布满皱纹的皮肤颤抖,泪泪血的口还在开合,呛血声中依旧是那两个字。 逆子。 「师妹……你走吧。」 严江与严天阔逐渐散开的眼神平静对视,没有看向严宁。他知道严宁会毫髮无伤,而且严天阔本就必死无疑。 就当是自己救了她偿还自己的错也好。 严江思绪停在此处,他突然笑出声。他竟没想到自己也如此卑劣,他声音越笑越大。 严宁将聚形丹仔细收好,头也不回地飞身而出,时命阁在身后越来越小,隐没在山间白雾中再也不见。 太阳悬在头顶逐渐偏西,却觉得面前仍是东方绯红色的朝霞。 回到东极岛已是夜色渐深,临近子时,在此之前,严宁又去了趟火燎岛。 银霜月华下,清辉浅浅勾勒出万物的轮廓,白日明媚的花海笼罩一层银纱。 院子里烛火基本都熄了,只剩一扇窗户亮着微弱的光。 严宁周身带着星点火苗匆匆而落,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她走向那扇暖光的窗户,在推门之前,屋檐下微微摇摆的风铃发出清脆动听的叮铃声。 她看了一眼,身影掠过后,那上面少了一个铃铛。 同时,屋内的人似乎听到了期盼的声音,轻快的脚步走近,严宁还没推门,吱呀一声,温暖的气息与寒夜月明相撞。 长秋扑了出来,紧紧抱住她。 「怎么不休息?」她轻声道,双臂环上他的腰,这才发现长秋只穿了一层单衣,甚至没来得及穿鞋。 「阿宁说今天要回来。」长秋在她耳边说道,「今天还没结束。」 他乖乖听话等了一天,甚至怕自己晚上睡着没等到她回来,特地在门前挂上一串风铃提醒自己。 「你不怕我走窗户吗?」严宁晃动手心,响起清脆的铃铛声。 「阿宁又不是什么採花贼,走窗户……呃……」 长秋说着说着觉得哪里不太对,觉得自己似乎说多了,很可能又勾起她奇怪的想法。 她不是採花贼,但她总能做出比採花更甚的行为。 「嗯?採花贼?」严宁听到之后在怀里轻轻一笑,长秋立刻放开她,忐忑的眼睛朝屋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连忙将她拉进屋。 白天这里就没什么人,这夜深人静除了月亮,谁还会看他。 他太心虚了。 事实证明,他没说错也没想错,直觉非常敏锐,半夜而来的採花贼在他的邀请下登堂入室,又将他抵在桌案前肆意亲吻。 严宁边亲边将身上的东西放在桌案,火急火燎地扯开衣服散在地上,又被她看也不看的踹到一边,衣摆边缘都是火烧过的焦痕。 长秋也闻到了淡淡的烧焦味,但亲吻让他根本来不及问,严宁松开他的下衣,直接抬起他的臀放在桌面坐好,抽开堆在脚踝上的布料,再次随意丢到一旁,又捞起他光滑的腿挂在腰上,顺着腰间细滑的肌肤边揉边摸一路前进。 「阿宁……先……唔……」他说不出话来,桌案撞到身后的墙上,哐当响了一声,他们甚至才刚相见,瞬间就是这种姿态。 「採花贼,就是要先办正事……」她喃喃道。 长秋后悔极了,为什么要说採花贼这三个字,可他在亲吻中喘叫不止,身体早已对她起了条件反射的回应,他的下意识行为似乎过于……过于放荡了……双腿搭在她腰上,竟然越缠越紧。 况且他们还没做什么,这个木头桌案就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施青栾就住在隔壁,他还不知道他们二人晚上做的事竟然是这种模样。 他要是听到动静醒来,会不会就在门口? 长秋臊红了脸,趁着两人唿吸的空档,连忙将手挡在两人双唇之间,「不能在这……」 手掌内外都是潮热喷薄的气息。 「长秋,上次你喝醉了比现在更过分……」严宁在掌心闷声说道,又伸出舌尖触到他的手心。 「嗯……」长秋抖了一下,这下,他更不理解自己的身体了,怎么连手心这种正常的地方都敏感至极…… 酥酥痒痒似乎要钻到心里去,他有些绝望,自己真的是那种欲求不满的人吗? 不……上次是喝醉了,是喝醉了……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他急忙抽回手将严宁按在怀里,不等她做出什么其他行为,抢先问道:「顺利吗?」 「很顺利,长秋……」她抽出手,握在了两人之间。 「……」 长秋抿住唇发抖,他只按住了严宁的脑袋,却按不住她的手。 「长秋,你答应过我,以后都像那天……」严宁见他不出声,又故作委屈,但她突然停住,脑袋转向桌面,「这是什么?」 桌面上是一堆堆小布袋,有的已经用绳子綑扎好了。 严宁松开手去看那些布袋,话题也一併转移,虽然她还站在身间,但长秋松了一口气,僵住的背也放松了下来。 「种子。」他小声道,「外面花海的种子,我问阿柔要的,等过完年就是春天,我们可以在凌风轩看花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严宁脑海里出现凌风轩风雅的模样,这么多种子,她想把开阔的院子里全种上这些花。 应该……再飞舞几只蝴蝶。 她拿起一袋不太一样的,收口用的是红绳,她向桌面打量,还有一袋也是如此,旁边是一卷没用完的红绳。 红的艷丽。 「这两个不一样吗?」严宁纳闷,转向长秋。 「嗯……」长秋被她一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一袋是白花,一袋……是黄花……」 严宁送他的那束还在一旁的花瓶里,长秋不想看它败落,一直用灵力维繫,所以问阿柔时他特地多要了这两种颜色的种子。 「长秋,到时候就种在我们窗户外面吧,等夏天开花的时候……」严宁高兴转过头,却没再说下去,她希望自己能活到开花那天。 长秋的小心思被发现,脸上蒙了层羞意,他眼神四处寻找落点,没注意到严宁神情瞬间的失意。 「阿宁,你的衣摆怎么烧焦了?」他从地上的衣服看回严宁,在她身上翻找检查,「医仙师父给的冰叶子不好用吗?」 「好用,回来我又去了一趟。」 「去那做什么?」 「做这个。」严宁在长秋手心放下一个圆柱体的木盒,两头浑圆,见他握紧,严宁抬手击去掌风。 「这是——啊!?阿阿阿阿宁?」 长秋话到一半声音突然颤抖,右手也跟着那个嗡嗡的木盒震了起来,他面色惊讶,似乎快握不住了…… 那里面正是火山口会震动,会发热的昆虫,木盒是严宁趁回程的时间,砍了截树枝临时做的。 她握住长秋的抓住木盒的手移到他耳边,强烈的震感带来的酥麻立刻让他脸变了色,眉眼染红,双肩瑟缩。 「不不,不要……」 长秋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但他不敢细想,他只想松开当前快麻了的手,可严宁握得很紧,他甩不开这奇异的木盒。 「你上次说都听我的,」严宁贴着他的唇,「但是……不听也没关系。」 她将桌面一旁的红绳还有那枚铃铛扔到床上,抱起双腿乱摆、惊慌失措的长秋也扔到了床上。 -------------------- 下章写。 第98章 同时 ===================== 「阿宁……你,松开我吧……求你了。」 长秋被布蒙着眼睛靠在床角,轻轻扯动手腕上缚紧的红绳,方才他被吻到发软,双手被她举到头顶,不知不觉就被绑住。 像是被扒了毛的羊羔,任人宰割…… 「阿宁……」长秋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到严宁俯在身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动作很轻,距离很近,能感到她微热的唿吸,还有若有若无的触碰。 「好了。」严宁满意道。 她轻轻一点,长秋一颤,一声清脆的叮铃声响起,冰冰凉凉的触感挨在滚烫的白玉上。 铃、铃铛? 长秋还来不及开口拒绝,眼前的布被取下,他低头看去,违和艷丽的景象让他瞬间面红耳赤。白玉的沟壑下,真的被她用红绳绑住了一个金色的铃铛,正是他傍晚挂在屋檐下那串风铃上的。 他一紧张,那铃铛似乎要摆动起来了! 「不不不,不行,不行阿宁……」长秋连连哀求,手却被绑在床头,他想合上膝,但严宁还坐在身间。 这一番挣扎,铃铛倒是响得清脆。 严宁勾起得逞的笑容,跪起身撑在他两旁,低头俯视羞得要落泪的他。 长秋浑身就只穿了一件上衣,衣襟散开,衣领将将挂在肩头,马上就要滑下,清晰的锁骨和下方那点红若隐若现,他人太过白皙,手腕间的红绳也过分醒目,红得诱人。 他的唇也是。 「为什么不行。」严宁略粗重的唿吸慢慢靠近他的唇,又抬眸对上他水润的眼。 无辜,单纯,但他眼底除了羞怯之外没有不喜欢。 「嗯?为什么不行,长秋。」她又问。 长秋又昏又涨的脑袋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问题,可为什么不行?他眼神四处躲闪,竟然也找不到答案。 他只好乞求:「阿宁想怎么样,都好……能不能,别绑着我……还有,这个铃铛……」 叮铃一声,清脆响起。长秋都不敢再说话了…… 「嗯……」严宁抿住唇思考,笑道,「我现在就是想这样怎么办……」 话音刚落,严宁低头吻上了他。除了两人的唇亲密相接之外,没有任何相触,可铃铛却随着亲吻一阵阵响动。 特别是严宁侵入深处加深这个吻,绕上他的舌时,长秋喉间溢出的低吟和清脆的铃声同时响起。 叮铃叮铃。 长秋告诫自己不能再乱动了,可似乎还是被她掌控,那枚挂在身上的铃铛次次扬在空中。 这声音是心动,也是情动,这是他的回应,严宁心间似火烧,脑海翻起一阵阵浪花。 「长秋,我好爱你。」 「阿宁,我——」 吻才刚结束,长秋耳边又传来一阵极致的酥麻,他被震得说不出来话,双手紧紧收在身前,呜咽声都带着细小急促的波浪。 还有不断的声声铃响萦绕在耳边。 那枚木盒在严宁手里游走,在左右停留,又在长秋呢喃拒绝后接着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等等等等……」长秋真的慌了,还没做什么先哭了出来,「阿宁……它拿不出来怎么办……」 「嗯?长秋,看来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严宁说道,那木盒慢慢消失不见,「我帮你就是了。」 严宁就像施了什么不知名的法术,长秋咿呀中像溺水一般喊着阿宁,他屈膝缩成一团,脚掌交.叠,脚尖也拧在一起,手被缚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内.部的震动。疯狂响动的铃音像魔咒一般绕在他的脑海,手腕的红绳深深嵌到雪白的皮肤里。 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还有零碎至极的求救声。 严宁拥上来,似乎是来救他,但他只能用双腿环住,木盒堪堪停在关键处狂烈跳动,在一阵急促的铃铛响声和他的叫喊中,严宁的黑色衣服沾上了雪花。 可一切都没停止,意图逃离的火海里火势不见小,温度也不见半分消褪。 沾水的铃铛被解开,挂在了他颤抖的手腕上,那件染白的黑色脏衣也被扔到地上。红绳松开,腕间留下浅浅的红痕,长秋依旧蜷缩发抖的身躯。 严宁像镇纸一般按在他这张不断捲起的雪白宣纸上,而这张宣纸,可以任凭她作画。露水铃铛坠在两人紧紧相扣的手掌下,而它原来身处的地方被澎湃的爱意缠绕,没有一丝缝隙。身后,那个木盒带来的极致感受,从内部一路震盪到心间。 他整个人就像月色下震颤的水面,月色照拂,暗流涌动。 严宁低下头问他:「这样,喜欢吗?」她的声音湿润,也像是浸在水里,平日无色的脸颊如今覆上浓重的绯红。 长秋条件反射般点头,意识到后紧紧抿住唇侧过脸颊。 「知道了。」严宁笑声温柔,铃铛摆动,又叮铃作响,木盒依旧嵌在那,长秋这次陷入了极度为难的双重境地。 他像被爱火灼烧,又被春水浸溺。 他也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此时的他像是被爱欲浸透浸软了,却又下意识崩紧,浑身的汗都是浓郁的树木香气。 他早就什么都看不清了,但他不想闭眼,在湿热的泪中他要仔细看清严宁脸颊染上的红。 她太好看,低低的声音又如此动听,可这场面太疯狂……他想。传到心间的震动让他不由自主向上,这让他联想到醉酒那夜她的行为,他下意识迎上了她。 突然,坠在空中的铃声顿住,严宁低下头闭眼缓气,她在发抖,本就相扣的双手被她更加用力抓紧。 这是喜欢的模样。 她这番神情让长秋愣住,此刻他忽略了所有不能自已的感受,怔然呢喃问道:「阿宁……我能……」 严宁睁开水润的眼轻笑一声,领会了他的意思,低声道:「当然可以……」 既然说了什么事情都要做一遍,既然他想,自然都可以,或许明天的她将会失败,后悔现在没有答应他。 「握紧手。」严宁说道,她心间一松,整个人放松下沉。 长秋紧抿住唇,努力忽略内部汹涌的暗流,他学着严宁紧扣双手,那枚铃铛在生疏的律动下左摇右摆,清脆的铃声快被两人的唿吸掩盖。 但秋水上的月色只震盪了一会,木盒让水下的暗流不断涌起、不断堆叠,长秋紧咬住牙也没能忍住,他又没了力气。 「长秋,这种事情……你不擅长……」严宁拉起他抱在怀里,低哑兴奋的声音里有些得逞的意味。 「不是的,是因为……下、下次……阿宁。」他哭了出来。片刻后,两人瑟缩抱作一团,防佛太阳升起他们就要分离。 「长秋……等我们成亲时让你来。」严宁安慰意识含混的他,从炙热的水里拿出了那个水淋淋的圆木盒。 他又咿呀缩在怀里。 最终,唿吸渐平,一切归于夜晚的平静。 月影下落,第一缕阳光又从东方那扇窗闯进来。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在门前,「小师弟哎,你大师姐回来了没有啊?」 屋内没人回应,施青栾又加大了拍门声,怕有什么意外他刚准备推门,却立刻被喝止住。 「别拍了,声音小点,师叔昨晚就回来了。」林可英半垂着眼,双手抱臂站在身后,嘟囔道,「不愧是师祖,睡得可真死。」 木屋是真不隔音,林可英昨晚跟施青栾挤在一张床上,他的唿噜声吵得林可英根本睡不着。 还好阿柔姑娘住在院子对面,这边发生的事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隔壁师父的房间传来轻微的咯吱咯吱声,黑夜中的林可英勐然睁大了眼。 不能入耳的声音越来越响,林可英捂住耳朵缩在被子里,片刻,他又扯开被子盖在施青栾脸上。 没办法,师父的名声很重要啊! 「啊?是吗?那为啥里面没声?」施青栾贴着门缝,使劲往里看。 「呵!」他退开身又后挪几步,这才发现里面地上全是衣服,深的浅的,床上还有两个人影。 「罪过罪过,你们睡你们睡……」他双手合十,又转回看向身后的林可英,叉腰道,「快,徒孙给我做早饭去!」 「你个臭老头,师父给你做饭就罢了,还使唤他徒弟!哎!我去我去!」 林可英边说后退,因为施青栾举起拳头沖了过来…… 院子里,林可英做好早饭,又被施青栾嫌弃了一通,但他吃的倒是乐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林可英自己却吃得食不知味,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师父若要恢復身体和师叔成亲,那就得是这两天的事,可他心里竟然有些慌乱。 「师祖,师父这事好办吗?」林可英放下筷。 施青栾仰头喝粥,吸熘声突然停下。 「真难喝。」他斜眼道,又仰头灌完,擦了擦嘴,把碗勐地往桌面一放,「这事我可没办法……男人怎么生孩子!?」 「啥!?」林可英瞪大了眼,面露惊恐,眼白都露在外面。 男人生孩子?!谁!? 「你问的不是这个?」施青栾凑近林可英眯起眼睛。 「师师师祖……我问、师父,恢復身体……」林可英突然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哦,你说那事啊,你下午就知道了。」施青栾侧回身不以为意摆摆手。 「知道什么?」严宁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可英回头看去,师叔和师父齐齐站在身后,师父牵着师叔的手面露羞涩的浅笑。 但刚才师祖说什么?师父虽然温柔,可怎么脑子坏了一般要生孩子,林可英盯着长秋的肚子拼命摇头。 太可怕了!一定是师叔逼他的! 「怎么了?」长秋问他。 「没!没怎么!你们刚好来吃早饭吧。」林可英连忙搬了两个木头桩子做的凳子。 「哟,看起来睡得不错啊他们师姐,回来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事情办完了吗?」 「昨天阿宁回来太晚,就没告诉医仙师父……」长秋在旁心虚道歉。 「办完了,聚形丹。」 严宁和长秋坐在对面,她打开一个四方盒子放在桌面,里面正是那枚在时命阁炼制的聚形丹。 施青栾接过打量,啧啧称奇,「这炼出来的和搓的果然不一样嘿。」 长秋看着那枚散发神秘气息的丹药,又看了看严宁,她真的为自己做了好多,他却不知道能做什么。 「阿柔姑娘呢?」严宁环顾四周,没见到阿柔,附近也没她的气息。 林可英给他二人盛上两碗粥,解释道:「阿柔姑娘在北边夏桥泉准备,就等我们正午之前过去。」 「好。」严宁点头说罢,迅速的将那一碗粥喝完,又要了一碗。 「太饿了。」她解释道。 林可英有些高兴,连忙拉着施青栾,「你看,我做的饭不难吃吧!」 「你懂个屁……」施青栾骂得低声下气,又看到严宁若无其事的模样,犹豫片刻离开了院子。 她现在不吃饱点,中午怎么扛得过去。 -------------------- 第99章 浴血 ===================== 夏桥泉的水来源于它正上方的山体,渗出的水形成了一个小瀑布,最后水聚成了一汪碧绿。 水泉中间有一朵巨大的浅粉色花朵,厚重的花瓣一层一层包裹住世间最美好的灵魂。 这是长秋的「茧」,他正在安心的睡在里面,梦里是几天后身着红衣的严宁。 此刻的严宁躺在泉水边的木台上,她仅仅穿了单衣,浑身用绳子捆住,她同样安静等待正午的到来。 阿柔像蝴蝶一般漂浮在泉水表面,施青栾站在严宁身旁,林可英手足无措抱着两件严宁的干净衣服也立在跟前。 林可英不懂这阵仗,扯着施青栾的袖子慌乱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捆着师叔。」 他满脸写着疑惑,可施青栾沉默不语,阿柔面色也是不忍,林可英又看向躺下的严宁。 「师叔,师叔你说话啊!你要做什么啊!」 「林可英,帮我个忙。」严宁笑着看他,「把我头上那髮簪放我手里。」 林可英照做,严宁紧紧握住那枚红珠髮簪。 「开始吧。」严宁仰头朝阿柔说道。 泉水中的阿柔点头,一缕紫色的光从她手心飘出,慢慢飘在了严宁胸前。 那像是一群盈盈飞舞的小精灵,看起来温柔无害,但接触到心口的那一瞬间,严宁紧闭起眼浑身发抖。 「这是什么?」林可英抬头望向那些莹光,他觉得甚是好看,没有注意严宁忍痛的面颊。 它们钻进皮肤,涌进心脏,随着心跳搏动,跟随血液流入身体经脉的每一处,它们像是化作贪婪的吸血虫在肆意游走,融化了所到之地的每寸血肉。 片刻,这些莹光点点的无害之物,从严宁皮肤钻了出来,但它们不再是紫色可爱的模样,更像是皮肤每个毛孔渗出了血滴! 血红的精灵飘在空中邪魅至极,顺着阿柔牵引出的路径飞到了那朵粉色的巨大花苞里。 「不对……不对啊!」林可英抬手点了一下,指尖上留下了血,他带着笑颜的脸忽然煞白,「师叔!师叔!师祖,你们在干什么!这是血啊!她在流血啊!?」 只能这样取她的血肉,割去哪长秋都能发现,那些莹光来回运转,所承受的却是成千上万的痛苦。 如此往復,她完全变成了一团抽搐的血人,严宁不再咬牙坚忍,她低低发出闷哼,疼痛使她不自觉挣脱起捆住身上的绳索。 它们在吸食血肉,它们在掏空自己,每一处都在剧痛,身体内部的每一处都像被利刃剜去。 她觉得自己不是人了,只是一团模煳不成型的血肉,她融化了,她失去了所有感受,唯有疼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不,还有那一缕灵魂。 极致的疼痛背后,她似乎感受希望,看到血色染红了长秋浅白的衣服,他像是穿着嫁衣徐徐走来。 满脸血色的她笑了出来,却突然停止了挣扎。 方才的经过在林可英看来,这是极为恐怖的画面,面前的严宁整个人都被血覆盖了,那些莹光不断来回,身上的血像沸腾了一般! 师叔似乎不见了,只剩一团翻涌不止的血色肉团。 更何况,方才她勐烈的挣扎后,此刻竟溢出低低的笑声,下一刻竟然不动弹了! 而那些扬起的血滴,都飞去了长秋沉睡的花苞里,回来的紫色萤光此刻却停在严宁也不动了! 她的灵魂游走在生死边缘,她的血肉即将失去活性,再转移也没有什么用。 施青栾见状,双手立刻做诀。 无风林动,他浑身青绿色的灵力勐地散了出来,全部施加于严宁血色般的身躯,缕缕涌入她的心脉深处,重新打通了生命的流动。 那团看不清的血肉,又重新涌动起来! 林可英脸颊湿得彻底,下颌不断震颤,他突然明白了,哪有什么凭空造出血肉之躯的办法,他在阿柔院子这段时间,也听她提及过破茧成蝶的过程。 打碎,融化,重生。 他们好像都知道,只有林可英不知道,不、师父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断然不会让爱的人遭受如此痛苦,以身献祭。 这太残忍了…… 「师祖,为什么!师叔还能活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说!」林可英扔下衣服,疯狂扯施青栾的衣摆,见施青栾不理他,又向花苞边喊边哭。 「师父!师父……师叔骗你的!她骗你!他们都骗你!」林可英扑腾进泉水,向长秋那朵花苞游去,泉水浸湿了他的身体,与脸颊的泪混在一起。 「小兔崽子,给我滚回来!」施青栾咬牙道,「你过去叫醒他,两个人都得死!我在,你师叔还死不了!」 翻腾的泉水只剩蔓延的波纹,波纹传到岸边又打回林可英身上。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退了回来,浑身湿漉漉抱膝坐在泉水边的干地上,小声抽噎。 生怕自己的哭泣声也吵醒了他的师父。 林可英想起在云港听的评弹了,那对男女何其相似,但师叔和师父受的苦比话本剧情更甚。 师父还等着嫁给师叔呢,他经常说他的阿宁多么多么好,多么温柔……虽然林可英真没看出来,但现在……这段时间也没有再发过脾气,有时候偷偷看去,她在师父面前也真像少女一般。 师叔……她也才二十岁啊!?她怎么能……这么平静…… 林可英转头看向一团木台模煳发抖的人影,他站起身甩干水、擦干净手,捡起方才扔在地上的衣服,安静等待木台上重新出现严宁的身影。 严宁在一片混沌中,感受到熟悉的灵力将她的意识拉回,虽然抽心挖髓的痛苦同时出现,但她很高兴自己没死。 不愧是青竹医仙,她在内心赞扬道。又看着内心深处那缕纯净的灵魂笑了起来。 …… 太阳西去,夕阳暖黄的光落在严宁紧闭的眼皮上,她此时只是陷入了晕厥与昏迷,阿柔替她擦干净身体,带回了院子。 施青栾在旁有些来回踱步,他耗费了全部灵力,此时也面色苍白。 他内心焦急万分,按照严宁此时身体受损的程度,若长秋復甦时,严宁还没醒,他该如何解释? 以往开惯了玩笑的施青栾,竟然无法再去说什么谎话。 「啊?师叔……师叔醒了!」守在床边的林可英突然喊道。 醒了?怎么可能? 施青栾走去,果然看到严宁睁开的眼眸被夕阳照得通透。 严宁是强迫自己醒来的,意识挣扎的过程不必再谈,她只觉得自己也像是又重活一次。 是新生,是两个人的新生。 她眨了眨眼,重新找回身体的感受,慢吞吞坐起身,林可英见状立马扶起她。 「师叔……你……」林可英豆子大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太吵了。」严宁虚弱说道,「我想喝蜂蜜。」 「好好好!我去,师叔你等会!」林可英见严宁坐好,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严宁手撑在床边,面无血色,待眼前的金星退下后,抬头看向施青栾。 「阿柔呢?」 「回房休息了。」 「长秋……」 「很顺利,只等子时。」 「好的。」 「他们师姐……你……」 「我还能活多久啊?」严宁再次仰头问道,她的声音又轻又浅,眼眸里却是施青栾未见过的纯真。 「一个多月吧。」施青栾说道,逆光的他仰起头眨眼,阻止多少年未曾落下的泪,他转身看向西边窗外的花海,「真美啊,他们师姐,可凌风轩要是种花得两三个月之后才能开了。」 「……没关系,你就说是你种的就好。」 「我一个大男人种什么花!?他问起来不觉得奇怪吗!?」 施青栾甩甩袖子,声音虽然严厉,但也有些颤抖。 严宁轻轻一笑不再接话,洒满金光的房间一片寂静,桌案上她送给长秋的那束花似乎到了寿命,长秋再怎么用灵力维繫,也恹恹垂下了头。 「师、师叔……蜂蜜。」沉默许久,林可英突然钻了进来,颤颤巍巍递过水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谢谢……」严宁对他笑了一下,慢吞吞喝起这杯甜甜的蜂蜜水。 「我,我先出去了。」林可英见她喝下,后退几步跑了出去。 可没多久,林可英着急的脚步声又跑了回来,越跑越快,大喊师叔师祖。 「啧,这小兔崽子!吵死了!」 林可英扒着门框,泪流满面气喘吁吁道,「三师叔,三师叔她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来了!」 严宁闻言坐直身。 赵念双?林可英没见过的,应该是萧季业。 严宁勉强站起身,取出阿柔的胭脂涂在无色的脸颊和唇上,配上她本就清冷的神态,乍看上去倒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这是她打算见长秋时用的。 但她声音虚弱:「去看看他们。」 出门一看到赵念双,严宁几近停滞的心脏又勐地跳起来。 那个林可英不认识的男人不是萧季业,而且严宁也不认识。 更重要的是,赵念双满脸慌张无措,面色枯燥,神情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了。 「师姐……」赵念双跑过来抱住严宁哭了出来,严宁向后踉跄了一步才站稳,她向想分开赵念双的林可英挥了挥手,又做了噤声的手势。 「在下沈留芳,拜见青竹医仙,见过二位弟子,在下特地陪赵姑娘前来寻人。」身着浅蓝锦袍的沈留芳在旁行礼解释。 「谁?谁不见了?」施青栾看着目前的状况有些煳涂。 「师姐……萧季业,萧季业不见了……」赵念双在严宁耳边低声哭泣。 -------------------- 九十八章我再努力一下吧,正文里没有我难受,不行就别的地方见 第100章 放手 ====================== 他们坐在院子里,赵念双边哭边说,沈留芳不时补充。 起初,萧季业前往天鉴宗给宗主女儿治病,一直住在天鉴宗,可过几日后他没有如常出现,众人只当他临时有事。 第二天他突然出现,向宗主聊表歉意告知不能久留,并且他声称要取天鉴宗傅新茂师尊的遗物。 傅新茂在一个多月前消失不见,但这个人赵念双并未听说过,此后萧季业也消失在天鉴宗。 直到赵念双托人传达严宁和长秋的喜讯时,萧季业突然回了赵宅,拿走了黑玉符印。 可下一刻,送信的人从天鉴宗拿着信回来,她才得知萧季业这段时间根本不在那。 此时萧季业又不见了,她召出引魂线却发现他们之间的不知何时断了! 但严宁的明明还在。 赵念双前往天鉴宗找到沈留芳,这才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她和沈留芳翻遍了云港也没找到萧季业的踪影。 实在没有他法,只好来东极岛看看情况,说不定他真的在这。 赵念双再次抬目看向周围,希冀的身影不曾出现,她双眼又红,自语道:「师兄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严宁问向沈留芳:「他何时从天鉴宗离开的?」 沈留芳答道: 「大约是九天前,他一整天都未出现过。」 「九天前,他们师姐……你——」施青栾像是想起什么事,警觉看向严宁,话未说完,却被严宁摆手打断。 严宁没有接话,她的心沉入谷底,那天,是她和长秋在静息洞刺杀宋云辰的日子。 倘若严宁没有刺杀宋云辰,按照歷代宗主在位时间推算,三十四岁的方明烨应当是极限了,因此才在静息洞闭关。 他如此缜密的心思,一定会为自己找到出路,可仙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还没有人选。 那这条出路,或许就是萧季业。 宋云辰还是方明烨时,他在凌风轩盘诘,多次打量赞扬萧季业,甚至想收他为徒,若不是施青栾不松口,人怕是早就在仙云宗了…… 想到这,严宁努力坐稳不住眩晕的身体。 秦紫姝声称宋云辰还活着? 就算她所言是恐吓的假话,这份恐惧已经萦绕在严宁心头挥散不去。 宋云辰不死,她还能活一个月,他若死了,严宁立刻就会消散。 若宋云辰真的抢占了萧季业的身体,杀了他,那又是杀了谁? 但不杀,萧季业他又…… 眩晕与胀痛随着「咚咚」的心跳声一波波涌上严宁的头顶,她抬头问向赵念双,「萧季业知道我在东极岛吗?」 「我刚说等长秋恢復身体要成亲时,他拿着符印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呢。」赵念双回想,抱怨道。 「符印……」严宁低头自语,眩晕的眼中似乎出现了漩涡,她扶住桌面的手兀自攥紧。 宋云辰的目标不是严宁。 他拿到了黑色符印,应当是有更重要的事,杀严宁,只不过耽误时间。 那些黑色符印是「钥匙」,要打开的是「门」,宋云辰更重要的事,是勘破天道…… 「师姐?你想起什么了吗?」赵念双擦干净眼泪,这才发现严宁面色苍白如纸,「师姐身体不舒服吗?」 施青栾和林可英在旁犹豫至极,但没得到严宁的同意,他们都不敢说出真话。 但施青栾似乎猜到了萧季业的去向,九天前。仙云宗明烨仙尊薨逝,同时萧季业失踪,再出现取走了神秘的符印…… 「师姐?」赵念双又问,她的声音在严宁耳朵里听不真切,严宁抬眸看去,眼前尽是她的重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没有不舒服,只是耗尽灵力罢了。」严宁轻笑安慰道,「放心,萧季业可能真得了什么线索,等长秋復甦,我们一併找。」 她又问向一旁的沈留芳:「冒昧询问,傅新茂此人年纪多大,是何相貌?」 沈留芳直言:「年近六十,灰袍,白须,随身携带两把佩剑。」 「那是了!」赵念双模煳的身影如火一般跳动,她站起身,「师姐,你说的没错,肯定是师兄也发现这个傅新茂是当时苍岩山追杀我们的人,所以才找什么遗物……可他怎么能一个人行动!」 「追杀你们?」沈留芳神情惊愕。 赵念双转泣为怨,心情不再焦虑,立刻与不明所以的沈留芳道谢道歉,掐头去尾简单向他解释。 东极岛暂时平和下来,赵念双索性今晚也留下,待子时他们一同迎接长秋的新生。 严宁让林可英安顿好他们,独自先去了夏桥泉等待,她刚出门,施青栾站在夕阳逝去的昏暗小径上,挡住她的去路。 「告诉我好吗?究竟发生什么了?」施青栾低头问道,他的神情全都藏到了暗影里,「你不止是他们师姐,还是师父的女儿啊,宁月初。」 「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他们师父。」严宁笑道。 「别这样笑……」施青栾的声音突然哽咽,「你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冷冰冰的。」 严宁抬步走近,每一步路感觉灵魂飘在空中,她走停在施青栾身侧,「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话落,她继续沿着这条幽暗的小径走向夏桥泉,太阳落下了,天空最后一抹红也渐渐褪去。 施青栾回头,她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里,分辨不出来了。 施青栾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 夜晚寂静如水,泉水那朵巨大的花苞被星点的萤火虫包围。 严宁坐在泉边的草地上,思绪翻飞,但还是露出浅浅的笑。 方才勉强调息了一阵,身体的状况比刚醒来时好多了,但若回到昨日的修为,怕是还要休养三天,毕竟自己的身体也被打碎重新拼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的,她看过慕成寒那本秘法残卷,强行抢夺他人身躯融去元神,需要十五天的稳固期。 当年,长秋也是在这个时间里抢过身体自尽的,如此来看,萧季业还没有彻底消失。 一切都会好的,她再次默念道。 很快,那条小径上传来脚步声,几个人影从树丛下的阴影显露在月光里。 施青栾,赵念双,林可英,阿柔,都来了。 严宁很开心,凌风轩的人可以陪长秋很久,他不会孤独的。 忘了就好。 沉睡的长秋做了个梦,梦见了他和严宁成亲的场景,自己和她都是一身喜庆的大红色。 他穿着新娘的红嫁衣,上边绣着闪闪发光的金丝,头髮也梳妆的精巧可人。 他和严宁见过众人,拜完天地,严宁牵着他的手回到凌风轩满是花海的院子。 他和她立身于白黄的花朵之间,突然,他的手被放空,他下意识看向严宁,刚扬起微笑,她的身影却越来越远。 长秋慌忙追去,脚下的花像是变成了荆棘,刺破了他的裙子,阻碍他前行的路,破损的红嫁衣像血一般染红了这片花海。 他抓起裙摆,在夕阳下拼命奔跑追赶,头上的金钗散落,墨发飞在身后,可这片荆棘像是没有尽头,挂满了红裙的碎片。 严宁的身影更远。 「不要!不要走!」长秋大声哭喊,泪也从眼角飞出落在身后,但这些荆棘又变成带刺的藤蔓,绕上他的身体,将他拉入这片血色花海。 绝望的眼泪中,太阳下山了,他也看不见了。 黑暗中他再次睁开眼,心剧烈跳动,他摸到了心跳之上鲜活的皮肤,这具有温度的身躯充满了熟悉的气息。 与那些仙草聚起的临时身体截然不同,生命之花在他身上绽放。 他重生了,方才……那只是个梦…… 阿宁? 长秋坐起身,裹住他的粉色花瓣徐徐展开,他等不及,用手轻轻推开那些花瓣,头顶露出了月色。 他飞快站起身,再次焦急拨开花瓣,一片片挡住视线的花瓣被他按下,魂牵梦绕的人影就站在人群之前。 她和他们第一时间守在这里,迎接自己。 而微笑的她,像月色一般温柔。 严宁看到绽放的长秋,瞬间眼角湿润,又看到他手忙脚乱推开按下那些花瓣笑了出来。 他和初见时相同,是神树的模样,一身金白,白衣上是细细的金丝叶片,宽大的袖袍垂下,墨发披在后背,发上一圈金饰妆点,缕缕金丝落在发间。 红耳坠也被他潜意识带上,好看,他好看的和飞仙一般。 「阿宁!」 长秋仰头喊了一声,一跃而下,他站在严宁面前,右手按在左心口再次喊她。 「阿宁。」他的心跳砰砰,向前迈了一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 月光下,她的脸颊带着红晕,唇也不像之前那般清冷无色。 「因为,太想你了,长秋。」严宁微笑走近,她脸上的红是她准备好的胭脂。 长秋就站在面前,眉眼如昨,那枚泪痣也在脸颊上,温柔如他。 一切没有变化,但他此时是自由的,独立的,不再受严宁短暂生命的裹挟,他可以尽情享受这世间的美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我也想你。」他轻轻道。 严宁伸出右手,微微仰头,指尖移向他微笑的唇,就在即将点上的那瞬间,两人的笑容突然凝固。 气氛瞬变。 萤火虫熄灭了光,逃散往幽暗的树林间。 一声悽厉的鸟鸣,带着血腥与魔气从天而降,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是那只黑白鹭鹰,浑身带伤,站都站不起来,伤口散发着阵阵魔气。 「快走!」它低哑喊道。 这声警告,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瞬间,月光像是凝结成惨白的寒霜。 寒意徒生,照人生冷。 严宁和长秋,乃至施青栾众人即刻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长秋目光从鹭鹰身上移回,慌乱的眼眸刚刚看向严宁,还未来得及迈出一步,甚至未来得及眨眼,一道火鞭从黑暗中勐地挥出,立马缠上了长秋的腰向后拖,火焰轰得一声包裹他的全身。 「阿宁!」他只喊了一声,立刻被这火焰压制得痛苦挣扎,无力反抗,火焰,这是长秋致命的弱点。 而这火比当日在静息洞的火更勐! 他像在空中坠落一般被身后的绳鞭拉向黑暗。 「不!」严宁顿住的手拽住长秋带火的手腕,让他停在了半空中。 她顺着身后的火鞭看去,那是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紫金道袍,也是曾经不断追杀她的人! 逐阎,魔域的大长老逐阎,他竟也用这地狱魂火!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第一时间就出现!她又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踪迹? 这时,逐阎挥出一道剑光直朝严宁而去。 「施青栾!」她嘶哑喊道,她勉强恢復的稀薄灵力,全都用来留住长秋,火焰却不断灼伤她的手。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严宁这声终于惊醒了众人,施青栾刚想动作,又一股极为强大的魔息从天空压下。 是魔域三长老曲魔,他立在众人身前,挥出一把巨斧,扭曲的面容严肃至极,直接攻向修为最高的施青栾。 但施青栾今日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如今也只才恢復一半!勉强与曲魔缠斗抽不开身! 赵念双与林可英果断向严宁冲去,赵念双抽剑迎上逐阎的攻击,立刻飞了出去。 林可英捡起剑砍向那条火鞭,可根本砍不断! 「松开我吧,阿宁……」 长秋忍住痛,在熊熊烈火中传音道。他看到了她紧握的手,也看到了她脸上的薄红因为落泪,流下一道惨白的泪痕。 那才是真正的肤色。 他不明白严宁又做了什么,可她的身体竟然这么虚弱。 「不……不松……」严宁哭泣道,忍痛的面颊狰狞无比。 他们才真正见面,她不想松手,也不敢松手,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 「林可英!别砍了,拽开你师叔!那火再烧,你师父师叔就完了!」 突然,饱含杀意的剑凌空朝严宁刺来,这一剑是逐阎刺来的,若她不松手,必死无疑。 「师叔!放手!师祖让你放手!」林可英扔下剑冲来。 不松手,不能松手……严宁闭上眼。 「师叔!不——」 「噗嗤」一声,血肉穿过,严宁睁眼一看,林可英竟然挡在身前! 林可英低头看了一眼被剑洞穿的胸口,眼神莫名清明,明白了他在神婆那看到的未来。 「师叔……先活着才能,才能救他……」他喃喃道,「放手……吧,师叔,你们还要成亲的……」 带血的剑刃收回,林可英瘦弱的身体朝地面倒下。 「别挣扎了,马上就来不及了!不然大家都得陪葬!」不远处的逐阎声色严厉着急,他再次浮起剑。 严宁突然清醒过来,她看向火焰中的长秋,他才重铸的身体,似乎要被这如此相剋的火焰炙烤到极限了。 她错了,错的离谱。 她泪如雨下,松开了手。 「阿宁……」 烈火中的长秋彻底坠向了黑暗,树林间黑雾一闪,他和大长老逐阎消失了。 -------------------- 感谢在2023-02-25 23:35:53~2023-03-02 23:3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灯灯盏君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初心 ====================== 「师叔……」林可英侧过头向严宁伸出带血的手。 严宁踉跄靠近,连忙将林可英揽在怀里,双手按住他身上流血的伤口。 「对不起……」严宁含泪道歉,林可英修为一般,这种刺穿伤足以要了他的命。 「师叔……」林可英握住严宁的手,「别放弃,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师父说了,他要跟你……一辈子的,夏天……你们肯定能看到花……」 「知道了,知道了……别说话了林可英。」严宁用几乎殆尽的灵力送入林可英体内。 林可英却拨开她的手,「没关系,师叔,你们收留我,足够了……你还要救师父呢……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幸福……」 话落,他又低头看向自己流出的血,笑了出来。这是他在神婆那看到的未来,他也想起在文殊庙抽中的签文了——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 原来,这就是他该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林可英的笑容凝固,眼睛再也撑不住闭上了。 「别睡啊……林可英,醒醒……」严宁低哑恳求,泪不住的下落,用掌心不断拍打他。 严宁回头看去,施青栾还在与曲魔交战,阿柔和去帮忙的赵念双已经不支败下阵。 唯有毫无能力,身体虚弱的严宁独坐一边,她感到绝望。 长秋还没有消失,正和萧季业的状况一样,她还是有机会救他的,但现下的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控制,为什么一分一秒的喘息都不曾让她享受。 她费尽千辛,只差一毫,就能触碰到长秋那双唇和他明媚的眼睛。 这是就是她作为傀儡,而被裹挟一生的命运吗? 正当此时,一声嘶鸣,草地那边几近垂死的鹭鹰像是得到了某种感应,仰头直朝夜空喊叫。 接着,再一缕魔气从天掠下,一道青光照亮了夏桥泉剑拨弩张的水面,径直飞向正在攻击施青栾的曲魔。 速度之快令众人来不及眨眼,那道青光消失的瞬间,曲魔握斧的手臂飞了出去,他疙里疙瘩的面颊顿生愤怒。 「殷十一?你要如何!人逐阎已经带走了,杀了他们,魔尊才能扭转局势,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转头怒吼。 严宁视线转向曲魔身后,发光的眼让殷十一漆黑的身影更深。 她不解,殷十一来做什么?难道……自己和长秋的行踪就是殷十一透露的? 他得知长秋还没有復活,而严宁如此执着为长秋重塑肉身,或许他们早就在暗处虎视眈眈,等的就是今天! 那日在大悟神树下,就不应该让长秋独自面对殷十一,他太单纯了……他总是用最善良的心思揣测他人! 这时,殷十一那道青光眼靠近了一步,抬手又唤出无数利刃,他黑色帽兜里枯瘦的面颊被身侧青光打亮。 他似乎在发怒,怒火烧向曲魔的后背,抬起的手向前一挥,周身青光利刃通通向前飞出! 严宁下意识闭上眼,见过无数次死亡的她陷入了恐惧的泥沼,绝望和寒意密密麻麻爬上她的内心。 「你!啊啊啊!」 可传出哀嚎的不是她珍视的人,她睁开眼,曲魔浑身各个方向都被那青光利刃穿透,像是一个发光的刺猬! 殷十一抬起的手兀得握紧,利刃瞬间爆裂,随着曲魔的身体一併炸成血肉模煳的碎块! 严宁似乎看到了一瞬希望,事情或许和她的想法有差,这让她想起了魔尊慕成寒续命五百年的目的。 她抱起林可英向施青栾冲去。 「师父……他不能死……」她发出的声音干哑无比,踉跄将林可英摔在施青栾的身上,「我要去救他,求你了……」 施青栾身上的紧迫还没卸下,被严宁这么一喊,瞬间明白了魔域二长老不是他们的敌人。 但林可英一身糟糕透了,施青栾连忙将他放在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丹药向他嘴里送去,又咬牙使出灵力滋养他的身体。 「师祖……」林可英突然呢喃,伸手抓住了施青栾的手腕想按下去。 「闭嘴,你个小兔崽子……你师叔说了,你不能死啊……」施青栾再一次涌出久违的泪。 严宁喘了几口气,已经虚脱的她捡起赵念双那把剑,提剑向立身对面的殷十一走去。 剑刃平直,剑意坚决,她逐渐靠近,但殷十一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刃剑刺在他咽喉处,他开口了。 「是我的错。」殷十一道,「我早就被逐阎怀疑,但我没有察觉,既然我能得知神树復甦,想来他们也应该知道。」 「慕成寒想做什么?他们说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严宁冷静发问,她不想再纠结是谁暴露了行踪,而且这一路,她虽然是乔装打扮了,但长秋这么高调的形象一直大大方方招摇过市,魔域存在这么久,总会有些眼线,就算殷十一察觉到监视,他们也会在某一刻暴露无遗。 而慕成寒,自从五百年前阻止宋云辰破天,而后逃遁至仙云宗旧址,应当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他要杀了那个人。」殷十一同样冷静,「我不知他究竟是谁,但他一直存在。而来不及,则是——」 轰…… 突然。 地动山摇。 极为强烈的穿林打叶声,伴随看不见的波动从北方冲来,捲起叶片和夏桥泉的水花,直冲沖席捲众人。 接着,震天的「轰隆」声接连不断,防佛炸响在耳边,眩晕耳鸣中,严宁撑着剑向北方看去,远处的火燎岛上空烟云密布,火光沖天。 火山爆发了,岩浆喷涌而出,黑云滚滚向上。 「这是?!」 她看向蔓延天空的滚云,过不了多久,整个东极岛都会被火山灰掩盖。 「就是这般!」殷十一抬手示意,「那个人想利用魔气毁灭世界,冲破天道。五百年前同样是这场浩劫,正是慕成寒将涌动的魔气封于自身才阻止那场灾难,而现在,只有他身上神性的自然之力才能压制!」 严宁明白了。 神树……命运?或许秦紫姝说的没错,但他已经牺牲过一次了,难道天道孕育出神树的神识,就是为了给慕成寒做躯壳,给这世界再次兜底吗? 「这不该是他承受的。」严宁喃喃。 「我知道……我也不想看到他就此湮灭……」殷十一回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严宁望向北方:「……带我去幽都。」 …… 夜色中,严宁向极北赶去,因为殷十一原身为鹰,这一路的速度超乎想像。 猎猎风嚣不止,或许她能在仪式之前赶到幽都。 这路上,严宁知道了五百年间魔域所作所为背后的真实缘由,正是当年慕成寒识破宋云辰的诡计,在苍岩山强行阻止了那场毁灭天道的浩劫,又将宋云辰炼化出的魔气一部分封在元神内部,一部分封在幽都地底。 慕成寒需要他人强大的元神与身体来稳固自己,否则,一旦封印破损,魔域的范围再也不能控制在墟海,整个北方都将寸草不生。 宋云辰缓过气来,将所有罪责都推至慕成寒身上。 而魔道众人在此处修炼,也不过刚好使用这里的魔气,如此也能使污染减少几分。而五百年来,凡是来魔域的,一直恪守慕成寒的要求,从不踏出墟海半步! 否则,就会被几位知晓真相大长老在外屠杀,这也加深了魔道的恶名。 如此看来,慕成寒从当年的天之骄子落至人人喊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云辰和秦紫姝的纠葛,而宋云辰此刻,或许正在苍岩山做最后的准备! 两个时辰后,掠过墟海的怨气,严宁吹到了极北的风,随着视野拉近,幽都的样貌果然和曾经鼎盛的仙云宗一样,只是命运褪去了它的颜色,让它长满锈痕布满黑霜。 可另严宁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仪式祭坛,它就在当时长秋让她跳下的悬崖上。 月色和那时似乎是没有变化,那五块巨石围绕的平台上,一个白色的身影被巨石上的铁链缚在中间,而铁链不断涌出火焰和黑水般的魔气沖向中心,他痛苦不堪地低头承受。 极北的寒风吹得严宁心快要碎了。 她落下地,松开殷十一踉跄走近,随即被众多魔修抬剑拦在祭坛前。 「让我过去。」严宁声音虚弱但意味坚决。 「你可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进去只会白白送死。」人群后的逐阎走近,目光一转,「而你,殷十一,叛徒!」 「我能结束这一切,你们再也不用守着这里了。」严宁朝逐阎坦言。 「你?」逐阎走至严宁面前,「你又如何做到?」 「魔种。」严宁吞吐了一口气,缓慢说道,「我就是千年前孕育出的魔种,幽都这些魔气,不过是我的一部分。」 那是秦紫姝的一部分,不是她的,但此时,只能妥协与秦紫姝纠葛的命运。 「魔种?」逐阎听到眼神瞬间亮起,他不可置信的从祭坛上召来一缕流动的黑水,悬在严宁身前。 严宁犹豫一瞬,抬手还没接触,那黑水有意识地钻入她的皮肤。 像刺骨的冰水在身体内乱窜,严宁闭上眼,在睁开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掐在了逐阎脖颈上。 他没有反抗,而是让开了一条路。 殷十一拦在严宁身前,「你这样做,他们必须诛杀你。」 「不用动手,待我完成我的使命,我自会和这魔气一起消失。」 严宁向平台走近,她的出现像是有磁性的磁石一样,五座巨石散发的魔气瞬间改变了方向,脱离铁链的引导围绕在她身边。 太寒冷了,严宁觉得,这些魔气入体并不难受甚至有些久违,这极度的寒冷,也让她觉得仇恨,憎恶。 严宁踏上石阶,轻轻挥手,火焰被魔气吞噬退下,祭坛上的人影恢復了一身白。 「阿宁……」长秋轻轻喊了一声,见到严宁的瞬间,淌下了眼泪,可他的面容在挣扎,神情不时变幻。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句话接替:「你是谁?」 严宁走近长秋,温柔笑了一声:「别怕。」 随后,她轻轻抬手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痕,笑容收起,直视长秋混沌的眼眸,防佛透过深邃的瞳孔,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道:「你应该见过我,你在仙云宗时一定见过宗主寝殿那副画像,我就是她,我是秦紫姝。」 「不,阿宁,你是阿……你是她?!」长秋迷茫的眼神突然狠厉。 严宁嘆了口气,轻轻点了一下长秋的眉心,进入了他被别人强占的识海。 严宁再一次肆意笑了起来,长秋的识海竟然是那片花海,但整个空间像是被硬生生砍去一半,另一半黑暗幽深。 「阿宁!」 长秋哭着跑来抱住她,「为什么,你就是阿宁,你不是秦紫姝!」 「没事的,我有重要的事要办,在这等我好吗?」严宁温柔道,退开长秋的怀抱,扯下他紧抓胳膊的手。 不顾长秋涌下的泪花,严宁转头朝幽深那边走去。 一个身形削弱的身影坐在那,身着黑衣,面容年轻却是满头白髮,他的双眼通红,眉间是藏不住的疲惫与无奈,倒也能瞥见五百年前作为首席弟子应徵时的风姿。 这就是慕成寒原本的模样,而他的周身,竟也被魔气围绕,他似乎也在和什么做着斗争,似乎这五百年从来没有睡过觉。 「慕成寒,你该休息了。」严宁走近。 「像,几乎一模一样!你真的是她?可她明明是千年前的人了!天道关闭,除非,除非她重新投胎!」慕成寒思索,眼神突然变得暴戾,「那是了!就是一模一样!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慕成寒边说边冲上前掐住严宁的喉咙,「你们的恨凭什么要世人承受,凭什么?世道做错了什么!」 「阿宁!慕成寒……你别伤害她,身体、元神你都拿走!都给你!」长秋在身后嘶喊,想要靠近,却被慕成寒召出一面屏障阻止了。 「去死!去死!」慕成寒将严宁掐着脖子抬在半空。 「不,不要!」长秋伸手四处寻找入口,可那道无形的墙完完全全隔离了他,无论发生什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严宁没有回头,依旧盯着慕成寒,勉强说道:「……你很累了,不是吗?五百年了,你做的够多了。」 「累?累……真的好累……」慕成寒表情有一瞬的放松,他松开了手,竟然捂住头哭了出来,「我好痛苦,我好累啊!五百年!你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我变成了一个恶魔!他们,他们叫我怪物!一个人人喊打的怪物!……师父竟然想让我变成他……可我现在,我到底是谁……」 严宁继续道:「不,你还是你,你不像你师父,千年间从来不做自己,你就是慕成寒,我在仙云宗名薄上见过你的名字。」 「仙云宗?」慕成寒放下捂住脑袋的手,指向南方,又指向脚底,「那才不是什么仙云宗,可这也不是,那墟海里都是什么?那都是千年前前辈们的怨气啊!都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毁了仙云宗!」 慕成寒再一次冲过来,竟然伸出手穿过严宁的心口捏住了她的心脏! 「不!不!慕成寒!你别再听她说了!她不是秦紫姝!」长秋不断拍打那层透明的屏障。 慕成寒表情纠结乖张,目光来回,似乎要陷入癫狂。 「是我!我是秦紫姝!慕成寒,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向世人道歉。」严宁咬牙忍住他疯狂的攻击,「正是如此……我才来偿还我的错误,这魔域既然为我而生,仙云宗又因我而亡,所有的错我都会一一还清。」 「还有你封住的魔气。」严宁摊开手心,里面是慕成寒的元神。 黑气缭绕,却能依稀看见那颗纯真的灵魂,他是怀着美好希望前往仙云宗,又独自拯救世界成为人人喊打的魔尊。 慕成寒仔细盯着他的元神,似乎很久没看过。 「它……它都变成这样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你懂吗!一切要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师父他还没有放弃!这世界还会毁灭的!」慕成寒的音色从喃喃又变成怒喊。 严宁轻轻抽出慕成寒探入她元神的手,缓缓落下地。 她道:「我知道,这些不该你来承受,也不该他来承受,我有罪,慕成寒,放过你自己,你师父真名宋云辰,我会亲手杀了他,之后我会与天生的魔种一同自灭,这才是你盼望的,不是吗?」 「你要杀了他?」慕成寒似乎感受到了希望,他泛红的双眼逐渐明朗。 「她说的不是真的!慕成寒,她叫宁月初!她不是什么秦紫姝,真正的——」 严宁手向后一挥,直接击晕了跪在地上不断敲打屏障的长秋。 「你究竟是谁!」慕成寒再次大声质问。 「慕成寒,我能动用这里的魔气,我还能是谁。」严宁笑道,「你想想过去那些人,他们或许也希望在轮迴中再次与你相见,可你错过了五百年,你不想他们吗?」 「你说什么?」慕成寒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跪伏在地面,望着自己被侵蚀的元神,「母亲……父亲……妍妍……师兄弟……我没有自甘堕落,我没有入魔,我只是……」 「等你遇见他们,可以向他们解释了。」 严宁抬手指尖一绕,封印在慕成寒元神内部的魔气竟然一缕缕流向自己。 慕成寒眼眸闪出了光,他已被灵魂深处这不断涌动的魔气折磨了五百年,就连身体入眠,元神也从未休息过,他与它不断抗争,至今也未沦为阶下囚。 「你自由了,慕成寒。」严宁缓缓说道。 慕成寒看着自己纯白的元神露出讶异的笑容,「真的,我,我自由了,你,你要说到做到……」 「我会的。」严宁郑重点头。 慕成寒再度看着自己久违的元神笑了,这一瞬,犹如冰面破裂,一声清冽的响声后,慕成寒存在五百年的元神化作碎片消失了。 识海全部变成了明媚的花海。 严宁闭上眼,平静一瞬后,向身后元神晕厥的长秋走去,她轻抚长秋焦躁的面容,直到变回平和的模样,将他放在花海的中央。 他是那般可爱,他应该归于自然,而不是属于谁的附属品,沦为谁的傀儡。 严宁回到肉身,再次睁开眼,周遭却是一片混乱,天空像被血染红了,她回头看去,商浦的方向出现一道直指天空的血色法阵,而遥远的其他方向,依稀也能看见错落的垂直红光。 那是「钥匙」的作用,严宁理顺了所有的一切,那些法阵为何杂乱无章不尽相同,因为那六枚符印对应了六个阵,苍岩山正在中心! 「殷十一。」严宁将昏迷的长秋解下抱在怀里,「照顾好他,别让他来找我。」 话落,严宁宁静又不舍的看着长秋,轻轻地在他唇上落下吻,而她的手心紧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没有使用,因为她还是保留一丝幻想。 她将长秋郑重其事交给殷十一,而后压抑内心不断折磨撕裂她的魔气,赶在日出之前前往苍岩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那里站立的,应当是萧季业。 -------------------- 第102章 破阵 ====================== 身后祭坛下方,唯一的白点越来越小,严宁回过头,眼角的一滴温热刚出来就被寒风带走,凝成冰霜混在风雪里。 北方下雪了。 从幽都去往苍岩山的路途并不遥远,但远处位于西北的商浦,血色般的红光垂直向天,将脚下的雪原映成粉色。 抬望南方,依稀能看见五柱红光,而苍岩山隐没在夜色中依旧沉睡,一切还来得及。 严宁思索片刻,向商浦飞去。 此刻的商浦即将成为巨大的炼化法阵,那些杂乱的线条代表地底的裂缝,深夜沉睡的百姓无法预见这场勐烈的地震,也无法理解地底窜出的魔气与红光。 房屋倒塌,哭嚎不绝,悬在空中的严宁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跟随人群掀开倒塌的屋樑,但从废墟里拉出来的都是一具具没了生气的尸体。 严宁散开双手,屏气凝神,商浦地下的魔气遇到感应一般涌出地面。 恐惧的人群只发觉黑气涌上天空,汇入夜色上方看不见的一个黑点。 很快,魔气不见,散发红光的裂痕闭合,愣住的百姓再次埋身倒塌的房屋里。 严宁离开了商浦上空,她感觉自己的心更冰凉了,也更加佩服慕成寒。因为此刻,邪恶的魅语就在耳边蛊惑,杀生的欲望也愈演愈烈。 她像个逐渐失去感情的怪物。 而慕成寒竟然能坚守五百年还能保持初心,不被魔气彻底侵蚀,怕是和千年前仙云宗宗主的定力有过之无不及。 秦紫姝与宋云辰的师父将魔气封于体内,接下来是慕成寒,再接着是严宁,但若非引慕成寒的魔气入体,她也无法应对与宋云辰接下来的一战。 严宁没什么拯救世界的伟大宏愿,也并非想担下秦紫姝千年的罪,如果可以,她宁愿和长秋躲起来不问世事,做一个卑鄙小人,不管什么天崩地裂。 可一切都被秦紫姝和宋云辰摧毁,让她生命中最后几个月获得的爱人、友人、亲人各陷痛苦。 自己的寿命也被不断压缩,从最初的四五年,到两年,到一个月,再到天亮之前,她或许就会变成一朵雪花,融化在日出之时。 临近卯时了,严宁悬停在白雪覆盖的苍岩山上方,和所预料的一样,萧季业的身影和其他三人站在悬崖边缘,面前是一道巨大的法印。 那三人,应当是受宋云辰蛊惑,妄图开天成仙的人,再加上死在严宁手里的三人,正是他们,暗中将管辖的城镇布成吃人的法阵! 法印中间漂浮的正是那六枚黑玉符印拼成的玉璧,四枚红,一枚黑,一枚白。 按照徐明非所说,白色应当是这玉的最初模样,也应该对应的是方才消去魔气的商浦法阵,剩下那枚黑色正在他们的操纵之下释放诡异的能量。 严宁下落靠近,这才发现远离深渊的石块下躲着一个人,是宋容婉。 宋容婉上半身被绳索捆住,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冷得瑟瑟发抖,满脸写着不解与害怕,看向是萧季业的宋云辰操纵他身前的法印,又看向漫天血色的天空。 宋云辰向宋容婉承诺过,会带她见到秦紫姝。 严宁的脚尖落在新雪上的那一刻,萧季业的声音传来。 「哦,我还想是谁毁了我的一个法阵,果然是你,要不是我亲自去幽都看了看,还真被你骗了,看来,我那善良的小徒弟这次是真的被你杀了,你身上这魔气,怎么,想明白要赎罪了?」 萧季业的声音从未如此戏嚯和冷漠,他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法印,连头也没回。 「赎罪?我是来杀你的。」严宁低沉道,嗓音喑哑。 「你……你怎么来了?」宋容婉听到声音这才看到严宁,踉跄站起走近,脚步却突然顿住后退,「……你的脸!?你还好吗?」 严宁斜看宋容婉一眼没有说话,抬起自己的手腕,那流动的魔气像是侵占了血液,苍白的皮肤下流动的竟然是黑色的脉络,就像那孕育魔种的黑水。 虽然严宁看不见自身的模样,想来脸上也是如此,难怪宋容婉一脸惊怕。 但在宋容婉眼里,严宁曾经灰黑的眼眸,连同眼白一同变成毫无生气的死水,深不见底,防佛里面是无尽的深渊,仅看一眼就遍体生寒。 「她这是入了魔了,想杀我,看来还是没想明白。」宋云辰冷哼一声。 「宋云辰,你成功不了的,让出这幅躯体。」严宁走近一步。 「那可不见得,你怎么就非要趟这趟浑水,珍惜最后的时间卿卿我我一阵不好?」宋云辰再次笑道,但他转过萧季业那副熟悉的脸颊,「哦?我明白了,是因为……你是他师姐对吗?哈哈哈哈,你果然和她不一样!」 宋云辰笑得猖狂,但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五官扭曲再次开口:「师……师姐,杀了他。」 是萧季业,他的元神果然没有被彻底融合。 「闭嘴!你也是个难缠的东西!」宋云辰抢回身体控制,向身边的同伴低沉道,「杀了这个女人,不能让她阻止我们的计划!再过片刻你我的愿望都能实现!」 那三名宗门中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咬牙切齿般抽剑施决,一道剑气凌空飞来。 「等等!」宋容婉从震惊中碎步走近,望向严宁又望向萧季业的身体,「你叫他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那股剑气毫不留情朝宋容婉孱弱的后背袭来,这时宋云辰手中的动作有一剎那停滞,但犹豫过后,身前的法阵继续运转,他嘴角牵起邪魅的笑容。 「让开!」严宁下意识应上宋云辰的期待,直接抬手将宋容婉送出身,再次抬掌,一团黑雾散出,那近身的剑光被击散。 宋容婉倒在地上,依旧难以置信大喊,「你叫他什么?你到底是谁!?他又是谁!?」 「我叫宁月初。」严宁垂眸闭眼,抽出肃清剑,抬剑指向对面三人,但她看向的却是他们身后那张熟悉的侧脸。 她周身溢出狂烈的魔气,清瘦的面容上像是爬满了黑色的藤蔓,那双黑眸,像墟海翻腾的海水!但一股刺痛从握剑的手心传来,严宁垂眸看去,肃清剑剑身已被缠绕的魔气染成了墨色。 它在颤抖,它在哀鸣,它在抵抗足以吞噬万物的魔气。 它也在拒绝严宁。 很好,严宁想,那就用这把跨越千年的剑时刻提醒自己到底是谁。 「魔物!」面前,那三人凝神看她,眼眸中竟是恨意,「休要阻止我们成仙!」 「成仙!?那等下辈子吧!」严宁冷笑一声不再顾及魔气侵心,握紧肃清剑,直朝阻碍她的三人冲去,顷刻间身影交战在空中,肃清剑挥出的剑意不再是凛冽的寒光,而是黏腻的黑影。 剑气噼在空中,像是撕裂了空间,仿佛无数混沌与邪恶都从这虚无中溢出! 这交战的三人虽是各宗门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对暴走的严宁来说,根本无力招架,频频后退。 「呲啦」一声,严宁割下一个人的头颅,转瞬刺穿在剑刃上,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奔涌洒落,片刻只剩稀稀拉拉的血滴,肃清剑的悲鸣更加强烈,暗红的天空中,滚动的云层越来越厚。 严宁挑起头颅扬在空中笑道:「成仙?告诉我你们怎么成仙?」 其中一人抚胸喘息,面有不甘却毫不退缩:「自是打开这该死的天道!」 「那你可知开了这天道,世间连同万物都将陨灭!?」严宁大喝质问。 「那又如何!」另外一人抹去嘴角鲜血,大笑道,「待世间毁灭,我早已上那天界!凡凡尘事又与我何干!?哈哈哈哈!」 「冥顽不灵!也是活该!」严宁紧握激振的肃清剑,勐地将剑上的头颅甩下,再度攻向这不支的二人。 很快,严宁沾满鲜血再次落身于苍岩山顶,她握剑的手心也因肃清剑的反抗,流出黑色的鲜血。 轰隆隆! 与此同时,深渊底部传来震动与巨响,一束巨大的红光撑破了原本的深渊,落下的石块被涌上的气流击碎,再度沖向天空,顿时,翻滚的云层变成了红色的巨大的漩涡,红海中电闪雷鸣! 天地如同手中的肃清剑一般,又如千年前一般再度发出悲鸣! 土地龟裂,岩浆涌动翻腾,飘过的雪花被法阵照成红色,似乎捎上了世间百姓痛苦的嘶鸣! 「秦紫姝!你阻止不了我!」宋云辰将宋容婉掳至一边,癫狂大笑,「我就知如此,这法阵就算毁去两个,也能发挥该有效果!这一次,你又输了!」 宋容婉环顾四周,这世界竟变得如此模样,她挣脱开宋云辰哭喊道:「你!你究竟是谁!我不要这样见我娘了!你停下来!停下来吧!」 「婉儿!宋容婉!」宋云辰抓住逃跑的宋容婉,掐住她哭湿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天,「婉儿……你要好好看你那狠毒的娘亲是如何臣服于我的的!她曾经杀了你!杀了我们师父!知道吗!」 「不……不要这样,你究竟是谁……」宋容婉湿润的眼眸倒映的是撕破一切的漩涡,但她依旧不愿意面对真相。 严宁心间尚存明澈,她看了一眼右手的肃清剑,随即也望向天空中的漩涡。 商浦暂时无事,但云京、云港、平阳、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城镇,正在遭受痛苦的炼化,不知道施青栾他们是否离开了东极岛,赵念双的家人又是否安全。 下一瞬间,严宁移至苍岩山的中心,立身在那束巨大的红光之中。 「你、你要做什么!?」宋云辰惊愕道。 严宁没有说话,高高举起肃清剑,头髮与衣袂通通扬在半空,全身像是染上了血。 她遏制住浑身散发的魔气,用那一点仅存的灵力注入肃清剑,剑身旋起洁白的风雪,越来越大。 肃清剑这次像是感应到严宁的目的,从剑首那枚宝石中迸发出无限的能量,再度附着在银白的剑刃上! 突然,剑刃下落,刃尖垂向深渊底部的法阵。 「我说了!我叫宁月初!!!」 在严宁一声怒吼中,肃清剑剑柄被勐地一拍,裹着飓风急速沖入血色红光的深渊之中! 两股力量相撞,再次一声轰隆巨响,一道白光从深渊底部爆发,照亮了这血色的深夜。 风波渐平,风嚣渐止,世界血色的红光霎时消失,一片漆黑中,苍岩山也不见了半边。 而那柄肃清剑,似乎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但头顶的天空在刚才法阵的片刻冲击下,闪电迸出,似乎也产生了一道缝隙,但就此停滞。 严宁一双无情的黑眼从夜风中遁出,衣服被魔气撕裂,露出的肌肤更显流动的黑色脉络。 「宋云辰,放弃吧,退出这副躯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你……你不应该这样对师父的剑……秦紫姝……你又做了什么啊!」 宋云辰跪俯在断裂的山崖边缘,声音又变得慌张哽咽,他似乎在寻找那柄剑的踪迹,无果后低下头像是在哭泣,随后,他爬起身抽出他的佩剑,又取出一把短刃。 「这次我真的要杀了你!」 他手中是那件严宁曾经用过的武器。 龙血剑。 -------------------- 第103章 自戕 ====================== 严宁看到熟悉的短剑,暗自嘲笑一声静息洞时的自己。 连杀五百年的慕成寒都必须用这柄龙血剑,更何况是活了千年的宋云辰?那时竟当真以为他死在自己剑下。 「这剑我是本是要杀她的……」宋云辰让萧季业温润的面容愤怒扭曲,「现在……你坏了我的好事!就连师父的剑你都毁了……秦紫姝!」 他剑指严宁:「为什么……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狠心!」 「心?」严宁无奈摇头,随手唤起一柄他人遗落地面的佩剑,「宋云辰,千年前秦紫姝天生魔种,本就无心。」 「你闭嘴!」宋云辰似乎听不得别人说秦紫姝的任何坏话,突然挥出一道剑气,「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她?等等!」 「你怎么知道?师父封住了这段记忆,你也不应该记得……」他眼中震惊。 「是天道让我看的。」严宁抬剑震开宋云辰那道攻击。 「天道?」宋云辰喃喃。 严宁并不解天道为何要给她展示秦紫姝的过去,或许这些真相掩藏太久,这件绵延千年的应该结束在她手中。 严宁见宋云辰怔怔,转而笑道:「不仅我知道,她也知道了,你猜,她知道这件事时会不会心有波澜?」 「你竟然……」宋云辰听到后脸色瞬间煞白,他慌张望天,转而咬牙愤恨,「你竟然告诉她了?!你怎么敢!」 说时,怒吼中的宋云辰已经提剑冲来,那把银白的剑刃充满了对严宁的怨恨。 可事实本就如此,宋云辰的师父动了恻隐之心,拯救了本应该消灭的魔种,又不曾告知秦紫姝真相。 千年过去,是怕她知道自责后悔吗? 看来,宋云辰虽然对秦紫姝恨意极深,却也从未放下爱,依旧不想让秦紫姝背负上命运莫须有的罪责——尽管这份罪让他失去了所有。 毕竟,谁又想自己生来是要被消灭的魔种呢? 可严宁也只想做一个普通人罢了。 「不!等等!」 严宁正欲抬剑回击时,一旁的宋容婉突然冲过来,她单薄的身躯挡在身前。 剑气带来的凛冽寒风也停了。 「婉儿!她不是你娘!」宋云辰下颌颤动。 「你别叫我婉儿!」宋容婉侧脸冻得通红,她哽咽大喊,「你究竟是谁,你是宋云辰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自己都觉得荒唐极了,还不够明显吗?自严宁与这个人交谈开始,宋云辰、秦紫姝,这两个名字频频沖入耳间。 而面前这个陌生人……如果他是宋云辰,那方明烨、楚玉衡又是谁? 他们太像了。 死前的楚玉衡,与坐上宗主之位的方明烨,还有这个陌生人,明明没有一处一样,但他们说话的方式,举手抬足之间细微的动作都很像…… 方明烨甚至与她结为道侣,却从不亲近她,他和楚玉衡一样,没事就看那幅画…… 他们都说,宋云辰是她早死的爹,而她不过才二十岁。 宋云辰,秦紫姝,明明都是千年前的人了。 宋容婉感到窒息,感到毛骨悚然。 她转过头看向严宁依旧沉稳的神情,心中再次得到了答案,她当时说的没错,自己真正的爹娘早就死了…… 「婉儿……」 「别这样喊我!」 宋云辰的神情有一瞬间停滞,他后退一步放下剑,抬手看了看翻转的手心手背,剑刃上的反光不是他本身的面容,他再度抬头时,眼眶发起了红。 「婉儿,你再等等好吗?我们一定会见到你娘的,一定会的……相信我,婉儿。」宋云辰低声乞求。 「不……她也不是我娘……」宋容婉恍然摇头,地动山摇时他说过,秦紫姝杀了三岁的自己……她落下了泪,但颈上突然横亘一道冰凉,身后也被极致的阴冷包围。 是严宁,她将剑横在了宋容婉纤细的脖颈前。 宋容婉像是屋檐上的悬冰,轻轻的「咔嚓」一声,她脱力般断在了严宁冰冷的怀抱里。 「宋云辰,让出现在这幅躯体,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严宁阴郁道。 「什么交易……」宋云辰眼眶的红瞬间消退,发出幽幽狠光。 「你自行消亡,我会回到秦紫姝身上,到时,我会杀了她。」 「呵……你想杀她?」宋云辰嗤笑一声,「你做梦,你不过就是她的一滴血罢了,要杀她,也只能我亲自动手!」 「那我就先杀了她!」 严宁的剑嵌入宋容婉脖颈的皮肉,一丝鲜血已经从她苍白的皮肤上滑落。 「哈哈哈哈!可笑!」 但宋云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再次喜怒无常仰头大笑,他诡异的笑声充斥在这片苍岩山的废墟之上。 笑声停下,他咳嗽了几声。 「杀吧!」他的眼神阴翳又狠毒,「没有关系!不过是这一世罢了!这千年我找到她无数次!她也死过无数次,千年时间我都等过了,再等下去我又能失去什么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萧萧寒风中混着宋容婉一声啜泣,滚烫的泪落在严宁裸漏的手臂上。 「婉儿……别怕……下一世我再来寻你。」宋云辰轻柔安慰,可下一瞬,他身上爆发出勐烈的魔气。 他再次阴狠道:「倒是你!你们一起去死吧!」 终于他不再伪装,撕破了道貌岸然的模样,他那柄剑挥出,像是被困深渊数亿年的邪恶巨龙! 严宁没有料到宋云辰能疯魔到如此境地,狠心捨弃养育二十年的宋容婉,毫不留情的向她们二人攻击! 她下意识推开浑身失力的宋容婉,将她送至远处,抬起剑同样散出魔气顶了上去,巨大的能量相互纠缠,交接中心爆发出勐烈的暗光。 大地震颤,苍岩山的碎石再次轰隆滚落,似乎招式相触的空间都被撕裂了! 严宁飞身后退,落地时却头脑发昏,面向身姿依旧稳定的宋云辰一时有些无措。 他确实太强了,他早已在千年前入魔,这等实力,就算严宁吸收了慕成寒五百年的修为,对比起来也实在相形见绌! 「萧季业!」她大喊道,再次迎上宋云辰的近身攻击,「萧季业,醒醒!」 如果能唤起萧季业的意识,他或许能够压制部分宋云辰暴动的元神,这样也能争取到机会! 宋云辰听到严宁试图唤醒这幅身躯,不再勐力攻击,转而放松心态朝严宁戏嚯。 「这幅身体是你的师弟对不对,杀了我,他也就死了!让我想想,他总在脑子里念叨……赵念双?那是你们的师妹吧,要是知道你杀了他,她又会如何看你?」 「闭嘴!」严宁躲开他斜上方挥来的剑,剑气扫过上臂带出一条血痕,「萧季业!现在还来得及,我知道你能听见!赵念双她还在找你!」 但面前的宋云辰听到赵念双的名字,表情只有一瞬挣扎。 几番唿喊下,萧季业没能抢回控制权,但宋云辰主动接上严宁的攻击,不得已,严宁只能每每收剑回撤, 宋云辰见状,癫狂大笑起来。 「来吧!杀了我啊。」 他摊开两手,扬眉走近,「不敢吗?真是个可怜人,你果然和她不一样啊,你太仁慈了,希望她见我时,也能像你这样无助,哈哈哈哈!」 疯子,宋云辰简直是个疯子! 但他现在这种卸下防备的状态,或许可以一试! 严宁瞬间飞身靠近,左手赫然出现一枚红色的咒印,法印上道道光华流转。 而这枚法印,能强行打碎身体内部的元神,正是殷十一在明台湖畔想带走长秋时对她做的! 「萧季业!」 严宁大喊,法印对准萧季业的眉心,几缕触手一般的红色丝线刺了进去,直直涌入宋云辰的元神! 可不曾想,宋云辰还未抵抗,萧季业痛苦的声音先从口中溢出! 「师姐……\" 严宁感觉到探入的丝线引发的是萧季业强烈的痛苦,她手心一握,丝线抽回,法印瞬间消失。 还没来得及后退,宋云辰一掌击上胸口,严宁朝后飞出摔落在地,击飞的同时她也看到萧季业阴冷的眼眸震颤了一下。 「哈哈哈!」宋云辰再次大笑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了泪花,他左手来回点上眉心再次靠近地上的严宁。 「这法子,还不是慕成寒从我这偷学的!我随意引导一下,就能全数施加到他的元神上,主要是他太弱了!根本护不住自己的心神!」 严宁抚着胸口咬牙喘息,这术法使用时本就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宋云辰这一掌,让她的经脉几近断裂! 况且,她贡献出一半的血肉也才过了八个时辰,全靠引来的魔气硬撑! 「噗」一声,黑色的鲜血从严宁口中咳出。 「啧啧啧,你身体虚弱成这样也想杀我?真可惜,我也知道你不会求我的。」 宋云辰冷笑走近,重新握住剑,「好了,我玩够了,你带话给她,这龙血剑,我先替她好好保管。」 他那把熟悉的剑刃,在寒夜中亮起,一如三岁那年,即将夺去父母的生命。 严宁勉强用剑撑起身,但不巧这把剑断了,她又跌坐回地面,口中满是黑血。 「你太倔强了,秦紫姝。」 宋云辰左手捏诀。 「无情。」 他食指无名指抹在剑刃。 「也无义。」 那把剑嗡嗡震动,流淌的是至纯的灵力,看起来应当是仙云宗的招式绝学。 剑光袭来,严宁轻嘆一声,不知道长秋看到她这模样会不会哭,还不如不要留这糟糕的尸身。 但她想,如果她回到秦紫姝身上,她依旧会夺过她的意识,打开天道杀了宋云辰…… 瞬间,瘦弱的人影掠过,同时「噗嗤」一声。 剑并没有穿过她的身体,严宁睁开眼,反而剑尖停在她面前。 红色的血滴滴落下。 「宋容婉?」严宁唿吸停滞,不明白她为何又要救自己,自见面,严宁从未对她展露过一丝温情,甚至处处威胁。 「婉儿!」宋云辰抽走剑刃大喊。 「你……我不是宋容婉……我不是……你别过来!」宋容婉抬手拒绝宋云辰的靠近,踉跄转过身,跌进了严宁怀里,紧抓她破烂的衣服和带血的手臂。 「宋容婉……我不是你娘。」严宁抱住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我知道……」宋容婉抬起颤巍巍的手擦去严宁唇边的黑血,「你叫宁月初,能做自己……真好……」 宋容婉勾起唇角浅笑,又说:「我也想要自己的名字……」 严宁被魔气覆霜的心似乎热了一瞬,她们如此相似。 「会有的,会有的。」严宁低声安慰,搂紧了她。 宋容婉眼神里的羡慕变成了期待,但瞬间又惶恐起来,握住了严宁的手。 她悄声道:「我……我身上有仙根,小时候他给的……说是她欠我的,是你的对不对?宁月初,别让他……找到我……求你了……」 她不想下辈子还叫宋容婉了。 「杀了他,你可以做到的……」宋容婉再次微笑,地上断裂的半截剑刃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那剑尖在抖动,但毫不犹豫向她脖颈处划去! 「不!」宋云辰在身后大喊。 -------------------- 感谢在2023-03-06 19:23:09~2023-03-10 15:2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以不起名字吗 16瓶;白白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挣扎 ====================== 宋云辰难得心痛了一瞬,但为时已晚,雪地上的两人已经淹没在霎起的白光里了。 他在这片刺眼中,回忆起初见这一世宋容婉的场景。 那天,就像是他亲自接生的,他从那个难产的女人肚子里亲手将婴儿掏出来,一旁是已经中剑咽气的男人。 似乎这一世是不同的,他快要成功了,他怀着对今天美好的期望,看着她慢慢长大,看着她一声一声喊画像上的人娘。 而如今在他面前寻死自尽? 宋云辰内心升起懊悔,但转瞬被疯狂的想法替代。 不,她们要死,也必须死在自己手下!是她,是秦紫姝,她又再一次让宋容婉死去! 宋云辰抿紧唇,后槽牙咬地格愣响,连萧季业坚韧的面庞都在颤抖。 可白光中一声熟悉的语调,立刻让他紧皱的眉倏地放松。 「宋云辰。」 严宁的声音冷静空灵,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也像隔了千年的时光。 「紫姝?」宋云辰从悲愤中脱离,喃喃问道,「是你吗?」 「是我。」 严宁的身影从白光里迈出,她身上竟有两种矛盾的力量。她的皮肤重新红润,肤下黑色的魔气快速流动,眼睛一半明澈,一半混浊。 「宋云辰,好久不见。」严宁抬着高傲的神色缓步走近,「过去,是我不对,我想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紫姝……」 仅仅是一番言语,宋云辰不可遏制地哭出声。 她走至宋云辰愣住的身前,面容也如声音一般沉静,右手抬起,似乎想触摸他的脸颊。 「就从这里开始。」 眨眼瞬间,严宁的唇微微勾起。 她的手掠至眼前,拥有完整仙根的灵力从后嵴散出,像张开的双羽一般。 那根根羽毛是延伸出的灵力丝线,它们如同触手涌进萧季业的身体中。 除了捆住宋云辰的动作,灵力也直冲萧季业的元神而去! 「你,你不是她?」 宋云辰幡然醒悟,是了,秦紫姝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认错!? 可他眼前出现了红光,是那面法印,缕缕红光再次涌入萧季业诧异的眉心! 他们两人像是被巨大的灵力旋风包围。 是宋云辰自己说的,只要能护住萧季业,就能够剥离他的元神! 「你骗我!」宋云辰此时面色愤恨难忍,「你竟然用她骗我!」 「我说了……我叫宁月初……」严宁忍住内心疯狂的躁动再次强调。 此时,她三岁被夺的仙根回到了身上,与孕育秦紫姝的魔气一同在身上流淌。 虽然她的记忆如同海啸一般袭来,甚至已经闯破施青栾施加的屏障,疯狂侵入严宁的灵魂,但她丝毫不惧。 因为有心,她和宋容婉都想做自己。 「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宋云辰,谢谢你夺去了我的仙根。」严宁低笑,手心延伸出的红光已经缠上了宋云辰的元神。 秦紫姝强行霸占了世间一个无辜的生命,若不是宋云辰这番阴差阳错,严宁这辈子都将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你……那好!看看我们谁先死!」宋云辰奋力挣扎。 他在元神撕扯情况下,突破綑扎他的灵力束缚,抽出龙血剑,两手紧紧握住剑柄,勐地向严宁心口刺去! 左手一阵疼痛! 严宁右手正在施诀,全身的灵力都已外散,她只得用左手下意识去阻拦,但剑刃穿过了她的掌心,卡在食指和无名指两根掌骨之间。 宋云辰抵着严宁的手心向她胸口推去。 但她反向握住了刀柄,红黑的血液从掌心内外流出。 刃尖停在胸前两指宽的位置。 「你这种东西,应该去死……」宋云辰眉眼尽是疯狂,他旋转起剑柄,似是要挑断严宁的左手。 剑刃嵌入骨头,格愣……格愣……声音胆寒…… 严宁眉间紧皱,虽然疼痛已经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可她的左手似乎快要被这倾斜的剑刃挑散架了! 术法不能停,一旦停下,她和萧季业都承受不住爆发的灵力双双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除非…… 「萧季业!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严宁左手被迫跟着刀柄旋转,「再试试好吗,赵念双父亲已经同意你们了……她在等你回家……」 「别白费心思了,你输定了!」宋云辰邪魅笑起,「你来的太晚了,他的灵魂都快崩溃了,就算我死了,你也救不回来!」 「萧季业,你愿意让赵念双一个人吗?她——」 严宁闷哼了一声,凉气入肺,那柄龙血剑已经刺入她心口的皮肤,快要穿过肋骨朝着心脏而去…… 「师姐!师兄!」一个红色人影下落在不远处,焦急大喊,「你们在做什么!?」 「赵念双!他不是萧季业了!」施青栾拦住赵念双,他们才从云港前来查看,怎么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 严宁和萧季业僵持,她爆发的灵力根本让人无法靠近。 但她手心里诡异的红色法印、颈后散出的缕缕白光,还有穿过她手掌抵在心口的那把剑…… 施青栾懊恼极了。 果然,方明烨一早就看上了萧季业。 但其实,他应该叫宋云辰。 来的路上赵念双已经讲过她知道的信息,施青栾懊恼极了。 严宁似乎已经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在那黄昏下的小径。 「放心,一切都会好的。」她说。 火山喷发,长秋被带走后,严宁跟着殷十一离开,沈留芳回程路上看到火山爆发,又掉头帮助东极岛的百姓逃生,他们一行刚回到云港突然就天崩地裂,地底又升起可怖的能量。 赵念双瞬间想起了苍岩山的法阵,还有商浦与法阵一致的地裂! 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 果不其然,没多久云港变成了人间炼狱,但还好天鉴宗早在地裂时就派弟子支援,法阵生效时,施青栾和他们弟子共同结阵勉强撑了一会。 很快,天上的红光与巨大的漩涡消失,万幸云港百姓暂无大碍。 赵念双和施青栾再次马不停蹄往苍岩山赶去。 这一路的光景让他们心惊,平阳城镇虽大,但金雷门能力一般,一些普通百姓在魔气的炼化下,撑不住一刻便身体消融再无踪影。 终于到了苍岩山,但这早已不是数月前的模样,残缺的山顶有两个相抵的人影,和他们预想的一致,果然是严宁破开了法阵。 「师父,你说师兄怎么了!他为什么不是他了!」 赵念双在旁哭喊,不解严宁为何是这种模样,也不解她和萧季业为何如此针锋相对。 「他被宋云辰……」施青栾没有说下去,此刻的他早已耗费灵力,他也一看便知,严宁所行的术法,不能被任何外力打断。 但施青栾说的话头让赵念双明白了,她依稀听到严宁不断喊着萧季业,赵念双松开施青栾,迎着狂烈的灵力飓风向中心而去。 那柄龙血剑已经刺进严宁心脏,剑柄散发妖冶的紫光。 她的手肘被旋转的力抬高,左手掌骨已经变形,倾斜的剑刃撑出一个血洞,手指扭曲成极为诡异的形状。 「师姐……」萧季业那张脸痛苦扭曲,却落下了两行泪。 不仅是因为宋云辰的元神在忍受强行剥离,也因为萧季业内心自责无比。 严宁唿喊了那么多次,他却无法做到夺回自己的身体! 「萧季业,我是赵念双!」 赵念双停在不远处,但她也无法在前进了,只能在灵力飓风中伸手勉强拉近她与萧季业的距离,夜色下的红衣猎猎作响。 龙血剑剑柄上的手在抖动。 「萧季业,你怎么这么没用!」赵念双哭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再不醒过来,怎么和我成亲啊!我爹让我们生小孩了!」 「念双……」萧季业突然喊出了她的名字,握住剑的双手拼命往回撤,「念双!」 但下一瞬,宋云辰再次控制了他,龙血剑又进一寸,「嗯?!有什么用?做我的身体,你应该感到荣幸!」 严宁的唿吸都发颤了起来,那柄龙血剑的功效实在是太过强劲,她虚弱的身体,就像一个裂纹透满的白瓷花瓶。 似乎下一刻就要崩成一堆碎片。 这种时候,她倒是没想太多,右手的法印稳稳悬在萧季业眉前,脑海里是初见长秋时他忍痛的模样。 果然很疼。 赵念双更加焦急了:「萧季业!萧季业!你要是杀了师姐,你死了我都不会原谅你!我就嫁给沈留芳!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念双……念双……师姐,对不起……」 剑刃停住,没有再前刺,萧季业的面容狰狞,似乎在和宋云辰做着强烈对抗! 「可笑……可笑!」宋云辰再次接替,邪魅大笑,「你们人生不过短短几年,不过是蝼蚁罢了!」 龙血剑再次缓缓深入。 「萧季业,你个废物!你个笨蛋!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就去死!」 赵念双抽出自己的佩剑就抵在脖颈上! 「哈哈——不!为什么!」宋云辰笑声骤停,尖叫起来。 萧季业神色扭曲,面颊上清泪滚滚,剑柄上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师姐,师妹……我错了!」 萧季业奋力嘶吼中,严宁心口一凉,那柄龙血剑撤了出来,萧季业松开了剑柄,双手无力垂落,只剩龙血剑贯穿在严宁颤抖的掌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这时,萧季业眉前的法印闪出亮光。 宋云辰的元神在挣扎,他在不甘,他在内心咆哮。 同时,苍岩山的上方乌云滚动,道道雷电一遍遍爬满漆黑的天空。 一切都要结束了……闪电的阵阵亮光下,严宁勾起欣慰的笑容,她被操控的人生,终于只剩那张面颊相同的始作俑者。 但她内心更加愧疚。 就在宋云辰即将消亡的前一刻,她似乎感受一股熟悉的气息在急速靠近。 是长秋。 犹豫一瞬,严宁右手上那枚法印亮到极致,再次窜出无数缕丝线沖入萧季业眉间。 她抬起嵌在左手掌骨中的龙血剑,用牙咬住剑柄用力拔了出来。 一个血洞出现在掌心。 变形的左手再往身侧一挥,远处半截的尸体落在她身下。 这具尸体正是严宁初来苍岩山击杀的三人之一,身体从腰腹出被砍断,右臂缺失,只剩骨折扭曲的左臂挂在肩上。 随后,在她咬牙闷哼中,一个白色光球在红丝线的包裹下飘了出来。 那正是宋云辰苟延残喘的元神。 法印消失,严宁散发的灵力收回,围绕两人的飓风也消失了,她跪在那具残缺的尸体前。 萧季业向后倒去,赵念双立刻跑来接住他。 施青栾也沖了过来,「你不杀他,你还要干什么!」 严宁淡笑一声,抬起右手将宋云辰快要湮灭的元神送入那具尸体中。 同时左手伸向后颈,硬生生拔出一缕纤长的白色根须。 那是仙根,那是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不要。 寒风中,她额头瞬间冒出汗,仙根全部拔出的那瞬间,魔气再次浸没她皮下的血管。 要见长秋了,丑就丑点吧,她想内心深处只有对他的感情,也要将那一缕守护的魂魄,还给他。 她要作为自己死去。 那缕至纯的仙根飘至残尸上,保住了宋云辰坠在悬崖边的性命。 但那具尸体睁眼的一瞬间,半挂的残肢抬手对着严宁一掌,将她击飞原地。 「愚蠢!哈哈哈哈!」 宋云辰用那副尸体张狂大笑,左右扭动,但随即被施青栾踩在脚底。 严宁看见自己口中飞出黑色的血液,她向愤怒的施青栾含混大喊: 「先别杀他!」 她在即将摔下地面的瞬间,落入了令她魂牵梦萦的怀抱,那个浅白的身影,那张最好看的脸。 就在面前。 长秋像远方迁徙而来的白鸟,接住严宁落在地面,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连破碎的衣摆都仔细拢起,不再让她接触到任何一片风雪。 「长秋……」 他的神情过于复杂,严宁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试图微笑,但胸口剧痛,她侧过身再次呕出一口血。 方才宋云辰那一掌,让严宁暂存人间的时间所剩无几。 她在身上的破衣服上擦了擦灰黑的手,这才摸上长秋白皙的脸。 是那么干净温暖。 可他的眼眶再也含不住眼泪了。 「长秋……怎么这么爱哭呢?」 「阿宁,你是个骗子。」 -------------------- 第105章 尘埃 ====================== 阿宁……骗子…… 长秋无声嗫嚅,颤抖的双唇都失了色。 他眼睁睁看着地上的残尸拍了她一掌,心中满是懊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快一些? 怀里的她就像一个脆弱的瓷器,苍白肌肤下的黑色血液,像极了即将崩开的裂纹。 能救的,一定能救的。 「对不起……」 「别说话,别说话了阿宁……」 长秋手心再次散出他与生俱来的治癒灵力,试图修补她岌岌可危的身心。 这才发现,她连仙根都去了。 余光中萧季业痛苦的模样,赵念双恐慌的双眼,施青栾担忧的神色,还有地上张狂大笑的半具尸体流露出的仙根气息。 长秋明白严宁都做了什么,那她说的「别杀他」又是为何? 现在管不得这么多了,可他的手心像是长了刺,一放到严宁身上,她缩在怀里抖了起来……甚至发出了极小声的痛苦呻.吟。 对她来说,能让她流露出感受的痛苦,真实的程度往往高出百倍。 他慌乱收回灵力,无措看向自己的手掌。 「师父……为什么?」他紧抱严宁,站起身踉跄走近施青栾,「医仙师父,救救她……救救她……」 施青栾还没说话,他脚边的半截宋云辰侧头一看,立刻幸灾乐祸笑声嘲讽。 「哈哈哈!愚蠢,她为了见你才拔了仙根!你那灵力本就和魔气相冲!谁都救不了她!她本就是要——」 「闭嘴!」 施青栾一脚踩在宋云辰讥讽的嘴上,打断了他的话,宋云辰闷声扭动残破的上半身,眼神充满了血丝,似乎千年来还没有受过这种侮辱。 可事实似乎确实如他所说,方才严宁亲手拔除了仙根,又被拍了一掌,长秋至纯的灵力对她来说,就像滚烫的热水浇在冰面,咔嚓一声就会支离破碎。 也如同现在的夜空,被苍岩山顶的雷电噼得四分五裂。 施青栾没有再说话,躲过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侧过了头,赵念双和萧季业也都明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救不了。 长秋抿了抿苍白的唇,用自己的衣摆和袖袍裹住严宁瘦弱的身躯。 能救的,千年前神树能救苍生,就算现在自己只是神树脱出的神识,那又如何不能救下一个人? 只不过……这副刚刚得到身躯…… 「疼吗?」他低头柔声问道,轻轻擦去严宁脸颊上的黑血,仔细拨开她凌乱的髮丝。 在不间断的闪电下,她灰白的脸被一次次照亮,面颊还残存着涂抹过的胭脂,是浅浅碎碎的粉。 她真的又瘦了一圈,那可是一半的血肉。 是的,他知道了,殷十一在他的以死相逼下,说出了现在这副躯体的实情。 化茧成蝶,浴血重生。 他们不分彼此了,长秋终于理解了这句话,也明白身体里深入骨血的爱意从何而来。 「不疼的……长秋,别哭了。」 严宁勉强说道,她一直凝望长秋,像是要将他的脸刻在脑子里。 「我才没哭……」长秋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湿漉,可泪珠直接从长长的眼睫上滚了下来。 「是阿宁总骗我。」他哽咽道。 严宁浅浅地笑了一声,想来他知道了,撒娇似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错了错了,下次不会了,别生气好不好?」 她就像做错事的小女孩,眼神里只有懵懂的无辜,全然不是刚才不要命的张狂模样。 可哪有什么下次。 长秋依旧对她这种撒娇无可奈何,认真道:「没有生气,阿宁……你不应该一个人做这些,你——」 「血契还在,我们永远都在一起的,长秋。」 严宁焦急抢过话,抓紧了他的手,说出并没有询问的答案。 她在骗人,长秋瞬间识破了她的谎话,他向识海探去。 虽然能感到两人依旧纠缠的气息,但很清楚,那是假的,或许是严宁问施青栾或是阿柔要的小伎俩罢了,不过,没有血契也好,这样她还有机会。 「真的,这次没骗你了。」严宁眼神里又是纯真,她举起黑色血管的手转移话题,「长秋,我是不是很难看?」 「阿宁,最好看……」长秋控制不住眼泪了。 严宁笑着拭去他的泪痕,她以为自己这次的谎话依旧完美。 血契在他重生时就已经解除,被逼到这种地步是她没想过的,但她在内心无数次预演过道别的场景。 那都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或许是一次平常不过的亲吻之后,也或许是某个放纵后的清晨,她会悄悄收拾干净自己所有存在的痕迹,随这副残破的身心离开这个世界,去与自我做最后的抗争。 本来就是要死的。 但现在,棋盘上的棋子她才下了一步,棋盘就直接被掀翻,棋子噼头盖脸而来,况且,长秋在面前如此心碎,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长秋,你识海……什么时候变成花海的?」 「阿宁……送我花的那天。」 那天,她将那束花放在面前,风平浪静说着想要成亲的话,那像是一场正式的求婚,不,那本来就是。 现在,他想起被她的唇紧紧包裹时,内心深处涌出的一抹酸楚。 她说什么都要做一遍,她知道没时间了,她是真的在哭。 骗子。 长秋又想起夏桥泉花瓣里沉睡的梦,嫁衣如血,那明媚的花海在夕阳下染上了红。 「哎呀,长秋,不能再哭了,我们还要成亲呢,小娘子嫁人要笑的。」严宁见他眼泪又落下,扯下他的衣领贴着耳朵,「要哭呢……得在床上才行。」 她打趣的声音极浅,微弱到只有长秋才能听见。 「阿宁……」长秋嗔道,哭着笑,又笑着哭。 他取下严宁头上的髮簪,插在自己发间,接着,他各捞起两人的一缕髮丝打了个结。 「我们成亲了,我嫁给阿宁,看我好看吗?」长秋侧过头,将髮簪转到严宁面前。 「好看极了,那……嫁妆呢?」 严宁唇弯起,眼眸里的长秋就像是洞房花烛时的新娘。 「嫁妆……」长秋侧过的脑袋转了回来,「我、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你说要给我生女儿的。」严宁点上他的鼻尖。 「……我问医仙师父了,他说……我生不了……」长秋又侷促道,更加惭愧了。 严宁嘴角荡漾起笑容,「你怎么这么傻,你还真的问他啊?」 「嗯……」长秋低下头,又拢了拢她。 严宁转头,问向眼眶发红的施青栾:「他真的生不了吗?」 「你……」施青栾有些莫名,在这节骨眼上竟然问这种事情,他吸了吸鼻,哽咽道,「生不了的……他们师姐……」 「师父……」严宁再次喊他,没有再叫施青栾的全名,朝他脚底的宋云辰看了一眼。 「帮我杀了他吧。」 她的声音轻飘飘,在沉闷的雷电声中,就像是风颳来面前,这风吹走后,头顶的闪电更加发狂了。 严宁没等施青栾应答,又看回了长秋,阵阵光亮下,他太好看了。 「长秋……亲亲我吧。」 在轰隆隆的雷电响声中,长秋托起严宁的后颈,毫不犹豫地俯身低头。 严宁迎上他靠近的脸颊,终于吻上那双炙热的唇,他们得到了拖延已久的相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破碎的,却是真实的。 「唔……!」宋云辰眼中血色更甚,喉间抓狂的闷哼声四溢,他无法忍受那张脸庞与别人如此缠绵的亲吻。 电闪雷鸣,萧瑟的苍岩山覆上一层违和的温情。 在施青栾,赵念双,迷煳的萧季业看来,这是命运的绝情。 严宁的右手从长秋的脸颊移开,盖住他落泪的眼睛,再次加深这个告别的亲吻。 而她带血的左手手心里,是一片灵力化作的竹叶。 施青栾终于知道,严宁问他要的东西将在此刻使用,他不忍看天,山顶的天空某处像是要被撕裂了,是天道不忍吗? 东方出现了些许晓色,可接下来的日出,不会再照亮无辜人的眼。 施青栾起手,地上那柄未成功使用的龙血剑飞到他手心,他松开踩住宋云辰的脚,想在严宁闭眼前,看到这个梦魇彻底地消散。 「不!我还没见到她!不能杀我!」宋云辰挣扎朝天嚎叫,却再次被堵住了嘴。 「你真吵……好了,你也认命吧。」 施青栾看向手中的龙血剑,朝他心口的元神刺去,剑柄妖冶的光线亮起。 几乎同时,天空中闪电再次爆发,就从宋云辰那道法阵轰出的裂缝中迸出。 严宁没有在意,她左手慢慢抬起那枚叶片,眼角的泪滑入耳旁的发,她覆盖在长秋眼睛上的手微微抖动。 没有关系,忘记了就不会记得,如果自己彻底消亡,也不会有人和他再做同样的事,他也不会再想起来。 可突然,那枚叶片停在风中,她的手腕被长秋紧紧握住了。 骗子,长秋心道。 他抬起头,将严宁的左手挪至两人之间,摊开她血污的手心,轻轻一吹,那片灵力化作的叶片散进狂风。 「你怎么……不好骗了呢……」严宁收回空空如也的左手。 「阿宁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不想忘记你,也不会忘记你。」 长秋略微沙哑的嗓音剧烈抖动,他的心像被刀绞,原来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赴死,让他忘记。 不可能,不允许。 「我也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长秋调动全身的灵力,就像千年前的神树奉献前,他身上闪耀起天地最亮的光。 神树可以做到拯救苍生,他可以拯救自己的爱人。 严宁握住他的手,再也克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她脸上破碎的胭脂也被沖了下去。 她想起找不到阿柔时,长秋安慰她的话,但他们真的调换位置,都不想看着对方去死。 「不……长秋,你把命给我,我一样会消失,我……是不存在的……」她与他额头相抵,残忍道出实情。 长秋脑海出现了他未曾见过的画面,虚无空洞的梦,巨大的、淡漠的脸庞,还有那滴落下的血,化作她背后的红痣…… 他怔住的瞬间,世界像是要崩溃了,大地震颤,闪电噼得到处都是,轰隆声轮番炸响在耳旁,天空中那道裂纹扯开了口子。 严宁抬头看天,她感应到了什么,有些结局,就算宋云辰不死,也註定要面对。 她哭着道歉:「对不起……长秋,听我说,活下去……或许我们能够再见,我不能向你保证,但我会努力的,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会努力的好吗,长秋,活下去……」 严宁紧紧搂住长秋,阻止他即将散去的生命。 「阿宁……」 长秋感受到一丝希望,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她又说的谎话,只能用力搂紧她,她微弱的心跳还在,可她的手臂渐渐没了力气。 「长秋,我……很爱……」 她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断在了最后。 施青栾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泪也煳住了他的眼睛,他将龙血剑又刺进宋云辰心口一寸。 强烈的白光闪过。 「住手!」 一声呵斥从天而降,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刺眼的光芒像是撕破了夜空,霎如白昼! 「住手!!」这熟悉的声音再次厉喝。 一道闪电噼下,正正噼在了施青栾脚边,炸出了四溅的黑色石碎,他停住手,宋云辰即将湮灭的元神似乎得到了什么感应,又从虚无中凝出一些痕迹。 狂风捲起雪粒,一个紫色的人影从天上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施青栾手中的龙血剑,连同宋云辰的元神一起不见了。 那紫色身影站在前方,浑身带着滋滋闪电,嘴角甚至滴落了血,胸口上下喘息起伏,像是耗费了巨大的能量。 很快,她身上的闪电尽消,那柄龙血剑就在她手里,但熟悉的面容让施青栾愣在原地。 一模一样,只有神色是不同的。 秦紫姝。 她好像是强行破开天道回到人间,而撕开的正是宋云辰耗费数百年,用法阵冲出的那条裂缝。 -------------------- 第106章 落定 (正文完) =============================== 「不……不……阿宁!」 「师父!师姐她!」 施青栾闻声心跳加速,他听到长秋和赵念双的喊叫望向左侧。 从秦紫姝那张扰乱心神的面容移开,率先看到的是空中一颗带着一滴鲜血的元神,但它被一缕至纯的灵力纠缠悬在半空,这股灵力来自于长秋的右手。 而他左手抱着严宁双臂无力垂落的身体,她的脑袋歪在长秋肩头,再无生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长秋满脸泪痕,奋力拖住即将归去的灵魂,他的内心在泣诉,她还没有死,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她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是那滴血带她走了,她不能成为千年前这个无情冷漠的女人。 「这是怎么了!?」施青栾沖长秋大喊。 「医仙师父……你能分开那滴血吗!」 那滴鲜血像是找到了主人,有着强烈的生命力与自主意识,施青栾抬步靠近,刚想探手,却被强大的法力直接击飞在地,这灵力太过霸道,他没忍住吐了口血。 而那滴鲜血逐渐靠近的方向…… 是秦紫姝,她是千年来最后一位得道成仙者,千年了,而他们……不过是蝼蚁。 「真他妈的狗屁神仙!」施青栾咬牙,和长秋一道拖住严宁的元神,延缓她回归的时间。 作为神仙下凡的秦紫姝并未在意其他人,她的面色已经恢復镇定,嘴角的血也被擦去,她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在这乌黑的苍岩山顶确实像一尊下凡的神像。 神圣却有着不可接近的寒芒。 她放开手心往空中一挥,面前一道人影浮现——青衫玉冠,是青年模样的宋云辰,风姿翩翩,身如玉树。 「宋云辰。」秦紫姝云淡风轻道。 宋云辰先是摸了摸自己脸颊,不可置信眨了眨双眼,嘴角都勾了起来,甚至身上的戾气都荡然无存。 「你……来救我?」他欣喜问道。 「那个婴儿是谁,告诉我,她是谁?」 秦紫姝急不可耐抛出这个问题,仿佛被困扰数久,但她神色依旧高傲,扬起的下颌始终不肯低下一丝角度。 宋云辰愣了一瞬,没料到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但他有些愧疚地迈步上前,似乎忘了他们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紫姝……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从不在意你是谁,师父他也不在意。」 「回答我,她是谁。」秦紫姝后退一步。 宋云辰脚步顿住,抿唇后说道:「是你,但你早已不是她了……这不怪你……紫姝……」 他凝望秦紫姝不染纤尘的脸颊,预先说出抚慰人心的话,他以为她会有什么不同往日的情绪。 他害怕,但又期待。 可没有,秦紫姝那双沉静的眼似乎连一片水花都没有。 他蹙起眉头神情慌乱,比得知严宁告诉秦紫姝真相时更加恐慌,他又补充:「师父助你灌心洗髓,从小日日带你在惑水修炼,用自己修为替你洗去污秽,你不是那个婴儿了。」 平静,依旧平静。 「还、还有婉儿……我养大了,紫姝,她很爱你……只是……只是……」宋云辰唿吸加快,指着不远处死去的宋容婉,仓皇笑道,「她、她只是太任性了!她其实一直都在等——」 「她不是婉儿。」秦紫姝打断了他,不等他说话,「为何骗我,为何不与我说?」 「她、她是婉儿……可你说我骗你……」宋云辰嘴唇翕动,犹豫片刻也只无措一笑,「秦紫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们自欺欺人罢了,说与不说,我都可以接受,我也能战胜自己,你们不过是徒增烦恼。」秦紫姝侧开对视的目光。 她这番高傲的言语,让苍岩山顶的人都打了个寒战,成仙,都是这般无情吗? 「那你下来做什么……」宋云辰身形向后跌了一步,他紧抿颤抖的下唇。 「宋云辰,别以为我会因此放过你,你这千年做了什么你应该清楚,为了一己私慾毁灭世界,生灵涂炭,宋云辰,你该以死谢罪。」 秦紫姝抬起右手的龙血剑,「况且,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又何必现在惺惺作态。」 宋云辰无语凝噎,他有着一万次想杀她的念头,但之前,他连她的替身都未曾真的下杀手。 甚至,他还为严宁的死亡掩面哭泣。 「秦紫姝,我刚才是要死的,若非你……」他嘆了一口气后瞬间抬头,眼神里的黯淡再次转变为期待,「紫姝,那你是还想见我一面吗?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想你。」 「不,不是。」她平静开口,侧过身去,神色更显冷漠。 「秦紫姝!」宋云辰被这平平无奇的两个字激怒了,「你知道真相就没有一丝难过吗?他们都死了!死在你手下,师父爱你,师弟敬你!还有我!」 说时他幻化成一位白须老者,又变成形貌各异的弟子,最后又变回自己。 可秦紫姝没有回应。 他像个笑话。 宋云辰又将自己变成三岁女童,「娘,你真的不后悔吗?」 「宋云辰,不要多言了,当时我本就不想要她!」秦紫姝一弹指,击散了三岁的宋容婉,将他变回本体。 女童消散的瞬间,秦紫姝闭上了眼,薄唇微抖:「宋云辰,是你们多此一举,若非师父渡劫失败,又何以控制不住内心走火入魔,是他污染了仙云宗,不是我,这是他的命数!我不过是履行天道罢了!」 「多此一举……履行天道?」宋云辰哑声大笑,「秦紫姝,师父本就是要诛杀你的!他早就知道世间会诞生魔种!」 「那也是我的命数!」她倔强道。 宋云辰有些绝望了,他落下泪,嗓音低哑:「秦紫姝,那你爱过我吗?这千年间,你就没有想过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秦紫姝眼眸闪了一下,反问道:「你又为何不愿随我渡劫成仙。」 「你这样问……」宋云辰面露一些欣喜。 「宋云辰,不要自作多情了,你若得道成仙,自然明白,情爱本就是孽障!」秦紫姝再次躲过目光,「……我下来,不过是为了亲手诛灭你。」 「得道成仙?你杀师杀友,还杀了自己的孩子,又何以得道?!」宋云辰低哑笑出声,却慢慢地变成哭腔,他怅然摇头,「……她说的没错……你没有心,你甚至都不如她!」 「她?」秦紫姝眉头微锁,首次出现讶异的神情。 宋云辰见她有了情绪,指着严宁漂浮的灵魂,再次癫狂大笑起来,「是,她跟你比起来,才更像个人!」 秦紫姝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长秋抱着那具没了灵魂的身体,也看到了浮在两人之间的那滴鲜血和强行带来的元神。 它被长秋和施青栾强行留在原地。 「她不过是我的一滴血罢了!」 秦紫姝眉目一凛,一挥手,那滴鲜血包裹的元神瞬间就飘在她的指尖,那是严宁的灵魂。 长秋像被浇上了冰水,浑身发颤,这是她的昏迷时可怕的梦魇,没有身体、没有五官、没有知觉、只有无穷尽的空虚与寒冷,还有秦紫姝那张高傲睥睨的脸。 但她明明是存在的。 「还给我,还给我!」 长秋抱着严宁的身体踏步飞去,想要伸手拿回,却被秦紫姝一掌击退,他摔落地面也不愿松手,嘴角都涌出血,严宁的身体牢牢落到他身上。 他仓皇起身细细查看,口中念叨着对不起。 「你……神树?」秦紫姝这才注意到长秋是谁,她满脸写着可笑,「还你什么?你要什么?」 「你个狗屁神仙!把我徒弟还给我!」 施青栾挡在长秋身前,随手浮起一把断裂的剑刃,直直朝秦紫姝而去! 可秦紫姝仅仅挥手一挡,那剑刃瞬间调转方向刺回,袭来的飓风比之前勐数以万倍。 长秋侧过身,再次紧抱严宁,不让风再吹裂她身上的伤口。 「锵」一声,剑刃被施青栾撑起的法印挡开,他也承受不住单膝跪在地上,生生被推出数米远。 「师父!长秋!你们还好吗?」赵念双放开有了知觉的萧季业,哭喊沖了过来。 「神树,你,你们就为了这滴血想要杀我,想要弒神?」 秦紫姝仰起头,垂目看向指尖上的鲜血,沉静的眼眸里翻起波澜,她言语间有着被亵渎的愤怒。 「秦紫姝,她不是你,是你强行霸占她的灵魂,还给我!」长秋再度站起。 「她本就是我,神树,见到了我你就应该明白。」秦紫姝显露出不可理喻的神色,「她只是宋云辰再次犯错产生的偏差,让她没有我的记忆,爱上你,属实不堪,我向你道歉。」 「而你,虽然千年前于我有恩,但如今你也免去责任,我们算是两清。」 秦紫姝指尖一点,那滴鲜血融进了她细腻的皮肤下,熟悉的元神也跟随消失不见。 「不!阿宁!」 「秦紫姝!我——」 血融进心间的这一瞬,时间似乎静止了,所有人的动作都维持在上一刻,长秋伸着手,宋云辰张着唇,碎粒状的雪花悬浮在眼前,秦紫姝有种异样的孤独感,她像站在停滞的河流之中。 她惶恐般的左右乱看,这水是混浊的,混着厚厚的泥沙,她抬不起脚,动弹不得,这瞬间,她像过了数万年。 突然,奔流的河水涌动,上游流过的水变得澄澈,万物的声响沖入耳中,似乎一切感受都放大了,风温柔,树招摇,花盛开,阳光正好。 可外界寒风刺骨,秦紫姝还在冷寂的苍岩山顶。 「秦紫姝!我爱上你才是根本的错误,我为何不愿成仙,因为我要渡的劫……」上一刻宋云辰的话像是惊雷炸响,「是让我杀你!秦紫姝!我想毁的、我想杀的,不过是捉弄人的天道罢了!」 寂静已久的秦紫姝像是被吓到,颤抖一瞬后失焦的眼神闪回,蹙起的眉眼里是罕见的慌张。 「等等……你说什么?杀我?」 她的目光在宋云辰的身影游离,似乎在回忆什么,体会什么,寻找什么,兀得,她抓紧了心口。 似乎是哪里不对。 「呵?秦紫姝?」 宋云辰见状低头嗤笑一声,随后仰天大笑,「你好像会后悔了,会痛苦了,可现在的你不是你,我要去见师父和师弟们了,我会向他们认错,我不怪你了,你确实是没有心的。」 「宋云辰,你要做什么?」秦紫姝向前迈出一步。 「再见了,不,不必再见,错的人是我。」 宋云辰微笑,他得到了最好的报復,时隔千年,她才有了作为人的心,她才品尝到自己犯错的滋味,这世间也将只剩她一人。 他不将再等她了。 他伸出手,捏碎了自己的元神,虚幻的身影和千年的希冀如同短暂的泡沫一般,炸开不见了。 「宋云辰……等等!我让你……等等……」 秦紫姝立身在他消失的幻影之中,寒风拂过,她的唇在颤抖。 「秦紫姝,她不是你。」长秋再次站在秦紫姝对面,裹紧了风中的严宁。 「她和我……没有什么不同。」秦紫姝喃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她有心,你没有。」 「她就是我!这世间只有我的一滴血罢了!」秦紫姝勐然抬起头,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你作为守护世间的神树,应该去爱万物,爱苍生,而不是拘泥于这种小小的情爱中!」 「那你哭什么?你在用她的心后悔,你不觉得惭愧吗?」长秋道,「你看,她是存在的,苍生与我无关了,我只爱她。」 引魂线。 长秋右手食指延伸出的红线,没入了秦紫姝的心口,他秋水般的目光直直穿过秦紫姝起了波澜的眼底。 「哭?可笑,我怎么可能会后悔,无稽之……」秦紫姝愣住,不知何时,她的指尖上有晶莹的水渍。 忽然,她像被什么重量压迫,颓然跪在地面,双肩无法抑制的上下起伏。 秦紫姝紧抓心口咬牙啜泣,她防佛真的有了心,脑海里是无尽的懊悔和酸楚,但通通变成倔强的表达。 「我说了!这世上只有我,没有她!离开我,她也活不了!」 「是师父骗我,不然我也不会杀他们!」 「还有婉儿?那也是宋云辰骗我生的!」 「你们不懂,我生来的梦想就是要成仙的……我有什么错,宋云辰!我没有错……错的是……天道?」 秦紫姝自语吶喊,握紧了手中的龙血剑,随即抬起砸向地面。 同时,她浑身迸发出巨大的能量,长秋不得已护着严宁退开身,落回施青栾身边。 但周遭突变,天空再次覆上了滚动的黑云,环绕秦紫姝的灵力突然变成了黑雾,龟裂大地的烈焰魔气全部飘在空中,缓缓聚在了秦紫姝的身上,形成了数丈远的环状物! 她耀眼的神性光辉瞬间被黑暗吞没,这天地魔气,与宋云辰用法阵炼化出来的不相上下! 「师父!她怎么了!」赵念双惊恐大喊,她感到外溢出的魔气快要侵蚀进她的身体里了。 「她……入魔了。」施青栾啐了一口血,抽出了赵念双的剑,「看来她的确是魔种,这世间的魔气都与她有关……」 施青栾起手用灵力抹上剑刃。 「师父……别,别啊,师姐怎么办!」赵念双连忙按下剑,却发现施青栾满脸的泪,她转过身,「长秋,师姐她……我们还能救她吗……」 却发现长秋也在落泪,但他一直将严宁的身体贴在颈侧。 「入魔……阿宁……」 长秋从手中的红线看去黑雾中的身影,秦紫姝此时的动作很奇怪,她跪坐地面,右手那把龙血剑举在身前,但左手按住了右手的手腕。 是她。 长秋将全身的灵力结成防护唯独护住了严宁的身体,顾不得赵念双的喊叫,向万物堕落的源头冲去。 秦紫姝本是千年多的神,如今又聚起散落世间的魔气。 长秋越靠近,压迫感越明显,魔气威压就像刀片,但他除了微微躬起的后背,他就像是没遇到任何阻碍,一步一步,最后跪坐在秦紫姝身前。 狂烈的魔气如刀割般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点点沾染上浅白的衣裳,一如雪地上盛开的梅花。 但严宁未添一笔新伤。 「阿宁,我来帮你。」他抚摸着严宁的脸颊,温柔看向秦紫姝的双眼。 「我不是她。」秦紫姝抬起头,清泪滚落,「不,我说了,这世上本就没有她,你做什么,神树?」 话末,她讶异低头,长秋握住她的右手,和严宁初见时相同,他们两人的手,又一次同时握住了龙血剑的剑柄。 「秦紫姝,作为人的感受你尝过了,痛苦吗?一切该结束了,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你不是那个婴儿,你看看这个世界。」 「我不是吗?」秦紫姝这才发现她做了什么,怔然片刻,卸下重担般颓然坐在原地。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散去灵魂,没有下辈子了。」秦紫姝说,「神树,她已融入我的血脉之间,杀了我,她也会消失。」 「不会的。」 长秋低声道,手并没有用力,龙血剑的刃尖却被秦紫姝带向她的心口。 是她做的。 剑刃穿过了紫色的布料。 长秋看向秦紫姝的眼睛,那里有震惊,有恍然,有无措,也穿透出一丝柔情。 他轻笑一声,「阿宁……别怕。」 他紧紧搂住怀里的人,狂风中看向秦紫姝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轻轻一声,剑刃刺过了皮肤,横穿过肋骨,接触到秦紫姝那颗完好的心脏上。 长秋俯身,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那红唇艷丽极了,他慢慢靠近了秦紫姝那张和严宁一样的脸, 「阿宁……我知道你能听见。」 这道声音忽视了空间与物质,通过长秋那缕守护严宁的魂魄,向她的灵魂传声。 引魂线还在,他的那缕魂魄也保证了她的灵魂是完整的。 随后,在秦紫姝的不理解中,长秋吻上了和严宁一模一样的唇,只是这唇上,没有当初他咬破的痕迹。 「血契,你还记得那个吻吗,一直没告诉你方法,本以为再也用不到,现在,阿宁听我的好吗?」 长秋闭上眼,将他知晓的半页血契告诉分出去的那缕魂魄。 随后右手加重了力道,龙血剑刺入搏动的心脏,接触到炙热滚烫的心头血。 再进一寸,秦紫姝唿吸发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长秋咬破了她的下嘴唇,血液交汇,一如最初。 而他吻的,是严宁的灵魂。 「阿宁,这样就不会疼了,以后,我会像你当初一样,陪你很久。」 她的身体留不住了,宋云辰也已死,只要灵魂能从秦紫姝的身上独立出来,那么她也可以住在他的心间。 住在他识海那片花海里,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秦紫姝不知道感受到什么,她落下泪来,天地的魔气由散开状态再次汇聚在她身上,上方滚动的黑云也逐渐淡去。 严宁身体里的魔气也飘散而出,黑纹褪下,皮肤重新回到苍白的颜色。 最终,夜星闪闪,万籁俱寂。 长秋离开那双唇,秦紫姝的脑袋无力垂落。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吹来的风带着暖意,逐渐染红西边的夜空。 焦土癒合,万物结束了黑暗的一夜。 轻微一声响,龙血剑拔出秦紫姝的身体,她心口仅剩一团震颤的暗黑色光球。 一声嘆息,接着一声「咔嚓」,光球连同秦紫姝的身体一起崩裂成黑夜的碎片。 世界却霎时白得刺眼。 金光从天地而下,但不是东方的晨光。 这束光落在长秋身上,他全身如同撒下金沙,耀眼的光芒就像世界另一个太阳。 旧神已亡,罪孽已赎,世间的魔气尽数消除,天道重开,千年后,世间再次飞升一位新神。 长秋抱住严宁,抬头望天,望向这堪不破说不明的命运。 随后他低下头看着严宁苍白的脸颊,感受她微微搏动的心跳。 他终于肆意般笑了出来,他抬手伸向后颈,一缕天道赋予的仙根从督脉拔出。 那是金色的,流淌的防佛是炙热的暖阳,他将仙根缓缓送入严宁体内。 「阿宁,我不成仙。」 识海里一声清浅的笑意,很快,怀里的人睁开眼,可她瞬间就扑倒了长秋,她跨坐在长秋腰间,将那没说完的告别再次复述。 「长秋,花海很美,我好爱你。」 她的眼睛亮极了。 「阿宁,我——唔……」 他就像往常一般,还没来得及回应,双唇就被霸道地堵住,空气被隔绝在外,他们灵魂交织,骨血相融。 日出时刻,他们再也不分彼此了。 「我也爱你,阿宁。」 (正文完) -------------------- 第107章 番外一:成亲(一) ==================================== 腊月三十,除夕,云港,午后。 赵念双边给长秋梳妆边嘆气。 「嘶……」施青栾在旁不爽,翘着二郎腿,「老嘆什么气呢?这大好日子的,快给我高兴一点!」他说完又磕起手心抓的一把瓜子。 「我是感嘆!」赵念双绾起长秋最后的一缕头髮,「长秋师弟做新娘也太好看了!我都自愧不如,不亏是师姐的想法!是不是?」 赵念双最后一句问向乖巧坐在椅子上的长秋。 「嗯,阿宁想法很好。」 长秋垂着头,他摩挲自己红裙子绣上的金线傻笑,他终于穿上了心心念念的嫁衣。 林可英靠在施青栾旁的椅子上,身上绑着绷带,享用着赵府特供的云片糕,他中了那剑后被送到了云港,保住命的同时享受了两天照顾的待遇。 他看着长秋真打扮成新娘模样,心中感慨这些人都不知道真相,除了师父好看那还不是因为师父是躺在下边的那个人! 他见众人还在夸奖,自语道:「呵……什么好看不好看,你们是不知道我师父多可怜,师叔的癖好可真是——」 「咳咳!咳……」长秋还沉浸在期待的幻想中,突然听到林可英开口,自己把自己呛到勐烈咳嗽。 赵念双也停住了手,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 「癖好是啥?」施青栾着急踢了林可英一脚,嗑瓜子的声音也停了,示意他继续说严宁和长秋的八卦。 「啊?啊?呃……」林可英这才回过神,勐地坐直,他见长秋红着脸盯着自己,慌忙改口,「是生勐!师叔太生勐了!」 长秋松了一口气,轻轻用手给自己涨红得脸扇了扇风,他到不是介意,只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太难为情了…… 而且严宁要是知道林可英说漏了嘴,长秋这个当师父的免不了又要被罚。 被罚?长秋不由得扭了扭腰,看起来坐立难安。 「啧,你说的对,我早就说过她重欲了不是!」施青栾两手一拍,一副瞭然模样,「你也不知道啊,前两天在山上,你师叔亲得那是扒都扒不开,咱们小师弟都快憋死了!」 「啊?医仙师父!别说了……」长秋再次止住话题。 「臭老头,你可别调侃我们师弟了,人家可是成过仙的人呢!」赵念双回想起来那天的场景,连忙帮长秋打圆场。 她还记得暴风般的魔气退下后,天道大开,长秋去了仙根,师姐就扑倒了他! 赵念双踉跄靠近,这才发现他们在亲吻!她背过身不忍打扰,最后还是施青栾按耐不住,厚着脸皮叫停了他们二人。 「你看,」施青栾小声凑近林可英指着长秋通红的侧脸,「扒开时他脸比现在还红。」 可房间就这么小,继续梳头的长秋还是能听见。 「嗯嗯……我可以想像,」林可英也小声凑近,伸手取了施青栾手心里的瓜子磕起来,「反正,师父可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嘶……你个小兔崽子,干嘛吃我的!」施青栾躲开手,翘起的二郎腿又踢了林可英一脚,「师祖口渴了,快给我上水!」 「哎,谁叫你瓜子吃那么多!真是咸的,我可是病号!」 「你可是我废了修为救回来的,怎么和你师叔一样狼心狗肺啊!」 「好好好……」林可英撇了撇嘴,站起身去一旁的茶案上倒了水。 「长秋师弟啊,我也想问一个问题……」赵念双给长秋的头髮带上华丽的金钗。 「念双师姐你问。」 赵念双眼眸转了转,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你……为什么……想生孩子啊?」 「是啊?」 「是啊?」 房间瞬间安静极了,长秋抬起头,「这、这个……那个……」 「师姐!你现在不能进去!」门外萧季业焦急大喊,「你们今天不能见面的,这是规矩啊师姐!」 「他们都在里面,我为什么不能进!长秋?长秋!」 是严宁的声音,她在门外大声叫喊,她一早就换好了赵念双特地为她订做的喜服,红色镶的金线,也是一身利落模样,依旧是高马尾,头上换了个金冠,整个人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同。 喜气洋洋的。 「师姐,他们都是亲友,自然可以看了,你是新、新郎……」萧季业打了结巴,「新郎今天晚上才能见新娘的,不然沖了喜气,师姐。」 萧季业苦口婆心劝道,他一早就被派来守住严宁,以防她急不可耐坏了规矩。 「哦……」严宁悻悻后退,「知道了。」 萧季业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可他也没见到长秋梳妆好是怎么一副新娘子模样。 在他以为严宁就此放弃离开,推开门准备进去时,一身红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如风一般钻了进去! 「师姐!师姐进去了!」 房内人听闻如临大敌,长秋方才听到严宁的喊声就立刻站起来。 但他们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红色的人影如闪电一般再一次沖向站在床边的长秋。 「阿宁!」长秋张开双臂迎上扑来的严宁。 众人惊唿中,两人又以严宁坐在长秋身上的姿势,再次倒在了床上。 严宁在冲进来的一瞬间就看到新娘子装扮的长秋,他一身金红色的嫁衣,再加上头上成亲时用的金钗,整个人像在发光。 红色又衬得他极白,脸上不施粉黛,仅仅薄唇抿了大红的胭脂,却也诱人极了。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他,但从昨晚就没见到,一见面他这副模样完全把持不住。 「好看。」她道。 随即不顾众人在场,她又吻上了长秋的唇,顺带搂上了他的腰。 长秋的挣扎声瞬间软了下来。 「拉开她!拉开她!」施青栾大喊。 「师姐!师姐!不能再亲了!刚弄好的头髮啊!」赵念双没有办法,只好上前拉开严宁。 但她一个人好像拽不动登徒子一般的严宁,最后施青栾和冲进来萧季业纷纷加入拉锯战。 「他们师姐啊!你不能这么猴急啊,就一天而已啊!」 「是啊师姐,再晚一点就能见了!」 动静太大,引得丫鬟们都冲进来几个,一同制住严宁。 只有林可英半躺在椅子上,抓过施青栾随手丢下的那把瓜子,局外人似得慢悠悠的磕起来,不时乐呵几声,防佛在欣赏一出大戏。 终于,在众人手忙脚乱的不懈努力下,严宁和长秋贴合的唇被迫分开,但她看到长秋嘴上的胭脂被吻出唇外,笑得开心极了。 距离越来越远,严宁甚至被他们抬起身,只剩她拽着长秋的手不松,她口中重复两个字的口型,长秋慌乱的神情变得疑惑,但他还没想明白,手被人掰开,严宁被抬了出去,扔在了外面。 这间临时的闺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赵念双无奈片刻,见长秋乱糟糟的头髮和晕出唇外的胭脂,只好将他扶起来重新梳妆。 「这人?啊?」施青栾重新踏进门,整理自己歪斜的衣服,「也太生勐了!」 「生勐?」萧季业没听见他们之前说什么,但严宁刚才那副表现确实配得上这种评价。 林可英听见「生勐」这个词,再一次乐呵大笑,但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又嘶嘶倒抽气。 「你个小兔崽子!吃我瓜子!?」施青栾又踹他了一脚。 「唉!这是?」 他们看向发出询问的赵念双,她指着长秋头上的乌木红珠髮簪,「师姐头上的。」 长秋侧着脑袋摸到那枚髮簪,也笑了出来。 他回想严宁说的口型,好像说的是…… 窗户。 -------------------- 第108章 番外一:成亲(二) ==================================== 时间来到了半下午,这会赵府热闹极了,前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云港在最初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碍,消除了地裂的影响后,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静,毕竟隔了十万八千里,人们只在意自己眼下那片土地。 萧季业又被派去严防死守严宁,以防她又按耐不住坏了规矩。赵念双重新打理起长秋的头髮,又擦去晕出唇外的胭脂。 「来,张嘴。」 赵念双拿着一张胭脂纸,长秋听话地再次用唇抿住,虽然嘴被严宁亲红了,可距离吉时还有一阵,亲出来的红难免会退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这次可得留好啊。」赵念双轻笑道,「别让师姐又冲进来了,这簪子也真是好看。」 「嗯嗯。」长秋点了点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满头的金钗上,特地为那枚红珠髮簪让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哎呀!」施青栾一拍大腿,「床还没铺!」 林可英转过头,「铺好了啊,我来之前看了,大红色,可喜庆。」 「红枣桂圆没铺啊!快快!跟我去买红枣!」施青栾拽起林可英。 「那是做什么用的?」长秋好奇问道。 「早生贵子啊,啧啧,这也不懂还嚷嚷着要生孩子……哦,对了……」施青栾小声在长秋耳边嘀咕,「她身体还没恢復好,你晚上悠着一点啊!过段时间才能要!」 「好、好的,医仙师父……」长秋慌乱应答,攥紧了手。 施青栾点点头,再度拽起林可英,「走走走,我刚好去看看你们师姐,萧季业一人怕是拦不住她!」 「哎哎,好师祖,你能不能轻点!我是病号!」林可英吃痛喊道。 「病什么号!」 他被施青栾拖出了房间。 「好了,我得去看看我爹。」赵念双收拾起傢伙事,拍了拍手,再次欣赏起自己的手艺,「长秋师弟还是如此好看!你呀就在这等会儿,到时候了我们会叫你的!」 「谢谢念双师姐。」 「哪里哪里。」 赵念双笑靥如花,随后也离开了房间,走时嘱咐几个下人,要是看到新郎的女子,立马通报。 她倒是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他们三个都去看着严宁,想来她插翅也难飞。 临时的闺房安静了下来,长秋一人坐在床边,脑海里一直是严宁的口型。 窗户。 窗户怎么了?他思索片刻,犹犹豫豫查看所有的窗户,最后停在北边那扇,打开是赵府的后院。 可哪扇窗户下都没有人。 长秋低下头,甚至有些没来由的失落,但他赶紧合上窗扇坐回了床边,拿起一旁的盖头慌乱盖在头上,掩饰自己刚才飘出的心思。 昨晚就没见,确实很想她。 中午的她也好看极了,眉眼中间是一片平和,似乎再没有什么事能够困扰。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屋子北边出现,似乎是什么东西轻巧落了地,脚步声很快靠近。 长秋立刻紧张起来,刚想掀开盖头手腕却被身侧的人制住,他条件反射般合拢了膝。 可另外一只手顺了上来,就从膝上的裙子开始,慢慢上移,移到了中间,很快,那只纤细清冷的手,隔着红色嫁衣勾勒出令人羞赧的形状。 「不……」 长秋低头,看不见来人的模样,只能看见那只被嫁衣的红衬得发白的手,还有鼓起小山包的裙子,他抿住发抖的唇,看到那手在顶端停留,他的双膝并得更紧了。 这时,他被制住的双手放开,而那只手又从腰间攀上,仿佛在研究胸前嫁衣上绣的金丝纹样,又似乎是找到了喜欢的图案,这只手流连在金纹上来回摩挲。 长秋坐立难安,双手撑在身侧,散开的红色衣摆被他揪出褶皱,腰条件反射似的不住摆动,口中是低低的唿吸声。 红色布料慢慢濡湿了一个小点,颜色变成了深红。 「嗯,阿宁……」他喊了出来,又抿住唇,「现在不行。」 「哎呀,怎么被认出来了……」严宁笑意清浅,像温柔的水漫过耳朵,「不行你还给我留窗户,我要是不进来,这里进了坏人怎么办?」 严宁说得理直气壮,长秋说不出话,可他的身体和灵魂都知道她在哪儿,一靠近,她的气息就冲进心间。 「这里是赵府,坏人……除了阿宁怎么会有别人,等等——」长秋握住了她掀开盖头的手腕,「他们说不能看。」 「你这么好看,当然要看,还要让大家看看。」 严宁坐在他身侧,想要再次掀开盖头,着急的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及近,接着赵念双焦急的喊声。 「师姐不见了!师姐不见了啊!」 严宁眼疾手快,立马拽起浑身发软的长秋,躲在房间最隐秘的角落里,只有走近越过书架才能看到这两人。 「哐当」一声门推开了,赵念双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完了!长秋师弟也不见了!」她大喊道,发现北边的窗户是开的,急忙冲出门,「天吶!小师弟被大师姐抓走了!」 外面响起嘈杂的叫喊声,都在找不见的师姐和师弟,也是即将成婚的新郎和新娘。 「流氓!他们师姐真是太流氓了!」甚至听到了施青栾的骂骂咧咧。 「新娘子……」严宁手指抬起长秋的下颌笑道,「在这呢。」 他被严宁按在墙上,红盖头落在了地上,俊美的面容在这身妆扮下显得娇媚极了,头髮全部绾起,纤长白皙的脖颈一览无遗,点点碎发飘落,更显柔和。 那枚髮簪也出现在他发间。 一切很美好,除了他紧张躲闪的眼神,但这种眼神,更想让人欺负。 严宁仰头凑近,他慌乱别过脑袋,头上金钗下的坠子发出轻微的响动。 「不能亲……」他侧头道,「上好胭脂了。」 他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毛从侧面看上去分外清楚,脸颊和耳根也因为刚才严宁的撩拨,生出羞恼的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那红也和他耳下的耳坠一模一样。 「那亲这儿……」 严宁擦过他的唇,从下颌线吻上了耳垂,长秋哆哆嗦嗦起来,身子全靠在了墙上。 「别喊,长秋,外面有人的。」 严宁低笑道,嫁衣的金丝裙边从散在地上慢慢上移,落在纤细的手腕上垂成一个奇怪的弧度,裙下红色的布料堆在脚踝,白玉一般的颜色从红里头颤颤巍巍露了出来。 「嗯……」长秋抿住唇,「不要,阿宁。」 昏暗的角落里,唿吸声更浓重了。 他们额头相抵,唇与唇之间仅仅隔了若即若离的距离,长秋的手臂缠在严宁后颈上,他腿中间是严宁硬别进去的膝盖。 腿有点冷,但两人灼热的唿吸在唇齿边交错。 氛围太过粘稠,不管是唇边还是手心,长秋似乎难耐不住,几声喘息后,他扬起下颌轻啄了下严宁的唇。 「亲我吧……好不好……」他音色湿糯极了。 「嗯?胭脂会掉的。」严宁低笑道。 「……头髮不乱,就可以,」他眼眸里尽是情迷的水雾,可依旧纯真,「我留了胭脂……可以自己——唔!」 瞬间,严宁勐地亲了上去,长秋脑袋撞到了墙,却也不管不顾探出舌缠绕在一起,双臂箍得两人都喘不上气,可他明明刚才还说不能亲。 亲吻的水啧声和长秋越来越高的闷哼,瀰漫在这个幽暗的角落里。 为了不让他的头髮变乱,严宁保留了一丝理智,用手垫在他的后颈,再次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相缠,胭脂混含水渍,抹得到处都是。 等两人再次分开,各自看着对方通红的唇都低低笑了出来。 「你会抹吗?」 「很简单的……抿一下就好了……」 但严宁似乎还是没有满足,拉下长秋绕在后颈的手。 「抱好,转过去。」她道。 她将精緻的衣摆统统撩起堆在他怀里,又将他正面对着墙。凉风从身后拂过,长秋害怕了起来,但她的手依旧放在前面,掌心都起了水声。 「长秋,嫁妆,嫁妆你想好了吗?」严宁在身后贴着耳侧问道。 「嫁妆……阿宁,得到春天了……」 「为什么?」 长秋双手撑在墙上,向下看了几眼,又立马抬起头,吞吐了几口气。 「是蝴蝶,阿宁,凌风轩还太冷,等春天种上花,再养上蝴蝶……」 严宁心间发暖,花海确实再美不过。 她凑近他耳边,「可……比起蝴蝶,你猜我最喜欢什么?」 「嗯?阿宁最喜欢……最喜欢的……」长秋思索瞬间,「是我……」 「你说的很对。」 突然,清脆的声音响起,长秋一声惊唿,接着感觉那件白玉被什么绑住了。 他低头看去,玉件沟壑下用红色缎带牢牢绑了一个蝴蝶结,而下面坠着的……他看不见,但随着不由自主的上下摆动,再一声清脆的叮铃声响起。 铃铛。 「阿宁……我……」长秋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知道严宁此刻的神情,眼眸里定是她独有的单纯与狡黠。 「嫁妆,长秋。」严宁轻轻点了点粉色小口,「所以,你不能动,这是我的。」 「嗯!不动……」他道。那铃铛和蝴蝶结都抖了起来。 他后颈的肌肤泛起粉色,似乎是羞红从内心烧透了,至此为止,严宁还是没放过长秋,她的右手换了地方。 铃铛阵阵叮铃。 「阿、阿宁,要到晚上……」长秋扶墙踮起脚尖,腰下意识弯出勾人的弧度,肤如凝脂的圆润尽在严宁眼前。 「嗯……要先适应一下,毕竟你现在的身体……还什么都没有经歷过。」 严宁认真严肃,似乎这副说辞连自己都信了。 「所以,所以要晚上。」长秋回过头,顺着严宁的话,「是第一次……」 ……第一次? 严宁头顶轰的一声炸响,她感觉要疯了。 「别说了……」严宁头一回让长秋不要说话,她将额头抵在他颈侧,紧紧抱住他,似乎在缓和内心烧起的火。 这时,细碎嘈杂的脚步声又从门口沖了进来。 「小师弟?小师弟还没回来!?」施青栾在门口大喊,「宁月初!你把我们貌美的小师弟拐哪去了啊!」 「还没回来?」赵念双跟了进来,他们已经在赵府找了一圈了,可连个红色的影子都没见到! 「师妹,人在吗?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吉时了!花轿已经放在东厢房门口了。」萧季业也从屋外走进来。 「哼!」施青栾甩了甩袖子,「你怎么就看不住呢!」 赵念双抱起胳膊转头,「师父!你们不是一起看着师姐吗,怎么就只怪我师兄!」 「我哪知道,她说去准备嫁妆啊,我就……」施青栾又把袖子又从后甩到前。 「呵……嫁妆……那可是新娘准备的东西。」 三人回头看去,林可英吃着红枣,悠悠闲闲靠在门框上。他挥挥手,再次开口安抚众人:「放心吧,师叔不会耽误这种时间的,她巴不得早点把师父娶进门呢。」 「你个小兔崽子……好像……有道理啊!那我们就在这等!」施青栾挠了挠头。 可他话音刚落,屋子西边书案那「咯吱」响了一声,似乎是有人开窗户闯了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他们师姐!你还敢回来!」施青栾怒气沖沖大步迈入,其他人跟在后面。 「宁——呃……」 施青栾停住脚,其他人也停在身后。 因为书架后面,只有长秋一个人靠着墙坐在地上,他抿住唇尴尬傻笑,脸红得和猴屁股一般,眼睛上满是泪花,还在微微喘气。 还好,头髮和钗子都没乱,但那唇……虽然擦干净了,但来不及抹胭脂,和被亲的红自然不一样。 嫁衣的衣摆倒也整理好了,但里边的亵裤没了,铃铛那沾了一片湿漉的雪花。 严宁确实忍了,但也没忍住干了别的。 可罪魁祸首的她真如採花贼一般,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赵念双以为长秋只是被亲成这样,连忙上前扶起他,「哎呀哎呀,再给你抹上。」 她向身后的人挥手,示意他们退开让路。 但她捞起长秋的同时,听到了一声铃铛响,她狐疑看向长秋。 「这!是这个!」长秋急忙抬起手腕,那也被细心的严宁用红缎绑了一个金色的铃铛。 嗯……很细心。 长秋再次傻笑起来。 「哦哦……」赵念双歪起嘴有些抽搐,上次严宁来送簪子,这次来送铃铛,不是说要准备嫁妆? 「好了好了。」赵念双再次收起胭脂,「盖上红盖头吧,等会就上花轿啦,虽然很近,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她巡视一圈,「盖头呢?」 长秋抿住唇不说话,因为新娘子的红盖头和他的袭裤,全被严宁带走了! …… 赵府虽没有很大,但从东到西也有一小截路,花轿来往一旁还能站些人。 严宁走在空的花轿前头,跟着前边敲锣的人去往西厢长秋的房间。 天已经黑了,但这段路被密密的灯笼照得明亮,也因为过年的气氛,整个赵府喜庆极了。 敲锣声停在西厢门口,丫鬟下人全都堵在那,都头一次听说女娶男嫁,各个兴奋极了,严宁跟着管家挨个给了喜糖,这才进了院。 一切从简,也没有那些琐碎仪式,严宁又挨个给了门前凌风轩众人红包,终于见到了长秋。 盖头被她拿走,但赵念双给他找了一把精緻的小圆扇,上边绣着飞舞的蝴蝶,扇子后面,依稀能看到他白皙的下颌和锁骨。 严宁走近,长秋垂目,是一副待嫁的娇羞模样,严宁牵起他的手站在身侧,长秋侧过头,两人目光对视,又浅浅笑了出来。 随即,二人并排缓步走出了房间。 林可英已经跑到院里一路撒着红色花瓣铺路。 「铃铛……很好听。」严宁微微侧头道。 长秋扇面后的脸嗔视一眼后又低下了头,他一走路,身下铃铛就随之响动,没穿裤子,碰撞起来又格外明显,防佛在强调它是自己准备的嫁妆一般。 「哎呀,这新娘子也太好看了!」 「就是说,这么好看的人是男人呢,我就说比新郎还高。」 「你看!你看新娘脸红了!美死了!」 长秋听到后更加害羞了,严宁仰起头忍住想要勾起的唇角,但伸出手又将长秋的扇子移开了一些,这条路上的恭喜羡慕声,更加悦耳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来到赵府的厅堂,施青栾和赵父上座,二人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林可英端出二人的合卺酒站在中间,他却大哭了起来。 「我、我是高兴的!呜呜呜呜!为师父师叔高兴!」他单手抹泪解释。 他想起上次听的琵琶评弹了,话本那对男女修得正果,师父师叔虽然奇怪,但是差一点就看不到这么美好的场景了。 林可英实在忍不住。 「别哭了,你看我们现在很好。」长秋拍了拍林可英的脑袋,端起了酒杯。 「小兔崽子,快过来。」施青栾喊道,朝林可英伸手,可没想到他转头就冲过来扑在怀里,又嚎啕大哭起来。 「高兴!我是高兴!」林可英埋在施青栾怀里闷声大喊。 「好好好,高兴高兴!」施青栾一愣,无奈向众人哈哈大笑,却也伸手拍抚林可英啜泣的后背。 「阿宁。」长秋端起酒杯与严宁的手腕相交,「我——」 「嘘……我知道的。」 严宁召出引魂线,就如同喜结连理的红线,这次她让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根线。 「晚上再说。」她道,两人眸光闪闪中,抬起酒杯和长秋同时饮下。 她和他在众人的欢唿中轻轻一吻,而后目光深深汇聚。 短暂的宴席过后,严宁不顾众人喝醉后的连番道喜,牵起长秋的手,叮叮噹噹的铃铛声中奔回「新房」。 廊间,她走在前头脚步轻快,脸上是肆意的笑容,不断回头看抿唇笑的长秋,两人相牵的手下就是那枚金色的铃铛。 门一关,房间内的空气再度被情迷的水汽浸润,严宁搂着长秋的腰,自己的衣服落了一地,却不让长秋脱下嫁衣,她边亲边往床榻靠近。 直到倒在床上,她扑在长秋身间,亲吻声突然停止,她喘息笑道:「我准备了一个东西。」 「……什么?」长秋嗅到不好的预感,因为她眸子在发光。 正如他次次精准的预感一致,严宁手一招,床旁移过一扇像屏风一般的物件,却盖着红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她手再次挥动,红布落下,长秋看到了自己疑惑的神情。 因为,那是一面宽大的镜子。 「长秋,你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他唿吸一滞,他的铃铛又响了。 -------------------- 第109章 番外一:成亲(三) ==================================== 尚过申时,云京鞭炮声已经零零散散响起来,赵府的厅堂气氛依旧热烈,管家例行请了几个戏子正咿咿呀呀唱着戏,别有一番年味。 然而贴喜字的东厢小院安静极了,红烛帐暖,地上零零碎碎滚落着桂圆红枣。 房间里明明只有两个人,但乍一看去,像是有四个人,处处透着旖旎的气息。 满头金钗的长秋背靠在榻内侧的檀木雕花板上,红裙掀起向两边铺满了床,衣领垂落肩头以及臂弯,又白又长的腿分在两边。喜庆的大红色下,他肌肤上的汗,像纯白瓷器烧出的最光润的釉。 最挪不开眼的,是床中间的白玉,上面绑着那枚与红缎相配的金色铃铛。 叮铃。 红缎绑的蝴蝶结有手心那么大,经过仪式和小跑,再到严宁的安抚,也依旧是完美的模样,只不过绑住的那一圈缎带,被水浸润成了深红色。 轻轻的叮铃声和长秋羞赧克制的喟嘆,一声声融进严宁发昏的脑袋。 她坐在长秋身侧,抱着在他向外打开的膝盖,她也只剩一件散开的大红里衣,她左手点了点白玉的最前头,那红色蝴蝶结有了生命,伴随铃铛响声,像振翅飞起一般一上一下。 「别……阿宁……」他的睫毛都在颤抖,「阿宁……」 长秋不由自主唤她,却侧过酡红的脸,他的唇微微张开,呵出的气息带着潮湿的水汽。 「嗯,怎么了呢?」严宁笑道,凑近亲吻他的脸颊,温暖中的手指勾了勾,铃铛勐地扬在空中叮铃一声。 「长秋你真的很好看,你不看看吗?」 「嗯!不要……」长秋闭上眼仰起头,「……阿宁你……太不正经了。」 她真的太坏了,怎么能拿出镜子这种东西,又怎么能让他这样看着。可他却也接受摆出这样的姿态,甚至让他用手分开,他也照做。 他看到对面的是令人头晕目眩的场景,甚至能看到涂抹的晶莹水光,铃铛完全不受控制到处乱跳。 他脸颊像在发烧,他闭上眼不敢看,可严宁一直在耳旁蛊惑,他听话睁开,却在微眯的视线中,看到她的指节消失在中间。 「阿宁……」他怔然看向她呢喃。 叮铃。 「不是我不正经……」严宁靠在他上身,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你看……是你太好看了,长秋……」她看回真实的他,在内部摸索他的开关,「而且,我不正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阿、阿宁!呃……」长秋仰起头,「阿宁……是坏人。」 「坏人啊,坏人这里也要。」她的声音飘进耳间。长秋感觉下唇被轻轻触碰。 他睁开眼,严宁水雾瀰漫的眼眸就在面前,她左手食指点在唇上。 「想要。」她再次说。 指腹从一侧唇角轻轻滑过另一侧,最后揉动他的下唇。 像是痒进心里,长秋伸出舌,缠住她乱动的手指往回带,也用最柔软的唇腔包裹尽情舔舐。 他如愿听到她紊乱的唿吸声,也看到她的微眯起的双眼,却在余光中看到了对面的模样——如同双唇一般前后进退,最柔软的地方正在被她轻轻揉动。 严宁难以抑制低促的唿吸,还有由心而外涌出皮肤的红。她两根手指都放在他唇腔中搅动,上下一致,他呜呜声里夹杂着喉间上扬的哼叫,很快,他抱了上来。 铃铛声像心跳,急促又勐烈。 严宁贴在他颈侧贪婪地索取他的气息,聆听新年夜空中第一个炸开的白色烟火。 散落的尾迹慢慢坠落,消失在漆黑的夜空,这稍纵即逝的火焰,打碎了阻碍放纵的最后一片矜持。 「长秋,说你爱你。」 「我、我爱你,阿宁。」 他湿漉的眼神再次流露出纯真。 严宁移出手再次吻向长秋,又拿到那枚羊脂玉做的玉件,长秋侧过头眯起眼睛,却还是难以置信看着镜子里的它被自己吃进了一大截。 而褥子上散开的红裙,揪出一个旋起的红花,瞬间,他被拽了下去抬起膝,严宁跪在他身间。 接下来,除夕的氛围越来越浓,围墙外,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点起了炮仗,炸得啪啪响。而屋里头,红色嫁衣被扔在了地上,长秋手撑在下,兴奋跳跃的铃铛声,又像拍来的海浪,混着鞭炮的啪啪响,遥远的、近处的,通通在他身心上狂轰滥炸。 那枚铃铛,也随着次次叮叮作响,再无停歇。 「阿宁!」 他看不见她,只能无力低喊,像喝醉了一般软,眼泪打湿了他的上下睫毛,余光一旁就是那面镜子,镜面那片雪白如海浪般拍打波动。 「长秋,起来……起来亲我。」 严宁捞起他发软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长秋侧过头得到了来之不易的亲吻,但他在泪光中再次看到了两人的模样。 他们不分彼此。 雾气瀰漫,镜子起了薄薄的水雾,里面有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他头上的金钗歪斜,双眼泛红含泪,他张着嘴,甚至嫣红的舌尖都落在唇外索取亲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不、这不是自己,他在内心摇头。 他也看见发红的皮肤,后弯的腰,还有身后仅挂着红衣的她,还有一模一样的自己不断消失出现,他甚至听到镜子里的人发出令人羞耻不已的声音。 声色沉溺媚惑。 不……不是的。 「……阿宁。」他紧紧抿住了唇。 他躲避视线低下头,仅仅看了一眼那红色的蝴蝶结和甩起的铃铛,又勐地闭上眼,蝴蝶结依旧完好,但此刻晃动之中都快看不清了。 他连自己依旧不敢看。 严宁笑了起来,这面镜子她很满意,她能完全看到长秋的每一处,也能看到他更加羞怯的神情。并且她的脑海里早就变成一滩沸腾无法思索的水,但不够,似乎还是不够,唯一的执念让严宁扶住他的腰挪动了个方向。 「扶好。」她道,将他无处摆放的双手放在起雾的镜面上。 长秋刚刚睁开眼,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这人的眼下一片红,呵出的气再次将镜面覆上一小团白雾。 太近了,他就在面前,紧绷的肌肉线条都清清楚楚,还有那枚扬起来金色铃铛,红色的蝴蝶结在他雪白的身上格外扎眼。 他慌乱极了,眼眸到处乱转,但对视到自己的眼神时,他愣住了。 因为他与镜中人的距离次次靠近,他的神情再度迷离,眼眉微蹙,看到了他微微伸出的舌尖,湿漉的睫毛上又滚下泪花。 他哭了,但也不是在哭,他无法思考。 「长秋……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严宁嗓音湿润。 他爱的声音从身后与镜子里传来,他移开目光,严宁亲吻他细滑的脖颈,她与他的目光在镜中对视,犹如坠入了爱欲的网。 她真的好看极了,长秋想。他迷离的神情带上一抹浅笑,他将严宁的手放在胸口,他扭过上半身,张开唇。 镜子里的人也说话了:「我也爱你……阿宁……」 随后炙热的唇相贴,水啧声再次将这一方狭小的天地浸得情迷水润,接着他放开克制的嗓子,跟随律动,像醉酒时一般高声喊着阿宁。 屋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天空中甚至放起了炫目的烟花。距离夜半的时辰还早,对面的镜子上不知怎地,沾染上了艷色的雪花。 眩晕之后,长秋趴回床上,缓和喘息中他依旧没有忘记一件重要的事,但他的阿宁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严宁坐起身,放开那枚半截不见的玉件,她垂目看去,心跳似乎都停滞了,它随着长秋的唿吸还在微微起伏,他本已唿匀了几口气,似乎因为它的存在,又颤抖了一下。 严宁唿吸发颤,但将他翻过面,轻轻扯动蝴蝶结一边垂下的缎带,红缎一散,白玉又弹了回来。 「阿宁……要做什么?」长秋眼如春水,声音细软,而且那枚玉件也并没有取出来。 「当然是……拆嫁妆了……」严宁笑道,轻轻吹了一口气,长秋抖了一下。 「不、不行,医仙师父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復好不能……在里面,会有的……」长秋连忙抬起她抱在怀里用腿制住,别扭道,「今天……阿宁……要我就好了……」 「长秋,不会的,你看,明明很想我。」严宁撑起身,握住他轻轻一笑,「而且……你答应我是你要生的。」她又移向那枚羊脂玉做的玉件。 「啊!等等,等等……可我好像真的生不了……阿宁……」长秋垂下眼,真的落了一滴泪,又抬起头,连鼻尖都红了。 他委屈道:「……阿宁会不开心吗?」 「嗯?」严宁内心感受到他的难过,没想到他这么当真,甚至还因此落泪,自己不过是口头上欺负他罢了,但他也太可爱了…… 「长秋,我真的,喜欢你喜欢的快要不行了……」严宁撑起身,扯过他的脚踝想要摊开他。 「不行不行!」长秋牢记施青栾的嘱咐,抬起膝盖蜷起身。 「不行?」严宁将他的双膝完全叠在身前,落在他大腿后侧,「那这样也可以。」 「阿宁!嗯——?」 长秋愣住,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整个人都被她压在身下,他看向沾了雪花的镜子,脸瞬间涨红,她像跪在身间一般,可明明是她被如此。 「阿宁,真的……」长秋急出了泪,他捂住脸嗫喏,「我、我控制不住……」 「长秋,你怎么这么傻,修道的人当然可以避免这种事情……」严宁喘息笑道,「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见过,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时间还很多,而且,这样,你不喜欢吗?」 长秋唿吸再次慌乱,眼神次次移向一旁的镜子。 她低头凑近,「还有,长秋,你倒是提醒了……」 长秋又合不上唇了,他侧过眼睛看向镜子,里面的人发出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想不到,哭腔中带着高扬的阿宁。因为,严宁使用灵力,前后移动那枚没有任何依靠的玉件。 长秋没有料到自己又陷入了双重境地,外面的,里面的,是他的,但说起来,却都是她的。 他也才在混乱中想明白,医仙师父只是让他悠着点,又没有说不能。 那代表嫁妆的红色缎带还有那枚铃铛,就放在他胸前,铃声颤颤巍巍的响起。极度疯狂之间,长秋听着外面渐起的鞭炮声,又看到面颊绯红的严宁,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 许久,已经到了子时,气氛终于平静了下来,温暖潮热的房间里空无一人,被子却不见了踪影,那沾了雪花的镜子从床边让开了一条路。 东厢小院的最高的屋顶上有一团看不清的人影。 突然,一声锣响,夜空中再一场更为盛大绚烂的烟火绽放! 盛开的像花,跌落的像星雨。 屋顶上的严宁缩在长秋怀里,他们一同裹在被子里,她从五彩的烟火看向长秋,他也低下了头。 烟火依旧在彼此的眼眸中不停绽放,还未褪下的泪花,让这花火变得更加璀璨夺目。 砰砰声中,长秋目光闪烁,他低声道:「阿宁,新年快乐。」 严宁浅笑,从手中拿出一个竹籤,她放置在长秋手中,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上面写着—— 携飞仙已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新年快乐,长秋。」她仰起头认真道。 (完) -------------------- 第110章 [锁] ====================== 第111章 番外二:旅行(一) ==================================== 立夏,凌风轩。 月色清凉,伴随幽暗的花香从窗户漫进房间,本应该是静谧的氛围,可房间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影散发着一团热气。 「阿宁……子时了……」长秋转过头啜泣,「你放过我吧……明早,明早我还要做饭……」 他被结结实实堵在墙角,也是被和他自己一样的东西钉住无路可去,双手无力撑在墙上,后背突起的肩胛骨像是蝴蝶的翅膀,出的汗又像是闪耀的鳞粉。 「不行……长秋,惩罚。」严宁用力说道,长秋又撞到了墙,闷哼了一声。 「要惩罚你昨天不回来。」她接着解释,仿佛有理有据。 长秋前天被施青栾带去了沧玄宗,说好的只是去学疑难杂症昨天就回,但是晚了一天,此刻,他也是刚回来没多久,甚至屁股还没有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就被严宁按住了,从桌案几番侵略扫荡后,又换到了榻上腿缠腰,面对面。 一个时辰过去,长秋似乎是真的不行了,脸上全是泪痕,嘴唇都喊得口干舌燥,但又被亲得又红又肿,他好不容易唿匀了几口气,严宁仅仅把住他的腰,他挣开连滚带爬下了榻,坐在地上声色泣下大哭了起来。 「不要了……阿宁……」可他腿软,站也站不住,又被严宁追到了墙角,直到现在,本直不起来的背一次比一次反弓的明显,下腰平得似乎都能放下一碗水。 「……可是!可是我给阿宁送信了!嗯!阿、阿宁,阿宁没,收到吗……」他声音混在哭腔里,零碎得快听不清了。 昨天确实有只鸟来送信,内容她也看了,还说会给她带礼物。 「收到了,长秋。」严宁加快速度,简短回答,「可是,我们好几天没见了……」 「嗯,那阿……呃!宁!」长秋话说了一半咽在嗓子里变成了味,咿呀之后唿吸都停滞了,他头上摇摇欲坠的髮簪又勐地摇晃两下,现在,他的腰上下摆动,右手紧抓身前严宁的手臂,只有脚尖点在地上,连雪白上的汗珠都在发抖,整个人像是被电流穿过,牙齿都在打颤。 许久没见的雪花落在地上。 「长秋……我很爱你……」严宁紧紧抱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慰,汗贴在两人之间,很快,乱抖的他缓了过来,额头靠在冰冷的墙壁恢復了急促的唿吸,发红到极致的皮肤渐渐褪色,白玉沁粉的前头像被雨打落的花,一时半会是真的抬不起头了。 「啪」一声。 严宁轻轻拍了一掌满是汗珠的圆润表面,激起的波浪跟碗中半透明的凉糕似的,他呜咽,整个人条件反射收紧,他又像电流经过般乱颤了几下。 最后摇摇欲坠的雨滴落在地面,在长秋闭眼要倒地的同时,严宁抱住湿淋淋的他一同坐在地上。 他闭着眼,泪却不断,委屈地勾着严宁的后颈索取亲吻。 连喉间的声音都是可怜兮兮的呜咽。 严宁心满意足,打算就此休息,可刚刚搂到他的腰,他惊醒一般无措:「错了!我错了……这样,这样会坏的,等好又得几天,阿宁就不能这样了,所以细水长流,细水长流阿宁……下次,下次好不好。」 长秋说到最后,都带上了讨好般的傻笑声,似乎真的在为严宁着想,但他心中无奈至极,也很明白所谓的惩罚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藉口,而且她真的是不知道累,如果她的东西是真的,怎么可能持续这么久…… 「嗯……你说的,有道理。」严宁轻笑道,抬起头吻了他的唇角,「……那礼物是什么?」 「……是这个,在沧玄宗买的。」长秋无力的手一挥,地上凌乱的衣服里一个亮光飞来,「海蓝宝石,特别好看,他们一听我要买礼物,就推荐的这个。」 长秋手心里是一个坠着柱形的淡蓝色透明石头的吊坠,像蔚蓝色的海水。 他将吊坠挂在严宁的脖颈上,「他们说,它象徵幸福和长寿。」 「很喜欢,长秋。」严宁怔怔的目光从宝石上移回他,再次吻了上去。 慢慢的,浅浅黏黏的亲吻之间,严宁捞起他发软的身体,一步一步躺回了床上,一如既往,即将昏睡过去的长秋还是将严宁紧紧搂在怀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像害怕弄丢的宝贝。 …… 清晨。 林可英结束了一晚的打坐修炼,抻着两条胳膊离开屋子。 刚打开门,花海的清香吹拂而来,林可英深吸一口气,一晚修炼的疲惫一扫而空。 又趁花海前的摇椅上没人,他也躺上去悠闲地摇了会儿。 师叔果然会享受啊,他想。 这是严宁做的,自从凌风轩开了花,她亲手做了案几和躺椅,每天没事就和长秋小憩在花海前,喝喝茶,养养兔子。 林可英享受难得的舒适,却听到伙房那边叮叮匡匡。 他站起身走近,又听到咕嘟咕嘟的煮粥声,开心地跑了进去。 「怎么是你?」林可英在伙房打量,只看到了严宁,纳闷道,「师父呢?」 「还在睡。」严宁头也没侧,往案板上摆好了白萝蔔,挥起菜刀就大刀阔斧砍起来! 「哎哎哎!等等!那上边还有泥呢!我的好师叔啊!」林可英探手大叫。 晚了,带泥的萝蔔已经断成了两截,案板也被噼成了两半。 「这菜板……哎,就寿终正寝了。」林可英勉强带笑,抢过了严宁手里的菜刀。 林可英唰唰刷切着洗过的萝蔔,一片一片,晶莹剔透,他嫌弃道:「我就说师叔你怎么大发善心要做饭……看来是昨晚把师父欺负坏了,你就不能学学做饭,每次该你都是他做。」 凌风轩六口人,施青栾定了规矩,大家每天轮流做饭,当然,除了施青栾自己之外。 但长秋每一轮都做两天。 每当施青栾一见长秋又在伙房,朝摇椅上悠闲的严宁嚷嚷:「啊?宁月初?每次该你做饭都让小师弟做!他们师姐怎么不能自己动动!」 长秋就会从伙房探出脑袋,「医仙师父,就是该我,就是该我!你记错了!」 他宽大的双袖捆缚在身后,露出雪白的手臂,手上还拿着正在择的空心菜,俨然一副家庭操持的模样。 严宁摊手乐呵一笑,施青栾咂吧着嘴离开,懒得理这对奇葩。 现在,严宁好不容易趁长秋没醒,摸到伙房,拿到傢伙事,可还是被林可英喝制住了。 「哼。」 严宁坐在一旁,倔强一哼,看林可英的菜刀也又准又快,心里不禁思索,同样是砍东西,为何菜刀用起来就是和剑不一样。 真难,更别提炒菜,灶台旁那盘黑不熘秋的鸡蛋就是她炒的。 她抱臂摇摇头,看来确实没有做饭的天赋。 「但是我会煮粥啊。」严宁想起来什么,赶紧去看了看咕嘟的砂锅,往飘散的桂花香里加上一把白糖。 …… 太阳渐渐升起,从凌风轩的瓦片上冒出了头。 除了施青栾,五个人集体坐在院子里的桌前,桌子也是新做的,若是来客人,能坐下八个。 而且自从入春后,只要不下雨,他们都在外面吃饭,还可以欣赏一旁的花海和蝴蝶。 「师姐!这是你做的吗?」赵念双看着桌上几盘不错的小菜,又见严宁脸上有些锅灰。 「看起来颜色都很不错,只是这个鸡蛋……」萧季业的赞扬停顿,「嗯,也很不错!」 严宁得到了满意的答覆,高兴地看了看侧身坐依旧不安稳的长秋。 他从身后的不适收回神,连忙应声:「阿宁好厉害!」 「嘿?!」林可英站起身,「除了这黑不熘秋的鸡蛋和粥,都是我做的!」 「哼。」严宁撇起嘴。 「林可英……林可英!」长秋赶紧朝他使眼色,「那个,阿宁会做这些很不错了!鸡蛋就是黑了点罢了,你看这粥,还放了桂花呢,我先吃,我先吃。」 话落,长秋拿起筷夹了一些鸡蛋,刚放到嘴里,咀嚼两下停住嘴,又吞下。 「特别好吃!」他向期待的严宁竖起大拇指,再次吞咽了几下口水,「我喝口粥……」 送入口的小勺停在口中,长秋眼眸闪了一瞬,见众人和严宁都盯着他,连忙囫囵吞下。 「好吃极了!」他笑起又道,桌下的手紧拧大腿。 严宁方才忐忑的神情扬起笑容,对面三人也放下心,安稳坐好举起筷准备开动。 「鸡蛋,鸡蛋我吃,阿宁做的……」长秋突然将装炒鸡蛋的盘子挪到面前,又拿过严宁的粥,「还有这些——」 「哎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们师姐做饭了?」 另严宁不爽的声音飘近,施青栾不知道又从哪蹦了出来。 他懒懒散散坐在长秋身边的空位,端起那盘炒鸡蛋,「就是黑了点,鑑于大师姐第一次做饭,虽然简单,也得让我尝尝啊,小师弟不能这么扣!」 「不行!」长秋立刻伸手想抢,但施青栾举起盘子站起身,他徒手拿起鸡蛋塞进了嘴里。 「医仙师父!真的不行!」长秋手伸在半空。 话音刚落,施青栾表情凝固,眼瞪得很圆,下一刻他咳了出来。 「咳!咳!我的天!这么咸!?」他放下盘,又端起长秋面前那碗粥勐喝了一大口,面色竟然瞬间古怪铁青! 长秋颤抖的手再次停在半空。 「咳……咳咳咳!」施青栾铁青的脸变得通红,「他们师姐……你要毒死我吗……咳……」 「师父,你没事吧!?」萧季业讶异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长秋赶紧起身拍施青栾的后背,众人都狐疑至极,刚才长秋试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啊? 严宁皱起眉,将鸡蛋推到林可英面前,「你!尝尝!」 林可英像是见到了鬼直接下了桌!他可看见过严宁不洗萝蔔就要噼的!鬼知道这鸡蛋里面会不会有壳! 严宁又看向赵念双和萧季业,他俩的脸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施青栾,让我知道你在搞怪你完了!」严宁不信邪,伸手抓了些鸡蛋塞进口。 「呸」一声,她皱着眉吐了出来,面色涨红又气愤,她又端起盛好的粥,也喝了一大口! 「呃……咳咳咳!」 这边施青栾还说不出话,严宁又咳出了泪花,长秋只好一手一个,拍着他们的后背。 严宁甩开又尝了一口,她哑着嗓子难以置信:「我!我明明放的是糖啊……」 那鸡蛋咸也就罢了,长秋喜欢吃甜的,除了桂花,她这才在粥里放了糖…… 这糖怎么这么咸…… 「师叔!你放的是盐啊!」 林可英面露惊恐,他想起严宁从他身边拿走盐不知道干了什么,他也想不到,桂花粥有人会放盐!? 「盐?!」严宁气得胸膛起伏,哼一声转向一边。 长秋连忙凑近,低声哄她:「好吃的,真的好吃,阿宁,我很喜欢的……」 「他们师姐啊……你都成亲了,能不能靠谱一点……这种事情,哪个女人不会,你看我们念双什么都会!」施青栾似乎缓了过来,喝了几口水,夹起林可英从严宁手里救下的萝蔔。 「你看,徒孙做的挺好!」他又道。 林可英得意一笑,扬起了眉。 赵念双突然被点名,尴尬挥手,「哪里哪里,师姐不拘小节,怎么还在意这种小事!是吧师兄?」 「是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师姐不必因此介怀,没有人十全十美的。」萧季业见赵念双使眼色,赶忙接话。 林可英却像施青栾一样咂吧起嘴,自顾自念叨:「哪里是,俩人房间也要师父收拾,衣服还要师父洗,饭师父做罢了,碗也没洗过……」 「是吗?」施青栾讶异。 「是的呀,师父多可怜,还要被师叔……」林可英想起今早见师父那惨兮兮扶着腰的模样,不禁内心哀嘆。 「别说了,这些我都是自愿的,是我不让她干的。」长秋表情罕见严肃,又捂住严宁的耳朵凑近安慰,「好吃的,阿宁……你别听他们乱说。」 话落,他端起严宁那碗桂花粥。 「别喝了。」严宁转过身,拿下长秋即将送入口的碗,脸上是羞恼的薄红。 她又侷促拿起筷,夹起别的菜放到长秋碗里,「吃菜吧。」 见林可英和施青栾还凑到一起盯着她,严宁面色一变:「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过来吃饭!」 「哦哦哦,吃吃吃。」他俩异口同声齐齐就坐,觉得这才是凌风轩的大师姐才对,做什么饭啊! 随后,众人简单的吃了点,桌上只剩「香甜」的桂花粥,和黑不熘秋的鸡蛋。 大家看着桌面都没有说话,长秋为了转移焦点,他问向施青栾:「医仙师父昨天去哪里了?」 昨天从沧玄宗返程时,施青栾十分古怪让长秋先回凌风轩。 「说到这个,我捡到一个好东西。」施青栾眼眸一转,从衣襟里掏出一团白布,摊开后,是一块青玉鱼型玉佩。 玉里头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流转,并不是魔气。 「这是什么?哪来的?」林可英问道。 「都说了,捡的啊,我还没搞明白,小师弟和大师姐比我厉害,你们感受一下?」 严宁看着神秘的单鱼玉佩,正探手去拿,与此同时,长秋也伸出手。 他们二人的指尖在这瞬间,一齐接触到冰冷的玉石表面,而玉石内在似乎扰动了一下,有什么通过这枚玉佩连接了他们。 这一刻,严宁感觉头晕目眩,视线来迴旋转,她抬头看向长秋,一会是他的脸,一会又变成自己的脸。 她看到自己晕倒的同时也眼前一黑,心中是对施青栾的咒骂。 很快,她醒来了,可还没动却感觉浑身酸痛,特别是腰,而且……身后有处地方非常奇怪,她抬起手想揉一揉发晕的双眼。 突然,一片洁白的衣袖盖到她脸上,她正端详自己手变得不一样又很熟悉时,听到了诡异至极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阿宁!」 那是自己的声音? 她勐地坐起身,却看到了床对面坐着一个自己,正用惊恐的双眼盯着她! 阿宁?只有长秋会这么喊,她低下头一看,自己穿的怎么是长秋的浅白衣服!?那上面绣的金丝现在要亮晕她的眼睛了! 「长秋?」 她抬起头看向自己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变了! 严宁自己面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摸向面颊,眉眼蹙在一起要哭了。 随后,身为严宁的长秋扑了过来,揉着身为长秋的严宁的脸。 「阿宁?阿宁!我怎么变成你了!?」 「他们师姐啊!有个好消息!」施青栾突然推门而入,高兴大喊,「我们去西边阳川岛旅行怎么样!」 旅行!?现在还旅什么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她正想开口怒斥施青栾那玉佩是什么鬼东西时,坐直的身体内部又是一痛,连忙重心往侧边移。 已经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但她有些后悔,明明早晨替他上过药了,怎么还这么难受。 是药不行,还是昨晚自己真的太过分了!? -------------------- 第112章 番外二:旅行(二) ==================================== 「师父……医仙师父……」长秋用严宁的手晃着施青栾的胳膊,「你快想想办法呀……」 施青栾坐在桌前打量那青玉快半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师父,师姐……师弟?」赵念双指着焦急的严宁,和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的长秋,「你说他们灵魂互换了?」 「是的,念双师姐!」长秋头也不回,又继续拉扯,「医仙师父……」 「这……」萧季业和赵念双听到严宁的嘴里喊出「念双师姐」,额角冷汗直出。 方才他们听到一阵嘈乱,以为严宁和长秋醒了,慌忙前来查看,却看到长秋又踹又骂把施青栾赶出房间,那时已经很震惊了,没想到缘由更加令人目瞪口呆。 「唉……」施青栾嘆了一口气,放下沉思的手,转头看向身为严宁的长秋,表情瞬间惊恐。 「我的天啊,小师弟,你能不能别用她的脸这么委屈啊!太可怕……太可怕了……」施青栾甩开长秋连连后退。 严宁平常没有表情甚至恶狠的脸,这会急得眼睛发红,眼泪汪汪。 「医仙师父……你、你不能不管我和阿宁啊!」长秋紧紧抓住他不让他走。 「呀呀呀!你可别碰我啊!这可是他们师姐的身体!」施青栾警告道。 「啊?」长秋立刻松开施青栾捂住前胸,又立马弹开双手,端在身前无所适从,脸也红了。 「闭嘴……」 一声低沉咬牙的声音响起,施青栾又冷汗直流,他看向摇椅上咯吱咯吱的严宁,也可以说是长秋状态的严宁。 她闭目瘫在摇椅上,右手苦恼似得揉动眉心,长秋宽大的袖袍盖住了她半张脸。 不知怎么,这半张脸的弧度在严宁灵魂附着下,像是千年寒冰雕刻出的,再配上长秋本来的浅白衣裳,日头再足,也冷得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可明明是长秋的时候,看起来就像秋日的阳光。 「他们师姐啊,」施青栾小声走近俯身,试探道,「我现在是真没办法……但是……」 「太吵了……」严宁停住揉动眉心的手,她额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师父,这个玉佩……」萧季业拿起打量,突然目光发亮,「应该是一对,应该是双鱼玉佩!」 「真的吗?」 「是么?」 长秋靠近的同时,严宁瞬间站起身,高大的白色身影直直而去,接过青玉。 侧面这么一看,确实如此,鱼嘴和鱼尾处不是雕刻收尾,而是平整的横截面,若还有一块,应当是能拼起来,首尾相衔。 「啧,有道理啊,」施青栾突然抢下,「我们文质彬彬小师兄果然眼力惊人,上次也是你看出来的吧?」 他指的是宋云辰那块黑玉。 「哪里,就是书看的多些罢了。」萧季业挠挠头,指着冷面的严宁,和靠在她身旁的长秋,「师姐他们……怎么办?师父这玉是在哪发现的?」 施青栾余光转向严宁和长秋,看到这两人与平日极度明显的反差,见鬼一般再次收回眼神。 凌风轩貌美如花的小师弟和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怎么就不见了?! 他强装镇定搓着刚冒出头的鬍鬚,「哎呀哎呀……既然说这是双鱼玉佩,那这阳川岛咱们是必须得去了。」 「去那做什么?」严宁冷声问道,其他人同样不解。 赵念双问:「我们真是去旅行吗?」 「修仙啊!昨天沧玄宗的宗主邀请我们去的,小师弟没和你们讲吗?」施青栾纳闷,又道,「那阳川岛近日挖出了地下灵矿,好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呢!我可要抓紧时间修炼,不然死得太早,凌风轩拱手让给啥都不会的人了嘿!」 施青栾斜睨表情依旧淡然的严宁一眼。 「不是我没说……医仙师父你昨天还没答应他们呢。」长秋的双手实在没地方放,抓紧了严宁的手臂,也是他曾经自己的手臂。 昨天,他一回凌风轩就被严宁按在身下,沧玄宗的事一个字都来不及讲。 「那现在我答应了。」施青栾仰起头,无赖道。 「好,那下午出发。」严宁牵起长秋的手,「走吧。」 「去、去哪?」长秋盯着自己的面容,「……阿宁。」 「收拾行李。」严宁对长秋笑道,带着无措的长秋回了房。 这一笑,防佛可爱的小师弟又回来了,但想到皮下的人竟然是严宁,剩下那三人愣在原地,打了个寒战才醒,摇摇头也钻进房间开始收拾。 …… 长秋站在床前整理起要带出门的衣服和物品,他看向不是自己的手掌心,「阿宁,你怎么不再问玉佩的事,我们……就这样吗?」 「那玉佩一定和阳川岛有关,不然施青栾不会临时变卦,可能他昨晚发现了什么。」严宁在衣柜前翻翻找找。 长秋听毕思索道:「那会和沧玄宗有关?毕竟阳川岛是他们管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别想了,长秋。」严宁走近,在床上摆好几件衣服,看起来心情不错,「你看,你想穿哪件?可惜只有深色的。」 「啊?」长秋这才发现他收拾的是自己原身的衣服,他看向严宁,一看是自己的脸,慌忙低下头。 严宁笑了出来,抚摸着不属于自己的脸颊,微微转过长秋的下颌,对视道:「你看,你多好看,是害怕自己,还是……不喜欢我的身体?」 严宁越凑越近,几乎是贴着唇说的。 长秋没想到,互换了身体竟然对她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甚至还能说这样调情的话和动作……他的阿宁适应性也太强了…… 如果只是灵魂附上身,他其实并未觉得有什么,毕竟当初他在时命阁也操控过她的身体,他更在意的,是别的…… 「没、没有不喜欢……」他目光躲闪,「阿宁,之前看起来不开心,都不说话。」 严宁回想刚才沉默不语,是因为施青栾很不靠谱,她在努力接受现状,而且身体上的不适也让她有些懊恼,躺在摇椅上才舒服一些。 更别说她现在的胸口也很奇怪,有种难以忽视的摩擦感,或许是因为昨晚对他又掐又咬的。 她回过神道歉:「长秋,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昨晚我——」 「阿阿阿阿宁!我!我穿这个就好!」长秋结结巴巴打断了她,随手指了一件严宁的衣服收拾起来。 他内心哭嚎,他当然知道严宁要说什么……今天醒来时浑身酸痛,还有身后的隐隐不适…… 这怎么能让她体会到……太尴尬,太尴尬了……长秋根本不敢看自己那张脸…… 「长秋……」 「嗯……?」长秋红着脸叠衣服,可刚刚放下,手腕却被勐得一拽,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床上。 严宁再度欺身而上。 要做什么?他看着那张自己的面孔越挨越近,心乱如麻。 「以前都这么难受吗?」她低声问道。 「没、没有……不难受……阿宁不是上过药了,」长秋侧过头忐忑解释,「一般……下午就好了。」 他感觉严宁的目光快要烧穿他了,果不其然,严宁再次凑近,只剩一指的距离。 「长秋,我……」她唿吸急促,灼热的气息喷薄而出,「我能亲你吗……」 「啊?」长秋条件反射般抓紧严宁,却发现自己的手小一些,握住的也不是她纤瘦的上臂,而是更为结实些的自己,这瞬间,他觉得在亲密这件事上,本就被动的他,更加由不得自己。 而且这样亲的话…… 很奇怪。 他躲躲闪闪道:「我、阿宁,可是,我……我现在是你……唔嗯!」 别可是了,严宁想,有一种无法忍受的冲动霸占了她的头脑。 是他,不管怎样,身下的人就是他。 严宁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可现在这张脸却勾起了她的欲望,虽然是自己的脸庞,但那神色分明是长秋独有的羞怯,还有覆上耳根的羞红,更别提他慌乱的眼神。 还有就是,一趴到他身上时,哪里十分奇怪,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她闭上眼,吻上那自己双奇怪的唇,柔软相贴,她伸出舌轻轻松松吻向深处,长秋几番挣扎后又被迫化成了水,喉间溢出的低吟仿佛吻到了他的灵魂。 「唔……阿宁……嗯……衣服……」长秋的手绕在严宁颈上和后背越拥越紧,勉强发出混乱不堪的言语,他们身下都是刚才收拾好的衣服。 「没,没关……下午,买新的……」严宁不管不顾,炙热的头脑烧得失去理智,她将他拢在怀里,想把他揉进身体。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做出了行动,开始在他身上乱摸,也是在自己的身体上乱摸。 似乎随着灵魂互换,身体的敏感程度也换了过来,长秋再一次感觉酥酥软软没了力气,也讶异于自己用她的声音如此沉溺。突然,严宁控制不住的手按在某处,长秋浑身过电的同时发出一声娇软的喘息。 「阿……嗯!?」 这声不对,长秋大脑瞬间清醒,推开愣住的严宁,缩在床尾护着胸口气喘吁吁。 「……不行。」他又惊又怕连连摇头。 严宁跪坐在旁,扶着发昏的额头也在大喘气。 「不行,真的不行!」他再次重复,羞红的眼逼出了泪花,「阿宁……这是你自己,不能这样摸……也不能做别的……」 严宁晃了晃脑袋,看着生怕被玷污的长秋无奈至极,她当然知道那是自己,但她方才真的控制不住…… 她头昏目涨。 一切都太混乱了,两个人是,床上乱糟糟的衣服也是,空气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剧烈唿吸声,但外面一阵脚步走近。 「师父!师叔!你们还好吗?」 「哐当」一声门开了,是林可英。 严宁还没缓过来劲,就这么看着林可英闯了进来,不过也好,方才奇怪的氛围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呃……」刚进门的林可英目色疑惑,听说他们清醒,却又说他们互换了身体,他还没搞明白,不好的预感先催促他来看看。 可这两人好得很,甚至看起来,白日都在宣淫……还好,看起来并不是自己打断的,林可英暗自松了口气。 「有事吗?」严宁率先问他,从凌乱的床上爬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师父,你们真的换了?」林可英下意识问她。 「嗯……换了……」长秋躲在床尾接话道,话落紧紧抿住唇。 「啊?天哪?!那师父你——」林可英顿住,见长秋用严宁的面容一脸羞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决定看回长秋的脸。 还好,那张脸除了冷一点之外还能接受 ,却突然在她身中间瞪大了眼,林可英僵硬勾起唇角转过身,背影抽搐,「呃……我、我先出去……」 「他什么意思?」严宁疑惑看向夺门而出的林可英,转身问向长秋。 可他肤色瞬间涨红,愣了片刻,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怎么了吗?」方才的情迷意乱已经结束,严宁以为是衣服乱了,低头看去,这一看不得了,纯白的衣下,有什么支楞了起来,春夏的衣料轻薄,异常明显! 「嗯?!」严宁这才感受到自己多了真傢伙,勐地坐下身,膝撑肘,手撑头,缓慢地吞吐气息……试图平息那股浇不灭的火…… 真是没救了。 似乎灵魂换了,她该死的重欲之心也附带上了! -------------------- 真的没有评论了吗?(星星眼,期待脸)爪一个也行呀~ 第113章 番外二:旅行(三) ==================================== 临近傍晚,建山港在西落的金阳下熠熠生辉,这个港口在西方偏南处,距离严宁和长秋当初几近殒身时的草海不远。 但这两人现在还没到。 赵念双和萧季业不慌不忙席地而坐,在栈桥上欣赏落晖。 林可英放下大包小包蹲在地上玩扔石子,那石头是他方才一颗颗挑出来的,大小都和指甲盖差不多。 只有施青栾焦急地来回踱步。 「你说他俩干啥去了来着?」他也蹲下身,一把抓过林可英的石子,学着从手心扔出用手背接住,很可惜,他全漏了下去。 「哎呀,不好玩!真幼稚……」他又站起身。 「说是去买衣服……」林可英冷笑一声,「幼稚你还玩,这不是还没到开船的时间么,人船家都不急。」 林可英侧头看去,码头那艘两层客船的船家也看了过来。 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歷过不少风浪,他抬手欠身打了招唿,十分恭敬。 林可英和施青栾也礼貌笑笑点了点头。 「不会有什么事吧……」施青栾搓着鬍鬚望向远方。 「我估摸着该回来了,哎!你看!」林可英向镇子看去,果然一深一浅两个人影从远方而来,落在近处。 林可英收好石子勐地站起身,眩晕中说道:「师父!师叔……你们回来……」 「真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 长秋十分乖巧站在严宁身边,脸上带着尴尬歉意的笑容,却不安地看向沉默不语的严宁,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身下。 还好……没什么异常。 「师姐!」赵念双听到回过头,拉着萧季业急忙起身,「师兄……师兄!你看师姐这打扮!太俊了太帅了!」 「确实俊俏,更显凌厉了,长秋师弟……」萧季业赞扬声停住,愣了一瞬才道,「师姐这副模样……也甚是好看。」 为了明确区分严宁和长秋的不同,他们原来的衣服都没带,特地买了两身新的。 严宁还是一身墨蓝劲装,头上是原来的银色发冠,可长秋的身形高大,肩宽腰细,略微收身的衣服勾勒的恰到好处,任哪家女子见了,都羞得不敢直视。 不过她眼眸半敛,清冷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满脸写着生人勿近,与原来的长秋极为不同。 她自己的身体此刻也变了样,长秋换了一身浅白的广袖裙,腰间是嵌着金丝的细腰带,海风吹过,轻纱衣袂扬起,撩撩动人。 头上半绾精巧的髮髻,用的就是严宁那根红珠髮簪。 他纯真的神态让这张脸明媚极了,完全想像不出严宁这张本来不错的面孔,竟然在一开始只让人注意到她凛冽的气质。 「啊?你们不觉得师叔像个反派大魔头吗?这颜色,这髮型,还有这冷漠的眼神……」林可英绕着两人打量说道,「我师父到像被魔头强行霸占的大师姐了……」 「是么?」严宁垂目看了林可英一眼,终于开口说话,但声色如冰。 「呃……不、不是,嘿嘿嘿。」他颤着眼眸缩在施青栾身后,口是心非。 「哟,你们这穿的,像原来的自己了,还有小师弟……」施青栾走近长秋浅白的身影,「啧,大师姐这脸都变好看了!」 「只是……你俩有点奇怪啊?」他眯起眼睛。 「废话真多,走吧。」严宁抬眸看到了那艘客船,船家也看到她了,正在向她招手示意,她牵着长秋掠过施青栾走上栈桥。 「上船啦!」林可英跳起来抢先沖在最前面,两个大行囊垂在身后,「终于出去玩咯!」 「师妹,我们上船吧。」萧季业也背起行李。 施青栾还不依不饶跟在严宁身后:「哎,你们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还有你们耳朵咋都红了。」 这随口一问,严宁脚步竟然滞了一瞬,长秋撞到了她也哎哟一声肩膀也缩了起来,但他们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头,互相拉拉扯扯,快步向客船走去。 没人看见,这两人心虚的脸在夕阳下又热又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耳朵红,自然是有原因的,方才在裁缝铺换衣服,严宁褪下长秋纯白的里衣,不经意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身体,内心赞嘆不已,肌肉紧实,腹部清晰,再往下看……她脑袋一嗡,瞬间充血…… 「呃……」 粉色的。 无措片刻,严宁竟然鬼使神差探手触了一下又手心半握,身体一抖,上面的纹路更加明显…… 左右掰了掰,她确定这是长在上面的,觉得很是奇妙。 不不不……这样不太对…… 严宁突然红了脸,心里嘀咕松开手,可愣了会,脑子里全是长秋嗯嗯啊啊的声音,而且那儿也没见下去的势头。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光着身子在这小房间熘来熘去,却越来越头昏脑胀。 难受,闷热。 她眼睁睁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更加焦躁,最后,似乎脑子烧煳涂了,光熘熘的她直接靠在椅上,看着长秋又宽又长的手掌心,打算…… 自己动手。 长秋也没好到哪去,他一层层去下严宁原来的衣服,努力不让自己视线乱飘,但若有若无的自我触碰让他心跳乱动。 还有颈上送她的海蓝吊坠,虽然身子换了,但也应该还给她。 长秋好不容易摸索换上衣服,却发现腰带不在这里,应当是在严宁那,可他等了很久也不见她出来。 他提熘着裙子,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见四下无人,轻轻敲了敲隔壁房门喊了她一声后,推开一道小缝钻了进去。 刚一回头,他看见难以置信的一幕,倒吸一口冷气,后退撞在了门板上,「哐当」一声。 「阿宁,你——」 严宁听见声音转过头,她脸颊上又些迷乱的薄红,双眼氤氲,而且,她的手还握在那…… 四目相对,长秋感觉自己耳边雷声轰轰! 她她她她? 她竟然……用手……在玩……还不穿衣服!?那可是他的身体啊!长秋自己都没有悄悄做过这种事情…… 方才喊她前,竟然还一副如此乐在其中的表情。 「长秋!?你怎么不敲门!」 严宁大叫了一声,头髮都炸了起来,她连忙拉过衣服挡住,长秋也勐地捂脸转过身欲哭无泪。 「阿宁我……我敲了的……」 他委屈道,她方才太认真了……连敲门声都没听到…… 可为什么要避嫌?毕竟是他的身体,可长秋恐慌极了,他觉得那副身体都不属于他了。 严宁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方才无可奈何的势头,被这么一吓竟然缩了回去,乖乖垂着头,问题是解决了,但长秋背身,像是觉得冷一般抱住双臂…… 「我、我可以解释,长秋……不是你想的那样……」严宁走近一步,扶额嘆息。 「别别别……别说了……」长秋红着脸侧过身,快速在椅上拽出腰带随便一系,「该走、走了,他们还在码头,等我们……」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也压根也没想到她这么久不出来……竟然在玩弄他的身体? …… 众人上船休息了一阵,海上的天已经暗了,海水渐渐被夜色映成墨黑,他们各怀心思聚到一起,准备随意吃些干粮当作晚饭。 明日上午便能到阳川岛。 这艘船很大,客房就有上下两层,甲板的一层特地空出些地方作为厅堂使用,用钉子固定了几张矮桌,又放置了几个蒲团。 这次行船,除了凌风轩的六人和零星的船夫外,他们还没见到其他人。 「小兔崽子,你把行囊带下来做什么?」 施青栾的声音入耳,严宁将潜意识观察的思绪转回。 这时,林可英一股脑把行囊抖开,顿时这小方桌上铺满了零零碎碎的吃食! 「出来玩,还是得看我!」林可英自豪站起,抬手一一指道,「吶,滷味!这,糕点!还有这些,葡萄,苹果,桃子!」 众人赞嘆不已,他来了劲越说越高兴。 「当然!」林可英高深莫测拿起一包油纸,「还有师父师叔最爱的桂花糕!」 「小师弟你这徒弟不错呀。」施青栾率先啃起鸡爪。 「哇!真是辛苦你了。」长秋眼神发亮,赶紧接过桂花糕,给严宁也递了一块。 严宁偷偷打量了长秋一眼,他眼神自如,很认真地品尝桂花糕,还时不时夸奖林可英。 方才房间的氛围古怪极了,两人硬是没开口说一句话,看起来裁缝铺的事已经过去,她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师祖,师父师叔为什么互换了身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 「这个嘛……不好说啊,但原因我大概想明白了。」 众人停住手凑近施青栾。 他掏出那块鱼型玉佩,「他们俩啊,又是血肉相融,又是元神血契的,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不分家了,大师姐啊。」 「那和这玉佩有什么关系?」长秋接话道。 施青栾目光看回手心,低声道:「这玉里有某种混沌的法力,正是因为你们这种状态,一时受了刺激才移了位,若是能找到另一枚,再刺激一下或许就可以了……」 「那另外一个……」 「嘘……」 施青栾收起玉佩,众人交头接耳的身影即刻散开。 「几位客官,这有些粗糙茶水,我可真是怠慢了……」是船家前来探望,「入夜风浪大,几位没有晕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哎呀您客气了,都很好!」施青栾像个家长一般站起身迎上,「还是您家船夫开得好啊,以前我做什么船都晕!」 施青栾客气胡诌,闲聊了几句,船家走了,他又坐了回来。 可刚坐下没一会,又一声招唿从二层船舱楼梯而下。 「施医仙?真是施医仙啊,昨日还说不来,看来我们可真是有缘!」一个三十多的男人,海蓝色的长袍,样貌身形不错,是沧玄宗的人,他右手提着一坛酒。 「嗨,我这几个弟子吵着要来,当师父……难吶……」施青栾站起相迎,一副不情愿的眼神。 严宁和其他人也相应起身。 「我懂我懂,就是操心了些,但勤奋的弟子不多见的。」沧玄宗这人和善客气,又朝严宁走来,像是见过。 「长秋小友还是如此俊朗啊,」他笑容和善,又转向身为严宁的长秋,「想来这位就是你的道侣吧?果真是仙人风姿,那礼物你可喜欢?」 严宁目光也移向长秋。 「前两天在沧玄宗见过……」他捂住嘴小声嘀咕,「叫陆永昌,是执事长老。」 执事长老,竟然这么年轻。 「哦,陆长老,在下见过。」严宁抬手行礼。 「礼物很是心怡,多谢长老建议,已经带在身上了。」长秋欠身道。 「别客气,别客气,不足挂齿,但我还要向你道谢。」陆永昌突然躬身向长秋行了大礼,诚恳道:「若非仙人捨命消灭魔尊拯救苍生,在下怕是不能一睹仙容,也不能与家中身体抱恙的夫人再次相见。」 严宁眉目一凛,几个月前那些事没有外人知道,消息应是从魔域流出的,这种猜测也不无道理。 毕竟魔尊慕成寒真的死了,天道也重新打开。 可他却不知道严宁的仙根是长秋的。 「不不不,」长秋连连摆手,「陆长老快请起,我——」 「那还是做师父的教得好啊!」 施青栾得意大笑,将陆永昌扶起身,趁长秋还没开口,独自揽下了所有功劳。 「说的是,不愧是青竹医仙!」陆永昌谦逊一笑,抬起酒罈,「我这有些宗门的上好佳酿,若不嫌弃,请你们喝?」 「愁无忧?」施青栾两眼放光,伸手接下,「这可是你们宗主珍藏啊!」 陆永昌随意笑道:「也是我早年间问师兄讨了些,这也想带到阳川岛和我家夫人享受享受,你们尽兴,不够还有,在下也不叨扰,待明日下船,一起到我家小住里几日。」 施青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陆永昌欠身而退,严宁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人眉眼间器宇轩昂,言语也彬彬有礼,想来并无大碍。 「来!他们师姐,快跟我喝酒!」 一杯满满的酒已经斟到严宁面前,她压下突然犯起的职业病,抬起酒杯就灌了下去。 果然好酒。 筹光交错,夜晚平稳的船舱内碰杯声不断,林可英带上来的吃食也一一被消灭。 但很可惜,严宁没喝几杯,人就像晕船一般飘了起来,抬头看去,对面的几人也都在晃。 「长秋……」她侧过身,额头靠在长秋肩上,「这船在晃……我好像晕船了……」 「没有啊,阿宁,你怎么了?」 长秋也喝了好几杯,但一点事没有,他捧起严宁的脸颊,突然高声惊唿。 「阿宁?你怎么这么烫!」 「发烧了吗?」赵念双惊讶道。 严宁自己也摸了摸脸,确实很热,她却乐呵呵笑出声。 「长秋,是你的脸烫,不是我的……」 「他们师姐!?」施青栾一拍大腿,「你现在可是小师弟啊!」 「啊?!」长秋这也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喝了那么多一点事都没有,这可是她的身体。 凌风轩除了施青栾,就属严宁最能喝,从来没醉过。 这时,严宁晕乎乎的脑袋似乎搞明白了,长秋酒量很差,差到……一杯就晕……可他正担忧看着自己。 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怎么可能会醉。」严宁突然抬起头,「长秋……你是我也真好看……」 她捧住长秋的脑袋亲了上去,直接将他从蒲团推倒在地。 「哎哎哎!」 众人惊唿慌慌张张拉开了她,却挣不过那股黏煳劲,长秋被严宁耍赖似得抱在怀里,跨坐在她身上。 「不行……你不能走……」严宁额头贴在他颈侧乱蹭,「长秋……我好难受……」 「难受?」长秋刚问出口,严宁又将他搂紧,他明显感到什么硌着他…… 那是他自己的…… 「阿宁,你……」长秋涨红了脸,抬头见众人都在看,抬手锤上她的肩头,「你松开我……」 「不要。」她乐呵呵把长秋的手也收进怀里,「不松。」 氛围变得古怪,大家大眼瞪小眼,连忙收回眼神,谁都不好意思再看。 施青栾打破沉闷:「哎呀……我们继续喝啊,好念双,还有萧季业,你得多喝一点,不然喝不过你未来岳父怎么办。」 「师父说得……对!」萧季业立刻一口闷了眼前那杯酒。 焦点移开,长秋松了口气,但严宁越抱越紧,小声喊他的同时,背后的手竟然放在了后腰下…… 长秋次次挪开,严宁回回放上去,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灼到他的皮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这可是她的身体,怎么醉了也这么霸道又无赖。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些难以想像的事了。 「阿宁,你醉了,我们回房睡觉好不好?睡醒就好了。」他小声哄道。 「嗯?睡觉?好……回房睡觉!」严宁突然睁大眼睛,仿佛长秋的话点醒了她。 随后她直接抱着长秋站起身,十分正经地向其他人说道:「我们先回房了!」 声音还没结束,外人看来,凌风轩的小师弟已经抱着手脚乱踢的大师姐窜到了楼上客房。 他们一进门,严宁就把他扔上了榻,衣服也没去,就将他连啃带咬按在身下。 长秋无奈又后悔,严宁醉酒的模样他招架不住,况且他变成了她,身高不矮,可比起来还是纤瘦,轻轻一拢就裹进怀里。 喝醉的人原来这么烫。 「不……唔!」长秋勉力推开严宁,「不行……阿宁……」 他扯过凌乱的衣襟和裙摆,此时的模样,仿佛严宁清淡的嘴唇涂上了胭脂。 严宁似乎回过味来,甩了甩脑袋,又敲了敲头,「不行吗……是不行……可是,长秋……」 她一想到会做什么,只觉得头皮发麻,根本不敢多想。 可是。 「我很难受……」她睁着泪汪汪的眼又爬了过来,越靠越近。 「哪里……难受?」长秋心慌。 「这。」她抓过长秋的手放在那儿轻轻摩擦,委屈道,「一直都很难受,一天了……」她似乎得到一丝纾解,喟嘆一声。 长秋触电般扔开手,他感觉无地自容,像被架在火上炙烤。 这可是他自己的……可说起来,也算是她的? 不,这次真的是真的是她的了! 突然,严宁放弃一般瘫倒,她闭眼呢喃,手放在身中间:「长秋,我好像,真醉了……这里好奇怪……哪里都很奇怪……」 她确实醉了,不过到现在也没醉得彻底。 长秋把她的手小心移开,不敢再看,「阿宁……喝点水,喝点水冷静一下就好了,我去倒。」 「别,别去……长秋。」 严宁睁开眼握住他的手腕拉近身,两人此刻面对面,她垂目看向身下,又看回他,食指轻轻擦过他水润的唇,「不让我碰……那帮帮我……好吗?就像之前我一样……」她眼神迷离,还有略微粗重的唿吸。 长秋侧过头,整个耳朵都红了。 「真的,好难受,长秋……」 严宁将他老实抱在怀里,侧耳低声乞求,这半醉的酒劲,让她受不了也压不下去…… 而且,他的气息无处不在,怎么冷静? 长秋没有回答,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唿吸声交错起伏。 严宁克制却不捨得松手,浑身像发冷一般打颤。 突然,长秋极小的声音落在她耳侧。 「那……阿宁……可以不看吗?」 …… 严宁靠在被褥上,被一片叠好的布巾轻轻盖住了眼睛,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能看,不过是让他用手而已。 突然,凉风一吹,不属于她的东西扬在半空,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她更觉得燥热难耐,一想到长秋看着的是他自己的身体,严宁脑海嗡嗡作响,浪拍得到处是。 她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浑身一颤,不由得闭上被遮住的眼。 「别乱动……阿宁……」 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慌乱的唿吸就在燥热的跟前,热气越靠越近。 严宁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那真傢伙在她脑海拍浪时,也在到处乱跳。 两人的心也在这海浪上紧张跳动。 「阿宁,我可能……不太会……」他似乎是对着那儿说的…… 严宁还在纳闷他的举动,刚想开口的唇形停在了原处,一个激灵和倒抽冷气的同时,诸多感受纷至沓来,这让她想起放入他口中的手指,不,感觉更甚。 长秋深深吻住了她,也在吻他自己。 她像飘在云间。 严宁酒似乎都要醒了,她不由自主地仰头乱动,长秋伸出另外一只手按住她,缓缓开始上下来回,呜咽声混含着水啧就在下方,可她看不见…… 严宁唿吸错乱,他怎么傻得这么可爱,竟然会错了意。 她轻轻扯开眼前的遮挡,低头看去,那水润变薄的唇是她的,也是他的,被爱意紧紧包围的,是他的,却也是她的。 这一刻,他们真的不分你我。 他的眼角已经淌出泪花,一次却比一次投入。 确实不会,又如此认真。 这场景让她无法控制地抬身,长秋哽咽一瞬没有停顿,也没有察觉严宁在看他,依旧认真埋头,眼睫几粒晶莹的泪花落了下来。 严宁头晕目眩,仿佛要溺死在这汪意外汇聚的春水里。 「长秋……」她喃喃。 「嗯……」他下意识从喉间溢出回应,甚至以为严宁不能自已,更加努力。 「长秋……」严宁再次唤他,「我好爱你……」 长秋这回察觉不对,停在了半道,上下湿漉的眼睫毛分开,目光对视了一瞬,他勐地咳了出来。 「咳……咳咳咳!」 他趴在一旁不敢露出脸,但手依旧半握,那上面闪闪发亮。 严宁摸上他的头髮,手指没入发间,轻轻揉动他的脑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长秋……」她明显的唿吸带着假意的委屈,「我还很难受……」 长秋缓缓抬起头,通红湿漉的面容看了严宁一眼,犹犹豫豫后,他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再次吻住,仿佛紧裹的是严宁的灵魂。 严宁一手探在他发间安抚,另一手与他掌心相扣,在他最初的举动之后,跟随自己的感受,缓缓地开始掌控这件事。 长秋相扣的手握得越来越用力,声音变得身不由己,泪也控制不住地落下,他吻得脸颊发酸,内心变成了一团浆煳,他难以置信严宁正在看着他做这种事,却又想做得更多更好。 她是喜欢的。 但确实……太大了……他想。 换了身体的严宁,已经被浪拍得神志不清,但对她来说,除了身体之外外,更勐烈的感受是内心涌出的爱意。 很快,她发觉自己控制不住按在他脑后的手了,在这种被动下,他的脖颈都泛起红。 严宁松开手,长秋却没有因此停止,反而继续深吻,闷哼声逐渐加快,滚烫的眼泪嘀嗒。 一切似乎要迎来尽头,严宁仿佛到了无边的白色世界。就在下一瞬,几声略微急促的喘气后,她还没反应过来,长秋发出了惊慌的呜呜声,一声啧响,他抬起通红的脸,微张的唇里是化成水的雪花。 他一手接在下颌,僵在那浑身发抖,无措地快要抽噎了…… 「长秋……我……」 严宁自己都很少做过这种事,更别提在现在这样,回神的她一把拉过长秋吻了上去,按住他的后脑,撬开他瞬间紧闭的唇。 两人黏腻亲吻之间,似乎是方才香甜的白酒味。 那酒确实不错,无愁无忧。 但长秋快要崩溃,他在内心喊叫,他们带着这种东西相吻,又随着吞咽而下。 严宁疼惜疯狂的吻,也让他无法抵抗。 他在内心传声,即使这样,声音也极度扭捏。 「阿宁,不能……这样亲,都吃掉了……」 「没关系的,长秋。」 可她的手……好烫……为什么帮她解决了反而更加张狂…… 「长秋……想要。」 叮铃。 长秋脑海中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铃响,亲吻停了。 僵住的他睁开湿漉的眼睛,不知不觉,严宁早已经俯身在上,她迷离的眼眸注视着他,轻轻撩去沾在他脸上的髮丝。 「想要你……长秋。」她开口重复,唇上一片湿漉。 长秋的唿吸越来越短促,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早就是她的,可从没想过现在这种身份,他现在是一个女人了,但是……这副身体是她自己。 她真的没有困扰吗? 长秋犹豫之际,严宁眼睛缓慢眨动,慢慢失神,直到她再没睁开,彻底醉了过去。 奇怪的第一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严宁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浑浑噩噩睁开眼,长秋已经去开了门,只见施青栾披头散髮沖了进来。 「他们师姐……玉佩不见了!」 -------------------- 第114章 番外二:旅行(四) ==================================== 果然,喝酒误事。 对严宁之外的人也是。 施青栾昨夜喝的太多,一行人全趴下后,他将那几个人提熘进房,又在甲板上独自与月同酌,夜半才昏昏而睡。 一早起来人是神清气爽,但穿戴衣服时,玉佩不见了,他下楼到处找,甚至打听船夫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值钱的玩意,也没有结果。 等凌风轩六人都汇集齐后,房内的气氛不是责怪与着急,而是怀疑和疑惑。 去阳川岛的船没有别的百姓,船家又如此客气照拂,而且邀请他们的陆永昌竟然也在船上同行。 昨夜船家招唿完,他下来确认客人是凌风轩一行人时,就已经带上了那坛沧玄宗独有的愁无忧。 不是给他们,又是给谁的? 船舱内根本没有别人。 而且,他很懂施青栾的喜好,这么好的酒他定然不会错过。 「他们师姐,你不会怪我吧?喝这酒还是好几年前的时候……」施青栾搓手觍着脸。 严宁在桌前头痛扶额没有回话,她正回想上船时的画面,一直到陆永昌的一言一行逐一分析,但又随着他给的酒想到了昨晚她和长秋的煳涂事。 他呛红的眼尾带着艷色,湿漉的嘴唇张得圆圆的,薄薄的……那白玉都被唇吻红了。 他抬头对视那瞬间,严宁觉得要疯了。 后来,她的手已经放在他胸前,可那到底是谁的肌肤,但他颤动羞赧的反应…… 严宁敲了敲混乱的脑袋。 还好她醉了,好像还是长秋给她穿上的裤子…… 她心中一慌,身下又有些不对劲。 「医仙师父,若是没有玉佩,我和阿宁……」长秋低声问道,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只能这样么?」 「哎呀,小师弟,你看你把师姐整的多美啊。」施青栾随口安慰,又打量看似捂头敲脑袋的严宁,「再说怕什么,你大师姐又不会吃了你,她有那么变态吗?啊?宁月初?」 此话一出,严宁浑身僵住,敲脑袋的手成拳攥紧,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师父,瞎说什么呢。」赵念双打开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长秋垂下眼嘴唇嗫嚅,心中苦涩也攥紧了手,会的,有的,若是昨晚她少喝一杯没醉晕过去,很可能他就「失身」了! 他想到这,浑身都奇奇怪怪。 「哎,那可说不准……」林可英回想起来,昨晚严宁喝醉了黏在一起的模样小声嚷嚷,师叔真变成男人,那不得好好耀武扬威。 「咳……闭嘴……」严宁终于开口说话,她放下扶额的手,思绪从意乱的画面转回。 她问向施青栾:「那玉佩和沧玄宗有关,对吗?」 话题终于回到了关键问题上。 「他们师姐果然厉害啊!」施青栾心虚竖起大拇指,随后简要复述那枚玉佩得来的经过。 那日他与长秋在沧玄宗帮陆永昌办完事后,一个女人悄悄找上了他。 是施青栾早年朋友骆玉轩的妻子,而骆玉轩也是沧玄宗名号靠前的师尊。 这女子称骆玉轩从阳川岛归来后失踪了,只留下这枚玉佩,她去询问陆永昌,却说人也没回沧玄宗。 可半夜,家中遭了贼,到处翻找只失了些金银。 她再向同行的人家打听,那些去了阳川岛的人,各个都有去无回。 其他人的家眷也只安慰她:「世道不同啦,那些个道士,一心就想成仙,阳川岛那么好,等成仙长寿哪里还会惦记我们,不如自己享享福吧。」 于是,这女人求施青栾去阳川岛救骆玉轩,说他们一定在那。 施青栾听毕,觉得很是蹊跷,陆永昌可是也邀请过他的。 他便和长秋作别打算去阳川岛,飞到半路却被一股强大的结界阻挡无法进入,打听一番才知道,只有陆永昌的令牌才能靠近。 「师父!」赵念双站起身埋怨,「那你昨日回来时,就已经打算来这了?那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说啊!」 「哎呀呀,好念双,这不是想锻鍊锻鍊你们临场反应嘛……」施青栾搓着脸,也有些懊恼。 严宁冷笑一声,他闭嘴不再说话。 「那玉佩到底在哪?那东西看起来倒是挺值钱的……啊?是那船家偷的吧!」林可英回想起来大声叫嚷,长秋赶紧堵住他的嘴。 萧季业摇头:「若是船家或船夫,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只有修为极深的人才能隐去气息。」 「如果没有猜错,玉佩只能在某个人手里。」严宁眼底有一丝兴奋。 看来沧玄宗的阳川岛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件事定和陆永昌有关。 「放心。」她安慰长秋。 「咚咚」 两声敲门,打破了房内低声议事的氛围。 「施医仙?」 门外有人说话,正是陆永昌,他又道:「船要靠岸了,你们收拾好物品,可别忘了什么东西,我在码头等你们。」 是施青栾昨夜答应去他家小住。 门外陆永昌的声色依旧平稳有礼,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妥。 几人目光相接,很快收拾一同下船。 临出船舱前,长秋行在严宁身侧,「阿宁,真是他么,可他前些日子对我还很好,他也邀请我们来这做什么呢?」 「长秋,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可能是个好人,而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只有在触碰到他的利益时,才能看到他邪恶的一面。」 「我知道……可是那日听及他谈起他的夫人,看起来也是一个深情之人,还有这个吊坠……」长秋连忙拿出胸口的那枚海蓝宝石,「对了,这个应该还给你。」 「好。」严宁浅笑低头,长秋手绕在颈后收紧绳结。 严宁在他耳边打趣道:「说不定……这吊坠也有什么目的呢。」 「啊?他不会想要害你吧!」长秋拿起那六稜柱的宝石打量,「只说是从灵矿挖出来的,我看了,也只有淡淡的灵气而已。」 严宁轻松一笑,下意识将宝石放进衣内,说道:「他想动我,还不太可能。」 说毕,他们已经走至船边,陆永昌就等在渡口,身后是极为豪华的几辆马车。 他招唿道:「施医仙与几位爱徒真是辛苦了,刚从海上下地还不太习惯吧,快请。」 果然,他提前准备好了。 这时,右侧大路由远及近又传来车轮滚滚和马蹄嗒嗒声,陆永昌转头看去,眼神欣喜迎上,也是他家的马车。 车帘被小厮掀开,一位气质温婉的淡雅女子婀娜而出,二十七八的模样,涂了胭脂,面色却更显苍白。 「云亭,你怎么还亲自来接我!还不多穿一些。」陆永昌语气略有些责怪,他抬手扶下这名女子,俯身帮她整理好衣摆。 陆永昌这才想起来施青栾等人,忙回头向下了船的他们介绍:「非常抱歉啊各位,这位是我娘子许云亭,一直在岛上休养,这几位可是青竹医仙和他的弟子们。」 「陆夫人好。」严宁与他人一道行礼。 「久闻青竹医仙大名,」许云亭欠身行礼,「得此一见,真是有——」 「——咳!」 凉风一吹,许云亭一句话未说完,先勐地咳了一声,手放下竟然沾染了血。 她咳血了。 「云亭?!让你在家中好生歇息偏不听!」陆永昌直接将她横抱起,头也不回的踏步上了马车。 小厮被招唿说了几句话,带着凌风轩众人也上了马车,随陆永昌前往不远的归一山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正是上午最舒适的时刻,微风和煦,阳川岛很大,随着逐渐到达山顶,马车外看去,视野中是一副醉人的浅蓝海湾。 施青栾没有正形地和车夫并坐,闲聊般打听起来,这才知道阳川岛是陆永昌的家乡,待他坐上沧玄宗的长老之位,也全权接管了这里,说是岛主也不为过。 至于陆夫人的病,车夫只听说是打娘胎里落下的,本来说只能活到十八,没想陆永昌这么有本事,硬生生留到现在。 闲聊未完,归一山庄到了,果然豪华壮阔。 凌风轩被安排住在一落僻静小院,他们一直未见到陆永昌,想必也无心前来,打扫的下人传话晚上一併用餐,叮嘱他们莫要离开归一山庄。 严宁觉得不太对,决定前往内府打探打探,她才刚跃出窗外悄声飞至空中,却被突如其来的陆永昌几招切磋落回院中。 陆永昌立身不远处,嘴角带着礼貌性的微笑,眼神里却是警觉与着急,「长秋小友啊,家中娘子生性喜静,近日身体抱恙,烦请各位在府中悄声步行。」 「哎呀呀,陆长老,是在下管教不严,我们几人自由惯了,总爱飞来飞去的。」施青栾从门口迎出。 严宁行礼道:「真是抱歉,在下一时疏忽,陆长老不要介怀,只是这归一山庄风景甚美,忍不住想看看全貌,不知陆夫人身体可还无恙?」 陆永昌一听严宁询问,连忙扶起她,「多谢小友挂怀,在下前来正是为此事……」 他很是为难。 「陆长老有事不妨直说。」施青栾笑道。 「娘子她身体确实有恙,马车颠簸,伤了心神……在下,还想请施医仙与长秋小友替她看看,长秋小友的灵力在下领教过……望能帮助娘子稳住心神……」 严宁犹豫一瞬,长秋的灵力她现在可没办法使出来,可她现在这身份,在陆永昌眼里确实是长秋。 「我……我去吧。」 长秋走上前,站在严宁身前,向诧异的陆永昌解释,「我是师姐,这种事情我也很是擅长……」 陆永昌从诧异转为震惊,又有些欣喜:「那再好不过了,有仙人在此,看来娘子这病定能痊癒!」 「那走去看看吧。」施青栾率先抬步,却又停下,「唉,说到这,你们那挖出来的灵矿灵脉在哪呢?他们巴不得现在就想去修炼!可不能让他们闲着!」 陆永昌理解性的一笑,「施医仙莫要着急,时间咱们有的是,待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便一同前往。」 …… 房间内只剩严宁四人,见陆永昌走远,他们离开小院想去观察打探,可很快都回来了,归一山庄不愧是陆永昌的宅邸,气派也很符合沧玄宗执事长老的地位。 内院进不去,除了修为不错的下人把手,也自带禁制,出入得用他们腰间的令牌。 严宁悻悻返程,此时尚不知陆永昌的目的,还是静观其变,动静不要闹得太大为好,陆永昌实力不容小觑。 但也并非一无所获,隔壁几座小院完全没有人住过的气息,而他们住的这间,也是才打扫出来的。 既然灵脉归陆永昌所管,之前来的那些人都住在哪里了? 严宁正在和其他三人整理思路时,懒散的施青栾独自踏进门。 「师父,怎么这么快?」赵念双问道。 严宁回头看去,并没看到长秋。 林可英率先问道:「我师父呢?」 施青栾两手一摊,往太师椅上一躺,「人家嫌我是男的,只要小师弟近身啊,他们师姐不会介意的吧? 严宁翻了个白眼,「有事快说。」 施青栾立马坐直身,「这许云亭我倒是观察了下,身体损伤极其严重,我也只能开些凝神的药物,可她心脉冲撞受损,完全没有原因,等小师弟回来再问问吧。」 他又问:「你们呢?有什么线索吗?」 「这宅子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严宁道。 「这么说……」施青栾搓着胡茬,「要不之前来的人不住这,要么他们……」 林可英问道:「咋了?」 施青栾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会吧!」林可英缩起来,「那我们可是入了虎穴了?他们要我们的命做什么!」 萧季业揽住林可英的肩膀,「放心吧,有师姐和师弟在,他做不了什么。」 严宁和长秋此时是世间最接近成仙的存在,若他们想飞升,也不过是随意的事。 严宁老老实实在厅堂等长秋回来,施青栾瘫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其他人都各自回房打坐修炼。 这小院房间很多,严宁不知道晚上怎么住,若还是跟长秋一起,她害怕又控制不住自己……不过……现下只剩她和施青栾,刚好有事要问问。 「咳,师父。」严宁正了正身,坐直了些。 「哟,他们师姐有事求我啊,说吧!」施青栾摆起姿态,甚至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严宁见他这幅喘上气的模样,懒得尊师重道,随口道:「教我做个药膏,立刻消肿止痛的,要润滑一些无色无味。」 「嗯?药膏?你转性了要跟我学这个?」施青栾皱起眉,狐疑道,「做什么用?」 「跌打损伤罢了。」严宁也端起一旁的茶托,人模人样的喝起茶,冷淡道,「教不教,是不是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施青栾「哐当」一声放下茶杯,「呵你这话说的,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等回凌风轩随手的事,大师姐要学制药,我到看看你有没有耐心!」 「这还差不多。」严宁斜睨一眼,暗自吐了口气。 施青栾脾气果然还是好拿捏,他也赌气不再说话,但没过一会,他起身坐到严宁身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憨憨一笑,问道:「哎,他们师姐,你们什么时候要小孩啊。」 「什么?」严宁一脸惊疑看他,害怕他是不是悟到什么了。 「生小孩啊!」施青栾看似坐累了,伸了个懒腰,「最近没啥乐子,你们生个小孩给我玩玩吧,我带他,你们爱干啥干啥去,将来一定有模有样!」 「不要,要生你自己生。」严宁侧过头无语,小孩要是给他带,怕是浑身都是泥,施青栾也不会做饭,还不知道给他餵些什么东西吃。 「哎呀,他们师姐,年轻生小孩好啊,你们这么久了……小师弟他……」施青栾探身上下打量严宁,小心翼翼指着长秋身体中间。 严宁警觉起来。 施青栾犹犹豫豫左右侧目,小声说:「小师弟他不是……不行吧?」 「……」 「啊!!!别打!大师姐不打脸行不行啊!」施青栾沖内屋大喊,「救命啊!大师姐杀人啦!」 -------------------- 感觉自己在写剧本杀…… 另外我换了封面!立绘是他们没有错!(未签约的自嗨行为哈哈哈) 第115章 番外二:旅行(五) ==================================== 「师姐……你打师父做什么呀……」赵念双听见动静跑出来,看见严宁挥拳靠近摔在地上的施青栾。 「等等!他们师姐!我没别的意思啊!」施青栾抬手挡在身前,「我真是关心!你想小师弟那么单纯,我总不能去问他吧!有病得治的啊……」 「什么病?谁病了?」赵念双满头雾水。 「啊……这……」施青栾这才意识到赵念双在场。 「没病!」严宁收回抬在空中的手,一脚勾起翻倒的椅子送回了原位,「是他有病!」 方才她不过是踹翻了施青栾而已,他叫得跟要死了一样! 「好好好,别害羞嘛……」施青栾站起身又恬不知耻凑近,贴着严宁耳侧道:「我都看到了,你们房里有那傢伙事——哎呀!」 「你!?」严宁火冒三丈直接抬脚踢向近身的施青栾,他又飞了出去。 他竟然敢熘到她和长秋的房间!? 「呜呜呜……他们师姐……」施青栾摔落在正门口捂着肚子哭喊,「……我是为你们的幸福着想啊!」 施青栾觉得他此刻真的很正经,本来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每次早上都是长秋起不来床,时不时还捶捶腰,某一天他进房找人,一不留神看见了那件白玉做的东西。 施青栾恍然大悟,念叨「罪过」跑了出来,但他想得还是简单了。 他只想到小师弟看起来身材高大,在床上却这么羸弱……像是夜夜被榨干的模样……最后大师姐还要用些别的才能满足…… 啧,大师姐果然重欲,但不应该啊!施青栾觉得自己可是医仙!这种普通百姓最基础的问题那不是手到擒来!? 他也不是没想问长秋,但他看起来就很单纯懵懂,而且男人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不行呢?他这才趁机会向从来不害臊的严宁打听。 他看着怒气冲天的严宁委屈,没发觉长秋从门外进来了。 「医仙师父,你坐在门口做什么?」长秋纳闷道,又转向身后,「你们放这就好了。」 话落,几个下人提着一些食盒和案几陆续放到桌案上。 施青栾收起假意痛苦的神情,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这啥呀?」 「陆长老送来的点心,阿宁怎么了?」长秋看向严宁,发现她侧过身怒气沖沖,冷如冰火,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问向赵念双:「他们怎么了?医仙师父惹她了?」 赵念双摇头,「我也还没明白呢……只说要治病就被踹飞了,师父咱们谁病了?」 严宁冷哼一声。 长秋一脸茫然看向施青栾:「谁病了?」 「你……我……我……」施青栾看着单纯无邪的长秋,又看了一眼怒视他的严宁,随后往自己脸上拍了一掌,「我有病好了吧!我嘴欠啊!」 施青栾揉着屁股,唉声嘆气打开食盒,赵念双把其他人也叫出来。 他们围在桌前再次讨论起现状,之前,施青栾被陆永昌委婉请走后,只剩长秋在内院为许云亭稳固心神。 他隔着纱,看不真切许云亭,而且陆永昌一直在旁寒暄,他以为长秋是严宁,恭敬询问了这些关于得到成仙的事,不时感嘆长秋来的正好。 长秋谨慎应付了几句没有多说。 「师父,你说那陆夫人身体里有好几种灵力乱窜?」林可英塞着点心问道。 长秋点点头,「是的,可她毫无半点修为,心脉也极其不稳。」 「没有修为……还有灵力……陆永昌为她续了近十年的命……」施青栾扶颌思索。 「那这陆长老修为什么水平啊?」林可英再次问。 施青栾回道:「大概用不了两年,便能位居最早一班仙列,可论天资,他是不如我的,现在却和我不相上下,或许是他修炼刻苦吧,这才做了沧玄宗的执事长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赵念双问:「难道,他想把我们留在这为他夫人治病?」 「不见得。」萧季业摇摇头,「若是能治,他以前为何不来求师父,现在也只靠一些灵丹妙药多撑一段时间,现在他遇到长秋师弟的灵力……莫非?」 「他看上小师弟了?」施青栾疑惑看向长秋,「难怪你回来他还给你送吃的嘘寒问暖,小师弟这气质,要是宁月初本人,他才不会这么好!」 「闭嘴。」严宁警告,长秋平滑的眉眼之间,已经因她无意识的皱眉而留下浅浅的纹路。 「不是的,不是的。」长秋连连摆手,「是陆夫人叮嘱的,她人很是友善,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特地感谢我今日相助,但是……陆永昌想要我这几日都为陆夫人稳定心神。」 施青栾道:「若她心脉紊乱,确实只有你的灵力能助她。」 「那就去吧,到时候观察一下陆永昌的内院有什么异常之处。」严宁思虑说道。 「好的阿宁。」长秋点点头。 现下,只有长秋一人可以进入陆永昌的宅邸深处了。 「那阳川岛突然变成修炼圣地,而来的人都没回去,要么他们还在这……要么他们死了……」施青栾开始分析。 严宁抬眸说道:「或许灵矿很可能不存在,陆永昌就等着我们像其他人一般前来,至于他想做什么……」 「那明日便知道了。」施青栾接上话。 待到晚上用饭,陆永昌像是知道凌风轩众人的疑惑,落落大方的介绍了阳川岛,还有他们即将前去的灵矿,甚至说灵矿内部还有一些修士昼夜不分地修炼。 这让严宁他们的猜测又打上了问号。 灵矿是存在的,前来的人也都在? 当夜,严宁教了长秋一些潜行观察之法后,她趁夜半时分,敛住气息悄悄熘出归一山庄,这座山庄坐落阳川岛最大的山峰之上,而东侧靠海的山体中挖出了灵矿。 陆永昌同样谨慎,灵矿也下了禁制,没有令牌无法进入,严宁不想打草惊蛇,遂打道回府,静等明天。 回去时,长秋趴在桌前等睡着了,严宁轻轻将他抱到床上,他攀着严宁的胳膊不松,嘟嘟囔囔。 「……嗯,阿宁……我都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快睡吧。」 「亲亲我……就睡……」 他微睁的眼里是瀰漫的困意,却仰起头,唇凑近严宁。 这是严宁自己的面容,她此刻竟然不觉得有任何违和,只觉得他可爱极了,严宁侧躺在他身边,浅浅地亲吻他湿软的唇,慢慢地,他倒是真的睡着了。 可严宁心底爱意早就升起,她抱了会,无可奈何后轻轻放开,在一旁的小榻上睡了,夜晚微凉,她慢慢降了火,也闭上了眼。 半夜,她迷迷煳煳发现身上盖着薄被,身侧一团暖和的热气紧紧贴着她,是长秋,他小半个身子落在榻边,快要掉下去了。 严宁后退一些把长秋抱在怀里,却被他反抱回来。 他没醒,轻轻搂着严宁的后背呓语:「……阿宁……好像长胖了,抱不住了……」 「真傻。」 严宁用他宽阔的身躯搂紧他纤瘦的自己,她和他老老实实挤在这张窄小的榻上,度过了第二夜。 一早,陆永昌便领着他们去了东山灵矿,面朝大海的峭壁之处开了个山洞,严宁装作没来过,一直跟在陆永昌身后不时应声点头。 洞内幽深,越走越下,他们一行人更加警觉,以防矿洞内部有什么陷阱,侧壁及上方已经闪耀着一些蓝色的晶石,果然是严宁颈上宝石的来源。 终于,他们落在最深处的洞穴中,灵矿的晶脉肆意疯长,整个内部充斥着海蓝色的光芒,步入此处,就像驰骋在蔚蓝海底。 这里的灵气与流传出的言论相同,丰裕纯净,是修道人梦寐以求的闭关场所,难怪前来要经得陆永昌的同意。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他们也看到了三名正在闭眼打坐的修士。 他们实力不俗,算是修道中的佼佼者,不过,并没有失踪的骆玉轩。 这三人听到动静立马起身恭敬向陆永昌行礼。 「客气客气。」陆永昌谦虚回应,又转向施青栾,交与他六块令牌,「好了,就是这里了,你们随意就好。」 众人收起心中的疑惑,再次道谢。 陆永昌嘱咐几句走了,只剩六人和先前的三人留在此处。 「哎,你们来这多久了?」施青栾问向他们。 其中两个大抵是不识青竹医仙,睨了眼不修边幅的他又坐下身继续打坐。 「三天。」 最边上一个年轻人轻声回答,但也坐回原位闭上了眼。 「那之前就你们三个吗?」施青栾走近他,「其他人呢?」 「走了。」年轻人又道。 「去哪了?」 年轻人还想说话,缺被一旁的同伴打断:「叶兄,莫要浪费时间,我们等到现在才进来,抓紧修炼才是,不然三日期限一到就不能再来了。」 「哦?还要排队啊?」施青栾所有所思。 林可英小声问长秋:「师父,我们现在做什么?」 施青栾抢先说道:「修炼啊!快快快!不都说了,珍惜时间。」他也找了个地方盘腿而坐,一副脱尘模样。 灵矿里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暂时也在此修炼,严宁与其余人见状也闭目打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一晃,时间就到了下午,洞中只剩一开始的三名修士。 可到临近傍晚,凌风轩五人才出现在归一山庄的小院中,长秋也匆匆从内院赶回, 「如何?」施青栾坐在主位,「大家都打探到什么线索了?」 「我我我!」林可英率先激动道,「我去码头打听了,这半个月来了十几个人,一个也没见坐船回去的!那扛包的说……」林可英压低了声音,眼眸瞪得老大,「他说这是坐吃人的岛!」 「吃人的岛?有意思,你们呢?」 赵念双道:「听下人说,陆夫人二十岁时大家都以为她要因病丧命,但将她接到此处后,奇蹟般的活到现在,陆永昌为了她的身体甚至连子嗣都没要,平时也不让下人靠近卧房。」 萧季业接着说:「我去附近村庄探查,有些小孩手里拿着剑,带着破损的发冠扮演各大仙门的宗主掌门,那些物品不像是他们的,我跟他们玩了一会,打听到东西是他们在西山坑里捡的。」 「西山?」施青栾探身凑近。 「我去过了,西山……有埋骨……大雨冲出来的。」萧季业低声道,「看模样,应当死了不过半月。」 众人心中大致有了数,来的人一个也没离开,而阳川岛埋了不属于这里的尸骨。 而施青栾要找的骆玉轩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但他明明已经逃离此处,可为何又回来。 「这样啊……我明日去看看有没有骆玉轩的遗物吧。」施青栾嘆了口气,「那小师弟如何?」 长秋目视一圈轻轻开口:「我看见了……玉佩。」 众人唿吸停滞,那玉佩果真是陆永昌拿走的。 他继续说:「我借需要药物为由支开陆永昌,本想与陆夫人探探话,越过纱帘就看到她枕下正是那枚玉佩,但鱼型首尾方向与医仙师父拿回的玉佩相反,应该是另一枚。」 当时长秋见陆永昌放心离去,假意靠近后,看到那露出的玉佩一角心中震动,他不动声色地惊讶夸赞那枚玉佩。 许云亭笑起解释:「这是永昌送我的,我与他各有一个,他对我真的很好,当时……我父母给我配了冥婚,还好他救了我……只期望我死以后,他能好好活着。」 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正是两枚可以拼合的双鱼玉佩。 长秋问许云亭,归一山庄近日来往人多可否烦扰到她,许云亭摇了摇头,最近府里来往人多,说是请来看病的,但她都没见过。 长秋回忆完,施青栾若有所思,问向还未开口的严宁:「那大师姐呢?有什么收穫?」 严宁听完众人探查的结果,表情沉静,淡声道:「灵矿早在八年前就挖出来了,或许……更早。」 「什么?!」 其余五人齐齐惊讶。 -------------------- 第116章 番外二:旅行(六) ==================================== 阳川岛的灵矿并不是半个月前挖出来的,这一点严宁可以肯定。 山洞外围长满了草,内部开凿的痕迹已经被大量尘土的覆盖,灵矿晶体的断面也不再锐利。 若是半月前才发现挖出,那洞口定会暴露新鲜的土壤,况且挖出来的土石也没有踪迹。 「那怎么知道是八年前或者更早?」施青栾问道。 「抓了人问的。」 她抓了一个在归一山庄的守卫,用了些以前时命阁的手段,还未怎样,那人就连番求饶,那些酷刑,不会有人还想经歷第二遍。 他袒露,早在他八年前来阳川岛时,就奉命看守过灵矿,那时灵矿的灵气比现在更充裕。 「那他人死了还是?」长秋侧过身,有些紧张,「会被陆永昌发现么?」 「放心。」严宁握住他的手,「我没对他怎么样,都是皮外伤,打晕藏起来了,况且这几日他本就要外出。」 萧季业结合之前的线索开始分析:「那如此说来,灵矿早就存在,而陆永昌向世人隐瞒此事,直到半月前才告知天下,邀请其他修士前来修行。」 赵念双也道:「而且那陆夫人也是来了之后身体才好转的,师父你说那陆永昌天资不如你,那就是他一直将灵矿纳为己有,偷偷修炼!」 「那陆夫人,她也是大约十年前被带来归一山庄,或许她的病,也是因为灵矿的存在才好转的……」长秋也陷入思考。 「不对啊。」林可英插话道,「可她没有修为啊?又怎么化用那灵气。」 「玉佩。」长秋站起身,「一定是它,那东西就是将灵力转移到陆夫人身上!」 赵念双茫然不解:「既然如此,那为何现在又要骗修士来阳川岛?灵矿不是还好着的?」 「这个问题……」严宁轻笑一声,其他人都看向她,她反而问向施青栾:「你呢?还没说你发现了什么?」 「大师姐慧眼如炬啊。」施青栾拍拍手,又喝了口茶,端起了样子。 他悠悠道:「灵矿枯竭了,现在的矿洞的灵气是人为添加的,这也是为何那三人说只能在此三天的原因。」 「啊?那陆永昌到底想做什么?」聊到现在,只有林可英一人没明白。 严宁总结陈词:「许云亭身体里好几种相冲的灵力,是夺取了那些修士的性命和修为,而现在那三人尚未殒命,很可能是因为玉佩失踪,陆永昌不得不暂停夺去灵力的行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哦哦,那他现在……」林可英努力消化,勐地看向替陆夫人治病的长秋,「那师父岂不是危险了!?」 …… 傍晚,下人来邀请他们共进晚餐,席间,陆永昌喝起了酒,感嘆几番世事无常,甚至吟诗几首,陆夫人在旁也古琴助兴,全然不像做了那些残忍事情的神态。 严宁保持警觉,但她查看过,酒和菜都没有异常,她下意识护着长秋以免发生什么事端,可他们用完饭后陆永昌也只叮嘱他们莫要劳累过度,就放走了他们。 凌风轩一行人疑心重重回到了小院,不明白陆永昌已经拿回玉佩,又逮到了人,他到底要何时动手。 申时,严宁与他们在厅堂内布了结界,点了盏小灯,沟通接下来的打算,还是决定要等陆永昌露出马脚后再揭穿他。 一夜无眠,严宁十几年的警觉让她今晚无法入睡,只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长秋坚持到半夜开始瞌睡频频点头,严宁轻轻将他靠在肩上。 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蜡烛早已熄灭,光线昏暗,一个人闯入结界沖了进来,严宁护住长秋迅勐站起身。 「施医仙!?仙人在吗?陆夫人、陆夫人她吐血了!已经醒不来了!」 是陆夫人的贴身丫鬟。 「陆永昌呢?」严宁拦住她问道。 「陆庄主他不在,天未亮就去东山了!」 严宁心中一惊,东山灵矿里还剩那三个不分昼夜修炼的修士,莫非陆永昌知道凌风轩不好下手,还是打算先拿他们开刀?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们夫人吧!」陆夫人的丫鬟突然跪到长秋脚下哭声乞求。 众人眼神交汇,各自都明白目前的现状。 「你先去看许云亭吧,我们去东山。」严宁叮嘱长秋。 最后小院只剩睡眼惺忪的林可英。 晨曦从东方的云层迸出,严宁衣上的银纹闪过金光,身影落下,她随手击退了矿洞入口的守卫,五人迅勐入内。 可偌大的矿洞中一片安静,依旧只有那三个不知睏倦的修士,根本没有陆永昌的踪迹。 今日灵矿内部的灵气,已经比昨日稀薄了不少。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首之人见他们来势汹汹,站起身质问。 「陆永昌呢!?」严宁冷声道。 「陆执事他没有来过啊!?」那人回道,「倒是你们,得了好处怎么还如此不敬!?哎!你们站住!」 他的话未说完,四人的身影已经飞离灵矿,向来时的归一山庄赶去。 严宁看着手中的红线心中哂笑,陆永昌竟然做这种无聊的调虎离山之计。 归一山庄,长秋身处内院的地下密室里,来的这一路,许云亭的丫鬟只焦急小跑在前,什么话也不说,甚至走过了许云亭的卧房,直到这间隐秘的地下密室。 幽暗阴冷,微微的烛火亮起,不曾想山庄下还有如此大的空间。 「陆夫人身在何处?」长秋问向身前的丫鬟。 兀得,那丫鬟背影一僵,突然倒地,长秋一探,发现她已经晕厥。 「她没事。」 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长秋回头看去,阴影下缓缓显出一个人影,是陆永昌,而许云亭就在他怀里。 许云亭面色苍白,这种状态再不救治,撑不了多久难逃一死。 长秋明白陆永昌的目标确实是他,正想开口,陆永昌手一挥动,一道禁锢阵落在长秋脚下。 「陆执事,你究竟要如何,陆夫人看起来快不行了。」长秋立身阵内问道。 「自然是要救她,」陆永昌手抚许云亭苍白的脸颊,「世人与命运都对她不公,她是世间的清风明月,她对我来说,就如同神仙一般。」 他抬头看向长秋:「她应该好好活着。」 「所以你就散出灵矿的消息,吸引那些修士,再夺去他们的修为和性命吗?」 「你不懂,他人与我而言,比不过云亭的一根头髮。」陆永昌再度深情凝望沉睡的许云亭。 他继而抬头道:「所有这些罪过只是我一人的,我也要对不起仙人您了。」 陆永昌抬起手,那枚在船上被偷走的鱼型玉佩飘至法阵内部,悬在了长秋正上方,四周再次亮起了血色的法阵。 而陆永昌抱着许云亭缓缓走近另一头的石台。 「陆永昌,」长秋冷峻喊道,「这法阵对我无用,我的修为在你之上。」 「我自然知道,你与长秋小友都是近乎神的存在,我很是羡慕你们啊,一对神仙眷侣。」陆永昌将许云亭温柔地放置在石台上,漆黑的岩石衬得许云亭白皙如玉。 「陆永昌,你想怎么做?」长秋不解。 「真是很抱歉。」陆永昌将另外一枚鱼型玉佩放在许云亭的心口,却问道,「你们……有孩子了吗?」 「孩子?」长秋讶异,他摸了摸严宁平坦的小腹,「没有。」 「那更可惜了,我与云亭相识十几年,她的身体我一直调养不好,孩子,是我们做不到的事,若我们能在世间留下些什么,我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昏迷中的许云亭吐了一口血,陆永昌立马用衣袖细细擦净。 长秋刚抬步,陆永昌一道掌风击来,他挥手散去。 「陆永昌,你再不让我救她,她真的要死了!你之前转移修为的术法根本没有效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许云亭体内灵力乱窜,就算她得到长秋的灵力,也根本压制不住,只会加速消亡。 「仙人啊……」陆永昌朝长秋行了两步,跪在禁锢阵前,深深地伏地磕头,「所以,我是想请您真的救她。」 「什么意思?」 「仙根。」陆永昌抬头渴求道,「仙人您拯救了苍生,她也是苍生之一,我想,您心中有大爱,再救一人,也不会因此介怀吧。」 「原来你盯上的是她?」 长秋冷下目光,这才明白陆永昌真正的目的,天道初开,世间唯一拥有仙根的人不过是严宁一人。 陆永昌也应该知晓转移之术对许云亭没有效果,但若能将仙根移至许云亭身上,如此她也修炼成仙,两人就能做一对神仙眷侣,长存于世。 可阴差阳错,陆永昌面前的人,是长秋。 「她?」陆永昌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你是在说谁?」 「陆永昌,你这种法术根本对我没用。」长秋看着脚下未知的法阵,语调罕见的严厉。 他完全可以强力破开,而那道禁锢阵对他来说更是形同虚设,但陆永昌却是胸有成竹。 「正是如此,」陆永昌站起身,惋惜笑道,「你所戴的那枚灵矿原石,能抑住你极大部分的修为,一开始我也没想到如此顺利,本来是想先借长秋小友的灵力而已,不曾想仙人您如此善良,主动为内人疗伤,这样也好,起码能留你们一人的性命。」 「你说吊坠?那是你帮我选的……我才送给她……」长秋的面色一时像极了冷峻的严宁,「你竟然真的想动她。」 陆永昌的想法像是触碰到长秋的逆鳞,就算世间没人能伤害他的阿宁,但这种目的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亵渎。 长秋周身迸发出庞大的灵力,莹莹白光围绕,垂落的髮丝也无风扬起。 这一刻他和她像极了。 「又是她?」陆永昌困惑不解,却抬手剑落掌心,剑指向前,「你到底是谁?为何那宝石对你无用!」 他看向长秋,他明明就是凌风轩大师姐的模样。 长秋没有回话,幽暗的地下密室寂静无声,就在这一瞬,「轰」得一炸声,空荡密室的左侧墙壁炸出一个洞,突如其来的光线打亮了飞扬的尘土。 「你……是说这个吗?」 尘土中传来更为冰冷的声音。 长秋眼神从严肃转为欣喜,他侧过头,熟悉的身影从光中出现,正是严宁,她手中闪着蓝光,是那枚海蓝色的灵矿原石。 突然,光点向地面砸去,一声清冽脆响,像一小片海水碎在了地面。 「怎么在你身上?!你……难道?」陆永昌看向碎裂的宝石,惊愕道。 「阿宁!」 长秋扬起笑容,身上暴散的灵力立刻褪下,久违般朝严宁飞奔而去。 一眨眼,两人紧紧相拥,相互对视。 严宁垂目,「你怎么不杀他。」 「他伤不了我的。」长秋的神情又变得愧疚,「对不起阿宁,我不知道那宝石是针对你……」 「嗯……这样啊……」严宁淡笑一声,不顾密室剑拔弩张的氛围,捧住长秋的脸颊,低声道:「那……我可以惩——」 「哎呀,小师弟啊,你师姐速度太快了!追得我累死了……」 施青栾从洞中出现,打断了严宁的话,他身后跟着赵念双和萧季业。 「长秋师弟,你可没事?」萧季业问道。 「我、我没事!」长秋立马松开严宁,在她狡黠闪光的眼神中立在一旁,惴惴不安。 他内心懊恼,不应该道歉的,她好像……又想要惩罚他了? 「你们……」陆永昌看着两人难以置信,「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间密室隔绝了所有气息,他这几日没有动手就是在做万全的打算,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如此完善,可为什么?陆永昌再次感受到天意的捉弄。 「咳……」 陆永昌身后,许云亭又闷出一口血。 「去吧,她没有做错什么。」严宁向担忧的长秋说道。 长秋跑至石台边,散出灵力维持住许云亭的心脉。 严宁的目光从长秋身上移至诧异的陆永昌,「你问我们怎么找到这的。」 她食指显出红线,「是因为这个。」 那道红线精准的连接在长秋的食指上。 引魂线。 陆永昌定定望了一眼,自嘲般摇了摇头,虽不知严宁和长秋是如何换了身体,但一切似乎是有迹可循的。 「我们换了身体,还是因为碰了你那枚玉佩。」严宁说道。 「是如此吗?」陆永昌回想,那日长秋前来沧玄宗时,分明不是现在冷峻的神态,要怪只能怪他没见过严宁的模样…… 理所当然觉得仙人的气质,应当和长秋一致。 他也自知不是他们二人任何一人的对手,颓然松开了手中的剑。 「陆永昌,骆玉轩在何处?」施青栾厉声发问。 「他?他和那些人一起早就死了……」陆永昌摇头,嘆了口气,转身看着濒临死亡的许云亭。 「可你们知道吗……她也真的要死了……她不该是这样的命运……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陆永昌踉跄走近,跪伏在石台边,静静自语,眼眶发红。 「可他夫人说,那玉佩是他偷出来的,让我们去救他。」施青栾不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那是我威胁她骗你们的……」陆永昌道,「我自知灵矿对你们没什么吸引力,这才利用了他的妻子,不然,你们又怎么会来?」 陆永昌低低发笑,颊上落下一道泪痕。 他为这赌这一刻,做了太多,却失败的过于彻底了。 「她还能活吗?」陆永昌带着希冀看向长秋。 「对不起……」长秋委婉道歉,他只要撤下灵力,许云亭就会彻底死去。 「不公平。」他双手紧紧握住她苍白的手,哽咽道,「你们……为什么你们就可以永结同心。」 「没什么公不公平的,你剥夺别人性命就公平了吗?」施青栾看向平静的严宁,无奈摇头。 这世间怕是没多少人知道新年前的真相,严宁早就放弃了生命,去完成一些不该她完成的事情。 命运何尝没有捉弄过其他人。 长秋嘆了一口气,不忍道,「陆永昌,命运对我们来说更为可笑,如果陆夫人知道你如此,恐怕她……」 陆永昌本性并不坏,他努力过,坚持过,也失败到现在。 「不……她不能知道!」陆永昌听到长秋的话,神情顿住,「这些都是我一人的错!她还能活的!只要我……只要我……」 陆永昌召回那枚鱼型玉佩,紧紧攥在手里,他可以牺牲自己,哪怕许云亭还能再活一天。 可他即将施法的手腕被纤细的手握住,许云亭突然睁开了双眼。 「永昌……」许云亭嗫嚅道,眼泪从眼角滑落,「是我欠你太多……这个……我还没做完……」 她无力躺在石台上,勉强从衣内拿出一个手心大的娃娃放在陆永昌掌心,那个布娃娃衣服缝了一半还未完成。 「你看,孩子,是有的……不是你一人的错。」她看向怔住的陆永昌笑道。 「云亭……你都听到了……」 「下辈子,会见到的,对吗?」 陆永昌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下,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初见她的那天,她也在做一个精巧的布娃娃。 「对不起……云亭……」陆永昌抱起她,紧紧拥在怀里,笑道,「会的……会见到的……」 长秋收回灵力向后退去,看着他们紧握那个没做完的布娃娃,而那两枚双鱼玉佩在他们相拥之际合二为一,再次并在了一起。 很快,许云亭没了生息,陆永昌回过头看向凌风轩众人,泪流得一塌煳涂。 「施医仙还有仙人,对不住,在下自知罪孽深重,斗胆以死谢罪……在下的书房内,有一封信,记录了我的所作所为,恳请交予宗主,还以真相……」 话落,他将自己的剑浮起,刺穿了自己的胸口,临死之际,他一动不动地抱紧他的爱人,没有让血沾染到她一分。 凌风轩众人在东山挖好了墓地,陆永昌和许云亭被安葬在此处,山体里的灵矿随着陆永昌的死亡,灵气也一併消散。 那三个专心修炼的修士跑了出来,质问施青栾事情的经过。 「哎呀呀,自己看,看完了还给我,哎,小师弟,你再给我讲讲经过。」施青栾随手甩过那封信,将长秋拉至一旁小声叽叽咕咕。 那三人为首的那位狐疑打开信,草草看完,气势汹汹沖向土壤湿润的墓地,一掌击向刚立好的墓碑。 「这种人就这样让他死了?太他妈便宜他了!」 严宁越过拦住这人,目光凛冽。 「滚。」她道。 严宁还是长秋的身形,比那人高出不少,神情又极为冰冷,这修士本想说什么,还是讪讪闭上了嘴,与另外两人离开了。 这件事自会交给沧玄宗宗主处理,就算陆永昌罪该万死,但这合葬的墓中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许云亭。 施青栾装好信,和长秋走了回来,「他们师姐啊,我先去沧玄宗,你带着他们坐船回凌风轩吧。」 「好。」严宁点头,赵念双和林可英还无法踏空飞出这么远的距离。 施青栾拿着玉佩又打量了一眼长秋,「那,小师弟,那我先走了?」 「啊好,医仙师父再见!」长秋脸红恭敬道。 施青栾先行一步,身影越来越小。 「咦?」赵念双问道,「长秋师弟怎么了,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长秋尴尬挥手,悄声唿了口气。 「师叔,师父,你们不换过来吗?」林可英好奇问道,他见施青栾带走了玉佩,可这两人还是彼此的身体。 「嗯……咳……」严宁浅咳一声侧过身装作看风景,没有回应,方才在归一山庄,她自始至终都与那枚玉佩保持距离,看都没看一眼。 她还想再保持这样的身份,毕竟有些事情还没有做过。 「啊啊……医仙师父要先拿玉佩去沧玄宗……等他……回来再试……」长秋见状赶紧解释。 「是么?你那么喜欢我的身体吗?」严宁侧身看向长秋,他躲躲闪闪低下头,又无处可去躲在严宁背后,不让她看自己的正脸。 「是医仙师父自己说的!」长秋捂着脸补充喊道。 方才施青栾拉着他说了些听不懂的话,什么腰不行没关系,有病要治之类的云云,还说回去给他抓点药,让他体谅体谅孤寡老人,抓紧生个孩子…… 什么意思?谁病了? 施青栾唠叨间,长秋低头看了看严宁的身体,不明白为什么要催到他头上,一般来说,这样或者那样……里面或者外面,都是她一时兴起决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他从来没有真正控制过自己的身体,当然,他也没想过。 但施青栾好像还说了一句:「你不是也想要生小孩的嘛。」 现在他好像是个女人了,是可以…… 「玉佩你们着急不?」施青栾唠叨完又问。 「啊?不、不着急……」长秋回过神应答。 「说的也是,要是你们现在晕过去也麻烦,你俩这样也挺不错,抓紧啊小师弟!相信你自己!」 然后施青栾就走了…… 长秋脑袋混乱极了,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提玉佩,眼神还上下打量意味深长…… 是在暗示什么吗? 「师姐,我们去码头吧,趁着现在时间还早,船上睡一觉明天就到了。」萧季业说道。 「好,走吧。」严宁拉过长秋紧揪衣服的手腕。 「去、去哪?阿宁。」 严宁停住脚,回头饶有兴趣打量面红耳赤的长秋,一声轻笑,她将他白色的身影轻轻抱起。 「当然是回家了。」她笑道。 分不清谁是谁的两人,迎着入夏的阳光,踏上回家的路途。 …… 夜深人静,今夜的海稍有风波。 草草吃完晚饭后,大家各自回房,长秋在亲吻的海浪中也有些迷乱。 他眼下洇染一片薄红,单手护在身前,两人的衣服也只剩下乱糟糟的单衣,这露一片,那露一点。 严宁俯在身前凝视着他,寂静的海浪拍出他急促的唿吸。 「不能吗?」 严宁神情怔怔,口中也是粗重的喘息,她将宽大的掌心从衣下覆上,「这是我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可以摸呢,长秋……或许……明天就不可以了……」 长秋这次没将她的手扔出去,只在发抖。 严宁不等他答覆,手轻轻地揉动,对长秋的手掌来说,她自己果然很小,但这下,她身上的反应完全藏不住了。 「嗯……好怪……阿宁……」长秋侧过脸,他的手隔着衣服轻轻放在严宁手上,但又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内心慌张极了,抿住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嗯?别捏……」长秋按住她,却不小心与她的眼睛对视上。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仿佛自己像在湿热的海里浸透了,酸与涨,酥与麻,通通在他身上奏响,这勾起了和以往一样的期待感,但更加令他羞耻。 羞耻地想去死。 这很奇怪……可是,现在他好像真的能做到某件事了……她发烫的掌心四处游走,直到…… 「不……」长秋低唿一声合拢膝,抓住严宁被下衣衣料遮掩的手腕。 他可以做到的,他想,只是…… 严宁听到他羞怯的喊声,看到他缩作一团的模样,心跳得越来越快。 「长秋……你看……」她喘了几口气,左手扶正他红透的脸颊与他羞怯的眼眸对视,右手握住他的手,带他移向刚才停留的地方。 「你很……」她在耳侧轻轻道。 最后一个字没进长秋的耳间,他的眼神也湿润至极。 「啊……没有,才没有。」长秋倒吸气挣脱回手,可湿漉的触感就在指上,「不是的……我……阿宁……」 他环住严宁的后背,完全缩在她怀里,难以想像自己用她的身体动了情。 他难堪,可人却不自觉贴近她,也感受到严宁的反应硌得如此明显。 严宁呵出的气带着抖动,她似乎是无法忍受了,但在他耳边说道:「不碰你……我想看你舒服……好吗?」 他没回话,只将头埋得越来越深。 严宁缓缓下移,触到他汹涌海浪中的那颗珍珠,是,那触感,像极了海蚌柔软的内里,长秋浑身像被浪打过一颤。 「阿宁!那里……那里是什么……」 他没有拒绝,但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嗓音细软,就像是初经人事的少女。 「嘘……别怕……」严宁搂紧他轻声安慰,膝盖卡进他并紧的膝间,唿吸声也跟着他越来越抖。 「这样没关系的……」她聆听他慌乱的低吟,再次别开他侧过的脑袋,与他紧闭双眼的面颊相对,「也会很舒服……」 长秋的手死死攥紧严宁的衣服,他不敢睁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颗海浪中的小点上。他扯紧的嗓子也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他似乎是想起来,以前也碰到过这里,可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此令他惶恐,仿佛时间停滞了,快要凝固的他被海浪一次次推起悬浮,直至挂在天上摇摇欲坠。 「长秋,看看我好吗?」 他快要坠落了,他听见耳边她的唤声,他睁开眼,水蒙蒙的视线中,在自己那张面容上,看到了爱的人的模样。 「阿宁……我……」 他张着的嘴微微开合,却说不出来话,只能发出一声细细的呜咽。 蹙起的眉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下,越来越快了。 「想说什么?」严宁低头问道,「长秋,跟着我说,好么?」 「嗯!」长秋点了点头。 「我。」严宁仅仅用了口型,没有声音,像是在引导。 「我……」 长秋浑身紧绷,下颌抬得越来越高,似乎浪堆得太勐烈,他连喉咙都痉.挛得无法动弹。 「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爱。」 他勉强说出这个字,死死抿住双唇,揪衣服的指节也泛起白。 严宁完全按住他,才能阻止他不停乱摆,她卡在他双膝间的腿,因为他紧绷的僵持而感受到了微痛。 但她的眼神一直在长秋波浪含水的眸子里。 在等他说出最后一个字。 律动飞快。 「你。」 「……你!阿宁——」 长秋终于说出了口,可眼泪也挤出眼眶,浪一阵阵拍来,他无法控制地上下颤动。而现状更加令他内心难堪,他竟然用她的身体……去了。 「……长秋,我也爱你。」 严宁放开手,紧紧将呜咽喘气的他搂住,缓缓捋动他的头髮。 她的唿吸与他同样急促,似乎也经歷了某种大风大浪。 看着他,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事。 「阿宁……」长秋闭着落泪的眼,扬起下颌到处找她的唇。 「亲我……」 她吻他,夜寂静,海初次的风波渐平。 长秋的唿吸也慢慢平静,但他缩在严宁怀里一动不动。 「快睡吧。」严宁轻拍后背道。 「不……不困,阿宁……你还很难受……」他低声道,这瞬间,严宁感觉被他握住了。她浑身过电般一激,低下头看向怀里的长秋。 他眼眶边还有残存的泪,闷红的面色还没缓和。 「阿宁……喜欢……我的身体吗,我是说……喜欢做男人吗?」他侧过脸吞吞吐吐,手却在生疏的上下动作。 「嗯……你说的,」严宁忍住喘息有些不解,「是什么意思?」 「我……我……」他抿了抿唇,似乎是难以启齿。 他侧目看向空荡的房间,轻轻拉近严宁,慌乱灼热的唿吸打上她的耳侧。 严宁的心越来越痒。 「我……可以……生孩子了……」他极小声,又添了一句,「阿宁……想要吗?」 瞬间,平稳的船像是被海上的巨浪打翻,严宁从侧躺翻身而上,堵住他唇的同时,两人仅剩的衣服也被她撕扯而下。 「不是……阿宁我……」长秋缩起双肩,她的真傢伙就停在那。 他知道她现在的感受。 「不是什么,你都这样说了,嗯?那我们先试试,再看看你喜不喜欢。」 长秋这时候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似乎是习惯性的口头拒绝,也是习惯性的等她霸道而上。 「放松,长秋……」严宁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柔托起他,再次轻声安慰。可她还没动作,两人先喘了一口气——他主动挪下,迎了上来。 起风了,海面波澜。 「嗯?」严宁笑起来,低下头吻住他。 「爱你……」他零碎道。 长秋的心加速跳动,在极度的羞耻中,他以一种截然不同却又相似的情形被她拥有。 在他倒抽冷气的同时,他想,无论怎样,他都是她的。这次的感觉很熟悉,却又很奇妙,不是这具躯体的首次,却是他作为女人的第一次。 她很烫。 迎面秋风,船头破浪。 这海水也滚烫,严宁自己也要晕了船。很快,她还没做出什么肆意的行为,长秋先迷失在奇异的白光中,依旧毫无招架之力。她紧紧抱住阵阵瑟缩的他,唿吸声带着一种迷恋的粘.稠感。 她在长秋耳鸣的耳边低声道:「还没开始呢,长秋……你都没跟我说过,原来是这样的……这么舒服?」 语气里是狡黠,是呵出的潮热水汽,也是他下意识收.紧带来的喟嘆,但不等他缓和,严宁的唿吸又带着节奏。 长秋完全缴了械,投了降。 夜晚幽蓝色的月光像一层薄雾,行进的海浪阵阵擦过船舷,无数的浪激起白色的水花。 长秋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就算是拥有她,她总能和他保持在最后一刻,而自己无论是原来的他,或者是现在的他,都只能瘫作一团,任凭她摆弄,根本无法控制。 而他也没想到,这海中涌出的水能打湿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这也另他羞惭至极。 剧烈的海浪过后,褥子是湿的,人是湿的,似乎哪都是湿的,水花都打湿了她。 「长秋……我好爱你……」她抱住他道,一声接着一次勐烈的实质表达。 「阿宁!嗯!」长秋说不出话,紧紧拽住她的手,哪都很酸,哪里都没有力气,甚至声音都哑了,可她也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他感觉自己热得要化了。 「阿宁……为什么……」他在内心道,「为什么可以这么……」 他问不出口,他想起旅行前的那夜,他还在想如果她的东西是真的,怎么可能会这么久…… 可看起来无论真假,她都能这么久…… 「长秋,你的身体,我也比你更懂……」严宁笑道,又将他放坐在身上。 长秋坐下,带着哭腔绝望地呜咽了一声想逃,又被她紧紧把住。 还是与原来有所不同的,他似乎找不到现在身体崩溃的界限,似乎一切都没有尽头,「阿宁……我、我不行了……求你了……」 他求饶。 但他知道,他已经在这片无尽的海上晕了船,夜晚的月色不会轻易让他上岸。 严宁坐起身相拥,亲吻他合不拢的唇,又与他探出的舌尖交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你不喜欢吗?」 「喜、喜欢……」 长秋哭得迷离,哭得好看极了。 夜幕下,回家的路很漫长,两人错位的灵魂此刻深深交汇,互相安慰。 天色渐凉,海面平静。 长秋先醒来了,他缩在唯一干燥的床脚迷迷煳煳抱紧严宁,和前几日相拥的感受不同,他感觉他的阿宁又变瘦了。 他拢了拢,是她,和以前一样的。 不对? 他突然睁开迷煳的双眼,低头一看,怀里的人是原来的她。 他们换回来了?! 「阿宁!」他大喊道,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又摸了摸自己脸颊。 「嗯……怎么了?」 严宁被他这一喊也从迷煳的梦中醒来,先感受到的是浑身酸软无力。 接着她看到长秋那张在他神态下紧张又可爱的面容。 「长秋……你好可爱……」严宁缩进他怀里,却突然僵住,勐地坐起身。 「我们换回来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讶异道。 …… 严宁睡眼惺忪,浑身疲惫地下了船,打发走一直问个不停的林可英。 「你们……你们一定做了什么才这样的!」他不甘问道。 最后他被长秋拎出身外。 她哪里知道为什么没有碰过玉佩,灵魂就换了回来,或许是因为昨晚? 她昨晚确实又过分了,现在的她腰酸背痛,不仅如此,还口干舌燥,浑身缺水。 长秋昨晚确实承受了太多,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结束后就抱着他一併入了眠,再睁眼就这般,到和最初灵魂交换时的反应差不多。 「阿宁……再喝点水吧……」 长秋小心翼翼递过水壶,被严宁一盯,他抿住唇傻傻一笑。 严宁内心告诫自己,看来下次真不能过于放纵。她仰头喝完水,水壶又被长秋接回重新收好。 下一瞬,她被凌空抬了起来,落在长秋怀里。 「我们……我们去哪?」严宁慌张问道,赵念双和萧季业正看着她。 「回家,阿宁。」长秋浅笑道。 果然,自己做的孽要自己还,严宁表面对自己无力的身体哀声嘆气,但还是乖乖地靠在长秋怀里,欣赏他许久未见的脸庞。 「好看。」她道。 凌风轩又到了傍晚,施青栾带着玉佩从沧玄宗返回,却得知严宁和长秋已经恢復了正常。 「你们到底干啥了?」他检查完这二人,和开始一般没有任何头绪。 他在沧玄宗尽力解释这个玉佩他还有用,怎么回来这事看起来就结束了? 严宁在一旁喝茶不语,长秋只好挠头解释:「没,没怎么,就是睡一觉……就好了……」 「睡觉?」施青栾百思不得其解,「就换过来了?之前没睡过吗?」 「嗯嗯,医仙师父,我们先走了!」 长秋趁施青栾思索,连忙拖着严宁熘出了凌风轩的厅堂。 这时收拾完东西的林可英走了进来,他也好奇问向施青栾,但得到的说法也只是睡了一觉。 「睡觉啊……睡觉?他们睡觉了!?」 林可英在一旁大声惊讶:「师叔果然是个变态!天天要师父就罢了,她怎么连自己也不放过啊!」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谁要谁?」施青栾顿住脚,八卦的神情蠢蠢欲动。 「那……那能是什么意思!哎,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林可英连忙要跑。 施青栾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后领提熘在了原地,只留他双脚在空中扑腾。 「小兔崽子,快告诉我嘛,我告诉你修炼速成大法。」 林可英被缠得烦了,小声在他耳边嘀嘀咕咕,施青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还问我要做药膏来着……」施青栾捂头回忆,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恐慌,「我的妈呀……师姐果然是……啧……不同凡响啊。」 他倒是拼起来一些零碎的事实,还有他们房中的玉件,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长秋身体不行这种话的? 竟然还催着要他们孩子?这是能生出来的? 那昨晚他们真「睡觉」的话…… 林可英见他失了神,担忧补充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对了,那玉佩呢?」 「好好好……玉佩就在——」 施青栾看向一旁的桌面,那上面空空如也,方才严宁就坐在边上? 完了!小师弟不会真的要生孩子吧?! 二人房间内,门窗紧闭,桌案上摆着一束屋外的花,那是长秋上午回来时新整理的。 严宁正在打量陆永昌的玉佩,若有所思。 「阿宁……你拿玉佩要做什么?」长秋有些不安的预感,站得远远的。 「不做什么,只看看。」 严宁将它放下,青白色的玉石在桌面「咔哒」一声响,随后她站起身走近长秋。 「你说,我们到底为什么换回来了?」她问道。 「可能就是睡了一觉……」长秋唯唯诺诺,小声猜测,「或许是因为……我们……太舒、舒服了?」 长秋的嘴像是打了结,磕磕巴巴。 但确实有道理,昨晚做了那事,最后都不省人事睡了过去,也只有这种原因了。 「啊?长秋。」严宁凑近他,「那我们再来一次吧!看看是不是因为这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我、我、我……呃……」长秋左右无路,被迫靠在床边,膝一弯,屁股挨上了床。 他弹射般起身,可严宁已经坐在他大腿上。 「昨晚才……我……你……」他手越撑越后,无法确定严宁今天要做什么行为,只能勉强逃避。 「是呀,所以该我了长秋,不对吗?」严宁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了他翕动的唇。 长秋内心恐慌,他换了身体,又换了回来,但在身下的那个人永远是他。 「长秋,不试试怎么行,你还要给我生小孩的……」她拿出那枚假的玉件,「也亲亲它,好吗?它真的太凉了……」 她要他生孩子,那用玉佩试就可以了……不用现在这样…… 长秋退到墙上,白玉已经送到了唇边。 他抬头看向严宁,目光弥雾,是一副想要的神情,他张开唇,轻轻舔了一下,他听到严宁错乱的唿吸,他握住她的手腕,将温润却微凉的白玉含进了嘴里。 他吻得专心,似乎它真的,如同她有感受一般吻得毫不懈怠。 严宁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他,这副面容再加上他的神态,还是比她更加好看。 也更加能撩动她的心海。 就这样,长秋再一次陷入了迷乱。 「长秋……如果有孩子,你想取什么名字?」严宁抱住乱抖的他。 「宁……」长秋喘气道,「阿宁……取什么名都好……我现在……想不到……」 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些其他的事情,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抓着她纤细的手臂。 「那为什么跟我姓呢……」 「阿宁……好听,而且,我没有姓,我是你的……永远,都是阿宁的。」 (全文完) -------------------- 真的完结啦,感谢一路大家的陪伴和理解,新手上路,谢谢支持! 下一本可能还是先写现代篇,世界很大,有缘再会!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