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第1章 该死的特权,谁不爱呢! 天宝十一载,正月初。 长安城,虢国夫人府。 “必须阻止安史之乱的发生。” “有一个堂堂正正的阳谋,可以让李隆基与安禄山反目成仇。” “还有一个卑鄙无耻的阴谋,可以让安禄山在洗儿宴上忍不住去亵玩杨贵妃。” “只要这两个计谋顺利实施,便可提前除去安禄山。” 但不管是阳谋,还是阴谋,得有权、有势、有钱、有人才能实施。 “娘,小姨娘为孩儿求了什么官职。”裴徽心中念头转动,一脸期待的问道。 五官妩媚、艳如桃李的杨玉瑶说道:“什么官职还没有定,圣人只是答应赐你从八品京官,具体官职交由吏部决定。” “啊!才从八品啊!”裴徽一脸失望,强忍着不去看近在眼前的那道深深沟壑和白皙。 他发现单从胸口这块来说,大唐女子的衣装比后世大部分女子都要暴露得多,即使与杭州超市女老板相比,也相差不大。 没错,他是穿越者,刚醒来才半个时辰。 起初,他发现亲娘是大唐第一美少妇虢国夫人杨玉瑶。 而疼爱自己的小姨是千古绝世美人杨贵妃。 自己是大唐顶级贵二代。 他本以为能够过上妻妾成群贵二代的美妙生活。 不料安史之乱快要发生。 一想到大唐要沦为人间地狱。 而李隆基在逃往蜀中的路上,在禁军的逼迫下将小姨杨贵妃缢死。 娘亲杨玉瑶和他最后被活活折磨而死,他便坐不住了。 “徽弟,你不用担心官小,以后混官场,有我护着你。”外面突然传来一名少年郎的声音,紧接着走进一名身形高大、一脸得意的少年。 裴徽转身看去,从原主记忆中认出这少年是他的表哥杨暄,堂舅杨国忠之子。 “我科举中榜了,我爹给我谋了一个正八品的京官实职。” 杨暄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杨玉瑶饱满白皙的胸脯,连忙又收回目光。 “老娘数到三,滚出去,不然打断你的腿。”不等裴徽说话,杨玉瑶突然呵斥道。 “一……”她在权贵圈子里面有雄狐之称,性格向来泼辣。 杨暄一个激灵,不满道:“姑姑,我是来看表弟的,他是和我一起与人打架才受伤昏迷……” “你还敢说……滚……”杨玉瑶随手拿起茶壶就扔了出去。 “我走还不行嘛!”杨暄左脚跨出门外,转身伸头看了一眼杨玉瑶胸口的白皙,才落荒而逃。 “徽儿!你不要不知足。”杨玉瑶立刻又恢复一脸温婉安静的神态,让裴徽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以你舅舅杨国忠眼下的权势,杨暄这个草包又弄了一个进士功名,也才谋了一个正八品的京官。” “可见,谋官之难。” “娘,有没有办法让圣人赐个大一些的官。”裴徽知道漂亮娘亲说的没错,但以从八品京官的身份实施那阳谋和阴谋,还是太过悬殊了。 “我儿不要好高骛远。”杨玉瑶白了一眼儿子,但还是解释道:“相比大唐历代皇帝,圣人在赐官封赏方面算是最大方的了。” “而让圣人直接赐大一些的官,有两个办法。” “其一,立下大功,特别是开疆拓土的战功,圣人一定会加官进爵。” “其二,这几年,圣人热衷于各种娱乐享受,有不少人因为能够给圣人带来乐子而加官进爵。” “斗鸡儿贾昌擅训斗鸡,圣人喜看斗鸡,贾昌因此被圣人封为正八品的斗鸡使。” “前任秦安县的县令因为给圣人献了三十六名极品西域舞女,被圣人一道旨意升任为雍州刺史。” “安禄山那头胡猪能成为三地节度使、一身荣耀,深得圣人宠信,这与他每半年给圣人进贡一百大车财宝和各种好玩的物事有着直接关系。” 杨玉瑶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隐隐带有一丝讥讽意味。 不知道是讽刺当今天子李隆基,还是讥讽安禄山亦或是其他人。 “这分明是公然贿赂天子。” “此时的李隆基已经如此昏庸了吗?” “所谓上行下效……” 裴徽心中感慨连连,安史之乱的发生,安禄山是直接原因、是始作俑者,但根子恐怕是李隆基这位皇帝。 但……这并不妨碍他以类似的办法从李隆基那里也弄个大一些的官职。 “娘亲,孩儿有一物献给圣人,必能让龙颜大悦,从而赐孩儿大一些的官职。”裴徽目光闪动,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徽儿,给圣人献物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惹得圣人不喜,你小姨娘求来的官职都会没的。”杨玉瑶看着宝贝儿子,一脸的怀疑。 这几年,裴徽跟着杨暄等纨绔二代,除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之外,再无特长。 裴徽知道,以原主的人设解释起来没有任何说服力,直接说道:“娘亲放心,孩儿做好之后,自是要让娘亲先把关品鉴的。” 杨玉瑶眼见裴徽如此坚持,且难得宝贝儿子要做上进的正事,便点头道:“那好,为娘立刻传令,让府中上下所有人全力配合你。” 说完,杨玉瑶打着哈欠,便去休息了。 裴徽知道事不宜迟,立刻让管家找来顶尖的玉匠,又从自家库房中找来一大块上好白玉。 对玉匠一番仔细叮嘱之后,玉匠便带着人加班加点的开始行动起来。 两天之后,一套做工精致的玉质麻将便新鲜出炉。 裴徽还特意命人用金丝楠木做了个专门放置麻将的小匣,订制了一个专业的麻将桌。 杨玉瑶手中拿着一个幺鸡,盯着满桌的麻将,一脸疑惑道:“徽儿,这是你给陛下献的东西?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娘亲别急,孩儿现在就教你如何玩。” “孩儿敢保证,娘亲和小姨娘、圣人一定会喜欢上的。” 杨玉瑶撇了撇嘴,一脸自信道:“不可能,为娘向来不喜欢这些小玩意。” …… …… 出乎裴徽预料,漂亮娘亲很快就学会了如何玩麻将。 反而叫来凑数的两名美婢有些迷糊,打了几圈才彻底学会。 “我又胡了……给钱给钱。” 杨玉瑶越玩越开心,她甚至感觉这几年从未玩过这般好玩的游戏。 “不错,此物圣人定会喜欢。” “但直接拿着麻将进宫献宝有些突兀。” “待为娘先拿着麻将进宫教你小姨学会。” “然后再由你小姨出面替你将此物献给圣人。” 杨玉瑶深知此事关乎宝贝儿子的官途,立刻收起麻将,前往宫中。 …… “三姐,徽儿怎没随你来看我。” 杨玉瑶刚进后宫,早已得到禀报的杨贵妃便迎了上来,挽着杨玉瑶的胳膊,往后看了一眼问道。 杨玉瑶与杨玉环姐妹感情极深,此时白了一眼杨玉坏,道:“徽儿已是十六岁的舞象之年,岂能随意出入后宫,若是被圣人知道……” “三姐瞪我做啥。”杨玉环略显调皮的说了一句,但又解释道:“以圣人对我的宠信,绝不会猜疑。” 杨玉环随口说完,掀开自己脖颈衣领,欢快的说道:“三姐闻闻我身上香味浓不浓。” “圣人前几日突然说喜欢淡雅一些的,我特意找人研究了新的熏香方子。” “咦!确实好闻,把方子给我,我也要用。”杨玉瑶趴在杨玉环白皙、光滑的肩头吸了吸鼻子,眼睛却是一亮。 “三姐!你又没有男人,用熏香给谁闻呢!”杨玉环调侃道。 杨玉瑶顿时气得脸色涨红:“你个浪蹄子……” “咦!三姐难得给我带礼物了呢!”杨玉环看见杨玉瑶身后四名丫鬟所拿之物,连忙转移话题。 “这可不是给你的礼物。”杨玉瑶想起正事,正色道:“这是徽儿献给圣人的宝物。” 杨贵妃看了一眼杨玉瑶,突然上前在其耳边低声道:“三姐,你给我说实话,你与圣人真的没有过鱼水之欢吗?” …… …… 第2章 麻将的魅力 裴徽睡了一会儿,醒来正准备出府转转,突然有宫中小太监来到虢国夫人府,传旨让裴徽进宫面圣。 “辛苦内官了。”裴徽说着话,从管家手中接过一个钱袋,递给小太监,“我这就跟内官去宫中面圣,只是不知道圣人召见我所为何事?” “裴公子客气了。”小太监熟练的把手中钱袋滑到长袖内,脸上笑容更加热情,“虢国夫人和贵妃娘娘正在与圣人玩那个……” 裴徽禁不住心中一跳,摇了摇头,才笑着补充道:“玩麻将。” “对,就是麻将,圣人对此物甚是喜欢,得知是裴公子你所献之宝,当即传旨叫裴公子进宫领赏。” 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出虢国夫人府,上了马车。 虢国夫人府本就在皇宫旁边,很快便到了皇宫。 和那些在后世只是普通人,一穿越立刻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角不同,对于面见李隆基之事,裴徽心底深处多少有些紧张。 他跟着小太监来到兴庆宫时,宫门前有十几名重臣等候觐见天子。 这些重臣见裴徽要被直接带进去,顿时纷纷侧目,猜测这少年是什么身份。 一名身着红袍的官员突然上前拦下裴徽和小太监,皱眉道:“本官有十万火急的国事要禀报圣人,都未能进去,这少年为何一来就能进去。” 小太监极为机灵,立刻躬身道:“房侍郎,这位是虢国夫人府裴公子,裴公子是贵妃娘娘召见的。” “原来如此。”被称为房侍郎的红袍官员不屑的看了一眼裴徽,转身离开。 裴徽看着红袍官员,想起一位名臣,低声问道:“这位可是房琯? “正是刑部侍郎房琯。”小太监低声回了一句,便请裴徽进了兴庆宫。 裴徽不再多想,微吸一口气,收起其他心思,大步走进兴庆宫。 穿过一道走廊和一个偏殿,裴徽来到了一座温暖如春、装潢奢华但布置极为温馨淡雅的宫殿中。 宫殿深处有一名看起来五十多岁、神色威严的男子和三名绝色美人正在打麻将。 旁边有一队美女乐师奏着悠扬婉转、让人静心的乐曲,为牌局增添气氛。 这男子自然便是开创了开元盛世、但又致使安史之乱发生的大唐天子李隆基。 也是华夏封建王朝最有争议的皇帝之一。 其中一名美妇正是他娘杨玉瑶。 另有一名堪称绝世的美人和杨玉瑶有三四分相像,但容貌、肤色和身姿比杨玉瑶还要更胜一两筹。 另有一名美人是女官装扮,二十出头,同样天姿国色。 旁边不远处,有一名气度不凡的老太监微微躬身站着,注意到裴徽进来之后,投来好奇、审视的目光。 裴徽猜测这老太监是华夏历史上最有名的太监之一,也是有着“千古贤宦第一人”之称的高力士。 在小太监的示意之下,裴徽走上前,但并没有立刻开口行礼,直到一局牌结束,才轻声行礼道:“裴徽拜见圣人,拜见小姨娘。” 李隆基、杨贵妃等人闻声,立刻看了过来。 疑似高力士的老太监立刻挥了挥手,旁边乐师当即停止奏乐。 李隆基对着裴徽上下打量一番,温和笑道:“徽儿之前朕应该是见过的,却是没有注意到还是少年英才。” 他早就注意到裴徽的到来。 对裴徽没有打断牌局,等到这把牌局结束才出声行礼颇为满意。 “多谢圣人。”裴徽恭敬说道,故意表现得有些拘谨。 因为他知道,上位者其实并不喜欢地位与其相差悬殊者不卑不亢的姿态。 除了极少部分人之外,绝大部分人都喜欢被别人畏惧和尊崇。 这是人性。 “此物是出自你手,你应是当今天下最擅玩此物者。”李隆基对裴徽微微颔首,表示满意和赞赏,“来,陪朕玩几把。” 那名女官立刻起身,恭敬退到一边。 “晚辈谨遵圣人旨意。”裴徽也不客气,走到牌桌旁边坐了下来。 这时,殿中的丝竹声又响了起来。 “你小子不愧是造麻将之人,这牌技果然了得。”一个多时辰下来,李隆基忍不住说道,“之前你娘只是教会了朕规则,朕却从你的打法中看出了不少窍门。” “圣人天眼如炬,晚辈的确是用了一些窍门。”裴徽如实承认,却在无形中非常真诚的奉承了天子。 “而且,跟你小子打牌舒服,一点都不耽搁和犹豫,不像你娘和贵妃,经常犹豫不定,让人等得着急。” 嘴里面说着话,李隆基行云流水的抓牌、打牌。 “妾身喜欢慢慢玩,是圣人每次都太快了。”坐在李隆基下首的杨贵妃嘟着嘴说了一句,抓起一张牌看了一眼,皱眉思索起来。 裴徽看在眼中,发现这位小姨不愧是名传千古的绝顶美人。 一双清澈如宝石的美眸中似有水波流动,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气质。 她随意的一个神色表情,甚至是打牌时的姿态都充满了极致的美感。 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真的是赏心悦目。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咦!我好像胡了呢!”杨贵妃盯着牌看了一会儿,仿佛发现了绝世珍宝,将手中牌插到牌面中并推倒,雀跃无比的直接跳了起来。 “爱妃运气好,仅有的一张五饼竟然都摸到了。” “哎呀!我要胡的是三条和六条,加起来还有四张牌,马上就要胡了。”杨玉瑶连输了四把,故作一脸郁闷的看着李隆基这个妹夫。 这时高力士上前,在李隆基耳边低声提醒道:“圣人,宫外还有十几名重臣等着觐见,宰相大人也在偏殿等着。” “哥奴也来了。”李隆基眉头微微皱起,显然还没有尽兴,“除了哥奴留下,其他人都让散了吧!” 哥奴是当今大唐权相李林甫的小字。 高力士答应一声,立刻去传口谕。 李隆基看向裴徽,说道:“裴徽献麻将有功,难得朕和贵妃都着实喜欢,让朕想想该赏赐你什么?” …… …… 第3章 首见杨国忠 李隆基看了一眼裴徽,略一沉思,说道:“传朕旨意,赐裴徽正七品京官实职,具体交由吏部办理。” “谢圣人鸿恩。” 裴徽心中大喜,一副麻将让他从八品变成了正七品,直接升了三级。 但他心中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李隆基为了玩乐,将奏报国事的重臣挡在门外。 后世研史界早已认定,李隆基后期昏庸无道。 …… …… “等会儿回到家,为娘就派人给你舅舅送去口信,让他亲自给吏部打招呼,给你安排一个正七品的要职。” 出宫回家的马车中,脸上还残留着兴奋之意的杨玉瑶对裴徽说道。 刚才一上马车,杨玉瑶便抱着裴徽激动的说了好多话,甚至喜极而泣。 比后世那些独生子考上北大和清华的父母还要高兴。 “说起我这位舅舅……”裴徽低声嘟囔了一句,将后世关于杨国忠的一些信息和原主记忆融合起来。 原名杨钊,去年才被李隆基赐名为杨国忠,是杨贵妃和杨玉瑶的堂兄。 也是华夏史上十大奸相之一。 裴徽记得历史上安禄山谋反起兵之初,就是打着清君侧——清除杨国忠这个奸相的名义。 现在大唐宰相还是李林甫这个同样名传千古的奸相。 若是历史轨迹不变,杨国忠也就这一两年的时间取代李林甫成为新一代的奸相。 最主要的是,裴徽知道杨国忠应该与安禄山不和。 眼下杨国忠已经是正三品的御史中丞,是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台主官。 而且还兼任度支员外郎、专判度支、太府卿事等足足九个朝中要职,堪称是位高权重。 “破坏安禄山认杨贵妃为干娘之事,恐怕还得落在我这个舅舅身上。” 想到这里,裴徽说道:“娘,孩儿现在就去拜见舅舅,以表示谢意。” “咦……我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杨玉瑶大为意外。 她这几年为宝贝儿子操碎了心,只因裴徽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嫖赌。 甚至与宰相李林甫之子李屿、御史中丞杨国忠之子杨喧、御史大夫王鉷之子王准一起,被京城百姓称之为“京城四大恶少”。 可谓是恶名远扬。 这次献上麻将,在杨玉瑶看来并不算懂事,只能说是钻营上进。 “娘,孩儿之前不懂事,让娘伤心了。”裴徽回忆了原主之前的记忆,心中禁不住惊呼不已,“大唐的这些二代比后世的那些二代玩的还要花、还要狠、还要美。” “我儿现在懂事也不迟。”杨玉瑶感动的美眸都红了,激动之下又将裴徽抱在怀中,“等回府之后,为娘让人准备一份礼物,你带礼物去拜访你舅舅。” …… …… 长安城,宣阳坊,杨国忠升任御史中丞之后的新府邸。 此处与兴庆宫距离颇近,方便进宫面圣。 杨国忠出身底层,刚入京谋前途时,投效在宰相李林甫麾下为其爪牙,刚开始也不被重用。 有一次在屋内,李林甫要吐痰,身边却无唾壶,一口老痰含在喉头,进退不得,杨国忠将嘴巴张开,让李林甫吐他嘴里。 李林甫对杨国忠也没客气。 自此之后杨国忠便有了唾壶之称,但也一度成为李林甫心腹。 但如今杨国忠已经崛起,隐隐有取代李林甫之势。 裴徽刚进杨国忠府中,得到消息的杨暄便匆匆跑了过来。 “裴徽!算你小子有眼力见,知道给我送礼。”杨暄看着裴徽身后四名下人抬的那面玉屏风,一脸的激动。 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有人给他爹送礼,今天终于有人给他送礼了,一想就兴奋。 “这玉屏风值不少钱呢!” 杨暄打量过玉屏风,跑到裴徽身前,拍了拍裴徽肩膀,郑重的说道:“裴徽,我爹一定会当宰相的,我以后迟早也是要当宰相的,到时候我让你当御史中丞。” 裴徽看着眼前意气风发、一脸自信的少年,很想说你即使是宰相,也没法让我当上御史中丞。 杨暄一边喊来下人从裴徽的随从手中接过玉屏风,一边自顾又说道:“明天见了王准和李屿,我们要重新排名四大恶少。” “李屿他爹还是宰相,他年龄最大、官也最大,是从七品,先暂时让他继续当老大。” “等我爹搞垮李屿爹当了宰相之后,我再取代他当老大。” “但如今我已经是正八品,我爹又是御史中丞,我必须是老二。” “王准和你一样,都是从八品,但有我支持你,你就是老三。” “老大,我要见你爹。”裴徽还有正事,不想听这瓜娃子继续胡扯下去。 杨暄愣了一下,然后恍然道:“我知道你找我爹什么事。” “你先去找他,说过事之后,来找我玩。” “我娘给我买了一个新罗婢女,长的跟你娘一样美,下面竟然没毛,稀奇得很,你等会儿来长长见识。” 说完,杨暄便带人抬着玉屏风去他住的院子了。 裴徽没管玉屏风,直接去找杨国忠。 此时,杨国忠在府内正和几名官员饮酒欢歌,听到管家禀报,说是外甥裴徽求见。 杨国忠愣了一下,挥手道:“直接把裴徽送到暄儿那里就是。” 以往裴徽经常和他的儿子杨暄一起吃喝嫖赌,从来没有求见过他。 管家又道:“裴公子说是拜见老爷您。” “裴徽这小子懂事了,让他进来吧!” 杨国忠知道杨贵妃向圣人给裴徽求官的事情,已经猜到裴徽来找他是什么事。 “贵妃对裴徽颇为疼爱,专门帮他向圣人求了一个从八品的小官。” “这是来找本官帮他安排一个要职。” 杨国忠见在座的三名高官一脸好奇姿态,便随口解释了一句。 其他三名高官一听,只不过是从八品的小官,便没了兴趣。 裴徽一路走进来,发现杨国忠的府邸极为豪奢,且府中婢女个个都是妙龄少女且貌美如花。 “裴公子,我们家老爷正与几名朝中高官饮酒赏舞,让您直接过去。”管家热情恭敬的说道。 “上班期间,皇帝在宫中玩乐,臣子在家中玩乐……”裴徽心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嘴里面却好奇问道:“都是哪些高官?” 管家立刻说道:“中书舍人窦华、侍御史郑昂、吏部侍郎晋岳。” 这三人都是正五品以上高官,裴徽暗自将这三人记下。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能够在杨国忠府上喝酒,必定是杨国忠一党骨干。 一间宽敞的大厅之中,杨国忠坐在主座之上,其他三名官员分坐两边,每人身前一个桌案,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 大厅中间有九名身姿样貌比后世恒大歌舞团还要更胜一筹的舞女在舞动。 三名官员身旁各有两名衣物清凉的美婢倒酒夹菜,杨国忠身边是他最近新纳的两名绝色侍妾。 这期间,四名大唐高官的双手也没有闲着,不断游走在美婢侍妾宽松的衣服下面,所以大厅之中时不时的有女子诱人的声音响起。 裴徽走进来时,其他三名高官没有理会他。 裴徽没有任何情绪。 毕竟他目前还只是白丁,又是少年晚辈。 “小甥拜见舅舅。”裴徽恭敬向杨国忠行礼,“小甥给舅舅带了一面玉屏风,已经抬进府中。” “徽儿还带了礼物?”杨国忠颇为意外,仔细打量裴徽一番,发现这个以往看不上眼的外甥,整个人气质都显得沉稳了很多。 但杨国忠面上并没有多少热情之意,淡淡说道:“徽儿,你所为何事,我已经知道,我会给吏部打招呼,给你谋个从八品要职。” “你现在去找暄儿玩吧!我还有要事跟几位大人要商议。” 以往裴徽见了他这个舅舅向来是鼻孔朝天。 只因为他还是小官的时候,裴徽经常看到他对杨玉瑶和杨贵妃姐妹几人大行谄媚、巴结和讨好之事。 即使是今时今日,他翅膀已硬,但对杨贵妃依然极尽讨好。 杨国忠知道,杨贵妃因为膝下无子,对裴徽这个亲外甥颇为疼爱。 但他毕竟是正三品御史中丞,又是长辈,还没必要对裴徽主动热情。 裴徽一脸谦虚,恭敬说道:“舅舅有所不知,圣人刚刚已经下旨赐小甥正七品京官,让吏部办理。” 全场陡然一静。 …… …… 第4章 宫廷宴乐使 “什么!”杨国忠吃了一惊,“你说圣人赐你正七品京官?” 坐在两边的中书舍人窦华、侍御史郑昂、吏部侍郎晋岳同样大吃一惊,一脸难以置信。 但四人都知道,这种事情裴徽绝不敢乱说。 四人惊讶之后,再看向裴徽时,神色表情已经大为不同。 窦华率先笑道:“恭喜裴公子,十六岁便已经是正七品京官,又有贵妃娘娘和中丞大人照拂,以后定是前途无量。” 郑昂、晋岳也紧跟着纷纷祝贺。 与刚才相比,三人对裴徽的态度已经明显不同。 “徽儿真是少年英才。”杨国忠不便直接询问圣人为何赐正七品京官,但他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裴徽已得圣人赏识这是不争的事实。 否则单是杨贵妃的关系,绝不可能让天子直接给一个少年赐正七品京官的。 这在李隆基当皇帝以来从未有过。 比起坐在两旁的其他三名高官,杨国忠还要更加现实和势利,否则就不会给李林甫当过唾壶了。 他对裴徽的作用精准定位之后,神色更加热情,笑道:“徽儿请入席,你我舅甥还没有喝过酒。” 裴徽大大方方入席,任由两名美婢脱下他的外套,然后任由两名美婢依偎在身边。 后世职场、官场十二年,基层四年、大院机关八年,虽说绝不会对女下属下手,但类似这等场景还是经历过的。 杨国忠直接对吏部侍郎晋岳说道:“晋侍郎,眼下正七品的京官都有哪些空缺,不如现在说出来,任由本官外甥挑选。” 晋岳略一沉思,右手在美婢肥美屁股上捏了一把,抽出来抱拳笑道:“眼下正七品京官空缺四个,分别是门下省录事、都水监丞、上牧监丞、宫廷宴乐使,不知裴公子看中了哪一个?” “上面有人就是爽,直接挑选官位。”裴徽张嘴将一名美婢夹来的鸭舌咬入嘴中,想起前世每一次升职时经历的艰难和辛酸,心中感慨不已。 他将左手从美婢怀中收回,抱拳道:“敢问晋侍郎,不知这四个官职各自职责是什么?” 晋岳简单介绍之后,裴徽略一沉思,说道:“我选宫廷宴乐使,麻烦舅舅和晋大人帮我敲定。” “啪!” 杨国忠突然在旁边侍妾屁股上一巴掌,没有理会跟他儿子同岁的俏丽侍妾夸张的叫声,长笑一声,说道:“徽儿竟然有如此卓越见识。” 他此时看着裴徽的目光越加赞赏:“那门下省录事、都水监丞、上牧监丞不管是权势,还是前景都远不如宫廷宴乐使。” “舅舅谬赞了。”裴徽对杨国忠的反应大为意外。 他选择宫廷宴乐使,纯粹是为了五日后的元宵夜宴上,方便破坏安禄山认杨贵妃为干娘的事情。 所以,当即又虚心请教道:“还请舅舅为小甥讲讲这宫廷宴乐使的权势和前景为何远超其他三个官职。” 杨国忠左右看了几眼,拍手道:“窦舍人、郑御史、晋侍郎,今日也不早了,三位先回,本官好好为我这外甥讲讲为官之道。” 中书舍人窦华、侍御史郑昂、吏部侍郎晋岳当即起身,向杨国忠恭敬行礼,然后又和裴徽打了招呼,各自离去。 没有了外人,杨国忠在裴徽这个外甥面前越加放浪形骸。 他直接躺在一名侍妾的怀中,示意另一名侍妾给他捏腿。 然后才说道:“那门下省录事、都水监丞、上牧监丞最多管十几名吏员和个别八九品的下属,且小小权势不过在一个小司院的内部。” “而宫廷宴乐使的权势可覆盖整个三省六部,能够调动的都是各部大员。” “舅舅这么给你说吧!五天后的元宵夜宴,圣人向来重视,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和京兆府无不全力配合。” “比如,用度不够,你可以去户部支钱,十万贯之内,由你说了算。” “舞女、乐工不够,你可以去礼部所辖教坊司随便去挑人。” “那地方有不少犯官家眷的样貌和才情都堪称极品。” “她们为了能够在陛下面前展示歌舞,以求被圣人看中,能够脱离贱籍、加入圣人的梨园,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每次宫中有宴会,参加的宗室、勋贵和官员的名单,虽然不是完全由你决定,但必定会过你的手。” “在符合礼法的情况下,如何安排座位,那也是大有讲究,一些人必定会求到你身上。” “至于前景就更不用多说了,在圣人眼皮子下面做事,又有你小姨坐镇后宫,加之你本就被圣人赏识,只要不是犯了大错,想不升官都难。” “多谢舅舅解惑,让小甥茅塞顿开。” 裴徽端起酒杯,恭敬说道:“小甥敬舅舅一杯,还请舅舅以后多多关照和提携,也祝舅舅早日成为百官之首。” “哈哈哈……” 杨国忠开怀大笑,激动之下再次在旁边侍妾的屁股上狠狠一巴掌。 端起酒杯与裴徽摇摇碰杯,仰头喝了,由衷说道:“我之前竟然未发现徽儿如此懂事,你表哥杨暄那里你帮我多多引导,让这小子跟你一样赶紧懂事上进,这小子一直不听我的话。” “舅舅放心,小甥一定会多多引导表哥的。”裴徽恭敬领命。 “爹,你说反了,是我罩着裴徽。”杨暄大声嚷嚷着,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他让人将屏风放在所住院子正堂门口,特意吩咐下面没毛的那名新罗美婢去洗了澡。 结果左等右等,裴徽就是没有来,便找了过来。 杨暄说完,不等杨国忠呵斥出声,又自顾接着道:“爹!你的事情说完了没!我和裴徽还要去我院子,我们兄弟有正事要做呢!” “你有个屁的正事。”杨国忠呵斥过之后,认真叮嘱道:“以后你要向你裴徽表弟多学习。” 杨暄一脸不满,认真的说道:“爹!你今天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是正八品,裴徽才是从八品,是他向我学习才对。” “你个逆子,说话没大没小的。” 杨国忠看了一眼神色平静,脸上没有半点得意之色、一副稳重样子的裴徽,顿时对杨暄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儿子咬牙骂道:“裴徽已经是正七品的京官,你才正八品,这还是老子我给你想了好多办法弄的。” “什么,裴徽是正七品……”杨暄一脸吃惊,“这不可能,爹你别胡说。” “滚滚滚……”杨国忠看着儿子那傻样,与旁边裴徽相比,越来越气,“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否则罚你一个月不出府。” “啊……”杨暄吓了一跳。 他看出来老爹是真的发火了,一边往外面跑,一边还低声嘀咕道:“这老家伙是不是疯了。” 这低声嘀咕隐约传到杨国忠耳中,顿时气得杨国忠脸上肌肉直抽抽:“这逆子……当时应该直接射到墙上才对。” 裴徽连忙转移注意力,说道:“小甥还有一些为官之道想请教舅舅。” 他深知男领导颇喜欢晚辈或者下属对其行请教之事,而他正好需要从杨国忠口中打听一些事情。 毕竟,在当下官场中,抛开杨国忠的确是个奸臣不管,不管是官场经验,还是对一些事情的信息判断,杨国忠绝对属于宗师级的人物。 杨国忠一听,果然眼睛一亮,对蠢货儿子的气都消了不少,道:“徽儿想要请教什么,尽管说。” 裴徽故意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小甥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担心担任宫廷宴乐使之后,做了圣人不喜之事,想要向舅舅请教圣人最为在乎和最为忌讳的都有何事?” …… …… 第5章 少年太过单纯了 “你小子是真问对人了。”杨国忠一脸感慨,眸中满是成就感。 “不瞒你小子,我能够在短短数年时间从李林甫的一名爪牙,成长为正三品御史中丞,且深得陛下宠信,除了贵妃娘娘照拂之外,主要还是我一直在琢磨圣人的喜好和心思。” “世人光知道安禄山每半年都要给宫中送一百大车各类珍宝,却不知道我杨国忠投圣人所好,也做了不少事情。” 说到这里,杨国忠挥手让两名侍妾和裴徽身边的美婢等人都退下,只剩下舅舅和外甥二人,然后才低声说道:“圣人如今最怕的是有人行谋逆之事。” “毕竟大唐立国以来,通过兵变上位的皇帝实在是太多,甚至圣人自己也是发动兵变才当上皇帝的。” “而宰相李林甫这些年便抓住圣人的心思,构陷不少政敌有谋逆之心。” “不管证据确凿与否,只要有这可能,每次圣人都会下令抄家灭族,很多人都是被冤死的。” “李林甫甚至以此多次构陷太子李亨,如今李亨这个太子连东宫都没有,还被圈养在十王院内,日子过得连长安万年县的县令都不如。” “而圣人如今最为沉迷和在乎之事,乃是养生增寿。” “这些年天下名医和有名的道士、和尚,不知多少被请入宫中,张果老、李暇周之流在圣人心中甚至重于我等重臣。” “要说如宫廷宴乐使这等宫中近臣最为忌讳之事……”说到这里,杨国忠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对你等来说,圣人最为忌讳之事当然是担心有人淫乱后宫。” “圣人对贵妃娘娘极尽宠爱,不许任何人有丝毫亵渎。” “去年有一名新进宫的小太监,首次见到你小姨,被你小姨绝世容貌所惊,盯着你小姨愣神了半响。” “结果,当场惹恼圣人,下令杖毙了小太监不说,还连带着将小太监的家人也发配充军。” 裴徽听到这里,禁不住心中一寒,庆幸自己之前在宫中打麻将的时候,以极大的意志力管住了眼睛,没敢在杨贵妃身上停留超过两秒。 “舅舅一番言语,胜过小甥数十年为官经验,小甥谨记在心。” 裴徽起身深深一礼,真心对杨国忠表示感谢。 杨国忠一脸豪迈的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以后同朝为官,只要你小子不要惹恼圣人,有足够的上进心,当舅舅的自会不遗余力的照拂提携你,不会让你升官比任何人慢了。” “好一个上进心……不愧是名传千古的奸相啊!”裴徽忍不住心中感慨了一句,嘴里面却说道:“多谢舅舅,小甥必不会让舅舅失望。”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对了,舅舅!刚才小甥右边的美婢听到舅舅说起‘世人光知道安禄山每半年都要给宫中送一百大车各类珍宝,却不知道我杨国忠投陛下所好,也做了不少事情’的时候,心跳突然加速,呼吸也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而且,此女刚才注意力一直在我等对话中,即使小甥捏了她的胸,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此女或许有问题。” “真的假的。”杨国忠愣了一下,对裴徽所说有些怀疑。 但一个美婢的命在他眼中跟一只狗差不了多少,立刻命人将裴徽所说美婢抓住拷问。 裴徽也好奇那美婢为何有如此异常,是不是有人安插在杨国忠府中的暗子。 没过多久,一名神色阴狠的武士大步走进来禀报道:“启禀老爷,那美婢已经招了,她是安禄山的暗子。” “什么,安禄山的暗子。”杨国忠大吃一惊。 一想到此女不知道把自己多少秘密之事泄露给安禄山,杨国忠当即愤怒到了极致,咬牙道:“该死的贱婢,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那胡猪也是该死,竟然安排暗子监视我。”杨国忠自认为是玩阴谋诡计的高手,却是没有想到被政敌把暗子安插在了府中。 再一想若是安禄山让此女给自己下毒,顿时心中一寒,后怕不已。 “此事还多亏了徽儿你。”杨国忠此时此刻是真心对裴徽感激不尽,在他看来不亚于救命之恩。 他略一犹豫,从旁边桌案下面拿出两具巴掌大小、做工精巧的铁弩,拿起其中一具铁弩递给裴徽,郑重说道:“这把铁弩可以藏在长袖之中,发射的细针速度快如闪电,近距离之下,无人能够躲开,你留在身上关键时刻可杀人自保。” “竟然有这好东西。”裴徽顿时眼睛一亮,嘴里面说着“舅舅见外了”,但手已经伸出去接过铁弩,仔细研究一番收在了长袖中。 “舅舅您真是见外了,小甥可就您这一位舅舅。”裴徽假惺惺的说完,又适时说道:“安禄山能在舅舅身边安插暗子,恐怕给朝中不少重臣身边也会安插暗子。” “没错,这大有可能。”杨国忠身为奸臣,绝不会把人往好了想,对裴徽所说深以为然。 “这胡猪身为三地节度使,麾下三十万大军,却在朝中重臣府中安插暗子,他想要干什么?”杨国忠皱眉自问。 裴徽故作思索了一番,然后脸色一变,失声道:“自古以来,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给京都重臣安插暗子,只有一种可能。” 杨国忠连忙问道:“是哪种可能?” 裴徽斩钉截铁的说道:“安禄山有谋逆之心。” 杨国忠闻言,禁不住浑身一震。 虽然他之前讨厌安禄山,视其为政敌,除了因为嫉妒安禄山在天子那里比他还要受宠之外。 主要还是安禄山跟宰相李林甫一直走得很近。 而他最大的野心是将李林甫取而代之。 就算刚才发现安禄山给他府中安插暗子,他恨不得立刻弄死安禄山,但始终没有想过安禄山会谋反。 脸色变幻不定,沉默半响之后,杨国忠咬牙道:“我这就进宫向圣人揭露胡猪有谋逆之心。” 裴徽摇头道:“舅舅认为圣人会相信舅舅所说?” 杨国忠皱眉沉思半响,叹气道:“圣人对那胡猪的宠信犹在我之上,且那头胡猪算是宰相李林甫的人,而圣人定会询问李林甫的意见。” “我此时进宫向圣人揭露胡猪狼子野心,恐怕不会有结果,反而被那头胡猪彻底盯上。” 裴徽虽然对李隆基眼下的想法大体早有预料和判断,但听到杨国忠如此肯定的判断,还是禁不住失望的长叹了口气。 “舅舅,这婢女留下或可将计就计,反过来对付安禄山。”裴徽建言道。 “徽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杨国忠大为赞赏的看了一眼裴徽,他本就极为擅长阴谋诡计,冷静下来之后,脑海中已经有了好几种将计就计的谋划。 裴徽可不想让杨国忠盯上他的一些特质,连忙说道:“舅舅,小甥听说五天后的元宵宴会上,胡猪谋划着要认小姨为干娘,此事若成了,胡猪在圣人那里的宠信定是更甚一筹。” “此事当真?”杨国忠大吃一惊。 “是贵妃告诉我娘的。”裴徽故作一脸怒色,“这头胡猪比小姨大了十几岁,他好不要脸。” 此事本就是秘密,正常情况下只有李隆基、安禄山和杨贵妃三人知道。 但杨贵妃将此事告诉了杨玉瑶,裴徽才得以知道。 “为了能够得到圣人的宠信,安禄山可以不在乎天下所有人的看法,脸面又算什么。”杨国忠一脸冷笑。 他对裴徽所说不以为然,心想这小子刚才表现出的心智颇为不凡,但终归还是少年。 还是太过单纯了。 想他杨国忠曾经为了上位,连李林甫的痰都愿意含到嘴中,被世人鄙视为唾壶,哪还有脸面。 虽然他当时心中发誓,终有一天要灭了李林甫全家。 “哼,胡猪想得美。” “我杨国忠比这胡猪最大的优势就是宫中有贵妃这个堂妹照拂。” “若是胡猪认贵妃为干娘,以胡猪不要脸的手段,无数讨人喜的礼物不断送给贵妃,到时候在贵妃心中恐怕胡猪比我这个堂哥还要亲。” 想到这里,杨国忠咬牙发誓般说道:“此事我定要想办法阻止。” 裴徽见今天来此目的达成,且超额完成,便告辞离去。 …… …… 第6章 京城四大恶少 “李隆基对安禄山过分的宠信是安史之乱发生的直接原因。” “所以,阻拦安禄山认杨贵妃为干娘,其实也是让安禄山不再被李隆基宠信。” “要做成此事,应该紧紧围绕杨国忠刚才所说三句万金之言。” “李隆基如今最怕之事是有人行谋逆之事、最为沉迷在乎之事是养生增寿、最为忌讳之事是有人对杨贵妃生出淫亵之心。” 回家的马车上,裴徽心中暗忖不已,对于接下来所做之事有了一个大体方略。 考虑到杨国忠是个毫无底线的奸臣,他并不打算与杨国忠一起谋划和联手对付安禄山。 因为他不想让杨国忠把他看清、看透。 按照他的想法,杨国忠和他是两条线。 因为,事成之后,安禄山定会疯狂报复。 到时候,有杨国忠在前面顶着,定会吸引安禄山所有仇恨,从而注意不到隐在暗中的他。 回到家中,裴徽和杨玉瑶一起用过晚饭,顺便说了选定宫廷宴乐使官职的事情。 与杨国忠大为赞赏不同,杨玉瑶当场表示不同意。 理由是她们杨家在朝野名声一般,一直被朝中清流官员和士林儒官所不耻。 杨贵妃受宠,其三位姐姐并承恩泽,被封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现已去世)和韩国夫人,并赐以豪奢宅院。 逢年过节,宫中还会赏赐大量珍宝金银。 四女唯一还活着的亲长辈、且对杨贵妃有抚养之恩的三叔父杨玄璬,更是直接从正七品的河南府士曹参军提拔为正四品京官。 三位夫人虽然在朝中没有权职,但可随意可出入宫掖,家常般对话于天子,在朝野无形之中的影响力极大。 凡是有人通过她们请托办事,几乎就没有办不成的。 大唐巷口街尾甚至由此出现一句广为人知的谚语:“生男勿喜女勿悲,生女也可妆门楣。” 但也因此出现一些让杨家难堪的谣言——有传言说她们姊妹三人共床于天子。 所以,杨玉瑶想让儿子远离宫廷,去三省六部当官。 这和后世望子成龙的父母心思一样,都想让宝贝儿子凭实力成为体制内的重臣。 裴徽深知男人与女人讲道理是天下间最愚蠢的事情之一。 这女人不止是老婆,还包括老娘。 而且,以他后世与女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无法讲道理。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表示非常理解和支持漂亮娘亲的想法,没有和杨玉瑶有丝毫的争辩,直接甩锅说是杨国忠的意思。 “杨国忠这个狗东西……” “……这个狗东西难道想让我儿跟他一样当奸臣……” 杨玉瑶狠狠的骂了一会儿杨国忠之后,当即写了手书,将自己意思派人送往杨国忠府上。 裴徽主动请缨,拿着漂亮娘亲的手书去见奸臣舅舅,并与舅舅推心置腹的谈了半刻钟。 两个男人最后一致表示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然后一番谋划之后将黑锅丢给了宰相李林甫一党。 等杨国忠明天催促吏部将任命下来之后,杨玉瑶只会认为是把持朝政的李林甫故意刁难裴徽的任职。 …… …… “徽儿昨晚上几时就寝的,怎么还没有起床。” 翌日清晨,杨玉瑶坐在餐桌旁边询问道。 旁边侍女连忙说道:“夫人,公子的婢女刚才过来了,说公子昨晚上睡得很晚。” 杨玉瑶蹙眉道:“徽儿昨晚上又出去鬼混去了?” 长安城虽然有宵禁,但对于真正的权贵来说,宵禁政策形同虚设,以往裴徽和杨喧等纨绔子弟经常在青楼或赌馆彻夜娱乐。 杨玉瑶当然会管,但和后世当妈的大多管不住上高中、进入叛逆期的儿子一样,说什么都不听。 侍女说道:“夫人,公子昨晚上没有出去,一直在书房待到亥时末。” “在书房待着?”杨玉瑶一脸惊讶,有些怀疑的问道:“徽儿在书房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侍女有些惶恐,道:“奴婢这就去问。” 杨玉瑶想了一下,一脸喜悦的摆手道:“不用问了,在书房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在读书。” “自从三日前……说到要当官之后,我儿一下子就懂事了好多。” “特别是上进了很多,想来是在学习为官之道。” “吩咐下去,府中上下不许吵闹,谁若吵到我儿休息,我割了他的舌头。” “还有,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滋补的美食,随时热着,等徽儿起床之后便送过去。” 侍女恭敬应下,连忙去传令。 杨玉瑶虽然是女子,但治家极严、行事霸道狠辣,府中下人多有畏惧。 寻常权贵、官员也不敢与虢国夫人府产生矛盾,结下仇怨。 一声令下,虢国夫人府顿时寂静一片,下人走路都是脚步无声。 但没过多久,就被来访的三名恶少打破了安静。 宰相李林甫之子李屿、御史中丞杨国忠之子杨喧、御史大夫王鉷之子王准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虢国夫人府。 下面仆从也不敢阻拦,三恶少直接来到了裴徽的住处。 “裴徽,你怎么回事,我们约好今天一大早出城,中午之前到达白莲庵去嫖宿一下午,傍晚关城门之前赶回来的。” 杨喧直接掀开了裴徽的被子,王准随手在裴徽屁股上一巴掌,大大咧咧的说道。 “卧槽!”敏感部位遭受重击,迷迷糊糊的裴徽一下子被打醒,禁不住骂了一声国粹。 紧接着,他想起原主的确与这三个家伙约好今天早上一起去一个好地方。 他本想推辞,不再和这三个混蛋玩什么四大恶少,但突然想起计划中今天要做的正事,咬牙道:“你们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走。” 王准催促道:“你快点,听说白莲庵收了不少获罪的宗室之女,去迟了被别人挑剩下就不好了。” 李屿插空说道:“听杨暄说你被圣人赐了正七品京官,比我官都大,这是真的假的?” “卧槽!我说你们喜欢看我屁股是吧!能不能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裴徽对三个少年表示很无语。 三名恶少显然对裴徽的屁股没有兴趣,转身走了出去。 “卧槽……是什么意思?”杨喧一边往外走,一边有些疑惑的嘀咕道,“卧槽这个话……感觉说起来很有气势,不知道能不能用来作诗。” 杨喧自认为是参加科举且还榜上有名,所以一直以四名恶少中最有学文者自称,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学人家作诗。 “公子,夫人说不要跟这三名恶少出去玩乐。”裴徽在丫鬟的伺候下正穿衣洗漱,管家杨金能跑来低声说道。 杨玉瑶听说三名恶少又跑来带坏宝贝儿子,当场气急,但也只能派人传话。 她不好亲自跑来驱赶三名恶少,只因她长得太美、太妩媚了,又是令少年郎最着迷的水蜜桃般的年龄。 之前,有一次三名恶少来找裴徽玩,杨暄、王准和李屿见了她时,眼睛都是各种乱看,那种炽热的眼神让她当时很不喜。 裴徽想起昨晚上加班码字写出来的东西要尽快散播出去,而这三个家伙是最合适的掩护工具人,对杨金能摇头道:“你去告诉我娘,说我今天出去有正事。” 杨金能苦笑道:“夫人说,若阻拦不住公子,就让公子多带几名随从,防止又跟人打架吃了亏。” “好,你去安排吧!”裴徽想起原主一度昏迷被他魂穿,貌似就是和外面那三个家伙跟一伙宗室纨绔起冲突,被人推倒摔伤了。 裴徽带着四名膀大腰粗的护卫来到府外时,发现另外三名恶少也各自带了不少护卫,王准甚至带了八名大汉,一个个腰跨长刀。 裴徽一出来便说道:“我听说白莲庵的女人下面有花柳病,不如我们去城外西域庄园。” “上次我们去西域庄园玩,那些家伙说过些天要抓来秦岭中的老虎与边军勇士在角斗场中厮杀,刚好去看看。” “你说花柳病……”三名恶少一听,顿时脸绿了。 …… …… 第7章 摩诘居士王维 “什么,白莲庵的女人有花柳病。” “狗娘养的……” “之前我们去过好几次了……” 三名恶少大吃一惊,脸色难看,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就去西域庄园吧!” 骂了一会儿娘之后,四名恶少意见达成一致,带着二十多名护卫,鲜衣怒马,冲出长安城,往南边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裴徽远远看见一座有些眼熟的高塔,禁不住一脸感慨。 “这是……大雁塔。” “真是……别样的……物是人非啊!” 跟他前世在西安上大学的时候所见相比,眼前的大雁塔除了比较新之外,从远处看大体一样。 一行人刚好路过,裴徽跑近了一看,大雁塔位于大慈恩寺内。 四名恶少的目标是大慈恩寺东侧不远处,曲江旁边的一座庄园。 裴徽大体看了一下,这座庄园与后世修建的大唐芙蓉园差不多在一个位置上。 而且占地丝毫不比大唐芙蓉园小,足足有两百多亩。 与后世大唐芙蓉园纯粹是仿华夏古代建筑不同,这座庄园有着明显的西域风格,有着高高的围墙。 庄园门口有十名凶神恶煞的武士把守,寻常百姓别说进入,远远看上一眼,就吓得不敢接近。 但这十名武士看见长安城四大恶少,立刻一脸谄媚,恭请他们入内。 显然,四大恶少的凶名不止长安城内,且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先去角斗场看百战精兵单挑老虎。”随着进入此处庄园,王准、杨喧就表现得极为兴奋。 李屿稍显含蓄和阴沉,给人一种颇有城府的错觉,刚才在路上一直向裴徽打听为何天子要给其赐正七品的官职。 裴徽刚才在路上对比了三名恶少此时对他的态度和记忆中对原主的态度。 发现因为他被李隆基赐了正七品的官职,成为四人中官职最高的,另外三人对他除了嫉妒之外,还多了一些分外明显的尊重。 裴徽同样表现得很兴奋,一方面他是真想见识一下人和老虎单挑的场景,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一进庄园,便看见不少高鼻深目的西域人。 而他昨晚上辛苦码出来的小册子最佳出现之地,就是有西域人的地方。 在两名西域美姬的带领下,众人穿过一片小湖,来到了一座跟后世体育馆有些类似的椭圆形砖石建筑——角斗场。 这座角斗场占地三四亩。 穿过一道逐渐升高的台阶,裴徽眼前一亮。 跟后世体育馆有些类似,中央一块平地作为表演区,周围看台逐排升起,头顶完全露天。 裴徽估计四周看台上若是坐满,能坐下一千人。 有普通的完全露天的石座,也有少部分被石栏围起来的雅座。 此时,四周看台上已经坐满人,显得极为热闹。 裴徽从原主记忆中得知,此处角斗场演出时,猛兽从圈中放出,人被驱入赛台,兽要吃人,人要搏斗。 人生还者极少,残酷异常,惨绝人寰。 有时候也搞人与人进行厮杀决斗,更加残忍。 因为,角斗中必须有一方死亡,方可收场。 若无结局,则双双必须处死,或放野兽将人吃掉。 四周高台上的看客除了要买票进场看角斗表演之外,还可押宝,赌厮杀的人或者兽输赢。 当然,此地的主人要从中抽成。 四名恶少来得有些迟了,被石栏围起来的雅座没有了。 但这对京城四大恶少来说,都不是什么事。 王准一脸凶横的目光扫过四周,立刻带着八名护卫往其中一处雅座走去。 此处雅座坐着四名文士,旁边有漂亮胡姬倒酒添菜,正谈天说地。 其中一名年逾四旬的中年文士在主座位置,面容清癯,气度极佳,裴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们拿着这锭金子,从这里滚开,这雅座是我们的了。”王准非常大方的扔过去一锭金子,但说话蛮横无礼,嚣张跋扈。 这四名文士显然也不是普通百姓,顿时气急,其中一人跳起来指着王准破口大骂:“哪家的混账东西,你们家大人没教你……” 不等这人骂完,王准直接冷笑道:“给我打……” 他话音刚落,八名护卫便捏着拳头冲了上去。 四名文士的随从也不少,加起来也有十七八人,立刻迎了上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杨暄和李屿胡乱骂了一声,嗷嗷叫着,一脸兴奋的带着各自护卫也冲了上去。 “以后没要紧的事,再不跟这三个家伙一起玩了。”裴徽一脸苦笑,带着四名护卫站在一边,没有加入其中。 因为随着杨暄和李屿带人加入,这边明显占上风,对方很快便被打出了雅座。 这时,对方一名书童从雅座里面跌了出来,他背着的书箱里面的书被打得散落一地, 裴徽左右看了几眼,见没有人注意,装作蹲下好心扶起书童,趁乱将怀中一个小册子放到了那一堆书册里面。 “多谢小兄弟。”之前裴徽多看了几眼的中年文士从雅座中走出,一起扶起书童,并对裴徽表示感谢。 裴徽抬头看去,发现此人身在混战之中,身上却毫发无伤,且衣服整齐,一脸从容。 裴徽怀疑此人会武艺。 此时,中年文士感谢过裴徽,帮着书童把书重新装进书箱之后,便带着书童往角斗场外面走去。 “老爷,我们不等张大人他们了。”书童边走边问。 “我本就不想看这角斗厮杀,刚好离场。”中年文士解释了一句。 “摩诘兄!等等我们……你的新诗还没有说完。”雅座中被打出来的另外三名文士注意到中年文士走了,脸色微微一变,顾不上其他的,连忙追了上来。 很快,这帮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离开了。 “摩诘……我记得王维,字摩诘……” 裴徽愣了一下,盯着中年文士离开的背影,心想好巧啊! 但一想以如今诗坛之璀璨,能碰见名留史青的大诗人,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想来,若是他想要见到李白和杜甫,并坐下喝两杯,一起嫖宿青楼,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若说他对眼前的王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刚给人家书童的书箱里面塞了一本小册子,实在是不便主动靠近。 强抢来的雅座之中,四名恶少让人重新上了美酒美食,点了玉貌绛唇、冶容多姿的胡姬抱在怀中。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匆匆跑来,冲着李屿恭敬一礼,谄媚道:“小人名叫宁立恒,是西域庄园大管事,不知道十三郎今天要来,未能提前准备好,让人冲撞了十三郎,还请十三郎恕罪。” 李屿在李林甫众多儿子中排第十三,当即一脸非常有面子的得意神色,眼角余光看了其他三名恶少一眼。 杨喧惊讶问道:“怎么回事,宰相将西域庄园强行霸占了。” “这次还真不是我爹强行霸占。” 李屿说完,看了西域庄园的大管事宁立恒一眼。 宁立恒连忙解释道:“小人禀报各位公子,西域庄园本是安节度使的生意,前一段时间安节度使将此处生意一半分成送给了宰相大人,所以宰相府也是西域庄园的主人。” 裴徽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禁不住暗忖道:“没想到这西域庄园背后竟然是安禄山,简直是天助我也。” …… …… 第8章 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 “几位公子今日开销全部免单。”宁立恒很会做人,接着又低声道:“等会儿押宝几位公子尽管压人赢,因为老虎被做了手脚。” 说完,宁立恒便恭敬退下。 “卧槽……这也行。”杨喧突然说道,“怪不得安禄山那个胡猪那么有钱,有事没事就往宫中送一百大车的财宝。” “噗……” 裴徽禁不住将嘴里面刚喝的酒水直接喷了出来。 他一脸惊骇的看着杨喧,将其拉到一边,郑重低声问道:“你刚才起头的词说什么?” 杨喧一脸疑惑,说道:“卧槽啊!” 裴徽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卧槽这个词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早上叫你起床的时候,你当时说的啊!”杨喧诧异的看了一眼裴徽,说道:“我感觉挺有气势的,就记下了。” “刚才试着说了一下,感觉的确挺爽的。” 裴徽:“……” 吓老子一跳,以为是双穿或者多穿。 李屿看着两人窃窃私语,忍不住催促道:“你们说啥呢!还不赶紧趁机多压一些钱,赢一把大的。” 四名恶少互看一眼,开始看自己今天带了多少钱。 旁边自有角斗场的管事亲自过来,负责登记和收钱。 得知老虎被做了手脚,裴徽已经没有多少兴趣观看人虎斗了。 他押了一千贯,然后找了个借口,带着四名护卫离开了角斗场。 西域庄园能够被安禄山和李林甫这等人看上,本身就代表了其赚钱的规模和速度是当今大唐顶尖。 裴徽转了一圈之后,更是忍不住惊叹具体负责开办此地的人绝对是个商业天才,其经商理念一点都不比后世商人差。 除了角斗场之外,这庄园里面还有美女如云的青楼园、赌钱方式多种多样的赌园、紧跟当今天子喜好的斗鸡场、甚至还有小型的赛马场,等等! 各类极为赚钱的娱乐项目足足有十数种。 至于酒楼、茶楼、客栈等这些基本食宿生意就更不用说了。 裴徽最终在一座名为说书斋的独立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这说书斋里面有十几个独立的小茶间,每个茶间里面都有一个说书台,下面有三十多个茶座。 比起角斗场和青楼、赌场,这里的人不算太多,但每个茶间至少有一半座位上已经有人了。 说书人讲的故事五花八门,有讲历史的、讲鬼怪神话的、讲民间奇人奇事的。 还有一个专门讲艳色故事的,人数最多,动静也最大,台下一群男人时不时的发出怪笑声。 裴徽深知“事密则成,语泄则败”的道理,要做之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甚至包括杨玉瑶这个娘亲。 让四名护卫在说书斋门口等着,他独自一人走进去,先后在四个茶间各坐了一刻钟,最后在一个讲民间奇人奇事的茶间坐了下来,中间去了一趟厕所。 等他离开说书斋的时候,怀中揣着的四本小册子已经没了。 加上之前混在王维书童书箱里面的小册在内,都是裴徽昨晚上辛苦手写的名为《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的小册。 这小册子里面一共有十条玄之又玄的秘术,对于后世看了太多网络小说的裴徽来说,编写这十条秘术并不难。 而其中写有一条传自西域的秘术,说的是身患疾病之人,可通过认大富大贵之女为干娘,将大富大贵之女夫君的元气吸走,从而健壮自己。 所认干娘的夫君身份越尊贵,所吸元气便越多,越有利于病者康复。 而天下人都知道,安禄山肥胖如猪,因为实在太过肥胖,身体上有不少颇为严重的毛病。 裴徽甚至知道,原本历史上安禄山谋反之后没几年便病重,后来被其儿子杀死。 “此计当为阳谋……”裴徽一边心中暗忖不已,一边带着四名护卫往角斗场走去。 路过青楼园时,门内突然跑出一名少女,慌不择路的冲向裴徽。 四名护卫非常敬业,也反应很快,其中一名护卫一把将少女脖子抓住,并提了起来。 紧接着,那青楼园中冲出两名大汉和一名掌柜装扮的中年男子。 带头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裴徽一行之后,对裴徽行礼道:“这位贵客,在下青楼园管事,我们楼里面的姑娘冲撞了贵客,实在抱歉,还请贵客将姑娘还给我们。” 裴徽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那少女,发现此女五官长得颇为甜美,唇红齿白,眼睛乌黑明亮,身体修长饱满,除了皮肤稍微有些黑之外,堪称是极品。 但她此时梨花带雨,一脸惊恐和绝望,与他目光对视的时候,充满了祈求意味。 裴徽示意护卫将少女放下来。 不料少女扑腾一声,冲着他跪下,并且“砰砰砰”声中连连磕头,哭着祈求道:“求公子救我,我是良家女子,是被他们抢来的。” “你先不要磕头,伤了脑袋。”裴徽暗叹一声,强逼女子卖淫这种事情,即使是在后世也时有发生,更何况是在已经开始腐朽的大唐封建王朝。 裴徽本以为眼前这位青楼园的管事会辩解一下,说少女并非他们抢来的。 结果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有理会少女哭诉,而是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眼睛深处有着警告意味。 就像路虎女打了退役军人也绝不会道歉一样,充满了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漠视感。 “这果然是一个仗势欺人的世界。”裴徽暗骂一声,说道:“我娘是虢国夫人,我姨娘是杨贵妃,我舅舅是御史中丞杨国忠,我若是想要带走这少女,你敢不敢拦我。” 青楼园管事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一变,脸上带有威胁的笑容立刻变成了谄媚讨好的笑。 “小人不知贵人当面,还请贵人原谅。”青楼园管事腰弯得很低,“此女在我们园里堪称上品,以小人的身份决定不了是否送于贵人,还请贵人稍等,小人去叫我们大管事。” 说完,青楼园管事恭敬的向裴徽深深一礼,然后转身匆匆进了青楼园。 “啪!” “啊……” 裴徽看着青楼园管事刚进去,便听青楼园里面传来鞭打声和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紧接着一群身着铁甲、手持长刀的武士簇拥着一名胖得跟肉球似的中年男子从青楼园中走了出来。 那名青楼园管事被人押着,满脸是血,右眼变成了血洞,一脸惨白,神色更是疼得扭曲。 但他嘴里面被塞了布团,惨叫声都没办法传出来。 裴徽的四名护卫顿时如临大敌,拔刀上前将裴徽保护在了后面。 肉球男子刚一出门看见裴徽,便一脸热情,真挚而爽朗的笑道:“裴弟!这个该死的下人,不知你我是一家人,竟然连一个女子都不让你带走,我已经命人戳瞎了他的一只眼睛给裴弟赔罪。” “裴弟若是还不满意,我直接让人杀了他。” 裴徽深深看了一眼肉球男子,同样面带微笑,拱手道:“不知阁下是……” “你看为兄高兴的都忘记自我介绍了。”肉球男子拍了拍额头,一脸歉意,“为兄就是长安人口中所说的胡猪安禄山。” …… …… 第9章 可怕的安禄山 “卧槽,他是安禄山。”裴徽大为吃惊,忍不住心中暗骂一声,且心中有些不安。 这头胡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算算时间,还有四五天便是元宵节。 原主记忆中,每年元宵节安禄山都是提前几日到达长安。 给朝廷的重臣权贵们送上一份价值不菲的节礼。 特别是提前进宫给李隆基献上足足上百大车的稀世珍宝。 而让他担心的是,他刚在西域庄园投放了《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的小册子。 结果,紧接着便在此处碰见了安禄山。 四五天后,此计生效,坏了安禄山认娘大事,很难不让对方怀疑到自己。 最主要的是,单看此时安禄山神色、话语,分明给人一种豪爽、憨厚和热情大方、真诚实在的好感。 虽然他是杨贵妃的亲外甥,且安禄山很可能已经听说了他被天子赐了正七品京官的消息。 但安禄山贵为三地节度使,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手握两地数十万大军。 对待他这么一个晚辈少年,神色举止和话语中竟然毫无架子。 这在后世都极为稀罕,更不用说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了。 “此人心计城府当为世间罕见,实在是可怕。” 裴徽结合前世职场、官场见闻和经验得出了判断,心中警惕到了极致。 怪不得连唐明皇李隆基这等人物都被其所骗。 原本历史上安禄山已经叛乱,带着大军南下数日,攻下数座城池。 但可笑的是,李隆基接到急报之后都不相信安禄山会叛变,还呵斥有人要害安禄山。 心中念头转动,裴徽面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与安禄山大飚演技。 “原来是安节度当面,小子失礼了。” 他先是一愣,然后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意外、一分惊喜的神色,躬身行礼道:“安节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兄昨晚上刚从范阳赶来,因为太晚了便没有入长安城,在西域庄园歇息一晚。” 安禄山走到裴徽身边,伸手揽住后者肩膀,一脸亲热的低声笑道:“圣人已经允诺为兄认贵妃娘娘为干娘。” “论起辈分,依你们汉人算法,徽弟要喊我表兄。” 裴徽又愣了一下,然后面带三分犹豫、三分尴尬、一分欣喜的抱拳道:“表兄当面,小弟有礼了。” “哈哈哈……”安禄山顿时开怀的长笑一声,显然对裴徽的态度和反应大为满意。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少女,对旁边人吩咐道:“去把青楼园里面未开苞的上品少女全部叫过来,让裴弟挑选十个带走。” “小弟带走这个少女就行了。”裴徽连忙摇头道:“带的多了,我娘必定不喜,到时候连累着我娘对表兄也不喜,就不好了。” “会让三姨娘不喜的事情我们当晚辈的绝不能做。”安禄山对称呼杨玉瑶为姨娘,没有半点尴尬和迟疑,“但只是送徽弟一名少女,不足以表达为兄身为自家人的盛情。” “今天早上为兄听说圣人赐了徽弟正七品京官,为兄便为徽弟送上一车财宝以示恭贺。” “待会儿徽弟走的时候,直接带走就是。” 裴徽略一犹豫,带着六分惊喜、四分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就多谢表兄了。” “表兄刚到长安,恐怕还有不少大事要做。” “小弟与几位好友一起来的,他们还在角斗场等小弟,小弟先过去了。” 裴徽感觉与安禄山飚演技颇有压力,且浑身不舒服。 “既然如此,为兄改日再与徽弟把酒言欢。”安禄山礼数十足,让人如沐春风。 但裴徽知道,若他小姨不是杨贵妃,他在安禄山眼中屁都不是。 裴徽带着四名护卫转身离去。 被其所救的那名少女连忙一脸心有余悸的跟在后面,看向裴徽时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感激。 但她眼睛深处也有些担忧。 她貌似是担心裴徽也不是什么好人。 安禄山转身回到了青楼园,脸上的热情和真挚笑容早已荡然无存,只有一脸的深沉。 “去安排一下,把那少女的家人全部控制在手中,然后找机会联系上那少女,让他成为我们在虢国夫人府中的一名暗子。”安禄山低声对旁边一名文士吩咐道。 “还有,跟宫中我们的人联系一下,弄清楚皇帝为何赐给裴徽那小子正七品京官。” “卑职谨遵主公之命。”那名文士立刻恭敬答应一声,转身去落实安禄山的吩咐。 安禄山又将另一名文士叫到近前,吩咐道:“你去催促一下,在我今天下午进入长安城之前,我们对长安城内的贵人和重臣送的节礼,要全部送到他们府中。” “韩国夫人和虢国夫人府的节礼是别人的两份,昨日便已经送到位。” “还有杨贵妃身边所有内侍,节礼不能漏掉任何一人。” “对了,宰相府中的节礼,我亲自送过去。” “卑职这就去安排。”这名文士恭敬答应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安禄山沉思半响之后,又叫来一名心腹文士,以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吩咐道:“太子李亨那里光是特意不送礼还不行,还要安排人散布谣言,就说我有一次酒后失言,言称不知道大唐还有一位太子。” “这个谣言最好是从杨国忠一党的人口中传出。” 安禄山深知李隆基一直猜忌太子李亨,认为李亨恐有谋逆之心。 特别是他从宫中暗子传来的消息中得知,李隆基对李亨极为不喜,甚至视之为威胁其皇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安禄山紧紧抓住这一点,每次来长安城都要把太子李亨当成工具人,狠狠刷一下在李隆基心中的好感,且每一次效果都非常不错。 …… …… 傍晚,赶在长安城关城门之前,裴徽一行四名恶少一脸疲惫、一身酒气的回到了长安城。 裴徽与其他三人在角斗场会面之后,拿了翻了十倍的本钱,便随三人又去了青楼园,玩了整整一天。 四名恶少的精气神和身体都被掏空了。 “倪丫丫是吧!你若是想走,现在就可以走了。” 进家门之前,裴徽转身对一脸忐忑不安的少女说道。 他在路上已经得知此女叫倪丫丫,是河东道一个小镇商户家的闺女。 一个月前跟着自家商队去行商,结果遇到强盗,商队中男的被杀了,女的被抓了。 至于怎么成为了西域庄园青楼园的姑娘,倪丫丫也说不清楚。 裴徽对这位青春甜美的少女没有表现出任何热情的地方,虽然此女长得的确很动人。 只因为一切都太巧了,他刚表示要救此女,安禄山便出现了。 即便这不是安禄山提前安排,事后谁知道安禄山会不会有什么安排。 对于安禄山这等人物,裴徽认为不管如何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公子!我……我可以不走吗?” 倪丫丫一听裴徽要赶她走,一脸惶恐和楚楚可怜。 “我害怕离开公子,又被坏人把我抓了。” “我愿意给公子当丫鬟,做牛做马伺候公子。” …… …… 第10章 再遇王维 “你想的倒是挺美。” “你以为本公子缺丫鬟。” 裴徽调侃了一句。 略一犹豫叫来管家杨金能,吩咐其安排倪丫丫进府去厨房或者洗衣房做事。 倪丫丫当即感激万分,对裴徽跪下又是磕了几个响头。 “这个倪丫丫倒是不贪。”裴徽将倪丫丫神色举止看在眼中,但心中对倪丫丫的警惕依旧。 …… “徽儿,气死为娘了,吏部给你的官职还是那宫廷宴乐使。” “为娘已经派人打听过了,是李林甫那老贼在其中作梗。” “杨国忠那狗东西也是个废物……真是气死为娘了。” “为娘明日便去宫中找你小姨去,让你小姨给圣人再说说,给你换个官职。” 裴徽刚一进府,杨玉瑶便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走过来,一顿疯狂抱怨。 “李林甫这个老混蛋……,他就是一个奸相……”裴徽故作一脸郁闷,先陪着漂亮娘亲骂了几句,然后才问道:“娘,这么说吏部派人来过了?” “是啊!”杨玉瑶还在气头上,“下午刚一上衙的时候,吏部便派人来了。” “说是让我儿明日一早便去吏部报到,办理任职宫廷宴乐使的手续。” “来的那小官还想要打赏,被为娘骂了一顿,给赶跑了。” 裴徽顿时一脸苦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娘,朝廷任命正七品京官可不是玩过家家。” “如今已经木已成舟,若再求到圣人那里强行改变官职,恐怕会惹圣人对孩儿不喜,而且还会得罪吏部上下官员,这对孩儿今后仕途不利。” 杨玉瑶一听,顿时一脸紧张,连忙改口道:“那我们先不找你小姨了。” “还有,今天来传话的吏部小官,你明天去报到的时候,碰见他给补个打赏。” “娘亲英明。”裴徽随口一个彩虹屁,接着又道:“再说,当官从来不是一个位置上一直待着的。” “后面有机会,孩儿再换个官位,甚至升职离开,到三省六部任职就是。” “我儿言之有理……”杨玉瑶微微颔首,表示深以为然。 裴徽轻松解决了漂亮娘亲思想认识问题,便打了个哈欠去睡觉去了。 …… …… “安禄山此人心计深不可测,做事又滴水不漏。” “李隆基虽然最为沉迷在乎之事是养生增寿,但光是一个《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还不保险。” “杨国忠此时虽然恨极了安禄山,但以其性子,若发现事不可为,且有可能会惹火烧身,不敢保证一定会尽全力。” 深夜,裴徽躺在床上,将白天遇到安禄山的过程细细的回想了一遍。 “李隆基如今最怕之事是有人行谋逆之事……围绕此事做文章可能会适得其反,除非安禄山立刻做谋反之事。” “李隆基最为忌讳之事是有人对杨贵妃生出淫亵之心……” 裴徽沉思了好长时间,想起明日便能正式任职宫廷宴乐使。 而有了这宫廷宴乐使官位在身,可以方便做不少事情。 他脑海中浮现出杨贵妃绝美容颜和迷人身姿,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喃喃自语道:“对不起了,美丽无比的小姨,最终恐怕还得让你受点惊吓才行。” 他想起前世到村子里面挂职扶贫队长时,村民为了给母猪配种,喂给公猪的发情药。 这种发情药调配起来非常简单,但药效非常猛烈,只适合公猪,不适合人类。 不过,安禄山是个例外,长得跟猪一样,用起来刚好。 …… …… 第二天一大早,裴徽便带着四名随从前往吏部报到。 “是他,王维。” 刚到吏部门口,便碰见了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身影。 身形高大、面容清癯、气度极佳、身穿深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感受到有人注视,转身看了过来。 待认出裴徽之后,他忍不住“咦”了一声。 “是你?”王维主动笑着打招呼,“昨日还未感谢裴公子帮助在下的书童捡书一事。” 裴徽微微一凛,面上却是一脸意外,一边拱手施礼,一边问道:“摩诘先生认识我?” 说话的时候,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王维身后的书童,发现这书童与他目光对视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 他顿时明白,书童已经发现了《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并且很可能已经看了其中内容。 书童不重要,他现在需要弄清楚王维有没有看到小册子里面的内容,且看了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昨日在西域庄园角斗场被你们强抢了雅座之后,西域庄园的管事已经告诉了你们的身份。”王维笑道:“不过,裴公子昨日并未参与强抢之事,让在下颇为感激。” 不管是长安城四大恶少的名头,还是昨日在角斗场强抢的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裴徽岔开话题道:“摩诘先生今日来吏部是有迁升好事?” “我在边地蹉跎多年,只不过是稍有进步而已。”王维摇了摇头,眼睛深处有苦涩一闪而逝,然后神色莫名的说道:“倒是裴公子,听说陛下赐了正七品的京官,这是来吏部报到上任了。” “卧槽!消息传这么快的吗?”裴徽暗骂一声,禁不住问道:“这才是前天的事情,摩诘先生从何处得知?” 王维微微一笑,问道:“据我所知,裴公子的三位好友李屿、杨暄和王准昨晚上便已经给不少人宣扬过此事了。” “这三个瓜皮……”裴徽忍不住暗骂了一声,不想再说此事,“摩诘先生请。” “裴公子请。”客气完之后,王维也不再客气,和裴徽一起大步走进了吏部。 虽然王维涵养很好,神色中没有表现出来,但裴徽还是看出了王维的羡慕之意。 毕竟王维已到中年,但依然穿着绿袍官服,这意味着正七品及以下。 而裴徽记得王维还是某届科举状元。 换成他是王维,面对轻易得到正七品官职的二代,神色表情很难管控。 二人进了吏部,找到相关司衙,互相告别,各自找人报到。 结果,裴徽这边被吏部的人告知,负责办理手续的人被上官叫走,让他改日再来。 距离元宵节宫宴只剩下三四天时间,裴徽急着上任熟悉情况,然后暗中谋算布局,岂能把时间耽误在这里。 他随手给路过的一名小吏一块碎银,拉到一旁打听消息。 这块碎银顶得上小吏一个月的俸禄,且裴徽非常豪放的摆明了贵妃外甥的身份。 小吏一听是贵妃外甥,又收了银子,没有任何犹豫,便告诉了裴徽想知道的两条消息。 其一,给他办理手续的人名叫张新民,与昨日去府上下通知但被漂亮娘亲给骂出来的是同一个人。 其二,张新民并未被上官叫走,而是特意拖延。 自古以来,管人的部门都要比寻常部门地位超然一些。 吏部负责官员的选拔、调配、升职、任用和考核,随便一个小吏小官出去,寻常四五品的高官重臣,乃至各州节度使见了,都是极为客气的。 时间长了,吏部的人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一种自我优越感,也习惯了被人时时捧着、抬着、恭维着。 张新民是吏部的正八品书令史,他深知虢国夫人钱多、人美,所以昨天给上司一盒茶叶,再加上费了不少口舌,才争到这个好差事。 结果,虢国夫人这个大美人是看见了,可惜被喷了一脸口水,生生被骂了出来。 预想中应该拿到的丰厚打赏也没有拿到。 张新民打从进了吏部当官之后,就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心中的窝火和恼怒、记恨可想而知。 但他深知自己正面得罪不起虢国夫人,只能暗中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裴徽跟后世组-织-部的人是打过交道的,对此深以为然,略一沉思便已经明白张新民此时的心态。 这时,他看到王维阴沉着脸从一个公房里面走了出来。 裴徽目光闪动,迎上前说道:“摩诘先生莫非也被刁难了。” 王维看了一眼裴徽,一脸意外,冷笑道:“在下此次进京为官是占了一些人的位置,被刁难实属正常,但看裴公子的样子也被刁难,实在是让人意外。” 裴徽学着王维的样子,也冷笑道:“昨日去我家传令的吏部官员,我娘未给对方打赏,今天便也遭到了刁难。” 说完,不等王维说什么,裴徽又紧接着热情道:“能够接连两天碰见摩诘先生,实是晚辈的荣幸。” “晚辈想请摩诘先生喝几杯,不知摩诘先生现在有没有时间。” 他急需弄清楚王维有没有看过《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里面的内容。 …… …… 第11章 真实的王维 王维眸中闪过一抹讶异,点头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当即走进吏部对面的酒楼。 裴徽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毕竟这位眼下虽然官品不太高,但可是名传千古的“诗佛”。 裴徽点了六个下酒菜,上了两壶好酒,又按照这年头文人官员的习惯,点了一个唱曲的姑娘在旁边助兴。 二人本不是熟人,之前也没有什么交情。 直到裴徽颇为恭敬、极为热情的以各种理由一口气向王维敬了十二杯酒之后,气氛才活跃起来。 王维甚至将手腕上的佛珠熟练取下,拿在左手开始把玩。 裴徽深知职场上打探消息最常用的方式就是酒场上套话。 饮酒之后,特别是饮大量的酒之后,会对大脑中枢神经系统造成影响。 导致自控能力减弱,清醒时不该说的话会说出来,不敢做的事情会做出来。 王维虽然看起来极为稳重,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中枢神经系统。 再加上他对裴徽第一印象还不错,此时已经放开了话茬,主动说道:“裴公子与在下这两日听到的传闻有些不符啊!” 裴徽淡淡说道:“这世间传言本就往往言过其实。” 王维闻言,正在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大为意外的看了一眼裴徽,好奇道:“若非亲见,实在不相信裴公子会说出这般持重老成之言。” 裴徽淡然一笑,道:“不知摩诘先生此次就任何职?” “裴公子不知道。”王维再次流露出意外之色,“在下此次官拜吏部郎中,还以为裴公子请在下喝酒,是知道在下要就任吏部了。” 这次轮到裴徽意外了,连忙敬酒道:“原来摩诘先生要脱去绿袍官服,马上穿上红袍官服了。” “晚辈再敬摩诘先生六杯,以示恭贺,祝摩诘先生在吏部官途顺风顺水。” 紧接着,他想起昨日在西域庄园角斗场所见情景,当时分明是那三人在宴请王维。 吏部郎中已经是吏部中层了,主管吏部内衙一司。 通常是正六品或从六品,官品依然不算太高,但权力颇大。 以当今大唐朝廷的尿性,这般重要的位置,身后若是没有大人物或者大势力推动,王维不可能担任此职。 “蹉跎一生,已经快半百之人,才谋了从六品小官,实在是一言难尽。”王维说着话,端起酒杯,与裴徽一口气碰了六杯酒。 裴徽仔细回忆原主记忆,实在是没有丝毫关于王维的信息,只好老实问道:“摩诘先生莫非出生太原王氏?” 在裴徽的有意引导下,二人酒喝的节奏很快,此时王维隐隐有些了一些醉意,忍不住讥讽道:“可惜在下只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否则早在十年前便已经穿上红袍,眼下就算是身穿紫袍也大有可能。” 裴徽深知虽然李世民、武则天极力打压世家门阀,削弱门阀世家的影响力,但眼下的大唐依然极为讲究门第出身。 出身名门世家与寒门相比,在官场的发展,完全是天壤之别。 就算是世家内部嫡系与旁系分支相比,也有着极大的差别。 裴徽从王维刚才所言听出一些辛酸之意,心中着实好奇“诗佛”经历,特意引话道:“晚辈听说摩诘先生是科举头榜状元出身……” 不等裴徽将话说完,王维已经一脸自嘲的说道:“裴公子可知,在下状元之前有过两次落榜。” 说完,他自己主动端起了酒杯,裴徽立刻与其碰杯共饮。 裴徽深知,酒场之上,当一个人主动开始找酒喝的时候,那说明是真进入状态了。 也代表着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真正的隐秘之言。 他当即挥手让唱曲的姑娘下去,又让店家一口气拿进来二十壶酒,然后吩咐四名护卫和王维的书童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果然,王维紧接着声音都大了一些,且说话也随意了很多:“裴公子可知,那两次落榜是因为我当时心高气傲,不想求太原王氏,也不想向朝廷重臣和诸公提前投名。” “第三次参加科举,我听从父亲劝阻,以太原王氏旁支的身份,求到王氏嫡系家主身前,后又携带重礼分别向多个权贵投名,然后才榜上有名,且中了状元。” “当时王氏家主找我谈话,许诺只要我从旁支迁入嫡系,便动用王氏力量,让我留在三省六部担任要职。” “我当时婉拒了,所以只能以状元出身,在太乐丞负责音乐、舞蹈教习之事。” “试问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哪有状元郎第一个官职是给教坊司那些女子教授跳舞和音乐的。” “后来,我又四处找人,才得以外派就任实职。” 说到这里,王维直接拿起酒壶要喝。 裴徽酒品很好,立刻拿起自己酒壶,与王维相碰之后,二人一同将壶中酒喝干,并问道:“不知摩诘先生此前在何处任职?” “我之前久在河西节度府任职。”王维说着话,打了一个酒嗝。 “河西节度府?”裴徽想了一下,问道:“晚辈听说吐蕃这几年一直不安分,近年来河西边军与他们可有战事?” “哼!”王维冷哼一声,咬牙道:“近十多年来,我河西边军年年与吐蕃都要厮杀几场。” “也就是在赤岭立碑会盟之后,才没有了万人以上的大战,但小战未停过。” 王维吃了几口菜,缓了一下,突然问道:“对了,我只知道你被圣人赐了正七品京官,不知道你要在何处当官。” 裴徽笑道:“和摩诘先生第一个官职类似,是宫廷宴乐使。” 王维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你这般年轻便得了正七品官,若是能够一心扑在正途,必定能为朝廷做出大贡献,万不可在娱人之事上耽误岁月。” 裴徽深知王维是真心实意的劝说,也意味着“诗佛”对他的初步认可,这从自称由“在下”改为“我”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他立刻起身对王维深深一礼:“摩诘先生教诲的是,晚辈定当谨记在心。” 但他即使给漂亮娘亲杨玉瑶都没有说实话,自不会告诉王维当宫廷宴乐使的真正目的。 除非王维从书童那里看见了《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 并且知道了安禄山要认杨贵妃为干娘的事情,从而猜到什么。 事实上,他今日主动请王维喝这场大酒,便是担心将来事发之后被王维怀疑,提前了解掌握一下王维的性格为人,做一些情感上和行动上的准备。 王维对裴徽的态度非常满意,又拿起一个新的酒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说道:“开元二十五年,我在河西节度幕下兼任节度判官。” “我刚到河西不久,吐蕃国主狂妄自大,故意派兵攻打我大唐藩属小勃律国,以试探朝廷的反应。” “当时的……圣人……还英明神武。”醉酒状态中无意识的说完这句话,王维停顿了一下,然后沉默了半晌,才继续说道:“军情送进宫中之后,圣人没有任何耽误,直接下令让河西、陇西出兵吐蕃。” 裴徽立刻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听、认真记。 他眼下急需知道大唐各个方面的一手真实信息,以方便他对一些事情做出精准判断。 “我当时主动请缨,跟着大军随行,多有感慨,作了不少诗。” 裴徽突然想起王维好像写过非常有名的《从军行》《使至塞上》等军旅诗,禁不住脱口而出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 …… 第12章 小册之无价之宝 “听说京城四大恶少中就杨暄读过几本书,这传言果然不实。” 王维对裴徽能够知道他的诗句,非常开心,端起酒壶,郑重说道:“今晚上一直是你敬我酒。” “来,这次我敬你酒。”他此时看着裴徽时眼神都明亮了很多。 一口气将壶里面剩余酒喝干,王维长笑一声,高声念道: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为了科举中榜、为了官途不得不屈身求权贵的绿袍官员。 因为此时的他,眼神明亮,语气豪迈,气概不凡。 虽然刚才没有明说,但裴徽已经猜到,王维此次能够升任吏部郎中,依然是被迫求了太原王氏或者某个权贵重臣。 …… …… “裴徽的任职手续可办完了?” 吏部侍郎公房内,晋岳想起杨国忠的交待,派人将正八品书令史张新民叫了过来问道。 张新民闻言,顿时心中咯噔一声,眸中闪过慌乱之意,连忙说道:“启禀侍郎大人,下官之前有事不在公房,刚听同僚说裴徽来过又走了。” 晋岳冷冷的看了一眼张新民,寒声道:“本官知道你昨日去虢国夫人府传信,未能拿到赏钱。” “但你若因此而忌恨裴徽,有意怠慢贵妃亲外甥,本官看你这官也当到头了。” “下官知罪。”张新民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却已经大汗淋漓,“下官这就去找裴公子认错道歉。” “滚吧!”晋岳一脸厌恶的挥了挥手,“若是未能被裴公子原谅,你便等着外放偏远下县去度过余生。” 张新民闻言,脸色大变,一脸恐慌道:“下官这就去……” 说完,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晋岳看着张新民的背影,禁不住又骂道:“如此蠢货竟然能在吏部任职。” …… …… “哈哈哈……跟随大军出击,那是我最难忘的一段经历。” “当时,崔节帅自凉州率三万骑兵杀入吐蕃境内,半月之间深入二千余里,于青海西边大滩,大破吐蕃王骑,斩首一万多首级。” “当时,我也有幸亲手斩了十一个吐蕃骑兵。” 吏部对面酒楼的包厢内,王维说到这里时,又拿起裴徽递过来的一壶新酒,与裴徽一起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是一声豪迈的狂笑。 裴徽看了一眼旁边喝空的足足十二壶酒,知道王维此时已经醉了。 果然,王维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然后哭哭啼啼的说道:“裴徽,听说贵妃娘娘非常疼爱你这个外甥,就凭此大唐上下没人敢轻易得罪你,也无人敢轻易让你到前线去打仗。” “但你知不知道,近十年来,我大唐与吐蕃打仗,已经有不少于三十多万战士死在了战场上。” “这么多,平均每年便有三万人。”裴徽大为吃惊,然后起身将壶中酒倒在地上,郑重说道:“这壶酒敬给为保家卫国战死的英雄。” 王维愣了一下,也站起身将壶中酒倒在地上,郑重说道:“这壶酒敬给为保家卫国战死的英雄。” 然后,他再看向裴徽时,眼神与刚才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但他又拿过一壶酒,直接跪在地上,郑重无比的将酒倒在地上,哭着说道:“这杯酒敬崔节帅。” 裴徽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位崔节师叫崔希逸,但却不知道已经去世了,连忙跟着跪下一同敬酒。 王维流着泪哭喊道:“崔节帅大胜吐蕃、战功彪炳。” “然而,只因崔节帅与安禄山有过节,而这胡猪担心崔节帅被圣人重用,所以暗中勾结李林甫这个奸相,在圣人面前中伤崔节帅。” “致使崔节帅不但没有得到朝廷的封赏,还被圣人罢免了节帅之职,迁为河南尹。” “崔节帅蒙受大怨,自此郁郁寡欢,不久便病逝。” 听到这里,裴徽忍不住又暗叹了一口气。 类似于岳飞般遭遇的事情,原来在大唐也出现过。 他相信此时的王维说的是真相。 另外,他隐隐感受到王维对李隆基已经极为不满,但即使喝醉了,也强行控制自己未说出不敬之言。 这或许就是古人文臣的忠君思想。 此时的王维已经彻底大醉,他又拿起一壶酒,主动与裴徽碰着一口喝干之后,开始大声高举着酒壶,念起诗来。 “上京城少年游侠客,夜上戍楼看太白。” “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 “关西老将不胜愁,驻马听之双泪流。” “身经大小百余战,麾下偏裨万户侯。” “苏武才为典属国,节旄落尽海西头。” 念到最后,王维又开始大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王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裴徽看着王维,暗叹了一口气,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着自己越来越浓的醉意,心想这具身体的酒量虽然与前世的他无法相比。 但还凑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魂变了,身体机能和酒量也得到了加持。 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决定,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便将王维发展成自己的伙伴,一起对付安禄山、李林甫等人,乃至…… 这时,护卫进来说是有一名吏部的官员求见。 裴徽点头让护卫放吏部官员进来。 吏部官员匆匆走了进来,看见裴徽之后,连忙恭敬行礼道:“下官吏部书令史张新民,拜见裴大人。” 然后不等裴徽说话,便将一份文书和一个官印递给裴徽,谄媚说道:“之前大人去找下官办理手续,下官有事耽误了,还请裴大人见谅。” 裴徽没有说话,也没有接张新民递过来的文书和官印。 张新民见此顿时如丧考妣,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下官之前怠慢了裴大人,求裴大人恕罪。” 裴徽见张新民如此姿态,已经大体猜到背后的原因,他也无心刁难这等小人。 毕竟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样的单位里面都会有。 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口舌时间,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只要他身份地位始终比张新民尊贵,张新民便永远会保持这样的姿态。 反过来,不管他如何对此人用心用力去交好,等他身份地位不如张新民的时候,张新民都会毫不犹豫的以最卑劣的手段来欺辱他。 裴徽接过文书和官印,指着桌案上的王维淡淡的说道:“这是你们吏部新任郎中,他与我喝酒醉了,你帮他办理入职手续。” 张新民闻言一愣,然后便是欣喜若狂,恭敬说道:“裴大人放心,下官现在便去帮郎中大人办妥入职手续,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说完,张新民恭敬退出了包厢,然后才转身离去。 包厢门口王维的书童和裴徽的四名护卫一直把守等候。 裴徽将王维的书童叫进来,借着酒劲,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你那天背着的书箱里面多了一本小册子。” “裴公子怎么会知道。”书童一脸意外,然后恍然道:“我知道了,那小册子是裴公子昨日不小心掉落的,被我不小心给收进了书箱里面。” 说完,书童紧接着有些兴奋的低声又说道:“那小册子简直是无价之宝。” 裴徽愣了一下,问道:“你为何认为那小册子是无价之宝?” …… …… 第13章 大唐皇女的心机 “裴公子这是故意试探我有没有看其中的内容。” 书童说完,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几眼,又低声说道:“里面有十个可以增加男人元气的秘术,我认真看了几遍,感觉应该是真的,每一个秘术都值万金。” “裴公子,我今晚上能不能把那十大秘术抄一遍,明日再把小册子还到您府上去。” 裴徽:“……” 盯着小书童愣神了片刻,裴徽才说道:“那小册子你也不用还我了,记得明日给摩诘先生看一下。” 小书童闻言大喜,立刻称是,深感裴徽为人大方。 “好了,此处酒楼有客房,我会让人开好客房,你和酒楼小厮安排摩诘先生去休息吧!” 给书童交待完,裴徽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带着四名护卫离开酒楼,上了马车,往家中行去。 他本来准备今天就去上任宫廷宴乐使的,但此时浑身酒气,显然不太合适。 …… …… “公子,您回来了。”管家杨金能尽心尽职,听说少主子回来了,立刻跑来伺候。 “我娘呢!”裴徽任由丫鬟脱去外衣,递过来热毛巾擦了一把脸,随口问道。 杨金能立刻恭敬说道:“回公子,夫人被贵妃娘娘请去宫中,和陛下一起打麻将呢!” 裴徽点了点头,正准备睡一会儿,突然脑海中浮现一个甜美少女容颜,问道:“我昨日从西域庄园带回来的那个叫倪丫丫的少女……” 话没说完,裴徽打了一个哈欠,杨金能连忙补充道:“公子放心,这个倪丫丫老奴已经帮公子调教过了。” “但这丫头性子有些执拗,还没有完全调教好,等过些天就可以送过来给公子侍寝了。” “卧槽……”裴徽心中禁不住口吐国粹,道:“本公子是这个意思吗?” 杨金能愣了一下,回忆以往自家公子做事习惯,有些迟疑的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现在就让倪丫丫过来侍寝?” 裴徽忍不住拍了拍额头,直接吩咐道:“这个倪丫丫可能会有些问题,你暗中盯着或者找个可靠的人盯着,若有任何异常举动,便来告诉我。” 杨金能又愣了一下,心中充满疑惑,但又不敢问出来,只好恭敬说道:“老奴这就去安排此事。” 裴徽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记住,一定不能让倪丫丫知道有人盯着她,若是事情办砸了,别怪公子我把你砸了。” 杨金能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公子放心,老奴绝不会把事情办砸了。” “去吧!我娘回来之后给我说一声。”说完,裴徽便急匆匆去如厕。 这酒没有将他喝醉,却喝胀了。 畅快的撒了一泡尿,裴徽一看到了午休时间,正准备睡一会儿,有下人跑来禀报道:“公子,太子府有人求见公子,此时人在前院客厅。” “太子府来人?”裴徽想起太子李亨眼下没有住在东宫,更没有配置东宫属官。 朝廷上下揣摩李隆基的心思,也没人敢称太子住的府邸为东宫,所以便称为太子府。 但毕竟是大唐储君,裴徽还是不好怠慢,只能前往去见。 裴徽刚一进前院客厅,不等他这个主人说话,客厅中等候的一名漂亮的婢女便走过来,对着裴徽盈盈一礼,细声说道:“奴婢见过裴公子?” “这姑娘够大的。”裴徽忍不住心中嘀咕了一声。 当前大唐贵族侍女的打扮,胸口部位本来露的就比较多,这美婢更是少见的胸有异种,大片白皙分外抢眼。 婢女对裴徽对她胸部的打量毫不在意,自顾说道:“我家主人想请公子明日一起去逛街。” “你家主人是谁?”裴徽从婢女胸口上收回目光,看向此女面容,突然发现此女隐隐有些眼熟。 原主记忆中,之前应该是见过的。 美婢愣了一下,道:“我家主人是延光郡主。” “延光郡主?”裴徽这才想起,原主还有一段婚约。 而以大唐的风气,婚前约会之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但裴徽却一脸正气的摇头道:“本公子与延光郡主只是婚约,焉能行私约之事。” “啊……”美婢一脸懵逼,显然没有想到裴徽会这样说,“可是公子上个月已经与我家主人私约了一次。” 裴徽郑重道:“当时本公子一时糊涂,现在已经悔过自新,请贵主人自重。” 美婢愣了半晌,小脸气得通红,也不行礼,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太子李亨的女儿谁娶谁倒霉啊!”裴徽心中感慨。 然而,他刚回到卧室睡下没多久,便又被下人吵醒了。 一名五官精致、身材跟她的侍女有得一拼的盛装少女,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直接闯进了他的卧室,将他叫了醒来。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未婚妻延光郡主李元霜。 “裴郎不去见我,你们府上这些贱婢还让我在客厅等着,我只好自己找到这里来了。” 李元霜在裴徽床边站定,行了一个万福,一脸幽怨的说道。 “这少女有些猛啊!”裴徽心中暗叹一声,感到有些头疼。 即使在后世,少女直接闯进正在睡觉的男子卧室,都是颇为少见的。 “抱歉,郡主,上午跟新来的美婢在床上玩得有些猛,着实有些累了。”裴徽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你你……”李元霜顿时气极,脸色涨红,伸出嫩葱般的手指,指着裴徽咬牙道:“你上次都跟我那个了,你怎么还……” “卧槽……原主已经把此女睡了。”裴徽顿时头更疼了,心知此事着实有些棘手了。 唐朝对男女之防虽然远没有宋明清那般变态,但以此女皇帝孙女、大唐郡主的身份,他恐怕不好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 “元霜,我刚跟你开玩笑的,我是跟人喝了一上午的酒,有些酒醉。” 裴徽说着话,已经从床上坐起,并且顺手抓住郡主指着他的玉手,放在自己怀中,“看你手冰的,我给你暖和一下。” “你坏……”李元霜将手从裴徽怀中抽出来,白皙娇嫩的脖颈上泛起绯红之色,声若蚊蝇般低声说道:“我听说裴郎被圣人赐了官,我给裴郎在安阳街一家店里面准备了贺礼,顺便想与裴郎一起逛街走走。” 李元霜说完,便要带着两名侍女转身匆匆离去。 “历史早已证明,唐朝皇家女没一个心思简单的。”裴徽看着李元霜的背影,将原主与此女在一起的经历回忆了一番,心中暗忖不已。 他发现,上个月,原主与李元霜是无意中在一处酒楼中遇到。 然后在一系列机缘巧合之下,原主把李元霜给睡了。 但以裴徽的见闻和心智,轻易便看出这一切都是李元霜特意安排的。 …… …… 第14章 宰相李林甫的谋划 不过,裴徽发现李元霜是真心喜欢原主。 但这背后很可能也有太子一党想要与如日中天的杨氏联姻,以壮大声势和势力的谋划。 “元霜!”脑海中念头转动,裴徽将李元霜叫住了,“明日我还要去上任,担心没有时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逛街吧!”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的李元霜顿时停了下来,转身一脸惊喜的说道:“我在外面等裴郎,裴郎赶紧让婢女伺候穿好衣服,收拾一下我们就走。” 裴徽笑道:“我的婢女都是笨手笨脚的,我想让你帮我穿衣服。” “啊……”李元霜愣了一下,俏脸又红了,心中还莫名有些小甜蜜,低着头小声道:“那好吧!” …… …… 李隆基已经多年不开早朝会,将大唐中枢要处理的国事,全部交办给宰相李林甫。 致使李林甫权倾朝野。 事实上,大唐有两个宰相,分为左相和右相。 李林甫本来只右相,左相为陈希烈。 但陈希烈是李林甫一手扶持起来的傀儡,万事都听从李林甫的吩咐。 最主要的是,李隆基大事要事只安排李林甫去做,只问李林甫的意见。 所以,大唐朝堂上下都知道,当今实际上只有一个宰相,那就是奸相李林甫。 而李林甫此人擅长给政敌罗织罪名、构陷下狱。 任宰相十数年时间,无数朝中大员、王公贵族,被他以各种罪名罢官、打入大牢,乃至流放斩首。 特别是太子一党或者可能靠拢太子的权贵官员,很多都被李林甫所迫害。 当然,朝中大员和贵族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官场斗不过李林甫,各种对李林甫的刺杀便接连不断。 所以,李林甫深居简出,出入也是大批高手乃至军队护卫,甚至直接净街。 到后来,李林甫更是不在官署办公,直接在家中办公。 所以,每日都会看见无数官吏们从宰相府中进进出出不断。 特别是每日上午,三省六部主官都会到宰相府侯见,被人暗指为小朝会。 但今日上午,李林甫早早将三省六部主官打发走,且下令今日不再见其他人,只等一人上门。 只因此人是三地节度使、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安禄山。 李林甫树敌太多,又要掌控朝局,除了中枢有不少他的爪牙和心腹之外,如安禄山这般封疆大吏也有不少是他的人。 其中尤其以安禄山最为重要,一直被他视为最大的外援。 “胡儿拜见宰相大人。” 李林甫给足了安禄山的面子,亲自在宰相府门口迎接。 安禄山更是在众人面前对李林甫表现得极为恭敬。 一见面他便对李林甫深深一礼,且神色中满是崇拜和敬仰之色。 李林甫对安禄山如此姿态非常满意,微微颔首,点头道:“胡儿远道而来辛苦了,先随本相进府说事。” 说完,李林甫便转身自顾往府中走去,安禄山连忙跟在后面,落后半步随行。 李林甫早有交待,其他下人和随从都跟在十步之外,难以听到二人低声说话。 安禄山习惯于做事之前礼物先行。 此时,二话不说,先从怀中拿出一份长长的礼单递给李林甫。 一脸憨厚的笑道:“这是胡儿给宰相大人准备的节礼。” “因为东西太多,为免引来非议,胡儿让人以商货的名义,这几日会分五批送进宰相府中。” “胡儿有心了。”李林甫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听说你此次来长安,是要认杨贵妃为干娘,可有此事?” “胡儿此来正是要向宰相大人禀报此事。”安禄山挠了挠头,配上他那肥胖憨厚的大脸,尽显真诚之意。 “此事……你做得很好。”李林甫看了一眼安禄山,郑重说道:“唾壶眼下翅膀已硬、且已得圣人宠信,虽然面上还未撕破,但其狼子野心欲将本相取而代之的心思众人皆知。” “圣人后宫三千,独宠贵妃,而唾壶是贵妃堂兄,若借贵妃之势对付本相,就算是本相也会很麻烦。” “宰相大人的意思,胡儿已经明白。”安禄山听话听音,立刻表态,“杨国忠不过是贵妃远亲堂兄,前些年若非借宰相大人之势、又百般巴结贵妃和虢国夫人,哪有他今日。” “宰相大人放心,胡儿只要认得贵妃为干娘,自有办法让贵妃不喜唾壶。” “如此甚好。”李林甫微微颔首,表示满意,“另外,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太子义兄王忠嗣近日与吐蕃打了大胜仗,过些时日可能会入京。” “到时候太子李亨必然声势大涨,此事必须提前有所防备。” “王忠嗣这个老贼该死。”安禄山说起王忠嗣的时候,脸上的憨厚之相变得有些扭曲,眸中满是怨毒和杀机。 李林甫深知安禄山与王忠嗣是死仇,而他与太子李亨是死仇。 而王忠嗣又是太子义兄,也是太子最大的支持者。 因为二人有共同的敌人,李林甫对安禄山很是信任,一直认定二人之间的默契和以他为主的结盟极为牢靠。 “本相近日才听闻太子之女延光郡主李元霜与虢国夫人独子裴徽有婚约。” “而裴徽此子虽然一无是处,京城中典型的废物纨绔,但却甚得一直无子嗣的贵妃疼爱。” “所以,本相怀疑这是李亨多年前的谋划,为的就是拉拢杨氏,为其助力。” “本相意欲阻止太子府与虢国夫人府联姻,胡儿可有办法?” 安禄山略一沉思,便说道:“胡儿以为此事简单,可双管齐下。” “其一,宰相大人女儿众多,不如选一女儿,求圣人赐婚于裴徽,以贵妃外甥的身份,听说已经被圣人赐了正七品官职,也不会辱没了宰相府。” “其二,可派人坏了那延光郡主的名声,以虢国夫人的泼辣性子,再加贵妃对裴徽的疼爱,定不会同意此婚事。” “胡儿此次带了不少人进京,这第二件事不如就交给胡儿去办。” 安禄山想起昨日与裴徽见面的场景,心想此子恐怕没有宰相所说那般不堪。 但裴徽在他与李林甫眼中依然只是小角色,便没有多言。 李林甫略一沉思,点头道:“这双管齐下可行。” “此事宜早不宜迟,今日你便安排人去坏了延光郡主的名声。” “本相会尽快找个时间让府中的一众女儿与那裴徽见上一面,看谁愿意嫁给那裴徽。” …… …… 长安城商贩、店铺最多、最为繁华的安阳街主街上。 裴徽和李元霜并肩走在前面说着闲话,时不时的便会看见李元霜白皙脖颈就红了。 偶尔还会忍不住用粉拳打一下裴徽的胳膊。 少男少女身后跟着六名护卫和三名丫鬟。 其中有一名举止不太端庄、看见啥都好奇、眸中满是灵动之色的甜美丫鬟,分明是裴徽昨日从西域庄园带来的少女倪丫丫。 他是裴徽出府的时候,特意吩咐带出来的。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 …… 第15章 郡主的礼物和倪丫丫的异常 裴徽转身看去,发现是一群人围着几个人看热闹。 “请神鸡童收我为徒,我愿意出万贯钱作为拜师费。”裴徽隐约听到人群中间传来声音。 透过人群缝隙,隐隐看见一名青年跪在一位身穿华丽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前拜师。 “神鸡童是谁?”裴徽从原主记忆中隐约知道一些神鸡童的事情,但还是对旁边李元霜问道。 “裴郎又故意考我。”李元霜白了一眼裴徽,“被拜师的中年男子便是斗鸡神童贾昌。” “据说贾昌出身贫穷,但擅长斗鸡,从十三岁的时候便以与人斗鸡赌钱过活,且从无输过,在长安城颇为有名。” “皇爷爷也喜好看斗鸡,听说了贾昌之名,便让贾昌进宫表演斗鸡,陛下在宫中让人饲养的斗鸡无一能赢贾昌的斗鸡。” “皇爷爷便当场赐贾昌斗鸡使。” “这二十多年来,凡是宫中大小宴会,皆有斗鸡表演,贾昌从未输过,皇爷爷赏赐无数,且赏赐梨园的绝色艺人为妻。” “原来如此,若不是元霜告诉我此事,我都不知道贾昌之事。”裴徽一脸真诚的由衷说道。 “人家才不信你不知道呢!”李元霜感觉今天的裴郎与七天前私约的裴郎完全是两个人。 七天前的裴郎是真坏,且一脸色样,还猴急的不行,对她也没有什么耐心。 但今日的裴郎虽然也很坏,但说话很好听,每句话都能讨得她开心。 “咦!裴郎的三个……坏人也在。”李元霜指着突然散开的人群说道。 裴徽转头看去,发现贾昌身边赫然还有杨暄、李屿、王准。 此时人群突然散开,却是王准直接让护卫强行将人群驱离,并且亲自上前将跪下拜贾昌为师的年轻人一脚踹到一边去了。 他突然想起昨日从西域庄园回来时,王准提议四人今日跟贾昌一起以斗鸡的方式坑骗一名外地富商。 裴徽以要去吏部报到的名义,将此事给推脱了,说是晚上看情况,若是有时间就过来。 此处街上行人众多,且裴徽一行在拐角处,王准一行并未发现他,否则定会跑过来一番口舌调笑。 “裴郎!我爹说王准父子罪大恶极,你以后别与那王准玩了。”李元霜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 裴徽岂能不知王准是他们四人中最坏、最跋扈的一个,但他还是首次听到太子李亨对官员的评价,忍不住问道:“太子是如何评价王准父子的。” 李元霜见裴徽主动询问,顿时心中一喜。 她本来苦恼父亲叮嘱:让她想办法引导裴徽对李林甫一党厌恶。 李元霜回忆了一下父亲平日所说,低声道:“王鉷是奸相李林甫的左膀右臂,是奸相手中第一走狗。” “没错。”裴徽随口应了一声,他深知太子府上下对李林甫和王鉷恨之入骨。 “我父亲说,王鉷为人阴狠之极,在李林甫授意之下,为了保证户部钱粮充盈,不择手段将王伯伯麾下很多士兵家属的钱粮剥削走了。” “王鉷此人的确可恶。”裴徽嘴里面这样说着,但心中却想着,王鉷从边军家属身上剥削而来的钱粮可不是用来充盈户部,而是送进了宫中内库,算是供奉天子去了。 而这样的人,的确阴狠至极。 而且,王鉷可不光是李林甫的走狗,同样深得李隆基的宠信。 裴徽前日从杨国忠那里得知,王鉷虽是李林甫的人,但李林甫对王鉷的阴狠和做事毫无底线也忌惮三分。 而王鉷在杨国忠欲除去的政敌中,仅次于李林甫和安禄山,排在第三位。 所以,除了裴徽背靠娘亲和小姨之外,长安四大恶少中,另外三大恶少的父亲,彼此之间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裴徽突然有些好奇,杨暄、李屿和王准整日厮混在一起,三人的老爹对此不知是什么想法。 貌似从来没有阻止过,甚至有意放任三人整日厮混在一起。 这样一想,裴徽突然发现自己在所谓长安四大恶少里面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裴徽眼角余光注意到倪丫丫浑身一震,然后将头低了下去。 他连忙不着痕迹的往倪丫丫刚才所看的方向看去,发现一名三十多岁的壮汉手里提着一名少年,拐过一个墙角,消失不见了。 “安禄山果然不安分。” “没想到今日灵机一动带这丫头出来,还真有意外收获。” 裴徽不动声色,跟着李元霜来到了一家名为“奇珍阁”的铺子。 铺子门口,有两名身穿清凉的胡姬扭动着裸露在外的性感腰肢,挥动白皙手臂,热情招揽着路过的客人。 “裴郎,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便在这家铺子里面。”李元霜有些雀跃的说道。 直到现在,李元霜都不肯告诉裴徽,要送给他的礼物是什么,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裴徽担心惊喜变成惊吓。 进了奇珍阁,裴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前面店铺摆放着各种玉石、珠宝、玛瑙、象牙等奇珍异宝。 直接穿过前店,裴徽跟着李元霜来到了占地极大的后院。 看见这里又有四个内铺,每个铺子门口都挂着牌子。 其中一个挂着“西域舞妓”牌子的内铺里面,隐隐有年轻女子嬉笑声传出。 裴徽知道这是买卖西域舞姬的。 虽然暗中贩卖人口的勾当不少,但贩卖人口在大唐当然是违法的。 但西域人,或者说非大唐人,在大唐是没有人权的,正大光明的贩卖,也没有人会管。 李元霜带着裴徽来到了一个名为“异兽屋”的内铺。 进去之后,发现此处分明是宠物店,且卖的都是幼崽。 不过,这里的宠物种类不少,除了狸猫、小土狗之外,还有小老虎、小狼崽、小豹子之类的野兽。 李元霜将裴徽带到一个放有小老虎笼子面前,指着其中一只比成人巴掌大一些的小老虎,开心的说道:“裴郎,你上一次说想要养一只老虎,我便让这家店高价找了一只小虎崽。” “谢谢你,元霜,我非常喜欢这只小老虎。”裴徽看着这只虎头虎脑的小虎崽,注意到李元霜那希冀的目光,心中有些感动。 但他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处。 就在刚才进入异兽屋的时候,倪丫丫去上厕所去了。 裴徽当时就以目光示意一名护卫偷偷跟了上去。 此时,那名护卫走到他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公子,倪丫丫刚才并未去上茅厕,而是与一名男子在茅厕后面会面。” “对方非常警惕,还派了人在附近盯着,卑职担心打草惊蛇,坏了公子的事情,未敢上前。” “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倪丫丫,有任何异动告诉我。”裴徽低声吩咐道。 …… …… 第16章 杨玉瑶的顶级舔狗 马车中,裴徽怀中抱着清洗干净的小老虎,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般的喝奶。 旁边倪丫丫端着一个小瓷碗,瓷碗里面是羊奶。 裴徽收下了李元霜送的小老虎,并当场将倪丫丫转职成了老虎饲养员。 虽然少女在极力掩饰,但裴徽还是轻易发现倪丫丫有些魂不守舍,就算是看向可爱的小老虎时,都没有精神。 特别是那双灵动的美眸都变得无神了。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走进府中之前,抱着小老虎的裴徽突然转头对倪丫丫说道。 他刚才一路上发现倪丫丫好几次欲言又止,想对他说什么,但又最后挣扎犹豫的控制住了。 倪丫丫不知道在想什么,被裴徽突然发问吓了一个哆嗦,然后略一犹豫之后,咬牙道:“公子,奴婢刚在那个珍宝阁上茅厕的时候,好像听到隔壁有人说要掳走延光郡主。” 裴徽紧紧蹙起眉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倪丫丫,问道:“他们有没有说为何要掳走延光郡主?” 倪丫丫低着头,不敢与裴徽对视,摇头道:“奴婢……奴婢听他们提到了太白楼。” “太白楼?”裴徽看了一眼怀中小老虎,想起那个虽然有些心计,但对自己分明是动了真情的少女,暗叹了一口气,将小老虎递给倪丫丫,吩咐道:“你去照顾小老虎,其他事情你不用管了。” 倪丫丫答应一声,抱着小老虎离开了。 裴徽略一沉思之后,叫来一名护卫,吩咐道:“你去街边找个乞丐或者孩童,给他一些钱,让他去太子府报信。” “就说延光郡主被人掳走了,疑似绑进了太白楼。” 护卫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寻常那种绑架勒索钱的事情应该不可能,没有人敢绑架皇帝的孙女。” “而李元霜只不过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她不太可能有死仇。” “大概率是牵扯到了太子与李林甫之间斗争中。” “或许是有人不想看见太子府与虢国夫人府联姻。” 裴徽心中念头转动,隐隐有了一个不难推断的猜测。 略一犹豫之后,裴徽暗叹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叫来管家杨金能,问道:“府中有没有在关键时刻敢杀人的高手。” 杨金能愣了一下,一脸焦急,道:“公子,你在外面打架可以,但不能杀人……” “别废话,我有正事要做,你快点说有没有在关键时刻敢杀人的高手?”裴徽厉声喝道。 杨金能浑身一震,他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这般威势模样,连忙说道:“夫人对护卫平日赏赐不少,忠心这一块没问题,有一些应该也敢杀人,但很厉害的高手还真没有。” “这么废的吗?”裴徽一脸失望,“亏老娘还自称是雄狐。” 杨金能突然想起一人,说道:“公子,有一名很厉害的高手,一直住在府中东边小院,但不算是我们府中的人。” 裴徽愣了一下,疑惑道:“你说的是郭先生,他是很厉害的高手?” 杨金能点头道:“老奴亲眼看见郭先生一剑杀了四名对夫人不敬的地痞。” 裴徽仔细搜索了一番原主的记忆,发现这位郭先生是在原主亲爹去世之后,便来到虢国夫人府,独自一人住在偏院。 每逢漂亮娘亲出府的时候,好像都能看见郭先生会躲在墙角后面张望。 他轻易便判断出这位郭先生,分明是漂亮娘亲的一个舔狗。 他故作恍然,对杨金能说道:“这位郭先生是不是我娘的爱慕者。” 杨金能大吃一惊,挥手让其他下人远离,然后小声说道:“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此事只有夫人和老奴知道,夫人再三叮嘱,包括公子在内,不让任何人知道。” 裴徽摆手道:“这你不用管了,就说我现在带着郭先生出去一趟,可能会让他杀人,可不可行?” 杨金能苦笑道:“可行是可行,但此事能不能等夫人回来再说。” “不行,我有急事。”裴徽断然道。 杨金能道:“郭先生不是我们府上的人,恐怕使唤不动。” 裴徽自信道:“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你去再给我挑选八名府中最厉害、最忠诚的护卫。” …… 七八分钟之后,裴徽带着一名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一脸冷酷的大胡子剑客和八名护卫匆匆离开了虢国夫人府。 “小子,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大胡子剑客有些不放心的来到裴徽身边,一脸冰冷的低声说道。 裴徽一脸自信说道:“郭先生放心,万一我娘不让你给她当护卫,你还可以给我当贴身护卫的,这样也能天天看见我娘的。” “这样……也行。”大胡子剑客想了一下,神色依然冰冷,点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想每天能够看见你娘一面,我就满足了。” “舔狗的世界真是让人佩服。”裴徽心中禁不住暗叹了一声,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 这位郭先生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甚至一脸冰冷,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给人一种极为冷酷的感觉。 但谁能想到,他是一位顶级舔狗。 …… …… 时间回到小半个时辰之前。 李元霜站在珍宝阁门口,看着裴徽上了马车,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收回目光,一脸意犹未尽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然而,她刚进马车,便和两名侍女沉沉的睡着了。 等醒来时,她已经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 两名侍女和马车旁边两名护卫都不见了。 而房间的门和窗户都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即使有些心计,哪经历过这种事情,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 她大声哭喊,大声求救,但没有任何回应。 …… …… 裴徽带人来到太白楼的时候,已接近傍晚,客人很多。 包厢没有了,裴徽便带着人坐在了一楼大厅,点了几个菜,暗中观察。 眼下唯一的线索只有倪丫丫说对方提到了太白楼,裴徽不可能摆明了身份,带人大肆搜查此地。 他在等太子府的行动。 点了一些酒菜,边吃的过程中,裴徽发现这酒楼四面墙壁上挂满了文人墨客的题诗。 而挂在最显眼位置的是李白的三首诗。 但这三首诗他没有听说过。 紧接着他发现了很多千古名人。 杜甫、孟浩然、岑参、高适、王昌龄、张九龄、崔颢等人也在此处提过诗词。 “参,相门子。五岁读书,九岁属文,十五隐于嵩阳,二十献书阙下……” 裴徽凝神看去,发现只有岑参的一首赋隐约有些印象,其他诗他几乎都没听过。 自个儿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喝个不停的郭先生见裴徽盯着岑参的赋看,突然说道:“这是岑参的《感旧赋》。” 裴徽讶异道:“郭先生懂诗词。” 郭先生不屑的看了一眼裴徽,将手中酒杯一口喝干,淡淡的说道:“我参加过三次科举。” …… …… 第17章 专业的悍匪 “厉害。”裴徽大为意外,他以为郭先生只是个武人,却是没有想到文武双全。 “厉害个屁。”郭先生说这句话时,神色更显得冰冷,“老子参加了三次科举,结果都落榜了。” 裴徽摇头道:“我听说诗圣杜甫都科举落榜了,诗佛王维也是两次落榜,第三次被逼着给一些权贵投名,才中的状元。” “所以,郭先生不必介怀,朝廷科举考试只是走个过程,中榜者早已被权贵和世家门阀提前瓜分完了。” “你小子这句话说得好。”郭先生首次脸上有了其他表情,虽然只是嘴角稍微扯了一下,但也能看出是表示高兴的意思。 郭先生一开心,话也就多了起来,一边喝酒一边说道:“这太白楼五年前还不叫太白楼,只因五年前李白曾经在这里大醉三日,题了几首诗。” “老板颇有经商头脑,立刻改名为太白楼,并且找人四处宣传李白在此处醉酒且题诗的事情。” “自此之后,生意冷清的太白楼门庭若市,稍有文化、能够识字的人都想来太白楼感受一下李白的风采,自信的人更是学习李白醉酒之后留下诗。” “泪眼问月月照人,微风拂过孤树影。” 裴徽突然指着右手靠角落的两句诗念了出来,嘿嘿笑了一下,说道:“这首写孤独相思暗恋的诗……落款是一个叫郭襄阳的人,刚见郭先生多次往这里看,莫非这个郭襄阳就是郭先生?” 郭先生没有回应裴徽的话,而是深深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一口气喝了六杯酒。 然后脑海中浮现出杨玉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情景,舔狗神色又变得坚定起来。 裴徽顿时微吸了一口凉气,郭先生如此神色反应,已经说明了这个郭襄阳就是眼前的郭先生。 他虽然不擅作诗,但也知道这两句诗水准颇高。 但郭襄阳看起来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武人。 由此可见当今诗词一道,已经繁荣到了何等的地步。 说来话长,但裴徽一行进来不到五分钟。 便在这时,裴徽神色一凝,转头看向酒楼门口。 一名武官带着一群官兵往太白楼冲了过来。 “我们走。”裴徽不待官兵彻底冲进来,带着人往太原楼后院大步走去。 “你们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出入。” “其他人给我搜。” 裴徽走入太白楼后院时,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两道喝令声。 然后这群官兵便把前楼闹得鸡飞狗跳。 “白痴!应该是先下令将前楼和后院包围起来再搜的。”裴徽禁不住骂了一声。 但他紧接着想到,来的官兵是右骁卫。 或许带队来的武官是有意如此也说不定。 “太子李亨果然是个废物。”裴徽暗骂一声,下令让两名护卫守住后院的后门,六名护卫散开守住四周围墙,他和郭襄阳站在一棵大树后面等着。 很快,四名灰衣大汉扛着一个麻袋匆匆从一个房间中冲了出来,直接往后门冲去。 但被裴徽安排的四名护卫挡住,双方立刻厮杀起来。 裴徽见此神色大喜,当即让把守围墙的其他四名护卫也过去帮忙。 但当他让郭襄阳也过去速战速决的时候。 郭襄阳却摇了摇头,道:“先等等!” 裴徽愣了一下,但看着郭襄阳一脸自信的盯着四名灰衣大汉冲出的房门,选择相信这位文武双全高手的判断。 结果,紧接着又冲出两名灰衣大汉,扛着一个麻袋从那房门中冲出来,速度快得吓人,比之前四名大汉完全两个层次。 但还有比他们更快的人。 这次,不等裴徽吩咐,郭襄阳冷哼一声,已经猎豹一般的冲了出去。 并且稳稳的抢在两名灰衣大汉翻墙离开之前,拦在了墙角下。 “找死。”其中一名灰衣大汉骂了一声,拔刀砍向郭襄阳,另外一人绕开郭襄阳,脚下一蹬,便已经跳到墙头。 几乎与此同时,郭襄阳拔剑收剑,那名拦截他的灰衣大汉双手抓着往外喷血的咽喉,倒在了地上。 这时裴徽才跑了过来。 但不等裴徽站稳,便被郭襄阳一只手抓着,腾空而起。 “卧槽……”裴徽刚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发现已经翻墙而过,落在了墙外的地面上。 此处是一个小巷子,停放着一辆马车。 裴徽看见那名逃出来的灰衣大汉提着麻袋钻进了马车。 “我不认识那丫头,担心救错了人,只能把你带上。”郭襄阳一边提着裴徽追向马车,一边解释了一句。 裴徽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刺激,只是有些后悔没提前给郭襄阳准备一张画像。 马车上有车夫,一看就是驾驭马车的好手,将马车驾驭得飞快。 但短距离下,郭襄阳速度更快,即使一手提着裴徽这个累赘,也在马车冲出巷子之前,追上了马车。 但就在郭襄阳随手将裴徽扔下,独自一人冲向马车车厢时,提着麻袋的那名大汉竟然从马车里面跃出,迎着郭襄阳撞了出来。 “卧槽,这般悍不畏死的吗?”跌坐在地上的裴徽神色凝重。 郭襄阳和大汉在半空中相遇,前者出剑直刺大汉咽喉,后者出刀挥砍郭襄阳的脖子。 “砰!”不等刀剑各自触身,郭襄阳的右腿诡异的一个直踢,竟然抢在刀剑之前,一脚将大汉踹飞了出去。 “轰!” 大汉犹如炮弹般的砸在马车上。 马车的车厢当场四分五裂,而大汉吐着血、身体抖动了一下,头一歪死了。 但郭襄阳根本不看马车,而是直直冲向左手的墙头,翻墙追了上去。 裴徽这时才发现,马车里面疑似装着李元霜的麻袋不见了,赶车的车夫也不见了。 “专业的悍匪……”裴徽忍不住作出这般评语。 然后他见这墙不高,略一犹豫,便爬到墙头往里面看去。 墙的另一边是一个小院,裴徽看见郭襄阳从小院的另一边围墙又翻了出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帮人太专业了,我还是先撤吧!” 裴徽嘀咕了一声,便准备退回小巷离开。 不料就在这时,一把刀突然从他身下墙角无声无息的伸了上来,并且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 …… 第18章 可怜可悲的太子李亨 “卧槽……”裴徽顿时脸色大变,心中充满了死亡的恐惧。 “不要动,否则立刻死。”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绝不会动。”裴徽立刻从善如流。 下面那人突然伸手一把将裴徽拽下墙头,然后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裴徽发现,此人是一名肤色黝黑、身体瘦小的中年汉子,与之前的车夫完全是两个人。 显然,这个小院里面也有对方负责接应的人。 但因为郭襄阳速度实在是太快,接应的人都没来得及出手拦截郭襄阳。 这时,郭襄阳提着一个昏迷中的少女,从小院围墙另一头原路翻墙而回。 但等他看见院中情景时,顿时脸色大变。 若是裴徽死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女神杨玉瑶必然会恨死他的。 更何况有了今天的一番接触,他对裴徽这少年也是颇为欣赏。 “放下你手中的少女,否则我杀了这小子。”挟持着裴徽的瘦小汉子寒声说道。 裴徽早就注意到,郭襄阳救回的少女就是李元霜。 “好!”郭襄阳没有任何犹豫,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我面对面往一起走,同时交换人。” 瘦小汉子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可以,但我知道你是个杀人的高手。” “你若是敢在换人的时候对我出手,我会立刻不顾一切的杀死这小子,大不了与他一起死。” “我保证不会出手。”郭襄阳立刻说道。 接下来,二人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然后面对面缓缓靠近。 彼此距离一步时,瘦小汉子主动说道:“我数到三,同时将手中的人扔向对方。” “好!”郭襄阳立刻表示同意。 “一……二……三!” 瘦小汉子话音刚落,二人同时按照约定,将手中的小情侣扔向对方。 郭襄阳立刻伸手抓住裴徽往怀中拉去。 瘦小汉子同样伸手抓住李元霜,然后打算立刻急退。 有李元霜在手,同样可以当人质,他并不担心走不了。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身在半空的裴徽突然扭转身体,右手指向瘦小汉子。 他右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铁弩。 “嗡……” 轻不可闻的破空声刚一响起。 瘦小汉子便身体一僵。 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 抱着脖子跌倒在地。 微型铁弩射出来的细针虽然未射中瘦小汉子咽喉,但射进了他的脖子。 郭襄阳一步跨出,一脚将还有一口气的瘦小汉子彻底踩死。 裴徽双手拄着膝盖,躬着身,大口急促的呼吸着。 心脏砰砰砰的快速跳动着。 “这丫头是不是要救的人?” 郭襄阳依然神色冰冷,仿佛刚才踩死是一个蚂蚁。 “是!”裴徽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郭襄阳仔细检查过裴徽,见没有受伤,长松了一口气,赞赏道:“你小子不错,不愧是瑶娘的儿子。” “这都能联系到我娘,真是专业舔狗啊!” 裴徽心中腹诽不已。 他强忍着面对尸体时的恶心和恐惧,蹲下从瘦小汉子脖子上拔出了细针。 “此地不宜久留。”郭襄阳说完,便示意裴徽走在前面,他半侧着身体,紧紧跟在后面。 裴徽没有走,而是直接跑出了小院。 发现破碎的马车和那具大汉的尸体还在。 裴徽担心太白楼后院自己的八名护卫与四名大汉厮杀结果,往太白楼的后院后门跑去。 管家张金能给裴徽挑选的八名护卫是虢国夫人府中最厉害的护卫,但八个人与那四名大汉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些人好像是军中的好手,厮杀经验丰富,且悍不畏死。”郭襄阳解释了一句,然后便提着剑上前。 裴徽连忙说道:“留下一个活口。” 郭襄阳没有答应,但上前一剑一个,轻松将三名大汉杀死。 将最后一名大汉长刀挑飞,一巴掌打晕,并且还不忘记卸了下巴,从口中找出毒丸。 而此时,听前楼的动静,那些官兵还在搜查前楼。 后院厮杀的动静可不小。 但前楼的右骁卫官兵仿佛变成了聋子。 自始至终都没有往后院来过一个人。 “咚!” 暮鼓声突然响起。 这代表着今晚上的长安城宵禁正式开始。 除了负责巡逻的右骁卫官兵和各坊定时打更人之外,其他人都要立刻回到屋内、院内。 裴徽略一沉思之后,说道:“郭先生,此时已经宵禁,我从这附近赶回家中,目标太大,事后恐怕会被怀疑。” “你独自一人将延光郡主送到太子府门口,不要被人看见是你送的。” “然后将这活口带回府中藏好,路上一定要避开所有人。” 郭襄阳不是舔狗的时候,心智绝对在线,略一沉思,便赞赏道:“你小子考虑周全。” 说完,他左手提着李元霜,右手提着活口,快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 …… 太子府总管李静忠匆匆下了马车,小跑着进了太子府,直直往书房跑去。 来到书房门口,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正准备整理一下衣服再进去。 不料右手的阴影处突然传来轻咳声。 李静忠吓的一个哆嗦,连忙转头看去。 发现一个中年男子正静静的站在墙角阴影处。 佝着背、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天上的星空。 中年男子身穿常服,头发随意披着,显出了半头的白发。 给人一种极为疲惫和孤独可怜的感觉。 李静忠认出是自家主子,连忙躬身道:“殿下,外面冷,别受寒。” 李亨摇了摇头,道:“元霜找到了没有?” 李静忠连忙说道:“老奴拿着殿下的牌子,右骁卫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太白楼搜查了。” “但眼下还没有找到郡主,老奴担心殿下忧心,提前回来禀报。” “右骁卫的那些人……”李亨摇了摇头,道:“有没有查到是谁报的信?” 李静忠立刻说道:“殿下,是有人戴着斗笠给那乞丐一块碎银,让乞丐跑来报的信,乞丐那里问不出线索来。” “本宫只不过是想和虢国夫人府联姻而已,奸相都不允许。” “甚至为此绑架本宫的女儿,简直是无法无天。” 李亨一脸怒火的说到最后,却是长叹了一声,充满了无奈。 李亨愤怒的时候,李静忠咬牙切齿,等李亨一脸无奈的时候,他则是目露悲意,低声道:“老奴查过了,郡主是酉时一刻左右与虢国夫人府的裴公子分开后消失不见的,消失之地的确是在太白楼附近。” “请殿下不要太过忧心。”李静忠又安慰道:“郡主一定会被救出来的,就算是奸相也不敢真正的伤害圣人的孙女。” “本宫能猜到奸相想要做什么,安禄山那头胡猪目前也在长安,很可能也参与了此事。”说到这里,李亨自顾叹息道:“本宫身为大唐储君,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岂不悲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亨说这句话时,双目通红,心中已经悲哀到了极致。 李静忠却已经默默流泪,但仍然不忘宽慰道:“殿下眼下只不过是隐忍,终有一日会君临天下,将奸相和胡猪杀光满门。” “呵,就怕父皇不会容忍本宫君临天下……” 说到此处,李亨终于开始哽咽,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殿下,王忠嗣将军立下大功,不日就会归朝,到时候殿下有义兄支持,境况一定会好起来的。”李静忠擦了一把泪水,低声安慰。 “没错,本宫义兄归朝,境况就会好起来的。”李亨眸中终于隐隐有了一些振奋之色,“可惜,与杨氏联姻之事被奸相盯上了,否则有杨氏相助,境况会更好的。” 若是有人听了这对主仆对话,就会发现,李亨对自己的女儿李元霜的生死并不是很关心,他真正在乎的是自己的处境。 …… …… 安禄山作为三地节度使,在长安自有府邸。 此时,胖得跟肉球似的安禄山盯着眼前一米多高的翡翠凤凰,想像着杨贵妃见到这份礼物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这般巨大且一整块的极品翡翠本就世所罕见。 他又请天下最顶尖玉雕师耗费四个月的时间,精心雕刻成象征着皇后的凤凰。 安禄山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他已经给杨贵妃身边的内侍和其姐韩国夫人和虢国夫人都送了重礼。 给元宵节宴会上有资格说话的权贵和重臣都送了一份节礼。 最主要的是,宰相李林甫到时候肯定会帮他说话。 所以,他相信三天之后的认娘大事一定能成。 至于世人的看法和名声,胡人出身的安禄山只看重实际的好处,根本不在乎。 大不了到时候带兵全部杀光就是。 “干娘……咳咳……阿娘……”安禄山对着镜子,装作一脸真诚且又带有些许诙谐可笑的样子,极为认真的开始反复练习起来。 以什么样的神色表情、说什么样的话认干娘,他打算在剩余的这三天内,每天都坚持反复练习,仔细琢磨。 此外,他还有一个绝活——胡旋舞。 这些年,他每次来长安除了给李隆基和杨贵妃带了大量稀世珍宝之外,都会在酒宴上表演胡旋舞,而且每次都会有新花样。 既以一副傻样麻痹了天子和群臣,又可以讨得天子和杨贵妃的宠信。 但他刚练了一会儿,便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双腿隐隐有些肿痛。 他想到一旁的软榻上休息一会儿,结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李猪儿!” “李猪儿!” 安禄山连忙大声喊叫贴身亲兵。 李猪儿是他特意从麾下军队中挑选出来的亲兵,力气极大,能够将他三百多斤重的身体轻松扶起。 本来平时李猪儿会一直候在身边,但他因为练习认干娘的情景,便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来人!”安禄山大声喊叫。 立刻有四名妙龄俏丽侍女跑了进来,见安禄山跌在地上,立刻花容失色,赶紧上前相扶。 但安禄山太重了,四名侍女力气有限,竟然一时半会儿将安禄山扶不起来。 “你们四个贱婢若是在十息内不能把我扶到软塌上,都得死。”安禄山一脸阴狠的说道。 …… …… 第19章 极乐宫 四名侍女顿时脸色大变,吓得浑身哆嗦,眼眶里面溢满了泪水。 在死亡的逼迫之下,四名侍女拼尽全力终于将安禄山扶起来,扶到了软榻之上。 但一名负责后背的少女来不及抽出身体,便被压在了安禄山那小山般的身体下面。 近四百斤的重物正面压在胸口和脖子上,少女顿时感到一阵气短,隐隐感觉快要窒息了。 她拼尽全力想要挣扎抽出身体,但刚才扶安禄山的时候力气用尽,半天没有成功。 而安禄山却无动于衷,微微闭眼,开始了休息。 另外三名侍女根本不敢上前帮忙救出同伴,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没过多久,安禄山身下的少女便不再挣扎,一动不动。 便在这时,身体魁梧、犹如铁塔一般的李猪儿匆匆赶来。 安禄山躺在还有余温的少女尸体上,缓缓睁开双眼,阴狠的看着李猪儿,不等后者说话,便寒声道:“你过来。” 李猪儿顿时心中一寒,连忙跪下说道:“启禀节度,刚才下面有急事禀报,节度之前吩咐过不让人打扰,卑职便先去询问是何事。” “我让你过来。”安禄山大声怒吼。 李猪儿一个哆嗦,不敢再犹豫,连忙跪着上前。 他知道安禄山喜怒无常,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这种眼神分明已经动了杀机。 安禄山突然伸出右手,死死的捏住了李猪儿下面的…… 李猪儿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声,连连求饶道:“节度饶命,节度饶命啊……是去办理延光郡主的人出事了。” “这些废物莫非事情没办成。”安禄山眼睛微微一眯,右手松开。 他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眼睛好了一些,双腿也不再酸痛,怒火消退了很多。 李猪儿劫后余生,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了两步,但反应过来,又往回爬了一步。 他跪趴在地上,脑袋着地,颤抖着声音说道:“去办事的一队狼鹰卫,六死一失踪。” “什么……”安禄山脸色微变,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回事?” 五年前,他从军中挑选了五百好手,命名为狼鹰卫。 这五百名狼鹰卫经过专业训练,每七人一小队,专门负责干一些杀人、劫持、刺探情报等阴私之事。 此次随他到长安的有一百名狼鹰卫,本就是好手中的好手,派去的那个小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还是难得的一队死士。 李猪儿连忙说道:“回禀节度,目前只知道是太子府得到消息,太子李亨派人到右骁卫报案,右骁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调派一百士兵到太白楼去救人。” “目前来看,那队狼鹰卫可能没有来得及逃走,便被右骁卫的人围杀,还活着的一个或许是负伤逃走,但此时已经宵禁,无法回来。” “这不应该啊!”安禄山此时反而彻底平静下来,皱眉道:“负责治安的右骁卫主将算是宰相的人。” “节度!或许是宰相大人未给下面人吩咐。”李猪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安禄山略一沉思,吩咐道:“派人将消息送到宰相手中,宰相会帮我们弄清楚是不是右骁卫的人坏了事情。” “然后传令严庄,让他出动我们在长安城的所有狼鹰卫,同步调查,尽快找到还活着的狼鹰卫。” “另外,派人盯死太子府,看是谁送延光郡主回去的。” “卑职谨遵节度之命,这就去安排。”李猪儿仔细将安禄山的命令记下,跪着退出了房间,然后才起身转身大步离去。 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 …… 太白楼西边一百多步处,有一座名为“极乐宫”的豪奢大宅,每每宵禁之后,此处便灯火通明,热火朝天。 长安城的纨绔,没有人不知道此处的存在。 此处业务只有两样——赌钱和嫖宿。 与其他长安的青楼必有歌舞和吟诗作对不同,此处严禁吟诗作对和赏歌弄舞。 当今官员和权贵都喜欢雅俗共赏,先谈诗词,品琴词书画,赏歌舞,享名姬服侍,最后再行周公之乐。 而此处是赤裸裸的赌钱、直接玩女人。 所以,此处是那些不喜欢吟诗作对、不喜赏歌听舞的纨绔子弟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裴徽带着八名护卫,豪横的将一队负责宵禁巡街的右骁卫呵斥到了一边,来到了极乐宫前。 “哎吆!裴公子,您今晚上来得迟了,王公子、杨公子和李公子他们和神鸡童已经玩了一个多时辰了。” 一名美妇看见裴徽之后,比以往更加热情的迎了上来,挽着裴徽的胳膊。 虢国夫人府裴公子被陛下赐了正七品京官的事情,在杨暄、李屿和王准的宣传下,早已被长安城所有纨绔子弟所知。 裴徽胳膊蹭着美妇的胸脯,大步走进大堂,大冬天的立刻感觉暖意融融。 原主是这里的常客,但裴徽是第一次来,多少有些好奇。 目光扫过四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感慨古人真会享受。 一座座烛台高悬,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 足足有一亩大小的大厅地板上铺满了波斯毛毯。 无数大小桌案摆放在大厅各处。 一群群身穿华服者围着各个赌桌吆喝不已。 呼喝声此起彼伏,跟后世赌场其实大同小异。 赌客中有男有女,男多女少。 男的大多是年轻的公子,也有中年富商或者权贵。 女的几乎全部是一些胸口暴露近半的贵妇人。 裴徽知道这些贵妇人大多是死了丈夫、守着大批财产的寡妇。 但少有人敢打这些贵妇人的主意,因为她们敢来这里玩,必定出身高贵。 十二三岁到十八岁不等的妙龄少女端着茶点、酒水穿插在各个赌桌之间。 很多赌客怀中都搂着一名或者左拥右抱两名漂亮的少女赌钱。 被赌客搂在怀中的少女姿色容貌比端茶倒酒的少女要更胜一筹。 且西域胡女、新罗婢、江南瘦马等寻常青楼少见的极品,在这里比比皆是。 大厅四周有几处走廊,走廊两侧是包厢,里面可以赌钱,也可以嫖宿。 裴徽在美妇的带领下,穿过大厅,来到了此间最大的一处包厢。 包厢里面赌的是当今天子李隆基最喜欢的斗鸡。 一方是杨暄、王准和李屿和神鸡童,另一方是一名中年男子带着八名护卫。 双方脚下,各自放着几大箱金银。 大唐常用货币是铜钱,在赌场用银子的时候,往往是赌得极大。 若用铜钱恐怕将整个房子都能装满,实在是不方便携带。 裴徽进来后,顿时引来杨暄和王准一阵小惊大怪。 但二人很快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场中两只斗鸡上,一脸紧张。 可见二人这次押得很大,裴徽猜测至少是千两银子以上。 反而是神鸡童一脸淡定悠闲,坐在一边喝茶,看见裴徽之后,热情起身打了招呼。 裴徽正在好奇怎么没看见李屿,突然听到里面套间传来喘息和呻吟声。 他伸头看了一眼,李屿正躺在那里,与一名腿长腰细、胸大的绝色胡姬大战。 裴徽走到杨暄旁边,正要询问对赌的中年男子是什么人,突然之前领着他进来的那名美妇又走进包厢,说道:“裴公子,我们主人有请。” “你们的主人为什么请我?”裴徽愣了一下,反问道。 但不等美妇回话,旁边的众人已经大吃一惊。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裴徽,一脸的难以置信。 …… …… 第20章 委屈的延光郡主 杨暄更是夸张的喊道:“卧槽,许九娘竟然主动请你过去,这怎么可能。” 王准紧接着也是一声“卧槽”,一脸羡慕嫉妒的盯着裴徽,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上次拿出一千两银子,想见许九娘一面,结果被许九娘拒绝。” 神鸡童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平日向来稳重。 但此时同样大吃一惊,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拉着裴徽,尖声道:“把我带上,我充当你的随从,一起去见许九娘。” 不等裴徽说话,美妇便拒绝道:“我家主人只见裴公子一人,其他人概不相见。” 此时,裴徽才从原主记忆中,找到关于极乐宫主人许九娘的各种信息。 总结下来就六个字——神秘、强大、绝色。 神秘是因为无人知道许九娘背后是谁。 甚至都不知道许九娘的真实身份。 她仿佛是凭空出现在长安城的一样。 许九娘少有的几次公开露面,都是面带轻纱,无人知道其长什么样子。 强大是因为极乐宫日进斗金,和城外的西域庄园被称为长安最大的两棵摇钱树。 如此存在岂能不被一天到晚想着弄钱的宰相李林甫盯上。 有传言李林甫对极乐宫下过手,但刚一开始便又停下,并且严令麾下党羽与极乐宫结怨。 绝色是因为李白曾经给许九娘作过两句赞美诗句。 “颜色掩今古,春花羞九娘。” 李白是什么人,那是被世人尊之为谪仙人般的存在。 是对皇帝李隆基都敢给脸色,说辞职就辞职的人。 能够被李白作诗赞美容貌,可想而知许九娘的美到了什么程度。 当然,许九娘不管有多美,都无法和杨贵妃相比。 毕竟李白为了赞美杨贵妃的容貌,作了一个叫《清平调》的专辑,里面有三首诗专门用来赞美杨贵妃的绝世容貌。 裴徽对许九娘同样非常好奇,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自然不会拒绝这等好事。 他跟着美妇来到了后院,穿过一个小湖和一个花园,来到了一座三层阁楼面前。 这座阁楼修建在一座颇高的山石之上。 裴徽看了一眼阁楼和山石的高度,顿时脸色一变。 …… …… 十王院,太子府, “爹爹……”李元霜刚一进家门,一把推开迎上来的几名下人,委屈的大声嚎哭。 她被郭襄阳扔到门口的时候,安禄山派来盯梢的两名狼鹰卫直接从暗处扑了过来。 郭襄阳随手将她扔在地上,便去杀两名狼鹰卫去了。 结果,把她给摔醒了。 “混账东西,谁让你和裴徽去私会的。” “是谁救了你,你还记不记得?” 李亨对女儿的委屈嚎哭视若无睹,一见面便指着李元霜大声呵斥和询问。 李元霜一下子呆住了,喃喃道:“爹爹……是你让女儿早早与裴郎拉近感情的……呜呜呜……爹爹怎么能怪女儿……呜呜呜……” “呜呜……是谁救了我,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是昏迷的,刚才被人扔在门口的时候才摔醒的……呜呜……” 李元霜显然没有想到亲爹会是如此反应,一把鼻涕一把泪,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哽咽的几近喘不过气。 眼见女儿如此委屈,李亨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但还是问道:“那你与裴徽如今感情如何了,他是否喜欢你?” 李元霜一听,心中顿时感觉一片冰冷。 见了面之后,亲爹没有问过她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伤害。 但她还是乖乖说道:“女儿与裴郎感情很好,裴郎他……他应当是喜欢女儿的。” 李亨一听,顿时欣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但下一刻,他又神色肃然的说道:“元霜,你记住,一定不能给裴家人说你被歹人劫持过的事情。” 李元霜抽泣着点了点头。 这其中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但这事真的能瞒得了裴郎吗? 李元霜心头浮现浓浓的阴影和担忧。 李亨略一沉思,又叫来李静忠吩咐道:“你立刻去右骁卫大营,告诉他们,之前弄错了,就说郡主并未被歹人劫持。” …… …… 虢国夫人府。 赶在宵禁前,从宫中打麻将回来的杨玉瑶脸色有些难看。 旁边两名男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低着头搓着手。 都是一脸惶恐,不敢看杨玉瑶。 跪着的是管家杨金能,站着搓着手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剑客郭襄阳。 “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死。” 杨玉瑶咬牙切齿,美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们一个不拦着他去和人拼命,一个还带着他一起去拼命。” “那延光郡主只是徽儿那死鬼爹答应下来的婚约,不要也罢,我儿岂能为了她去冒险。” 两人不敢接话。 杨玉瑶气得上前一脚把杨金能踹翻,又走到郭襄阳面前,咬牙道:“郭大胡子,你给我说实话,我儿今晚上待在外面有没有危险?” “瑶娘……”郭襄阳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与心中的白月光面对过,顿时禁不住心跳开始加快,脸色涨红。 心想参与到裴徽那小子的事情中,果然是没有错,光是这一刻,今晚上杀的那些人就算是没白杀。 “你在干什么?”杨玉瑶见郭襄阳半天不说话,顿时气急,踢了一脚郭襄阳的小腿,“我在问你话呢!” “喔……瑶娘你不要急,我想一下。”郭襄阳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极为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对方总计七个人,六个人被我杀了,留下的一个活口被我带了回来。” “我带着李元霜和那活口离开的时候,一路上避开了所有人,保证没有人看见。” 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裴徽说刚一宵禁他匆匆回府,又是在太白楼附近,路上目标太大,肯定会被人看见,从而被对方怀疑。” “所以,裴徽特意去了极乐宫。” “我认为裴徽说得有道理,便答应了他的计划,先把延光郡主偷偷的扔到了太子府门口,然后带着活口回来了。” “对了,太子府门口有对方的两个盯梢的,我把他们也杀了。” “你就知道杀人。”杨玉瑶近距离瞪了一眼郭襄阳,发现后者又开始脸色变得涨红,连忙往后退开,吩咐道:“你现在去极乐宫,暗中保护我儿。” “若是我儿出了事,你这辈子别想再见到我。” …… …… 第21章 许九娘的真实身份 郭襄阳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赌咒发誓般说道:“我现在就去,除非我死了,没有人会伤到裴徽。” 说完,郭襄阳便跑了出去,风一般的冲出了虢国夫人府,消失在黑夜之中,化身为无敌保镖。 …… …… 极乐宫中,裴徽站在三层阁楼的最高层房间窗户前,清晰的看着太白楼的后院方向,脸色异常难看。 “所以,九娘叫我过来,就是想看看我这个舍身救未婚妻的少年郎。” 裴徽转身看着眼前许九娘问道。 许九娘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明亮且蕴含着无限春情的美眸露在外面。 此时她随意慵懒的在软榻上斜躺着,身穿白色纱裙,雪白肌肤若隐若现,凹凸有致的身材充满无尽的魅惑之意,整个人散发着无尽的荷尔蒙魅力。 但裴徽转过身看着她时,神色已经恢复一片平静,眼神一片清澈。 “这小子眼瞎的吗?”许九娘见裴徽对自己没有丝毫见色起眼的意思,心中顿时有些恼火。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徽,说道:“裴公子如此镇定,加之今晚上亲见裴公子英雄救美的壮举,实在是让九娘对裴公子刮目相看。” 她心中着实意外,不光是裴徽这个她眼中的纨绔废物敢带人冒险去救李元霜,还因为裴徽见了她之后的一系列反应。 她自认为容貌魅力仅次于杨贵妃,若说是李林甫、杨国忠这等心思深沉不露声色的重臣权贵也就罢了。 如裴徽这等年轻纨绔哪个见了她,都恨不得把她吃了。 最后都是被她魅力所折服,从而失去正常的判断,被她乖乖牵着鼻子走。 但裴徽实在是太镇定了。 裴徽好奇问道:“所以,九娘知不知道这伙贼人是谁,竟然敢挟持圣人孙女。” 许九娘愣了一下,不知道裴徽是真傻还是装傻,有些迟疑的说道:“裴公子猜不到那伙贼人是谁?” 裴徽一脸茫然,道:“我应该猜到那伙贼人是谁吗?” 许九娘沉默了,这种事情讲究个默契,若是挑明了说,有些话是非常犯忌讳的。 此事涉及宰相李林甫和太子李亨之间的暗斗,特别是此事涉及天子心思,她虽然背景特殊,但也不敢随意置评。 “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沉思半晌之后,许九娘说道:“若是妾身将裴公子救了延光郡主的事情传出去……” “多谢九娘传播我英雄救美的名声。”不等许九娘将话说完,裴徽便雀跃道:“只是如此壮举说出去别人都不信,毕竟我长安城四大恶少之名太盛。” “所以,别人要问起,我就说是九娘在这楼上看到有人劫持了延光郡主,没有第一时间报官,而是派人告诉我,并派给我多名高手帮忙,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 “你……”许九娘顿时气急,胸口一阵波涛起伏。 裴徽纨绔之名在外,若再加上神秘而强大的许九娘帮忙,要做成此事别人才会相信。 更何况,此处阁楼的确能够看见太白楼后院的情景。 而李林甫若是暗中调查一下,不难查到她平日的确是经常在此处阁楼上。 所以,有她许九娘帮忙的说法,李林甫十有八九会相信。 从而联想到她是太子一党。 而李林甫铁定是知道她背后是谁的。 她自己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也不算什么,但她背后的人绝不能被认为是太子一党,否则必定会引起朝廷局势动荡。 “若真按照裴徽所说发展下去……我必定会成为弃子,恐怕后果难料。” 许九娘心中念头转动,想到最后,忍不住脸色一变,浑身一寒。 再看向裴徽时,美眸中忌惮之意大甚。 此子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将她的处境和心思精准把握。 “九娘……九娘!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裴徽上前扶着许九娘的胳膊。 隔着薄衣,入手温软,一股好闻的熏香味扑鼻而来。 “咦!这股香味……” “漂亮娘亲之前便用的是这种熏香。” 裴徽禁不住若有所思。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味道非常敏锐,只要是闻过的便能牢牢记住,而且嗅觉貌似也很灵敏。 “难道这是我的金手指。”裴徽微微摇了摇头,感到很无语。 许九娘被年轻男子触身,却是禁不住浑身一震。 她已经多年没有被男子如此近距离了,更别说身体相触。 但她此时心中充满恐惧,却是顾不上这么多了,反而认为这是一个翻盘的机会。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她右手轻拂耳边垂发,脸上纱巾便随风飘落。 下一刻,一张绝世容颜便出现在了裴徽眼前。 裴徽毫不客气的近距离盯着这张脸仔细打量起来。 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雪白细腻,五官精致。 再加上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和迷人气质,特别是那双满含春情的桃花眼,让她有一种骨子里面的娇媚之感。 堪称极品尤物。 看到裴徽眸中欣赏和惊艳之色,许九娘终于找回了一些以往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的自信。 “九娘多久没有回宫了。”裴徽突然问道。 许九娘浑身一震,瞳孔微缩,但紧接着又恢复如常,一脸疑惑道:“裴公子何意?” 裴徽叹气道:“近几年随着年长,我进宫不便,但前些年我小姨经常叫我进宫去玩,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我敢确定,我在宫中见过你。” “更何况九娘身上的熏香味与小姨和我娘之前的一样。” “对了,九娘可能不知道,我小姨和我娘最近把熏香换了。” 许九娘脸色数变,久久不语。 裴徽见此,心中禁不住乐开了花。 他本来只是怀疑,但以“九娘多久没有回宫了”这句话试探之后,许九娘瞳孔和神色瞬间细微变化,让他更加确定。 然后便继续试探,结果还真被他说准了。 但他其实并不知道许九娘到底是谁,在宫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裴徽不想许九娘反应过来,反过来追问他。 所以,立刻又说道:“我本来还有些顾虑,既然九娘本是宫中人,又与我小姨娘相识,那我便与九娘谈一桩生意。” …… …… 第22章 李林甫的判断 许九娘果然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道:“裴公子要和妾身谈什么生意?” 裴徽笑着直接坐在许九娘所在软榻上,大腿与许九娘小腿隔着衣服相触。 然后在许九娘浑身又是一颤之后,才说道:“九娘应该知道,我被陛下赐了正七品官职背后的原因吧!” “听说裴公子造出一种叫麻将的玉牌,陛下和贵妃极为喜爱。”许九娘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排斥与裴徽的亲密接触。 这与裴徽继承了母亲的优良基因,长得颇为英俊,且有一种普通少年没有的沉稳气质有很大关系。 毕竟人类这种生物通常情况下都是颜控。 容貌本身就是爹娘给的第一份天生资源。 特别是许九娘想起这少年是贵妃疼爱的亲外甥,便不自觉的心跳微微加速,有一种偷家的莫名兴奋之感。 声音与平时相比都微微有些变调。 近距离之下,许九娘的神色、身体和声音的细微变化都未能逃过裴徽的耳目。 他很随意的将许九娘小腿拿起放到自己双腿上,开始很有技巧的揉捏按摩。 “你……”许九娘在裴徽这个小奶狗的挑逗下,终于俏脸微红,但她在身体一颤之后,并没有将小腿抽回去。 而不等她说什么,裴徽便若无其事的说道:“麻将的造法和玩法,没有陛下允许,宫中无人敢外传,但我这个发明者,却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外传。” “登徒子。” 许九娘瞪了一眼裴徽,强装镇定,不让自己呼吸和说话声有异样表现,保持优雅的姿态,说道:“陛下和贵妃所喜之物向来是全天下人最喜欢追逐之物。” “我们极乐宫若是能够引进陛下和贵妃才能玩的麻将,自然是生意和声势都会大涨。” “但你小子想要用什么交换。” 事已至此,许九娘知道,对眼前这个让她大吃一惊的少年,再以看见太白楼后院发生之事为要挟,已经根本不可能。 “我只想和九娘一起做一夜春梦。” 话音未落,裴徽突然将按摩小腿的双手上移,很有技巧的轻轻揉捏许九娘的大腿。 “你……你……”许九娘终于保持不住优雅姿态。 绝美容颜和脖颈一片绯红。 呼吸变得急促。 那双本就自带春情之意的眼睛更是溢满春水。 房间之中顿时弥漫荷尔蒙分泌的味道。 “你你……竟然敢轻薄我,我要告诉贵妃……”许九娘突然梨花带雨般的低声哭了起来。 那委屈的眼神配上绝美容颜,顿时给人一种我见犹怜、楚楚可怜感觉不说,竟然还有一种含情脉脉的感觉。 但她并没有将腿收回去。 两世为人,裴徽深知女人就是一个矛盾体,嘴上说不,心里却说要。 “刺啦……” 裴徽突然将许九娘身上的白纱裙撕碎了。 许九娘白玉脂般凹凸有致的身体顿时暴露在裴徽眼前。 “啊……你个小混蛋……太坏了……” 许九娘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刚好不会惊动守在外面的侍女。 紧接着又低声娇喘了几次,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裴徽深知氛围、时机已到,毫不客气的扑了上去。 …… “这小子厉害啊!” “当年,连李白那等谪仙般的人物,都想要成为许九娘入幕之宾,结果被拒,郁闷的在旁边太白楼喝了三天大酒。” 阁楼顶上,郭襄阳翘着二郎腿躺在上面,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一脸惊叹。 这时,他发现有一名美妇匆匆往阁楼走来,貌似是有急事给许九娘汇报。 “这小子在里面享受,还得我给他清场。” 略一犹豫,郭襄阳犹如苍鹰一般从阁楼上一跃而下,随手一巴掌将美妇打晕,藏在一棵大树后面。 除了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杨玉瑶之外。 其他女人,包括杨贵妃和许九娘在内,在他眼中都是浮云。 …… …… “右骁卫绝不可能听太子李亨的话。” “所以,抢走延光郡主,杀了你们的人,不可能是右骁卫的人。” 宰相府,书房内,还在加班批阅公文的李林甫收到消息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当场对安禄山一方给了判断。 但说是这样说,他还是决定明天暗中对右骁卫内部进行排查。 “对方能够杀了你们六名好手,出动的人手必然不少。” “此外,既然事情是在快要宵禁的时候发生的,如此多的人,要想将延光郡主带走,必定会留下痕迹。” “很有可能为了防止被夜巡的右骁卫碰到,就近藏了起来。” “而能够在宵禁之后还在长安城内行动的人不多。” “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本相现在就调集金吾卫的人马,对太白楼附近所有宵禁之后出现的人进行排查。” 安禄山派来报信的人恭敬称是,然后躬身退出书房,起身转身大步离去。 紧接着,一份盖有宰相印章的手令便从宰相府送到了金吾卫大营。 …… …… 亥时一刻,长安城内夜生活最疯狂的时候。 天空渐阴,很快飘起了雪花。 太白楼附近的大街上,密集的脚步声响起,盔甲铿锵作响,一支金吾卫冒雪奉命出现在此处。 带队的将军叫郭千里,本为从三品的金吾卫大将军,但因为情商不够,稀里糊涂的被牵扯到了一件谋逆案子之中,犯了宫中忌讳,被天子贬为九品都头。 后来暗中投效李林甫,在李林甫的照顾之下,又升迁了几次,如今是正六品的果毅都尉。 身体魁梧,一脸横肉的郭千里目光如电般扫过四周地势,下令道:“传令下去,以太白楼为中心,方圆三里内所有路口、坊口给本将守着,没有本将和宰相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通行。” “喏!”立刻有数名都头抱拳领命,带着各自人马离去。 郭千里透过飘舞的雪花,看了一眼太白楼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极乐宫,又下令道:“赵参军,你带人去把宵禁之后,负责夜巡此处的右骁卫和打更人全部找来,本将要问话。” 一名武官立刻抱拳领命,带麾下人马去找人。 旁边一名武官是郭千里的心腹,盯着极乐宫咧嘴笑道:“将军,早就听说长安城里面最好的婊子都在极乐宫……嘿嘿!卑职以为,宰相大人要抓的要犯很有可能就藏在极乐宫。” 旁边一众将士顿时发出一阵怪笑,一个个双目发光、一脸期待的看着郭千里。 …… …… 第23章 尴尬的裴徽 “闭嘴!”郭千里一声厉喝,一众将士立刻噤声。 郭千里来到长安任职以来,吃过几次大亏,岂能不长教训。 极乐宫的背景神秘,他也是听说过的。 但若要查的人真的可能藏在极乐宫,他也不是怕事的人。 毕竟,他是奉宰相之命来查的。 在这长安城,除了皇帝陛下,就属宰相大人最大。 …… …… “咚!” “子时已到!小心火烛!” “咚!子时已到!关门关窗!” 太白楼附近,一名更夫正在悠闲地打更。 但下一刻,便被两名金吾卫架着刀子带走了,当场吓得半死。 另一边巡街的一队右骁卫士兵也被很不客气的请了过去。 一番询问之后,郭千里麾下一众将士心满意足的盯着极乐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从宵禁结束,到现在为止,总计十一波人在太白楼附近出现过。 其中,有马车且方便藏人的有七波人。 而这七波人刚好全部去了极乐宫。 但郭千里略一迟疑之后,派人将此事禀报给了李林甫。 李林甫的命令很快传来。 郭千里仔细琢磨过李林甫的命令之后,下令道:“等会儿进极乐宫搜查,万不可肆意妄为。” “喏!”众将士轰然听令。 然后冲进了极乐宫。 虽然说了不能肆意妄为,但立刻引起极乐宫一阵鸡飞狗跳。 …… …… 外面细雪飘飘,极乐宫后院假山上的阁楼中却春意盎然。 裴徽站在那里,任由许九娘伺候他穿衣。 “裴郎!抬一下胳膊。” 许九娘柔声说道。 她弯着腰,站在裴徽身后,双手环抱着裴徽的腰,帮其系腰带。 她脸庞和脖颈上还有红晕,双眸中残留着春情,腋下还有汗水。 裴徽则是一脸的神清气爽,只是腰肢有些酸软。 此女不愧是长安城的所有纨绔和权贵都在觊觎和惦记的女人,床上功夫了得,他用了两世所学、竭尽全力才将其征服。 虽然还不能完全信任,但他知道此女必定对他有了一些情义。 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在床上彻底征服了此女的缘故。 不过,他猜测这与他之前与此女一番心智较量,将对方完全压服有关系。 爱慕强者是女人的天性。 此外,他隐隐猜测与他是杨贵妃疼爱的外甥也有一定关系。 但他却没有想过,眼下的他英俊、年少,且气质绝佳,是少妇最喜欢的小奶狗。 人的思想本就复杂,女人的心思在很多时候更是莫名其妙。 “裴郎!妾身明日便会进宫,向高力士禀报你以麻将入股的事情。”许九娘幽幽说道:“你放心,妾身知道怎么说,不该说的自不会说的。” 裴徽点了点头,二人躺在床上时,许九娘已经告诉他背后是那位堪比九千岁的高力士。 裴徽深知,高力士可不是普通的太监。 高力士官至正二品骠骑大将军,爵封渤海郡公,知内侍省事,权势极大。 最主要的是,他是李隆基最信任的人。 对李隆基在国事、大事和小事上做决策的影响,高力士甚至超过李林甫、杨贵妃。 可谓是一言一行皆可定千万人的生死和官途起伏。 怪不得,极乐宫这么大的一个摇钱树,连到处搞钱的李林甫都不敢打主意。 而许九娘的真名叫许合子。 因为在家排行老九,所以她在极乐宫时自称许九娘。 李隆基酷爱音律,在宫中设梨园,全天下挑选女子中擅歌、擅舞、擅律者三百人,并亲自教导,称这三百女子为其亲传弟子。 许合子原是吉州乐家女,其家世代都是乐工。 开元末年被选入宫廷当歌妓,后被李隆基在一场宴会上亲自选中入了梨园。 许合子不仅声音甜润,擅歌善舞,而且是三百梨园中长得最美的。 在梨园中有才貌双绝之称。 裴徽不知道的是,许合子是名传千古的艺人。 在原本历史上,安史之乱爆发,许合子逃出长安,颠沛流离。 后流落为风尘歌妓,郁郁老死。 而许合子之所以是极乐宫的主人,与杨贵妃有着直接关系。 五年前,李隆基意欲纳许合子为妃,杨贵妃为此大发脾气,和李隆基大吵一架,甚至因此搬出宫,在虢国夫人府中住了一个月。 不得不说,李隆基对杨贵妃宠爱到了极致,最后为了迁就杨贵妃便没有纳许合子为妃。 并且让高力士安排许合子出宫做事,除非有一些大的宴会,需要许合子进宫出演,通常情况下都不让其进宫。 高力士当时正在安排人打造极乐宫,便安排许合子作为明面上极乐宫的老板。 总之,裴徽算是把李隆基的女人给睡了。 所以,此时裴徽的多少是有些担忧的。 因为,从一个男人的心思去考量,李隆基若是知道他睡了许合子,后果难料。 便在这时,极乐宫前楼传来谩骂声、嘶吼声和尖叫声。 许九娘眉头微蹙,寒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极乐宫闹事。” 说完,她对裴徽柔声道:“裴郎,你先在此处休息一会儿,此处除了妾身之外,无人能够进来。” “妾身去前楼看一下。” 裴徽点了点头道:“九娘自忙去,不用管我。” 许九娘戴上面纱,匆匆下楼而去。 “咦!”裴徽无意中往太白楼方向看了一眼,走到窗户前,仔细一看之后,顿时神色一凝,“那些是……” 他看见有一伙人押着太白楼的伙计,从太白楼前楼来到了后院。 而这伙人分明和劫持李元霜那伙人装扮一样。 裴徽却不知道,安禄山派的一队狼鹰卫暗自抓了太白楼的几名伙计和掌柜。 一番拷问之后,得知有一伙人抢在右骁卫搜查太白楼前,去了后院。 便在这时,他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咳。 “谁?”裴徽脸色一变,右手握住了微型铁弩。 “是我!”房顶上传来郭襄阳幽怨的声音,“你小子够持久的,我算是服了。”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房顶滑下来,蛇一般的从窗户滑了进来。 “郭先生?” “你怎么在这里?” 裴徽脸上有些尴尬。 换谁跟女人在床上大战的时候被人听了全场,都会感觉有些害臊。 …… …… 第24章 渴望强大的裴徽 “你娘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让我来保护你。” 郭襄阳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神色一正,继续说道:“太白楼后院的情景我刚才也看见了,你想怎么处理?” 问完,又补充道:“我傍晚送那活口回府抽时间拷问了一番,虽然没问出什么,但从他口音上发现,这些人不是长安附近的人,而是范阳人。” 裴徽脸色微变,沉声道:“他们是安禄山的人。” “或许是李林甫指使安禄山派人做的。” “你的判断没有错。”郭襄阳微微颔首,道:“我曾经在范阳游历过,听说安禄山麾下有五百狼鹰卫,专门负责给安禄山做打探、刺杀、劫持等阴私之事。” “据说这五百狼鹰卫是从安禄山麾下三十万大军中挑选出的好手,而且被训练成了死士。” “现在看来,下午劫持延光郡主和此时在太白楼的人都是狼鹰卫。” “安禄山此人做事凶狠毒辣,且不择手段。”裴徽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我虽然将他视为死敌,但以我眼下身份地位和手中力量,还无法与其正面较量。” “而我们在太白楼出现过的消息,很可能已经被他们知道。” “所以,还得麻烦郭先生现在去把那些人杀了灭口。” “郭先生,你这次最好蒙面去。” 郭襄阳略一沉思,点了点头道:“你小子在这里等着,若是乱跑出了意外,我没法跟你娘交待。” 说完,他从怀中拿着一块黑布,熟练的蒙在脸上,然后直接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个郭襄阳暗中到底是什么身份……”裴徽发现,郭襄阳除了面对漂亮娘亲的时候会变得很蠢之外,在其他时候表现得非常理智。 “不行,我手中的势力和人手还是太少。” “漂亮老娘平日很会笼络人心,府上下人的打赏福利什么的比其他权贵府上要好很多。” “所以府上护卫的忠心基本上没问题。” “但这些护卫的实力一般,且大多时候也只能负责护卫而已。” “若是有十个郭襄阳这样的高手就好了。” “回头问问老娘,还有没有郭襄阳这样的爱慕者。” 此时此刻,裴徽已经感受到了危机。 因为他是杨贵妃疼爱的外甥,如今又有了李隆基亲赐的正七品官职。 在身份地位上,明面上包括安禄山和李林甫在内,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面对安禄山这样的人,对方若是真确定裴徽对其有威胁,会影响其大事的时候,恐怕会毫不犹豫派狼鹰卫对他进行刺杀。 而且,裴徽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情,免不了也要做一些打探、刺杀之事。 总之,他急需手中握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或许可以尝试从府中先挑选二十名护卫,让郭襄阳进行训练。” 这时他听着前楼的动静越来越大,突然想起前楼的动静或许与他有关。 他略一犹豫,往前楼王准、李屿、杨暄所在的包厢走去。 有三个牛逼的工具人在这里,不利用一下太浪费了。 …… …… 极乐宫前厅。 郭千里看着那些指着他们谩骂的纨绔和贵妇,认出一些人的身份之后,顿时大感头疼。 但事已至此,他表现出了曾经带兵打仗时的强硬和冷漠,还是下令让一队队金吾卫,在极乐宫前楼和后院中四处搜查。 “这些兔崽子真他们会玩。” “还有这些贵妇,一个个虽然跟泼妇一样,但真他娘的白啊,真想肏他们。” 盔甲的铿锵声中,郭千里感到身心疲惫。 前些年的边军习性让他习惯性的说一些荤话,给自己打打精神。 但他也只是给身边心腹亲兵说一下。 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又让亲兵把他身上沉重的铠甲和头盔卸了,他才感觉轻松不少。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壶酒,喝了一大口,他禁不住叹息道:“老子以前在陇右带兵打仗,追着回纥人能打七天七夜,但现在才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就感觉累了。” “唉……五十多岁了,不服老不行啊!” 便在这时,郭千里看见一名戴着面纱、身形妖娆的女子在八名护卫簇拥之下,往他所在大步走来。 他顿时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这女人就是整个长安城的男人都想睡的许九娘。” “郭千里,你莫非又想被降职为九品都头。”许九娘一见面便大声呵斥,说话极为强势。 郭千里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恼怒,这是他最大的心病,犹如他的逆鳞。 “许九娘!”这顿时激起了他的本性和凶性,一脸狞笑道:“本将是奉宰相之命捉拿要犯,本来是想给你身后大人物面子,但你竟然敢如此说话,本将麾下儿郎只好放肆了。” 郭千里话音刚落,正在四处搜查的金吾卫顿时暗自发出一声欢呼,手里面的动作与刚才大为不同。 搜查的事情当然会正常进行,只不过会时不时的在极乐宫的婢女和妓女身上摸来摸去的搜查。 遇到一些值钱的东西,也会随手揣进怀中。 “郭千里,你敢……”许九娘目睹此景,顿时气极。 郭千里在宫中当过差,许九娘甚至亲眼目睹了郭千里被贬官的场景,想起郭千里的性格,顿时有些后悔刚才表现得太过强势。 她随即发现今晚上自己被裴徽这个小混蛋乱了心境,所以才没有了往日的理智。 但众目睽睽之下,让她给郭千里服软,那也绝不可能。 她冷哼一声,已经决定不再与郭千里废话,明日进宫添油加醋一番将此事告诉高力士,郭千里自会倒霉。 …… …… “不愧是从江南来的大富商。” 极乐宫最大的包厢中,杨暄手中拿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对着灯光把看了好一会,一脸的惊叹和欣喜。 旁边李屿和贾昌也各自拿着一件珍宝,把玩个不停。 他们三人眼前各自还有一大箱银子和一小箱金子,灯光之下,耀眼至极。 王准不怕自己的那一份少了,赌完之后,便去了套间抱着一个胡姬发泄去了。 “你们三个发财了,给我多少分一点。”裴徽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发财固然是好,但哪比得了成为许九娘的入幕之宾。”李屿、王准和贾昌看着一脸疲惫的裴徽,都是一脸的羡慕和嫉妒。 此时,之前与他们对赌的那伙富商则是脸色难看至极。 富商和身后八名护卫脸上还有挨打的淤青。 本来,富商玩到一半,就不想玩了,结果被王准、杨暄和李屿带人给打了,强逼着他们必须继续赌下去。 富商自认为在长安也认识大人物,之前把这些纨绔没有放在眼中。 想着回头找靠山,再报复回来。 但就在刚才,他抽空偷偷向极乐宫的人打听过之后,才知道眼前这几个纨绔是他在长安的靠山很可能也不愿得罪的人。 只是一下子被强逼着输了这么多的金银珍宝,富商心中的不甘和怨愤肯定是有的。 此时,富商一行刚走出包厢,便看见一队金吾卫上来,二话不说便将他们逼着墙角一顿搜身。 然后,富商腰间挂的玉佩便被一名金吾卫都头随手给拿走了。 富商敢怒不敢言,但突然眼珠子一转,哭喊道:“这位将军要给小人做主啊!里面几名地痞流氓,将小人的四箱金银和一箱珍宝抢走了。” “将军若是能够帮小人要回来,小人一半分给将军和诸位兵爷。” …… …… 第25章 嗜血的狼鹰卫 “好,本官最喜欢为民做主。” 这名金吾卫的都头一听,顿时兴奋了。 他随口说了场面话,便一脚踹开包厢门,带人冲了进去。 “卧槽……竟然还敢带人来找场子。” “卧槽!有点本事,还能找来金吾卫。” “你们他娘的想死啊……” 杨暄和李屿眼见富商竟然带着一队金吾卫冲了进来,微微一惊之后,顿时大怒,谩骂不已。 后世国粹也被二人用得越来越熟练。 却是这里的包厢隔音太好,且又靠近深处,他们压根就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这包厢里面温暖如春,杨暄等人玩得兴奋,且中间穿插着去套间弄了女人。 所以一个个都袒胸露肚的。 那金吾卫都头听了富商的话,本来就先入为主,踹门进来看见几人跟地痞流氓似的。 再加上又看见几箱金银,呼吸急促中,顿时失了正常的判断。 “好胆,敢骂金吾卫。” “不想死的,都给本官蹲下。” 金吾卫都头大声呵斥。 这时,他听到套间有女子呻吟声和喘息传来,上前一脚将套间的门踹开,带人冲了进去。 “啊……” 一名浑身脱光的胡姬看见提刀穿甲的都头,吓得发出一声尖叫,硬生生的从王准胯下挣脱。 然后迈着修长的大白腿从床上跳了起来。 王准正在关键时刻,顿时气极,转身怒骂道:“哪来的狗贼。” “给我杀了他们!” 他也不穿衣服,大声命令自己的八名护卫去杀了金吾卫都头。 这八名护卫跟着王准嚣张跋扈习惯了,此时立刻提着刀冲了上去。 “好胆,给我上。”金吾卫都头都惊呆了,他还没有见过有人敢在长安城内叫嚣着要杀他们金吾卫的。 一众金吾卫立刻提着刀冲了过去。 杨暄和李屿已经看出这都头盯上了他们的金银珍宝,早就火大,立刻带着一众护卫直接开打。 三位恶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让一众护卫往死里打。 一场逐渐升级的混战在包厢里面顿时开始。 反而是神鸡童贾昌表现得颇为稳重,带着两名护卫沿着墙边往外挪去。 只是在门口与同样往外溜的裴徽碰面,二人面对面会心一笑,继续往外溜。 裴徽在八名护卫的保护下,趁乱溜出了包厢,来到了前厅,找到了许九娘。 许九娘正坐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郭千里。 俏脸上满是寒霜,与之前在阁楼床上飘飘欲仙的表情完全两个样子。 “九娘不必生气,我已经帮你出气了。”裴徽立刻上前低声安慰道:“李屿、王准和杨暄带人正和一群金吾卫大打出手呢!” “以这三个恶少的身份背景,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让那老头好过。” “裴郎……”许九娘愣了一下,脑海浮现刚才在阁楼上两人的疯狂,感受着裴徽的关心,顿时双眼有些通红,“谢谢你……” 她看似强大而神秘,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一名大唐剩女。 且因为身份特殊,多年来没有任何男子与她亲近过。 也就没有任何一名男子能够依靠。 能够关心她、抚慰她受了伤且孤寂的心灵。 而裴徽的出现,立刻填满了她空虚、寂寞、冷的情感心灵。 “不!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裴徽一脸自责,“现在看来,劫持延光郡主的是李林甫安排人做的,目的就是破坏我与延光郡主的婚约。” “现在,李林甫又派这些金吾卫过来,是认为延光郡主可能会藏在你们极乐宫。” 裴徽深知,很多时候,特别是在聪明人面前,真诚是必杀技。 所以,他此时一脸真诚。 果然,许九娘越加感动,看着裴徽时,美眸仿似两汪春水,温柔深情。 “哼!若延光郡主真的在我极乐宫,此事或许还有些麻烦。”许九娘看过裴徽之后,又转头看向郭千里,瞬间变得一脸冰寒。 “但延光郡主并没有藏在极乐宫,金吾卫敢肆意搜查,妾身便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 …… 郭襄阳本就是一名杀手,又没有了裴徽这个累赘,摸到太白楼行刺杀之术,轻易将这里的三名狼鹰卫全部杀了。 他离开极乐宫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前楼的动静,担心裴徽的安危,不敢耽误时间,赶回了极乐宫。 只是他在后院阁楼没有找到人,心急之下,赶紧到前楼找人。 但他却是没有发现,就在他离开太白楼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 太白楼西边五十步处,另一家二层酒楼的房顶上,看起来没有丝毫异状,但突然爬起一个人影。 “以三名最废物的狼鹰卫为诱饵,果然钓到了鱼。” “此人实力强悍,即使是我恐怕都未必是其对手,绝非普通势力所能指使。” 这是一名三十多岁、神色沉稳的男子。 他此时死死的盯着极乐宫的方向,直直跳了下去。 他刚一落地,立刻从四周阴影处窜出四名身形矫健的黑影,来到他身前,单膝跪地,抱拳齐声道:“严统领。” “目标在不远处的极乐宫。” “你们带领各自小队杀进去,找到可疑人员,宁可抓错,不能放过一人。” 严统领一脸滔天杀机。 “但这极乐宫里面可能会有权贵在玩乐。” “我现在回去向节度禀报,由节度出面给宰相大人提前说一声,万一抓错了人,到时候好收场。” 严统领知道此地是天子脚下,是京都长安城,表现得非常谨慎。 “喏!”四名狼鹰卫小队长一脸狰狞和嗜血。 他们在范阳、平卢两地身份地位超然,本就嚣张跋扈,做事狠辣。 且自狼鹰卫建立以来,他们从未吃过如此大亏。 数分钟之后,四队狼鹰卫从四个方向,翻墙潜入了极乐宫。 …… …… 郭千里正坐在前厅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养神。 突然一名金吾卫跑来禀报道:“将军,不好了,里面有一个包厢的人将我们的三名兄弟打死了。” “什么!”郭千里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神色狰狞。 “走!”郭千里一脸杀机的带人冲向包厢。 不远处,许九娘和裴徽看着郭千里带人冲向包厢,神色各异。 许九娘则是一脸快意,事情闹得越大,对她越好。 裴徽则是面无表情,心中在想事情闹得越大,越能掩盖事情本身的起因。 这时,裴徽注意到郭襄阳来到了大厅。 裴徽见郭襄阳神色肃然,心中微微一凛,主动迎了上去。 不等裴徽发问,郭襄阳便低声道:“我刚才在太白楼杀的人是诱饵,安禄山的四队狼鹰卫跟着我潜入了极乐宫。” “好在我刚才蒙着面。” 裴徽闻言,顿时脸色微变。 …… …… 第26章 极乐宫的反应 “安禄山的人竟然追到了这里。” 裴徽心中凛然,不自觉的眼睛眯了起来。 见许九娘此时一脸关心的看了过来,他略一犹豫,走到许九娘身边,如实低声道:“进入极乐宫的不光是金吾卫,安禄山的狼鹰卫刚才也潜入了极乐宫。” “什么,安禄山的人也潜入我极乐宫了。”许九娘面纱下面的绝色容颜上满是恼火。 “九娘不要生气。”裴徽低声安慰道:“我这就去想办法给你出气,让他们狗咬狗。” 裴徽说完,又走到郭襄阳身边,低声说道:“郭先生,你找机会将一名金吾卫打晕,穿上他的衣服,混到金吾卫里面。” “然后伺机挑起安禄山的狼鹰卫和金吾卫打起来。” “你小子足够阴险。”郭襄阳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赞赏道:“但我喜欢。” 说完,他便快步离去, 此时,大部分金吾卫散布在极乐宫前厅、后院各处,以郭襄阳的实力,做成此事并不难。 而且,他在裴徽所说基础上进行了创新和完善。 …… “嗖。” 一支利箭激射而来。 一名金吾卫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旁边金吾卫顿时大惊,转头看去,一名身穿灰色劲装、蒙着面的灰衣人收起长弓,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跑。 “该死,追!” 十几名金吾卫立刻提着刀追了上去。 那名灰衣人跑得不算太快,始终未能将他们甩掉。 …… 同一时间,一队狼鹰卫躲在一个假山后面,脸色难看,一脸警惕的看向四周。 不久前,他们一名同伴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便在这时,他们听见密集的跑动声。 心中顿时警惕,从假山后面伸出脑袋一看。 发现是一群金吾卫往这边跑了过来。 而且,好巧不巧的,刚好看见他们伸出的脑袋。 “杀了他们。”那群金吾卫眼见这些人穿衣打扮和之前射杀他们同伴的贼人一样,二话不说,提着刀冲了上来。 六名狼鹰卫还能怎么着,只好提着刀迎战。 双方一交手,很快便出现死伤。 附近的狼鹰卫听见动静,迅速跑来支援。 而金吾卫在发现这伙贼人实力强悍之后,早就开始呼叫支援。 此时,假山西边一名狼鹰卫从阴影中跃出,冲到跑来支援的一队金吾卫中,长刀闪电般连劈三下。 “噗!噗!噗!” 这三名多年疏于战事的金吾卫还没反应过来,已血溅当场。 剩下的金吾卫大吃一惊,连忙大声呼叫示警。 更多的金吾卫听到动静,往这边跑来。 没过多久,四队狼鹰卫都聚集了过来,与三百多名金吾卫开始混战。 但三百多名金吾卫竟然处于下风,不断有人被狼鹰卫杀死。 …… “郭将军,虽说你死了三名属下,但这分明是误会。” “而且,抛开误会不说,难道你们的人就没有责任。” “反过来说,刚才若非我们三人护卫实力不弱,已经被你的属下打杀了都有可能。” “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郭将军恐怕只能用命来陪了。” “所以,你应该庆幸是你死了三名属下,而不是我们三人受到伤害。” 包厢中,杨暄、李屿和王准面对气势汹汹的郭千里表现得非常强势。 不善言辞的郭千里恼火至极,但在得知三人身份之后,却也只能无能狂怒。 这三位的父亲,任何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若是刚进京为官的那个时候,他还会脑子一热,先把这三个晚辈打残甚至打死再说。 但在长安吃过几次大亏的他,此时却只能窝火。 而就在这种状态下,有下属跑来禀报,在后院发现一伙蒙面贼人,此时已经杀了他们四十多人。 郭千里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怒火冲天,二话不说,带着一众亲兵冲向后院。 他此时此刻,只想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后院的那些蒙面贼人身上。 既然是蒙面而来,定是贼人,肯定不是什么京都贵人,根本不用担心得罪人。 郭千里在边军为将多年,是真懂得打仗的,他来到后院火拼现场一看,便立刻下令麾下的金吾卫从四个方向布下层层包围圈。 一队金吾卫爬到假山上,给狼鹰卫的人偷袭放冷箭。 让身边精锐亲兵正面与狼鹰卫厮杀,其他人从两侧肆意偷袭。 很快,局势便急转而下,狼鹰卫的人不断折损,越来越少。 这个过程中,有狼鹰卫的小队长眼见形势不妙,想要出声说什么,但被一支精准且快得吓人的利箭封喉。 郭襄阳不光是剑法高超,箭术竟然也是精通。 …… …… “轰……” 极乐宫的大门从里面被人推开。 “杀人了!” 一大群纨绔公子哥和贵妇们一脸慌张的跑了出来。 后院厮杀动静越来越大,惨叫声此起彼伏,前厅的赌客们早就吓得半死。 再加上金吾卫全部被调去后院支援,他们立刻趁机全部跑了出来。 裴徽和王准、杨暄、李屿以及贾昌等人带着大批护卫最后出来。 他们脸上没有什么慌张,打着哈欠,互相告别,然后坐着马车各自回家。 裴徽知道,这个时候他一定要随着人群离开。 再留下便会显得突兀,从而被人怀疑。 而在出来之前,他已经和许九娘商量好了接下来极乐宫的反应。 比如,此时在极乐宫西角房屋突然燃起了大火。 还比如,许九娘今晚上会忍痛让自己受伤,是那种看起来很惨,但不重的伤。 总之,许九娘想尽办法,将事情闹得更大,且让极乐宫看起来很惨。 然后,在这种背景之下,许九娘才会进宫向高力士哭诉。 哭诉的时候说什么话,许九娘和裴徽也是有过一番大体商量的。 当然,对裴徽来说,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 而事情一多,难免可能会出现疏漏。 到时候,裴徽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 …… 半个多时辰之后,四队狼鹰卫几乎快被杀光。 只剩下一名活口的时候,杀红了眼的郭千里才反应过来,赶紧下令留下活口。 “嗖……” 黑暗中,不知道哪个金吾卫来不及收手,一箭射在最后一个活口的心口上,给射死了。 郭千里终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 …… 第27章 绣衣女使 “这帮狗娘养的。” 郭千里想了半天,实在是不擅长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想不出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骂骂咧咧的让人带着贼人的尸体,准备前往宰相府交差。 只是他刚带人走出极乐宫,宰相李林甫便派了绣衣女使过来。 这绣衣女使郭千里很熟悉,名叫丁娘,二十多岁,样貌娇美,形象气质极为干练。 数年来,李林甫与他联络,大多都是派丁娘过来。 因为经常受到刺杀,李林甫深居简出,出入也是大批高手乃至军队护卫。 一般情况下,都不见心腹下属,多以身穿绣衣的美婢传信传令。 这些美婢便被长安官场称之为绣衣女使。 “女使辛苦,本将正要去求见宰相大人。” 丁娘神色冰冷,淡淡说道:“郭将军,宰相大人问你,贼人抓到了没有?” 郭千里犹豫了一下,说道:“在极乐宫发现了二十八名贼人,但皆是死士,没能留下活口。” 丁娘愣了一下,冷笑道:“郭将军可真会做事。” 郭千里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丁娘又说道:“宰相大人派我来,是担心你带人在极乐宫胡作非为,让你行事小心一些,对待极乐宫主人万不可不敬。” 郭千里想起许九娘刚才看着他时恨恨的目光,顿时感觉大为头疼,心中暗骂:“李林甫这老贼不知道早派人来说。” 丁娘继续说道:“另外,半个时辰前,太子府派人说延光郡主并未被人劫持,之前只是误会,此事到此为止。” “……”郭千里心中只想骂娘。 折腾了一晚上,他得罪了极乐宫有着宫中背景的许九娘,得罪了李屿、杨暄和王准这三个二世祖,还死了六十多个兄弟。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误会。 “狗娘养的李林甫。”郭千里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将李林甫骂了个遍,但面上却是一脸犹豫,问道:“那敢问丁娘,这些贼人的死尸怎么处理?” “你是将军,我不过是一个婢女,你竟然问我怎么做事。”丁娘说完,却已经很是无礼的转身上了一匹骏马,挥鞭而去。 “该死的贱婢。”郭千里骂了一句,然后是一脸茫然和恼怒。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今晚上要搜捕的是什么人。 李林甫只是派人告诉他,有人劫持了延光郡主,且事涉谋逆,让他务必将手中持有延光郡主的人找到并活捉。 本来杨林甫和安禄山做的事情见不得人,而郭千里虽然算是李林甫的人,但并不是心腹。 所以,李林甫并未告诉郭千里整件事情的真相原委。 否则,郭千里虽然不擅长勾心斗角,但也不至于傻傻的带着金吾卫将狼鹰卫全部杀光。 “该死的长安城,老子早知道这里的人这么麻烦,当年就不该从陇右回来。” 郭千里心中暗忖不已,然后下令带着尸体回营睡觉。 他已经想好了,李林甫不派人叫他,他就不去主动汇报了,爱咋地咋地。 大不了再贬为都头。 但他们刚回大营,便有一人拿着李林甫的手令,从他们手中要走了那些贼人的尸体。 郭千里自有擅长之处,他轻易便看出,来人分明跟那些被他们围杀的贼人是一伙的。 因为,这些人的眼神和气质一样——漠然和冰冷。 事已至此,郭千里终于明白,自己貌似把李林甫交待的事情给办砸了。 脸色数变之后,郭千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索性准备破罐子破摔,咬牙道:“不管了,军营老子也不待了,回家抱着小妾睡觉去。” 他却不知道,得知四支狼鹰卫小队全灭的安禄山差点气爆炸了。 一怒之下,连夜赶到了宰相府,请求李林甫把郭千里交给他处置。 但李林甫在冷静的想了一下之后,拒绝了安禄山的请求,并呵斥道:“之前动用你的人劫持延光郡主,本相是知道的。” “但你又动用这么多人潜入极乐宫,此事为何不提前告诉本相。” “胡儿,这是长安城,不是范阳和平芦。” “本相可以出动右骁卫和金吾卫的人马去搜查太白楼和极乐宫,事后即使传到陛下那里,本相自有解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但你出动死士潜入极乐宫,又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还死了六十多名金吾卫,那极乐宫中有不少权贵,此事难以隐瞒。” “这种事情……已经犯了陛下的忌讳。” “陛下绝不允许任何死士出现在长安城,而且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 “宰相大人教训的是。”安禄山一听,顿时彻底冷静下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事已至此,依宰相大人所言,该如何收场。” 李林甫沉思半响,说道:“等会儿你的人把尸体拿回来之后,你想办法连夜找一些新鲜的尸体。” “这些尸体上一定要有太子府的一些标记。” “我明日一早会吩咐大理寺彻查此案,这些尸体便是证据,他们可以通过尸体查到太子府的头上。” 安禄山一听,顿时一脸敬仰道:“宰相大人高明,胡儿佩服。”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宰相大人,胡儿以为,尸体上的线索除了指向太子府之外,还可以指向太子李亨的义兄王忠嗣。” “毕竟,王忠嗣近日快要来长安,且李亨那废物麾下有这般多的强悍死士,很难让陛下和众臣相信。” “但若是有王忠嗣暗中支持太子李亨,那么陛下和众臣便不会怀疑。” “而对圣人来说,最不想看到的便是王忠嗣为了太子,竟然动用死士。” 李林甫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安禄山,微微颔首道:“胡儿言之有理,此事就这样办吧!” …… …… 马车中,裴徽微微闭着眼睛,将今晚上所有事情细细想了一遍,突然睁开眼睛,将旁边正在打呼噜的郭襄阳摇醒。 郭襄阳不满的看着裴徽,问道:“又有什么事情?” 裴徽郑重说道:“还得麻烦郭先生去找一下金吾卫果毅都尉郭千里,给他带一句话。” 郭襄阳打着哈欠,说道:“你小子越来越过分了,我只保护你的安全,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再做的。” 裴徽立刻说道:“郭先生,我娘现在非常喜欢打麻将,改日我教会你打麻将。” …… …… 第28章 王维的反应 郭襄阳一听能学会女神喜欢的游戏,顿时心动了,咬牙道:“我去也可以,但要先将你送回府中。” “好!那就等我们回府之后,麻烦郭先生跑一趟。”裴徽点头道。 …… ……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也敢做。” 裴徽刚下马车,杨玉瑶便从虢国夫人府中冲了过来。 她先是仔细检查了裴徽全身上下。 待确定宝贝儿子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之后,便立刻揪住裴徽的耳朵,开始痛叱。 “你知不知道为娘有多担心。” “你要是出了事,你让为娘怎么活啊!” 说到最后,杨玉瑶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裴徽心中感动之余,又苦笑一声,任由漂亮娘亲揪着耳朵进府。 等漂亮娘亲一口气将憋了半晚上的话说完,他才安慰道:“娘亲息怒,孩儿以后再不敢了。” 裴徽深知,此时此刻想要迅速平息结束此事,绝不能与漂亮娘亲有半点争辩的意思。 “为娘刚才在府中已经想明白了此事背后的原因。” “若无意外,应当是李林甫想安排人坏了延光郡主的名声,从而破坏我儿与延光郡主的婚约。” “奸相实在是卑鄙无耻,胆大妄为。” “但圣人对太子李亨极为不喜也是事实。” “现在看来,你那死鬼爹当年多半也是被太子给算计了,醉酒之中稀里糊涂的与李亨定了婚约。” “为娘已经想好了,我们与太子府联姻,没有半点好处,而且可能会惹来不少麻烦。” “再加上,延光郡主被人劫持了有近一个时辰,谁知道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女人绝不能嫁给我儿。” 杨玉瑶思路清晰,吐字很快,说话时的语气有一种泼辣且强硬的感觉。 这让裴徽想起了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谈过的四川初恋女友,有时候说话便是这种样子,泼辣而强硬。 典型的四川辣妹子。 裴徽深知老娘是为了自己好,但他知道安史之乱发生之后,李隆基比李亨表现得还要废物。 且按照原本历史轨迹,也就两年左右的时间,安史之乱就会发生。 他这几天对大唐局势、对以李隆基、李林甫为首的大唐君臣的现状,已经看得非常清楚。 隐隐感觉就算是他提前除去了安禄山,但大唐这艘破船也难以顺风顺水的走下去。 而他资历太浅、年龄太小,给他留的时间太短,他要做掌舵人,便需要一些媒介。 李亨身为储君,但却是一个废物,分明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媒介。 略一沉思,裴徽挽着漂亮娘亲的胳膊,柔声说道:“娘!圣人虽然不喜太子,但……百年之后太子登基为帝的可能性依然是一众皇子中最大的。” “我们家有小姨在后宫,没有近忧、却有远虑。” 杨玉瑶一听,顿时浑身一震,一脸讶异的看着裴徽,沉思片刻之后,郑重的点头道:“我儿言之有理。” 裴徽见漂亮娘亲能够立刻明事理,长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眼下李林甫和安禄山正势大,也是圣人那里最讨厌太子的时候,我们也不能主动去触霉头。” 杨玉瑶若有所思,有些迟疑的问道:“我儿的意思是……” 裴徽断然道:“我们什么都不做,不主动与太子府走近,娘亲甚至可以适当的表现出对这个婚约不满。” “至于孩儿,也不会主动去见延光郡主,但对方若是缠着要约孩儿,孩儿也不会拒绝。” “在此基础上,我们便坐看李林甫和太子之间暗斗就行了。” 杨玉瑶沉思半响之后,看着裴徽的眼睛越来越亮,终于激动的一把将裴徽抱在怀中,欣喜道:“为娘就知道,我儿以往只不过是大智若愚罢了。” …… …… “不……” 吏部对面酒楼,上好房间的床上,王维猛的惊醒,并发出一声嘶吼。 吓得旁边趴在床边流着哈喇子、做着美梦的书童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向王维,关心道:“阿郎!你做噩梦了。” 王维愣愣的看了一眼书童,没有说话。 他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开元盛世时期。 君圣臣贤,官场清廉、治政清明。 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平安无事。 但梦的最后,天翻地动,无数人死在了浩劫之中。 王维自己化身成为巨人,想要阻止浩劫的发生,但最终被天火化为灰烬。 “这是什么地方,裴徽那小子呢?” 过了好一会儿,王维才从真实得让人害怕的梦中回过神来,坐起来看着房间布局问道。 书童一边给王维倒了一杯水,一边说道:“裴公子酒量好、人也好,阿郎喝醉之后,他先是让吏部的官员帮助阿郎办理了任职手续,又在这酒楼中开了房间,让阿郎休息。” “裴徽这小子的确很不错。”王维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这会是什么时辰?” 书童连忙说道:“阿郎睡了六个多时辰,此时已经是后半夜。” “对了,这个小册子,裴公子特意交待阿郎酒醒之后看一下。”书童说着话,宝贝似的从怀中拿出《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递给王维。 王维接过来,好奇打开一看,顿时眉头蹙了起来:“这是手抄本,这些字写的可真难看。” 他却不知道,这是裴徽为了防止有人认出他的笔迹,按照上一世写钢笔字的习惯用眼下通用的繁体字写的。 “阿郎!这字虽然不算好看,但里面记录的十个秘术堪称无价之宝。”书童在旁边认真说道。 “哦!我看看是什么秘术,让你这般评价。”王维一脸惊讶。 但他大体翻着看了之后,又是一脸疑惑。 以他的判断,轻易便看出,这十大秘术虽然颇有道理,且能够自圆其说,但有些夸大其词。 “裴徽有没有说,为何让我醒来之后看这十大秘术?”王维想了一下,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书童想了一下,摇头道:“裴公子什么都没有说。” “这就奇怪了。”王维越加疑惑,他还不知道安禄山要在元宵宴会上认杨贵妃为干娘之事。 “难道是我昨日醉酒之后,与裴徽还嫖睡了姑娘。” “而我表现不佳,所以裴徽特意推荐我尝试其中的秘术?” 王维这般想着。 …… …… 第29章 与李林甫的首次对话 王维仔细回忆跟裴徽喝酒时的场景,发现酒喝到后面他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以后再不能这么喝酒了。”王维暗暗发誓,“回头碰见这小子,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却不知道,裴徽已经计划着,后面有机会再跟他喝一次大酒,然后告诉他一些事情。 …… …… 郭府后院,主屋卧室中,郭千里抱着小妾一番大战,心中的郁闷终于消散不少。 看着跟他女儿一般大的小妾被他折腾的沉沉睡去,郭千里一脸成就感和满足感。 刚才流汗不少,他明显感到口渴。 没有叫醒小妾爬起来伺候,他走到外间,来到桌案上,拿起茶壶,对着壶嘴一口将里面的凉茶喝干。 只是,他刚放下茶壶,便浑身一震,死死盯着另一边靠近墙边桌案旁边的交椅。 只因那交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黑衣人。 郭千里目光如电,瞬间看清这黑衣人是一名四十来岁、有着一脸大胡子的中年男子。 没错,这中年男子正是被裴徽派来给郭千里带话的郭襄阳。 郭襄阳也不蒙面,就这样神色极为复杂的盯着他,并淡淡说道:“大哥为了获得荣华富贵,连父母都不要了,现在看来真是好福气,晚上还能抱着娇美小妾睡觉。” “你是三弟郭襄阳……”郭千里浑身一震,死死的盯着中年男子,急步上前,双手抓向郭襄阳。 但走了两步,他不得不停下来。 因为郭襄阳的剑顶在了他的心口。 郭千里见此,脸色一变。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在郭襄阳对面坐下,叹息道:“三弟还在怪我当年丢下父亲和母亲。” 郭襄阳淡淡说道:“我不会怪你,毕竟你忠君爱国,当时边关战事紧急,你不得不抛下父亲和母亲。” 郭千里一脸愧疚,咬牙道:“我这些年想尽办法寻找杀死父亲和母亲的那伙马贼,但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 郭襄阳一脸讥讽,道:“你当然找不到那伙马贼,因为那伙马贼是安禄山麾下范阳骑兵假扮的。”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安禄山经常派范阳骑兵在王忠嗣的地境上,假扮成马贼,行烧杀劫掠之事。” 郭千里浑身一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滔天杀机,咬牙道:“三弟,你确定是安禄山的人?” 郭襄阳淡淡说道:“我隐姓埋名在范阳暗中调查了两年多时间,才调查清楚此事。” “然后用了大半年时间,才将当时参与杀害父亲和母亲的那些贼人全部刺杀。” “所以,你不用摆出一副要报仇的样子,我已经给父亲和母亲报仇了。” “我真没用……”郭千里一听,重重一拳砸在旁边桌案上,心中越加愧疚。 然后,他听到内间小妾醒了过来,他走进去,又将小妾打晕了过去,又走了出来。 郭襄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郭千里,你就是个废物,光知道愧疚。”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些贼人是受安禄山的指使,才去行烧杀劫掠之事。” 郭千里红着眼睛,盯着郭襄阳,颓废道:“我眼下不过是六品果毅都尉,明天多半又会被降职,我拿什么对付安禄山那头胡猪。” “果然!自从你来到长安城之后,便成了废物。”郭千里一脸讥讽,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气愤之色。 说着话,他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眼下是给奸相李林甫效力,但你可能还不知道,李林甫和安禄山是一伙的,他们暗中勾结结盟。” “今晚上在极乐宫,被你带人杀死的那些灰衣死士,便是安禄山麾下狼鹰卫。” 郭千里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如此。” 郭襄阳不等郭千里问他为何知道极乐宫的事情,立刻一脸不屑的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我要杀了安禄山给父亲和母亲报仇,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报仇。” “我当然敢。”郭千里毫不犹豫的咬牙道,但他紧接着又担忧道:“但我们与安禄山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一时的废物,终生都是废物。”郭襄阳骂完,起身往外走去,“安禄山近日就在长安,我会想办法去刺杀他。” 郭千里知道自己这位三弟剑术高超,擅长杀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劝说道:“三弟万不可冒险。” “废物。”郭襄阳又骂了一声,没有理他,继续往外走。 郭千里见此,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咬牙道:“好,你要怎么杀,我会全力配合你。” 郭襄阳淡淡说道:“我若是需要你的帮忙,自会来找你。” 说完,郭襄阳闪身窜进了黑夜之中,消失在郭府之中。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裴徽给郭千里要带的话说出来。 因为裴徽那些话的作用,远不如他刚才所说的话。 裴徽的话无非是离间郭千里与李林甫。 …… …… 翌日,清晨。 裴徽吃过早饭,和倪丫丫一起喂过小老虎之后,便穿着宫廷宴乐使的官服,早早在宫门口等着上班。 结果,他刚到宫门口,便看见两波人马已经等在宫门口。 而且,这两波人马之间隐隐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敌意存在。 裴徽走近一看,便是心中恍然。 只因为一波人马是太子李亨和他的随从及护卫。 而另外一波人马是太子的死仇——宰相李林甫一行。 裴徽略一思索,便知道这二人为何早早等在这里了。 昨晚上在极乐宫,金吾卫和狼鹰卫的厮杀动静很大,且死了六十多名金吾卫。 这绝不是小事,李隆基必然会知道此事。 而关于此事由谁先给李隆基汇报,便显得极为重要了。 毕竟,很难有人能够完全不受先入为主的影响。 但裴徽知道,这二位恐怕都迟了。 因为,他昨晚上便已经和许九娘商议好了。 算算时间,此时的许九娘已经入宫,且已经给高力士禀报过了。 而高力士必然会向李隆基禀报这些事情。 裴徽心虚,带着八名护卫,将马车停在角落中,距离宰相和太子颇远,不想被二人看见。 但他刚停下没多久,李林甫一行中便有一名身穿绣衣的美婢往他这边走来。 “此女是李林甫的绣衣女使。”裴徽仔细打量着美婢,“传说中李林甫有九十九名绣衣女使,无一不是美人,且身怀不俗的武艺。” 那绣衣女使有近一米七的个子,头发和衣服都给人一种类似女扮男装的感觉。 此时,绣衣女使来到他马车前,客气的拱手道:“裴公子,宰相大人有请。” “李林甫是故意做给李亨看的。”裴徽心中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但他面上却是六分惊讶和四分受宠若惊的表情:“好,我现在就过去。” 裴徽下了马车,跟着绣衣女使走向李林甫的马车。 在距离十步时,他被两名身着铁甲、手持钢刀的护卫拦下,要求他不能带任何兵器。 裴徽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袖中的微型铁弩取下,李林甫马车中突然传来威严而苍老的声音:“让裴小子过来吧!” 这称呼、这话语给旁人一种他与裴徽较为亲近的感觉。 “这老贼,堂堂大唐权相,竟然利用我一少年玩这种把戏。”裴徽心中一边暗骂不已,一边来到了李林甫马车旁边。 “下官裴徽拜见宰相大人。”裴徽对着车窗,拱手行礼。 “裴小子与本相犬子李屿是好友,见了本相不用多礼。”马车的车窗没有掀起来,只有李林甫的声音传出。 “见个屁,连你一根毛都看不见。”裴徽心中吐槽不已,面上却是一副非常受宠若惊的样子,又拱手道:“下官多谢宰相大人。” 李林甫又问道:“裴小子这般早便入宫,可是贵妃娘娘召见?” “老贼不光是做给李亨看,昨晚上的事情或许有漏洞,老贼恐怕有试探之意。”裴徽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道:“晚辈幸得陛下赐了宫廷宴乐使一职,今天是入宫上任履职的。” “听说你小子昨夜有幸成为了极乐宫许九娘的入幕之宾。”李林甫说话犹如天马行空,让人难以琢磨,突然又说道,“小子艳福不浅啊!” “果然……”裴徽心中一紧,但这种局面他昨晚上和许九娘早有预料,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苦笑道:“宰相大人误会了,那许九娘是想要晚辈麻将的制造和玩法,想在极乐宫用来赌钱。” 裴徽相信,自己给李隆基献麻将的事情,李林甫必定是知道的。 李林甫又道:“还有两三日,元宵节夜宴便要开办,此事陛下极为重视,你上任宫廷宴乐使之后,尽快熟悉情况后,到宰相府向本相当面禀报相关事宜。” “这还没完?”裴徽愣了一下,连忙道:“下官谨遵宰相大人之命。” “去吧!”马车中传来李林甫最后的声音。 “下官告退。”裴徽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走到半途,他转头看了一眼太子李亨的马车,心想李亨此时多半是又被气到了。 …… …… “该死……”不远处太子马车中,李亨玻璃心又出现裂缝,脸色铁青。 生性多疑的他禁不住怀疑昨天李元霜被绑架,是不是裴徽与李林甫一方暗自勾结做的。 但他立刻又推翻了这个结论。 李林甫无非是不想太子府和虢国夫人府联姻。 裴徽若是李林甫的人,直接拒绝这门婚姻就是了。 “李林甫明知道本宫在旁边看着,却故意将裴徽叫来,表现得很是亲近。” “这是做给本宫看的,故意让本宫猜忌裴徽,从而离间本宫与虢国夫人府之间的婚约。”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李亨又感觉自己行了,一脸睿智和自信:“该死的奸相,这点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就想让本宫上当。”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掀开窗户,对旁边李静忠吩咐道:“你去请裴徽过来,本宫有话对他说。” 李静忠愣了一下,然后恭敬称是,转身大步走向裴徽所在。 …… 裴徽刚回到自己马车旁边,正准备进去避风暖和一下,毕竟长安城寒冬腊月大清早还挺冷的。 结果看见太子一行中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向他走来。 “卧槽,有完没完了。”裴徽一脸无语,“这二位一个是宰相,一个是储君,就不能玩点更高级、更阴险一点的。” 话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得乖乖过去。 然而,眼看着裴徽就要走到太子马车旁边的时候,滑稽的一幕突然发生了。 …… …… 第30章 宫廷宴乐女使 李亨突然急匆匆的下了马车,急步往宫门处走去。 同一时间,李林甫已经提前下了马车,此时已经快要走到宫门前。 却是李林甫耍了小聪明,提前让人做了一些安排,刚才比李亨先一步接到宫中通传。 裴徽目睹此景,禁不住一脸愕然的停步。 李静忠一脸尴尬,说道:“裴公子见谅,太子殿下有急事觐见圣人。” 裴徽点了点头,道:“理当如此。” 说完,他也走向宫门。 …… …… 宫廷宴乐司的公衙位于李隆基所设梨园旁边。 裴徽远远的便听到女子优美的歌声和丝竹声。 然后再靠近,便闻到了随风飘来的脂粉香味。 让他心中禁不住心生遐想。 裴徽知道,梨园里面有李隆基在整个大唐挑选的三百擅歌、擅舞、擅律且容貌上佳的女子。 虽然开设梨园的性质和作用,与后世恒大歌舞团类似。 但规模、水准、质量等,都远非后世恒大歌舞团所能相比。 更何况,在梨园之外,还有教坊司上万女子作为预备团的人员。 但裴徽牢记杨国忠的三句万金之言。 不敢对梨园里面的女子有丝毫非分之想。 虽然梨园三百艺人不是李隆基后宫嫔妃。 但裴徽认为梨园里面的女子应该是后宫嫔妃的预备团人员。 这从许九娘-许合子的遭遇就能看出来。 当然,有杨贵妃的存在,梨园中的女子想要出头很难。 “卑职宫廷宴乐总管柳亚立拜见宴乐使大人。”一名面白无须、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太监匆匆赶来,向裴徽恭敬行礼。 他从昨天便一直在此处等候裴徽来上任。 “柳总管客气了,你我同僚,不用这般多礼。”裴徽一脸温和的说道。 柳亚立见裴徽这般和气,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昨天早上贵妃娘娘便派人警告过他,让他全力辅助裴徽做好本职工作。 若是敢有任何刁难、推脱、怠慢之事,打断他的四肢,扔出宫去。 “大人,宫廷宴乐女使在公房里面等候大人。”柳亚立低声说完,又特意靠近,一脸郑重的低声提醒道,“这位女使是圣人面前的红人,是高将军的心腹,但与贵妃娘娘有些过节,大人等会儿要留点心。” “还有一位女使?” “高将军……是高力士?” 裴徽愣一下,眉头微微蹙起,“这位女使也是正七品?” 柳亚立立刻点头道:“宫廷宴乐使一直设有男使和女使,均是正七品官职。” “竟然和我小姨有过节。”裴徽心中冷哼一声,“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敢跟我小姨有过节,且还能继续当这宫廷宴乐女使。” 他大步走进了公房。 柳亚立显然对这位宫廷宴乐女使颇为忌惮,未敢跟着进去,且将门从外面关上。 任由两位宫廷宴乐使单独首次会面。 然而,待裴徽走进去,看清楚里面等候的宫廷宴乐女使之后,便呆在当场。 “是你!九娘。”裴徽一脸意外。 许九娘冲着裴徽调皮的眨了眨眼,笑道:“裴郎,是不是很意外。” “的确很意外。”裴徽楞过之后,便走上前身体贴向许九娘。 “讨厌!”许九娘脸当即就红了,双手推着裴徽的胸口,脚下往后退了两步,“在宫里你都敢这样。” 裴徽却嘿嘿一笑,用劲往前顶,许九娘只好往后退。 最后许九娘被顶着背靠墙壁。 裴徽却突然右手肘顶着墙壁,左手抓起许九娘的右手压在墙上。 然后以标准的“手肘咚”,吻了下去。 许九娘初始还用另一只手推裴徽的胸口。 嘴巴也闭着不张开。 但没过多久,嘴巴张开,二人的舌头缠在了一起。 而许九娘的左手也不知不觉的挂在了裴徽的脖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许九娘浑身发软,心跳越来越快,站都站不住的时候,二人的嘴唇才分离。 “你坏死了。”许九娘腿软的站不住,被迫靠墙蹲下,白皙的面容上红得能够滴出血来,“人家在这里等你,是有正事要说的。” 裴徽在许九娘旁边也背靠墙坐下。 然后右手将许九娘揽在怀中,让其靠在自己肩膀上。 许九娘顿时喜欢上了这种温馨、亲密、浪漫的姿势。 她偏着脑袋直直的看着裴徽,闻着裴徽的气味。 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和甜蜜感充斥在了她的心间。 甚至未能成为皇帝妃子的遗憾和心病在此时此刻都淡了很多。 毕竟,李隆基已经老了。 若是没有天子的光环。 其实就是一个床上不中用的糟老头子。 而裴徽是能够让她身心都得到满足的英俊小奶狗。 “好了,现在可以说正事了。”裴徽闻着许九娘身上的香味,柔声说道。 “妾身已经按照昨晚上咱俩商议好的,告诉了高力士。” “高力士问的很详细,还好昨晚上裴郎带着妾身提前推演过了。” 裴徽眼睛微微一眯,问道:“高力士当时是什么反应?” 许九娘说道:“高力士当时冷笑了一声,说李林甫给自己的子孙后辈是一点后路都不留啊!” 裴徽心中一跳,忍不住暗忖道:“好一个高力士。” 因为他想起,李林甫死了之后,其得罪的仇人立刻反扑。 在杨国忠的带领下,合力推动,让李隆基下旨将李林甫定性为反贼。 不光是李林甫从坟里面被挖出来鞭尸,全家上下数百口人,全部被打入大牢。 男的发配充军但其实全部死了,女的全部沦为贱籍放到教坊司了。 可谓是凄惨之极。 心中暗自感慨,裴徽问道:“高力士对太子李亨怎么说。” 许九娘说道:“高力士说太子也是个可怜人。” 裴徽若有所思:“高力士至少是同情李亨的。” “而同情这种善意的产生基础,本就包含认同,也可能是支持。” “但这只是猜测,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 裴徽仔细回忆关于这段历史中的一些信息。 但可惜他不是历史系毕业生。 大的历史事件和重要历史人物的性格记得一些。 细节性的东西根本想不起来。 许九娘突然伸手捧着裴徽的脸,柔声道:“裴郎猜高力士是如何说你的?” …… …… 第31章 李隆基的杀机 裴徽毫不犹豫的笑道:“高力士是不是说,这小子有幸生为贵妃外甥,倒是没想到还是个有才的。” “裴郎猜得可真准。”许九娘一脸惊异,失声道:“高力士虽然不是这般表述的,但就是这个意思。” 裴徽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道:“高力士对延光郡主被劫持一事怎么看?” 许九娘神色一肃,说道:“高力士说,没想到太子暗中还养了一些能用的人手,竟然能够从李林甫和安禄山的手中救出延光郡主。” “他说,安禄山和李林甫好大的手笔,为了陷害太子,竟然出动死士,而且还连累数十名金吾卫被杀,简直胆大妄为。” “他还说,太子这次又做错了,救了人也就算了,还杀了李林甫一方数名死士,引得李林甫动用了金吾卫,甚至在极乐宫大大闹一场。” “他着重说,太子表现出的实力和底蕴是招祸之举。” “最主要的是,陛下之前不知道太子府与虢国夫人府之间的婚约。” “经这样一闹,太子府与虢国夫人府之间的婚约很难再成了。” “高力士和裴郎的判断一样,说极乐宫中与金吾卫厮杀的那些人不管是谁的人,李林甫都会想尽办法把他们定性为太子的死士。” “而这才是陛下最为忌讳之事。” “那就好。”裴徽长松了一口气,“九娘,依你看来,高力士会不会将这件事情和他自己的判断告诉陛下?” 许九娘当即说道:“高力士肯定会告诉陛下,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在陛下面前几乎没有任何保留。” 裴徽点了点头,心想高力士在李隆基面前没有任何保留,这或许才是李隆基非一般的信任高力士的原因。 “关于我要以麻将入股的事情,高力士怎么说?” “妾身正要说此事。”许九娘笑道:“高力士说可以答应裴郎以麻将入股的事情,但是要裴郎再出十万贯钱,从此裴郎就是极乐宫的二东家。” 裴徽毫不犹豫的说道:“你等会儿就可以给高力士去说,就说我同意他的要求。” 开玩笑!有机会能跟高力士进行利益绑定,就算是李林甫和李亨、安禄山和杨国忠等人也是求之不得。 “九娘,这件事情你帮了我太多,我要好好谢谢你。”裴徽一脸真诚,双手也立刻诉诸行动,准备给九娘带来快乐。 便在这时,屋外传来宫廷宴乐总管柳亚立的声音:“宴乐使大人,圣人派了人过来,让大人去兴庆宫面圣。” “面圣!”裴徽一脸哑然,双手在攀上峰头的时候停了下来。 “裴郎还不赶紧去。”许九娘趁机从裴徽怀中挣脱,脸上还有残留的绯红,连忙将自己衣服整理好。 “稍等,我马上出来。”裴徽冲着外面沉稳的喊了一声,站了起来。 许九娘连忙上前帮他整理衣服,最后又拿出手绢,将他嘴唇及周边刚沾染的红唇印仔细擦拭干净。 …… ……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极乐宫中发生了一场唇舌大战。 大战双方是宰相李林甫和太子李亨。 李隆基作为终极裁判。 高力士担任助裁。 李林甫和李亨都是有备而来。 特别是李亨昨晚上思谋了大半夜,睡了才两个时辰左右,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 李林甫先声夺人,抢先说道:“圣人,昨日傍晚有贼人劫持了延光郡主,太子殿下第一时间调遣了右骁卫人马在事发地搜查,并派了府内死士高手,从劫匪手中救回了延光郡主,将十数名劫匪全部杀了。” 李亨一听,脸当即绿了,连忙辩解道:“父皇,儿臣的女儿、父皇的孙女李元霜并未被贼人劫持,只是偷偷躲开护卫和丫鬟去玩乐,是下人以为被贼人劫持,儿臣才派人向右骁卫报案,请求右骁卫去搜查。” “结果,搜查到一半,元霜那丫头自己回来了,所以这都是一个误会。” “另外,儿臣对天发誓,府内没有任何死士高手,这是李林甫在胡说。” “朕这个儿子自从当了太子之后,对朕恐怕再无一句实话。”李隆基心中恨恨的想着,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李林甫和李亨都看不出丝毫。 “李林甫做宰相久了,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也敢欺骗朕。” “朕的天下,无人能够骗得了朕。” “朕即使不开朝会,诸多国事交给李林甫处理,但朕对朕的天下依然了如指掌。” 李隆基双眸幽深,高深莫测,心中充满了无限的自信,淡然的看着他眼中的两个小丑继续表演。 李林甫见李隆基不说话,紧接着又出招,说道:“圣人,太子殿下说谎。” “右骁卫禀报,他们昨日傍晚找到了延光郡主身边的侍女和护卫。” “据侍女和护卫所说,延光郡主和虢国夫人府裴徽约会离开之后,一上马车,便昏了过去。” “等醒来之后发现,她们被扔到了一座荒废的小院子,而延光郡主不见了。” “父皇,是李林甫为了陷害儿臣,派人强掳了元霜身边的侍女,并强逼着那两名侍女说谎。”李亨立刻熟练的接招,“儿臣府中绝无任何死士高手,儿臣敢对天发誓。” 李亨对此早有预料,因为他昨晚上也派人去找李元霜的侍女,结果没有找到,便猜测落在了李林甫的人手中。 李林甫又不紧不慢的出招,道:“圣人,那两名侍女还说,太子指使延光郡主私约裴徽,逼迫延光郡主放下矜持,务必让裴徽喜欢上她。” “而裴徽刚一开始其实并未答应延光郡主派去的侍女传信,但延光郡主不顾男女之防,亲自闯进了虢国夫人府。” “当时裴徽正在卧室睡觉,延光郡主直接冲进了裴徽的卧室,硬逼着裴徽答应跟她私约。” “父皇,这是李林甫一派胡言。”李亨顿时气急,因为李林甫说的每一句话落在李隆基耳中,都会引起一分对他的不满和猜忌。 而这般被动的接招下去,他必然会越来越被动。 所以,李亨以极快的语速,抢在李林甫之前开始反攻,说道:“父皇,儿臣听闻昨日在极乐宫有一伙死士与金吾卫厮杀,死了数十名金吾卫,所用刀具和弓箭皆是范阳器具,儿臣怀疑他们是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的人,请父皇派人彻查。” 李林甫摇了摇头,苦笑道:“圣人,昨日在极乐宫与金吾卫厮杀的贼人是什么身份,老臣今天早上才命令大理寺会同金吾卫彻查。” “这才过去一个时辰左右,太子殿下竟然便已经得到消息,老臣身为宰相却不知道。” “莫非是大理寺和金吾卫中随时有重臣将消息派人报于太子殿下不成。” 李亨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心中一沉,失声道:“父皇,绝无大理寺和金吾卫的重臣给孩儿送信。” 他说话时,偷偷看向李隆基。 发现李隆基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阴沉和杀机。 …… …… 第32章 此子是佳儿 李亨将李隆基神色表情的变化看在眼中,顿时心中一寒。 他知道,这一番御前唇舌之战,自己输了。 而且是一败涂地。 他连忙看向高力士。 期待偶尔会在李隆基面前给他说好话的高力士能够帮他说话。 然而,高力士面对李亨祈求的目光,暗叹一声,假装没有看见。 其实,在一大早向圣人禀报昨晚之事的时候,高力士已经帮李亨说过话了。 虽然高力士从来不求李亨会记他的人情。 但刚才李亨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 在他看来,李亨进宫之后啥话也不说,直接委屈的大哭一场就行了。 那样才会给李亨带来最大的好处。 李隆基已经从高力士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经过和始末。 此时此刻,李隆基听二人争辩,只不过是想看看宰相和太子是如何欺骗自己的。 这时,有内侍太监从侧门脚步无声的走了进来,来到高力士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高力士苦笑一声,略一犹豫,还是上前,在李隆基耳边低声说道:“圣人,贵妃娘娘刚才派人过来传话,说不喜欢延光郡主与裴徽之间的婚约。” “贵妃对裴徽这小子还真是疼爱。”李隆基心中暗忖不已,然后便心生愧疚,“朕年龄大了,贵妃想要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如愿,只能寄情于裴徽这小子身上了。” 他以为是虢国夫人传信给了杨贵妃,却不知道是杨贵妃身边的一名侍女无意中将昨晚上的事情告诉了杨贵妃。 杨贵妃一听延光郡主被人劫持了近一个时辰,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立刻就不同意这么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嫁给裴徽。 李隆基略一沉思,淡淡的看了一眼李亨,对高力士吩咐道:“去把裴徽那小子叫来。” 高力士答应一声,立刻安排人去了。 李林甫目睹此景,若有所思。 而李亨则是深感不妙。 “你二人说完了。”李隆基的话语没任何起伏,只有一股漠然的意味。 但这话落在李林甫和李亨耳中时,则是让他们心中一寒。 李林甫抢先道:“老臣说完了。” 李亨紧接着一脸惶恐道:“儿臣也说完了。” 因为,这几年每当李隆基这般语气说话时,往往代表心中已经动了杀机。 而这种话说过没多久,便有人会死。 李隆基漠然的看了一眼李林甫和李亨,淡淡说道:“李林甫听旨。” 李林甫浑身微震,连忙行大礼道:“老臣听旨。” 李隆基这才又说道:“朕听闻今朝廷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中有人心存谋逆,令李林甫彻查此事,凡是心存谋逆者斩首抄家,子孙发配流放,女眷贬为贱籍,发配教坊司。” 李林甫顿时欣喜若狂,恭敬说道:“老臣谨遵圣人旨意。” 李亨却犹如坠入冰窖,心头一片寒冷。 他知道,自己在朝中仅存的一点支持者和亲近者恐怕难以幸免了。 然而,李隆基又说道:“李林甫,朕听说你重新起用了郭千里那莽货,昨晚上纵兵在极乐宫行劫掠奸淫之事,且与贼人火拼死了六十多名金吾卫。” 李林甫心中一寒,连忙恭敬说道:“请圣人治罪,老臣对郭千里失职失管失察。” 李隆基本想直接将郭千里贬成小兵,但想起郭千里在金吾卫中素有威望,且在边关早年立有大功,最终还是说道:“传朕旨意,将郭千里贬为九品都头,若再犯事,直接砍了脑袋。” “李林甫失职失管失察,罚俸三年,罢免辅国大将军一职。” 李林甫瞳孔微缩,连忙低头恭敬说道:“臣领旨谢恩。” 此时的李林甫心头沉重,只因自他当宰相以来,李隆基从未如此重的惩罚过他。 罚俸三年也就罢了,那辅国大将军虽然是散官、且是他众多兼职官位中的一个,但代表着一种殊荣。 “圣人对我一些事情不满了,这是在敲打我。” 李林甫心中岂能不明白,但他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情让李隆基对他生出不满。 李隆基又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如丧考妣的太子李亨,淡淡说道:“依朕看来,裴徽与延光郡主非良配。” “这个老不死……”李亨心中立刻用最恶毒的话语将李隆基骂了一遍,但他面上却是一脸惶恐和委屈,“父皇,元霜她和裴徽情投意合,求父皇不要棒打鸳鸯。” 便在这时,有内侍进来禀报道:“宫廷宴乐使裴徽觐见。” 李隆基冷哼道:“传裴徽觐见,朕要当面问问裴徽,看他是不是与延光郡主情投意合。” 李亨一听,顿时心中一定,因为昨晚上李元霜给他说过,裴徽是喜欢她的。 很快,裴徽走了进来。 他先是一脸惊讶的看了一眼李林甫和李亨,给人一种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二位的感觉, 然后,才恭敬对李隆基行礼道:“微臣裴徽拜见圣人。” “爱卿平身。”李隆基微微颔首。 所谓爱屋及乌,再加上他这几天越来越喜欢上了裴徽献上的麻将。 所以他对裴徽这个贵妃外甥还是颇为喜欢的。 “谢圣人。”裴徽起身,乖乖站着不动,一副有些拘谨的样子。 落在李隆基眼中,越加满意。 “裴徽,朕听闻你与延光郡主有婚约,可有此事?”李隆基淡淡问道。 裴徽愣了一下,才连忙说道:“回禀圣人,微臣父亲在世时,与太子殿下就微臣与延光郡主的确有过婚约。” 李隆基又问道:“朕问你,你与延光郡主可曾见过面?” 裴徽没有任何犹豫,说道:“微臣与延光郡主见过两面。” 李隆基又道:“朕听闻你与延光郡主情投意合,可以此事?” 裴徽一脸愕然,他在路上已经对李隆基召见他的缘故有所猜测。 却没有想到是李隆基要亲自插手自己的婚事。 他眼角余光看见李亨和李林甫略显紧张的神色。 特别是李亨的神色表情……他隐隐有所猜测。 知道恐怕是李隆基也不想太子府与虢国夫府联姻。 但此事由他拒绝,对将来掌控李亨这个最佳工具人恐怕不利。 心中念头飞快转动,裴徽不敢明显的沉思或者犹豫下去,略一停顿之后,便说道:“回禀圣人,微臣对延光郡主只见过两面,确实有些好感,但还没有达到情投意合的地步。” 旁边李亨一听,顿时心中一沉,看向裴徽时心中生出不满。 而李林甫看着裴徽则是一脸满意,心想活该此子成为我的佳婿。 但裴徽在顿了一下之后,又说道:“不过微臣认为百善孝为先。” “微臣自父亲去世之后,经常思念父亲,既然是微臣父亲定下的婚约,微臣便不会反对这门婚事。” 李亨一听,心中对裴徽生出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且重新滋生出了希望。 “此子是个佳儿……” 李隆基想起自己一众儿子平日所思所想,看了一眼李亨,心想自己的儿子一个个恨不得自己赶紧去死。 “怪不得贵妃对裴徽这外甥百般疼爱。”与自己儿子一比较,李隆基再看向裴徽时,越加顺眼和欣赏起来。 心中念头转动,李隆基说道:“既然裴徽与延光郡主尚未达到情投意合的地步,那么这婚约便就此作罢。” 李亨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李隆基已经一脸不耐烦,挥手道:“太子退下,回十王院反思己过。” 李亨知道再无挽回的可能,心中又用最恶毒的话语把李隆基骂了一遍,然后面上恭敬告退。 李林甫突然躬身说道:“圣人,老臣女儿众多,一直心忧婚嫁之事,眼下有十二个女儿已经到了婚嫁年龄,请圣人赐婚裴公子与老臣女儿。” …… …… 第33章 宰相的邀请 李隆基一脸惊讶,然后眉头微蹙。 他并不担心李林甫与杨氏联姻。 因为李林甫虽然是权臣,但在他刻意谋划逼迫和引导之下,也是大唐孤臣。 是天下人眼中奸臣中的奸臣。 这样的人不可能造他的反。 他担心的是贵妃不同意这门婚事。 而贵妃不高兴,便不会让他床上和床下尽兴。 但有关贵妃的话不能明着说出来,有损天子威仪。 同时,李林甫身为宰相,提出这样的请求,他若是拒绝,传出去,会被下面人各种解读。 于朝堂不稳。 “裴徽,你可要娶李林甫之女,成为李林甫的女婿?”李隆基将皮球踢给了同样一脸愕然的裴徽。 裴徽见李隆基如此反应,隐隐猜测这里面可能有贵妃小姨的缘故。 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份,今天不可能被李隆基召见,此时也不可能询问他的意见。 略一沉思之后,裴徽说道:“婚姻大事,微臣只求圣人和母亲、小姨做主。” 李隆基沉默了,裴徽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非常得体。 但结果却是又将皮球给踢回来了。 “这小子不知道是无意的巧合,还是……”李隆基深深看了一眼裴徽,说道:“既然如此,朕便允许宰相请求。” 李林甫闻言,顿时欣喜道:“多谢圣人鸿恩。” 不料,李隆基话风一转,又说道:“但正如裴徽刚才所言,他的婚事还要其母亲虢国夫人和贵妃准许。” “贵妃那边,朕可以帮爱卿去游说,虢国夫人府便只能由爱卿亲自去说媒了。” 李林甫微微一愣,心想圣人对裴徽此子婚事竟然考虑如此周全。 看来,贵妃对裴徽这小子的疼爱,远比外人所知还要更甚。 心中念头转动,李林甫恭敬说道:“圣人英明,裴徽忠君重孝,老臣理当尊重。” 嘴里面这样说着,李林甫的一些想法已经悄然改变。 他之前提出要将女儿嫁给裴徽,更多的只是想破坏李亨与杨氏联姻。 但眼下他认为将女儿嫁给裴徽,对宰相府特别是对他的子孙后代极为有利。 一直以来,他有一个心病——担心自己死了之后,自己儿孙面对他得罪的仇人无力反击,被仇人清算了。 这也是他喜欢灭人满门的原因——斩草除根。 但他心中很清楚,大唐权贵官员盘根错节,姻亲、乡党、师门、同窗等等,谁知道谁跟谁暗中是好友,谁又有恩于谁。 根本不可能真正做到斩草除根。 而只要李隆基在位一天,杨贵妃便不可能失宠。 从而杨氏便始终如日中天。 他死了之后,有杨氏这个姻亲存在,对仇敌自是一股强大的威慑。 想到这里,李林甫想要将女儿嫁给裴徽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好了,朕乏了!” “裴徽任职宫廷宴乐使,要好好做事,过几天元宵宴会若是出了纰漏,别怪朕治罪于你。” “都退下吧!” 李隆基说着话,连打了几个哈欠,一脸疲惫的挥了挥手。 他年龄大了,但又喜欢在杨贵妃身上逞强,担心被杨贵妃看轻。 暗中服用张果老给他炼的丹药,当时效果很不错,但第二天便容易疲惫。 李林甫和裴徽连忙恭敬行礼道:“臣告退。” 然后二人转身往兴庆宫外走去。 待走出兴庆宫后,李林甫转身拍了拍裴徽肩膀,温和笑道:“圣人对元宵宴会向来重视,你先熟悉一下宫廷宴乐司的事情,明日来府中向本相汇报一下相关事宜。” “下官谨遵宰相大人的吩咐。”裴徽想起长安城有关宰相府选婿的传言,猜测莫不是要上门相亲去。 李林甫说完,便转身大步出宫。 他虽然手握大权,但也堪称是大唐朝廷最忙碌的官员。 加班加点乃是家常便饭,每天每时都安排得满满的。 这时,一名长相甜美的小侍女走了过来,对裴徽盈盈一礼,道:“裴大人,奴婢是贵妃身边的侍女苗苗,贵妃让奴婢告诉裴大人,绝不能娶太子的女儿。” 裴徽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今日李隆基将自己专门叫过来,且还征求自己意见,果真是与杨贵妃有关。 “请苗苗姑娘转告我小姨,就说我一定会听小姨的话。”裴徽一脸乖巧的说道。 苗苗答应一声,转头走了。 “贵妃小姨对我与太子府的婚约态度为何如此强硬?” 裴徽看着苗苗的背影,微微蹙眉,一时间想不通。 他来到梨园时,许九娘已经离去。 宫廷宴乐总管柳亚立一直等候着他。 在柳亚立的陪伴下,裴徽很认真的了解了梨园的架构,有些期待的开始参观梨园。 还未进梨园大门,他便听到阵阵悠扬动听的曲乐传来。 待进了梨园之后,立刻便闻得香风阵阵。 而待他穿过前院,来到梨园中院之后,浮现在眼前的便是美人如云。 只见有人在清嗓,有人扭动着腰肢,有人弹奏乐曲,还有女子互相说笑打闹。 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女子唱功和弹曲以及跳舞如何,裴徽还待进一步了解。 但他此时最直观的感受是,此处女子无一不是美女。 而且,和他去过的西域庄园和极乐宫女子个个浓妆艳抹不同。 此处的美人儿多是装扮素净,且气质上隐隐有出尘之意,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 但裴徽对这满院的美女不敢表现出半点想法,甚至拒绝了柳亚立将三百美女全部叫来训话的请求。 裴徽在了解梨园基本情况和自己的职责之后,便着重开始了解元宵宴会的事情。 于公,这是李隆基看重之事。 于公于私,他要谋划着在元宵宴会的洗儿宴上给安禄山下药之事。 很快,他便给自己安排了第一件工作任务。 去教坊司挑人。 元宵宴会上有一个重要环节——洗儿宴。 所谓洗儿宴,是眼下大唐极为流行风俗。 婴儿出生三天或满月,亲朋集会庆贺,由母亲给婴儿洗身。 而认干娘时,也会由干娘给义子洗身,而且这是一个必须要走的仪式。 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婴幼儿时期就会认干娘。 如安禄山这般四十多岁的人了,认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子认干娘,别说是在贵妃和节度使身上发生,就算是普通百姓身上都从未听说过。 但杨贵妃不可能真的给安禄山洗身,只不过走个形式。 按照宫中原本的计划,安禄山到时候肯定是要穿上衣服,不可能真如婴儿一般脱光了。 杨贵妃也只会接过侍女端着的水,给安禄山身上象征性的倒一下就行了。 剩余的洗身环节,将由其他女子代替杨贵妃去完成。 但梨园上下美女们都是李隆基的后宫储备,自然不可能去给安禄山洗身。 刚才柳亚立提供了两个方案。 其一,从杨贵妃身边的众多宫女中挑选几个,给安禄山洗身。 其二,从教坊司中挑选一些女子,给安禄山洗身。 裴徽没有任何犹豫,便拍板采纳第二个方案。 并且,拒绝了柳亚立主动请缨的建议,他亲自去教坊司挑选美女…… 挑选自己喜欢的美女。 挑选属于自己的美女。 让熟悉情况的柳亚立随行。 …… …… 第34章 变态的安庆宗 自李林甫担任宰相以来,长安城内的教坊已经扩大了三倍。 最开始只有一个中教坊,后来又加设了一个左、右教坊。 因为被李林甫抄家灭族的权贵和官员太多。 这些权贵和官员的女眷们全部沦为教坊中的贱籍,只好扩大规模。 如今,三个教坊女子加起来已经有一万多人。 裴徽首先去的是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中教坊,这里有七千多女子。 这七千女子中有三千多人是从开始便被定性为肉妓。 全天下的男人只要花钱,都可以嫖睡他们。 其中不乏一些三品以上重臣和一些郡王宗室的妻妾和女儿。 另有三千多人被定性为艺妓,只卖艺不卖身。 而这三千多艺妓中又有一千名技艺和样貌最好的女子是皇宫专属,也就是说只能给李隆基一人表演,被称之为御伎。 教坊下面甚至设有一御伎司,专门负责管理这一千名御伎。 而且,向来管治极为严格。 但这种严格只针对这一千名御伎,身为良家子的头人和宦吏小官们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他们一方面领着俸禄,另一方面用尽各种手段剥削和压榨这一千名御伎,从她们身上谋取好处。 比如,有头人和宦官暗中与一些富商、权贵、官员家中联络,将御伎送去这些人家中表演乐舞,甚至上门陪睡服务。 这些头人和宦官便从中抽成。 而身为御伎的女子什么都得不到,只有身体和精神上受折磨和摧残。 总而言之,御伎司是真正的美女云集之地。 但又没法跟被养在宫中的梨园艺人相比,富商和权贵们有的是办法偷腥。 裴徽在原主记忆中发现,他和杨暄、李屿、王准三个家伙甚至堂而皇之直接来御伎司嫖宿过。 御伎司门口,裴徽看见四五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极为奢豪。 他随口吩咐柳亚立去打听,那些都是谁的马车。 柳亚立与教坊司的宦官很熟,不等裴徽走进御伎司,便返回禀报道:“大人,是安禄山之子安庆宗带着三名宗室的公子和一名官员之子。” “原来是他……”裴徽从原主记忆中找到了关于安庆宗的信息。 安庆宗是安禄山的长子。 按照朝廷惯例,大唐每个节度使至少要有一个儿子在长安城住着,且不许离开长安城,算是质子。 而安庆宗便是安禄山在长安城的质子。 原主之前与安庆宗也相识,甚至一起吃过花酒。 “跟安庆宗一起的是哪些人?”跟安禄山有关的事情,裴徽格外关注。 “唐昌公主之子薛常坤,新平公主之子姜玉峰,还有一位是仪王之子李侁,那位官员之子叫黄克石,他父亲好像是范阳系官员,是一名兵部员外郎。” 柳亚立很会做事,打听的信息颇为详细,且都能一一记下。 “新平公主之子姜玉峰……” 裴徽突然想起,原主被他鸠占鹊巢,就是跟杨暄、王准和李屿四人与一伙宗室纨绔打架被推倒昏了过去。 而当时推倒他的,正是这个新平公主之子姜玉峰。 “安庆宗在御伎司有一个相好的,名为苏艳艳,安庆宗每过几日,便会带些人前来一起玩那苏艳艳。” “什么东西?”裴徽一脸惊讶,“这安庆宗莫不是有大病。” 柳亚立虽然是太监,但显然也看不起安庆宗此种行为,一脸讥讽道:“听说安庆宗有个嗜好,喜欢看别人玩他喜欢的女人,每次来御伎司,都会带狐朋狗友过来一起玩苏艳艳。” “苏艳艳是御伎司的御伎,她完全可以拒绝,安庆宗难道买通了御伎司的宦吏不成。”裴徽眉头微蹙,故作一脸疑惑。 柳亚立当即说道:“据说安庆宗每次都会带大把金银,上到御伎司宦吏,下到苏艳艳本人,都会得到极为不菲的报酬。” “所以,包括苏艳艳本人在内,御伎司这边对此事的态度都是乐见其成。”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这种事情。”裴徽暗忖不已。 他脑海中又仔细思索了一番安庆宗的信息,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此时,御伎司的总管太监张阿宝已经迎了上来,听说是新任的宫廷宴乐使、贵妃外甥裴徽,一脸热情和谄媚。 “听说安庆宗在御伎司,本官找他刚好有事,你带我去找他。”裴徽淡淡吩咐道。 张阿宝不敢怠慢,立刻答应一声,引着裴徽去找安庆宗。 路过一处花园时,看见一名宦官带着两名老妪在殴打一名少女。 那名少女模样俏丽,被两名老妪压在身下,用细针各种刺、各种掐,疼的惨叫连连,直呼救命。 裴徽皱眉看了过去。 旁边张阿宝连忙一边挥手让那小太监和两名老妪带人离去,一边笑着说道:“是司中宦吏教训不听话的御伎,惊扰了大人。” 少女很快便被捂着嘴强行带走,但在被拖走时,那少女死死的盯着裴徽,一脸祈求和绝望。 这让裴徽想起了前几天在西域庄园救下倪丫丫的过程,心想眼前这一幕有些类似。 但西域庄园是私企,而这御伎司算是国企里面的央企。 裴徽虽然知道那少女必然是经历了极为不公的事情,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该死的世道,这种事情多的去了。 他只要每天不待在家中,出去走走总能遇上。 难道见一个救一个不成。 倪丫丫他救了,但结果呢! 家中多了一个安禄山的暗子。 虽然这个暗子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双面间谍。 但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倪丫丫。 …… “哈哈哈……这御伎司除了那些年老色衰的,年轻的无一不是美女,但本公子独爱这苏艳艳。” “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一个大厅之中,安庆宗一边看着黄克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名样貌娇艳、二十出头的女子做运动,一边兴奋的侃侃而谈。 姜玉峰右手一边在旁边御伎身上游走,一边笑道:“莫不是因为这苏艳艳耐玩。” “姜兄大才,本公子正是这个原因。”安庆宗将旁边女子脑袋拨到一边,笑道:“等会儿,哥几个不妨依次上去与苏艳艳大战一场。” 其他几人却摇头道:“算了,我等旁边女子不比苏艳艳差多少。” 他们并不缺漂亮女人,还不至于吃别人的剩饭。 此时上场与苏艳艳大战的黄克石,其实是有求于安庆宗,不得不上场讨安庆宗的欢心。 安庆宗见众人无意,也不介意,又自顾的嬉笑道:“本公子给你们说一个极为有趣的事情。” …… …… 第35章 殴打安禄山之子 “这御伎司全是女子和太监,且除了圣人将他们赏赐给一些有功之臣外,这些女子不能嫁人,只能老死在这里。” “然而,我们男人喜欢女人,但女人其实也会想男人。” “时间长了,就算是烈女都难以忍受。” “有些女子如苏艳艳这般,还有我等来喂她,但很多御伎就可怜了。” “你们可知这些御伎是如何解决的?” “无非是自我慰藉罢了。”几乎把旁边女子快要脱光的黄克石笑着说道。 “若只是自我慰藉,那算什么有趣的事情,我等又不是没有逼着女子当着我们的面自我慰籍过。” 安庆宗随口说完,又嘿嘿一笑,紧接着说道:“本公子也是听苏艳艳说的。” “她说若有女子被圣人或者朝廷赏赐给某个男子为妻为妾,那么这个女子离开御伎司之前,便会有关系好的女子与她结拜成‘香火姐妹’,并说好约定。” “而待这名离开御伎司的女子安定下来之后,便会说服自己的男人来御伎司帮帮那些当初与她结拜为‘香火姐妹’的伎女们。” “你猜是怎么帮,就是让这些‘香火姐妹’轮流甚至一起去和她的男人睡。” “你们说此事有趣不,哈哈哈……” 说到最后,安庆宗大笑不止。 其他纨绔一听,顿时一脸羡慕。 “砰!” 便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哪个啖狗肠?” 包厢里面的人一惊,安庆宗当即大骂,转头看去。 只见是裴徽在两名太监的陪同下,提着一把刀鞘,带着八名护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安庆宗当即笑道:“裴徽,你是不是踹错门了,你我也算有交情,我不会怪你的。” 裴徽没有理会他,一边继续往里面走。 安庆宗皱了皱眉头,又笑道:“裴徽!想必你也知道,你我之间马上就要差辈分了,今天这场合,不适合我们一起玩耍,你去忙你的吧!” 裴徽却依然没有理会他,待看清现场情景之后,提着刀鞘冲到姜玉峰面前,吼道:“姜玉峰!本公子找你报仇来了。” 说着话,便是重重一下,然后压着姜玉峰一阵猛揍。 姜玉峰的护卫想要冲过来救主子,被裴徽的护卫给死死拦住。 “裴徽,你太过分了,竟然敢打本公子的客人。”安庆宗因为安禄山的原因,在长安城虽然是人质,但吃得极开,寻常权贵官员都要给他面子。 他说着话,便要上前拉架。 结果不知道是他用劲大了,还是怎么着,裴徽被他一拉就跌倒在地。 “安庆宗,你敢打我。”裴徽一声怒吼,提着刀鞘对着安庆宗就是一下。 安庆宗顿时被打懵了,捂着被打肿的胳膊,咬牙道:“裴徽,你个啖狗肠的,竟然敢打我。” 大声怒吼着,安庆宗便向裴徽扑了过去。 “裴大人,安公子,别打了……老奴求你们,快别打了!”御伎司总管张阿宝大惊失色,连忙大声劝阻。 不管是裴徽,还是安庆宗,亦或是其他人,不管是谁在他这里有个好歹,他都会受到牵连。 但此时根本没有人理会他这个太监。 裴徽早有准备,手上又拿着刀鞘,安庆宗根本不是对手,硬生生挨了几下,连脑袋都挨了一下,立刻头破血流。 眼见自己的八名护卫拦截不住安庆宗等人的护卫,裴徽见好就收,挥舞着刀鞘,在柳亚立的掩护下,带着人冲出了包厢。 柳亚立引着裴徽,找了一个凉亭坐下,喊来御伎司的婢女上了茶水,然后略一犹豫,说道:“大人,新平公主在圣人那里并不受宠,以公子的身份,新平公主的儿子姜玉峰打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安庆宗是安禄山长子,而安禄山势大,且圣人极为宠信,恐怕会有些麻烦。” “老子打的就是安庆宗,至于那个姜玉峰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裴徽心中暗忖不已,但面上却是一脸冷笑跋扈,道:“谁让他安庆宗先动手的,打就打了,他能把本官怎么着。” 说着话,他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柳亚立,心想这太监对自己倒是上心,看来贵妃小姨那里对其是认真交待过的。 “只是刚才打安庆宗还不够恨,但与其仇怨算是结下了,也算是为将来的事情顺道埋个逻辑点。” 裴徽感觉打得不过瘾,有些意犹未尽。 这时,找了大夫医治安庆宗,且安抚过姜玉峰之后的张阿宝匆匆跑来,一脸苦笑着对裴徽恭敬一礼,低声道:“裴大人未免太让老奴难做了。” “难做个屁。”裴徽一脸嚣张跋扈,道:“若是安庆宗和姜玉峰找人来收拾你,你就往本官身上推就是了。” 随口解释过之后,他便一脸不耐烦的挥手道:“本官是来办正事的,你去把御伎司样貌上佳、年龄在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女子全部叫来,本官要为元宵宴会挑几个人。” 张阿宝不敢怠慢,连忙去安排。 没过多久,足足两百多名妙龄美女站在了裴徽面前,一个个延颈鹤望的盯着裴徽。 各种媚眼、电眼、楚楚可怜等等,凡是能够引诱男人的姿态和神色全部给他用上了。 裴徽目光如电,一一扫过每名御伎。 “之前看见那个被两名老妪和宦吏殴打的少女为何不在此列?”裴徽突然问道。 张阿宝愣了一下,连忙上前说道:“启禀宴乐使大人,那女子违犯我司的规定,被关在了禁闭室里面。” 裴徽眼睛微微一眯,道:“如这般被关在禁闭室的女子有多少?” 张阿宝摸不清裴徽想干什么,但不敢隐瞒,略想了一下,才说道:“有二十三名。” 裴徽挥手道:“让这些女子都下去,把那二十三名关禁闭室的女子过来。” 张阿宝一脸愕然,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那些女子……” “别废话。”裴徽冷哼一声,寒声道:“本官不想说第二遍。” 张阿宝想起眼前这位连安禄山之子都敢打,哪还敢再说话,乖乖去叫人。 裴徽看了一眼柳亚立,后者立刻跟着张阿宝一起去了。 待离开裴徽的视线之后,张阿宝立刻小声说道:“老柳,这位裴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亚立看了一眼张阿宝,淡淡说道:“咱家也不知道裴大人是什么意思?” 张阿宝咬牙道:“老柳,你可别忘了,这些年这些事情都是你我决定,若是出了事,你也别想跑。” …… …… 第36章 十六金钗 “每次得到下面的孝敬,我都分你一半的,刚才我已经收了一些御伎的银钱,她们若是去不了,我只能退银子,你的那一份也别想要了。” “这位是贵妃亲外甥,贵妃视为己出,他若是把你打杀了,没有人会为你出头说话。”柳亚立叹气道:“言尽于此,你若还想耍花样,别怪咱家没有提醒你。” 张阿宝闻言,浑身一寒,不再说话。 很快,二十三名被关禁闭的女子被带了过来。 即使裴徽早有预料,见了这些女子,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女子从十二岁到二十五岁不等,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大多是鞭打和针扎的。 最主要的是,她们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变得灰暗无光,没有一丝生气。 感觉像是二十三具行尸走肉、二十三朵凋零的花朵。 即使裴徽一脸温和,装作和善的样子,但这些女子看向他时,眼神里面依然犹如一潭死水。 给人一种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的感觉。 柳亚立见裴徽眯着眼睛半晌不说话,在旁边连忙说道:“大人,这些女子都被关在非常小的黑屋里面,整日见不到光,还要忍受饥饿、挨打。” 裴徽点了点头,没有询问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何会遭受如此惩罚。 他知道,对待这些沦为贱籍的犯官女眷,这里的宦吏和老妪,绝不可能有任何公平善意的时候。 只会有最深沉的黑暗、最肮脏的折磨。 “啪!”裴徽突然转身对着张阿宝一巴掌。 张阿宝被打懵了,捂着脸想要说什么,裴徽又是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果然!”裴徽注意到自己打张阿宝时,这二十三名女子在一阵愕然之后,无不一脸快意。 所以,他不等张阿宝说什么,对着其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张阿宝惨叫连连,不断告饶,且还不敢反抗。 直到打了个半死,裴徽低声给柳亚立交待了两句,然后让她带着两名护卫将张阿宝抬了下去。 然后,他吩咐六名护卫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做完这些,他目光扫过全场,发现此时的这些女子再看向他时,目光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有四分感激、三分好奇、三分警惕。 至少作为心灵窗户的眼神不再是一潭死水。 “想要跟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的往前走一步。” 裴徽没有想过灌输任何的心灵鸡汤,因为他知道这些没用。 至少眼下是没有用的。 这些女子经历了这个世间最黑暗的事情,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善意。 所以,他直接选择赤裸裸的交易。 二十三名女子听了裴徽的话之后,都是一愣,一脸迟疑。 直到一名样貌可人、有两个小酒窝的十二岁少女哭喊着说道:“我……我想要跟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有了人起头,其她女子或哭泣、或咬牙、或面无表情、或死死的盯着裴徽,都往前走了一步。 “很好!”裴徽微微颔首,又说道:“我可以让你们脱离这里的苦海,给你们有尊严的正常生活,甚至可以杀了张阿宝为你们报仇,但你们从此只能听命于我,若是愿意的,再往前走一步。” 这一次,这些女子迟疑思考的时间要久一些。 最终有十六名女子往前走了一步。 有七名女子一脸迟疑,站在原地没有动。 裴徽注意到,这七名女子是身上伤势相对较轻,且刚才进来时,精神状态也相对要好一些的。 裴徽立刻让这七名女子出去。 他不是大善人,更不是圣母。 任何人的命运都由自己决定,他给了这七名女子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们没有抓住,怨不了别人。 裴徽最终带着十六名女子离开了教坊司的御伎司。 他没有将这些女子直接带进宫,而是带到了府中。 管家杨金能非常勤勉,第一时间跑来伺候问好,只是看着十六名貌美女子,一脸诧异的问道:“公子,这些女子是……” 裴徽指着十六名御伎,认真说道:“这十六名女子以后都是我的贴身侍女,你好好安排他们的住处,让她们先洗个澡、吃好饭,再去睡觉休息。” “同时,给他们裁做衣服,先发一个月的月俸,以后每个月都按时发放月俸。” 杨金能一脸吃惊:“公子,这么多贴身侍女……” 话没有说完,见裴徽脸沉了下来,杨金能心中一跳,连忙说道:“老奴这就去安排。” 裴徽在府中没有逗留,又去了一趟杨国忠府上。 他想了解一下,这几天杨国忠有什么阴谋安排,用来对付安禄山。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杨国忠对裴徽再无半点小看之意,甚至颇为重视。 将叫嚷着要带裴徽去看下面没毛新罗婢的杨暄呵斥走之后,又挥手让一众下人都下去。 只留下舅舅和外甥二人密议。 “舅舅,小甥今日上任宫廷宴乐使之后,想到一个办法或可阻止安禄山认我小姨为干娘。”裴徽直接开门见山。 杨国忠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什么办法?” 裴徽道:“我今日从教坊司挑选了十六名擅长勾引人的妙龄美女,到时候将会由她们一起将安禄山抬进洗儿池中。” “而在抬的过程中,她们会不着痕迹的对安禄山进行勾引。” “众目睽睽之下,贵妃当面,安禄山丑态毕露,必定会引得圣人大怒。” “到时候,安禄山不但无法再认贵妃为干娘,还会在圣人那里失去原本的宠信。” 杨国忠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眸中精光暴闪,沉声道:“这十六名女子事后要灭口。” 裴徽毫不犹豫的说道:“舅舅放心,关于这十六名女子外甥早有安排。” 然后话风一转,又道:“但这些女子虽然是贱籍,却在教坊司御伎司是登记在册的,就这般没了……” 不等裴徽将话说完,杨国忠挥手道:“此事你不用担心,教坊司一万多人,御伎司也有上千人,消失十几名女子于我等小事一桩。” “我会安排人处理收尾,你只要将她们的名字告诉我便可,其他事情你不用管了。” 裴徽来此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杨国忠这句话,当即点头道:“舅舅威武,小甥佩服。” 然后,他又问道:“不知舅舅还有何安排,小甥担心光是此事还是难以重创安禄山那头胡猪。” …… …… 第37章 杨国忠的谋划 杨国忠自然是有安排的,他本没想过告诉裴徽。 但裴徽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所谓礼尚往来。 更何况裴徽还帮他找到了安禄山安插在府中的奸细。 二人密谋对付安禄山也不是第一次了。 最主要的是,裴徽给他一种颇为稳重可靠之感。 所以,杨国忠略一犹豫之后,说道:“城外的西域庄园是安禄山的产业,规模不小,听说里面的武者护卫大都是范阳军中退下来的,若是在西域庄园中发现大量私藏的弓弩、铁甲等物……” 杨国忠话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然后一副你懂得的自信神色。 “就这……效果肯定会有,但与杨国忠千古奸相的名头不匹配啊!”裴徽当然懂得,心中略有些失望,面上却佩服道:“舅舅的谋划果然厉害,定能够让圣人觉察到安禄山谋逆之心。” 杨国忠微微颔首,表示满意,忍不住又道:“你应该也知道,安禄山前些日子将西域庄园一半产业送给了李林甫,又常常给朝中重臣送礼,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引出此事。” “坐拥三十万大军的两镇节度使,暗中与宰相勾结如此之深,圣人必然会大怒。” 裴徽一脸认真的说道:“舅舅的谋划深远,小甥佩服。” 杨国忠被裴徽说的兴致大增,又忍不住说道:“此外,我还在暗中联络能够信任的朝中重臣,让他们暗中在府中彻查,找出安禄山的暗子,然后一起在元宵夜宴上将此事曝光,弹劾安禄山狼子野心。” “舅舅手段高超,小甥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裴徽一脸由衷的说道。 “对了,小甥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舅舅。”裴徽一脸肃然,然后将昨晚上延光郡主被劫持,然后太子府与宰相及安禄山一系列争斗之事告诉了杨国忠。 “以后这种事情,徽儿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杨国忠一脸赞赏。 然后他眸中精光闪动,说道:“此事我听你表哥回来说了一些,但这蠢货所知有限,且只知道表面,远没有你所说这般详细。” 然后,他目光闪动的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有徽儿提供的这些信息,我又想到了一个对付安禄山和李林甫的谋划。” 说到这里,杨国忠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徽儿在洗儿宴上让胡猪在圣人和贵妃面前出丑之计也是极妙,徽儿回去务必要调教好那十六名御伎,且事后一定要杀之灭口。” 裴徽当即站起躬身道:“多谢舅舅提醒,小甥这就去调教这十六名御伎。”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结果在门口碰见了伸着脑袋往里面瞧的杨暄。 “裴徽,你跟我爹说啥事呢!连我都不能听。”杨暄一脸好奇和羡慕以及嫉妒。 他老子从来没有跟他商量过事情,一见面就是批评教育和呵斥谩骂。 裴徽看着杨暄的神色,感到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却是郑重说道:“舅舅说你是参加科举榜上有名的进士,将来前途无量,是要当宰相的人,把我教训了一顿,让我不许再带着你去吃喝嫖赌。” “啊……”杨暄一脸愕然,然后便大为激动的问道:“我爹真是这样说的?” 裴徽认真的说道:“真的,你不信去问你爹。” “我等会就去问我爹。”杨暄郑重点头,然后一脸歉意和内疚,低声道:“其实是我整天带着你吃喝嫖赌,我爹却训你,你不要介意,我等会儿让人把我很喜欢的那个新罗婢给你送过去。” “这娃能处……”裴徽心中忍不住暗忖不已,嘴上却问道:“是你经常说的那个新罗婢?” 杨暄有些不舍的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说完,便急不可耐的冲进去找他爹,但也不忘侧着身喊道:“我先去找我爹,问他是不是真的认为我将来前途无量,是要当宰相的人。” 裴徽挥了挥手,大步往外走去。 只是还没走远,便隐隐听到身后传来杨国忠暴怒的声音:“滚!” 紧接着是杨暄惨叫声和嚎叫声:“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动手打人。” …… …… 裴徽回到府上,来到自己住的院子时,刚好看到倪丫丫将小老虎放进洗脸盆里面洗澡。 他没有吭声,走过去蹲下,伸手撸了一下小老虎脑袋。 “啊……”倪丫丫吓了一跳,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 紧接着见是裴徽,连忙又恭敬行礼。 她刚才想事情想得出神。 裴徽深深的看了一眼倪丫丫,见此女双眼通红,一脸身心疲惫的样子,那双黑亮有神的大眼睛深处有着难以掩饰的绝望和死灰之色。 裴徽暗叹一声,挥手道:“蹲下,跟我一起给小老虎洗澡。” 倪丫丫恭敬称是,然后蹲下继续给老虎洗澡。 裴徽低声道:“你家人是不是在安禄山的人手中。” 倪丫丫浑身一震,一脸惊恐的看着裴徽:“公子……我……我……呜呜呜……” 她说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索性扑腾一声跪在裴徽脚下,开始嚎啕大哭。 裴徽伸手,将倪丫丫抱在怀中,安慰道:“丫丫!你不用自责,本公子知道你是被逼的,本公子也不会怪你。” 倪丫丫任由裴徽抱在怀中,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抬起头来,抽泣道:“公子真的不会怪我?” 裴徽伸手温柔的擦掉倪丫丫眼角泪水,柔声道:“放心,我真的不会怪你。” “但你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才好帮你解决烦恼。” “嗯……”倪丫丫乖巧的答应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裴徽怀中,当即甜美的俏脸一片绯红,本能的想要挣脱出去。 “别动,现在我们说的都是私密之事,只能咱俩悄声说。”裴徽紧紧抱着没有松手,一脸认真的说道。 倪丫丫顿时心中一凛,左右看了几眼,见附近没有人,然后低声说道:“公子,我哥哥和弟弟被安禄山抓了……你要不杀了我,要不睡了我……” …… …… 第38章 李白的剑法 “他们威胁我,说让我在公子身边当暗子,不然就杀了我弟弟。” “公子是我救命恩人,对我又这么好,我不想做任何伤害公子的事情……呜呜呜呜……” 说到这里,倪丫丫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放在后世,还是一个初中生而已。”裴徽暗叹不已,心中生出怜惜。 他能够猜到,此女自昨天到现在,心中是如何的煎熬。 若此女是个忘恩负义的肯定不会这般痛苦,但偏偏她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少女。 裴徽没有再说话安慰,任由倪丫丫大哭,发泄心中的痛苦。 “要想救出倪丫丫的哥哥和弟弟……有些麻烦啊!”裴徽紧蹙着眉头,喃喃自语。 “人不是在西域庄园,就是在长安城内安禄山的府中。”裴徽暗自分析。 这时,他发现倪丫丫哭声越来越小,到最后不再哭泣。 他低头一看,倪丫丫犹如一只猫一般蜷缩在他怀中睡着了。 暗叹一声,他将倪丫丫抱进了自己的卧室,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帮其脱了外套,然后盖上了被子。 将小老虎从水中拿出来,将其身体擦干,又喂了一些羊奶之后,他便派人去请郭襄阳来喝酒。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裴徽刚让人准备好了酒菜,郭襄阳便来了。 郭襄阳提议二人在院中石亭下面喝酒。 裴徽从善如流,当即让人将酒菜挪到了石亭下面。 裴徽给二人倒满酒,端起酒杯认真说道:“郭先生,今天这场酒,我是特意感谢你的。” “我已经给我娘说过了,以后你便是我们府上的上等供奉,随时有事情都可以当面向我娘汇报。” 郭襄阳闻言,当即大喜,端起酒杯与裴徽碰了一下,一口饮尽,笑道:“你小子够义气,以后要杀人的事情,尽管来找我。” “郭先生大气,我敬你六杯。”裴徽说着话又将酒倒满。 “小子喝酒痛快。”郭襄阳眼睛一亮,当即一口气与裴徽喝了六杯。 “这算什么,今晚上你我看谁先喝醉倒下。”裴徽一脸挑衅。 “好小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与李白拼过酒、比过剑。”郭襄阳一脸不屑,“今晚上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酒量。” “你竟然和李白拼过酒、比过剑?”裴徽一脸惊讶,“这么说李白也是用剑高手?” “那是自然。”郭襄阳对裴徽一脸鄙视,“你也不想想,李白若不是高手,敢独自一人游历天下,早就被人弄死八百遍了。” “这倒也是。”裴徽深以为然,毕竟当今社会治安远比后世差远了。 话音未落,他又端起一杯酒,诚恳说道:“郭先生,我观你绝非普通人家出身,可否告诉我你的来历。” 郭襄阳仰头将酒喝干,苦笑道:“我知道你小子的顾忌,眼下我还不会告诉你我的来历。”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对付李林甫和安禄山,我一定会帮你,绝不会有二心。” “我相信郭先生。”裴徽斩钉截铁的说道,“来,我敬郭先生一壶。” “好小子……我喜欢这样喝酒。”郭襄阳来者不拒,立刻拿起身前酒壶说道:“但等会儿,我要是喝醉了找你娘,你别拦着我。” 裴徽嘿嘿一笑,一口将一壶酒喝干,打了一个酒嗝,不屑的说道:“你要是有这个胆子,早就去做了。” 郭襄阳将喝干的酒壶扔到一边,把大胡子上的酒水随手擦了一把,苦笑道:“我要是敢去,你娘会阉了我,让我在后院当管家。” “有一件要紧的正事。”裴徽神色一肃,低声道:“元宵宴会上安禄山会带着他提前准备的西域斗鸡,与宫中的斗鸡进行一场比赛。” “到时候,会有四名随从拿着斗鸡跟随安禄山进入安庆宫。” “这四名随从必然是安禄山的心腹,且实力不会弱。” “我想谋划着让安禄山的四名随从与负责安庆宫外围安保工作的金吾卫发生冲突,而且还必须要见血死人。” “此事,我思来想去或可利用郭千里去完成,我想明日暗中与郭千里见一面。” 郭襄阳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徽,问道:“为何要找郭千里,他毕竟是李林甫的人,而李林甫与安禄山狼狈为奸。” 裴徽说道:“因为郭千里刚刚被贬为九品都头,且昨晚上我让你给他带了话,他已经知道在极乐宫与他带人厮杀的是安禄山的狼鹰卫,所以他对安禄山此时会有怨恨。” “当然,郭千里毕竟是李林甫的人,且与我们并无深厚交情,此事能不能成,还要看我明日与郭千里见面商谈的情况。” “若是通过谈话判断出郭千里不是做此事的人,我自然不会提此事。” 郭襄阳想了一下,说道:“我认为你亲自去见郭千里有些不妥,很容易被人联想到昨晚上的事情与你有关,若是传到李林甫和安禄山那里,后果难料。” “此事不如交给我去办,我昨晚上已经见过郭千里。” “郭先生若是能够代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裴徽大为意外。 按照郭襄阳的性格,不应该如此主动。 难道是因为成为了府中供奉的缘故? 这时,裴徽注意到倪丫丫从房间里面睡眼朦胧的伸出脑袋往这里偷看,小脸上还残留着羞红和不好意思。 裴徽当即喊道:“丫丫,你再拿两坛酒过来。” “好的,公子。”倪丫丫答应一声,去拿酒。 倪丫丫来的时候,是跟管家杨金能一起来的。 杨金能恭敬禀报道:“公子,那十六名女子都按照您的吩咐,洗澡、吃饭、休息,并且换了新衣,还发了她们一个月的月俸。” 裴徽看了一眼郭襄阳,对杨金能吩咐道:“去把她们全部叫过来,就说我要请她们喝酒。” 杨金能愣了一下,立刻去叫人。 他这几日已经习惯了自家公子各种突发奇想的吩咐。 很快,十六名精气神都焕然一新的大小美女全部来到了裴徽面前,一脸感激的给裴徽行礼。 裴徽安排人又搬来三个桌案,与石桌拼到一起,找来凳子,让十六个女子和倪丫丫都坐下,每个桌案上都摆放了丰盛的酒菜,每个人面前都放了酒壶和酒杯。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郭襄阳郭先生,是我们府上的上等供奉,一身本事厉害无比。” “郭先生,丫丫你是知道的,我就不介绍了。” “这十六个姑娘是我亲自找来的贴身侍女,等会儿她们逐一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年龄。” 然后他又对十六名御伎开玩笑说道:“今晚上你们若是能够将郭先生灌醉,郭先生便收你们为徒,传授你们厉害的本事。” …… …… 第39章 大被同眠 “是!公子。” 十六名女子乖巧的说道。 想要起身行礼领命,被裴徽全部给拦了下来。 她们自从成为御伎之后,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尊重过。 暗自感激裴徽的同时,也是有些茫然、有些拘谨,也有些期待。 郭襄阳仔细打量过十六名御伎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裴徽一眼,捋了一把大胡子,点头道:“好!你们今晚上若是能够灌醉我,我便收你们为徒。” 接下来,在裴徽的有意引导下,两男十七女,开始了拼酒模式。 裴徽为了能够让郭襄阳和十七女在短时间内喝更多的酒,教会了众人玩“逛三园”和“拍七令”。 特别是郭襄阳此时已经彻底被激起好胜之心,让裴徽大半心思和小手段都用在其身上,才能给其持续灌酒。 半个多时辰之后,三分之一的御伎便趴在石桌上不动了。 一个时辰之后,有大半的御伎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上半身摇摇晃晃,一边低声哭泣,一边嘴里面一直念叨着“愿为公子当牛马”之类的话。 两个时辰之后,倪丫丫将裴徽压在身下,双手摸着裴徽的俊脸傻笑。 而在此之前,裴徽已经从倪丫丫和十六名御伎口中套了不少她们自己的隐秘之事。 既然要将这十七名女子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属下,岂能不先摸个底,搞个另类的政审。 而到了这个时候,郭襄阳也终于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了。 作为裴徽重点针对者,郭襄阳虽然心智坚定,但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中枢神经系统,被裴徽套问了不少消息。 而裴徽也从中判断出,郭襄阳本身与安禄山有仇。 他甚至已经知道郭襄阳和郭千里的关系。 但明日他绝不会在郭襄阳面前提起此事。 为了不让这些姑娘受凉,裴徽都是醉一个,便往自己房间抱一个。 刚开始是放在他的大床上,床上放不下,便索性放在地板上,放在外间的床上。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杨金能很有眼力见,早早让人拿来大量被褥,铺满、盖满了裴徽的房间。 当然,这里最后只能留下一个男人。 所以,裴徽让杨金能带人把郭襄阳抬了回去。 看着满屋的漂亮姑娘,闻着酒气和少女、少妇们诱人的体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裴徽感到分外诱惑。 苦笑一声,裴徽强压下心中欲望和胯下鸡动。 已经开始头晕的他随便找了一个还空着的被褥,从两名少女中间挤进去躺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中,总感觉身上老是有东西压着他。 …… …… 翌日,一大早。 裴徽是被数声惊呼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群美女一边检查自己的衣服,一边或惊喜、或期待、或茫然、或害羞的看着他。 倪丫丫也被惊醒,睁开眼睛之后,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同样是先检查自己的衣服是否完整。 经此同床同屋共睡一晚之后,众女再看向裴徽时,从情感 与昨晚上又有了不同。 而这正是裴徽想要的效果。 待众女检查过自己的衣服,想起昨晚上分明是喝醉了。 但她们都喝断片了,死活想不起是如何醉的。 又是怎么和裴徽在一个屋子里面睡了一晚上的。 众女在发现自己衣服完整,下体并无异样之后,反应各自不同。 倪丫丫松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有些失落和自卑。 御伎中已经失了身、年龄稍大的少妇们,几乎全部是一脸失落和委屈。 而那些年龄稍小、且还是完璧之身的少女,则是本能的先松了口气,然后又是一脸懊恼和伤心失落。 不管是少妇,还是少女,都统统怀疑自己长得不够漂亮,昨晚上公子没有要她,而是选择要了别的女子。 “公子,奴婢伺候你洗漱。”裴徽两名原本的贴身丫鬟,端着清水和各种洗漱用品走了进来,看着满屋的美女,一脸的敌意和警惕。 裴徽见众人都看着他,想起正事,正色道:“昨晚上已经跟大家说过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便跟着府中一等供奉郭襄阳郭先生学本事。” “郭先生会对你们进行非常严酷的训练。” “若是有谁能够脱颖而出,学到郭先生五成以上的本事,本公子便纳其为妾。” “当然,谁若是不愿意当本公子的小妾,也可以成为本府供奉、本公子的心腹,想要嫁人,本公子亲自帮你找如意郎君。” 众御伎女一听,顿时呼吸急促,双眼放光,眸中充满了希望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裴徽对众女神色反应非常满意,但又话风一转,说道:“当然,谁若是吃不了苦,本公子会将你们送回教坊司。” 众女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心生恐惧,紧迫感和类似于生死危机感立刻拉满。 她们一个个暗自发誓,就算是死,也要刻苦训练。 裴徽叫来管家杨金能,让他安排一众御伎美女们去找郭襄阳报到,并做好一切服务保障工作。 又叮嘱他挑选府中最忠心、实力较强的二十名护卫,交给郭襄阳一同去调教训练。 然后看向站在那里发呆的倪丫丫。 “公子!奴婢也想跟郭先生学习本事。”倪丫丫低着头说道,她晶莹的耳朵和白皙的脖颈上已经羞红片片。 只因为她突然很想成为裴徽的小妾。 裴徽却上前揉了揉她脑袋上的秀发,取笑道:“以后我不敢再跟你喝酒了,你昨晚上喝多了非要骑到我身上……” “啊……”倪丫丫发出一声惊呼,白皙的脖颈和俏脸越加通红,因为她隐隐记得自己好像真的骑在了裴徽的身上,还摸了裴徽的脸。 “我……奴婢去喂小老虎。” 低着头说完,倪丫丫便犹如受惊的兔子般跑走了。 裴徽走到五名女子刚才躺过的床上,闻着满屋女子体香,准备再睡一会儿,不料有下人跑来禀报。 “公子,宰相府派来了一名绣衣女使,说是宰相大人要见您。”一名下人恭敬说道。 裴徽有些郁闷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了。” …… 和老娘一起用过早餐,裴徽便被名叫丁娘的绣衣女使催促着前往宰相府。 二人乘坐马车,马车外面跟着八名裴徽的护卫。 路过一个街口时,看见街边站满了人,等着街头一行人过来看热闹。 裴徽仔细一看,却是一群官兵押送着四五十名囚犯。 不难看出,这群囚犯分明是一家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两名六七岁的小男孩和三名八九岁的小女孩。 其中一名六十多岁男子一看就经常养尊处优、身居高位,此时大声呵斥着官兵。 结果被官兵从脸上抽了几鞭子,当场抽烂了一只眼睛,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然后引来全家男女老少悲惨、绝望的哭嚎声。 …… …… 第40章 李林甫的洗脑模式 “这老头是兵部提举王文东的老父亲,曾经官至一郡太守,两年前才退下来,不想被儿子牵连受这罪。” “王老头都快进棺材了,遭罪算什么,最遭罪的还是王家的这些孩子,从小就落个贱籍,一辈算是毁了。” “咦……王家的这些女眷长得真他娘漂亮,等回头充到教坊司或者白莲庵,老子勒紧裤腰带,吃半年冷馒头,都要去嫖睡一次。” “你想多了,今天一大早有四个官员被抄家下狱,教坊司的犯官家眷已经人满为患,白莲庵就那么大点地方,王家的这些家眷可能直接被官卖了,就你一个杀猪匠连一个丫鬟都买不起。” “什么,一下子抄了四个官员的家,这定是奸相……” “闭嘴,大街上敢这样说,你想死别害了我……” 这是裴徽听到的两名看热闹的长安城底层百姓的对话。 总的来说,普通百姓对这些官员遭殃抱着幸灾乐祸的神色和态度。 自古以来,仇官仇富本就是人之本性。 不过,看到那些小孩和女眷时,大多时候都是一脸的唏嘘和同情。 但也仅限于唏嘘和同情。 这并不影响他们找门道花钱去嫖睡这些女眷。 “这四位官员是太子一系的人?”马车里面,裴徽面无表情,突然试探着问道。 丁娘看了一眼裴徽,竟然没有隐瞒,淡淡说道:“就算不是太子一系的,也至少是疑似亲近太子的人。” “好一个疑似亲近。”裴徽心中暗叹一声,再次感受到了宰相李林甫做事的霸道和狠辣。 不过,他紧接着想起李林甫昨天进宫面圣,此举多半是李隆基的旨意。 …… …… 李林甫的府邸位于平康坊。 此处虽有欢场之名,但青楼酒肆多集中在平康坊的西边三个小巷,被称为“红粉三巷”。 是整个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唐男人最向往的地方之一。 裴徽路过红粉三巷,心想原主是这里的常客,好像还有一个名叫罗若若花魁,是原主的相好。 而当朝右相李林甫一家宅邸,占了整个平康坊将近四分之一的地方,占地超过两百亩。 裴徽一行马车隔着老远便停了下来,改为步行。 这是李林甫定的规矩,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刺杀。 进了宰相府,裴徽很快便生出两个感觉。 一个是大而奢华。 另一个是戒备森严。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一路走到第三进的院子,大白天的竟然碰见五队巡逻的武士。 每队武士都是五到十人。 至于暗中潜伏之人,更是不知多少。 丁娘引着裴徽最终来到了书房外面。 一大早,吃过早饭之后,李林甫便开始批阅公文。 李隆基不开朝会,只要不是非常大的事情,都交由李林甫和有司办理。 这就导致李林甫权倾朝野的同时,公务也极为繁忙。 裴徽被书房门口的两名武士非常仔细的搜了身。 裴徽特意将他的微型铁弩没有携带。 在确定他身上未藏有利器之后,宰相府的武士才让他进了李林甫宽大而奢华的书房。 但他见到的并不是宰相李林甫,而是一排身形修长且矫健的美婢。 她们既是用来挡风的肉屏风,也是形成一道人肉防护。 若是来人想要刺杀宰相,必先彻底摧毁她们才行。 事实上,她们也是绣衣女使,随时奉李林甫之命去传令,且身怀不俗武艺。 坐在七名美婢身后硬榻上的李林甫此时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的神色表情,裴徽丝毫看不到。 “昨天在皇宫中又不是当面没见过……”裴徽心中吐槽不已,不慌不忙的行礼道:“下官宫廷宴乐使裴徽,拜见宰相大人。” “裴徽!元宵节宴会还有两日时间,你准备得如何了?”肉屏风后面传来威严的声音,自然而然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之意。 与裴徽昨日在宫中李隆基面前所见的李林甫,完全是两个样子。 裴徽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当即关于元宵宴会之事一番中规中矩的禀报。 等到最后,又补充道:“还有一事,下官要向宰相大人禀报。” “洗儿宴上,贵妃娘娘不可能真的给安节度洗身,宫中的任何女子给安节度洗身都可能招来非议。” “所以,下官昨日去教坊司挑选了十六名御伎,加以训练之后,到时候会专门给安节度洗身,完成洗儿宴的程序步骤。” 李林甫略一沉思,点头道:“如此考虑甚好。” 说完,他顿了一下,反问道:“裴徽,你可知圣人为何倚重本相?” “卧槽,李林甫这是要开启自夸洗脑模式。” 裴徽暗忖不已,但面上却是故作微微沉思片刻,认真说道:“下官认为,应该是宰相大人能力超群,治国治政有方,且深受圣人信任。” “你所说自是没错。”李林甫对裴徽所说非常满意。 “不要脸……”裴徽暗骂不已,“自古以来,玩政治的真他娘的脸皮厚……” 李林甫却紧接着说道:“你可知,去年粗略统计,长安人口已经接近两百万,再加上关中百姓,关中的粮食远不够吃。” “但陆上有秦岭阻碍,水路有三门峡天险,粮食运输颇为艰难。” “所以,自高宗、武则天起,圣人便带领朝廷常常前往洛阳就食。” 裴徽面上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但心中却是在想,后世电影、电视剧和小说里面,武则天好像就是喜欢待在洛阳。 他却不知道,早在高宗时期,便改洛阳为东都、行两京制。 而武则天更是改东都为神都,迁都洛阳。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使江南的粮食能够漕运到洛阳,圣人和朝廷就食洛阳更加方便。” “但当今圣人却并不怎么喜欢洛阳。” “而作为宰相,本相自然是要解决长安越加就食不足的问题。” “本相费尽心思,大力推行赋粟助漕、和籴法,才得以使关中钱粮充足,确保皇宫和朝堂就食无忧。” “圣人大悦,便重任本相,虽只是右相一职,但实为独一无二的宰相。” “从此,自开元二十四年以后,圣人再未去过东都。” “而且,圣人曾多次说过,‘朕不出长安且十数年,海内无事’,朕当为千古第一明君。” 裴徽深知在这种谈话中若是想给李林甫好感,从而得到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便不能光听不问。 所以,他当即说了一句话,立刻就戳到了李林甫的兴奋点。 …… …… 第41章 实在是太难了 裴徽一脸真诚和崇拜的向李林甫虚心求教道:“下官愚钝,向宰相大人求教,何为赋粟助漕、和籴法?” 李林甫一听,果然兴致大增,声音都高亢了不少,一脸感慨的说道:“所谓‘赋粟助漕’,即向百姓多收田赋,弥补漕运不足带来的国库空虚。” “尼玛……说了半天就是向老百姓多收税。”裴徽无语之极。 “当今大唐,能收到税,便是本事。”李林甫却深以为然,且理所当然的补充道。 裴徽当然知道,自古以来收税之事都不简单,要做好此事的确是极不容易。 但李林甫这个奸相对此竟然如此自豪。 裴徽虽然隔着肉屏风,看不见李林甫的神色表情,可分明能感受到,李林甫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骄傲。 “所谓‘和籴法’,即在丰年时,朝廷以低价收购粮食储存,以备荒年。” 李林甫说到这里时,又发出一声感慨,才掷地有声的总结道:“本相以此二法,耗时三年时间,便取得成效,解决了我大唐立朝立国以来最大的难题。” “所以,朝廷一些小人称本相为奸相,却不知道本相能得圣人倚重,是凭实绩得到的。” “原来如此,下官之前也被一些小人蒙蔽了。”裴徽一脸自责且诚恳的说道。 但他心中却禁不住暗骂道:“你他娘的还说自己不是奸相,就凭赋粟助漕、和籴法,就已经是大大的奸相了。” 只因为他知道,李林甫实施的赋粟助漕、和籴法,看似让国库充裕了、让李隆基的私库从未缺过钱粮。 但长此以往,整个大唐都会越来越贫瘠,广大的平民百姓必然会越来越贫穷。 说白了,无非是不择手段的剥削、压榨劳苦大众,从百姓身上搞钱给皇帝罢了。 这个过程中,不知逼死了多少百姓,不知让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裴徽深知,李林甫给自己说这么多,是担心自己因为他的奸相之名,不愿意娶其女儿罢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右边十多步外的玉屏风后面一直隐隐有轻微的脚步声和淡淡的幽香传来。 好像有人来来回回的走了十几趟。 “难道是李林甫的女儿在暗中偷看我。”裴徽若有所思,想起了长安城关于“宰相女书房相亲”的传言。 而肉屏风后面的李林甫听裴徽这样说,大为满意,笑道:“你小子以舞象之年,便得圣人赏识,亲赐正七品京官,果然是少年英杰。” 裴徽当即谦虚道:“多谢宰相大人赏识,下官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好了,本相还有很多公文要批阅,外面各部尚书也在等着与本相商议国事。”李林甫声音温和,“你且随本相犬子在府中转转。” 李林甫虽然话没有明说,但裴徽却明白其意思,当即恭敬行礼道:“下官谨遵宰相大人之令。” 说完,裴徽便离开了书房,之前上门去请他的绣衣女使丁娘也跟着出来。 “在下李岫,请裴公子随在下走。” 书房门口,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气质阴郁的男子,一脸客气的上前相邀。 “李兄客气了,请!”裴徽拱手回礼。 裴徽知道,李岫是李林甫众多儿子中相对最有出息的一个,眼下已经是从四品将作监少监。 …… …… 与此同时,书房中,一名十五六岁、身材高挑纤细、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少女从屏风后面走进来,来到李林甫身边,抱着李林甫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我喜欢裴徽,十三妹说她也喜欢裴徽,爹爹要给我做主。” 李林甫苦笑道:“裴徽是贵妃外甥,圣人昨日也有过一些口谕,与以往你们挑拣夫婿不同,还要看裴徽要喜欢谁。” “为父已经让你十哥带着他去蹴鞠场,你们现在都去蹴鞠场玩耍,到时候裴徽会在暗中看着你们,从你们中间挑选一个他喜欢的娇娘。” “啊……那我去了。”少女一听,立刻松开李林甫的胳膊,蹦蹦跳跳的跑了。 她要赶时间补一下妆、换个她最好看的衣裙。 …… 李岫貌似也很忙,直接将裴徽带到了蹴鞠场一侧阁楼的二楼,丁娘也一同跟随。 此时,李岫指着下面正在踢蹴鞠的一群十二岁到十八岁不等的少女,笑道:“裴公子,这些都是在下还未出嫁的妹妹,裴公子仔细看一会儿,看喜欢在下哪个妹妹。” 说完,李岫又有些尴尬的补充道:“不瞒裴公子,刚才裴公子在书房的时候,在下的这些妹妹除了其中一个没来得去之外,其她都躲在父亲书房侧面玉屏风后面看过裴公子了,其中十五妹和十三妹都看上了裴公子。” 说着话,李岫指了指十五妹和十三妹,言下之意,最好能够在这两名少女中挑选一个。 “这么直接的吗?”裴徽看着眼前青春靓丽的十二名少女,不由想起了非诚勿扰。 心想这相当于十五号和十三号给自己亮了灯。 而自己可以选择十五号和十三号中的一个,也可以选择其他少女,但存在其他少女不喜欢他的风险。 显然,李林甫的这些女儿也知道裴徽在看着她们,有一些少女忍不住频频往他这边看。 裴徽虽然长得很俊,家世和出身好,但名声并不好,李林甫的女儿们不可能都喜欢他。 甚至有少女心中非常厌恶他。 裴徽就注意到其中一名少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脸的厌恶。 这名少女穿着跟其他少女截然不同,她竟然穿着一身素雅洁净的道袍。 她身形高挑,皮肤雪白,五官极美,乍一看,竟然跟拍小龙女时候的刘亦菲有些相似,隐隐带有一种出尘之气。 而且神情清冷,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此时,因为要踢蹴鞠,她将道袍束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腰,但并不失了丰腴之美。 “李林甫这糟老头子竟然有如此美丽出尘、仙气飘飘的女儿?” “这姑娘为何穿着道袍,有个性,我就喜欢既漂亮又有个性的女孩。” “最好,这个女孩打死都不同意和我的婚事。” “而我一根筋,就看上了这个女孩。” 裴徽心中暗忖不已,面容上却是流露出莫名的微笑,指着这名少女笑道:“李兄,小弟喜欢李兄的这位妹妹。” 李岫顺着裴徽手指方向看去,顿时就想哭。 怎么就这么巧。 实在是太难了。 …… …… 第42章 唯有在死之前将仇人全部杀光 李岫心中苦笑连连,皱眉道:“她是十七娘……我众多妹妹中最特殊的一个。” 他此时心中已经极为犯难。 因为他知道,以自己这个妹妹的性格,一定是不喜欢裴徽这样的纨绔。 “十七娘叫什么名字?”裴徽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造孽啊……”李岫暗叹一声,说道:“他是在下十七妹,名叫李腾空。” “李腾空……”裴徽隐隐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仔细思索一番,发现在看过的一部以李白为主角的电影里面好像有这个角色。 裴徽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令妹十七娘是不是喜欢修道学医?” 李岫一脸哑然,说道:“裴公子之前认识十七娘?” “不认识。”裴徽摇了摇头,随口说道:“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十七娘的一些事情。” 李岫突然想起一事,恍然道:“是了,裴公子应该是听过那首诗?” 裴徽一脸茫然,问道:“什么诗?” 李岫看了一眼裴徽,一脸诧异的解释道:“三年前,十七娘在华山上求道学医,有一次在华山上偶遇李白。” “李白当时远远看着十七娘,以为是仙女下凡,随一路追了上去与十七娘相识,并为十七娘赠了一首诗。” “诗云: 羡君相门女,学道爱神仙。 素手掬秋霭,罗衣曳紫烟。 一往屏风叠,乘鸾着玉鞭。” “据我所知,加上令妹,李白也只给三个女子写过诗,令妹这般女子……”裴徽远远看着那位身穿道袍的少女,想起电影里面的李腾空……好像终生未嫁。 简直是太好了、好妙了。 所以,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请李兄转告宰相大人,小弟愿成为宰相府姑爷,但小弟非十七娘李腾空不娶。” 李岫一听,眉头顿时紧紧蹙了起来。 简直是造孽啊! …… …… 送走裴徽之后,丁娘便一口气穿过七个院落,来到了一个双层阁楼前。 阁楼门口台阶上,坐着一名样貌颇为可爱的小侍女,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小侍女看见丁娘,立刻跳了起来,急声问道:“丁娘,裴徽那个坏家伙真的看上了我家小姐吗?” “是啊!”丁娘一脸好笑的看了一眼小侍女,取笑道,“你是十七娘的贴身丫鬟,按照规矩,十七娘嫁给那个坏家伙之后,你是要给那个坏家伙当侍妾的。” “啊……”小侍女发出一声惊呼,一脸的惊恐样子。 但她紧接着想起裴徽长得还挺俊俏的,嘀咕道:“我其实也可以的,主要是我们家小姐。” 丁娘却已经不再理会小侍女,蹬蹬蹬的跑上了阁楼二楼。 二楼房间,一名少女立在窗户前,已经换下了紧身的道袍,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宽松道袍,显得越加出尘绝美。 “十七娘。”丁娘恭敬行礼,低声唤道。 少女转过身来,神色依然清冷,且眼睛深处有着明显的倔强意味,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十哥给父亲已经说了吧!父亲怎么说?” 丁娘暗叹一声,说道:“老爷说既然是裴徽亲眼看上了十七娘,而十七娘又到了婚嫁年龄,且身上没有婚约,那这便是天作之合。”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十七娘一听,顿时急了,“父亲就没有派人叫我过去,问问我的意见?” 丁娘如实说道:“十公子当时给老爷也是这般建议的,说是先征求一下十七娘的意见。” “但老爷说,这般大事,岂容小女子决定,说就这样定了。” “并且让十公子准备礼物,老爷明日便亲自前往虢国夫人府商议婚事,并且还要在后日晚上元宵宴会上,请圣人当场赐婚于十七娘和裴徽。” “父亲怎么能这样……”十七娘一听,绝美容颜上顿时充满愤怒之色,但眼睛深处有着无奈和绝望,渐渐有泪水溢出眼帘,“父亲若是苦苦相逼,我宁愿终生不嫁。” 虽是这样说,但她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中,自己的婚事自己不可能说了算。 但那个裴徽是全长安城都知道的纨绔,还顶着四大恶少之名,她宁愿嫁给一个出身普通、没有官职但样貌还算俊朗、颇有才情的男子。 丁娘忍不住说道:“十七娘,今天早上奴婢奉命去接裴公子,一路跟他同乘一辆马车,感觉裴公子与长安城的传言有所不同,或许并非纨绔……” “真的吗?”李腾空有些怀疑,“丁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听阿爷的话,所以才这样对我说。” 丁娘愣了一下,连忙说道:“不是的,十七娘,奴婢说的是实话,不信十七娘跟裴公子接触几次就知道了。” 李腾空微微一愣,仔细看了一眼丁娘的眼睛,确定丁娘没有说谎,微微抿了抿嘴,失神片刻,才说道:“我相信你说的,但你也可能是被裴徽的表相迷惑了。” 这时,李岫也登上阁楼,说道:“丁娘所说倒也没错,为兄观那裴徽跟传言中的确不同。” “十哥也这样说,看来是真的。”李腾空终于对裴徽的认识有所动摇。 李岫继续说道:“而且,裴徽年仅十六岁,已经是正七品京官,堪称是前途无量。” “还有,裴徽样貌俊朗,在整个长安城都是少见。” “此外……”说到这里,李岫迟疑了一下。 他略一犹豫,神色变得郑重起来,挥手让丁娘退下,然后才小声说道:“十七娘可知你与裴徽的联姻,事关我们家将来的生死存亡。” 李腾空闻言,脸色微变。 她没有询问为何与裴徽的联姻事关自家将来生死存亡。 而是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她好看的眉头紧锁,形成了一道浅浅的皱纹,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沉默半响之后,李腾空小脸上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轻咬银牙,说道:“十哥为何不劝劝父亲,让父亲不要再构陷别人,更不要抄家灭门,不要再跟别人结下不共戴天的死仇。” 李岫苦笑道:“为兄怎么可能不劝说父亲,每次我一说这事,父亲便对为兄破口大骂。” “就在刚才,为兄又说了,父亲说为兄愚蠢至极。” “还说他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唯有在死之前将仇人全部杀光。” …… …… 第43章 胆大妄为的李腾空 李腾空久久不语,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落下,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李岫见此,忍不住说道:“十七娘若是实在不愿嫁给裴徽,为兄再去劝说父亲。” “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嫁给裴徽。”李腾空摇头道,“只要父亲能够回头,不再构陷别人,灭人家满门,别说嫁给裴徽,就算是嫁给安禄山那头毒猪,我都愿意。” 李岫听得浑身一震,盯着这位从小另类、聪明绝顶的妹妹久久不语。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素来眼光极高,虽然年少但看事情看得极为通透。 但他却是一直未曾注意到,李腾空竟然因为父亲所为,背负了这般大的压力和痛苦。 但又能怎么样呢! 就如整个大唐无人能够改变李隆基的想法一样。 在这宰相府,也无人能够改变他父亲的想法。 最终,李岫深深的叹息一声,便要下楼离开。 这时,李腾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脸清冷的说道:“十哥,你去安排一下,我今日要在街上偶遇裴徽……” 李岫点头道:“好,为兄这就派人去盯着裴徽,只要他今日出门,为兄立刻安排人送你过去。” …… …… 长安城,岐黄街。 这里聚集了整个长安城七成的药材买卖。 裴徽离开宰相府之后,并没有回府,也没有进宫去宫廷宴乐司上衙,而是在岐黄街转悠。 他在找七种能够调配成发情粉的药材。 这七种药材的名字他在后世当扶贫队长的时候,倒是听养猪的村民说过,且牢牢记在了脑子里面。 可惜,询问了十几家药店,其中一味药材都没有听说过。 为了保险起见,这七种药材,是分别让七名护卫在七个药店买的。 而且每个药店都尽可能的相隔比较远。 …… …… “他在做什么?” “看起来极为认真。” “应该是在做一件对他极为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虢国夫人生病了?” 岐黄街最大的一家药店的二楼,李腾空盯着裴徽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 此时的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沉思半晌之后,李腾空对旁边的丁娘吩咐道:“我知道父亲用来打探情报的力量远不止你们九十九个绣衣女使。” “你去想办法,尽快帮我弄清楚,裴徽到的那些药店都问了什么,说了什么话,最后让他的护卫又买了什么药材。” 丁娘答应一声,立刻去安排。 …… …… 裴徽不懂药理,不敢确定少了这一味药会不会失了药效,只能继续一家一家的去问。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店里面找到了最后这种药。 药店掌柜非常热情,亲自招待裴徽,说道:“这位公子,这种药很少见,也很少用,我们也只有几株,在库房中。” “请公子去后院客房稍等一会儿,我派伙计去库房翻找一下。” 裴徽暗松一口气,说道:“你们库房有多少都拿来,我全要了,钱不是问题。” 然后,他便带着八名护卫跟着掌柜来到了后院,走进一个布置颇为雅致的客厅坐下休息。 掌柜让人给裴徽和八名护卫都奉上了茶水。 因为担心暗中被安禄山的狼鹰卫盯上,裴徽表现得颇为警惕,没有喝茶水,也没有让护卫喝。 然而,坐下没多久,他便突然感到头晕。 紧接着,他看见自己的八名护卫犹如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的全部跌倒在地。 “不好……中毒了……”裴徽大惊,就要起身逃走,但刚站起来,便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裴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他头脑清醒,但浑身无力,除了能够伸伸手指,眨眨眼睛,伸个舌头之外,再大的动作竟然都做不了。 “你为什么要调配这种恶毒的春药,若是敢有半句谎话,我便阉了你。”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在裴徽耳边响起。 “卧槽……”裴徽心中顿时一沉。 他想不通,行事这般谨慎,怎么刚做的事情就暴露了。 而且轻易便被人制住。 看来还是低估了安禄山。 恐怕自己一直被安禄山的狼鹰卫暗中盯着。 略一沉思,裴徽便认为自己落在了安禄山的手中。 因为,就目前为止,他得罪过的、与其结仇的只有安禄山。 “你们是安禄山的狼鹰卫吧?”裴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故作淡然的说道。 裴徽看不见的视野中——他的脑袋正对着的、四五步外的一把交椅上,李腾空与丁娘对视一眼,一脸愕然和疑惑。 问话的那名绣衣女使转头看着李腾空,以眼神请示下一步怎么办。 李腾空旁边有笔墨纸砚,迅速写了一句话“假装承认是安禄山的狼鹰卫,继续询问。” 那名绣衣女使看了之后,冲着裴徽冷笑一声,说道:“算你聪明,既然知道我们是狼鹰卫的人,便如实交待配制这春药想要做什么,否则定让你生不如死。” 裴徽却突然说道:“你们不是狼鹰卫的人,安禄山的狼鹰卫全部是男人。” “此外,刚才我听到有人用毛笔写字,我猜是你们主事的人不想让我听到他的声音。”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 李腾空没想到这么快便被裴徽听出破绽,一脸讶异和意外。 丁娘和那名绣衣女使看向李腾空,等待新的指示。 李腾空皱眉沉思,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裴徽却突然吸了吸鼻子,然后失声道:“是你,丁娘!” 早在前日晚上在极乐宫面对许九娘的时候,裴徽便发现自己对味道非常敏锐,只要是闻过的味道便能牢牢记住,而且嗅觉貌似也很灵敏。 早上跟丁娘在一个马车中,闻过丁娘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虽然没有特意去记这种味道,但裴徽却不知不觉的记了下来。 李腾空和丁娘以及另一名绣衣女使顿时脸色大变,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我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丁娘一脸匪夷所思,眼见了鬼似的。 …… …… 第44章 李白眼中的安禄山 “这怎么可能。” “实在是说不通……” 李腾空仔细回忆了刚才下药迷晕裴徽以及将裴徽绑到这里的所有经过,实在是想不通裴徽是怎么发现是丁娘的。 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丁娘脸色有些难看、焦急的看向李腾空,以眼神请示接下来怎么办。 她眼睛深处有着惊人的杀机。 宰相府虽然权倾一世,但裴徽身份同样非同小可。 之前她们的计划是弄清楚裴徽买药的目的之后,便将裴徽悄悄放了。 无非是想要弄清楚裴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如今被裴徽看破了身份,这事的性质就严重了。 一不小心,便会给宰相府拉来一个全天下都不愿意得罪的仇人——杨贵妃。 因为得罪了杨贵妃,某种程度上便相当于得罪了圣人李隆基。 而与杨贵妃结下仇怨,便相当于与圣人李隆基结下了仇怨。 李腾空和丁娘都是聪明人,立刻便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后果。 丁娘心狠手辣,在这一瞬间甚至想到了杀了裴徽灭口。 但李腾空心底纯善,暗叹一声,直接开口说道:“请裴公子见谅,我是宰相府十七娘李腾空。” “是你……李腾空……”裴徽一脸愕然,欲哭无泪,“这女孩这么猛的吗?” 李腾空又自顾解释道:“只因我发现裴公子在调配歹毒的春药,以为裴公子欲对我下药。” “气愤之下,才让人将裴公子绑了,但我绝无伤害裴公子的意思。” “原来是十七娘。”裴徽心中暗忖不已,嘴里面却已经尽可能的温声说道:“既然是误会,还请十七娘解了我身上的毒,让我恢复正常再说。” 李腾空没有任何犹豫,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亲自走到裴徽身边,打开瓷瓶放在裴徽鼻子下面。 裴徽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而随着这股气味顺着鼻腔进入体内,他身体渐渐恢复正常。 裴徽坐起来,看了一眼因为尴尬而俏脸通红的李腾空,又扫了一眼两名绣衣女使,说道:“李腾空,我要和你单独谈。” 丁娘连忙了声阻止道:“小姐不可……” 李腾空挥手阻止丁娘说下去,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丁娘和另一名绣衣女使警惕的看了一眼裴徽,略一迟疑还是走了出去,并将房门从外面关上了。 裴徽皱着眉头,深深的看着李腾空没有说话。 李腾空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徽面无表情的说道:“李腾空,你在跟踪我,而且还调集绣衣女使细查了我今天的行踪。” “没错!”李腾空没有辩解,点头道:“我做这些,只不过是想知道自己要嫁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 裴徽心中无语,故作一脸淫荡的盯着李腾空,贱兮兮的笑道:“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在调配恶毒的春药,我就是一个无耻混蛋、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废物。” 出乎裴徽的预料,李腾空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骂他无耻。 而是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那笑容中充满了纯真和喜悦,让人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快乐。 裴徽一脸愕然,这少女怎么回事,莫不是有大病。 李腾空又恢复了平静,说道:“原来你根本不想与宰相府联姻。” “你也根本不是你所说的无耻小人和废物纨绔。” “你刚才带着八名护卫奔走在各个药店的整个过程我都目睹了。” “我从小便喜欢看人的眼睛,从眼睛的变化看出一个人真正的想法。” “你奔走在各个药店打听那些药材的时候,眼神清澈而坚定,神色郑重,心怀警惕和小心,心中所想根本不是那些无耻的事情。” “你只不过是配个春药而已,却分八个药店,且各派一名不同的护卫去买配药。” “以你四大恶少的名头,若只是为了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是我,你也根本不需要这般谨慎小心。” “种种迹象表明,你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可能关乎你个人或者你极为在意之人生死的大事。” 李腾空一口气说完,便又恢复安静,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裴徽,准确的说是盯着裴徽的眼睛。 “眼睛果然是心灵的窗户。”裴徽心中暗叹不已,“此女不愧是能够名传千古的人,天赋异禀……” “竟然说能够透过眼睛看到心底真实想法……真的假的?” 裴徽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要做之事的确非常重要,我发誓此事对你和你们宰相府,乃至整个大唐都是天大的好事,你信不信。” 李腾空死死的盯着裴徽的眼睛,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信。” 裴徽一脸愕然,失声道:“你就这么自信?” 李腾空淡然道:“因为从小到大,我这双眼睛从未看错过。” “我不相信你从未看错过。”裴徽摇了摇头,略一犹豫,咬牙说道:“你认为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李腾空摇头道:“子不言父之过,我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我绝不会说出来。” “……”裴徽有些无语,沉吟片刻之后,咬牙道:“安禄山你直面过吧?” 李腾空立刻摇头道:“安禄山我没有直面过。” 裴徽死死的盯着李腾空的眼睛,纯粹而清澈、明亮而纯真,美丽而悦目。 但裴徽从李腾空的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摇了摇头,道:“你都没有直面过……” 见裴徽一脸失望,李腾空突然又说道:“但我知道安禄山是什么样的人。” 裴徽冷哼一声,淡淡笑道:“你说你通过眼睛能够看清一个人心中的真实想法,但你都没有直面过安禄山,你又怎么会知道安禄山是什么样的人。” 李腾空一脸认真的说道:“因为李白给我说过安禄山是什么样的人,而我相信李白绝不会说错,也不会给我说谎。” “竟然是李白说的……”裴徽大为惊讶,“李白……他是怎么说安禄山的?” …… …… 第45章 杨玉瑶的态度 李腾空见裴徽对李白表示出了足够的好奇和尊重,顿时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立刻说道:“李白说,安禄山胆大妄为、心存谋逆,若将来大唐中枢势弱,天子不明,此胡必乱大唐。” “好一个李太白……”裴徽大吃一惊。 略一思索之后,裴徽又有些不放心的又问道:“李腾空,你确定你相信李白所说。” 李腾空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与李白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及冠成人。” 裴徽却摇头道:“李白虽然是是诗仙,甚至被人们称之为谪仙,其才情绝世,但他所说之语并不能保证一定是对的。” “李白当然不会无的放矢。”李腾空当即说道:“李白说他在范阳游历了两年多时间,对安禄山的判断,是李白根据亲眼所见所闻得出的结论。” 裴徽沉思片刻,问道:“李白为何要告诉你安禄山是什么样的人?” 李腾空立刻说道:“李白说他虽然辞了朝廷官职,但也不想大唐出现劫难。” “而刚好在华山碰见我,得知我父亲是宰相之后,才特意告诉我安禄山的事情。” “李白是想让我劝说我父亲,提防安禄山,并且劝谏圣人。” 裴徽目光一闪,问道:“那你有没有劝说你父亲。” “自然是劝说了。”李腾空叹息道:“但我父亲根本不信,而且呵斥我不要跟乱七八糟的人接触。” 裴徽沉思良久,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咬牙道:“我现在告诉你,我配的这个春药是给安禄山用的……” …… …… 足足半个多时辰之后,裴徽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擅长调配药、且精通药理的李腾空告诉他,他想要配的这种发情药的药劲太大。 以安禄山那肥胖如猪的身体,恐怕直接会吐血晕过去,甚至直接嗝屁。 若是能够直接弄死安禄山,当然更好。 可问题是安禄山若是在洗儿宴会上死了,带来的后果裴徽承受不了。 首先,李隆基大怒,必然会彻查,他作为具体负责洗儿宴的宫廷宴乐使跑不了。 即使杨贵妃拼尽全力,最多也只能保住他一条命。 而安禄山在范阳和平卢的儿子、心腹可能会带领军队直接叛变,提前引发安史之乱。 最后,李腾空主动答应会帮裴徽改良他的配方,预计最终会调配出一种药剂,并且当场将这种药剂取名“发情水”。 而且,她会尽可能的让这种药剂无色无味。 到时候,裴徽提前将“发情水”倒在用来洗身体的水中,会透过安禄山的毛孔进入其身体,从而引发安禄山的欲望。 让其在李隆基和杨贵妃面前暴露丑态。 裴徽对此非常高兴,因为李腾空是李林甫的女儿。 万一将来事发,他完全可以将李林甫拖下水。 而有李林甫这座大佛顶在前面,很多事情完全就不一样了。 李腾空将门口的丁娘和另外一个绣衣女使叫了进去。 “丁娘,癸娘,你们辛苦了,喝杯茶水吧!”李腾空亲自给两位绣衣女使倒了一杯茶。 “多谢十七小姐。”两位绣衣女使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端起茶杯,一口将茶水喝光。 李腾空这才叹息道:“茶水里面有我亲自调配的一种慢性毒药。” 丁娘和癸娘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李腾空不慌不忙又说道:“这种毒药本是我调配出来治某种病的,但没有此病的人吃了便是毒药。” “这种毒药的解药只有我有,其他人绝不可能解毒。” “我会向父亲说,将你们要过来,成为我的贴身护卫。” “我这么做就一个目的,今日关于裴徽的事情,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父亲。” “你们二人若是听话,好好配合我,将来我会帮你们脱去贱籍。” …… …… 天宝十年,正月十四日。 长安城,虢国夫人府。 裴徽一大早便起来了。 他也没有洗漱,喝了一杯温开水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府中新开辟出来的练武场。 郭襄阳正指点着二十名精心挑选的护卫苦练武艺和杀人技、潜伏术。 从思想上被裴徽进行了改造和洗礼的十六名御伎,昨天便已经送进了宫中,提前排练洗儿宴给安禄山洗身之事。 裴徽看了几眼,便自顾在练武场开始跑圈。 一圈四百米,他一口气跑了十五圈,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然后郭襄阳走过来,开始给他教授剑法。 这几天裴徽一直坚持早晚体能训练。 并且,缠着让郭襄阳教授剑法。 不知道是不是融合了原主灵魂的缘故,裴徽身体机能和协调性以及领悟力都极为不错。 按照郭襄阳所说,虽然年龄大了一些,但在练武方面也算是天赋异禀,若是能够坚持苦练,必能有所成就、登堂入室。 按照郭襄阳的教授,裴徽今天只练直刺的剑招,而且要练一千下才算是结束。 近一个时辰之后,裴徽大汗淋漓、浑身酸痛的离开了练武场。 在倪丫丫的伺候下,裴徽洗了澡,换了清爽的衣服,然后去陪漂亮娘亲吃早点。 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细细复盘了一遍所有的安排,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白天赶紧过去。 只因子时一过,便是元宵节。 按照往年惯例,元宵节当晚和后面两天,整个长安城都会取消宵禁。 到时候,满城花灯高挂,大街小巷弥漫着节日的欢乐气氛,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享受这难得的夜晚热闹时光。 “徽儿!你怎么起得这么早,也不多睡会儿。” “按照圣人的习惯,夜宴要一直进行到后半夜,夜里会熬得很晚的。” 餐桌旁,杨玉瑶看着宝贝儿子打着哈欠,有些心疼的说道。 “娘!我要早早进宫,得盯着点今晚上宴会的事情。”裴徽一口将碗里面瘦肉粥喝完,便风风火火的起身往外走去。 杨玉瑶连忙站起来,追到门口喊道:“我给你小姨说过了,中午你要是忙的出不了宫,你小姨会派人给你送吃的过去。” “知道了,娘!”裴徽头都不回的喊了一声。 “我儿越来越懂事了。”杨玉瑶看着宝贝儿子昂首阔步的背影,心中满是欣慰。 但一想昨日李林甫亲自跑来说亲,她好看的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 “我儿子这般俊俏……将来定是前途无量,李林甫这个老东西想得倒美,他女儿李腾空也想得美……还想让圣人赐婚。” “不行,我要做一些事情。” “至少要先见见那李腾空。” …… …… 第46章 父女之间的谈判 宰相的女儿,论家世、论出身,当然是大唐最顶端的了。 杨玉瑶也找人打听过了,那宰相府的十七娘李腾空样貌、身段都堪称极品。 可问题是,李林甫这个狗东西仇人太多了。 她总感觉不踏实、不放心。 认为李腾空并非是宝贝儿子的良配。 “不行,今天我也要早点进宫,跟他小姨好好商议一下,最好是能够让圣人出面否了此事。” 杨玉瑶思索半天,有了决定。 …… …… 裴徽进宫,一来到宫廷宴乐司衙,便感受到了紧张忙碌的气氛。 柳亚立给裴徽请了安之后,便忙得见不着人。 反而是裴徽和许九娘这两个宴乐使主官清闲下来。 许九娘今天晚上要以女扮男装的模样唱个曲,等会儿还要去排练。 此时她已经装扮上了,乍一看分明是一个俊俏无比的年轻公子。 她一见到裴徽,便一脸促狭的取笑道:“吆!这不是宰相府的俊俏女婿吗!” “怎么进宫了,也不怕被哪个公主看中,选成驸马。” “九娘,你吃醋了。”裴徽一看许九娘的眼睛,便一脸笃定的说道。 自从见识了李腾空通过眼睛辨识一个人是否说谎的天赋绝活之后,裴徽也喜欢上了跟人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 然后,他才仔细打量许九娘此时的模样,心想这比自己还要俊俏,若是走到大街上,还不迷死长安城的小姑娘们。 关了门的公房中,两人说话间,身体又不自觉的贴到了一起。 …… …… “爹爹若是不将丁娘和癸娘送给女儿,女儿宁愿去死也不嫁给裴徽。” 宰相府的书房中,李腾空一脸清冷的坐在李林甫面前,盯着自己老父亲的眼睛说道。 自从李腾空在三年前从华山修道回来之后,李林甫便潜意识中不敢与自己的这个女儿目光对视。 此时同样如此,他习惯性的移开了与女儿对视的目光。 “小仙……”李林甫嘴里面说着李腾空的小字,眸中难得流露出一些温情,“你可知丁娘和癸娘是绣衣女使里面的十大天干之二,她们每人身后都有一百名精锐探子和武功好手。” 李腾空没有半点意外之色,说道:“女儿知道,女儿的意思本就是连同丁娘和癸娘后面的两百人,作为女儿嫁给虢国夫人府的嫁妆。” 李林甫看了一眼女儿的眼睛,那种坚定和决然,让他有一种“若是拒绝,下一刻就可能会失去这个女儿”的感觉。 但若只是失去这个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他其实也能承受。 毕竟他女儿很多,但因此坏了和杨氏的联姻,却是他坚决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略一犹豫之后,肃然说道:“小仙,为父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为父的一个条件。” 李腾空清冷的目光中终于有了细微变化,暗叹一口气,说道:“爹爹是不是想让女儿想办法拿捏住裴徽,让裴徽对女儿言听计从,从而让贵妃娘娘成为我们家的坚实后盾。” “没错,这也是我们与虢国夫府联姻的目的。”李林甫一脸赞叹,但紧接着又一脸遗憾的说道:“可惜小仙你是女儿身,不然为父定然是要将这个家交给你的。” “裴徽他……”李腾空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对裴徽的真实感受,也没有说出自己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去想着拿捏住裴徽,最后点头道:“爹爹放心,不管什么时候,女儿都会想尽办法让我们家不受任何灾难。” 李林甫点了点头,道:“去吧!好好挑选一件礼服,精心装扮一番,今晚上跟为父进宫,参加元宵夜宴。” 说完,想起李腾空的性格,又强调道:“仙儿,为父知道你的性格,但今晚上为父会让圣人当着满朝文武和权贵的面给你和裴徽赐婚,你需要在场。” “此外,贵妃娘娘和那虢国夫府今晚上也会对你审视,此事你一定要重视,精心去做准备。” 出乎李林甫的预料,李腾空没有丝毫犹豫,说道:“爹爹放心,女儿会提前做好准备,今晚上跟着爹爹进宫。” 李林甫隐隐感觉有哪个地方不对,但他一天操心的大事太多,也没有多想,从旁边桌案下面拿出两个黑玉令牌,递给李腾空,说道:“这是绣衣女使丁玉令和癸玉令,你拿着黑玉令牌才能够完全控制那两支绣衣女使。” “谢谢爹爹!”李腾空接过两个黑玉令牌,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和深陷的眼窝,特别是隐藏在眼睛极深处的恐惧和滔天杀机,让她心中突然有些酸楚,眼睛微微有些通红。 但她的性格向来清冷内向,并不会多说什么,对着李林甫深深一礼,便转身走了。 走出书房,李腾空看着偌大的相府和忙忙碌碌的人们,隐隐感觉宰相府上千人的命运已经与她产生了牵连。 她隐隐感到身上多了一份重担和责任。 元宵节向来是各家展示实力的时候,宰相府的花灯和一些节庆的布置自然不会少。 此时的喜庆气氛已经极为浓厚。 李林甫看着渐渐消失的李腾空背影,欣慰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李腾空这个女儿看似性格淡漠,但实际上是他众多儿女中最重情重义的一个。 他知道,将来他死了之后,宰相府遭遇大难,其他儿女多半是指望不了什么,唯有十郎李岫和十七娘李腾空能够指望上。 “唉!希望今晚上圣人能够早点结束夜宴。”李林甫一想到每年这个晚上都要陪着李隆基熬夜,便大感头疼。 因为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熬不动了,全凭着一股意志在熬着。 每次熬过之后,都要休息七八天才能彻底缓过来。 让他有一种在燃烧生命陪着李隆基玩耍的感觉。 李隆基早在开元盛世之初,便喜好大兴宴会,享受歌舞升平。 这么多年,凡是大小节日,甚至有事没事,都喜欢拉着满朝文武和权贵办宴会。 而且经常是宴饮达旦、彻夜不眠…… 李林甫之前的宰相,开元盛世的奠基人张九龄曾经带领百官给李隆基谏言:“伏望昼尽欢娱、暮尽休息,务斯兼夜,恐无益于圣朝”。 这劝谏之语其实很温和,无非就是建议圣人要玩就在白日里玩,不要带着群臣在夜里玩。 毕竟第二天圣人可以抱着贵妃睡懒觉,但群臣还要上班干活、处理国事。 但李隆基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因为张九龄竟然能够调动百官一起劝谏,对张九龄生出猜忌之心。 结果,没过多久,便找了借口将张九龄罢免,让李林甫这个绝不会劝谏他的宰相上台。 “老爷,这是精心调配的参茶。”老管家李四方端着一壶汤茶走进了书房。 李林甫脸上多余的神色立刻荡然无存,一脸威严和漠然,看了一眼李四方。 李四方立刻让旁边一名专门负责试毒的侍女上前。 他先倒出一杯参茶,看着侍女端起茶杯一口喝干。 然后足足等了半刻钟,这名侍女突然“噗嗤”一声,喷了一口黑血,倒在地上当场气绝身亡。 …… …… 第47章 诗佛王维的反应 看着给自己试毒侍女被毒死,李林甫却只是脸色微变。 只因为被人下毒之类的刺杀,他这些年已经经历了很多次。 “去查,所有关联人物全部杀了。”李林甫淡淡的吩咐道。 旁边一名绣衣女使跪下,恭敬领命而去。 很快,宰相府中便有二十多人因此而丧命。 而这二十多人身后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也必将会家破人亡。 至于绣衣女使通过线索,能否找到背后的主使者。 往往很难。 背后之人担心被李林甫疯狂报复,根本不敢留下任何线索。 具体负责刺杀的都是死士,或者提前做了割裂。 一个多时辰之后,有新的参茶送了过来。 一名侍女战战兢兢的喝过之后,等了足足近半个时辰,在管家李四方的示意之下,恭敬说道:“主人,奴婢除了精神更加饱满之外,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李林甫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喝起参茶。 这几年,他全靠这种参茶提精神,否则在宴会的最后便会打瞌睡,在圣人面前失态。 他不想让李隆基感觉他老了,精力不足以处理国事。 也不想让政敌以此为借口去弹劾他。 便在这时,有心腹官员殿中侍御史罗希奭进来禀报道:“启禀宰相大人,四位朝中官员叛逆的证据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好!”李林甫喝着参茶,微微颔首,道:“大理寺和刑部、御史台的程序三天之内全部走完,男丁不管大小全部不能活,女的全部沦为贱籍。” 罗希奭迟疑一下,说道:“宰相大人,按照朝廷法例,六岁以下幼子要放一条生路……” “不行,凡是男丁,就算是婴儿也要死。”不等罗希奭说完,李林甫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将他打断。 其实李林甫连女眷都想杀了。 但他知道李隆基曾经亲下旨意,不管犯了何罪,即使是灭九族的大罪,女眷沦为贱籍便可,不许杀人。 罗希奭从李林甫眼神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机,顿时心中一寒,连忙恭敬说道:“下官明白,绝不会让这四家任何丁男活着。” …… …… 傍晚,长安城宵禁暮鼓声不再响起。 只因今天乃至后面两天都会取消宵禁。 此时,长安城内各处,一盏盏争奇斗艳的花灯渐渐亮起…… 宰相府,后院。 “小姐,往年元宵宴会老爷回来都很晚,后半夜天冷,小姐还是再披件大氅吧!” 名叫呱呱的可爱丫鬟手中拿着一件大红色的大氅,披在李腾空的背上,嬉笑道:“小姐你看,这还是小姐第一次穿红色的大氅。” “小姐你看衬得又白又美,就像一个仙子呢!” “谁家仙子穿这么多。”李腾空随手将大氅拿下放到一边,自个从衣柜里面挑了一件素色披风穿上。 主仆二人这边刚装扮好,丁娘便过来说道:“小姐,老爷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叫小姐过去随他进宫。” “你和呱呱也随我进宫。”李腾空随口吩咐道。 …… 这还是李腾空第一次跟着父亲出门,而一出宰相府,她便眉头紧紧蹙起,脸色有些难看。 只因李林甫一出门,便有一大批金吾卫直接将路人驱赶到一边,甚至用皮鞭对一些跑得慢的人进行抽打。 总之是不许任何人靠近李林增的马车十步之内。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以往出行时,都是这般情形。 李腾空此刻的心情顿时变得异常糟糕。 …… …… 李腾空跟随李林甫准备入宫的时候,裴徽则是从宫中匆匆赶了出来。 只因他接到了王维让人递进来的口信——务必要在元宵夜宴开始之前见他一面。 裴徽一出皇宫,便发现皇宫外面的世界热闹无比。 华灯初上,整个长安城都被装点的五彩斑斓、绚丽夺目。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精美的灯笼高高挂起,宛如点点繁星坠落人间。 长安城的百姓身着盛装,面带笑容,纷纷涌上街头巷尾,享受这一年一度的欢乐盛宴。 宽阔的长安街道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很多小孩子兴奋地奔跑嬉戏着,手中挥舞着五颜六色的花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与喜悦的神情,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虑。 裴徽穿越以来,还是首次见到这样的长安城,不由得看呆了。 事实上,今夜长安城最美的地方不是眼前的场景,而是兴庆宫前的花萼相辉楼。 王维与裴徽约定好的会面地点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茶楼。 裴徽知道,这种情况下坐马车反而快不起来。 所以,他带着八名护卫顺着人流缓缓步行,顺便一脸好奇的看着街边摆花灯、琳琅满目的小吃摊点以及各种让人目不暇接的生活物件。 听着摊主们热情地吆喝,他顺着人流缓缓而行。 没走多远,便听到一声呼喊。 “裴徽!在这里。”却是王维已经迫不及待的寻了过来。 “摩诘先生!”裴徽穿过人群,向王维迎去。 他已经发现王维神色冷峻而郑重。 猜想这位名传千古的诗佛多半是已经知道了今晚上安禄山要认杨贵妃为干娘之事。 便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名女子的尖叫声。 裴徽转头看去,竟然是一名纨绔公子带着八名身强力壮的护卫,强行将一名长相秀美的小娘子往旁边小巷子拉去。 旁边百姓见了纷纷往远处躲去,根本不敢上前救这名小娘子。 只因这位纨绔公子是户部侍郎、御史大夫王鉷之子王准。 “王兄!”裴徽暗叹一声,喊了一声。 王准听到有熟人喊他,转头看了过来。 见是裴徽,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喊道:“裴徽,要不要一起来,我刚仔细看了,这小娘子是个极品。” 裴徽却一脸肃然的上前,低声道:“今晚上元宵夜宴上安禄山带了胡鸡要跟贾昌的斗鸡比斗,也允许其他人的斗鸡参加。” “到时候圣人都要押宝,我如今身为宫廷宴乐使,提前得到消息,谁的鸡赢了,圣人会有重赏,我知道你也有斗鸡,所以特意找你来说的。” 王准一听,顿时一惊,失声道:“竟然有此事,我也高价养了几只斗鸡,不比贾昌的斗鸡弱,我现在就去准备。” “谢了兄弟,若是我的斗鸡赢了,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说着话,王准带着一众狗腿子往家中跑去。 他要提前回家中准备,对小娘子再无半点兴趣。 那小娘子狼口脱险,哭喊着撒腿就跑,一溜烟跑回了家中,今晚上再也不敢上街。 “裴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王维上前,一脸欣赏的看着裴徽,他刚才目睹了整个过程,且将裴徽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知道是裴徽特意出手救了那小娘子。 不等裴徽客气两句,王维便神色一肃,死死的盯着裴徽的眼睛,低声说道:“我听说安禄山要在今晚上元宵夜宴上认贵妃娘娘为干娘。” “可有此事?” …… …… 第48章 王维的感激和紫袍重臣 裴徽示意八名护卫挡住其他人不要接近,一脸淡定从容的盯着王维,点头道:“今晚上元宵夜宴上,安禄山那头胡猪的确要认贵妃为干娘。” 王维顿时浑身微微一震,一把将裴徽拉到一个小巷子的墙角,深深的看着裴徽,郑重的低声说道:“那个名为《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是谁弄的?” “是不是为了置安禄山于死地?” 裴徽见八名护卫已经将巷口堵住,便没有任何隐瞒,死死的盯着王维的眼睛,一脸平静的低声说道:“这是小弟的手笔。” “但恐怕还弄不死安禄山。” “不过,计划若是顺利,应该能够让安禄山在圣人那里失去宠信。” “你……”王维一脸震惊,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想着此事所代表的重大意义和其中的凶险,禁不住心神摇撼不已。 最后,他深深的看了裴徽一眼,一脸佩服道:“我不如裴郎……” 裴徽将王维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心彻底烟消云散。 他略一迟疑,说道:“摩诘先生,小弟需要你的帮助。” “裴郎请说!”王维毫无犹豫的说完,眸中闪过一抹决然,咬牙道:“裴郎说的没错,虽然此举还不能置安禄山于死地,但这是让安禄山失去圣人宠信的大好机会。” “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还不至于……小弟在参加元宵夜宴的名单上看见了摩诘先生的名字……”裴徽说到这里便没有往下说。 而是话风一转,继续微笑道,“我让摩诘先生所做之事自然会将安禄山得罪死,但若是顺利却能够让摩诘先生得到圣人宠信。” 王维闻言,略一思索,便是眼前一亮,说道:“我知道裴郎要让我做什么事了。” 说完,王维忍不住喜形于色,郑重说道:“我原是崔节帅部属,本就被安禄山视为仇敌。” “若是通过此事能够让我得到圣人宠信,裴郎于我无疑于再造之恩。” 说完,王维冲着裴徽深深一礼。 裴徽不慌不忙的认真回礼道:“摩诘先生见外了,你我一见如故,此生来日方长。” 他将王维的一系列反应看在眼中,心想这位诗佛跟后世史书和诗书记载一样,果然是重恩重情。 “若是能够通过此事,顺便将王维推到高位上,对我将来所行大事极为有利,甚至可以是我的得力助手。” 裴徽心中暗忖不已。 “花车来了!” 这时,巷外传来一片欢呼声。 裴徽和王维双双抬头,互视一眼,会心一笑,一左一右,转身大步离去。 然后,各自选择不同路线进宫参加元宵宴会。 裴徽看了一眼从旁边街道上缓缓驶过的奢华花车。 这辆花车上各色各类的花灯高挂,搭建了两层高台。 下面一层上有四名身姿曼妙的舞姬正在翩跹起舞。 上面一层面积要小很多,长安城十大青楼之一百花楼的花魁——琵琶女王正坐在上面弹琵琶。 引得四周不少路人阵阵喝彩。 “这是杨国忠府上的花车。”裴徽认出下面一层跳舞的四名女子是杨国忠府上的舞姬。 此时,裴徽隐隐看到花车下面帷幕遮挡之处,有不少于四十个的人影弯着腰扛着花车。 他突然想起前几日听李屿说过,宰相府去年弄了八辆花车,事后累死了两人、四人致残。 …… …… 兴庆宫前。 足足两百名护卫簇拥着李林甫的马车缓缓停下。 脸上隐带怒气的李腾空和一脸恭敬的李岫扶着李林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李林甫脸上有些疲惫,且眼睛深处还有未彻底消散的怒火。 只因在来的路上,李腾空这个不孝女跟他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李腾空劝谏李林甫出门不要再净街,更不要让金吾卫或者护卫强行驱散、殴打路人百姓。 李林甫当场呵斥李腾空是妇人和小女儿之言。 并言称这些贱民受些许伤害、多一些麻烦而已,与他堂堂宰相之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李腾空则坚持认为,此举是长安城百姓称呼李林甫为奸相的原因之一。 最后,父女二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便只好大吵了一架。 若是以往,李林甫直接让人将李腾空带下去了事。 但今天必须要带着李腾空去赴宴,只能忍着,而且还不能上手扇打女儿的耳光。 以往若是敢有儿女这般顶撞他,他直接一个耳光,然后让人带下去。 李岫一直在旁边劝说李腾空,可惜后者根本不听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说,最后还训斥哥哥不知道早早劝谏父亲。 便在这时,李林甫的一名心腹幕僚匆匆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李岫和李腾空,略一迟疑,低声道:“宰相大人,安节度那边派人送来口信,说是今晚上安节度认贵妃为干娘之事可能会有波折出现。” “安节度说,恳请宰相大人到时候全力出言声援。” 李林甫闻言,顿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能有什么波折?” …… …… 李隆基当皇帝以来,元宵宴会都是在花萼相辉楼举办。 裴徽来到花萼相辉楼的时候,正是夕阳落下,正式进入傍晚的时候。 围绕花萼相辉楼足足有九十九排花灯,此时一排接着一排逐一亮起,让这方圆里许范围内亮如白昼。 裴徽目睹此景,脑海中不由浮现“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这首诗,并且嘴里面念了出来。 而且令他惊奇的是,他竟然清楚的记得这首诗是五十多年后唐朝末年诗人张祜所作。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灵魂渐渐彻底融入的缘故,裴徽这几天发现自己前世学习过的、经历过的、看过的很多事情的记忆,近日来越来越清晰。 甚至凡是看过的,他都能够一字不差的想起来。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好诗,好诗啊!”裴徽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赞赏。 裴徽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身穿紫袍官服的老者正一脸欣赏的打量着他。 “竟然是他……”裴徽看着眼前的老者,神色禁不住有些怪异。 …… …… 第49章 安禄山的请求 略一回忆眼前这位紫袍重臣的信息,裴徽便拱手道:“下官拜见左相大人。” 没错,这老者正是大唐当今名义上的另一位宰相、有着傀儡宰相之称的左相陈希烈。 陈希烈一边回礼,一边上下打量裴徽几眼,温和说道:“小郎君可是陛下亲赐的正七品宫廷宴乐使?” “这老头恐怕并非不想掌权,而是无可奈何。”裴徽惊讶于陈希烈竟然一眼认出了他,心中暗忖不已,嘴里面却故意说道:“正是下官,下官正准备过几日登门拜访,向左相大人禀报事宜。” “禀报事宜就算了。”陈希烈没有半点异样,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老夫刚听裴郎这两句诗的意境极高,堪称上品,若是有时间,裴郎不妨来找我这老头子探讨一番诗词。” 陈希烈竟然没有丝毫怀疑这两句诗是裴徽从其他地方抄来的,已经认定是裴徽的诗。 裴徽忍不住好奇问道:“左相大人为何认定这首诗是下官所作?毕竟下官从未有文才之名传世。” 陈希烈捋了捋胡子,说道:“老夫所作诗词平平,但老夫却好赏诗词。” “天下间凡是传世的上佳诗词老夫都有收藏,裴郎刚才所说诗词分明就是眼前场景,若是去年乃至以前的元宵节时所作,以元宵节之夜的特殊,这般好诗不可能不流传于世。” 裴徽正想说什么,突然柳亚立快步走来。 柳亚立没有理会陈希烈,对着裴徽一边恭敬行礼,一边说道:“启禀宴乐使大人,贵妃娘娘派人来找大人,让大人赶在宴会开始之前到兴庆宫中去见贵妃娘娘。” “好,我这就过去。”裴徽答应一声,心中则是有些期待,“终于可以好好的、近距离的、没有顾忌的欣赏贵妃小姨绝世容颜和身姿了。” 上次进宫打麻将,有李隆基在身边,他根本不敢多看,甚至不敢正视。 他转身对陈希烈恭敬拱手行礼道:“下官先告退。” 陈希烈摆手道:“裴郎赶紧去见贵妃娘娘,不用管老夫。” 裴徽转身大步往花萼相辉楼后方的兴庆宫走去。 柳亚立连忙跟上去,并低声道:“大人,虢国夫人此时和贵妃娘娘在一起。” 裴徽点了点头,心想漂亮娘亲和贵妃小姨此时叫自己过去,莫不是与今晚上陛下要赐婚之事有关。 此时,距离开宴已经不足半个时辰,裴徽不敢再多耽误时间,一路急行穿过花萼相辉楼,就要往兴庆宫走去。 结果,刚一进花萼相辉楼,便看见李腾空在一侧走廊等他。 裴徽有些轻浮的说道:“老柳!你稍等一下,我去跟宰相家的小娘子说句话就走。” 柳亚立嘿嘿一笑,说道:“大人请便,老奴在此等着。” 裴徽走到李腾空面前,此时附近进进出出的官员、权贵不少。 李腾空将手中一个精心绣好的香包递给裴徽,低声道:“这是我辛苦调配的发情水,丁娘找人试过了,效果极好,不到三十息便会让臭男人丑态暴露。” “这香包里面有机关,你用力一捏,香包口便会射出里面的发情水。” 说完,李腾空便一脸害羞的转身离去。 裴徽一脸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将香包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袖袋中。 裴徽和宰相府十七娘在元宵宴会之前约会,宰相的女儿给贵妃外甥含羞送香包的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中。 并且很快传到了已经在花萼相辉楼宴会场就座的重臣、权贵耳中。 李林甫听说之后,一脸欣慰,忍不住自责之前在马车上对李腾空叱责太过。 李亨听了之后,气得咬牙切齿,心中用最恶毒的话语将李林甫和李隆基咒骂了一遍。 杨国忠则是神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徽昨日倒是抽空到杨国忠的府上,亲自给杨国忠解释了这件事情。 并且明确表示,自己难以明面上拒绝圣人和李林甫的意思,但却选择了一个不愿嫁给他的李腾空,看能否将此事拖下去。 …… …… 裴徽与李腾空分开,大步赶到兴庆宫的时候,看见了正从兴庆宫里面往外走的安禄山。 裴徽目光如电,远远看见安禄山神色阴沉,眸中深处隐含暴戾之色。 但安禄山发现裴徽正往这边看之后,脸上的阴沉和暴戾瞬间荡然无存。 变得一脸憨厚、真诚和惊喜。 并且,迈着肥胖的粗腿,略有些吃力的主动往裴徽迎了过来。 “裴弟!”安禄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亲热的说道:“恭喜裴弟,今晚宴会上圣人就要御旨赐婚,裴弟将成为宰相府佳婿,有宰相照拂,日后更加前途无量。” 裴徽一边一脸亲切行礼,一边一脸期盼的笑道:“同喜同喜,今晚上圣人也要正式御旨安节度认我小姨为干娘,自此之后,我便有幸跟安节度称兄道弟了。” 许是裴徽的演技一流,安禄山略一犹豫之后,左右看了几眼,低声道:“裴弟,今晚上洗儿宴之事可能会有波折,到时候还请裴弟出声支援,为兄事后定会重谢。” 裴徽愣了一下,一脸惊讶,连忙又道:“安节度放心,到时候我只要能够说得上话,定会出声支援。” 安禄山抱拳道:“为兄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裴徽抱拳道:“安节度慢走。” 看着安禄山转身离去,裴徽转身走进了庆兴宫。 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因为,他知道这兴庆宫内外的侍女、太监中间必然有安禄山、李林甫、李亨、杨国忠等人的暗子,或者有被他们收买泄露宫中的一些消息。 裴徽见到娘亲和小姨的时候,这对姐妹花正在围着一个一米多高的翡翠凤凰打量个不停。 还未走进大殿,裴徽比寻常人要敏锐很多的嗅觉,便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脾、令人陶醉的美妙香气。 “记得贵妃小姨擅长调制熏香,且要求身边的侍女也要带上熏香。” 裴徽发现,这股独特的香味仿佛拥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如同一股轻柔的微风,悄然无声地弥漫开来,充盈着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它既不像浓郁的花香那般浓烈刺鼻,也不似淡雅的茶香那样清新素雅,而是一种难以言喻却又让人无法抗拒的迷人芬芳。 而随着走进大殿,那股诱人的香味愈发清晰可闻,萦绕在他的鼻尖,撩拨着他的心弦。 “这香味再加上贵妃小姨绝世容颜,别说是李隆基,任何男人都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李隆基不在,裴徽毫不客气的打量着贵妃小姨,心中则是暗忖不已。 “徽儿过来看看,安禄山给小姨送的这翡翠凤凰如何?” 不等裴徽行礼,杨贵妃便有些雀跃的招手叫他过去。 …… …… 第50章 杨贵妃拂头问计 裴徽禁不住心中有些激动。 只因贵妃小姨实在是太美了,她随意的一个招手动作,便美不胜收。 原主的记忆不算,他穿越来之后,这还是第二次见杨贵妃。 第一次有李隆基在场,他根本不敢多看,甚至不敢去正视。 裴徽知道,贵妃小姨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 但只看样貌,说她只有十八岁,绝不会有人怀疑。 因为等会儿要陪着李隆基出场元宵宴会,她此时已经是盛装打扮。 梳了个云鬓,头上插着金镶玉步摇,满头青丝下是一张没有丝毫瑕疵的绝世容颜。 红唇上略微点了些胭脂,配上其吹弹可破的白皙脸蛋,裴徽隔着十多步,便不自觉的想起了“非常水润”这四个字。 若光是如此,还不足以让李隆基三千后宫独宠一人。 就拿此时在贵妃小姨身旁的漂亮娘亲来说,同样是大美人,但漂亮娘亲有种恃美而骄的风情,且一看就是少妇。 而贵妃小姨明明也是少妇,但却时时刻刻给人一种高贵少女与风情少妇的结合体的感觉。 裴徽猜测,这与贵妃小姨喜欢弹奏乐器和跳舞有关。 后世史学家公认,杨贵妃是水准极高的舞蹈家和乐曲家。 一些独特的气质,只有顶级的艺术家才拥有。 此时她一边挥手叫裴徽过去,一边围着翡翠凤凰打量的姿态其实与其贵妃的身份非常不相符,很没气势。 但她整个人太美了,眼神竟然是那种少女才有的天真烂漫。 裴徽禁不住心想李腾空若是见了贵妃小姨的眼睛,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评价,或者惊叹乃至惊骇。 只因两世为人为官的裴徽深知,任何人经历过人世七情六欲和世间悲苦之后,不可能再保持天真烂漫。 但这位贵妃小姨偏偏就拥有这份天真烂漫。 至少从眼神和姿态上来看是这样的。 纯真的稚态与她美丽的容颜、妩媚的身段融合在一起,而且还能毫不矫揉造作,形成了她独特的魅力。 “安禄山真他娘会送礼,看贵妃小姨这神态,分明是送到心坎上了。”裴徽心中暗忖不已,嘴里面答应一声,连忙走了过去。 “这般巨大且一整块的极品翡翠本就世所罕见,这雕工也是精湛细致。”裴徽由衷的说道,然后又埋怨道:“小姨,圣人怎么还不立你为皇后啊!” “也就我们自家的人想让我当皇后,这全天下的人都不想让我当皇后。”杨贵妃一脸感动,眼神里面有着三分委屈、七分幽怨。 包括李隆基在内的所有大唐皇室男子,都被武则天折腾怕了。 担心出现第二个武则天。 满朝文武和李隆基索性主张不立皇后。 所以,自结发夫妻王皇后死了之后,李隆基的后宫一直没有皇后。 即使是杨贵妃这般受宠,也未能被受封为皇后。 “裴儿长得越来越壮实了呢!” 杨贵妃想要如裴徽小时候一般将其抱在怀中疼惜一番,但看着裴徽高大壮实的身体…… 她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去抱裴徽,而是伸手揉了揉裴徽的脑袋,心中则不由得拿裴徽青春健壮的身体跟李隆基老迈的身体相比。 但紧接着被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强行止住。 这个过程中因为心不在焉,她不小心手上用力大了一些,将倪丫丫一大早给裴徽精心梳理好的发髻弄得乱七八糟。 “马上就要开宴了,弄乱了徽儿的发髻可不行。”杨玉瑶瞪了一眼杨贵妃,让杨贵妃身边的侍女找来梳子,她亲自重新给裴徽梳头。 杨贵妃有些不好意思,又看着好玩,想要上前帮忙,杨玉瑶和裴徽都吓了一跳,连忙将其劝到一边玩去了。 两位美少妇看着裴徽的发髻弄好了,才想起正事,杨玉瑶给杨贵妃使了一个眼色。 杨贵妃神色一正,问道:“徽儿,你娘说不想让你娶李林甫的女儿,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裴徽早有猜测,提前想好了说辞,立刻说道:“小姨,李林甫的仇人太多,若是有得选,能不与他们联姻自然是更好。” “可问题是,此事是圣人与李林甫说好的事情,以李林甫宰相的身份,即使是圣人都不好再出尔反尔。” “当然,小姨若是去求圣人,圣人考虑到小姨的感受可能会否了之前答应李林甫的婚约,但此事必然会惹得圣人对我娘和我不喜。” “此外,也会与李林甫结仇。” “而以李林甫眼下权势,即使有小姨护着,他若是用心打压我,我在朝廷中也难以出头。” 裴徽有理有据的说到这里,杨玉瑶和杨玉环这对少妇姐妹花早已脸色数变。 “徽儿考虑周全,反而是我和你娘之前想得太片面。”杨玉环郑重说道,看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郎,一脸的赞赏和惊讶。 杨玉瑶这几天已经习惯儿子聪明睿智和成熟稳重的一面,直接问道:“徽儿,那你说此事怎么办?” 裴徽一脸严肃,认真说道:“昨日李林甫请我去宰相府相亲,我已经挑选了李家十七娘李腾空。” “这个李腾空性格清冷,一心修道学医,不想嫁人,再加上不屑于我之前的名声,是宰相府到龄且未婚女儿中最不想嫁给我的女子。” “到时候李腾空若是不愿嫁,让我未能成为宰相府的女婿,李林甫和圣人自然不会怪罪我和我娘。” “好!”这次不等杨玉瑶说话,杨玉环已经拍手道:“徽儿做得好,也说得有理,就这么定了。” 杨贵妃说完,想起裴徽不是自己儿子,又转头问杨玉瑶:“三姐你说呢!” “我儿说的当然有理了。”杨玉瑶说着话,白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 只因,她想起昨日李林甫上门说亲时说过,那李家十七娘李腾空已经答应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 但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出来。 杨贵妃见宝贝外甥这般聪慧稳重,忍不住说道:“对了,徽儿,刚才安禄山经得圣人同意,亲自进来给我送了这翡翠凤凰,说是今晚上认我为干娘之事可能会有波折,让我到时候替他说话。” “你说小姨到时候要不要替这胡猪说话?” …… …… 第51章 最可怜的亲王 裴徽仔细看了一眼贵妃小姨的眼神,想了一下,问道:“小姨,安禄山有没有说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波折?” 杨玉环摇头道:“那头胡猪没有说,我观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会出现什么波折。” “若是这样。”裴徽郑重说道:“小姨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若是这波折让圣人不喜,那绝不能替安禄山说话。” 顿了一下,又说道:“若是圣人对此不以为然,小姨到时候若是高兴了就替安禄山说两句,若是不高兴就不说了。” “徽儿说得对。”贵妃小姨点头如捣蒜,一脸的深以为然,乖巧的说道:“小姨就按照徽儿说的去做。” 此时此刻,不管是杨玉瑶,还是杨玉环,看着俊俏、稳重的裴徽,终于有了一种我们家也有主心骨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们杨家看着势大,但男丁稀少,只有担任正四品工部侍郎的三叔父杨玄璬能够依靠。 但杨玄璬才能平平,主要是身体欠佳,经常卧病在床。 而杨国忠其实严格算起来是远房亲戚,且杨国忠的为人秉性,一直被杨玉环和杨玉瑶所不耻。 最主要的是,她们始终未将杨国忠真正当成自己家的人。 这也是杨玉瑶为人泼辣凶狠的根本原因。 若是有男人可以依靠,谁家女子愿意以泼辣一面示人。 …… …… 裴徽离开兴庆宫,回到此时已经内外花灯高挂的花萼相辉楼。 他绕过回廊,正要进入举办宴会的大殿,在殿门口遇到了两名少女。 看着这两名少女一起回头向他看来,他顿时大感头疼。 只因这两名少女是前任和现任。 太子之女延光郡主李元霜通红着眼睛,一脸幽怨的看着裴徽。 李腾空则是一如既往的一脸清冷,只是眼睛深处带着笑意,隐隐有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感觉。 裴徽两世为人,脸皮比墙角还要厚,略一尴尬之后,便一脸平静的对两名少女说道:“你们两个今晚上吃好玩好……” 然后不等想要说什么的李元霜开口,便指着两名少女身后说道:“柳亚立,宴会之事都准备妥当了吧!” 说着话,他已经大步从两名少女身边走过,走进了大殿。 同时,心中则是禁不住纳闷,李腾空怎么就和李元霜走到了一起,而且还刚好在这门口遇到了他。 “李腾空没有这么无聊。” “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做这种事情。” “所以,多半是李元霜主动来找李腾空,甚至很可能威逼利诱李腾空离开我这个如意郎君……” “甚至李元霜此举背后……很可能是李亨那个废物太子指使的……” 裴徽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进了大殿。 而他身后的两名少女则是开始了一场另类的较量。 “狡猾的家伙……”李腾空看着裴徽的背影,暗自嘀咕了一声。 而李元霜脸上的幽怨已经消失,一脸凶狠且嫉妒的看着李腾空那张出尘绝美的面容,咬牙威胁道:“李腾空,你若是主动离开裴郎,待你父亲死后,你们家破人亡的时候,本郡主会让我父亲保住你们李家男丁不死。” 李腾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元霜,没有说话。 若不是李元霜死死的拽着她的衣服,她早就远离这个又傻又疯的延光郡主了。 李元霜见李腾空不说话,心中越加气愤,恶狠狠的说道:“我父亲是储君,我祖父是圣人,我是皇家郡主,你们家只不过是我祖父的一只狗,你凭什么跟我争裴郎。” 李腾空终于失去了耐心,她随手在李元霜抓着她衣服的手腕处轻轻一弹。 下一刻,李元霜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不自觉的便松开了李腾空的披风。 而等李元霜一脸惊骇的回过神来,李腾空已经不见了踪影。 …… …… 裴徽对花萼楼的布局已经极为熟悉。 这花萼楼虽然叫楼,但其实更是一座庞大的宫殿。 此时,无数样貌秀丽、身形高挑的宫娥捧着酒壶和美食穿梭于数百张桌案之间, 她们最小的十二岁,最大的二十五岁,都梳着玉螺髻,身穿淡粉色的纱裙,实为宴会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即使是身边不缺美女的官员、权贵们,也忍不住频频对她们打量个不停。 重臣官员坐于大殿西侧,他们的女眷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西侧右边的侧殿。 那侧殿中时不时的有银铃般的女子笑声传来。 裴徽从侧殿门口走过,隐隐感觉从里面飘来的空气都带着香味…… 皇亲、宗室及其他们的女眷,位于大殿的东侧。 坐在最前面一排的是以太子李亨为首的一众皇子,也是一众亲王。 与李隆基同辈或者长一辈的李氏亲王没有一个活着。 他们大部分是被武则天给杀了,一部分是被太平公主给杀了,还活着不多的几个则是被李隆基给杀了。 诸王中太子李亨眼下的麻烦最多,也最让李隆基猜忌。 但诸王中最可怜落寞的还不是李亨,而是寿王李琩。 只因杨玉环-杨贵妃最开始是李琩的王妃,是被他父亲李隆基硬生生给夺走的。 开元廿八年(740年),李隆基下旨让杨玉环出家为女道士,强行让寿王李琩与杨玉环的婚姻结束。 天宝四载(745年),李隆基下旨让韦昭训之女韦氏为寿王妃,然后他下旨将儿子李琩的前妻杨玉环纳入宫中,并立为贵妃。 寿王李琩心中清楚,他父亲李隆基之所以还没有杀他,只因为顾忌身后名声,不想被后人认为杀子夺妻。 裴徽身为宫廷宴乐使,还要担负宴会期间一些事情的统筹调配,还要对一些突发事件进行处理,有着自己专门的位置。 柳亚立跑来低声说了一句话,裴徽顿时神色一肃,一声令下,花萼楼中顿时响起了庄严肃穆的鼓乐声。 “咚咚咚……” 现场百官和权贵以及贵妇女眷们立刻噤声,没有人再敢说话嬉笑。 只因这鼓声代表着圣人驾到。 …… …… 第52章 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圣人驾到,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看向大殿门口。 但此时此刻,坐在侧殿中的李腾空,远远看着神色镇定如山的裴徽,却是有些愣神。 自从昨日在岐黄街暗中盯看裴徽以来,随着接触越多,了解越多,她越来越感觉裴徽与其他少年、官员权贵公子乃至与满朝文武官员、权贵的不同。 但她却想不明白,裴徽的这种独特之处的由来。 她认真的了解过裴徽从小到大的经历,实在是从中找不出任何的独特之处。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那种面对满朝文武和皇帝圣人时的风轻云淡、镇定自若…… 那种暗中谋划安禄山这等绝世凶人时的自信和胆大、魄力…… 还有那种继承了杨氏的俊美与独特的气质相结合所带来的魅力…… “裴徽……你成功吸引到我了……与这样的男子一起生活,或许不俗……” 李腾空心中正胡思乱想着,且因此绝色容颜上出现两片红晕。 “小姐!圣人驾到。”丁娘拉了一下李腾空的胳膊,低声提醒。 李腾空回过神来,然后便发现整个大殿寂静一片,身边的女眷和正殿中的官员、权贵们已经纷纷起身。 “圣人至!” “伏惟吾皇,上元安康!” “伏惟吾皇,圣人安康!” 正殿中的重臣、宗室和权贵喊完,侧殿中的女眷和殿外广场上的小官、小吏、小兵们则是接着喊。 声音一层层传开,一层层相接,让人感觉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恭迎圣人、都在祝愿圣人安康。 李隆基非常享受这种氛围和感受,用苍老的嗓音故作爽朗的长笑一声,掷地有声的朗声道:“众卿上元安康,吾之亿万之民普天同庆。” 毕竟没有话筒和音响。 李隆基在不影响威仪的情况下,已经尽可能大声说了。 但这大殿太大了,不说外面的人,即使是正殿内的不少人都听得不清晰。 所以,一直紧跟在李隆基身边的高力士立刻大声说道:“圣人制,普天同庆!” 也不知道高力士怎么做到的,他的声音尖锐而浑厚,穿透力极强。 殿中满朝文武和权贵立刻齐声喊道:“圣人制,普天同庆!” 下一刻,随着裴徽这个现场会议总指挥右手挥下,殿外阁楼上九十九面大鼓声顿时响起。 声音如雷,瞬间传遍长安。 鼓声一轮响过,阁楼上和阁楼下上万名负责安保的龙武军齐声呼喊:“圣人制,普天同庆!” 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听到鼓声和官兵震天的呼喊声,也忍不住胡乱喊道:“圣人制,普天同庆!”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内的灯火仿佛都更加璀璨了。 若是往年,这入场的仪式和动静到此也就结束了。 但裴徽为了哄李隆基开心,从李隆基身上得到得更多的好处,在征得李林甫和高力士的同意之后,他特意导演了接下来的一幕。 而且还特意让贵妃小姨给高力士交待一下,若是圣人满意,记得提醒圣人这是裴徽一手安排。 “圣人上元安康!” “圣人上元安康!” “圣人上元安康!” “圣人上元安康!” 花萼楼附近百姓的胡乱喊叫,立刻被来自花萼楼东西南北方向四处雄壮的呼喊声压了下去。 只因这是驻守皇宫的龙武军大营和长安城内的金吾卫大营、右骁卫大营、旅贲军大营中十数万大军,有组织的齐声呼喊。 整个天地之间,仿佛所有人都在欢声赞颂和祝福李隆基。 已经坐在高高在上御座上的李隆基,听着殿外海啸般的呼喊声,整个人已经完全沐浴在这种虚妄的辉煌之中。 高力士见李隆基神情亢奋,想起贵妃娘娘的叮嘱,低声道:“圣人,这是裴徽得知龙武军、金吾卫、右骁卫、旅贲军大部分官兵在今晚上难以目睹圣人龙颜之后,特意安排四军官兵在大营中为圣人请安。” “裴徽此子很不错。”李隆基听了之后,神情满意的微微颔首。 此时此刻,李隆基深信,自己打造了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大唐盛世。 而他自己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千载第一圣君! 然而,裴徽的安排远不止此。 投其所好这种事情,后世官场只会比古人做得更好。 更何况裴徽比任何人都清楚李隆基此时的心理状态。 所以,随着裴徽轻声下令,下一个节目便开始了。 有清脆、悦耳但不失庄重的歌声从花萼楼中传出。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列祖应命,四宗顺则。” “申锡无疆,宗我同德。” “曾孙继绪,享神配极……” 先是许合子-许九娘领唱,最后是足足两百梨园女子齐唱。 声音浑厚而嘹亮,最重要的是歌词是李隆基最喜欢听的,真正唱到了李隆基的心坎上。 伴随着歌声的是一队绝色舞女主场伴舞,反而成了陪衬。 只因李隆基直接闭上了眼睛,陶醉在了歌声和歌词中不能自拔。 足足近一刻钟的时间,首场歌舞终于结束。 李隆基神情有些亢奋的睁开双眼。 已经等候多时的杨国忠立刻站起来,大声喊道:“昭昭有唐,天俾万国。圣人乃千载第一圣君。” 其他官员和权贵连忙也起身,齐声喊道:“昭昭有唐,天俾万国。圣人乃千载第一圣君。” 李林甫、安禄山等官员和权贵嘴里面大声喊的时候,心中禁不住暗骂杨国忠鸡贼,又自责刚才分心,未能抓住露脸表忠心和得圣心的大好机会。 他们却不知道,这是裴徽特意提前给杨国忠说过宴会开始的安排,杨国忠提前早有准备,刚才心中已经排练了好多遍了。 李隆基目光扫过全场,给杨国忠投去满意的眼神,端起酒杯,起身朗声道:“天佑大唐盛世,朕与众卿共饮。” 圣人提了第一杯酒,全场官员和权贵、宗室纷纷起身,举起酒杯,齐声喊道:“天佑大唐盛世。” 数百人扯着嗓子齐喊声可不小,声音从花萼楼内传出来,顿时引得楼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官、小吏和小兵们一片欢腾,齐声喊道:“天佑大唐盛世。” 楼里面的人固然个个演技精湛。 但能够被安排在楼外的小官、小吏和小兵们也都是老演员了。 李隆基大为满意,落坐之后,说道:“宫廷宴乐使裴徽何在?” …… …… 第53章 赏赐和吵架 裴徽浑身微微一震,起身来到中间,躬身一礼,大声道:“微臣宫廷宴乐使裴徽拜见圣人。” 李隆基看着裴徽,一脸满意和赞赏,说道:“裴徽负责此次元宵宴会,各种布置和安排朕甚为满意,赏赐裴徽正七品云骑尉勋位,可至金吾卫担任云骑尉实职。” 全场皆惊、皆羡慕。 裴徽大喜,恭敬说道:“微臣谢圣人鸿恩。” 这云骑尉虽然也是正七品,官品没有提升,但是多了一个武职,这其中的实惠可大可小。 而裴徽最擅长的便是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得到最大的实惠。 “众卿!接着舞!接着乐!” 裴徽领赏退下,李隆基一声令下,歌舞表演继续。 “铮……” 随着一声空灵的古筝声响起,一队盛装舞女鱼贯而入。 紧接着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歌声。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楼台之上,女扮男装的许合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她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婉转悠扬、动人心弦。 仿佛是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又恰似夜莺啼鸣,婉转低回。 每一个音符都如同翩翩起舞的精灵,轻盈地跳跃着,带着无尽的魅力和吸引力。 这美妙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而过,润泽全场每个人的心灵;又如一阵春风拂面而来,温暖了人们的心扉。 “楼观空烟里,初年瑞雪过。苑花齐玉树,池水作银河。” “七日祥图启,千春御赏多。轻飞传彩胜,天上奉薰歌。” “……” 这首诗歌是开元间进同紫微黄门平章事、着名诗人苏颋所作,被许合子以歌曲的形式唱了出来。 许合子一口气唱完,楼中楼外寂静了三四息,然后随着李隆基一声“好”,一众官员和权贵跟着齐声喝彩。 紧接着,楼外的小官、小吏和小兵们也发出了由衷的欢呼声。 许合子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又是在楼台上唱的,楼外的人也有幸听到,他们是真心感到好听。 待欢呼声停息,李隆基又提了一杯酒,然后话风一转,说道:“许合子唱曲依旧好听,除了贵妃可与其比高之外,世间再难寻第三人能唱得这般悦耳。” “然而,苏颋这诗有些旧了,这几年元宵节竟然未能再出现令人传唱的新曲。” “我大唐盛世,诗魁云集,年年该有绝唱新曲才是。” 说到这里,李隆基目光扫过全场,朗声说道:“哪位爱卿有佳作共赏。” 每年元宵宴会都会有作诗作词共赏这一环节,所以不少人提前精心准备。 立刻便有数名文官权贵依次站起身,将自己的诗词念了出来。 这些诗词已经不差,放在明、清朝时期,也算是佳作,但在眼下的大唐只能算是普通。 而且,李隆基好诗词,本人水准颇高,所以李隆基对这些人的诗词都不满意。 终于,李隆基忍不住开始点名。 他目光扫过几个颇有诗名,但还没有出声的人,最终目光定格在坐位颇为靠后的王维身上,朗声说道:“王卿有诗佛之称,今晚上却迟迟不开口。” 王维连忙起身,一板一眼的行礼道:“微臣汗颜,这就赋诗一首。” 然后,他沉吟十数息之后,便朗声道: “彩仗连宵合,琼楼拂曙通。” “年光元月里,宫殿百花中。” “不数秦王日,谁将洛水同。” “酒筵嫌落絮,舞袖怯春风。” “天保无为德,人欢不战功。” “仍临九衢宴,更达四门聪。” 王维话音一落,全场一静。 “好诗!”李隆基略一琢磨便拍手称赞。 然后,当场命令许合子唱王维的新诗。 裴徽终于知道被他在床上欺负得求饶的许合子为何能够名传千古了。 就算是即兴发挥,新鲜出炉的新诗,从许合子的嘴里面唱出来,依旧悠扬动听、动人心弦。 一曲唱罢,李隆基正想说什么,突然身穿紫袍官服的陈希烈起身朗声说道:“圣人,老臣傍晚来此进楼的时候,听到宫廷宴乐使裴徽作了两句诗,堪称佳品。” 众人闻言,顿时看向无故躺枪、一脸愕然状的裴徽。 李隆基一脸惊讶,笑道:“裴徽作的什么诗,竟然让堂堂左相都认为是佳品。” 李隆基身边杨贵妃同样一脸愕然,但紧接着又一脸担心,想要给李隆基说什么,但李隆基话已经说了出去,她不好再说。 杨玉瑶则是狠狠的看着陈希烈。 她认为这老家伙是要害她宝贝儿子,想让裴徽当场出丑。 李林甫则是眼睛微微眯着,看向陈希烈时眸中有着冷意。 他惯于阴谋害人,立刻怀疑陈希烈此举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裴徽已经是他认定的佳婿。 太子李亨略一沉思之后,则是一脸讥讽的看着陈希烈。 他猜测这是李林甫指使陈希烈说这话的,且裴徽提前让人准备了上佳诗词,目的是为了给裴徽扬名。 陈希烈仿佛不知道众人的反应,朗声将“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这两句诗念了出来。 众人一听,顿时一惊,纷纷点头,表示好诗。 李隆基也是微微颔首,轻声重复了一遍,说道:“这两句诗的确算是佳品。” 但紧接着不少人想起裴徽“长安四大恶少”的纨绔之名,一个个开始怀疑这是裴徽找别人代笔所作。 突然,一名长相刻薄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讥笑道:“谁不知裴徽纨绔之名,这两句诗定是找别人代笔所作。” “这老女人是谁?”虽然那两句诗的确不是他作的,但这老女人说话太难听,最主要的是不利于他想要在大唐立的人设。 “新平公主这是何意?”杨玉瑶立刻起身,犹如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脸怒意,“你儿子才是纨绔废物。” “原来是新平公主。”裴徽一脸恍然,他与新平公主的儿子姜玉峰有过节。 原主跟王准、李屿、杨暄和姜玉峰等人打架,被推倒昏了过去。 前几日在教坊司,裴徽又当着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的面,把姜玉峰给暴打了。 显然,这是新平公主给儿子出头来了。 此时,面对虢国夫人呵斥声,新平公主继续一脸讥讽,道:“不知谁的儿子被冠以长安恶少之名。” 李隆基看着两个女人吵架,顿时眉头蹙了起来,特别是注意到旁边的杨贵妃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貌似准备起身加入到其中时,顿时大感头疼,连忙喝道:“住口。” 虢国夫人和新平公主连忙转身冲着李隆基躬身请罪。 李隆基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裴徽,说道:“裴徽,既然有人怀疑你的诗才,你不如再作一首诗词,以证明你小子确实有诗才。” “好吧!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抄诗抄词的。”裴徽心中暗忖不已,起身躬身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然后,他略一沉思之后,说道:“微臣观今夜长安城元宵夜景有感,却是有一首词,请圣人鉴赏。” 然后他顿了一下,朗声念道: “青玉案……元夕……” 裴徽的声音清脆洪亮,众人神色各异,但多以幸灾乐祸为主。 裴徽接着又提高了声调:“东风夜放花千树!” 这第一句一说出口。 现场众人无不变了脸色。 …… …… 第54章 贵妃所言甚是 “东风夜放花千树!” 一众官员和权贵琢磨着这句话,有的变得一脸郑重,有的一脸肃容,有的一脸惊讶。 还有的则是紧蹙眉头。 比如,新平公主等一些等着看裴徽笑话的人心中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 现场一众官员和权贵在诗词一道上,几乎全部都是水准以上的人物,这起头一句是什么水准,立刻就有了判断。 裴徽以往的确是纨绔之名在外,但很多富贵人家出身的大才子在及冠之年以前,都是纨绔之名在外。 虢国夫人也是从小请名师教授过裴徽的,裴徽今年刚及冠,突然显现诗词才情,并不算什么太让人感觉出奇的事情。 特别是当裴徽念出“更吹落,星如雨”时,很多人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只因为“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将今晚上花灯璀璨、乐声悠扬的元宵盛况,犹如一幅繁华热闹的画卷缓缓铺开。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裴徽一口气将上阕念完,全场已经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便有人开始复读这首词的上阕,自然而然的与今晚上在长安城所见所闻进行了对比印证。 发现光是这上阙,便已经将今晚上长安城的夜景描写得淋漓尽致。 仿佛将长安城元宵夜的繁华热闹呈放在了众人眼前。 包括李隆基和杨贵妃在内,很多在诗词一道上水准较高的官员和权贵在复读品鉴过之后,已经变得一脸肃然和郑重。 裴徽此时则是彻底进入状态,继续朗声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复读上阕的人连忙噤声,竖起耳朵倾听,担心错漏了佳词佳句。 “众里寻他千百度。” 裴徽念到这里时候,往女眷所在的偏殿看了过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偏殿中的李元霜和李腾空顿时心跳开始加速,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们二人都认定了裴徽是在看她。 李腾空还好,修道数年,养气功夫颇为不错,除了脸上显现出红晕、心跳加速之外,神色依然看着很清冷。 但李元霜感觉已经飘上了云端,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裴郎……他心中有我的……呜呜……” “呜呜……裴郎他是被奸相逼迫的……呜呜……” “还有圣人也逼迫的……裴郎他也是无法……呜呜……” 李元霜喜极而泣,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悲哀,差点嚎啕大哭。 正殿中高官、权贵们自然不会被裴徽的一首词挑动春情,但他们的反应同样激烈而热烈。 如王维、刑部侍郎房琯等本就诗名在外的人更是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他们已经禁不住想要说什么,但想起圣人还未发声,便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没有说话。 只是互相眼神示意,表达心中的激动。 而水准弱一些的人则还在反复咀嚼着这首词的意境。 随着现场一众官员和权贵渐渐领会了整首词的意境和水准,很多人都忍不住惊叹不已,赞叹不休。 再看向裴徽时,感观又大为不同。 “我儿果然是大智若愚……” “徽儿他他……竟然有如此大才。” 杨玉瑶和杨贵妃这两个看着裴徽长大的美妇更是惊呆了。 但惊呆之后,便是欣喜若狂。 杨玉瑶甚至兴奋得眼睛都红了,流出了欣喜的泪水。 李林甫看向裴徽时,眸中充满了欣赏和欣慰。 他原本只想着是政治联姻,还遗憾裴徽是个纨绔废物,现在看来还真是佳婿。 新平公主则是脸色铁青,脸上火辣辣的,犹如被人扇了耳光。 裴徽的这首词越精彩,越显得她之前讽刺裴徽及虢国夫人的话越是可笑。 “好词……”李隆基终于出声,一脸赞叹之极的看着裴徽,认真解析道:“这首词的上阕用极为精湛和华丽的笔锋描写了元宵之夜的盛况。” “而下阕,竟然写具体的人,用灵动的词语融入了一波三折的感情起伏,把个人的欢乐自然地融进了节日的欢乐之中,堪称脱俗。” “前后衔接对应之下,给朕一种极为耳目一新的冲击力。” “裴徽,你小子今晚上真是给了朕大大的惊喜啊!”李隆基深深的看着裴徽,脸上的欣赏之意毫不掩饰。 “圣人,如此绝世佳作,圣人该有赏的。”杨贵妃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贵妃所言甚是。”杨贵妃发话,李隆基立刻点头,但裴徽年纪轻轻已经是正七品官职,且得官才五天,刚才又赐了正七品的武职。 略一沉思,李隆基便说道:“朕御书房中常用的那一套墨宝,赏赐给裴徽。” 众人一听,顿时一脸羡慕和嫉妒。 圣人用过的一套墨宝,这是何等的殊荣和亲近。 不料,李亨突然起身说道:“父皇,裴徽如此英才少年,当为我皇家驸马,请圣人给裴徽赐婚公主、郡主。” 他深知该死的父皇绝不可能让他和虢国夫人府联姻,所以直接说给裴徽赐婚其他公主和郡主。 李亨这一开口,立刻有几名亲王想起裴徽身后站着杨贵妃,且又表现得如此才情,堪称是前途无量,顿时眼前一亮,纷纷起身表示愿意将女儿下嫁裴徽。 李林甫目睹此景,顿时气急。 本来他已经和李隆基说好,在宴会中场时请李隆基给李腾空和裴徽赐婚。 却是没有想到,李亨竟然横插一杠。 显然,李亨是我自己吃不到的,你李林甫也别想吃到嘴里面。 事已至此,李林甫只好站出来淡淡的说道:“好叫几位亲王知晓,本相已经于昨日向虢国夫人府提了亲,欲将本相十七女李腾空嫁给裴徽。” 几位亲王可不想得罪李林甫,顿时一脸遗憾的坐了下来。 李亨不甘心,一咬牙,说道:“父皇,元霜……” “太子退下。”不等李亨将话说完,李隆基已经丝毫不给面子将其呵退。 堂堂一国储君,当着满朝文武和权贵、宗室以及家眷的面被如此呵斥,顿时感觉难堪之极,心中充满了羞辱,脸色涨红的坐了下去。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林甫祈求的目光,想起李林甫虽然能力弱了一些,但这近二十年极尽所能听自己的话、给自己搜刮钱财,也算是一条听话的狗,便索性说道:“既然宰相已经亲自到虢国夫人府提亲,那朕便赐婚于裴徽与李腾空,也算是对裴徽的赏赐。” 说到这里,李隆基看向裴徽,温和说道:“裴徽!你可愿意娶右相十七女李腾空为妻?” …… …… 第55章 安禄山的坦白 一众女眷所在的偏殿中,刚刚平复下心情的李腾空和李元霜心跳又开始加速。 李腾空是知道裴徽其实不想成为宰相府女婿的,她本来也是不愿意的,但此时整个心却不自觉悬了起来。 李元霜则是认定裴徽是被奸相和圣人逼迫的,此时亲眼目睹自家爱郎被奸相和圣人如此逼迫。 她心都碎了,堪称是伤心欲绝。 裴徽看了一眼偏殿,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情绪,对着李隆基恭敬行礼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李腾空脸上顿时又有了红晕,心跳开始加速,但依然强行保持着清冷的姿态。 而李元霜一听,又开始泪流满面,伤心痛哭不止。 裴徽这首绝世之词一出,今晚上诗词便无人敢再献丑。 可以想到,今夜之后,这首词随同裴徽的才名会迅速传遍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唐,被无数名妓、大家传唱。 宴会进行时间也差不多了,李隆基宣布中场休息一刻钟,让众人解决“三急”之事,顺便让人准备第二个环节——斗鸡大赛相关场地等。 安禄山认干娘及洗儿宴是最后一个环节。 杨贵妃去如厕,李隆基去了偏殿休息,并将一个肥猪般的身影挥手叫来,让其陪他说话。 这个肥猪一般的身影正是安禄山。 此时,李隆基连宰相和一众儿子、女儿都没有叫,却单单叫了安禄山,可见安禄山圣眷之浓厚。 他们却不知道,整个皇宫中的用度,安禄山一人供奉便占了四分之一。 安禄山脸上满是憨厚神色和敬仰之意,迈动着两条肥腿,呼哧呼哧的跑向偏殿。 从背影看去,整个人极为丑陋和笨拙,让很多官员和权贵一脸羡慕的同时,又是一脸的鄙夷。 “我若不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谋反,且引发安史之乱。” 裴徽心中感慨,注意到不少官员、权贵看着安禄山时,都是一脸的不屑和讥讽。 可以想见,在他们眼中,安禄山就是一个小丑。 然而,正是这个小丑在不久的将来,杀光了他们,将他们的妻女当成奴物。 安禄山一脸憨厚真诚的给李隆基汇报了工作,待进入偏殿之中,忽然说道:“胡儿给圣人惹事了。” 李隆基就喜欢安禄山这种有错就认错的真实劲,温声道:“胡儿惹何事了?” 安禄山立刻跪下,一脸自责的说道:“为了给圣人多准备一些供奉珍宝,胡儿让下面的人在长安城外开办了一个西域庄园,堪称是日进斗金,不少孝敬圣人的金银珠宝就是西域庄园赚来的……” “但也惹得一些人眼红,用各种手段刁难,胡儿又不在长安,逼不得已便将其中一些收益分给了右相大人,想让右相大人照拂。” “结果,昨日刑部在西域庄园抓捕一名留宿的贼人,不知怎么的就翻找出一批铠甲、弓弩箭矢。” 李隆基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看了一眼安禄山,问道:“那些铠甲和弓弩箭矢真的不是你和李林甫安排人放的?” 安禄山立刻摇头道:“胡儿和右相大人对圣人忠心耿耿,绝不可能私藏铠甲和弓弩箭矢,更不可能放在西域庄园。” 李隆基淡淡说道:“那你认为是谁私藏在西域庄园的?” 安禄山突然嚎啕大哭,道:“求圣人做主,这是有人要陷害胡儿。” 李隆基见安禄山如此委屈样子,神色温和了一些,问道:“是谁要陷害朕的胡儿?” 安禄山擦了一把泪水,一脸郑重的说道:“圣人,胡儿深知圣人视世家门阀为心腹大患,这几年全力打压河北世家门阀,用尽手段削弱他们的势力,所以很可能是何北世家门阀要陷害胡儿。” “还有,胡儿深得圣人宠信,今晚上又要认贵妃娘娘为干娘,被朝中一些人嫉妒,视为政敌,也有可能是朝中一些人要陷害胡儿。” “此外,胡儿与太子及其义兄王忠嗣一直有过节,也有可能是他们所为,毕竟以王忠嗣的身份,私藏铠甲和弓弩箭矢太过容易。” “求圣人查明真相,给胡儿一个清白。” “朕相信你。”李隆基一脸淡然,他对那些门阀世家的手段和自己臣子们的德行太清楚不过了。 特别是太子李亨……他心中早已认定是有谋逆之心的。 李隆基想起若是这些铠甲、弓弩箭矢真是太子私藏所代表的意义,禁不住眸中一片冰冷。 所以,他相信安禄山说的是真的。 当然,能有这样的结果,前提是安禄山这些年孜孜不倦的慷慨供奉李隆基。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免俗。 这也是,自古以来很多奸臣总能得到皇帝宠信的原因。 …… …… 众目睽睽之下,裴徽这个宫廷宴乐使尽责尽职。 亲自安排了斗鸡大赛的场地和相关事宜。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先是被陛下赏赐云骑尉,刚才又作出绝世词作,在所有人都关注和羡慕、赞扬的目光下,还能这般镇定自若的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此子不凡。” 陈希烈一脸羡慕的对旁边李林甫拱手道:“恭喜右相大人得此佳婿,真是羡煞老夫。” “裴徽此子的确不错……”李林甫将裴徽的举止表现看在眼中,也是微微颔首,大为赞赏,深感自己之前的一众女婿在各方面都无法跟裴徽相比。 “若是能够俘获裴徽的真心和感恩,待老夫百年之后,裴徽定能保住我辛苦打下的基业。”李林甫心中暗忖不已,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提携和培养裴徽。 但这时,他看到王准跑过去与裴徽窃窃私语,忍不住心想所谓“长安城四大恶少”,莫不是除了自己废物儿子李屿之外,其他三个少年郎都在藏拙。 有了这个想法,李林甫就想回去之后将废物儿子李屿抽打一顿。 “裴徽,你等会儿放心压我的斗鸡赢。”王准拍着胸脯,一脸的自信。 “我听说胡猪的斗鸡是异种,个头比寻常斗鸡都要大,你确定能赢。” “嘿!你不懂,个头大的斗鸡不一定厉害。”王准一副专家的嘴脸,颇为鄙视裴徽不学无术。 跟其他人相信刚才那首绝世词作应该是裴徽所作不同,王准百分之百相信那是裴徽找别人提前作好的。 为此,他已经暗自谋划,想着也找人提前作好诗词佳作,然后找机会在圣人的宴会上一举成名。 贾昌也走到了裴徽身边,神色比以往更加殷勤和热情:“裴郎放心,胡猪的鸡赢不了我和王大郎养的斗鸡。” 裴徽这才想起,王准还有一个外号叫神鸡童第二,但王准的斗鸡其实是让贾昌帮他养的。 略一犹豫,裴徽指着另一边正在喂食斗鸡的安禄山四名随从,低声道:“我之前注意到他们给斗鸡喂了一种药丸。” 贾昌一听,顿时脸色微变,咬牙道:“他们要喂兴奋丸。” 王准显然也听过兴奋丸,顿时一脸愤怒,寒声道:“等会儿我们若是输了,我定要当着圣人的面揭发他们。” “不可!”贾昌和裴徽同时说道。 裴徽示意贾昌说,后者也不客气,低声道:“圣人的兴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万不可将兴奋丸的事情说出来扰了圣人的兴致,否则安禄山可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说出此事的人定会惹得圣人不喜。” 王准是聪明人,知道贾昌说的有理。 但裴徽知道王准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 …… 宴会继续开始,李隆基带着杨贵妃落座,但突然感觉兴致没有之前那般高了。 他将这归咎于太子李亨,所以刚一坐下,便看了一眼李亨,招手道:“太子过来。” 这般被该死的父亲收拾的场景,李亨经历太多了。 所以他顿时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将李隆基和安禄山咒骂了一遍。 他认为刚才在偏殿,安禄山定是又在该死的父亲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只因每次安禄山来长安,都要通过诋毁他这个储君来加深圣人对其宠幸。 李亨心中忐忑不安,快步来到李隆基面前,恭敬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恭祝父皇安康。” 李隆基面无表情的问道:“朕问你,你义兄王忠嗣近些日子跟你可有联络?” …… …… 第56章 正戏开场 李亨心中一跳,本能的立刻摇头道:“回禀父皇,儿臣很长一段时间跟义兄没有联络了。” 旁边高力士顿时心中暗叹一声,怜惜的看着李亨。 “如此愚蠢,若不是太子,焉能成为本相的对手。”李林甫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 李亨说完,立刻看见李隆基眸中涌现出失望、痛心和厌恶等神色,顿时心中又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该死的父亲这是已经知道自己与义兄经常联络往来之事。 他却没有想过,以他与王忠嗣的关系,有联络、有往来才正常。 而李隆基最为讨厌的就是李亨老是骗他。 但李隆基的神色表情很快就恢复如常,一脸淡然。 这让李亨心中越加害怕,忍不住就想辩解一下:“儿臣……” 李隆基却已经不理他,突然端起酒杯,朗声道:“元宵佳节,岂能没有斗鸡助兴。” 裴徽立刻起身恭敬说道:“启禀圣人,斗鸡之事已经准备妥当。” 李隆基看了一眼中间已经被围起来的斗鸡场,微微颔首道:“胡儿带了几只西域斗鸡过来,让朕看看是西域的斗鸡厉害,还是神鸡童的斗鸡真的永远无敌。” 圣人令下,贾昌和王准各自抱着一只斗鸡入场。 安禄山见此,也一脸笑眯眯的从随从手中抱过一只西域斗鸡走了过去。 李隆基长笑一声,道:“诸卿,斗鸡岂能不押宝。” 躬身站在李隆基身前的李亨没有该死父亲开口,他也不敢退下,还故作镇定的站在李隆基身前。 但他心中已经尴尬、屈辱到了极致。 此时,李亨见挡了李隆基的视线,连忙往旁边移了几步,继续躬身站着,犹如一名服侍左右的太监。 李隆基却已经完全无视了太子,朗声道:“朕押一柄玉如意,赌胡儿的西域斗鸡赢。” 全场微微一静,圣人压安禄山的斗鸡赢,恐怕是有深意。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押宝与李隆基对赌。 直到杨贵妃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押了一个金壶赌神鸡童和王准的斗鸡赢,全场才犹如春风拂过,又恢复了热闹场景。 有了贵妃带头,众官员、权贵和宗室纷纷押宝押钱。 官小的不敢放肆,大多是跟着李隆基下注。 李林甫等重臣,反而特意跟李隆基压的相反,跟杨贵妃押的一样。 裴徽特意赌得很大,他押了三千贯赌贾昌和王准赢。 为此,贾昌和王准还投来“兄弟够义气”的目光。 很快,斗鸡开始。 规则是三局两胜定结果。 有了李隆基亲自下场给他押的西域斗鸡助威,其他人也放开拘束,纷纷助威。 大呼小叫的看起来很不成体统。 但自李隆基当皇帝以来,如此一幕在皇宫中已经出现很多次。 足足近一个时辰之后,三局结束,西域胡鸡三局均胜。 “哈哈哈……”李隆基开怀大笑,“没想到胡儿不但擅长带兵打仗,还比神鸡童都要擅长斗鸡。” “恭喜圣人赢了。”安禄山适时站出来笑道:“胡儿的斗鸡能赢,都是因为圣人压了胡儿的斗鸡赢,圣人皇者之气加成,胡儿的斗鸡才赢的。” 另一边,贾昌和王准脸色难看,特别是王准双眸几欲喷火,心中各种恶毒想法都冒了出来。 杨贵妃突然埋怨道:“你这胡儿只想着恭喜圣人,却不知道害我输了一个金壶。” 安禄山顿时一脸愧疚,懊恼道:“都怪胡儿,胡儿给贵妃娘娘跳个胡旋舞,斗娘娘开心。” “好。”李隆基长笑一声,“让贵妃输了,朕也有责任,便让胡儿跳胡旋舞,朕亲自敲鼓为贵妃助兴。” 大唐文武百官和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自家的皇帝喜欢打鼓,而且还非常擅长打鼓。 在一些节庆宴会上,李隆基亲自下场敲鼓,和梨园弟子一起娱乐表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此时的此举表现出对安禄山的宠信,却是让现场很多人心中生出嫉妒、羡慕、鄙视、厌恶、愤怒的情绪。 “咚!” 随着李隆基鼓槌敲下。 安禄山三百多斤的身体灵活的转了起来。 因为他的肚子太大,但又转得很快,让他看起来跟一个陀螺一般。 “卧槽……”王准忍不住说了一句跟裴徽学来的国粹,低声骂道:“该死的胡猪不要脸面。” 裴徽却是大吃一惊。 他知道安禄山擅长胡旋舞,却没有料到这般擅长。 若不是亲见,他打死都不相信一个三百多斤、走几步路都喘气的胖子,竟然能够跳出这般灵活的舞蹈。 一时间,首次见到安禄山跳胡旋舞的官员和权贵都忍不住低声惊呼。 一些跟安禄山关系亲近的人,更是出声叫好。 显然,李隆基和安禄山配合表演胡旋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咚咚咚咚……” 李隆基敲鼓的节奏和安禄山跳胡旋舞完全一致。 准确的说,安禄山拼尽全力跟着李隆基的鼓点节奏跳舞。 此时,李隆基敲鼓越来越快,安禄山也转得越来越快。 “咚……” 随着一声重锤,鼓声停止,安禄山也犹如被施展了定身术。 但紧接着因为强大的惯性,安禄山摔倒在地。 “完了,胡儿感觉大殿都在转。” 安禄山妄图站起来,然后身体踉跄的又跌倒在地,且好巧不巧的刚好撞在站在一旁的太子李亨身上。 李亨顿时怒极,想要说什么,突然李隆基发出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痛快!”李隆基发出一声畅快至极的长笑声,走回龙榻上坐下,任由高力士和杨贵妃一左一右给他擦汗。 “真是长见识了……” “这样的李隆基……” “这样的安禄山……” “安史之乱焉能不发生。” 裴徽面无表情,心中一片冰冷。 “安节度撞了太子殿下也不致歉。”李林甫突然说道:“太子贵为我大唐储君,安节度岂能这般不敬。” 安禄山愣了一下,一脸憨厚的说道:“胡儿不知大唐还有储君,胡儿只知大唐有圣君和贵妃娘娘。” 说着话,他踉跄着还在发晕的身体,跪在了李隆基和杨贵妃身前。 李亨顿时脸色铁青,难堪到了极致,屈辱到了极致,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 按理说,李亨是大唐储君,受到如此羞辱,损的是皇家威严和朝廷威严。 然而,李隆基却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笑意更甚,畅快的笑道:“胡儿的斗鸡赢了,又和朕表演胡旋舞让朕极为尽心。” 他满意的看着安禄山,一脸深意的说道:“胡儿想要朕如何赏你。” “终于要开始了……”裴徽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他知道,今晚上安禄山和李隆基安排的正戏来了。 …… …… 第57章 别怪我放大招 安禄山的正戏来了。 裴徽禁不住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殿外,又注意到王维已经不在殿中,心想自己安排的戏也该登场了。 安禄山突然跪着移动身体,冲着杨贵妃方向,一脸真诚恭敬的说道:“胡儿是孤儿,自幼没有娘要,胡儿斗胆想认贵妃为干娘。” “……” 殿中一片寂静。 除了提前得到消息的一些人之外,很多首次听到此事的人一脸惊讶。 只因安禄山比杨贵妃大了近二十岁。 不说认干娘,这般年龄差的男女夫妻之间都已经算是老夫少妻了。 如此荒谬的事情,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大唐满朝文武、宗室、权贵和皇帝眼前提了出来。 很多人心中禁不住暗骂“胡猪真他娘的不要脸”。 斯文一些的文官则是暗呼“真是有失体统……” 但刚才目睹了李隆基对安禄山的宠信,一时间根本无人敢发声提出反对的意见,只等李隆基发话之后,再看情况。 然而,不等李隆基说话,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大殿内的众人脸色一变,全场又寂静一片。 不等李隆基吩咐,很快便有一名身穿金甲、身形高大威猛、面容沉毅、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武将大步走了进来。 裴徽认出这武将身份,禁不住神色一凝。 此人是龙武卫大将军、蔡国公陈玄礼,驻守皇城的武装力量由他一手掌控,是李隆基心腹中的心腹。 此时,陈玄礼冲着李隆基抱拳道:“启禀圣人,外面出了一些小乱子,臣已经妥善处理,惊扰了圣人,请圣人处罚。” “每年元宵夜取消宵禁,都难免出现踩踏或者贼人行窃伤人等事。”李隆基淡然一笑,道:“朕的龙武卫大将军亲自进来请罪,莫非是此次冲撞到了花萼楼?” 陈玄礼摇头道:“回禀圣人,非是有人冲撞花萼楼,而是安节度的四名随从与金吾卫以及王准发生冲突,死了两名金吾卫。” 李隆基沉声道:“怎么回事?” 陈玄礼立刻说道:“安节度的四名随从要出花萼楼,王准追上去大喊让他们停下,安节度的四名随从没有理会王准,王准便喊着让驻守外楼的金吾卫拦住安节度的四名随从。” “结果,拦的过程中发现这四名随从身上藏有利器,随之发生冲突,金吾卫当场被安节度的随从杀死两人、杀伤三人。” “安节度的一名随从被王准一刀刺死。” “安节度的其他三名随从和参与此事的金吾卫都头郭千里以及王准,臣均已经拿下,在楼外听候发落。” “郭千里……” 李隆基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禁不住微微一蹙,正要说什么,今晚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国忠突然起身,大声说道:“圣人,凡是进入花萼楼,除龙武军之外,任何人都不许携带利器。” “安禄山的随从竟然随身携带利器,且不顾金吾卫拦截,动手杀人,这等同于谋逆。” 王准的父亲王鉷也站出来大声说道:“圣人,定是我儿王准发现安禄山的四名随从带有利器,心怀不轨,所以才去拦截。” 杨国忠在旁边又紧接着说道:“圣人,臣等朝中一些大臣府中还发现了安禄山的暗子,是问安禄山是何居心。” “还有,臣接到刑部事报,昨日刑部派人到城外西域庄园抓捕罪犯,无意中发现那西域庄园中藏有大量铠甲、弓弩和箭矢。而这西域庄园是安禄山的产业。” “臣以为,种种迹象表明,安禄山恐有谋逆之心,请圣人派人彻查。” 安禄山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跪下道:“胡儿管教随从无方,冲撞了金吾卫,请圣人治罪,但胡儿从来没有给任何朝中大臣派过暗子。” “至于西域庄园中的铠甲和弓弩箭矢,定是有人要栽赃陷害胡儿,请圣人明查。” “胡儿对圣人忠心日月可鉴,绝不敢也不会有任何谋逆之心。” “胡儿的忠心朕还是相信的。”有了中场休息时安禄山主动认错坦白,李隆基看了一眼安禄山,一脸轻松的说道:“胡儿的随从便是之前提着斗鸡笼子的四人吧!” “倒是凶悍,敢在花萼楼动刀杀人。” 杨国忠见李隆基如此神色,还想要再加把劲,李隆基突然看了他一眼,他心中一沉,立刻不敢再说话,只是心中禁不住骂道:“该死的胡猪,不知道给圣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李隆基略一沉思,吩咐道:“陈玄礼,你立刻彻查安禄山随从与金吾卫冲突一事,朕要弄清楚此事前因后果。”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杨国忠,略一犹豫,对旁边的高力士吩咐道:“高将军负责彻查杨国忠刚才所说暗子和西域庄园私藏军械一事,朕明日便要知道这批军械到底是谁的。” 高力士和陈玄礼恭敬领命。 安禄山一脸委屈和冤枉之色,心中长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两件事情对他影响虽有,但不算什么严重的事情。 杨国忠略有些遗憾,好在也不算白忙活,多少有些作用。 但他紧接着便有些疑惑,安禄山的随从与金吾卫发生冲突一事是巧合,还是有人特意安排。 裴徽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甚至没有流露出半点异常,与殿中其他吃瓜官员的神色反应没有差别。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心中各种“卧槽”,各种骂娘。 他虽然对李隆基没有报多大的期待,但接下来李隆基表现出对安禄山的宠信还要超过他的预料。 刚才那一系列的事情,竟然对安禄山认杨贵妃为干娘没有丝毫影响。 “好了,这只是些许意外。”李隆基一脸爽朗,“胡儿刚说要认贵妃为干娘之事……” 李隆基转头看向已经有些犯困的杨贵妃,柔声问道:“贵妃要不要认胡儿这个义子?” 杨贵妃其实看着安禄山那又老又丑的姿态,已经不想认了,心想要是能多一个长得跟外甥一样俊俏的义子才好。 但她深知此事有圣人想要以此笼络安禄山的目的,加之想起宝贝外甥的叮嘱,便打着哈欠,有些莞尔的笑道:“妾身的义子不就是圣人的义子,此事全凭圣人做主就是。” 她打着哈欠时,有着绝美少妇的妩媚,笑着回话时,却又带有一种少女般的顽皮感。 两者相结合,让她充满了异样的风情。 一直以来,杨贵妃除了在李隆基纳妃时会和李隆基闹别扭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是顺着李隆基的心意。 李隆基非常喜欢杨贵妃这种性子。 “既然贵妃说了,那胡儿认贵妃为干娘之事,朕便准了。”李隆基始终是一脸爽朗的笑意,仿佛此事乃是家常便饭,没有丝毫惊世骇俗之处。 安禄山顿时大喜,跪拜于地,大声道:“胡儿谢圣人隆恩。”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动大招。”裴徽心中咬牙切齿的暗忖不已。 他与王维遥遥对视了一眼,用眼睛示意对方做好准备。 …… …… 第58章 受到惊吓的杨贵妃 “裴徽,你带着胡儿先去兴庆宫准备洗儿宴之事。”李隆基装腔作势般的说道,“正三品以上重臣和太子以及诸亲王、公主随朕去兴庆宫见证胡儿的洗儿宴。” 安禄山和裴徽连忙起身恭敬领旨,然后往兴庆宫大步先行而去。 但其实早已经准备妥当。 “恭喜节度。”裴徽一脸欣喜的抱拳道。 安禄山一脸憨厚的抱拳回礼,笑道:“从此以后,我便是裴弟的表兄,你我是真正的兄弟了。” 裴徽伸手笑道:“表兄可要给小弟见面礼。” “那是自然。”安禄山连忙在身上摸了一下,发现只有一枚他贴身携戴了很多年,且世间很难再找出第二块的血色玉佩。 他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略有些心疼的将血色玉佩递给裴徽。 裴徽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收下。 兴庆宫一座大殿之中,一个宽大的浴桶中盛好了热水。 裴徽精心挑选的十六名貌美如花的御伎一身宫中侍女装扮,手中端着花瓣、清水、角皂等物。 很快,李隆基和杨贵妃带领四十多名重臣、亲王和公主,在一群宦官侍女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兴庆宫。 众人按照身份地位各自坐定,洗儿宴仪式正式开始。 高力士充当礼仪和主持人,大声喝唱:“拜干娘。” 安禄山连忙挺着个大肚子,迈着粗腿,来到杨贵妃身前五步处站定,扑腾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通红着眼睛,认真说道:“孩儿拜见阿娘!” 杨贵妃嬉笑道:“你这痴儿我认下了。” 高力士又高声唱道:“今朝风日好,宜入未央游。” 杨贵妃愣了一下,见众人都看着她,连忙说道:“为娘要给痴儿安禄山洗去尘垢,让痴儿一生太太平平,一世荣华安康。” 高力士唱道:“十六名宫娥替贵妃行洗儿礼。” 话音一落,裴徽立刻示意十六名御伎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安禄山围了起来。 安禄山憨厚一笑,顺势躺下。 十六名御伎抓胳膊、抓大腿、抓小腿、抓双脚、抬脑袋、抬屁股等等,几乎将安禄山全身上下都抓住了。 一起用力将三百多斤的安禄山抬了起来,并顺势将安禄山外衣脱下,只留下一件贴身的单衣。 然后十六名御伎一起用力,将安禄山抬着放到旁边的大浴盆中。 然后四名御伎拿起木勺,往安禄山身上泼洒清水。 另有十二名御伎围着浴盆开始跳起了这年头大户人家洗儿宴上必有的《绿钿舞》。 “吾儿诞兮何堂皇,三日洗兮金玉堂。” “阿娘喜兮赐衣裳,吾儿浴兮着新装。” 十二名御伎齐声唱完,便齐齐往后散开。 露出了浴盆里面肥胖如猪的安禄山。 杨贵妃按照流程走上前,接过一名御伎手中木勺,象征性的舀了半勺水撒在了安禄山的身上。 但安禄山却突然脸色一变,只因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杨贵妃容颜绝世、肌肤似雪、髻挽乌云、玉体芳香、一点红唇、媚若桃花,实在是感觉娇艳动人至极。 然后,全身便不受他控制,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最要命的是,他那本就比寻常人本钱要足的小老弟直接雄起了。 “啊……”杨贵妃发出一声惊叫,扔下木勺,红着脸转身跑了回去。 包括李隆基在内、除去裴徽之外,众人见此大惊,一脸愕然。 但紧接着他们看清浴桶中安禄山的丑态之后,顿时脸色狂变。 李隆基脸色铁青,终于首次看着安禄山时,眸中有了冰冷的寒意。 “哈哈哈……这胡猪简直是胆大包天,这点定力都没有,裴徽的计划竟然成功了。” 杨国忠大惊、大喜不断,他却不知道,不是安禄山的定力不行,而是裴徽和李腾空配的发情水药性够猛。 “砰……”安禄山突然对着自己脑袋重重一拳。 然后他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全场众人顿时愣在当场。 “好个安禄山,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裴徽同样被惊呆了,忍不住暗忖不已。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喧哗声:“让我进去,我有天大的急事要见圣人。” 眼前的一幕着实尴尬,而且也不是李隆基想看到的,他更不想因为如此荒谬的原因,治罪安禄山。 因为这事传出去,便是与他有关的天大丑闻。 所以,听见外面的动静,李隆基立刻起身说道:“外面是何人,众卿随朕去看看。” 众人沉默不言,神色各异,跟着李隆基往外走去。 只有杨国忠飞快的看了一眼故作一脸惊愕的裴徽一眼,心想这个外甥不得了,以后要多亲近,或许可以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众人出来一看,却是诗佛王维,一脸着急的要进去,被门口侍卫阻拦。 此时,王维眼见李隆基出来,连忙大声喊道:“圣人,绝不可让任何人认贵妃为干娘。” 众人顿时神色怪异,莫非王维已经料到安禄山会在洗儿宴上暴露丑态不成。 李隆基看了一眼王维,冷冷的问道:“王维!你为何说绝不可让任何人认贵妃为干娘?或者说你想要说什么,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王维在李隆基有些阴沉目光注视之下,心中忍不住一颤,深吸一口气,一脸郑重的说道:“回禀圣人,只因微臣突然想起了一个西域传言。” “什么传言?”李隆基神色突然平静下来,好似没有了丝毫怒意。 但熟悉李隆基的人已经知道,王维今日若是说不出能够让圣人满意的说法,恐怕凶多吉少。 只因李隆基此时本就在气头上,心中压着火,压着杀意。 然后又突然想起王维在西北军中任过职,而在整个西北,凡是在军中任职过的人,都或多或少有太子义兄王忠嗣的标签。 所以,李隆基又忍不住冷冷的看了一眼李亨。 李亨:“……” 发生什么事了? 王维跑来找事与我有何关系? 这该死的父亲为什么又看我。 李亨感觉心中好苦、好委屈。 王维不知道李隆基心中所想,见李隆基神色平静下来,反而心中一定,一脸肃然说道:“微臣曾经跟着边军前往西域,无意中听西域人说过一个关于增加元气的传言。” “有一些西域异族人认为,身患疾病之人,可通过认大富大贵之女为干娘,将大富大贵之女的夫君元气吸走,从而健壮自己。” “微臣刚才在想,此事关乎陛下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才跑来兴庆宫觐见圣人。” 王维一口气说完,全场一片死寂,然后紧接着便是一片哗然。 …… …… 第59章 暴怒的李隆基 向来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变色的李林甫都是脸色数变,死死的看向王维。 杨国忠早已欣喜若狂,他用尽了办法,都未能阻止安禄山认杨贵妃为干娘,未能重创安禄山。 不料被裴徽和王维先后组合拳给重创了。 他却不知道,王维也好、郭千里和王准也罢,今晚上针对安禄山的所有手段,除了他在西域庄园藏的铠甲、弓弩和箭矢之外,其他都是裴徽一手谋划并推动落实。 李隆基在浑身一震之后,站在那里久久不语,但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此时心中的愤怒和情绪的爆发。 李隆基如今最怕之事是有人行谋逆之事。 最为沉迷在乎之事是养生增寿。 最为忌讳之事是有人对杨贵妃生出淫亵之心。 杨国忠一手安排谋逆的证据作用微乎其微。 但裴徽一手导演的两件事情,却是坐实了后两句万金之言。 李隆基就算对安禄山再宠幸,也绝不允许安禄山亵渎杨贵妃,更不会允许安禄山以邪术吸走他的元气,影响他的身体健康乃至寿命。 在这一瞬间,李隆基已经对安禄山生出杀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但理智告诉他,此时杀了安禄山会带来两个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其一,今晚上目睹过程的人太多,而且都是朝中重臣、权贵,他不可能全部杀了灭口,这就导致今晚上的丑闻必然会传出去,这是自认为千古第一明君的他所不能容忍的。 其二,杀了安禄山,安禄山的儿子、兄弟和心腹们必然会在范阳、平卢两地谋反,后果难料。 毕竟是结束周武统治、开创开元盛世的唐明皇,虽然近十多年来懈怠了、昏庸了、无道了,但并不是因为他的无知,而是因为他的自私自利、没有了一个皇帝应有的责任担当所导致的。 不知过了多久,李隆基长叹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决断之色,沉声道:“陈玄礼,你亲自带人将安禄山先打入秘牢,对外封锁消息,就说安禄山突发急病,朕容其在宫中养病,由御医治疗。” “高力士,王维刚才所说西域秘术之说,你派人彻查,看西域是否真的有此秘术之说。” 陈玄礼和高力士这两个李隆基最信任的人肃然领命,并且立刻开始行动。 李隆基目光扫过全场四十多名重臣和亲王、公主们,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全部杀了灭口,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寒声道:“刚才在兴庆宫发生的事情,朕不想外间有任何传言,若有人传出去,朕必追溯查源,灭其三族。” 在场的众人都对李隆基比较熟悉,且大多都是老狐狸,又曾经见证过李隆基上位时的尸山血海,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杀机,顿时浑身发寒。 有胆子小的新平公主、寿王李琩等几位宗室更是吓得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他们虽然是李隆基的儿女、亲生骨肉,但李隆基这些年杀死的儿女可不少。 但低着头的李亨却兴奋的在颤抖,他恨不得大吼几声,发泄心中的痛快和兴奋激动。 “你不是喜欢那头该死的胡猪吗?” “你杀……还是不杀呢!” “你杀了,胡猪的属下很可能立刻谋反。” “你不杀,心中又极不痛快……” “哈哈哈……老不死的,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 相比李亨的兴奋,此时最害怕的是李林甫,只因他与安禄山交往最亲密。 但李林甫城府极深,面上绝不会流露丝毫,也没有急着说“要杀了安禄山”之类的话与安禄山进行割裂,而是深吸一口气之后,抢先赌咒发誓般说道:“臣绝不会泄露今晚上之事。” 除了杨贵妃之前没有跟出来,在虢国夫人和一群太监宫女的陪同下,直接回了自己后宫之外,其他人包括裴徽在内的所有人,连忙紧跟着齐声道:“臣绝不会泄露今晚上之事。” 李隆基其实并不相信众人的保证,但就算他是皇帝,也没法管住天下所有人的嘴,更不是想杀谁就一定能杀谁的。 “李林甫、杨国忠,王鉷留下,其他人去前楼,太子替朕宣布今晚上夜宴结束。” 被点到名的人立刻恭敬领命。 李隆基又看向王维,略一犹豫,说道:“传朕旨意,王维升任吏部侍郎。” 王维闻言,顿时大喜,知道裴徽送给他的泼天富贵算是接住了,跪下恭敬说道:“臣拜谢吾皇圣恩。” 李隆基对王维的态度非常满意,点头道:“王爱卿也留下议事。” 王维浑身一震,连忙恭敬称是,心想圣人还是比较勤勉的,连夜议事。 他却不知道,这是近十多年来,李隆基首次在晚上议事。 …… …… “总算是成了。” 前往虢国夫人府的马车中。 在没有任何人注视的情况下,裴徽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感受七天辛苦谋划成果,所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我费尽心思帮扶到这种程度,若是李隆基、李林甫、杨国忠这些人还不能妥善处理范阳、平卢谋反隐患的事情……” “那我也没办法了,谁叫我眼下官位还是太低,根本参与不了真正的军国大事。” …… …… “几位爱卿都说说吧!” “派谁去范阳和平卢,能够解决这两地兵患,将安禄山的余孽清除干净。” 李隆基仿佛又成为了开元盛世时英明神武和雷厉风行的唐明皇,直接开门见山,直指核心问题。 众人互视一眼,李林甫作为宰相,略一沉思,率先说道:“启禀圣人,安禄山在范阳和平卢经营数十年,两地军中大将和当地主官多是安禄山的心腹……” 说到这里,李林甫顿了一下,说道:“老臣以为,派去的人首先要在军中拥有足够的威望。” “其次,要做事果断狠辣。” “最主要的是,一定要确保对圣人忠心耿耿。” 李隆基微微颔首,表示认可李林甫所说。 但紧接着又冷哼一声,寒声道:“朕突然想起,右相向来与安禄山交往密切,且在朕面前多有赞颂安禄山之言。” 李林甫顿时脸色一变,扑腾一下跪倒在地,一脸惶恐道:“老臣识人不明,请圣人责罚。” “是应该责罚你。”李隆基极为不满的看了一眼李林甫,因为他认为自己对安禄山认识不清,主要是受了李林甫的影响。 “但不是现在。” “几位爱卿各推荐两位人选吧!” 然后他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李林甫,也没有让其起来的意思,说道:“右相先说。” “老臣遵旨!”李林甫犹如感受到将被主人丢弃的边牧犬,感觉心中悲哀至极。 他强打精神,收敛情绪,略一沉思,便说道:“老臣推荐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副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这两位和安禄山一样,都是胡人。 李隆基没有表态,看向心中兴奋不已的杨国忠。 杨国忠刚才已经想好了人选,连忙说道:“启禀圣人,臣也推荐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副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王鉷紧跟着也说道:“臣推荐人选和宰相大人、杨中丞一样。” 李隆基面无表情的看了三人一眼,又对王维说道:“王爱卿推荐谁?” 王维毫不犹豫的说道:“微臣推荐陇右节度使王忠嗣和安西节度使高仙芝。” 李隆基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维,依然没有表态,而是看向最受他信任的高力士和陈玄礼。 高力士看了一眼王维,说道:“圣人,老奴认为可让陇右节度使王忠嗣去范阳,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去平卢。” 陈玄礼则是说道:“臣与高将军所想一样。” 李隆基依然没有表态,摆手道:“高力士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 …… …… 第60章 郭襄阳的惊人判断 待身边只剩下高力士一人时,李隆基脸上的神色表情不再伪装,一脸愤怒、神色扭曲的将身前桌案上所有东西扫落地下,咬牙切齿吼道:“该死的胡猪,朕对他如此信任,让他以胡人出身担任两地节度使,他竟然敢如此对朕。” “朕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高力士沉默不言,静静的站在一边。 李隆基一番发泄之后,神色渐渐恢复镇定,对高力士说道:“朕也知道,眼下就属王忠嗣在军中的威望最高,处理军中事务经验丰富,他甚至曾经在范阳领过兵。” “但王忠嗣与太子走得太近了,朕不得不防。” 高力士暗叹一声,很想说王忠嗣虽然是太子义兄,但也是圣人义子。 但话到嘴边,他又止住了。 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圣人对太子的忌惮和防范远大过范阳、平芦,远大于世间任何人。 高力士略一犹豫,说道:“圣人,只是高仙芝出身高句丽、哥舒翰出身突厥,虽说从过往之事看,这二位对圣人忠心耿耿,但就怕……” “不用怕他们会有谋逆之心。”不等高力士将话说完,李隆基已经将他打断,“因为他们绝不会有谋反之意。” “事实上,朕认为安禄山也不会有谋反之心,只是他胆大包天竟然想要通过西域邪术,吸走朕的元气,且对朕的贵妃生了淫亵之心,已有取死之道。” 高力士见此,知道李隆基已经有了决断,暗叹一声便不再说话。 李隆基略一沉思,吩咐道:“朕稍后会给高仙芝和哥舒翰亲笔写一份让他们奔赴范阳和平卢的手书,再加上分别任命二人兼任范阳和平芦节度使的密旨,你安排人以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到二人手中。” 高力士一脸肃然,恭敬领命。 李隆基想了一下,又吩咐道:“出动不良人,派人盯死安禄山在长安城的人,若有出城的,全部在路上秘密截杀。” …… …… 翌日,清晨。 虢国夫人府,管家杨金能来到后院,向杨玉瑶禀报道:“夫人,有三位客人等着要见公子。” “让他们等着吧!”杨玉瑶打着哈欠,尽显妩媚之色,“我儿睡好、休息好比什么都重要。” “你也让下人走路说话声音小点,谁若是吵醒了我儿,打断腿扔出去。” 杨金能苦笑道:“夫人,刚我问过了,公子半个时辰前便已经起床,此时在练武场跟着郭先生练剑呢!” “我儿真是勤勉,以后一定会身披紫袍。”杨玉瑶想起昨晚上宝贝儿子的风采,一脸的兴奋,“对了,都是谁一大早的拜访徽儿。” 杨金能立刻恭敬说道:“最先来的是杨暄公子,杨公子说是国舅派他来的,杨中丞要请公子去一趟府上,有要事商议。” 杨玉瑶一脸惊讶,道:“杨国忠竟然主动找徽儿议事,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相熟了。” “还有,杨暄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以往不都是直接往府里面闯的。” 杨金能没有接话,又自顾说道:“第二个来的是宰相府的李屿公子,他是奉宰相之命来传话的,说是让公子抽时间今天去一趟宰相府,没说具体什么事情。” “李林甫这是要急着商议婚事?”杨玉瑶更加惊讶了,“不对啊!商议婚事那也是跟我商议啊!” 杨玉瑶紧蹙着好看的眉头,想了一会儿想不通,便又问道:“第三个人又是哪个?” 杨金能连忙说道:“第三个是极乐宫的许九娘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请公子今天去一趟极乐宫,当面商议一下以麻将入股极乐宫的事情。” “以前找徽儿的全都是杨暄、王准这样的坏小子。” “这才几天时间,来找我儿的都是普通权贵和官员想见都见不到的人,杨暄和李屿这些小辈都只能给长辈传话。” “感觉整个都不一样了呢!” 杨玉瑶一脸满足的感慨完,又吩咐道:“你现在去跟徽儿说吧!” “对了,以后再有人来找徽儿,不用像以前那样再给我说了。” “是!夫人。”杨金能嘴里面答应着,想起自家公子让郭襄阳对二十名护卫和十六名御伎的训练内容,心想何止整个都不一样了,自家公子分明所图极大好不好。 …… …… “我担心昏君不会杀安禄山,还担心安禄山会逃回范阳。” “所以,我要杀了安禄山。” 练武场,郭襄阳听了裴徽简单说了昨晚上的事情之后,便说了这两句话。 裴徽当场就被惊呆了。 一是惊讶于郭襄阳明目张胆称呼李隆基为昏君。 二是惊讶于郭襄阳竟然立刻就得出安禄山会逃走的判断。 三是惊讶于郭襄阳分明与安禄山有大仇。 裴徽深深的看着郭襄阳,妄图透过后者心灵的窗户看出其心中所想。 郭襄阳神色坦然,与他目光对视。 裴徽略一犹豫,没有去问郭襄阳与安禄山有何仇怨,而是直接说道:“李隆基在未能将范阳和平芦兵权的问题解决之前,不会杀安禄山的。” “至于安禄山会逃走……”裴徽从昨晚上到现在,从未想过有这个可能,此时突然发现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 因为历史早已证明,此时的大唐君臣说是草台班子一点都不夸张。 更何况下面具体做事的小官、小吏和小兵们。 一想就知道,这些人做出多么荒唐无语的事情都有可能。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乃是世间最常见之事。 他不知道陈玄礼将安禄山关在哪个秘牢里面,但任何事情都需要人去做。 而只要人出了问题,不管是多么大的事情出问题,都会与人性、贪婪、欲望等有关。 即使做这事的是对李隆基最忠心的龙武军也不能免俗。 毕竟,他记得在原本历史上,安史之乱发生后,陈玄礼这个龙武军大将军表现得颇为平庸,除了对李隆基忠心耿耿之外,貌似在带兵、控制麾下人马这一块并不出色。 否则,在原本历史上,也不会被属下官兵裹挟着在半路逼迫李隆基勒死杨贵妃了。 裴徽心思电转,越想越感觉安禄山逃回范阳的这种可能不小。 毕竟安禄山这些年连朝中重臣权贵府上的暗子都安排了,逢年过节给朝中官员和权贵送重礼不断。 谁知道,安禄山在长安城内还有什么安排。 想到这里,裴徽瞬间有了一些决断。 …… …… 第61章 迫不及待想要尝试秘术的李隆基 裴徽费尽心思才将安禄山弄进大牢。 眼看着大有可能就要阻止安史之乱的发生,若是让其逃回范阳,提前引发安史之乱,那可真的白忙活了。 相比安禄山逃回老巢亲自带人谋反的严重性,安禄山的儿子和部属们得知他死在长安城后再谋反的严重性就轻了很多。 裴徽心中有了决断,郑重问道:“郭先生打算如何杀安禄山?” “公子帮我打听安禄山关在什么地方,我直接潜入杀了他。”郭襄阳说的话跟他的剑一样,锋利而尖锐。 “我现在就去打听。”裴徽没有任何犹豫,但紧接着又摇头道:“但什么时候杀安禄山,由我说了算,我让你什么时候杀,你就什么时候杀。” 郭襄阳犹豫了一下,说道:“好。” 裴徽想起一事,问道:“上次抓回来安禄山的那名狼鹰卫的嘴巴,是否撬开?” 郭襄阳摇头道:“可能是我不擅长酷刑的原因,不管我怎么打他,甚至割了他的一根手指用割断全部手指来威胁,但此人依然不松口。” 这时,杨金能走了过来,说了杨国忠、李林甫和许九娘各自派人传话的事情。 “没想到我成了香饽饽了。”裴徽也是没有想到这三位一大早就叫他过去。 他略一思索之后,便让杨金能转告杨暄和李屿,迟点再去拜访杨国忠和李林甫。 他要先去极乐宫见许九娘。 因为,许九娘今天一大早派人叫他过去这事不正常。 裴徽深知反常之事必有妖。 许九娘这么急着派人叫他过去,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裴徽想通了这一点,吃过早餐后,便直接带着八名护卫前往极乐宫。 …… …… “圣人,秘牢那边传来消息,安禄山想要见圣人。” 兴庆宫,精神有些疲惫的李隆基在杨贵妃的陪同下,正在享用早餐,陈玄礼便进来禀报。 李隆基一脸冰寒,冷哼道:“陈将军认为,朕要不要见一见这头该死的胡猪?” 陈玄礼犹豫了一下,说道:“回禀圣人,昨夜事发时安禄山便晕了过去,臣昨晚上连夜亲自审讯,观安禄山当时的反应,他很可能真的不知道西域有认干娘吸元气的邪术。” 说到这里,陈玄礼想起这十数年每逢节庆日,安禄山都会风雨无阻的派人送来不菲的节礼,顿了一下,又说道:“另外,臣带人仔细分析案情,又对一些被认过干娘的人进行走访查看,发现这种认干娘吸元气的说法乃无稽之谈,那些妻妾被认干娘的男子身体并无异状。” 李隆基闻言,脸色好看了一些,道:“是啊!世间认干娘的人多得去了,若真的能够被吸走元气,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察觉。” 然后,他便想起安禄山这些年忠心表现,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对自己这般孝敬和上心的臣子了,更不用说那些在各地犹如土皇帝一般的节度使了。 有了这种想法,他便吩咐道:“你亲自把安禄山带过来,朕看他怎么说。” “臣谨遵圣人旨意。”陈玄礼恭敬行礼,转身大步离去。 “安禄山,本将只会帮你到这里了,你能否脱身,就看你的造化了。”陈玄礼心中暗忖不已,已经决定不会帮安禄山再做任何事情。 陈玄礼刚走没多久,一脸疲惫的高力士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走了进来。 “启禀圣人,老奴亲自带领不良人搜查了西域庄园,找出了两本名为《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的小册子。” “这小册子里面记录有王维昨晚上所说的西域秘术。” 李隆基一听,顿时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咬牙道:“快拿来,让朕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 数十息之后,李隆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比起王维昨晚上只是简单的一说,裴徽准备的小册子里面对每一个秘术都有详细的记载。 堪称是逻辑严密,且完全能够自圆其说。 甚至里面还着重说明了,这种吸元气的秘术并非每个人都有效。 相关的条件非常苛刻,要看吸元气和被吸元气的人生辰八字是否相吻合。 这小册子里面还对何为元气,有一个看着很合理的解释。 说元气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寿命,被吸元气的人平日并无异常,但会缩短寿命。 还言之凿凿的说,历史上很多突然暴毙的人便是失了元气,缩减了寿命。 “该死的胡猪,从他的西域庄园里面搜出来的小册子,他还说自己不知道这个秘术存在。” “若说是有人栽赃陷害,那另外九个秘术怎么说。” “这十个秘术有没有道理,难道朕看不出来。” “胡猪实在是该死。” 此时此刻,李隆基越加感激王维昨晚上劝谏,也终于真正的对安禄山动了杀机,咬牙道:“给高仙芝和哥舒翰的手书、密旨是否送出?” “老奴昨晚上第一时间调动最精锐的两队不良人,以八百里加急已经送了出去。”高力士连忙恭敬说道。 他对李隆基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因为,他堪称是世间最了解李隆基的人,深知自家皇帝对养生和寿命的看重。 若说用大唐一半人的死能够换得十年寿命,他相信自家皇帝会毫不犹豫的表示愿意。 “你告诉陈玄礼,朕不想再见那头该死的胡猪了,让他务必看好安禄山,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李隆基对高力士吩咐完,又迫不及待的打开小册子,仔细看了起来。 其中有几种秘术,让他颇为动心。 他已经决定暗中吩咐人秘密准备,试一下效果如何。 一想到竟然有秘术能够增加自己的元气,甚至增加寿命,李隆基便激动不已,连昨夜之事带来的愤怒也消散了不少。 “老奴这就去给陈玄礼传旨。”高力士恭敬说道,“还有一事,老奴要禀报圣人,请圣人决断。” 李隆基的目光继续在小册上,问道:“高将军要说何事?” “圣人,老奴想要说的是不良帅的事情。”高力士看了一眼李隆基手中的小册子,猜到自家皇帝恐怕对其中的一些秘术已经动心。 他有心想要劝阻,但知道根本没用。 “不良帅?”李隆基的目光终于从小册子上移开,看向高力士,示意后者继续说。 高力士继续说道:“自从上一任不良帅病逝之后,不良帅一直由老奴兼任。” “但老奴要多在圣人身边伺候,实在是不便于统管潜在各地的三万不良人。” “昨夜老奴紧急调动不良人,发现不良人已经有所懈怠,反应和做事明显不如以前。” “不良人是朕的耳目和爪牙,朕能懈怠,不良人绝不能懈怠。”李隆基眉头紧紧蹙起,问道:“高将军可有合适担任不良帅的人选。” 高力士说道:“老奴目前有三个人选。” “其一,龙卫军副统领李芳军,他本是宗室,有皇家血统,对圣人忠心可靠,经验丰富,能力不错。” “但李芳军年龄偏大,就怕精力不够,过不了几年便又要寻找新的人选。” “其二,宫中太极宫总管杨思勖,他本是圣人身边的近侍,优点是对圣人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二心。” “但不良人个个身怀绝技、本领强悍,杨思勖身为宦官恐难服众,且杨思勖年龄也不小了,精力同样有限。” “最后一人是宫廷宴乐使、云骑尉裴徽,此子是贵妃外甥,因贵妃与圣人乃是一体,圣人对此子青睐有加,此子对圣人忠心不会有问题。” “此外,裴徽聪慧似有大智、做事稳重,且此子年纪轻可塑性强,精力充沛,有老奴亲自调教,或能胜任不良帅一职。” “但此子的缺点也很明显,太过年轻,缺乏经验,能否胜任,还要考验一番才能决定。” …… …… 第62章 圣人的考验 李隆基听了之后,沉思半响,说道:“李芳军是宗室,朕的耳目不能是宗室。” “至于杨思勖……他身为太监,很难有太大的野心,而没有野心便没有上进心,便不可能全力去做好事情。” “另外,朕听说杨思勖贪婪无度,跟不少朝臣索贿,光是长安城的大宅子便有七八处。” “至于裴徽……此子忠心应该没有问题。”李隆基有些犹豫,“但此子实在是太年轻了一些,高将军先去考验,若是考验通过,你带此子来见朕,朕还要对他设一些考验,若能够通过,或可让他担任不良帅。” 说完,李隆基又迫不及待的拿起小册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高力士连忙恭敬说道:“臣谨遵圣人旨意。” …… …… 裴徽轻车熟路走进极乐宫,来到了后院的三层阁楼。 一想到许九娘那曼妙柔软的身体,心中禁不住有些火热。 然而,待他推开门走进去,看清眼前的情景后,却禁不住一愣。 阁楼一楼是客厅布局,此时高力士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坐在主座的交椅上。 而他朝思暮想的许九娘站在高力士身后,冲着他连连使眼色。 微微一愣之后,裴徽便神色如常的向高力士恭敬行礼道:“裴徽拜见高将军。” 高力士点了点头,道:“裴公子就坐吧!” “谢高将军。”裴徽直起身,在右侧的客座交椅上坐了下来。 “圣人口谕。”高力士突然拔高声调说道。 “尼玛……那让我坐下干什么。”裴徽暗骂一声,不见丝毫慌乱,神色平静、不慌不忙的起身跪下,恭敬说道:“臣裴徽恭听圣人口谕。” “此子遇事不慌,做事沉着!”高力士目睹此景,微微颔首,表示满意,淡淡说道:“圣人说,安庆宗失踪了,令裴徽在三日之内抓捕到安庆宗,不得有误。” “安庆宗竟然失踪了……安禄山入狱的事情恐怕已经泄露。”裴徽心中一沉,神色变得凝重,郑重说道:“臣谨遵圣人旨意。” 高力士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徽,从交椅上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我得到消息,安庆宗还藏在长安城内。” 说完,高力士直接大步走了出去,许九娘连忙跟在高力士身后,路过裴徽身边时,随手揪了一把裴徽的耳朵。 裴徽立刻起身,忍不住心中骂道:“我就知道,皇宫和这个朝廷就跟漏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可笑李隆基竟然还让众人保密,还吓唬众人要灭人家三族。” 嘴里面低声嘀咕着,裴徽坐到高力士刚才坐的交椅上,开始思索如何完成李隆基交待的这个任务。 他当然知道李隆基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有些蹊跷,不过他眼下是金吾卫的云骑尉,从职能上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安庆宗藏起来,多半是安禄山的狼鹰卫出手了。” “得想办法将府中关着的那名狼鹰卫的嘴彻底撬开,或可弄到有用的情报。” 裴徽微蹙着眉头正在想办法如何破局,许九娘便走了进来,并且随手将门从外面关上。 裴徽张开双臂,许九娘俏脸微红,走过来坐在了裴徽的腿上,脑袋躺在裴徽的肩膀上。 裴徽顺势将许九娘抱在怀中,将鼻子放在许九娘白皙的脖颈上,深深吸了一口带有温热气息的香味,问道:“高力士为何会在这里等我?” 许九娘张开小嘴,轻轻咬着裴徽的耳朵,轻声道:“本来就是高力士让妾身将裴郎叫过来的。” 裴徽眼睛一眯,疑惑道:“既然是圣人的口谕,完全可以直接到我们家去传旨,或者叫我进宫,为何要特意让九娘将我叫到极乐宫?” 许九娘看着裴徽那年轻俊俏的脸庞,看着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感觉好生喜欢,忍不住在裴徽额头亲了一口,然后才说道:“妾身刚才问了高力士,他呵斥妾身不要多问。” “还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在极乐宫见过裴郎的事情。” “但妾身猜测这是对裴郎的一个考验。” “考验?”裴徽更加疑惑,“会是什么考验。” 许九娘神色一肃,轻声道:“裴郎可知大唐有一支直属于圣人的暗衙。” 裴徽略微沉思,眸中精光一闪,道:“九娘是说不良人?” 许九娘点头道:“没错,是不良人,专司替圣人打探天下情报,盯着各地各方势力,侦破一些圣人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大案要案。” “这么说高力士是传说中的不良帅。”裴徽大为诧异,微微有些吃惊,“而找回安庆宗……是圣人想要吸纳我成为一名不良人的考验?” 许九娘点头道:“妾身刚才仔细分析,应该如此。” 说着话,许九娘双手塞进裴徽衣服下面,开始摩挲。 “别闹,在说正事呢!”裴徽抓住许九娘的右手,埋怨道,“圣人都安排任务考验我了,我哪有心思干那事。” 许九娘嬉笑一声,左手向下探去,一脸好笑的说道:“没心思,你这么硬气干啥。” “小老弟不听话,晚上我揍他。”裴徽辩解了一句,嘴巴更硬,“真的,我今天的事情很多,杨国忠和李林甫还等着见我呢!圣人又给了我三天时间找安庆宗,忙得很。” 许九娘心中已经一片火热,岂能看着做好入口准备的肉离去,咬了咬嘴唇,直接翻身将裴徽压在身下。 …… …… “小甥有事耽误了,劳舅舅久等了。” 裴徽略有些疲惫的离开极乐宫之后,先去了杨国忠府上。 “你我自家人,徽儿不用客气。”杨国忠将嚷着要带裴徽去看下面黄毛新侍女的杨暄呵斥走,热情的拉着裴徽的胳膊,“徽儿昨夜表现,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刮目相看。” “舅舅谬赞了。”裴徽随口客气了一句。 杨国忠神色一肃,沉吟道:“李林甫昨夜在兴庆宫中跪得太久身体受累,我听说回府之后受了风寒,躺在了病床上。” “你说我要不要做一些什么,让圣人感觉李林甫已经老了,难以胜任宰相之职。” “李林甫竟然病倒了?”裴徽一脸意外,“杨国忠堪称是满朝文武中最上进的一个啊!” 他略一沉思之后,说道:“既然李林甫病倒了,且李林甫已经老迈,小甥以为,舅舅静观其变便可,做得多了反而会露出破绽。” “毕竟盯着宰相位置的绝不可能只有舅舅一人。” “徽儿言之有理。“杨国忠眸中精光爆闪,愈显热情和真诚,道:“你娶了李林甫的女儿,玩玩便可,万不可被李林甫当枪使,否则会引火烧身。” “舅舅所言极是,小甥绝不会被李林甫当枪使。”裴徽一脸感激和郑重。 “徽儿做事稳重,考虑周全,我自不用担心。”杨国忠拍了拍裴徽的肩膀,“徽儿前途无量,待舅舅坐上宰相之位后,定要在十年之内,让徽儿穿上紫袍,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这是要画大饼了,裴徽立刻一脸感激涕零道:“以后唯舅舅马首是瞻。” “对了,舅舅可知安禄山被陈玄礼关在何处?”裴徽装作一脸好奇的问道。 …… …… 第63章 李腾空,你这么急的吗? “龙武军的牢房设在皇城里面。” 杨国忠想都没想,便回答了裴徽小心翼翼的问题。 “具体位于以前东宫所在的地牢。” “那里面关着的,都是圣人不想让别人接触的犯人。” “如今圣人不允许太子设东宫,东宫便只剩下这一个作用了。” 杨国忠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感慨和讥讽。 裴徽暗自将杨国忠所说牢牢记住,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 …… “李兄的脸怎么了?” 离开杨国忠府上,裴徽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宰相府。 出乎裴徽的预料,李屿竟然一直在门口等着迎他,但右脸肿着,青一块、紫一块的。 李屿一边把裴徽往府中引,一边一脸幽怨的看着裴徽,委屈道:“你昨晚上在宫中都做什么了?” “我爹一大早说同为长安恶少,为何另外三个少年都在藏拙,就我这个年龄最大的反而是真的废物。” “……”裴徽顿时惊呆了。 因为杨暄和王准也是废物啊! 李林甫同志都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研究,便以点带面的下了结论。 这与后世那些只知道闭门编论文、发表言论哗众取宠的专家教授以及每天都能和家人团聚的人定下此次中秋节放假方案有何区别。 “就因为这个,你爹把你打了?”裴徽一脸好笑。 “对了!你爹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能打你?” 李屿哭丧着脸,说道:“就是因为打我,我嘴贱辩解了几句,结果便把我爹给气的病倒了。” “好吧!”裴徽有些同情这对父子,“你爹都病倒了,怎么还让你去叫我。” “我也不知道啊!”是绣衣女使丁娘给我传达的命令,“还说我爹以后懒得再给我直接说话,以后都通过绣衣女使吩咐我做事。” “看来你爹是真的对你生气了。”裴徽没心没肺的感慨了一句。 这时,丁娘走了过来,说道:“十三公子,裴大人由奴婢带过去。” “好。”李屿闻言大喜,话音刚落,转头就走,没有任何犹豫。 显然,他很害怕和自己的老爹再碰面。 “真是傻小子,殊不知害怕跟领导见面是职场大忌,很难出头……”裴徽看着李屿逃跑般的身影,禁不住暗忖不已。 …… …… 宰相府深处,宽敞的卧室中。 李林甫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容颜苍老,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 李腾空坐在旁边,手中拿着一根银针,轻轻扎在李林甫额头颊车穴,轻轻旋转用力。 旁边放着一个医箱,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整套粗细不同的银针和几瓶急救药丸。 突然,李林甫猛的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阴郁,暗藏暴躁和杀机。 李腾空立刻责怪道:“爹!你要控制心情,让自己平静下来,否则不利病情。” 跟李林甫的其他儿女畏他如虎不同,李腾空丝毫不怕自己的父亲。 但李林甫仿佛没有听到李腾空的话,先是愣神了片刻,看了一眼李腾空,询问道:“裴徽在何处?” 李腾空一脸清冷的说道:“裴徽已经来了,但你现在的状态不便见客,女儿已经擅自做主让丁娘把裴徽请到我的阁楼。” “唉……仙儿!你做的对。” “为父的确不能躺在病床上见裴徽。” “甚至为父病倒的消息,都要对外保密,不能让裴徽知道。” 李林甫一脸郑重和肃然。 昨晚上在兴庆宫议事时,李隆基责怪过他之后,竟然让他全程跪着。 这让他心中大感不妙。 再加上昨晚上身体劳累,身累心忧之下,又被李屿给气了一下,直接就病倒了。 “仙儿,你要跟裴徽尽快完婚。” 李腾空一听,愣了一下,失声道:“父亲……” 李林甫却没有理会她,神色凝重的又自顾接着说道:“还有,给你十哥说,让他用我的印章,给金吾卫大营发一份中书省令,将裴徽的金吾卫云骑尉的官职坐实。” “让你十哥亲自去金吾卫大营,按照一营官兵满编,挑选最精锐的士兵给裴徽。” “这也算是爹给你的众多嫁妆之一。” …… …… 裴徽跟着丁娘穿过一个小湖、一片花园和两条廊道,来到了一座阁楼前。 “裴公子先在这里等会儿,我们家小姐随后就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丁娘,伸手指着前面的阁楼说道。 “你们家小姐?”裴徽一脸愕然,“不是宰相大人要见我?” “宰相大人……这会儿不便见客。”丁娘有些含糊其辞的解释了一句,瞪了一眼裴徽,“裴公子难道不愿意见我们家小姐?” “怎么可能?”裴徽说着话,大步走进阁楼。 丁娘留在阁楼外面,没有跟着进来。 “裴公子请坐,我们家小姐随后就来。” 一名长着一张娃娃脸、模样可爱、身形修长饱满的丫鬟迎了上来,先是微微一福。 然后上前将裴徽的外套温柔脱下,请裴徽坐下,并奉上茶水、点心。 最后站在裴徽旁边,一副贴身丫鬟的架势。 裴徽打量过阁楼,发现这里布置简单又雅致,跟他去过的一些道观有些相似。 “这是你们家小姐的住处?” “你是他的贴身丫鬟? 裴徽突然问道。 小丫鬟有些紧张,连忙说道:“回裴公子的话,此处是我们家小姐的住处,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公子叫奴婢呱呱即可。” 说到最后,小丫鬟可能感觉自己名字不太好听,小脸有些发红。 “呱呱……这个名字好,有福气。”裴徽一脸真诚的说道。 呱呱顿时就兴奋了,雀跃道:“真的吗?真的吗?” “哪有福气了?” “当然是真的。”裴徽咧嘴笑道:“比如,你以后的郎君长得跟我一样俊俏。” “啊……”呱呱一脸呆滞,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着羞红的脸跑了出去。 “果然,最美不过少女的一抹羞红。”裴徽顿时开心的笑了。 “我都还没有过门,你就调戏呱呱。”李腾空提着药箱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疲惫。 “哪有调戏,我说的都是实话。”裴徽打量李腾空一眼,“宰相大人的病是你负责诊断治疗?”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病了?”李腾空有些诧异的反问道,心想爹爹刚才还严肃交待要瞒着裴徽的。 “是刚才李屿给我说的,还说是被他气倒了。”裴徽当然不好说是杨国忠先告诉他的,只能让好兄弟李屿背锅。 “看来十三哥还想挨打……”李腾空低声嘀咕了一句。 坐在裴徽旁边交椅上,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干,然后才说道:“我父亲不相信我们府上医者的医术,又不相信包括御医在内的外面所有医者,所以这几年只让我给他看病。” 说到最后,李腾空一脸忧伤。 她没有说李林甫的病情,但裴徽知道,李林甫的病情恐怕不乐观。 “不说废话了。”李腾空神色又恢复一片清冷,“你什么时候娶我?” 裴徽顿时惊呆了,忍不住说道:“你很急吗?” “我才不急呢!”李腾空对裴徽的反应很是恼火,“本来是我父亲要催促你跟我早点成婚。” “但如今我父亲病了,那便由我自己来催促你了。” 她虽然极力控制,但却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白皙绝美的脸庞上出现两抹红晕。 一时间娇艳动人至极,裴徽禁不住看呆了。 李腾空见裴徽这般模样,道心荡漾,越加害羞,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解释道:“我观父亲此次生病,有一部分原因是心忧我家未来安危。” “而你我两家联姻,能够化解我父亲的心病,有助于他康复。” 说到最后,李腾空脸上的羞红渐渐消失,又恢复一脸清冷。 但她美眸深处却隐隐有祈求和委屈之意。 裴徽这几天已经习惯于看着人眼睛说话,立刻就注意到李腾空此时心中情绪状态,忍不住暗叹一声,道:“我等会儿就回家给我娘说,选一个黄道吉日,把你娶进家门。” 说实话,刚认识没几天就结婚,这与裴徽的三观有些不合。 但他深知,这婚事既然是李隆基赐婚,那便无法拒绝。 不过,他仔细分析过其中的利弊。 娶了李腾空,固然会多不少麻烦,但也有不少好处。 裴徽算了算时间,李林甫怎么着还要在位一两年。 这一两年时间中,李林甫定会想办法扶他一把,怎么着都能让他再升一次官,而且谋个关键官位。 此外,李林甫当了近二十年宰相,仇人固然极多,但也利用手中权势经营了不少势力,底蕴深厚。 比如,绣衣女使,裴徽从许九娘那里得知,李林甫的绣衣女使是一个专司侦察、护卫、刺探等职能的庞大组织。 若是精心谋划,以女婿的身份未必就不能继承李林甫留下的诸多政治遗产。 当然,最主要的是,裴徽感觉自己是真心喜欢李腾空这个少女。 足够美丽、足够聪明、足够纯粹。 如此少女,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极为少见的,堪称是宝藏女孩。 至于李元霜,他也没有说不娶人家,毕竟是原主把人家给睡了,可问题是李隆基不允许,他也没办法啊! “多谢。”李腾空顿时心中长松了一口气,但又想起刚才半逼迫、半祈求裴徽尽快娶她,便感觉脸烧得很,有些无地自容。 “裴公子请便,我还要为父亲去熬药。”说完,李腾空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想要逃走。 “小仙。”裴徽轻唤李腾空的小字。 李腾空身体一颤,止住了身体。 这还是除父兄以外,首次有男子唤她的小字。 裴徽道:“我需要调配一种能够让人陷入幻觉,然后不自觉说出真话的药物。” “我知道能够让人致幻的植物有苦艾草、迷幻蘑菇、曼陀罗、小韶子、卡瓦根、乌羽玉仙人掌、迷幻鼠尾草等,你能不能帮我调配出这种药物。” …… …… 第64章 婆媳首次见面的火花 “什么时候要?”有了二人合谋调配发情水算计安禄山的先例,李腾空对裴徽表现出了极大的信任,但依然没有转过身。 “越快越好。”裴徽想了一下,说道:“最好今晚上之前就能调配好。” “我会尽力。”李腾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药物调配好之后,我会让丁娘给你送过去。” 裴徽看着李腾空消失的背影,将杯中的茶水端起喝干,起身往外走去。 刚才不知道躲到哪去的小丫鬟呱呱跑了过来,拿起外套伺候着他穿上。 丁娘一直在阁楼外面等着,带着裴徽离开了宰相府。 …… …… “我已经打听过了,安禄山关在皇城里面东宫地牢中。” “但对我来说,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做。” 裴徽跟漂亮娘亲商议过婚事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叫来郭襄阳,商议如何找到安庆宗。 从高力士传旨时的样子和许九娘事后分析关于考验的猜测来看,他找到安庆宗一事上,高力士不会给他官面上的任何帮助。 当然,这与此事不宜大范围宣扬也有关系。 所以,他能依靠的主力选手就是郭襄阳。 才特训几天的二十名护卫和十六名御伎虽然效果明显,但时日太短,还难堪大用。 然而,就在裴徽忧愁手中无人可用时,宰相府十郎李岫亲自上门,给他送来了云骑尉对应的正七品金吾卫都尉的官印和任职文书。 裴徽看了之后,顿时大喜。 凭此官印和任职文书,他立刻就能调动五百精锐金吾卫。 “李兄,我需要一名副都尉平日替我执掌这五百金吾卫。”裴徽深知自己不可能一直住在军营跟官兵吃住在一起。 “裴弟可有合适人选。”眸中深处始终带着忧色的李岫对此并无意外,很多权贵在军中任职都是这样做的。 自从李林甫昨晚病倒以来,宰相府一千多人中,李岫身上的压力最大。 因为他一直被李林甫按照下一辈李家掌舵人培养的。 但不管是能力,还是官职和名望,他远撑不起这个内忧外患的家。 “我要郭千里给我当副都尉。”裴徽盯着李岫的眼睛说道。 “郭千里?”李岫有些意外,但并没有问为什么,“郭千里被高力士叫去问话,已经放了回来,但由九品都头直接降成了普通小兵。” “堂堂金吾卫大将军,最后竟然成了一名小兵。” “不过,这样也好,否则这等老将岂能容我这小辈使唤。” 裴徽心中念头转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郭襄阳,想起自己的一些猜测,说道:“没关系,我有办法让郭千里三天之内立下功劳,升任副都尉。” “好,我再去一趟金吾卫安排此事。”李岫大为惊讶,心中极为好奇裴徽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他依然没有问为什么。 裴徽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旁边眉头微微蹙起的郭襄阳,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去。 …… …… 近半个时辰之后,裴徽和郭襄阳跟着李岫来到了金吾卫大营。 “裴弟,为兄要提醒你,那郭千里性子本就桀骜不驯,整个大唐除了圣人和我父亲,恐怕无人能够使唤得了他。” “即使他眼下只是一名金吾卫小兵。” 裴徽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郭襄阳,对李岫微笑道:“多谢李兄提醒,小弟自有办法降服那郭千里,让其为我所用。” “这……”李岫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已经人到中年,虽然跟裴徽以兄弟相称,但其实已经是两代人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裴徽这个少年郎哪来的自信。 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相裴徽能够降服得了郭千里。 但他依然不会说出来,也不会向裴徽去打问为什么。 “这个李岫性子……还真是稳得一匹。”裴徽看着率先下了马车的李岫,一脸的诧异和怪异。 裴徽带着郭襄阳下了马车,正准备和李岫一起进金吾卫大营,却又一脸怪异的停了下来。 只因金吾卫大营门口有一名老兵提着酒壶,正坐在那里喝酒。 这老兵正是郭千里,虽然被降职成了小兵,但他眸中并无沮丧之意,反而隐隐有些激动和兴奋。 只因他前不久得到消息,安禄山被圣人关进了秘牢。 此时,郭千里也看见了他们,但他的目光只是在李岫和裴徽身上一扫而过,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跟在裴徽身后的郭襄阳。 “郭千里,我现在是金吾卫都尉,麾下有一营实编人马,我需要有人平日替我掌管这五百人马,想要让你帮我,你可愿意。”裴徽时间紧张,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岫摇了摇头,心中苦笑,裴徽直呼其名,且这般跟郭千里说话,郭千里绝不可能答应,甚至以其脾气会大声喝骂裴徽都有可能。 然而,郭千里竟然毫不犹豫的说道:“好!我现在就跟你走。” “什么……”李岫大吃一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听岔了。 “李兄,我现在和郭千里去接手我的五百精兵。”裴徽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说道。 “好……好的。”李岫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走进了金吾卫大营。 “没道理啊……” 李岫转头看了一眼乖乖跟在裴徽后面的郭千里,越想越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难道是……裴徽是贵妃外甥的缘故?” “我爹还是宰相呢!但郭千里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所以,这也说不通啊!” 此时此刻,在李岫的眼中,裴徽充满了神秘。 甚至裴徽隐隐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 …… 数分钟后,裴徽满意的看着眼前身着铁甲、背着强弓、提着长枪、腰跨横刀、武装到牙齿的五百骑兵,一脸的满意。 他见过的金吾卫军队和士兵多次了,但从未见过一整营的士兵装备都是这般精良,且一个个身体魁梧、眼神犀利。 “这五百人是真正的精锐?”但裴徽担心是样子货,还是忍不住低声对旁边郭千里问道。 郭千里看着这五百人马同样一脸意外,点了点头,道:“这应该是从五万金吾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堪称是百中挑一,是真正的精锐。” 裴徽知道这样的精锐士兵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折服的。 在李岫和金吾卫一名副将拿出任命文书宣布了他的任命和五百骑兵归属他麾下之后。 裴徽上前直接大声说道:“本官另有要职,只是兼任你们的都尉,平日统兵练兵便由郭千里负责,他是你们的代理副都尉。” 五百骑兵一听,顿时一脸惊喜。 郭千里也是微微有些吃惊。 李岫和金吾卫副将微微蹙了蹙眉头,欲言又止。 若是严格按照规定,即使是裴徽这个有着云骑尉勋职的都尉都没有资格任命郭千里为代理副都尉。 但一方面郭千里太特殊了,他曾经是整个金吾卫大营的主官,战功赫赫,威望和能力在整个金吾卫里面都是无人能相比。 另一方面,裴徽和李岫身份毕竟是二代里面几乎最牛逼的存在。 前者身后是杨贵妃,且眼下圣眷正浓。 后者身后是宰相李林甫,李林甫甚至还兼任着金吾卫大将军一职。 就因为这两个因素,裴徽直接宣布郭千里为代理副都尉时,才没有人会站出来说什么。 裴徽吩咐道:“郭将军,本都尉正在办理圣人交办的差事,随时可能要调兵杀人,你带人在营中随时候命。” 郭千里顿时眼睛一亮,转身冲着五百骑兵说道:“侯小亮、魏建东,你们二位都头跟在都尉大人身边待命,做好随时急奔回来传命的准备。” “喏!”两名身形矫健,眼神灵动而犀利的都头抱拳领命,然后牵着战马,来到了裴徽身后。 …… …… 裴徽回到虢国夫人府时,管家杨金能早早在门口等候。 “公子,宰相府十七娘来了。”杨金能神色有些怪异的说道。 “这么急着嫁我的吗?”裴徽一脸吃惊,但紧接着想起他让李腾空调配致幻药的事情,“这丫头这么快的吗?” “还亲自送了过来。” “不知道药效如何?” 心中这样想着,裴徽略有些激动的大步往府中深处走去,问道:“十七娘此时在何处?” 杨金能小碎步紧跟在裴徽侧后,连忙说道:“十七娘在客厅和夫人聊天呢!” “婆媳见面了?”裴徽心中微微一惊,脚下停了下来。 他有些担忧。 只因为漂亮娘亲和李腾空都不是好惹的主,更不是寻常女子。 且漂亮娘亲其实不太乐意李腾空这门婚事。 最主要的是,虽然都是女子,但她们做事都不循规蹈矩,且出手心狠手辣。 她们两个直接打起来可能性不大,但高端的撕扯恐怕已经开始。 …… …… 第65章 杨玉瑶的奇妙心思 裴徽有些担忧的走进客厅,看到绝色少妇和绝美少女神色平静的聊天时,才暗松了一口气。 没错,李腾空和杨玉瑶都是一脸平静。 准确的说是李腾空始终一脸清冷,首次见婆婆连个笑容都没有。 这让杨玉瑶心中颇为不满,便没有给李腾空好脸色,也始终冷着一张脸。 此时,心中渐渐憋不住火的杨玉瑶看着裴徽终于回来,禁不住长松了口气。 李腾空也是轻呼了一口气。 她感觉杨玉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杨玉瑶直接扑过来掐她。 “十七娘见过裴郎。”李腾空跟个小媳妇似的,起身给裴徽微微一福。 “难得啊!”裴徽禁不住心中嘀咕了一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与李腾空见面了,但这般乖巧给他行礼还是第一次。 虽然行礼的时候依然冷着一张脸。 裴徽对李腾空拱手回了礼。 “你们两个慢慢聊吧!我和你小姨娘约好打麻将的,我先进宫去了。” 杨玉瑶说完,给了裴徽一个自认为意味深长但在裴徽看来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后便走了。 李腾空却没有想那么多。 杨玉瑶一走,她立刻感觉这片空间都变得欢快很多,整个人都不再压抑。 但紧接着一想,以后嫁进虢国夫人府中,整天要面对这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公婆,便有些发愁。 “怎么找上门来了。”裴徽见李腾空身上的披风都没有脱,便上前贴心的从其肩膀上取下,挂在旁边。 李腾空忍不住身体一颤,白皙的脸庞上出现两片红晕。 但她依然努力的控制着一脸的清冷,淡淡说道:“当然是给你送药来的。” “致幻药调配好了。”裴徽一脸欣喜,“小仙做事真让人信赖。” “若是没有你给我说的那几种药材,给我再多的时间我也调配不出来。”李腾空说话时,脸上刚下去的红晕又出现了,眼神中带着对裴徽的好奇和佩服。 不管是上次的发情水,还是这次的致幻药,关键都是裴徽所说的原药功效。 她实在是好奇裴徽是怎么知道这些原药功效的。 但她没有问出来,且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说道:“我已经找人试过,药效很不错。” 说着话,她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绿色小瓷瓶,递给了裴徽。 “我看看长什么样子。”裴徽说着话,随手将绿色瓷瓶打开。 面对杨玉瑶自始至终都一个表情的李腾空顿时脸色微变,连忙阻止道:“不能闻……” 但她的阻拦迟了,裴徽已经放在鼻端闻了一下。 李腾空犹如一只小鹿一般从交椅上弹射而起。 瞬间出现在裴徽身边,一把从裴徽手中抢过绿色瓷瓶,将瓷瓶口塞住了。 然后,她转身一看裴徽,禁不住拍了拍光洁白嫩的额头,一脸的苦笑。 裴徽正对着她傻笑,并且伸手在虚空中紧紧抱着什么。 李腾空从另一只袖口中拿出一个红色瓷瓶,正想打开让裴徽闻一下。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和脖颈上先是一片绯红。 然后,她有些心虚的左右看了几眼,见客厅里面只有她们二人,便冲着裴徽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裴徽却傻笑着说道:“小仙,你把衣服怎么脱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裴徽向眼前直接扑了过来,李腾空刚好在他正前方,貌似是躲闪不及被裴徽抱在怀中。 “啊……” 裴徽的一只手突然捏住了李腾空肥美的臀部。 李腾空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她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羞意,连忙将红色瓷瓶打开放在裴徽鼻端片刻。 然后将裴徽轻轻推开,自己犹如受惊的小白兔,往后跳了两三步,心跳砰砰的还在加速。 下一刻,裴徽浑身一震,然后一脸茫然的清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裴徽本能的问了一句。 他对刚才看见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情,竟然丝毫想不起来。 记忆中一片空白。 但紧接着他想起失忆前的状态,立刻反应过来,一脸心有余悸的看着李腾空左手上的绿色小瓷瓶,骇然道:“好霸道的药性。” 他说这句话时,忍不住想起了在后世酒吧、慢摇吧、ktv和相亲圈、骑行圈、同学聚会等大行其道的听话水、乖乖水、失忆水。 “我刚才没有做出什么夸张的……不好的事情,或者说什么怪话吧!”裴徽小心翼翼的看向李腾空问道。 李腾空费了好大的精力,终于恢复一脸的清冷,强压下还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淡淡说道:“你刚才一闻绿色瓷瓶,我就立刻上前让你闻了红色瓷瓶,这是我特意配的解药。” “所以,你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事情或者说什么话。” “真的吗?”裴徽盯着李腾空的眼睛,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李腾空说话时没有与裴徽对视,偏头看向旁边。 “好吧!我信你。”裴徽嘴里面这样说着,心中却想着我信你个鬼。 因为,很显然,李腾空说谎了。 他担心自己刚才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 “你要给谁用药,让丁娘帮你,她之前找人试过,有经验。” 李腾空又将脑袋摆正,直视着裴徽说道。 “那人关在一间密室,我们一起去拷问吧!”裴徽假装不知道李腾空急着转移话题。 “我不想去。”李腾空摇头道。 “那我留下陪你。”裴徽略一沉思,又说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我不知道丁娘可不可信。” “他竟然这般信任我……”李腾空禁不住心中一跳,强自镇定说道:“丁娘现在是我的人,可信。” 裴徽一脸哑然,对视着李腾空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说的。” 然后,他走过去打开客厅的门,看见了五双眼睛。 门外的五双眼睛一脸怪异的看着他和他身后的客厅。 跟着李腾空一起来的丁娘和呱呱。 在门外等候的郭襄阳和来找裴徽有事的倪丫丫。 以及倪丫丫怀中的小老虎。 她们听见了刚才李腾空发出的惊呼声。 裴徽随手从倪丫丫手中接过小老虎,一边撸着脑袋,一边对郭襄阳吩咐道:“郭先生,你带着丁娘去拷问那名狼鹰卫,她有办法让那名狼鹰卫说出实话。” 郭襄阳愣了一下,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丁娘。 丁娘看了一眼跟着裴徽身后走出来的李腾空,见后者点了点头,从李腾空手中接过瓷瓶,便跟着郭襄阳走了。 裴徽留下陪李腾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便将手中小老虎随手递给李腾空,并笑道:“这小老虎很可爱的。” 李腾空看了裴徽一眼,接过小老虎,学着裴徽的样子撸着小老虎脑袋,淡淡说道:“我听说延光郡主给你送了一只小老虎,不会就是这只吧?” “啊……哈哈……”裴徽尬笑一声,“小仙,我教你打麻将吧!” “呱呱和丫丫你们也一起来,刚好我们四个凑一桌。” 裴徽吩咐侍女去准备,倪丫丫抽空将裴徽叫到一边,低声道:“公子,昨晚上有人联系奴婢了,让奴婢盯着公子。” “还说,若是有异常行动,让奴婢在当天晚上子时一刻,将写好的纸条从侧院下人的茅厕扔出院外。” 然后她又补充道:“下人的茅厕紧挨着府中围墙,纸条扔出去,直接就到了府外。” 裴徽顿时一惊,略一沉思,说道:“你按照他们说的联络方式,在今晚上子时一刻给他们传信,就说我今天去了极乐宫、杨国忠府上和宰相府。” “好的,公子。”倪丫丫牢牢将裴徽所说记了下来。 她想问裴徽什么时候能救出她哥哥和弟弟,但犹豫了一下又没敢问。 裴徽看出少女心中的担忧,主动说道:“丫丫!你哥哥和弟弟的之事情,你不要太担心,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可能会害了你哥哥和弟弟。” “只要你这边正常给他们报信,你哥哥和弟弟便不会出事。” “我会想办法尽快将他们救出来。” 便在这时,裴徽住的院子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裴徽、李腾空等人顿时脸色一变。 …… …… 第66章 狼鹰卫的暗点所在 “住手。” 裴徽冲出院子,看着眼前的情景,脸色大变。 郭襄阳的剑已经抵在了丁娘的咽喉上,稍一用力,丁娘便香消玉殒。 好在裴徽的话在郭襄阳那里还是听的。 在最后零点零零零一秒,郭襄阳的剑停了下来。 裴徽长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郭先生,怎么回事?” 郭襄阳脸色有些难看,一时间有些启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脸色苍白的丁娘咬牙道:“他不相信致幻药对他有用,便试着轻轻闻了一下,结果不小心说出了自己见不得人的秘密,然后便想杀我灭口。” 裴徽:“……” 无语过后,裴徽禁不住和李腾空互视一眼,问道:“郭先生,你能想起你陷入幻觉之后的说了什么话?” “我为了练习高深剑法,曾经以非常残酷的方法磨炼过意志,所以那致幻药虽然对我有些效果,但效果有限。” 郭襄阳终于说话了,只是神色大为尴尬,抬头看天,不敢与裴徽对视。 李腾空突然说道:“郭先生,你放了丁娘,我让他发誓保证不会说出你的秘密。” 郭襄阳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不相信任何人的发誓。” 裴徽眉头紧紧蹙起,感觉眼前这事大为棘手。 李腾空突然转身对裴徽说道:“裴郎,你带着其他人全部离开,我和郭先生独自聊一下。” 裴徽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腾空的眼睛,略一迟疑,道:“好。” 然后,他将院中下人全部叫了出来。 李腾空和挟持着丁娘的郭襄阳则进了他住的院子。 裴徽看着李腾空将院门从里面反锁了。 大约三分钟之后,李腾空把院门从里面打开了。 裴徽连忙走过去,发现李腾空、郭襄阳和丁娘都完好无损。 只是……郭襄阳神色有些复杂,眼睛深处隐隐藏有震惊之色。 丁娘则是一脸冷笑。 李腾空一如既往的一脸清冷。 裴徽想要问院子里面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一想李腾空特意把他们赶了出来,恐怕不会告诉他。 这郭襄阳轻咳一声,说道:“公子,之前从那狼鹰卫口中问出来了,狼鹰卫在正阳坊有一个暗点。” “可惜,具体哪个店铺或者哪家院子还不能确定。” “好。”裴徽暂时压下心中的好奇,郑重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正阳坊。” 然后,他又叫来金吾卫侯小亮、魏建东,让侯小亮立刻回去告诉郭千里,将人马秘密调遣至正阳坊附近随时待命。 李腾空和丁娘、呱呱也跟着裴徽一起去了正阳坊。 在马车上,裴徽告诉了李腾空关于安庆宗失踪、且高力士传旨让他三天内找到安庆宗的事情。 “圣人此举恐怕另有深意……”李腾空微蹙眉头,“此举更像是对你的考验。” 裴徽因为一些男人的原因,没有告诉李腾空许九娘告诉他关于不良人的猜测。 郭襄阳突然说道:“公子,你和十七娘样貌太过俊俏和漂亮,就这样出现在正阳坊,很可能会被暗中潜伏盯梢的狼鹰卫注意到。” “所以,我建议你们在去之前,最好装扮一番。” “郭先生言之有理。”裴徽眼睛一亮,“郭先生可是会易容术。” “易容术没有听说过。”郭襄阳摇头道:“但我会一些乔装打扮之术,只要不是碰见熟人,保证不会有人认出来。” “我现在说一些东西,麻烦公子派人提前去采购。” 裴徽立刻叫来一名护卫,让他按照郭襄阳所说,去准备东西。 …… …… 半个多时辰之后,正阳坊街头,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带着一名脸上有着雀斑的小娘子逛街,身后跟着两男两女四名随从。 青年和雀斑小娘子是裴徽和李腾空所装扮,四名随从分别是郭襄阳和金吾卫魏建东、丁娘、呱呱。 六个人从头到脚已经改头换面,若不是非常熟悉的人在近距离细看,根本认不出他们。 裴徽特意将八名护卫打发了出去。 接下来,裴徽用了半个多时辰,带着五人走遍了整个正阳坊。 最后走进了有着三层的平安酒楼,特意挑选了一个临街包厢,点了丰盛的酒菜。 裴徽吃了一口菜,然后突然说道:“狼鹰卫的暗点就在我们所在的长顺街。” 李腾空好奇道:“如何看出的?” 裴徽说道:“安禄山的狼鹰卫既然要在长安城设暗点,那必须要考虑两个因素。” “其一,掩人耳目,不能被人一眼就注意到。” “其二,为了方便他们暗中联络,还要保证不同的人随便出入,且又不会被人怀疑。” “而能够满足这两个因素的,整个正阳坊只有那些开商铺的人家。” 正吃着鸡腿的呱呱和魏建东恍然大悟,看着裴徽一脸佩服。 李腾空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郭襄阳始终面无表情。 裴徽见二人这般表情,禁不住有些怀疑郭剑客和李腾空也看出来了,但把装逼的机会留给了他。 这般想着,裴徽继续说道:“所以,这个商铺看起来一定不能有任何特殊之处,且通常情况下要在商铺较多的街面上。” “大隐隐于市……”李腾空忍不住想起了这句话,并且说了出来。 魏建东忍不住有些兴奋的说道:“这正阳坊的商铺大多数都集中在长顺街。” 呱呱本来还不敢随便说话,见魏建东这个大头兵也说了,便也说道:“正阳坊除了长顺街之外,其它地方商铺都是零零散散的,很容易被人注意到呢!” “你们两个真聪明,一点就透。”裴徽毫不吝啬的表扬了一句,让魏建东和呱呱激动不已。 丁娘其实与狼鹰卫是同行,她也是有过专业训练的,见裴徽表扬了呱呱和金吾卫的都头,忍不住也开口说道:“长顺街生意最多的是粮店、酒楼、茶楼、瓷器,范阳盛产瓷器,莫非狼鹰卫的暗点是那些瓷器店铺中的一个。” 裴徽摇头道:“相反,最不可能的就是瓷器铺子。” “裴公子……言之有理。”丁娘没有得到裴徽的表扬,有些不服气,“但长顺街上粮店、酒楼、茶楼众多,很难从中找出狼鹰卫的暗点。” 裴徽微微一笑,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本公子自有手段让他们暴露。” 丁娘愣了一下,一脸不信。 李腾空一直清冷的脸上终于有了好奇之色。 她刚才细细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能够在众多商铺中挖出狼鹰卫暗点的办法。 …… …… 第67章 黄氏客栈 裴徽说道:“我所用办法简单来说就四个字‘打草惊蛇’。” 李腾空和郭襄阳若有所思。 其他人一脸茫然。 但丁娘突然说道:“奴婢大体猜到裴公子的办法了。” “没想到丁娘竟然有如此才智。”裴徽毫不犹豫的一脸赞叹,没有丝毫怀疑丁娘所说的意思。 这种没有任何理由的信任,让丁娘忍不住心中大为诧异和莫名感动。 裴徽神色一肃,又说道:“我本来还想着此事该由谁去做,既然丁娘有如此才智,那就麻烦丁娘现在去找一群乞丐,最好是真正的乞丐……” 丁娘忍不住心中有些激荡,想要立刻答应下来,但最后时刻还是看了一眼一李腾空。 李腾空瞪了一眼裴徽,说道:“去吧!为了稳妥起见,你可以调动你麾下的人手,若是把事情办砸了,我就把你还给我父亲。” 丁娘一听,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惊恐,赌咒发誓般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做好。” 说完,便匆匆离去。 裴徽看着丁娘修长的背影,禁不住若有所思。 郭襄阳突然说道:“若只是一群乞丐这一个棍子,未必就能将毒蛇惊出来,公子应该还准备了第二根更粗的棍子。” 裴徽忍不住看向郭襄阳这个浓眉大眼的大胡子,心想不愧是漂亮娘亲的顶级舔狗,竟然能猜到他还有第二根棍子。 “没错,的确还有第二根棍子。” 既然郭襄阳已经点了出来,裴徽便索性说道:“魏建东,你立刻以金吾卫的名义,去将正阳坊的税吏叫过来,给他们这样说……让他们这样做……” “喏!”魏建东抱拳领命而去。 “那我们做什么?”呱呱傻傻的问道。 “当然是等着看戏。”裴徽笑道:“选择拐角处的平安酒楼这个包厢,就是因为在这里刚好可以看见长顺街的所有店铺。” “对了,呱呱,你可会作画?”裴徽突然问道。 呱呱愣了一下,说道:“奴婢会作画,是跟着小姐学的。” 说完,她有些忸怩的低声道:“我怕画不好。” “呱呱,我相信你一定会画好的。”裴徽鼓励道:“你将整条长顺街画出来,不用太繁琐,只要能看出什么位置是什么铺子、什么楼就行了。” 呱呱有些不自信的看向自家小姐。 李腾空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看我了,赶紧跟店家要纸、要笔去作画。” “若是画不出来、画得裴郎不满意,我嫁人的时候把你留在宰相府。” “啊……”呱呱顿时一脸惊恐和慌张,“奴婢……奴婢这就去,奴婢一定会画好的。” 说完,小丫头便跑着出了包厢。 郭襄阳见除了李腾空之外,都被裴徽打发了出去,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公子,你看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给我也派一个活?” 裴徽摇头道:“不行,郭先生必须待在这里保护我和小仙。” 郭襄阳愣了一下,说道:“公子是担心这边暴露,狼鹰卫有人杀过来。” 裴徽点头道:“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并非没有。” 李腾空白了一眼裴徽,想要说什么但忍着没有说。 郭襄阳看了一眼李腾空,点头道:“我明白了。” 郭襄阳离开之后,李腾空顿时发现包厢中已经是孤男寡女。 但不等裴徽生出想法且将想法付诸行动,呱呱又回来了。 呱呱作画的速度很快。 她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拿着认真画的长顺街跑进了包厢。 一脸担忧和期待的将画作递给裴徽,像极了给老师交作业的小学生。 裴徽接过来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这张画纸大约有3a大,将整个长顺街跃然纸上。 上面二十九个店铺画得清清楚楚,连门匾上面的字都写得很清晰。 彼此之间的距离和比例也大体吻合。 “太好了,呱呱画得真好,正是我想要的。”裴徽由衷的夸赞道。 “真的吗?”呱呱一听,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 但被李腾空瞪了一眼后,她又恢复了乖巧形态:“奴婢都是小姐教的,小姐作的画比我好一百倍,小姐的画连李白都收藏了呢!” “哦……连李白都收藏了。”裴徽一脸意外的看着李腾空。 此女还真是个宝藏女孩啊! 【职业:女道士。】 【技能一:身怀高明的医术。】 【技能二:毒药师,能按照粗略配方很快调配各种药效惊人的毒药丸和药剂。】 【技能三:画技精湛。】 【异能绝招:能够透过一个人的眼睛看出对方是否说谎。】 【天赋:貌美如花,直追贵妃小姨。】 【备注:能让郭襄阳放了丁娘,疑似还有隐藏技能。】 “你不相信?”李腾空见裴徽盯着他不说话,顿时捏紧了小拳头,想让这小子见识一下隐藏技能。 “我相信。”裴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李腾空看着裴徽的眼睛,松开了小拳头。 “公子的棍子来了……”站在窗户边往下看的呱呱突然贼兮兮的说道。 裴徽起身来到窗边往下看去。 楼下街头出现一群乞丐。 他顿时精神一振,好戏要登场了。 李腾空也起身走过来想看楼下,但这个时代没有落地玻璃窗,这包厢里面只有一扇打开的窗户,位置有限。 最后的结果就是,裴徽和李腾空这两具年轻而敏感的身体紧紧的挤在一起看。 刚挤一起时,李腾空立刻感觉不妥,害羞的想要缩回去,裴徽突然说道:“小仙,我视力一直不太好,你天赋异禀,目光如炬,帮我盯好了,看都有哪些铺子会出现异常。” 李腾空怀疑裴徽是骗她,但刚才这个角度她看不见裴徽的眼神,无从判断。 只能看见裴徽一脸严肃郑重的神色,再一想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便强忍着心中的羞意,故作若无其事的点头道:“好!” 闻着少女独有的幽香,感受着身体紧挨着的美妙触感,裴徽顿时心中乐开了花。 “呱呱!你把长顺街画放在桌案上,我让你在上面画什么,你就画什么。”裴徽突然一脸肃然的吩咐道,像极了发布命令的将军。 “好……”呱呱被裴徽的神色语气感染,感觉自己在做一件拯救大唐的大事,小脸上满是严肃。 乞丐和税官如何打草惊蛇,裴徽刚才给丁娘和魏建东已经仔细吩咐过了,以二人的身份指使乞丐和税吏做事轻而易举。 街头出现的这群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乞丐足足有九个。 在一名三十多岁、身形高大的乞丐带领下,每人都拿着一个破碗,一根棍子。 他们先是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口。 他们也没有彻底堵住门,也不说什么话,就这样坐着。 但哪还有客人会上门。 李腾空身子跟裴徽紧挨着,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心跳也控制不住的开始加速,便想转移注意力,淡淡说道:“万一狼鹰卫的暗点刚好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酒店……” 她虽然故作镇定,但明显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出卖了她此时状态。 裴徽故作不知,转头将嘴巴放在李腾空耳朵边上,一边吹着气,一边轻声说道:“这家酒店背后是你们家。” “我们家……”李腾空惊呆了,甚至呼吸都变得正常了。 裴徽见吹耳朵效果不明显,继续一边加大吹气,一边几乎将嘴唇贴在李腾空晶莹小耳朵上。 轻声道:“上次你十三哥李屿跟我打赌输了,带我和杨暄、王准在这里吃过大餐,最后还没有给钱,说这平安酒楼是你们家的产业。” “啊……”李腾空感受到耳朵上传来痒痒的羞人感觉,惊呼出声。 但刚一出声,便被早有准备的裴徽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并且一脸埋怨道:“声音小点,这样会暴露我们的,你看我都是将嘴放在你耳朵边上轻声说话的。” “你……我耳朵……”李腾空一脸委屈,想要辩解,但感觉都是自己的错,最后索性不说了。 只是,她心跳却越来越快,呼吸不管怎么控制都越来越急促。 这时,那家酒楼的伙计和掌柜走出来,想要将九名乞丐驱赶走。 但九名乞丐根本不鸟他们,然后便对骂了起来。 顿时引起附近的人和一些路过的行人围上来看热闹。 这一幕在这年头不算什么新奇的事情,本就是乞丐们惯用的无赖伎俩之一。 逼着店家拿一些吃食或者银钱打发他们,否则便会影响店家的生意。 当然,也有强硬的商家直接让人拿着棍棒强行将乞丐打走。 但今天这伙乞丐是裴徽特意让丁娘找来的,一张口就要一贯钱,这已经快赶上这家酒楼一天的盈利了,怎么可能会答应。 正常情况下,双方必然会发生纠纷,与乞丐对抗到底。 可若是这家酒楼做贼心虚,担心闹的时间长,引来更多人的目光,便想花钱以最快的速度息事宁人。 那么,这样的酒楼便可能是裴徽所要找的。 在裴徽和已经娇艳如红花的李腾空注视之下,这家酒楼极为强硬,吵闹了好一会儿,依然不给乞丐钱。 最后这家酒楼准备派人去报官,并将酒楼中的小厮、厨子等集中起来殴打乞丐。 这伙乞丐才果断退去。 “什么情况,我看不清楚。”裴徽装模作样的又将嘴唇放在李腾空耳边肃然问道。 李腾空强忍着心中的羞意,低声道:“这家酒楼可以排除了。” 裴徽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身后提着笔一脸认真等候命令的呱呱说道:“把名为……” 话到嘴边,裴徽吓得一身冷汗,差点就暴露了,转头问道:“小仙,那家酒楼叫什么?” 李腾空刚才的确是在试探,见裴徽真的视力不行,心想看来是我多心了,便说道:“这家酒楼名叫一品醉仙楼。” 裴徽立刻说道:“呱呱,把一品醉仙楼划掉。” “好!”呱呱说完,立刻重重的把一品醉仙楼给划掉了。 然后她做贼似的左右看了几眼。 包厢里面只有她坐在桌边,窗户边上趴着自家小姐和她心中已经认定的姑爷。 这时,这群乞丐又来到了一品醉仙楼斜对面的一家茶楼。 接下来,跟刚才有些类似的一幕发生了。 这家茶楼的掌柜和伙计们目睹了斜对面一品醉仙楼解决问题的过程,从一开始便表现得极为强硬。 楼中冲出十多名小厮加厨子,手中拿着勺子、棍子、擀面杖之类的东西直接冲了出来。 他们准备强行赶走乞丐。 但这些乞丐是真正的乞丐,经验丰富,这种场景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只见他们不慌不忙的一边谩骂,一边开始往远处躲闪。 等茶楼的伙计们进了楼,他们又来到了茶楼门口。 最后,一番僵持谩骂之后,给了乞丐们所说的十分之一的钱和一袋馒头,才将乞丐们打发走了。 “这家名为正阳香茗楼的茶楼行事嚣张,不可能是狼鹰卫的暗点。”李腾空抓住一切机会转移注意力。 “仙儿果然目光如炬。”裴徽努力让自己始终一脸肃然,然后不忘给身后的呱呱下令,把正阳香茗楼也划掉。 如此这般,这九名乞丐折腾到第十七家店铺时,李腾空故作清冷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惊喜之色,低声呼道:“暗点就是这家黄氏客栈。” …… …… 第68章 营救安禄山的计划 前面十六家店铺反应都大同小异,施舍乞丐一点都不痛快,都是经过先吵闹、再驱赶,再妥协,最后商议讨价还价后,给点东西打发走了。 结果,到了十七家客栈的时候,乞丐刚堵住门,立刻就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出来,一脸阴沉的将一贯钱扔给了乞丐,并威胁道:“给老子赶紧滚,否则弄死你们,扔到沟里面也没有人管。” “终于找到了。”李腾空感觉刚才的经历又漫长又短暂,又快乐又那啥。 感觉再进行下去,她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至少现在腿软的快站不住了。 裴徽却说道:“未必就是这黄氏客栈,等乞丐们把剩下的十二家店铺折腾完再下结论。” 李腾空想了一下,虚心请教道:“裴郎是担心狼鹰卫在长顺街不止一个暗点?” 李腾空问完,就有些后悔了。 只因裴徽又转头将嘴巴贴在她耳朵上开始了长篇大论。 “不,在一条街上,狼鹰卫应该只有一个暗点。” 裴徽说着话,貌似不小心嘴唇将李腾空耳朵给咬住了。 但不等李腾空发飙,他立刻若无其事的松开,继续说道:“但这家店铺不一定就是狼鹰卫的暗点,也有可能是有其他原因,想要立刻打发走乞丐。” “比中他们店中有身份尊贵之人,店家宁愿多花钱,也不敢让乞丐打扰到贵客。” “所以,我还安排了税吏,并且让魏建东叮嘱税吏今日讨税极不合理。” 李腾空恍然道:“我明白了,乞丐上门和税吏上门完全不一样,两次筛选下来,若还是如此,便可基本确定。” 她看了一眼裴徽俊美的侧颜,借机拉开了耳朵与裴徽嘴巴的距离。 心想这少年做事如此老辣,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就跟三年前她见到李白时,李白一张嘴就是一首佳作。 对了,裴徽昨晚上元宵节宴会上,作的那首《青玉案》不输李白的任何诗词。 她真想掰开他们的脑袋看一下,里面是怎么长的。 她喜欢研究,喜欢做试验。 从小到大,她为了寻找一些医术背后的逻辑原因,做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 她甚至跟着刑部的仵作学过解剖尸体,验过一些尸体。 裴徽此时不再说话,一脸郑重的盯着乞丐们的表演,没有丝毫借机占便宜、调戏少女的羞愧感。 他始终一脸认真严肃,让数次怀疑裴徽是故意的李腾空都自责自己太多心了。 但其实,裴徽的一半注意力还是在李腾空身上。 只因这少女实在是太美了。 如此近距离下,更是发现少女皮肤和容颜没有丝毫瑕疵。 身体柔软而芳香,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两口。 此时,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李腾空看向他时,眼神中隐隐带有佩服之意。 但少女眼睛深处貌似还有别的一些东西,让他隐隐有些害怕。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九名乞丐终于将剩下的十二家店铺也折腾完了。 长顺街上二十九家店铺,划掉了二十六家,只剩下三家有嫌疑的店铺。 分别是一家客栈、一家青楼、一家酒楼。 “这三家店每日都会有生人进出不断,倒是适合作狼鹰卫的暗点。” “但其中两家应该是有其他原因,不想跟乞丐多纠缠,引来人们的注意。” 李腾空见暂时告一段落,连忙长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窗户,坐在呱呱旁边,看着画作说道。 按照裴徽刚才给魏建东的安排,为免被对方怀疑,税吏早在半个时辰前,便已经在旁边的几条街道开始收税。 等近半个时辰之后,才会来长顺街,挨个上门收税。 整个过程耗时耗力,但面对的是安禄山的狼鹰卫,且事关李隆基对自己考验之事,裴徽想着还是谨慎一点好。 …… …… “严先生,刚那些乞丐是什么情况,不会是被人盯上了吧?” “大公子放心,只是一些乞丐,已经打发走了。” “什么时候送我离开长安?” “大公子稍安勿躁,今日我已经安排了一支大商队,明日大公子便可混在商队里面出城。” “严先生,我看后院那一排库房里面好像藏了不少人,是作什么用的。” “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准备的后手。” “好吧!但我还是要提醒严先生,若真的暴露,在这长安城与其反抗,被胡乱杀死,还不如先投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大公子英明,我也是这般想的。” …… 黄氏客栈后院,狼鹰卫统领严庄和安庆宗结束了对话,离开密室,走进了后院那一片库房中。 看着此处藏着的两百名身着轻甲、手持长刀、眼睛阴狠冷冽的汉子,严庄低声道:“能否救出节度使大人,就看明日你们杀的人多不多了。” “只要你们明日杀得人够多,将长安城折腾的动静足够大,救出节度使的胜算才会更大。” 一众轻甲武士立刻一脸决然道:“严先生放心,为了节度使大人,我们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严庄点了点头,离开此处库房,来到了后院角落中一个废弃的小厨房。 厨房里面有一个废弃的大锅灶,上面还有一口大铁锅。 严庄用力将大铁锅拿开,下面立刻露出一个地道入口。 他钻进地道,走了三百多步,从出口钻了出来。 来到了一座占地足有六十多亩的大宅后院。 这大宅占地不小,且靠近皇城,显然是某个身份显赫的官员或者权贵的府邸。 这座府邸的后院有几个独立的院子,严庄钻出的地方便是其中一个最大的院子。 此时这院子里静静坐着五百名身着铁甲、手持长刀、头戴铁盔的士兵。 他们的装扮分明跟驻守皇宫的龙武军一模一样。 院子的角落中还有一个长相颇为英武的少年。 他被五花大绑的丢弃在那里。 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严庄到来之后,先是上前仔细检查了少年的情况,待确定少年还好好活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明日能否救出节度使大人,这少年是最关键的人物。 …… …… 第69章 围杀 一个多时辰之后,税吏对长顺街二十九个店铺挨个上门收了一次税。 因为收的税极不合理,且涉及足足五十贯钱,正常情况下与商家立刻就发出了争吵。 税吏远比乞丐和店家本身要嚣张得多,他们都是被店家恭敬请进店内。 裴徽也看不见收税的过程。 所以,他安排魏建东装扮成税吏,全程跟随。 按照魏建东禀报的具体情况,裴徽将剩下的三家店铺又划掉了两个。 最终只剩下黄氏客栈。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手中拿着长顺街画作的呱呱,一脸的雀跃,神色中充满了参与大事的成就感。 裴徽和李腾空同样一脸兴奋,小心翼翼搞了大半天,眼看着快要傍晚了,终于找到了狼鹰卫的暗点。 安庆宗很有可能便藏在这暗点中,就算没有藏在这里,也能通过这处暗点找到有用的线索。 “事不宜迟,要立刻行动。” 裴徽看着地图上黄氏客栈与郭千里藏兵的距离,大体算了一下五百骑兵冲过来后所用时间,又看了一下外面街上因为临近傍晚行人已经不多。 裴徽眸中闪过一抹决然,下令道:“魏建东你立刻给郭千里传信,让他带领三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氏客栈包围,不许任何人离开。” “若是有人强行突围,杀无赦。” “剩下的两百骑兵由你统领,来到这酒楼下面待命。” “对了,告诉郭千里,这些人是安禄山的狼鹰卫。” “喏!”依然是一身税吏装扮的魏建东插手领命,大步而去。 “为何还留下两百骑兵待命?”看着魏建东离去,李腾空有些不解的问道。 “总感觉有些太过顺利了。”裴徽想起上次从狼鹰卫手中救出李元霜的过程,微微皱眉道:“狡兔三窟,有备无患。” 当时,狼鹰卫表现出了极高的特战素养,在极短的时间内,先是以假的李元霜吸引裴徽一行。 然后,院外不但有常备马车随时待命,隔壁的院子里面还有负责接应的高手。 若不是穿越者光环保护,裴徽当时就挂了。 …… …… “轰隆隆……” 不多时,五百名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犹如钢铁洪流一般冲进了长顺街。 不多的行人听见动静,吓得赶紧让开道路。 几乎在五百骑兵冲进长顺街的同时,一支响箭突然从黄氏客栈左侧百步外的茶楼中冲天而起。 下一刻,黄氏客栈后院立刻传出一片惊怒声。 “果然……”街头平安酒楼包厢中,裴徽看着那消失在天际的响箭,对自己今天打草惊蛇的行动一直保持谨慎而庆幸。 今天的行动但凡是行事粗糙一些,很可能就提前惊到蛇了。 不得不说,从五万金吾卫中挑选的五百骑兵是真正的精锐,再加上由郭千里统领,堪称是雷厉风行。 不等听到响箭预警声的贼人逃出黄氏客栈,三百骑兵已经将整个黄氏客栈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魏建东带领两百骑兵已经来到了裴徽所在酒楼下面,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 有了上一次跟着郭襄阳救李元霜差点丧命的经历,裴徽此次压根就没有打算亲自带人去围杀黄氏客栈。 “凡是突围者杀无赦。”黄氏客栈前,一脸漠然的郭千里大声下令。 这时,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一脸诧异和害怕的跑了出来,冲着郭千里拱手道:“这位将军,不知我们客栈是闹贼了,还是出了命案了,竟然劳驾金吾卫上门。” 郭千里冷冷的看了一眼掌柜,寒声道:“给你们三十息的时间,束手就擒,否则全部杀光。” 那掌柜顿时脸色大变,转身足尖一点,身体竟然犹如兔子一般往客栈大门激射而去,同时嘴里面大叫道:“杀出去……” “嗤……”就在这掌柜逃回客栈大门的瞬间,郭千里抬手射出一箭,正中掌柜后心。 掌柜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倒地。 然后,郭千里留下两百人包围客栈,亲自带着一百人冲进了客栈,直接杀到了后院。 但刚一进后院,郭千里便脸色一变。 后院里面密密麻麻全部是身着轻甲的武士。 以他的眼力,一眼便判断出不少于两百人。 最主要的是,他从这两百人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果然是安禄山的狼鹰卫。” 郭千里一脸惊骇,裴徽已经让魏建东传令的时候给他提醒了,但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狼鹰卫。 他深知这些人战力惊人、悍不畏死。 若是短兵相接厮杀,以他三百人根本留不住这两百人,而且必然死伤惨重。 “四面抛射……”郭千里一声大吼。 客栈四周早有准备的两百骑兵立刻冲着后院抛射出一片箭雨。 两百名狼鹰卫经验丰富,面对箭雨,立刻全部靠近四周围墙,或者寻找掩护。 只有十几名身处正中间箭雨密集处且来不及寻找掩护的狼鹰卫被射杀。 “退出去上马。”借着箭雨争取来的时间,郭千里带着冲进来的一百人又退了出去。 “金吾卫都是一些废物,只要我们杀出去,短兵相接杀他们如杀羊……”客栈后院,带头的狼鹰卫一脸冷静的下令。 然后便带着众人沿着墙根冲到了客栈前楼。 “停!”带头的狼鹰卫一抬手,两百狼鹰卫令行禁止,立刻停下,且无人喧哗,一片安静。 “就这样冲出去,定会正中箭雨。”带头的狼鹰卫经验丰富,表现得非常谨慎。 他目光扫过客栈前楼,下令道:“拿着桌凳和木板用来挡箭,杀出去。” 一众狼鹰卫立刻将前楼大厅里面的桌凳、前台柜子等迅速拆了,每人手中都有一面临时盾牌。 “出去杀光这些金吾卫,然后分成四队化整为零,杀乱整个长安城。”带头的狼鹰卫一声令下,便带着两百狼鹰卫冲了出去。 然而,他们想象中的箭雨并没有出现,而是从他们右侧传来了一声轰隆隆的声响。 一众狼鹰卫转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却是郭千里带着一百金吾卫铁骑从他们侧面冲杀而来。 众所周知,步兵战队最怕就是骑兵从后面或者侧面冲杀而来。 任你步兵战力再强、战阵再严密,面对骑兵如此冲杀,连十分之一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 当然,这两百狼鹰卫也不是普通的步兵,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是按照步兵战阵排的。 他们彼此距离足够宽,第一时间便转身冲向郭千里带领的一百骑兵。 然而,他们刚转向右侧,结果此时的背后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 …… 第70章 皇城门的异常 两百狼鹰卫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却是另外两百金吾卫铁骑从他们背后冲杀而来。 “不愧是郭千里,这战术用得出神入化……” 不远处酒楼上,裴徽赞叹一声,便将目光从黄氏客栈处收回,看向四周。 这里的结果已定,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感觉心里不踏实。 “郭先生,能不能将我带到这酒楼的房顶上去。”裴徽发现这里视野不够开阔。 “好!”郭襄阳话音刚落,便提着裴徽钻出了窗户,然后空着的左手在酒楼外凸起房檐处接连抓了一次,脚下蹬了一次,便带着裴徽稳稳的落在了三层酒楼的房顶上。 “牛逼……”裴徽轻呼了一口气,说了一句郭襄阳听不懂的国粹。 这里的视野明显开阔了很多。 他迅速而仔细的三百六十度向四周看了一遍。 傍晚的炊烟…… 匆匆赶回家的行人…… 带着护卫和随从准备开启夜生活的权贵和纨绔们…… 长安城内准备巡街的右骁卫…… 皇城附近正在巡视的龙武军……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裴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支龙武军有问题。” 突然,旁边传来清冷的少女声。 裴徽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 发现李腾空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房顶上。 他来不及问这丫头是怎么上来的,连忙看向她所指的那支龙武军。 这支龙武军此时正准备进皇城,应该是巡视皇城,或者跟驻守皇城门的龙武军换班的。 “这支龙卫军有五百人,比寻常巡视的多了很多,寻常也就一百人一队。” “但是安禄山关在皇城里面,巡视的龙武军增加也算正常。” 裴徽仔细看过之后,皱眉说道。 李腾空目光如电,死死的盯着那支龙武军,说道:“宰相府就在皇城附近,我爹有一段时间频繁受到刺杀,圣人让龙武军巡视把宰相府也纳入。” “所以,龙武军我见过很多次,他们神色和走路的动作有一股久居皇城而无事的闲散气息。” “但这支龙武军的队形太过严整,且一个个神色过于严肃了。” “原来如此……”裴徽相信李腾空的眼力和判断,皱眉沉思之后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大变。 “不好,他们可能要救安禄山。”裴徽发出一声惊呼。 然后冲着楼下喊道:“魏建东,你立刻派人前往龙武军大营,告诉陈玄礼将军,就说有贼人混入皇城。” “喏!”在楼下待命的魏建东答应一声,立刻派出两名骑兵风一般的前往龙武军大营。 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服从命令是一名优秀军人的天职和本能意识。 …… …… 皇城门前。 看着带队的龙武军都尉黄仲冰上前交涉,队列中装扮成一名龙武军士兵的严庄,此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本来他们计划是等明天再发动的,现在被迫提前发动,这让他心中很没底。 但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让他都感到吃惊。 等着换班的那支龙武军有人盯着他们看了一眼,甚至有人低声说他们看着眼生。 但从上班人的都头到普通士兵没有人提出疑问,迫不及待的便跟他们换班回营休息去了。 他们竟然就这样顺利的接管了皇城门。 没错,就这么荒唐和匪夷所思。 正如准备按照法定程序去告状的村民,第二天突然被村正和里正强行送到精神病院关了起来,并言之凿凿的说这个村民有精神病。 这件事情听起来很荒唐,也很恐怖,但就这样发生了。 …… …… “不好,他们接管了皇城门,并且分兵进了皇城里面。” “看那方向,大约有三百人要去东宫,恐怕是真的要救安禄山。” “此处距离龙武军大营不远,派去报信示警的金吾卫早就到了龙武军大营,怎么那边没有丝毫动静。” 裴徽神色凝重,眉头紧紧蹙起。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看来龙武军大营那里出了问题。” 裴徽略一沉思,咬牙冲着楼下喊道:“魏建东,你带领两百骑兵提前藏在皇城门附近,等会儿一直盯着我这边,我若是左手向下猛猛挥动,你便偷袭从皇城里面出来的龙武军。” “都尉……”魏建东一听要偷袭圣人的亲儿子龙武军,一脸诧异和惊骇。 裴徽只好解释道:“那支龙卫军是贼人假冒的,他们可能会从皇城里面劫走一名重要的犯人。” “总之你不用管了,服从命令。”裴徽说到最后,声音极为严厉。 魏建东之前跟着裴徽参与了打草惊蛇计划,对裴徽的心智和手段颇为佩服,略一犹豫之后,咬牙道:“卑职遵命。” 然后,他便带着两百金吾卫骑兵往皇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裴徽看见他们藏在了一个巷子里面,并派出了四名斥候。 两名斥候盯着皇城门方向,两名斥候盯着他们所在的平安酒楼的房顶上。 “公子,我去伺机杀安禄山。”郭襄阳突然说道。 裴徽连忙说道:“你去了,谁保护我?” “有人会保护公子。”郭襄阳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李腾空,从楼顶上直接一跃而下,身形窜动间,顺着街巷消失不见。 裴徽发现自己居高临下,竟然找不到郭襄阳的踪迹了。 “小仙……郭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你保护我不成。”裴徽一脸苦笑。 然后他看了一眼李腾空身边的丁娘,说道:“我知道了,郭襄阳定是发现丁娘也是一名高手。” 李腾空一脸清冷的点头道:“放心,丁娘曾经是我爹得力护卫,多次击退刺杀我爹的刺客,实力不弱的。” “那就好。”裴徽一脸认真的冲着丁娘点头,道:“丁娘,等会儿局势可能会失控,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和你们小姐,等回头我请你吃我做的鸡腿。” 他发现丁娘和呱呱喜欢吃鸡腿。 丁娘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 此时,黄氏客栈那边一边倒的杀戮已经结束。 不管这两百狼鹰卫有多强悍。 当他们将后背暴露在两百精锐金吾卫铁骑近距离冲杀之下。 且正面还有郭千里带着一百铁骑两面夹击之下时。 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 此战前后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两百名狼鹰卫全部被杀。 金吾卫战死了二十一人,受伤十九人。 堪称是完胜。 郭千里不是没有考虑过要抓活的,问题是这两百名狼鹰卫本就是死士,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抓活的。 “启禀都尉大人,在黄氏客栈有重大发现。”郭千里派人过来,站在平安酒楼下面大声禀报。 …… …… 第71章 好大的商队 “启禀都尉大人,我们在黄氏客栈后院密室中找到了此人。” 郭千里带着人还在继续搜查黄氏客栈,侯小亮押送着一名神色惊恐的青年站在楼下大声禀报道。 “太好了。”裴徽定睛一看,顿时大喜。 这青年正是他辛苦要找的安庆宗。 李隆基给他的考验任务顺利完成。 今天早上在极乐宫,他和许九娘一边做快乐运动,一边仔细探讨过了。 以他如今的官位和身份地位,李隆基和高力士若真想把他吸纳入神秘的不良人组织,不可能是普通的不良人,至少也是中层以上。 到时候手底下有一支不良人听命于他,做起事来绝对会如虎添翼。 “裴公子,裴大人饶命……”楼下惊慌失措的安庆宗抬头看清了楼顶上的裴徽,顿时跪下磕头求饶。 “闭嘴。”裴徽一声断喝,“再吵闹,割了你的舌头。” 安庆宗吓得连忙闭嘴。 裴徽这才问道:“安庆宗,我问你答,若是敢有半句谎言,便砍了你的四肢,做成人彘。” 安庆宗连忙频频点头,表示绝不会说谎。 裴徽先是转身低声对李腾空说道:“小仙,你盯着他的眼睛。” 李腾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裴徽这才问道:“安庆宗,是谁把你从府中带走藏起来的?” 安庆宗显然非常怕死,立刻说道:“是严庄。” “他是我爹身边的心腹谋士、狼鹰卫的统领。” 裴徽转头看了一眼李腾空,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才又问道:“严庄都给你说过什么,你见严庄都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一说出来。” 安庆宗想了一下,才说道:“严庄说我爹被圣人关了起来,圣人还要抓我,让我赶紧跟着他走。” “然后便把我带到这黄氏客栈后院藏了起来。” “他说今天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大商队,明天便会让我藏在商队里面逃出长安城,送我回范阳。” “到了范阳之后,让我和几个兄弟商量,伙同诸将发兵南下,逼迫圣人放了我爹。” 说完,安庆宗又想了一下,有些惶恐的说道:“裴公子……裴大人,严庄就说了这些。” “我不敢骗你的。” 裴徽没有理会他,看向旁边的李腾空。 李腾空点头道:“他没有说谎。” “侯小亮,你带一百人把安庆宗带回金吾卫大营看好,若是人没了,你提着脑袋来见我。” 侯小亮心中一凛,连忙插手道:“卑职遵命。” 然后押送着安庆宗,转身前往黄氏客栈。 没过多久,侯小亮便带着一百金吾卫骑兵快速回营。 裴徽知道,于公来说,将这一百金吾卫骑兵留下,等会儿阻拦安禄山逃走,才是最大的事情。 但于私来说,安庆宗不能有失才是对他接下来最有利的事情。 当然,主要是严庄这些人救安禄山的计划已经被他提前撞破,被迫仓促发动,怎么看都不可能成功。 就算是安禄山从东宫监牢中被救出,还有皇城。 皇城外还有长安城。 但就在这时,郭千里派人又送来的一个消息,让裴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一名都头站在楼下,插手行礼,恭敬说道:“启禀都尉大人,黄氏客栈后院发现暗道,郭副都尉派人潜入查看,发现通往荒废的一座宅子。” 裴徽想起了之前出现在皇城附近的那支有问题的龙武军。 “可查清是谁的宅子?”裴徽凝声问道。 都头当即说道:“郭副都尉顺着暗道亲自去了荒芜宅院,认出是寿王李琩的一处别院。” “寿王李琩……”裴徽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寿王李琩好像是贵妃小姨的前夫。” 便在这时,又有金吾卫快马奔来,还未下马,便大声喊道:“启禀都尉,荒芜小院中发现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少年,因为陷入昏迷之中,不知身份,郭副都尉已派人找大夫医治。” “被绑架的少年?”裴徽顿时心中一沉,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他想起之前让魏建东派金吾卫到龙武军大营报信,结果犹如石沉大海。 还想起了那支明显有问题的龙武军顺利换班接手皇城门的情景。 “快去让郭千里把那少年带到此处。”裴徽想起旁边的李腾空是高明医者。 他本来想带着李腾空前往的,但有了上次救李元霜时差点嗝屁的经历,他没敢妄动。 看着那名报信的都头迅速离去,裴徽看了一眼皇城方向,叹息道:“现在看来,严庄原计划应该是在明天发动。” “很可能是要让安庆宗冒然出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然后偷偷将安禄山救走。” “但因为我们提前发现了他们的暗点,逼迫他们提前启动计划。” 裴徽说完,见没有人回应他。 转头一看,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再一看,李腾空和丁娘走到了房顶另一边,盯着某一个方向。 他走过去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好大的商队。” 商义坊是长安城商会和商队最多的坊市之一。 此时,一个极为庞大的商队从商义坊中缓缓行出,往长安城的北城门而去。 看样子他们要赶在晚上关城门之前出城。 这商队由马车、板车、护卫、苦力、随行之人组成,足足有一里多长。 其中光是马车便有一百多辆、板车近百辆。 马车和板车两边的护卫和苦力足足有近千人。 这样大的商队虽然少见,但在长安城每天都会有一两个出入。 只因这年头并不太平,路上山贼、响马比比皆是。 为了行程安全,商队之间互相组团、行人花钱依附商队赶路的事情极为常见。 但裴徽看着这个商队,想起刚才安庆宗所说,却是脸色一变。 脑海里面立刻出现一道数学题。 一个长一千米左右的商队,以每小时一公里的缓慢速度出长安的北城门,从商队头部进入城门开始,到尾部离开城门,需要多长时间。 裴徽迅速得出答案————约一个小时。 而这一个小时期间,安禄山被人救出,并一路向北城门冲杀而来,想要逃走。 驻守北城门的官兵连忙想关城门。 结果,这个时候,大商队中近千名护卫和苦力乃至随行之人突然向城门处的官兵发难,阻止官兵关城门,为安禄山逃走争取时间。 脑海中各种推断不断,裴徽脸色数变,来到李腾空和丁娘身边,正准备给丁娘说什么,李腾空已经抢先说话了。 …… …… 第72章 李腾空的隐藏技能 李腾空神色凝重而肃然,说道:“丁娘,你立刻前往北城门,以我爹的名义给把守城门的武官传令,让他们立刻关上城门,并拦住这个商队,不许他们靠近城门。” “是!小姐。”丁娘答应一声,背着身双脚站在房顶边上,然后跳了下去。 “哗!” 丁娘并没有掉下去,而是双手稳稳的抓住了房顶檐。 然后她又松手往下落去,再一次抓住二楼的窗边。 再次松手时,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然后她骑上马,头也不回的向北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哎呀!”裴徽突然脸色一变,想起一事,“丁娘走了,郭襄阳也不在,谁保护我们两个。” “我们赶紧下楼,跟郭千里他们汇合。” 然后他发现,这房顶上压根就没有通往下面的正常台阶和通道。 要不跟郭襄阳一样,直接跳下去。 要不就跟丁娘一样,分几次跳下去。 而不管哪一种,裴徽都没有那个实力。 他们貌似被困在了房顶上。 “完了,我们一时半会根本下不去了。” “这要是来个高手刺杀我们,岂不是想逃都逃不了。” 裴徽一脸警惕的扫视四周。 只因,他知道狼鹰卫的行事习惯。 那黄氏客栈虽然已经被扫平,但这四周很可能还有他们负责接应的人。 而他们刚才站的那般高,极有可能已经被对方发现是扫平黄氏客栈的主导者。 “裴公子倒是个聪明人。”突然有话语声出现,“可惜这般聪明人要死在我手上。” 话音刚落,两名灰衣人便从房顶东西两侧突然翻了上来。 他们手持长刀,一脸狰狞的向裴徽和李腾空逼来。 “该死!”裴徽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此时楼下属于他的金吾卫全被他使唤走了。 能打的郭襄阳和丁娘也走了。 只留下呱呱在下面的包厢,上来也只是多了一盘嫩菜。 裴徽一只手将李腾空拉到自己身后护起来,然后以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迅速低声说道:“小仙,我袖中有一暗器,你等会儿突然露出最美的笑容,贼人必然会被你惊艳到,从而失神刹那,我会趁机射杀一人。” “好!”李腾空迟疑了一下,轻声回应。 裴徽一脸决然,悄悄将袖中微型铁弩调好,做好射击准备。 “可惜了,这微型铁弩能发一箭。” “今天若是大难不死,我一定要想办法将这微型铁弩弄成连发的,至少也能连发三支弩箭。” 裴徽脑海中念头转动,嘴里面说道:“两位兄台,我们是自己人,我是奉安节度之命行事。” “不信,你们看这枚血玉佩,这是安节度给我的信物。”裴徽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一枚极为罕见的纯血色玉佩。 两名灰衣人显然是认识这枚血色玉佩的,在一惊之后,互视一眼,脚下停了下来。 裴徽见此,长松了一口气,正想再接再厉,继续以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两名灰衣人给忽悠瘸。 不料,两名灰衣人突然流露出讥讽的笑意,然后提着刀猛的加速向他们冲了过来。 裴徽顿时脸色一变,低吼道:“小仙……笑!” 然后他便抬起右手,让袖口微型铁弩瞄向其中一名灰衣人。 然而,下一刻,那名灰衣人被一个东西直接给撞飞了出去,跌在一边,发出一声惨叫,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一脸惊愕和狂喜的裴徽连忙看向另一名灰衣人,发现这名灰衣人早在被他瞄准的灰衣人之前便已经飞了出去。 再仔细一看,刚才将灰衣人撞飞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未婚妻李腾空。 他怔怔的看着李腾空,久久不语。 正在轻揉自己肩膀的李腾空却一脸羞红和尴尬,偏着脑袋不敢跟裴徽正视。 “我真傻……” “真的……” “正常的小姑娘十三岁能在华山上修道?” “还能让李白在陡峭的华山上追好久?” “听郭襄阳说,李白是比他还要厉害的高手。” “那个……裴郎啊!”李腾空见裴徽盯着她喃喃自语,像是傻掉了,顿时有些担心,“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你……” “啊……”不等李腾空将话说完,裴徽突然跑过来,紧紧把她抱在怀中,脸上满是欣喜若狂之色。 “太好了,小仙啊!没想到你还是绝世高手。” “有了你,我再不用让郭大胡子贴身保护我了。” “你不知道他打呼噜,还磨牙,又喜欢放臭屁,上次在一个马车里面差点熏死我。” “小仙啊!你目前来看,是药剂师、医师,又是武道高手,还有天赋技能火眼金睛。”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技能,能不能一次性告诉我。” 裴徽有些激动的快速说道。 “完了……裴郎被吓傻掉了……”害羞的李腾空本想将裴徽推开,但见裴徽被吓得胡说八道起来,犹豫了一下,任由爱郎将她抱在怀中。 只是她从来没被男子这样抱过,又是她心中属意的情郎,顿时心跳越来越快,身体越来越热,双腿越来越软。 “啊……”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皇城方向传来。 紧接着惨叫声接连不断。 “看……看方向,应该是东宫所在。”李腾空趁机一把推开裴徽,红着脸指着皇城方向说道。 而随着惨叫声传出,皇城中的防卫力量顿时被惊醒。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裴徽感到又合理又荒唐。 宫中所有侍卫听到惨叫声,连忙在各自上官的吆喝带领下,往李隆基和杨贵妃所在的兴庆宫汇聚而去。 这当然没问题。 可问题是,驻守皇城的所有龙武军将士也全部往兴庆宫汇聚而去,将兴庆宫里里外外护卫了四五层。 根本没有人去理会传来惨叫声的东宫所在。 “没事,还有皇城外龙武军大营中的军队。”裴徽自我安慰的说道。 之前他让魏建东派了金吾卫去龙武军大营报信,说是有贼人混进了皇城,一直没有动静。 现在有了惨叫声,不管安禄山的人提前有什么布置,现在龙武军大营不可能再按兵不动。 果然,没过多久,皇城旁边的龙武军大营终于涌出大批军队。 但接下来这些龙武军的动向,却是让裴徽目瞪口呆。 …… …… 第73章 穿越者最擅长之事 大约一半的龙武军去了兴庆宫,又加强了五层的护卫。 另外一半的龙武军士兵在他们的上官带领下登上了皇城的城墙,一副担心有人谋反,攻打皇城的架势。 不是,普通士兵和侍卫不知道东宫关着安禄山这么一个绝不能让逃走的重犯,出现情况首先护卫圣人安全,这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陈玄礼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时,楼下长顺街口传来战马疾驰的声音。 却是郭千里带着近两百名金吾卫骑兵疾驰而来。 “他们把绑架的少年带来了。”李腾空目光如电,看见郭千里的战马上横放着一名白衣少年。 看样子,白衣少年还在昏迷之中。 “这少年不会是陈玄礼的儿子吧?”裴徽苦笑一声,转头看着李腾空,指了指楼下。 “好!”李腾空点了点头,提着裴徽的胳膊,就要跳下去。 但她看着楼下已经到来的裴徽下属们,心中一动,有了一个贤惠而好玩的想法。 她改抓裴徽的胳膊为挽着裴徽的胳膊。 然后拉着裴徽依次来到两具灰衣人尸体前,用力将尸体踢下了楼。 郭千里等人看着砸在面前的两具灰衣人的尸体,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他们立刻明白自家都尉刚刚受到了刺杀。 裴徽看着李腾空挽着自己胳膊,且上半身隐隐靠向自己的姿势,看了一眼李腾空隐带诙谐笑意的美眸,顿时明白了这丫头的意思。 装逼谁不会。 穿越者最擅长了。 他脸上顿时流露出风轻云淡、高深莫测的笑容,身体站得笔直。 李腾空看着裴徽神色变化,禁不住啐道“真是个坏人”。 然后她挽着裴徽的胳膊直接跳了下去。 “轻踩一下二楼的房檐。”李腾空低声说道。 裴徽从善如流,本能的在二楼房檐上轻踩了一下。 而与此同时,李腾空的脚也在二楼房檐上点了一下。 然后,二人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从楼下郭千里等金吾卫往上看去,整个过程中,裴徽身体笔直如枪,一脸从容淡定。 任何人看着这一幕,都会认为是裴徽潇洒的带着李腾空从三层高的木楼顶上轻松跳了下来。 郭千里和他带来的近两百名金吾卫目睹整个过程,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一联想刚才被踢下来的两个灰衣人。 他们知道这两个灰衣人与他们在黄氏客栈厮杀的贼人是一伙的。 虽然那些贼人被他们所灭,但那是胜在战术和提前谋划准备。 就那样他们都死了二十多个兄弟。 他们深知那伙贼人的战力有多强悍。 可以说,单对单厮杀,他们没有一个是那些贼人的对手。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特种兵与野战部队的区别。 这些士兵之前还暗自嫌弃裴徽是个小白脸,是依靠贵妃娘娘的纨绔恶少。 但此时此刻,他们再看向裴徽时,一脸的惊骇和敬仰。 “拜见都尉。” 郭千里带着一众金吾卫下马,插手恭敬行礼。 军中强者为尊,武者慕强。 “免礼!”裴徽暗自呼了一口气,脸上却始终淡定从容。 然后又下令道:“赶紧把人带过来。” 郭千里连忙让人把那白衣少年抱了过来放在地上。 “小仙,赶紧把人弄醒来。” 裴徽仔细打量,发现这少年即使陷入昏迷,都是一脸英武之气,再看身形颇为高大魁梧。 裴徽想起陈玄礼魁梧高大的身形,心中越加感到不妙起来。 李腾空蹲下先是把脉,然后在白衣少年太阳穴位置以特殊的手法揉捏了片刻,最后在少年额头轻轻一拍。 下一刻,少年浑身一震,发出呻吟,醒了过来。 “纤纤快跑……”少年刚醒来,便发出一声怒吼。 然后,他便看见一群人盯着他,而他躺在地上。 裴徽一边将少年扶起来,一边说道:“本官金吾卫都尉裴徽,刚把你从贼人手中救出。” “多谢裴都尉救命之恩。”少年拱手施礼,“裴都尉救我时,可见到一名样貌秀美的少女,她可能和我一起被贼人掳走了。” 裴徽转头看了一眼郭千里。 郭千里立刻摇了摇头。 裴徽当即说道:“我们没有看见秀美少女。” 然后赶紧直接问道:“敢问兄台身份?令尊何人?” “没有发现纤纤……”少年一脸慌张,但还是说道:“在下陈子韬,我爹是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 “果然……”裴徽苦笑一声,立刻转身对郭千里吩咐道:“派人立刻护送陈公子去见陈将军。” 郭千里知道事情严重性,答应一声,立刻让一名都头带着五十名金吾卫护送陈子韬往皇城方向而去。 裴徽沉声道:“等陈玄礼见到陈子韬,再调兵遣将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郭千里,郑重说道:“郭将军,贼人很可能很快带着安禄山出皇城。” “请郭将军带着人去皇城前与魏建东汇合,带着我们的人务必拦住贼人,绝不能让安禄山逃走。” 郭千里一脸杀机,发誓般说道:“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安禄山逃走。” 说完,他便带着人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但不等郭千里带人赶到,四百多名龙武军护送着一辆宽大的马车从皇城门里面冲了出来。 藏在附近的魏建东派出的斥候一直没有收到裴徽给的信号,一时间有些犹豫,没敢冲出去拦截。 好在郭千里带人及时赶到,直接向那支龙武军冲了过去,魏建东带人赶紧跟着郭千里冲杀而去。 控制这支龙武军的严庄顿时脸色一变,连忙下令让一百名龙武军去拦截郭千里带领的三百多名金吾卫。 而他带着三百多名龙武军继续冲向长安城北门。 显然,这一百名龙武军不是真正的龙武军,是安禄山的死士。 因为他们的战力并不比郭千里带领的精锐金吾卫强多少,但他们悍不畏死,竟然一时间死死的将郭千里带领的三百多名金吾卫给拖住了。 厮杀声传到裴徽和李腾空耳中,裴徽连忙让李腾空将他重新带到平安酒楼的三楼房顶上。 待看清皇城门前的情景,且剩余的龙武军继续护着一辆宽大马车冲向长安城北门时,裴徽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他连忙转头望向长安城北门,见城门已关,驻守城门的右骁卫已经做好拦截准备,脸色才变得好看一些。 他又想起一事,连忙仔细看向被假的龙武军护送着的宽大马车,并对旁边李腾空说道:“小仙,你的视力好,看那辆马车的行驶姿态,里面是否有重物,与安禄山的重量是否相吻合。” “裴郎怀疑安禄山不在那辆马车中?”李腾空一脸诧异,连忙凝神看向那辆被两匹战马拉着快速疾驰的马车。 …… …… 第74章 突变和圣人的愤怒 兴庆宫中深处,正在和杨贵妃、杨玉瑶和一名二十出头女官打扮的绝色少妇打麻将。 这名绝色少妇名叫谢阿蛮,是梨园中除许合子之外李隆基最宠信的女弟子。 官任从七品宫廷宴乐副使,平日梨园各项事务由她打理,深得李隆基宠信。 这时,高力士匆匆走了进来。 李隆基听出高力士与平日步伐明显不同,眉头微微一蹙,不等高力士禀报,便问道:“何事让高将军如此慌张?” 说着话,他熟练的摸了一张牌,突然脸显喜色。 “啪!” “竟然被朕摸到了最后一张七万。”李隆基将牌面翻正,轻砸在桌面上,笑道:“清一色,胡了!” “我不想跟圣人打麻将了呢!”杨贵妃噘着小嘴,“圣人老是催促我,让我打错牌。” “朕等会儿再不催促贵妃了。”李隆基立刻告饶。 然后转头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这才躬身说道:“圣人,有贼人假冒龙武军混进东宫,劫走了安禄山。” “好一个胡猪……”李隆基顿时怒火冲天,“陈玄礼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被人假冒龙武军潜进皇城,还救走了安禄山。” 高力士又补充禀报道:“贼人已经被龙武军和金吾卫发现,此时已经将贼人拦在了长安城内,陈将军亲自带领龙武军去杀贼去了。” “为了防止有贼人趁机作乱,兴庆宫已经被层层护卫。” 李隆基神色阴沉,寒声道:“派人告诉陈玄礼,若是让安禄山逃走,让他提着脑袋来见朕。” 高力士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 …… 三层高的平安酒楼的楼顶上,裴徽远远看着北城门的情形,和李腾空互视一眼,同时长松了一口气。 从行驶姿态来看,那辆马车上绝对有重物。 此外,李腾空之前派丁娘去北门以宰相府的名义下令行事,计划很顺利。 那支妄图阻挠城门关闭的庞大商队眼见计划失败,商队中的护卫和苦力直接抽刀,冲向驻守北城门的右骁卫,妄图武力夺门。 但被有准备的右骁卫给死死拦住,并且顺利将城门关闭了。 而只要城门关着,护送安禄山逃走的这支假龙武军再强悍,也是枉然。 长安城内驻守的右骁卫、金吾卫、龙武军有二十万,再加上城外十万旅贲军,只要动起来,安禄山插翅难逃。 这也是安庆宗劝严庄不要在长安城内反抗厮杀的原因。 然而,眼见北城门关闭,那支假的龙武军依然护送宽大马车冲向北城门。 驻守城门的右骁卫官兵显然不是什么精锐,竟然没坚持多久,便被杀溃了。 城头上已经闻讯赶来大量右骁卫士兵,数片箭雨射下来,虽然让这支假的龙武军立刻死伤惨重,但并没有杀光他们。 剩余的一百多名假龙武军护送着马车藏在城门洞中,妄图从里面打开城门。 裴徽目睹此景,却并不担心安禄山能够逃走。 只因为他看见陈玄礼带着两千龙武军铁骑向北城门杀了过去。 看这速度,不等城门打开,陈玄礼一行便能够冲到。 事实上,正如裴徽所料。 一百多名假龙武军刚把城门打开,正准备护送马车逃出长安城,便被陈玄礼带兵追上了。 陈玄礼是含怒而来,心中充满了滔天杀机。 他要将这支假冒的龙武军全部杀光,不留下任何活口。 他甚至想将救了他儿子的的裴徽、李腾空、郭千里和数百名金吾卫也全部杀光。 不到一刻钟,剩余的假龙武军便全部被杀光, 与此同时,另有一支龙武军奉陈玄礼之命去支援郭千里带领的金吾卫,将断后的一百假龙武军全部杀光。 这个过程中,郭千里本想留下活口,但陈玄礼派来的龙武军将领根本没有理会郭千里。 然而,随着北城门洞中传出陈玄礼怒吼声,长安城内的数万龙武军士兵疯了一般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长安城各城门全部关闭。 平安酒楼的房顶上,裴徽皱眉看着陈玄礼带领一支人马冲进了皇城,往东宫所在冲去。 而那辆被认为载有安禄山的宽大马车,已经破损不堪,扔在了北城门前。 此时,丁娘已经从北城门处赶来。 不等裴徽发问,丁娘便喊道:“安禄山不在那辆马车中。” “马车里是三具东宫监牢狱卒的尸体。” “陈玄礼下令全城搜寻,并亲自带人去东宫查找线索。” “安禄山不在那辆马车中……”裴徽脸色难看,“我们所有人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安禄山通过另外途径逃离了皇城。” “严庄此人智谋不凡、做事滴水不漏……实乃心腹大患。” “陈玄礼现在去东宫,恐怕也已经迟了。” 裴徽脸色数变,眉头紧蹙,咬牙道:“眼下只能寄希望于郭襄阳了。” 这时,郭千里带着人来到了楼下。 刚才拦截那支龙武军,金吾卫死了六十多人,伤了三十多人。 加上围杀黄氏客栈死了二十多人,伤了十几人。 裴徽刚刚接手的五百精锐金吾卫,这才短短一天时间不到,便损失近百人。 裴徽叹息一声,一脸悲痛的说道:“除了朝廷正常的抚恤金之外,本都尉会让人给战死的每个兄弟家中再送去十贯钱。” “另外,受伤的兄弟,一定要全力救治,若是中间有什么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解决。” “还有,此次任务的战功,待本都尉向圣人和朝廷申领之后,再轮功行赏。” “多谢都尉。”郭千里看了一眼裴徽,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眼睛深处看向裴徽时,多了一些认同。 “多谢都尉。”郭千里身后的两百多名金吾卫比起郭千里要简单很多,看向裴徽时脸上充满了感激。 在这个没有人权、等级森严的时代,最底层士兵的诉求其实真的不多。 他们只求朝廷和上官们能把他们当人看,不要克扣他们的军饷和功劳奖赏。 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上官极少。 这一比较,就显得裴徽刚才所说的话语非常难得、非常少见。 待郭千里带人回营,裴徽略一沉思,对丁娘道:“还得麻烦丁娘想办法去查一下,北城门前被龙武军杀死的贼人里面有没有严庄的尸体。” “这个严庄曾经跟着安禄山到过宰相府,奴婢正好见过。”丁娘神色一凝,躬身领命而去。 李腾空皱眉道:“裴郎怀疑严庄还没有死?” “我只是有一种预感……严庄没有死。”裴徽自然不会说严庄此人也是名传千古的人物,是安禄山的军师和智囊,是安禄山集团中核心人物。 原本历史上,安禄山谋反成功,且能杀到长安,一度立大燕国,严庄居功至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这样的人物,裴徽认为没有那么容易死。 便在这时,城西方向突然传来数声凄厉惨叫,然后便是一阵骚动和一片混乱。 一群龙武军闻声而动,扑向惨叫声传来之地。 然后便是更多的惨叫声和更大的骚乱。 “安禄山还在城中?”裴徽站在楼顶上,目睹整个混乱过程的轮廓,不由得大惊大喜。 只要安禄山还没有逃出长安城。 按理说便很难……逃出长安城? …… …… 第75章 李林甫的神秘客人 “臣罪该万死,未能看好安禄山,让其逃了,请圣人重罚。” 兴庆宫中,陈玄礼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的跪在李隆基面前请罪。 “砰……”李隆基将桌案上的玉制笔筒拿起扔向陈玄礼。 陈玄礼不敢躲闪,任由笔筒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陈玄礼,你的确罪该万死。” “你竟然能让贼人混进皇城,轻易将安禄山救走。” “今日有贼人能混进皇城,明日是不是有贼人能够混进兴庆宫来刺杀朕。” 李隆基此时已然怒极。 这才把安禄山关了一天一夜,便被逃了。 这不是关在刑部或者大理寺,而是关在皇宫中。 这已经不只是赤裸裸的在打他的脸,更让他对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心。 “请圣人准许臣戴罪追捕安禄山。”陈玄礼将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上。 “安禄山还在长安城内,臣的人已经在长安城内发现了安禄山的踪迹,正在全力追查。” “待臣抓回安禄山之后,再请圣人治臣之罪。” 李隆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好,朕给你三天时间,下旨让京兆府、右骁卫、金吾卫、不良人都全力配合你,满城搜索。” “若是再找不到安禄山,你提着脑袋来见朕。” “臣谢圣人。”陈玄礼心中长松一口气,重重磕了一个头。 只要安禄山还在长安城,他便有信心找到安禄山。 挖地三尺不可能,但出动数万大军,挨家挨户搜寻,他还是能做到的。 …… …… “公子,严庄的尸体没有找到。” 丁娘办事效率很快,李腾空和裴徽乘坐马车,刚到虢国夫人府门口,丁娘便骑着骏马,赶来禀报。 “果然……”裴徽一边跳下马车,一边叹息道,“严庄此人没有那么容易死。” “现在看来,此人或许是文武全才。” “不光是智谋过人,或许还是一个高手。” 做出这样的判断,裴徽看向马车中准备跟他告别回宰相府的李腾空,一脸害怕的祈求道:“小仙,郭襄阳不在我们府上,我害怕严庄突然带人杀过来,毕竟今天是我破坏了他们原有的计划。” 李腾空皱眉道:“裴郎,你不会是想让我今晚上住在你们家吧?” “小仙英明。”裴徽点头道:“所以,今晚上我绝不会跟小仙你分开。” “要不你今晚上住在我们家。” “要不我现在跟你去宰相府。” 说完,裴徽一脸无赖的样子看着李腾空。 “你现在的样子才跟你长安城四大恶少纨绔之名匹配。”李腾空深感无语,白了一眼裴徽。 但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讨厌裴徽现在的样子、刚才说的无赖话。 而且,她莫名的感到心中很甜,很开心,很喜欢裴徽说出这样的话。 她却不知道,人类历史早已反反复复证明——“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越是老实本分的男人,女人越不喜欢,越是看不起。 很多极品女孩、宝藏女孩、漂亮女孩,都被黄毛给祸害了。 而且还甘愿被黄毛祸害。 “裴公子简直是异想天开,小姐还未出嫁怎么可能入住男方家里。”站在旁边牵着战马的丁娘没有说出来,心中却腹诽不已。 “裴公子好……坏呢!小姐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被别人怎么说呢!”马车里面的呱呱用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看着裴徽,心中这般想着,眼中却隐隐有期待之意。 “那……好吧!我今晚上留在你们家保护你。”李腾空也不是循规蹈矩的女子,立刻很从心的做出了决定。 丁娘:“……” 呱呱:“……” …… 裴徽直接把三女安排在他的院子住了下来。 反正他的院子够大,空的房间够多。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杨玉瑶去宫中打麻将还没有回来。 裴徽拒绝了管家杨金能准备大餐热情招待未来少主母的建议,直接让人将烧烤架子在院子里面搭了起来。 早在两天前,裴徽便亲自找来府中工匠,让其按照他的描述打造了烧烤架子。 还叫来厨娘,按照他的要求,采购了一些食材,特别是按照记忆中的配方,调配了一些烧烤料。 虽然这年头还没有辣椒,但孜然粉、精盐、胡椒粉、沙姜粉、熟芝麻等调料还是能够在长安城找到的。 裴徽在百忙之中,对吃食这般费心准备,主要是虢国夫人府每日饭菜虽然堪称是山珍海味,但与后世花样繁多的美味相比,差距还是太大。 就拿菜品来说,这年头甚至都没有炒菜。 裴徽这几天琢磨着后面有时间了,扩大极乐宫规模和业务,开办美食楼,将炒菜、火锅、烧烤等美食推广出来,定能够大赚特赚。 很快,烧烤派对正式开始。 裴徽抽空还派人到极乐宫给许九娘报信,说了安庆宗已经抓到的事情。 又叫来倪丫丫,让其今晚上一定要按时准备好纸条,按照对方所说的时间、地点和要求将情报送出去。 此时,裴徽指使着厨娘和几名丫鬟将鸡腿、鸡翅、羊肉、鱼等串到准备好的竹签上,然后又刷上特意调配的酱料。 这个时候,烧烤架下面的炭火已经烧得通红,没有了烟气。 裴徽亲自上手,一边烤,一边教厨娘、丫鬟们如何翻烤、如何刷料、如何撒料。 李腾空、丁娘和呱呱见裴徽亲自上手烤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年头,讲究君子远庖厨,以裴徽的身份亲自行厨娘之事,虽然不至于惊世骇俗,但却极为少见。 李腾空看着裴徽手中烤肉一脸惊奇,道:“不瞒裴郎,我颇为喜好美食,长安城有名的酒楼、饭馆我们都吃过了,但裴郎这种做法,还真是第一次见。” “就是!就是!”呱呱和丁娘在旁边忙不迭的点头。 很快,烤肉的香味渐渐传出。 李腾空和呱呱、丁娘闻着香味,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呱呱忍不住糯糯的说道:“公子,我们小姐饿了呢!是不是可以吃了?” 李腾空瞪了一眼呱呱,没有否认。 “别急,快好了。”裴徽又让人将府中珍藏的佳酿拿了几壶过来。 吃烧烤怎么能没有美酒。 李腾空却突然想起今晚上计划还要给老爹复诊一下的。 她竟然把此事给忘记了。 …… …… “小仙还没有回来吗?” 宰相府中,本来已经病倒在床上的李林甫在服用了李腾空配的药之后,明显好了很多,撑着病体重新坐在了宽大书房中,开始处理国事。 “回禀主人,十七小姐跟着裴公子去了虢国夫人府,此时还没有回来。” “奴婢要不要派人去叫十七小姐回府。” 旁边名叫甲娘的绣衣女使立刻恭敬说道。 “不用去叫。” “年轻人之间就要多在一起。” 李林甫眼睛一亮,心想这个不听话的女儿终于开始体谅他,主动和裴徽培养感情了。 看来这次自己突然病倒,也并非没有好处。 但他看着桌子上如山一般等着他批阅的文书,心情又变得郁闷起来。 自古以来,只要是正常人,就没有喜欢加班的。 就算是皇帝和宰相也是一样。 但李隆基偷懒,李林甫却没法偷懒。 李林甫若是偷懒,他揽在身上的大权便很容易落旁。 最主要的是,他不够勤勉,国事上出了岔子,李隆基便会找机会把他罢免了。 这绝不是李林甫愿意看到的事情。 便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李林甫不等这名中年男子说话,便主动停笔抬头。 然后,他挥手让房中所有绣衣女使和下人都下去,只留下他和这名中年男子。 甲娘下去之前,深深看了一眼中年男子。 这还是她首次见到自家主人独自见一人且还不让他们在场的情况。 最主要的是,作为主人的头号心腹护卫+婢女+情报组织负责人,她竟然没有见过此人 待房中只剩下两人,李林甫轻声说道:“杜先生,安禄山现在何处?” …… …… 第76章 晚上出宫的杨贵妃 “启禀宰相大人,安禄山已经成功送到了长安城外。”中年男子连忙恭敬的低声说道:“这是安禄山答应交还的信件。” 说着话,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已经撕开且看着有了一些年头的信件,双手呈上递给了李林甫。 李林甫呼吸略有些急促的接过信件,打开仔细一看,欣喜道:“不错,这是本相写给安禄山的原件。” 然后他起身将信件放在角落中的铜火盆里面。 看着信件烧成了灰烬,李林甫长长的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重新坐在桌案后面,看着中年男子,问道:“杜先生,参与此事的人都杀了吧?” 中年男子点头道:“宰相大人放心,参与帮助安禄山逃出长安城的总计六十九人,已经全部杀死。” 李林甫微微颔首,一脸赞赏道:“杜先生辛苦了,暂且回家休息,过几日本相会安排你上任上州刺史。” 杜先生一听,顿时大喜,恭敬说道:“多谢宰相大人,卑职定不会辜负宰相大人栽培。” “去吧!”李林甫脸上有些疲惫,挥了挥手,微微闭眼休息。 杜先生恭敬一礼,然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李林甫突然睁开了眼睛,轻轻拉了一下旁边的细绳。 很快,甲娘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才出去的那人,派人跟踪,把他接下来十二个时辰内见过且有过对话的人都杀了。” “最后再把他杀了。” 李林甫轻声吩咐。 甲娘立刻拱手道:“奴婢谨遵主人之命。” 李林甫又提醒道:“杀他时,不要有任何对话,若是听到了对方说话,便只能死。” 甲娘心中凛然,立刻恭敬说道:“奴婢亲自带人去杀,绝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 …… “啊……” “杀……” 夜晚,长安城的东市坊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喊杀声和厮打声。 紧接着便有大批龙武军向厮打声传来之处扑了过去。 黑夜之中,不少龙武军都看到了一个肥胖如猪的身影。 这身影在一群灰衣人的护卫之处,赶在大批龙武军赶来之前,杀出重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追……”陈玄礼骑着战马,亲自带着两千精锐疾驰而来,目睹此景,咬牙切齿的追了上去。 同时,附近的龙武军、金吾卫、右骁卫上万人向这边围了过来。 很快,那伙疑似安禄山的贼人便无路可逃。 不少灰衣人为了拦截追兵,悍不畏死的停下拦截,然后被杀死。 几番下来,肥胖如猪般的人影身边的死士越来越少。 最后,肥胖如猪的人影在十多名灰衣人保护下,窜进一个小巷子,然后神奇消失了。 十多名灰衣人化整为零,往十多个方向激射逃走,消失在黑夜之中。 “该死……安禄山那胡猪呢!”陈玄礼暴跳如雷。 他连忙一声令下,追兵分成十多股,追击而去。 …… …… 虢国夫人府,裴徽住的大院内。 不知道吞咽了多少口水的呱呱,看着终于有一把羊肉串率先烤熟,连忙伸手从裴徽手中接过。 从未闻过的肉香味顿时扑鼻而来,她本能的想自己先吃一口,但在张开嘴之后,才想起自家小姐还没有吃。 她连忙转身将这一把肉串全部递给了李腾空。 李腾空只接了两串,其他的分给了呱呱和丁娘。 三女忍着微烫,咬下一块羊肉。 然后三女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耗刺!”三女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忙不迭又去吃下一块羊肉。 很快,三女便把这一把羊肉串全部吃完了。 吃的满嘴流油,一脸满足。 李腾空喝了一口酒,接过呱呱递过来的手绢擦了一把嘴边上的油,说道:“你们两个看了半天,都学会了吧?” 丁娘和呱呱连忙说道:“学会了。” 李腾空没好气的说道:“学会了还不去。” 丁娘和呱呱连忙上前,要接过裴徽手中的肉自己去烤,并说道:“公子去陪小姐喝酒,我们来烤肉。” 裴徽也没有客气,将还没有烤熟的肉递给了呱呱和丁娘。 呱呱从裴徽手中接过竹签时,悄声说道:“我们小姐酒量很好,还从来没有醉过呢!上次我们府上的小姐公子们全部醉了,就我们小姐好好的。” “竟然有这种事情。”裴徽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拿着已经烤熟的鸡翅、鸡腿来到了桌案边上,放在碟子里面。 然后又拿起一个鸡翅,递给李腾空,说道:“小仙,很多东西吃久了都会腻,唯独你和这烤肉,我越吃越欢喜。” 李腾空惊呆了,整张脸和脖子一下子就红了:“我……我……” “小仙,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我真想咬你一口,尝尝你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我……”李腾空红着脸,变得语无伦次,不敢与裴徽那炽热的目光对视。 “往后余生,你我相伴相爱。”裴徽说着话,直接提了一壶酒塞到李腾空的另一只手上,“祝我们余生永远幸福,喝。” 说着话,裴徽拿起一壶酒与小仙一碰,然后一口喝干。 李腾空见此,连忙拿起酒壶,稀里糊涂的跟着裴徽将壶中酒一口喝干了。 “对了,小仙,我发现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亲戚。”裴徽若无其事的示意李腾空吃鸡翅,自己咬了一口鸡腿,轻轻说道。 李腾空见裴徽变得一脸正经,不再胡说,长呼一口气,好奇的问道:“裴郎,我像你们家哪个亲戚?” 裴徽一本正经的又拿起一个新的酒壶递给李腾空,说道:“喝了这壶酒,我就告诉你。” “裴郎这是想把我灌醉。”李腾空瞪了一眼裴徽,“这可能要让裴郎失望了。” 话音一落,她与裴徽酒壶一碰,一口将壶中酒喝干了。 “现在可以说我像你们家哪个亲戚了吧!”李腾空打着酒嗝说道。 裴徽一脸正经的说道:“你长得像我娘的儿媳妇。” “你……坏死了。”李腾空腾的一下,脸又红了。 “谁长得像我儿媳妇啊!”便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略带妩媚的女子声音。 话音未落,却是两名国色天香的绝色少妇一脸慵懒妩媚的走进了裴徽的院子。 她们身后,跟了一大批侍女、太监和护卫。 “娘!” “小姨娘怎么来了。” 裴徽愣了一下,带着众人站起来一边行礼一边又问道:“小姨娘,这大晚上您怎么出宫了。” “这是什么味道?”杨贵妃吸了吸晶莹而高挺的鼻子,惊叹道:“好香啊!” “就是!好香啊!”杨玉瑶也耸了耸鼻子。 然后,两名绝色少妇顺着香味,将丁娘和呱呱刚烤好的一把羊肉串夺了过去,并且尝试着吃了一口肉串。 杨贵妃当即眼睛亮了,道:“这羊肉外酥里嫩……” 杨玉瑶也频频点头道:“鲜香诱人……” 最后二女齐声道:“当真好吃。” “这是宰相府平日所用的美食吗?”杨玉瑶见烤肉的不是府中的人,知道是李腾空带来的。 李腾空连忙摇头道:“启禀夫人,这是裴郎自己弄的吃食。” “尊哒假哒……”杨贵妃和杨玉瑶当场就惊呆了,一边快速吃着肉,一边看着裴徽含糊的反问道。 裴徽轻咳一声,说道:“娘,小姨娘!此事回头再说。” 然后,他上前一脸郑重的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小姨娘怎么这么晚了突然出宫。” 然后又追问了一句:“宫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 …… 第77章 被赶出宫的杨贵妃和严庄的幸福生活 “你小子问什么问,你难道不想小姨娘来你们家。” 杨贵妃将手中羊肉串吃完,瞪了一眼裴徽,冲着裴徽旁边的李腾空伸出了手。 李腾空愣了一下,连忙将自己的一个干净手绢递给了杨贵妃。 裴徽这才发现,贵妃小姨心情非常不好。 杨贵妃擦了嘴和手之后,将手绢扔给了裴徽,嘴里面骂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然后,她抬起脚往裴徽屁股上踢去。 裴徽苦笑一声,担心贵妃小姨踢空,连忙将屁股往后撅了一下。 裴徽敢保证,全天下有太多的男人,为了被贵妃小姨踢一下屁股,愿意付出一切。 “啪!” 贵妃小姨踢了裴徽一脚之后,嘴里面一边骂着“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一边往院外走去。 杨玉瑶来到裴徽身边以只有母子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圣人要杀寿王,你小姨娘跟圣人求情放过寿王,圣人暴怒,将你小姨娘赶出了宫。” “卧槽……”裴徽脸色一变,但紧接着又恢复如常。 杨玉瑶说完,便已经追着杨贵妃离开了裴徽的院子。 “贵妃小姨竟然被李隆基赶出了宫。”裴徽一脸凝重,他知道若是贵妃小姨失宠,对他们家乃至对他代表了什么。 在他翅膀还没有长硬之前,贵妃小姨始终是他最大最硬的靠山。 但他紧接着想起,原本历史上好像贵妃小姨跟李隆基吵架,有过几次出宫。 “贵妃小姨傻啊……怎么能给前夫寿王求情。” “先不说,贵妃小姨越是求情,李隆基对寿王的杀心越重。” “以一个男人的心胸来说,特别是以李隆基心胸,不暴怒才怪呢!” “只是李隆基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杀寿王?” 裴徽突然想起,冒充龙武军的安禄山五百死士便藏在寿王李琩的别院之中。 “看来李隆基突然要杀寿王李琩,多半是与此事有关。” 裴徽念头转动,隐隐有些担忧。 只因,这些事情因为他的缘故,已经与原本历史不同。 原本历史上,杨贵妃因为“妒悍不逊”,不喜李隆基宠幸其他妃子,且对李隆基出言不逊,被心情不好的李隆基赶出了宫,且同样是住在虢国夫人府中。 但没过多久,李隆基便又思念杨贵妃,将其接进宫中,依然宠爱有加。 而现在贵妃小姨被李隆基赶出的时间和原因已经不同。 还能不能被李隆基所原谅。 毕竟,在裴徽看来,“妒悍不逊”和给前夫寿王李琩求情,性质完全不同。 前者是表达对现任的在乎,后者表达出来的是对前任的在乎。 当然,裴徽不认为贵妃小姨还会在乎前任,或许只是出于对前任的愧疚,也有可能不想让李隆基杀了前任,背上为了她而杀儿子的名声。 总之,裴徽感觉这件事情有些麻烦了。 …… …… 严庄强忍着恶心,不去看身下的老女人,闭着眼睛疯狂的运动着,只求赶紧结束。 他费尽心思从陈玄礼的追兵下侥幸逃了出来。 慌不择路之下,钻进了一个女子卖身的私窑。 当时,这个私窑里面就一个老女人,外面追兵就在附近搜寻,他以刀子逼迫老女人配合他演戏。 但这个老女人竟然不怕死,见他长得俊且身体壮实,便提出要求,说只要跟她深入研究一次“昆”字,便全力配合他,否则宁愿去死。 纵是严庄智谋不凡、心狠手辣、武功高强,但面对一个看破身死、对生活麻木绝望的老女人,也是无从使力。 最后,只好屈从。 而且,当时就兑现了诺言。 老女人说话算数,爽过之后,便将严庄藏在了极为隐秘的地窖里面,并且用精湛的演技骗走了来搜查的官兵。 让严庄躲过了官兵的搜寻。 就这样,严庄暂时庇护在了老女人的私窑里面。 老女人当然是有条件的,他给严庄每提供一顿吃食,严庄便要跟她深入研究一次“昆”字。 纵是严庄自认为本钱很足、小老弟很强,为了晚上一顿晚饭,一番全力折腾下来,精神上和肉体上感觉都快要受不了。 “啊……”伴随着老女人发出一声难听至极的嘶吼,严庄也翻身下床,跑到一边的泔水桶前开始呕吐起来。 “这老女人简直是魔鬼。” “不行,必须要再找一个庇护点。” “此处距离虢国夫人府不远……” “对了,虢国夫人府中有一个叫倪丫丫的暗子。” “差点忘记了,今晚上子时一刻说好让倪丫丫将写好的纸条扔出院外的。” “虽然只要出了老女人的窑子就会有危险,但为了不再受这折磨,就算是冒险也值了。” 心中念头转动,严庄眸中闪过一抹决断,上前将一脸红晕、神色舒适的老女人脖子拧断了。 然后,他将屋中老女人承诺给他的食物吃光,又将自己装扮成一名瘸腿的乞丐。 才偷偷摸摸的离开了这里,往虢国夫人府潜行而去。 …… …… 倪丫丫严格遵照自家公子的吩咐,先是找来纸笔,写下了自家公子今天去过的地方。 然后便抱着小老虎,坐在下人茅厕附近,提心吊胆的等到子时一刻的到来。 “该死的坏人,害得我连公子亲自烤的肉都没有吃上。” “这些坏人不得好死。” “生儿子没有屁眼……” 倪丫丫心中不断的诅咒抓了她哥哥和弟弟的坏人。 但她能想到最恶毒的话也就是不得好死。 终于子时一刻到来,她深吸一口气,手中捏着纸条,忐忑不安的走进了紧挨着围墙的茅厕。 只是,她刚一进来,便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倪丫丫顿时吓得半死,一脸惊恐的“呜呜呜呜”个不停。 她想要挣扎,但感受到自己脖颈处冰凉的触感,知道那是刀子之类的凶器,吓得不敢妄动丝毫。 “你太不专业了?” “作为暗子,进茅厕之前,竟然先不确定一下里面是否有人,就直接进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然后还恶心的舔了舔她的耳朵。 没错,这个中年男子就是严庄。 以往在做正事的时候,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舔倪丫丫的耳朵。 但小半个时辰前被老女人恶心到的他,此时感受着怀中少女芳香气息和柔软的身体,忍不住做了这种变态的动作。 另外,倪丫丫是暗子,是属于他们的人。 按理说他不应该将其捂着嘴且这般挟持的。 但是,眼下他在长安城犹如丧家之犬,不得不谨慎对待。 “我现在放了你,你千万不要大喊大叫,否则我杀了你,还要杀了你哥哥和弟弟。”严庄强忍着没有再去舔倪丫丫的耳朵,将刀子从倪丫丫白嫩的脖颈上拿开,轻声威胁道。 倪丫丫连忙疯狂点头,表示我绝对会听话。 严庄见此,这才松开了倪丫丫的嘴。 倪丫丫连忙求饶道:“你不要杀我弟弟和哥哥,我会认真给你们当暗子的。” 严庄看着倪丫丫,微笑道:“很好,我对你的态度非常满意。” “你现在去给我找一套虢国夫人府下人的衣服过来。” “然后我装作虢国夫人府的下人,你找个理由带着我去见裴徽。” …… …… 第78章 刺杀与拷问 倪丫丫立刻点头道:“好的,我很听话的,我现在就按照你说的去找下人的衣服。” 严庄深深看了一眼倪丫丫,眸中闪过一抹杀机,面上却更加温和,道:“很好,你现在去吧!” “那我去了……”倪丫丫看了一眼严庄,小心翼翼往茅厕外面走去。 等她走出茅厕之外,禁不住长松了一口气,想要直接跑着去找自家公子。 但刚跑两步,又停了下来,快步走向裴徽所在的院子。 严庄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茅厕中的阴影中,看着倪丫丫的背影,轻声狞笑道:“这丫头刚才全部在说谎。” 然后,他如一只小猫一般,从茅厕中窜了出去,脚步无声的跟在了倪丫丫的身后。 他相信,倪丫丫此时会去找裴徽或者虢国夫人。 而裴徽和虢国夫人正是他此行的目标。 只要绑架了裴徽或者虢国夫人,便能够控制整个虢国夫人府。 然后,依靠虢国夫人府的力量出城逃走。 …… …… 院子中,微醺的裴徽和微醉的李腾空依偎在一起。 一边抬头看着天上灿烂的星空,裴徽一边说着一些后世流行的土味情话。 时不时的就惹得李腾空脖颈和俏脸通红,甚至惹得李腾空粉拳捶打他胸口。 烧烤架子等东西已经被丫鬟们收拾走了。 丁娘和呱呱被裴徽忽悠着各自两壶酒下去,直接就醉倒了,被送进房间中休息去了。 其他丫鬟们也被裴徽打发去休息。 如今整个院子,只剩下一对小情侣享受花前月下的浪漫。 裴徽禁不住想起,前世上大二的时候,与初恋在校园里面假山的石椅上,也是这般依偎的情景。 只是后来,他发现那个长相甜美、一脸纯情的初恋女同学,竟然在外面有着高收入的兼职。 此事让他一度差点疯掉。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传来脚步声。 寂静的夜中,脚步声非常清晰。 二人转身看去,发现是倪丫丫一脸慌张的走进了院子。 倪丫丫先是傻傻的冲进了裴徽的房间,见里面没有人,又跑了出来,然后四处搜寻一番,才看到了裴徽。 倪丫丫一边往裴徽跑来,一边说道:“公子……” 但不等她将话说完,裴徽怀中的李腾空突然看着院子靠墙处的阴影,寒声说道:“是谁在那里?” 裴徽顿时脸色一变,顺着李腾空的目光看去,死死的盯着那处阴影,厉声喝道:“出来。” “砰!” 阴影中传来一声双脚用力蹬墙的声音,然后一道黑影犹如猎豹一般向他扑了过来。 严庄本来是想暗中偷偷潜进偷袭的,没有想到竟然被裴徽怀中的少女提前发现踪迹。 心中暗叫不好的同时,直接果断出手。 裴徽立刻将袖袋中的微型铁弩取了出来。 而早在这之前,李腾空整个人犹如一只燕子一般,已经向扑来的严庄迎了上去。 “砰砰砰砰……” 两人出招极快,且以快打快,本来视线昏暗,裴徽只感觉一阵眼花缭乱。 十数息之后,严庄飞了出去。 脸色通红、醉意满满的李腾空打了一个酒嗝,又回到了裴徽身边,将脑袋靠在了裴徽的肩膀上,嘟囔道:“好困、好累……” 然后,她眼睛一闭,不到三秒便传出轻微而稳定的呼吸声。 李腾空打了一架后,竟然睡着了。 这边的打架时间虽短,但还是引来的巡夜的护卫。 裴徽吩咐护卫将受伤倒地吐血的严庄五花大绑关了起来。 并严令这几名护卫保密。 当然,不会忘记今晚上要加大护卫力量,提高警惕。 将李腾空抱到自己卧室床上,毫不客气的将其衣服脱了,换成睡衣,盖好被子之后,裴徽带着倪丫丫离开了。 二人来到了关押严庄的密室。 五花大绑的严庄横放在冰冷的地板上。 “哗!”一盆冰冷的清水泼在严庄的脸上。 严庄一个激灵,缓缓睁开眼睛,本能的开始挣扎。 但五花大绑可不是随便说说,再加上他本就被李腾空打伤了,挣扎也是没用。 反而是剧烈挣扎吓到了倪丫丫。 这丫头发出一声尖叫,上前对着严庄的脸就是一顿乱踢乱踹。 而且,倪丫丫一开始踢人便不再停下,一边嘴里面持续尖叫着,一边脚下踹个不停。 “好了……好了,我不动了,别再打了……”严庄被踹得受不了,开始求饶。 “丫丫……停!”裴徽喊了一声,但丫丫好似没有听见,继续踹。 裴徽苦笑一声,上前将倪丫丫抱住,将其拉到了一边。 倪丫丫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扑到裴徽的怀中开始痛哭。 她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先是被这些坏人抓到西域庄园逼迫卖身,幸好碰到了裴徽才被救脱身。 结果,这些坏人又抓了他弟弟和哥哥,逼迫她在虢国夫人府中当暗子,让她恩将仇报。 这些天,她心中的压力、抑郁、痛苦,特别是对哥哥和弟弟的担心几乎已经让她精神崩溃。 “好了,丫丫不哭,我们问你哥哥和弟弟在何处?”裴徽暗叹一声,安慰道。 倪丫丫一听,立刻停止哭泣。 裴徽看着严庄,问道:“说吧!丫丫的哥哥和弟弟藏在何处,说了我可能会给你一条生路,不说会死得很惨。” 严庄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深沉的看着裴徽,一脸镇定的说道:“裴公子,你们虢国夫人府已经大难临头。” 严庄看着眼前的少年和少女,心中不由得生出轻视之意,心想只要这少女不发疯,拿捏这两个小家伙还不简单。 “呵呵……”裴徽看着严庄笑了,“你竟然敢拿本官当小孩。” “丫丫……踹他。”裴徽二话不说,直接放丫丫。 “……”严庄顿时懵逼了。 他已经准备了一堆话术,自信能够将裴徽镇住。 倪丫丫愣了一下,乖巧道:“是!公子。” 说完,倪丫丫上前提脚,对着严庄的脸开始猛踹。 “不是……啊……” “等一下……啊……” “我还有话说……啊……” 裴徽没有叫停,丫丫便没有停。 直到严庄满脸是血,开始求饶后,裴徽才叫停。 严庄将一颗牙混着血水吐出来,强忍着脸上的疼痛,长松一口气,打起精神正要说话。 裴徽却冷笑道:“你只要告诉我丫丫的哥哥和弟弟藏在何处,若再说别的废话,后果自负。” 严庄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但不说别的话,他怎么跟裴徽讨价还价,怎么保证自己说了之后,裴徽不会杀了他,或者将他交给陈玄礼。 严庄突然感觉好难,早知道继续和那老女人深入研究“昆”字。 虽然恶心,但至少还能继续活下去。 心中念头转动,严庄深吸一口气说道:“倪丫丫的哥哥和弟弟不在长安城,早就送到了范阳。” 最后还是忍不住又急促的说道:“你们放我回去,他们就能活,我若是死在这里,他们死定了……啊……” 严庄的话没有说完,裴徽便让倪丫丫上前,对着严庄的嘴重重一脚。 严庄还想说什么,裴徽却已经懒得再继续下去。 他叫停丫丫,拿出绿色瓷瓶,来到严庄身边蹲下。 挥手让丫丫退后,他屏住呼吸,将绿色瓷瓶打开,放在了严庄的鼻孔下面。 五秒之后,他将瓷瓶拿起,塞上瓶塞,长呼了一口气。 在后世的时候,裴徽听别人说起过“听话水”的神秘,但从未见识过。 此时第一次使用,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以严庄在安禄山集团中的特殊身份,知道倪丫丫的哥哥和弟弟关在何处,这只是最小的事情。 裴徽隐隐感觉等一会儿会听到石破天惊的消息。 …… …… 第79章 绝望的寿王 待看到严庄瞳孔扩大,神情变得恍惚。 裴徽试探着说道:“叫爸爸!” 严庄立刻说道:“爸爸!” 裴徽又说道:“向左滚三圈,再向右滚三圈。” 严庄立刻向左滚三圈,然后又向右滚了三圈。 听话水……恐怖如斯! 裴徽暗叹一声,才放心说道:“我是安庆宗,严先生,我爹如今在何处?” 严庄貌似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不瞒大公子,节度使已经逃出了长安城。” 裴徽脸色一变,神色变得阴沉起来,又问道:“我爹是如何逃出去的。” 严庄说道:“我接连用了调虎离山、瞒天过海和金蝉脱壳之计,吸引了朝廷那些蠢货的目光,暗中悄悄送节度使出长安城。” “这个严庄是个厉害人物。”裴徽心中暗忖不已,又问道,“朝中都有谁出手帮忙?” 严庄说道:“除了我绑架了陈玄礼最看重的儿子,逼迫陈玄礼刚开始投鼠忌器,不敢全力调动龙武军之外。” “暗中之所以能够顺利送节度使出城,主要是宰相李林甫帮忙送节度使出的城。” “该死的奸相……”裴徽忍不住暗骂一声,“李林甫为什么会帮忙?” 严庄说道:“这些年节度使统领大军与契丹人多有战事,期间向朝廷和圣人报了三次大捷和三次大胜仗,这些大捷和胜仗都是假的,李林甫给节度使大人亲自写密信,教我们如何谎报战功。” “我以节度使的名义,以将那些密信公布于众的事情威胁李林甫,李林甫不得不帮忙。” 裴徽暗叹一声,每次边关打了胜仗,李隆基都会安排人大肆宣扬,大肆赏赐,广开庆功宴。 这若是曝光这三次大胜仗都是假的,李林甫肯定会被罢免宰相之职。 而对李林甫来说,没有了宰相之位,某种程度上便犹如灭门之祸。 怪不得李林甫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送安禄山出长安城。 “倪丫丫的哥哥和弟弟在何处?” “倪丫丫的哥哥和弟弟已经送到了范阳城,如他们这样充当暗子人质的,都关在狼鹰卫密牢。” “狼鹰卫密牢在何处?” “在范阳城节度使府右边的大宅里面。” “狼鹰卫密牢有多少人看守?” “具体我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守,那些暗子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的亲人关在何处。” “严庄!你怕不怕死?” “我非常怕死,我为了活着,可以做任何事情。” “长安城内还有没有狼鹰卫的人?” “没有了,为了假装节度使大人还在长安城内的假象,被官兵全部杀光了。” 接下来,裴徽又问了一些安禄山麾下主要大将和军队战斗力等问题,便带着哭哭啼啼的倪丫丫离开了。 给倪丫丫再三保证,肯定会想办法救回她哥哥和弟弟之后,裴徽和倪丫丫分开,各回各屋、各上各的床睡觉去了。 犹豫了一下,裴徽最终还是没有敢和李腾空共睡一张床。 虽然他今晚上特意跟李腾空共睡一屋是做给李隆基看的。 但他担心李腾空半夜醒来,惊怒之下一脚将他踹废了。 他睡在了卧室外间贴身丫鬟的小床上。 之前撸串喝酒的时候,他便特意把贴身丫鬟打发去了别处睡。 至于安禄山已经逃出长安城,爱咋地就咋地吧! 他已经尽力了。 有负责皇城防卫工作的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和权倾朝野的大唐宰相李林甫帮忙,安禄山能不逃走才是怪事。 至于要不要赶紧告诉李隆基,让其派人去追杀。 裴徽丝毫没有想过。 因为对他没有好处。 首先,能不能追得上,能不能杀得了,裴徽表示非常怀疑。 其次,李隆基询问他是怎么知道安禄山已经逃走的,他怎么回答。 至于将严庄交给朝廷处理,裴徽估计严庄会被吃好喝的供着,甚至很是担心最后会被放了。 只因,安禄山关在长安城跟安禄山回到范阳,完全是两种局面。 裴徽甚至猜测,李隆基、李林甫、杨国忠这些人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安抚安禄山,如何补偿安禄山,让其不要举兵谋反。 …… …… 十王院,寿王府。 傍晚的时候,一支龙武军突然到来,将寿王府直接围了,并严令任何人出入。 “王爷,小人用一百金贿赂了外面龙武军的都尉,说是劫走安禄山的贼人藏在了王爷的别院中。”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安禄山狼鹰卫的一个暗点与王爷的别院之间有一条地道。” 寿王李琩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身体颤抖个不停,喃喃自语道:“安禄山……胡猪害本王……” 他突然想起,那处别院是十年前安禄山偷偷送给他的。 他当时见朝中权贵和除太子之外的其他亲王也经常收安禄山的礼物,便也坦然收下了,却没有想到会藏有今天的祸事。 裴徽连夜拷问严庄的时候,李琩心中恐慌难耐,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李琩知道,自己的父皇想杀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不过是忌惮世人和后世评价“杀子夺妻”,才忍着没有杀他。 如今有了借口,他恐怕是死定了。 他甚至想着连今晚上都过不去,便会被圣人直接赐死。 这种等死的恐惧让他几近崩溃。 “本王连王妃都尽孝给了父皇,父皇应该会给本王一条生路吧!”李琩躺在床上,泪流满面,喃喃自语。 但一想,在此之前,圣人已经杀死四个儿子了。 再杀他一个,又有正当理由,这次真要死了。 寿王妃躺在李琩身边,低声安慰了一会儿,见没有用,还被呵斥谩骂了几句,便懒得再安慰,自个睡去了。 只是,半夜她被李琩的哭泣声吵醒了。 已经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的李琩见寿王妃醒了,仿佛快要淹死的人看见了一根稻草,连忙抓住,哭泣道:“王妃,救救我啊!” 寿王妃暗叹一声,道:“王爷,妾身怎么救你啊!” 李琩说道:“王妃你出身京兆韦氏,乃世家大族。” “你们家中在朝中为官者不少,甚至有身着紫袍的重臣。” “求求王妃,你让族中的重臣去求见父皇,让父皇饶我一命。” “妾身……”寿王妃知道,先不说这件事情任何重臣求情都没有用,就算是有用,自己族中的那些人也绝不会为了已经是废人的寿王求情。 除非是杨玉环那个妖精给圣人求情,或许才会有用。 但她深信,杨玉环那个贱货绝不会给寿王求情。 除非那贱货是个傻子。 她却不知道,裴徽一大早差点被贵妃小姨和漂亮娘亲的愚蠢行为给吓死。 …… …… 第80章 不良将和高力士的叮嘱 翌日,一大早。 裴徽是被李腾空脚步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睛,看见李腾空蹑手蹑脚的从卧室中走出,一边看着他一边往外走去。 此时,二人目光对视,李腾空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微红,不敢与裴徽对视,故作清冷的说道:“我先回了。” 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去。 “我送你……”裴徽连忙起床,胡乱穿上衣服,追着李腾空往外走去。 李腾空将门拉开,两个靠在门口偷听的少女一个踉跄,跌进屋来。 裴徽定睛一看,是丁娘和呱呱。 看着裴徽衣衫不整,呱呱连忙摆着手,慌忙说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丁娘也赶紧补充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李腾空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发现怎么解释都不好说出口。 最后,她索性不再解释,瞪了一眼裴徽,一脸冷清的埋怨道:“都怪你……” 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丁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徽,追着李腾空走了。 “公子,你太坏了,我们小姐还没有过门呢!” 呱呱埋怨了一句,转身就跑,好似担心裴徽把她会留下似的。 裴徽苦笑一声,还是坚持跟了上去,将三女送出了府。 不是他有多殷勤,而是他必须送三女出去,且要让盯了一晚上他们府上的人看见。 看着三女上了马车离开,裴徽一转身,便看见了管家杨金能。 杨金能恭敬说道:“公子,贵妃娘娘和夫人叫公子一起去用早膳。” “叫我一起吃早膳……”裴徽感觉头都大了,这两位美丽的少妇有没有脑子啊! 他对杨金能以最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府中所有下人和护卫,凡是男的全部搬隔壁的别院。” “只要贵妃娘娘在府上住一天,谁敢踏进府中一步,直接阉了。” “是……公子。”杨金能吓了一跳,本能的连忙恭敬应了下来。 这些天,自家公子变化很大,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般严厉,神色这般凝重。 特别是刚才吩咐他的声音那么大,恨不得让整个长安人都听到似的。 他也是聪明人,紧接着便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担心。 脸色变化中,也顾不上去请示杨玉瑶,杨金能连忙将府中所有男人全部赶到隔壁的别院去了。 裴徽当然不会去跟贵妃小姨吃早餐,他甚至有些后悔昨晚上没有连夜搬出去住。 好在特意将李腾空放在他房子里面睡了,且很多人都看见了。 他牢牢记得杨国忠告诉他的三句万金之言。 而他猜测,以李隆基的小心眼和醋性,必定会关注着贵妃小姨来到府上之后的一切。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胆敢与杨贵妃频繁见面,在李隆基心中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至于他是杨贵妃外甥的身份,在李隆基这等连儿媳妇都敢明抢的帝王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自古以来皇族、贵族乱伦的事情数不胜数。 心中念头转动,裴徽甚至都没有再进府。 直接站在门口,吩咐道:“杨金能,贵妃小姨身边肯定有太监总管,让那太监担任府上的总管,你也搬到别院去。” “另外,告诉我娘和小姨娘,我现在是金吾卫都尉,我要住在军营,最近不在家里住了。” 说完,他让人叫来八名护卫,直接坐马车前往极乐宫。 让他住在军营那等规矩很多、只有男人的地方是不可能的,住在极乐宫还差不多。 …… …… 极乐宫后院阁楼。 饥渴男女一番云雨之后,才开始说正事。 可谓将先私后公演绎得淋漓尽致。 “安庆宗我抓到了,是直接带进宫交给高力士,还是九娘把高力士叫到这里来,我交给他。”裴徽一边揉捏着许九娘很有弹性的臀部,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许九娘犹如一只小猫一般,依偎在裴徽的怀中,一边用玉手在裴徽胸口画着圈圈,一边柔声说道:“裴郎刚来的时候,妾身已经派人进宫给高力士禀报了。” 裴徽愣了一下,问道:“九娘提前已经知道我抓到了安庆宗?” 许九娘用还残留着春情的美眸白了一眼裴徽,道:“裴郎站得那么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妾身不知道才怪呢?” “啪!”裴徽在许九娘屁股上一巴掌,嘿嘿笑道:“这倒也是。” 许九娘有些不舍的从裴徽怀中爬起来,说道:“算算时间,高力士快要从宫中过来了,赶紧起来收拾一下。” 裴徽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埋怨道:“九娘不早说。” …… 一刻钟之后,阁楼的一楼客厅。 看着已经颇为年迈的高力士坐在主座之上,许九娘依然站在其身后。 裴徽躬身站在高力士身前五步处。 “少年郎,你很不错。” “你不但抓回了安庆宗,而且还撞破了安禄山逃走的计划……” “可惜……” 高力士最后话没有说完。 裴徽也没有问,猜测宫中已经知道安禄山逃出了长安城。 “你既然通过了考验,眼下便已经是不良人的身份。” “至于你在不良人中的职务……” “你准备一下,做好圣人随时召你入宫觐见的准备。” “到时候,将会由圣人亲自赐于你不良人的官职。” 高力士显然心事重重,说完从怀中拿出一面黑木牌子,扔给裴徽,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裴徽接住黑木牌子,发现这种黑木质地非常坚硬,似玉似铁。 令牌的正面写着“不良将”三个字。 他想起一事,连忙问道:“敢问高将军,安庆宗怎么处理?” “还有,下官麾下五百金吾卫战士为抓捕安庆宗,损失近百人,报功之事……” 高力士脚步未停,嘴里面说道:“你如今已经算是不良将,不良人请功自然有一套程序,此事由九娘给你说。” 裴徽不敢再多问,跟着许九娘将一身平民装扮的高力士送出阁楼。 阁楼外面有两名身穿灰衣的汉子,一声不吭的跟着高力士离开。 裴徽见许九娘继续跟着,他也跟在后面。 发现高力士没有走极乐宫的前门,而是来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后门。 在走出后门之前,高力士突然停步,转身看了一眼裴徽,说道:“你搬出虢国夫人府,且下令让所有男子搬出府,此举非常好。” “圣人从贵妃娘娘出宫之后,便心情郁闷,吃不好、睡不好。” “你小子聪慧稳重,且似有急智,不如想想办法,让圣人早日接贵妃娘娘入宫,好让圣人安康。” 高力士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后门。 许九娘拱手道:“大帅慢走。” 裴徽迟疑了一下,也拱手道:“大帅慢走。” 待高力士一行三人离开之后,许九娘上前将后门关上,并从里面锁死。 裴徽盯着许九娘,问道:“九娘刚才称呼高力士为大帅。” “看来高力士是不良帅。” “刚才高力士又让九娘告诉我不良人请功的程序。” “难道九娘也是不良人?” 许九娘轻笑一声,说道:“妾身不但是不良人,而且还是不良人军器司的司使,负责不良人军器装备的配备。” 说着话,她也拿出一面写有不良将的黑木令牌。 裴徽微微吃了一惊,说道:“这极乐宫莫非也是不良人的一个据点?” …… …… 第81章 李林甫悔婚 许九娘轻笑道:“没错,上次裴郎问我隔壁的院子是谁的,妾身说是官府的。” 裴徽恍然道:“原来隔壁院子是不良人的军器司。” 许九娘又柔声道:“裴郎刚说给麾下金吾卫报功一事,便交由妾身去做就是,定不会让裴郎失望。” “现在妾身带裴郎去隔壁院子,给裴郎挑选一些护身的装备。” 裴徽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道:“好!” 来到隔壁院子之后,裴徽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古代军工作坊。 对这个作坊,他整体有两个感受。 一个是戒备森严。 另一个是,在这里上班的人很是悠闲。 这些搞后勤保障的人很悠闲,意味着在前线刺探情报的一线人员多半也很悠闲。 从而看出,眼下的不良人组织已经懈怠了。 但以眼下大唐内忧外患的严峻形势,不良人不应该懈怠。 此次安禄山逃走,作为不良人的同行狼鹰卫发挥了力挽狂澜的作用。 可不良人在与狼鹰卫的对抗中的作用微乎其微。 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将裴徽站在平安酒楼房顶上运筹帷幄的一幕,第一时间汇报给了高力士。 裴徽跟着许九娘转了一圈之后,颇为失望。 不光是这些人的懈怠,更多的是这里武器装备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甚至这里的弩箭还不如他从杨国忠那里弄来的微型铁弩精巧。 但也不是没有作用。 在许九娘的安排下,裴徽将负责打造强弩的大匠叫来,两个人关起门来聊了一个多时辰。 裴徽将自己要打造的几种连发快弩的配件,详细的给上了年纪的大匠讲解清楚。 他早就发现穿越之后自己记忆超人,凡是前世和原主看过的东西,都能够清晰在脑海中浮现。 比如看过某一本书,他能够一字不差的想起来。 看过某种菜品或者工具的制作视频,他能够清晰的将每一个步骤在脑海中重现。 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便从脑海中庞大的记忆库中,找到了前世给小孩买过的连发快弩玩具的记忆。 虽然只是小孩用来玩耍的玩具,但和用来杀人的弩制作方法和原理是大同小异的。 正如按照仿真枪的配件,制作成真枪的配件,最后一定能够组装出真枪是一个道理。 但裴徽对这个大匠并不了解,只是初识,自不会全盘告诉其打造完整的连发快弩,只是让其打造部分配件。 万一这大匠是安禄山的暗子,回头便将连发快弩的打造方式泄露,岂不是资敌。 还剩下部分配件,裴徽准备找其他人打造,最后由他自己组装。 忙完这件事情之后,裴徽开始研究高力士走之前说的事情。 想办法让李隆基将贵妃小姨早日接回宫中。 …… …… “父亲病情明显好转,只是身体非常虚弱,女儿开的药还要坚持吃一个疗程,才能逐渐恢复元气。” 宰相府中,李腾空回来之后,首先到书房给李林甫进行了诊断检查。 “为父知道了。”李林甫微微颔首,“小仙昨晚上在虢国夫人府睡得可好?” 李腾空想起昨晚上喝多了被裴徽抱在怀中看星星的场景,脸上不由得出现红晕,说道:“还好。” 李林甫将李腾空神色表情看在眼中,心中顿时大定,心想与虢国夫人府联姻的事情算是稳了,微笑道:“小仙能主动亲近裴徽,为父亲心中甚是宽慰。” 通过裴徽连接上杨贵妃这个强势且稳定的外援,即使他从宰相位置下来或他百年之后,子孙后代也不至于被众多仇敌给灭了。 “对了,女儿昨晚上还在虢国夫人府中见到了贵妃娘娘。”李腾空突然说道。 “你昨晚上在虢国夫人府见到了贵妃?”李林甫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贵妃怎么可能出宫。” 李腾空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圣人将贵妃娘娘赶出了皇宫。” “什么!”李林甫脸色大变,腾的一直站了起来,“你可知圣人因何事将贵妃娘娘赶出了皇宫?” 李腾空摇头道:“女儿没有问,裴郎也不没有主动告诉女儿。” 李林甫神色凝重,立刻对旁边甲娘吩咐道:“立刻去查清楚,圣人因何事将贵妃娘娘赶出了皇宫。” 甲娘恭敬答应一声,赶紧去查。 显然,宫中也有李林甫的眼线。 等李腾空将药亲自熬好,端来给李林甫服用的时候,甲娘已经将消息打探到,并告诉了李林甫。 李林甫一听杨贵妃竟然是因为给寿王李琩求情惹恼了圣人,顿时勃然变色,禁不住骂道:“愚蠢的女人。” 然后他紧紧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小仙,你近些日子先不要和裴徽见面。” “与裴徽的婚期……为父会找个借口给虢国夫人手书一份,暂时也拖后,待看看情况再说。” “父亲何必如此势利……”李腾空立刻心中怒极。 “你懂什么?”李林甫呵斥了一声。 “父亲怎么能这样,女儿都已经……”李腾空眼睛都红了,但她看着李林甫一脸疲惫的微微闭上了眼睛,且眉头紧紧蹙起,禁不住心中一痛,不忍心再责怪父亲。 她想起这两天与裴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越发伤心和苦闷。 一个人站在那里生了一会儿闷气,李腾空突然发现旁边父亲的状态不对劲,检查一看,父亲竟然发烧了。 “父亲果然是心病多于身体有疾啊!”李腾空暗叹一声,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重新给父亲配药去了。 但她心中已经暗自决定,若是杨贵妃失宠,她更要嫁给裴徽,而且非嫁不可。 李林甫虽然发烧了,但他心中却已经开始谋划另外一件事情了。 打发走李腾空之后,李林甫扛着病体,将几名心腹幕僚和甲娘叫来,商议密谋大事。 “本相必须彻底除去太子李亨,否则待本相年老退位之后,我们满门必遭李亨毒手。” “毕竟圣人也会有年老的时候,太子李亨眼下虽然被圣人不喜,但只要他始终是太子,将来登上大宝最有可能的还是他。” 李林甫先说了今天的议题。 “宰相大人,圣人现在欲杀寿王李琩,以太子以往行事习惯,很可能会到圣人那里给寿王李琩求情,以体现他仁爱的一面。” “卑下以为,我们可以利用此事大作文章,置太子于死地。” …… …… 第82章 太子和杨国忠的神奇反应 “霜儿,你不用去找裴徽了。” 十王院,太子府,李亨将准备出府的李元霜拦了下来。 李元霜一脸诧异道:“父王,是您昨晚上跟女儿说,让女儿想办法将裴徽约出来说那些话的。” 李亨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 “贵妃已经失宠,昨晚上被父皇赶出了皇宫。” “最主要的是,贵妃竟然是因为给寿王求情而惹恼了父皇。” “这也就算了,裴徽和虢国夫人愚蠢至极,贵妃入住虢国夫人府,裴徽当晚竟然还继续住在虢国夫人府。” “以父皇的性子,必然会对裴徽生出猜忌之心,将来惹上杀身之祸也并非不可能。” “霜儿!你若是嫁给裴徽,岂不是将来可能要成为寡妇。” “啊……将来皇爷爷可能会杀裴郎。”李元霜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脸色变幻不定,沉默半响之后,李元霜摇头嘀咕道:“我喜欢裴郎,但我不想成为寡妇。” 李亨阻拦过女儿,便不再理会。 他已经开始考虑今天或者明天进宫去求见圣人,给寿王李琩求情。 “李静忠,你去安排一下,待本宫进宫给寿王求情之后,你便安排人将此事宣扬出去。” 一直候在旁边的李静忠恭敬说道:“老奴这就去安排。” …… …… “启禀圣人,裴徽用了一天时间便抓到了安庆宗,并且在抓捕过程中撞破了那严庄救安禄山的谋划,逼迫贼人提前发动,所以才有昨天的乱子。” 兴庆宫中,高力士恭敬的向脸色阴沉、神色疲惫的李隆基汇报。 “裴徽……”李隆基嘴里面念叨了一声,想起杨贵妃昨晚上睡在虢国夫人府,神色变得更加阴寒起来。 高力士暗叹一声,又紧接着说道:“这个过程中,裴徽受到了贼人的刺杀,幸好他的未婚妻宰相府的十七娘李腾空身怀高深武艺,且跟裴徽在一起打死了刺客。” “并且,李腾空担心还有刺客刺杀裴徽,不顾男女之防和名声受损,昨晚上住在了虢国夫人府,并且和裴徽同睡一屋。” “另外,今日一早,裴徽便从虢国夫府中搬了出去,并下令让府中所有男子搬出了虢国夫人府。” 李隆基一听,脸上的阴寒气息立刻消散了不少,淡淡说道:“裴徽此子知轻重、做事稳重,能力也很不错,可堪当大用。” “高将军,你派人告诉裴徽,让他过几日进宫陪朕打麻将。” 高力士一听,心中微松一口气,说道:“老奴谨遵圣人旨意。” …… …… 裴徽想了一下午,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无法保证能够让李隆基把贵妃小姨重新请进宫。 最后,裴徽准备去找杨国忠商议。 让贵妃小姨赶紧回宫这件事情上,杨国忠和他的立场肯定一致,甚至以杨国忠百般上进的心思,比他还要急。 裴徽正这般想着,许九娘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人参黑鸡汤进来,柔声道:“裴郎,杨国忠找你来了。” “呵……”裴徽轻笑一声,“我正准备找他呢!” “妾身已经安排杨国忠在客院,裴郎先把这碗鸡汤喝了,再去见他也不迟。” 许九娘说着话,舀了一勺鸡汤轻轻吹凉,温柔的喂着裴徽喝了。 裴徽苦笑一声,任由许九娘喂他喝汤。 同时,禁不住心想,来到极乐宫才大半天时间,便被这娘们弄到床上来了两次大战。 …… “舅舅……”裴徽进了客院,恭敬行礼。 但不等他身子弯下去、将寒暄的废话说完,杨国忠已经上前拉着他的手,一脸欣慰道:“我今早得到贵妃被赶出宫的消息,赶紧派人去给你提醒,不料你小子考虑周全,已经将府中男子全部赶出,自己也搬出来了。” “这都是舅舅几次教诲的结果。”裴徽反拉着杨国忠在交椅上坐了下来,“舅舅那三句万金之言,小甥可是牢记在心。” “徽儿做事,越来越让人放心了。”杨国忠一听,越加欣慰,再一想自己的儿子杨暄从来不听他的话,便禁不住叹息,心想等会儿回去不打一顿是不行了。 “徽儿想必也已经料到。”心中念头闪过,杨国忠神色一正,凝重而焦急的说道:“贵妃失宠,你我前途必然坎坷。” “徽儿可想出了办法让贵妃回宫?” 裴徽见杨国忠如此紧张神色,反而心中平静,神色淡然道:“舅舅该知道,这世间的夫妻吵架实乃家常便饭。” “以往贵妃与圣人吵架也是有过,甚至三年前贵妃也负气出宫过一次。”杨国忠摇头道:“但这次和以往不同。” “你该是已经知道,贵妃是为寿王那个丧门星求情,才惹恼了圣人。” 裴徽见杨国忠神色中已经恢复镇定,不答反问道:“舅舅所言极是,不知舅舅可想到了办法?” 杨国忠左右看了几眼,见这院中没有其他人,才低声道:“我找宫中的内官打听了细节,贵妃全程嘴硬,不给圣人丝毫服软,这才是让圣人彻底暴怒的原因。” “果然,皇宫早已经成为漏勺,李隆基的一言一行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裴徽暗叹一声,嘴里面说道:“舅舅的意思是让小姨跟圣人主动服软道歉。” “没错。”杨国忠点头道:“这种事情除了圣人与贵妃之外,外人插手一不小心就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关键是贵妃本人的态度。” 然后不等裴徽接话,他又肃然道:“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去找了韩国夫人,她此时已经去了你们家,和你娘一起劝说贵妃。” “但以我对你娘他们三姐妹的了解,贵妃从小不听你娘和你二姨娘的话。” “贵妃平日向来疼爱徽儿,此事由徽儿你去劝说贵妃,或许贵妃才会服软。” “首先,小甥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见贵妃。”裴徽也变得一脸郑重。 “这倒也是。”杨国忠对裴徽如此谨慎而吃惊。 裴徽又道:“但小甥可以给小姨娘写信劝说,但效果肯定不会太好。” 然后接着说道:“小甥以为,眼下关键之处是贵妃不在宫中这段时间,绝不能让其他妃子或女人代替贵妃在圣人心中的地位。” “只要能保证这一点,以我小姨娘的仙女玉姿,圣人迟早会将小姨娘请进宫去。” 杨国忠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徽儿一针见血,竟然比我还要洞悉男女之间的情事。” 说着话,他略一沉思,站起来说道:“这些年我在宫中那些内官身上没少花钱,此事我或许有办法。”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想办法。” 说完,杨国忠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极乐宫。 裴徽也开始将自己之前的想法付诸行动。 他要替贵妃小姨给李隆基送一份小礼物。 一份这年头还没有出现的礼物。 …… …… 第83章 父子相杀 杨贵妃出宫后的第三天。 兴庆宫内一片肃杀。 除了高力士之外,所有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有两名宫女和三名太监因为犯了小错或者压根就没有错,被李隆基下令杖毙了。 自当上皇帝以来,李隆基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烦闷了。 安禄山逃出长安,陈玄礼以重罪之身统领各方势力去追。 但李隆基知道,在长安城内都没能抓到安禄山,出了长安城可能性就更小了。 李隆基已经开始考虑安禄山回到范阳之后,他要派何人去安抚。 要答应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安禄山不起兵造反。 还有,他要杀寿王李琩这个废物加蠢货,贵妃竟然为其求情,甚至不惜搬出宫去,也不向他服软。 “圣人,要不要叫谢阿蛮带两名梨园弟子陪圣人打会儿麻将?” 高力士深知人性的复杂和险恶。 他见整个兴庆宫的宫女和太监都如履薄冰。 担心圣人再牵怒宫女和太监。 致使下面人暗中对圣人不满、失了忠心,从而产生隐患,便想让圣人转移注意力。 李隆基正准备点头,不料突然有通传太监战战兢兢的进来禀报道:“圣人,太子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圣人,老奴这就劝太子回去。”高力士顿时皱眉,以眼下圣人的心情状态,只要见到太子便犹如火上浇油。 “朕早就料到太子会来。”不料李隆基冷哼道:“让太子进来吧!” “遵旨。”通传太监连忙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李亨来之前,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了神色表情。 此时,他一进来,脸上便带着三分痛心、三分真诚、三分惶恐和一分正气,大礼参拜道:“儿臣求父皇饶了十八郎吧!” “安禄山狼子野心已久,这是故意用十八郎的别院藏人,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十八郎,让父皇和十八郎父子相猜。” 李隆基眸中深处闪过一抹讥讽,寒声道:“安禄山的人藏在十八郎的别院乃最机密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亨心中一跳,假装的三分惶恐顿时变成了十分真的惶恐,有些迟疑的说道:“这是儿臣……猜的。” “你什么时候猜事情这般准的。”李隆基一脸阴冷的厉声喝道,“朕再问你一遍,你听谁说十八郎的别院中藏了安禄山的人?” 李亨心中一片冰寒,因为他听出了这该死的父皇心中已经有了杀机。 他知道,他此时说出来的名字,下一刻就会被赐死。 他在朝中的力量已经极少,绝不能再有损失。 所以,他略一迟疑,依然咬牙说道:“儿臣真的是猜的。” 然后不等李隆基说话,他连忙又说道:“儿臣求父皇饶过十八郎,十八郎跟安禄山一定没有任何勾结,定是安禄山有意栽赃陷害十八郎。” “朕这儿子难得硬气了一回。”李隆基见李亨竟然坚持不说,忍不住心中暗忖道。 但他今日绝不能答应李亨为李琩求情,只因他知道这会成全李亨的仁义之名。 心中这般想着,李隆基恨不得将李亨和李琩立刻就杀了。 但他毕竟是自认为千古第一帝王的天子,是在乎身后和身前名声的。 这就让他不能随便杀自己的儿子,或者说不能杀太多自己的儿子。 但他今天允许太子进宫求情,便已经想好了如何折腾这个胆敢利用自己来成全其仁义之名的儿子。 “既然太子说李琩与安禄山没有勾结。”李隆基脸上的怒火烟消云散,淡淡说道:“高将军,你派人去把李琩这个逆子带来,朕要看太子审理李琩谋逆案,看能审出什么样的结果。” “老奴遵旨。”高力士心中暗叹太子愚蠢,连忙恭敬答应一声,去安排人带李琩。 而李亨却是浑身一震,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他只是想来走个过场,刷一把仁义之名而已。 绝不想审寿王李琩谋逆案这个烫手的山芋。 他甚至猜测这是该死的父皇故意布下的陷阱,就等着他来求情,然后让他审李琩。 到时候各种证据都表明李琩真的与安禄山有勾结,借他的口宣布李琩死罪。 这样一来,他不但未能刷到仁义之名,而且还帮该死的父皇背负了杀弟的名声。 心中念头转动,李亨脸色数变,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将李隆基咒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 …… “儿臣拜见父皇……呜呜呜呜……”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绝没有与安禄山有勾结。” “求求父皇,不要杀我……呜呜……” 寿王李琩一进宫,便跪倒在李隆基面前嚎啕大哭求饶。 几乎两天两夜都没有睡觉的他脸色惨白,眼睛通红,神情颓废而绝望。 李隆基冷哼道:“你有没有与安禄山这个谋逆有勾结,就要看太子审案的结果。” 说完,他对站在一旁脸色难看的李亨说道:“太子,开审吧!” “儿臣遵旨。”李亨心中恨极,但面上还要保持恭敬,从高力士手中接过案卷,认真看了起来。 “太子审我?”李琩一脸懵,这什么情况。 他紧接着便猜到定是李亨跑来给他求情,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该死的李亨。”李琩顿时对李亨恨得要死,只因为他知道李亨给他求情并非是真的求情,而是为了刷名望。 而以父皇对李亨的态度,李亨越是给他求情,他越是死的快。 他与李亨之间本来就关系不好。 事实上,在李隆基的操弄之下,他的几个儿子之间关系都不好,甚至互相之间都有仇怨。 案卷很简单,李亨快速看过,轻咳一声,问道:“十八弟,你可知三日前在你的别院中藏了五百名逆贼安禄山的死士?” “我不知道。”李琩发誓般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亨又自顾问道:“那你可知你的别院与安禄山狼鹰卫暗点黄氏客栈之间有一条地道?” 李琩立刻说道:“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别院我从未住过。” 李琩即使心中恨死了李隆基,但面上不敢流露丝毫。 可面对李亨就不一样了。 他死死的看着李亨,神色中的怨毒之色毫不掩饰。 这让李亨心中一寒的同时,心中也立刻滋生出狠辣之意,冷哼道:“李琩,你说你没有去过自己的别院,这与常理不合。” “我就是没有去过,这跟哪门子常理不合了。”李琩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李亨,你为了讨好父皇,想故意冤死我。” 李亨寒声道:“李琩,你说你不知道别院与黄氏客栈的暗道,这更是荒谬。” 李琩继续吼道:“李亨,我就是不知道有地道,你敢冤枉我,你也不得好死。” …… …… 第84章 对咒之符箓 “住口!”李亨厉声呵斥,“你身为皇子亲王,竟然敢勾结逆贼,罪该万死。” 李隆基看着李亨和李琩兄弟二人犹如生死之仇的情景,心中冷笑连连,且感到莫名的畅快。 只因为,他让李亨的虚伪彻底展现了出来。 你不是为了给李琩求情吗? 你不是想展现自己仁义的一面吗? 我就撕破你虚伪的仁义面具。 还有李琩,如此懦弱、无能,跟疯子一样的男人,竟然曾经拥有贵妃那般天仙似的人物,这简直是找死。 “呜呜呜……父皇饶命,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呜呜呜……” 李琩不再理会李亨,转头对着冷眼旁观的李隆基连连磕头,嚎啕大哭。 李隆基却无动于衷,面无表情说道:“将李琩打入东宫安禄山之前住的地牢之中,朕看还有没有人劫狱。” 逼迫着、操控着太子李亨将人性践踏、将虚伪彻底暴露,看了一场戏之后,李隆基感觉心中的烦闷都消减了不少。 李亨却抢在李琩之前,说道:“儿臣谢父皇不杀十八弟之恩。” 他在眼下这种情况,竟然还不忘记给自己刷名望,体现自己仁义的一面。 “李亨,你不得好死……”李琩一听不用立刻去死,本来还心中一松,但一听李亨又给他求情,顿时吓得半死,忍不住直接开骂。 只因,李亨越是求情,越可能惹恼李隆基,对他李琩生出杀机。 但这次李隆基貌似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不耐烦的喝道:“带下去。” 高力士连忙挥手叫来两名孔武有力的太监,将李琩强行带了下去。 直到彻底被关在东宫死牢为止,这一路上李琩都在破口大骂李亨,大声说是李亨想要害死他。 这消息传到李隆基耳中,倒是让他消除了一些对李琩的杀机。 兴庆宫中,李隆基微微闭眼,貌似假寐。 李亨见此,暗松一口气,恭敬告退。 到门口时,随手从衣桁上拿起之前进门时挂在这里的裘衣穿在了身上。 便在这时,一张黄色的纸张从李亨已经穿在身上的裘衣中掉了下来。 那黄色纸张上面画着极为繁复的血色花纹,还有几个笔法怪异的字迹。 “太子殿下,您的东西掉了。”站在门口的一名太监提醒道。 寂静的大殿中,这名太监的声音即使很小,但是也清晰可闻。 高力士等太监都禁不住看了过来。 就连微微闭眼假寐的李隆基也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李亨愣了一下,转身看向地上的那张黄纸。 “这……” 这年头,人们身上随身携带符箓以保佑平安、身体健康等事颇为常见。 而符箓形式样子整体来看大同小异,细看又明显不同。 所以,包括李隆基在内,所有人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张符箓。 李亨距离最近,看得最是清楚,忍不住脸色一变。 其他人只是隐约看见那符箓上面写有一个血色“咒”字,具体箓纹看不清楚。 李隆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门口的太监寒声喝道:“你替朕看看,这是什么符箓?” “老奴遵旨。”那太监愣了一下,连忙恭敬领旨,然后走上前细看起来。 这一细看,这太监顿时脸色大变,尖声道:“圣人,这是咒符。” 龙榻之上的李隆基一脸冰寒的看了一眼李亨,寒声问道:“可看出是什么咒符。” 那太监犹豫了一下,说道:“以老奴经验,这是对咒之符。” 李隆基一听,脸色大变,死死盯着那张符箓,神色中涌现出滔天杀机。 所谓对咒之符,是这年头邪符里面最为常见的,很多人都听说过。 是专门用来诅咒心中认定的死对头的邪符。 正常情况下,儿子心中的死对头不可能是其父亲。 但太子心中的死对头是不是皇帝……这就不好说了。 特别是李隆基和李亨之间就更不用说了。 彼此其实都是心知肚明。 李亨愣了半响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一边重新往大殿中走去,一边一脸惶恐的急声喊道:“父皇,这对咒之符不是儿臣……” “你别过来……”不等李亨将话说完,李隆基一声暴喝,脸上涌现出惊人的杀机。 李亨愣了一下,停在原地。 然后,他扑腾一声直接在原地跪下,哭喊道:“父皇,这真的不是儿臣的对咒之符箓。” “应该是别人放在儿臣衣服上的。” “儿臣刚才衣服挂在这里,很可能是有人放在儿臣衣服上的。” 站在门口的两名太监脸色一变,扑腾一声冲着李隆基跪倒在地,一脸委屈的哭诉道:“圣人,老奴二人就站在这里,太子殿下进殿之后,没有任何人碰过太子殿下的衣裘。” 李隆基只是死死的盯着李亨,脸色一片冰寒,没有吭声。 李亨一听两名太监这般说,再看高力士紧紧蹙着眉头看着他,连忙又说道:“父皇,儿臣敢对列祖列宗发誓,这对咒之符若是儿臣的,儿臣不得好死。” 说完,李亨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开始嚎啕大哭,反复说着敢对列祖列宗发誓之类的话。 高力士见李隆基无动于衷,暗叹一声,轻声道:“圣人,此事有别人陷害太子的可能,老奴立刻亲自彻查此事。” 李隆基脸上的杀机稍稍减弱,但声音依然冰寒:“将太子幽禁东宫囚牢,待此事彻查清楚再行处理。” 李隆基从当皇子、太子开始,一生都在与人勾心斗角,岂能看不出来此事别人陷害太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他自从当了皇帝之后,最警惕、最防备的就是他的一众儿子。 而一众儿子中他最猜忌、最认为会害他的就是太子。 再加上,他一直信奉道教,对这些符箓、图谶、丹药等事颇为相信。 他甚至在有时候生病或者不小心受伤的时候,都会猜忌是不太子或者寿王以及其他的哪个儿子暗中对他在行邪咒之术。 这种数十年的认知和潜意识中认定的东西,让他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 再加上,关乎自己生死的事情,李隆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圣人息怒。”高力士硬着头皮,劝谏道:“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不如待查清之后,再关于监牢。” …… …… 第85章 满地的莺莺燕燕 李隆基极为少见的没有给高力士的面子,冷哼道:“朕让你出动所有不良人,务必将安禄山抓回来,此事有没有进展?” 高力士一听,顿时明白圣人对他替太子说话已经不满。 他连忙恭敬说道:“老奴已经出动所有不良人,但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 “哼……”李隆基冷哼一声,呵斥道:“朕看不良人这几年已经荒废了,需要换个不良帅彻底整顿才行。” 高力士扑腾一声,也跪了下来,恭敬说道:“老奴失职,请圣人处罚。” 李隆基敲打过高力士之后,却不再理他,呵斥道:“还不将李亨这个逆子带下去,关进东宫监牢。” “老奴遵旨。”高力士答应一声,连忙亲自带人将一脸失魂落魄的李亨带了下去。 …… …… 同一天时间,寿王李琩和太子李亨一前一后被关进东宫监牢。 此消息一经传出,大唐朝野顿时一片哗然。 寿王也就罢了,在明眼人看来,是迟早的事情。 更何况寿王牵扯到了安禄山逃走的谋逆案子中。 但太子毕竟是储君,这些年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没想到突然就被关进了东宫监牢。 皇宫就是一个漏勺,很快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知道了事情经过。 不少人立刻猜测太子身上掉落对咒之符箓,多半是被李林甫给陷害了。 毕竟二人之间是死敌,以往李林甫陷害对付李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哼!李亨一直想搬进东宫,老夫这次也算是成全他了。” 宰相府,本来因为杨贵妃被圣人赶出宫而病情加重的李林甫,听到李亨被关进东宫监牢的消息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立刻就好了很多。 而住在十王府的一众亲王、李隆基还活着的儿子们则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两个兄弟看起来要完了。 他们在那老不死的死了之后,登上至尊宝座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悲的是,还不知道那老不死的什么时候就盯上他们了。 很多人已经认定寿王李琩死定了。 因为,之前被李隆基弄死的四个儿子,都先是关起来,后面便死了。 其中有吓死的,也有在监牢里面病死的,也有直接毒酒赐死的。 李亨毕竟是太子,是一国储君,是被称之为国本的人。 即使是李隆基,也不得不考虑朝廷的稳定性和天下人的议论。 再加上太子义兄,两地节度使、手握边关重兵的王忠嗣近期会来长安述职。 这是太子最强有力的外援。 所以,包括李林甫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太子李亨应该不会死。 但能不能保住太子之位,就不一定了。 …… …… “卧槽……这又改变历史了。” 极乐宫中,裴徽得到消息之后,眉头紧紧蹙起。 他的优势之一,就是熟知历史走向,特别是主要人物的结局和主要历史事件。 这要是历史改变得太多,这点优势可就没有了。 “那对咒之符不可能是李亨自己的。” “李亨虽然很蠢,但还不至于这么愚蠢。”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是有人栽赃陷害李亨。” “而对我来说,李亨当太子好过其他皇子当太子。” 裴徽心中念头转动,想跟许九娘商议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此事跟谁商议都没有用,只能静观其变。 与其担忧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不如全力做好眼前的事情。 裴徽继续忙活着手中的事情。 他今天忙活了大半天,将一份近日从南方送来的碧螺春做成了炒茶。 只因为,这年头还没有出现炒茶。 这是他替贵妃小姨给李隆基准备的小礼物。 之所以选择这个,是因为他听许九娘说,李隆基一直不喜欢这年头的抹茶。 所谓抹茶以蒸青茶为主。 即对茶叶进行“研膏”和“蜡面”。 说简单点,就是将茶叶碾磨成粉末,再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加点盐和其他一些调料,最后再用热水冲。 热水冲了之后,还要用茶筅充分搅动碗中茶水,使其产生沫饽,即可饮用。 与后世炒茶再沸水泡茶截然不同。 裴徽听说李隆基一直不喜欢抹茶之后,便精心让许九娘帮他找来新近从南方运来的碧螺春新茶。 按照后世炒茶的做法,反复试了五次,裴徽才掌握了炒茶的技巧,成功炒出一份满意的炒茶出来。 这还得益于裴徽喜欢李子柒之类的生活视频,曾经刷看过几次完整炒茶视频。 而他如今因为穿越融魂的原因,能够清晰回忆起前世看过的一切。 …… …… 虢国夫人府。 小湖边上,满地的莺莺燕燕。 空气中吹过的风都带着脂粉和香味。 可惜,除了不多的几名太监之外,没有男人有此眼福待在此处。 寿王和太子被关进东宫监牢的消息第一时间也传到了杨贵妃和杨玉瑶姐妹耳中。 但这并不影响她们组织一场烧烤派对。 烤肉的是虢国夫人府中的丫鬟和厨娘。 都是前天晚上在裴徽的院子中参与烤肉的人。 用的调料都是裴徽教着厨房调配好的。 杨贵妃和杨玉瑶一边美滋滋的吃着烤肉,一边喝着热饮,一边悠闲的打着麻将。 为什么说是悠闲的打着麻将。 因为和宫中打麻将时李隆基老是催促杨贵妃快点打牌不同,此地没有人会催促杨贵妃。 即使是杨玉瑶也不会催促,只因为她打麻将也是这般的出牌慢。 甚至她们打到半途,感觉累了,聊会儿天,吃会儿烧烤再继续打。 最主要的是,杨贵妃不用再去猜圣人那难以猜度的心思。 说话也不用小心翼翼。 虽然她是宫中说话最随意的一个。 但面对李隆基,即使是她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在虢国夫人府,她甚至可以随便用任何姿势坐着,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 还有,她只敢偷偷的想,但绝不敢说出口的是——终于不用每天晚上抱着那具已经开始明显衰老的身体睡觉了。 总之,她突然感觉好不悠闲自在。 唯一让杨贵妃感觉有些遗憾的,就是从小疼爱的俊俏外甥未能陪在身边,给她烤肉吃,未能陪着她打麻将。 至于她失宠之后可能会面临的后果。 杨玉瑶心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裴徽为此已经开始想方设法去努力挽回。 杨国忠已经用尽全力四处奔波想办法。 但杨贵妃本人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她甚至暗自一个人偷偷的想,就这样继续在虢国夫人府住下去,才好呢! 此时,一圈麻将打完,小赢一把的杨贵妃满足的又吃了一片烤鱼,忍不住说道:“徽儿也真是的,前天一大早也不跟我见一面,直接就走了。” 杨玉瑶白了一眼杨贵妃,说道:“你呀!想要害死徽儿不成。” 说完,又忍不住接了一句:“真是的,你都害得我这两三天没有见到宝贝儿子了。” “这还是第一次跟徽儿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你这一说起,我发现这会儿突然怪想念徽儿的。” 杨贵妃不满的嘟着嘴,撒娇道:“三姐这是在埋怨我,还是想赶我走了。” “三姐要是赶我走,我就到二姐那里去住……” 杨玉瑶对男人见了必爱的妹妹性格了如指掌,知道是说着玩的,忍不住半打趣半埋怨道:“没错,我是想着要把你送走。” “但不是送到二姐那里,而是想着把你绑了,直接送进宫还给圣人去。” “三姐恐怕已经做不到了。”杨贵妃一脸得意,“徽儿已经把你们府上男人全部赶了出去。” “三姐这府邸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现在是我说了算。” …… …… 将两个儿子关进囚牢之后,李隆基让梨园才色双全的美人们给他表演歌舞。 甚至把许九娘都叫来领舞。 但不管怎么看,都未能排解他心中的烦闷。 以往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只要和杨贵妃在一起待一会儿就好了。 就算不是床上运动,在一起吃点东西、说会儿话、打会儿麻将、看个表演、散个步,他的心情都会变好。 所以,他此时忍不住想起了杨贵妃,略一犹豫,向左右问道:“贵妃在做什么,她可有给朕传话过来,主动服软?” …… …… 第86章 杨玉环!你疯了吗? 高力士带人彻查太子对咒之事和督查不良人追捕安禄山的事情去了。 此时由另一名叫袁思艺的大太监在李隆基身边伺候。 听到圣人问话,袁思艺连忙恭敬说道:“启禀圣人,贵妃还未派人传话过来向圣人服软认错。” 顿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要不要……老奴派人去虢国夫人府主动去问一下贵妃?” “贵妃太不懂事了……”李隆基眉头蹙起,眸中还有怒色。 他平日对杨贵妃百般宠爱,凡是杨贵妃提出来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且让人去落实。 他甚至不惜劳民伤财,不顾朝臣清流非议,出动上百匹战马和上百名精良骑士,从南方为杨贵妃供应新鲜荔枝。 可是,这次杨贵妃竟然敢为、愿为寿王李琩这个废物求情。 特别是贵妃宁愿被他赶出宫去,都不愿意向他服软认错。 这让这些年越来越多疑多忌的李隆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老了,皮肤没有年轻人光滑紧致,风采不如以前,特别是床上表现不如以前,才让杨贵妃不再爱他。 脑海中各种胡思乱想,让李隆基脸色变幻不定。 最后,他眸中涌现出滔天杀机,吩咐道:“袁思艺!你亲自去东宫监牢,给寿王赐一杯御酒,送他上路。” 袁思艺心中一寒,面上立刻恭敬说道:“老奴遵旨。” 下旨要杀死寿王之后,李隆基心中的怨气消散不少,最终暗叹一声,吩咐道:“袁思艺!你再调派一百名宫中侍卫去虢国夫人府,就说朕担心贵妃在宫外的安全,特意恩赐的。” “另外,你给带队的侍卫统领特意安排一下,贵妃只允许待在虢国夫人府中,其他地方不许去。” 袁思艺连忙恭敬说道:“老奴遵旨,这就去安排。” 嘴里面说着,他心中却是忍不住想到,看来圣人还是忘不了杨贵妃。 “将圣人刚才所问和恩赐一百大内侍卫的消息告诉李林甫和杨国忠,又是两笔横财。” 袁思艺一边往殿外走去,一边眼睛发亮,脑海中暗忖不已。 …… …… “玉环,杨国忠那边传来消息,只要你主动给圣人服个软,这事便就过去了,立刻就能进宫。” 傍晚,虢国夫人府中,杨玉瑶看了宝贝儿子的信之后,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厌其烦的劝说杨贵妃。 “我为什么要服软,一直待在宫外才好呢!” 杨玉环身上穿着轻纱,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 凹凸有致的诱人身体若隐若现。 杨玉瑶走过来,双手抓住杨玉环的肩膀,一脸郑重的说道:“玉环,难道你就不怕圣人的宠爱转移到别的狐狸精身上?” “我可是听说,梨园中三百妖精做梦都想爬到圣人的床上去。” “你不在宫中看着圣人,如许合子这样的妖精必然会趁虚而入。” 杨玉环见杨玉瑶如此郑重姿态,脸上的嬉笑之意渐渐收敛,叹息道:“圣人不懂我,我给寿王求情,都是为了他好。” “我宁愿去死,也不想圣人背上杀子夺妻的千古骂名。” “这些年,随着圣人越加懈怠朝政,朝中清流、民间舆论,有太多人说圣人是因为我才懈怠朝政。” “我每次听到别人这样说圣人和我,我就心如刀绞。” 说到这里,杨贵妃忍不住伤心哭了起来,梨花带雨般的泣声道:“我真的不想被世人和后人唾骂我祸国殃民……呜呜呜呜……” 便在这时,贴身侍女张云容从门口走来,禀报道:“娘娘,宫中来人了。” 杨玉瑶一听,顿时一喜,道:“是圣人要召玉环进宫吗?” 张云容摇头道:“不是,是圣人派来了一百名大内侍卫,保护娘娘安全,还说圣人说了,不许娘娘离开虢国夫府去别处。” “奴婢已经把他们安排在了府中外围。” 说到这里,张云容顿了一下,然后才又低声说道:“奴婢偷偷听打了一下,寿王被圣人赐了御酒,死了。” 杨玉瑶一听,顿时心中莫名的感到欣喜,心想这个丧门星终于死了。 但她和张云容连忙看向杨贵妃。 发现杨贵妃在听到寿王死了的消息之后,先是一愣,然后擦了一把泪水,反而不再伤心的哭泣。 甚至还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悬在脑袋上的一个棒槌终于落了下来。 棒槌虽然砸的脑袋生疼,但不再担忧。 杨贵妃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兴庆宫方向,喃喃说道:“妾身已经尽力了,这杀子夺妻的骂名是你自个要的。” “至于妾身的名声,早在圣人将妾身接进宫中时便已经毁了。” 便在这时,杨玉瑶的贴身丫鬟走进来,低声说道:“公子派人送来了手书。” 杨玉瑶接过一看,宝贝儿子在上面用大白话就写了两句话。 “小姨娘,寿王死了,万不可露出任何哀容和悲容。” “小甥正在想办法,不日便可让小姨娘重回宫中。” 杨玉瑶看了之后,再一看杨玉环的神色表情,心中一紧,连忙将手书递给杨贵妃,并叮嘱道:“玉环,徽儿的提醒十万紧要,从现在开始,不管有没有人,你都不能露出任何哀容和悲容。” “更不能再提寿王之事半句。” 杨玉瑶见杨玉环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又一脸肃然的补充道:“徽儿说了,他在想办法。” “你也知道徽儿现在智谋惊人,他这样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你只要在我家中吃好、睡好和玩好就行。” 杨玉环点头道:“三姐不用担心,我怎么可能会为了寿王的死而伤心悲痛。” “我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圣人和我的名声着想。” 嘴里面这样说着,她禁不住心想,这是圣人杀死的第五个儿子了。 世人皆知,虎毒尚不食子。 可是,跟她同床共睡的圣人杀子犹如杀狗。 她突然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自己年老色衰或者圣人不再需要自己之后,圣人会不会杀自己也如杀狗。 到时候,能够依靠的恐怕只有两个姐姐和俊俏外甥。 想到这里,她看了俊俏外甥的手书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是否待在宫中,直接决定着两位姐姐能否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直接影响着俊俏外甥的前途。 至于杨国忠,死一边去。 心思转到了这方面,她便又想到,世人大多是势利小人,她在宫外待的时间长了,恐怕很多人都会跳出来做一些踩低捧高之事。 前天见了俊俏外甥的未婚妻李腾空,她一眼便看出是一个长得极美且心底善良的女子,勉强能够配得上俊俏外甥。 但她此时已经能够猜到,李林甫恐怕已经开始犹豫不想将女儿嫁给俊俏外甥了。 她可以不受宠,但她不想两位姐姐和俊俏外甥被那些小人欺辱。 想到这里,她暗叹一声,说道:“云容,你去准备笔墨,我要给圣人写一封信。” 杨玉瑶一听,顿时欣喜若狂,道:“玉环终于想通了,我亲自让人去准备笔墨。” 只是,待笔墨拿上来之后,杨玉瑶看着杨玉环写在信纸上的内容,禁不住脸色大变,失声道:“玉环,你你……你疯了。” …… …… 第87章 喜欢捧高踩低的奸相们 看到杨贵妃写的内容,杨玉瑶气得一把夺过信纸,三两下撕得粉碎。 杨贵妃给李隆基写的不是服软的信,而是一封更加嘴硬的信。 准确来说,是一封请求赐死的信。 大概意思是说,都是因为她,才害得圣人背上“杀子夺妻”和懈怠朝政的骂名,为了洗清圣人名声,她求赐死。 “三姐,这封信固然会让圣人大怒,但也会消除误会……” 杨玉环又重新写了一封信,并说服杨玉瑶,将信送进了宫中。 她有她的考虑。 或者说,她其实是世间最了解李隆基的那几个人之一。 只不过,她平日懒得去想这些事情。 杨贵妃的信顺利送进了宫中。 李隆基看了之后,大发雷霆,吼声震天,兴庆宫外的侍卫都清晰可闻。 寿王被毒死之后,杨贵妃依然嘴硬,且给圣人写信求赐死的消息传到宫外,李林甫、杨国忠等人暗叹之余,又抓紧时间进行各自的补救。 但包括杨国忠在内,他们的补救不再是想办法让杨贵妃重新回宫,而是开始考虑保证自己不失圣人宠信的其他路子。 …… …… 极乐宫后院阁楼。 裴徽手中拿着一封信,信的内容与杨贵妃写给李隆基的一模一样。 但笔迹是杨玉瑶的。 反复将信的内容看了好几遍,裴徽从一开始的大惊失色,到中间的若有所思。 再到此时的恍然大悟和隐隐有些怀疑。 他沉思半晌之后,拿着信离开了极乐宫,前往杨国忠府上。 有些事情,他想让杨国忠也参与。 结果,被杨国忠府邸门房告知,杨国忠不在府中。 裴徽一脸愕然之后,便是心中冷笑连连。 以往他来杨国忠府上,都是直接进去的,门房都是恭敬行礼,不管不问的。 就算杨国忠不在,还有整天嚷嚷着要让他看美婢下体的杨暄。 可是今天他刚一下马车,这门房便跑过来说,杨国忠不在府上。 “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裴徽看了一眼杨国忠府邸正门上面的牌匾,面无表情的又上了马车。 “公子,我们现在去何处?”旁边护卫恭敬请示。 裴徽吩咐道:“去金吾卫大营。” 许九娘把抓捕安庆宗的功劳已经落实,并且将所有军功奖励全部要来,交给了裴徽,由裴徽用来拉拢人心。 …… …… 杨国忠不想见裴徽是事实。 但他不在府上也是事实,只因他担心裴徽直接闯进来。 他在太府监衙门。 他兼任的官职虽然没有李林甫多,但也有十数个职位。 这十数个职位中,御史中丞的官职最大,是正三品,也是他身穿紫袍的倚仗。 但他最看重、最上心的官职却不是御史中丞,而是从三品的太府监。 只因太府监的职权是掌国家财用钱谷出纳及宫中各种财物用度。 而这才是当今圣人最看重之事。 事实上,这三年以来,圣人内库进项虽然由李林甫、王鉷等人负责搜刮。 但内库里面钱财的具体打理,一直由杨国忠负责。 此时,他手中拿着近一个月新进内库的财物清单,在心腹属下郑昂的带领下,在内库里面一一查看宝物。 郑昂本来是侍御史,前一段时间才被杨国忠特意调到了太府内库。 杨国忠此来,只为了挑选一件宝物,去讨得圣人的欢喜。 “大人请看,这便是清单上所说的西域水晶杯。” 杨国忠顺着郑昂手指方向看去,一个晶莹剔透、造型漂亮的水晶茶杯放在一个货架之上。 他走过去,轻轻拿起水晶茶杯,发现质地纯净无杂、纹理有序,没有丝毫瑕疵。 且难得的是,这水晶几近透明。 这是非常稀少和珍贵的极品水晶。 郑昂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这水晶杯虽然珍贵,但宫中宝物不知多少,有太多宝物比这水晶杯要珍贵。” “大人若只是送这水晶杯,真的能够讨得圣人欢喜?” “这你就不懂了。”杨国忠微笑道,“送礼并非是越珍贵越好,而是要送到别人心坎上。” “而对圣人来说,更是如此。” “只因天下间很难再找到让圣人能够心动的宝物。” “除非能够找到第二个如贵妃那般美似仙女且又听话的女子。” “但本官送这水晶杯,却是因为圣人这几年一直不喜喝茶汤,导致御医经常说圣人饮水不够,影响健康。” “而有了这水晶杯,便能提高圣人喝茶汤或者其他饮品的兴趣。” “原来如此。”郑昂恍然大悟,一脸敬仰的说道:“大人英明,下官佩服。” 这时,杨国忠府上心腹管家赶来,低声禀报道:“老爷,裴徽公子来过了,老奴按照老爷的吩咐,打发他走了。” “不要怪舅舅我势利,只因杨贵妃这个蠢女人实在是不懂事。” “真惹恼了圣人,你我多少都会受到牵连。” “而我杨国忠是要当宰相的人,绝不能被一个蠢女人牵连,影响大好前途。” 杨国忠心中暗忖不已,点了点头,问道:“裴徽有没有说什么?” 管家摇头道:“没有。” …… …… “多谢都尉。” 金吾卫大营中,包括郭千里在内,近四百名金吾卫骑兵一脸感激的向裴徽行大礼。 只因裴徽这次请来的军功极为丰厚。 裴徽本人由正七品都尉提拔为果毅都尉,官品未变,但是军职提了一级。 麾下编制由五百增加至一千五百人。 而郭千里、侯小亮、魏建东三人均被提拔为都尉,隶属裴徽,每人麾下编制五百人。 其他金吾卫骑兵都记有军功或者升迁为都头,还有极为丰厚的赏赐。 战死的金吾卫家属除了正常的抚恤金之外,裴徽早在两天前便让人各家送去了十贯钱。 自古以来,为将为官者获得军心最有效、最迅速的办法,就是有功必重赏。 再加上前几日裴徽运筹帷幄,智谋过人,且在李腾空的配合下,成功装了一个“大逼”。 这让他已经初步获得了侯小亮和魏建东等现在麾下金吾卫的认可。 郭千里的忠心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但只要郭襄阳继续在自家府上担任供奉,裴徽便不用担心郭千里不为自己所用。 然而,就在这时,金吾卫的一名偏将突然带一支人马过来,看了一眼裴徽,语气生硬的说道:“裴都尉,这些人马是之前临时抽调过来交由裴都尉使唤的,如今任务完成,他们还是要回到原来的营属。” …… …… 第88章 送谁去让安禄山泄愤? “你说什么?”裴徽顿时怒火冲天,但紧接着他想起什么,心中的怒火又迅速消退,淡淡问道:“那隶属本官一千五百人马何时到位?” 偏将面无表情的说道:“此事本将还未接到上命。” 裴徽当然知道这位偏将的上命是谁——是兼任金吾卫大将军的李林甫。 “李林甫、杨国忠之流果然都是势利小人……” “当然,自古以来势利小人太常见了。” “但是你二位身为名传千古的奸相,竟然如此鼠目寸光,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裴徽心中暗忖不已,转身离开了金吾卫大营。 他的脸上并无任何失落之意,有的只是看透人性的复杂和冷笑。 他知道,今天杨国忠只是避而不见,金吾卫的偏将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过些天,若是杨贵妃还进不了宫,再传出圣人已经彻底不喜杨贵妃的消息。 那么杨国忠和金吾卫的偏将对自己的态度只会更加恶劣。 若是杨贵妃被废或者打入冷宫,那已经不止是态度恶劣的问题,而是会将他和虢国夫人府当成一块肥肉。 甚至很快就会有人盯上迷人的漂亮娘亲身上。 “李林甫和杨国忠这些傻叉,不知道把精力和心思用在如何应对安禄山可能要反叛的事情上,一心只想着这些狗屁之事。” “当然,更傻叉的是李隆基……” 裴徽心中暗忖不已,往极乐宫走去。 他相信,即使自己变成一名乞丐,许九娘对他的柔情都不会变心。 …… …… “我心中压抑,想烧一把火,彻底放肆一番。” 刚来到极乐宫后院,裴徽将扑过来的许九娘拦腰抱起,放在自己怀中,沉声说道。 许九娘媚眼如丝,娇声道:“裴郎将这把火烧在妾身身上就是了。” 裴徽抱着许九娘,坐在软榻上,摸着许九娘柔软芳香的身体,神色平静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要烧一把火。” 许九娘看着裴徽眼睛深处一闪而逝的疯狂之色,隐隐有些担心,起身反过来将裴徽抱在怀中,柔声道:“裴郎不要着急,宫中刚刚传来消息,明日早膳过后,圣人召裴郎入宫打麻将。” 此事高力士之前说过,裴徽并不意外,问道:“九娘可知道,明日还有谁要陪圣人打麻将?” 许九娘立刻说道:“妾身早就给裴郎打听清楚了,圣人还召了李林甫和杨国忠明日早膳过后入宫。” “嘿!”裴徽一脸意外,神色有些怪异,“没想到是这两个老货。” …… …… 一大早,兴庆宫中便传出美妙的丝竹声。 貌美如花、青春芳香的九十九名梨园舞女,轮番上阵表演各种曼妙优美的舞蹈。 有的红罗抹额。 有的白胯绿衫。 有的光臂锦带。 有的鲜服靓妆。 有的若隐若现。 堪称是美不胜收。 虽然心中烦闷没有彻底消散,安禄山随时会谋反的阴影还笼罩在其心头。 但这并不影响李隆基一大早便美女环绕、歌舞不断、麻将牌局支起来。 即使是在享用早餐的时候,李隆基都不想浪费看美女、看舞蹈、听丝竹乐曲的时间。 他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前,上面摆放了足足九十九道早餐吃食。 他想吃哪一个,一个眼神过去,自有年轻貌美且身带芳香的宫娥端过来,甚至喂进他的口中。 他唯一做的就是张开嘴,然后咀嚼、吞咽到肚子里面去。 此时,高力士见李隆基已经不想进食,便躬身上前轻声道:“圣人,宰相大人和杨中丞、裴徽已经到了兴庆宫外候着。” 李隆基的眼睛依然在众多舞女曼妙的身体上面,妄图寻找一个能够与杨贵妃媲美的女子,嘴里面淡淡说道:“先召他们三人来此,朕有事要问他们。” “老奴遵旨。”高力士答应一声,走到一边挥手叫来一名小太监,低声吩咐。 没过多久,脸色略显苍白、身形苍老的李林甫和身形高大、气色红润的杨国忠以及样貌英俊、神色沉稳的裴徽走了进来。 裴徽来到兴庆宫外的时候,李林甫和杨国忠已经到了,他神色如常的刚上前行礼,传话的小太监便走了出来。 倒是免去了他与现任奸相和将来奸相的虚与委蛇。 裴徽进来的时候,手中随意抱着一个有着塞口的瓷罐。 杨国忠手中则是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金边檀木盒子。 李林甫空着手,他进来后飞快的看了一眼李隆基,心虚的他心中一寒。 以往正常情况下,李隆基接见李林甫时,多少会给一些笑脸或者温和神色,但今天李隆基一脸冷漠。 裴徽知道安禄山是李林甫偷偷送出长安城的。 他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李林甫,发现这老贼脸上没有丝毫心虚异状。 此时,李林甫带头,杨国忠、裴徽一左一右,三人一起拱身道:“臣恭请圣人安康。” 李隆基突然喝道:“李林甫,你好大的胆子。” 杨国忠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便欣喜若狂,心想“李林甫老贼终于要到头了吗?” 裴徽目光一闪:“李林甫事发了?” 李林甫自己心中咯噔一声,但近二十年宰相生涯,让他早已宠辱不惊、城府深不可测,愣了一下之后,跪倒在地,一脸惶恐和茫然的问道:“老臣不知圣人所说何事。” “好演技啊……”裴徽心中佩服不已。 李隆基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林甫,淡淡说道:“起来吧!” “谢圣人恩典。”李林甫一脸茫然的起身。 李隆基又说道:“李林甫,你向来与安禄山私交深厚,现今安禄山逃了,眼看着很可能就要举兵造反。” “此事你怎么看?又怎么说?” 李林甫本就心虚,经过李隆基刚才一番试探喝问更是心中凛然,脸上却流露出李隆基最喜欢从臣子、儿子脸上看到的惶恐神色:“老臣失察失职,请圣人责罚。” 他说完,见李隆基依然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又便继续说道:“老臣以为,眼下最要紧之事,是做好陈玄礼未能抓回安禄山的准备。” “老臣以为,要提前选好前往范阳安抚安禄山的人选,绝不能让安禄山举兵造反。” 李隆基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你认为谁先去安抚安禄山最合适。” 裴徽知道,李隆基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先送谁去,让安禄山杀了泄愤最合适。 …… …… 第89章 香味诱人 李隆基说话的时候,目光依然在梨园舞女们的身上。 此时场中二十四名舞女身穿轻纱,白皙、饱满、妖娆的身体若隐若现,好不赏心悦目。 “果然,李隆基和李林甫二人就是草台班子。” 裴徽神色如常,但心中腹诽不已。 “明知道安禄山必会谋反,还在妄想能够安抚。” “这对君臣明知道就算暂时安抚住,也是养虎为患。” “安禄山迟早会谋反,但宁愿得过且过。” 李林甫显然是有备而来,连忙说道:“老臣推荐宁亲公主驸马张涸。” 张涸此人,裴徽是知道的,能力出众,资历深厚,出身高贵。 是除杨国忠之外,另外一个可能替代李林甫成为宰相的人选。 李隆基终于将目光从舞女们身上移开,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李林甫,又回到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美丽的舞女身上,问道:“为何推荐张涸?” 李林甫立刻说道:“老臣推荐张涸有三个原因。” “其一,因为张涸是兵部侍郎、太常卿,又是驸马,身份地位足够尊贵。” “其二,张涸能言善辩,且与安禄山本是好友。” “其三,张涸驸马的身份,决定了他不会背叛圣人。” 杨国忠突然说道:“圣人,若是以右相大人所说三个原因,臣以为右相大人比张涸更加合适。” 然后他又飞快补充道:“右相大人比张涸官大,比张涸还要能言善辩,且右相大人对圣人忠心耿耿。” 李林甫闻言,顿时心中怒极,他怨毒的看了一眼杨国忠,立刻又转过头,且恢复神色如常。 只因为李隆基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一脸冷漠的说道:“杨国忠说得有理,比起张涸,右相的确更加适合。” 李林甫终于忍不住脸色一变,心中恨死了杨国忠。 只因为他心中清楚,他若接下这个差事必死无疑。 不是安禄山会杀他,而是以他眼下的身体状态,坐马车跑这么远的路途,多半会病死的路上。 他这些年以此手段,将太多年龄较大或者身体状况欠佳的政敌发配偏远之地为官,结果几乎全部病死在了半路。 更别提,只要他出了长安城,不知多少仇人会对他展开疯狂刺杀。 李林甫略一沉默之后,便再次跪下,一脸惶恐的说道:“圣人英明,老臣愿为圣人远赴范阳为使。” “但老臣近日身体不适,担心路途遥远,半路病重,耽误大事。” 李隆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林甫见此,立刻双眼通红,眼眶中溢出泪水,泣声道:“老臣日日起早贪黑批阅公文,久坐案头,致使身体有亏……呜呜……” “今日老臣不能替圣人出使范阳,老臣有负圣恩……呜呜呜……” “老贼好演技。”杨国忠心中暗忖不已,心想这方面自己还要多加沉淀和练习,这该是自己当宰相的必备技能之一。 “起来吧!” 李隆基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温色。 “朕又没有说让你必须去。” 李隆基想起近二十年自己能够不开朝会,几乎不理政事,享受人间帝王的极致乐趣,多亏了李林甫尽心尽力办事。 虽然能力有缺,私心不小,但也可原谅。 最主要的是,他眼下还找不出能够完全替代李林甫的人。 “老臣谢主隆恩。”李林甫一脸感激涕零。 裴徽目睹整个过程,心想这老贼演技精湛至极,远超后世影帝,眼泪说来就来。 “你乃朕的宰相,大唐百官之首,岂能哭哭啼啼。”李隆基说着打趣的话,起身来到李林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你们三人陪朕打一会儿麻将。” 李林甫连忙起身,跟随在李隆基身后。 杨国忠和裴徽在李隆基视线之外,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往御用麻将殿走去。 “对了,你日日替朕批阅公文,恐怕没有时间玩麻将,甚至都不知道麻将为何物?”李隆基没有转身看李林甫,而是突然指着裴徽说道:“就是裴徽这小子研制出来的麻将,颇有意思。” 李林甫听出李隆基的试探之语,禁不住心中一凛,再一看圣人说裴徽时神色亲切,略一犹豫,说道:“回圣人话,裴徽也算是老臣的准女婿,老臣的女儿李腾空特意给老臣教过如何打麻将。” 杨国忠突然插话道:“圣人,臣给您敬献一个世间罕有的水晶茶杯,圣人可用其喝水。” 说着话,他走上前,落后李隆基半步,将手中檀木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水晶茶杯。 高力士上前,从杨国忠手中接过水晶茶杯,检查过之后,才递给李隆基。 李隆基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点头道:“还不错。” 然后又递给了高力士。 杨国忠心中有些失望,李隆基脸上并无明显的喜欢之意。 “裴徽小子手中所拿又是何物啊?”李隆基仿佛才注意到裴徽手中的瓷罐。 裴徽恭敬说道:“回禀圣人,这是贵妃让臣给圣人送的礼物。” 李隆基一听,顿时脚步停了下来。 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喜色,但仍然冷哼道:“贵妃都要自请赐死了,还给朕送礼物?” 裴徽注意到杨国忠和李林甫几乎同时看了一眼自己,二人眼中有着明显的不以为然之意。 二名老贼显然已经猜到这是裴徽替杨贵妃在弥补圣人心中的宠爱。 他们自认为比裴徽要了解李隆基,知道除了能够让人增寿的宝药和媲美杨贵妃的绝世美女之外,其他世间事物很难以引起李隆基的兴趣。 李隆基说完,继续往麻将殿走去。 但裴徽毕竟是以杨贵妃的名义敬献炒茶,他还是忍不住又好奇问道:“贵妃给朕送了何物啊?” “回禀圣人,此乃炒茶。”裴徽立刻说道:“贵妃深知圣人不喜欢当下人们喜用的抹茶。” “这几日在虢国夫人府苦心研究了炒茶,圣人每次喝了炒茶泡的茶水,能够提神醒脑、缓解疲劳,长期饮用,可以延缓衰老。” “哦,竟然可以延缓衰老。”李隆基突然又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徽,道:“拿来朕瞧瞧。” 高力士立刻上前从裴徽手中接过了茶罐。 且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彼此看见的视野中,高力士瞪了一眼裴徽,眼神中有着警告之意。 裴徽读懂了高力士的眼神——不要用大话欺骗圣人,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裴徽则是一脸自信,他所说的功能,是后世普遍认可的,的确没有欺骗。 至于长期饮用才能延缓衰老,这到底多久才能算长期?喝多少才能有效果? 恐怕后世那些所谓专家自己也不知道。 李隆基说完,便走进了麻将殿。 李林甫趁机对着裴徽微微点了点头,眸中有赞赏之意。 “徽儿此策短时间内当是有用,但时间一长恐有隐患。”杨国忠一脸好心的低声提醒了一句,然后便跟在李林甫身后走进了麻将殿。 裴徽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麻将殿中,四人就座之后,早就准备好的梨园乐女开始演奏。 美妙的丝竹声响起,伴随着搓麻将的声音。 高力士打开茶罐仔细闻了一下,感觉身体没有不适。 待麻将摆好之后,才拿到李隆基身前。 李隆基拿起茶罐闻了一下,顿时眼睛一亮。 这茶叶还未泡水,便闻着一股澹雅的香气。 “裴徽,贵妃这炒茶怎么个喝法?”李隆基兴趣更浓了。 他将茶罐递给旁边的高力士,开始抓牌。 裴徽一边抓牌,一边说道:“贵妃的炒茶喝法比抹茶要简单很多。” “只要抓取少许放在茶杯中,用沸腾的开水冲泡之后,便可服用。” 然后他想起这年头抹茶的复杂奇葩步骤,又补充道:“除了开水之外,再不能加其他任何东西。” 杨国忠在旁边忍不住插话道:“圣人,不如用臣刚献上的水晶茶杯泡茶喝。” 李隆基点了点头,表示准许。 …… 四人打了一圈之后,裴徽发现不管是杨国忠,还是李林甫,麻将竟然都打得贼熟练。 裴徽这些天忙于大事,却不知道短短十多天时间,伴随着麻将在极乐宫开始使用。 麻将早已从宫中流传出去。 眼下已经在官员、权贵的圈子里面极为流行。 特别是成为了那些无聊、寂寞、空虚的贵夫人们消磨时间最喜欢的娱乐方式。 一时间暗中偷情的贵妇和前往青楼嫖宿的权贵们都少了不少。 时间过了颇久,就在昨晚上睡得不是太好的李隆基隐隐感到有些疲惫的时候,高力士才带着一名宫女用盘子端着水晶茶杯走了过来。 裴徽猜测,是先找人试毒没事之后,才给李隆基正式泡茶端了过来。 和后世茶楼一样,麻将桌旁边自有摆放茶水和水果、干果的小木几。 泡有炒茶的水晶杯往那里一放,李隆基和李林甫、杨国忠便是眼前一亮。 一股沁入心脾的茶香传入他们鼻端,让他们禁不住精神一振。 再加上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中绿色的茶叶起起伏伏,让人能够直接看见茶叶的本色和质感。 让这杯茶看起来更加诱人。 李隆基将手中牌打出去之后,端起水晶杯闻了闻。 那股沁入心脾的茶香更加浓厚,让他略显疲惫的精神明显一振。 然后,他轻轻吹了一下茶水面,喝了一小口茶水,细细品味。 …… …… 第90章 惊人的赏赐和贵妃走水了 李隆基感觉茶水刚入口时有一点点涩感。 但进入口中之后,明显感到温和,且齿颊留香。 与他颇为讨厌的带有咸味和各种调料味的抹茶截然不同。 最主要的是,他明显发现,刚才出现的疲惫感竟然消去了一些。 李隆基眼睛顿时亮了,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意。 “此味正是朕想要的那种味道。”李隆基看了一眼裴徽,又喝了一口茶水,赞赏道。 杨国忠顿时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但一想自己的水晶茶杯也送的正当其时。 圣人喜欢裴徽的炒茶,以后便会经常用他敬献的水晶茶杯,从而应该也会想起他吧! “昨日不该暗示金吾卫那边,收了裴徽麾下人马的。”李林甫则是心中开始后悔自己太过心急了一些。 裴徽不紧不慢的说道:“贵妃心中只有圣人,对圣人喜好最为清楚,所以才能研制出圣人喜欢的炒茶味道。” 这话落在李隆基耳中,顿时龙颜大悦,长笑道:“裴小子说得好,贵妃心中只有朕,朕之喜好贵妃最是了解。” “还得是这小子啊……”高力士看着自元宵夜之后再没有笑过的圣人终于笑了,禁不住暗忖不已。 “右相!长安城外西域庄园,朕欲赏赐给裴徽,你没有意见吧!”麻将继续打着,李隆基突然说道。 “屌……”李林甫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没有任何犹豫,说道:“老臣不敢有任何意见。” 李隆基又喝了一口茶,仔细品味一番之后,说道:“另外,高力士忙于伺候朕,疏忽了不良司的事情,朕欲另选不良帅一职。” 高力士连忙在旁边请罪道:“老奴有罪。” 李隆基没有理高力士,看了一眼李林甫和杨国忠,说道:“你们二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李林甫心中一惊,忍不住看了一眼裴徽。 心想不可能,裴徽太年轻了。 圣人这些年虽然任命官位越来越随意,但裴徽实在太年轻了。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老臣还没有现成的人选,下去之后物色挑选好人选之后,再向圣人推荐禀报。” 比起李林甫的自信,杨国忠心理活动更加丰富。 “圣人这个时候提出此事,不会是想让裴徽担任不良帅吧!” “不良帅虽然不算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之内,不算是朝廷官员,算是圣人内官之属,但品级可是相当于正四品。” “这小子得了正七品才十多天时间,上进速度不会这么快吧!” “这绝不可能。” 心中得出这样的结果,杨国忠迟疑了一下,说道:“圣人,臣对圣人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臣想毛遂自荐,兼任不良帅一职,定不会让圣人失望。” 裴徽:“……” 杨国忠还是一如既往的上进啊! 李林甫轻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一眼杨国忠,没有说话。 裴徽忍着没有笑出来,李隆基却忍不住笑了出来,笑道:“杨国忠啊!朕知道你向来喜欢当官。” “但你还是专心给朕打理财库吧!不良帅不适合你。” 杨国忠脸皮极厚,没有任何尴尬之处,道:“臣遵旨,臣暂时也没有其他人推荐。” 李隆基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茶,旁边侍女见茶水落了一半,连忙添上开水。 接下来,李隆基没有再说话,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直到四人打了近两个时辰,李隆基一杯茶添了好几次水,喝得越来越淡,高力士让人换了一杯新茶水之后,李隆基突然又说道:“朕观裴徽有智谋,知上进,忠才兼备,可胜任不良帅一职。” 裴徽闻言,顿时心中狂喜,连忙起身行礼道:“臣谢隆恩,愿为圣人效死。” 他知道,正如当初的敬献麻将赐他正七品京官一样。 这是敬献炒茶且李隆基极为喜爱炒茶换来的赏赐。 他对此早有预料,猜想以李隆基的性格,多少会有赏赐。 猜测不良司这边应该会给自己一个不低的位子。 但他打死都没有想到,西域庄园已经是一笔极为不菲的资产了,竟然还直接让他担任不良帅。 虽然,他也知道此时的不良司已经不堪用,但人手、编制、经费、名目还在。 有了不良帅的名头,他才好明目张胆的培养自己的势力。 不得不说,李隆基赏赐官职还真是随意大方,肆无忌惮。 这让裴徽想起以一队西域舞姬换了一州刺史的前任秦安县的县令。 他刚穿越过来时,感觉此事极为荒唐。 但眼下这种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他又感觉此事真香。 显然,李隆基心中也清楚,这炒茶其实是出自裴徽之手。 但李隆基显然非常乐意裴徽以贵妃的名义给他敬献炒茶。 总之,裴徽今天赢麻了。 而李林甫和杨国忠却已经惊呆了。 圣人赏赐随意,提拔官职更是随意,杨国忠从正八品提拔到现今的正三品,用了短短五年时间。 平均每年提拔两次。 李林甫当宰相之前,也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但他们二人当时年龄也至少四十岁左右了。 可是裴徽才多大。 刚满十六岁的舞象之年啊! 若非裴徽本人在此,且裴徽跟他们二人关系也算是特殊,他们多少都要跳出来劝谏一番的。 但裴徽当面,二人惊呆之后,看向裴徽时,便一脸善意和恰到好处的喜色。 杨国忠抢先道:“恭喜徽儿。” 他心中则是万分后悔之前冷落了裴徽,故意没有见裴徽。 再一想,当时裴徽很有可能找他说炒茶的事情。 “当时我若是见了裴徽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分润一部分敬献炒茶的功劳。” 想到这里,杨国忠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这让每天绞尽脑汁上进的他,真的是后悔得要死。 “徽儿,近期选个吉日,把你跟小仙的婚事办了吧!” 李林甫一脸热情温和的说着话,心中同样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现在只想着金吾卫的偏将当时说话办事不要太过分。 裴徽却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应。 李林甫虽然是宰相,身份地位和手中权职、麾下势力远不是他所能相比。 但眼下是李林甫有求于他。 是李林甫求着要将女儿嫁给他。 “既然这老贼如此势利,我也只好表现得势利一些。” 裴徽心中这样想着,已经开始谋划着如何让李林甫大出血。 …… …… 吃中午饭之前,四个男人的麻将局结束了。 李林甫、杨国忠和裴徽出了宫,各自离去。 李林甫和杨国忠彼此心中提防,当着彼此的面,没有给裴徽多说什么。 只是,三人各自准备上马车时,突然听到皇城前的街面上有人接连发出惊呼声。 “有地方走水了。” “好大的火……” “天哪,还好地段靠近皇城,我这个穷人住不起。” 大街上,人们看着西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指指点点。 有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 正要上马车的裴徽抬头看去,然后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那是我们家。” 另一边,杨国忠和李林甫脸色也变了。 他们也看出那个方向是虢国夫人府。 而虢国夫人府中住着杨贵妃。 …… …… 第91章 李隆基暴怒出宫 “该死啊!” “为什么我们家会走水……” 怒叫连连中,裴徽舍弃了马车,骑着护卫的战马,冲了回去。 七名有马的护卫连忙跟了上去,没马的护卫闷着头,在后面用两只脚追赶。 “快,回去看看,别烧到我们家了。”杨国忠脸色变化后,连忙爬上了马车,催促着往自家跑。 只因他的府邸与虢国夫人府距离很近。 李林甫则是脸色数变,心想这是谁的手段,好狠辣的心思,竟然想直接烧死杨贵妃。 “若是杨贵妃被烧死,小仙与裴徽的婚约……” 今天进宫打麻将之前,杨贵妃若是死了,李林甫会毫不犹豫的取消李腾空与裴徽的婚约。 但此时,他却有些犹豫了。 裴徽竟然以舞象之年,执掌不良司,成为了不良帅。 最主要的是,裴徽分明已经得了圣心。 “来人,去虢国夫人府看看,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禀报。” 旁边绣衣女使统领甲娘答应一声,派了一名绣衣女使带着两名武士,骑着战马奔赴虢国夫人府。 李林甫又略一沉思之后,叫来甲娘,低声吩咐了一番。 甲娘恭敬答应下来,带着人亲自前往金吾卫大营。 …… …… “卧槽……”裴徽来到家门前,禁不住脸色一变。 火势有些大了。 好在此处靠近皇宫。 住的全部是权贵豪门。 这些府邸中的仆从、家丁如云。 再加上朝廷设有火政,这一片配备的潜火吏远比普通居民区要多。 权贵们驱赶着仆从、家丁、护卫们拼命的灭火,不等火势烧到邻居,很快便将火给灭了。 只是偌大的虢国夫人府烧没了近一半。 “贵妃和我娘呢?”裴徽跳下马,冲着门前逃出来的一大群丫鬟吼道。 其中就有倪丫丫,她最先跑来说道:“公子,夫人和贵妃不知去了何处,宫中的太监和侍卫们正冒着火寻找呢!”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给我去找。” 裴徽眼睛顿时红了。 他心急如焚,怒吼声中,带着七名护卫冲进了还冒着烟的废墟中。 这时,确定自家没走水的杨国忠,带着数百名仆从赶了过来。 杨国忠没看见杨贵妃,顿时脸色一变,将一名一脸惶恐的太监的胸口衣服一把抓住,大声吼道:“贵妃呢!” 这太监顿时大声哭喊道:“贵妃还没有找到……呜呜呜呜……” “没有找到?”杨国忠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之前想走别的路子,是因为他以为杨贵妃写了那封求赐死的信将会失宠。 但有了上午裴徽替杨贵妃敬献炒茶一事之后,他又发现圣人心中还有杨贵妃。 唯一的担心就是杨贵妃在宫外待时间长了,被其他狐狸精给代替了。 “赶紧给我去找。” 杨国忠是真的急了,驱赶着自己带来的数百名仆从冲进了废墟中。 不管怎么说,只要杨贵妃没有失宠,就算杨贵妃不给他说好话,李隆基爱屋及乌之下,也有助于他当上宰相。 不过,杨国忠虽然很急,但想让他亲自跑进废墟中去寻找,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附近跑来看热闹的权贵、路人们便看到杨国忠在废墟的安全线外,走来走去,大声吼叫,指手画脚个不停。 反观裴徽,带着人在废墟里面疯狂寻找,好几次都烫的痛叫不已。 …… …… 兴庆宫中,李隆基一边喝着炒茶,一边看着梨园舞女们跳舞。 突然,大太监袁思艺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不等李隆基说话,高力士便厉声呵斥。 李隆基也是瞪了一眼袁思艺。 “好吧……等会儿你们不要慌张就行。”袁思艺心中暗忖不已,神色立刻恢复镇定,一板一眼的恭敬行礼道:“启禀圣人,虢国夫人府走水了。” 高力士脸色一变,连忙一脸慌张的问道:“火势扑灭了没有?” 不等袁思艺说话,视线本来还在梨园舞女身上的李隆基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脸着急的问道:“贵妃呢!贵妃有没有事?” 袁思艺看着两人如此姿态,心中暗爽,但嘴上连忙说道:“火势已经扑灭了,但是贵妃还没有找到。” 李隆基和高力士顿时脸色大变。 “混账!” “什么叫贵妃还没有找到?” 李隆基一想到杨贵妃可能烧死了,自己要永久的失去她,顿时一脸恐慌,怒火冲天。 吓得袁思艺扑腾一下跪倒在地,急声道:“老奴也不知道……” 高力士连忙说道:“老奴这就出宫,去调集各方力量,尽快找到贵妃。” 李隆基立刻断喝道:“不,朕亲自去。” 高力士愣了一下,快速说道:“老奴这就去安排侍卫和出宫仪仗。” 李隆基却已经往外大步走去,并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个屁的仪仗,赶紧调集一队侍卫和龙武军护送朕出宫。” 高力士答应一声,便连忙往殿外跑去。 …… …… “宰相大人,火势灭了,但杨贵妃还没有找到。” “另外,圣人亲自带人出宫,正前往现场。” 没有急着回府,躲在附近的李林甫第一时间接到了下面人的禀报。 李林甫一听,连忙吩咐道:“快,本相也过去。” “一定要赶在圣人到达之前赶到。” …… …… “什么,圣人来了。” 吆喝累了的杨国忠正坐在一名下人找来的交椅上休息,听到下面人禀报,直接跳了起来。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把交椅拿走。 他自己跑到废墟里面,找了边上不烫的黑灰,涂抹在了自己脸上和身上。 李林甫来的时候,正看见杨国忠在涂抹自己的衣服。 但不等他开口讥讽,李隆基在上千名侍卫和龙武军的保护下,来到了虢国夫人府前。 上千人所过之处,顿时引起一片鸡飞狗跳。 不少躲避不及的百姓直接被鞭打、马踢,哭喊声和惨叫声不断。 比李林甫每次出行还要夸张得多。 “圣人,臣调度各方人手已经扑灭火势,此时正奋力寻找贵妃。”李林甫抢步上前,一脸悲痛和肃然的说道。 杨国忠从废墟里面拼了命的跑来,但还是慢了一步,听见李林甫不要脸的话语之后,顿时心中大骂。 然后,他心中一动,摔倒在李隆基的车驾面前,趴在地上哭喊道:“圣人,臣带着人拼命寻找,可就是找不到贵妃啊……” “你们都是废物!”李隆基刚下车驾,一听还没有找到杨贵妃,对着杨国忠的胸口就是重重一脚。 …… …… 第92章 杀无赦 “我屌……失算了。” 杨国忠被李隆基一脚踹的整个身体都翻了过去,胸口生疼。 但他立刻忍着痛乖乖爬起来,又赶紧跪了下来。 李林甫自然是各种幸灾乐祸。 而李隆基没有再理会两名老货,已经带着人冲向了废墟。 高力士死死将李隆基拉住,苦劝道:“圣人,此时进入,一不小心就会被灼烫成伤,让下面人去寻找便可。” “好,朕暂且不进入。”李隆基经历了得知消息,再一路到了现场,特别是重重踹了杨国忠一脚之后,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但冷静下来的他,心中的杀机却犹如潮水一般越来越汹涌,寒声道:“给朕留下一百人便可,其他人让他们也进去寻找,清理废墟,找出贵妃。” “凡是敢懈怠者,杀无赦。” “老奴遵旨。”高力士答应一声,然后指挥着近千名龙武军进入废墟寻找。 “我屌他老母啊……”杨国忠见此,暗骂一声,强忍着胸口疼痛和废墟中的刺鼻味道,冒着灼烫的危险,也冲进了废墟。 李林甫本能的往前走了两步,但还是停了下来,喊着让身边的仆从和护卫全部冲进了废墟。 他已经老迈了,身体上每一次太过劳累费力,都可能直接病倒。 再说,他毕竟是宰相。 “裴徽呢!”李隆基突然问道。 高力士已打问清楚情况,连忙恭敬说道:“圣人,裴徽从宫中出来后,火势还没有彻底熄灭,便冲进了废墟寻找,一直没有出来过。” “听说裴徽身上多处被烫伤了,此时还在里面寻找,嗓子都喊哑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竖起耳朵一听,便听到了废墟深处裴徽的悲痛慌张的呼喊声。 此时此刻,李隆基突然有些后悔。 心想,早上裴徽敬献上炒茶的时候,便应该下旨将贵妃召回宫中的。 “到底是谁,竟然妄想放火烧死贵妃。” 一辈子与人勾心斗角、玩阴谋诡计的李隆基根本不会相信这场火是意外。 “昨天寿王刚被赐死,今天便有人想放火烧死贵妃。” “难道是寿王的余孽?” “也有可能是太子想要报复朕将他打入监牢。” “李林甫!”想到这里,李隆基一声暴喝。 李林甫一个激灵,连忙上前恭敬说道:“老臣在。” 李隆基看了他一眼,寒声道:“你去查是谁要放火烧死贵妃。” “重点查一下寿王的余孽和太子的人。” 李隆基说到最后,眸中的杀机滔天。 只因他看着眼前的废墟,理智告诉他,贵妃多半已经烧成灰烬了。 李林甫心中一寒,连忙恭敬说道:“老臣谨遵圣人旨意。” 他知道,贵妃找到还好,若是找不到,长安城内必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而他能找到真凶更好,找不到的话,寿王余孽和太子的人便是真凶无疑。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圣人,会不会是有人放火趁乱劫走了贵妃。” 李隆基一听,顿时脸色一变。 比起贵妃被人劫走偷偷藏起来各种亵玩,他宁愿贵妃被烧死。 李林甫说完,看着李隆基的脸上阴沉无比,没敢再告退,而是悄悄带人查办寿王余孽和太子的人去了。 他懒得找线索去查真凶。 李隆基虽然心中杀机如潮,但也只能等现场彻底翻找完,至少也要等找到贵妃尸体才行。 如此这般,李隆基阴沉着脸一直等到傍晚。 待废墟中不再冒烟,没有灼烫的危险之后,他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废墟。 “贵妃!” “朕来找你了……” “都是朕的错,朕不该赶你出宫。” “朕再也不怪你了……” 下午李林甫说了杨贵妃可能会被劫走之后,李隆基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杨贵妃故意藏了起来,甚至有了死意,不想活了。 毕竟之前杨贵妃写信自请赐死的。 夕阳的光辉洒在断壁残垣上。 “圣人,这些地方已经找了很多次了。”高力士听着圣人的呼唤,想着那个美如天仙、犹如精灵一般的贵妃多半已经被烧成灰烬,忍不住眼睛红了。 “他们都是废物。”李隆基一声暴喝,然后继续呼唤寻找。 “裴徽呢!”李隆基突然问道。 高力士连忙说道:“深处有一个阁楼烧得倒塌了,是眼下唯一还没有寻找的地方,裴徽带着人在那里。” “快带朕也去那里。”李隆基一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清理,悲痛愤怒的心中又萌生出了希望。 很快,李隆基带着人看到了一个已经清理了一半的倒塌阁楼。 这座阁楼被烧毁了一小半,剩下的大半倒塌了,清理起来非常费劲。 一群人正在全力清理断壁残垣。 但李隆基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裴徽。 “裴徽呢!过来见朕。”李隆基大声喝道。 一个蓬头垢面、脸上黑漆漆,看不清容貌的人影闻声看了过来。 他正费力抱着一根横梁、脚步踉跄,一看就知道快要脱力。 “圣人……”这个人影踉跄着来到李隆基面前,直接摔倒在地,开始嚎啕大哭,“我娘和小姨娘……她她们还……还没有找到……呜呜呜……” 李隆基目睹此景,顿时动容。 忍不住看了一眼站一侧的杨国忠,对着其又是一脚。 杨国忠整个下午一直在李隆基的视野中晃荡着、打酱油。 最主要的是,李隆基想起杨国忠这些年在升迁的时候,没少受贵妃的照顾和说好话。 杨国忠:“……” “唉!演技还没有达到宰相的水准啊!”杨国忠吓得赶紧跪倒在地,深刻反省。 “呜呜呜呜……圣人……这个阁楼下面是府中放置酒水的地窖,我娘和贵妃为了躲避大火,可能躲在里面。” 裴徽说完,又脚步踉跄的回去继续清理废墟了。 李隆基见此,忍不住又看向只知道跪在自己旁边的杨国忠。 杨国忠吓得一个激灵。 他毕竟是比较灵醒的人,连忙跳起来,冲向那片阁楼废墟。 在圣人的目睹之下,所有人都拼尽全力清理废墟。 终于在天色彻底变得昏暗之前,将废墟清理干净了。 地窖口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李隆基终于动了。 他三步并两步的快步走上前,冲着地窖口喊道:“贵妃!” …… …… 第93章 杨贵妃的演技 “圣人?”地窖里面传出女子微弱的呼唤声。 李隆基一听,顿时大喜,便要冲进地窖。 旁边高力士连忙将其拉住,低声劝道:“圣人不可,里面视线不清,恐有危险。” 李隆基迟疑了一下,站着没有动,看向旁边的杨国忠。 杨国忠脸色微变,略有些犹豫。 圣人怕有危险,他也怕有危险啊! 里面黑洞洞的,谁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这些年受到刺杀也不少。 李隆基见此,神色变得阴沉下来。 这时,顶着一张黑脸的裴徽突然跳到了地窖里面。 只是他太累了。 本来不深的地窖,他跳下去的时候身体一个踉跄,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地窖上面李隆基、高力士等人:“……” 杨国忠见此,却立刻支棱了起来,急呼道:“圣人,地窖里面可能有毒,裴徽是中毒了……” 李隆基一听,吓得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并且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不料,便在这时,一名女子从地窖深处爬了出来,爬到裴徽旁边推了推裴徽,抬头看了过来。 众人一看,这女子分明是杨贵妃贴身侍女张云容。 她脸色苍白,虚弱的喊道:“圣人,贵妃和虢国夫人昏了过去。” 众人一听,顿时欣喜若狂。 “贵妃还活着……”李隆基忍不住老泪纵横。 “还不赶紧下去,把贵妃救上来,你们都想死吗?”李隆基一声暴喝。 高力士连忙指挥着十几名太监下去。 见这些太监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李隆基忍不住又看向杨国忠。 杨国忠苦笑一声,主动将屁股撅了起来。 屁股挨打,总好过脸面或者胸口被踹。 李隆基恨恨的对着杨国忠踹了一脚,并骂道:“滚……” “臣遵旨。”杨国忠心中郁闷无比,答应一声,躺在地上滚到了十多步外,才灰溜溜的爬起来跑着离开了。 很快,一群太监将杨贵妃、虢国夫人以及两名贴身丫鬟和裴徽从地窖里面抬了上来。 早有一群御医在旁边候着,立刻上前一番忙乱的救治。 除了裴徽之外,杨贵妃等四女先后都醒了过来。 李隆基看着尘垢粘面的杨贵妃睁开眼睛,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老泪又流了出来。 大喜之后,李隆基又是一阵后怕,他差点就彻底失去了杨贵妃。 这可是他背负着“杀子夺妻”的恶名才弄到手的挚爱女子。 后怕之余,他忍不住骂道:“除了裴徽,你们全部都是废物。” “竟然让朕的贵妃在地窖里面待了这般长的时间。” “特别是杨国忠,真是个废物,他人呢……” 高力士在旁边连忙说道:“圣人,杨国忠刚滚走了。” “圣人……妾身差点就见不到圣人了……”杨贵妃看清眼前的情景之后,立刻泪流满面,低声哭泣。 本来就脏兮兮的脸上,顿时流出清晰的泪痕出来。 再配上她的绝世容颜,让包括李隆基在内,现场不管男女,还是太监都心疼无比。 “都怪朕,朕不应该将你赶出宫的。” 李隆基听到杨贵妃这句话,再看杨贵妃此时的情景,此次因为寿王之事对杨贵妃的不满和怒气终于彻底消散了。 因为杨贵妃自请赐死的原因,他这几天已经尝试着再寻另外的女子顶替杨贵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看遍了梨园中的三百绝色和后宫三千佳丽,才发现无人能够与贵妃媲美。 杨玉环她是仙女下凡、是精灵转世。 在经历了今天差点生死离别之后,他才发现,无人能够顶替贵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当然,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他自己的健康和安全重要。 正如,他今天不会冒着被灼烫的风险提前进入废墟,刚才也不会冒险进入地窖一样。 …… …… 一场因为安禄山逃走,而引发的圣人与杨贵妃闹分居的事件就这样平息了。 待杨贵妃被李隆基接回皇宫,继续他们老夫少妻的奢侈糜烂的帝王生活后,本来陷入昏迷的裴徽立刻醒了过来。 他自然不会活蹦乱跳的跳起来。 而是继续在还未烧毁的房屋床上躺着。 默默的梳理此事的得失和受此事影响,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显然,贵妃小姨虽然回宫了,但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影响还远远没有过去。 寿王已经被毒死,李林甫已经奉命开始清理寿王留下的势力,死的人肯定会不少。 太子李亨为了刷取仁义之名,积极参与其中,结果被李林甫算计,把自己弄进了东宫地牢。 如今,李林甫同样奉命查办太子在朝中为数不多的势力。 以李林甫与李亨之间的仇怨,李林甫必定会大开杀戒。 “哼!李林甫判断错误,在金吾卫那边竟然坏我的事情,不管是他授意,还是那金吾卫偏将愚蠢,都要算到李林甫身上。” “想必李林甫此时已经急于弥补。” “我若是不趁机大薅羊毛,我就不是穿越者。” “杨国忠因为势利成性,同样判断错误,与我之间关系有了隔阂。” “但以杨国忠这个混蛋厚如城墙角的脸皮,其实并不会影响我和他为了共同利益合作。” “此事,最大的收获是我在李隆基心中的宠信度有了极大的增加。” “西域庄园倒是其次,这不良帅的位置一定要拿稳了。”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杨玉瑶的哭喊声:“我儿啊……” 却是杨玉瑶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徽儿,让为娘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杨玉瑶一进来,便开始在裴徽身上仔细查看。 她看得非常仔细,从头到脚,一处都不想漏过。 “娘!娘!娘亲啊……停手。”裴徽紧紧捂着自己下体,一脸窘迫,“孩儿那地方好着呢!” “老娘从小把你带到大,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小子还害羞了。”杨玉瑶撇了撇嘴,不再坚持。 挥手让婢女们全部下去之后,杨玉瑶神色一肃,说道:“怎么样,为娘和你小姨娘的演技不错吧!” 裴徽忍不住吐槽道:“娘,你全程演的都是昏迷,哪用得着演技。” “倒是张云容和我小姨娘的演技着实惊到我了。” 杨玉瑶吐槽道:“你小姨娘和张云容的演技当然好了。” “她们在宫中经常和梨园女子一起演角来着。” 说完,杨玉瑶突然神色一肃,有些担忧的说道:“徽儿,你确定圣人不会看出来?” 裴徽眼睛微微一眯,说道:“圣人已经看出来了。” “什么?”杨玉瑶顿时脸色大变。 …… …… 第94章 李隆基的脸被打了 裴徽安慰道:“娘亲不用担心,此事以圣人的多疑习性,必然会怀疑。” “但也仅此而已,只要我小姨娘在宫中,后续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好吧!徽儿你心中有数就行。”杨玉瑶叹了口气,道:“可惜了我偌大的府邸烧了近半。” “自圣人赏赐这府邸之后,这些年为娘投了不少银子又修又建的。” 裴徽安慰道:“娘,圣人不是都说了吗,让工部调动工匠,给我们尽快修缮一座更大更好的府邸。” “这倒也是。”杨玉瑶立刻就不烦恼了,“你小姨娘在府中这几天,娘都没见过我儿。” “让娘好好看看。”杨玉瑶捧着裴徽的俊脸,稀罕得看个不停。 裴徽苦笑一声,任由杨玉瑶柔软白皙的双手捏着自己的脸。 看着眼前精致妩媚的少妇面容。 闻着漂亮娘亲芳香的味道。 眼角余光极力不往下去看那大片白皙。 …… …… 身边日日夜夜都有了杨贵妃陪伴,李隆基的心情比杨贵妃出宫前还要好。 这与李隆基喜欢上了喝炒茶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高力士发现,接下来两天时间,圣人看舞听曲、看书写字等,都要时不时的喝上一口茶水。 当然,以李隆基的疑心,除了让人试毒之外,还让太医署的人拿着炒茶反复进行了研究。 不得不说,集中了当世最顶尖医者的太医署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李隆基让高力士特意不要告诉太医署裴徽所说的喝茶好处。 结果太医署的人一番研究之后,得出结论说,喝炒茶不但对人体没有任何损害,而且的确有裴徽所说的提神醒脑、缓解疲劳的功效。 至于能否延缓衰老,他们不敢轻易断定,还要继续研究。 而且,喜欢吃牛羊肉的李隆基很快就发现,吃过肉之后,再喝一口茶,那种油腻感竟然也消除了。 和贵妃重温了两天美妙生活之后,李隆基终于想起了安禄山眼看着要举兵造反的事情还没有处理。 这一天,他召集李林甫、杨国忠、王鉷、王维、房琯等十六名关键、核心位置上的重臣议事。 裴徽因为是不良帅,要负责打探范阳、平卢两地情报,也被叫了过来。 “诸位爱卿,此乃贵妃研制的炒茶,饮甚!” 正事还没有说起,李隆基便让宫娥给众臣每人泡了一杯炒茶。 众臣连忙恭敬行礼道:“谢圣人赐茶。” 然后,众人一脸好奇和期待的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喝着,细细品味起来。 “果然提神醒脑,贵妃大才。”李林甫是第一个眼睛发亮的重臣。 只因为他每天加班加点批阅公文,让身体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 刚才喝了几小口炒茶之后,他明显感觉到疲惫感都消除了不少。 其他重臣品味过之后,同样是眼睛发亮,对杨贵妃研制的炒茶赞不绝口。 裴徽暗自算了一下,给李隆基敬献的炒茶快完了,喝不了几天了。 待李隆基派人要炒茶的时候,他又可以借机发挥一番,捞取一些好处。 “有了今天这些人喝茶,炒茶就算是在大唐上层社会的销路打开了。” 裴徽这两天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将炒茶做成堪比盐、粮生意的大生意。 李隆基听着众人终于不再只是赞颂贵妃的美貌,顿时感觉心中高兴。 这时,他突然将手中水晶杯一放,神色一肃。 众臣不管如何的喝茶,大半注意力全部在李隆基身上。 纷纷将手中茶杯连忙放下,神色肃然而恭敬的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郑重说道:“好了,贵妃的茶也喝了,现在该说正事了。” “陈玄礼这个蠢货昨天傍晚传回消息,说是安禄山已经逃回范阳境内。” “且有安禄山麾下大将领兵接应,他无法再抓回安禄山这个反贼。” “如今陈玄礼陈兵在范阳边境,算是对安禄山暂且以大军震慑。” “眼下却是需要派一支使团前往范阳,安抚安禄山,众卿可有合适人选。” 李隆基一口气将今日议题和背景说完。 众臣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不少人忍不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唯有李林甫和裴徽神色平静。 特别是王维和房琯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略一犹豫之后,房琯咬牙出列,拱手道:“圣人,臣以为派人安抚安禄山有损圣人和朝廷威仪,不如直接派人责令范阳武将和文官将安禄山绑上送过来,若是不从,直接派大军灭之。” 王维本来还有犹豫,见房琯带头,便也紧跟着说道:“微臣附议。” 王维说完,便和房琯等着其他人也附议。 结果,除了裴徽仿佛神游在外之外,其他人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二人。 杨国忠更是一脸鄙视,心中冷笑道:“两个蠢货,连圣人的心思都不明白,还在这里谏言。” 他却不知道,不是王维和房琯看不出圣人的心思,而是他们不想同流合污,想要效仿太宗时期魏征,力谏圣人。 感受到其他同僚的目光,王维和房琯忍不住对视一眼,心中暗恨不已。 然后他们看向圣人,只盼望和祈求圣人能够听进去,改变心意。 结果,他们看到的是眉头蹙起,神色不满的看着他们的圣人。 二人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明白圣人心意恐怕已决,很难因为他们的劝谏,而改变心思。 果然,李隆基呵斥道:“你二人做事这般不稳重,怎能担当大任,退下吧!” 王维看了一眼裴徽,见其面色呆滞、目光看向别处,但却轻轻摇了摇头,顿时心中一凛。 他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一件无用的事情,且绝不能再坚持下去,一声不吭的退到了一边。 房琯却一脸悲壮的大声说道:“圣人,安禄山狼子野心,安抚根本无用,且就算他答应不造反,那也是他的缓兵之计,只会是暗中招兵买马,准备更大的造反。” 这些道理,李隆基会不知道? 李林甫等十二名重臣会不知道? 他们当然知道,但为了能够继续当官且还能够升官,他们都只会顺从李隆基的意思。 可是房琯就这样说出来。 这无异于打了李隆基和所有人的脸。 李隆基的脸被他打了。 所以,李隆基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冰冷。 …… …… 第95章 拾遗补缺的裴徽 “滚出去。”李隆基神色阴沉的喝道。 房琯脸色一变,还想要说什么。 高力士暗叹一声,挥手叫来两名太监。 一左一右抓着房琯的胳膊,便要强行带下去。 房琯身形高大,奋力挣脱两名太监的胳膊,喊道:“圣人,安禄山必谋反,安抚只会养虎为患……” 高力士见李隆基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又喊来两名太监,呵斥道:“还不赶紧带下去。” 四名太监将房琯嘴巴捂着,强行带了下去。 但李隆基感觉今天还算不错的心情,被房琯彻底败坏了。 他神色阴冷的说道:“传旨下去,房琯御前不敬,由刑部侍郎降为刑部郎中,罚俸三年。” 王维一听,顿时心中一寒。 刚才若不是裴徽隐晦的摇头给他提示,他血气上涌之下,跟着房琯再坚持下去,到手还没焐热的吏部侍郎官位很可能就这样没了。 想到这里,王维对裴徽心中越加感激。 见场面有些沉凝,李林甫轻咳一声,率先说道:“圣人,臣这几日查办虢国夫人府走水一案,查到一些朝中官员和权贵颇有嫌疑。” “臣暂时未动他们,想着或许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出使范阳安抚安禄山。”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林甫,赞赏的微微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李林甫查到的人,大多都是太子的人或者可能会成为太子的人。 送这些人去范阳,让安禄山泄愤,倒是刚好死物利用。 但他立刻想到另外一种可能,皱眉问道:“如何保证这些人不会背叛大唐,直接降了安禄山?” 李林甫显然对李隆基的顾虑早有预料,立刻说道:“回禀圣人,这些人全部出身大族,他们的家眷、亲属不少,且皆在朝廷控制之中。” 都是玩阴谋的行家里手,李隆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杨国忠虽然不甘此事让李林甫抢了风头,但还是抢先道:“ 臣附议。” 其他人,也连忙恭敬说道:“臣附议。” 李隆基突然看向裴徽,神色温和问道:“裴徽对此事有无良策?” 裴徽虽然已经对眼前这个草台班子失望透顶,但还是忍不住恭敬说道:“回禀圣人,臣无良策,但有一个拾遗补缺的小小想法。” “说吧!”李隆基微微颔首,表示对裴徽的态度和说话语气以及内容的喜欢。 一众重臣对裴徽谦虚礼貌的话语也表示非常满意,对裴徽的好感纷纷加10+不等。 任何组织、任何单位、任何集体的老锤子们,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小辈们在他们面前谦虚且有礼貌的姿态。 裴徽将老货们的神色看在眼中,暗叹果然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领导和老货们都是一个德行。 在他们眼中,态度和情商在大多情况下都比智商和能力重要得多。 裴徽心中吐槽不已,面上却神色不变,恭敬说道:“回禀圣人,微臣以为让陈玄礼陈兵在范阳边境,再下暗旨让周边各道节度使做好备战准备,以防安禄山突然失心疯直接起兵造反。” 裴徽的所谓拾遗补缺,其实现场每个人都能够想得到。 房琯刚才说的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但说法不同、用语不同,语调和神色不同,所产生的效果便截然不同。 没办法,当领导的就喜欢这个调调。 但就算这样,圣人不提,这些老货们便不会说。 一些老货认为这是常识,不用他们提醒,圣人自然会安排。 还有一些老货是担心主动提出此事,可能会伤及圣人那可怜又可悲的自尊心。 裴徽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原本历史上,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李隆基的一系列反应,堪称是荒唐。 毫无天子责任心和正常的逻辑可言。 裴徽是真担心,他今天不提出来,其他人不提出来,今天议事之后,无人会再管这件事情。 结果安禄山突然起兵造反,和原本历史一样,大唐上下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但就算裴徽将后世官场应对领导的技巧高情商的用了出来,还是从李隆基的细微表情中发现了不对。 李隆基在听了他拾遗补缺的话语之后,眸中闪过一抹阴沉。 李林甫看了一眼裴徽,暗叹一声,心想裴徽此子可担当大任。 然后,他突然说道:“圣人,老臣以为裴徽所言有理。” “毕竟是事关社稷安稳,即使可能性再小,也不得不防。” 裴徽看了一眼李林甫,心想这个老货在自己带头之后,还能站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杨国忠到现在都不敢说任何与李隆基心思不相符,且可能会引起李隆基不高兴的话语。 裴徽突然想起,原本历史上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时候,李林甫已经死了。 后世一些史学家认为,李林甫虽然是奸相,但对朝堂的控制力极强。 再加上其官本位思想和责任心很强。 李林甫若是活着,安禄山未必就能反得了。 原本历史上,李隆基和杨国忠在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反应和做法之所以荒唐得令人发指。 后世史学家普遍认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李隆基已经多年不理朝政,对朝堂的了解和掌控丢失的厉害。 而身为宰相的杨国忠对朝堂的控制远远不如李林甫。 当然,主要还是李隆基和杨国忠毫无天子和宰相应有的担当和责任心才导致的。 可能是裴徽一直以来甚得圣心的缘故。 也有可能是李林甫毕竟是宰相的原因。 李隆基虽然不喜欢裴徽拾遗补缺的话语,但最终还是微微点头道:“裴徽所言并非不可能。” “议事之后,李林甫亲自去安排,政事堂军令连同朕的秘旨一同八百里加急,送往陈玄礼和周边各道节度使。” 李林甫长松了一口气,面上连忙恭敬说道:“老臣谨遵圣人旨意。” 裴徽知道,他刚才拾遗补缺的话语,让李隆基对他的宠信度减了100+。 好在他这些天费尽心思,让李隆基对他的宠信度积累到了1000+,还能够折腾一段时间。 大不了过些天再弄个后世的新鲜玩意,敬献给李隆基,将其哄一下。 许九娘昨晚上在床上和他极致运动之后,偷偷告诉他一个秘密。 一个李隆基与《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之间不可说的秘密。 …… …… 第96章 送上门的宰相府 李隆基最近对那本《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非常感兴趣。 已经暗中让高力士按照其中的几名秘术开始准备。 这小册子是裴徽所编写的,里面内容的逻辑他最清楚不过。 其中几种秘术需要的东西,只有裴徽能够弄出来。 裴徽今天一直想着,等在合适的时机将《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里面的一些东西造出来,献给李隆基。 以李隆基的尿性,赐给他一道节度使不可能。 但赐给他一州刺史并非不可能。 到时候,他以一州之地,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和独立王国。 想想就很爽。 应对安禄山谋反的事情,就这样被大唐君臣儿戏般的定下了。 说是议事,其实就是所有人揣摩李隆基的心思。 然后遵照李隆基的心思说出自己的意见。 议事结束,裴徽离开兴庆宫时,一名小太监将他叫住,带到了一处偏殿。 等了一会儿,高力士便独自一人来了。 不等裴徽起身行礼说话,高力士已经抢先说道: “裴徽!你刚才能够主动站出来说出那番拾遗补缺的话语,这很好。” “也算是我没有看错人。” “你若是能一直保持这般忠诚圣人、忠诚大唐社稷,不良司定会在你手中重新发扬光大。” “多谢高将军看重,晚辈定不会让您失望。”高力士对刚才他说的话有如此反应,裴徽并不太过意外,“敢问高将军,下官什么时候正式接手不良人。” “我已经下令让不良司的五个不良将和十个不良副将赶往长安。”高力士说道:“算算时间,明日就应该到了。” “到时候,我会当着他们的面宣布圣人旨意,然后正式将不良司交给你去统领。” “我虽然是宦官,但深得圣人宠信,这些不良将和不良副将们不敢在我面前造次。” “但你实在太过年轻。” “且之前在不良司毫无资历。” “这些不良将和不良副将们恐怕会多有不服。” “你最好提前有所准备。” “多谢高将军提醒。”裴徽一脸诚恳,“晚辈定会提前有所准备。”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问道:“敢问高将军,下官若是杀了一名麾下不良将,会怎么样?” “这小子好强的杀性。”高力士看了一眼裴徽,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说道:“若是十多年前,圣人必定会过问。” “但现在……圣人无心过问。” “而我既然将不良司交给你,也不会再插手不良司的事情。” 裴徽一听,顿时心中大喜,但面上一脸郑重的对着高力士恭敬行礼道:“多谢高将军。” …… …… “咔嚓!” 裴徽将最后一个部件组装成功,一脸期待的打量着眼前桌案上巴掌大小的微型铁弩。 这柄微型铁弩是裴徽按照后世所看连发快弩构造记忆,用杨国忠送给他的那柄微型铁弩改造而成。 体积没有变,重了一倍。 但也不过三斤多。 藏在袖袋之中,抬起胳膊的时候,会看到袖子明显变形。 裴徽深知,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面临的刺杀可能不会少。 虽然身边有护卫,但在一些特定情况下,他自身必须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甚至反杀的能力。 而这柄微型铁弩便是他用来保命杀敌的杀手锏。 微型铁弩旁边还有一个小小布袋,里面装着三十枚粗针般的弩箭。 裴徽深吸一口气,拿出一枚弩箭装进微型铁弩的滑槽之中。 然后来到窗户前,瞄向院子中两米外的一棵梨树的树干。 “咔!”非常轻微的声音响起,裴徽扣动了机括。 “嗡!” 犹如蜂鸣一般,几乎弱不可闻的破空声刚一响起便戛然而止。 而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树干上就多了一枚微型弩箭。 裴徽发现比他瞄准的地方偏了一些。 他走近一看,弩箭射入约三分之二。 树干自然比人体要坚硬得多,若是人的话,这个距离多半是全部射入了。 裴徽用力将微型弩箭拔了出来,重新装在微型铁弩里面,继续练习射击。 这是用来在关键时刻保命用的,他要确保百发百中。 练了一个多时辰,杨金能跑来禀报,说是李腾空派人送来了一张纸书。 “纸书?”裴徽从杨金能手中接过纸书,一脸好奇,“不会是情书吧!” 这样想着,裴徽顿时充满了期待。 他上中学的时候给喜欢的女同学写过情话小纸条,但女生从来给他没有写过情书。 结果,他接过纸书一看。 一张纸上用大白话写了两句秀气漂亮的毛笔字。 “裴郎亲启: 前天,丁娘和葵娘被父收回,小仙听闻金吾卫大营裴郎受辱之事,怒不可遏。 然,小仙身为子女,不忍责怪父亲势利,只能请裴郎狮子大张口。” “好一个李林甫,对女儿都这般势利。” “既然小仙都这般说了,我若是不让李林甫大出血,我还是男人吗?” 就在裴徽暗暗发誓的时候,下人禀报,说是宰相府十三郎李屿来了。 裴徽提前将旁边桌案上放置的微型铁弩收了起来。 既然是杀手锏,岂能轻易示人。 特别是李屿、杨暄、王准这种大嘴巴。 若是看见,出了这个门就会到处宣扬。 用不了一天的时间,长安城内关注他的人都会知道此事。 昔日吃喝嫖赌的玩伴、以长安四大纨绔恶少老大自居的李屿,此时再见到裴徽时已经有些拘谨。 他不自然的抱了抱拳,说道:“裴徽,我妹妹小仙请你去一下我们府上。” 裴徽上前搂着李屿的肩膀,笑道:“屿哥!你我兄弟何必如此。” 李屿一听裴徽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整个身体立刻放松下来。 裴徽笑道:“小仙这丫头叫我过去,派呱呱或者丁娘就来了,哪会派你过来。” “所以,恐怕不是小仙请我过去,而是宰相大人请我过去吧!” 李屿愣了一下,低声道:“裴郎英明,的确是我爹请你去我们府上一趟。” “但我爹遮遮掩掩的,非要让我给你说是小仙请你过去。” 毫无负担的出卖了自己父亲之后,李屿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册,双手递给裴徽,说道:“我爹说了,若是你近期事务繁忙,没有时间去宰相府,便将这个小册交给你。” 裴徽接过小册子一看,顿时就畅快的笑了。 …… …… 第97章 圣人用来喝茶的水晶杯有毒 李林甫让李屿带来的小册里面写有一千五百个金吾卫姓名。 准确的说,是隶属于裴徽的一千五百名金吾卫骑兵名单。 其中,包括郭千里、侯小亮和魏建东等近四百名他之前的隶属。 不用想,裴徽就知道,新补的一千一百多人肯定是从五万金吾卫中挑选的精锐。 “李林甫倒是懂事,但这可远远不够。” 裴徽这般想着,从桌案抽屉里面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李屿。 这小册子里面写着他向李林甫索要的三大方面十七条具体好处。 是他提前精心算计好的。 李屿接过小册看了之后,直接惊呆了。 他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裴徽。 感觉裴徽一定是疯了。 裴徽却不管他,继续对李屿说道:“屿哥!回去告诉宰相大人。” “除了这小册子里面的三大方面十七条具体好处之外,这一千五百人我要让郭千里帮我重新在五万金吾卫里面挑选。” “所用铠甲、战马、弓弩和武器装备也是由郭千里去库房领取,想领多少,由郭千里说了算。” 李屿神色凝重的暗自复述了好几遍裴徽所说,肃然说道:“我都记下了。” 虽然他感觉裴徽一定是疯了。 但他知道眼下父亲对裴徽的看重,隐隐也知道裴徽被父亲当成未来的自家守护者,担心误事回去挨打。 “这还没完。”裴徽又说道:“屿哥告诉宰相大人,我要接手不良司,需要一批自己人撑场面。” “让小仙帮我从绣衣女使里面挑选二十名擅长刺探情报、二十名擅长刺杀,二十名擅长分析谋划、二十名擅长护卫的高手和二十名擅长潜伏充当暗子的人手。” “你要接手不良司?”李屿再次大吃一惊,“你竟然成为了传说中的不良帅。” 裴徽摆了摆手,谦虚道:“小意思。” “我屌……”李屿心中暗骂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将裴徽所说复述了几遍,表示已经牢牢记下。 但这依然没有完,裴徽又说道:“屿哥再告诉宰相大人,不良帅的官职特殊,不算在三省六部官品里面。” “所以,我的官位还是太低了一些,让宰相大人帮我在半年内将官品升到正五品。” “什么……”李屿又一次的惊呆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起猛了,产生幻觉了。 裴徽见此,只好又将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好吧……”李屿最终还是没有敢多问什么,或者多说什么。 他只是担心老爹看了裴徽给的小册子和听了裴徽让他转述的话之后,会不会直接被气得病倒。 裴徽看出了李屿的为难,笑道:“屿哥,不如你回去先把我的话告诉小仙,让小仙去跟宰相大人去谈。” 李屿一听不用自己去给老爹说,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失声道:“太好了,我回去给小仙说,让她去找我爹说。” 裴徽又道:“对了,屿哥,你帮我给小仙带句话,让她明天来找我,暗中保护我去一个地方。” 李屿神色复杂的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他心中终于生出明悟,昔日被他看成小弟的裴徽已经与他和王准、杨暄三人不同了。 这种不同,不光是官职和官品的不同。 更多的是在圣人心中的宠信度、手中的权力和自己独立掌控的势力。 当然,不同之处,远远不止于此。 只不过,以李屿的眼界只能生出这些明悟。 就在李屿在虢国夫人府门前一脸复杂的准备上马车时,他看到了杨喧。 杨暄一脸垂头丧气的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 身后跟着四名鲜衣怒马的护卫和一辆马车。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虢国夫人府。 走近了李屿才发现,杨暄脸上有着青紫色的肿印,一脸的郁闷。 杨暄也看见了李屿,二人目光对视,彼此神色复杂,隐隐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二人也没有寒暄的想法,甚至都没有打招呼。 对视过之后,李屿上了马车,回了宰相府。 杨暄带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名美婢,进了虢国夫人府。 相比李屿,杨暄在裴徽心中的关系要更亲近一些。 不是因为二人是远亲表兄弟的关系。 而是因为杨暄对他一直很够义气。 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跟他共享。 “裴徽,我又被我爹给打了。”跟李屿变得拘谨不同,杨暄对裴徽的态度跟以往一样随意。 裴徽看了一眼跟在杨暄身后皮肤白皙细嫩、五官明艳动人、身形凹凸有致,正睁着一双清澈大眼睛含羞带怯看着他的美婢,问道:“舅舅为何打你?” “还不是因为你。”杨暄一脸郁闷的哀嚎道:“你最近上进得又快又猛,还深得圣人宠信。” “我爹就拿你跟我比较,我气不过顶嘴两句,然后就被我爹给打了。” “你看我的脸,这么俊美的面容差点就被我爹给毁了。”杨暄一脸的后怕。 “对了,这是上次答应送你的新罗美婢。” “上次让你带走,你也不带走。” “这次,我爹都说了,让我一定要把这个新罗美婢送给你。” 杨暄说完,又一脸鸡贼的低声笑了一下,说道:“我爹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你是他提醒我送你新罗美婢的。” “哈哈哈……我偏就说,谁让他打我脸的。” 说完,他一脸感慨的摸了摸脸上的青肿之处,叹息道:“想我现在唯一能比过你的,就是我高大的身形和英武且英俊的面容,我爹竟然差点让我破相。” “好兄弟。”裴徽深深看了一眼给他偷偷放电的新罗美婢,一脸真诚、心中感激的拍了拍杨暄的肩膀。 杨暄突然一把将身后的新罗美婢拉到身前,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她下面真的没毛,你不信现在就看。” 裴徽:“……” …… 一刻钟之后,杨暄心情愉悦的离开了虢国夫人府。 他今天来找裴徽,自然是杨国忠打发来的,主要两个任务。 一个是,将新罗美婢带过来送给裴徽。 另一个是,请裴徽抽时间去一趟他们府上,舅甥之间叙叙旧。 裴徽不是意气用事的高中生,自然不会因为杨国忠之前势利之举,而与其老死不相往来。 但有仇不报非君子,多少要让杨国忠出点血。 所以,他让杨暄给杨国忠带了一句话“圣人用来喝茶的水晶杯有毒。” …… …… 第98章 这一定是幻觉 裴徽今天的客人不少,杨暄走后,许九娘派人送来了一个名单。 没过多久,丁娘也来了。 她也给裴徽拿来了一份名单,并与裴徽关起门来,密谈了一刻钟。 丁娘走后,裴徽让丫丫将两份名单合并,产生了一份涵盖两份名单的第三份名单。 这是一份与西域庄园有关的死亡名单。 而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侯小亮从金吾卫大营赶来。 他同样送来了一份名单。 这是郭千里给裴徽从五万金吾卫大营中挑选的一千五百名精锐骑兵。 裴徽将名单上每一名金吾卫骑兵的名字,以及其营属和职位看了一遍,然后便轻易的牢牢记在了脑海中。 “小亮,本都尉重赏厚功、爱兵如子之名有没有在金吾卫中传开。”裴徽将名单放到一边,看着侯小亮轻声问道。 侯小亮愣了一下,郑重说道:“都尉放心,都尉重赏厚功、爱兵如子之名已经在金吾卫大营中传开了。” “本来我们还担心太过刻意,结果之前偏将周彦平将我们近四百人解散,各回原属。” “郭将军在解散之前稍微引导了一下,兄弟们回去之后便将都尉您重赏厚功、爱兵如子之名悄悄传开了。” “如今金吾卫大营所有将士都知道,跟着都尉做事,立下军功所获赏赐,远比我们之前每次军功都要厚重,且额外给战死兄弟十贯钱的事情。” “很好!”裴徽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你回去给那个叫周彦平的偏将带句话,就说我明日会抽时间亲自去挑兵。” …… …… 翌日,裴徽本来跟高力士约好去正式接收不良司的。 结果,高力士派人传话,说是有几名不良将没有按时到来,交接不良司的事情推迟到后日。 裴徽吐槽过不良司作风纪律散漫之后,便决定将原计划后天去接手西域庄园的事情提前。 西域庄园的生意做得颇为庞大,牵扯的产业和人员很多。 裴徽早在前天便让杨金能带着人去办理资产交接的基础手续。 此时,裴徽没有直接去西域庄园,而是先来到了金吾卫大营。 金吾卫偏将周彦平得到消息,早早在大营门口迎接。 裴徽做事向来坚持结果导向。 自然不会提上次的事情,更不会幼稚无聊的说一些讽刺无脑的话。 因为这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 与周彦平寒暄了几句废话之后,裴徽便跟着周彦平来到了大营中心的点兵台。 裴徽只是让熟悉金吾卫底细的郭千里帮他挑选人,可没有真的让郭千里替他挑选人。 自古以来,军中将官选兵是凝聚军心、树立自己威望的第一步。 这一步裴徽当然要自己亲自去做,岂能让郭千里替他做。 此时,点兵台下,隶属金吾卫的各营将士按照编制列队。 裴徽目光扫过,发现根本没有五万人,最多就是三万人。 他没有问周彦平为何不够金吾卫编制的五万人。 只因他知道,历朝历代,军中吃空饷的事情从未禁绝。 即使是在后世,也是如此。 区别只是轻重不同而已。 更何况是朝廷已经大肆出现腐败之势的眼下大唐。 周彦平上前将该说的话说过之后,便请裴徽上前,眸中深处隐藏着看好戏的表情。 只因为他深知,没有在上万人注视下讲过话,没有指挥过上万人的经历,首次在上万人面前说话,必然会紧张。 从而出丑,甚至闹出笑话。 导致威严扫地。 郭千里自是知道这一点的,他站在一旁,也是隐隐有些担忧。 然而,接下来裴徽的表现却是让周彦平和郭千里大吃一惊。 裴徽没有丝毫紧张和怯场之处。 甚至往点兵台上走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类似怀念的复杂神色。 他们哪里知道,论起开大会、在诸多人面前讲话的频率次数和内容标准,古代官员远远没法跟后世官员相比。 “本官裴徽,军职是果毅都尉,现要从金吾卫全军挑选一千五百名精兵。” 因为人太多,又是在空旷之处,点兵台上的人即使声音再大,都不可能传到每名士兵耳中。 所以,这年头,每次上万人以上军队集会,主将旁边都会有一百名大嗓门的传令兵将主将的话进行复述。 此时也是一样,裴徽说过之后,旁边一百名传令兵立刻将裴徽的话传遍全场。 “他就是裴徽……” 近三万人或远或近盯着裴徽,产生了一些骚动。 只因为他们这几天或多或少都听说了裴徽重功厚赏、爱兵如子的名声。 “凡是都尉以下,自认为战技强、武艺强、敢杀敌的,想要跟着本官,成为本官麾下所属的,出列来到最前面。” 裴徽这句话被一百名传令兵传开之后,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不少士兵彼此之间低声议论纷纷。 “这位裴都尉好年轻啊……” “年轻怕什么,那是贵妃外甥……” “重点是跟着他立功不怕被贪墨,军功赏赐远比其他上官要厚重得多。” “是啊!即使倒霉战死,家里面还能够额外得到十贯抚恤金。” “大伙要知道,朝廷给的抚恤金才两贯钱而已。” …… 随着之前跟着裴徽且还活着的近四百名将士出列,跑到最前面,其他一些自认为战技强、武艺强、敢杀敌的,且动心的士兵纷纷出列来到了最前面。 足足近半个时辰之后,才彻底消停下来。 裴徽目光扫过,发现出列的有五千多人。 这其中当然有一些人其实战技一般、武艺一般且不够英勇。 但裴徽有郭千里提供的一千五百人的名单。 且他利用自己超强记忆力,已经将这一千五百人的名字和营属以及官职都记了下来。 “下面,本官点到名的留下,未点到名的请暂时回到原本营属。” 裴徽的声音传开之后,下面五千多人顿时心中一紧,充满了紧张感和期待感。 但所有人看着手中空空的裴徽,包括周彦平脸上也是充满了疑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比裴徽之前不怯场,还要让所有人感到震撼。 裴徽独自一人站在点兵台上,身体笔直如枪,竟然逐一将一千五百人的姓名、营属和职务空口说了出来。 被点到名的金吾卫士兵在原有激动兴奋的基础上,顿时更加兴奋和感动。 在他们看来,是裴徽提前了解了他们,且特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将他们的姓名、营属和职务牢牢记了下来。 他们每个人都生出一种“原来裴都尉早就注意到了我”“原来裴都尉很看重我”的真切感受。 而郭千里、周彦平等人则是一脸震惊。 “这不可能……” “一定是幻觉……” 这个名单郭千里昨天傍晚才让侯小亮送到裴徽手中。 不管是谁,即使一晚上不睡,也绝不可能一字不漏的记下所有内容。 …… …… 第99章 西域庄园中隐藏的大秘密 不过,郭千里看中的一千五百人中有两百多人不在这五千多人中。 显然,那两百多人没有选择跟着裴徽干。 这种情况,裴徽丝毫不意外。 他或许是主角,但这毕竟不是意淫小说。 人的思想是最复杂多变的,出现这种情况才是正常。 若是郭千里看中的一千五百人一个不漏的选择跟着他干,那才是让人感到恐怖和怪异的事情。 裴徽按照郭千里之前的建议,亲自选定了十五个都头,并现场任命。 然后将所有士兵编入十五个都什、三个尉营。 统领三个尉营的三名都尉郭千里、魏建东、侯小亮已经选定,各自统领五百人。 和之前一样,裴徽当场任命郭千里兼任他的副将,负责平日的训练和统兵管理。 “上马!”一千五百精锐骑兵选定之后,裴徽突然一声令下。 “上马!”三名都尉重复下令。 所有士兵愣了一下之后,纷纷上马。 “走!随本都尉去杀人。” 裴徽说完,便骑着战马率先往营外疾驰而去。 三名都尉和十五名都头立刻跟上。 所有士兵按照编制所属齐齐跟了上去。 所有人动作虽然不够整齐,但却迅速且没有丝毫迟疑。 体现出了严明的纪律和精湛的骑术。 裴徽提前给金吾卫偏将周彦平已经报备要带兵去城外野训,手中又有兼任金吾卫大将军的李林甫手书。 此时他带着人出营,直接离开长安城,往西域庄园疾驰而去。 …… …… 西域庄园大门口,黑压压的聚集了足足三千多人。 这是杨金能特意提前召集起来,迎接自家公子的。 这些人里面,明面上属于安禄山的人,早在安禄山出事被关进东宫监牢的时候,便已经携带一大批金银细软逃离了这里。 单从身份信息上来看,留下的都是临时雇佣的掌柜、小厮和属于奴籍的一些女子、仆从和武士。 当然,在西域庄园做生意的也不全是安禄山的人。 这跟后世的商场有些类似。 有一些商人特别是西域商人,只是在西域庄园租用了铺面,做自己的生意。 这些人今日也被杨金能给召集起来,在门口迎接裴徽。 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有着担忧之色。 担心贵妃外甥接手西域庄园之后,会辞退他们、会换了他们。 这直接影响着他们的命运。 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低声议论,互相交换着听到的关于贵妃外甥的消息。 只不过,他们大多都还停留在裴徽身为长安四大纨绔恶少时期的一些事迹。 此时,人群东侧后方,有一群身穿青色短褂的小厮围在一起也在低声议论。 但他们说的话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什么时候动手。” “等会儿看情况,见机行事。” “若是裴徽带的护卫少,直接暴起杀人,然后骑马扬长而去。” “这里是长安地境,裴徽想来不会带多少人……” 这人说到最后便戛然而止,只因为轰隆隆的声响从长安城方向传来。 紧接着他们看见一片冲天的尘土,飞扬着向西域庄园奔涌而来,犹如一头黄色巨虎向他们直直撞了过来。 “该死,这是一支骑兵,而且是精锐骑兵,人数不会少于一千人。”一名小厮眼光极为老辣,脸色有些难看的低声说道。 “没想到裴徽竟然直接带了一支骑兵过来。” “现在怎么办?有这支骑兵在,我们动手就是送死。” “当然不能胡乱送死,等会只能见机行事。” …… …… 裴徽带着一千五百铁甲骑兵,犹如一道钢铁洪流一般向西域庄园门前三千多人直直冲了过来。 这三千多人吓得脸色煞白,有一些人本能的开始往后退去。 但在距离众人百步时,一千五百骑兵突然分成十五个小队。 每队一百人,绕行方向,直接将这三千多人围了起来。 这顿时在三千多人中引起一片骚乱。 但随着一千五百骑兵站定,且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行动之后,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裴徽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目光扫过三千多人,看到的是一个个恐慌、畏惧的眼神。 裴徽大声说道:“本官裴徽,从今往后,西域庄园便属于本官。” “但本官知道,你们中间有一些人其实不属于我。” “你们中间有一些人暗中还在给安禄山或者其他一些人效力。” “甚至你们中有一些人是安禄山特意留下来的。” “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站出来,主动交待身份,并向本宫效忠,本官可饶尔等一命。” 裴徽开门见山的一番话语,顿时让全场一片死寂。 不少人低下了头。 裴徽看不清他们的脸色变化,更不知道他们此时心中的想法。 一时间没有任何一人站出来。 裴徽冷笑一声,大声道:“来人,点香!” “一柱香时间内若是不站出来,揪出来之后直接杀无赦。” 杨金能早有准备,立刻在一高台之上,点了香。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但依然没有人站出来。 “一下子杀太多人,终归是有些不适应的。”裴徽对此虽然有失望,但并不意外。 能够被安禄山一方特意留下,没有带走的,其实就是暗子。 这些人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 在所有人都静静等待、不做其他事情的状态下,一炷香的时间过得很慢。 但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裴徽叹了口气将一份名单丢给郭千里,问道:“郭老!想不想杀人?” 郭千里一听,眼睛顿时微微一亮,反问道:“真的要杀人?” 他在军中干了大半辈子,大半生都在边关战场杀人。 这几年他杀的人少了,在长安城待的其实极不适应。 “既然带一千五百骑兵过来,自然是为了杀人。”裴徽从郭千里的眼睛深处看见了嗜血的味道。 郭千里一听,眼睛越来越亮,说道:“杀的人太少,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思。” “果然,郭襄阳说得没有错,郭千里就是一个嗜杀的变态。”裴徽暗忖不已,却肃然道:“这个名单里面有八百七十三人,挨个叫出来审问。” 郭千里吃了一惊,失声道:“好家伙,安禄山好大的手笔,竟然在长安城外留下了八百多名暗子,这是真的为将来攻打长安城做准备的吗?” 这八百多名暗子不知道的是,裴徽其实是真的给了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 严庄在裴徽的手中。 裴徽用致幻药从严庄口中问出了不少秘密。 然后以这些秘密为线索,让不良司的暗探和绣衣女使情报渠道各自筛选确定了一遍。 昨天,裴徽又拿着不良司和丁娘各自送来的名单进行了印证。 “问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若是不说实话……”裴徽略一犹豫之后,寒声道:“直接杀了。” 郭千里和侯小亮、魏建宝三名都尉和十五名都头一听,禁不住吃了一惊。 “都尉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果断且胆大……长安城外八百多人,说杀就杀了。” 部分都头本来因为裴徽太过年轻而心生其他想法,此时禁不住暗自打消了。 “郭老,交给你了。”裴徽说完,便带着八名护卫进了西域庄园。 按照严庄所说,西域庄园中藏着一个安禄山的大秘密。 裴徽今天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找出这个大秘密。 …… …… 第100章 裴徽遭受刺杀陷入绝境 这个秘密大到严庄说到此事的时候,潜意识中的意志竟然一度压过了致幻药的效果。 严庄整个人瞬间清醒,自己撞向墙壁,将自己撞昏了过去。 此时,西域庄园的人全部集中在了外面。 庄园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有些诡异。 特别是当门外不断传来惨叫声时,这种诡异显得便有些恐怖。 安禄山的暗子们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当被点名揪出来之后,刚开始还会嘴硬狡辩。 当发现狡辩没有用的时候,便会拼死反抗。 有一些暗子身上藏有凶器利刃,且武功不俗。 但面临一千五百名全副武装的金吾卫骑兵,依然被轻松杀死。 裴徽按照严庄所说,带着八名护卫直直往西域庄园最中间的一座小山走去。 这座小山上有一幢独立的小宅子。 这个小宅是安禄山的住处。 除了安禄山之外,即使安禄山人不在长安,这个宅子都是西域庄园的禁地。 按照严庄所说,裴徽判断那个大秘密便藏在这个宅子里面。 安禄山在元宵节晚上突然被打入监牢,完全是裴徽一手谋划部署和推动的。 裴徽认为,事先安禄山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元宵夜被打入监牢。 所以,在这个宅子里面的大秘密应该还在。 裴徽今天除了正式接收西域庄园,揪出八百多名暗子之外,重点是在这个宅子里面找到严庄所说独属于安禄山的大秘密。 裴徽表现得极为谨慎,在进入这个宅子之前,先派了四名护卫进入仔细查看。 确定没有任何机关之类的危险之后,他才选择进入。 宅子不算大。 占地十来亩的样子,只是一个五进的院子。 但装潢极为奢华,用料都是名贵木材和石材。 不过,院子的格局有些奇怪。 走廊、廊道、墙壁非常多,犹如迷宫一般。 不熟悉的人进来,很容易迷路。 就在裴徽穿过第四进院落门廊时,在他前方门廊拐角阴影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还真引来了杀手。”裴徽脸色微微眯眼,停步不前。 此时,他身后的八名护卫已经不见了。 早在前天,裴徽便发现家府附近有人盯着。 而只要他出门,暗中便有人跟踪。 他猜测可能有人要杀他。 所以刚才特意跟一千五百金吾卫分开,又打发走了八名护卫。 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不过,他这些天虽然按照郭襄阳所教授的技巧和招式,每天早上坚持苦练一个时辰体能和剑法,感觉比以前强了不少。 但依靠他自己却是杀不了引出来的蛇。 此时此景下出现的人影,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更何况在他身后门廊入口处也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都身穿黑色劲装,且都蒙着面。 前方的人影手持长剑,后面的人影手持长刀。 显然,这是杀手。 “你们是安禄山的狼鹰卫。”裴徽神色平静的说道。 他想了一下,穿越以来,结下死仇的只有安禄山。 之前他隐藏得很好。 但一些事情并非没有留下尾巴。 更何况,全长安城都知道,安庆宗是被他抓住的。 安禄山逃走之后,回过神来,再派人一查,至少已经对他产生怀疑。 两名黑衣杀手见裴徽如此镇定,神色中流露出惊讶之色。 但他们认为这是裴徽在拖延时间。 所以,并没有理会裴徽的试探,更没有停步,然后说一些废话,以被裴徽拖延时间。 裴徽见此,淡然说道:“严庄在我手中。” 两名黑衣杀手一听,眼神中终于流露出惊骇之色,并且停下了脚步。 裴徽死死盯着两名杀手的眼神变化,脑海飞速运转,猜想两名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 “原来严庄在裴公子手中。”裴徽身前的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害的我等几乎找遍了长安城,都未能找到严庄。” “不对,你们不是安禄山的狼鹰卫。”裴徽有些意外,严庄是狼鹰卫统领,若是狼鹰卫不可能这般直呼严庄之名。 可是,除了安禄山,还有谁会这般费尽心思的杀自己。 裴徽连忙回忆自己这些天得罪的人。 特别是主动或者被动的触动了哪些人的蛋糕,甚至是把哪些人的蛋糕夺走了。 “西域庄园里面有李林甫一半的盈利收成。” “但李林甫绝不可能派人杀我。” “在金吾卫大营挑选一千五百名精锐……可能也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但这事做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不可能这么快。” “到底是谁……” 不容裴徽往下继续想,两名黑衣杀手再次往他逼了过来。 裴徽为了尽可能多的收集信息,赶紧喊道:“你们若是杀了我,严庄必死。” 这次两名黑衣杀手没有反应,脚步未停的继续向裴徽逼来。 裴徽见此,只好狂笑一声,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冷笑道:“本公子等了你们足足两天,没想到你们胆小如鼠,在我离开长安城之后才敢动手。” “听裴公子的意思,早就知道我们会杀你。”身前的黑衣人脚步未停,一脸讥讽道,“而且裴公子今天特意出长安,是为了引诱我们出现?” 显然,他依然认为裴徽是想通过这种惊人之语拖延时间。 “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 裴徽不知道这两名杀手为何这般自信,索性转过身,只看着身前提着剑且一直跟他说话的黑衣杀手。 “希望你们的身份不要让本公子失望。”裴徽说着话,双手垂下缩在长袖中,暗中握住了微型铁弩。 而且,他主动向黑衣杀手迎了上去。 正如老虎想吃小猫,但小猫突然率先出击,也会让老虎本能停步一样。 黑衣杀手见此,终于有些动容,本能的停住了脚步,眸中出现些许迟疑,但又立刻冷笑道:“既然如此,你的帮手为何还没有出现。” “此事我也不知道啊!”裴徽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可能是担心你们还没有咬紧鱼钩吧!” 这个时候,两名黑衣杀手与裴徽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七八步。 两名黑衣杀手一个冲刺,便可以用手中剑刺死裴徽。 “长安人都以为你是纨绔废物,但现在看来,你至少也是巧舌如簧,心性不凡。” “但也仅此而已。” 话音未落,裴徽身前的黑衣杀手脚下一蹬,身体犹如闪电惊雷一般,手中长剑迅疾无比的刺向裴徽的咽喉。 裴徽右手在袖子中扣着微型铁弩,左手握着一把细剑。 …… …… 第101章 杀人的小仙和呕吐的裴徽 裴徽本想先试着用长剑挡住身前黑衣杀手几招。 然后用微型铁弩射杀身后的刺客。 但此时见了身前黑衣杀手的出剑速度之后。 他发现自己一招都挡不住。 电光火石之间,裴徽已经顾不上身后的黑衣杀手,右手猛的抬起。 一枚微型弩箭从他的袖口中激射而出,精准的射向黑衣杀手的咽喉。 如此近的距离,且又毫无预兆。 再加上微型铁弩射的弩箭快得惊人。 顿时吓了黑衣杀手一大跳,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本能的厉喝一声,手中本来刺向裴徽的长剑,顺势横切。 “叮!” 电光火石之间,一枚微型弩箭击打在黑衣杀手的剑面之上。 但紧接着黑衣杀手脸色巨变。 只因为他以长剑挡住这枚微型弩箭的同时,又一枚弩箭精准避开他的长剑,射向他左边心口。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黑衣杀手神色惊恐之中,只来得及将身体拼命向右躲闪,躲开了心口要害位置。 “嗤!” 微型弩箭射在了他的肩膀上,全部入肉。 微型弩箭太细,即使全部入肉,瞬间带来的疼痛也并不是非常疼。 黑衣杀手只是沉闷的痛叫了一声,右手长剑便拼命在身前挥舞,同时身形往后急退。 “该死的纨绔废物竟然用暗器伤到了我,甚至差点射杀我。” 黑衣杀手此时的神色中充满了快意且兴奋之色。 往后拼命急退,是因为他发现裴徽的右手依然瞄准着他。 脸上满是快意兴奋之色,是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同伴,一刀劈向了裴徽的脖子。 裴徽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他还有一枚微型弩箭没有射出。 想要拼了命的转身,用这枚微型弩箭将身后的黑衣杀手逼退。 但以他练武时日不长的三角猫功夫,根本来不及转身。 能做的只有一边疯了一般往前扑去,尽全力躲开对方的刀,一边大声喊道:“你个傻丫头,还不出手,难道是想守寡吗?” “你说谁是傻丫头?” 裴话的话音刚落,李腾空清冷无比的声音突然在用刀的黑衣杀手身后出现。 如此变故,顿时让裴徽和两名黑衣杀手都是色变! 裴徽长松了一口气,心想李腾空肯定是故意等到最后才出现。 两名黑衣杀手则是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发现李腾空是怎么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李腾空的话语声传来的瞬间,她的剑已经切在了使刀的黑衣刀客右小臂上。 顿时,黑衣刀客本来要砍在裴徽脖颈上的刀连同被瞬间切下的小臂,掉落在了地上。 但这名黑衣杀手极为凶悍。 断臂带来的剧痛惨叫声中,他竟然继续疯狂的向裴徽扑了过去。 想要赶在李腾空下一次出剑之前,拼命杀了裴徽。 “卧槽,咱俩什么深仇大恨……” 裴徽趴在地上,刚费力的转过身,便看见右断臂处冒着血的黑衣杀手竟然一脸狰狞疯狂的向他扑来,顿时吓得够呛。 但裴徽并没有失去冷静,剩下的那枚微型铁弩瞄向这名黑衣杀手的脸。 然而,不等裴徽将最后一枚微型弩箭射出,这名断臂的黑衣杀手脑袋直接被李腾空的剑从脖颈处砍了下来。 李腾空那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长剑竟然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宝剑,削脑袋犹如削草芥。 就这样,无首尸体和尸首同时冒着大股的血,砸在了裴徽的身上。 裴徽几乎在瞬间便被血给浇透了。 整个变成了血人。 但,裴徽此时并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那名使剑的黑衣杀手在李腾空和裴徽应对使刀的黑衣杀手的时候,也出手了。 他身形奔如惊雷。 一个俯冲,一脸决然的刺向仰面躺在地上的裴徽咽喉。 裴徽脸上被浇灌了不少血,只感觉眼前一片血红。 隐隐看见之前肩膀中了微型弩箭的黑衣杀手,竟然手持长剑向他刺来。 吓了一跳的同时,最后那枚微型弩箭射向了这名黑衣杀手。 如此近的距离,黑衣杀手根本无法躲闪,且他貌似也不想躲闪。 只是视线模糊的情况下,裴徽的这枚微型弩箭射得不够精准,射在了黑衣杀手的胸口上,并非心口或者咽喉等要害位置。 而且,这名黑衣杀手不管不顾胸口中箭,继续一剑刺向裴徽的咽喉。 “卧槽,玩脱了。”眼看着黑衣杀手的剑就要刺在自己咽喉,裴徽一脸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感觉一股大力从自己脚上传来。 “叮!” 黑衣杀手的剑几乎擦着裴徽的头发刺在了地板上。 而裴徽整个人已经被李腾空拉走,留下一道人形血痕。 “留下活口……呕……” 裴徽喊完,便爬起来,开始呕吐起来。 他被流进嘴中的血液给恶心到了。 再加上刚才被李腾空这么一拉,更是感觉一阵翻江倒海。 裴徽喊得迟了,那名使剑的黑衣杀手已经被李腾空一剑穿喉。 但他不用担心没有活口。 只因为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四名黑衣蒙面杀手,且向他和李腾空扑了起来。 裴徽猜测这四名黑衣杀手是去处理他的八名护卫去了。 因为他的八名护卫一直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听见动静跑回来救他。 正在呕吐的裴徽的腰被李腾空修长且极为有力的手臂揽住,往后甩去,刚好躲开了两柄同时砍向他的长刀。 裴徽从来没有想过李腾空看起来很纤细的胳膊是如此的有力。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李腾空甩砸到墙壁上,活活碰死的时候。 突然发现李腾空揽着自己腰的手在自己被甩飞出去的瞬间,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并且将自己拉到了她那纤细的身体后面。 裴徽惊魂未定,立刻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虽然李腾空的身体连他三分之二都挡不住,且自己半个脑袋还在李腾空的脑袋上面。 然后,他胸口紧紧贴着李腾空,背紧紧靠着墙壁,看着李腾空右手持剑,与围上来的四名黑衣蒙面杀手开始凶狠且凶险的厮杀起来。 说是看,其实裴徽只看见一阵刀光剑影闪烁。 伴随着,一阵密如急雨般的兵刃相击脆响声! 在这数息之间,李腾空的长剑与手持长刀的四名黑衣杀手不知道拼杀了多少招! 本来以李腾空的实力,杀这四名黑衣杀手用不了多少招。 可问题是,李腾空不敢离开裴徽半步。 担心还另外有杀手。 这就导致她只能待在原地。 而这四名黑衣杀手经验丰富,正是利用这一点,与她若即若离的游斗。 妄图将她的体力耗费光,再杀死她和裴徽。 …… …… 第102章 郯王李琮的悲哀 李腾空虽然实力高深,但毕竟是女子。 少女的体力天生不如年轻力壮的男子。 更何况是以一对四的拼命。 四名黑衣杀手各出一刀,李腾空要飞快的出四剑。 但,裴徽绝不是束手待毙的人。 他低着头,利用李腾空的身体抵挡,拿出三枚新的微型弩箭,悄悄的装进了微型铁弩中。 “西域庄园外面还有一千五百金吾卫,再拖延下去,恐生意外。”其中一名黑衣杀手抽空咬牙喊道。 “你们三个拼命缠住她,我去杀裴徽。” 这名黑衣男子说完,便直接开始行动。 他绕到一边,跃上了裴徽和李腾空身后的墙头。 而另外三名黑衣杀手疯狂的出手,拼了命的暂时缠住了李腾空。 黑衣杀手们的计划很顺利。 那名黑衣杀手跃上墙头之后,飞奔到裴徽和李腾空头顶,直直向貌似被吓傻、低着脑袋的裴徽一刀砍了过去。 这名黑衣杀手人在半空,突然看见裴徽抬头向他看来。 且裴徽神色中没有半点慌乱,只有无尽的杀意。 在裴徽抬头的瞬间,他的右臂也举了起来。 “嗡!嗡!嗡!” 三道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 这四名黑衣杀手是后面来的,并未看见裴徽使用微型连发铁弩的情景。 人在半空中的黑衣杀手顿时脸色大变。 他人在半空,无法使力躲闪,只能拼命用手中长剑去击打微型弩箭。 然而,如此近的距离下,以微型弩箭的速度,他拼尽全力也只击飞了最近的一枚微型弩箭。 “嗤嗤”声中,两名微型弩箭一左一右射进了这名黑衣杀手的左心口和右胸口。 这名黑衣杀手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尸体往下跌落而去。 裴徽担心影响到李腾空,一把抓住黑衣杀手的尸体,便往正与李腾空拼杀的三名黑衣杀手扔了过去。 说来话长,但从被射杀的黑衣杀手从墙头跃下,到被裴徽扔出去,不过才两三息的时间。 正在与李腾空拼杀的三名黑衣杀手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看到同伴的尸体向他们砸了过来。 他们的招式顿时被大大影响,立刻就乱了阵脚。 李腾空抓住机会,闪电般对着三名黑衣杀手咽喉刺出三剑。 裴徽只来得及又喊了一声:“留下活口。” 两名黑衣杀手被封喉而死。 最后一名黑衣杀手,发出一声痛哼,却是持刀的胳膊受伤,手中长刀跌落。 紧接着,李腾空的剑便抵在了受伤的黑衣杀手的咽喉上。 这名黑衣杀手立刻吓得不敢动上丝毫,且一脸绝望。 但下一刻,他眸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脑袋下砸,用自己咽喉撞向李腾空的剑。 李腾空冷哼一声,右手腕轻轻一扭,手中长剑的剑尖刚好避开了黑衣杀手的咽喉。 但裴徽却是脸色一变,急呼道:“不好,他嘴中可能藏有毒丸。” 李腾空愣了一下,空着的右手连忙闪电般伸出,捏向黑衣杀手的嘴巴。 然而,却已经迟了。 黑衣杀手嘴角流出黑血,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然后,他脑袋一歪,身体跌倒在地,却已经气绝身亡。 看着最后一名活口如此死法,裴徽愣在当场。 “抱歉裴郎!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刚才出手阻止迟了一些。”李腾空一脸愧疚。 “不,小仙,你不光是刚才出手迟了,重点是你前面出手也迟了,我差点就要死了。”裴徽一脸后怕的紧紧将小仙抱在怀中,一脸的心有余悸之色。 李腾空浑身一震,心生愧疚,犹豫了一下,任由裴徽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她看得出来,裴徽鬼门关走了一遭,劫后余生之下,此时心情很是激荡。 将小仙抱在怀中,裴徽立刻就充满了浓浓的安全感。 李腾空感受到裴徽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犹豫了一下,温柔的轻抚着裴徽的头和后背。 直到感觉到裴徽彻底冷静下来,她才将裴徽推了开来。 只是此时的她身体发热,脸带红晕。 “小仙,你帮我警戒。”裴徽冷静下来之后,立刻开始检查六名黑衣杀手的尸体。 李腾空乖巧的答应一声,身形一跃直接上了旁边的墙头,目光扫射四周,认真警戒。 可惜,六名黑衣杀手的尸体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 裴徽拉下六名黑衣杀手脸上蒙面的黑巾,禁不住脸色一变。 只因为这六名黑衣杀手的面容上都被某种利器从左眉头到右下巴,划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 …… “李林甫,朕欲在王忠嗣来长安述职之前废了太子之位,但大唐不设储君,恐生波澜。” “然,朕还春秋正盛,其实并不想设储君。” 裴徽在西域庄园遭受刺杀时,长安城内兴庆宫中,李隆基将李林甫独自召进宫中,商议废太子之事。 而且,面对李林甫独自一人,李隆基对自己心中的想法没有丝毫遮掩。 深知圣人心意的李林甫这几天对此早有思考,立刻恭敬说道:“老臣以为,若是废了太子之后,又不设太子,恐引来天下人非议,影响天下人和后人对圣人的风评。” 李隆基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和不满。 李林甫见此,心中一凛,连忙低着头快速说道:“老臣以为若立郯王为太子,既不影响世人对圣人的风评,又不用担心郯王当了太子之后能有谋逆之心。” 李隆基一听,顿时神色一怔,若有所思之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自唐太祖李渊之始,大唐选择储君,原则上以嫡长子为首选,没有嫡子,庶长子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刚登基为帝的时候,李隆基的皇后王氏没有生育儿子,因此就没有嫡子,庶长子是刘华妃所生的李琮。 李琮本应顺理成章成为太子,但可惜李琮年轻时候有一次打猎,失足落下战马,被野兽抓伤了脸,几乎是毁了容。 而作为大唐储君,几乎被毁容的脸自然是有损大唐形象。 因此,李亨后来就获得了太子之位,李琮只得了郯王之位。 李隆基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李林甫的意思。 立李琮为太子,因其毁了容,几乎不可能当皇帝。 毕竟没有哪个官员和权贵会认为一个毁了容的皇子能够当大唐皇帝,能够成为天可汗。 “不错,右相之言甚得朕心。”李隆基微微颔首,对李林甫表示满意。 …… …… 第103章 李林甫的秘密 “这六名黑衣杀手竟然都被同样的方式毁了容。” “这是什么组织?” “或者说是什么人培养出来的杀手?” “我不会是被邪教给盯上了吧?” 裴徽感觉这事透着诡异。 大唐能够培养得起大批死士且组织严密的势力或者个人并不多。 首先,是以李隆基为核心大唐朝廷。 有直属于李隆基的不良司,拥有刺杀职能。 接下来便是宰相李林甫。 他有绣衣女使。 再之后便是各地拥有军权和一定治政之权的节度使。 这些封疆大吏犹如土皇帝,只要愿意也有实力培养死士。 除此之外,还有以七宗五姓为首的门阀世家。 虽然历经太宗李世民和一代女皇武则天以及李隆基前期的大力削弱,让七宗五姓等门阀世家势力和实力大减。 但门阀世家的势力在普通人眼中,依然堪称是巨无霸。 他们同样有实力培养死士乃至特务组织。 除了这些,再就是一些有封地的亲王。 虽然李隆基的儿子们身份地位远比不了大唐之前的皇子。 但毕竟是皇子亲王,若是好好经营自己的身份地位,再加上封地供养,培养死士乃至特务组织也并非不可能。 除此之外,大唐再无其他人能够暗中培养得了特务组织。 杨国忠、王鉷虽然也是手握大权,但不管是底蕴和手中权力,与宰相李林甫相比,还有不少的差距。 眼下,裴徽只能确定这些刀疤杀手不是不良司和狼鹰卫、绣衣女使。 不过,这些刀疤杀手既然出现在西域庄园中心的宅子中,且这些人之前在找严庄。 可以推断出他们背后的人或者势力与安禄山有关联。 另外,这些杀手虽然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但他们的大体容貌还在。 此时,郭千里已经带人将八百多名安禄山的暗子全部处理完毕。 有一百四十七人最终怕死,选择投降裴徽。 郭千里将这一百四十七人全部带过来,交由裴徽亲自处理、亲自问话。 裴徽暂时还顾不上处理这一百四十七人。 他下令让金吾卫将这座小宅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了个遍,确定绝不可能再藏有人。 又让人找来纸笔,李腾空将六名黑衣刺客的面容画了出来。 拿着画像好去查这六个人的身份。 “小仙,你这画得也太像了,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裴徽一脸惊叹。 他前些天听呱呱说起连李白都收藏过李腾空的画作,当时只感觉好厉害,却没有直观的感受。 小仙摆了摆手,一脸清冷道:“比起某人研制出的麻将和炒茶,实在是不足挂齿。” 裴徽愣了一下,说道:“小仙,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以麻将和炒茶钻营是不是?” 小仙一脸认真的摇头道:“我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裴徽一脸肃然的解释了一句,“其实对大唐百姓来说,麻将和炒茶要比画作更能创造价值。”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若有所思的李腾空,让金吾卫在外面守护,他继续查探这座宅子的秘密。 …… …… 李林甫离开皇宫之后,在一大群护卫的簇拥之下,并未回宰相府。 而是来到了平安酒楼。 就是裴徽上次和李腾空站在楼顶上指挥金吾卫抓捕安庆宗的那个酒楼。 这家酒楼背后的主人是宰相府。 长安城内有身份的有心人都知道,李林甫每个月都会来平安酒楼一两次。 李林甫每次来,都是在天字号包厢独自一人坐一会儿,享用平安酒楼最有名的五香兔头和桂花酒。 李林甫的仇人遍地,又执掌朝政近二十年,如此规律的行为,自会引起有心的人注意。 但不管是谁去查。 都会发现,李林甫只是来吃五香兔头、喝桂花酒。 此时,李林甫进了平安酒楼三楼顶上的天字号包厢。 两个五香兔头和一壶桂花酒很快就摆在了他身前的桌案上。 然后,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只剩下李林甫独自一人在包厢里面。 因为李林甫的到来,平安酒楼今天不接外客,整个楼上就他一个客人。 楼下大厅坐满了李林甫的护卫,从一楼到三楼的楼道,乃至楼顶上都有李林甫的护卫高手。 就在李林甫开始享用五香兔头的时候,平安酒楼隔壁的酒馆二楼的花间包厢中,也来了三位客人。 他们都戴着斗笠、手持长剑,一副江湖人打扮。 这三名江湖客看似是在小二的带领下去了花间包厢。 但若是有人仔细查看,便会发现,这三位江湖客行走之间毫无停顿和生疏感,貌似对这家酒肆颇为熟悉。 三位江湖客要了两壶酒,三斤手抓羊肉和四个下酒小菜之后,便将包厢的门从里面反锁了。 一名江湖客将眼睛放在包厢的门缝上,死死盯着外面。 另外一名江湖客站在了窗户前,看着外面,刚好将外面看向窗户的视线死死挡住。 然后,最后一名江湖客才取得斗笠,露出了一张被毁了容,看起来极为丑陋的面孔。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眼神、气质中竟然隐隐带有一种独特的贵气。 此时,这名毁容的江湖客来到包厢角落,用力将一盆极重的盆栽搬开。 然后露出一个黄灿灿的铜质管子口。 他将嘴巴对着管子口,说道:“右相大人,本王来了。” …… 隔壁平安酒楼天字号包厢中,李林甫听到突然出现在包厢中的声音,没有丝毫惊讶和意外之色。 他擦了擦因为吃兔头而变得油腻的双手,打开了右边墙壁上的衣柜。 不知道按到了什么,那衣柜壁上突然有一处巴掌大小的位置凹陷了进去,露出了一个铜管。 李林甫对着铜管突然说道:“本相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圣人近期便会立你为太子。” 铜管中立刻隐隐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太好了,右相大人果然厉害。” 紧接着,铜管中传来了隔壁酒馆花间包厢中毁容男子的声音,他在极力压抑着心中兴奋激动之意。 …… …… 第104章 小黄书中的秘密 “王爷别忘记了对本相的承诺。”李林甫神色淡然的对着铜管说道。 “右相大人放心,本王一诺千金,绝不会让右相失望。”铜管中传来的声音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语气。 李林甫却不再回话,在衣柜极为隐蔽的位置按了一下细微的凸起,凹陷进去的柜壁便恢复如初,铜管消失不见。 隔壁酒馆花间包厢中毁容男子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将盆栽搬回到了原有的位置。 “哼!哥奴还妄想通过联姻,与贵妃搭上线,让贵妃将来庇护他的后人。” “本王绝不允许哥奴这般三心二意的心思存在。” 毁容男子丑陋的面容上微微抽搐,眼睛中迸发出惊人的杀机。 …… …… “什么,炒茶没了?”李隆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和李林甫商议废除李亨之后新太子的人选问题之后,本来还心情不错的李隆基此时有些犯愁。 “早知道刚才不给李林甫赐那杯炒茶了。”李隆基有些后悔。 早在裴徽敬献炒茶的当天,李隆基便让高力士找来不少从南方运来的名贵新茶。 然后安排人按照从裴徽问来的方法,进行炒茶。 可是,炒出来的茶叶要么是半生的,要么是炒过头炒糊了。 完全喝不出裴徽敬献茶叶的味道。 眼看着水晶杯里面的最后一杯茶已经续得快没有了茶味。 高力士连忙说道:“圣人,老奴今天找人又炒了新茶,请圣人品尝一下味道。” 说着话,他让两名太监端上一套茶具上来,现场拿来一罐今天刚炒出来的茶叶,拿出一撮茶叶泡上。 然后恭敬说道:“圣人,尝一尝这杯炒茶的味道是否合意?” 李隆基拿起小茶碗吹了吹,浅尝了一小口。 然后眉头便蹙了起来。 不等李隆基说话,高力士便苦笑一声,告罪道:“老奴失职,炒茶又失败了。” 李隆基叹了口气,也没有怪罪高力士的意思,而是说道:“你也喝过裴徽那小子替贵妃敬献炒茶的味道,你再自己尝尝你们弄出来的玩意。” “老奴遵旨。”高力士答应一声,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一口喝了之后,差点又吐了出来。 这茶水太苦了。 李隆基皱眉道:“是不是裴徽那小子有所保留,没有将炒茶真正的秘方告诉你。” 高力士想了一下,说道:“回禀圣人,老奴亲自带着人看着裴徽演示了一遍炒茶,当时裴徽炒出来的茶和敬献给圣人的味道一样。” “老奴的人明明是按照裴徽的方法炒的茶,可不管怎么喝都不是一个味。” 然后,他又补充道:“今天这茶叶,老奴选择的跟裴徽所用一模一样。” 李隆基皱眉道:“朕想着毕竟是入口的东西,还是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好,却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研炒不出合味的茶叶。” “算了,不管裴徽这小子是不是有所保留,这毕竟是以贵妃的名义给朕所献炒茶。” “朕自个儿跟贵妃去要炒茶,让贵妃每月给朕提供一百斤炒茶就是。” 李隆基说做就做,立刻起身去找杨贵妃。 …… …… 西域庄园最中心,独立小山上的宅子深处。 裴徽和李腾空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他们寻找了两个多时辰,走遍了这个庄园角角落落,查遍了所有可能藏有秘密的书籍书册、密室等处。 但始终没有发现严庄所说关于安禄山的大秘密。 此时,裴徽和李腾空来到了最有可能藏有秘密的书房,再次仔细检查过之后,裴徽随手拿起被人扣起封面的一本书。 “这是……《武媚艳史》?”裴徽一脸愕然。 他没有想到这是一本小黄书加禁书。 再一想这本书貌似是之前李腾空检查书架时,随手倒扣在书架上的。 裴徽偷偷看了一眼李腾空,发现其没有注意到这边之后,便好奇的打开这本小黄书看了起来。 然后,他便发现这本书被人经常翻看。 而此处之前是只有安禄山独自一人进入的宅子。 “所以,安禄山这个肥猪竟然喜欢看小黄书?” 裴徽大为意外。 他随手一翻,便翻到了第三十七页。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一页夹一个薄玉书签。 再仔细一看,这一页有明显的折痕。 且其中一大段内容用细笔画了出来。 裴徽进一步细看,发现是作者杜撰武则天在长安城外偷偷建了一个俊男庄园。 里面搜集圈养了全天下最俊俏、有气质、身体强壮的九百九十九个俊男。 说武则天为了给天下人隐瞒她养有大量面首的事情,从长安城皇城内让人挖了一个直通城外俊男庄园的地道。 以方便夜夜出城,与俊男们欢好。 这故事当然很荒诞,逻辑上有不少漏洞。 不过,肉戏内容写得颇为传神,笔法老道,用词形象。 因为肉戏内容的出彩,裴徽不知不觉中将接连两三页内容都仔细看了一遍。 这让他很快就发现,这个作者竟然将皇宫里面的布局、陈设写得非常详细。 裴徽将他所知道的一些皇城皇宫布局与作者所写对照了一下,发现作者竟然并非胡编乱造,所写与事实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作者是一名曾经在宫中待过的太监,或者是一名宫女?” 再往下看,裴徽又有了大发现。 小黄书中所说在长安城外的地道出口,也就是所谓俊男庄园的位置,竟然就是他此时所在西域庄园中心位置小山上的宅子。 因为,书中对小山与长安城的距离,周边环境,以及对小山的描述,竟然与实事几乎一模一样。 “不会吧!这也太神话了一些。”裴徽想到某种可能,摇了摇头,感觉一脸不可思议。 “裴郎……你在做什么?”裴徽身边突然响起李腾空清冷的声音。 “小仙,我有大发现。”他说着话,转身将手中书册递给李腾空,有些惊喜道:“这书里面貌似藏有大秘密。” 李腾空看了一眼裴徽递过来的《武媚艳史》,脸色红得吓人,捏起了小拳头。 …… …… 第105章 神秘地道 “你……你你怎么看这个坏书……还让我看。”李腾空扬起了小拳头。 “卧槽!”裴徽思考书里面提到暗道的内容有些入迷,却是忘记了这是小黄书。 在李腾空的小拳头砸在身上之前,闪电般伸手将书夺了回来。 李腾空恨恨的瞪了一眼裴徽,红着脸转过去走到了一边。 裴徽苦笑一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解释。 而是将《武媚艳史》随手塞到自己怀中,然后按照书中所描述的位置反复进行了推测,最后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厢房。 李腾空一直跟在他身后,没有吭声,充当护卫的样子。 只是,裴徽在这间厢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暗道。 “不管是暗道,还是密室,只要有进出口的存在,以当今的工艺,都不可能做到严丝合缝。” “所以,肉眼因为障眼法等原因看不到,但水的流动,必然是能够从缝隙中穿过的。” 想到这里,裴徽吩咐人端来十几盆水,对着这间厢房的地板大量倒水,看哪个地方渗水。 “咦……” 裴徽看着石板铺就的地板上明显出现一个小水漩,而且一直存在。 这意味着小水漩所在位置在快速的往下渗水,而且始终渗不满。 “你是怎么确定这间厢房有问题的?”李腾空大吃一惊,她一直跟裴徽在一起,竟然不知道裴徽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裴徽从怀中将《武媚艳史》拿出又递给李腾空,郑重说道:“这本书里面有线索,第三十七页,你看了就知道了。” “什么?”李腾空再次吃了一惊,“这……坏书里面竟然有线索。” 裴徽点了点头,道:“没错,你若是不信,你自己拿去看。” 李腾空迟疑了一下,接过《武媚艳史》翻到第三十七页,仔细看了起来。 裴徽知道李腾空脸皮薄,没有调侃,也没有与其一起看小黄书。 他给郭千里、侯小亮、魏建东下令,让任何人不要进入这间厢房。 然后,他用剑撬开渗水之处的石板,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便暴露在了裴徽眼前。 “裴郎!你敢下去吗?”李腾空俏脸通红的将《武媚艳史》揣进怀中,故作一脸清冷的问道。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小黄书,首次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的动作和玩法。 裴徽立刻摇头道:“我当然不敢下去,谁知道下面有没有危险。” “但这通道万一真的跟那《武媚艳史》中所说直通皇宫,那除了你我二人之外,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一人。” 李腾空很喜欢听裴徽所说“除了你我二人”这句话,问道:“那若是有人陪着你下去,你敢不敢下去探究一番?” “我当然敢。”裴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只要小仙陪着我,就算闯皇宫,我也敢。” “嗯!”李腾空很喜欢裴徽时不时的给她说一些土味情话,心中甜蜜的低着头答应一声,提着剑就准备跳下洞口。 “等一下。”裴徽连忙将李腾空拉住。 然后他找来点燃的火把,扔到了黑漆漆的洞口中。 洞口处分明有石阶,火把落在某个石阶上,滚到了地道底部。 裴徽也大体看清了地道入口的布局。 但他目的不是这个,而是看火把落下去之后,会不会灭。 看到火把还燃烧得好好的,裴徽这才说道:“只要火把没有熄灭,我们下去便不会出现被憋死的情景。” 李腾空一脸惊讶,问道:“裴郎盗过墓?” “啊……”裴徽看了一眼李腾空,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女人是怎么生小孩的,难道我就生过小孩?” “我懂裴郎的意思,这些东西可以听别人说起,也可以从书中看到。”李腾空有些不好意思。 但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问道:“裴郎竟然还研究女人怎么生小孩?” “……”裴徽眨了眨眼,认真的说道:“我是担心你不会生小孩,所以才去研究的。” “啊……”李腾空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直接跳进了地道。 裴徽又出去特意给郭千里、侯小亮和魏建东认真叮嘱了一番,让他们不许放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他们任何人进来。 然后他才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把和两个熄灭的火把,顺着石阶稳稳的走进了地道。 李腾空很自觉的走在前面,手持长剑,低声道:“我走前面探路,若是有危险,你转身就跑,不用管我。” 裴徽本想说点土味情话,但最后故意说道:“好!” 李腾空没有想到裴徽答应得如此干脆,顿时心中有些不高兴,且忍不住瞪了一眼裴徽。 “好吧!经测试发现,即使是李腾空这等奇女子,说话也是口是心非。”裴徽心中暗忖不已,“这果然是女人的通病,就是不知道武则天是不是这样。” “嗒嗒……” “哒哒……” 少年郎和少女一后一前,脚步声在这封闭了不知多久的地道里面响了起来。 裴徽左手持一个火把,右手持剑。 李腾空提着一把剑在前面走着。 所有的光亮都来自裴徽手中的那个火把。 两人就这样走着,不知道下一刻会看见什么,心中禁不住生出探险的莫名刺激感。 随着深入查看,裴徽发现,这地道的地板和两侧乃至顶上竟然都是由石块砌成。 且宽有一米五左右,高足足有近两米左右。 裴徽用手中剑轻轻敲打了侧面的砖石,发现这地道修建得颇为坚固。 李腾空在前面走着,突然发现身边没有了光,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脚下一点,如兔子一般,跳到了裴徽身边,身体几乎是紧紧贴在了裴徽身上,埋怨道:“裴郎去敲洞壁,也不给我说一下。” “小仙!你……莫非怕黑?”裴徽发现了李腾空的异常,大为意外的低声问道。 李腾空掐了一下裴徽的胳膊,冷哼道:“只要是人,都怕黑,我只不过是更怕黑一些。” 裴徽想了一下,竟然发现李腾空这句话说得非常正确,便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也怕黑。” 说完,裴徽将自己的剑插进鞘中,空出来的右手紧紧牵着李腾空柔软的左手。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而手是心灵的触角。 少女第一次被男友牵手,那种感觉真的是奇妙无穷。 李腾空此时便禁不住浑身一震。 裴徽却认真的说道:“我怕黑,小仙牵着我的手,我就不怕了。” “好……”李腾空一听裴徽这样说,便没有将手抽回。 带着奇妙的触感和心灵上的悸动之感,牵着裴徽、提着长剑往乌漆嘛黑的地道深处走去。 就这样,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裴徽突然说道:“要修建这样一条地道,耗费工匠和人力以及时间可不少。” “我认为武则天不可能为了与男宠私会,修建这样的地道。” “我倒是想起我师父给我说过的一些话。”李腾空回忆道:“我师父说,历史上不少皇帝都会给自己偷偷修建一个通往京都之外的地道,作为退路。” “你师父?”裴徽还是首次听李腾空提起其师父。 而能够教导出李腾空这等奇女子,李腾空的师父很可能也是名传千古的一代奇人。 “小仙,你师父是哪位高人?”裴徽一脸郑重的问道。 …… …… 第106章 听见了奇妙的声音 李腾空有些疑惑裴徽神色为何这般郑重,说道:“我师父是一位世外高人,我修道和一身武艺都是跟师父学的。” 然后,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师父还有三个徒孙,一个你认识,另外两个你应该听说过的。” 裴徽大为惊讶,想起郭襄阳上次想要杀丁娘灭口,结果被李腾空神秘解决的事情,略有些失声的说道:“你师父其中一个徒孙不会是郭襄阳吧!” 李腾空点头道:“没错,就是郭襄阳,他是我师兄的弟子。” 裴徽想起小说中师兄与师妹之间各种情事,忍不住问道:“你师兄多大了?” 李腾空想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有五十多岁了。” 裴徽一听,顿时放下心来,但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师父又多大了?” “我师父明年过九十岁大寿。”李腾空说道,“到时候,裴郎你陪我去给师父祝寿。” “好!”裴徽毫不犹豫先答应下来,又好奇的问道:“你先给我说说,你师父的另外两个徒孙是谁,你师父又是谁?” 不料,李腾空却摇头道:“我发过誓言,不能告诉我师父他们的具体信息。” “今天之所以告诉你郭襄阳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前些日子写信给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你和我以及郭襄阳的事情,师父在回信中准许我告诉你郭襄阳与我的关系。” “这般神秘?”裴徽大为意外,也越加好奇李腾空的师父和另外两个徒孙的身份。 两人说着话,沿着地道左弯右绕不知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异常情景。 他们看见了一个天然的岩洞。 这个岩洞被改造成了一个占地近一亩的地下房间。 房间中摆放着不少已经腐化大半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以及已经被某种东西葬送完的粮食残物。 而在这岩洞中间,竟然还有一个一丈见方的小水潭,水潭的中间分明是一个正往出泛水的地下泉眼。 只是不知道这小水潭地底通往何处,水平面看似恒定不变。 “这应该是用来临时休整的地方。” “若是长安城外有大批敌军驻扎,可以在这里先行休整,待大军撤离长安城外之后,再顺着地道逃走。” 裴徽说着话,突然发现在另一边查探的李腾空身形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裴徽连忙走了过去,牵住了李腾空的左手。 发现李腾空神色凝重无比,且右脚后退半步,右手持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地面。 裴徽连忙将火把照向眼前的地面。 下一刻便听见眼前阴影处传来“吱吱吱”的诡异叫声和活物在地面上爬行的“纱纱”声响。 紧接着,他便看见一双双绿油油的小眼睛。 然后便是七八团成人脚板那般大的黑影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之中。 “啊……”李腾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惊恐,被裴徽牵着的左手本能的紧紧握住了裴徽的右手。 裴徽也吓了一跳,但他第一眼便认出是七八只老鼠而已。 与此同时,李腾空手中长剑接连刺出。 一阵剑影闪烁,八只被她尖叫声吓得慌乱无措的老鼠被刺死在地面上。 每只老鼠都是脑袋被剑尖刺穿。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她的剑技更加高超。 “原来高手不但怕黑,还怕老鼠。” 裴徽看着明明已经刺死了老鼠,但自己脸色却一片煞白的李腾空,心中暗忖不已。 …… …… 兴庆宫,贵妃殿。 大约半刻钟之前,李隆基来找杨贵妃。 “爱妃,朕的炒茶喝完了。”李隆基进殿之后,不等杨贵妃行礼,便将其揽在怀中,二人依偎在一起,半躺在软榻之上。 杨贵妃那边裴徽早就仔仔细细交待过了。 就等着李隆基跑来找她要炒茶,立刻撒娇道:“圣人,当日妾身在三姐府上,只是将想法和圣人喜欢喝的味道告诉了徽儿。” “徽儿没日没夜的苦心钻研了三天三夜,才研制出了炒茶。” “然后便以妾身的名义献给了圣人……” 杨贵妃立刻将俊俏外甥精心给她准备的说辞说了出来。 再配上她精湛的演技,顿时让李隆基生出了一个想法。 一个让裴徽有可能又要升官的想法。 杨贵妃见李隆基又打算给俊俏外甥升官,顿时心中欣喜,便越加温柔。 李隆基顿时便动了情,揽着杨贵妃进入寝室。 高力士和张云容将其他侍女和太监全部打发走,只留下二人在外间伺候。 高力士看了一眼张云容,突然说道:“张云容,虢国夫人府走水那一天,你跟在贵妃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详细的给我说说。” 张云容一听,顿时心中一凛,且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她演技精湛,但心性差了一些。 便在这时,高力士眉头突然微微一皱,低头看向门口一侧角落处的地板。 然后他起身走向那块地板,正准备仔细倾听,突然发现此处旁边就是窗户。 窗户外面一名小太监和一名宫女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名小太监和宫女突然发现高力士看着他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扑腾一声双双跪在了地上。 但因为圣人和贵妃在里面办事,太监和宫女只能跪下连连磕头,根本不敢开口求饶。 “你们二人自己去监罚房领罚。”高力士淡淡说道。 那小太监和宫女顿时欣喜若狂,各自磕了一个头之后,便恭敬退走。 高力士转身回到原处,还想继续之前的问话,却发现张云容已经不见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只好再寻机会询问。 张云容的容貌国色天香,明面上只是杨贵妃的贴身侍女。 但其实在宫中身份颇为特殊。 只因为她跟杨贵妃主仆感情深厚。 李隆基和杨贵妃玩床戏的时候,张云容经常在旁边打下手、做辅助,偶尔甚至还会担任主力。 即使是高力士也不能绕过杨贵妃对张云容有任何叱责。 …… …… “我们两人竟然在地道里面走了两个多时辰。” 同一时间,地道尽头裴徽和李腾空找了一块干燥的石板,背靠背坐着休息。 “裴郎,你刚才打喷嚏了,应该是着凉了。”李腾空说着话,将裴徽手臂拿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把了一下脉,“我们赶紧回去吧!在这地道待的时间长了,你可能会生病。” 在这种封闭、幽暗、充满危险气息的环境中,孤男寡女手牵手两个多时辰,感情已经彻底升温,彼此关系都亲近了很多。 裴徽摇头道:“不行,我要确定出口和出口外面是何处,否则今天岂不是白来了。” “好吧!”李腾空点头道:“我刚才暗自感受了一下,此处不气闷,应该是有出入口的。” “嘘!”裴徽突然脸色微微一变,“有声音。” 然后,他顺着听觉,来到了右边墙角,将耳朵贴在墙面上。 下一刻,说话声和其他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怪异。 …… …… 第107章 听杨贵妃和圣人的墙角 李腾空一脸疑惑,脚步无声的跟着裴徽来到墙角。 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然后便是一脸懵逼。 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裴徽将李腾空的神色看在眼中,禁不住一脸惊奇和疑惑。 “我什么时候听觉变得这么好了。”裴徽心中暗道。 “难道我不光是嗅觉比常人要好,听觉也是?” “对了!我好像视觉也异常的好。” “刚才在地道里面,一路上貌似比小仙要看得远看得清楚一些。” 心中念头闪动,裴徽开始专心听墙壁那边传来的说话声。 …… …… 长安城,兴庆宫旁边有一个没有挂任何门匾、没做任何标记的衙门大宅。 大宅深处有一个修建在地下的宽大密室。 此时密室中有十五个人在密议。 “一个乳臭未干的纨绔废物,竟然敢统领我等,真是该死啊!” “哼!我管他是纨绔,还是太监,只要不管老子做事就好。” “高力士虽然是太监,但在大唐堪称九千岁,由他当不良帅,我等出去行事,即使面对各地节度使,也有底气。” “可是,如今由一个纨绔废物统领我等,今后还有谁会将不良司放在眼中。” “话也不能这么说,裴徽此子可是杨贵妃外甥,而圣人独宠杨贵妃,此子的背景虽然看似比不了高力士,但其实也很硬。” “其实拿我说吧!让这么一个纨绔废物给我等当不良帅也未必是坏事,至少我等可轻易将他糊弄。” “没错,我等把他当成泥菩萨供着就是,让他管不了我等,也不敢管我等,这不良司上下还不是我等说了算。” “老黄这说法不错,我同意,你们看呢!” “我也同意!” “我没意见!” …… 接连有十二个人表示同意老黄的说法。 直到第十三个人说话才有了不同的意见:“你们怎么做事我不管,但我想做的事情你们也别管我,否则别怪我跟你们翻脸。” “赵将军说笑了,我等都是小打小闹,哪敢打扰赵将军做大事。” “就是!就是!” “赵将军放心,我等可没有那个胆量。” 一时间其他人纷纷表示绝不敢管赵将军的事情。 甚至有一个相对比较年轻,且之前一直没有发声的人说道:“拿我说,让赵将军直接担任不良帅得了。” 这人这话一出口,全场便一片寂静,无人再说话。 “一群废物。”赵将军骂了声,起身离开了。 其他人又密议了近半个时辰,才一一散去。 地道中,裴徽见再听不到那边传来说话声,便将有些发麻的耳朵从冰冷的墙壁上收回。 但他紧接着微微闭上眼睛,仔细将刚才听到的所有对话回忆了一遍。 确保将每个人的声音和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裴郎,你没事吧!”耳边传来李腾空温柔担心的关切之语,她看见裴徽睁开的眼睛中充满了杀机。 裴徽这才发现,李腾空的玉手正捂着他的耳朵,给他取暖。 “我没事。”裴徽神色冰冷,“你再等等,我再找找此处的出口。” 裴徽说着话,已经开始继续寻找。 肉眼找不到隐藏的机关出口,他选择用耳朵听。 他依次将耳朵贴在地道尽头洞壁上细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半个时辰之后,他透过洞壁再次听到了声音。 “卧槽……”当这个声音传到他耳中之后,裴徽忍不住说了一句国粹。 只因为他听到的是贵妃小姨和李隆基的声音。 “爱妃,是朕昨晚上没有休息好。” “下次必不会这样了。” “圣人不必介意,圣人怎么做,妾身都喜欢。” …… “圣人,妾身每个月要给圣人提供一百斤炒茶,这只是圣人自己喝的。” “圣人还要给臣子们赐茶,宴会上总不能圣人喝炒茶,其他人没有吧!” “还有高力士、张云容他们,恐怕也一直馋着喝炒茶呢!” “爱妃提醒的是,这一百斤炒茶恐怕还远不够,光是宫中一个月恐怕都要消耗一千斤炒茶。” “所以,徽儿那边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圣人得给他设立一个炒茶署,专门给圣人和朝廷做炒茶,研制更加好喝的炒茶。” “爱妃言之有理,此事朕明早便发一道旨意,给裴徽这小子设一个炒茶署,让他担任主官。” …… 地道尽头,李腾空看着裴徽神色接连不断的精彩变化,对裴徽听到的内容好奇得要死。 但不管她怎么听,将晶莹的小耳朵都压扁了,都听不到地道壁上传来丝毫声音。 能够听到李隆基和贵妃小姨的墙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更何况说的是与自己有关的内容。 所以,裴徽一直听到貌似贵妃小姨和李隆基睡着了,不再有说话声音,他才有些不舍的将耳朵从洞壁上拿了下来。 李腾空一边给裴徽搓揉耳朵,一边忍不住问道:“裴郎,你都听到什么了?” 裴徽犹豫了一下,郑重说道:“圣人的说话声。” “啊……”李腾空忍不住脸色一变,“这地道竟然真的是直通皇宫,而且还是圣人所在的兴庆宫。” 裴徽在刚才听到声音的两个位置分别做了一个标记,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寻找入口机关,说道:“小仙,我们回去。” 说着话,裴徽牵起李腾空的手,往西域庄园的地道出入口走去。 李腾空点了点头,任由裴徽牵着他的小手,往前走前,乖巧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李隆基答应设立炒茶署的事情,裴徽虽然提前跟贵妃小姨有所谋划,但却没有想到这般顺利,刚才听到,实属一个大大的惊喜。 但听到不良司一帮不良将密谋架空自己、欺辱自己的对话,对裴徽来说,却是当头一棒。 他虽然对统管不良司的艰难过程有所预料,但却没有想到事情远比自己推测的要严重得多。 此时,他心中认真思量着那帮不良将的密谋对话,想着该是采取何等措施应对。 而李腾空本来就话少,裴徽不说,她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一时间二人沉默无声。 地道中只剩下“嗒嗒”的脚步声和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快要出地道,裴徽突然问道:“对了,小仙,我的三大方面十七条好处和三项要求,你父亲是否都答应了?” …… …… 第108章 裴徽的野望 李腾空愣了一下,白了一眼裴徽,然后才说道:“你那个小册子里面三大方面十七条好处,我爹还没有完全答应。” “不过,你让我十三哥带话所提到的三个要求倒是都应了下来。” “甚至你所要二十名擅长刺探情报、二十名擅长刺杀,二十名擅长分析谋划、二十名擅长护卫的高手和二十名擅长潜伏充当暗子的绣衣女使,我已经让丁娘和葵娘带了过来。” “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西域庄园。” “太好了,我明日刚好要用到。”裴徽顿时一脸惊喜,“你爹不愧是宰相,效率就是高。” 李腾空又道:“另外,我爹让我提醒你,不良司中除了名叫赵肉的不良将不可轻易动,其他不良将可随意杀之。” “还说,不良司这些年被高力士散养,不良将们尊私欲行事,做事肆无忌惮,与地方门阀世家、节度使和刺史们暗中勾连极深。” “让我特意提醒裴郎,若是欲用重典治乱、以杀止弊,务必要小心防护,特别是警惕那些不良将狗急跳墙行刺杀之事。” 裴徽重重点头,一脸诚恳的感激道:“你爹提醒得很对,对我也很及时。” “明日,我便要去不良司正式接手不良人。”说到这里,裴徽顿了一下,说道:“我可能会杀不少人,一些人狗急跳墙之下,必然会对我行杀手。” 李腾空立刻说道:“我会暗中保护你。” “不是暗中。”裴徽摇头道,“明日我给你准备一个面具,你多穿点衣服,把身形调整一下,然后跟在我身边,听我号令杀人。” 李腾空没有任何迟疑,道:“好!” “对了,小仙,你带来的那一百名绣衣女使如何能保证他们的忠心?”裴徽又问道。 李腾空立刻说道:“他们是我爹的一名心腹谋士一手培养和训练出来的。” “虽然此次连同奴契都让我拿了过来,但我还是不能保证他们归属裴郎之后,就一定能够忠心于裴郎。” 裴徽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说道:“不能保证忠心,便不敢大用。” 李腾空沉默了一下,说道:“今晚上我连夜调配一种名为生死丸的毒药,然后让他们全部服用。” 裴徽摇头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 …… 裴徽和李腾空从地道出来之后,检查了钻入地道前做的几处小机关,确定了他们进入地道之后,无人来这间厢房。 给一千五百名金吾卫按照级别进行赏赐之后,裴徽让郭千里带人先回营,并做好他随时召集杀人的准备。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裴徽和李腾空一番商议之后,选择留宿在西域庄园。 没办法,通往皇宫的密道实在是事关重大。 虽然将入口石板重新恢复原样,但裴徽还是不放心。 让杨金能全力配合李腾空连夜准备相关药材,抓紧时间调配生死丸。 裴徽则是对着一张大纸,将之前在地道中听到的所有不良将的对话一一写了出来。 然后他又拿出不良司的详细编制仔细研究。 最后又拿出五个不良将和十个不良副将的详细资料进行深入研究分析。 这些情报资料当然是许九娘提前给他的。 对着这些资料,裴徽将听到的每句话出自谁口一一推断了出来。 然后,对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纠纷、仇怨逐一进行梳理和分析。 最后画出一张看起来复杂,但有一定规律的人物关系图和一张尽快控制不良司的战术布局图。 眼下的不良司积弊极深,他当然要用重典杀人,才能够在短时间内控制不良司。 但法不责众这句话是有其无奈和无赖之道理的。 裴徽不可能将不良司上下全部杀了。 全杀了,谁来做事? 短时间内找不到人顶替这些不良将和不良副将,不良司会直接瘫痪。 所以,他只能杀一部分人。 但要杀谁? 怎么杀?才对自己有利,才能让自己尽快控制不良司。 裴徽深知这是一项颇为复杂的工程。 需要他全面考察、认真分析。 此时,裴徽盯着自己辛苦画出来的人物关系图和战术布局图,开始在上面画叉叉。 凡是被他画叉叉的,明天都可能会死。 就算明天不会死,后面也会死。 …… …… 第二天一大早,西域庄园便迎来了圣旨。 是李隆基给裴徽的圣旨。 圣旨的有两层意思。 其一,赐炒茶为‘贵妃炒茶’之名,设炒茶署,专司研制炒茶。 就这样,李隆基御口一张,大唐便又多了一个类似太医署的机构。 其二,炒茶署主官为裴徽,官品为正六品,由吏部即日办理。 就这样,裴徽又多了一个官职,且由正七品直接升了两级,成为了正六品。 而且,这可是一个独立署衙的一把手,手中权势可不小。 最主要的是,裴徽深知茶叶生意堪比盐、铁和粮食,这其中的利润可是无止境。 而就目前来看,李隆基、李林甫、杨国忠等人绝对想不到这一点。 “我一番辛苦谋划收获不小。” “贵妃小姨真是个好……。” “三年之内……” “不!两年之内,让炒茶成为大唐和周边各国日常生活用品。” 裴徽手中握着圣旨,越想眼睛越亮。 而有了这一项源源不断的巨额利润支撑,他这些天想到的组建各种势力的想法便有了钱财保证。 什么,将此项利润全部上交朝廷? 那怎么可能。 将利润上交给朝廷等同于上交给了李隆基这个昏君和李林甫、杨国忠等奸臣个人的口袋。 与其给这些人,还不如自己留下做一些为大唐改命的大事。 “裴大人,高将军让咱家给您带句话,让您下午申时一刻前往不良司。” 传旨大太监是宫中资历和地位仅次于高力士的大太监袁思艺。 但袁思艺在裴徽面前表现得极为客气。 “多谢袁总管,还得麻烦您回宫告诉高将军,我一定准时到。”裴徽抱拳回礼,眼睛深处有着森然的寒意。 …… …… 第109章 人性的弱点 裴徽说完,顿了一下,又对袁思艺一脸歉意道:“西域庄园本官也是昨日才接收。” “有些仓促,也没有提前给袁总管准备喜钱。” 裴徽说完,立刻注意到脸上依然带笑的袁思艺眼睛深处有阴沉之色一闪而逝。 他从许九娘那里早就听说过袁思艺贪财如命。 而他最喜欢这种爱钱不要命的人了。 因为,古今中外,能用钱搞定的人和事,都是最简单的人和事。 所以,他紧接着又喊来杨金能,吩咐道:“你带袁总管在西域庄园走走,袁总管看上哪个铺子,就将哪个铺子送给袁总管作为喜钱。” 袁思艺一听,顿时大喜。 他却没有想到裴徽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大方。 他可是听说过西域庄园的生意有多火爆,连忙拱手道:“裴公子不愧是贵妃最疼爱的外甥、圣人最为宠信的年轻才俊,这出手就是大气。” “袁总管喜欢就好。”裴徽笑着走到袁思艺身边,拍了拍其肩膀,以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在下深知袁总管消息灵通,若是今后听到事关在下的消息,或者关于朝廷大事的消息,还望袁总管不吝告知。” 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袁思艺一听,立刻一脸畅快且真诚的笑道:“裴公子放心,咱家做人做事向来诚信,且乐于助人。” 然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跟着杨金能去挑选商铺去了。 裴徽看了一眼袁思艺的背影,转身回到了独立小宅。 里面李腾空和丁娘、葵娘带领一百名绣衣女使已经在此等候。 李腾空和丁娘、葵娘站在一边。 一百名绣衣女使整整齐齐的站在中间。 她们在样貌上最低标准都是五官端正,身形高挑。 其中有不少放在后世,都是校花层次的美女。 但她们此时神色漠然,眼睛深处隐隐带有一种绝望的、死气沉沉的气息。 李腾空上前低声道:“已经给她们服用了生死丸。” 裴徽点了点头,立刻上前,大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一百人便效忠于本官。” “为了保证你们的忠心,逼不得已才暂时给你们服用了生死丸。” “但这只是暂时的,本官已经设立一种忠心积分制度,凡是有人积分值达到一千,本官便将生死丸彻底给其解了。” “凡是积分达到五千,本官便归还身契,让其不再是奴籍,可以在不良司任官任吏,也可以在本官身边做事。” 说完,他也不管一百名绣衣女使有没有听懂,便从护卫手中接过一百张写有内容的卷纸,让丁娘和葵娘分发给了一百名绣衣女使。 这卷纸里面针对绣衣女使们各自的身份,有着获得积分的详细规则和标准。 比如,按时完成一次裴徽交待的甲级任务,会加十分。 完成乙级任务,加八分。 丙级任务,加六分。 以此类推。 还有一些完成突发任务,会根据每个人的表现额外加分。 比如,给裴徽担任护卫,突然遇到刺杀,这便是有了突发任务。 裴徽深知这一百名绣衣女使最在乎的是奴籍身份。 他刚才的一番话和所谓积分规则无非就是威逼利诱。 其实是牢牢抓住了人性的弱点。 李腾空和丁娘、葵娘早已被裴徽的一番新奇操作给惊呆了。 特别是她们看过积分细则的内容之后,对裴徽佩服之余,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人深知,只要这一百名绣衣女使没有变成疯子,裴徽已经牢牢将他们拿捏住了。 事实上正是如此。 这从一百名绣衣女使看了积分细则之后,死气沉沉的眼神再看向裴徽时渐渐开始发光,就可以看出来。 “好了,旁边房间里面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批不良人的女式衣服,你们挑选适合的都换上吧!” 裴徽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又补充道:“换上衣服之后,你们不再是绣衣女使,而是不良人。” 这是他让许九娘从长安城极乐宫旁边军器司一大早运送过来的。 衣服是裴徽早就让许九娘准备好的。 葵娘带着一百名绣衣女使去换衣服,裴徽来到李腾空和丁娘身边。 二女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裴徽,李腾空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裴徽却对丁娘吩咐道:“丁娘,你现在回宰相府,就说我会在西域庄园里面开设一大批炒茶作坊,所以想将炒茶署衙门设在西域庄园这独立小院。” “此事很可能违背朝廷惯例和相关法度,请宰相大人帮忙解决这其中的麻烦。” “下午申时,你在南城门等我,随我一起去不良司。” 丁娘牢牢将裴徽说的话记下,骑着快马疾驰而去。 李腾空却是眼睛一亮,一脸佩服的低声说道:“裴郎将炒茶署设在这小院中,便有了调兵护卫这小院的借口。” “甚至裴郎长期坐镇这小院,便可保证那地道的秘密不会泄露。” “小仙慧眼如炬。”裴徽赞赏的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但这小院的秘密安禄山也知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待安禄山得知我在这小院设立炒茶署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李腾空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裴郎为何要向朝廷和世人隐瞒这条通道?” 裴徽与李腾空深深对视,神色认真的说道:“因为李隆基是一个昏君,大唐朝廷已经腐败,我不相信李隆基和大唐朝廷。” 李腾空微微一震,沉默了半响,然后又看着裴徽的眼睛,轻声问道:“裴郎想要用这条通道做什么?” 裴徽一直保持与李腾空清澈如宝石般的眸子对视,微微沉默了一下,肃然道:“救国救民。” 李腾空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徽,突然嫣然一笑,伸出双手,捧着裴徽的俊脸,认真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裴郎想要如何做,但我相信裴郎一定会做到的。” 裴徽没有想到李腾空对自己这般有信心,感受着李腾空微微冰冷但滑腻柔软的双手,顿时有些动容,忍不住将李腾空抱在了怀中。 …… …… 下午,申时一刻。 裴徽骑着骏马,身后跟着一名身体修长、戴着无脸面具的剑客。 在剑客身后是丁娘和葵娘带领的一百名不良人。 一行人缓缓往不良司行去。 虽然丁娘和葵娘等人皆是一身不良人的打扮,头装也是女扮男装,神色皆是一脸冷清,右手紧紧握着不良人特有的月牙刀。 但明眼人依然能够看出她们皆是女子,且容貌皆是上品。 裴徽接任不良帅的事情早已在长安城传开。 而裴徽偏偏又是长安城的名人。 如今他带着一百零二名美女不良人招摇过市的消息传开,顿时在长安城引起了一场轰动。 但当消息传到不良司一众不良将耳中时,却又是另外一种场景。 …… …… 第110章 大开杀戒 “裴徽不愧是长安四大恶少之一,担任不良帅,竟然找了一队美女当亲兵护卫。” “真是纨绔性子不改。” “你还别说,这些美女不良人一个个英姿飒爽,看起来很有气势。” “有气势顶个屁用,我一个能打八个你信不信。” “我看你不是一个能打八个,你是一个想要干八个吧!” “嘘!小声点,让裴徽听到,还不要了我的小命。” …… …… “诸位,那纨绔马上就要来了。” “来的倒是准时,那纨绔带了多少护卫啊?” “护卫不少,足足一百来人,但你们猜是什么护卫?” 不良司机要堂,总部一些部堂的主管们闲着没事,支起六七桌麻将,正在玩乐赌钱。 有一些不良人在旁边看热闹。 一边打麻将还一边闲聊。 闲聊的对象正是他们今天上任的最高主官不良帅。 “一百来人当护卫,可真够怕死的。” “以虢国夫人府的豪横,裴徽带着一百来人招摇过市也不算什么。” “我猜测这一百来人多半是金吾卫。” “这倒是大有可能,我听说这纨绔还是金吾卫果毅都尉,麾下有实编一千五百人。” 此时,又一名部堂主管走了进来,嬉笑道:“你们都猜错了,裴徽找了一百个美女,一副我们不良人的装扮,给他充当护卫。” “什么,让一百个美女不良人充当护卫。” “真他娘的不愧是长安城顶级纨绔啊!” “你们说这一百个美女不良人不会是给我等的见面礼吧?” “你想多了,裴徽就算准备了见面礼,那也是给此时在不良殿中等候的将军们准备的。” “这倒也是。” “裴徽若是这般懂事,将军们会不会给他三分薄面。” “你想多了,将军们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除非裴徽将他老娘献出来,否则……” 不等这位部堂主管将话说完,机要堂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否则什么?” 这声音中蕴含着冰寒之意,隐隐带着杀机和滔天怒火。 但那又怎么样呢! 机要堂中有一些部堂主管听到了,转头往外看了一眼,手中摸牌、打牌没有停。 还有一些部堂主管和不良人吵吵闹闹的没有听到,继续打牌、吹牛,调侃新任纨绔不良帅。 根本没有人当一回事。 裴徽习惯性的以后世官场经验判断,想着不良司的那些人不管心中怎么想,最基本的场面活、场面礼仪还是有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不良司门口,连一个迎接的小吏都没有。 门房里面有一个半百老者呼呼大睡。 裴徽打开门看了一眼,便自个儿带人进来了。 然后,循着人声最嘈杂的地方,来到了机要堂外,刚好听到里面的人在调侃他和他的漂亮娘亲。 裴徽带着人走进机要堂,因为他带的人够多,且都是清一色的美女。 终于引起了机要堂中忙着打麻将的所有部堂主管们的注目。 毕竟是贵妃外甥,又是不良司最高主官。 一众部堂主管在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在少数较为稳重之人的带领下,三三两两起身,给裴徽行礼。 但他们眸中没有丝毫尊敬之意。 有的人一脸嫉妒。 有的人一脸讥讽。 有的人甚至直接无视裴徽,目光一直炽热的盯着裴徽身后的美女不良人们。 还有的人看出了裴徽神色中的怒火,一副等着其忍气吞声或者看好戏的样子。 裴徽突然笑了。 没有大笑,只是微笑,且神色温和而平静。 “按照不良司内务条律,上衙时间玩乐,该如何处罚。”裴徽突然淡淡的问道。 按照裴徽的吩咐,这几天将不良司内部基本规定认真学了一遍的丁娘立刻上前,抱拳躬身说道:“启禀大帅,按照不良司内务条律规定,上衙时间玩乐,发现一次,杖责十下,罚俸一个月。” 裴徽点了点头,不良司的规定倒是严厉。 可见,不良司初创时,必定是纪律严明、作风优良。 裴徽和丁娘一问一答,终于让机要堂中一些还窃窃私语的不良司部堂主管们闭上了嘴巴。 但他们并不相信,裴徽上任的第一天,敢将他们全部处罚。 所谓法不责众,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不良将,但可是不良司总部各个部堂的主管,相当于后世国家安全部总部各司的司长。 是不良司的中层领导、是决定着整个不良司正常运转的骨干。 就算是原来的不良帅高力士,也不可能一次性的将不良司总部所有部堂的主管全部处罚。 裴徽淡淡说道:“来人,将这些违犯内务条律的家伙全部带到外面院子,立刻杖责十下。” 机要殿中所有部堂主管们听到裴徽这样说,直接就惊呆了。 他们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裴徽。 然后几乎所有人突然想起裴徽是个纨绔。 “我屌……纨绔做事不就是飞扬跋扈吗?” “他娘的……这就是一个纨绔愣头青,我们还是高看他了。” “怎么办,真让他打啊!” “不打怎么办,你还敢站出来带头抗命不成。” “抗个屁的命,这个纨绔虽然是个愣头青,但人家的理由虽不合情但却合律,我若是出头他回去找贵妃哭诉,圣人一句话,还不灭了我。” “怕什么,他身边都是美女,嘿嘿……让美女们打就是了……说不定就是给我等揉屁股呢!” 最后这名部堂主管的话被不少人听到,顿时一个个看着裴徽身后美女不良人的眼神变得猥琐起来。 裴徽耳聪目明远超寻常人,将众人窃窃私语和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中的杀意彻底被激起。 但他面上的神色却越加温和,笑容也越加和蔼,转头吩咐道:“杖责设两处,葵娘和丁娘各自带人施行,给我用全力往死里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命硬不硬了。” 丁娘和葵娘一听,顿时心中一寒,连忙恭敬说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裴徽注意到机要殿外有不良人偷偷跑着离开,猜测他们是给一众不良将报信去了。 …… …… 第111章 正餐才上桌 相比机要殿的乱象,不良殿中因为高力士的到来,井然有序。 不良将们整整齐齐分成两行,恭敬的站在下首。 高力士独自一人坐在上首不良帅的宝座上。 左右两边下首,面对不良将们是两名面无表情的灰袍人。 面戴轻纱的许九娘独自站在一侧,身份地位凸显超然。 “大帅,裴徽到现在还没有来,或许是路上耽误了,不如大帅移步侧厅,我等给大帅准备了宴席。”分管刺杀一堂、二堂和三堂的不良将晋润平突然说道。 高力士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道:“不吃了,我等会儿还要回宫伺候圣人。” 说完,他眉头微微蹙起,心想裴徽太不懂事了,竟然让自己等他。 但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全部在这里,谁在司衙门口迎接你们新大帅裴徽?” 下面五名不良将和十名不良副将面面相觑。 分管内务管理的不良将盖子钊轻咳一声,说道:“启禀大帅,各个部堂的主管们在上面,便由他们迎接新大帅,我等自然是要恭候在您身边的。” 高力士看了盖子钊一眼,没有吭声,心想以这些不良将的态度,裴徽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年轻人吃些苦头也没啥,但恐怕要等好几年,才能够将不良司初步掌控在手中。” “裴徽毕竟太年轻了,资历太浅……” “让裴徽担任不良帅,我和圣人恐怕有些草率了。” 高力士暗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些后悔和担心。 便在这时,不良殿外走进一名不良人,一脸慌张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不良将赵肉见此,大声喝道:“混账东西,不良殿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说着话,他大步走上前,对着这名不良人就是两个耳光。 这名不良人直接被打哭了,委屈道:“赵将军,不是卑职大呼小叫,而是有二十一名主管快要被打死了。” “什么,二十一名主管快被打死了?” 一众不良将大吃一惊。 “你把话清楚,是何人敢将我不良司二十一名主管打死?”赵肉抓住这名不良人的脖颈衣服,将其提起来,怒声喝道。 这名不良人赶紧哭喊道:“是新来的不良帅裴徽。” …… …… 机要殿门前,惨不忍睹。 刚才上衙期间打麻将的二十一名部堂主管,活活被美女不良人打死了五个,打残打昏过去七个。 其中一人妄图拔刀反抗,被丁娘斩杀。 一人妄图逃跑,被葵娘斩杀。 还剩下七人跪在裴徽脚下,苦苦求饶。 高力士带领五名不良将十名不良副将以及许九娘赶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跪在裴徽脚下的七名部堂主管眼见一众不良将到来,连忙一边喊救命,一边跳起来就要跑。 “嗡……”裴徽袖子中激射出一枚微型弩箭,射入跑得最快的部堂主管后心,当场身死。 裴徽一声暴喝:“谁动谁死。” 另外六名部堂主管没有想到裴徽如此强势,当着高力士和十五名不良将都敢杀人,脸色大变中,吓得又回到原位置跪了下来。 裴徽看了一眼一边喊叫“住手”,一边往这边赶来的高力士和十五名不良将,指着脚下一名部堂主管,淡淡说道:“你去向高大帅禀报此间刚才发生了什么,若是敢有半点假话,你今天必死无疑。” 被指到的部堂主管身体一颤,答应道:“是……是!大帅!” 然后起身,跑向高力士等人。 这名部堂主管迎面来到高力士一行人面前时,距离裴徽还有两三百步,声音若是小点的话,除了听力已经超过常人的裴徽之外,其他人根本听不到。 但这名部堂主管显然是担心裴徽误会,给高力士一行人禀报的声音很大,且没有半点虚言假话。 如实禀报了他们在做什么。 裴徽到了之后,又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对他们进行的处罚。 本来对裴徽心生怒意的高力士一听,转头对十五名不良将呵斥道:“这就是你们带出来的不良司,我看这些部堂主管全部被打死也是死有余辜。” 十五名不良将一听,顿时一脸恐慌,连连请罪。 但他们心中却是对裴徽惊怒连连。 “好家伙,我们还没有整你,你倒是先动手了。” 这是十五名不良将中大多数人此时的想法。 他们懒得去想去管二十一名部堂主管是违犯了律令才被处罚。 不良司有四十五个大小部堂,每个部堂有一名主管,五名不良将各分管五个部堂,十名不良副将各分管两个部堂。 但眼下大多空缺,几乎每个部堂主管都兼任两到三个部堂主管之职。 不少不良将恨不得当场对裴徽发难。 但碍于高力士还在场,他们只能忍着。 许九娘看着裴徽,美眸中则是异彩连连,早已被裴徽霸气的风采折服,恨不得现在就扑到裴徽的怀中。 此时,裴徽看着那名部堂主管已经将话说完,便大步走了过来。 戴着面具的李腾空提着剑紧紧跟随,女人的直觉让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戴着轻纱的许九娘那超级不对劲的眼神。 葵娘和丑娘带着一百名美女不良人紧随其后。 “高将军,这是给圣人的新茶,还请高将军顺带着献给圣人。”裴徽对高力士行礼之后,不提此间的事情,而是从旁边丁娘手中接过一个茶罐,双手递给高力士。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高力士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将茶罐接到手中,现场打开闻了起来。 就是这个味! 天见犹怜啊! 圣人今天断了炒茶,而他让人研制的炒茶圣人根本看不上,为此今天已经发了三次火了。 他正为此事头疼,还想着等会儿把此间事情做完之后,交待裴徽抽时间赶紧先送一罐炒茶进宫。 “好了,这是圣旨,这是不良帅的令牌和铜印。”高力士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盘子,递给裴徽。 裴徽笑着接过来,笑道:“多谢高将军。” “你现在已经是不良帅,不良司便是你说了算,你看着办吧!” “圣人等着喝炒茶,我先进宫了。” 高力士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抱着茶罐从不良司后门离开了。 从不良司后门出去,可以直接进入皇城的兴庆宫。 裴徽深知,在高力士眼中,不良司的事情远远没有李隆基的心情重要。 否则,也不会这些年完全懈怠了不良司的事情。 当然,根本原因和源头还是在李隆基身上。 在李隆基的眼中,天下间任何事情都没有他自己的心情重要。 五名不良将和十名不良副将目睹了高力士和裴徽刚才的对话过程,直接惊呆了。 裴徽转头看着十五名不良将,心想今天的正餐才刚刚上桌。 …… …… 第112章 雷霆手段 裴徽以杨贵妃的名义给圣人敬献炒茶的事情,不良将们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但不良将们显然还不清楚,炒茶在圣人眼中的重要性。 裴徽却懒得理会十五名不良将此时是怎么想的。 他将手中不良帅令牌和铜印交给旁边丁娘之后,突然双手捧着圣旨,大声喝道:“不良司上下接旨。” 全场一片死寂。 十五名不良将呆呆的看着准备亲自宣旨的裴徽,一时间脑子有些没有转过弯来。 其中一名不良将轻咳一声,上前对着裴徽随意的抱了抱拳,强硬的说道:“高大帅之前已经对我等宣过旨了,裴帅不如……” “分管刺探一堂、二堂和三堂的晋润平,此人是提议将我架空的最积极的四个不良将之一。”裴徽听着此人的声音,脑海中顿时出现这些信息。 然后,他便懒得听此人具体说什么,而是突然喝道:“大胆晋润平,竟然敢公然不接圣旨,此乃欺君之罪。” “来人!将犯有欺君之罪的晋润平就地正法。” 裴徽话音刚落,其右手边落后一步的李腾空突然上前拔剑,然后又收剑。 众人只见一道剑光闪过,不良将晋润平的咽喉处出现一个红点,然后开始往外冒血。 扑腾一声,晋润平一脸难以置信和茫然绝望的捂着咽喉,跌倒在血泊中,当场气绝身亡。 十四名不良将和一些总管、不良人等顿时脸色大变,不少人失声惊呼。 “他怎么敢的?” “他杀部堂主管已经堪称疯狂,竟然还敢公然杀不良将。” “谁给他的胆子。” “他是疯了吗?” “贵妃外甥便可以如此猖狂吗?” 这是不良将、部堂主管和不良人们此时的想法。 有不少人手握在了刀柄上,几名不良将更是看着裴徽眸露杀机。 裴徽右手一挥,葵娘和丁娘带着一百名美女不良人迅速上前。 一半人持刀向内,将十五名不良将围在了其中。 一半人手握刀柄向外,防止现场不良人上前营救不良将。 “尔等还不接旨,莫非想要欺君造反不成。”裴徽却懒得管这些人怎么想的,再次大声喝道。 事情严格按照自己昨晚上精心算计的稳步推进。 甚至因为这些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过分,让他的计划推动的更加合情合理。 裴徽喊完,却没有看十四名不良将,而是看向还活着的部堂主管。 这些部堂主管感受到裴徽的目光,吓得身体一颤,冲着裴徽扑腾全部跪了下来。 裴徽又看向听闻消息、纷纷赶来围观的不良人们。 这些不良人早就被新来的不良帅狠辣手段吓傻了。 再加上不良帅在他们普通不良人眼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更何况裴徽手中拿着圣旨,是以不良司上下接旨的名义。 所以,所有不良人纷纷冲着裴徽跪了下来。 裴徽这才看向十四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不良将。 发现十三名不良将的余光都看向最前面的一名身体中等偏胖、脸盘是寻常人几乎两倍的一名不良将。 “此人便是赵肉。”裴徽一眼便认出了他最关注的一名不良将。 只因,种种情报显示赵肉在不良司威望颇高,其他不良将甚至都有些怕他。 就连李林甫甚至都说,其他不良将可随意杀之,但赵肉不能杀。 但裴徽绝不能让赵肉认为他不能或者不敢杀他。 裴徽发现,此时赵肉一脸冷峻平静的看着他,眼睛深处有着浓浓的惊疑之色。 “赵肉最好一直不要跪。” 裴徽心中这样嘀咕着,又大声喝道:“盖子钊!” 站在赵肉身边落后半步的一名身形瘦高的不良将身体一颤。 裴徽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便盯着他喝道:“盖子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不接圣旨,此乃欺君之罪。” “来人!将犯有欺君之罪的盖子钊就地正法。” 裴徽跟刚才一样的话音刚落,李腾空再次拔剑上前。 盖子钊脸色大变中,一边拔刀,一边怒吼道:“你敢……” 与此同时,赵肉也动了,他手中刀鞘猛的挥出,去挡李腾空的剑。 速度快得惊人,可以看出赵肉也是一名高手。 但下一刻,赵肉便是脸色一变。 只因为他的刀鞘挡空了。 李腾空的剑诡异的从他刀鞘旁边刺过,继续闪电般刺向盖子钊。 盖子钊岂能任人宰割,怒吼一声,一边躲闪,一边拔刀砍向李腾空的剑。 能够成为不良将,实力绝不可能弱。 更何况盖子钊这一刀是在拼命,是全力一击。 “锵!”有了赵肉先争取时间,盖子钊终于挡住了李腾空的剑。 但刀剑相击的瞬间,李腾空的剑并未被弹开,而是摩擦着盖子钊的刀,继续闪电般向前。 “嗤!”剑尖未能刺中原本目标咽喉,却斜切在了盖子钊的脖颈上。 李腾空的剑是一把削脑袋犹如削草芥的锋利宝剑,盖子钊的半个脖子立刻便被切开。 热血顿时喷涌而出。 惨叫声中,盖子钊一脸难以置信和绝望的去捂脖子,然后跌倒在血泊中。 现场再次一片惊呼,所有不良司的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感觉裴徽就是一个疯子。 “章杰!罗义刚!”裴徽却不给一众不良将任何思考时间,暴喝声中又点了两名不良将的名字。 “锵!”被点到名的两名不良将吓得浑身一颤,本能的拔刀,一脸惊恐和愤怒的看着裴徽。 “拔刀好啊!”裴徽见此,顿时笑了。 在圣旨面前拔了刀,杀起来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事实上,这两名不良将拔刀,是因为他们已经察觉刚才被杀的晋润平和盖子钊和他们一样,是昨晚上密议时最积极、表示最强烈要架空裴徽的人。 “臣赵肉接旨。”赵肉突然冲着裴徽跪了下来,但话也说得很清楚,不是跪他裴徽,而是接旨。 几乎与赵肉跪下的同时,其他十名没有拔刀的不良副将也跪了下来。 那两名吓得本能拔刀的不良将顿时犹如鸡立鸭群,成为众矢之的。 “蠢货!快点扔刀跪下。”赵肉出声提醒。 然而在赵肉出声提醒的瞬间,裴徽已经大声喝道:“章杰、罗义刚,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拔刀抗旨,形同谋反。” “射杀他们。” …… …… 第113章 裴徽的威严 章杰和罗义刚听到赵肉提醒,前者本能的将刀扔了下来,后者依然紧握长刀。 但他们二人的结局都一样。 丁娘右手一挥,他统领的五十名美女不良人同时举起了早就准备好射击的手弩。 二十五人射向章杰,另外二十五人射向罗义刚。 两人实力不弱,但如此近的距离下,根本躲闪不开,也抵挡不了。 一片弩箭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两名不良将被射成了刺猬。 虽然是第三次,但现场依然引起了一片惊呼声。 两具身上满是箭矢的尸体倒地,但旁边跪在地上的不良副将却不敢动,任由尸体砸在他们身上,然后身体颤抖着重新跪好。 只因他们担心裴徽再找借口把他们也杀了。 裴徽见跳得最欢的四名不良将均已杀死,顿时松了半口气,心情也是大好。 接下来,他一脸严肃的宣读了圣旨。 仅剩的不良将赵肉和十名不良副将带领满院的不良人接旨。 裴徽此时的神色已经一片温和,挥手道:“本帅现在正式上任,宣布第一项命令。” “在不良司内部设监察院,职级高于各部堂半级,直接隶属于本帅。” “监察院专司监督不良司上到不良将,下到每名不良人奉公职守、履职尽责、遵规守纪的情况。” “不良将以下,监察院有处罚之权。事关不良将,上报本帅之后,经本帅同意,也可行处罚之权。” “监察院的院首由丁娘担任,职级为不良将,副院首由内务堂副总管秦建勇担任。” 丁娘立刻上前,恭敬说道:“卑职领命。” 跪在外围的一名三十多岁、神色坚毅的不良人则是一脸错愕,但紧接着反应过来,神情激动的起身上前,冲着裴徽跪下行礼,大声道:“卑职秦建勇领命。” 现场不少人看着秦建勇,一脸的羡慕和嫉妒。 对秦建勇来说,不但升了两级,还得到了重用。 更别说监察院一看就是地位超然。 裴徽先以雷霆般的手段杀了人,再提拔秦建勇,却是紧紧抓住了人心的弱点,可谓是布局深远。 此时,不良司上下众人大体生出四种想法。 其一,刚才担心新不良帅就是一个疯子的人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其二,有一些平日工作还算尽责的人,见平日做事最认真的秦建勇得到了提拔,心中顿时火热起来。 其三,一些人突然发现新不良帅杀人和用人都是有章法有规律可行的。 甚至一些与被杀四名不良将有仇怨的人认为,被杀的人其实也是该死。 事实上,不良司上下都知道,杀的四名不良将和之前被打死的部堂主管都是平日玩忽职守、贪赃枉法、为非作歹的人。 而秦建勇是大家公认做事最认真的一个。 其四,赵肉和十名不良副将突然发现,裴徽貌似对他们不良司非常了解。 甚至他们隐隐感觉昨晚上密议对付裴徽之事已经被其得知。 “好了,不良将和各部堂主管留下,其他人退下。”裴徽一脸平静,声音温和的说道。 “卑职遵命。”在少部分不良人的带头下,现场不良人以并不是很整齐的声音说道。 “都去不良殿吧!”裴徽淡淡说道。 然后他又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十名不良副将,说道:“哪位不良副将给本帅带路。” “属下李芳军给大帅带路!” “卑职张忠平给大帅带路!” “卑职于志强……” 有三名不良副将反应最快,抢先发言。 另有几名不良副将也是往前走了一步,张嘴欲言。 裴徽对这些显然想要上进的不良副将们的反应非常满意。 同时,他眼角余光注意到赵肉和几名没有表示带路的不良副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李芳军将军,麻烦你给本帅带个路。”裴徽指着最先发声的一名身形微胖、神色谄媚的不良副将说道。 李芳军顿时心中大喜,小碎步上前,侧身伸出右手道:“大帅这边请。” …… “拜见大帅。” 没过多久,众人移步到不良殿中。 裴徽高座在之前高力士所坐的位置上,其他人全部站在下面,对着裴徽恭敬行礼。 李腾空抱着剑,站在裴徽右侧,引得不少人注目,暗自猜测。 许九娘站在裴徽的左侧,沉默不言,时不时的会用眼角余光打量一下戴着无脸面具的李腾空。 她之所以打量李腾空,只因为李腾空一直用眼角余光盯着她看个不停。 这种布设顿时更加凸显不良帅在不良司中至尊地位,让一些心中还有其他想法的不良副将不自觉的气势又弱了不少。 “免礼!”裴徽淡然说道,神色威严而镇定,让赵肉和一众不良副将们心中再次一沉。 “谢大帅。”众人齐声说完,站直了身体。 他们此时感到不可思议。 裴徽明明就是一个纨绔,就算之前传言有误或者此子扮猪吃老虎。 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几乎没有任何官场经历,没有手握大权的经历,怎么会有如此狠辣老道的手段和强大的气场。 裴徽目光如电,一一扫过全场每个人的面目。 除了赵肉一脸平静的与裴徽对视之外,其他人想起刚才裴徽弹手间杀人的场景,不自禁的低下了头,不敢与裴徽对视。 裴徽对着赵肉微微点了点头,眸中流露出善意,让赵肉微微一愣,心中越加琢磨不透裴徽的想法。 裴徽以不紧不慢、音量不高不低的语气,沉稳的说道:“本帅今日刚一上任便大开杀戒,实属被一些人逼的。” 一众不良将和部堂主管顿时一脸愕然。 裴徽今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举动,对他们来说都是出人意料,难以琢磨。 裴徽继续说道:“首先,昨晚上五名不良将和十名不良副将在密室聚集,当时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四名不良将鼓动其他不良副将,妄图将本帅架空。” 赵肉和十名不良副将顿时脸色大变,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其他人,眼中满是怀疑。 他们刚才见裴徽专杀昨晚上喊得最凶的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便有所猜测。 现在看来,昨晚上他们中间早有人向裴徽效忠。 有一些人禁不住看向刚才积极带路的李芳军。 李芳军同样一脸震惊,却不在乎其他人的怀疑,心中则是庆幸自己刚才反应快。 因为,他昨晚上虽然话少,但最后也表示同意架空裴徽的提议了。 其他部堂主管则是一脸愕然和恍然大悟。 …… …… 第114章 人人都想上进 裴徽将赵肉和十名不良副将以及一众部堂主管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中大为满意,心想计划比他谋划的还要顺利。 但他还是补充道:“另外,本帅得到消息,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四人暗中与吐蕃、契丹等敌国暗中有勾结,再加上他们刚才竟然敢抗旨不尊,所以才就地正法。” 裴徽这句话众人半信半疑。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裴徽表露出来的态度——本人不是疯子,是在规则范围内行事。 裴徽不给众人太多思考的时间,又继续说道:“不过,昨晚上被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蛊惑,一些人说了一些对本帅不敬的话。” “本帅能不能既往不咎,还要看诸位从今往后的表现。” 赵肉和十名不良副将顿时脸色再变。 但也有一些人想起昨晚上现场并非井然有序,就算有人提前已经向裴徽效忠。 但能够记下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四人就不错了,至于他们所说的话,很难记住。 毕竟,在他们看来,提前向裴徽效忠的也就个别不良副将。 但裴徽接下来的一番操作,却是将众人惊呆了、吓傻了。 裴徽继续说道:“比如,陈景前说‘我管他是纨绔,还是太监,只要不管老子做事就好’。” 陈景前脸色大变,连忙一脸惶恐的跪下说道:“卑职都是被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四个逆贼误导,请大帅恕罪。” 裴徽没有理会陈景前,继续说道:“还比如,周三立说‘话也不能这么说,裴徽此子可是杨贵妃外甥,而圣人独宠杨贵妃,此子的背景虽然看似比不了高力士,但其实也很硬。’” 周三立一听,顿时有些窃喜,因为他的话虽然略有不敬,但意思是对裴徽的看重,不过他还是赶紧站出来,跪下道:“卑职被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四个逆贼引导,言语有所不敬,请大帅恕罪。” 裴徽冲着周三立点了点头,示意其起身,让周三立顿时心中一喜。 裴徽点完头之后,又看向赵肉,微微笑道:“赵肉将军的话最有意思,说‘你们怎么做事我不管,但我想做的事情你们也别管我,否则别怪我跟你们翻脸。’” “赵肉将军说完没多久,便离开了,倒是没有参与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四人引领的密谋。” “这他娘到底有多少人提前已经效忠了裴徽。”赵肉心中惊骇不已,也是后怕庆幸不已。 他昨晚上因为看不上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这些人,所以懒得说,后面更是提前走了。 但他面上却是故意表露出一脸的尴尬,也连忙站出来,躬身道:“属下昨晚上虽未参与,但也未能阻止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四个逆贼,请大帅处罚。” “赵将军不必多礼。”裴徽挥手道,然后他深深的看着赵肉,一脸好奇的问道:“只是本帅有些好奇,赵将军所说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何事?” 赵肉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属下所说想做的事情就是本职之事、分内之事。” 裴徽点了点头,道:“希望赵将军能够记住今日所说。” 对赵肉适当的敲打过之后, 裴徽又说道:“好了,其他人说了什么,本帅就不一一说了。” “还是那句话,本帅能不能既往不咎,还要看诸位从今往后的表现。” 李芳军抢先跪下说道:“卑职谢大帅,今后愿给大帅效死力。” 其他不良副将和部堂主管见此,不管心中如何想的,也连忙齐声道:“卑职多谢大帅,今后愿给大帅效死力。” 裴徽却突然说道:“我不良司设有五名不良将十名不良副将。” “如今晋润平、盖子钊、章杰、罗义刚这四人已经伏法,空出来四名不良将的位置,却是不能空着。” 李芳军等十名不良副将一听,顿时目光炽热,一脸恭敬甚至有些谄媚的看向裴徽。 裴徽略一沉思,说道:“葵娘接替盖子钊,分管情报部堂、刺探一部堂和二部堂这三个部堂。” 葵娘面无表情的上前,恭敬说道:“卑职领命。” 情报部堂主要是收集、分析情报。 刺探部堂有六个,掌控着分散在大唐各地和敌国的暗子。 众人对此并无意外,新任不良帅安插自己的人虽然有些激进,但也算正常。 裴徽又说道:“李芳军接替晋润平一职,由不良副将升任不良将,分管内务、行政、财务三个部堂。” 李芳军顿时欣喜若狂,上前跪下恭敬说道:“卑职遵命。” 其他不良副将顿时一脸羡慕和嫉妒,暗自后悔刚才表示带路和率先跪下表示效忠之意迟了,让李芳军抢了先。 裴徽目光在其他九名不良副将脸上扫过,淡淡说道:“其他两个不良将人选暂且空着,待本帅熟悉诸位能力为人之后再做打算。” 九名不良副将顿时心中活络起来。 “空出来的部堂主管,暂时由本部堂的副主管负责本部堂工作,若是做得好,本帅自会将其扶正,谁若是敢失职渎职,别怪本帅心狠手辣。” 跪在后面的诸多部堂副主管们一听,顿时心中也火热起来。 这次被打死了不少部堂主管,空出来的位置不少。 “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裴徽干净利索的表示散会。 众人神色各异、心中沸腾的恭敬行礼告退。 不良殿中,只剩下裴徽、李腾空、丁娘、葵娘等。 一百名美女不良人在殿外守着。 裴徽没有说话,将今日进入不良司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想了一遍,特别是将赵肉和十名不良副将的神色表情仔细回忆了一番。 沉思半响之后,他一脸肃然的说道:“丁娘,你尽快将监察院搭建起来,并推动运行,在整个不良司上下开展一场整风运动。” “整风运动过程中若是发现有严重违规违纪违法行为,绝不能手软,务必要尽快让不良司上下焕然一新。” 丁娘上前,恭敬说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裴徽又说道:“葵娘,你要尽快熟悉和完全掌控分管的情报部堂和刺探一部堂和二部堂。” “另外,从现在开始,你挑选精锐人手,暗中盯着赵肉和一众不良副将,有任何异常行为,都要第一时间禀报我。” 葵娘上前,恭敬领命。 裴徽心想,分管刺杀、护卫、执法等五个部堂的不良将位置刚好留给郭襄阳。 待丁娘和葵娘各自领命去忙之后,裴徽坐在帅座上又想了一会儿正事。 某一刻,他突然感觉此间气氛有些不对。 抬起头来仔细一看之后,他禁不住脸色微变。 …… …… 第115章 杨国忠的苦闷 此时,除了裴徽之外,不良殿中便只剩下抱着剑、戴着无脸面具的李腾空和戴着面纱的许九娘。 而气氛不对的原因,是两女此时彼此远远对视着。 两女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彼此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徽深知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异常的敏锐和精准,心虚的他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忍不住出声道:“你们……” 不等裴徽将话说完,李腾空和许九娘几乎同时说话了。 李腾空轻声道:“裴郎,这位莫非就是极乐宫的许九娘?” 许九娘则是轻轻笑道:“大帅,这位莫非就是大帅的未婚妻、宰相府千金,小仙姑娘?” 裴徽神色故作平静,说道:“刚才忙于正事,忘记给你们二人介绍了。” “小仙,正如你所猜测,这位是极乐宫的主人,不良司军器院的主管许九娘。” “今天我能够顺利震慑掌控不良司,多亏了九娘提前给了我详细情报。” “九娘,这位正是我的未婚妻小仙,也是我贴身护卫,你今天也看见了,是一位女剑仙……哈哈……”说到最后,裴徽忍不住尬笑了两声。 “小仙见过九娘。”李腾空看了一眼裴徽,率先对着许九娘盈盈一礼,道:“多谢九娘为裴郎提前送上详细情报,以后还要麻烦九娘多多帮衬裴郎。” 许九娘一听,心里面顿时不舒服了。 李腾空这话说是感激,但表现出的意思是,裴郎是她李腾空的,而她许九娘是外人。 但她是成熟少妇,不是幼稚少女,神色温和的说道:“小仙姑娘客气了,妾身本来就是大帅的属下,更何况妾身在极乐宫与大帅还是合伙人。” 男人喜欢与少妇玩情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懂事。 不过,许九娘虽然说话得体,但说完话瞥了一眼裴徽。 裴徽立刻从那眼神中读出了委屈之意,心想下次见面免不了要将九娘喂得饱饱的才行。 这般胡思乱想着,裴徽正准备赶紧结束眼下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对话,门口一名美女不良人走进来,禀报道:“启禀大帅,御史中丞杨国忠求见。” 裴徽闻言,心中大喜,犹如大赦,连忙肃然说道:“请杨国忠到客院,本帅这就过去。”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大步离开了不良殿。 只是离开之后,他又有些担心让李腾空和许九娘一对一待着,会不会出事。 …… …… 不良司前院,杨国忠正跟着一名不良人往客院走去。 这时,他看到一群不良人抬着十一具尸体往外走去,禁不住惊讶道:“本官看其中四具尸体貌似是四名不良将,你们不良司这是发生何事了?” 带路的不良人知道杨国忠是自家新大帅的舅舅,也没隐瞒,恭敬说道:“这是七个部堂主管和四名不良将的尸体,他们违犯律令和犯了欺君之罪,被我们大帅下令正法了。” 杨国忠一听,顿时微微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禁不住暗忖道:“我记得不良司不算副将,总共就五名不良将,裴徽这小子好厉害的手段,上任第一天竟然直接杀了四名不良将。” “最近虽然已经高看此子,现在看来恐怕还是小看了。” 杨国忠本来还因为今天亲自前来拜访裴徽,心中有些不舒服。 此时这般想着,心中的不舒服烟消云散不说,想着对裴徽的态度和应对措施还要再提个规格才行。 自从杨暄给杨国忠带回那句“圣人使用的水晶杯有毒”的话之后,杨国忠便陷入惶恐之中。 他先是千叮咛万嘱咐杨暄敢将这句话传出去,便将其腿打断。 然后又暗中进行了调查研究,发现一些使用水晶杯的人貌似也没有被毒死。 但他深知裴徽不应该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故意吓唬他。 所以,再三考虑还是想当面跟裴徽问个清楚。 他昨日下午便派杨暄去请裴徽来家里面。 结果裴徽昨天一直在西域庄园,晚上都没有回去。 今天早上宫中有人暗中偷偷给他传来消息,说是圣人身体有所不适,这让他再也坐不住,才亲自找到不良司来了。 “舅舅怎么亲自找来了,派人知会一声,小甥定会登门拜访舅舅。”一见面,裴徽便一脸热情而恭敬的说道。 “徽儿眼下也是手握大权,宫廷宴乐使也就罢了,如今不但执掌不良司,而且还执掌炒茶署,事务繁忙,所以我直接就找来了。” 杨国忠嘴里面亲切的说着话,见裴徽丝毫没有上次吃了闭门羹的情绪,禁不住心道:“裴徽难道没有看出上次自己故意不见他?” “还是这小子演技心性已经达到堪比我的地步?” 心中这般想着,杨国忠越加看重裴徽,深感此子将来恐怕堪比自己,有望宰相之位。 忍不住又与蠢货儿子杨暄相比较,杨国忠顿时又有了殴打儿子的冲动。 毕竟是舅舅和外甥,以往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简单废话说过之后,杨国忠左右看了几眼,见此间再无其他人,便低声说道:“徽儿,你让你表哥带话说我给圣人进献的水晶杯有毒。” “我找人暗中也调查了一番,用水晶杯喝水的人并无中毒迹象。” 裴徽深知后世水晶制品都是厂家辐照处理后,再将水晶制品静置一段时间,等辐射过了“半衰期”之后,对人体没什么危害了,然后才上市销售。 所以,他对杨国忠如此说法早有预料,说道:“舅舅有所不知,水晶中含有的有毒之物会散发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光线,对人身体有害。” “不过,这种有害犹如慢性毒药,日积月累才会有所体现,舅舅既然做过调查,不知有没有发现长时间使用水晶之物的人,更容易生病,甚至短寿。” “此外,水晶与沸腾热水相遇,还会产生微量毒素,长时间积累,也是犹如慢性毒素。” “舅舅若是不信,可找鸡兔等活物,坚持给他们喝煮过水晶的水,看这些活物的身体变化就知道了。” 裴徽所说很多词语杨国忠虽然闻所未闻,但意思却是明白了,顿时忍不住大吃一惊。 毕竟,裴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他感觉可信度很高。 “这可如何是好?”杨国忠那颗时刻准备上进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116章 你看是我傻还是我小姨傻 当然,杨国忠回去肯定还是要找鸡兔活物试验一番的。 他现在的发愁的是,若水晶杯真的有毒,他怎么做才能让此事不被泄露出去。 怎么做才能让圣人不再使用水晶杯。 这事要是传到圣人耳中,圣人很难不杀他。 他甚至想过杀了裴徽灭口。 但很快又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他不是看重舅甥关系,不忍心弄死裴徽。 而是考虑到以裴徽做事的老辣,既然选择将此事告诉他,怎么可能会没有防备。 他就算派人将裴徽成功给杀了,紧接着恐怕便会有人将水晶杯有毒的事情给捅出去。 杨国忠一脸发愁的说道:“徽儿,这事你一定要给舅舅保密,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小姨娘和你娘他们。” 裴徽一脸诚恳的说道:“舅舅放心,小甥只对表哥一人说过,绝不会再给第二个人说。” “那就好,那就好。”杨国忠苦着一张脸,“徽儿这般说,舅舅我也就放心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对裴徽说话已经有些小心翼翼。 杨国忠没有注意到,裴徽却感受到了。 因为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通过此事要挟乃至操控杨国忠为自己所用,这本来就是裴徽的目的之一。 “对了,舅舅,小甥有一件事情刚好要麻烦舅舅帮忙。”裴徽依然一脸恭敬,操控之心和操控之意绝不会体现在神色举止之中。 杨国忠一听能够帮到裴徽,此时心态的他本能的感到欣喜,道:“徽儿不要客气,有何事尽管说。” 裴徽说道:“圣人和朝廷在三天前便已经派了使团出使范阳,去安抚安禄山。” “之前被小甥抓住的安庆宗也被使团带走了,小甥跟安庆宗有仇,不想让他活着回范阳,小甥知道舅舅麾下能人高手众多,能不能派人将安庆宗杀死在路上。” “好像听杨暄说起过,裴徽确实与安庆宗有仇。”杨国忠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将安庆宗送回范阳,对安禄山释放善意,这是圣人的意思。 但杀安庆宗之事与水晶杯有毒之事相比,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所以,略一犹豫之后,杨国忠便点头道:“徽儿放心,舅舅必定派人杀了那安庆宗,为你报仇。” “多谢舅舅。”裴徽一脸感激和恭敬。 “徽儿见外了,你我本是一家人。”杨国忠对裴徽的态度非常满意。 当然,若是没有水晶杯有毒之事,这种事情他杨国忠绝不会帮裴徽去做的。 杨国忠心中带着浓浓的忧愁和危机感告辞离开了。 裴徽亲自恭送到不良司大门口,甚至扶着杨国忠上了马车。 看着杨国忠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裴徽才转身准备回不良司。 但就在这时,裴徽看见了延光郡主李元霜和一名身形高大、气质尊贵的青年。 “裴郎!”李元霜看见裴徽,直接快步走了过来,少年紧随其后,二人身后有一队护卫。 “裴郎,这是我哥哥广平王李俶。”李元霜到近前,先是喘着气给裴徽盈盈一礼,然后拉过身后的青年介绍道。 裴徽立刻就猜到了二人来此的目的,心中暗叹一声,拱手道:“下官裴徽拜见广平王和郡主。” 然后,不等二人说话,裴徽便将二人请到了不良司院内,带到了客厅,上了茶水之后,让下人全部退下。 然后,不等裴徽说话,广平王便起身对着裴徽深深一礼,道:“请裴郎救本王的父亲。” 裴徽一时无言,李元霜连忙在旁边红着眼睛补充道:“自从父亲被打入东宫监牢之后,我们兄妹四处奔波,但根本无用,皇祖父也不见我们,也无人敢向皇祖父给我父亲求情。” “眼下,只有贵妃娘娘敢在皇祖父那里为我父亲求情,求裴郎给贵妃娘娘说声话,让贵妃娘娘在圣人面前给我父亲求情。” 裴徽听了之后,更加无言了。 “这兄妹二人是看着我傻,还是认为贵妃小姨傻。” 贵妃小姨给寿王求了一次情,被李隆基赶出宫,他费了好大劲,甚至烧了半个府邸,才将贵妃小姨重新送进宫。 现在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让贵妃小姨给李亨求情。 裴徽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如今因为他的出现,历史轨迹分明已经改变。 安禄山虽然逃走了,但其谋反之心李隆基和朝廷已经提前察觉,至少有了防备。 太子李亨在原本历史上没有被囚禁在东宫监牢,更没有被废太子之位。 可如今李亨眼看着很可能就要被废了太子之位。 心中念头转动,裴徽深吸一口气,说道:“殿下,郡主,依下官来看,眼下任何人给太子求情,都是在害太子,只会让太子的处境更加糟糕。” 李俶和李元霜一听,顿时浑身一震。 他们生在皇家,从小受皇家文化熏陶。 特别是在李隆基对皇子高压打击的政治生态下长大,裴徽一点拨,兄妹二人便明白了。 之前没有想到,是因为兄妹二人身为当事人,心急之下失去了理智。 裴徽见兄妹二人听懂了,长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贵妃当时若不给寿王求情,寿王或许还不会被圣人赐死。” 李俶和李元霜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感到一阵后怕,吓出一身冷汗。 裴徽继续说道:“眼下这种情况,只要太子能活着离开东宫监牢,就算暂时失了太子之位,其实未必不是好事。” “毕竟,谁当太子,圣人都会让其成为众矢之的……” 裴徽最终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李俶和李元霜劝走了。 而且还得到了兄妹二人浓浓的感激之心,也算是建立了善缘,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情做了铺垫。 …… 裴徽回到不良殿之后,又叫来赵肉,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吩咐道:“赵将军,有一个任务要交由你去做。” 赵肉却是没有想到裴徽如此不客气,上任第一天便使唤他做事。 心中虽然极为不满,但碍于裴徽今天杀人立威的势头,赵肉也不敢拒绝和怠慢,道:“大帅请吩咐。” 裴徽直视着赵肉的眼睛,淡淡说道:“赵将军可听说过狼鹰卫?” 赵肉闻言,神色中没有丝毫变化,但裴徽还是从赵肉眼睛深处看到了异样。 …… …… 第117章 郯王的杀机和李林甫的大礼 赵肉点了点头,道:“属下不但知道狼鹰卫,而且还与狼鹰卫有仇。” “我知道你与狼鹰卫有仇。”裴徽随口高深莫测的说完,不给赵肉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道:“那你可知狼鹰卫有一处密牢在何处?” 赵肉愣了一下,摇头道:“属下不知。” 裴徽眉头微微皱了皱,明显表示不满,然后随口说道:“据本帅所知,狼鹰卫的密牢中关了不少近年来失踪的不良人。” 赵肉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失声道:“该死!近几年我们不良人有不少失踪,竟然是狼鹰卫下的手。” 然后他注意到裴徽越加不满的神色,禁不住心中一寒。 担心裴徽以此为借口治他的罪,甚至要他的命。 略一犹豫,赵肉连忙躬身道:“属下分管侦察一部堂和二部堂,负责盯梢北方诸地节度使,竟然连自家不良人被狼鹰卫抓走都不知道,这是属下失职,请大帅责罚。” “本帅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裴徽一脸冷峻的说道。 他是从许九娘那里得知,每年都会有一些不良人失踪,所以刚才随口胡编的。 但狼鹰卫抓走不良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重点是能够以此敲打赵肉就行。 赵肉在不良司上下威望颇高。 水平和能力是有的,若是能够尽快将其彻底收服,能够加快他绝对控制不良司的进度。 而要收服赵肉,首先要把赵肉骄傲的心和自我感觉很好的心敲碎。 对于如何管理能力强、但又不听话的属下,前世职场经验丰富的裴徽可是颇有经验。 比如,此时裴徽敲打过赵肉之后,再给其戴罪立功的机会。 立刻让赵肉不由自主的对裴徽心生些许感激,神色也稍许恭敬了一些,道:“请大帅吩咐。” 裴徽继续说道:“狼鹰卫的密牢在范阳城节度使府右边的大宅里面。” “你亲自带人去一趟范阳城,查探清楚狼鹰卫的密牢里面关了我们多少不良人,想办法救出来。” “特别是将名叫倪虎虎和倪豹豹的兄弟二人,务必要救出来,带回长安城。” 赵肉连忙将裴徽吩咐的事情记下,说道:“属下记下了,这就带人赶往范阳。” 说完,赵肉就打算离去。 他在裴徽这个十六岁少年面前被迫伏低做小,说实话心里面多少是感觉不舒服,实在是不想多待。 裴徽深知赵肉的心理状态,却是故意熬磨赵肉,让其从心理上适应和服从。 所以,裴徽又将赵肉叫住,说道:“赵将军稍安勿躁,本帅有一封密信,你帮本帅交给范阳城太白居的郭三郎。” “另外,你此去范阳城若是行事不利,难以完成任务,不妨向郭三郎求助,他会帮忙完成任务。” “大帅放心,属下定会完成任务,不必去麻烦那郭三郎。”赵肉嘴里面话是这样说,但心中却是微微一惊。 这个郭三郎是什么人? 裴徽手中掌控的力量貌似不止不良司。 貌似除了宰相大人的绣衣女使帮忙之外,还另有其他势力。 再想起裴徽人还未上任,便已经提前知道了十五名不良将密谋的详细过程,赵肉禁不住对裴徽生出深不可测的感觉。 …… …… 郯王府。 李琮眉头紧紧蹙起。 只因他派去刺杀裴徽的六名杀手迟迟未归。 而裴徽还活得好好的。 “王爷,刚刚得到消息,裴徽以雷霆手段杀死四名不良将和数名部堂总管,已经初步控制了不良司。”一名幕僚打扮的中年男子恭敬禀报。 李琮吃了一惊,道:“没想到这个纨绔竟然拥有如此手段。” “看来是本王小瞧了此子。” “十六岁的少年,竟然执掌不良司,还执掌炒茶署,这在我大唐立国以来,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现在看来,李林甫与虢国夫人府联姻,恐怕不止是冲着杨贵妃而去,裴徽本人也是被李林甫当成其后人的依靠。” 幕僚突然补充道:“王爷,按照我们在不良司中的暗子所说,裴徽能够顺利控制不良司,与他带了一名戴着面具的绝世剑客和一百名美女不良人有直接关系。” “卑职从宰相府中打探到可靠消息,这一百名所谓美女不良人其实是宰相李林甫的绣衣女使。” “那名戴着面具的绝世剑客也可能是李林甫的人。” 李琮眉头顿时蹙得更紧了,冷哼道:“看来李林甫对裴徽的看重还在本王猜想之上。” “但越是如此,裴徽越要死。” “只有让李林甫断了其他念头,才会全心全意全力的支持本王为帝。” “哼!连女人都能当皇帝,本王只不过是面部有疾而已,为何就不能当皇帝。” “你去安排,调动人手,周密计划,务必要尽早杀了裴徽。” 幕僚恭敬说道:“卑职谨遵王爷之命。” …… …… “本相没有看错人,裴徽此子可堪大任。” “也不枉本相将精挑细选的一百名绣衣女使送给他。” 宰相府书房,李林甫从自己的渠道详细了解裴徽收服控制不良司的整个过程之后,在吃惊之余也是大为赞赏和欣喜。 李岫眉头微皱,说道:“父亲,裴徽要打破朝廷律令和惯例,在长安城外设炒茶署,此事定会引来朝中不少人非议,孩儿认为父亲强行推动此事,恐怕不妥。” “蠢货。”李林甫当即呵斥道,“那些非议此事的人也是蠢货。” “炒茶署是贵妃的炒茶署,炒茶重点是供奉圣人饮用,单凭这两点便可特事特办。” “谁想反对就让他去反对,本相不会阻拦,惹了圣人不喜,本相刚好找借口将其抄家灭族。” 从小到大李岫都不敢反驳父亲所说,只能恭敬称是。 然后,又有些悲愤的说道:“父亲让孩儿研究裴徽所提三个大方面十五个条件,且要尽可能满足,孩儿以为裴徽实在是太过分了。” “此事裴徽当然过分。”李林甫叹了口气道,“但却是为父失策在先,满足这些条件权当是给贵妃和虢国夫人赔礼道歉。” 说完,李林甫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岫,沉声道:“为父这些日子感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算圣人依然让为父担任宰相,但为父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年了。” “可惜我培养你多年,你依然是个不顶用的儿子,我入土之后,你也难撑这个家。” “现今裴徽崛起之势迅猛,且为父观此子野心不小,为父趁还活着,手中还握有宰相大权,多给裴徽施以恩惠,将来他才会全力助你们渡过死劫。” “所以,为父这几天琢磨着,或许还可以给裴徽送一份大礼。” …… …… 第118章 天工之城 将不良司的事情初步理顺之后,裴徽赶在长安城门关闭之前出城,前往西域庄园。 没办法,在炒茶署在西域庄园正式设立之前,他不得不亲自看守那个密道。 当然,李腾空这个贴身保镖肯定是随行的。 此外,还有二十名擅长护卫工作的美女不良人。 就目前来看,不良司原有的那些不良人,裴徽还是难以完全信任。 “摩诘先生是否来了?”扔鞭下马之后,裴徽看着一脸谄媚迎上来的杨金能,随口问道。 “公子,摩诘先生已经应邀而来,老奴安排摩诘先生在青楼园。” “还给摩诘先安排了四名花魁陪着,公子是否现在过去?” 杨金能暂时全权负责打理原本西域庄园的生意,虢国夫人府自有杨玉瑶另选管家。 裴徽没有转头看身后的李腾空,但立刻便隐隐感觉少女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心虚产生的错觉。 “这个杨金能太没眼色了。”裴徽忍不住瞪了一眼杨金能。 然后,他朗声说道:“我要与摩诘先生商谈正事,请他到百宴楼一起用餐。” “刚才太没有眼力见了。” “下次说这种话、做这种事,要避开未来的少主母再给公子安排。” 杨金能这般想着,隐晦的看了一眼李腾空,恭敬答应一声,便去请摩诘先生去了。 …… …… 百宴楼。 裴徽不等王维说一些礼仪性的废话,直接长笑一声,上前搂住王维肩膀说道:“上次与摩诘先生在吏部对面酒楼大醉一场,实乃小弟多年来最畅快之事。” 有了这个开头,二人因为这些天甚少单独见面,产生的些许陌生感顿时烟消云散。 “都怪我,刚上任吏部侍郎,事务繁忙,一直未能请裴郎出来喝酒。”王维没有提裴徽推他上位吏部侍郎和兴庆宫议事提醒他避坑的事情,但言语和神色之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先不说这些,你我先一人喝一壶酒再说。”裴徽扶着王维坐下,亲自为其拿来酒壶。 王维拿起酒壶,豪迈说道:“好!今天不醉不睡花魁。” ……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王维又被裴徽灌醉了。 两人共谋关乎生死、关乎大义的大事。 裴徽又对王维有大恩。 在这种前提下,两人即使只是第二次喝酒,但酒醉之后两人的感情、交情和信任彻底牢固。 这从喝到最后,两人从吐槽李隆基,到大骂李隆基昏庸无道就可以看出来。 不用明说,两人之间已经形成最坚固的盟友关系。 这种盟友关系远远比裴徽和杨国忠、李林甫、高力士之间的关系要坚固得多。 二人就自己本心志向进行了深入交流。 就当前大唐形势进行了深入分析。 并探讨制定了彼此守望相助的短期和长期战略目标。 比如,裴徽将全力帮助王维在短时间内成为吏部尚书。 而裴徽的目标就更宏大了。 长期暂且不说,王维回去之后,要在三天之内,利用吏部任职的便利,帮助裴徽确定四个名单。 其一,摸清朝廷三省六部九寺五监能干实事的官员名单。 其二,摸清朝廷三省六部九寺五监愿干实事的官员名单。 其三,摸清朝廷三省六部九寺五监被排挤的官员名单。 其四,摸清工部、兵部等部衙所属有真材实料的大匠名单。 裴徽将以组建炒茶署的名义,从这四个名单中挑选可用人手。 …… …… 在李隆基不管一般朝事的大唐,李林甫的办事效率极高。 第二天一大早,李屿便送来了在西域庄园设立炒茶署的文书。 并且,最大限度的给裴徽的炒茶署设立了官员和吏员的编制人数。 炒茶署事关圣人能否喝上炒茶,事关圣人健康和心情。 这在眼下的大唐就是天大的事情。 所以,李林甫给金吾卫那边正大光明的进行了安排,让他们派兵负责炒茶署的安保工作。 这不,巧了。 炒茶署令裴徽刚好兼任着金吾卫的果毅都尉。 将隶属于裴徽的一千五百金吾卫直接派到炒茶署,负责安保工作,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即使是魏征在世,也很难挑出毛病。 手中有兵,裴徽心中的担忧消去大半。 他一点都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开干。 首先,他将西域庄园名字改成了天工之城。 然后给李林甫写了一封信。 李林甫见了信之后,无所不从,直接一声令下,工部便派来了一批工匠,并征召劳役,开始在西域庄园大规模的搞基建。 基建工作总共有四个方面。 其一,修建至少能够容纳一千五百金吾卫用来驻扎、训练的营房。 没错,是至少。 其二,是修建大量作坊。 其中一部分作坊是用来炒茶用的。 剩余的大部分作坊,裴徽留待他用。 其三,将西域庄园中心小山上独立宅院改建成炒茶署衙门。 其四,扩建整个西域庄园。 其中,用来修建兵营和作坊的用地,都是西域庄园附近的农田。 大唐走到现在,土地兼并早已达到极为严重的地步。 就拿长安城附近的农田来说。 李世民时期,长安城附近的农田特意全部分给了农民和小地主。 可是如今,长安城附近的农田已经全部在世家大族、权贵和高官手中。 原本的农民和小地主成为了他们的佃户。 一户人家给同一家权贵当佃户超过三代,这些佃户便成了家生子,就会只认主家而不认朝廷和官府。 裴徽自不会仗势欺负普通老百姓。 但倚仗着朝廷的势和李林甫的便利,直接从这些世家、权贵和高官手中弄来了一千亩田地。 将整个天工之城在原本西域庄园的基础上扩大了十倍。 没错,裴徽要将天工之城建成大唐的新型产业基地。 炒茶、蔗糖、精盐、肥皂、烈酒、书籍、玻璃、水泥、香水等等。 他要让天工之城出产的东西,垄断整个大唐大部分的生活用品。 让天工之城的财富和影响力,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掌控大唐的经济社会面,从而足以影响整个大唐走向。 他要让“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大唐得到最充分的展现。 在封建社会,搞出如此庞大的产业,当然需要强大的武力和裴徽本人足够尊贵的地位来保护。 否则只会给别人做了嫁衣。 …… …… 第119章 茶署令真乃神人也 天工之城拥有一千五百名金吾卫,只不过才是刚起步而已。 事实上,天工之城正如其名一样,最终会被建成一座城。 一座产业城市和兵城的结合体。 但因为裴徽官职和权势还不够显赫,所以天工之城的修建,从一开始便进展的并非一帆风顺。 杨金能的才能不足以支撑他主持这么大的摊子。 工部派来的官员,裴徽并不能完全信任。 有些话有些目的不能明说,从而影响天工之城修建的进度和预期。 甚至在扩建的第三天,便莫名其妙冒出数百名村民阻止施工,说是那片地下埋着他们的祖宗。 裴徽让人查了一下,那片地底下还真埋着这些村民的祖宗。 所以,天工之城内的“钉子墓”便出现了。 同时,裴徽还要耗费一半的心思在不良司身上。 若是其他人,早已焦头烂额。 但对于在后世为吏为官时,饱受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和各类检查、考核、调研等百般摧残的裴徽来说,这都是小意思。 裴徽丝毫没有焦头烂额的感觉,而是气定神闲的一件一件的解决困难、处理问题。 王维的四个名单比裴徽预计中还要提前送来。 裴徽从四个名单中将炒茶署需要的三十二名有品级的官员和七百多名吏员的名单定了下来。 这七百多人都至少有两个特点。 其一,能力至少都在中上。 其二,因为各种原因,在原官衙被上官排挤,干得并不顺心。 组建新机构,挖同行骨干人才这种事情在后世太常见了,裴徽也是有过这方面经验,干起来非常熟练。 裴徽跟三十二名官员一对一进行谈话交心之后,便将七百多名官吏的名单和在炒茶署的职位直接给了李林甫。 炒茶署因为是一个全新的衙门,里面设什么样的机构,什么样的岗位,全都是裴徽说了算。 比如,裴徽设了一个技术研究司,里面将聚集他搜刮来的足足一百多名大匠。 若只是研制炒茶,当然不需要这么多搞技术研究的大匠。 裴徽是借此搞私货。 这一百多名大匠包含印刷、造纸、酿酒、铁匠、木匠、厨艺等等,几乎包含了各行各业。 至于“技术研究”这个词在当世人看来很奇怪、很新颖,这根本不在裴徽的考虑范围。 从后世而来的他,太清楚人类这种生物对新事物的接受度有多高。 李林甫看都没看,大笔一批,印章一盖,调动任命文书送到吏部。 早已等候的王维立刻特事特办,以最高的效率一天之内便将这些人的调动全部完成。 有了这些人,裴徽直接将工部的官员打发走,由他自己的人接手。 轰轰烈烈的基建迅速往前推进。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进入春天。 “启禀大帅,已经查清了,那跑来闹事的村民身后是蓝田县的县令崔子瑞。” “崔子瑞是清河崔氏嫡系,卑职认为此事背后有清河崔氏的意思。” 葵娘恭敬禀报。 “清河崔氏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都快一个月了,为何还没有打探清楚。” 裴徽皱眉道:“葵娘!你分管情报分析收集工作,提供给本帅的情报就是这般不全不整?” “卑职失职,这就去安排人继续打探,七天之内给大帅呈上清河崔氏的目的。”葵娘已经大汗淋漓,这还是她首次被裴徽如此呵斥。 “去吧!”裴徽挥了挥手,葵娘犹如大赦,赶紧恭敬告退。 裴徽脸上的怒色和不满瞬间荡然无存,一脸平静的等待下一个汇报工作的下属。 适当的敲打下属、逼迫下属始终保持高标准工作的压力和动力,这是作为领导最基本的领导能力。 接下来汇报工作的是炒茶署下设的第一大司技术研究司的司使朱志鹏。 朱志鹏原本是工部的从七品员外郎,不擅长人际交往,喜好钻研房屋、桥梁等基建之术。 和绝大多数当今官员看不起手艺人不同,朱志鹏颇为看重身怀手艺绝活的工匠们。 本来朱志鹏嫌弃裴徽嘴上没毛,太过年轻,不愿意过来。 但当裴徽将后世的一些基建、桥梁等技术知识拿出来与朱志鹏一番探讨之后。 朱志鹏和裴徽便有了一见如故的知己之感。 然后,当裴徽表示挖他到炒茶署之后,做的事情绝不止是炒茶之后,朱志鹏便心动了。 而当裴徽表示将他挖过来之后,会将他从七品官职直接提成从六品、官升两级之后,朱志鹏顿时死心塌地的表示愿意跟着裴徽干了。 朱志鹏是带着麾下三名主管来给裴徽汇报工作的。 这三名主管分别是带人研究印刷术和造纸、厨艺、皂角的。 三人对各自负责的方向都有深入研究,手下的一帮大匠也是相关方面的手艺人。 “启禀茶署令,卑职等已经将茶署令给的小册子研究清楚了。” “茶署令真乃神人也。” 朱志鹏先是独自一人进来,看着裴徽一脸崇拜。 早在朱志鹏等人上任的第一天,裴徽便将活字印刷术和一门造纸术、炒菜和肥皂制造之术写在小册子上交给他们去研究。 当然,必要的保密措施少不了。 主管与主管之间也不会有任何交叉,在产品正式投产或者营销之前,不会知道彼此在研究什么。 相关人员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他们的家属也搬到了天工之城内。 详细了解研制进展之后,裴徽先让朱志鹏将研制炒菜的主管叫了进来。 裴徽早就发现,当今大唐人们竟然还不会炒菜。 以蒸煮为主弄出来的菜品实在是有限,味道也远远不如。 面对最基层的小官,裴徽没有太多时间寒暄废话,直接吩咐道:“开办厨子培训工坊,专门学习炒菜之术,招收一千名有经验的厨子,一个月内训练出师。” “在这一个月内,本官会安排人开办天香楼,总楼在天工之城,同时在大唐各道、各州乃至各县开办连锁分楼。” “到时候,这些培训出师的厨子送往各地天香楼分楼。” 主管神情激动的领命而去。 裴徽又让朱志鹏将负责研制肥皂的主管叫了进来。 …… …… 第120章 来自皇宫的第一份密信 这名主管进来的时候,捧着一个木盒子,一进来便跪下恭敬说道:“启禀茶署令,这是卑职按照茶署令给的秘术研制出来的肥皂。” 朱志鹏上前将木盒接过来,拿到裴徽面前桌案上,并将盒子打开。 裴徽拿起一块巴掌大小的肥皂,仔细打量起来。 虽然从色泽上跟后世肥皂还有不小差距,但放在眼下已经堪称漂亮了。 至少看起来已经犹如玉脂,而且还带着清香。 裴徽不用放到鼻端,便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味。 朱志鹏在旁边补充汇报道:“启禀茶署令,卑职等已经试过了,用我们的肥皂洗衣服远比当下人们所用皂角、草木灰等物要干净太多,而且保存方便又美观。” 裴徽点了点头,道:“不错,成色还可以,但还要进一步研究,让形体色泽更加美观,效果更好。” “还要研制各种香味的肥皂,满足不同喜好的客人。” 朱志鹏和肥皂主管连忙恭敬说道:“谨遵茶署令之命。” 裴徽又吩咐道:“迅速开设肥皂作坊,开始大量生产肥皂。” “本官已经命人在长安城装潢天工楼,专门卖我们天工之城出产的货品,肥皂将是前期主打产品之一。” 肥皂主管一脸憧憬和期待的离去,裴徽又将负责活字印刷术和造纸的主管叫了进来。 这才是裴徽今天要商议的重点。 只因为活字印刷术和造纸实在是事关重大。 科举制度早在隋朝便已经开始施行。 但到现在,能够参加科举、能够考上进士的依然大多是世家门阀出身、权贵出身和官宦子弟出身。 只因为普通人根本读不起书。 纸张太贵了。 书册更贵。 试想一下,高考连课本都看不到,刷题和辅导什么更是没影,能够教授的老师也几乎没有,除了极少数天才之外谁能考好。 事实上,当今天下所有造纸之术和印刷之术都掌控在一些世家门阀手中。 掌握有绝不会外传的造纸之术、印刷之术和一些书册的孤本,是世家门阀控制天下读书人的重要手段。 当然,这也是世家门阀控制士林、控制官场大部分官位的主要手段。 对此,早有太宗李世民和武则天时期就想过办法去解决,最大力度的去破除世家门阀和权贵对官位的垄断。 但都因为平民百姓本身读不起书,朝廷也没有钱拿出来去给平民百姓读书,所以效果并不好。 所以,李世民和武则天在位的时候,都是直接打击世家门阀,削弱世家门阀的势力和实力。 裴徽如今要让活字印刷术提前几百年问世,还要让纸张制造成本大大降低,这无异于要与整个世家门阀为敌。 所以,裴徽对此事极为谨慎和小心。 三人一番密议之后,裴徽直接跟着朱志鹏和造纸主管来到了天工之城内西坊。 这里有一座用原来的房屋改造的造纸工坊。 有一队金吾卫在此处把守,严禁无关人等靠近。 裴徽早在数日前便将一种造纸之术的方法告诉了朱志鹏和造纸主管。 比起肥皂,研制出一门成熟、造价便宜且纸张上佳的造纸之术要相对复杂不少。 这个院子里面,堆满了大量的竹子。 一群工匠早在数日前,便将竹子去皮剥丝,然后用顽石和铁锤捣碎捣烂,直至捣出浆水为止。 然后用特制的丝网过滤,将未能捣碎的竹丝、竹片等残渣捞出。 剩余的便是半成品的纸浆。 当今一些世家门阀掌控的造纸之术,大多到这个环节,便开始利用纸浆造纸。 但产出的纸张较为粗糙,还很容易破损。 接下来才是裴徽提供的造纸之术的关键之处——往纸浆里面加一些东西。 而加入的东西,也是真正的绝密。 裴徽甚至都没有告诉造纸主管和朱志鹏。 而是安排杨金能暗中准备,将所要加的东西捣锤成粉末。 裴徽此时前来,便带着这些粉末,并亲自看着一众工匠均匀的将这些粉末撒入纸浆之中。 接下来,便是一群工匠围着大池子,每人提着一根棍子疯狂搅拌,直至非常匀称。 至此,纸浆便算成型,再静置一段时间,便可用来造纸。 造纸之术事关裴徽最重要的谋划之一,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裴徽特意在此处等着。 看着工匠们将有些凝固的纸浆切割成方方正正的纸浆块,整整齐齐摆在太阳下面晒干。 裴徽知道,竹纸就要产出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朱志鹏、造纸主管和一众工匠们一脸崇拜的看着裴徽。 而裴徽手中捧着一张竹纸,摩挲打量个不停。 首次造出来的竹张有些厚,但成色很纯,比起当前市场上用的纸都要干净和平整。 朱志鹏等人看着这样的纸张,一脸的骄傲和满足。 但裴徽在仔细打量过之后,却皱眉道:“第一次做,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把握好,主要是纸浆搅拌的还不够匀称。” “想办法研究一种搅拌机,尽可能的让纸浆达到最大匀称,还能够节省工匠们的劳力,加快进度。” “此事朱志鹏去安排,让木匠主管和铁匠主管带人配合参与。” “还有加的配料,反复试验,找到配料最合适的量。” 裴徽吩咐一番之后,便在朱志鹏的陪同下,去了另外一个防守更加严密的房屋。 那里是研制活字印刷术的地方。 比起造纸术,活字印刷术只要知道了逻辑和方法,这些精通印刷术的工匠们很快就掌握了。 而且,与造纸术可通过配料来绝对掌控不同,活字印刷术只要将方法和逻辑传出去,很容易被人模仿。 所以,参与活字印刷术的工匠们都是裴徽让不良司详细了解个人情况之后精心挑选的。 又将他们的家人全部搬进天工之城,并签署了更高等级的保密协议之后,才让他们参与。 勉励了工匠们之后,裴徽便回到了炒茶署中他的书房。 这也是他平日用来办公的地方。 此处书房是近日才改造而成,有一个暗间。 暗间就是地道入口所在的厢房。 “公子,这是宫中大太监袁思艺送来的消息。”裴徽刚一回到书房,杨金能便上前低声说道,同时双手递上一封密信。 裴徽接过来,先是检查了火漆,见没有损坏之后,才撕开信口,从里面拿出了密信。 拿出密信一看,裴徽禁不住脸色微微一变。 …… …… 第121章 安禄山的反应 大太监袁思艺送来的密信就说了一件事情。 李隆基要在近期宣布废除李亨太子之位,立郯王李琮为太子。 “郯王李琮此人……只记得好像被毁了容,平日很是低调。” 裴徽派人将葵娘叫来,让其暗中搜集所有关于李琮的消息。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派人将这条消息告知了李元霜和广平王李俶。 这对当下的李元霜和李俶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但对裴徽来说,会让李俶和李元霜记得他的人情。 其实这些消息,裴徽完全可以让漂亮娘亲在进宫打麻将的时候,直接从贵妃小姨处打听到。 但裴徽想了一下,涉及他各种谋划的事情无不十分凶险,还是不要让两位美丽诱人的少妇过多的参与。 …… …… 范阳城,寒风呼啸! 节度使府后院房内,温暖如春。 宽大犹如宫殿一般的堂屋中,一张寻常软榻三四倍大的宽大软榻上,安禄山肉山一般的身体全身赤裸的躺在软榻之上。 八名绝色少女同时给他按摩手脚、手臂和大腿小腿以及那凸起如山头般的肚皮。 最近安禄山经常会感觉身体肌肉酸痛,所以特意挑选了八名少女每天随时给他按摩。 给他当枕头的是一名身形丰满的少女的胸口。 此时,这少女一脸痛苦,却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只因上一名发出痛叫的少女被安禄山故意用脖子压住嘴巴和鼻子,活活给憋死了。 肥肉太多,八名少女就算用尽全力、满头大汗,安禄山依然感觉不够有劲。 但让那些有劲的粗鄙妇人和男人按摩,安禄山是绝不会同意的。 这时,李猪儿脚步轻盈的走进来,来到一旁五步处,恭敬说道:“启禀节度,朝廷派来的使团已经进入范阳境内,三日后可到达范阳城。” “李隆基派来送死的人终于来了。”半眯着眼的安禄山突然睁开眼睛,一脸的狰狞和嗜血。 “李隆基以为送一些人过来让我杀了,就可以让我不谋反。” “真是可笑啊!” 说到最后,他一脸的疯狂。 以往只要到自己地盘上,他从来不掩饰自己残暴和嗜血的一面。 与他在长安面对圣人和朝臣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如今,他更是懒得再掩饰。 说着话,他想要坐起来,但因为太重,上半身刚抬起一些,又跌回床上。 “快扶我起来,你们这些蠢货是想死吗?”安禄山一声暴喝。 吓得按摩的八名少女一脸惊恐,连忙一起用力将安禄山上半身抬了起来。 除了当枕头的少女之外,另有两名少女慌忙到安禄山身后,三名少女一起用身体撑着安禄山后背。 其他五名少女连忙拿来衣服给安禄山穿上。 最后李猪儿上前,与一众少女一起合力,将安禄山扶着下了软榻。 李猪儿和一名个头最大、力气最大的少女,一左一右扶着安禄山来到了议事前厅。 朝廷的使团还没有来,议事前厅中,安禄山的心腹属下们以左文右武为分,早已全部到场。 “恭迎节度。”所有人恭敬行礼。 张通儒、李庭坚、平冽、李史鱼、独孤问俗等幕僚和掌书记高尚、狼鹰卫副统领刘骆谷等文官站在左边。 以往议事,严庄会站在这些人最前面,但如今严庄已经失踪近两个月。 安庆绪、安守忠、李归仁、 蔡希德、牛庭玠、向润客、崔乾佑、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 田乾真等大将站于右边。 不少人都是凶神恶煞,眸含残暴之色。 安禄山没有理会行礼的属下们,在李猪儿和少女的扶持下,坐在宽大的硬榻上之后,才摆手道:“免礼。” “谢节度。”一直保持躬身状态的一众范阳文武官员这才起身。 安禄山目光扫过一众属下,寒声道:“朝廷的使团快要来了,你们说是直接杀了,等朝廷派第二个使团过来,还是杀一部分,放一部分带着条件回去。” 武将李归仁率先说道:“李隆基竟然敢将节度打入长安监牢,他派来的使团所有人都必须死。” “就是,全部杀了。” “让我带人虐杀,必让他们死前只想求死。” “我来杀,我还没有杀过长安的贵人。” “我来杀…… 一时间,蔡希德、崔乾佑、尹子奇、田乾真等数名大将纷纷附和,都表示全部杀了。 安禄山没有表态,又看向左边的一众幕僚和文官。 头号幕僚张通儒轻咳一声,站出来说道:“启禀节度,属下以为杀了大部分人,放几个人带着节度提的条件回去,看李隆基和朝廷如何应对再说。” 安禄山依然没有表态,又看向高尚。 掌书记高尚立刻说道:“节度,属下认为杀多少,不妨先看使团里面都是哪些人,再看这些人怎么说之后,再做决定。” 安禄山终于微微颔首,但依然没有明确表态,又看向狼鹰卫副统领刘骆谷,问道:“圣人派来送死的使团里面都是什么人?” 刘骆谷连忙说道:“回禀节度,使团带头的使臣是翰林学士潘新岳,为从二品大员,其余人等皆为正八品以上朝官,其中六品以上官员占了一半之多。” “另外,大公子也在使团中。” “但据我们在长安城探子回报,除了大公子之外,这些人很可能是太子李亨一党和已经被圣人赐死的寿王一党的人。” 安禄山一脸讥讽道:“李隆基这是想一举两得,借我的手杀人,还顺便安抚我。” 一众武将显然没有想过这些人本来就是李隆基想要弄死的人,顿时就怒了。 脾气暴躁的牛庭玠吼道:“节度,李隆基竟然敢如此戏耍节度,不如直接反了,带兵杀入长安,让李隆基跪在节度脚下舔鞋子。” “父亲,让孩儿担任主将,一个月内必能杀到长安城。”安禄山最为看重的儿子安庆绪也大声请命。 “节度,属下愿意打先锋。” “节度,攻入长安城,直接屠城才能消去节度在长安城受的屈辱。” …… 一时间一众武将纷纷请命,一个个战意十足,嗜血残暴。 “都闭嘴。”安禄山一声暴喝。 乱糟糟请命的武将们立刻闭嘴。 安禄山略一沉思,又看向狼鹰卫副统领刘骆谷,问道:“严庄找到了没有?” …… …… 第122章 安禄山的怀疑和郭襄阳的师兄 刘骆谷一脸恐慌道:“卑职发动了长安城所有力量,还没有找到严统领。” “废物。”安禄山呵斥了一声,吩咐道:“我记得让你跟郯王李琮联系,让他帮我们找人。” 刘骆谷连忙说道:“卑职派人拿着节度的信物联络了郯王李琮,李琮也派人找了,但依然没有找到严庄。” 安禄山眉头紧蹙,吩咐道:“继续派人找,就算是被杀了,也要弄清楚是何人所杀。” 他虽然狠辣无情,但也知道能够从长安城逃出来,全靠严庄谋划推动。 更何况,没有严庄在身边谋划,他举兵谋反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说完,安禄山突然想到了什么,深深的看着刘骆谷的眼睛,问道:“你不会是想着严庄找不回来,你就能够由狼鹰卫副统领变成统领了吧?” 刘骆谷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跪下道:“卑职冤枉,卑职绝无此想法,一直尽心尽力在寻找严统领。”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安禄山敲打过之后,又问道:“我细细想了一下,元宵宴会上我被陷害,除了杨国忠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在幕后主导。” “此人有没有查清楚。” 刘骆谷连忙说道:“杨贵妃外甥裴徽很有嫌疑。” “裴徽?”安禄山皱眉沉思,“没错,洗儿宴上我竟然没能控制住,露出丑态。” “事后想想,很有可能是那水中被人下了药。” “而裴徽是宫廷宴乐使,全权负责洗儿宴之事。” “另外,吾儿庆宗也是裴徽此子带人抓走的。” “但裴徽不过是十六岁纨绔少年,恐怕没有这个谋划本事和胆子,这些事情很可能都是杨国忠指使他做的。” “还有我逃出长安后遭受一位非常厉害的剑客三次刺杀,此人曾故意说是李林甫派他来的。” “现在看来,这刺客很可能是杨国忠的人,想要故意栽赃陷害李林甫,毕竟杨国忠一直想要将李林甫弄死。” 刘骆谷突然说道:“节度英明,我们在杨国忠府上的暗子在元宵节之前传出的几条消息都是错误的。” “现在看来,那暗子已经被杨国忠发现,并被其将计就计误导我们。” “另外,长安城内的探子禀报,裴徽上任不良司不良帅的当天,杨国忠特意去了不良司。” “现在看来,裴徽很可能是杨国忠暗中掌控的一只手。” “毕竟,裴徽是贵妃外甥,有这个身份存在可以在圣人那里获得不少权势。” “而裴徽不过是十六岁的纨绔少年,以杨国忠的手段可轻易将其拿捏把控。” “唾壶该死,来日攻入长安,必将他千刀万剐。”安禄山一脸滔天杀机,咬牙切齿道:“是我之前小看了杨国忠,以为唾壶只不过是攀附趋势的小人,没想到竟然有如此谋算。” “现在看来,严庄很可能落在了杨国忠手上。” “你调动人手盯着杨国忠的府上,派高手潜入查看。” “卑职谨遵节度之命。”刘骆谷恭敬说道,“节度,那裴徽如今已经被圣人任命为不良帅,又敢在元宵夜害节度,要不要派杀手过去杀了。” 安禄山想了一下,摇头道:“暂时让他活着,让一个纨绔担任不良帅,对我们只有好处。” “不过,考虑到裴徽身后很可能是杨国忠,我们不能任由杨国忠势力做大。” “可以试着暗中将裴徽擒获,然后以高尚研制的九石散控制,为我们所用。” 刘骆谷连忙恭敬领命。 …… …… 赵肉今天带着五十名好手潜入范阳城。 他没有急着去打探狼鹰卫的密牢。 而是找到了裴徽所说的太白居。 一番打探之后,还真有一个叫郭三郎的人,这几日一直在太白居中住宿、喝酒吃肉。 他心中着实好奇裴徽让他完不了任务时,求助的是什么人。 所以,打探清楚郭三郎住的房间之后,他便打算亲自偷偷潜入。 暗中看看这郭三郎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在裴徽眼中比他还要厉害。 夜晚,赵肉身穿夜行衣,身形如狸猫一般纵跃于阴影之间。 很快就来到了太白居附近。 范阳城中的太白居规模比长安城的小了很多,只有两层。 一番观察之后,赵肉发现郭三郎的房间灯还亮着,貌似里面还有歌舞之声传出。 “身在安禄山眼皮底下,如此张扬,这个郭三郎也不过如此。”赵肉一脸不屑,然后身形跃起,犹如壁虎一般,爬到了郭三郎房间窗户外面,开始偷听。 …… …… 太白居二楼房间中。 郭襄阳正和一名中年男子喝酒吃肉、听曲看美女、聊天吹牛。 郭襄阳一脸大胡子,脸色方正,眼神犀利,气质迥异,但算不上俊郎。 可这位中年男子面容英俊而富有神韵,身形挺拔,气质潇洒不羁,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而每当他和郭襄阳碰杯喝酒时,那种豪迈之气更是令人心潮澎湃。 “师兄真不去长安城看看小师姑的未婚夫?”郭襄阳对身前跳舞的四名漂亮舞姬没有丝毫兴趣。 多看一眼都感觉是对心中的女神杨玉瑶的亵渎。 “没想到小师姑那般小仙女都要嫁给臭男人。”中年男子却不放过一切欣赏美女美妙舞姿的机会。 郭襄阳冷笑道:“连杨贵妃那等绝世美人都要改嫁,先后伺候两夫,小师姑虽然国色天香,但嫁人并不奇怪。” 说完,他又补充道:“更何况小师姑的未婚夫裴徽也是非比寻常,我观小师姑也已经钟情于裴徽。” 中年男子终于有了一丝兴趣,问道:“裴徽竟然能够被你如此高的评价,且被小师姑钟情,看来此子的确不俗。” 但他说完便没有了下文,丝毫不关心裴徽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来历。 郭襄阳只好自己说道:“裴徽是杨贵妃亲外甥,年仅十六岁,便已经是朝廷正七品的宫廷宴乐使、果毅都尉,麾下有一千五百名实编金吾卫骑兵。” 中年男子淡然道:“这般年轻便拥有如此官位,的确少见。” “但既然是杨贵妃亲外甥,此事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圣人独宠杨贵妃。” 说着话,二人又碰了一杯酒。 中年男子突然有了诗意,就想作诗。 但郭襄阳非常讨厌中年男子有事没事就作诗,连忙抢先打断道:“师兄!我还想刺杀安禄山,你帮不帮我?” 中年男子毫不犹豫摇头道:“不帮。” 郭襄阳顿时无语,但并不意外。 这时,中年男子突然神色一凝,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扔向窗户。 筷子犹如弩箭一般,速度快得惊人。 …… …… 第123章 悲催的赵肉 赵肉刚爬上来,只听见“不帮”两个字,便看到一根筷子犹如弩箭一般射穿窗纸,射向他的胸口。 赵肉顿时脸色微变,右手成掌,闪电般拍向筷子。 “啪!” 筷子被赵肉一掌拍到了一边,但上面传来的反震之力,震得他右手生疼。 “该死,刚才分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怎么会被发现。”赵肉心中暗骂一声,便往下跳去,准备先离开。 但他刚落在地上,便又是脸色一变。 只因为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剑尖。 剑尖闪电般刺向他的咽喉。 赵肉顿时吓得亡魂大冒,身体违背常理般迅速直直往后砸去,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这一剑。 “咦!竟然能够躲开。”持剑人一脸惊讶的说了一声,第二剑又闪电般刺了过来。 赵肉拼了命的将腰间长刀拔出,闪电般斩向第二剑。 “锵!” 虽然有些狼狈,但在最后时刻,赵肉还是凭借着强悍的实力,硬挡住了这一剑。 并且终于看清楚,持剑攻击他的是一名一脸大胡子的剑客。 郭襄阳刷刷刷又是三剑。 赵肉拼尽全力挡住了前两剑,第三剑却来不及躲闪和抵挡,眼看着郭襄阳的剑尖就要刺在他的咽喉。 赵肉一脸惊恐,急声道:“自己人。” 几乎在郭襄阳的剑尖碰触到赵肉咽喉的同时,停了下来。 赵肉鬼门关走了一遭,脸色惨白,汗水瞬间湿透了贴身衣物。 此时他见郭襄阳一脸怀疑的看着他,连忙说道:“我是裴徽派来的。” 唰! 郭襄阳收剑归鞘,道:“我就是郭三郎,你跟我来吧!” 他前些天给裴徽写了一封信,说了这些天刺杀安禄山未遂的经历,告诉裴徽在范阳城联络他的方式。 郭襄阳带着赵肉去了自己在太白居的房间 一进门,郭襄阳便给中年男子说道:“此人是裴徽派来的。”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赵肉,立刻又转过头去,他对裴徽派的人没有丝毫兴趣,继续赏舞看美女。 进了房间,灯光之下,郭襄阳才看清赵肉的装扮,眉头顿时微皱,说道:“范阳城最近晚上有不少兵马夜巡,你这装扮若是碰上安禄山的兵马,只会立刻被全力抓捕,还不如不要装扮。” 赵肉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想起刚差点被郭襄阳一剑刺死,没有敢辩解。 而是拿出一封信,说道:“在下赵肉,这是我们家大帅交给郭三郎的密信。” “你们家大帅?”郭襄阳一脸疑惑接过密信,仔细检查火漆,见没有丝毫损坏之后,才撕开信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顿时被惊呆了,失声道:“裴徽竟然成了不良帅。” 一脸淡然的中年男子终于有了兴趣,愣了一下,主动问道:“小师姑的未婚夫真的才十六岁?” “十六岁怎么可能执掌偌大的不良司?” 郭襄阳看着中年男子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色,顿时感觉爽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一事,轻笑道:“我听说师兄你当年在宫中为官时,曾经向圣人请求,想要成为不良司的一名不良将,却被圣人当场拒绝了,可有此事?”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直接拿起酒壶,仰头一口喝干,朗声道:“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郭襄阳没有再理会中年男子,继续看密信。 中年男子突然想起一事,冷笑道:“不良司早已糜烂,那些不良将个个桀骜不驯,裴徽只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郎,就算有几分本事,想要掌控不良司,就算用三五年时间都几乎不可能。”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赵肉突然说道:“大帅上任第一天,以雷霆手段杀了四名不良将、七名部堂总管,用了一天时间便已经掌控不良司。” 中年男子和郭襄阳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中年男子更是一脸不信的打量一番赵肉,问道:“你是谁,在不良司中担任何职?” 赵肉说道:“我们不良司原本有五名不良将,四个不良将被大帅杀了,仅剩下我这一个不良将,” “你本事这般弱竟然是不良将。”中年男子一脸怀疑。 他一直感觉不良帅的身份很适合他。 当年他自认为难以直接成为不良帅,便退而求其次,想先成为不良将,再凭本事成为不良帅,结果连不良将都没有当上。 赵肉心中不服,想要辩解,但注意到中年男子身前少了一根筷子,顿时心中一凛,没有敢吭声。 郭襄阳把密信看完之后,一脸惊喜,嘿嘿笑道:“我现在已经是不良司的不良将了。” 中年男子一听,又愣了,终于失声道:“什么,你一个只会耍剑弄武的大胡子,竟然成为了不良将,简直岂有此理。” 郭襄阳冷笑道:“我敢冒死刺杀安禄山,你敢不敢。” “你整天作诗,但连作诗讽刺安禄山都不敢。” “我怎么不敢。”中年男子顿时气急,“我早在三年前便让小师姑给李林甫带话,说安禄山有谋逆之心。” “结果,李林甫那奸相不信,才让安禄山做大。” “还有,十天前,若非我出手救你,你刺杀安禄山不成,已经被人家大军围死了。” 赵肉在旁边听着二人的对话也是吃了一惊。 他带着裴徽密信过来,但未敢偷看密信内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数招将自己制服的郭三郎竟然是裴徽选定的另一位不良将。 最主要的是,这二人竟然刺杀了安禄山,且还在安禄山眼皮子底下喝酒吃肉。 “哼!武功高强不一定就能胜任不良将。”赵肉暗忖不已,“论起智谋和手段,这个郭三郎必定是比不过我。” 这般想着,前往狼鹰卫密牢中救人的任务,赵肉打算先不给郭襄阳说,而且暗自发誓一定要独立完成,绝不能求助郭襄阳。 “二位,在下密信已经送到,另有任务在身,告辞。”赵肉说完,不等中年男子和郭襄阳说话,便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中年男子看着赵肉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裴徽信中有没有说……还有剩余的不良将空位?” …… …… (简直要哭死,本书评分竟然才6分,太打击我了,求诸位看客给个好评吧!我一定会好好写的。) 第124章 清河崔氏的谋划 郭襄阳愣了一下,说道:“裴徽信中没说还有不良将空位,不过说给我剩下一个不良将的空位。” “既然如此。”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我若是杀了这个赵肉,岂不是就空出来一个不良将之位。” “师兄你是认真的?”郭襄阳吃了一惊,“裴徽只不过是十六岁少年郎,你连圣人都不屑伺候,甘愿在他麾下做事?” “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事情。”中年男子拿起酒杯,一口喝干,洒脱的说道:“我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密探头子的风采而已,这毕竟是我少年时期的梦想。” “当然,我还未见过裴徽,我若是看这小子不顺眼,我也不会去当这个不良将的。” 郭襄阳讥讽道:“说不定裴徽看你也不顺眼,压根就不想要你。” …… …… 三月,长安。 春意正浓,绿意盎然。 李隆基一道易储的旨意,引起了朝野内外一场波动。 但波动非常有限。 一方面,是因为原太子李亨存在感一直很低。 在李隆基和李林甫多年的打压下和欺辱下,李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 另一方面,拥护和支持李亨的人几乎已经被李隆基和李林甫给杀光了。 剩下的人也都潜藏,不敢表露,更不敢做任何事情。 反倒是一些人跳出来,弹劾炒茶署设在长安城外有违朝例,引得李隆基不满。 李林甫紧跟李隆基的心思,立刻找借口将这些弹劾的官员贬官、外放。 李林甫本来是要直接抄家下狱,乃至杀人灭族的。 但是裴徽得到消息后,专门跑来劝阻李林甫,让其改为贬官外放。 开玩笑,李林甫仇人满地,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他裴徽政治生涯才刚开始,能不树敌就不树敌。 能不结死仇就不要结死仇。 但有人欺上门来,裴徽也绝不会手软。 比如清河崔氏。 “公子,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剑南节度使崔圆拜访夫人,夫人让公子今天回府一趟。”杨金能恭敬禀报。 “崔圆?”裴徽暗自思忖,他记得崔圆是蓝田县令崔子瑞的叔父。 他让葵娘调查蓝田县令崔子瑞暗中唆使百姓搞“钉子墓”的目的,葵娘打探到此事背后不止是小小蓝田县令,而是清河崔氏这个庞然大物。 至于清河崔氏的具体目的,葵娘还没有调查清楚,但裴徽结合一些情报消息,有所猜测。 本来他计划今天晚上开始极为狠辣的反制措施,不料对方派人上门,而且还是一位重量级人物。 崔圆是眼下清河崔氏在朝中官位最高的一个,官职已经是从二品。 若非李林甫牢牢抓着相权,崔圆也算是半个宰相,更何况还兼任一道节度使。 而且,崔圆貌似很有方法,直接找漂亮娘亲。 那“钉子墓”已经影响到天工之城的建造进度,裴徽也不耽搁,立刻在李腾空和二十名美女不良人的护卫下,前往长安城。 只是在半路上,裴徽突然勒马停了下来。 他盯着官路右侧小树林,沉声道:“那片树林里面藏着人和马,而且听声音人和马还不少。” 李腾空和一众美女不良人一听,顿时神色一沉。 只因为三日前有人在裴徽的饭食里面下毒。 被嗅觉敏锐的裴徽闻了出来。 裴徽这几日让人暗中调查,是何人非要杀他不可。 但一直没有查到幕后黑手。 “放响箭。”裴徽神色冰冷轻声下令。 一名美女不良人闻声,时刻准备的她右手抬起,一支响箭便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 下一刻,众人后方里许处传来骑兵疾驰的轰隆隆声音。 却是裴徽提前有所防备,特意让郭千里带了一千金吾卫骑兵在后面偷偷尾随。 “告诉郭千里,人在树林里面,若是不反抗,先抓住再说。” “若是反抗,要留活口。” 裴徽担心杀错了人,万一人家只是在树林里面休息。 一名美女不良人答应一声,便纵马向一千金吾卫骑兵迎了上去。 但一千骑兵冲锋的动静实在是不小,树林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等郭千里带人冲到树林旁边时,从树林另一头冲出两百名骑士亡命奔逃。 郭千里见此,立刻下令一分为二。 他带五百人在后面辇着追杀,有意无意的往东南方向驱赶。 而侯小亮带领五百人绕往东南方向拦截。 …… “虽然不知道我们是如何暴露的,但裴徽绝对想不到我们在树林里面还留了人。” “等会儿听我号令,五十人分成两组,轮番射杀,务必杀死裴徽。” 树林中一名蒙面大汉蹲在地上,对身后五十名手持长弓且做好射击准备的弓箭手低声下令。 与此同时,裴徽转身对李腾空和二十名美女不良人说了几句话,便顺着官路继续赶路。 路过小树林时,突然左侧的小树林中响起一片破空声。 紧接着二十五支箭矢从树林中激射而出,全部射向裴徽。 但裴徽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便一鞭子猛的抽打在胯下战马上。 战马吃痛,猛的向前窜了出去,刚好将二十五支箭躲开。 与此同时,二十名美女不良人已经骑马冲向箭雨射来之处。 她们每个人左手持着一把短弩,右手握着已经出鞘的月牙刀。 在冲向树林的同时,二十名美女不良人手中短弩已经发射。 树林中当即传来数声惨叫。 另一边,裴徽躲开第一片箭雨之后,紧接着又有二十五支箭向他射来。 这一次对方弓箭手已经考虑到了裴徽战马的速度,有了提前量。 如此短的时间间隔,裴徽再抽打战马也难以让战马再次猛加速。 但裴徽依然有所预料和准备,身体直接向左滑下。 可惜他的骑术还不够精湛,如此高难度动作之下,还挂不到战马上。 再加上战马的另一边被射成了刺猬,当场倒毙。 好在李腾空早有准备,快马加鞭冲到裴徽身边,修长有力的手臂随手将裴徽提前,放到了自己的战马上。 两人共乘一马,继续往前疾驰而去。 身后,二十名美女不良人已经冲进了小树林,五十名弓箭手已经没有了第三次射击机会。 …… …… 第125章 疯狂刺杀 二十名擅长防护、专司防护任务的美女不良人手持的短弩是裴徽特意改造的连发快弩。 不用装箭,可以连续射出三箭,也可以接连点射三次。 而五十名弓箭手每射出一箭之后,还要从箭囊中拿箭再上弓瞄准。 射击准备时间的巨大差距,直接让彼此对射成了一边倒。 二十名美女不良人三支弩箭射空,五十名弓箭手便死了大半,只剩下十来人。 而接下来的近战更是没有任何悬念。 最后五十名弓箭手被活捉了三人,其他全部被射死。 裴徽担心还另有刺客,没有等待二十名美女不良人,直接在李腾空的护卫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长安城。 好在一路上再没遇到刺杀,顺利回到了长安城。 进了城之后,裴徽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对方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长安城附近刺杀贵妃外甥、不良帅、炒茶署令,便有可能敢在长安城内刺杀。 “裴徽!”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呼喊。 裴徽转头看去,见是好些天没见的杨暄和王准、李屿三人。 这三个昔日的伙伴跟以往一样跋扈,身后带着一群狗腿子,横行过市,时不时的欺男霸女。 刚才喊裴徽的是杨暄。 旁边王准和李屿两人正在教训一群混混。 有四名貌似长安城某个帮派的汉子跪在二人身前,任由二人的护卫殴打,不敢有半点反抗。 此时王准和李屿听到杨暄喊声,也转头看了过来。 杨暄神色表情跟以往一样自然。 但王准和李屿便有些不自然了,神色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裴徽两世为人,深知越是熟悉的身边人,越是见不得身边人突然变好、突然发达起来。 从而产生的嫉妒心便会越重。 王准和李屿眼下便是这种心态。 但两个瓜娃子而已,裴徽有的是办法化解他们心中的嫉妒,并且为他所用。 毕竟是一起吃喝嫖赌和打架的发小、死党。 安禄山随时都可能会谋反。 裴徽为了迅速壮大手中势力和实力,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做。 铺开的摊子很大,从而手中也缺人。 特别是这些天遭受三次刺杀,却一直没有查清幕后黑手是何人,这让他发现不管是执掌的不良司,还是能够借用的绣衣女使,都有自己的盲区缺陷。 此时看着三名知根知底的跋扈少年,特别是被他们教训的帮派混混,裴徽顿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便在这时,王准试探着说道:“裴徽,你如今发达了,也不跟兄弟们一起玩了。” “王兄这是哪里话。”裴徽摆手道:“择日不如撞日,旁边就是太白居,眼下也到了中午用饭之时,我们兄弟上前喝一场大酒。” 说完,他挥手叫来杨暄的一名护卫,吩咐道:“你现在去我家,告诉我娘,就说我在城外蓝田县境内遭受刺杀失踪了,让他找蓝田县令要人。” “记住,只说这句话,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旁边杨暄补充道:“听见没有,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要说,敢坏了事,阉了你送进宫去。” 这名护卫吓得双腿一夹,连连保证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看着这名护卫往虢国夫人赶去,裴徽带着李腾空和三个纨绔死党进了旁边太白居。 “三位兄弟!这是我们天工之城的金卡,凡是天工之城内的生意,你们拿着金卡消费减半,花魁、天字号包厢什么的都是优先供应。” 一进包厢,裴徽从袖袋中拿出三张黄金打造、后世银行卡大小的精美卡片,给杨暄、李屿和王准一人一张。 三人连忙接过金卡,再一琢磨裴徽所说金卡功能,顿时大喜。 这份大礼即使以他们三人的家境,都是极重,能够给他们省下大批银钱,而且还彰显身份。 “裴郎大气。”金卡在手,王准眼睛深处的嫉妒之意都消散了几分。 “妹夫大气。”李屿脸上更是流露出了些许谄媚之色。 相比王准,他虽然身为宰相之子,但李林甫的儿子众多,他的月钱和俸禄根本不够他花天酒地。 一直跟在裴徽身后的李腾空,对着李屿的屁股就是一脚。 “好兄弟,大气。”杨暄直接揽住裴徽的肩膀,看着裴徽眼睛发亮。 有了三张金卡起头,接下来的酒宴饭局的氛围就极为热烈了。 特别是酒过三巡,四人已经进入无话不说、无爹不骂的状态。 唯一的遗憾,因为李腾空在场,没敢叫姑娘陪侍在侧、抱在怀。 只派人叫了弹曲的姑娘。 太白居的琵琶姬在长安城颇有名气。 本来是在另外一个包厢正给人唱曲,王准带人过去硬抢了过来。 李腾空从头到尾都不插话,只是坐在裴徽旁边桌案上,一边吃饭,一边暗自警惕。 此时面带轻纱的琵琶姬坐于大厅中间,手抱琵琶,开始演奏。 旁边四名舞姬踩着乐点跳舞。 不得不说,这个琵琶姬曲子弹得极好。 琵琶音响起的刹那,吵闹的包厢中便立刻一静。 即使是杨暄和王准,也是静静听曲。 裴徽只感觉,琵琶音悦耳动听,犹如春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 又似夏夜中的清风,柔和而凉爽,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早已忘记去看四名舞姬。 便在这时,裴徽突然看见一名舞姬跳舞失误,脚下踉跄,向他跌来。 裴徽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浑身仿佛被一股寒意笼罩。 果然,下一刻,那名向他跌来的舞姬身形竟然犹如猎豹一般向他扑来。 且她右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细剑,直直向裴徽咽喉刺来。 “卧槽!”裴徽瞬间清醒,本能口吐国粹的同时,身体拼命向后倒去。 但那把剑太快了,以他倒下的速度根本躲不开。 “锵!”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从一侧刺来,精准无比的刺在细剑的剑刃之上。 却是美丽又负责的李腾空出手了。 李腾空一剑将舞姬的细剑挡住的同时,整个人已经风一般的扑向这名舞姬。 舞姬刺客显然没有料到李腾空的速度如此之快,连忙收剑回身抵挡。 但李腾空的剑仿佛跟她的剑粘在了一起,并顺势将她的剑拨打到一边,然后一脚将舞姬刺客踹飞了出去,并将另一名舞姬砸倒在地。 因为刺客不止这一名舞姬。 另外三名舞姬已经绕过李腾空,同时扑向裴徽。 …… …… 第126章 杨玉瑶的反应和恼怒的李腾空 此时,其中一名舞姬被最先出手的舞姬砸倒,双手吐血受伤。 剩下的两名舞姬继续扑向裴徽。 这个时候,王准、杨暄和李屿已经反应过来。 惊叫声中,三名打架经验丰富且嚣张跋扈的纨绔立刻便有了动作,一边呼喊门外护卫,一边随手抄起东西便砸向两名舞姬。 其中就属王准下手最狠、最快、最准。 他随手抓起身前的矮几,连同上面的碟子、酒壶砸向其中一名舞姬。 只是,这两名舞姬身形敏捷如中华狸花猫一般,竟然瞬间躲开了三名纨绔公子扔来的东西,继续扑向裴徽。 但其中一名舞姬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一滞,倒在了地上。 却是裴徽趁机从袖袋中滑出微型铁弩,在舞姬躲避砸来的东西的时候,一口气将三枚弩箭全部射在了这名舞姬身上,直接射杀。 最后一名舞姬继续向裴徽扑来。 距离最近的王准平日虽然最为混账,但是真有胆气。 此时,只见他怒吼一声,抓起旁边的一个花凳冲向最后一名舞姬。 但不等他将花凳砸在这名舞姬身上,便被舞姬随手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不过,这一脚是真的给裴徽争取到了时间。 李腾空激射而来,将最后这名舞姬拦了下来。 “锵锵锵”声中,三招之后,最后这名舞姬便被李腾空一剑穿心。 “卧槽,卧槽,卧槽……”杨暄抓起身前木几,砸向最开始被李腾空踢飞的舞姬和被这名舞姬砸伤的舞姬。 这两名舞姬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身形灵敏,杨暄砸了几次竟然都砸空了。 “我屌你娘……”李屿也抓起身前矮几,去帮杨暄一起砸人。 “别打死了,老子要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要杀他们全家。”被踹倒在地的王准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凶狠的怒吼。 “就是,留活口,我也要杀幕后黑手的全家。”裴徽躲在李腾空身后,大声喊道。 同时,他心里面已经暗自发誓,一定要抽时间下更多的功夫去练武。 刚才但凡是李腾空反应慢一些,他可能就死了。 而且,他总不能一直让李腾空跟着。 有些事情女人跟着,做起来是真的不方便。 最近他因为五感明显好过常人,感觉练武练剑的成效也比之前要好很多。 差的只是水磨功夫和对身体的熬练。 …… …… “什么,徽儿在蓝田县遭受刺杀失踪了。” 虢国夫人府客厅中,正在和崔圆、崔圆的夫人、韩国夫人打麻将的杨玉瑶腾的站了起来。 起身太猛,身前的麻将桌都被她雄伟的胸脯差点掀翻,不少麻将撒落在地。 “这如何是好……”裴徽的二姨娘韩国夫人也是一脸担忧,但除了着急、乱了方寸之外,她做不了任何事情。 崔圆同样脸色一变。 只因他知道蓝田县令是他侄子崔子瑞。 裴徽若是在蓝田县地境上出了事,他们清河崔氏的谋划泡汤不说,杨贵妃那里必然会牵怒于他们清河崔氏。 只有崔圆的夫人——一名容貌妩媚、体形丰满的美妇一脸遗憾的看着桌上的麻将。 她刚才一直输,好不容易拿了一手好牌,自认为眼看着就要胡了。 “夫人,本官这就去蓝田县,调动我们崔氏在长安城所有力量,尽快找到裴公子。” 说完,崔圆便带着一脸遗憾的美妇匆匆离去。 “是谁报的信,人呢!” “他还说了什么?” 杨玉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询问。 新管家杨富贵连忙说道:“夫人,报信的人说,公子在城外蓝田县境内遭受刺杀失踪了,让夫人找蓝田县令要人。” “说完,报信的人撒腿就跑,奴婢派人去追,结果没有追上。” “但门房小李子说报信的人看着像是杨暄公子身边的一名护卫。” 杨玉瑶愣了一下,尖声道:“你不早说。” 杨富贵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奴婢感觉刚才那些话当着外人说不好。” 杨玉瑶想了一下,终于冷静下来,神色中焦急也消散大半,点头道:“你做得很好,那些话的确不能当着崔圆的面说。” 然后,她转头对韩国夫人说道:“二姐,崔圆夫妇有没有给你说找徽儿何事?”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们也没有跟我说。” 韩国夫人脸上满是惶恐,有些呆萌、呆傻的说道。 与杨玉瑶有三分相似,她因为年龄要大的缘故,皮肤和容貌比杨玉瑶看起来要差一筹,但身材却要更加饱满。 “二姐,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带过来找徽儿。” “我们家徽儿如今手握大权,谋划的事情都是大事。” “崔圆这老狐狸是清河崔氏三号人物,下一任家主人选,亲自上门找徽儿,所谋之事肯定不小。” “你看,直接让徽儿惹来了刺客,遭受了刺杀,还失踪了。” 韩国夫人一听,顿时更加慌了,眼睛里面溢满了泪水,哭喊道:“那怎么办啊!徽儿不会有事吧!” 杨玉瑶见把心底善良且又蠢又傻的姐姐吓住了,这才说道:“二姐,此事必定与崔氏有关,你现在就去崔圆府上闹,让崔氏带着你去找蓝田县令要人,务必要让他们把徽儿找回来。” “好……好的!” “我现在就去。”六神无主的韩国夫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坐上马车,便急匆匆的赶往崔圆府上。 崔圆出了虢国夫人府之后,便与其夫人分开,他直接前往城外蓝田县,他夫人自个儿回府了。 韩国夫人在崔圆府邸门口追上了崔氏,一番哭诉之后,两位美妇便慌慌张张的出城,前往蓝田县,找蓝田县令要人去了。 虢国夫人府中,杨玉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对管家杨富贵吩咐道:“去门口等着,公子一回来,就跟我说。” …… …… “感谢三位兄弟,刚才若不是三位兄弟出手,特别是王兄拼死拦截,争取时间,小仙也来不及将杀手杀了,小弟我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三位兄弟今天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来,我敬三位兄弟一壶酒。” 太白居,裴徽等人换了一个包厢,酒宴继续,且气氛更加热烈。 两名受了重伤的舞姬刺客被五花大绑,卸了下巴扔到了一边。 王准提议道:“我要让这两名舞姬生不如死,来人,将她们衣服扒光,你们这些护卫轮流上前……” 杨暄在旁边也叫嚷道:“就是,就是……” 李屿想说话,被李腾空一脚踹到一边。 李腾空神色恼怒,又走向还在叫嚷的王准和杨暄。 …… …… 第127章 有趣的任务 裴徽假装没有反应过来,没有阻止李腾空教训王准和杨暄。 王准和杨暄以及他们的护卫,被李腾空全部给打了一顿。 不是没有反抗,全部一起上都毫无还手之力。 然后两位跋扈纨绔就老实多了。 琵琶姬也被勒令不许离开,继续弹奏琵琶。 她刚才虽然没有参与刺杀,但因为琵琶弹奏得太好,让众人失神,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一起经历了一场刺杀,王准、李屿和杨暄面对杀手没有怂,裴徽又感激他们三人救命之恩,裴徽与三名纨绔的关系明显更加亲密。 也算是生死兄弟了。 裴徽本想着那个奇妙想法还需要再喝几次酒才能提出来。 至少也要请这三个纨绔去天工之城,把十大花魁叫来招待一番才好提出来。 却没有想到因祸得福,此时氛围恰到好处。 所以,他立刻说道:“为了感谢三位兄弟救命之恩,我想送给三位兄弟不良人主管的官位,不知道三位兄弟……” “我要不良人主管官位……” 不等裴徽将话说完,杨暄已经激动的大喊道。 “我也要不良人主管官位……” “我也要……” 王准和李屿紧接着也兴奋的大喊。 裴徽又说道:“鉴于三位兄弟不喜欢被管束,而不良司规矩甚多,所以我给三位哥哥量身定做了名为暗主管的不良人主管官位。” “明日我便让人把三位兄弟纳编造册,官服、官印、令牌让人秘密送上门。” 杨暄立刻嚷嚷道:“我喜欢这样的不良人暗主管。” 王准和李屿互视一眼没有吭声,二人怀疑裴徽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名头。 但不良人主管名头也很贵重,用好了可是大有用处。 而且,裴徽说得也对,让他们正式进入不良司受管制,也的确是不自在。 想到这里,二人也欣然表示喜欢不良人暗主管的官位。 便在这时,葵娘带着一群不良人轰然到来。 楼上楼下迅速被不良人把控,葵娘带着三名部堂主管来到裴徽一行所在包厢,一脸恐慌的跪在裴徽脚下请罪道:“卑职带人来迟,让大帅受惊,请大帅责罚。” 裴徽呵斥道:“本帅进城已经半个多时辰,你们才得到消息找到此处,的确是反应太慢。” “本帅这些天先后遭受三次刺杀,你们事先都没有收到半点消息,失职严重。” 葵娘和三名部堂浑身一震,一脸恐慌趴伏在地,请罪道:“我等死罪。” 杨暄和王准、李屿三人目睹裴徽的威势,直接就惊呆了。 “大丈夫当如是也!” 随之便是羡慕和向往以及些许敬仰。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已经没有了嫉妒。 只因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与裴徽之间在身份和权势之间的差距已经很大。 人性使然——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很难产生嫉妒心。 “让丁娘按照律令定罚,我审定批准后施行。”裴徽神色却已经归于平静,但威势显得越加深重。 “卑职谨遵大帅之命。”葵娘和三名部堂主管早已大汗淋漓。 裴徽淡淡说道:“说说城外刺杀之后的事情。” 葵娘连忙说道:“二十名不良护卫四人受伤,无战损,带了三名活口回了不良司。” “郭千里带人追杀两百名刺客,杀死刺客大半,活捉十一人,少部分刺客逃走。” “此时丁娘已经亲自带领审讯部堂的人拷问十四名活口。” 裴徽点了点头,道:“这两名刺客也带回去,还有琵琶姬有嫌疑,带回去审查。” “控制太白居上下,查清楚这四名刺客是如何装扮成舞姬的,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参与刺杀本帅的人。” 葵娘恭敬说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还有一件事情,你现在立刻想办法通过一些渠道放出消息,让崔圆听说我娘要进宫找圣人和贵妃哭诉。” “说他们清河崔氏百般阻挠炒茶署衙门在蓝田县设立,还涉嫌派刺客刺杀我。” 葵娘立刻牢记在心,恭敬道:“卑职这就去安排。” “下去吧!”裴徽挥了挥手。 葵娘等人连忙带着两具尸体和两个活口以及簌簌发抖的琵琶姬退了下去。 裴徽皱眉沉思,一时间没有说话。 杨暄、王准和李屿三人互视一眼,使劲装作若无其事之色。 但却不敢吭声打扰裴徽,已经暴露了他们此时心中对裴徽不自觉的敬畏。 裴徽沉思半晌后,突然说道:“本来准备这几日安排人去完成一件非常有趣的任务。” “但说实话,不良司很多人我还是不太信任。” “所以,我想将这件有趣的任务交给三位兄弟去做。” 李屿抢先道:“请大帅吩咐。” 王准犹豫了一下,扭了扭身体,说道:“你说。” 杨暄张了张嘴,说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裴徽仿佛没有察觉到三位纨绔神色态度的明显变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示意三人先传看一下。 然后他继续说道:“我让人调查了一下,长安城内外民间帮派众多,帮众二十人以上的便有三百七十四个。” “这些帮派各有谋生之法,有些是在官府里面找一个靠山,然后圈几条街收保护费。” “有些是依托一些行当,赚取保护费和辛苦费。” “比如黄金帮,足足六百多人,听起来很有钱其实也很赚钱,但谁能想到他们是拉运粪便的行当。” “还比如车帮,这些人控制着长安城所有租用马车的行当,人数也不少。” “还有一些黑道帮派,暗中开设非法赌馆和妓院私窑、贩卖女人小孩。” “甚至还有一个叫血眼教的帮派,颇为神秘,但其实是一个杀手组织,只要给钱,便敢杀人,其中高手不少。”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一个月内,把这三百七十四个帮派收服整合成三个大帮派,成为我们不良司编外组织。” “这三百七十四个帮派,你们三人可以根据地域和行当,商量着分一下,也可以不划分,看各自的本事,谁收服整合的就算谁的。” “这任务太有趣了,我喜欢。”王准眸中精光闪烁,只感觉以往带着狗腿子招摇过市、欺男霸女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 …… 第128章 整顿大唐职场从崔圆开始 “我爹整天说我不务正业,这次我要让他刮目相看。”杨暄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投入裴徽交待的任务中。 “裴郎放心,此事我定会做好。”李屿神色故作平静,但身体微微颤抖。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时心情是多么的激动。 一直以来,他都被父亲认为是一众儿子中最没用的一个。 他装作不在乎,但夜静人深的时候,常常深感遗憾、愧疚和悔恨,乃至自卑。 而且,他感觉这件事情做好了,一定会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裴徽将三位纨绔兄弟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微微颔首,表示满意,继续说道:“不良司情报一部堂会给你们全程提供情报信息。” “我会从不良司给你们三人各自挑选一批高手,帮你们去完成任务。” “当然,你们手底下若是有信得过的人手也可以用,你们自己把握。” “帮派的名称由你们三人自己定。” “我自己定帮派的名称?”杨暄一脸兴奋的大叫道:“我的帮派叫智勇双全俊秀帮。” 裴徽:“……” “那啥!表哥啊!你这帮派名称有些中二,我建议你再想想。” “你们要慎重选定帮派名称,否则会影响帮派壮大,不要因为帮派名字,让一些人不想加入。”裴徽委婉的提醒道。 杨暄很听劝,虽然不知道“中二”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大帅说的对,我再想想。” 裴徽继续说道:“你们三人暗中各自担任帮主,但明面上要推出代言人,毕竟权贵之子担任民间帮派之主,传出去不太好。” “而且,你们隐在暗中控制一切,这能给人一种神秘、强大和恐怖的感觉。” “这是我亲手写的《立帮开派参考手册》,你们抽时间好好看看。” 说着话,裴徽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 李屿眼疾手快,最先抢过去打开一看,第一页是目录。 手册总计四部分内容。 分别是帮派主旨、组织建设、奖罚体系、兄弟义气和帮派文化。 裴徽任由三人抢来抢去传看手册,自顾继续说道:“一个月后,我会根据你们各自麾下势力强弱进行评判。” “若是势力和实力足够强悍,我会考虑授予不良副将之职。” “别到时候你们其中一人成了不良副将,另外两人还是不良暗主管。” 王准、李屿和杨暄一听,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眸中顿时有了不服较劲之意。 这种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的紧张气氛,让包厢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裴徽见此,非常满意,继续提醒道:“这其中一些帮派背后可能有权贵支持,但以你们三人老爹的身份,此事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一个。” “不过,这件任务事关圣人让我们不良司做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们三人要务必保密,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的老爹。” “谁若是违犯此项规定,直接出局,我另选其他不良暗总管接手。” 杨暄毫不犹豫的拍着胸脯说道:“我发誓,绝不会告诉我老爹。” 王准也紧接着说道:“我爹从来不管我,我一个月都跟他说不了几句话,这等大事,我绝不会告诉他的。” 李屿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李腾空,说道:“既然是大帅和十七妹交待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告诉我爹的。” “好!兄弟们,为了祝福你们三人成为长安城地下王者,干了这壶酒。” “我喜欢地下王者这个说法,干!” “老子要成为长安城地下王者,干!” “我一定会成为长安城地下王者,干!” 这时,葵娘又进来禀报道:“大帅,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剑南节度使崔圆求见大帅。” 裴徽冷笑了一声,道:“崔圆倒是来的不慢。” 王准、杨暄和李屿一听,又是心中一震。 只因为崔圆的官职、官品只比李林甫低,而且身后有清河崔氏这等庞然大物。 而连这样的人物都要赶着求见裴徽。 这让他们越加感觉到如今的裴徽已经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无形中更加坚定了他们跟着裴徽干事业的决心。 心中念头转动,李屿连忙起身抱拳道:“大帅先处理大事,我们三人告退。” 王准和杨暄愣了一下,也连忙站起来,学着李屿的样子,抱拳道:“大帅先处理大事,我先告退。” 裴徽转头对王准、杨暄和李屿说道:“三位兄弟赶紧去忙吧!等你们成为长安城地下王者之日,我给三位庆功。” 李屿对着裴徽深深一礼,带头向外走去,王准和杨暄有样学样,行礼后往外走去。 三名纨绔走出包厢,才发现外面楼道、楼梯和一楼大厅乃至门口已经站满了手握刀柄、一脸森然的不良人,禁不住神色又是一滞。 走出太白居之后,与他们各自的护卫汇合,三名纨绔禁不住长呼了一口气。 李屿率先道:“走,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三人好好研究一下长安城这三百七十多个帮派,我的意思是大体分一下,以免我们兄弟内耗。” 王准却冷哼道:“分什么分,各凭本事。” 杨暄也是一脸自信,道:“就是,分什么分,各凭本事。” 李屿顿时感觉有些头疼,但还是咬牙道:“不分也可以,但得有个先来后到,我们三人谁先对某个帮派下手,另外三人便不得半路插手。” 王准想了一下,点头道:“没问题。” 杨暄也点头道:“我没意见。” 三人眼神中充满了争先恐后的火药味。 …… …… “老夫的子侄蓝田县令崔子瑞对裴大帅多有不敬,老夫代为赔罪。” 太白居另外一间包厢中,裴徽和崔圆面对面就座。 崔圆神色温和谦逊,一开口姿态便放得很低。 只因为在短短一个多时辰时间内,他已经重新认识了裴徽。 他之前先入为主,只以为裴徽身后是李林甫在操控,裴徽只不过因为是杨贵妃宠爱的外甥,所以才会被李林甫选中。 所以,起初不管是蓝田县令崔子瑞,还是他崔圆都没有想过去拜访裴徽。 清河崔氏先是以“钉子墓”进行试探,然后崔圆便去拜访李林甫,但被李林甫拒绝。 …… …… 第129章 刺杀回去才有礼貌 崔圆得知自家夫人与韩国夫人是闺中密友,所以才通过韩国夫人去拜访虢国夫人。 妄图让杨玉瑶这个家长去影响裴徽这个纨绔少年。 不料弄巧成拙,被裴徽利用在蓝田县境内遭遇刺杀一事,狠狠的给了一个下马威。 他已经得到消息,不光是郭千里带着金吾卫骑兵以搜查刺客为由,冲进蓝田县衙,对崔子瑞一番羞辱,还抓了崔子瑞的一名心腹幕僚。 他夫人带着韩国夫人去找崔子瑞要人,本来正郁闷的崔子瑞对两位美妇言语不敬,被两位美妇当场给抓花了脸。 特别是半个时辰前他听到的一条消息,吓得他一身冷汗。 以最快的速度派人给虢国夫人送了一车重礼,然后跑来求见裴徽。 裴徽仿佛不知道崔圆心中所想,一脸淡然的说道:“本帅没有想到清河崔氏做事都喜欢绕弯子,实在是让人深感惊奇。” “所以,本帅也只好以绕弯子的方式,请崔节度过来一见。” 崔圆苦笑一声,道:“裴帅这绕弯子差点吓得老夫进宫向圣人请罪。” 裴徽淡然笑道:“崔节度应当明白,圣人最乐意看到你等世家门阀进宫请罪。” 崔圆一听,禁不住脸色微变。 二人彼此几句话试探,崔圆终于明白,裴徽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取得眼下权势和成就,虽然有其贵妃外甥身份的原因,但主要还是裴徽本人。 但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手段和心计为何如此高明和老辣。 看着崔圆那张始终温和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裴徽禁不住心中暗骂:“既然老家伙看不起我等年轻人,我这个少年郎整顿大唐职场便从你这老家伙开始。” 脸色数变之后,崔圆见裴徽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说话,便知道今天的谈话他已经彻底落在了下风,且被裴徽所拿捏。 暗叹一声,他一脸郑重说道:“老夫代表清河崔氏想跟裴帅谈一笔生意。” 裴徽淡淡说道:“据本帅所知,清河崔氏控制着南方四成茶田,但每年新茶摘取之后,都会出现滞销,导致茶叶在库房中发霉。” “所以,清河崔氏莫非想要包揽炒茶署所需新茶原料。” “不得不说,清何崔氏很有远见,看出炒茶生意前景无穷。” 崔圆一听,顿时浑身又是一震,心想原来小丑竟然是清河崔氏自家。 裴徽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可他们自作聪明,一会儿“钉子墓”示威,逼着裴徽主动找蓝田县令崔子瑞。 一会儿又找裴徽家长,看不起少年郎。 不知道裴徽看着他们跳来跳去,心中做何感想。 多半会感觉很幼稚。 所以才没有理会“钉子墓”的事情,没有去找崔子瑞。 而他的找裴徽老娘的举动,显然是惹恼裴徽,才随手给了他和侄子崔子瑞一个下马威。 心中有了这般想法,崔圆竟然对裴徽隐隐生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没想到裴帅已经知道此事。”崔圆神色恢复一片平静,故作一脸诚恳道:“裴帅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 裴徽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想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三个条件。” “其一,清河崔氏提供的新茶价格永远是市场价的六成。” “其二,我知道清河崔氏在天工之城旁边还有十万多亩良田,我也不多要,就要一万亩就行了。” “其三,我要蓝田县令这个官位。” 崔圆闻言,又禁不住脸色数变,当即摇头道:“前两个条件可以商谈,但蓝田县令的官位绝不可能。” 裴徽对崔圆的反应并不意外。 当今大唐县一级分为赤、望、紧、上、中、下六个等级。 地处京都附近和一些繁华之地的赤县人口、经济堪比一些小州,是下县十数倍不止。 蓝田县不但是赤县,重点是在长安城附近。 门阀世家把控朝廷官位,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这其中是有一些规律和章法的。 在三省六部核心部衙、核心位置有自家人任职,这只是最基本的操作。 在重要的道至少要有自家人担任副职。 在部分重要的州、县至少担任主官之位。 这是五姓七望、关陇八大家最基本的操作。 蓝田县令从法理上来说,当然是由朝廷任命的。 甚至在李隆基不理朝政的情况下,县令一职李林甫便可以决定。 但这其中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牵扯到各个势力之间的博弈、利益交换和勾心斗角。 李林甫这些年虽然树敌无数,但面对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家的时候,还是秉持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原则。 而蓝田县令是清河崔氏核心利益,李林甫若是强行推动裴徽上任蓝田县令,清河崔氏自然也无法阻止。 但李林甫必定会在其他方面受到清河崔氏的报复。 可若是清河崔氏愿意主动让出这个位置,李林甫便可轻松让裴徽兼任蓝田县令的位置。 毕竟蓝田县令作为赤县主官,也就正六品官职,而裴徽的炒茶署令官位比蓝田县令还要高一级。 崔圆虽然反应强烈,嘴里面说第三个条件绝无可能,但并没有拂袖而去的意思。 裴徽淡淡说道:“崔节度应当明白,炒茶署首要任务是供应圣人所饮炒茶,而以圣人对尔等世家门阀的看法,本帅让清河崔氏供应新茶原料可是担着不小的风险。” “此外,在新茶供应之事上,本帅与清河崔氏合作只是开始,日后你我双方合作的事情还有很多。” “另外,荥阳郑氏已经派人过来欲拜见本帅。” 裴徽点到为止,但崔圆却是心中一跳。 只因为荥阳郑氏也有不少茶田,虽然比不过他们,但完全有能力做炒茶署的供货商。 崔圆沉思半响之后,郑重说道:“前两个条件老夫就可以做主,但蓝田县令一事上,老夫还要派人快马去请示家主。” 裴徽皱眉道:“炒茶署的大批作坊已经修建好,工匠们也已经到位,马上就要大规模出产炒茶,若是清河崔氏拖的时间长了,本帅只好找其他家了。” 崔圆心中紧迫感立刻拉满,连忙说道:“老夫这就派人去请示家主。” 说完,崔圆便匆匆离去。 裴徽知道漂亮娘亲在等他,但他依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前往不良司。 今天抓了不少活口,就算全部是死士,但有致幻药在手,问出幕后黑手不难。 被人刺杀了好几次,不管怎么说,裴徽都要加倍还回去才算是个有礼貌的好少年。 …… …… 第130章 疯狂的想法和穷鬼王忠嗣 “大帅,问出来了,这些刺客都是新太子李琮派来的。”裴徽刚回到不良司不久,葵娘便恭敬禀报。 “新太子李琮?”裴徽大为意外,“这个结果真是让人吃惊。” 裴徽这些天做了不少大事,得罪了不少人。 但怎么算都不包含李琮,而且貌似也与李琮牵扯不到相关利益。 可偏偏李琮派人刺杀他。 而且还跟疯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刺杀他。 这样的结果,顿时让裴徽有些为难。 若是普通权贵和高官,乃至一道节度使,裴徽都会毫不犹豫的疯狂报复,派杀手立刻直接刺杀回去。 可李琮毕竟是大唐储君,杀是可以,但不小心暴露即使贵妃小姨都保不了他。 只能丢下好不容易弄下的基业,亡命天涯,从零开始。 但就此忍了,裴徽也不可能。 不是他不能忍。 做大事,暂时忍一忍是常有的事。 但问题是,李琮这个疯子可能还会不间断的派杀手来杀他。 “实在没办法,只能杀了。” “反正大唐的储君也不值钱。” 沉思半晌,裴徽眸中闪过一抹决断。 “不过,直接玩刺杀太低端、太容易暴露。” “借刀杀人、生不如死方显我的水平。” 裴徽心中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 …… 时间到了三月中旬,长安城暖意越来越浓。 炒茶署带来的些许风波已经平息。 但很多人又盯上了易储之事。 只因为原太子李亨义兄王忠嗣三日后便要来长安述职。 宣平坊,王忠嗣府邸。 王忠嗣的女儿王韫秀特意从夫家赶来,亲自盯着仆从们打扫府邸,做好迎接老爹归来。 在王忠嗣府上的除了王韫秀,还有延光郡主李元霜、广平郡王李俶。 兄妹二人给王忠嗣带了一些生活起居方面的礼物。 李亨还有一个儿子,是建宁郡王李倓。 早在近一个月前去,李倓便去了嵩山请待诏翰林李泌。 想让李泌回来想办法营救李亨,至今未归。 忽然,有颇为急促的马蹄声在府外响起。 紧接着便有下人跑来禀报,说是老爷归来。 正在客厅说事的王韫秀、李俶、李元霜等人,顿时一惊,连忙向府门赶去。 但在半路便看见一名老将在一百名带甲持刀护卫簇拥之下,大步往府中走来。 “爹爹!”王韫秀跑了过去。 “爹爹怎么提前赶来了。” 父女二人已经有数年未见。 王韫秀虽然性格坚毅,但看着头发和胡子都有些花白、皱纹满脸、皮肤晒得黝黑的父亲,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王忠嗣拍了拍王韫秀的肩膀,温声道:“为父听说太子被打入东宫监牢,如今又被废,心忧之下便快马提前赶回长安。” 他神色疲惫,脸上和身上满是灰尘,但眼神沉毅,身上隐带凶煞之气。 这时,李元霜和李俶上前恭敬见礼。 王忠嗣多年未回长安城,一时间未能认出这对兄妹。 王韫秀一把擦干眼泪,连忙在旁边介绍。 王忠嗣一听,顿时眉头微蹙了一下,然后一板一眼的回礼。 “伯父何时面圣?”李俶忍不住问道。 王忠嗣一听,眉头蹙得更紧了,心想这兄妹二人不该来的。 但他也没有赶人,而是说道:“老夫会尽快入宫面圣。” 李俶和李元霜一听,顿时大喜。 但不等兄妹二人说什么,王忠嗣便说道:“我知郡主和郡王的意思,你们回吧!老夫要休息了。” 李俶一听王忠嗣说的比较含蓄,忍不住对着王忠嗣深深一礼,说道:“请伯父救救我父亲。” 李元霜也连忙深深一礼,道:“伯父若是不救我父亲,再无人能救我父亲。” “老夫知道了,你们回去吧!”王忠嗣说完,便转身对身后的一众亲兵吩咐道:“留下十人轮流守班便可,其他人赶紧回家去见妻儿吧!” 一众亲兵一听,立刻恭敬抱拳道:“喏!” 王忠嗣爱兵如子,此次回长安城,带来的亲兵特意挑选的是长安人,顺便让亲兵也探家。 交待过亲兵之后,王忠嗣便直接大步往府中走去。 李俶和李元霜见此,只好一脸担忧的跟王韫秀告辞离去。 王韫秀送走李俶和李元霜,赶回客厅,见王忠嗣独自一人合衣半躺在大堂硬榻上。 鼾声响起,疲惫不堪的老父亲却已经睡着了。 王韫秀连忙脚步放轻。 但常年睡在军营的王忠嗣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失警惕,本能的醒了过来。 王韫秀连忙上前,一脸心疼的说道:“女儿这就让人准备热水,父亲沐浴之后,回卧室好好休息。” 王忠嗣却摇头道:“不用睡了,现在便上饭,为父亲用过饭之后便进宫面圣。” 王韫秀从小就知道父亲的性格,知道自己劝了也没用,便连忙让人端来饭菜。 另外安排人给留在府中的十名亲兵端上饭菜。 多年与士兵同吃同住养成的习惯,王忠嗣吃饭很快,不到一刻钟便吃过饭,随手擦了一把嘴,便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王韫秀连忙跟上去问道:“父亲打算如何做?” 王忠嗣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气道:“你叔父储君之位已失,眼下能够将其从东宫监牢中救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为父打算用十数年军功换取一次向圣人求情的机会。” 说着话,王忠嗣已经走出了府邸。 十名亲兵已牵着战马在门口等候。 王忠嗣上马之后,看了一眼女儿,纵马向皇城慢跑而去。 附近店铺、摊贩、路人中的一些人见此,立刻去向各自的主子禀报。 王忠嗣来到皇城门前时,已经等候在皇城门口的袁思艺主动上前行礼。 然后大声说道:“圣人口谕,王将军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朕特准其回府歇息数日,养精蓄锐后再进宫面圣。” 王忠嗣神色一沉,沉默片刻后,才恭敬说道:“臣谨遵圣人旨意。” 说完,他还想上前向袁思艺问什么,不料袁思艺假装没有看见,转身径直大步回皇城了。 “呸!王忠嗣就是穷鬼一个。” “连一两银子都舍不得,还想跟咱家打听消息,就算想向圣人递话,那也得先给银子。” 袁思艺嘴里面低声骂着,回到了兴庆宫,向李隆基禀报道:“启禀圣人,老奴宣读圣人口谕之后,王忠嗣犹豫迟疑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接旨。” …… …… 第131章 裴徽送给王忠嗣的神秘礼物 左手端着茶水,正和杨贵妃一起观赏梨园最新排练的歌舞剧的李隆基一听,顿时神色一沉,不悦道:“王忠嗣这臭脾气,多年来就没有变过。” 说着话,他挥了挥手,袁思艺立刻躬身后退到李隆基看不到的视野,然后才起身离开了大殿。 回到自己的住处,袁思艺写了五份简短的密信,描述了圣人让王忠嗣回去的口谕内容,以及圣人听了回话之后的神色表情和所说话语。 然后逐一叫来五个被他收为义子的小太监,吩咐他们向五个人同时送密信。 …… …… “徽儿!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该死的清河崔氏,竟然敢打我儿的主意。” “徽儿你说,你今天在蓝田县遭受刺杀,与崔氏有没有关系。” “若是有关系,为娘现在就进宫向你小姨娘和圣人哭诉,非要给我儿报仇雪恨不可。” 裴徽刚一进虢国夫人府,得到消息的杨玉瑶便跑了过来,在宝贝儿子全身上下检查个不停。 裴徽见漂亮娘亲还想检查下半身,连忙一边躲开,一边说道:“娘,孩儿没事,与崔氏之间的事情孩儿已经与崔圆见过面了,您不用管了。” 杨玉瑶见裴徽确实没有受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但仔细打量过宝贝儿子之后,又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哎哟哟,徽儿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脸也变黑了,杨金能是怎么照顾我儿的,回头打断他的腿。” 杨玉瑶心疼地抚摸着裴徽的脸庞,眼中满是忧虑和心疼。 她虽然整天吃喝享乐,但宝贝儿子的事情还是时刻关注的,知道不良司和炒茶署的事务繁忙。 “是原来太胖了一些,瘦了一些就更俊了。” “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裴徽随口哄着已经开始掉眼泪的漂亮娘亲。 他知道自己的确是瘦了一些、黑了一些。 因为这些天是真的日理万机。 每天他都要亲自到天工之城基建场视察一圈,防止下面人把他传下去的“经”给念歪了。 还有不良司上下,正在开始全面深入的整风运动,要处理的人和事情非常多,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炒茶署刚刚起步,作为一个新署衙,所属各个机构和人员之间磨合、运转等等,必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他甚至经常在吃饭的时候,都要听下面人汇报工作,或者思考一些事情如何处理。 “娘,这些天都多亏了小仙保护我。”裴徽将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李腾空拉到前面。 一方面为了增加婆媳感情。 另一方面,是不想看着漂亮娘亲因为心疼他、担忧他而继续哭下去。 果然,杨玉瑶看着李腾空,立刻用手绢擦干了眼泪,抓住李腾空的手,柔声道:“小仙这些天辛苦你了。” “走,赶紧进府,我让人准备了宴席……” 便在这时,葵娘跑来恭敬行礼道:“大帅,这是宫中袁思艺送来的消息。” 裴徽神色一肃,接过来一看,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忠嗣在历史上被定性为名将,甚至是一代军事家,不可能一点都不懂政治。” “他应该知道,这般急切的进宫面圣,不管是不是急着给李亨求情,李隆基都会这样认为啊!” 裴徽摇了摇头,实在是对王忠嗣有些愚蠢的行为表示不懂。 “除非王忠嗣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给李隆基说。” 裴徽心中念头闪动,禁不住暗自盘算王忠嗣回长安之后,他要弄死太子李琮的事情会不会受到一些有利的影响。 沉思半响之后,裴徽挥手叫来葵娘,低声道:“你去找广平郡王李俶,告诉他我可以救出李亨,但我必须先与王忠嗣见一面。” “若他答应且能够做到,让他带着王忠嗣今晚上亥时一刻来太白居天字号包厢。” “记得叮嘱广平郡王,此次密会必须掩人耳目,让他们乔装打扮一番,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就不用来了。” 葵娘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裴徽又对杨玉瑶说道:“娘,你近日进宫跟小姨娘说,让她劝圣人近日在兴庆宫中举办一场宴会。” 杨玉瑶虽然不知道儿子想要做什么,但还是答应下来。 “我这宫廷宴乐使官位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履职了,该发挥作用了。” “李琮这等疯子,还是赶紧弄死为好。” 裴徽喃喃自语,眸中深处隐现杀机。 …… …… 夜晚,亥时。 裴徽早早在太白居天字一号包厢等候。 太白居因为涉嫌刺杀裴徽这个不良帅,已经被查封,此地还在不良人的控制之下。 乔装打扮过的王忠嗣和李俶按时来了。 但王忠嗣摆着一张臭脸。 裴徽一看王忠嗣的神色,就知道这老将对今天这场秘密会面有些不以为然。 没办法,谁让他只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郎呢!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是人们习惯性的认知。 特别是越上年龄的老家伙,越是这样认为。 好在裴徽对此早有预料。 互相见过礼之后,他随手从戴着面具的李腾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双手捧上递给王忠嗣,道:“节度,这是晚辈给节度准备的一份见面礼。” 这是他给王忠嗣精心准备的礼物,只要是武将绝对会爱不释手,视为无价珍宝。 但王忠嗣看都不看礼盒,冷哼道:“不用了,直接说事吧!” “老锤子等会儿不要后悔就行。”裴徽也不气恼,暗自吐槽一声,微微一笑,随手将礼盒递给李俶,笑道:“送出去的礼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王将军不要,那就送给郡王殿下了。” 李俶不敢托大,连忙将礼盒收下,道:“多谢裴帅。” 然后,他略一犹豫,将自己的佩剑取下,双手捧给裴徽,郑重说道:“这把宝剑名为龙泉,削铁如泥,送给裴帅作为回礼。” 裴徽还没有反应,便听到身后李腾空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他顿时明白这把龙泉宝剑恐怕非同小可。 但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无法和他送出去的礼物相比。 …… …… 第132章 千里眼与杀人的建议 裴徽眼睛发亮的双手接过龙泉宝剑,说道:“在下最近苦练剑法,正好需要一把宝剑。” 说着话,他将宝剑拔出。 剑身通体银白,隐隐带着寒意,裴徽对着眼前梨木桌案一角轻轻一挥。 “嗤!” 桌角犹如切豆腐般被切下。 “好剑。”裴徽看着手中宝剑爱不释手,心想不知道这把剑与李腾空的那把剑哪个更锋利。 另一边,李俶也打开了裴徽送的礼盒瞧了起来。 王忠嗣见两个晚辈将他晾到一边,越加不满,眉头蹙得更紧了,强忍着才没有拂袖而去。 “裴帅,此物是什么?”李俶拿起礼盒中的东西,打量了半天,一脸疑惑。 裴徽笑道:“此物名为千里眼,可通过此物看到远方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什么?”李俶吃了一惊,“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物。” 说着话,他走到窗户边上,对着灯火通明的皇城门看去。 裴徽上前给他教了如何调试。 十数息之后,李俶清晰的看着原本模糊的皇城门画面,突然变大且变得清晰,禁不住吓了一跳,失声道:“竟然真的是千里眼。” 旁边伸过来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从李俶手中夺过去。 却是王忠嗣再也坐不住了。 此时学着李俶刚才的动作看了起来。 “这……这这……竟然有如此神物。”王忠嗣看过皇城方向,又换了几处有灯火的地方看了之后,一脸惊骇和惊喜。 他常年带兵打仗,立刻就想到了此物在战场上的巨大作用。 “裴帅,此物是如何造出来的,能否给军中将官和斥候人手一个。”王忠嗣此时此刻再看向裴徽时,再无轻视和不耐之色。 裴徽轻笑道:“此物是最优秀的大匠,用最为纯净的水晶石,耗时一个月反复试验打磨而成,当今天下只此一件,只有晚辈能够做出,堪称无价。” “本来晚辈想着送给王将军,让王将军在战场上如虎添翼。” “但王将军看不上晚辈的礼物,此物如今已经归属广平郡王了。” 王忠嗣一脸尴尬,略一犹豫之后,说道:“是老夫刚才怠慢了裴帅,老夫向裴帅道歉。” 裴徽本来对王忠嗣有些失望,但见王忠嗣毫不在意自己个人的面子,能屈能伸,又禁不住暗暗点头。 特别是看着王忠嗣毫不客气的将望远镜揣进自己怀中,更是对这老家伙暗赞不已。 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脸皮厚才混得好、走得远。 裴徽自然不会说他已经将玻璃制作之法传授给了下面的大匠,用不了多长时间,望远镜便会量产。 他神色一肃,说道:“好了,现在该说正事了。” 王忠嗣和李俶立刻一脸郑重的坐下。 不知不觉中,裴徽已经掌控今天这场谈话的节奏。 裴徽说道:“圣人不见王将军,王将军可知原因何在?” 王忠嗣老老实实的说道:“自然是圣人不想听见老夫给亨弟求情。” 裴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王将军所说只是表面原因,根本原因是王将军手握大军,但却与原太子交好,圣人不能自安,所以对王将军有所猜忌。” “安禄山实为反贼,但之前每次来长安,都要找借口故意与原太子结仇,所以他手中兵马虽然比王将军还要多,但圣人之前从来不猜忌他。” “裴帅所言极是。”王忠嗣暗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他不是想不到这一点,而是一想到此处就深感刺痛和委屈,所以有意无意的在回避,不想去深想。 要知道,他之所以是李亨的义兄,是因为他是李隆基的义子。 听了裴徽这些话,王忠嗣对裴徽越加不敢轻视,虚心请教道:“以裴帅看来,如何才能消除圣人对老夫的猜忌。” 裴徽道:“王将军越是给原太子求情,以圣人的脾气越不会放过原太子。” “相反,王将军若是与原太子撕破脸皮,关系恶化,圣人很快就会将原太子从东宫监牢释放。” 王忠嗣听了之后,脸色数变,久久不语。 裴徽也不催促,李俶在旁边也是脸色数变,想要说什么,被裴徽以眼神阻止。 这其中的逻辑很清晰,就看王忠嗣能不能从感情旋涡中自己跳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王忠嗣眸中闪过一抹决断,咬牙道:“老夫还要请教裴帅,如何做才会让圣人认为老夫与亨弟关系交恶。” 裴徽摇头道:“不是让圣人认为,而是节度与原太子真的要关系交恶,否则圣人不会相信。” 王忠嗣一听裴徽要来真的,禁不住脸色又是一变,但他这次没有再思考犹豫,而是咬牙道:“老夫要如何做?” 裴徽道:“谁是原太子最心腹之人,王将军便杀了谁。” 王忠嗣禁不住浑身一震,一脸吃惊的看着裴徽。 李俶在旁边突然说道:“李静忠一直被我父亲视为心腹,我父亲很多密事都是李静忠具体安排,伯父去杀了他。” 裴徽大为意外的转头看了一眼李俶,心想此子倒是杀伐果断。 相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王忠嗣却犹豫了好一会儿。 他不是看重李静忠,而是不想真的与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李亨关系彻底恶化。 他岂能不知道李静忠是李亨最心腹之人。 这些年他与李亨之间的密信,都是经过李静忠之手。 一想到将来李亨一脸愤怒、失望和痛恨的看着他,他便迟迟定不下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王忠嗣还没有做出决断,李俶已经着急起来,咬牙道:“我安排人假扮成伯父的亲兵,去杀了李静忠。” “不能让亲兵杀。”裴徽摇头道,“必须是王将军亲手杀李静忠,才能达到效果。” “近日圣人要举办宴会,王将军必然会被邀请参加,甚至可能是以给王将军接风洗尘的名义举办宴会。” “王将军最好在那场宴会之前杀了李静忠。” “至于杀人的借口,就说李静忠对你不敬。” 说完,裴徽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 …… 第133章 傻子李太白 裴徽对王忠嗣的犹豫不决感到不满,有些担心跟王忠嗣共谋密事,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以此也能看出王忠嗣的确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但也反映出,王忠嗣在政治敏锐性和政治果断性上有一定的缺陷。 这可能也是原本历史上王忠嗣结局惨淡、窝囊而死的主要原因。 裴徽提前走了,他已经尽力了,王忠嗣若是下不了决心,他也没办法。 眼下这种情况,他说得太多、发力太猛,反而会被王忠嗣和李俶怀疑他有其他目的。 因为他帮王忠嗣是真有其他目的。 其一,想让李隆基尽可能的不要再猜忌王忠嗣,为下一步安禄山造反的时候,李隆基能够让王忠嗣统领大军对付安禄山打下基础。 其二,将水搅浑,借势借力将太子李琮给弄死,且又不会让人怀疑到他身上。 其三,与李亨、王忠嗣、李俶结下善缘,为将来谋事做准备。 …… …… 范阳城。 一处不良人秘密据点内。 赵肉一脸的郁闷和担忧。 狼鹰卫密牢因为在节度府旁边的院子,连带着防卫森严。 他带着人打探、谋划了好几天,发现都很难潜入将人救出来。 而正面强攻就更不可能,惊动了范阳城内的大军,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他想起了裴徽吩咐向那郭三郎可以求救的事情,越加郁闷。 在裴徽当不良帅之前,他认为自己是不良司最靓的那个仔,能力、武功都是最强的。 前些天在长安,他便被裴徽几次有理有据的敲打,让他傲气消磨不少。 但他认为自己只比裴徽这个妖孽差一些。 毕竟这个妖孽是不良帅,是自己的上司,是上任第一天敢杀了四名不良将的强人,比自己强可以接受。 可是如今要让他去求郭三郎这个新人,他是真的拉不下脸来。 他在武功上已经输给郭三郎了。 若是在能力上也不如,感觉太没脸了。 然后,他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失踪了。 他被人给绑架了。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白是也。” “在下,字太白,号青莲居士,也是那郭三郎的师兄。” “将你的不良将之位让给我,我便不杀你。” 绑架赵肉的人说话很干脆、做事很亮堂,直接开门见山明说。 赵肉:“……” “这李太白作诗厉害,但做人做事方面莫非是个傻子。” “不良将之位是让出来的吗?” 赵肉一脸欲哭无泪。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脸面了。 这样的傻子,说绑架就绑架,有可能说杀人就杀人。 比起脸面,小命还是重要。 所以赵肉没犹豫多久,便说道:“我愿意将不良将官位让给阁下。” “但我是带着任务来的,阁下若是要接我不良将的官位,将任务也要接过去。” 李太白毫不犹豫,一脸豪爽的说道:“我刚在外面听见你们说的话了。” “从那狼鹰卫密牢中救人而已,此事对我来说小事一桩。” “你告诉我救谁就行了。” “另外,把你们这些天打探到的情报告诉我。” 李太白迅速进入状态,开始认真履行不良将的职责。 并且,他毫不在乎脸面问题,直接喊来郭襄阳,让其帮他出谋划策,然后随他一起去救人。 而赵肉及其带来的人,自然就成了李太白和郭襄阳的属下。 李太白和郭襄阳、赵肉三人一番商议之后,很快就拿出了一个疯狂大胆的计划。 计划很简单,李太白去刺杀安禄山,将隔壁狼鹰卫密牢附近的护卫高手全部吸引过去,郭襄阳和赵肉带人趁机救人。 至于怎么去刺杀安禄山,李太白表示不用郭襄阳和赵肉操心,诗人自有妙计。 …… …… 三月二十七日。 人数多达五百三十三人的大唐安抚使团终于来到了范阳城外黑水镇。 其中五百人是负责护卫的金吾卫,三十三人才是正儿八经的使团成员。 但在来的路上,有数名官员逃走了。 起因是随行的安禄山长子安庆宗在前日突然遭受刺杀,身受重伤,至今都昏迷不醒。 一些人本来就担心安禄山会杀他们泄愤,有了此事之后,吓得直接在晚上偷偷逃离使团。 还留下的不是不想过逃跑,而是来之前李林甫给他们说过,若是敢半路逃离,他们所在家族会被直接灭族。 显然,逃走的这七名官员已经不在乎所在家族之人死活了。 带队的使臣名叫杜希望,官职为正三品的鸿胪卿。 此人是非常少见的文武双全,当过文官,任过武将。 也是一位史载有名的人物,他是诗人杜牧曾祖。 杜希望最初是李亨的坚定支持者,但面对李林甫和的李隆基的疯狂迫害,他害怕了。 便不再与李亨一党有任何来往。 所以,这些年李林甫便没有动他。 可当李林甫和李隆基将所有李亨的支持者和亲近者全部杀光之后,便轮到他这种有前科且可能潜伏的李亨支持者了。 能够当官当到这种程度,都是聪明人。 杜希望从随行的官员身份上早已猜出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让安禄山泄愤用的。 但他身后是偌大的关中杜氏,李林甫拿他们杜家上千口人命要挟,他明知道送死,也不得不来。 使团中其他官员跟他的情况大同小异。 整个使团都弥漫着绝望的情绪。 事实上,他们今日本来是来得及进入范阳城的。 是他们有意无意的故意拖慢行程,才在傍晚赶到这黑水镇。 但随着杜希望无意中在大街上碰见李太白之后,使团的氛围稍微好了一点。 只因为大名鼎鼎的人间谪仙李太白答应他们,若是他们被安禄山杀了,便给他们这个使团作一首诗,让他们名传千古。 李太白也因此成为了使团中的一员。 …… …… “本相听说裴徽此次抓了不少刺客活口,应该有了结果。” “到底是谁三番五次要刺杀裴徽?” 宰相府,批阅了一上午公文的李林甫抓住中午用饭的时间,询问绣衣女使统领甲娘。 甲娘恭敬说道:“回禀主人,不良司内部我们的探子被丁娘和葵娘给清理了,所以未能从不良司内部打探到消息。” 李林甫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神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 …… 第134章 疯狂的王忠嗣 李林甫脸色不好看,但最终还是没有对甲娘所说之事本身说什么,而是对甲娘呵斥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打探到消息,非要本相把小仙叫回来询问不成。” “主人恕罪。”甲娘连忙恭敬说道:“奴婢派人跟踪了蓝田县意欲刺杀裴徽的两百骑士中逃走的人。” “发现他们绕了一大圈,摆脱郭千里等人的追逐之后,最终逃进了蓝田县西边一座山谷。” “那座山谷中有一个名为水泉村的村子。” “奴婢派人查了,那水泉村里面的农田是太子李琮的,里面的百姓都是太子李琮的佃户。” 李林甫皱眉道:“那些刺客有可能是故意去水泉村,以栽赃给李琮。” 甲娘立刻补充道:“奴婢派去的人在水泉村看见了太子的心腹幕僚罗骁宁。” 李林甫眉头顿时紧紧蹙起,沉声道:“你确定你派去的探子没有看错?” 甲娘斩钉截铁的说道:“罗骁宁右脸上有一个刀疤,只要见过一次便绝不会认错。” “该死……”李林甫一听,顿时神色变得极为阴沉,咬牙道:“没想到裴徽遭受刺杀,是本相惹来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因为不良司中绣衣女使密探被清理所带来的不满,也消散了不少。 但对李琮却是怒极。 “李琮好大的胆子。”李林甫的神色阴沉得能够滴下墨水来,咬牙切齿道:“本相有办法废了李亨的太子之位,就能够让李琮当不了储君。” “不行!要立刻阻止李琮,裴徽若是被他所杀,本相的谋划和心血岂不是要落空不说,后代子孙少了一条生机活路。” 发泄过之后,李林甫立刻冷静下来。 沉思半晌之后,他写了一封密信,交给甲娘并吩咐道:“你亲自以之前的秘密渠道将这封信交给李琮。” 甲娘恭敬答应一声,拿着信回到自己的住处,一番装扮之后,变成了一名江湖侠女。 然后从侧门偷偷离开宰相府,来到了平安酒楼隔壁的江湖酒馆。 这家江湖酒馆是长安城一些江湖帮派和外来绿林武者喜欢待的地方。 每日进进出出大多都是提刀带剑的江湖人物和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 只因为这家酒馆暗中经营着两门生意。 其一,买卖情报。 想要打听一些人、一些事,只要花钱,通常情况下都能够买得到。 其二,发布任务和接受任务。 这些任务五花八门,什么事情都有。 想要雇佣武者保护人或者物的; 雇凶伤人甚至杀人的; 找人偷窃一些宝物的; 看上哪家女子想找人掳过来的; 甚至想要当官当吏来找门路的; 等等! 只要钱给的多,这个酒馆大部分都能够办成事。 甲娘装扮的侠女进来之后,直接要了名花间的包厢。 她独自坐在花间包厢喝了两杯酒,便又离开了。 她刚一离开,江湖酒馆的掌柜便亲自进了包厢,从桌案下面的暗格中拿出了甲娘留下的密信。 这掌柜的不敢怠慢,拿着密信回到后院,乘坐马车来到了太子李琮的府上,也不下马车,坐着马车直接从侧门进入。 …… …… 原太子李亨的府上。 “早知道这般不顶用,当初就不该嫁给他。”才二十出头的原太子妃张汀神色憔悴,一脸痛悔。 她是个极为好强的女人。 当初愿意嫁给已经是第三婚、且比她大了二十多岁的李亨,是冲着将来能够当上皇后去的。 结果,李亨连太子之位都丢了不说,人还在东宫监牢。 李亨之前有两任太子妃,但都被李林甫通过构陷太子妃所在家族有谋逆之心,从而差点牵连到李亨。 李亨在对待女人上面表现得极为果断无情,先后将这两任太子妃给休妻,从而保全了自己。 便在这时,有侍女匆匆赶来,禀报道:“夫人,王忠嗣将军来了。” “王忠嗣来了……”张汀愣了一下,道:“太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恢复太子之位,快带我去见他。” 侍女慌忙说道:“王将军不是来拜访夫人的,是来找李总管的。” “王忠嗣来找李静忠那个阉人?”张汀一脸不满,冷哼道:“难道李静忠那个阉人比我还要主事不成。” “你去告诉李静忠,让他带王忠嗣将军去客厅,我等会儿过去。” 侍女恭敬答应一声,连忙跑着去了。 张汀让人重新补了妆、换了一身凸显饱满身材的衣装,便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往客厅行去。 “义兄……”客厅门口,张汀行礼问好声戛然而止。 只因她来到客厅门口时,恰好看见了一件对她来说极为恐怖的事情。 客厅中,王忠嗣突然拔出长刀,一刀砍下了李静忠的脑袋。 “啊……”张汀看着无首的脖腔中冒出鲜血,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她身后的侍女也跟着发出尖叫声。 王忠嗣听到尖叫声,一脸冰冷的转身看了过来。 见是李亨的夫人,自己的弟妹。 心中突然滋生出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 他来到张汀面前,大声呵斥道:“你来见本将,为何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 “你的丈夫还关在东宫监牢里面,你整天却打扮得成这种鬼样子,你想要勾引谁,还是想要改嫁不成。” “本将早就听说你不守妇道,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张汀先是被砍头的一幕吓傻了。 紧接着又被王忠嗣的话给刺激得要疯了,饱满的身体特别是雄伟而白皙的胸脯剧烈颤抖着,伸手指着王忠嗣,尖声道:“你你你……你你胡说,来人给我杀了王忠嗣……” “你敢杀本将?”王忠嗣一脸愤怒的向她走了过来。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啊……” 张汀跟很多女人一样,面对惊恐的事情直接被吓傻了。 除了站在那里尖叫之外,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应对。 “啪!” 王忠嗣对着张汀狠狠的一个耳光。 张汀身体踉跄,被打的右脸也已经肿了起来。 可见,王忠嗣这一巴掌打得极重。 但这还没完,王忠嗣一脚又冲着张汀屁股重重踹了过去。 …… …… 第135章 李琮的神奇反应 张汀被王忠嗣一耳光打得往一边倒去,旁边侍女惊叫声中连忙伸手去扶。 王忠嗣大声呵斥道:“都是太监和女人在坏事……” 怒吼的同时,王忠嗣对着张汀的屁股又是重重一脚。 连同张汀和要扶她的几名侍女全部踢出去两三米远。 张汀再次惨叫一声,然后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王忠嗣是带着亲兵来的,废太子府上虽然也有护卫,但在李亨打入监牢的情况下,根本无人能够阻拦。 只能任由王忠嗣杀了李亨最信任的第一心腹李静忠,又打伤打晕了李亨的夫人张汀之后,扬长而去。 …… …… “等活字印刷术和竹纸正式投用生产之后,先在长安城开设天工书店总部,然后以连锁分店的模式,一年之内在各道、各州要有分店。” “刚开始不能大肆售卖与科举考试有关的书籍,以免刺激到世家门阀和一些权贵。” “本官这里有几部小说,会抽时间口述,让人整理后,你们安排印刷,先以较为便宜价格出版发行,迅速打开市场才是王道。” “还有,长安城内的天工楼已经装修布置到位,只等货品上柜,就可开业。” …… 天工之城,炒茶署内,裴徽正在主持召开每七天一次的署务会。 要求主管以上人员参加。 按照裴徽的要求,这个署务会就三项议程。 第一项,各司的司使汇报重点工作,部分主管进行补充。 第二项,一些需要集体商议的事项提前报备,在会上提出来,众人集思广益之后,裴徽最后做出科学合理的决断。 第三项,裴徽对近期的一些工作进行安排部署。 此时,已经进行到了第三项议事,裴徽开始一系列的安排部署。 相关的司使和主管们不用站起来恭敬领命,只要拿着笔牢牢将裴徽所说记下便可。 裴徽安排过重要事项之后,最后又补充道:“近日宫中会有一场宴会……” “朱志鹏,你先尽快准备一批我们新研制的几种口味的炒茶。” “还有一批玻璃制品和肥皂,以及选几名已经学会炒菜的厨子。” “本官会将这些炒茶、玻璃制品和肥皂、厨子送进宫,让我们独一无二的货品和炒菜在此次宴会上大放异彩,打响名声。” “当然,除了炒茶,其他货品都是本官以天工之城的名义进贡给圣人的。” “而只要圣人喜欢,本官便可以想办法在炒茶署之外,再设玻璃署、肥皂署等等。” “最主要的是,有了圣人和贵妃乃至整个朝廷诸公和权贵们在宴会后宣扬,我们天工楼的产品在开张之日,定能火爆整个长安城。” 裴徽麾下一众官员听了之后,一个个神情激动,一脸兴奋,看向裴徽时眸中充满了浓浓的崇拜和敬仰。 不管是玻璃、肥皂这些神奇产品,还是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都来自于他们的主官裴徽。 炒茶署当前这种合理的机构设置、高效的运转机制和风清气正的工作氛围,都是裴徽一手打造。 炒茶署上下,早已被裴徽种种手段彻底折服,不少人视裴徽为神人。 每七天一次的署务会结束、众官员退场。 不等裴徽休息一下,喝一口茶润润嗓子,葵娘便大步走进来,恭敬禀报道:“大帅,范阳急报,安庆宗遭受刺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裴徽眼睛微微一眯,有些失望暗忖道:“杨国忠不行啊!连这么个事情都做得拖泥带水的。” 他略一沉思,道:“动用不良司内部八百里加急令,给赵肉传令,让他想办法杀了安庆宗。” “卑职谨遵大帅之命。”葵娘恭敬说道,但并没有离去,继续说道:“大帅,刚刚收到消息,王忠嗣带着亲兵冲进李亨府中,亲手砍了李静忠的脑袋,打晕了李亨正妻张汀。” 裴徽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惊喜道:“本帅本有些失望王忠嗣在大事上的优柔寡断,没想到他一旦定下决心,执行起来毫不含糊不说,还有惊喜。” 他可是知道,那张汀可不是好惹的主,后面必然会报复王忠嗣。 从而让王忠嗣与李亨的关系更加真正程度上的恶化。 张汀父亲是银青光禄大夫、太仆卿、上柱国张去逸。 其背后的张氏虽然比不上五姓七望这等顶级世家门阀,但也是世代为官的一流权贵世家。 李亨当初选择娶张汀,便是看中了张氏的底蕴和势力。 张汀此女更是心狠手辣、胆大妄为。 原本历史上李亨在安史之乱爆发不久后当了皇帝,张汀和宦官李辅国勾结干预政事。 甚至她为了自己儿子能成为太子,想尽各种手段,差点毒死广平郡王李俶和建宁郡王李倓。 葵娘又禀报道:“大帅,还有一事,太子李琮以其子新平郡王李俨纳妃为由,派人广发请帖,明日要在太子府举办喜庆宴。” “但据我们所知,很多官员、权贵都找借口表示不参加宴会,只是送上一份贺礼。” “李琮为何要做如此蠢事?”裴徽一脸意外。 “不对,李琮不可能不知道,有圣人对太子的态度摆在那里,权贵和官员们根本不敢靠近他。” “李琮是故意的,他是以进为退,想让李隆基彻底对他失去戒心。” “既然如此,本帅便将计划提前,去给李琮捧个场,看能不能顺便弄死他。”裴徽眸中杀机如潮。 …… …… “李林甫竟然写信警告本宫。” “这老贼言语之间哪有对大唐储君的尊重。” 太子府,李琮气得三两下将李林甫写的密信撕成粉碎,神色极为阴沉。 “殿下,李林甫竟然为了裴徽,写信警告殿下。” “可见裴徽在李林甫心中可能比殿下还要重要。” “说明裴徽真的是李林甫给自己后代子孙准备的退路。” 心腹幕僚罗骁宁沉声说道。 李琮一听,神色变得更加阴沉,眸中杀机如潮,咬牙道:“既然如此,本宫更要杀死裴徽,彻底断了李林甫这老贼的念头,一心支持本宫。” “不对,你不是说没有人会知道是我们刺杀裴徽,为何李林甫会知道此事?” 罗骁宁顿时大汗淋漓,道:“卑职怀疑李林甫派人暗中盯着太子府,卑职前往水泉村之事可能被李林甫的人看见了。” 李琮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又说道:“李林甫说他不会告诉裴徽是本宫派的杀手。” “但我们的杀手被裴徽的人抓了一些活口,你确定他们不会供出本宫?” …… …… 第136章 安禄山的阴谋和李白的计划 罗骁宁一脸自信的说道:“殿下放心,我们的刺客都是死士,即使未来得及自杀,但以不良司那些人的手段,根本拷问不出来。”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李林甫派人盯着太子府这并不算意外,毕竟我们也派人盯着宰相府。” “但殿下行事向来低调,成为太子时间也不长,裴徽也才刚刚执掌不良司,不可能派人盯着殿下。” “所以,只要李林甫不告诉裴徽,裴徽便不会知道杀手是殿下的人。” 李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罗骁宁的分析,道:“但如今再杀裴徽,不能再派我们的人了。” “否则就会被李林甫那老贼知道,本宫眼下不能惹恼李林甫。” 顿了一下,李琮又道:“你跟安禄山在长安的人联络一下,让他们安排人杀了裴徽。” 罗骁宁略一沉思,恭敬说道:“殿下,安禄山的人眼下集中力量盯着杨国忠,已经对杨国忠实施了一次刺杀,但没有成功。” “此外,上次他们让殿下帮助寻找严庄未果,恐怕多半不会再帮我们。” “该死的胡猪,最好不要有任何要挟本宫的想法。”李琮想起这些年与安禄山暗中的一些秘密交往,忍不住有些担忧。 罗骁宁略一犹豫,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忘了血眼教和江湖酒馆。” “让血眼教和江湖酒馆去做也不是不可以。”李琮这样说着,但有些犹豫,“这些年本宫的花销,多半是江湖酒馆的生意所赚取。” “就怕再未杀了裴徽,还让不良司追索到江湖酒馆,坏了本宫的一大财源。” 罗骁宁想了一下,说道:“殿下放心,卑职会暗中安排我们的死士盯着,血眼教的杀手或者接任务的杀手不管任务是否成功,事后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我们的人灭口。” 李琮想了一下,点头道:“可以,杀血眼教的杀手灭口,你提前给血眼说一声,就说是本宫的意思,不然他动怒杀了你,本宫都拦不住。” 罗骁宁想起血眼的恐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道:“卑职肯定要给血眼说的。” 李琮又道:“这一次务必要成功杀了裴徽,本宫隐隐感觉裴徽此次若是不死,将来可能会成为本宫的心腹大患。” “卑职谨遵殿下之命。”罗骁宁恭敬答应一声,又说道:“殿下,还有一件关于废太子李亨之事。” “李亨……”李琮嘴里面说着这个名字,便是一脸不屑,“李亨还有何事?” 罗骁宁说道:“王忠嗣带着亲兵冲进李亨府中,亲手砍了李亨最信任的心腹李静忠的脑袋,打晕了李亨正妻张汀。” “竟有此事……”李琮有些吃惊。 他略一沉思之后,一脸惊异道:“没想到王忠嗣竟然有此才智。” “但那又怎么样,最多不过是让圣人将李亨从东宫监牢里面放出而已。” “李亨这个废物不配跟本宫争储君乃至天子之位。” …… …… 三月二十八日。 大唐安抚使团进入范阳城。 诡异的是,五百名金吾卫将三十多名使团成员送到范阳城门口后,直接调转马头离去,就此回往长安。 任由范阳驻军粗暴无礼的带着三十多名使团成员往节度使府而去。 带队的金吾卫都尉也是聪明人,担心进了范阳城之后,再回不了长安城。 然而,就在五百金吾卫离范阳城数里无人处时,迎面冲来一支范阳骑兵,身后也有一支范阳骑兵追击而来。 “我等是长安来的金吾卫……”带队的都尉脸色大变中,连忙上前喊话。 但不等他将话说完,便被一片箭雨射成刺猬。 接下来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五百金吾卫本来就是李隆基和李林甫送来给安禄山杀的,自然不会是精锐。 同一时间,三十多名使团成员在安禄山麾下掌书记高尚的带领下,往节度使府行驶而去。 重伤的安庆宗早在昨日便被安禄山派人提前接走了,眼下正在接受治疗。 节度使府门前街道宽阔,安禄山和他麾下一众文武官员早早在此等候。 范阳城内不少百姓被聚集在此围观。 他们当然不是来迎接天子使团的。 虽然按照礼仪和惯例,安禄山要亲自到范阳城门口去迎接天使。 没有了金吾卫护卫,天子使团其实就八辆马车。 眼看再过一条街就要到节度使府门前时,掌书记高尚将八辆马车带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并派人堵住巷子两头,不许任何人进入。 巷子里面有八名仆从打扮的男子等候。 高尚进了巷子之后,便对八人吩咐道:“你们一人上一辆马车,告诉马车里面的使官们,谁若是敢胡乱声张,先割下耳朵和鼻子,再砍了五肢,活活疼死。” 八人答应一声,便各自上了一辆马车。 除了第一辆马车是带队的杜希望专属马车之外,其他七辆马车中都乘坐四名使官。 装扮成杜希望随从的李太白也在第一辆马车中,他与高尚有些渊源,但彼此没有见过。 杜希望和李太白看着提着一把刀进来的人一脸懵逼。 那人也不隐瞒,挥舞着手中的刀,对杜希望威胁道:“狗官,现在开始我会装扮成你的随从,等会儿我会假装刺杀我们节度。” “待我们被活捉之后,你就大声喊,说你的随从是圣人派的。” “你若是敢不配合,割了你的耳朵和鼻子,再砍了你的五肢,让你活活疼死。” 杜希望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心道:“安禄山好毒的心计。” 本就是随从打扮的李太白一听,则是忍不住低声感慨道:“安禄山这是想当婊子还要立个牌坊。” “不过也对,自古以来造反成功者都需要一个名头。” “名头若是用得好,能吸引不少支持者,若是没有好的名头,可能会成为天下公敌。” 来人听见李太白的嘀咕声,提着刀转身看了过来质问道:“你说什么……” “呜呜……”但不等他将话说完,手中的刀便已经到了李太白手中,嘴也被李太白捂住了。 此时,马车已经重新开始启动。 “刚好!此人身形跟我差不多。”李太白眼睛一亮。 杜希望被李太白的举动吓了一跳,低声道:“太白兄这是要做什么?” 李太白义正辞严的说道:“当然是不想让杜公被安禄山陷害。” “太白兄高义。”杜希望一脸感激道:“若不是太白兄刚好在此处,我身边冒出一个随从刺杀安禄山,就算我不按照胡猪说的去做,圣人恐怕也会杀了我全家乃至全族。” 李太白一脸怜惜的说道:“所以,等会儿杜公打算如何做?” 说着话,他随手在假刺客的脖颈上一捏,这人便晕了过去。 李太白脱下此人的随从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 …… …… 第137章 疯狂的李太白和失踪的不良人 杜希望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一脸决然道:“老夫已经老了,死就死了吧!” “总不能为了老夫一人苟活,让全族去死。” 李太白说道:“杜公既然已经有了决断,不妨将事情做到极致,事后我才好给杜公作诗赞颂忠勇之名。” 杜希望眸中充满疯狂之意,点头道:“太白兄放心,老夫当年也是统领上万人马打过吐蕃人的。” “只是老夫有些担心,等会儿太白兄你如何脱身?” 李太白笑道:“杜公放心,以我的名声,安禄山不会将我怎么样。” 杜希望想了一下,道:“这倒也是,安禄山眼下想要积攒名望好为造反做准备,太白兄这般谪仙般的大诗家,只会拉拢,绝不会伤害。” 李太白眨了眨眼,又说道:“但安禄山实在是可恶,我等会儿若是忍不住做一些过激的事情,杜公可不要吓着了。” “太白兄说笑了。”杜希望一脸苦笑,“老夫都是准备要死的人了,还有何事能够吓到老夫。”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高尚高亢的声音,道:“诸位下车吧!” 杜希望虽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脸色变得苍白,动作也不自禁的有些迟缓。 李太白低着头随手抓住杜希望的胳膊,扶着其下了马车。 后面七辆马车中,七名假随从也是各自扶着一名使官下了马车。 安禄山带着麾下一众文武官员装模做样的上前给圣人派来的使臣行礼。 表现得颇为恭敬,礼数足够。 言之下意: 此种情况下,我安禄山却被大唐皇帝李隆基派人刺杀。 那让天下人评评理,让各路藩镇和节度使们评评理。 我安禄山反了明显是被圣人和朝廷逼的啊! 这便是安禄山今天的计划。 利用朝廷使团自导自演,给一个让天下人同情的名头。 事后再杀了使团所有人祭旗。 节度使府前特意聚集了很多百姓。 各行各业、各州各县的人都有。 特别是那些外地来的商人特意被请了过来观礼。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七名假扮成使官随从的假刺客在安禄山向使臣行礼的时候,突然拔刀冲向安禄山。 安禄山演技精湛,放在华夏历史长河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当场吓了一大跳,身体踉跄往后退的同时,一脸悲痛的大呼道:“胡儿对圣人、对大唐忠心耿耿,为何要刺杀胡儿。” 与此同时,旁边安禄山的护卫们大声呼喊着跑来救驾。 双方立刻打成一片。 然后,惨叫声便响了起来。 刺杀之事,总要见血才显是逼真。 八名假刺客之前被高尚反复叮嘱过的,会假装受伤被擒。 所以,惨叫声响起的时候,安禄山忍不住心中赞许这八人演技不错,心想高尚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然而,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不对了。 因为他看见数名护卫被一名假刺客随手割断咽喉。 然后这名假刺客风一般的向他扑了过来。 安禄山身后一众武将和身边的一众亲兵护卫见此,顿时大为赞叹,心想高尚好大的手笔,竟然在今天这场戏中还安排有人要死。 看这名冲来的假刺客,难道是高尚安排要被节度亲手活捉,以凸显节度武力强悍,以壮士气的。 这般想着,他们一时间都没有上前保护安禄山的意思。 直到安禄山疯了一般转身往后跑去,并一脸惊恐的大喊道:“快保护我……” 看着自家节度这般表情,武将和护卫们懵了一下,还是有些迟疑,担心自家节度还在演戏。 毕竟,自家节度使向来演技高超,他们经常分不清哪句话是真,哪个神色表情是假的。 “狼来了”的故事便是如此。 但迟疑之后,也有人感觉到了不对,但已经迟了。 那不知真假的刺客速度快得惊人。 且安禄山又自己摔了一跤。 此时,刺客已经冲到了安禄山身边,并将刀架在了安禄山的脖颈上。 与此同时,另一边七名假刺客已经被护卫们活捉,一个个被刀架在了脖颈上。 现场陡然一静。 安禄山麾下的一众文武官员傻眼了。 很多人看向大导演高尚,眼神中的意思是:“这怎么回事?之前大伙商议的时候,没有这一桥段啊!” “你是谁?快放了节度。”高尚吓得魂都快丢了,因为他认出李太白不是他安排的假刺客。 安禄山麾下一众文武官员终于从高尚的反应中明白了这是真刺客挟持了自家节度使。 一时间,一阵鸡飞狗跳,无数护卫、亲兵和士兵蜂拥而来,将此处里里外外围了十数圈。 狼鹰卫副统领刘骆谷为彰显忠心,将隔壁狼鹰卫院子里面的人几乎全部调了过来。 早已经潜入狼鹰卫大院,伺机而动的赵肉和郭襄阳看着不远处那般大的动静,一脸的惊叹。 “师兄厉害啊……”郭襄阳此时忍不住对平日没有个正形的李太白佩服至极。 赵肉也是一脸惊骇道:“李太白竟然如此勇猛,敢在安禄山的府门前刺杀安禄山,若是能够活着逃走,不良将之位让给他自然是……不行的。” “但我可以给大帅建议让他成为其他不良将。” 此时此刻,赵肉是彻底对李太白心服口服了。 感慨完,两人便带着人往狼鹰卫的密牢处潜行而去。 院中几乎没有了狼鹰卫,众人行动很顺利。 碰见零散的狼鹰卫随手杀了。 很快就来到了密牢入口。 看守入口的几名狼鹰卫不等发出声音,便被郭襄阳风一般扑过去迅速斩杀。 “我在门口守着,你赶紧带人进去救人。”郭襄阳毫不客气的对赵肉吩咐道。 赵肉连忙答应一声,便带人冲进了密牢。 密牢里面异常难闻,本身没有几个人,很快就被赵肉带人斩杀。 里面关了足足三百多人,赵肉不管不顾,全部打开救出,并呼喊不良人的暗语。 结果,很快便有五十多人对暗语有了回应。 这十来年不良人失踪的也不过一百来人,此处竟然占了一半。 裴徽当时随口说出敲打赵肉的话,结果被他给说中了。 …… …… 第138章 被割了耳朵的安禄山 倪丫丫的哥哥倪虎虎和弟弟倪豹豹也被找到。 赵肉心中大喜,带着救出的人连忙往外冲去。 此时,那些被他放出的人已经跑了个没影。 与郭襄阳汇合之后,一行人迅速远离,按照之前计划中的逃跑渠道离开了范阳城。 只留下逞强且牛叉无比的李太白,独自面对范阳城内十数万大军。 “他是李太白。” 李太白没有易容化妆,且他堪称是当今天下最有名的人物,在大唐各道、各州、各县有无数文人粉丝。 一些文人粉丝不光是品读他的诗句,还收藏了他的画像。 安禄山麾下一名文官也是李太白的粉丝,一眼便将李太白认了出来,大声道出其身份。 然后,现场又是引起一场轰动。 特别是高尚更是脸色一变,禁不住心中一沉,暗忖道:“竟然是李太白。” “是山上的老不死派李太白来的,还是李太白这个疯子擅自行动?” “若是那老不死的想要杀节度,那就麻烦了。” 安禄山肥大的身体坐在府邸门前台阶上。 李太白面对层层包围、无数箭矢和刀剑所向,没有丝毫惧色,右手持剑,剑尖抵在安禄山的咽喉。 安禄山不敢稍动丝毫,色厉内荏的轻声喝道:“李太白,你是不是疯了,为何要挟持本节度。” 李太白淡淡说道:“你将朝廷的使团成员放了,让他们回长安,我便放了你。” 他早就扔了假刺客的那把刀,说着话的同时,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酒葫芦。 左手拿着酒葫芦目中无人、豪迈不羁的喝了一口酒。 心想本人做出这般壮举,那裴徽若是敢不给一个不良将当当,便将他娘虢国夫人劫走当老婆。 反正他自己已经三婚了,再来个四婚也不算什么事情。 但一想师弟郭襄阳是虢国夫人的舔狗,这样做恐怕师兄弟反目成仇。 …… 早就被李太白疯狂行为而惊呆的杜希望等使团成员一听,顿时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安禄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大声道:“高尚,你立刻安排人送使团诸位官员出城。” 高尚连忙安排人请杜希望等人上了马车。 李太白转头仔细打量一番高尚,又喊道:“高师弟且慢,安排我和你们安节度也一起出城。” 高尚脸色顿时大变。 安禄山和其麾下一众文武官员纷纷看向高尚。 安禄山神色变得极为阴沉,只因为今天这场假刺杀是高尚提议的,且整个刺杀的总导演是高尚。 但安禄山身为人质,不好直接质问。 安禄山二子安庆绪沉声问道:“高尚,你与李太白是什么关系?” 高尚沉默了半响,说道:“我曾经拜一位奇人为师,跟他学过医术和毒术,那位奇人与李太白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弟。” 李太白这时突然插话道:“你们不用怀疑我和高尚有勾结,我之前都不认识他,还有他师父滥杀无辜,早就被我师祖逐出师门了。” 李太白摆明了是为他说话和辩解,但高尚脸色更加难看和阴沉。 只因为以眼下这种场景,李太白说的话只会让安禄山和范阳一方的人往反了想。 果然,安禄山和范阳一众文武官员看着高尚时神色更加阴沉和诡异。 “高尚!我让你安排我和你们安节度也一起出城,你故意不配合是吧!” 李太白大声呵斥完,不等高尚说话或者有所反应,右手剑光闪过,安禄山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大惊,定睛一看,李太白的剑依然抵在安禄山的咽喉,但安禄山的半个耳朵被削了下来。 “李太白,我没有说不答应你……”高尚看着安禄山惨叫声中杀人的目光,禁不住心中一寒,气急败坏的吼道。 李太白冲着高尚故作隐晦的眨了眨眼,淡淡的说道:“高尚!立刻送我和安禄山一起出城,不然削了安禄山的两个耳朵和鼻子,再砍了五肢。” 李太白话音刚落,安禄山便忍着耳朵上传来的剧痛,紧跟着吼道:“你们这些混蛋,赶紧按照他说的去安排。” 高尚疯了一般抢在其他人下令之前,连忙让人把安禄山专用马车赶来。 这辆马车由四匹战马拉着,车厢是寻常马车的三四倍。 李太白挟持着安禄山上了马车,连同杜希望等人的马车,往范阳城南城门而去。 马车四周是密密麻麻的范阳文武官员和护卫、大军。 看不清楚马车里面的安禄山和李太白,范阳一方的人更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南城门外。 “让使团官员们走,我在这里盯着,若是有人敢追上去,我便削安禄山的耳朵、切鼻子。”李太白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 “任何人都别追上去。”高尚为了不让人再次怀疑,抢先喊道。 但喊完,发现众人还是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喊的话虽然是为了防止李太白这个疯子再伤害自家节度,但这话貌似是顺着李太白的意思去做的。 高尚顿时气急,恨死了李太白这个疯子。 但对高尚怀疑归怀疑,范阳一方的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拦截,担心引起李太白的误会,任由杜希望等人的马车南行而去。 杜希望等人心中怀着对李太白的无限感激,犹如脱缰的野马,往长安城方向逃去。 看着杜希望等人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悠闲喝着酒的李太白才又将目光对着高尚说道:“我会在五十里外的野虎坡将你们节度放了。” “这期间若是有人敢追上来,我先是削了你们节度的耳朵丢下来,然后再割了鼻子,直至五肢。” 范阳一方众人一听,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万一李太白说话不算数,没有放了他们节度使,或者在放的时候一剑杀了他们节度怎么办。 安禄山突然大声说道:“李太白,范阳城内珍宝无数、美女无数,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放了我。” “我对天发誓,对列祖列宗发誓,绝不会派任何人追杀你。” 李太白不屑道:“你看我像不像傻子。” 安禄山沉默了数息,一脸阴狠的喊道:“庆绪我儿,诸位儿郎,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们听好了。” …… …… 第139章 消失的李太白 安禄山吼道:“若是李太白说话不算数杀了我,你们穷尽所有力量,找到李太白九族之内所有亲人,所有跟他有交情之人,将他们全部杀光。” 安庆绪立刻大声喊道:“孩儿遵命,若李太白敢说话不算数,必杀光他所有亲人和友人。” 高尚等范阳文武官员紧跟着大喊道:“卑职遵命,若李太白敢说话不算数,必杀光他所有亲人和友人。” 李太白见此,忍不住感慨道:“我李太白亲人和朋友不少,所以你们此举我李太白是真害怕。”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说话不算数。” 说完,他便一脚将车夫踢下去,左手驾驭马车,右手的剑稳稳的抵着安禄山的脖颈,驾驭马车往南方行驶而去。 安禄山顿时吓得半死,他担心车辆颠簸一下,不小心被李太白的剑给刺穿脖子。 但紧接着见李太白看着前方,心中忍不住有了其他想法。 然后,他一咬牙把脑袋往后缩了一下。 李太白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左手剑也跟着往前伸又抵在了安禄山的脖子上。 “安禄山!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我只能将你的手脚废了才放心赶路。”李太白的话语声淡淡传来。 安禄山一听,立刻就不敢乱动。 他是看出来了,李太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一个疯子。 疯子的想法和举动,不能以常理去判断。 …… …… “不行,还是要派人追上去。” 范阳城门前,高尚神色阴沉的说道。 没有人响应高尚,继续用怀疑和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你们……”高尚无语之极,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法解释。 好在头号幕僚张通儒突然说道:“没错,就算李太白这个疯子说话算数,但万一还有其他人,节度一人在五十里外的野虎坡待着,也可能会遇到危险。” 安庆绪目光闪动,说道:“我立刻带领人马追上去。” “不行!”高尚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安庆绪,而是看着李太白快要消失在视野中的马车,“二公子还要留在城内主持大局。” 张通儒看了一眼高尚,也紧接着说道:“没错,刚才城内已经来报,出现了一些乱子。” 高尚转过头与张通儒目光快速对视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后忍住了。 张通儒从高尚脸上收回目光,说道:“田乾真将军麾下骑兵速度最快,可绕行追上去,避开李太白的视野,提前在那五十里外的野虎坡附近守着。” 田乾真一听,立刻吼道:“好!” 说完,不等其他人说什么,直接上马,带着一支骑兵往西边冲了出去。 他知道那边一条山路,全力疾驰之下,可以赶在李太白的马车之前,到达野虎坡。 安庆绪眼睛深处有一抹阴戾之色一闪而逝,朗声道:“张先生言之有理,我现在就回去主持大局,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但高先生与李太白有勾结的嫌疑,还是暂且待在家中,不要出门的好,本公子会派一支人马守着高先生的府邸。” 安庆绪说完,便上马带着自己的人往节度府赶去。 待远离城门口一众文武官员之后,他对身边一名心腹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假扮成长安来的刺客,趁乱去杀了我大哥。” 这心腹颇有脑子,立刻低声请示道:“以李隆基的性格不可能派刺客杀大公子,李林甫也不可能做此事,属下以为可以假扮成杨国忠的人。” 安庆绪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道:“可以,立刻去办。” “遵命。”那人答应一声,从旁边小巷子拐了进去。 安庆绪又叫来另外一名心腹武官,低声吩咐道:“你带兵逼着高尚回家,然后偷偷杀了高尚,毁尸灭迹,让人认为高尚是畏罪潜逃。” 那名心腹武官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恭敬答应一声,带着数百人马去了。 …… …… 大半个时辰之后,李白带着安禄山来到了五十里外的野虎坡。 他没有任何废话,随手一巴掌将安禄山打晕,飞身上了一匹拉车的高头大马。 随手一剑切断拉绳,一巴掌扇打在大马的屁股上。 大马吃痛,冲向右前方的树林。 “杀了李太白,赏万金、封将军。”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压抑许久的怒吼声从左侧山道中传来。 紧接着便是田乾真带着一支骑兵从左侧山道中疯狂冲出。 骑兵一分为二,田乾真亲自带着一半人马冲向安禄山所在马车。 另一半骑兵则是追向李太白。 田乾真下了重赏,这一支骑兵不惜战马会被跑废,拼命挥舞马鞭抽打战马屁股,全速追向李太白。 但此时,李太白已经冲进了树林,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李太白选择在这野虎坡丢下安禄山,除了距离与范阳城较为合适之外,主要就是看中了这片茂密的山林。 但这支范阳骑兵经验丰富,追进山林中很快就找到一匹马跑过的新鲜痕迹,拼命追了上去。 可惜,等他们好不容易追上马之后,发现那匹马身上空无一人。 却是李太白利用这匹马将追兵引开,从另外方向逃走了。 另一边,田乾真在马车旁边飞身下马,冲进马车看到安禄山一动不动,顿时脸色大变。 飞快探了鼻息,发现自家节度只是昏迷过去,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仔细检查了安禄山全身上下,发现没有其他伤,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这时,追击李太白的一名亲兵从山林中返回,大声禀报道:“将军,李太白弃马逃入深山,张都尉已经带人进山搜寻。” 田乾真一听,一脸愤怒,咬牙切齿的吼道:“该死的李太白,我一定要抓住他,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然后他一脸疯狂的对旁边亲兵吩咐道:“快马回去将我麾下一万人马全部调动过来,封锁这片山林,进山搜捕李太白。” “然后你再去找二公子和张通儒,让他们调动更多的兵马搜山,务必要抓住李太白。” 亲兵答应一声,便纵马顺着大路冲向范阳城。 …… …… 第140章 超级间谍养成记 “已能确定严庄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为了能够活下去或者活得更好,严庄背叛安禄山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小仙,你确定你的生死丸不会被人破解,我可是从严庄那里听说安禄山麾下有一个叫高尚的家伙,也擅长制毒和解毒。” 不良司,裴徽用来办公的衙房中,已经决定将严庄打造成超级间谍的裴徽,在做最后的确定。 “裴郎所说高尚我知道。”小仙一脸清冷的说道:“高尚的师父是潘杰,此人有一个名号是毒书生。” “他曾经跟我师父学过医术,后因为滥杀无辜,被我师父逐出师门。” “但他们配不出生死丸的解药,因为其中一味主药只有我和师父有。” 裴徽见小仙如此肯定,也没有细问,略一犹豫便做出了决定。 他让人将严庄带了过来。 “卑职参加大帅。”严庄恭敬无比的跪下行大礼。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面对裴徽时眼睛深处有着难以掩饰的感激和敬畏。 足足两个月时间,他先是被致幻药折磨了一个月。 每天至少服用一次致幻药,每次意志和心灵都会被摧残一次。 那种精神层面的折磨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一个月后,裴徽又让人在不良司准备了一个非常独特的地下监牢。 一个处于地下七米多深,关闭之后,没有丝毫声音,没有丝毫光线的监牢。 只有绝对的安静和绝对的黑暗。 而且,空间还很小,只能半躺着,连平躺着都不行。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严庄足足待了一个月。 与严庄一起关进同种监牢的还有三人。 另外三人在第七天至第十七天之间,先后精神崩溃,两个人自杀,两个人变成了疯子。 但严庄却足足坚持了二十天,在第二十一天的时候开始求饶。 一直大喊只要放他出去,愿意给裴徽做任何事情。 裴徽收到消息之后,并没有理会。 一直到第三十天,严庄有了精神崩溃的迹象,眼看着就要变成疯子的时候,他才出现。 在严庄被极致的恐惧所笼罩、陷入深深的绝望并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时,裴徽的突然出现宛如黑暗中的一束曙光。 裴徽所化的这束光芒拥有着神奇的魔力,照亮严庄心中最幽暗的角落。 对严庄的心灵是一种救赎。 在那一刻,严庄对裴徽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和崇拜敬仰。 没错,裴徽是在严庄身上进行“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尝试。 这在后世又被称为人质认同综合征,是一种特殊经历、特殊环境下形成的心理疾病。 从严庄面对裴徽时的神色举止来看,裴徽的试验颇为成功。 但裴徽同样知道,人的思想和心灵是最善变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若是严庄天天在他身边还好,如今要让其回到安禄山身边充当间谍。 时间一长,“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效果必然会减弱,直至彻底消散。 到时候,严庄只会对他充满了极致的恨意。 所以,他必须在严庄身上再加两层保险。 一个是李腾空的生死丸,需要定期服用解药。 就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效果必然会减弱,只要严庄没有看破生死,自己找不到生死丸的破解之法,就不敢背叛裴徽。 但裴徽要的不光是严庄不敢背叛,他还要严庄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竭尽全力的替他做事。 裴徽一脸肃然的说道:“严庄,以你的心智想必已经看出,本帅野心极大、志在天下,小小不良司只不过是本帅的起点而已。” “你若能够始终忠心于本帅,全力替本帅做事,将来本帅不但给你彻底解了生死丸,而且还会将不良司交给你,让你替本帅监察天下。” “甚至以你之才,就算当宰相也不是不可能。” “卑职愿意为大帅效死力,绝不会背叛大帅。”严庄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本来已经死去的野心再次滋生,而且迅速膨胀,一发不可收拾。 比起安禄山,裴徽有太多的地方更显英主优势。 首先是年轻。 年轻是最大的资本。 有精力和时间去图谋天下。 当然,这一点安禄山眼下身份地位、地盘和兵力可以抵消。 其次是健康。 安禄山肥胖如猪,一身的疾病。 严庄心中很清楚,安禄山经常发病。 别说根本长寿不了,说病重就病重,说死就死了。 最后,是能力。 安禄山心狠手辣、做事果断,敢做敢为,能统兵打仗也算是好手,统领一众属下很有办法。 但安禄山可以成为枭雄霸主,却无治国治民的英主之才。 严庄对此非常清楚。 在他原本计划和野心中,是安禄山打下天下之后,便差不多可以死了。 之后由他辅佐安禄山的儿子治理天下,成为一代权相。 再看裴徽,表现出的各方面才能,堪称妖孽和恐怖。 严庄常常有一种错觉,裴徽那年轻的肉体里面,是一个经历丰富、充满睿智、知识渊博、心智妖孽的灵魂。 裴徽将严庄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大为满意,叮嘱道:“本帅会安排你逃走。” “你自己也谋划一下,以什么样的方式被安禄山一方的人找到你,再将你救回范阳最为合适。” 严庄眸中精光闪动,道:“大帅放心,卑职知道怎么回去,绝不会让安禄山对卑职产生怀疑。” “本帅会让葵娘全力配合你行事。”裴徽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严庄对裴徽恭敬行礼道:“卑职告退。” 严庄走后,分管内务、行政、财务三个部堂的不良将李芳军进来恭敬说道:“启禀大帅,杨国忠求见,卑职已经将其请进了前院客厅。” 裴徽看了一眼神色谄媚的李芳军,道:“下次不要自作聪明,先问过本帅之后,再让人进我们不良司。” 李芳军心中一凛,扑腾一声跪下道:“卑职擅自做主,请大帅责罚。” “起来吧!以后记住就是。”裴徽适当的敲打之后,又轻拿轻放。 这个李芳军,整体来说,虽然为人奸猾势利,但这些天做事颇为勤勉和细心,倒是适合管内务、行政、财务。 而且,重用李芳军很有象征意义。 这对引导其他不良副将和部堂主管们对他越加忠心,具有很大的激励作用。 …… “徽儿,我按照你说的,找活兔和活鸡试过了,水晶石真的有毒。” “现在怎么办,我如何才能让圣人不再使用我送的水晶杯?” 客厅中,杨国忠一脸急切,待下人被裴徽挥退之后,便急切的说道。 …… …… 第141章 薅杨国忠的羊毛 裴徽神色凝重,沉思半晌之后,才对杨国忠皱眉说道:“舅舅啊!此事极为麻烦。” 杨国忠一听,却是眼睛一亮,道:“徽儿,此事不管多难办,我都愿意付出代价。” 所谓听话听音,裴徽说极为麻烦,意思是很难但并非没有办法。 裴徽对杨国忠的反应非常满意,故意犹豫纠结片刻后,才说道:“小甥本来有一奇术,可制造出无毒且更加漂亮透明的水晶石,本准备在合适的时机进贡给圣人,用来进步用的。” “世间竟然有这般奇术?” 杨国忠一听,先是直接惊呆了,然后便毫不客气的急切说道:“徽儿,能不能尽快用你所说奇术造一个水晶茶杯出来,用来替换我给圣人的水晶茶杯。” 裴徽没有答应,而是叹息道:“按照小甥的计划,这一奇术至少可以让我官升两级。” 杨国忠一听,禁不住脸色微变。 他是大唐最上进之人,一辈子都在研究如何升官,深知能够让裴徽官升两级的代价太大。 略一沉思之后,他咬牙道:“我管着的御史台有一个正六品的侍御史位置空着,这官位不用经过圣人御批,只要我提名,李林甫那边批准便可任命。” “侍御史拥有监察百官、弹劾百官的职能和权责。” “徽儿若是兼任此职,朝中官员和所有权贵、宗室,但凡是想要对你不利,你都可以搜集对方的罪证,直接弹劾乃至上报李林甫,将其直接下狱。” “这官位本来是我给心腹准备的,但提了两次名,都被李林甫这老贼压着不批。” “但李林甫既然想要将女儿嫁给你,肯定很乐意让你权势增加。” 裴徽心动了。 他知道杨国忠这里能薅到羊毛,但没有想到竟然这般大的收获。 但他面上依然一脸为难。 后世官场办公室、监控下、主席台上、各类媒体面前修炼的演技,不比当世任何一个老狐狸要差。 杨国忠见此,有些肉疼的咬牙低声道:“我最近得了一对极品母女,愿意送给徽儿暖床。” “那少妇二十六岁、温柔贴心、很会照顾人且明媚动人。” “其女儿十二岁、娇俏动人、貌美如花、乖巧听话,我找专人调教过,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裴徽:“……” “杨国忠这奸臣太会享受了。”裴徽暗骂一声的同时,忍不住有些…… 毕竟能被杨国忠这般评价的少妇和少女,肯定要比杨暄送给自己的新罗美婢还要优质好几个层次。 但裴徽一脸肃然的说道:“好让舅舅知道,小甥一心只想进步,这等太过诱人的女人只会影响小甥前进的步伐。” “小甥以为,只有心无旁骛地向着目标前进,才能最终实现梦想。” 杨国忠见裴徽竟然不心动,禁不住大吃一惊。 要知道,裴徽这般年龄,正是最经受不住女人诱惑的时候。 特别是极品少妇和绝妙少女双重诱惑。 杨国忠深知若是把自己放在裴徽现在的位置上,绝不可能经受得住这般诱惑。 “这便宜外甥竟然拥有如此意志和心智。”杨国忠禁不住心中惊叹不已。 但紧接着又猜想道:“难道是因为从小见惯了杨贵妃和杨玉瑶这等绝品美人,所以才看不上其他女子。” 心中胡思乱想着,杨国忠感觉大为头疼。 官位他已经拿出一个了,一次性送出两个核心位置的官位他实在舍不得。 要知道少一个在核心位置的心腹,他的势力和实力便会有所削弱。 他手中珍藏的极品母女都拿出来了,但裴徽不动心。 钱财还是算了,虢国夫人府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有钱。 更何况裴徽如今手握天工之城和极乐宫这两棵摇钱树。 一时间杨国忠抓瞎了,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料裴徽又突然说道:“对了,舅舅答应小甥说要派人杀了那安庆宗,但小甥最近得到消息,安庆宗活着回到了范阳城。” 杨国忠一听,顿时一脸尴尬,这件事情他刚才故意没有提的。 “此事是舅舅失言了。”杨国忠感觉很没面子,他是准备当宰相的人了,结果连答应晚辈的事情都没有做到。 一想到可能会被裴徽看轻,他便有些心急。 略一犹豫,他一咬牙,说道:“徽儿还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去做,不如交给我去做。” “舅舅,这不太好吧!”裴徽摇头道,“小甥怎么能使唤舅舅去做事。” “这有何不可,你我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做事乃情理之中。”杨国忠为了上进连李林甫的痰都吃得下去,如今为了提前消除李隆基对他的杀机,被裴徽使唤做事而已。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根本不会在乎。 “既然舅舅如此坚持。”见时机成熟,裴徽毫不客气,道:“最近的确有一件小事,需要舅舅帮小甥一个小忙。” 杨国忠一听,顿时长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徽儿你说就是。” 他最怕的是裴徽拒绝。 裴徽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要抓一位安禄山潜伏在长安城的高手,但我不良司的人都不堪大用,想借舅舅府中高手一用,抓捕这位高手。” 杨国忠一听,禁不住愣了一下,有些狐疑道:“就这小事?” 裴徽一脸郑重,道:“舅舅有所不知,此人对小甥刺杀数次,且已经折损我不良司不少人手了,实是小甥心头大患。” “此人不除去,小甥寝食难安。” 杨国忠突然想起他这段时间也遭受了两次刺杀,他也怀疑是安禄山所为。 但此事他绝不会说出来,不然就不是帮忙了,而是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了。 “此人竟然敢刺杀徽儿,简直是找死。”杨国忠一脸正气和郑重,道:“我这就回府,调集府中五十名高手给徽儿调遣。” …… …… 兴庆宫。 李隆基看着梨园姑娘们的舞蹈,听着曲子,有些提不起兴趣来。 就算梨园姑娘们长得再美,曲子弹得再动听,但天天听、天天看,也会有看腻了的时候。 高力士注意力一直在李隆基身上,且堪称是李隆基肚子里面的蛔虫,上前适时说道:“圣人,裴徽安排人排演了一场戏剧,还有几天时间便可准备妥当,或有新意。” “裴徽这小子自从成了不良帅和炒茶署令之后,就没有再进过宫去过梨园,还知道自己是宫廷宴乐使。”李隆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他醉心于戏曲、戏剧,对这方面研究颇深,甚至亲自上场表演过,是专家级的人物,不认为当世还有人能够胜过他。 高力士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不认为裴徽能够排演出让圣人眼前一亮的戏剧,此时也就是随口一说,为的是引出下面的话语。 …… …… 第142章 李隆基的过激反应 高力士恭敬说道:“圣人,说起裴徽担任不良帅的事情,不良司在裴徽的统领下,倒是局面有了明显改变,不良司已经能够认真监察百官和谋逆之事。” “这是不良司今早送进来的几条情报消息,请圣人过目。“ “喔!”李隆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朕记得高将军主持不良司期间,几个月朕都看不见一条情报。” 高力士连忙一边将写有情报的卷轴递给李隆基,一边请罪道:“老奴失职,请圣人治罪。” “算了,你整天伺候在朕身边,哪有时间打理偌大的一个不良司,是朕当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应该让你当不良帅的。”李隆基随口说完,便有些漫不经心的拿起卷轴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神色便变得肃然起来,眸中禁不住精光闪烁。 但很快他脸上又有了怒意,呵斥道:“这是何人,简直好大的胆子,竟然刺杀安庆宗,这是想逼着安禄山立刻造反吗?” “还好裴徽做事认真,在使团中安插了暗子,关键时刻拼命保住了安庆宗的命。” “高将军,你待会就给裴徽口谕,朕对他派人护住安庆宗的命非常欣慰,后面自会有重赏。” “再命他尽快找到是何人胆敢派人刺杀安庆宗,朕要灭他三族。” 高力士连忙答应下来。 李隆基继续看下一条情报,然后便是一脸冷笑。 “李亨打发朕的孙子去嵩山请李泌下山救他。” “真是可笑,李泌虽然有大才,但朕连王忠嗣都不想见,岂会理会李泌求情……” 他话没有说完,便又大吃一惊。 “什么,王忠嗣竟然跑到李亨这逆子府上行凶。” “李静忠朕是知道的,本是朕多年前让你挑选派过去监视李亨这逆子的,不想成了李亨的心腹,为其做了不少秘事,王忠嗣杀得好。” “但王忠嗣这混人,怎么把张汀给打了,还打得这般重。” 李隆基顿时有些头疼,因为他知道,张汀和其父亲张去逸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高力士适时说道:“张去逸已经在昨日事发当天,便进宫求见圣人,老奴找借口将其打发走了。” 李隆基微微颔首,表示打发走了好。 他早就给高力士有交待,除了李林甫等极少数人之外,寻常人寻常人事不许打扰他。 “朕就寻思着,这不是王忠嗣做事风格。” “裴徽这小子提供的情报倒是详实,说这是王忠嗣与李俶和元霜这两个孩子会面商议后做的事情。” “难为这两个孩子了,想尽办法救李亨这个逆子。” “高将军,你说李亨这个逆子会不会为了李静忠被杀之事,与王忠嗣交恶?” 高力士想了一下,说道:“圣人,废太子身边用起来顺手、完全放心的心腹近人就李静忠一个,而且李静忠做事颇有手段,虽是内侍,但堪称废太子左膀右臂。” “所以,老奴以为,废太子必定会记恨王将军。” 李隆基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高力士的分析,但他又摇了摇头,道:“但这还不够,王忠嗣既然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朕放了李亨这个逆子,那便要做得彻底一些。” 他眸中闪过一抹阴狠,淡淡说道:“你给裴徽传令,让他想办法给张汀与王忠嗣之间的仇恨再加把火,让李亨这逆子出来之后,要不与张汀合离,要不与王忠嗣反目成仇。” 高力士不敢去看李隆基的眼睛,恭敬道:“老奴谨遵圣人旨意。” 李隆基继续看下一条情报,神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最后只剩下一脸的讥讽。 “李琮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派人刺杀朕的不良帅。” “裴徽分析说,李琮可能要做一些谋逆之事,派人杀他是为了废了朕的耳目,不想被朕察觉。” “高将军,你以为裴徽分析得是否有道理?” “老奴认为裴徽的分析不无可能。”高力士从圣人神色语气中已经明白,裴徽的分析圣人已经信了。 毕竟,圣人对儿子尤其是太子的猜忌怀疑已经深到骨子里面了。 就算是毁了容不被朝臣认同的李琮同样如此。 毕竟连女人都抢夺过大唐江山,当过女帝。 有此先例在前,一个毁容太子当皇帝就不算什么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一脸讥讽道:“裴徽在情报里面说李琮明知道没人敢靠近他这个太子,但依然以长子纳妃为由,广发请帖以求屈辱。” “裴徽说,这是太子故意做给朕看的,此事朕与裴徽看法相同。” “朕的儿子们都是自作聪明,以为那点小把戏就能骗得了朕。” “李亨当初这般,李琮如今也是这样丢人现眼。” 高力士突然说道:“圣人,裴徽请示说想要登门给太子庆贺,顺便亲自看看太子是否真的有谋逆之心。” “裴徽说他是圣人的鹰犬和耳目,对大唐储君行此事,必须得到圣人批准。” “裴徽此子很好。” “一心想着朕,做事知进退又尽心尽力。” “能力也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控制不良司,胜任朕的耳目。” 李隆基一脸赞赏。 他略一沉吟,道:“传朕旨意,赐予裴徽随时可进宫向朕奏事之权。” 高力士心中微震,只因为这权力整个大唐之前只有李林甫这个宰相有,如今多了一个裴徽。 这份宠信和殊荣必将会引得满朝文武和权贵的羡慕、嫉妒。 “另外,朕的耳目可不能被人随便刺杀。” “高将军随后从宫中挑选一百名大内侍卫高手,交给裴徽,专门负责贴身保护裴徽。” 高力士连忙说道:“老奴谨遵圣人旨意。” 李隆基又想起一事,一脸寒意,淡淡说道:“还有,裴徽既然想去太子府看看有没有逆贼,那便下一道旨意,让裴徽带着朕的圣旨去。” 高力士顿时心中一凛,嘴里面连忙恭敬称是。 …… …… 不良司。 裴徽看着手中两道旨意,听了两道口谕,也是吃了一惊。 他送情报给李隆基其实就两个目的。 一个是,让李隆基知道他做事勤勉用心。 另一个是,想在李隆基面前给李琮这个仇人点眼药水。 相反,他让人给李隆基排演的戏剧,其实是寄予厚望,想着能不能换些赏赐回来。 结果,戏剧的事情没有引起李隆基的兴趣。 反而,几条情报换来了这般重的赏赐。 这可是大大的惊喜。 大到他要重新调整自己的一些谋划。 …… …… (推荐越来越少了,每日辛苦写六个小时,产生稿费才二十来块钱,真的是心中好苦。求诸位打赏个一毛两毛的,实在不行,看看章节末的免费打赏广告也行。九孔鞠躬拜谢!) 第143章 被所有权贵和官员羡慕嫉妒的裴徽 “随时可进宫向圣人奏事之权。”裴徽心中禁不住有些激动。 这项权力用好了,可以起到大用处。 在一些情况下,用恰当的方法,完全可以换取更大的权力、更多的权势资源。 只因为这项权力对包括李林甫、李琮、杨国忠等满朝文武、各地节度使和权贵们都有着强烈的震慑。 因为人性使然,每个人都担心裴徽在圣人面前说他们坏话。 想想,后世大领导的秘书,谁敢不尊重。 再加上,除了李林甫,其他人连进宫辩解的机会都很难拥有。 特别是这项权力与不良帅的职责结合起来,更是震慑力十足。 “这一百名大内侍卫高手……” “除了李隆基真担心我被刺杀之外……” “恐怕也有派人监督之意。” 裴徽看着身前一百名神色冷峻倨傲的大内高手,喃喃自语。 毕竟,圣人赐的护卫,他不带在身边,会落下把柄。 传到李隆基耳中,以其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怀疑猜忌他。 但随时随地将这一百名大内侍卫高手带在身边,有些秘密之事做起来肯定会不方便。 至于这一百人一脸倨傲,裴徽有的是办法调教,让他们折服。 “以后本帅的安全便要倚仗诸位了。”裴徽一脸和善,“李芳军,给本帅的一百名护卫每人赏赐一千贯,算是本帅的见面礼。” 李芳军在旁边连忙恭敬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刚才还一脸倨傲的一百名大内侍卫一听,顿时大吃一惊,紧接着便是欣喜若狂。 一些人本来还轻视裴徽是毛头小子,此时不由自主的看着裴徽亲切和尊敬起来。 只因为一千贯,是他们十年的俸禄。 而这还只是见面礼而已。 带队的侍卫统领名叫茹九刀,连忙一脸欣喜的抱拳道:“谢大帅。” 其他大内侍卫紧跟着一脸激动的说道:“谢大帅。” 裴徽对一百名大内侍卫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他太清楚金钱的威力和魅力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 就连李隆基这个皇帝都因为安禄山之前一车车的财宝而不自觉的对其宠信。 让李芳军去安排一百名大内侍卫的住处,裴徽开始研究李隆基让他做的两件事情。 让他想办法给张汀与王忠嗣之间的仇恨再加把火,这件事情简单。 裴徽叫来葵娘,吩咐道:“放出一条消息,就说王忠嗣打张汀,是因为张汀妄图勾引王忠嗣。” “让这条消息尽快传遍整个长安城。” 裴徽相信,这条消息传开之后,张汀便彻底恨死了王忠嗣,必会不顾一切的要报复王忠嗣,甚至以这个女人歹毒的性子,恐怕会想办法要弄死王忠嗣。 然后,他看向手中的圣旨,禁不住一脸的笑意。 他本来只是担心自己上门去恭贺李琮儿子纳妃,李隆基会多想,所以才让高力士给李隆基报备一声。 却没有想到,李隆基直接给太子府下了一道圣旨,且命他去传旨不说,还让他带着任务去。 …… …… 裴徽被圣人赐予随时可进宫奏事之权的消息传开之后,在朝野之中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从虢国夫人府短短一个时辰便收到十七份重礼、十四份请帖便可以看出来。 有资格给虢国夫人府送重礼和请帖的可不是普通官员和权贵。 “裴徽竟然被圣人如此宠信,真是羡煞我也。”杨国忠得到消息,大吃一惊之后,便是羡慕嫉妒恨。 他费尽心思研究圣人喜好,苦心钻营多年,也没有得到这份殊荣。 这时,杨暄大大咧咧的走进来,说道:“爹,府上高手给我分一百个,我最近在做大事,需要一批高手。” “逆子,你除了吃喝嫖赌、欺男霸女,还有什么大事可做。”杨国忠看着杨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该死啊!几个月前你个逆子还和裴徽一样,如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逆子,你就不能学裴徽一样上进,天天就知道吃喝嫖赌。” “来人,给我将这逆子带下去,抽十鞭子。” “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杨暄惊呆了,心中也委屈极了,他是真的要做大事的,结果老爹不给人也就算了,还打他。 杨国忠想起裴徽不管权势有多大,面对他时言语之间始终恭敬如初,再看自己这个逆子,顿时气极:“你个逆子没大没小,再加五鞭子……” …… …… 宰相府,李林甫得到消息之后,几乎是欣喜若狂。 “好个裴徽,真是本相的好女婿啊!” “本相没有看错人。” “就算老夫现在离世,以裴徽眼下的权势,很多人都不敢再报复没用的后代子孙。” “更何况裴徽才十六岁,只要继续保持这势头,将来坐上老夫的位置也大有可能。” “甲娘,你给小仙传话,让她务必听裴徽的话,万万不可犯脾气,违逆裴徽的意思。” “告诉她,若是敢坏了与裴徽之间的婚事,本相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甲娘连忙恭敬道:“奴婢谨遵主人之意。” 说完,便躬身往书房外退去。 李林甫又想起一事,喊住甲娘,又吩咐道:“本相记得李屿这逆子前几日跑来说想要跟着裴徽做事。” “你去安排一下,给他一些支持,具体做的事情不想告诉本相也行,只要他好好做事,便给他更大的支持。” 却是李屿手中能够调动的资源太少,见杨暄和王准势头竟然比他还要猛,短短数日时间,便已经收服控制了数个帮派,便有些心急。 但他苦于手中没人没钱,想要得到支持。 便硬着头皮跑来找老爹李林甫要人要钱。 本来李林甫听说是裴徽和李腾空安排的事情,便答应了。 结果问具体是做什么事情,李屿胆肥的竟然不说。 李林甫顿时恼火,扇了李屿一个耳光不说,还没有答应给人给钱的事情。 如今,因为裴徽拥有了随时进宫面圣奏事之权,连带着李林甫对李屿的态度都变了。 …… …… 第144章 李琮的谋划 “准儿,你与裴徽关系交情还在吧?” 收到裴徽可随时进宫面圣奏事消息的王鉷,同样是大吃一惊,然后便是羡慕嫉妒恨。 在略一沉思之后,便将王准叫来问话。 王鉷对王准向来是放养,平日根本不管。 有时候父子二人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王准心狠手辣,敢打敢拼,飞扬跋扈,但其实颇有心计。 他刚才来的路上,已经猜到老爹突然见自己的原因。 所以,他立刻说道:“父亲,孩儿与裴徽交情深厚,前几日我们还一起吃酒玩耍。” “很好。”王鉷一听,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裴徽此子已经得势,你与裴徽的关系一定要保持好,而且还要再进一步。” 王准适时说道:“爹!如今裴徽得势,孩儿打算跟着裴徽做一番事业,但苦于手中无权无势无钱无人,担心不会被裴徽重用。” 王鉷略一犹豫,说道:“为父让晋先生给你当幕僚,再给你一百名护卫,所需钱财你去找管家支取。” “但若你做不出一番事业来,别怪为父心狠,打断你的腿。” 王准一听,顿时欣喜若狂,连忙拍着胸脯发誓般说道:“父亲放心,终有一日,咱家要靠我撑着。” …… …… 王忠嗣府上。 王忠嗣站在家中后院二层阁楼上,爱不释手的拿着望远镜四处观望。 “父亲,外面都在传言,说裴徽被圣人赐予随时可进宫面圣奏事之权。” “可父亲回长安城已经数日,圣人一直不召见父亲。” 王韫秀一脸不满和担忧。 “裴徽此子堪称妖孽……”王忠嗣也是吃了一惊,心中也禁不住生出羡慕之意,然后便是酸楚和委屈。 他小心翼翼的将望远镜装进了前几天特意让人制作的鹿皮套子里面,拒绝了王韫秀伸手过来帮他拿的要求,而是亲自抱在怀中。 王忠嗣想起一事,说道:“对了,你昨日说想要让父亲帮你把夫君元载调回长安,此事你试着去找裴徽,他或许能帮你办成。” “太好了。”王韫秀闻言,顿时一喜,她夫君元载极具才能,但因为他爹与废太子李亨走得太近,李林甫找了一个借口,将元载给贬到偏僻之地去了。 这些年元载和王韫秀夫妇想尽了办法,但依然难以调回长安中枢。 元载此人有才能不说,其上进心不输杨国忠,为了能够调回长安城,让王韫秀一直待在长安城帮他四处找人找门路。 但可惜,不管是世家,还是权贵,都畏惧李林甫的权势或者不想得罪李林甫,没人敢帮他们夫妇。 王韫秀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心的说道:“爹爹,女儿并不认识裴徽,冒然上门恐怕不妥。” 顿了一下,她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不如父亲先给裴徽说上一声,女儿再带着重礼上门。” 王忠嗣顿时眉头蹙了起来,他平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求人。 但看着女儿希冀的目光,他暗叹一声,道:“为父的身份不宜与裴徽这个不良帅私下见面。” “待会儿为为父给裴徽写一封信,你带着去见他,但也要暗中偷偷去见。” 王韫秀知道这已经很难为老父亲了,连忙欣喜道:“多谢父亲,待元载调回长安,女儿定要让他好好孝顺父亲。” 便在这时,有下人跑来说道:“老爷!小姐!不好了,银青光禄大夫、太仆卿、上柱国张去逸带着三百护卫打上门来了。” 王忠嗣顿时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忍不住骂道:“张去逸这老匹夫怎么反应这般大。” 他猜想张家人肯定会有所反应,但想着应该是去圣人那里告状。 却是没有想到张家直接带人打上门来。 王忠嗣虽然是统兵大将,但他在长安城的府邸中却没有什么下人,眼下能用的只有值守的十名亲兵。 …… …… 太子府。 张灯结彩,场面盛大,但客人不太多。 李琮长子新平郡王李俨今日纳妃。 女方是关陇八大家兰陵萧氏嫡女。 李琮虽然有借机给李隆基示弱、装可怜的目的,但表现得这般重视,也有做给兰陵萧氏看的目的。 毕竟,他虽然是太子,但最终能不能当上皇帝,还需要一番拼死拼活的争斗。 到时候,兰陵萧氏可以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李琮也知道自己的面容太过吓人,迎客由其长子新平郡王李俨本人担任。 此时,太子府门口,李俨一脸喜意,忽然见到一名紫袍众臣到来,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只是走到近前,见是左相陈希烈便又有些失望。 这一位是紫袍重臣里面最没有权势的一个,虽然品级和李林甫一样。 但李俨和其父亲李琮一样,心思深沉,神色表情中不会流露出来,只是脚步不由得放缓。 “左相大人亲至,小王荣幸之至。”李俨一脸热情而激动,对陈希烈插手一礼。 “新平郡王客气了。”陈希烈笑嘻嘻的回礼,不热情也不疏远。 但毕竟是左相,这身紫袍终究是引得不少人注目,将今天这场喜宴的规格也增加了一些。 因为,来的客人中就他一个紫袍重臣。 陈希烈走进太子府,一眼过去多是宗室和绿袍小官,连红袍都很少,禁不住唏嘘不已。 他被人戏称为“印章宰相”,只因他虽然是左相,从法理上来说与李林甫平起平坐,但实际上李林甫让他给哪个文书上盖左相的印章,他都得听从。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想法、没有野心。 他此次选择亲自过来恭贺太子长子纳妃,便是一次稍有冒险的投资。 在其他紫袍重臣都不敢来的情况下,他虽然手中无权无势,但选择过来捧场,便不止是锦上添花,李琮必然会记下这个人情。 而为什么是稍有冒险,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太低,不会引得圣人猜忌。 李琮得到消息,都亲自从内间迎了出来,顶着一张狰狞的面容,热情的将李琮迎进了内间。 “神鸡童贾昌到!” “永王到!” “延王到! “咸宜公主与驸马到……” “齐国公主与驸马到……” …… 接下来,随着一大波宗室的到来,太子府喜庆的人气终于热闹起来。 …… …… 第145章 裴徽的真正目的 内间,陈希烈进来之后不说话,而是背着手四处看一些摆饰。 李琮见此,心中一动,便将下人全部挥退。 陈希烈这才说道:“太子殿下,老夫听说那不良帅裴徽今晚上也会到来。” 李琮对此并不意外,点头道:“多谢左相提醒。” 陈希烈道:“太子殿下可知那裴徽是带着圣旨来的。” “左相所言极是。”李琮点了点头,但心中有些不耐,心想看不起谁呢! 连你陈希烈都能打听到的消息,我堂堂太子会不知道。 真以为本宫成为太子不久,宫中连个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 陈希烈仿佛没有察觉到李琮的不耐,又道:“老夫听说裴徽今晚上来者不善。” 李琮眼睛一眯,摇了摇头,道:“小小不良帅,暗中搞一些肮脏之事可以,但明面上他难道还敢对本宫不敬不成。” 陈希烈故作一脸的担忧,道:“老夫听说裴徽今晚上要在太子府抓人。” 李琮脸色微微一变,心中顿时有些紧张,沉声道:“左相可知裴徽要抓什么人?”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陈希烈摇头道:“老夫能打听到裴徽要来太子府抓人的消息也是极不容易。” 李琮一听,顿时一脸郑重,对陈希烈抱拳道:“左相此番恩情本宫记下了。” “左相先坐,本宫有事去安排一下。” 结果,李琮刚一出房间,便碰到了咸宜公主驸马张涸。 张涸将他拦了下来,一脸凝重的说道:“殿下赶紧做出安排,下官得到消息,那不良帅裴徽今晚上要在殿下这里抓人。” “多谢驸马,本宫这就去安排。”李琮说完,便一边匆匆往外走去,一边吩咐人赶紧把罗骁宁叫来。 “罗先生不是说裴徽绝不可能知道是本宫派人要杀他吗?” “裴徽为何要来太子府抓人?” 李琮将消息告诉罗骁宁之后,质问道。 罗骁宁一脸笃定的说道:“殿下,这恐怕不是裴徽的报复,而是圣人对殿下有所猜忌了。” 李琮脸色一变,咬牙道:“本宫家里面办喜宴,广发请帖,朝中正五品以上官员到的连十人都没有,圣人为何还会猜忌本宫。” 罗骁宁叹息道:“当时卑职就劝过殿下,来得太少和太多都不合适,如今太少了便过犹不及,也会被圣人猜忌是有意为之。” “是本宫考虑不周。”李琮脸色难看,“为今之计,要赶紧将府内所有知晓本宫私密之事的客卿、幕僚和护卫高手转移,以防这些人落在不良司手中,泄露本宫秘密。” “殿下自去接待宾客,卑职去安排此事。”罗骁宁一脸凝重,“最多两刻钟便会让相关人等从侧门和后门全部离开。” “这期间若是裴徽带人到来,还要殿下暂时在府邸门口拖住片刻。” “罗先生赶紧去,本宫知道怎么做了。”李琮神色极为凝重,如临大敌。 …… …… “大帅,自今天的行动宣布之后,有四个部堂主管偷偷往外传递消息!” 裴徽一行前往太子府的马车旁边,葵娘低声恭敬禀报道。 “还好,比本帅想的要少。”裴徽点了点头,吩咐道:“传令给丁娘,让他将这四名部堂主管先暗中控制起来进行拷问,看他们都是给谁偷偷报信,问清楚为何要报信。” 葵娘恭敬答应一声,叫来一名美女不良人,吩咐了下去。 裴徽又轻声问道:“太子府附近都安排妥当了吧?” 葵娘连忙恭敬说道:“大帅放心,我们出动了足足四百不良人,只要是从太子府偷偷摸摸出来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我们停在附近等等,给他们多一些撤离的时间。”裴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的马车旁边除了葵娘带领的一队不良人之外,还有茹九刀带领的一百名大内高手。 …… …… 近一刻钟之后,裴徽来到了太子府附近一个茶楼。 坐在茶楼三楼靠窗包厢,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太子府后门和侧门不断有人或者马车偷偷摸摸出来。 每出来一人或者一辆马车,立刻便会有假装成路人的不良人暗中跟上去,待离开太子府一定的视线之后,便会将他们强行抓捕。 这中间当然会有人反抗,但不良人准备充分,人数众多,反抗也难以逃走。 便在这时,有不良人上来禀报道:“大帅,卑职奉命盯着王忠嗣府门前态势。” “先是张去逸带领三百家丁护卫堵住了王忠嗣的府邸门口叫骂。” “王忠嗣亲自带领十名亲兵,以骑兵之势对张家三百人进行冲锋。” “双方发生惨烈火拼。” “最后张家人被王忠嗣带着十名亲兵杀了十七人,强行驱散。” “王忠嗣的十名亲兵人人带伤,但无一战死。” 裴徽吃了一惊。 那张去逸是银青光禄大夫、太仆卿、上柱国,官品不比王忠嗣的节度使低,也就只比李林甫低一级而已。 张去逸如此身份,张家府上的护卫必然有不少高手。 但足足三百人,却被王忠嗣带领十人给强行击败。 “王忠嗣不愧是名传千古的大将,这十名亲兵恐怕也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裴徽一脸感慨,“不知道天工之城的一千五百金吾卫面对王忠嗣麾下精锐,战力相差有多少。” 他的一千五百金吾卫虽然是从三万多金吾卫中精挑细选的,但金吾卫已经多年未打过仗。 而他深知,没有经历实战历练、没有经历过一次次生死拼杀的军队,与久经沙场的军队完全是两回事。 “听说王忠嗣带了一百亲兵回长安城……”裴徽眸中精光闪动,却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依托炒茶署令和蓝田县令官位,在天工之城悄悄练兵,若是有一百名在边关身经百战的精兵帮其练兵,定会事半功倍。 “大帅,太子府已经有近半个时辰不见有人从侧门和后门出来了。”正在裴徽心中念头闪动时,葵娘在旁边恭敬提醒道。 裴徽回过神来,道:“好,我们也该上门了。” …… …… 第146章 裴徽送给太子的特殊礼物 裴徽一行来到太子府门口时,太子李琮和其长子李俨等人第一时间匆匆迎了出来。 裴徽见此,禁不住有些失望。 他是带着圣旨来的,若是李琮怠慢,他完全可以找借口发飙。 “太子李琮接旨!”裴徽淡淡说道。 李琮神情肃然,立刻带着人冲着裴徽跪了下去,道:“儿臣接旨。” 圣旨有两层意思。 其一,李隆基象征意义的表示对孙子李俨纳妃之事的恭贺。 其二,李隆基说李琮身边有奸人,派裴徽到太子府将这些奸人清理了。 李琮听了裴徽宣读圣旨,不由得心中一寒,心想那个老不死竟然这么快就开始猜忌自己。 还好陈希烈和驸马张涸给他提前通了信,将所有可能会被裴徽认定为奸人的心腹、属下提前打发走了。 “太子殿下,圣人有旨,下官只好让人搜查一番,以防太子府中藏有奸人。”裴徽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和语气。 李琮心中冷哼一声,面上故作不悦,道:“裴帅请便,但请不要惊扰到今晚的宾客和后宅的女眷。” “那是自然。”裴徽摆手道:“宾客所在,本帅的人不会去惊扰,至于女眷更不用担心,本帅带了一批女不良人。” 说完,他右手一挥,一百名不良人便分成十组,进了太子府,奔赴各处开始搜寻。 太子府一众护卫和仆从敢怒不敢言,更不敢阻拦。 这让裴徽再次感到失望。 但凡是有人阻拦,他就能以抗旨不尊为由发飙杀人见血。 “太子殿下,这是下官的贺礼。”裴徽礼数周到,接旨仪式结束之后,他将一枚用木盒装的玉佩递给了李琮。 木盒和玉佩都是普通货,但这份礼物却是裴徽精心准备的。 “裴帅能亲来本宫府上为小儿贺喜,是本宫小儿的荣幸。”李琮一脸温和谦虚,但在满是疤痕的脸上就显得有些狰狞了。 旁边李俨也连忙上前对裴徽见礼。 以郡王身份面对裴徽时,神色中竟然满是恭敬拘谨之色,这让裴徽颇为失望。 裴徽本想着老的城府深,小的会忍不住对自己不敬,自己便好发飙。 “一家子影帝啊!”裴徽忍不住感慨。 然后突然将头凑到李琮耳边低声道:“太子殿下,这玉佩上面是右相李林甫让人刻了一些字,是给殿下转告的话,殿下等会儿抽时间细看一番。” 李琮闻言,禁不住瞳孔骤缩,然后心中便是怒极。 “该死的李林甫,这是与裴徽说了本宫与其暗中结盟的事情。” “李林甫与裴徽的关系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他就不怕裴徽将此事告诉圣人。” 深吸了口气,李琮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担忧,一脸疑惑低声道:“右相的恭贺之语,为何要让裴帅以这种方式送过来。” 裴徽眨了眨眼,笑道:“你猜!” “……”李琮心中忍不住骂道:“我猜你娘啊猜!” “裴帅请!” “太子殿下请!” …… 将裴徽亲自引进府内,交由长子李俨陪同之后,李琮便迫不及待的拿着裴徽送的礼盒来到了一间密室,独自一人开始查看。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拿起了盒子里面一个巴掌大小的玉佩。 发现这玉佩上面的确是雕刻了不少小字。 但需要他将眼睛几乎贴在玉佩上,才能够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清楚。 而这个过程中,他不可避免的鼻子和嘴巴靠近了玉佩,一呼一吸间,一些肉眼难见的东西便入了鼻腔和口腔。 李琮没有注意到,他的瞳孔隐隐开始涣散,且渐渐出现一些血丝,心底深处更是有疯狂之意滋生。 “啪!”李琮将手中玉佩狠狠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该死,被裴徽这竖子戏耍了,这上面的字根本不是李林甫所说。” “所以,这是裴徽对本宫的试探。” “裴徽已经怀疑是本宫派人刺杀他,从而联想到本宫与李林甫可能暗中结盟,所以才对本宫进行试探。” “该死,本宫刚才急于离开宴席,可能已经被裴徽怀疑。” 便在这时,太子府总管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要拜高堂了,宾客都在等殿下过去。” “本宫知道了。”李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越来越狂躁的一些疯狂想法,打开门走了出去。 总管太监看见李琮有些泛红的眼睛,禁不住一怔,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啪!”李琮对着总管太监一巴掌,呵斥道:“本宫的事情也是你能过问的。” “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高力士那阉人派来监视本宫的。” 总管太监被打懵逼了,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连忙说道:“奴婢该死。” “死阉人。”李琮对着总管太监踹了一脚,然后才往宴席所在大殿走去。 他却没有察觉到,他的行为已经极为反常,打人和骂“死阉人”这种话在平日间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他甚至为了不让李隆基对他猜忌,平日对这位宫中派来的总管太监颇为尊重。 在李琮视线之外,总管太监眸中深处闪过一抹阴狠,咬牙低声道:“咱家本想认下你这个主子,没想到这般对待咱家,那就不要怪咱家进宫给高将军说一些事情了。” …… 宴席分为内中外。 外席都是客人带来的仆从、护卫。 中席是一些绿袍小官和无官职的权贵二代和三代。 内席是红袍以上高官和宗室的亲王、公主、郡王和驸马、郡主们。 内席的左手一排是官员,每人身前有一张桌案,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 坐在左边首位的是左相陈希烈,接下来第二席位便是裴徽。 对面右手一排是一众亲王、公主等宗室权贵。 接下来,要在提前选定的吉时拜高堂,李俨和新纳王妃要对李琮敬酒。 此时,李琮从右侧门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看向李琮。 裴徽目光如炬,看得比别人要清晰得多。 一眼便看到李琮瞳孔微微涣散,且有血丝,便是心中一定。 “等会儿就看李琮的表演了,以李琮内心深处的阴暗和狠厉,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 …… 第147章 调戏儿媳妇的李琮 很快,就到了新平郡王李俨和其新婚王妃给李琮敬酒环节。 新婚王妃叫萧熏儿,是兰陵萧氏家主孙女,长得貌美如花,身形凹凸有致,堪称是国色天香。 现场不少男人的目光都在萧熏儿身上,特别是胸口露出近一半的白皙是男人们的主要注意力所在。 不得不说,生在唐朝的男人眼福不浅。 但看得最清晰的却是李琮。 萧熏儿躬身捧着酒,正对着前方坐在软榻上的李琮。 从李琮的视线看去,刚好居高临下,沟沟壑壑都看了个通透。 正常情况下,以李琮自控力,大庭广众之下,目光视线绝不会在儿媳妇的胸口停留丝毫。 但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欲望被放大了无数倍。 自控能力被无数倍弱化。 后世性学家早就研究得很清楚。 从雄性动物的本能出发,对女人身体的欲求和冲动是男人最原始,也是最重要的欲望。 只不过被伦理道德约束,正常男人都会在不方便的场合将这种欲望压制和控制。 但李琮此时压制不了,所以他伸出双手接酒杯的同时,双眼炽热的盯着新婚儿媳妇的胸口。 好在,这一幕其他宾客看不见,只有旁边的新郎官新平郡王李俨和新娘王妃萧熏儿看见了。 李俨愣了一下,心中便生出怒火,虽然极力压制,但眸中还是有所流露。 “啊!”萧熏儿发出一声惊呼。 “啪!”酒杯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酒水四溅。 却是李琮在接酒杯的时候,被心中最原始的欲望所驱动,忍不住抓住了萧熏儿白皙温软的小手。 此时,萧熏儿已经奋力将手抽回。 “父亲!您醉了。”李俨目睹了整个过程,心中已经怒极,但还是强忍着圆场。 “啪!”李琮突然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李俨的脸上,“逆子,敢对本宫这样说话。” “父亲!你……”李俨一脸骇然和不可思议,他发现平日对他温和的父亲,此时竟然一脸狰狞,双眸通红,眼睛深处有着让人害怕的疯狂。 李琮本来脸上满是疤痕,此时又是这样的神色,顿时吓得萧熏儿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料,李琮突然向他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吼道:“臭婊子,你嫌弃本宫面容丑陋,暗中与家中仆从有染,本宫已经打死了七个仆从,你竟然还敢偷男人。” “你别以为你娘家强势,本宫就不敢杀了你。” “你现在活过来了又怎么样,本宫能掐死你一次,就能掐死你两次。” “啊……”萧熏儿吓得发出凄厉尖叫,拼命挣扎,但李琮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根本挣脱不了。 现场一片哗然,不少公主和女眷发出惊呼声。 所有人一脸惊骇的看着李琮。 “太子这是疯了……”这是除了裴徽之外,所有人此时心中所想。 然后不少人便从李琮刚才所说疯言疯语中听出了惊天大瓜。 显然,李琮将萧熏儿认成了他三年前突然暴毙的太子妃(随李琮册封为太子时追封)。 现在看来,三年前暴毙的太子妃是李琮掐死的。 除了惊骇失色之外,现场也有一些人幸灾乐祸,主要是李琮的弟弟们、李隆基的儿子们、大唐的亲王们。 此时,李琮突然双手掐住萧熏儿脖子。 李俨惊骇欲绝,见此大吃一惊,连忙喝道:“父亲住手!” 但李琮根本不理会儿子,继续使劲的掐萧熏儿。 萧熏儿已经开始翻白眼,眼看着就要被掐死。 但李琮是太子,一时间没人敢上前阻止。 “砰!”李俨冲上前,对着李琮脖颈重重一击。 李琮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精彩……”裴徽有些意犹未尽。 李俨强压下心中的激荡,让人将李琮和萧熏儿带下去之后,先是让人将内殿门关了,然后对着众人深深一礼,道:“诸位,我父亲突然失心疯,做了一些不妥之事,请诸位宾客不要将今晚之事传出去,我父亲醒来之后,必会对诸位重谢。” 话音落下,不少人议论纷纷,冷眼看着李俨,一时间没有接他的话。 且有一些亲王看着内殿门关闭,心中担心太子府杀人灭口,直接一声不吭的起身推开门,带人走了。 有人起头,其他人也纷纷离场。 陈希烈也匆匆往外走去,心中对今晚上跑来太子府贺喜的举动后悔的要死。 裴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和特殊之处,也随宾客往外走去。 此时,不良人们已经象征性的搜查过了太子府,裴徽带着人上了马车离去。 “玉佩呢!”裴徽叫来葵娘低声询问。 葵娘来到车窗旁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启禀大帅,玉佩被李琮在密室摔得粉碎。” “但卑职还是将玉佩碎末全部清理干净了。” 裴徽点了点头,又大声问道:“抓了多少人?” 葵娘连忙又说道:“总共抓了一百七十四名从太子府侧后和后门逃出的逆贼。” “已经全部带回不良司进行审问。” 裴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在马车上微微闭眼,开始复盘今晚上的整个行动。 …… …… 太子府,李俨见客人纷纷离去,心中酸楚而绝望,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会把消息传出去。 他父亲太子之位恐怕保不住了。 而且,他们家也会成为整个大唐的笑话。 他心爱的妻子萧熏儿可能也会跟他和离。 “父亲虽然因为脸上有疾,性子阴狠,但从未有过疯病。” “此事实在是蹊跷。” “父亲刚才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想到这里,李俨连忙调查。 很快,他便查到了李琮之前独自一人待的密室。 可惜,密室中什么都没有。 …… …… “大帅,四名偷偷外传机密情报的部堂主管已经招了。” “其中两人是给咸宜公主驸马张涸偷偷传信。” “这两人在十多年前能够进入不良司,是张涸暗中打点的。” “且这些年张涸给两人大量财物支持,让两人贿赂上官,四处交好,才当上了部堂主管。” 裴徽刚回到不良司,丁娘便跑来禀报。 裴徽知道,驸马张涸是李林甫下台之后,可能会当宰相的热门人选之一。 …… …… 第148章 求上门的少妇 “驸马张涸……倒也不算太意外。” 刚才在李琮府上,张涸也在,而且还一脸热情而真诚的主动过来跟裴徽聊了几句。 给裴徽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若是裴徽不知道张涸真实面目,只会对其颇具好感。 显然,这个张涸野心勃勃,不是个安分的主。 裴徽想到这里,示意丁娘继续说。 丁娘接着说道:“还有一名部堂主管叫王建东,他是给左相陈希烈偷偷传信。” “王建东之前得过陈希烈的恩惠,这些年多次给陈希烈传递过机密情报。” “嘿!”裴徽这次颇为意外,“显然这个印章宰相也想成为真正的宰相。” 只不过就算李林甫死了,他能真正掌权的机会也太小,所以才剑走偏锋,偷偷押宝在李琮身上。 可惜倒霉透顶,刚刚鼓起勇气压在李琮身上,李琮便被裴徽这个老六给整废了。 裴徽想起陈希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态,心想真的是人心隔肚皮。 这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 “还有一人是给谁传信的?”裴徽对最后的这个内奸背后的人最为好奇。 因为他怀疑是杨国忠或者李林甫、王鉷中的一个。 “大帅,此人同时给十一个人传信,每次传信,那十一个人都会各给他一百贯钱。”丁娘神色怪异的说道。 “好家伙,没想到我不良司也出现一个袁思艺般的人物。”裴徽微微有些吃惊,随之好奇道:“这十一个人都是何人?” 丁娘立刻说道:“是杨国忠、崔圆、王鉷、元载、安禄山、刘大麻子和琅邪王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 “元载和刘大麻子?”其他人都不太意外,裴徽对这两人有些意外。 “本帅记得元载是王忠嗣的女婿,眼下好像被李林甫发配到偏远之地当官去了,竟然还能从不良司打探消息。” 丁娘连忙补充道:“元载眼下是洪州刺史,在长安城留有几名心腹,颇有能力,这几人每过段时间都会将长安中枢的一些重要消息以快马送到洪州给元载。” 裴徽突然想起,元载此人在原本历史上也会成长为宰相,而且是继李林甫和杨国忠之后又一个名传千古的奸相。 只不过是安史之乱发生之后,在李亨为帝的时候当的宰相。 而且好像还和李静忠、张汀三人勾结,一起架空了李亨。 “果然,能够名传千古的人物,即使是奸相,都是才能卓绝之辈。” “那这个刘大麻子又是何人?”不管是后世掌握的信息,还是当世的情报,裴徽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情报信息。 丁娘连忙说道:“大帅,这个刘大麻子只是长安城一个名为朝阳社的帮派之主,朝阳社以买卖情报为生。” “据这个内奸部堂主所说,早在十五年前,他便已经和朝阳社合作,出售无数消息给刘大麻子。” “这么说这朝阳社至少已经存在十五年了。”裴徽大为惊奇,“去把这个刘大麻子偷偷抓来,本帅对此人有些好奇。” “另外,将这四名内奸关到地穴里面,直到他们精神快崩溃、快变成疯子的时候告诉本帅。” 丁娘连忙记下来,恭敬说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裴徽又吩咐道:“虽说没有太大的意外,李琮已经废了,但对李琮府中逃出的那些人还是要抓紧时间审讯,本帅总感觉这些人中有惊喜。” 这时,李芳军跑来禀报,说是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求见。 “戴着面纱的女子?”裴徽禁不住看了一眼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但没有事从来不吭声的李腾空。 李芳军上次擅自将杨国忠带进不良司被裴徽收拾了,此时急于表现,连忙说道:“大帅,那女子身形高挑,看其眼神,不似少女,像是少妇。” 李腾空立刻想起是许九娘,但一想许九娘也是不良司的人,完全可以直接过来。 随之也有些好奇,是什么女子戴着面纱来求见裴徽。 “少妇?”裴徽想了一下,吩咐道:“带到客厅吧!本帅随后过去。” 李腾空特意强调道:“这少妇可能是杀手所装扮也说不定,所以我跟着你去。” …… …… “你是王忠嗣将军的女儿,洪州刺史元载的夫人?” 不良司客厅中,裴徽看着眼前取下面纱,给他递上王忠嗣写给他密信的少妇,大为意外。 元载恐怖如斯? 刚才他还在说元载,没想到其媳妇就找上门来了。 “不会是我不良司被人给监视了吧!” 这让裴徽想起在后世的时候,今天正想着要买个车。 结果紧接着买车的广告、小视频、新闻什么的一股脑全部来了,甚至买车的经销商电话也来了。 直到裴徽打开王忠嗣写给自己的密信看了之后,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王韫秀本是上门求人,看着裴徽神色有些怪异,心中有些忐忑的说道:“请裴帅帮忙将妾身夫君调回长安中枢。” 裴徽没有回答王韫秀的问题,而是说道:“王夫人可知元载在不良司设了一名是暗子,这暗子暗中偷偷为元载传递机密信息。” “也是巧了,今天这暗子刚被我们不良司监察院发现给抓了,供出了元载。” 王韫秀一听,顿时脸色变得一片苍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这这……不可能,妾身夫君远在洪州。” 她出生节度使家,岂能不知道不良司是圣人的耳目和鹰犬。 虽然这些年不良司存在感越来越低,但敢在不良司中安插暗子,此事可大可小。 若是裴徽认真起来,公事公办,此事完全可以让元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裴徽终究是要给王忠嗣几分面子的,他略一沉思,说道:“夫人不要急,看在王将军的面子上,本帅也会放过元载。” 这话的意思是,王忠嗣的面子只能让他放过元载这一次,但调回长安一事上,王忠嗣的面子已经不够用了。 王韫秀一听,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对着裴徽行礼道:“多谢裴帅,妾身回去定会如实告诉家父。” 裴徽点了点头,又道:“但夫人回去写信告诉元载,让他找机会来长安与本帅一见,若是他与本帅有缘,本帅便想办法将他调回长安城。” …… …… 第149章 对裴徽心生恐惧的太子 王韫秀愣了一下,然后便是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好,妾身这就回去给夫君写信。” 王韫秀虽是女子,但受王忠嗣影响,却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说完,她便再次对裴徽深深一礼,重新戴上面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不良司。 李腾空突然说道:“裴郎想要将元载收到麾下?” 裴徽点了点头,道:“元载此人品性肯定是有问题的,但肯定身怀不俗才能。” “我想成大事,唯有不拘一格降人才。” “有些事情王忠嗣做不了,但元载和杨国忠这样的人能做。” “有些人最终成为奸臣乃至奸相,与圣人有很大关系,因为他们不那样做,圣人不会让他们当那个官。” “元载眼下有求于人、官位不高,若是能够将其收服,真心为我所用,应该可以独挡一面,甚至堪当左膀右臂。” “裴郎对元载的评价,倒是跟我父亲一样。”李腾空说道:“当年我父亲将元载从长安贬往洪州时,也对元载有过类似之语。” “元载曾经暗中表示想要投靠我父亲,但我父亲因元载是王忠嗣女婿,不敢信他,才将他贬往洪州。” “但因为元载曾经有投靠之意,我父亲便没有再对其进行继续打压,才让其担任洪州刺史。” “原来如此。”裴徽点了点头,心想能够被李林甫认为有才能者,说明这元载是真有才能。 但为了不被贬官,毅然选择背叛岳父王忠嗣的政治立场,一度选择投靠李林甫,也说明此人果然和历史记载一样,和李林甫、杨国忠之流一样。 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且上进心十足。 …… …… 正如新平郡王李俨所担心的那样,他纳妃当天太子李琮的丑事传开了。 不用裴徽派人引导,便已经在长安城内外形成了两种沸沸扬扬的说法。 一个说法是,李琮因为毁了容,心灵已经扭曲,为人残暴,丧尽天良,杀了结发夫妻,又在儿子大婚之日酒后当众调戏儿媳。 另一个说法是,李琮身怀疯病和传说中的淫症,且新平郡王李俨新纳王妃萧熏儿又长得太美,所以才引得李琮在长子大婚之日突然犯病,才会有这般丑事。 不管哪一种说法,都让李琮本就不多的太子威望彻底降到了谷底。 犹如一支不被任何人看好的股票,引不来任何投资者去支持。 …… …… 十王院,太子府。 气氛诡异而沉闷。 所有下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更不敢往李琮和李俨父子所在内院靠近丝毫。 只因内院里面不断传出愤怒到极致、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声和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中间夹杂着各种东西被狠狠扔到地上的声音。 “本宫没有疯病……啊……” “一定是裴徽送的玉佩有问题。” “那不是玉佩,是邪符……” “本宫是中了法术,是被邪物上了身……” “一定是这样的……” “该死的裴徽……”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本宫?” “难道是圣人让他这样对付本宫……” “圣人是想让本宫名望尽丧……” …… 李俨双眼通红、一脸痛苦的看着李琮歇斯底里在那发泄。 他昨晚上一夜未睡,主要是安抚萧熏儿。 这也就是大唐,若是放在南宋和明清时期,萧熏儿多半已经因为无脸见人而羞愤自杀了。 李俨此时担心两件事情。 其一,担心兰陵萧氏会退婚。 其二,更担心的是他父亲失了太子之位。 不知砸了多少东西,咒骂了裴徽多少次,李琮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李俨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父亲,孩儿以为若这是圣人让裴徽所为,反而不用担心会失了储君之位。” 李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寒声说道:“你去叫罗晓宁过来,本宫这次一定要杀了裴徽,才能泄去心头之恨。” 他却没有想过,此番遭受重创,都是因他先派人刺杀裴徽引来的报复而已。 显然,在他看来,他杀裴徽可以,但裴徽不能报复。 李俨说道:“父亲,罗晓宁昨天连同府上客卿、幕僚和一众搜罗的江湖护卫高手离开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回来?”李琮吃了一惊,追问道:“一个都没有回来?” 李俨点了点头,一脸担忧的补充道:“一共一百七十四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孩儿已经派人到他们可能待的地方去寻过,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李琮脸色大变,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只因为罗晓宁等幕僚、客卿和武道高手中有不少人知道他的私密之事。 有些事情若是说出去,足以让圣人废了他太子之位,甚至要了他的命。 比如,在蓝田县阴水谷水泉村暗养骑兵的事情。 此外,这些幕僚和客卿都是他辛辛苦苦搜罗的有才之士,都是在某一个领域颇为擅长的人才。 那些武者无一不是真正的高手。 是他耗费了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搜罗而来,忠心也是一点点的培养出来的。 这期间耗费了他太多的心血、精力和金钱。 是他将来争夺天子之位最牢固的本钱。 可是,这些人就这样失踪了。 “昨晚上那是个圈套。” “陈希烈和张涸是故意给本宫说了裴徽要来抓人的消息。” “裴徽提前在附近安排了天罗地网,待本宫让罗晓宁将幕僚、客卿和武道高手打发出去时,他们便直接被裴徽的人抓走了。” “该死的陈希烈和张涸,本宫一定要杀了你们。”李琮咬牙切齿,愤怒和恐惧让他浑身颤抖。 “父亲,现在怎么办?”李俨也顾不上担心兰陵萧氏退婚的事情了。 他父亲储君之位没有了,就一切都没有了。 而且,他父亲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曝光,不管是谁上位,都会对其不放心,必将杀之而绝后患。 李琮眸中涌现出疯狂的杀机:“要立刻杀了裴徽,阻止其拷问罗晓宁他们……” 李俨摇头道:“可是父亲,之前几次刺杀裴徽都未能成功,如今裴徽肯定严防死守,甚至一直待在不良司,我们如何杀他。” “再说杀了裴徽,也难以从不良司监牢中救出罗晓宁他们,也难以阻止他们将父亲的事情说出去。” 李琮闻言,浑身一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对李俨吩咐道:“你装扮一番去不良司,偷偷去拜见裴徽,就说本宫要与他见一面。” 此时此刻,李琮是真的怕了。 …… …… 第150章 这些年太子李琮的辛苦布局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储君之位,李琮死都不想失去。 裴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犯疯病、调戏儿媳妇,固然让他恨之入骨,但他更怕裴徽让他失去太子之位。 既然立刻杀了裴徽,也无法保证他的那些私密之事不会呈到圣人那里。 那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裴徽高抬贵手,放过他。 …… …… “大帅,这是从李琮府上一百七十四人口中拷问出来的情报。” 不良司,丁娘拿着厚厚一沓纸,上面写满了字。 “这么多。”裴徽眉头微微蹙起,“挑重点的人、重点事情和特殊的情况汇报一下。” 丁娘早有准备,立刻说道:“重点人有三个,重点的事情和特殊情况基本上都与这三人有关。” “首先是李琮的头号幕僚罗晓宁,李琮对其极为信任和信赖,大事小事都会征求罗晓宁的意见,甚至让罗晓宁一手去办理。” “李琮对大帅几次刺杀,都是罗晓宁一手策划。” “此外,罗晓宁暗中替李琮掌控着江湖酒馆,这江湖酒馆就在平安酒楼隔壁,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馆,但实际上是一个隐藏极深的情报组织。” “江湖酒馆主要是买卖情报、发布一些非法任务,除了给李琮打探各类消息之外,主要是为其聚财。” “这些年李琮花费所需,有一半是江湖酒馆挣的钱。” “李琮不声不响的竟然有这么多的谋划。”裴徽有此吃惊,“这个罗晓宁也是个人才。” 丁娘继续汇报道:“另外两个重点人都是罗晓宁所说,且昨晚上不在太子府。” “一个是江大麦,此人暗中给李琮训练了两千精骑和三百弓箭手,此人的来历罗晓宁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曾经在军中担任过大将。” “前几日大帅在蓝田县遭受刺杀,当时那两百骑兵和二十名弓箭手便是江大麦的人。” “比起李亨,李琮真的是胆子大啊!”裴徽再次吃了一惊,“当时,郭千里带领一千金吾卫追杀这两百骑兵,结果还未能全灭,郭千里亲自追杀,最后被人家给甩掉。” “可见这个江大麦是有不错的练兵、带兵才能的。” “江大麦在何处给李琮练兵?” 丁娘连忙说道:“蓝田县有一座名为阴水谷的山谷颇为隐秘。” “那山谷中有近万亩农田都是李琮名下的,那里有一个名为水泉村的小村子,村民全部是李琮的佃户。” “江大麦便在那里给李琮练兵,两千骑兵和三百弓箭手都是从佃户里面挑选出来的,平日不练兵的时候,便以种田的佃户身份掩护。” 裴徽又问道:“罗晓宁所说另外一人是谁?” 丁娘说道:“另外一人是长安城最大的杀手帮派血眼教的教主,连罗晓宁都不知道他名字叫什么,李琮都是以血眼称呼。” “罗晓宁说,血眼实力强悍,是一名实力高超的杀手,刺杀从未失手,且擅长训练杀手。” “大帅之前在西域庄园中心小宅内遭受刺杀,那六名刺客便是血眼为李琮训练出来的。” “但血眼对李琮也并非是纯粹的下属关系,更像是合作关系,李琮曾经让血眼亲自出手杀大帅,但血眼要一万两黄金,李琮并未答应。” 裴徽目光闪动,道:“这血眼实在是太适合分管我不良司刺客部堂了,此人本帅一定要收为己用。” “还有给李琮偷偷练兵的江大麦,你进一步从罗晓宁口中打问关于这二人的情报,然后和葵娘商议一个活捉二人的方案出来,且要尽快行动。” “卑职谨遵大帅之命。”丁娘恭敬说道:“其他人和其他事情大多都是李琮暗中经营势力的一些事情,其中有七件事情已经是谋逆之事,卑职已经单独整理出来。” 裴徽将这七件事情简单看过,记在心中,道:“李琮眼下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若是个真正的疯子,恐怕会对本帅进行疯狂报复,想尽办法将本帅杀死。” “但他若是还有理智,就会来求本帅。” 话音刚落,葵娘便进来禀报道:“大帅,新平郡王李俨乔装成一名武人,求见大帅。” “李琮竟然没有亲来。”裴徽一脸讥讽道:“你告诉李俨,让他告诉李琮,今晚上亥时一刻到太白居来见本帅。” …… …… “啊……” 严庄凶狠的将一名追杀自己的高手割喉,身形如风一般窜进了一个巷子。 裴徽从杨国忠那里借来的五十名高手已经被严庄杀死七人,但严庄本人身中六刀,看着好不凄惨。 剩下的四十三人怒吼声中,追进了巷子中,但却不见了严庄的踪迹,顺着血迹追出了巷子。 巷子中间左侧小院内,浑身是血的严庄昏迷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两名男子警惕的从院内走出,看见倒在地上的严庄,先是一愣。 二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个爬上墙头,露出脑袋往外小心翼翼的看去,刚好看到杨国忠府上的四十七名高手追出巷口。 另外一人,急步来到严庄面前,仔细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低声呼喊道:“是统领大人。” “张亚平,快拿伤药过来。”这人一边抱着严庄往后院跑去,一边低声呼喊。 “李三勇,你跟上那些人去看看,查清楚是谁追杀严统领。” …… …… 夜。 亥时一刻。 太白居天字号包厢。 裴徽坐在桌案后面,两个戴着面具的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这包厢极大,足足有三百多平方米,四周一圈都拉上了幔帐。 这时,有不良人在门口禀报道:“大帅!太子带着一名老者来了,我们的人带着他们已经到了楼下。” 楼内楼外和方圆百米内,已经完全被裴徽的人控制,任何外人都难以靠近太白居。 一身江湖武者打扮、戴着斗笠的李琮和一名仆从打扮的老者出现在附近时,立刻有不良人上前,将他们引到了太白居。 裴徽道:“罗先生,你爬窗户上看看,李琮带着的是何人?” “喏!”裴徽右边戴着面具的男子答应一声,来到窗户前往下看去。 被称为罗先生的面具男看过窗外之后,立刻转过头,对裴徽恭敬说道:“大帅,太子带来的老者是血眼教的教主血眼,卑职之前的分析大有可能。” “罗先生的忠心本帅感受到了。”裴徽点了点头,“你也去后面吧!” 面具男答应一声,绕到了幔帐后面。 没过多久,李琮二人被带到了裴徽所在的包厢。 裴徽挥了挥手,门外的不良人便将门从外面关上。 便在此时,异变突起。 李琮身边的老者突然犹如鬼魅一般扑向裴徽。 …… …… 第151章 太子殿下,你的事发了。 那老者速度快得吓人,且手无寸铁,双手成爪,看样子是打算将裴徽活捉。 裴徽神色不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那老者却是脸色大变,身形在半途猛的停住,一动不动。 且额头上渐渐出现细密的汗水。 只因为四周幔帐突然拉开,四面各自露出五十名不良人。 四个方向总计两百名不良人都手持连发快弩,瞄准着老者。 李琮见此,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裴徽看了一眼李琮,冷冷的看着老者,淡淡说道:“阁下便是血眼教的教主血眼。” 老者仿佛看破了生死,面无表情的与裴徽对视,没有说话。 裴徽冷哼道:“拿下!” 四面各有十名不良人手持连发快弩上前,将老者近距离围在了中间。 面对四十支弩箭,这位号称从未失手的血眼教教主貌似已经认命。 然而,便在四名不良人上前,准备将血眼擒拿时,异变突起。 裴徽只看见血眼双手闪电般向四周一绕,那四名不良人便飞 了出去。 与此同时,血眼借着四人飞出瞬间替自己遮挡掩护,再次往裴徽所在闪电般冲了过来。 这四名不良人成为了血眼的四面肉盾,四周的弩箭投鼠忌器之下,一时间没有发射。 “锵!”裴徽神色镇定如冰面,突然拔剑。 自从李俶送了他龙泉宝剑之后,他便剑不离手 且这段时间每天坚持刻苦练剑不少于两个时辰。 因为六感远超常人的缘故,他的剑法进步神速,剑法已经小成。 一道剑光闪过,龙泉宝剑几乎在拔出的瞬间,便直直刺向血眼咽喉。 血眼眸中过一抹惊讶,身体被逼停了下来,且脑袋猛的往右一偏,刚好躲开了裴徽这一剑。 然后,他右手闪电般抓向裴徽咽喉。 但紧接着他脸色大变,收手的同时疯狂急退。 只因为他眼前又出现了一把剑。 那把剑刚一出现,便直直向他咽喉刺来,且速度比裴徽快了很多。 持剑的人当然是站在裴徽身后戴着面具的李腾空。 不得不说,血眼的身法惊人,他在进退转折之间行云流水。 且此时后退的速度同样快得吓人。 但持剑的李腾空速度不比他慢,不管他如何急退,如何拐弯,那把剑始终距离他咽喉一寸位置。 他只要稍一停顿,咽喉便会被一剑刺穿。 而此时不管是大动作的躲闪,还是挥动暗藏的兵器反击,多多少少都会造成动作的停顿。 一时间,两人一退一进之间,在宽大的包厢里面绕来绕去的。 裴徽担心弩箭太多,误伤到李腾空,挥手制止了不良人发射弩箭相助。 他也没有想过挟持李琮逼迫血眼。 窗户和门口都有不良人牢牢堵住,血眼也逃不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体力在剧烈消耗,呼吸都越来越急促。 但血眼的呼吸明显更加急促。 终于,足足半刻钟左右,血眼先是脸色变得潮红,紧接着又变得苍白,呼吸更是急促得仿佛快要接不上气似的。 很快,血眼那天生隐隐有些泛红的瞳孔中开始流露出恐惧之色。 “我输了,饶我一命。”血眼沙哑着声音喊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血眼脚步踉跄的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李腾空手中的剑尖碰触到了血眼的咽喉上。 血眼顿时一脸的绝望和惊恐。 但剑尖并没有刺进血眼的咽喉,只是刺破了表皮和真皮。 在最后时刻,李腾空以精湛的剑术收手。 极致的恐惧,让血眼瞬间分泌出大量汗水,湿透了全身。 但发现自己并没有死的欣喜若狂,又让血眼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事实证明,这位顶尖杀手虽然一生杀人无数,但并未看破生死。 甚至因为杀的人太多,面对死亡时更加恐惧。 十数名不良人上前,将手中弩箭顶在了血眼全身上下。 李腾空沉默无声的收剑,又回到了裴徽的身后。 裴徽看透了此时血眼的心理状态,淡淡说道:“血眼,你杀了太子李琮,本帅便放你一条生路。” 李琮顿时脸色大变,身体一个踉跄,吓得跌倒在地,惊恐的吼道:“裴徽!你你你……敢杀本宫。” “本宫……是大唐储君。” 裴徽没有理会李琮,一直看着血眼。 李琮今天敢试图让血眼擒获自己,自己若是不给其一点教训,不把对方吓得屎尿出来,就对不起穿越者这个身份。 血眼只是犹豫挣扎了两三息,便起身向李琮走来。 “太子殿下,对不住了。”血眼来到李琮身边,伸手抓向李琮的咽喉。 李琮拼命躲闪,但还是被血眼轻易抓住脖子提了起来。 眼看着血眼就要用力拧断李琮的脖子。 李琮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大小便当场失禁。 “裴帅,我错了,放过我……”李琮哭喊着求饶,“我再也不敢了。” 血眼手上不再用力,看向裴徽。 裴徽突然一声暴喝:“混账东西,谁让你如此对待太子殿下的。” “还不放了太子殿下。” “……”血眼愣了一下,连忙将李琮放了下来。 裴徽又义正言辞的吼道:“来人,将这个胆敢伤害太子殿下的凶人拿下。” 葵娘立刻带着一群不良人上前,用特殊的牛皮绳将一脸懵逼的血眼五花大绑。 裴徽却已经上前将一脸呆滞的李琮扶了起来,也不嫌弃对方身上的屎尿味,将其扶着坐在了硬榻之上。 “都退下吧!”裴徽坐在了李琮的对面,挥了挥手。 葵娘和所有不良人押送着血眼退了出去。 “小仙,你亲自去盯着血眼,此人甚为狡猾,恐怕还有其他手段,别让其逃了。”裴徽沉默了一下,对身后的李腾空吩咐道。 “好。”李腾空答应一声,走过去从一名不良人手中接过血眼,一只手犹如提着一只死狗,走了出去。 血眼本来眸光闪动,心想只要出了包厢,立刻施展奇术从这牛皮绳里面钻出去,冲杀逃走。 此时,见提着他的换成了李腾空,顿时郁闷的得差点吐血。 很快,包厢里面只剩下裴徽和李琮。 裴徽淡淡的说道:“从太子殿下府中逃出的一百七十四人,如今一个不少的全部在不良司监牢中。” “罗晓宁等人全部招了。” “太子殿下,你的事发了。” …… …… 第152章 与太子李琮的荒谬结盟 裴徽死死的盯着李琮的眼睛,淡淡说道:“他们说,太子殿下让江大麦在蓝田县阴水谷水泉村私自养了两千骑兵和三百弓箭手。” “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李琮听了之后,顿时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他最后一点侥幸心被彻底粉碎,一脸的绝望。 但在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表露出的绝望和恐惧,只会给人一种诡异的恐怖感。 这种局面正是李琮最担心的。 所以他才孤注一掷,一见面便妄图让血眼活捉裴徽。 然后用裴徽自己的命,换回被不良司抓走的所有人。 最后再杀死裴徽,那些事情便死无对证。 可惜,裴徽太谨慎了。 特别是知道他手中还有血眼这么一个大高手之后,更是作了充分的应对准备。 裴徽犹如聊家常般的继续说道:“圣人已经杀了四个儿子了。” “太子殿下比任何人都清楚,光是畜养私兵这一件事情被圣人知道,以圣人对谋逆的态度,殿下的储君之位不但不保,命也会没的。” “太子殿下认为本帅说的对不对?” 李琮浑身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绝望,沙哑着嗓子说道:“裴帅既然愿意跟本宫见面,便是愿意放过本宫这次……” 他话没有说完,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继续沉声道:“本宫突然有些明白了,裴帅若是愿意放过本宫,且帮本宫坐上天子宝座,本宫到时候愿意赐封裴帅为我大唐立国以来,第一个异姓亲王。” “本宫甚至愿意给裴帅一道……不!三道之地的封地,封地的一切,都由裴帅说了算。” “当然,裴帅若是想当宰相,本宫可以学父皇那样,将所有政事交给裴帅打理。” 说到这里,李琮又顿了一下。 他见裴徽始终面无表情,便又有些神经质的说道:“本宫愿意当傀儡,整个大唐都由裴帅说了算。” “本宫的后宫……裴帅可以随意进出。” “本宫可以对天发誓,可以写下字据、按下手印,盖上储君之印,本宫甚至可以将所有儿子交给裴帅当人质。” 裴徽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琮,突然笑道:“殿下说笑了,身为臣子怎么可能让君主当傀儡。” “本帅可不想成为曹操、董卓那般的人物。” 说到这里,裴徽神色一肃,一脸认真的说道:“正如殿下刚才所说,本帅非常看好殿下的未来。” “所以,不但愿意将殿下谋逆之事压下,还愿意帮殿下坐上天子宝座。” “到时候殿下赐封本帅为我大唐立国以来,第一个异姓亲王便是。” “本帅也不要三道之地的封地,要一道之地就行了。” “但先说好了,封地的官员任命、税收、军队等等一切,都必须由本帅说了算。” 李琮一听,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说道:“好!本宫答应裴帅所说一切。” 裴徽笑道:“但殿下身边的能用之人都被不良司给抓了,此事瞒不过圣人。” “本帅会偷偷还回去一部分人,差的人便由本帅重新给殿下补上。” “至于殿下的血眼教、江湖酒馆、水泉村私兵等势力,便全部交由本帅替殿下打理,保证在很短的时间内,让殿下的势力迅速壮大。” “殿下放心,这些势力里面殿下的心腹人手,本帅不会动。” …… 接下来,裴徽和李琮密谈了大半个时辰。 除了他们之外,无人知道他们今天谈了什么。 谈话结束后,裴徽安排人带着李琮去沐浴,为其准备了崭新的换洗衣服。 而且,李琮回去的时候,是带着罗晓宁回去的。 当看见罗晓宁且罗晓宁一如既往的恭敬向他行礼的时候,李琮莫名的感觉心安了一些。 但离开太白居、脱离裴徽视线之后,他神色变幻不定,眼睛深处隐藏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有四分痛恨、两分侥幸、两分惊喜、两分担忧。 “罗先生,本宫现在还能相信你否?”戴着斗笠沉默往太子府走去,李琮突然低声问道。 一直沉默跟在李琮身后的罗晓宁恭敬说道:“殿下放心,裴徽只是以毒药控制了卑职,待卑职想办法解了毒之后,便可彻底脱离裴徽的控制。” “殿下也不用太过担忧,卑职以为此次倒是因祸得福。” “不如先借裴徽的力量,稳住太子之位,再登上天子之位,到时候有的是办法除去裴徽。” “罗先生言之有理。”李琮感觉罗晓宁说得有道理,悬在心头的重石落了下来。 “本宫敢对列祖列宗发誓,罗先生只要一心助本宫登上天子之位,再除去裴徽,本宫愿意让罗先生成为宰相,赐封亲王之位。” …… …… “大帅,罗晓宁亲族共计一百三十一人已经全部强行搬进了天工之城。” 翌日一大早,裴徽刚来到天工之城,杨金能便跑来恭敬禀报道。 裴徽点了点头道:“对罗家人用强,是事急从全,但以家人要挟做事,总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如今最不差的就是钱,你亲自去安排,给罗家每个人按照他们原本财产三倍的价格发放安家费。” “要尽快让罗家人与天工之城的利益一体化。” “所以,若是安家费足够,直接折算成天工之城的商铺送给他们。” “罗晓宁七个成年儿子中挑选两个最优秀者,一个在炒茶署为官,一个在不良司为官,剩下的儿子也全部让他们在炒茶署为吏或者天工之城做事。” 杨金能拿着一个小本本,用炭笔一一将裴徽所说记了下来。 他能力一般,但胜在工作踏实、细致和认真。 杨金能走后,裴徽又转头对葵娘吩咐道:“从太子府撤离的一百七十四人都是李琮精心挑选培养多年,都各有才能。” “你按照本帅之前给你们说的方法,逐一分析排除,挑选一部分能控制之人送回李琮身边。” “剩余的人把他们的能力和性格、经历全部摸清楚,拿给本帅看,本帅挑选一部分纳入不良司,一部分放到天工之城来做事。” 裴徽深知,不管什么时候,人才是第一资源、是第一生产力。 “但同时,要尽快查清血眼以及那一百七十四人的所有亲属,方法跟罗晓宁的家人一样,强行搬到天工之城,然后进行利益同化。” “反正如今天工之城扩建,急需大量人口填充。” 葵娘答应一声,立刻去安排。 裴徽回到炒茶署,正准备处理积压的公事,丁娘便匆匆跑进来禀报道:“大帅,赵肉将军从范阳发来急报。” …… …… 第153章 欺瞒李隆基? 裴徽心中一凛,连忙接过急报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李白竟然这般生猛……”裴徽一脸难以置信。 他略一犹豫之后,神色肃然的吩咐道:“你即刻从相关部堂抽调五百名可控可信的不良人赶往范阳,与赵肉和郭襄阳汇合。” “同时,传令给赵肉和郭襄阳,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务必将李白救回来。” 说着话,裴徽将这份急报递给了旁边呼吸有些异样的李腾空。 “卑职谨遵大帅之命。”丁娘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裴徽转头看向正看急报的李腾空,问道:“小仙,李太白是你师侄,你对他的实力应该更加了解,你认为他能不能逃回。” 李腾空只有在跟着裴徽去见去一些特殊人的时候才会戴面具,此时她一脸清冷的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道:“李太白多年来一直在游历天下,这一生遇到过很多次的危险,都能够安全脱险。” “我曾经听师父说过,李太白因为杀了太行山七个山寨的贼首,被太行山上千名山贼围困,但最终还是顺利逃走。” “但此番他面对的是范阳大军,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得掉。” 裴徽点了点头,道:“可惜李太白做了如此大事,即使从范阳逃回来,也会被圣人派人追杀,被列为朝廷第一等逆贼都有可能。” 李腾空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一听顿时一脸担忧,道:“裴郎若是保下李太白,会不会给裴郎带来很大的麻烦?” “就算再大麻烦,李太白我都要保下。”裴徽看着李腾空手边桌案上的面具,眸中闪过一抹决断,“赵肉的密信中说,李太白想要成为不良将……” 略一沉思之后,裴徽又单独写了一份急报,拿着赶往兴庆宫。 他要赶在其他人得到消息之前,进宫面圣禀报范阳的变故。 所谓先入为主,同一件事情,谁是第一个给李隆基汇报的人至关重要。 但在出门之前,裴徽突然想起一事,又叫来丁娘吩咐道:“你想办法跟严庄联系一下,计划有变,让他先不要急着离开长安城,可能需要将他重新抓回来,免不了又要演一场苦肉计,用来交换李白。” 丁娘愣了一下,心中为严庄默哀三息,答应下来,立刻去安排。 …… …… “该死的李太白,敢插手朝廷大事,简直是找死。” “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兴庆宫中,李隆基看了裴徽送来的急报之后,愤怒异常。 只因被李太白这样一闹,安禄山可能直接起兵谋反。 虽然此时造反未必就对安禄山有利,但李隆基眼下只想着维持现状,继续待在盛世春秋大梦中不愿意醒来。 裴徽适时禀报道:“圣人,眼下李太白已经被范阳大军围在虎阳山中,必死无疑。” “微臣已经派人去抓捕从范阳逃回的使团成员,查清楚李太白如何混进使团,又是被谁指使刺杀安禄山之后,第一时间进宫禀报圣人。” “此外,微臣以为还要再派使团前往范阳,安抚安禄山。” 裴徽早在穿越来的第一天,便已经放弃了劝谏李隆基,定下了面对李隆基时的“三个凡是”基本策略。 凡是李隆基说的,都会唱赞歌。 凡是李隆基想听的话,都会说给李隆基去听。 凡是李隆基吩咐的事情,都会阳奉阴违。 只因历史早已证明,李隆基不会听任何人的劝谏。 而且稍微激烈的劝谏都会被李隆基厌恶,轻则降职调离中枢,重则罢官下狱,乃至被赐死。 事实证明,裴徽的策略是对的。 “徽儿做事勤勉,一心为朕考虑,朕甚是欣慰。”李隆基怒火消退了一些,只感觉当时选了裴徽当不良帅,是最正确的决定。 “以徽儿看来,眼下这种情况,再派人到范阳让安禄山杀了泄愤,还有没有用?” 裴徽沉思片刻后,道:“微臣以为,眼下再派人让安禄山杀了泄愤,已经不会有效。” “不妨派人与安禄山直接谈条件,才能将安禄山稳住。” 李隆基沉思片刻后,道:“徽儿所言有理,此事朕再想想。” 说完,他盯着裴徽,沉声问道:“太子犯疯病是怎么回事?” 裴徽苦笑道:“此事微臣正要向圣人禀报。” “微臣目睹了太子犯疯病的全过程。” “微臣特意找宫中御医询问过疯病犯病的起因,认为太子是因为毁了容,长期心灵抑郁成疾,埋下了疯病的种子。” “昨天突然犯病,却是因为怒极攻心、担心被圣人重罚,才引发了疯病。” 李隆基眸中精光闪动,冷哼道:“太子为何会突然怒极攻心,担心朕会重罚他?” 裴徽恭敬说道:“此事也与微臣有关,请圣人容微臣细细禀报。” “微臣接到圣人给太子府的圣旨之后,便想借着圣人的威势,达到三个目的。” “其一,查出不良司的内奸。” “微臣故意带着不良司部堂主管以上人员商议去太子府宣旨,并顺便抓捕太子身边奸人的事情。” “然后暗中盯着所有部堂主管以上人员,看谁会暗中偷偷给外人报信。” “结果发现有两名部堂主管偷偷给太子报了信。” “微臣便将计就计,立刻调集人手藏在太子府附近,吩咐凡是从太子府侧门和后门紧急偷偷撤离的,都抓了起来。” “结果,抓了四十多名可疑人员,眼下正在逐一拷问。” “微臣以为,是太子得知他的四十多名心腹被微臣抓捕之后,担心私密之事泄露,愤怒担心之下,才引发了疯病。” “好个逆子,竟然能在不良司安插暗子,是朕小看了他。”李隆基一脸冰寒。 但一想太子犯了疯病,大庭广众之下威严尽丧,再加上又毁了容,几乎不会有人支持这个逆子当皇帝,李隆基反而心中大定。 甚至莫名的有些喜欢和怜惜李琮起来。 “对了,那四十多名从太子府逃出的贼子都说什么了?” 李隆基最终还是问了一句。 但裴徽能够看出李隆基已经意兴阑珊,对没有威胁的李琮懒得再理会。 裴徽连忙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太子派人暗中招揽长安街上一些厮混闲汉组成的帮派,再偷偷摸摸的结交一些六品以下朝臣……” 不等裴徽将话说完,李隆基便挥了挥手,将其打断,一脸讥讽的说道:“真是有出息……” …… …… 第154章 掌控人心 “李琮的事情,你看着办吧!朕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安禄山那胡猪,你务必要派人盯紧了,朕会尽快再挑选使团北上,安抚安禄山的同时,正式与其谈条件。” “对了,过几天朕要带着贵妃前往华清园泡温泉汤,到时候会在华清园宴请群臣和权贵宗室,你是宫廷宴乐使,多上些心。” 李隆基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裴徽可以退下了。 裴徽恭敬行礼道:“微臣告退。” 裴徽神色如常走出皇城,回到自己马车上,才长松了一口气。 只因今天他犯了欺君之罪,对李隆基说的话,五分真五分假。 若是事情暴露,李隆基恐怕会杀了他。 好在今天入宫目的全部实现。 但一些事情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李隆基一直暗中安排大量人手满天下寻找《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里面提到的一些“神奇宝物”。 这些“神奇宝物”裴徽已经暗中安排人制造出来。 本来想着在合适的时机献给李隆基,谋取上进的机会。 但现在看来,还得先藏好,等到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 …… “主公,这是李琮的手令,拿此手令,便可让蓝田县阴水谷水泉村的江大麦听命。” 极乐宫的一间密室,裴徽与装扮成一名赌徒的罗晓宁秘密见面。 裴徽接过手令看了一眼,略一沉思,说道:“听了你所说江大麦的性格,本帅想了一下,眼下本帅亲自与江大麦见面摊牌,恐怕会坏事。” 罗晓宁心中一震,连忙说道:“主公英明,卑职也认为眼下大帅冒然与江大麦见面不妥。” 嘴里面这样说着,罗晓宁却是心中苦涩,后悔刚才一见面没有说出来。 “此子堪称妖孽,这般年龄竟然有如此心智,且做事还滴水不漏。”裴徽刚才所说本来是他今天要对裴徽建言献策的话,以表现他的才智,不想裴徽自己想到了。 裴徽看了一眼罗晓宁,道:“本帅会派人守在水阴谷出入口,除了你之外,其他李琮派人接触江大麦的人都会杀死。” “事不宜迟,本帅挑选了四名心腹,随你一起去水阴谷见江大麦。” “你此去要完成两件事情。” “其一,拿着李琮的手令,让江大麦相信本帅已经暗中投靠李琮,随之让江大麦和他麾下两千骑兵、三百弓箭手的家属全部秘密搬迁到天工之城。” “其二,本帅派去的这两名心腹一文三武,一文可成为江大麦的幕僚军师,另三人可成为他麾下武官。” “你想办法说服江大麦,让他相信这是李琮派去的人,让他要重用本帅派去的这四个人。” “大帅放心,卑职定会完成这两件事。”罗晓宁嘴里面恭敬说着,心中却又禁不住暗忖道:“此子心思缜密,对人心的掌控堪称妖孽。” “以其十六岁舞象之年,便已经拥有如此权势和势力,将来图谋天下未尝不可能。” “眼下我受制于人,便先为其效命看看再说。” 罗晓宁心中念头转动,恭敬告退,准备去办裴徽交待的事情。 但裴徽突然又说道:“罗先生已经成年的儿子有七位,本帅欲挑选两人选入炒茶署和不良司担任从九品官职,罗先生认为哪两个儿子最为合适。” 罗晓宁闻言,禁不住心中一震,紧接着便是欣喜若狂。 他虽然身怀大才,但出身贫寒,也就是跟了李琮之后,家人才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但以李琮的能力和处境,对他的帮助也仅限于此, 罗晓宁自己都还没有个官位。 可如今裴徽却要让他两个儿子为官。 虽然只是最低品的小官,但这只是开始而已,更何况他的儿子还年轻。 裴徽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至于罗先生自己,眼下还要替本帅盯着李琮,不好昭昭在目为官。” “但本官先在不良司给罗先生一个从七品的部堂暗主管的官位。” “罗先生打理的江湖酒馆继续跟以往一样,但暗中归属情报一部堂,罗先生也就是情报一部堂的暗部主管。” “回头由罗先生提供一百人的名单,可纳入不良人编制,本帅会安排人给他们纳编入册。” “这是证明罗先生的官印和敕牒,每月俸禄和相应待遇,本帅会安排人直接送到罗先生家中。” 罗晓宁看着裴徽亲手递过来的官印和敕牒,忍不住心神摇撼不已。 他浑身激动的微微颤抖,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官印和敕牒,扑腾一声冲着裴徽跪下,道:“卑职愿为主公效死力。” 他投奔在几乎没有什么未来的李琮麾下,为其苦心做事并不是被李琮个人魅力所折服。 他是冲着将来能够谋个一官半职去的。 在投奔李琮之前,他已经参加过四次科举,但因为找不上高官、权贵和世家的关系,每次都落榜。 他曾经主动投奔世家门阀和一些权贵,但因为脸上有疤痕,太过丑陋,没有人愿意用他。 他最终才被迫投奔了几乎看不见希望和未来的李琮。 但为李琮兢兢业业效力十数年,不管是他自己和家里面的人,依然没有个一官半职。 却没有想到,如今刚被裴徽强行收为麾下,自己和两个儿子便已经有了官职。 此时此刻,罗晓宁之前被强迫、被拷问带来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 …… 打发走了心中激荡的罗晓宁之后,裴徽又接见了血眼。 “本帅意欲将血眼教整体纳入不良司刺杀部堂,想给你一个不良副将的官职。” 对待血眼这样残忍狡猾的顶级杀才,裴徽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然后便盯着血眼的眼神,竖起耳朵听血眼的呼吸和心跳。 血眼瞳孔瞬间有一抹精光闪过,但紧接着变得神色如常,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老夫愿意给大帅效死力。” 但以裴徽远超常人的六感,轻易便感觉到血眼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知道血眼动心了。 事实上,对血眼的反应,裴徽并不意外。 即使在工、商、农等从业者地位极大提升的后世,大部分的华夏人都对体制和编制有着特殊的执着。 更何况是在眼下封建王朝官权绝对至上的时期。 …… …… 第155章 李猪儿被阉了 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类似这样的诗句在古代太多太多了。 比起偷偷摸摸的杀人,血眼这样的人,最好的归宿、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进入不良司,为朝廷合法杀人,为天子合法杀人。 但血眼高兴得太早了。 裴徽又对血眼说道:“但不良副将何等位置,你如何证明你对本帅的忠心?” “你如何才能打消本帅的顾虑?” 血眼闻言,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欣喜若狂之火焰,立刻被浇灭大半。 他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回答,或者如何证明自己的忠心。 十数息之后,血眼恭敬说道:“大帅,老夫……卑职的家人可为人质。” “此事本帅已经安排人去做了。”裴徽摇头道,“但这还不够。” 血眼心中着急得要死,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能够证明自己的办法。 十数息之后,血眼有些颓然的说道:“卑职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证明对大帅的忠心,请大帅示下。” 裴徽从桌案下面拿起来一个名单,递给血眼,淡淡的说道:“这上面有七个人姓名、官职和府邸所在。” “你在半个月之内若是能够全部杀了,便算是你的投名状,同时也向本帅证明你的实力。” 血眼闻言,顿时长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双手接过名单,赌咒发誓般说道:“大帅放心,卑职必将在半个月内杀了他们七人。” 但他看了名单上面的姓名和官职之后,禁不住脸色微变。 他当了一辈子杀手,也并非没有杀过官,但还没有杀过名单上官职这般高的官员,而且一次性杀七名高官。 “本帅也不隐瞒你,这七人都是暗中与安禄山有勾结的官员,但因为各种原因,圣人不会杀了他们,也不会治他们的罪。” “而安禄山随时都可能造反,这七人充当安禄山的内应,祸害无穷,必须先清理干净。” “你杀人的时候,可以适当的遗留些许痕迹,但从这些痕迹中只能看出是杨国忠指使杀人的。” 血眼郑重说道:“大帅放心,卑职知道怎么做了。” “去吧!”裴徽挥了挥手,“需要情报支持,可以找葵娘。” “卑职告退。”血眼恭敬行礼后退下。 葵娘又进来禀报道:“大帅!朝阳社的刘大麻子已经秘密抓捕,大帅要不要见他。” 裴徽想了一下,说道:“先以暗中收买不良司部堂主管、售买朝廷机密之事为由,将其打入地下黑牢。” “待其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再告诉本帅。” “卑职明白了。”葵娘恭敬记下,又道:“大帅!咸宜公主驸马张涸和左相陈希烈那边如何处理?” 裴徽笑道:“继续以那两名内奸的名义,给张涸和陈希烈传递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 “待时机成熟,本帅会上门找他们,让他们将吃进去的消息,以百倍的代价吐出来。” “还有杨国忠、王鉷等人和那些世家门阀,也是一样如此对待,继续给他们传递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但价格都要翻倍。” “关键时刻,或可将计就计。” …… …… “节度,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砰!” “啊……” 范阳城节度府后院,一名如花似玉的十六岁少女被安禄山用手中玉石活活打爆了脑袋,当场身死。 这已经是安禄山这段时间亲手打死的第十四个下人了。 节度府的下人都不敢接近安禄山,但又不得不接近。 而安禄山犹如一座随时可能会爆发的火山,上一秒还安静无声,下一刻便有怒火喷出烧死旁边伺候的下人。 只因这些天令安禄山烦闷的事情太多。 其一,李白突然冒出来刺杀他,坏了他为谋反而邀名的大事。 其二,李白削了他的半个耳朵,且不知为何,他最近眼睛经常酸痛,视线也开始下降。 其三,李白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到,令他心头之恨难以打消。 其四,他的长子安庆宗在节度府竟然被人刺杀,而他暗中让人调查发现,很可能是他次子安庆绪所为。 其五,他麾下掌书记、重量级军师级的人物高尚失踪不见了,疑似与李太白勾结,叛逃了。 此时,活活打死一名侍女之后,安禄山因为用力过猛,跌坐在地上。 他想站起来,结果因为身体太重,且踩在了少女流出的血上,脚下一滑,身体踉跄又跌倒在血泊中,且脸部着地。 他脸上顿时沾满了少女的鲜血,刚打死一名侍女消下去的怒火也再次疯狂燃起。 “李猪儿……” “李猪儿……” …… 安禄山愤怒的接连大吼。 但他喊了七声,李猪儿才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慌忙从外面跑进来。 见安禄山坐在血泊中,且脸上身上全是血,旁边是一具侍女的尸体,顿时吓得亡魂大冒,连忙解释道:“节度,卑职刚才去出恭了。” 说着话,他连忙上前,用力将安禄山从血泊中扶起来,搀扶着走到软榻上坐下。 “你是大出恭还是小出恭啊?”安禄山突然淡淡的问道。 安禄山竟然反常的没有骂人,也没有呵斥他,这让李猪儿禁不住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李猪儿心中害怕极了,只想赶紧跑得远远的。 但他不敢,只能浑身哆嗦着说道:“节度,卑职……卑职是小出恭。” “卑职这就安排人准备沐浴……” 说完,李猪儿便想找借口离开。 安禄山突然寒声说道:“裤子脱下来,让本节度看看你小出恭的玩意长什么样子。” “节度,卑职……”李猪儿脸色惨白,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但面对安禄山阴寒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但凡是敢不服从命令,便立刻会死。 最终他还是哆嗦着将裤子脱了下来,将自己的那个丑陋玩意面对着安禄山。 突然,一道刀光闪过。 “啊……” 李猪儿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声,抱着自己的下体,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却是安禄山突然拿起旁边桌案上的刀,对着他下体就是一刀。 安禄山毕竟是武将出身,这一刀砍得极准,竟然刚好将李猪儿的下体给砍了下来。 “我是要当皇帝的人了,身边伺候的只能是太监和女人。”安禄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脸的狰狞。 …… …… 第156章 安禄山的种种谋划 门外,范阳骑兵大将田乾真看着身体高大强壮的李猪儿抱着下体惨叫着从身边冲过去,眉头紧紧蹙起,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安禄山此时还在气头上,但还是大步走了进去。 因为他知道,安禄山脾气暴躁、嗜杀成性,但杀的都是下人、都是对其来说不重要的人。 “参见节度。”田乾真对安禄山插手行礼,对地上的侍女尸体视而不见。 安禄山摆了摆手,沉声道:“乾真啊!李太白抓住了没有?” “本节度做梦都想把他千刀万剐,让他生不如死啊!” 田乾真连忙道:“节度恕罪,李太白被卑职大军围困在深山中,自知难以逃走,直接跳崖自杀了。” “该死啊!真是便宜他了。”虽然这样说,但安禄山听到李太白未能逃走,还是气消了不少。 但紧接着他又问道:“你确定跳崖的是李太白?” “还有,死要见尸。” 田乾真连忙说道:“卑职派人下到悬崖深处,将李太白尸体拉了上来,仔细看过了。” “悬崖太高,李太白又是脸面着地,尸体摔碎了,已经没有了人样。” “但从身上的衣物和身上的东西可以确定,就是李太白。” “而且,那深山悬崖,除了我们追上去的大军之外,再无其他人。” “那人肯定是李太白。” “真是太便宜他了,将他的尸体挂在范阳城头直至风干成灰。”安禄山恨恨的说道。 “卑职谨遵节度之命。”田乾真说完,略一迟疑,咬牙道:“节度既然怒火未消,为何不直接起兵造反?” 安禄山看了一眼田乾真,眉头微微皱起。 田乾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是心腹中的心腹,战场上是一位猛将,但在战场之外常常行事鲁莽。 他知道对方是纯纯的武将,在政治方面是个白痴,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本节度虽然是范阳、平卢、河东三地节度使,但除了我们的大本营范阳军队可以完全控制之外,平卢、河东的军队中还有不少人忠于朝廷,需要将这些人全部清除之后,才能举兵造反。” “还有,举兵造反需要一个名头,之前本来是以李隆基和朝廷派人刺杀本节度,我等是被迫起兵。” “结果,被李太白给坏了事情,而天下人都知道,李隆基绝不可能派李太白刺杀本节度。” “最主要的是,朝廷如今有了防范,陈玄礼带领五万龙武军一直驻扎在晋阳城,周边各道节度使也接到了朝廷防范我们的密旨,眼下根本不是谋反的时候。” “本节度已经暗中派人去了契丹、吐蕃,待契丹人和吐蕃人发兵侵扰大唐边关,范阳附近各道大多都要面对契丹人或者吐蕃人,到时候自然顾不上我范阳,才是谋反最佳时期。” “另外,王忠嗣还活着。” “这些年给朝中官员权贵没少送财宝,其中一些人的把柄也在我们手上,本节度已经派人跟他们联络,逼迫他们栽赃陷害王忠嗣,让李隆基不再信任王忠嗣。” “待我们发兵时,李隆基只要不用王忠嗣,我等谋反胜算便至少提高五成。” “那陈玄礼之流在本节度大军面前,撑不了几天。” “原来如此,卑职明白了。”田乾真因为这些天安禄山一些行为,对其渐失崇拜,此时听了安禄山的一席话,对其崇拜和尊敬重新恢复。 …… …… 四月份的长安,风和日丽。 长安城外的临潼华清园是李隆基最喜欢的皇家园林。 只因为这里温泉汤峪泡起来舒服,且这里有大片杏树。 四月份的杏花盛开,莺啼鹂鸣,景色优美。 李隆基摆驾华清园,准备在此处住一个月。 而在前往华清园之前,他终于下旨放了东宫监牢中的李亨,并徙封忠王。 放了李亨之后,李隆基终于见了天天跑到兴庆宫求见的王忠嗣。 但不知道王忠嗣说了什么,李隆基最后有些生气,以殴打张汀和杀害张去逸家中仆从为由,下旨罚没了王忠嗣足足三年的俸禄。 很多人以为被长安人暗中称之为疯太子的李琮会被废了储君之位,结果圣人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废除太子的意思。 只是下旨呵斥了李琮不端行为,令其闭门思过。 然后,李隆基便在摆驾来的第二日,下旨在华清园设宴。 李隆基设宴,朝中高官重臣、权贵宗室和大儒名流、贵妇都必须到场。 一些二代公子和名门闺秀也会被长辈带着去长见识。 所以,一大早众多车马便源源不断的从长安城驶往华清园。 今日阳光明媚,宴会还未开始,一群贵妇和一些名门闺秀在各自侍女丫鬟们的簇拥之下,便集结在华清园附近踏青漫游。 美妇和小娘子们指使护卫和仆从用彩练搭起帷幔,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穿漂亮裙衣,聚在一起或蹴鞠、踢毽,或谈话打趣。 纨绔公子故意靠近,隔了里许远,便能够闻到香味。 一时间华清园内外欢声笑语不断,曼妙春色满野畔。 …… …… “裴公子,贵妃让奴婢给公子传话。” 华清园一处隐秘侧殿,杨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张云容和裴徽私会。 “云容姐姐请说。”裴徽一脸热情,面对张云容这等极品美女嘴巴很甜。 张云容听裴徽叫自己姐姐,看着裴徽俊俏的容颜,心中越加喜欢,只想着抱在怀中疼惜一番,俏脸也禁不住跟殿外的杏花一般娇艳鲜红。 “贵妃娘娘说,她跟圣人谈好了,以后炒茶、肥皂、琉璃等生意都可以贵妃产业名义去做,每月给宫中送进八万贯钱盈利即可。” “圣人对此非常欣喜,因为八万贯钱已经是王鉷、杨国忠等人每月想方设法搜刮钱财送进内库收入的一半。” “不过,设立肥皂署和琉璃署的事情,圣人提了条件,说是每月送进内库的钱若是能再增加五万贯钱,圣人便同意在天工之城给贵妃设立肥皂署和琉璃署,且由公子兼任署令官。” 裴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说道:“麻烦云容姐姐转告我小姨娘,让她答应圣人即可。” …… …… 第157章 李隆基神仙生活的代价 不管是杨贵妃,还是李隆基,乃至朝廷诸公,都不会知道天工之城内玻璃、炒茶和肥皂的产量。 更看不到这三种产品必将会成为大唐人们的生活必需品。 而裴徽将牢牢掌控这三种产品的垄断地位。 裴徽虽然还没有细算过,但送给李隆基每月十三万贯钱,恐怕连百分之一的盈利都不到。 而用区区十三万贯钱,便可以将李隆基与天工之城捆绑在一起,成为利益共同体,这其中的好处实在是太多。 天工之城眼下只有一千五百金吾卫防护,这远远满足不了裴徽的野心。 只要让李隆基认为天工之城是其内库主要进项财源,裴徽只要稍一引导,李隆基便会派更多的军队保护天工之城。 而在这年头,拉拢军队其实比拉拢官员要简单得多。 因为封建王朝的军队向来是有奶便是娘。 谁发军饷,谁给赏赐,便认谁。 当然,毕竟是在长安城外,圣人的眼皮底下,远没有安禄山这等节度使控制军队容易。 这其中还要裴徽用不少手段和办法才行。 …… 下午申时一刻,宴会还未开始。 群臣、权贵和宗室们已经在主殿就座。 废太子李亨和疯太子李琮自然也来了。 但两人都表现得极为低调,一来便去了偏殿找地方待着,不见任何人,不与任何人独自照面说话。 就算是就座之后,也不与人说话。 只是面对很多人有意无意的目光,他们二人禁不住猜想官员们、权贵们和宗室们在嘲笑他们、讥讽他们。 所以,二人都有一种如坐针毡的羞恼之感。 偏殿中,贵妇、女眷们也已经就座。 而随着所有人一一就座,殿中便传出阵阵惊呼声,而且是此起彼伏。 只因为今日宴席上,每个桌案上,用来喝茶的茶杯是琉璃杯。 而且是比所有人见过最纯净的琉璃还要纯净得很多的琉璃杯,几乎没有任何杂质。 晶莹剔透,漂亮异常。 “裴徽此子竟然真的造出了这般纯净的琉璃杯。”杨国忠心中惊呼,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今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如今有了这般纯净漂亮的琉璃杯,圣人肯定不会再用他进献的琉璃杯了。 裴徽自然也是在大殿之中。 他今天并不想有任何高调举动,默默看着所有人都在把玩玻璃茶杯。 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推销的话,待过些天天工阁正式开业,里面摆放出各种玻璃制品之后,必然会被一众权贵和重臣们抢购一空。 在他的计划中,玻璃在初期将会是奢侈品,投放市场的不会太多。 但价格必然是极为昂贵。 反正大唐权贵和高官们有的是钱。 此处大殿不同于长安宫城大殿,殿门和窗户极大,打开之后能够清晰看见满园的杏花。 随着大殿深处高高在上的御榻之上,李隆基和杨贵妃最后入座。 李林甫带领群臣、权贵一起行大礼,高呼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李隆基威严的声音响起。 每次在这个时刻,李隆基都有一种错觉。 他觉得自己不光是人间的圣人,还是人间的神。 “众爱卿操劳国事辛苦,贵妃研制了炒茶和肥皂这两件妙物,名为贵妃茶和贵妃皂。” “朕为每名爱卿赐贵妃茶一斤、贵妃皂一个,以示慰问。” 李隆基话音刚落,便有一众宫娥穿插在宴席桌案之间,为每人送上一斤炒茶和一个肥皂。 炒茶是用统一制式的瓷罐装着,肥皂是用精致的木盒所装。 “贵妃茶水的功效,众位爱卿想必已经知道,拥有提神醒脑、消食解腻、清热降火、降脂减肥、清新口气等功效。” “朕为此特意设立了炒茶署。” “这贵妃皂却是又一妙物,清洗衣物远比当前人们所用皂角、草木灰等物要干净得多,而且清洗过的衣物上面还会带有清香。” “宫中如今便是用这贵妃皂清洗衣物……” 裴徽听着李隆基卖力的帮他宣传炒茶和肥皂,禁不住心中感慨道:“果然,只要钱财给够,就连皇帝都愿意打广告。” 李隆基为了维持神仙般的生活,宫中的用度太大了。 天下人都只知道圣人独宠杨贵妃,但却不知道,李隆基的后宫是大唐立国以来最庞大的,甚至是李世民时期的一千倍。 如今,李隆基的后宫包含嫔妃、女官、宫女、太监、侍卫、梨园美人等等,人数多达近十万人。 李隆基为了体现自己豪爽大方,给宫里面的所有人逢年过节都会有重赏。 而且,他早在二十年前便定了一个规矩——同一个节日下一年的赏赐一定要比上一年的高。 如今二十年过去,宫中对下人的赏赐重得吓人。 但为了圣人的面子,无人敢提出异议。 此外,李隆基给宫里的女子按照身世、长相等等分别安排了等级,设立了一大批的女官和女吏,用于管理后宫。 这些女官有品级、女吏有差事,俸禄都是宫外同级别的十数倍不止。 总之,李隆基为了维持他后宫荒诞奢侈的生活,开销实在是大得离谱。 这也是李隆基这些年一直宠幸李林甫、杨国忠和王鉷的原因,只因为这三人最擅长为他搜刮钱财。 而这些钱财是怎么来的,李隆基其实心中非常清楚。 有一些是直接加重税,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 有的是吃大量空饷、战死将士的抚恤金。 有的是抄家灭族抄来的。 如今,裴徽和杨贵妃答应每月提供十三万贯入内库,要求只不过是再开设肥皂署和琉璃署而已。 在他看来,这比起他给李林甫、杨国忠和王鉷等人的权势,实在是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是他最为宠爱的杨贵妃难得提出来的小小要求。 赏赐过群臣之后,李隆基便宣布开宴。 陈希烈忍不住惊异出声:“咦!这些菜品美食甚是新奇,以往都没有见过。” “这香味……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 几乎所有人都禁不住抽了抽鼻子。 各种菜香味、肉香味扑鼻而来,让他们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 …… 第158章 一群傻子和疯子? 没错,接下来宴会依然是裴徽的主场。 只因为,今天宴席上的菜品以炒菜为主。 是天工之城厨子培训作坊毕业的第一批一百名厨子做的炒菜。 以蒸煮为主弄出来的菜品与炒菜相比,不说吃起来,光是闻起来,味道就差了很多。 除了李隆基和杨贵妃的桌案上菜品有所不同之外,其他人桌案上菜品都是一样。 华清园今天宴席的主菜是一盘鱼香肉丝、一盘爆炒腰花、一盘地三鲜、一盘白斩鸡、一盘客家酿豆腐和一盘肉包子,以及一壶贵妃茶和两壶酒。 当然,因为每人一个桌案,用的都是小盘子。 得益于裴徽远超常人的变态记忆力,裴徽将后世菜谱和做菜过程、配料等方法一一呈现,交给厨子培训作坊研究,除了因为调料的原因之外,在做法上几乎已经全盘还原。 “这香味……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 陈希烈因为出于“缺什么便想表现什么”的人性驱动,经常喜欢在圣人的宴会上说话,以体现他身为左相的存在感。 以往他说了之后,回应的人甚少。 但此时,他说了之后,众人纷纷回应,表示同感。 就连对食物要求极高的李林甫品尝了菜品之后,都禁不住惊呼道:“这几个菜品简直是珍馐美馔。” 高高在上的李隆基和杨贵妃也是第一次吃炒菜。 因为菜品要当着李隆基的面进行最后的试毒,所以下面群臣此时已经吃上了,但李隆基只能闻着香味吞咽口水。 终于,验毒结束,李隆基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开吃。 他先是吃了一口鱼香肉丝,禁不住眼睛一亮,然后又迫不及待吃了一口爆炒腰花。 眼睛更亮了,吃菜的速度也更快了。 旁边的杨贵妃同样如此,而且一边吃一边说道:“没想到徽儿送进宫的厨子做饭竟然这般好吃。” “圣人,妾身要把徽儿送进宫的一百名厨子留在宫中。” 李隆基一边美美的吃着白斩鸡的鸡腿,略一犹豫,点头道:“此事爱妃决定就是。” 大殿中间有梨园的美女们表演歌舞,但此时的人们都忙于享受眼前桌案上的美食。 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整个大殿中都是享用美食和赞美美食的声音。 特别是偏殿中的女眷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 近半个时辰之后,吃饭的声音渐渐变小,喝茶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隆基满足的轻抚了一下肚皮,任由杨贵妃亲自给他擦拭了嘴巴,然后才兴致高昂的大声说道:“刚才朕听到不少人发问,宫中的厨子从哪学的做菜之法。” “朕可以告诉你们,这是因为贵妃最近食欲不振,裴徽这小子为了他的小姨娘能够好好进食,特意研究了这种以炒菜为主的烹饪之法。” “却是没有想到珍馐美馔、口舌生香。” 殿中所有人都看向裴徽,一脸的惊奇和佩服。 裴徽站起来向李隆基恭敬行礼道:“谢圣人赞誉。” 不少人看着裴徽,心想这小子简直神了。 先是研制出麻将,再是炒茶,如今又是炒菜,很受大家欢迎都是次要的,重点是深受圣人喜欢。 还有那贵妃皂,众人还没有试过,但单看那卖相,闻着清新的香味,就感觉不是凡物。 随之,众人又联想到裴徽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获得堪称滔天的权势,一个个看着裴徽时,几乎全部是羡慕嫉妒恨啊! 当然,也有不少人神色复杂,甚至极为复杂。 比如,杨国忠神色中有三分嫉妒、三分羡慕和四分若有所思。 他已经想好了,结束之后就上门虚心求教裴徽,打听一下是不是捡到了什么奇书之类的东西,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若真是如此,他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跟裴徽换取几个能够助他上进的妙物。 李林甫则多是庆幸和感慨以及欣喜。 今日表现得极为低调,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看见的现太子李琮和废太子李亨便是神色极为复杂。 李琮是眼睛深处一会儿是庆幸,一会儿是仇恨,一会儿是悔恨,一会儿是心有余悸,一会儿是担忧无措。 李亨则是一脸悔恨:“当初万万不该阻拦元霜去找裴徽的。” “虽然当时那老不死已经赐婚裴徽和奸相的女儿,但以元霜郡主身份,暗中给裴徽偷偷当个外室,想必裴徽不会拒绝,随之便会带来很多好处啊!” 高台御榻之上的李隆基,听着杨贵妃在旁边对裴徽的各种美言之语,却是越来越喜欢裴徽,想着是不是给这小子再升个官。 但一想最近裴徽官职升得太快太猛,且前几天才刚获得随时进宫面圣奏事之权,过几天又要给其设肥皂署、琉璃署,且还要让其兼任这两个署令官。 李隆基略一沉思之后,朗声道:“传朕旨意,加封裴徽为秦安县伯,食邑三百户。” 全场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恨不得把裴徽活活给盯死。 裴徽也是一愣,心想李隆基真他娘的大方,被自己各种利用、阳奉阴违,这又给自己封爵。 “我精心编排的戏曲都还没有上场发力,李隆基这已经高潮了、达到了巅峰了。” 心中感慨不已,裴徽连忙一脸感激涕零之色,恭敬行礼道:“微臣谢主隆恩。” …… …… 李隆基:“朕开创开元盛世?……” 杨国忠:“圣人实乃千古一帝……” 陈希烈:“圣人功绩堪比……不,已超秦皇汉武……” 王鉷:“圣人实乃万古一帝……” 李林甫:“老臣能为圣人这般万古一帝当牛马……” …… “……祝大唐繁荣昌盛。”李隆基最后大声说道。 梨园美人的三场歌舞结束之后,众人也是酒足饭饱,兴致高昂的李隆基站起来,先起了个头,给自己唱了赞歌。 杨国忠、李林甫等奸臣们纷纷响应,一片歌舞升平、繁荣昌盛的景象。 从头到尾,没有人提过安禄山随时可能会谋反。 更没有人考虑过安禄山本为胡人,暗中与契丹等胡人来往密切,多年来给朝中大员持续不断送重礼结交。 若是内外勾结起兵谋反,中枢又有人为其内应…… 随时可能会让大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裴徽目睹整个过程,脸上的神色表情与现场的氛围完全一致。 但他心中却已经各种脏话满天飞。 …… …… 第159章 裴徽发现满朝文武都是好人 “一群疯子、傻叉……” “不对,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他们都知道,只不过没有人说而已,都是装傻装疯的高手。” “所有人都在陪李隆基玩,一起玩逃避的游戏。” “我他娘的也没办法,也只能装作同流合污,先哄着李隆基薅羊毛……” …… 此时,李隆基听了群臣的众多赞歌,一脸的意气风发,又笑着说道:“朕亲封的宫廷宴乐使裴徽给朕编排了一场戏曲,朕提前也未观看,今与众爱卿共赏。” 说完,他朗笑着一挥手,戏曲表演正式开始。 却是裴徽将极为有名的元杂剧?《西厢记》写出来,交由许九娘这位大家精心改编,又让梨园美人们排演成当世人们习惯用语和唱法。 “咚咚咚……” 此时表演开始,不见帷幕拉开,由弱到强的鼓声从帷幕后面渐渐传了出来。 此处大殿自有戏台,且裴徽抽时间看过一次,和许九娘商议着设计了帷幕。 “庭院深似海……” 鼓声停息的瞬间,悦耳且高亢的许九娘的唱音响起的同时,帷幕缓缓从中间拉开。 管弦声也随之响起。 “咦……”李隆基禁不住眼睛一亮,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是戏曲戏剧的行家,这曲调、这歌词和这种开场方式却是让他耳目一新,兴趣大增。 接下来,精心妆扮的崔夫人、红娘、崔莺莺、张生等轮番登场,每个人都有唱词。 其中张生是梨园一名绝色美人儿女扮男装,俊俏无比,惹得无数官员权贵和女眷都是眼前一亮,心中痒痒的。 此时,崔莺莺发出一声娇呼,莲步轻移,恰撞见张生,一边含羞而退,一边唱道:“正撞着前世业冤……” 此唱腔一起,顿时将现场推到了高潮。 “好!”李隆基忍不住大声喝彩。 随之现场一片喝彩声。 “裴徽此子会作诗词,没想到竟然还懂戏曲。” “此子做事无不在圣人的心坎上。” “此子圣眷恐怕已超李林甫、杨国忠和王鉷这些人了。” 不少人对裴徽再次心生羡慕和嫉妒恨,心中念头转动不已。 近半个时辰之后,戏曲结束,李隆基毫不吝啬对裴徽的表扬和欣赏。 李林甫趁机站出来说道:“裴郎今已成圣人之肱骨、国之栋梁、社稷之臣。” “然而,裴郎立业有成但却还未成家,圣人已赐婚老臣小女嫁于裴郎,今老臣斗胆请圣人赐裴郎与小女婚时。” 杨国忠、陈希烈、崔圆、张涸、李亨、李琮等人都禁不住暗骂“老贼这是担心裴徽这佳婿被别人抢了去……” 杨国忠等不少人禁不住心想,若是杀了李腾空,是不是就可以破坏李林甫的如意算盘。 杨玉瑶禁不住娇声道:“右相何不求妾身,却求到圣人眼前。” 李林甫连忙对杨玉瑶遥遥一礼,道:“老夫女儿众多,且年龄偏大,急着嫁女,求虢国夫人成全。” 李隆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林甫,却取笑道:“右相急于将女儿嫁给裴徽,这是担心被别人抢走了佳婿。” 李林甫苦笑道:“圣人英明,老臣正是有此担心。” 李隆基看了一眼裴徽,又转头对杨贵妃笑道:“爱妃认为要不要给裴徽赐下婚时?” 杨贵妃看了一眼裴徽和杨玉瑶,道:“妾身看了刚才那西厢记戏曲,却是有些感触,何时完婚不如交由徽儿与小仙去决定好了。” “爱妃言之有理,便交由小儿辈自己决定。”李隆基拍手道:“到时候朕若是无事,也要去喝杯喜酒。” 裴徽连忙起身道:“谢圣人和贵妃偏爱。” 李林甫心中失望,但还是和杨玉瑶同时跟着说道:“谢圣人和贵妃偏爱。” 接下来是李隆基每场宴会必有的节目——斗鸡。 李隆基和满朝文武、权贵们变成了一群狂热的赌徒。 但每次都会抱着自己的斗鸡,跟着神鸡童贾昌一起参加斗鸡的王准此次却不在场。 他与杨暄、李屿三人各自带着人手,仗着各自老爹的势,如火如荼的吞并大小帮派。 这其中的过程并不顺利,牵扯利益之争,即使三人老爹势大,但也免不了要进行一些厮杀、火拼之事。 宴会一直持续到接近傍晚才结束。 朝臣们住一晚上,明日大多都要赶回长安城。 太子李琮和一众皇子亲王则是留在华清园,侍奉圣人左右。 这是李隆基的又一个习惯。 他不在长安城内时,从法理上有资格接任皇帝之位的人都不许留在长安城。 事实上,他的儿子们也担心被老子猜忌,打死都不敢留在长安城。 …… …… “老爷,这是裴帅让人送来的。” 吏部侍郎衙房内,书童将一份写有密密麻麻人名的小册子递给了王维。 书童嘴里面说起“裴帅”两个字眼时,一脸的崇拜和敬仰。 他这些日子私下偷偷研究《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里面的内容,并对一些简单的方法进行了尝试,莫名感觉有些效果。 “裴郎真是好手段。” “炒茶署设立才两个月左右,天工之城又多了琉璃署和肥皂署。” 王维看着需要调到琉璃署和肥皂署的两份官吏名单,一脸佩服和惊叹。 他前日也是参加了华清园宴席,用过琉璃茶杯,当时爱不释手。 圣人赏赐的贵妃皂也拿回家中试过了,家中婆娘和女眷们喜欢得不得了,逼着他找裴徽索要。 裴徽昨日派人给他送来了一大箱子贵妃皂。 这两份名单中的官吏情况跟炒茶署设立时调入的人大同小异。 都是有实干之才、不擅拍马溜须、出身普通、在原衙门混得中下的人。 自华清园宴席之后已经过去七日,这七日裴徽耗费了大量时间,逐一跟想要挖来的官员见了面,进行一对一的密谈。 有一些不想来,或者深入谈话见面发现与王维提供的情况有较大出入者,裴徽便一一剔除,最后才形成了提供给王维的两份名单。 有了炒茶署的先例,琉璃署、肥皂署的编制和官位不会比炒茶署的少。 新设两个署衙各有三十二名有品级的官员和七百多名吏员的编制。 这样一来,三个署衙官吏加起来已经有两千三百多人。 有王维和李林甫一路开绿灯,特别是裴徽如今圣眷正浓,感觉满朝文武面对他时无一不是大好人,任何事情都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所以,琉璃署和肥皂署的人员、财物、文书等等,在一天之内全部到位。 …… …… 第160章 天工阁和天工美食楼开业 裴徽轻车熟路,召开动员大会,亲自宣布机构设置和每名官吏官位,以及机构官职的职责。 很快,琉璃署和肥皂署便如火如荼的运转了起来。 大量肥皂和琉璃制品不断生产而出。 与此同时,裴徽以守护琉璃署和肥皂署衙以及作坊、库房为由,跟李林甫密谈之后,又从金吾卫挑选了两千人马。 加上之前一千五百人,总计三千五百金吾卫驻守在天工之城。 当然,新来的两千金吾卫对裴徽的忠心方面,跟之前那一千五百金吾卫有所不同。 但裴徽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够将他们养熟。 主要是带领这两千金吾卫的四名都尉也是裴徽精心挑选过的。 四人在原本金吾卫中只是都头,但在带兵和练兵经验方面,却比绝大多数都尉还要优秀。 只因他们出身低下,没有靠山,又不会逢迎上官,所以才迟迟升不了职。 裴徽将这四名都头调来之前,先是私下进行了一对一的密谈,在许诺会将他们升任到都尉时,其实已经初步获得了四人的忠心。 …… …… 四月十七日,宜行商开业。 最终被命名为天工阁和天工美食楼的总店同时在长安城开业。 因为是打着杨贵妃的旗号,且每月有巨额的收益分成给李隆基,裴徽毫不客气的请李隆基亲自书写了天工阁和天工美食楼的牌匾。 裴徽深知当领导的,不管官大官小,只要字不是太难看,大多都喜欢题字。 李隆基虽然是至尊,号称圣人、千古第一圣君,但其实就是一个被欲望充斥的人而已。 所以,他对裴徽主动找他题字的举动颇为喜欢。 有了前些天华清园宴会上打广告,裴徽根本不用做任何宣传,也不用广发请帖。 闻听到消息的官员、权贵们,纷纷不请而来。 当日,天工阁和天工美食楼的人便爆满。 天工阁由一个塔型建筑改建而成。 总计有五层。 由低往高层面积逐渐缩小。 整个塔楼外墙和外檐用琉璃署出产的新式琉璃瓦重新贴了一遍,看着漂亮又贵气。 一层有六个对外的铺面,门面都是统一的装修、统一的牌匾。 一楼大厅整个被打通,占地足足有八百多平方米。 暂时只分了贵妃茶、贵妃皂和贵妃琉璃三个货区。 柜台和货架是用透明的玻璃打造而成。 当世任何人进入,不看货品,光是看这货架和柜台便会大受震撼。 二楼面积只有四百多平方米,同样分成贵妃茶、贵妃皂和贵妃琉璃三个货区。 但货品质量更上一个档次,价格也翻了五倍左右。 三楼占地面积只有两百多平方米,以雅间的方式分成了三个货品区。 这里的每一件货品都是需要私人定制,独一无二,非手持天工阁或者天工之城金卡者不能进入。 而要获得这两种金卡需要消费满一万贯或者一次性充钱三千贯。 四层和五层是天工阁的阁主和主要管理人员办公区域。 为了充分体现天工阁是杨贵妃的生意,阁主是杨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有着正四品女官职位的绝色美人张云容。 当然,副阁主和具体办事的总管,都是裴徽从琉璃署、炒茶署和肥皂署精心挑选的人员。 不提天工阁这边一楼六个门面各自排起了长队。 天工美食楼那边同样热火朝天,客人络绎不绝。 虽然一楼到三楼,占地面积极大,饭桌两百二十张、雅座六十一个、包厢二十四个,但从中午开业,一直吃到傍晚,很多贵人和官员为了一个一楼大厅的位置,派人从中午开业一直排到临近傍晚。 杨国忠要宴请几名心腹属下,派人来迟了,硬是没有排到位置。 派人找到裴徽走后门,裴徽非常给面子,将提前预留的一个包厢给了杨国忠。 除了杨国忠之外,裴徽还给漂亮娘亲杨玉瑶、李林甫、王准、崔圆、李俶等人都开了绿灯,直接安排了包厢。 包厢装潢雅致,都是套间,除了用来吃饭的桌案之外,里面还有麻将桌、茶室等。 裴徽眼下也算是权势滔天,但表现得非常谦虚。 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官员和权贵来吃饭,都亲自过去敬一杯酒,让不少人都大感有面子。 有一些身份地位稍低一些的官员和权贵,甚至生出受宠若惊之感。 这消息传出,无数人对天工美食楼更是趋之若鹜。 从一开始,裴徽对开天工美食楼的定位便非常明确。 可不止是用来赚钱的,更是用来打探消息、结交人脉、引导乃至控制舆论的。 没错,每一个包厢中都在极为隐秘的位置装了可以偷听客人谈话的铜管。 控制舆论则是因为,裴徽在每个包厢、雅座和大厅中都设了免费的报纸架。 可以随便看报纸,带走的话要付钱。 大厅的货品架旁边还设了一名解读员,为那些不认识字的客人解读。 天字五号包厢中,广平郡王李俶和妹妹李元霜,今天宴请六位堂兄弟、表兄妹。 一众年轻人酒足饭饱之后,有四人在打麻将,还有几人在聊天拼酒。 “这是什么?” 此时,永王李璘长子襄城郡王李偒便注意到了包厢一角摆放的报架。 包厢中的侍女立刻上前,拿了一份报纸过来给李偒。 “有点像是朝廷的邸报,但又有很大不同。” 这报纸跟后世a3纸差不多大,正反面都印满了蝌蚪大小的字。 分成了小说故事栏、生活常识栏和奇闻趣事栏。 “咦……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这是近些年越加盛行的小说?” 李偒作为无所事事的郡王,平日为打发时间,喜欢搜集一些演义小说看。 此时一眼便注意到了上面的小说,本来只是随意一看,结果很快便陷入其中,逐字逐句往下看去。 其他人注意到李偒的举动,纷纷让侍女拿报纸过来瞧瞧。 包厢里面报纸的数量是按照客人的数量配备,侍女立刻给每名贵人都拿了一份。 一众郡王、郡主们看了之后,顿时啧啧称奇,随之便是大吃一惊。 …… …… 第161章 烈火干柴的裴徽和许九娘 “这生活常识栏里面说,早餐要吃好、午餐要吃饱、晚餐要吃少,后面还有详细的说理,我感觉极有道理。” “上次我父王请来刘太医看病,说我父王的病就是因为晚上吃得太多,最后留下医嘱,跟这上面写的差不多。” “哇……这奇闻趣事栏里面,说李太白前些天刺杀安禄山,这是真的假的。” “此事是真的,我听父亲说起,如今都在传言,李太白已经被安禄山的人在虎阳山中杀了。” “该死的安禄山,我最喜欢李太白的诗了。” 一时间,这包厢中的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边看一边互相热烈的讨论起来。 报纸可以带走,但一张报纸三十文钱,对权贵和官员来说太便宜了。 李元霜看的也是红楼梦,只是她刚才喝了几杯酒,此时又看了一会儿报纸上内容,便触动了敏感的心思,叫来掌柜的问道:“你们主人呢?” 掌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位郡主问的是裴徽,连忙恭敬说道:“小人身份低微,不知我们主人在何处。” “去吧!若是看见你们主人,就说本郡主想要见他。”李元霜一脸失望。 李元霜自不会知道,裴徽此时与她所在直线距离不到十米。 裴徽此时在天工美食楼的三楼密室。 除了他之外,这里还有天工美食楼的楼主许九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裴徽心中天工美食楼比天工阁还要重要,所以交给了最为信任的许九娘打理。 难得杨玉瑶今日在天字一号包厢中招待一群关系好的贵妇,看见裴徽身边的李腾空之后,便将李腾空的手牵着一起参加贵妇们的饭局去了。 此时,这些贵妇吃饭之余,几个人在聊八卦,几个人在热闹的打麻将。 李腾空被杨玉瑶带着打麻将一直走不开。 裴徽抓住机会,和许九娘在密室里面赤身大战了三场、足足近一个时辰。 直到二人筋疲力尽,才停息下来,互诉衷肠。 此时,许九娘躺在裴徽的怀中,双眸含情盯着裴徽微微假寐的俊脸,温柔的轻轻抚摸着裴徽的脸颊,细声道:“裴郎,妾身感觉你的身体越发强壮了、越来越厉害了呢!” 裴徽依然闭着眼睛休息,但右手在许九娘滑腻且弹性十足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有些疲惫的说道:“这些天每日坚持练剑、打熬身体,可是下了苦功了。” “妾身先前观小仙身姿,貌似还是处子之身,裴郎这些天被这丫头盯着,却是憋坏了呢!”许九娘一脸心疼,又翻身亲在了裴徽的嘴唇上,双手也随之忙碌起来。 “九娘!你还没有吃饱啊!”裴徽将许九娘抱紧,阻止她那双仿佛有着魔力的双手不要乱动,“等会儿我还要去天工阁,力气可不能在你这里耗光了。” “我们就这样躺一会儿,说一会儿正事。” “就你正事多,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操的心真多。”许九娘一脸遗憾的埋怨道。 她此时俏脸上满是红晕,美眸满是春情,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九娘!你这些天让可信的侍女盯着来的客人看了报纸之后的反应,有多少人走的时候带了报纸回去。” “再让侍女和小厮们注意一下,客人都喜欢看报纸上哪些内容。” “还有,天工美食楼在长安城内的另外七个分楼,要在十天之内开起来。” “各道、各州的分楼也要尽快开起来。” “赚钱是小事,重要的是我需要通过报纸掌握和引导天下舆论。” “九娘!此事是我最重要的谋划,我只放心交给你去办。” 裴徽最后这句话一说,许九娘心中怨言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充斥心间的浓浓甜蜜。 她知道裴徽马上要走了,一脸不舍地把脸埋在裴徽的胸口,深深嗅着他的味道,抓住最后的机会吻着他的嘴唇…… 她这些天没机会跟裴徽待在一起,日日夜夜受相思、孤独和寂寞的煎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少年郎,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 …… “什么情况,为何没人?” 从杨玉瑶的贵妇局中救出李腾空之后,裴徽从天工美食楼来到天工阁,发现此处内外空无一人。 天工阁的副阁主张宇峰一脸兴奋的跑来禀报道:“主公,一楼和二楼所有货品全部出售一空,所以客人都走了。” “三楼的私人订制也已经接了一百七十四单,每一单都是一百贯以上的高价品。” “今日一天便进账一万三千多贯。” “除去成本一千多贯,净赚约一万两千多贯。” “另外,有三百四十一位客人直接充了金卡。” “不错。”裴徽点了点头,但并不意外,“偌大的长安城,权贵、官员和有钱人无数,光是天工阁本楼的确是供不应求。” “十天之内,在长安城内再开十家天工阁的分阁。” “三个月内各道府城所在,至少要开一家分阁。” “半年内,各州的州城和各郡的郡城所在,至少要开一家分阁。” “若是不能按时完成,你就回炒茶署继续任职去。” 张宇峰连忙赌咒发誓般说道:“主公放心,卑职定会完成任务。” 裴徽微微颔首,表示对张宇峰能力和干事劲头的肯定。 这个张宇峰是他从三个署中近百名官员中精心挑选的,本就是商人世家出身,擅长经商。 裴徽有意培养成了自己的第一批心腹中的一个,私下已经以主公相称。 便在这时,一名不良人骑马狂奔而来,距离裴徽十步时飞奔下马,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大帅,安阳坊发生特大命案,惊动了圣人,宫中传旨到司中,让不良司联同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同即刻查清案子,捉拿凶手。” “什么命案,竟然惊动了圣人。” 裴徽一脸惊讶。 心想他给血眼安排的刺杀任务,已经杀了好几个都没有惊动李隆基。 如今是谁死了,竟然惊动了李隆基亲自下旨。 …… …… 第162章 诡异的特大命案 那名不良人连忙禀报道:“回禀大帅,是有贼人杀了银青光禄大夫、太仆卿、上柱国张去逸。” 裴徽顿时眼睛一眯,禁不住暗忖道:“不会是王忠嗣吧!” 只因这些天王忠嗣和张去逸两家闹得很凶。 罗晓宁昨日还在每七日一次给裴徽秘密汇报李琮近况时,说江湖酒馆有人悬赏十万贯钱要王忠嗣的命。 裴徽让罗晓宁派人追根溯源的查了一下,背后是张汀这个疯女人下的悬赏。 “张去逸在何处被人杀了?”裴徽问道。 不良人连忙说道:“是在安阳坊的一处私宅,张去逸暗中在那里养着一个外室。” “葵娘将军已经提前过去了。” 裴徽点了点头,道:“既然圣人都下了旨,本帅便亲自去看看吧!” …… …… 安阳坊一座不起眼的三进宅子。 裴徽带人来的时候,京兆府、刑部、大理寺的官吏已经到来。 里里外外被兵吏围了几层。 但浓郁的血腥味透过人群,清晰的传进了裴徽的鼻腔中。 裴徽带着一大群不良人到来,其他衙门的兵吏根本不敢阻拦,纷纷放行。 “下官刑部侍郎殷杰拜见裴大帅。” “下官大理寺少卿秦卫丛拜见裴大帅。” 两名身穿红袍的文官闻讯,带着一些人匆匆迎上来,对裴徽恭敬行礼。 “殷侍郎和秦少卿客气了。”裴徽没有丝毫倨傲和怠慢之色,连忙客气回礼。 刑部和大理寺的二把手见此,禁不住长松了一口气,对裴徽好感大增。 他们刚才还担心裴徽年轻气盛,且手握重权,会对他们趾高气扬的不够尊重。 大理寺少卿秦卫丛有意讨好裴徽,主动说道:“裴帅,那京兆府司录参军事颜真卿听闻大帅到来,竟然没有出来迎接,实在是对大帅不敬。” “哦……”裴徽一脸惊讶,“颜真卿此时在何处?在做何事?” 这次是殷杰抢先道:“颜真卿带着人在案发现场查案。” 裴徽一脸温和的看了一眼秦卫丛和殷杰,问道:“不知殷侍郎和秦少卿是否看过案发现场,可有线索发现?” 秦卫丛和殷杰愣了一下,前者含糊道:“下官已经命人整理线索,稍后便呈给裴帅。” 殷杰也连忙说道:“下官将查案情况整理之后,一定尽快呈给裴帅过目。” 裴徽抱拳道:“辛苦殷侍郎和秦少卿去整理线索,本帅先去案发现场看看。” 说完他便带着人进了那座宅子。 殷杰和秦卫丛互视一眼,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去。 这时,已经先行一步过来的葵娘从宅子里面迎了出来,看了一眼殷杰和秦卫丛,低声道:“殷杰和秦卫丛只在这宅子门口看了一眼,便被案发现场吓得掩面退了出去,一直未曾进来。” 裴徽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大步走进宅子。 然后便是禁不住脸色一变。 他终于明白,殷杰和秦卫丛为何会被吓退了。 案发现场简直是触目惊心。 从门口一直往宅子深处,全部是血迹和尸体。 看尸体的装扮,全部是仆从、侍女之流。 葵娘在旁边继续禀报道:“总计死了十七人,除了张去逸之外,还有十六人分别是张去逸的外室、张去逸的四名护卫,外室院子里的九名下人。” 在里面现场查案的刑部、大理寺吏员和不良人一个个脸色苍白,有几名绿袍文官扒在墙角正在呕吐。 裴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恶心之意,大步走向深处。 李腾空和葵娘以及一队不良人连忙跟了上去。 李腾空虽然剑法高超,这些天跟在裴徽身边也杀了好几个人。 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小脸有些苍白。 反倒是葵娘面不改色。 这时,一名正在检查尸体的不良人突然往裴徽走来。 裴徽等人立刻向他看去,李腾空和葵娘更是一脸警惕。 “血眼?”裴徽一脸意外,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血眼恭敬行礼,然后低声说道:“大帅,卑职今日跟踪兵部侍郎康达勇来到此地,发现张去逸和那康达勇在此地密会。” “卑职在康达勇离开此地之后,找机会杀了康达勇。” “但卑职将尸体藏起来之后,突然感觉这宅子有些不对,便想过来看看。” “结果回来后,发现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死绝了。” 康达勇是裴徽让血眼杀的七人中的一个。 血眼这些天已经杀死了四人,但因为血眼杀了人之后都是毁尸灭迹,这四名官员家中只有两人报案说是失踪,另外两人家中还在暗中寻找,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报案。 裴徽沉声道:“康达勇和张去逸在此处密谋何事?” 血眼低声道:“康达勇自称和王忠嗣有仇,在此处和张去逸密谋如何栽赃陷害王忠嗣有谋反之意。” 裴徽又问道:“你说当时感觉有些不对,才返回查看,是感觉什么不对?” 血眼道:“是张去逸的外室,那女人当时看向康达勇时神色不对,但具体为何不对,卑职还未查清楚。” 裴徽又问道:“你认为凶手是谁?” 血眼连忙说道:“卑职认为凶手可能是康达勇派来的,因为康达勇怂恿张去逸栽赃陷害王忠嗣有谋反之意,张去逸未答应,两人相谈不欢而散,康达勇才离开的。” 说完,顿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帅恕罪,卑职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也未拷问康达勇,便将其杀了。” “……”裴徽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血眼,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要对本帅说的?” 血眼恭敬说道:“卑职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所以说,可能是康达勇杀了张去逸,且有意栽赃给王忠嗣?”裴徽点了点头,道:“本帅要到张去逸死亡现场查案,你跟在本帅身后一同过去。” 说完,裴徽继续往宅子深处走去。 刚到内院,他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而且,因为他嗅觉远比其他人灵敏,当场未能忍住,跑到一边吐了出来。 堂堂不良帅,竟然在命案现场恶心呕吐了,的确是有些丢人,传出去对裴徽名声不利。 李腾空一边温柔的轻抚裴徽的后背,一边让人找来清水漱口。 葵娘则是手持刀柄,目露凶光,看向内院的四名疑似京兆府的小吏,心中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 …… …… 第163章 离谱的事情出现了 裴徽见此,连忙冲着葵娘摆了摆手,葵娘才松开了刀柄。 令人作呕的味道并非光是血腥味,还有屎尿味。 一名侍女被人拦腰斩断,刚好斩断了肠胃部所在。 女子肚子里面正好有屎,屎混在了血肉中,又发酵了一会儿,才发出这般令人作呕的味道。 “嗅觉太好,也有不好的时候。”裴徽呕吐完,用龙泉宝剑割下衣服摆角,将鼻子塞住,才感觉好了一些。 除了这侍女的尸体之外,还另有一名侍女被人一刀斩首。 裴徽注意到,这侍女十六七岁的年龄,面容姣好,有着少女娇憨的稚气。 但此时她的双眼圆睁,面容上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鼻孔里面塞着两疙瘩布,裴徽走进了客厅。 然后便看到了一具老者尸体、一具女子裸尸和一名坐在榻上的中年文官。 老者尸体裴徽认识,正是张去逸,他仰面躺在客厅门口,眼睛同样圆睁着,脸上残留着难以置信和无限的惊恐之色。 女尸身体雪白,凹凸有致,五官极美,在客厅的硬榻之上,脖子上有一道血痕,下体一片狼藉。 显然,女子被凶手侵犯之后,随手一刀给杀了。 再看那名中年文官,直直的端坐在硬榻之上。 他五官端正,脸庞上的线条恰到好处展现出一种刚毅与果敢。 此时他嘴唇紧闭、皱眉沉思,给人一种严肃而不苟言笑的稳重与沉着。 即使裴徽带着人走进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沉思。 “此人便是名传千古的名臣、大书法家颜真卿?”裴徽好奇的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顾开始检查尸体。 裴徽对颜真卿除了好奇之外,也有着从后世带来的敬仰和尊重。 大名鼎鼎的书法“颜体”,在中国书法史上起了承先启后的作用,对后世书法艺术的发展影响极大,被书法界称之为百世之宗。 但裴徽的敬仰和尊重自然不会因为此事。 安史之乱时期,大唐涌现出了不少名将。 郭子仪、李光弼在一定时期内称得上是力挽狂澜。 但是文臣里面最让人敬佩的正是眼前这位颜真卿。 史书记载,最先察觉到安禄山造反,且派人急报长安的正是颜真卿。 当时颜真卿在平原郡任太守,刚好在范阳辖区。 可惜刚开始李隆基不相信、不重视。 安禄山的大军直逼长安时,颜真卿多方奔走,和时任常山太守的堂兄颜杲卿,杀了叛军将领李钦凑等人,带领被安禄山占领的十七个郡同一天宣布重新归顺朝廷。 十七郡的太守当时推举颜真卿为盟主,最多时聚集了二十万义军,截断了安禄山大军在燕赵的交通联络和后勤补给。 对安禄山的叛军在战术和战略上、心理上、士气上都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后来李亨当皇帝时,有奸臣嫉妒颜真卿的功绩和名望,怂恿李亨派颜真卿遣晓谕叛将李希烈,结果被李希烈缢杀。 裴徽心中一边回忆着后世史书中关于颜真卿的记载,一边来到那具美艳的女尸旁边,仔细的看了起来。 李腾空见此,愣了一下,有些气恼的扬了扬小拳头,但在众人面前很给裴徽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裴徽看得非常仔细,他从美艳女尸身上和旁边硬榻上看到了指纹。 没错,是后世那种用显微镜才能够看得见的轻指纹。 但裴徽发现自己的肉眼仔细看的话也能够看得见。 “侵犯女子的只有一人。”裴徽将自己看出的情况说了出来。 然后他又来到张去逸的尸体旁边。 张去逸喉部明显有一道深深的紫色印痕。 “张去逸是被人掐死的,掐死他的人和侵犯女子的是同一个人。”裴徽仔细看过之后,又说道。 然后,裴徽满屋子开始寻找同样的指纹。 很快他便在桌案上的一个酒壶上面找到了同样的指纹。 他拿起酒壶摇了摇,发现酒壶里面是空的,便又说道:“凶手杀人离开之前,喝光了酒壶里面的酒。” 再之后他便没有在这客厅中找到凶手的指纹。 他看了一眼颜真卿,往客厅外走去。 他准备继续寻找指纹。 “不是……裴郎,你……”李腾空、葵娘和血眼等人早就被裴徽的行为和话语惊呆了。 实在是不知道裴徽是如何得出刚才那些结论的。 颜真卿同样惊呆了,略一犹豫,突然说道:“裴帅既然拥有明察秋毫的本事,不如随老夫去一个地方,或许能够找到进一步的线索。” 裴徽停下脚步,转身抱拳道:“请颜公带路。” 颜真卿禁不住愣了一下,才伸手道:“请裴帅跟本官来。” 他没想到裴徽对他如此信任,都不问一下带他去做什么。 而且,他从裴徽刚才看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情绪或者情感之类的东西。 这让他心中有些疑惑。 数分钟之后,颜真卿带着裴徽来到了宅子后门前停了下来。 显然,在裴徽来之前,颜真卿已经仔细检查过整个宅子了。 裴徽立刻上前,在后门的门把手和门上仔细检查起来。 二人初次相见,在裴徽努力和刻意之下,形成了某种奇妙的默契。 “凶手杀了人之后,是从此处离去的。”裴徽看着颜真卿,认真的说道。 颜真卿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裴徽先出门。 裴徽也不客气,便走了出去。 颜真卿就要跟在他身后,李腾空和葵娘等人见此,立刻抢先一步,将颜真卿和裴徽隔开。 裴徽听到动静,转身一看,示意李腾空和葵娘退后,道:“颜公请!” 颜真卿看了一眼李腾空和葵娘,道:“本官突然想起,裴帅好像受过几次刺杀。” 说着话,他也走了出去。 裴徽立刻注意到颜真卿一出门,便看向后门斜对着两三百步外的一座府邸。 裴徽顺着颜真卿的目光看去,发现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府邸,是一个有官身的人家。 这从他们牌匾和正门两边的石墩和石鼓就能看出。 “元府?”裴徽看着牌匾上的两个字,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然而,接下来更加离谱的事情出现了。 …… …… 第164章 幼稚的栽赃陷害 突然,一群官兵从街道另一侧跑来,迅速将元府围了起来。 裴徽目光如电,一眼便看到带队的分明是大理寺少卿秦卫丛和刑部侍郎殷杰。 他眉头顿时紧紧蹙了起来,喝道:“去一个人,让他们不要动。” 一名不良人立刻恭敬答应一声,跑过去传令。 秦卫丛和殷杰接到裴徽的命令之后,顿时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但当他们转头看向裴徽和颜真卿所在时,神色中又是一脸讨好和谄媚。 “该死,裴徽若是来了,你我二人查出谋逆大案的功劳恐怕会被裴徽抢了去。”秦卫丛一边和殷杰遥遥给裴徽恭敬行礼,一边以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殷杰远远看着裴徽,神色中满是讨好之意,但嘴里面却低声说道:“既然被裴徽这小子撞见了,以其与宰相的关系,又有滔天权势在身,这功劳恐怕会分出一部分给裴徽,但绝不能给颜真卿丝毫功劳。” …… “颜公本来是想将本帅带往这元府?” 裴徽和颜真卿并列,缓缓往元府门口走来,裴徽随口问道。 “正是。”颜真卿点了点头,“之前本官发现的线索都指向这元府,但本官发现其中另有蹊跷,正在现场推理,裴帅就来了。” “然后,见裴帅竟然拥有明察秋毫之能,眼下又无其他线索,便索性带裴帅过来看看。” 裴徽来不及多问,秦卫丛和殷杰便已经一脸恭敬的匆匆迎了上来,对着裴徽再次恭敬行礼。 秦卫丛略带惶恐的解释道:“裴帅,下官刚刚推断出凶手可能藏在这家府上,担心凶手逃走,便未来得及给裴帅禀报,就带人来此。” 殷杰也紧跟着说道:“下官也是如此,请裴帅见谅。” 裴徽没有理会二人,而是抬头看向元府大门口。 只因为他看见一个认识的少妇——王韫秀。 “还真是王忠嗣的女婿元载在长安的府邸。”裴徽对整件事情的阴谋计划和目的已经有所猜测。 他假装不认识王韫秀,看向秦卫丛和殷杰。 “本帅知道了,既然是你们发现的线索,你们便查吧!本帅借此机会看看刑部和大理寺的手段。”裴徽一脸温和,没有丝毫怪罪和争夺功劳的意思。 秦卫丛和殷杰愣了一下,然后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裴徽这般好说话。 秦卫丛和殷杰对着裴徽再次行礼之后,便带着人走向王韫秀。 王韫秀看了一眼裴徽,见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便没有上前说话,而是大声呵斥道:“此处是洪州刺史元载府邸,尔等堵住我家门口,所为何意?” 秦卫丛一脸厉色,大声说道:“本官大理寺少卿秦卫丛,这位是刑部殷侍郎,本官查案发现,杀害银青光禄大夫、太仆卿、上柱国张去逸的凶手藏在你们府上,现在要带人搜查。” 殷杰寒声补充道:“夫人最好不要阻拦,否则兵吏粗鲁,伤了夫人就不好了。” 王韫秀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张去逸这老匹夫被人杀了?” 然后,一脸惊异道:“妾身听说斜对面宅子出了命案,不会是张去逸这老匹夫吧!” 秦卫丛和殷杰却已经懒得废话,吩咐兵吏冲进元府大肆搜查。 王韫秀略一犹豫,没有阻拦。 因为她从未安排人杀张去逸。 “原来是元载的府邸?”裴徽身边的颜真卿喃喃自语,若有所思,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长叹了口气。 裴徽看了一眼葵娘,吩咐道:“让我们的人跟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看看他们是如何查案的,长长见识,学学本事。” “喏。”葵娘答应一声,立刻将带来的不良人撒了出去,也不查案,就盯着大理寺和刑部的兵吏,看他们怎么查案。 秦卫丛和殷杰见此,心中有些不安,互视一眼,二人同时伸手道:“裴帅请!” “秦少卿和殷侍郎请!”裴徽一脸温和,神色中满是谦虚好学的神色和浓浓的善意。 接下来,裴徽一脸笑意的跟着秦卫丛和殷杰走进了元府。 颜真卿看了一眼裴徽,又看了一眼神色清冷的李腾空和神色冰冷的血眼,跟在裴徽后面也走进了元府。 元载的府邸不大,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很快就搜出了藏在府中后院的凶手。 一番厮杀之后,凶手便被活捉。 众人再一看,凶手眼珠泛黄、皮肤带有一些棕色,面部轮廓鲜明,鼻梁很高,嘴唇很厚。 分明不是汉人,而是一名胡人。 只是几名官员都在边关没有任过职,更没有去胡人所在游历过,分不清是吐蕃人,还是契丹人,亦或是吐谷浑等其他族的胡人。 “元氏王韫秀窝藏凶手,给本官拿下。”秦卫丛大声下令。 “且慢!妾身也没有想到此人杀了人之后,竟然偷偷藏在了我们府中。”王韫秀脸色难看、一脸愤怒和着急,已经隐隐明白是有人陷害他们家。 “小姐救我,我是奉将军之命。”那胡人突然冲着王韫秀大声呼救。 “你……你是何人……”王韫秀脸色大变,浑身一片冰寒,只感觉一个滔天阴谋正罩向她父亲,禁不住浑身颤抖,尖声叱道:“你你……竟然敢栽赃我父亲。” 她尖声叫着,心急之下,直接提着一把短剑,冲向凶手。 裴徽见此,略显惊讶,他没有想到王韫秀还会武艺。 而且,看这样子,王韫秀之前绝对杀过人。 他转头对血眼低声吩咐了一句。 血眼恭敬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众目睽睽之下,王忠嗣女儿竟然敢杀人灭口。”秦卫丛奸笑着大声呵斥。 早有刑部和大理寺的兵吏上前,拔刀将王韫秀拦了下来。 王韫秀见此,冷静下来,短剑归鞘。 她心中已经慌乱无措,恨恨的看了一眼秦卫丛和殷杰,来到裴徽面前,跪下道:“此事定是有人阴谋陷害,请裴帅为妾身做主。” 裴徽看着跪在脚下的王韫秀,禁不住叹了口气。 …… …… 第165章 看谁更跋扈蛮横 事已至此,此案前因后果已经明朗。 可以想见,那凶手只要进了刑部或者大理寺监牢,肯定很快就会招了。 先是承认他是王忠嗣派去杀了张去逸。 然后还会说出很多王忠嗣暗中与胡人勾结的事情,甚至还会提供一些线索,让人找出一些书信之类的证据。 说实话,对方栽赃王忠嗣的手段不算高明。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 但以李隆基眼下对谋逆的态度、对王忠嗣本来就存在的猜忌,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王忠嗣就算不死,也再无可能领军带兵。 “安禄山吗……”裴徽心中凛然。 算来算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以此种手段对付王忠嗣,安禄山的可能性最大。 更何况,暗中有把柄在安禄山手中的康达勇明显参与了此事。 “可惜,康达勇被血眼给杀了。”裴徽看着样貌秀美中带着英气的王韫秀,眉头微微蹙起,“夫人先起来吧!本帅既然在此,自然是要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他也不管王韫秀起不起来,走到秦卫丛和殷杰身前,客气的抱拳道:“此案从现在开始交由本帅审理,颜公、秦少卿、殷侍郎有没有意见?” 颜真卿略一犹豫,道:“本官没有意见。” 秦卫丛和殷杰则是脸色微变,但见裴徽依然一脸温和的样子,二人互视一眼后,秦卫丛对着裴徽恭敬抱拳,道:“裴帅!此案我二人查清之后,上奏圣人的时候,定会提到裴帅的功劳。” 殷杰也紧跟着说道:“裴帅有所不知,重臣功卿的案子,按照惯例向来都是由大理寺和我们的刑部负责……” “啪!” “啪!” 裴徽突然对着秦卫丛和殷杰狠狠一巴掌。 二人直接被打懵逼了。 他们毕竟是正四品的重臣,大庭广众之下又当着一众下属,被裴徽如此羞辱,顿时怒极。 “你竟然殴打本官……”秦卫丛色厉内荏的一只手捂着被打有左脸,一只手伸出指着裴徽质问。 殷杰表现得更有血性,脸色通红的直接喝道:“裴徽,本官定要到圣人那里状告……” “啪!” “啪!” 裴徽对着二人的左脸又是各自一巴掌。 看着二人再次未能躲开,裴徽颇有成就感。 这些天他坚持苦练武艺,明显感觉到实力大增。 但每次找李腾空对练,最多三招便会被未婚小媳妇擒拿,对他打击颇大。 眼下,总算是在秦卫丛和殷杰身上找回了成就感。 事实上,秦卫丛和殷杰的确是一脸吃惊和骇然,他们明明已经有所防备了,刚才也拼命躲闪了,结果就是没有躲开。 当然,最让他们吃惊的是裴徽竟然还敢继续打他们。 此时,他们才突然想起,裴徽本就是长安四大纨绔恶少之一,做事本来就跋扈蛮横。 如今权势滔天,又深得李隆基宠爱,貌似这样对待他们才算是正常表现。 想到这里,二人虽然心中恨死了裴徽,但面上准备认怂了。 秦卫丛故作恐慌道:“下官愿意以裴帅为主,协助裴帅查清此案,但在此之前,下官有句话想要单独给裴帅说。” 殷杰将眸中的恨意隐藏,低着头连忙抱拳说道:“下官也愿意协助裴帅查案,下官也有事情要单独给裴帅说。” 裴徽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他岂能不知道这二位是李林甫的心腹,也大体猜到二人要单独给他说什么,淡淡说道:“迟了,本帅怀疑你们与凶手暗中有勾结,所以才敢顶撞本帅。” “来人,将嫌犯秦卫丛和殷杰拿下,带回不良司问话。” “喏!”葵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人上前捉拿秦卫丛和殷杰。 “你敢……”秦卫丛大吃一惊,“来人,拦住他们。” 殷杰同样是大吃一惊,但表现得更是直接,直接让带来的兵吏护着他逃走。 但面对如狼似虎的不良人,大理寺和刑部的兵吏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便被打倒一片。 秦卫丛和殷杰被不良人强行带走。 颜真卿眉头微微蹙起,忍不住说道:“裴帅此举太过跋扈了。” 裴徽连忙拱手道:“多谢颜公提醒,本帅下次不再这么跋扈了。” 颜真卿:“……” 殷杰和秦卫丛的官职官品都要比颜真卿高,但裴徽说打就打、说捉拿就捉拿。 可对他却如此尊重,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与虢国夫人是不是……亲戚,自己是裴徽的长辈。 “颜公若是方便,不妨随本帅去不良司,一起审问嫌犯。”裴徽拱手邀请。 颜真卿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徽,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拱手道:“那本官便去不良司长长见识。” 裴徽笑道:“颜公请!” 然后,他又看向王韫秀,略一犹豫,说道:“夫人也跟着去不良司吧!待案子查清之后,自会放了夫人。” “多谢裴帅,妾身愿意跟着裴帅去不良司。”王韫秀深吸一口气,看着裴徽时,脸上满是浓浓的感激之情。 …… …… 宰相府书房之中。 李林甫端坐在那张雕花大书桌前正在批阅公文。 他面色略显苍白,时不时地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都仿佛要将心肺震出胸腔一般。 身旁的绣衣女使赶紧递上一碗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药香的汤汁。 李林甫接过碗轻抿一口,眉头微微皱起,但仍坚持将这苦涩的药水一饮而尽。 即便身体如此不适,他的目光始终在桌案上摊开的公文上面。 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亟待处理,李林甫强打起精神,拿起一份又一份的文书,仔细审阅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他时而沉思片刻,时而提笔批注,眼神专注而坚定。 按理说,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对这位辛勤操劳国事的宰辅大人心生敬佩之情。 然而,若是看了他手中公文和批阅的内容,便是另一种看法了。 此时,摊开的公文是从剑南道送过来的,讲的是剑南道受了大灾,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向朝廷请求两件事情。 其一,能否开仓放粮,救助百姓。 其二,能否减免今年赋税。 李林甫的批示是,绝不能开仓放粮,也不可能减免赋税。 而且还要新加三种田赋、人头税和十一种商税和七种货税。 …… …… 第166章 颜真卿对裴徽的惊骇认识 按照李林甫的计划,今年各道、州、郡、县都要新加三种田赋、人头税和十一种商税和七种货税. 剑南道既然受灾严重,那便减免人头税,其他税收照常。 李林甫也没办法啊! 随着土地兼并的情况一年比一年重,每年都有大量良田被不需要交税的世家、门阀、官宦和寺庙吞并。 再加上贪腐越来越严重,税收层层收上来,能剩下一半都算好的。 导致运送到长安的税收一年不如一年。 而为了维持大唐庞大的官府、权贵、宗室体系人员俸禄和军队军饷的正常供应,特别是皇城内李隆基的盛世之梦继续下去,李林甫只能绞尽脑汁、变着方法的不断加税。 这就导致大量百姓交不起税,有的被逼着成了大户人家的佃户或者仆人,有一些则是被逼着成了山贼、水贼、马贼和逃户。 批示过剑南道的文书之后,李林甫又拿起一个关于任命的文书。 见是御史台提命佳婿裴徽兼任侍御史,一边惊叹裴徽好手段,一边毫不犹豫的签署,并盖上了右相印章。 对于裴徽与宿敌杨国忠的关系,李林甫丝毫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以杨国忠极度势利的秉性,很难得到杨贵妃、杨玉瑶姐妹和裴徽的真心对待。 下一个文书是吏部关于今年大唐各县定级的请示。 每年这个时候,吏部都要根据各县的人口、税收等规模大小,对各县重新定级。 这与普通老百姓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对各县的官员和财政等影响很大。 只因为大唐的县分为赤、望、紧、上、中、下六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级。 等级不同,县令及县中官员的品级便不同。 等级越高,县中官员的品级便越高。 驻军人数、配的吏员人数、财政费用也会随之增加。 绝大多数县的等级,多年都不会有变动。 但这却是一些县中官员提升品级的一个办法。 每年都有人走这个门路来升官。 吏部递交过来的请示文书上面,对此次提升等级的七个县进行了标记。 这七个县提级的事情当然提前都给李林甫这边打点过了,李林甫看了一眼便准备批阅同意。 但他突然想起昨日得到的一个消息——清河崔氏已经答应将蓝田县令的位置让出来。 而早在一个多月前,裴徽便已经给他说过,想要兼任蓝田县令之位。 李林甫略一犹豫,便将蓝田县也由赤级下提了两级,改成了赤级上。 这意味着蓝田县令由原来正六品提到了正五品。 驻军由原来一千五百人,增加到了两千人。 便在这时,甲娘进来恭敬禀报道:“主人,裴徽将杀害张去逸的凶手和大理寺少卿秦卫丛、刑部侍郎殷杰一同抓进了不良司监牢。” 李林甫顿时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略一沉思之后,说道:“你亲自去一趟不良司,转告裴徽几句话。” “告诉他,王忠嗣留下迟早是心腹大患……” 甲娘将李林甫说的话牢牢记下,恭敬说道:“奴婢谨遵主人之命。” …… …… 不良司。 拷问胡人凶手和嫌犯秦卫从、殷杰之事自有下面人去,裴徽则是和颜真卿在聊天。 而随着二人聊天不断深入,颜真卿则是越来越惊讶,甚至到了惊骇的地步。 随之对裴徽的认识也在不断的改变。 “今日见了裴帅,才知道裴帅能够在短短数月时间取得如此权势,并非一心钻营,更不是倚仗贵妃之势。” 颜真卿看着裴徽时,一脸的惊叹和佩服,说道:“本官喜好游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物了,可却从未见过像裴帅这般知识渊博之人!” 他是真心被裴徽给惊到了。 裴徽本就生得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气质非凡。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少年还满腹经纶,仿佛世间所有的学问都被其尽收囊中。 无论是浩瀚无垠的天文学识,还是广袤大地蕴含的地理学奥秘。 不论是复杂深奥的数学原理,还是源远流长的历史典故。 不管是浩如烟海的各类典籍,还是对当前大唐局势。 亦或是金戈铁马的军事韬略,裴徽竟然都能侃侃而谈。 而最让颜真卿佩服的是,裴徽每一方面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深刻的认识。 尤其是一些新奇独特的思考方式和观点,更是让颜真卿感到耳目一新。 有些想法,颜真卿初听时只觉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但当他静下心来仔细琢磨一番后,却又不得不承认其中蕴含着极深的道理,让他不禁为之折服。 “以裴帅之才,应该参加科考,必能高中状元,然后在三省六部任职,有贵妃帮衬,将来必能身披紫袍,甚至宰执天下。”颜真卿最后由衷的说道。 裴徽却摇头道:“若是在开元盛世之时,本帅自会如颜公所说,去三省六部中枢为朝廷效力。” 叹了口气,裴徽继续一脸肃然道:“然而,当今天下犹如水煮火烹,随时都会出现大乱,本帅以为手握不良司和一些宠臣权势,再以重典治人治世,更有利于救国救民。” 颜真卿长长叹了口气,道:“裴帅所言……有理。” 这时,丁娘走进来,禀报道:“大帅,张去逸被刺杀的案子已经查明。” 说着话,她将手中三张纸双手呈给裴徽。 这是分别来自三个人的供词。 裴徽接过供词,看都不看,随手递给颜真卿,对丁娘吩咐道:“你简单说说情况。” 颜真卿愣了一下,被裴徽对他毫无底线的信任给感动到了,但他没有说什么,便默默接过供词看了起来。 同时,他对不良司竟然这般快就能够撬开杀手和两名四品官员的嘴感到吃惊。 丁娘看着自家大帅将供词递给颜真卿,欲言又止,然后才说道:“按照那胡人杀手所说,他是安禄山派来的杀手,他按照兵部侍郎康达勇的指使杀害了张去逸,然后潜入元载的府中进行栽赃陷害。” “按照刑部侍郎殷杰和大理寺少卿秦卫丛所说,他们带人前往元载府上搜人,是因为右相派人告诉他们,凶手可能藏在元载府上。” “那兵部侍郎康达勇难道与右相有勾结,安禄山难道与右相暗中也有勾结不成?”另一边颜真卿也已经将供词看完,神色变得极为凝重,一脸的愤怒。 不用多说,颜真卿已经猜到此事是冲着王冲嗣去的。 是安禄山在谋反之前,想要除去朝廷最能打仗的将帅之阴谋。 …… …… 第167章 裴徽对李林甫的要求 裴徽沉默了三息,摇头道:“右相不会与安禄山有勾结。” “右相只是在得知案发现场在王忠嗣女婿家附近之后,临时决定想要将此事栽赃给王忠嗣而已。” “结果此举与那康达勇不谋而合。” 颜真卿听了之后,皱眉沉思,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不是他完全相信裴徽的判断,而是以李林甫眼下权势,实在是没有与安禄山勾结的动机。 而且,若真是李林甫参与此事,刑部侍郎殷杰和大理寺少卿秦卫丛就不会是临时得到李林甫的指令,而是提前被李林甫叫过去,当面仔细交待,两人带着人查案的时候,演得也会更加逼真。 这时,葵娘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颜真卿,恭敬禀报道:“大帅,宫中来人了,带着圣人口谕。” 裴徽看了一眼葵娘,转头对颜真卿抱拳道:“颜公稍坐,本帅去去就来。” 颜真卿连忙摆手道:“裴帅赶紧去接圣人口谕,不用管本官。” 裴徽走出客厅,葵娘连忙跟了上去。 “大帅!不是宫中来人,是宰相派甲娘过来,给大帅带了口信。”葵娘在旁边低声说道。 裴徽点了点头,道:“本帅知道。” 很快,裴徽见到了甲娘。 “奴婢拜见姑爷。”甲娘见到裴徽,表现得极为恭敬,跟他面对李林甫时一样。 因为她是最了解李林甫心思的人,深知李林甫死了之后,自己的新主人多半会是裴徽。 其实,这几个月看着昔日的属下丁娘和葵娘已经成为不良将、朝廷登记在册的五品官员,不用自称奴婢,她心中很是羡慕,也很是期待。 “甲娘来了,坐下说。”裴徽摆了摆手,犹如面对自己的人。 “多谢姑爷,奴婢站着就好。”甲娘对裴徽如此神色态度非常喜欢。 因为这是他在李林甫面前、在宰相府中从未有过的待遇。 这让她有一种自己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奴婢、更不是一个工具的感觉。 “主人让奴婢给姑爷传几句话。”甲娘紧接着说道,“主人说,王忠嗣留下迟早是心腹大患,借机除掉王忠嗣最好不过。” “主人还说,安禄山那里让姑爷不用担心,大唐不缺能打仗的武将,还说有他在,安禄山便不敢反。” 裴徽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在李林甫眼中,显然自家安危要高于大唐的安危,自家的事情要重于朝廷的事情。 这也是这年头世家门阀和大地主、大贵族普遍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对错之分,只不过是角度不同。 就连李隆基这个大唐皇帝,都一心只想着自己享乐,不承担大唐天子的职责,还指望臣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怎么可能。 心中念头转动,裴徽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不管是将来,还是当前,只要李林甫活着,对他的帮助远远大于王忠嗣。 因为以王忠嗣的性格,很难被他所用。 说句直接的话,将来裴徽势力足够庞大的时候,若是要当皇帝,李林甫百分之百拥护。 而王忠嗣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 王忠嗣宁愿拥护李亨这种废物当皇帝,也不会允许他裴徽当皇帝。 但正如王忠嗣有自己的坚持一样,裴徽同样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就算这样,他也不会看着王忠嗣被李林甫这些人给阴死。 为此,他已经有了一个折中的计划。 裴徽郑重说道:“甲娘,你告诉右相,本帅可以将此案交出去,让刑部和大理寺重新去审。” “但本帅有一个条件,王忠嗣一定不能死,不许对王韫秀动酷刑。” 甲娘心中将裴徽所说默念了两遍,才恭敬说道:“姑爷放心,奴婢一定会一字不漏的转告右相大人。” 顿了一下,甲娘又补充道:“奴婢也会在合适的机会,将姑爷对王韫秀和王忠嗣父女的暗中保护之意告诉王家父女。” “那就麻烦甲娘了。”裴徽微微颔首,表示对甲娘的说法非常满意。 甲娘离去之后,裴徽又单独叫来王韫秀,二人单对单的密谈了一刻钟。 …… …… 不良司门前,裴徽和颜真卿看着秦卫丛和殷杰一行人带着胡人杀手一行离去,神色各异。 裴徽面无表情,他没有给颜真卿说任何欺骗的话,后者自会猜测这是圣人口谕。 在颜真卿这里,让李隆基背脏锅,裴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颜真卿突然说道:“案子发生在长安,我京兆府有权参与此案。” “裴帅,本官就算官位不要,也要保住王忠嗣不死。”颜真卿一脸决然,“但就怕力有不逮,到时候恐怕还要裴帅出力。” 裴徽点头道:“颜公只管去盯着秦卫丛和殷杰就是,本帅在审案之外会有所谋划,绝不会让王忠嗣被冤死。” 颜真卿一听,长松了一口气,说道:“有裴帅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说完,他便带着人追上秦卫丛和殷杰一行人前往大理寺。 裴徽没有再回不良司,直接骑马出城,前往天工之城。 琉璃署和肥皂署刚刚成立,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很多。 特别是新来的两千金吾卫,他需要经常到军营里面,与都尉、都头和士兵们熟悉,亲自将赏赐发到他们手中,顺便培养感情、收拢军心。 近半个时辰之后,裴徽一行来到了天工之城金吾卫大营。 将隶属于他麾下的三千五百金吾卫召集起来,简单训话之后,裴徽耐着性子,让士兵们逐一上前,由他给每名士兵发两贯钱的赏赐。 士兵们几乎是没有任何城府可言,神色表情全部表现在脸上。 所以,裴徽从他们神色和眼神中明显感觉到,士兵们对他的感激和感恩之情明显在增加。 当然,一味的依靠赏赐也不是长久之策,毕竟士兵们习惯了这样,将来若是突然赏赐减少,很容易士气反弹。 好在,以眼下裴徽的情况,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接下来,士兵们正常开始训练,裴徽在郭千里等人的陪同下视察。 很快,裴徽便发现金吾卫的士兵们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军人用来锻炼体魄的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士兵们除了简单的跑步、对练、举重之外,几乎再没有其他的锻炼之法,效率和效用非常低下。 略一沉思,裴徽当场调集大批工匠过来,按照后世国际军事运动会中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的设置,开始打造训练场。 这也是各国顶级特种兵用来训练体能素质、身体协调、敏捷能力等各项身体机能的训练场。 …… …… 第168章 功高盖主就是圣人眼中的罪 在裴徽亲自督促之下,工匠们不分昼夜干活,再加上不惜耗费财物,用了两天时间,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训练场便已经全面建成。 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训练场是后世对人体机能和军事技能深入融合后千锤百炼的结晶。 跨桩的数量、壕沟的深度、矮墙和高板跳台高度、云梯的距离、独木桥的长度、高墙的高度、低桩网距离和高度,等等! 每个障碍彼此之间距离的背后,都是世界各国一代代军人无数次训练之后,总结形成的最佳参数。 世界各国无数年军队发展史早已证明,一名士兵的战斗力必须是身体各项机能和技能的综合结果。 就身体机能来说,光是拳头硬或者力气大或能跑或耐力强或协调性强等其中一项不行,各个方面、各个部位的身体机能都要强大才行。 特别是冷兵器时代更是如此。 障碍具体如何设置大有讲究,但设置好了之后,训练方法很简单。 一看训练场,金吾卫的一众军官士兵便知道如何用来训练。 当然,训练过程中会逐渐总结技巧,而这个过程便是身体机能不断提高的过程。 对这个时代来说,这终究是跨越一千多年的新型产物,裴徽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水土不服的。 然而,事实证明,即使过去了一千多年,人类的身体机能和军人的一些特性并没有改变。 金吾卫的三千五百士兵逐一试训过八百米障碍之后,震惊之余,一个个立刻都喜欢上了这种训练方式。 只因为,他们坚持跑了几天之后,明显感觉到身体各项机能的细微提升。 一时间,郭千里、侯小亮、魏建东等军官们和三千多士兵视裴徽为神人。 这一下子弥补了裴徽在军中威望还不够的缺陷。 郭千里更是在全军日常训话中说道:“自古以来,锻体之术乃不传之密。” “东汉末年有陷阵营,攻城略地无不破者,就是因为有锻体之术。” “后来,三国时期刘备得到了此锻体之术,随之便有了大名鼎鼎的白耳军,穿山越林如履平地。” “后来,此锻体之术被曹操得到,他建立的虎豹骑兵,一度纵横天下。” “再到南朝时期梁国的白袍军所向无敌,这些都是因为得到了锻体之术。” “这等传说中能够以少胜多的百胜精兵,无一不借助于锻体之术用来训练士兵身体机能和技能。” “如今裴帅将辛苦得到的锻体之术拿出来,让我等训练,只要我等认真苦练,必将会成为天下强军,对我等无疑于再造之恩。” 三千多名金吾卫听了之后深以为然,一个个看向裴徽时,神色表情顿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裴徽却是没想到一个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竟然引得金吾卫上下如此大的反应。 但他脸上始终一副高深莫测神色,略一沉思之后,吩咐郭千里等人道:“从现在开始,本帅麾下人马炼体便按照这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进行训练。” “郭千里带人对每名士兵全程跑下来的时间进行登记,研究之后定下一个训练标准,以优秀、良好、及格、不及格分级。” “不及格的要加倍苦练,必须所有人都在及格线以上。” 郭千里立刻抱拳道:“卑职遵命。” 时至今日,随着裴徽的权势和威望迅速提高,郭千里在裴徽面前再无最开始的倚老卖老现象。 裴徽略一沉思,又宣布道:“一个月后,全军进行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大比武,本帅拿出六千贯作为对七个都营的赏赐,七个都营之间取平均成绩对前三名进行赏赐,第一名赏赐三千贯,第二名赏赐二千贯,第三名赏赐一千贯。” “另外,本帅再拿出一大笔钱,对前一百名个人进行赏赐。” “第一名赏赐两百贯。” “第二名赏赐一百九十九贯。” “第三名赏赐一百九十八贯。” “以此类推,每一名比后一名少一贯,第一百名赏赐一百贯。” 这消息一经裴徽亲口宣布而出,三千五百金吾卫顿时沸腾。 包括郭千里等军官在内,所有人都是双眼放光,一个个摩拳擦掌。 可以想见,接下来,整个大营必将掀起训练的热潮。 裴徽又吩咐工匠打造了两个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训练场,才离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长安城内已经传来消息,张去逸被杀的案子已经定案。 在李林甫全力推动之下,面对种种确凿的证据,大怒的李隆基将王忠嗣打入大理寺大牢。 裴徽对此并不意外,上次他推动着王忠嗣杀了李静忠、打了张汀,只是让李隆基不再怀疑王忠嗣与李亨之间有勾结。 对王忠嗣本人的猜忌,李隆基并没有彻底打消。 只因为王忠嗣在大唐军中威望太高了,军功太盛了。 再加上大唐不少名将都是王忠嗣的部将或者曾经是他的部将。 所谓功高盖主,便是如此。 而王忠嗣本人又偏偏是个真正的道德君子,不贪污、不好色、不拉帮结派,在民间和士林中都颇有威望,很容易让李隆基怀疑他所图甚大。 “所以,我随着权势的增加,一些不良嗜好也要越加凸显。” “前几天把刑部侍郎殷杰和大理寺少卿给打了,这种飞扬跋扈的事情以后还得多做一些。” 裴徽心中暗忖之余,安排人随时盯着大理寺大牢,并找借口,蛮横的派了一队不良人进驻大理寺大牢,确保王忠嗣不会被人下阴手给害死。 除此之外,他便不再做任何事情。 王忠嗣已经欠了他好几次恩情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 …… 裴徽刚回到不良司门口,突然看见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 他目光如电,一眼便认出驾驭马车的马夫是赵肉。 “李太白来了啊……”裴徽看着马车,禁不住眼睛一亮,心中充满了期待。 “打开侧门,让马车直接进后院。”裴徽吩咐了一句,便有些兴奋和激动的大步走向不良司后院。 …… …… 第169章 与李太白拼诗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势力的探子盯着他不良司的大门口。 自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已经被天下人视为死人的李太白相见。 不良司深处,裴徽让闲杂人等全部退下,只有他和李腾空二人。 赵肉驾驭着马车,来到了裴徽面前。 “卑职拜见大帅,此去范阳幸不辱命。”赵肉跳下来,对着裴徽单膝跪地,恭敬复命。 “赵将军辛苦了。”裴徽拍了拍赵肉的肩膀,道:“去找丁娘登记你和麾下人马功劳,然后按照规定领取奖赏。” “多谢大帅。”赵肉再次恭敬行礼之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马车中的两名剑客,大步离去。 此时,马车的车门从里面打开,两名手中提着剑的男子身形矫健的跳了下来。 其中一人四十来岁,一脸大胡子、皮肤略显黝黑、目光犀利,正是郭襄阳。 另外一人已经五十岁的样子,但面容英俊而富有神韵,身形挺拔,气质潇洒不羁。 没错,此人正是李太白。 裴徽上前,一脸郑重行礼,并肃然说道:“二位先生义行感天地,英名不朽必载史册。” 放眼整个天下,敢单枪匹马刺杀安禄山,特别是在安禄山老巢范阳城内刺杀的,只有这二位了。 郭襄阳还好,他本就是为了报仇,挥手道:“我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但李太白听了之后,直接破防,冲着裴徽身边的李腾空便跪了下去,哭泣道:“师姑……呜呜呜……” 只因为他已经被李隆基亲自下旨定性为反贼,全国高价悬赏通缉。 这些天,他大多时候只能待在马车里面。 下马车只能戴着斗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即使以他潇洒不羁的性子,心中也是大感委屈。 若不是他的名气实在够大,且天下很多名士、大儒都是他的朋友,李隆基又顾忌自己名声和身后名,他的家人和族人都会受到牵连。 以李腾空清冷的性格,也禁不住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便呵斥道:“是你自己要去刺杀安禄山,又没有人逼着你去,大丈夫哭哭啼啼干什么。” “呃……”李太白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随手抹了一把泪,然后跳了起来,重新恢复一脸潇洒不羁,对着裴徽说道:“想必这位就是不良帅,果然是英雄少年。” 裴徽却是脸色一变,因为他注意到李太白左臂衣袖随风飘荡,里面是空的。 郭襄阳轻声叹息着解释道:“裴郎,师兄左臂特殊且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左臂特殊之处,为了不被怀疑假死,便让我将他左臂砍下,跟尸体上的左臂换了。” 裴徽心中对李太白越加佩服,抱拳道:“二位先生先去沐浴洗尘,然后再由晚辈给二位设下酒宴接风。” “先喝酒吃饭,再沐浴。”李太白一边说着,一边往裴徽身后厅房中走去,“我在路上便已经听说裴帅天工美食楼的炒菜色香味俱佳,已经馋了一路了。” …… …… 因为李太白已经是死人,参加接风宴的范围很小。 只有裴徽和李腾空、郭襄阳和李太白四人。 但四人的酒宴却很热闹,只因为酒宴上有李太白和裴徽。 裴徽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和李太白、郭襄阳拼酒。 李太白每次喝酒之后,都会随口说两句诗。 此时,除了李腾空之外,三个男人多少都已经有了一些醉意,裴徽道:“其实,先生的谪仙之名,晚辈闻名已久。” 郭襄阳有些不满裴徽这般尊崇李太白,忍不住调侃道:“裴郎才十六岁,就算刚生下来听你娘说起过师兄,也不过十六年而已。” 裴徽认真想了一下,说道:“晚辈知先生谪仙之外,大约有一千三百多年吧!” 李太白长笑一声,道:“世人都说我作诗用词夸张,没想到裴帅才是更夸张。” 裴徽随手将手中酒壶喝光,叹息道:“我从未给人说过,我其实是一千三百年后的神人转世,而在一千三百年后读过先生的诗。” 李太白一脸不羁,好奇笑道:“那我的诗在一千三百年后还算不算好诗?” 裴徽笑道:“先生的诗在一千三百年后,都被亿万人传颂,当然是好诗。” “哈哈哈……好!”李太白长笑过后,将手中酒壶喝干,突然认真问道:“那一千三百年后人们又是如何看待当今圣人的?” 裴徽却是没有想到李太白忽然有此一问,没有急着回答李太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先生当年在圣人身边担任三年六品翰林待诏,当时又为何辞官而去?” 李太白苦笑一声,摇头道:“我哪有辞官而去,那只不过是世人对我偏爱才这般说的。” “我是因为言行举止被圣人不喜,被圣人免了官职,赶出皇城、赶出朝堂罢了。” “而且,因为是被圣人不喜,朝廷上下,乃至各道节度,无人敢用我,这大半生只能过飘荡四方的流浪生活。” 李太白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遗憾,但并无悔恨。 “先生都这般说了……”裴徽一脸认真,肃然道:“那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一千三百年后的世人认为,当今圣人前半生是明君,后半生是昏君。” “果然,历史的真相不会被遗忘,更不会被改写。”李太白说这句话时,脸色红润,一脸的激动。 裴徽猜想,李太白当时担任六品翰林待诏的时候,恐怕没少劝谏李隆基,所以才被李隆基所不喜,直接罢免赶走。 这已经是李太白的名气足够大,换了别人恐怕已经送命。 裴徽给李太白用酒壶敬酒,一脸正色问道:“先生有一腔爱国为民之心,还能否一展抱负?” 李太白起身和裴徽碰壶且一起喝了酒之后,才直率无比的问道:“我想成为你麾下的不良将,但你要如何才能让我心服口服的给你当不良将?” 裴徽略一沉思,突然笑道:“不如咱俩比诗,若是先生输了,便一切听从我的安排,如何?” 全场一片寂静。 …… …… 第170章 神奇的裴徽和无敌李太白 提着酒壶的李太白。 正在啃食鸡腿的郭襄阳。 以及正在倒酒的李腾空。 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三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裴徽。 郭襄阳一脸不悦,忍不住说道:“裴郎,你若是不想任命我师兄为不良将,就明说,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拒绝。” 裴徽没有理会郭襄阳,而是继续对李太白说道:“一杯酒,一首诗,谁最后先醉或者先说不出诗,便算输。” 郭襄阳和李腾空一听,顿时恍然。 “裴郎这是想倚仗自己酒量好,赢了师兄。”郭襄阳一脸幸灾乐祸,笑道:“裴郎恐怕不知道,师兄的酒量跟他的诗一样,都是世间巅峰,无人能比。” “好!”李太白看着裴徽那自信的眼神,顿时心中豪气冲天。 “就这般比试,我若是输了,裴帅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但若是我赢了,裴帅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便可。” 说完,李太白率先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空中的月亮,随口道: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裴徽听着窗外传来蝉鸣声,喝了一杯酒,随口说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深夜鸣蝉……” 郭襄阳吃了一惊,李腾空则是眼睛一亮。 “好诗……”李白对裴徽的诗赞颂一声,又喝了一杯酒,张嘴便说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好诗!”裴徽随口赞颂了一句,其实他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该黄庭坚出手了。”裴徽心中嘀咕一声,拿起酒杯喝了,故作潇洒的说道: “人生政自无闲暇,忙里偷闲得几回。” “紫燕黄鹂驱日月,朱樱红杏落条枚。” “只能是上品,不能算是佳作。”李太白随口点评,仰头喝酒,又道:“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春月。” “好诗!”裴徽一边举杯和李太白碰杯,一边脑海中抓紧时间挑选,“嗯,陆游这首诗应景。” “……恰似梅黄四月初……飞蚊屏迹知何在,团扇生尘已暗疏。” …… 如此这般,裴徽和李太白毫不停息的一口气喝了十几杯酒,两人各自一口气作了十几首诗。 虽然不是每一首都是佳作、也不是完全应景,但至少也是中上水准。 此时此刻,郭襄阳和李腾空看着裴徽,已经彻底惊呆了。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没有人能够跟李太白拼诗。 有人能够作出和李白一样好的诗,但无人能够如李白这般快的作出好诗。 这是全天下文人的共识,也是李太白被称为人间谪仙、诗仙的原因。 然而,此时此刻,裴徽作的诗不比李太白的诗差也就算了,作诗的速度竟然一点都不比李太白的慢。 甚至有两次李太白都要稍一思考之后才能说出诗来,而裴徽酒杯一放下,张嘴一首好诗便说出口了。 此时,裴徽又跟李太白碰了酒杯,大声说道:“先生诗中提到了庐山,那本帅也以庐山作首诗。” 然后,他便将苏轼的那首经典名作念了出来。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李太白略微一品味,禁不住大声道:“这首诗堪称佳作,当浮一大白!” 说着话,李太白直接拿起酒壶,和裴徽碰了一下,一口喝干。 他此时心中同样被裴徽震撼到了,只因为他自问在裴徽这个年龄,作诗绝不可能这般厉害。 四年前他曾经碰到过杜甫,二人也曾经喝酒比诗,他当然赢了。 但杜甫已经是他见过的人里面除了自己之外,最厉害的一个了。 而此时此刻,他隐隐感觉自己要输了。 但他既对裴徽感到吃惊,又不自觉的浑身轻松,之前的一些顾虑也消散一空。 “该我了。”李太白打了一个酒嗝,大声道: “天上何所有,迢迢白玉绳……” “……玄晖难再得,洒酒气填膺。” 裴徽越战越勇,随口说道: “平山堂上命琴樽,前辈风流肯见分……” “……杖策归来新月上,落梅如雪点风裙。” …… …… 夜愈深,不良司密院碰杯声和作诗声接连不止。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李太白说完,爬到窗外吐了一地,然后回来趴倒在了桌案上。 裴徽摇晃着身体,上前推了推李太白,道:“别装醉,继续喝、继续作诗。” 说着话,他仰头又喝了一杯酒,心想又得陆游出马了。 “年少宁知道废兴,搏风变化羡鲲鹏。” “贪求但欲攀分寸,痛定方惭乞斗升。” 李太白抬起头来,一杯酒没有喝完,手没有抓住,酒杯掉在地上摔碎。 他愣了一下,长笑一声,大声说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这不是新诗,是李太白作的旧诗。 不等念完,李太白便直直向地上倒去。 郭襄阳在旁边连忙伸手将李太白扶住。 “哈哈哈……我赢了。”裴徽起身,推了两把李太白,感觉有些头晕,踉跄走了几步,旁边李腾空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裴徽转头看着李腾空,见少女眼神中满是崇拜和震惊,禁不住傻笑道:“小仙,你看我厉害吧!” 说完,他自己身体踉跄,也往地上倒去,最后却醉倒在了李腾空的怀中。 …… …… 裴徽做了一个梦。 梦中,李隆基动手打了贵妃小姨。 贵妃小姨来找他哭诉,他带着李太白杀进兴庆宫中,将李隆基绑了。 挂在皇城墙上,当着整个长安城的百姓,用鞭子抽打李隆基。 李亨、李琮兄弟二人在旁边兴奋的大喊大叫,不断鼓掌。 结果,这个时候一头无比巨大的黑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直直撞向他。 这黑猪速度快得犹如火车一般,吓得他连忙逃命。 但黑猪速度太快了,他根本逃不掉。 这个时候,李太白和郭襄阳凭空出现,一人一把剑,跟黑猪大战在了一起。 结果李琮和李亨兄弟二人,突然变成了两条毒蛇,向他飚射而来。 …… …… 第171章 李隆基的小心思 梦中。 裴徽面对两条毒蛇,吓得赶紧去拔龙泉剑。 结果,龙泉剑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李俶死死抓着,他死活拔不出剑来。 便在这时,两名仙女从天而降,手中各自拿着长剑挥出两道剑光。 李亨和李琮所化毒蛇便被斩成两半。 再一看这两个仙女竟然是李腾空和漂亮娘亲杨玉瑶。 然而,就在这时,挂在城头的李隆基突然变成了一条恶龙,轻易挣开绳索。 然后伸出两个爪子,将李腾空和杨玉瑶捏在龙爪里面,一同往嘴里面送去。 “徽儿!快救为娘……”杨玉瑶惊恐的大喊。 “裴郎,救我……”李腾空绝望呼叫。 但裴徽发现,他只来得及救一人。 他想去救漂亮娘亲,但又不想李腾空被恶龙吃了,一时间心急如焚,然后便猛的惊醒过来。 然后,他便发现头疼得厉害,像是要裂开一样。 再一看,他睡在不良司中自己宽大如宫殿的房间中。 宽大的床铺另一边,李腾空躺在那里,此时被他的惊叫声惊醒,本能的扑了过来,将他护在怀中,然后警惕的看向四周。 见没有敌人,李腾空愣了一下,见裴徽满头大汗,用自己衣袖擦了裴徽额头的汗水,柔声道:“裴郎,你做噩梦了。” “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裴徽扶着额头,妄图让自己头疼减轻一些,问道:“李太白呢?” 李腾空说道:“李太白睡在隔壁的厢房,有郭襄阳看着。” 裴徽仔细回忆昨晚上与李太白拼酒作诗的情景,感觉有些断片,问道:“昨晚上我赢了,还是李太白赢了。” 李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清冷绝美的脸上笑了笑,才说道:“裴郎赢了。” 李腾空想起裴徽凭空弄出来的琉璃、肥皂、炒茶、炒菜,以及昨晚上张嘴便出口的几十首好诗,忍不住说道:“我现在真怀疑,裴郎说自己是从一千三百年的后世来的,这个说法是真的。” 裴徽笑道:“本来就是真的啊!” 这时,守护在门外的美女不良人恭敬说道:“大帅,郭襄阳求见。” 裴徽摇了摇头:“让他进来吧!” 没过多久,郭襄阳走了进来。 他犹如看怪物一般看了一眼裴徽,然后叹息道:“这是我首次见到师兄和人拼酒输了,作诗也输了。” 说完,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师兄这些年其实很想当官,很想报效朝廷,以施展抱负,只不过因为被李隆基赶出了朝堂,无人敢让他当官。” “我听赵肉说,不良将的位置已经满了,实在不行,便将我的不良将位置给师兄吧!”郭襄阳一脸复杂的说道。 “不用!”裴徽摇头道:“不良司的机构设置和各种编制臃肿不堪,一些职责分工也不清晰、不合理,一些人也是尸位素餐。” “我这些天已经让葵娘和丁娘按照我的意思,重新做了‘三定’方案,并奏请圣人批准。” “就这两天时间,圣旨就快到了。” “现在你们二人已经回来,待圣旨到了之后,本帅便会召集部堂主管以上人员,对不良司各机构、官职官位重新进行调整。”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李芳军跑来禀报,说是圣人的圣旨到了。 圣旨来的比裴徽预料的还要早一些。 传旨的是袁思艺这个“自己人”,接旨过程很顺利。 而且袁思艺没有丝毫保留,将李隆基和高力士商议如何下旨的过程全部给裴徽说了。 总的来说,李隆基全盘同意了裴徽提请的新的“定职能、定机构、定编制方案”,同时同意了裴徽的请求,将不良司提格为不良府。 而且具体人员任命,也由裴徽具体决定。 但同时又提出四条要求。 其一,不良副将和不良将的人选变动,需要向李隆基报备,李隆基若是对某个人不同意,裴徽也只能换人。 其二,原则上不良府只能监察正三品及以下的官员和勋贵、宗室,也就是说随时可以传唤、问话,甚至有嫌疑可以先抓后奏。 而正三品以上官员、勋贵和宗室们要经李隆基同意之后,才能对其进行监察、调查和抓捕等。 其三,高力士带领的内廷对不良府有监督之权。 其四,不良府官吏俸禄、所需经费由圣人的内库出。 李隆基提出这四条意见的出发点和心理状态,裴徽已经从袁思艺那里了解掌握和有所判断。 无非是本能的对裴徽权势过大和所展示出能力过强的警惕。 就目前来说,李隆基对裴徽还没有任何猜忌,对其忠心也没有任何怀疑。 而针对第四条要求,袁思艺在宣布圣旨之后,又单独给裴徽说了圣人的口谕:“朕的内库花费紧张,不良府所用名义上由朕的内库出钱,但这钱由裴徽想办法从炒茶署、琉璃署和肥皂署盈利中去筹备。” 裴徽立刻恭敬说道:“臣谨遵圣人旨意。” 李隆基特意给裴徽单独一人这样的口谕,自然是有其明确目的。 这年头,军队是“有奶就是娘”,不良司这样的单位其实也一样。 谁发俸禄,谁就是主子。 这是自古以来,养兵和培养心腹最重要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这问题对李隆基很重要,对裴徽更加重要。 所以,裴徽亲手将一套琉璃茶具递到袁思艺的手中,笑道:“麻烦袁总管回去告诉圣人,微臣裴徽每次给不良将和不良人们下发俸禄时,都一定会以圣人的名义给他们下发,保证他们只对圣人一人忠心。” 袁思艺小心翼翼的将装有琉璃茶具的木盒抱在怀中,赌咒发誓般说道:“裴帅放心,咱家一定一字不漏的告诉圣人,所说任何话语都一定会让圣人感受到裴帅对圣人的忠心。” 袁思艺亲自去过天工阁了解过情况,如这种琉璃茶具是需要单独订制的,最简单的一套都是五百贯起价。 而裴徽给的这一套琉璃茶具,当然不可能只有五百贯。 …… …… 不良府大殿。 裴徽召集所有部堂主管以上人员过来开会议事。 有的人心中忐忑,有的人心中期待,有的人心中骂娘。 这些天,裴徽并没有隐瞒不良府机构改革的事情。 甚至有意放出风去,看一众部堂主管们对此是什么态度,有什么反应。 以此判断谁能干事,谁有上进心,谁准备混吃等死。 自古以来,大到国家,小到一个机构,凡是改革,必然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 一众部堂主管们到了大殿,很快就发现,今日议事大殿中多了一人。 一名皮肤略显黝黑、目光犀利的大胡子剑客。 始终跟在大帅身后戴着无脸面具的剑客,不良府上下乃至长安城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 至于这个面具剑客今天貌似个子变高了,左袖飘飘等异常之处。 除了非常熟悉之人走到近处,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 …… …… 第172章 李太白的新身份 赵肉及跟着其去范阳的一众不良人深知大胡子剑客的厉害,也知道是大帅内定的不良将郭襄阳。 在他们这几天的宣传之下,不良府上下已经对郭襄阳有了基本的了解,知道是一个远比赵肉都厉害很多的顶级高手。 “诸位,为了更好的对天下官吏、权贵行使监察之权,第一时间打探到敌国军情和谋逆之人情报,提高不良府运转效率,经圣人恩准,本帅决定对不良府的人员和官位设置进行调整。” “调整之后,诸位若是认为有不妥之处,可以来找本帅。” “但今日之后,任何人都要坚决服从命令。” 一众部堂主管和不良副将们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他们中间大多数人对于裴徽所说提高不良府运转效率之类的话,认识还有些模糊,但深知这是不良府权力架构的一次大洗牌。 “从今日起,不良府内设内务司、情报司、刺杀司、装备司、保卫司、监察内院和监察外院。” “五个司和两院各设一个不良将、两个不良副将。” “各司(院)具体设置几个部堂,事后会下发具体方案。” “监察内院的不良将还是由丁娘担任。” 丁娘立刻一脸清冷的出列,插手道:“卑职领命。” “监察内院主要监察不良府内部不良将和不良人不法之事。” “监察外院的不良将为赵肉,负责监察大唐各级官吏、权贵、宗室皇亲的不法之事。” 赵肉身体一震,连忙出列领命。 同时,他心中长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些天,他被裴徽、郭襄阳和李太白等人打击得越来越不自信,甚至产生自己难以胜任不良将的错觉。 “这里特意给诸位明确一下,监察内院对我们不良府内部不法之事拥有监督、抓捕、定罪、惩罚和斩杀等职权。” “比如,背叛不良府、泄露重要情报、不服从上级命令、贪污受贿等以权谋私行为。” “只要证据确凿,按照程序确认之后,监察院便可将人抓捕回来论罪或者直接斩杀。” 话音一落,裴徽立刻注意到不少人脸色微变,神色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 裴徽神色威严,继续说道:“装备司的不良将是许九娘,以原来武器司为主进行扩建和强化。” “极乐宫、天工美食楼,再加上这装备司,裴郎这是想要将人家累死不成。”戴着面纱的许九娘心中暗忖不已,柔柔的出列,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裴徽,拱手领命。 裴徽假装没有注意到许九娘幽怨的神色,继续说道:“装备司除了想办法提升刀、剑、弓弩、盾牌等基本武器性能之外,还要研究连发快弩和杀人的暗器以及各类毒药、迷药、烟雾弹等等,甚至一些特殊的攻城器械、杀敌器具都要进行研究和打造。” “同时,用来疗伤、治病救人的伤药也要大力研究。” “内务司的不良将为李芳军,负责后勤、行政、财务等事宜。” 李芳军赶紧出列领命,同样长呼了一口气。 他这些天尽心尽力做事,同时努力靠拢,想要成为裴徽的心腹,效果明显。 裴徽继续说道:“情报司的不良将为葵娘,负责打探我大唐所有敌对国、敌对势力以及谋逆势力的情报。” “情报司的人手在原来基础上增加五倍。” 葵娘的任务跟原来的基本上没有变,但裴徽这里没有说的是,江湖酒馆将并入情报司。 裴徽看向努力装作一脸平淡,但眼睛深处有着明显期待之意的郭襄阳和血眼,说道:“刺杀司的不良将为郭襄阳,不良副将为血眼,负责所有本帅安排的刺杀任务。” 郭襄阳故作一脸平淡的走出,抱拳道:“卑职领命。” 血眼始终保持一脸冰冷,也走出抱拳道:“卑职领命。” 他顺利完成了裴徽交办的考验任务,在半个月内刺杀了七名暗通安禄山的高官,而且还没有暴露自己。 “刺杀司人员也原来基础上增加三倍,可以从各司挑选高手,也可以从外面引进高手,但一定要确保忠诚。” 裴徽介绍刺杀司的职责任务非常简单,但越是简单的话语,涉及的范围越是广泛。 同样的,裴徽没有说的是,血眼教全盘并入刺杀司。 裴徽最后看向站在自己侧后面戴着面具、身形挺拔的独臂剑客,郑重说道:“保卫司的不良将为李酒徒,主要负责圣人的暗防和不良府总部以及本帅的安全。” 戴着面具、没有左臂的李酒徒上前一步,沙哑着声音说道:“卑职领命。” 没错,所谓李酒徒就是李太白。 本来李太白想要当刺杀司的不良将,但裴徽并未同意。 李太白拼诗拼酒输了,愿赌服输,只能无条件服从裴徽的安排。 按照个人实力来说,李太白确实要比郭襄阳厉害,但问题是李太白已经五十多岁了,又是残疾人。 让他管理偌大的一个刺杀司,带着人满天下的杀人,体力和身体机能跟不上。 此外,李太白毕竟是已经死去的人了,要减少与更多人的接触,尽可能的少做一些事务性的工作,以免暴露身份。 这可不是小事,若真暴露,李隆基暴怒,裴徽这边费尽心思经营的圣眷宠信,很可能直接葬送。 还有,以李太白的性格,其实并不擅长做一些阴私之事。 别的不说,与刺杀司不良副将血眼搭班子,以血眼那八百个心眼,李太白除了用武力压制之外,其他方面根本玩不过。 相反,郭襄阳虽然在杨玉瑶面前智商为零,但在其他事情上心智、智商和手段都完全在水准之上。 “诸位对这样的调整和改革有无意见?”裴徽目光扫过全场,淡淡的问道。 进行这样的全方位改革和调整,裴徽其实也是被逼无奈。 在他大力推动下,丁娘带着人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杀了不少人、关了不少人。 从上到下的政治生态和工作氛围有了明显的改善,但从根子上还是没有解决问题。 因为,不良司之前的架构太臃肿了,且职责不清晰,互相有交叉。 而且后勤、内务和财务等后台保障人员竟然比一线战斗人员编制还要多。 另外,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和了解,将有能力、敢担当、勇做事的人,特别是能够发展成裴徽心腹的人挑选了出来。 裴徽只是宣布了不良将的人选。 接下来,各司部堂主管们才是彻底大洗牌。 不少部堂主管是直接从不良人提拔起来的。 原有的不良主管留下的不到五分之一。 经过此次大改革、大调整,裴徽才算是将不良府真正的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见众人都不出声、一些人敢怨不敢言,裴徽又继续说道:“空余的不良副将将根据各个部堂主管的表现,从中挑选,半年内补全空位。” 一众部堂主管顿时心中一片火热,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另外,本帅今天宣布一条不良府的永久规定。” …… …… 第173章 疯狂的清河崔氏 “凡是向本帅提出意见或建议,不管职司高低,只要被本帅采纳,便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奖励。” “各司的不良将要善于集思广益。” “重大事项,要充分和不良副将和部堂主管们进行商议,切勿刚愎自用和独断专行。” 裴徽提出这些规定和要求,是借鉴后世职业军队中绝对服从命令和参谋制度而来。 要知道,即使是真正的圣人和伟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能力再强的人,都有自己思想认识狭隘的一面和能力方面的短板。 裴徽相信,这项规定要求对于不良府的长远发展和总体建设以及每项任务的顺利完成都极有好处。 …… …… 在长安城内待了七天,彻底让不良府改革调整正常运转之后,裴徽又马不停蹄的前往天工之城。 用了足足三天时间,才处理完炒茶署、琉璃署和肥皂署积压的文书批阅和需要他决断的具体事务。 正准备带着李太白去一趟天工之城内的金吾卫大营,下面人来禀报,说是清河崔氏崔圆求见。 “清河崔氏终于回话了。”裴徽顿时精神一振,吩咐道:“请崔圆到会客厅等着。” 蓝田县令这个官位,对于裴徽如今的权势来说,不管是官品,还是权力,在外人看来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但只有裴徽自己知道,拥有蓝田县令这个官位,对他的全盘谋划非常重要。 天工之城在蓝田县境内,从李琮那里弄来的两千骑兵和三百弓箭手所在阴水谷水泉村也在蓝田县境内。 他若不能完全掌控蓝田县,时间一长,天工之城内的真实情况和阴水谷的藏兵很可能暴露。 再说,蓝田县本身还有驻军。 在裴徽的计划之中,等安禄山谋反的时候,他能够控制的军队至少也要有一万人。 才能够睡得踏实。 才能够给自己和漂亮娘亲、贵妃小姨足够的安全感。 裴徽心中踌躇满志的来到会客厅的时候,却是禁不住一愣。 除了崔圆之外,还有一名少女。 即使以裴徽见贯了后世美颜、美妆后的美女,特别是经常面对贵妃小姨、漂亮娘亲、李腾空这样的绝色美女,看到这名少女的第一眼,都禁不住眼前一亮,给人一种极为惊艳之感。 “见过裴帅。” “见过崔节度。” 裴徽和崔圆互相见礼,一脸和气。 崔圆紧接着指着旁边少女介绍道:“裴帅,这是老夫侄孙女,家主嫡孙女崔莹莹。” “莹莹见过裴帅。”崔莹莹对着裴徽盈盈一礼,脸上轻轻一笑。 裴徽看向少女,感觉少女的小脸犹如春花绽放,娇柔的姿态让人心生怜爱。 特别是她眉眼间流转着丝丝妩媚,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 而偏偏在这种妩媚之中又透着几分淘气与狡黠。 “绝世尤物。”裴徽脑海中禁不住浮现出这四个字。 但他除了一开始眼神有异彩之外,很快就一脸平静。 甚至立刻就将目光移到了崔圆身上。 “此子好强的定力。” “作为少年郎……不应该啊!” 崔圆一直盯着裴徽的眼神和神情变化,此时禁不住心中惊叹不已,也是纳闷不已。 “莹莹听说裴帅的各种惊人事迹,极为崇拜,听说老夫今日拜访裴帅,特意央求老夫带她过来。”崔圆随口解释了一句。 说完,他见裴徽没有接话的意思,也没有与崔莹莹说话的意思,心中大为失望,转头对少女一脸温和说道:“莹莹先去外面等着,伯父与裴帅有事商议一下。” 崔莹莹轻咬嘴唇,对着裴徽又是盈盈一礼,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裴徽,那神情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禁不住去呵护、去疼爱。 但裴徽却假装看不见。 如此美女,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喜欢。 这几天有李太白贴身跟着,李腾空不再是他的贴身保镖。 但问题是情况不允许啊。 以清河崔氏家主嫡系孙女的身份,尊贵程度不弱于大唐公主,甚至比李林甫女儿的身份还要尊贵一些。 只因为李林甫的宰相之位只不过是二十来年,眼下还面临着灭族的风险,但清河崔氏可是传承上千年的顶级世家门阀。 所以,崔莹莹只能是正妻,不可能为妾。 而裴徽已经有了李腾空。 最主要的是,裴徽是真心喜欢李腾空。 二人有过数次生死与共的经历,李腾空救了他好几次命了 彼此已经能够完全信任。 而这个崔莹莹,一看那神色姿态,就知道是从小被精心培养,甚至有过如何吸引男人、俘获男人等方面的专业训练。 是专门用来给清河崔氏联姻大势力、重要人物的工具。 这样的女子,裴徽绝对不会喜欢。 “裴帅,蓝田县令的位置,家主已经同意让出来。”崔圆心中失望,但面上没有丝毫异常。 “好!”裴徽没有任何废话,“本帅这就安排炒茶署采购司的人与崔氏对接,尽快签订新茶采购契约。” “我们崔氏负责新茶的管事老夫也已经带来了,等会就可以签订契约。”崔圆立刻说道。 但说完,他还是不死心的又问道:“裴帅见老夫那侄女莹莹如何?” 裴徽淡淡说道:“貌美如花。” 崔圆略一迟疑,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裴帅有没有想过,与我清河崔氏联姻?” 裴徽摇头道:“可惜本帅已经被圣人赐婚,以右相之女李腾空为妻,不能再娶其他女子为妻。” 崔圆一听,感觉还有戏,左右看了几眼,见只有他们二人,便低声道:“老夫听闻那右相之女李腾空性格孤僻、不擅取悦和伺候男子。” “特别是李林甫树敌极多,且根基不稳,李林甫一死,他们家族立刻会沦流为二流家族,甚至有灭族之祸,绝非良配。” 崔圆说到这里,见裴徽没有说话,便一咬牙又低声说道:“若是裴帅答应与我清河崔氏联姻,我们有办法可以阻止裴帅与右相府的婚约。” 裴徽从崔圆眼神中看到了隐晦的杀机,顿时吃了一惊。 但紧接着反应过来,这杀机不是冲着他的,竟然是冲着李腾空的。 然后,他心中便禁不住对崔圆生出杀机。 …… …… 第174章 李太白的震惊 崔圆带着失望走了,裴徽很明确告诉他,自己喜欢李腾空。 但这并没有打消清河崔氏一些疯狂的想法。 当然,眼下李林甫依然大权在握,即使是清河崔氏都不敢正面与其结下死仇。 但当李林甫不再是宰相或者死了之后,李林甫所在的李氏在清河崔氏眼中便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清河崔氏首要任务不是杀李腾空。 而是将李林甫搞下台。 但清河崔氏又怕不等李林甫死了,裴徽就和李腾空完婚了。 所以,离开天工之城之后,崔圆便吩咐人给杨国忠下了拜帖。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合纵连横之术,对传承上千年的世家门阀来说,早已玩得炉火纯青。 但裴徽既然已经发现清河崔氏可能会对李腾空不利,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崔圆前脚刚走,裴徽便安排葵娘派最精锐的探子,盯死崔圆。 并且启动对所有世家门阀家中安排暗子或者收买内应的秘密行动。 因为,裴徽突然发现,比起安禄山这等明面上的敌人和李隆基这等心不在焉的敌人,最能给他带来麻烦和威胁的反而是五姓七家这等一家犹如一小国的世家巨阀。 …… …… 天工之城里面有很多禁地。 西边宽阔的军营便是禁区之一。 距离营区一百步位置路口栽着一个石板,上面写着“军事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类似的石板在炒茶署、琉璃署和肥皂署衙门外面也有。 特别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作坊,更是被高高的围墙挡了起来。 围墙仅有的一个门口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有一队金吾卫站岗,另外还有一队金吾卫会沿着围墙内外巡逻。 任何人想要进入作坊都不容易。 打发走崔圆之后,裴徽来到了一个戒备最为森严的作坊。 这里是一个印刷作坊。 用的是这年头还没有的活字印刷术。 目前印的东西只有报纸。 随着天工美食楼连锁店在整个大唐各道、州、郡、县逐渐开起来,报纸也在不声不响中随之向大唐各地传播蔓延。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每七天一期的报纸已经需要印刷七万份了。 为了能够尽快形成对大唐舆论的引导,乃至控制。 裴徽对报纸定价非常低。 若不是活字印刷术和新的造纸术,普通的印刷术和造纸术只会亏死,而且速度还跟不上。 裴徽已经考虑在大唐各地秘密建立印刷作坊。 但报纸上面要刊印的内容又难以第一时间送过去。 而报纸这种东西又有时效性。 好在不良府有自己的八百里快马急报系统。 裴徽毫不犹豫的便假公济私,扩大不良府八百里快马急报编制和人马,专门拿出一支人马用来往大唐各地运送最新的报纸。 检查过活字印刷术之后,裴徽又往最近新建的一个作坊走去。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太白终于忍不住说道:“刚才那种活字印刷术是何人所创造,此人功绩不亚于开疆拓土。” “裴帅若是将活字印刷术在整个大唐推广,不出十年,大唐的读书人便会多十数倍不止。” 李太白的话语声有些激动,这也是他担任贴身保护裴徽的不良将之后,说的话最多的一次。 说实话,这几天跟着裴徽,他已经被惊到了好多次。 天工之城的规模和布局。 大大小小的神奇作坊。 崔圆这等世家门阀重要人物、紫袍重臣对裴徽的态度。 等等,一次次的让他感到震惊。 特别是裴徽同时管理不良府和琉璃署、肥皂署和炒茶署。 有编制的和外围的人手加起来数万人。 每天都有一堆千头万绪的大小事情。 可这个少年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让他佩服无比。 因为换成是他,别说四个机构衙门,给他其中一个都感觉管不了这么好。 最主要的是,裴徽在他最擅长的作诗和喝酒方面竟然也比他厉害。 不知不觉中,李太白已经彻底被裴徽折服了。 所以,此时裴徽面对李太白的疑问,简单解释道“眼下还不宜推广活字印刷术”的时候,李太白立刻就相信裴徽这样做肯定大有深意,便不再多说什么。 裴徽接下来要去的新作坊是水泥作坊。 目前来说,裴徽还没有打算将水泥出售,只是自己偷偷用。 他打算用水泥将天工之城建立成一个坚固无比的小城。 将来万一有大军攻打长安城。 以天工之城内的繁华和财富肯定是首当其冲。 他的目标是长安城就算是被攻破,天工之城都不能被攻破。 当然,要达到这个目标,光是坚固的城墙远远不够。 所以,他最近给不良府装备司给了一种连发床弩的设计图。 又给一直在修建和扩建天工之城的工匠们亲自设计了城墙防御图纸。 当天工之城修建出来的时候,不光是一座商业小城和工坊小城,还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兵城。 在重要的作坊巡视了一圈,将发现的一些问题当场指出来之后,裴徽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作坊隔壁的金吾卫大营。 整个大营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练兵和练体景象。 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训练场虽然对锻炼身体机能很有效,但即使身体素质最强的士兵也最多一天全力跑五次,而且每次中间的间隔都至少要半个时辰,否则身体就会受不了,会受损伤身。 所以,裴徽来的时候,一部分士兵在正常练兵,一部分士兵围绕三个障碍训练场排着队的练习。 近两千名金吾卫全身武装,在障碍场上匍匐前进、翻越高墙、翻滚钻洞、爬杆过绳、奔跑在平衡木上,跳进深坑又攀爬上来,中间不敢有丝毫停顿。 在一个障碍上面耽误时间,全程下来的时间便可能不及格。 但同时还要注意合理分配体力。 有一些士兵刚开始用力过猛,到最后身体双腿发软、胳膊无力、感觉肺要快炸了一般,导致最后的几个障碍直接过不去,惹来一片嘲笑声。 最主要的是,随着一次次的训练,士兵们发现体力和耐力是一方面,过障碍的技巧和方法非常重要。 所以,还会看见一些成绩优秀或者某个障碍过得非常快的士兵被都头甚至都尉挑出来,给其他士兵进行讲解示范。 而这个过程中,每名士兵的灵敏性、耐力、协调性、爆发力、弹跳力、肺活量等等,全身的身体机能都在缓缓增长。 这种增长极为缓慢,但日积月累之下,便会见到明显成效,最终会成为战斗力的一部分,上了战场也会成为影响战争胜利的一个重要因素。 裴徽早已经立下规矩,训练过程中,上官到来,正在训练的士兵不用停下行礼,旁边组织的长官跑过来报告一声就行了。 跟着裴徽来的一百名不良人不再全是美女不良人,有一半是隶属于保卫司不良将李酒徒的不良人。 这些人虽然不是不良府最精锐的不良人,但也要比普通的不良人要厉害不少。 见到眼前八百米障碍训练场景,大力好奇的同时,也忍不住蠢蠢欲动。 裴徽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大手一挥,便让他们上前试跑一下。 但结果,却是让裴徽大为意外。 …… …… 第175章 李隆基和杨国忠的密谋 先上场的是五十名男性不良人。 刚开始,这五十名个人武力比寻常士兵要强不少的不良人非常自信,想着全程跑下来一定比这些金吾卫大头兵要用时短。 事实上,他们过单个障碍的速度很快,但因为耐力和体力一般,整个八百米障碍跑下来,第一次竟然都没有及格。 这让五十名不良人羞愧无比,略一休息之后,便又开始跑第二次。 第二次,他们吸取了第一次体力分配不均匀等教训之后,都跑及格了,但放在已经练习了一段时间的金吾卫中,只能算是中等。 接下来是五十名美女不良人上场。 军营中全是男的,训练枯燥无味,管理严格,普通士兵很多天都出不了营。 所谓“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便是这个道理。 裴徽每次来的时候,士兵们对他固然尊敬无比,但是目光更多的全部在这五十名美女不良人身上。 此时,见五十名美女不良人要跑八百里武装越野障碍,顿时双眼放光的一个个围了过来观看。 一些障碍在通过的时候,要用一些对女子来说颇为怪异的动作,身体一些部位便会更加凸出,很是赏心悦目。 所以,训练场上一片片的喝彩声。 三千多金吾卫的目光……一言难尽。 这五十名美女不良人首次试跑,按照男兵的标准,竟然都及格了。 这一下子将金吾卫中那些目前还跑不及格的士兵给刺激到了,羞红了脸。 特别是担任裴徽护卫的另外五十名男性不良人简直是羞愧欲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来,不良府内也有必要修建一个八百米武装越野障碍,让所有不良人,特别是刺杀司、情报司、监察院和保卫司的人训练,而且还要定性为必修训练科目才行。” 裴徽看了之后,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当然,不良府的不良人们本身就有自己的训练内容。 刺杀、潜伏、刺探、侦察、化妆等等! 只不过以往都是师父带徒弟、老人带新人的训练学习模式。 也没有考核和任职标准。 裴徽这几天对不良府每个司的不同岗位人员都定下了必修的训练内容和标准,建立了考核长效机制,考核不合格,便不能任职。 除了这些之外,裴徽为了提高不良府的战斗力和完成任务的能力,挖空心思的将后世一些好东西都找出来,亲手画出了设计图或者说了思路。 比如,杀人利器三棱刺。 用来攀爬高墙、下潜悬崖用的飞爪、滑轮、锁扣等等。 他甚至连多功能工兵铲都设计了出来。 为此,他从天工之城里面挑选了十几名大匠补充到了不良府的装备司,交给许九娘。 如今,极乐宫旁边的院子已经成为了不良府的小型兵器厂。 只是,裴徽去看了之后,见那些铁匠一锤一锤的敲打,那效率实在低了。 而且,要打造一把锋利、坚硬且又结实的铁质兵器,竟然需要一名大匠用十几天的时间反复锤炼敲打才行。 裴徽从脑海中将土法炼钢的方法找了出来,交给几名心腹大匠去研究。 只是,在裴徽看来很容易理解的一些知识方法,这些当世顶尖大匠硬看不明白。 裴徽被迫抽出时间,亲自给这些大匠讲解。 但讲解之后,他发现这些大匠还是一脸茫然。 一番交流之后,裴徽决定不再教会这些大匠土法炼钢的原理,只教会他们流程,让他们知道如何做就行了。 不管其中的原理,流程其实并不复杂。 裴徽带着几名大匠,在烧化的一桶铁水里面撒上特制的矿粉。 然后让力气大的铁匠疯狂搅拌。 直到铁水上的火焰由火红色变成淡蓝色为止。 这个时候,一锅粗糙的钢水就算成功了。 后面的工序,这年头的铁匠们都懂。 将钢水倒进提前做好的刀剑、锁扣、滑轮、飞抓等模槽里面,待凝固之后,兵器初期的胚子就算好了。 剩下的便是打磨、开刃等等。 当然,这种土钢里面杂质很多,与后世的钢远远没法相比。 但做出来的兵器已经远比这年头的普通铁刀和铁制兵器要锋利、坚韧得多。 …… …… 时近五月,长安城越来越热。 从华清园回到长安城没几天,杨贵妃便拿着宝贝外甥前几天送进宫的《白蛇传》故事开始研究。 她本想亲自到梨园,带着人排演白蛇传戏剧。 结果,李隆基看了这个故事之后,死活不同意她演白娘子的想法,杨贵妃没忍住,又顶撞了几句李隆基。 李隆基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杨贵妃郁闷之下,便不想亲自去梨园带着人去排演了,直接交给梨园自己去排练。 张云容见杨贵妃的脸色一直不好看,便上前一边给杨贵妃按摩笔直的大长腿,一边柔声说道:“贵妃平日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跟圣人争吵的,今日怎么如此大的气性?” 杨贵妃在张云容面前没有遮掩,叹息道:“这段时间圣人有些不正常,来找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 “但我问圣人,圣人又明显敷衍我,不说实话,所以我才忍不住发作。” “贵妃,奴婢也偷偷问了高力士,但他不告诉奴婢。”张云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不如让裴郎暗中调查一下,看圣人出宫去做什么。” 杨贵妃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偷偷摸摸的左右看了几眼,低声道:“云容,你现在出宫去见徽儿,让他帮我查清楚圣人最近在做什么?” 张云容点头道:“奴婢这就出宫。” …… …… “大帅,崔圆这七天之内,已经与杨国忠密会了三次。” “二人密会的时候,附近会有大批护卫高手守护,我们的人很难潜近偷听,所以目前还不知道密会具体内容。” 不良府内,葵娘向裴徽恭敬禀报。 “崔圆与杨国忠竟然勾搭上了。”裴徽微微皱眉。 “还这般谨慎和神秘……” “这二人难道想联合起来对付李林甫?” 裴徽略一沉思之后,问道:“二人秘会之后,都去见了何人,做了何事?” 葵娘知道自家大帅想听什么,连忙说道:“二人秘会之后,杨国忠进宫去求见圣人。” “按照袁思艺传出来的消息,杨国忠觐见圣人的时候,请求圣人屏退所有人。” “袁思艺特意强调,杨国忠觐见过圣人之后,欣喜若狂之色几乎难以掩饰。” “而且圣人当日神情也比较愉悦。” 裴徽眉头顿时紧紧蹙起。 能够让杨国忠和李隆基一同兴奋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一定是于国于民都不利的事情。 甚至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 …… 第176章 被自己容貌吓了一跳的杨贵妃 裴徽虽然有意无意的在拿捏杨国忠,而且好几件事情成功的将杨国忠利用了。 但他从未轻视过杨国忠。 或者说不敢轻视杨国忠。 只因杨国忠不懂治国治政,但玩阴谋诡计、讨好李隆基方面是满朝文武中最拔尖的存在。 “杨国忠从宫中出来之后,都去做了何事?”裴徽皱眉问道。 葵娘神色怪异,说道:“杨国忠派了大量人手,满长安城寻找生过小孩的绝色少妇。” 裴徽愣了一下,突然感觉这个描述有些熟悉。 然后,他突然想起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便在这时,下面人禀报,说是杨贵妃派了人过来传话。 “贵妃小姨很少传话,莫非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裴徽想起前些天他和李太白拼酒拼诗,喝醉之后晚上做的怪梦,神情禁不住一片冰冷,“李隆基不会真的打了贵妃小姨吧?” 心中暗暗发狠,裴徽吩咐将人直接带过来。 见来的竟然是张云容,而且张云容神色中有着明显的忧愁之意,裴徽顿时心中咯噔一声。 他挥退所有人,问道:“我小姨娘出什么事情了,竟然让云容姐姐亲自出宫传话。” 张云容叹息一声,低声道:“贵妃说近些日子圣人有些怪异,去贵妃那里都少了很多。” “贵妃让裴郎暗中偷偷打听一下,圣人最近在忙什么,在宫外是不是有外室?” “圣人在宫外养外室?”裴徽被贵妃小姨的脑回路惊呆了,但他没有说出来,“云容姐姐回去告诉我小姨娘,我马上暗中打听,一有消息立刻告诉小姨娘。” “贵妃这些天心情不好,连麻将都打得少了。”张云容懒洋洋的坐在硬榻上,白皙精致而妩媚的俏脸上满是愁色。 “裴郎心灵手巧,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宝贝,给贵妃打发时间。” “能让贵妃小姨打发时间的事情?”裴徽仔细回忆后世少妇们最感兴趣的爱好。 “逛街……不可能,李隆基不会允许贵妃小姨出宫。” “做美容对贵妃小姨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瑜伽……倒是可以试一下。” 裴徽决定培训一个瑜伽老师,送进宫去教授贵妃小姨。 …… 张云容和裴徽闲聊了一会儿就回宫了。 回去的时候,张云容小心翼翼的捧着两个巴掌大小的木盒,一脸的兴奋和激动。 她相信,用了盒子里面的东西,贵妃娘娘肯定会极为开心。 …… …… 里面是琉璃署准备近期上市的新产品——琉璃镜。 这年头人们还用铜镜,照得模糊不清且又笨重。 而且成本很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只能打盆清水照着梳头。 根本不用做任何市场调查,裴徽相信玻璃镜子必然能够大卖。 不光是琉璃境本身远比铜境清晰的优势。 还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女人的钱都最好赚的。 但本着饥饿销售的原则,紧盯权贵、官员这个肥羊群体。 裴徽打算刚开始还是不要上市太多,且每把琉璃镜定价极高。 必须打造成颇为稀缺的奢侈品。 …… …… “所以说,贵妃小姨的烦恼也是杨国忠进宫与李隆基密谈之后引起的。” “嘿!”裴徽一脸感慨,“还得是杨国忠啊!” 结合葵娘打探到的消息和张云容刚才所说,他已经大体猜到了杨国忠想要干什么。 他沉思片刻之后,又将葵娘叫来问道:“崔圆又在做什么?” 葵娘连忙说道:“崔圆密会了四位监察御史。” “卑职暗中查了这四个御史的底细,都是科举进士出身。” “他们中间有两人是寒门出身,是得了清河崔氏的财力支持和门路疏通,才得以成为监察御史。” “另外两人是地方豪门出身,都娶了清河崔氏旁系女子为正妻。” “这四人已经按照崔圆给的情报信息,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弹劾李林甫有谋逆之心。” “果然。”裴徽神色恍然,“崔圆和杨国忠这是想双管齐下,将李林甫搞下台。” 他略一沉思之后,说道:“你将这些消息立刻告诉甲娘,让他禀报右相。” 葵娘恭敬道:“卑职遵命。” 裴徽突然想起崔圆曾经表露出对李腾空的杀机,问道:“再派一队美女不良人去华山保护小仙,让她注意安全,有人可能对她不利。” “还有,调派最精锐的人手,盯死杨国忠和崔圆。” “有任何异常行为,都第一时间告诉本帅。” …… …… 金碧辉煌的兴庆宫中。 杨贵妃身着一袭华美的霓裳羽衣,身姿婀娜地半躺在柔软的锦缎榻上。 她那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肤,在透过窗棂洒下的阳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 宛如羊脂玉雕琢而成一般。 然而此刻,她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却流露出了深深的无聊与忧愁之色。 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贵妃!裴郎让奴婢给贵妃带了宝贝进来。”张云容捧着一个盒子,三步并两步走进杨贵妃的寝宫,一脸的兴奋。 另外一个琉璃镜是裴徽送给她的,她已经先送到自己住的地方了。 “徽儿的礼物。”杨贵妃脸上的忧愁冲淡了几分,但还是一脸的慵懒。 张云容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杨贵妃面前。 “看你这样子,这必定是我喜欢的宝贝。”杨贵妃看了一眼张云容,心中越发好奇这盒子里面装的东西。 她打开盒子,拿起里面的琉璃镜照向自己的脸。 “啊……”杨贵妃愣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 镜子中清晰可见的绝美容颜吓了她一大跳。 张云容见杨贵妃这般反应,顿时开心的笑了。 她之前在裴徽面前第一次照这琉璃镜,也是吓了一大跳。 “这是琉璃镜?”杨贵妃拿着琉璃镜,以她的身份都感觉爱不释手。 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的惊叹道:“这镜子竟然照得如此清晰……” 她从未如此清晰的看清自己的容颜。 她被琉璃镜的清晰度惊呆了,也被自己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惊呆了。 …… …… 第177章 蓝田县的秘密和一千武僧 “原来我这般美……” 杨贵妃喃喃自语,突然有些理解李隆基为何要冒着天大的不讳,宁愿违背伦理纲常也要将自己从寿王手中抢过来了。 正如白雪公主故事里面的王后一样,女子看着自己美美的,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不知不觉中,杨贵妃心中的郁闷都消散了很多。 “全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除了宝贝徽儿。” 杨贵妃对着镜子,认真的摸着自己高挺的鼻梁、白皙滑嫩的额头,最后放在性感红润的嘴唇上,笑骂出声。 …… …… 自半个月前接到侍御史的任命文书之后,裴徽今天又接到了蓝田县令的任命文书。 得知蓝田县由赤下升级到赤上,裴徽又惊喜了一番,心想李林甫这个便宜老丈人对他是真的用心。 他不看重蓝田县令的官品由正六品升到了正五品,他看重的是蓝田县驻军上限增加到两千人。 这样算起来,他手中能够控制的军队已经有天工之城三千五百金吾卫、阴水谷水泉村两千骑兵和三百弓箭手、蓝田县两千人马。 距离一万人马的最低目标已经不远了。 没有任何耽误,裴徽回家住了一天,给漂亮娘亲送了琉璃镜,又将自己编写的瑜伽练习手册交给倪丫丫,命令其半个月内研究会、学会之后,便带着李太白和一百名不良人前往蓝田县城。 以他的身份背景,接任蓝田县令的过程没有任何波折。 能够在蓝田县担任县丞、分判众曹、县尉、主簿、参军等县中属官的人,虽然都颇有背景,但在裴徽面前还远远不够看。 这让本想着装逼收拾人的裴徽有些失望。 一个个都恭敬、谄媚和感激无比的样子,说什么就让做什么,没有任何违逆之处,他也不能随便打人、杀人吧! 而且,县丞、分判众曹、县尉、主簿、参军这些县中属官因为蓝田县由赤下提到赤上,官品也提了一级,且他们深知这都是沾了裴徽的光,所以对裴徽心存感激。 裴徽在简单接见了县中官吏之后,便以“四不两直”(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接待,直奔基层、直插现场)的方式直接在全县视察。 按照他上一世的工作经验,只有以这种方式视察工作,才能够看到真实情况,才不会下面的人欺上瞒下。 他不是非要收拾人,只是想尽快真正掌控蓝田县。 为了防止有人通风传信,他将县丞、分判众曹、县尉、主簿、参军等县中官吏全部关在了县衙里面。 并言称三个时辰之内,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县衙。 门口还留了一队不良人守着。 “派几个人暗中盯着,若是有人翻墙离开县衙,便拿下。”换成便装的裴徽吩咐完之后,便带着李太白和五名不良人走了。 看起来是一名妥妥的贵二代。 他先是去了自己最关注的军营。 本来还想着不亮明身份,恐怕进不了军营。 结果发现,军营门口站哨的一名老兵睡着了,他轻而易举的进了军营。 跟军工之城内金吾卫大营热火朝天、井井有序的训练场景和戒备森严的情景完全不同。 裴徽进了眼前这大营,碰见一些衣衫不整的士兵,竟然都没有上前盘问他。 相反,有一些士兵看着他一身贵气、气质不凡,赶紧躲得远远的。 就这样,他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军营深处。 他听觉敏锐,远远的就听到了两种不应该出现在军营的声音。 一个是女子舒爽的叫声,一个是赌博的吆喝声。 考虑到女子舒爽叫声的时限性,裴徽选择看现场直播。 军营最中心位置,有一个三进的小院。 门口倒是有两名士兵守着,拦着裴徽不让进。 裴徽一摆手,身后一名不良人上前,随手两巴掌,将两名士兵打晕过去,靠着墙角放着去了。 顺着声音来到小院深处,裴徽直接推开了一个宽大卧室的房间。 然后,便看到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正在做极乐运动,而且正在关键时刻。 所以,听到动静,转头看见了裴徽一行人,男子大惊失色,但硬是忍着将最舒爽的最后关头给做完了。 男子四十岁左右,挺着一个大肚子,完事之后,随手将女人推倒一边,一边不慌不忙的提起裤子,一边问道:“阁下是谁?” 裴徽神色温和,说道:“本官裴徽。” 男子愣了一下,然后大惊失色,随手将刚才跟他赤身大战的女子打晕,连忙恭敬行礼道:“卑职县中校尉汪阳明,拜见县尊。” “卑职不知县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县尊恕罪。” 裴徽淡淡说道:“按照大唐律令,未远迎上官无任何罪处,但你在军营白日宣淫可是重罪。” 汪阳明脸色大变,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惶恐的说道:“卑职……县中于参军是卑职姐夫。” “卑职的小姨娘是清河崔氏出身……” “请县尊看在清河崔氏和于参军的面子上,饶过卑职一次。” 裴徽神色依然冰冷。 汪阳明刚才提到的于参军,裴徽刚在县衙才见过。 是正七品武官,统领全县的军队,看起来很老实本分的样子。 汪阳明见裴徽无动于衷,连忙又说道:“卑职愿意……愿意向县尊效死命。” 裴徽笑道:“汪校尉倒是个聪明人,两句话包含了威逼利诱。” 汪阳明一听,顿时脸色再变,连连磕头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裴徽淡淡说道:“本官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当场将你以重罪斩杀。” 汪阳明一听,顿时脸色惨白。 他知道以裴徽的权势,不管是不良帅的身份,还是蓝田县令的身份,先斩他再后补手续,没有任何后患,急呼道:“卑职选择第二个。” 裴徽自顾说道:“其二,证明你的价值,给本官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汪阳明一听,立刻脑海中疯狂运转,但他只是一名从八品的武官,他所说的小姨娘也不过是清河崔氏旁系出身。 而他本人除了吃喝嫖赌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本事,哪有什么价值。 裴徽神色不耐,淡淡说道:“本官数到三,若是还说不出自己的价值,你只好去死。” “一……” “二……” 眼看着裴徽就要数到三,汪阳明满头大汗,眸中闪过一抹决断,一咬牙说道:“卑职知道蓝田县中各种隐私之事,愿意全部告诉县尊。” 裴徽脸上有了一些兴趣,问道:“说吧!” 汪阳明长松一口气,略一沉思,恭敬说道:“县丞张田硕私卖户籍、贪腐税收,分判众曹王子明判案中收受贿赂、颠倒是非……” 不等他说完,裴徽便将其打断,淡淡说道:“你说的这些,不良府早就打探清清楚楚,你若只知道这些,可以去死了。” 话音一落,立刻有一名不良人提着刀向汪阳明走去。 汪阳明脸色巨变,急声道:“县尊饶命,卑职还知道其他秘密。” “县中的大慈恩寺藏有大秘密。”汪阳明一边踉跄后退,一边大声急呼。 但那不良人脚步未停,提着刀追上他,并且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汪阳明感受着脖子上的冰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恐惧到了极致,颤抖着又急声说道:“大慈恩寺内藏有一千武僧……” …… …… 第178章 惨无人道的人贩子 “长安城外的寺庙竟然藏有一千武僧……” 裴徽微微抬手,那名不良人将刀从汪阳明脖颈上拿开,站到了一边。 汪阳明呼吸急促,直接瘫倒在地上。 然后,裴徽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却是汪阳明刚才被吓得小便失禁了。 裴徽微微皱眉,问道:“如今营中实有多少人马。” 汪阳明想了一下,才说道:“大约有七百多人。” 裴徽嗅觉太过灵敏,实在是受不了尿骚味,一边转身往外走去,一边吩咐道:“现在立刻召集所有士兵,前往天工之城找郭千里报到。” 汪阳明连忙爬起来,跪下恭敬说道:“卑职谨遵县尊之命。” 裴徽已经懒得再处罚那些玩赌博的士兵,他转身对旁边一名不良人吩咐道:“现在去天工之城告诉郭千里,让他对蓝田县的这些士兵体能、战技逐一进行考核筛选,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进行三个月的残酷训练。” “再告诉侯小亮,让他做好上任蓝田县参军的准备。” 那名不良人恭敬答应一声,立刻骑马离去。 这时,一名不良人匆匆赶来,恭敬禀报道:“启禀大帅,有一名县中小吏从县衙中翻墙而出,被我等捉拿拷问。” “说是县丞张元俊派他前往大慈恩寺送信,这是密信。” “又是大慈恩寺。”裴徽眉头微微蹙起,接过不良人递过来的密信,仔细检查火漆,见没有丝毫损坏之后,才撕开信看了起来。 密信仓促写的,就一句话。 “新任县令裴徽在县中四处视察,请主持知晓。” “偷偷养了一千百武僧,县丞张元俊还为其通风报信。” “看来这大慈恩寺真的藏有大秘密。” 信中没有提到任何实质性内容。 但所谓做贼心虚,裴徽对这大慈恩寺越来越感兴趣了。 县丞张元俊作为蓝田县“二把手”,且已经在蓝田县任了十几年“二把手”。 而且此人还是蓝田县本地第一豪族张氏族主。 张元俊这样的人极为擅长趋利避害。 但冒着可能开罪裴徽的风险,依然要给大慈恩寺通风报信,可见这大慈恩寺极不简单。 裴徽心中念头转动,招来一名不良人吩咐道:“传令给葵娘,让他调派人手,立刻打探所有关于大慈恩寺的情报。” 那名不良人答应一声,骑马往长安城疾驰而去。 裴徽让一众不良人隐在暗中,他和李太白二人继续在蓝田县城内转悠。 然后,短短一个多时辰,他便在主街上看到四起欺男霸女的事情。 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面,看到两个帮派四五十人,提着刀棍互砍,当场砍死数人,表现得极为狠辣。 随手将四个县里面的贵二代收拾了,又将这两个帮派人员灭了之后,裴徽又听见一片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是很多小孩的哭泣声,声音明显特意压着,只有裴徽敏锐的听觉能够听到。 裴徽顺着这个声音,来到了一片大宅。 然后便发现这里是一个人贩子的老窝。 一群三岁到十五岁不等的幼儿和少年犹如猪狗一般,被关在笼子里面。 裴徽和李太白进到院子的时候,看到两名人贩子正将一名长相有些丑陋的小男孩的右臂生生砍断,弄成残疾人,为他们乞讨。 不用裴徽吩咐,李太白立刻上前大开杀戒。 一片惨叫声过后,十几名人贩子全部倒在地上。 裴徽顺着耳朵听到的奇怪声音,带着李太白来到了院子里面的一间耳房。 刚才这里面有两个人贩子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被李太白一人一剑直接刺伤倒地。 裴徽和李太白走进耳房,看清眼前的场景,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耳房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桌案。 上面躺着一个半人半狗的怪物。 他有着人类少年的脑袋,但身体是黑狗皮毛和四肢。 但仔细检查一看,分明是一名少年被生生剥了皮,身体上被涂抹上某种药液。 然后被人贩子将一张完整的狗皮牢牢粘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的嗓子也被人贩子给毒哑了,只能发出有些像狗叫的怪叫声。 这少年竟然被活生生的改造成了半人半狗的怪物。 裴徽从原主记忆中发现,小时候在长安城内看过一次杂耍团表演,其中就有一个狗娃,用嘴叼着笔写字、作画之类的表演。 却是没有想到,这所谓狗娃竟然是用如此残忍的方法,用一名活生生的少年改造而成。 “该死的人贩子……”李太白差点直接气爆炸了,提着剑便出去了。 随之外面便传来一片求饶声和咒骂声。 之前李太白只是将人贩子刺伤,想着交给官府处置。 此时直接全部杀死了。 裴徽神色铁青,叫来几名不良人,让他们询问那些小孩。 能找到家人的送其回家。 找不到家人的,直接送到天工之城各类作坊里面当学徒养着。 “蓝田县城之内治安便如此之差,那崔子瑞之前是怎么当蓝田县令的。”裴徽神色冰冷。 他当即叫来一名不良人,吩咐道:“你去传令给名叫曹彦平的县尉,让他即刻在全县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活动。” “告诉他,本帅就给他七天时间。” “七天之后,若是再让本帅在蓝田县大街上看见不法之事,再有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贩卖小孩,本帅便让他到不良府监牢里面住一辈子。” 这名不良人恭敬答应一声,便骑马往县衙赶去。 以裴徽如今的权势,对于县一级的贪官污吏,不管对方背景多硬,都不会有任何顾忌。 县衙中,蓝田县的县尉曹彦平接到裴徽的命令,当场脸色数变,他虽然感觉“扫黑除恶”专项活动听起来很怪异,但意思立刻就明白了。 但他不认为这是裴徽善心大发,只认为这是新官上任要立威。 当然,他毫不怀疑裴徽对他的威胁话语。 裴徽杀他犹如他杀普通百姓,又犹如普通百姓杀鸡。 心中叹息一声,曹彦平脸色苍白、心中沉重的对那名不良人恭敬抱拳说道:“麻烦转告县尊,下官立刻在全县开始‘扫黑除恶’活动,一定不会让县尊失望。” …… …… 接下来,裴徽又来到了蓝田县的城头。 他在认真的查看城防工作。 所谓上行下效,城头跟军营的情况类似。 城头值班的士兵作风极为懒散。 裴徽来的时候,一名都头带着士兵正在喝酒,还叫了几个青楼妓女助兴。 便在这时,有不良人信使从长安城疾驰而来。 “大帅,长安城急报。”一名不良人信使匆匆跑上城头。 …… …… 第179章 该死的李隆基 裴徽看着信使,顿时神色一肃。 能让葵娘这般急着送信,定是长安城内出了大事。 他接过情报,打开一看,顿时心中怒火沸腾。 但往下继续看去,却又神色怪异起来。 短短一天时间,长安城内兴起了一条传言。 传言说,右相之女李腾空命格奇异,任何人与其婚配,都会折寿。 这种无稽之谈本来是没有人相信的。 但说出这句话的却是长安城所有人都公认的一位得道高僧。 大慈恩寺的主持、有着尊者之称的释天枢。 释天枢是大唐顶级权贵和重臣的座上宾。 李隆基都曾经邀请释天枢进宫做法事,对其极为客气。 释天枢拥有这般高的身份地位,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大慈恩寺本身在大唐就有颇为超然的地位。 只因为,大慈恩寺的开寺鼻祖是大名鼎鼎的玄奘法师。 贞观元年,玄奘法师上表奏请太宗李世民,申请赴天竺取经,得到李世民大力支持和看重。 玄奘法师经过整整三年的艰难跋涉和五万余里孤征,终于达到佛教圣地天竺,如愿以偿地就学于着名的那烂陀寺,并拜戒贤长老为师。 后又用了五年时间在天竺佛国寻道,遍游全印众国。 当返回那烂陀寺时,已位居这座佛教最高学府的主讲,仅次于恩师戒贤。 为回大唐译经弘法,玄奘说服劝阻自己回国的恩师及各国国王,于唐贞观十九年携经卷六百五十七部、佛像八尊和大量舍利,载誉回到长安。 李世民为其专门修建了大慈恩寺,玄奘任该寺首任主持。 并于唐永徽三年建大雁塔,用以保存自天竺取回的经像、舍利。 有了这个开端,大慈恩寺在大唐地位本就超然,历代住持无不是得道高僧、是皇室和权贵座上宾。 其二,当代大慈恩寺主持释天枢因为曾经预言了两件大事,被称为先知圣僧。 释天枢在李隆基未当皇帝之前,便在一次与李隆基见面时,说李隆基乃真龙天子。 后来,李隆基果然成了大唐天子。 为此,李隆基特意请释天枢进宫赴宴。 酒宴上,释天枢又说圣人必开创强于贞观之治的开元盛世。 结果,开元盛世果然出现。 从此以后,释天枢便成为了大唐先知圣僧。 如今,释天枢说右相之女李腾空命格奇异,乃九天玄女转世,除天子之外,任何人与其婚配,都会折寿。 若是别人说这些话,只会被认为无稽之谈。 但从释天枢嘴里面说出来,很多人就信了。 而且,还自发的为这种说法找论据。 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了李腾空从小喜欢修道,等等! 裴徽仔细琢磨了释天枢说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对方用心恶毒至极。 若光是裴徽自己,他根本不会在乎。 可问题是漂亮娘亲和贵妃小姨那边听到这个传言之后,恐怕打死都不愿意他娶李腾空。 一方面,这年头的人本来就信鬼神、信玄学、信命运。 贵妃小姨和漂亮娘亲也是如此。 而且,裴徽心里面很清楚,不管他如何做思想工作,漂亮娘亲和贵妃小姨都不会同意,甚至只会认为他被李腾空给迷住了。 另一方面,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在最疼爱裴徽的两位绝色少妇看来,以自家徽儿如今的身份和大唐第一俊俏的少年郎,想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为何要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娶李腾空。 “所以,崔圆找监察御史弹劾李林甫之类的事情只是幌子。” “清河崔氏出手……果然是大手笔啊!”裴徽叹了口气,眸中一片冰寒。 他已经对崔圆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对方依然如此做,这是想强逼着自己不娶李腾空。 可问题是,对方哪来的信心——就算自己不娶李腾空,就一定能够娶清河崔氏的那什么崔莹莹或者其他崔家女子? 裴徽心中的疑惑在他看到葵娘送来的第二个情报之后,立刻就明白了。 简单来说,清河崔氏想了一个办法,到时候会让李隆基重新给裴徽和清河崔氏赐婚。 因为,清河崔氏和杨国忠联手给李隆基送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元气大礼。 裴徽写的《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里面有一条秘术是“男人与命格相冲的已婚之女交合,可以吸取已婚女子所生孩子的元气,增加自己的寿命。” 所谓命格相冲的已婚女子,是按照小册子中具体描述寻找。 条件非常苛刻,百万中无一人的那种。 寻找起来极难。 而且即使是李隆基,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寻找。 所以,这样的女子寻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这些天,李隆基其实已经让人暗中寻找了,但一直未果。 再说,以李隆基的身份,找到这样的女子,老太太或者长得太丑,也下不了嘴啊! 崔圆和杨国忠联手,花费了极大的代价,给李隆基寻找了一个样貌美丽、命格符合生辰八字的极品少妇。 这份重礼在李隆基看来,远比攻下一国还要重。 李隆基连杀子夺妻这等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强行下旨重新给裴徽赐婚又算得了什么。 裴徽深知,李隆基最在乎的三件事情也是分一二三的。 李隆基宠爱杨贵妃,这没假。 李隆基最猜忌的是有人谋逆,这也是事实。 但在李隆基心中,与他能够长寿相比,杨贵妃就不算什么了,甚至镇压一些人造反的事情都远没有他长寿重要。 至于裴徽这个宠臣的感受,他更不会在乎了。 即使这种吸取元气的秘术有效的可能性极小,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但李隆基依然愿意去尝试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这其实与秦始皇派徐福带着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去海外求仙药是一个道理。 “当然,能要点脸,李隆基还是选择要脸的。” “李隆基肯定尽可能的维护和贵妃小姨的关系。” “所以,李隆基虽然答应了到时候会改变赐婚,将清河崔氏的女子强行赐婚给我,但是也让清河崔氏、杨国忠等人创造一些条件。” “所以,清河崔氏和杨国忠才让这大慈恩寺主持释天枢说出李腾空命格奇异,会折我寿的说法,且大肆找人宣扬。” “到时候,李隆基便以为了我这个贵妃外甥好的幌子,再改赐婚便顺理成章了。” 裴徽心中念头转动,将这件事情大体理顺了。 当然,杨国忠和清河崔氏具体是什么计划,还有什么谋划,他还不知道。 “绝不能让这事情继续发酵下去,必须以雷霆之势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裴徽神色凝重无比,眸中杀机如潮。 …… …… 第180章 不良府的第一道刺杀任务 “关键是大慈恩寺的秃驴那张嘴。” “所以必须等葵娘将大慈恩寺的情报打探到之后,才能根据情报做出应对。” 好在不良府经过改制之后,自下而上的工作效率和工作作风提高了很多。 一天时间不到,葵娘便拿了一沓关于大慈恩寺的情报给裴徽。 经过裴徽几次调教,葵娘已经很适应裴徽的工作习惯,递上详细的情报之后,立刻将重点和关键情报说了出来:“启禀大帅,有三件情报,卑职认为可能会对大帅有用。” “其一,大慈恩寺有良田三十一万亩,蓝田县境内良田有近一半是大慈恩寺的,另外一半在长安城周边各县。” “这里面有不少良田是他们巧取豪夺而来,近五年来有十一人去官府状告过大慈恩寺,但都不了了之。” “其中状告最凶的三家人因为各种原因家破人亡。” “现如今,大慈恩寺周边十里内的四个村子所有百姓都是大慈恩寺的佃户。” “大慈恩寺的和尚将这些佃户当作自己的奴仆,随意惩罚残害。” “其二,安禄山曾经与大慈恩寺主持释天枢交往频繁,安庆宗在长安城的时候,经常前往大慈恩寺。” “其三,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释天枢和杨国忠、崔圆三人秘密见面。” “其四,有传言说释天枢有一个私生子叫康宇飞,长安城的城北有一个名叫飞鱼帮的黑道帮派势力颇大,便是康宇飞所建立。” “杨暄、王准和李屿这些天在这个康宇飞手中没少吃亏。” “很好。”裴徽微微颔首,表示对葵娘工作效率高的满意。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眸中深处闪过一抹惊人的杀机和决断之意。 接下来他要做五件事情。 回到天工之城,裴徽直接前往印刷作坊,吩咐他们加班加点,将《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在三天之内印制五万份。 然后他马不停蹄的又前往长安城。 派人暗中将李屿、王准和杨暄叫来。 接下来,该三位昔日的纨绔死党闪亮登台了。 “属下参见大帅。”三人被裴徽秘密召到了不良府的内密殿,裴徽一进来,三人立刻起身抱拳行礼。 “三位兄弟免礼。”裴徽回礼,示意三人就坐。 有一段时间未见,裴徽明显的感觉到昔日的三个纨绔伙伴都成熟稳重了很多,眼神也犀利了不少。 特别是王准额头上多了一道刀疤,更添狠厉。 不等三人说什么,裴徽便笑着说道:“本帅听闻近日长安城有三个神秘帮派迅速崛起。” “李屿兄的天羽帮已经控制了整个城东,核心帮众一千四百四十七人,外围人员多达八千多人。” “王准兄的朝天阁控制了整个城西,核心帮众只有五百人,但无一不是好手,这五百人每个人手中至少控制着五十人,外围人员近两万。” “表哥的煊赫门控制了整个城南,人数最多,足足有一千八百人,外围人员也有近万人。” “三位兄弟做得很好。”裴徽最后夸赞道。 杨暄、李屿和王准对裴徽熟知他们帮派情况并不意外。 毕竟他们麾下骨干人物本来就是不良府的人。 裴徽话风一转,又说道:“但据本帅所知,城北被一个叫飞鱼帮的控制,你们三人这些天在飞鱼帮手中没少吃亏。” 杨暄一听,立刻一脸恨意,道:“这飞鱼帮的高手不少,前几天我带人偷袭,眼看就要冲破他们的老巢,不料突然钻出来一群和尚,一个个的竟然悍不畏死,而且实力高强,正面把我们打退,让我们损失不少人手。” 李屿也紧跟着说道:“我本来想要利用刑部的人,将那飞鱼帮的帮主康宇飞给抓了,不料刑部侍郎殷杰作为我爹的狗腿子,竟然给我说飞鱼帮背后有人,他很难做。” 王准咬牙道:“我派了高手刺杀康宇飞,但未能成功,派去的杀手也未能回来。” “本帅今天召见你们,便是为了帮你们解决这飞鱼帮。”裴徽适时说道。 “飞鱼帮的帮主康宇飞是大慈恩寺主持释天枢的私生子。” 王准和李屿、杨暄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该死的秃驴。”王准当场骂道:“突然冒出来一群不要命的和尚原来是大慈恩寺的秃驴。” 李屿眉头紧蹙,道:“怪不得殷杰那老狐狸竟然不给面子,原来是释天枢这个老秃驴的私生子。” “大帅想要如何做,属下绝不敢有半点推脱。”王准心思更深沉一些,也立刻联想到了近日关于李腾空命格特殊的传言。 猜到裴徽要对释天枢进行报复。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立场,直接进行表态。 李屿和杨暄愣了一下,也连忙齐声道:“请大帅吩咐。” 裴徽见三人如此懂事,也不再废话,吩咐道:“你们三人各自准备三千人,装扮成大慈恩寺的佃户。” “给你们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这九千人藏在大慈恩寺附近,随时听侯本帅的命令行事。” 王准、李屿和杨暄立刻起身领命道:“属下谨遵大帅之命。” 他们三人此时心中大为兴奋和激动。 三人其实都不笨,联想到了近日关于李腾空命格特殊的传言,猜到此事是朝中真正的大佬、顶尖势力之间的较量。 以他们的性格和身份,不会害怕,更不会有什么顾虑,只有“辛苦忙活两个多月,终于要干大事”的期待感和成就感。 正如家长眼中的混混子,突然与国安部合作破获了一起超级大案的感觉。 打发走了三位神秘帮派的实控人,裴徽又叫来内务司不良将李芳军,吩咐道:“给你一个机密任务。” “有一批五万份的书册,你想办法在三天之内投放到整个长安城,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批书册与我们不良府有关联。” “你能不能做到?”裴徽面无表情的盯着李芳军的眼神。 “大帅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李芳军一脸兴奋和激动,他知道自己终于真正的成为了裴徽的心腹。 打发走李芳军之后,裴徽又将刺杀司不良将郭襄阳叫过来,下达了刺杀司成立之后,第一道刺杀任务。 …… …… 第181章 瞒天过海 “今天晚上亥时一刻准时杀死崔圆,并留下稍许痕迹,凶手指向右相李林甫。” “卑职遵命,保证今天晚上杀死崔圆。”郭襄阳没有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提出任何困难。 这是领导最喜欢的那种下属。 “但杀死之后尸体藏到大慈恩寺里面。”裴徽又补充了一道命令。 郭襄阳依然没有问原因,答应下来之后,便风风火火的去执行了。 “郭襄阳工作热情很高啊!”裴徽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郭襄阳会不适应体制内工作,作风上会有些懒散,没想到却是雷厉风行。 他不知道的是,前几天杨玉瑶偷偷将郭襄阳叫过去问话了,还给郭襄阳亲自倒了一杯茶。 郭襄阳当时兴奋得差点昏过去。 还好女神就跟他说了一句话,就将他打发走了,不然真的会昏过去。 杨玉瑶说,宝贝儿子偷偷摸摸的尽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情,请郭襄阳务必要辅佐好裴徽。 郭襄阳赌咒发誓般的答应下来,说除非自己死了,否则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裴徽做好任何事情。 裴徽又吩咐葵娘道:“将大慈恩寺迫害的那些人找出来,不管是大慈恩寺的佃户,还是被大慈恩寺夺了田地的人家,越多越好。” 这件事情工作量不小,葵娘答应下来,立刻发动所有人手迅速运转起来。 裴徽独自一人沉思半晌之后,又去找了李林甫。 二人屏退所有人,一对一密谈了半个时辰。 裴徽走了之后,李林甫将刑部侍郎殷杰和大理寺少卿秦卫丛叫来,仔细叮嘱吩咐了一番。 见过李林甫之后,裴徽又马不停蹄的去见了高力士。 裴徽告诉高力士,不良府最近要有大动作,对一些大唐朝野的害群之马痛下杀手。 但担心不良府执法过严、杀的人过多,引起乱子出来。 特主动请求对不良府有监督之权的内廷派人进行监督。 高力士虽然感觉裴徽的行为有些反常,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不管裴徽想要做什么,他派人盯着点总是好事。 …… …… 五月十一日,长安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剑南节度使崔圆失踪了。 崔家做贼心虚,没有报案,暗中派出大量人手寻找。 但李林甫作为宰相,有重臣失踪,怎么能装作不知道。 所以,李林甫第一时间亲自批示,让大理寺和刑部、京兆府一同查案,尽快找到崔圆。 并给不良府传话,请不良府也派人配合,帮忙找一下崔圆。 所以,自张涸被杀的案子之后才一个多月,裴徽、颜真卿、殷杰和秦卫丛四人又开始联手查案。 而且,还有高力士派来的两名内廷太监。 可能是高力士早就察觉到袁思艺有问题,并没有派其过来,而是派了另外一名叫赵九岗的老太监带着一名小太监过来,监督不良府查案。 本来以裴徽的滔天权势,四方衙门汇聚,肯定是以裴徽为主。 但裴徽这几天新任蓝田县令,貌似很忙,很多时候人都不在,最后让葵娘带着人一起查案。 案子查的很顺利,很快便找到了线索。 然后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便查到了大慈恩寺头上。 清河崔氏得到消息,立刻就反应过来,认定了这是李林甫的反击。 所以,清河崔氏放出消息,说是崔圆找到了,只是身体不适,回清河县老宅养病去了。 并请求刑部、大理寺和不良府、京兆府不要再查了。 结果,没有人理会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开始发动他们在朝中的力量,杨国忠也开始暗中阻拦继续查下去。 特别是李隆基发话了,不许再查下去,不许扰乱大慈恩寺佛门静地。 殷杰和秦卫丛接到旨意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便带人撤走。 但颜真卿脸色异常难看,对裴徽咬牙怒声道:“圣人怎么能阻止我等查不法之事。” 大慈恩寺是京兆府治下的寺庙。 通过这几天查案,颜真卿发现大慈恩寺简直就是一个魔窟。 他在自责自己失职的同时,心中已经暗暗发誓必须铲除大慈恩寺这个毒瘤。 “圣人旨意不能违背,否则你我即刻就会丢失官位。”裴徽见颜真卿已经彻底上头,连忙劝说。 颜真卿脸色数变,最后眸中闪过一抹决然,咬牙道:“就算丢了官,本官也要将大慈恩寺的不法之事查个水落石出,给那些受害的百姓一个交待。” 裴徽见此,只好叹息道:“本帅会暗中派人传播两条消息。” “其一,圣人天眼如炬,早就发现大慈恩寺打着佛寺的幌子,一直在做罪大恶极的不法之事。 “其二,圣人明面上不让人查大慈恩寺,其实暗中派京兆府还在查。” “三天之内,本帅会让这两条消息在长安城内外家喻户晓。” “本帅相信,这些消息传开之后,那些受害者定会到你们京兆府喊冤状告大慈恩寺。” “按照大唐律法,有人状告,官府必须要查案。” “到时候,颜公便可以顺势查下去。” “但速度一定要快,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真相亮明于天下。” “否则待圣人再发一道旨意阻止,就来不及了。” 颜真卿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徽,拱手道:“裴帅大义,本官愿意去给裴帅当这个刀子。” “但希望本官这把刀子被折断之后,裴帅还另有布置。” 王忠嗣的事情上,裴徽说到做到,最终保下了王忠嗣的命,而且还强势派了一队不良人入驻大理寺监牢保护王忠嗣。 这事让颜真卿和裴徽之间已经建立了信任基础。 颜真卿能够猜到一些事情,说出这些话,裴徽并不意外,立刻肃然道:“颜公若是感觉不妥,随时可以退出或者不做,本帅大不了让那些苦主去蓝田县衙状告。” “然后本帅以蓝田县令的身份带人去查。” “毕竟大慈恩寺也在蓝田县境内。” “不!此事当由我们京兆府去查。”颜真卿说完,向裴徽郑重一礼,便大步离去。 …… …… 第182章 胸有成竹的释天枢 传播消息的事情,裴徽没有让不良府的人去做。 而是让杨暄、李屿和王准的人去做。 三名长安城的地下王者控制的地下势力核心人员和帮众,在整个长安城人口中间不算多。 但实际上每个帮众都间接的控制和影响着一大群底层百姓。 事实证明,这件事情由天羽帮、朝天阁和煊赫门去做,效果非常好。 短短三天时间,关于大慈恩寺的所有恶事便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 紧接着,关于圣人暗中让京兆府彻查大慈恩寺的消息不胫而走,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长安城内外。 裴徽让找来的几名受害者大张旗鼓去京兆府状告大慈恩寺,并且让人大肆宣扬。 正如后世某平台同类受害者容易扎堆实名举报一样,更多之前担心害怕有顾虑的受害者终于跳了出来,纷纷状告大慈恩寺。 颜真卿非常尽职尽责, 五月十四日,京兆府面对群情激愤的百姓,立刻由颜真卿带队去大慈恩寺去查案。 李隆基只是下旨不让再查崔圆失踪一案,又没有说不许查办任何与大慈恩寺有关的案子。 京兆府接到状告,派人查大慈恩寺,合法合情又合民意。 但大慈恩寺非常强势,颜真卿带着人被阻拦在门外,进都进不去。 大慈恩寺暗藏一千武僧,随便出来几十个,便轻易挡住了颜真卿带来的兵吏。 大慈恩寺可不是普通的寺庙,其住持释天枢更不是普通人,那是皇宫和权贵重臣们的座上宾。 所以,大慈恩寺在挡住颜真卿不让进寺的同时,也没有闲着,动用各种官面的关系,给颜真卿施压。 首先,京兆府一把手京兆府尹派人给颜真卿传令,让颜真卿撤走。 颜真卿不愧是千古名臣,头很铁也很硬,没有理会直属上司的命令。 然后便是颜真卿的好友礼部尚书李兴平,亲自跑来当说客。 颜真卿不为所动,并且与李兴平当场吵了起来。 李兴平表示与颜真卿一刀两断。 左相陈希烈偷偷摸摸派人也给颜真卿传话,为大慈恩寺说情,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颜真卿给赶走了。 …… …… 大慈恩寺方丈释天音踩着梯子爬在墙头,目睹了颜真卿拒绝所有说客的过程,神色慌张的跳下梯子,跑到寺庙深处大雄宝殿,喊道:“住持师兄!不好了……” “天音你身为方丈,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等释天音将话说完,盘腿坐在蒲团上的一位老和尚便厉声呵斥。 这老和尚身披一袭色泽鲜艳、绣工精细的袈裟,面色红润宛如初生婴儿一般娇嫩。 他那双眼睛微微眯起,看似平和慈祥,但却能感觉到一股深邃而神秘的气息从其中透出,仿佛能够洞悉世间万物的本质。 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一位得道高僧、世外高人。 释天音身为大慈恩寺的二把手,显然很怕释天枢这个一把手,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神色镇定的禀报道:“启禀住持师兄!住持师兄请来的各方说客都未能说动那颜真卿,师弟听到他们要调集更多的人手,强行破门而入。” 释天枢眉头微微蹙起,冷笑道:“颜真卿这是找死。” “你不用担心,本座已经派人去了兴庆宫,圣人一定不会坐看我们被查的。” “而且,为了防止圣人正在睡觉等意外情况出现,本座已经派人去见高力士。” “以高力士与本座的关系,高力士必然会派人过来。” “高力士派来的人便代表着圣人的意思,颜真卿不敢不听。” 释天音想了一下,有些担忧的说道:“就怕对方将住持派去的信使拦截,甚至杀了。” “不错,能够想到这一点,天音你也算是有进步。”释天枢看着释天音,微微颔首,表示赞赏。 “你不用担心,本座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已经命人在七层宝塔上燃起了狼烟,长安城头也安排了人,看见狼烟之后,自会有人将求援信息送进兴庆宫。” 释天音一听,心中的慌张彻底消散,双手合十,唱道:“阿弥陀佛,有住持师兄坐镇,我大慈恩寺高枕无忧。” …… …… “大帅,大慈恩寺往皇宫派了两名信使已经被我们拿下。” 天工之城,裴徽正在批阅琉璃署的文书,葵娘跑来禀报。 裴徽头都没有抬,便淡淡说道:“直接杀了,毁尸灭迹。” “卑职遵命。”葵娘说完,又说道:“大帅,我们的人看见大慈恩寺七层白塔上燃起了狼烟,就怕求援信息还是送进了皇宫内。” “这释天枢果然老奸巨猾,考虑周全。”裴徽一脸冷笑,“给杨暄、王准和李屿传令,让他们准备的九千人藏好,听号令行动。” “卑职遵命。”葵娘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刚上任蓝田县参军的侯小亮紧接着又来禀报道:“启禀大帅!两千金吾卫已经全部换上蓝田县驻军的军服,等候大帅命令。” 裴徽淡淡吩咐道:“牵着马在天工之城一侧等候,本帅将这个文件批示完,便跟随本帅出发去杀人。” 侯小亮感受到裴徽滔天杀机,心中一凛,抱拳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 …… 颜真卿带来的人面对大慈恩寺的武僧,难以攻破寺门,随即以京兆府的名义向蓝田县发出求援命令。 裴徽本来带着人就在附近等候,不到一刻钟便带着兵强马壮的两千蓝田县驻军支援而来。 与此同时,因为此案这几天声势实在太大,李林甫派刑部侍郎殷杰和大理寺少卿秦卫丛也带人来了。 当然,与普通百姓不同,很多官员和权贵不相信“为民伸冤”之类的真相,他们更喜欢阴谋论。 他们认定了这是因为释天枢嘴贱,非要说人家李腾空命格特殊之类的话,才引来了李林甫的报复。 “颜公,很多被大慈恩寺残害过的百姓过来围观,人数有些多,要不要驱离。”一名京兆府小吏跑来禀报。 颜真卿看了一眼裴徽,见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便大声说道:“不用驱离,刚好让受害百姓见证一下我等是如何为他们伸张正义的。” “卑职遵命。”小吏答应一声,跑去传令。 …… …… 第183章 大好人裴毁 没过多久,便有密密麻麻的近万百姓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他们扛着锄草的锄头、拿着割草的镰刀,看起来就是正在附近农田干活的百姓。 殷杰和秦卫丛看着这么多百姓聚集围了过来,顿时脸色微变。 他们互视一眼之后,想给裴徽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上次在张涸的案子中,他们被裴徽打了,又一度关进不良府的监牢,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 在裴徽面前,他们本能的心中畏惧,根本不敢多说话。 再说,李林甫给他们说得很清楚。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将看到的事情牢牢记下,事后圣人震怒的时候,如实禀报就是。 裴徽见今天这场大戏的各方演员已经到齐,便立刻让侯小亮带领两千人对大慈恩寺进行强攻。 侯小亮是有备而来,立刻派了一百人用带来的撞木去撞门。 又派了五百人用梯子爬墙。 剩余的士兵抛射箭矢对寺庙内进行抛射。 惨叫声顿时响起。 但就在这时,远处有一队大内侍卫护送着大太监袁思艺疾驰而来。 “圣人口谕!”袁思艺下马之后,大声说道。 裴徽立刻神色一肃,带头冲着长安城方向跪下,大声道:“微臣裴徽接旨。” 颜真卿、殷杰和秦卫丛等人也立刻跪下接旨。 袁思艺当即大声说道:“大慈恩寺的案子交由朕圣裁,京兆府、不良府、刑部和大理寺都不得强攻大慈恩寺。” 裴徽没有任何犹豫,便一脸恭敬的大声说道:“微臣谨遵圣人旨意。” 殷杰和秦卫丛连忙也跟着齐声说道:“微臣谨遵圣人旨意。” 颜真卿一脸愤恨,但看了一眼裴徽,还是闷声说道:“微臣谨遵圣人旨意。” “袁总管辛苦了。”裴徽起来之后,冲着袁思艺抱拳问候。 然后当即带着两千蓝田县驻军撤离。 殷杰和秦卫丛也连忙带着人撤走。 颜真卿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只好带人撤离。 大慈恩寺内钟声响起。 这是召集一众和尚享用晚膳的钟声。 这钟声在此时响起,仿佛在嘲笑寺外的颜真卿和裴徽等人。 寺庙深处七层宝塔之上,大慈恩寺主持释天枢远远看着裴徽和颜真卿带人离去,一脸宝相庄严,唱道:“阿弥陀佛。” “天音啊!你亲自到寺外将圣人派来的传旨使者请进来,本座远观像是大太监袁思艺。” “这个阉人极为贪婪,你让人提前准备一盘金银。” 方丈释天音连忙恭敬说道:“谨遵住持之命。” 说完,他匆匆下了宝塔。 不料,就在这时,围观的近万名百姓中传来了一片嚎啕大哭的声音。 “苍天啊,谁能为我伸冤,我们全家十三口人全部被大慈恩寺的和尚害死了。” “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我们全族七十五口,全部被这些和尚假扮成强盗给杀了。” “圣人啊……” 喊冤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便群情激奋,不断涌向大慈恩寺。 而且没有了京兆府兵吏的阻拦,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了大慈恩寺门口。 就在这时,大慈恩寺方丈释天音让人将大门打开,准备迎接传旨天使。 “冲进去,找那些和尚讨个公道。”百姓中有人大喊。 然后,一群百姓便冲向大慈恩寺大门。 释天音吓了一跳,但见只是一群拿着农具的贱民百姓而已,并不慌乱,挥手叫来一群武僧,命令他们痛下杀手,将这些贱民赶走。 不料,那群武僧冲过去的瞬间,便传来一片惨叫声,直接被那些他们眼中的贱民给淹没了。 释天音脸色大变,吓得转身逃命。 “不可能,就算是官兵,一个武僧也能打三四个,这些贱民怎么会这么厉害。”释天音一边跑,一边大声给旁边的和尚说道。 他却是不知道,带头冲进来的那数百名百姓,是集中了天羽帮、朝天阁、煊赫门的精英高手,最是擅长杀人放火、打群架的狠角色。 大慈恩寺不远处的袁思艺正想着,今天给这些秃驴帮了大忙,待会儿若是不能拿到重礼就不走,结果便看到喊冤百姓冲进大慈恩寺自讨公道的一幕。 他吓了一大跳,然后便大声呼喊护送他来的十名大内侍卫,赶紧保护他离开。 待一口气跑到里许外,确保自己安全之后,袁思艺才停了下来。 “不行,若是就这样走了,大慈恩寺被那些贱民给毁了,圣人恐怕会震怒。” 袁思艺想到这里,立刻沉声道:“去一个人追裴帅,请他带兵驱赶那些贱民,保护大慈恩寺。” 一名大内侍卫答应一声,就要骑马追向裴徽一行。 但袁思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骂道:“该死的秃驴事情真多。” 然后他喊住传话的大内侍卫,亲自带人去追裴徽一行。 裴徽却带着两千骑兵一路狂奔。 明明已经发现袁思艺带领着大内侍卫追了上来,他也假装没有看见,加速狂奔。 硬是在蓝田县城前,才被袁思艺给追上。 裴徽一脸疑惑的看着气喘吁吁的袁思艺,说道:“袁总管这是……” “裴……裴帅,有贱民竟然围攻大慈恩寺,还请裴徽带兵驱赶那些贱民,保护大慈恩寺。” “不然圣人那里交待不过去。” 袁思艺连忙说道。 他从来没有骑马如此狂奔过,只感觉自己的屁股和大腿内侧磨得生疼。 在他看来,这是受了天大的苦。 心中已将大慈恩寺的秃驴和那些贱民骂了不知多少遍。 考虑到圣人对大慈恩寺的态度,这些辛苦和疼痛他只能忍了。 但他暗自发誓,事后一定要让大慈恩寺的秃驴百倍补偿他。 “竟然有人围攻大慈恩寺。”裴徽一脸吃惊。 “袁总管既然亲自为大慈恩寺求救兵,本帅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 裴徽一脸郑重的说完,便立刻下令让侯小亮带领两千骑兵冲往大慈恩寺救援。 袁思艺见裴徽如此给面子,顿时心中感激无比。 毕竟,裴徽若是拒绝派兵,他也没有办法。 而且,裴徽又特意留下陪着袁思艺在后面慢慢往大慈恩寺而去。 这正是袁思艺此时最希望的。 一方面,他此时很累,实在是不想骑马疾驰了。 另一方面,他担心去早了有危险。 等二人带着一队不良人和十名大内侍卫到大慈恩寺的时候,大慈恩寺厮杀已经结束。 但袁思艺目睹大慈恩寺的惨状,却是脸色数变,目瞪口呆。 …… …… 第184章 释天枢的实力 袁思艺和裴徽并排骑着马,晃晃悠悠的往大慈恩寺走去。 此时,袁思艺抱拳对着裴徽一礼,一脸真诚由衷的说道:“裴帅仗义,今天这个大人情,咱家记下了,日后必定有所回报。” “袁总管见外了。”裴徽摆了摆手,一脸肃然的说道:“你我一见如故,今后在这宫内宫外自当守望相助,才能来日方长啊!” “对对对!只有守望相助,才能来日方长。”袁思艺对裴徽所说的话深以为然。 同时,他也从裴徽的神色表情中感觉到了在其他官员权贵身上未能感受到的尊重。 如他们这些身体有缺陷之人,其实要比正常人在情感上更加敏感。 虽然很多朝中重臣和权贵面对他时一脸的客气,但袁思艺心中非常清楚,那些官员和权贵心中其实看不起他的。 跟他买消息也只是生意往来,从来不谈交情和感情。 这一比较,袁思艺更加感觉裴徽这个人是真的可交。 …… …… 大慈恩寺内外,此刻已然沦为一片血腥而残酷的修罗场。 那原本庄严肃穆的佛门净地,如今却被厮杀与混乱所笼罩。 一千名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武僧们,手持棍棒禅杖,与九千多名情绪激昂、如怒涛般汹涌的“百姓”展开了殊死搏斗。 九千多名本来拿着锄头等农具的“百姓”纷纷从怀中拿出了砍刀。 之前憨厚愤怒的神色,也变成了一脸的冷冽和杀意。 这是天羽帮、朝天阁、煊赫门首次倾巢而出。 也是他们首次全力出手。 最主要的是,这些“百姓”中有三百人是不良府刺杀司的高手装扮的。 所以,一千武僧虽然实力不弱,但从一开始便已经落在了下风,并且很快便成了一边倒的状态。 惨叫声、喊杀声、怒吼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 占地达三百多亩的大慈恩寺内,多处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迅速蔓延,黑烟滚滚升腾而起,直冲天际。 “该死,这些人根本不是贱民,肯定是李林甫的人。” “这么多高手,也可能是裴徽派不良府的高手装扮的。” 看着传承一百多年的大慈恩寺就要在自己手上毁于一旦,释天枢一脸绝望和悔恨。 他早已经没有了得道高僧、世外高人般的神情和气质。 早知李林甫和裴徽的报复如此疯狂和狠辣,他当时打死都不会答应清河崔氏和杨国忠的条件了。 他知道李林甫和裴徽不好招惹,但依然答应清河崔氏,嘴贱的去说关于李腾空命格的话,主要是因为清河崔氏直接给他送了在蓝田县的十万亩良田。 大慈恩寺拥有这般多的良田,就是因为释天枢对良田有着特殊的钟爱,从而未能经受住清河崔氏十万亩良田的诱惑。 却不想,因为十万亩良田,将大慈恩寺给毁了。 “不!只要本座还活着,圣人和清河崔氏就会重新修建大慈恩寺。” “来人,保护本座突围!”释天枢打起精神,让他身边三十名武僧护着他从寺庙后门逃去。 这三十名武僧极为厉害,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护着释天枢逃了出去。 但数百名“百姓”一脸冷漠的紧追不放。 就在这时,释天枢看见侯小亮带着两千骑兵来了。 他看清是官兵之后,顿时欣喜若狂,大声呼喊:“本座是大慈恩寺住持释天枢,救我!” “本座会禀明圣人,对你们重赏。” 侯小亮注意到了释天枢一行,也听到了他的求救声。 他立刻带着两千骑兵向释天枢冲了过来。 释天枢见此,顿时欣喜若狂。 以这两千官兵的速度,他们肯定得救了。 但紧接着释天枢便发现官兵的方向有些偏,连忙喊道:“快,避开到一边,不要挡住骑兵冲锋。” 他带着人往旁边迅速移去。 然而,迎面冲来的两千骑兵也随之调整方向,正正的对着他们冲了过来。 释天枢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大变。 “他们要杀本座,挡住他们。”释天枢脸色惨白的呼喊了一声,便独自一人往旁边逃去。 三十名武僧竟然全部是死士,一个个都是一脸狂热、悍不畏死的拦在了侯小亮带领的两千骑兵面前。 他们手中都拿着铁杖,且战力强悍,自认为拼死之下,肯定能够拦住骑兵一会儿。 距离五十步的时候,侯小亮一声令下,两千名骑兵中前五百人弯弓搭箭,对着三十名武僧来个抛射。 嗡……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 一片箭雨将三十名武僧笼罩。 三十名武僧顿时脸色大变。 但他们反应竟然极为迅速,有十名武僧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挡在前面,形成了一片人肉盾牌。 其他二十名武僧蜷缩着身体蹲下躲在他们的后面。 “啊……” 惨叫声立刻响起,那十名武僧当场被射成了刺猬。 还活着的二十名武僧紧接着便要跳起来反击,但不等他们将手中铁杖挥出,侯小亮带着两千骑兵已经撞了过来。 “轰!”二十名武僧实力未曾发挥出来,便几乎全部被撞飞。 然后不等他们落地之后翻身而起,便被紧追而来的骑兵砍了脑袋。 释天枢未能跑远,便被侯小亮带着骑兵追了上来。 他面对侯小亮还想说什么,后者却牢牢记着裴徽的吩咐。 没有任何废话,想着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将释天枢挫骨扬灰、毁尸灭迹。 然而,便在这时,异变突起。 释天枢突然爆发出极为强悍的实力和惊人的身法速度。 他以惊人的身法速度躲开骑兵的冲撞之后,又用手中金杖硬生生击飞两名骑兵之后,顺势夺了一匹战马,扬长而去。 侯小亮大怒,一边下令射箭,一边连忙带人拼了命的追赶。 但释天枢突然在战马脑袋两侧连点数下。 那匹战马双眼瞬间赤红,浑身的潜力被瞬间激起,皮肤上面隐隐有血滴渗透而出。 下一刻,战马发出一声惨叫哀鸣之后,速度却瞬间快了两倍之多,狂风一般的冲出了箭雨笼罩范围。 而且,侯小亮一行骑兵与释天枢的距离越来越远。 侯小亮见此大吃一惊,带着人拼了命的追了上去。 但没过多久,便看着释天枢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他娘的,刚升官的第一个任务必须完成。”侯小亮暗骂一声,只好带着人顺着释天枢战马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 …… 第185章 各种神奇的惊人发现 待裴徽和袁思艺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蓝田县的官兵追杀那些围攻大慈恩寺的“贱民”。 官兵与“贱民”一追一逃之间,很快便消失在袁思艺和裴徽的视野之中。 只留下烧毁一半的大慈恩寺和满地的和尚尸体。 没错,那些“贱民”走的时候,将他们同伴的尸体全部带走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袁思艺看着眼前修罗场一般的大慈恩寺,脸色难看,神色畏惧。 裴徽一脸愧疚,抱拳道:“都怪本帅刚才跑得太快,让袁总管追上来晚了一些,让我们蓝田县官兵未能来得及救下大慈恩寺。” “还好,大火已经被本帅麾下蓝田县官兵给扑灭了,不然大慈恩寺真的就烧没了。” “袁总管回宫之后,圣人若是怪罪下来,袁总管尽管往本帅身上推。” 说完,他也不等一脸感动的袁思艺说什么,便大声下令道:“赶紧救人,务必要将释天枢尊者救出来。” “释天枢尊者对本帅有大恩,为了本帅不折寿,冒了天大的风险,亲自评说李腾空的命格。” 裴徽心急如焚的一边大声下令,一边带着人冲进了大慈恩寺。 袁思艺见此,也跟在裴徽身后走了进去。 然后在裴徽的带领下,二人很神奇的发现了不少让袁思艺和十名大内侍卫意外的东西。 “这……这座佛像竟然是纯金打造。”大雄宝殿中,袁思艺看着被人推倒在地的巨大佛像,一番检查之后,直接惊呆了。 他身后的十名大内侍卫也惊呆了。 “大慈恩寺竟然如此有钱。”一想到这些秃驴不用伺候人,整天鱼肉百姓,却还如此有钱,袁思艺心中立刻就不平衡了。 裴徽在旁边摇头道:“或许只是大慈恩寺的和尚们省吃俭用,将所有钱都用来打造这具金身佛像了。” “也对。”袁思艺感觉裴徽说得有道理,毕竟正常情况下,一个寺庙哪能这么有钱。 裴徽和袁思艺说着话,带着十名大内侍卫和一队不良人又来到了隔壁的大殿中。 这个大殿中供奉的是一尊菩萨,佛像比隔壁的小了一些。 袁思艺看着佛像也被人推倒在地,但却没有任何裂口掉落,连忙上前一番检查。 “这……个佛像也是纯金打造的。”袁思艺再次惊呆了。 光是这两个佛像的价值,都快赶上他多年受贿、收礼积攒的财富的四分之一了。 “这些屌秃驴……一看就不是好人,好人怎么会这么有钱。”袁思艺忍不住低声骂了出来。 裴徽在旁边又适时说道:“或许这两个佛像比较重要,所以才用纯金打造。” “裴帅就是心善……”袁思艺笑着说了一声,“咱家看这大慈恩寺大大小小有十几个佛像,说不定全部是纯金打造。” 说着话,已经不用裴徽带路,袁思艺走在前面,加快速度向下一个大殿走去。 “该死的秃驴……这也是纯金打造。” 袁思艺骂了一声之后,又冲向下一个大殿。 每到一个大殿,他便会嫉妒得大骂一声。 待看了十几个金身佛像之后,他已经嫉妒的面目全非。 只因为光是这十几个金身佛像的价值,已经是他这些年千辛万苦收礼和受贿的五倍之多了。 更别说宝库还没有发现。 “这些屌秃驴肯定是罪大恶极之人,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有钱。” “狗娘养的秃驴……” 一想他被人阉了,又做牛做马当狗几十年,忍受着那些官员权贵的鄙视,辛苦积攒的财产还没有这些作威作福的秃驴有钱,袁思艺就嫉妒得发疯,嘴里面“秃驴”骂个不停。 “大帅,西边一个院子有重大发现。”这时,一名不良人有些急促的跑来禀报道。 裴徽呵斥道:“袁总管面前,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名不良人愣了一下,连忙神色恢复镇定,重新道:“启禀大帅,西边一个院子有重大发现,请大帅和袁总管移驾过目。” 裴徽眼角余光注意着袁思艺一脸受用的表情,伸手道:“袁总管请!” 袁思艺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伸手道:“裴帅请。” 裴徽伸手将袁思艺手臂拉着,笑道:“你我同行。” 袁思艺和裴徽一行距离西边一个院子不远时,便是闻到了腐肉的刺鼻味道。 特别是裴徽嗅觉太敏锐了,已经开始恶心。 待走进西边院子,看清一个被挖开的大坑里面堆满了无数尸骨之后,裴徽直接忍不住,当场呕吐了出来。 袁思艺捂着鼻子,见裴徽反应这般大,心想裴帅虽然位高权重,但终究还是一个十六岁少年郎,恐怕都没有亲自杀过人,这般多的尸体肯定也是第一次见。 总之,裴帅看起来还是太善良、太单纯了。 “启禀大帅,袁总管,我等刚才粗略数了一下,这里有尸骨足足四百多具。” 袁思艺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失声道:“该死的秃驴,害死了这么多人。” 那名不良人又禀报道:“其中有女子一百八十多具,看骨架大多都是十二岁到十八岁的妙龄少女。” 这时,又有一名不良人快步走过来,禀报道:“启禀大帅、袁总管,那边发现一个地下监牢,里面关了四十多名妙龄少女。” 袁思艺一听,愣了一下,直接破口大骂:“狗娘养的秃驴,整天说不近女色,竟然偷偷关了这么多的女子。” “咱家就知道,秃驴这么有钱,肯定是罪大恶极。” 裴徽和袁思艺来到那地下监牢门口,看着不良人将四十多名女子救出来。 听着这些女子大声哭诉,如何被大慈恩寺的和尚劫掠过来,如何被和尚们每日轮流奸-淫。 “这些秃驴实在是该死,咱家是真的没法近女色,这些秃驴却是虚伪之极,打着不近女色的幌子,实际上连畜生不如。” 袁思艺破口大骂,越想越感觉自己当年进宫当太监太委屈了,若是知道和尚的日子这般好,当时应该选择去当和尚。 十名大内侍卫也是一脸愤怒,他们被大慈恩寺秃驴们的恶行惊呆了。 …… …… 第186章 我与秃驴不共戴天 裴徽适时说道:“本帅听说大慈恩寺住持释天枢有个私生子是长安城内飞鱼帮的帮主,却是没有想到大慈恩寺的和尚竟然都和释天枢一样,都是鸡鸣狗盗之辈。” “袁总管言之有理,大慈恩寺的这些秃驴是天下间最为虚伪之人。” “这些秃驴整日无所事事,既不从事农耕劳作,也不去创造价值、去赚钱,只是一味地从百姓身上搜刮财富、汲取养分,犹如贪婪的吸血鬼一般。” “这也就算了,他们竟然凭借着佛寺的名义和信徒们盲目的尊崇,肆意妄为地欺压百姓,使得民众苦不堪言。” “简直是死有余辜。”裴徽最后总结道。 “裴帅言之有理,天下的秃驴都应该死绝。”袁思艺一脸的深以为然。 “咱家与秃驴不共戴天。”想自己在宫中做牛做马做狗的伺候人,还阉了自己,付出天大的代价,竟然还没有这些秃驴日子过得好,袁思艺就感觉有些抓狂。 “大帅,有一具还未彻底腐烂的尸体,疑似是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剑南节度使崔圆。”负责检查尸体的一名不良人突然大声禀报。 裴徽和袁思艺闻言,立刻同时大吃一惊,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然后,他们强忍着难闻的臭味,走近一看,果然是已经失踪十数日的崔圆。 “呕……”裴徽先是跑到旁边吐了一番,然后鼻子里面塞着两个布条,才寒声说道:“清河崔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骗圣人和朝廷,说崔圆还活着,回清河祖宅养病去了。” 让裴徽有些失望的是,这次袁思艺犹豫了一下,没有吭声。 只因为清河崔氏逢年过节给袁思艺的礼物从来没有断过,而且每次礼物都是价值不菲。 袁思艺虽然贪财,但很讲信用,只要收了钱财,就一定会办事,一点都不含糊。 “启禀大帅、袁总管,后院深处,发现一个非常大的粮仓,里面的粮食无数。”又有不良人跑来禀报。 “还有这好事……”裴徽和袁思艺互视一眼,连忙一起快步走过去。 二人定睛一看,他们再次惊呆了,再次同时发出惊呼声。 裴徽一脸肃然的大声下令道:“立刻清点粮食的数量,刚好袁总管和十名大内兄弟在旁边监督。” 当着袁思艺和十名大内侍卫,简单的清点粮食之后,发现这粮仓里面竟然足足有十三万石的粮食。 而且神奇的是,粮仓没有被大火波及。 要知道,蓝田县一年的粮食产量才不过三万石而已。 “大帅,袁总管,此处有一个暗门,不知通往何处?”一名不良人突然指着粮仓深处极为隐蔽的一个地方大声禀报。 不等裴徽带路,袁思艺已经眼睛发光的快步走了过去。 他猜想这是秃驴们的宝库。 因为截至目前,他们还没有发现大慈恩寺存放钱财和财宝的库房。 连佛像都是纯金打造,又有这么多粮食,钱财的数量可想而知。 袁思艺已经在心中开始暗自打着金算盘,想着如何趁机中饱私囊,捞一把大的、饱的。 最起码也要能够抵得上自己大半生积蓄的财产。 裴徽同样在心中打着黑算盘。 想着如何能够让袁思艺捞一把大的,最起码也要将其撑得饱饱的,从而在大慈恩寺这件事情上,与他的立场变得一致。 这道暗门的布置颇为巧妙,甚至设有机关。 袁思艺竟然对机关和暗门之道颇有研究。 他主动请缨,亲自上前一番查看之后,便亲自打开了暗门。 然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裴徽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虽然他提前已经得到了一些情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多。 占地足足有三千多平方米的库房中,摆满了铜钱、金子和银子、玉器、珠宝、象牙、精品陶瓷、珊瑚树、玛瑙等各类珍宝。 袁思艺眼睛亮得吓人,兴奋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但他紧接着想到了什么,禁不住心中一寒。 他以己渡人,担心裴徽见钱眼开,将他和十名大内侍卫杀了灭口。 他立刻偷偷摸摸的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裴徽,注意到裴徽虽然一脸大吃一惊,但并没有杀机等异色,这才心中松了半口气。 但他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不料,裴徽突然说道:“袁总管,本帅有个提议。” “好!这是要分赃了。” “分赃了,就不会杀咱家灭口了。” 袁思艺心中的古怪担忧彻底烟消云散,连忙拱手笑道:“裴帅请说。”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神色已经带了些许谄媚之色。 袁思艺就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 他为了钱连圣人都可以欺骗和出卖,更何况是讨好裴徽。 裴徽一脸郑重说道:“圣人和贵妃向来勤俭,宫中用度一直紧张。” “本帅提议由袁总管具体负责,将大慈恩寺所有金身佛像、粮食、铜钱、金银财宝全部送进宫中,献给圣人。” “啊……这是真的吗?”袁思艺愣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裴徽。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因为,换成自己是裴徽,直接就杀人独吞了。 就算不杀人灭口,也会分一部分堵住嘴。 袁思艺暗中将自己狠狠的掐了一下,疼痛让他确定这真的不是做梦。 然后,他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费了好大的劲,袁思艺才将自己兴奋得要爆炸的心情压下来。 他一脸感激、崇拜、佩服的看着裴徽,由衷说道:“咱家算是看明白了,裴帅真的是高风亮节,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一个纯粹的大善人……” “满朝文武和权贵中,裴帅是对圣人最忠心的。” “对此,咱家敢对天发誓。” “以后,有人敢对裴帅不利,那就是咱家的仇人。” 嘴里面说着话,他感觉整个人都兴奋的快要炸了。 但他死死控制着自己神色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 “百分之五……不,百分之十。” “咱家这些年这么辛苦,只要拿百分之十,咱家的财产就会翻数十倍。” “至于这十名大内侍卫,总共给他们十人分个万分之一,便能够将他们的嘴牢牢堵住。” 袁思艺心中暗忖不已。 …… …… 第187章 华山之巅的小道观 至于大慈恩寺被毁之事,以袁思艺对圣人的了解,虽然会有震怒。 但有如此多的粮食、财货进献宫中,这些震怒也会随之消散大半。 伺候李隆基大半辈子的袁思艺比所有人都清楚,李隆基眼下最在乎的是什么。 说白了,此时的李隆基就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是那种只要自己舒服、自己舒畅、自己随心所欲就行了,管你其他人、大唐百姓的死活。 连江山都懒得打理,那释天枢虽然在李隆基眼中有些地位,但比起李隆基自身的享受、维持其奢侈糜烂的生活,就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裴徽的安排,还不止这些。 很快,便有不良人找到了一个密室,从里面搜出了大量释天枢与安禄山往来书信。 袁思艺看着十几份书信,再次欣喜若狂,心中最后的一点担心彻底烟消云散了。 裴徽说做就做,当场派人从天工之城调派一千多辆货运马车给袁思艺。 袁思艺快马回长安城,向李隆基当面汇报了大慈恩寺的情况。 跟袁思艺的预料差不多。 李隆基虽然也将十名大内侍卫叫来单独私下问了,还招来了裴徽、大理寺少卿秦卫丛、刑部侍郎殷杰和京兆府司录参军事颜真卿逐一进行了询问。 也怀疑大慈恩寺被毁,与李林甫有关。 毕竟,李林甫的动机在那里摆着——为了确保自己女儿李腾空嫁给裴徽。 但得知大慈恩寺竟然拥有如此多的财富,且这些财富将要送进宫之后,李隆基的怒火便已经消散大半。 特别是在得知那释天枢竟然与安禄山私通往来之后,李隆基便彻底认定释天枢是死有余辜。 …… …… “大帅,卑职未能抓住释天枢,请大帅责罚。” 蓝田县衙,新任七品参军侯小亮单膝跪在裴徽面前请罪。 “释天枢果然不是寻常人。”裴徽眉头微微蹙起,“说说吧!问题出在何处?” 侯小亮垂头丧气的说道:“释天枢武力强悍,且会一些旁门左道,让战马速度瞬间飙升数倍,冲进山林之后,战马脱力而死,但释天枢已经逃之夭夭。” “卑职带去的人手有限,进山搜寻数日未果。” 裴徽沉思片刻,道:“小亮!你今天先下去休息吧!” “两千人马送还天工之城,交还给郭千里。” “县尉曹彦平在全县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活动,抓捕了不少帮派人员和地痞流氓。” “你将这些人全部补充到麾下军队里面,尽快编满两千人,然后按照天工之城内金吾卫训练之法进行三个月的强化训练。” “三个月后,你带领这两千人开始对全县境内所有山贼、路霸、马贼进行扫荡,顺便练兵,务必尽快将这两千人训练成强军。” “大帅放心,卑职不会再让大帅失望。”侯小亮赌咒发誓般的说道。 裴徽摆了摆手,侯小亮便恭敬行礼后离去。 裴徽将蓝田县积压的事情处理之后,又赶往长安城不良府。 释天枢能够在侯小亮带领的军队手中逃走,他判断其个人武力已经不弱于李腾空和郭襄阳。 就是不知道与李太白相比孰强孰弱。 虽然他的种种布置都极为隐蔽,不管是从动机、逻辑,还是种种迹象都显示,这一切都出自李林甫的手笔。 而且,他和李林甫已经说好,李林甫会主动全部背锅。 反正李林增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但若是有人细查,还会发现,这一切的主要操盘手是裴徽。 裴徽身边有李太白和不良人跟随,不怕释天枢报复刺杀。 但他漂亮娘亲那里还得有所防范。 想到这里,裴徽立刻叫来葵娘,让其派一百名美女不良人到虢国夫人府上,全程保护漂亮娘亲。 略一沉思之后,裴徽又叫来一名不良人吩咐道:“传令给杨暄、王准和李屿,让他们暂停围攻灭杀那飞鱼帮。” 原计划,大慈恩寺被灭了之后,紧接着便要灭了那飞鱼帮。 但既然释天枢还活着,暂时将飞鱼帮留下,或可用来当鱼饵,引来释天枢。 否则,以释天枢的实力,若是真心潜藏,即使是以如今不良府的势力,寻找起来也是大海捞针。 当然,裴徽也可以用自己当诱饵。 略一沉思之后,裴徽决定双管齐下。 …… …… 华山。 五月份的华山气候凉爽,蓝田白云,风景怡人。 但位于华山之巅的道观里面师徒二人正在吵架。 “不行,释天枢这小和尚竟然敢胡说八道,妄图坏你姻缘,为师一定要下山杀了释天枢这小秃驴,灭了大慈恩寺。”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道观中传出。 “师父,您不用担心,裴郎肯定会娶我的。” “再说,您都老成这样了,万一老死在山下怎么办。” 李腾空清冷的声音响起,说话比面对裴徽时还要直接。 “你个逆徒,没大没小的,看为师打你。” 苍老的声音落下,便传来“叭叭”两声。 李腾空很配合的发出两声惨叫。 “好了,师父、师妹,你们都不要吵了,我下山代师父杀了释天枢那秃驴,灭了那大慈恩寺。”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响起。 便在这时,道观外面传来鸽子的叫声。 李腾空走出来,看见道观一侧平台上落了一只鸽子。 她走过去抓起鸽子,从鸽子右脚细小铜管中抽出一个指头宽的卷纸。 训练信鸽之事,不良府之前本身就有,但这些年荒废了,能用的信鸽越来越少。 最擅长训练信鸽的一位不良人甚至被关进了安禄山的狼鹰卫密牢里面。 两个月前才被赵肉和郭襄阳等人给救了回来。 裴徽在亲自考察过此人之后,直接任命其为情报司的传信部堂的主管。 让其全力训练信鸽,才让不良府的信鸽数量迅速增加。 李腾空打开情报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清冷的眼神中浮现一抹甜蜜之意。 她随手从旁边小袋中抓了一把谷物扔到信鸽脚下,拿着情报转身走进了道观。 …… …… 第188章 杨国忠求逆子帮忙 “该死,这《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到底是何人突然印刷投放到各个书店的。” 杨国忠府上密室中,杨国忠正和心腹幕僚商议机密之事。 自从府中发现安禄山的暗子之后,杨国忠特意找人修建了密室。 每次商谈机密之事,杨国忠都会在此处密室进行。 密室的门关上之后,外人即使将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见里面的丝毫说话声。 更何况是有心腹护卫把守。 这几天,杨国忠颇为郁闷。 随着《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里面的十大秘术彻底传开,很可能会影响到杨国忠一个极为重要的谋划。 心腹幕僚恭敬说道:“主公,卑职派人查过了,对方身份极为神秘,所有书店都说那些书册是凭空出现在他们书店的。” “然后各个书店掌柜的见这小册子印刷清晰,内容也是人们感兴趣的那种,便没有管来源,直接开始售卖。” “不过,据卑职所知,除了官府作坊之外,大多印刷作坊都在各个世家门阀手中。” “而且,印刷如此清晰且能够印刷出如此多的书册,只有五姓七家那些世家门阀能够做得到。” 杨国忠摇头道:“这范围还是太大了。” “而且关乎这些世家门阀,必须要有实证。” “本官不能随便跟人结仇。” 杨国忠说到这里,禁不住脸色有些难看,吩咐道:“继续派人去查,必须要查清楚。” 心腹幕僚离开之后,杨国忠走出密室,对外面下人吩咐道:“去把吾儿叫过来。” 自从他得知杨暄建立的煊赫门核心骨干和外围人手竟然多达上万人之后,便再也没有打过杨暄。 而且称呼都由“逆子”变成了“吾儿”。 他这几天有些郁闷,但整体来说要比起清河崔氏要好很多。 他的目的是将李林甫取而代之,至于裴徽能不娶李腾空更好,若是娶了对他影响也不大。 因为,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狗屁爱情。 他以己度人,认为只要李林甫下台或者死了,裴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力保李林甫的后代子孙。 他此次和清河崔氏合作,主要目的是利用清河崔氏的力量,给圣人寻找到了一个命格符合、年轻貌美、生过小孩的健康少妇。 一直以来,他的初心都没有变过——所有心思都用在如何讨好圣人欢心上。 只要圣人对他满意,他就一定能够实现自己伟大的理想——成为宰相。 至于他杨国忠有没有宰相之才、会不会治国治政,对李隆基来说远没有自己的健康、长寿重要。 “爹,你叫我。”杨暄大大咧咧的走进来,随口问道。 他面对属下时,一脸的威严,杀伐果断。 但每次见老爹时,便忍不住有些跳脱,纨绔性子又表现了出来。 杨国忠见杨暄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若是以前直接就忍不住开骂了。 只是忍不住心想,儿子能够建立煊赫门这般大的基业,看来主要是因为有不良府暗中支持。 是因为儿子身为不良府暗堂主管的身份。 但他向来是一个极为现实的人物,即使面对儿子时也是一样。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已经能够成为他的助力。 所以他忍了,和颜悦色的说道:“暄儿,为父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去做。” 杨暄一听,顿时精神一振,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做梦都想着老爹有朝一日能够主动找他帮忙做事。 他一脸意气风发的说道:“爹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别的不敢说,在我们煊赫门控制的城南,就没有孩儿做不成的事情。” 杨国忠看着儿子说话这般嚣张,禁不住微微颔首,心想儿子整体上来说,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前些天,长安城几乎所有书店中一夜之间都多了一箱子《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 “为父派人查了,但查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 “你如今手底下人多,特别是你那煊赫门地盘上也有好几家书店,你帮为父暗中查一下,到底是何人给书店偷偷放的这小册子。” 杨暄立刻说道:“爹您放心,孩儿保证完成任务。” 杨国忠欲言又止,他很想说瓜娃子不要这么自信,不要随便说大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挥了挥手,让杨暄离去了。 看着杨暄离去之后,杨国忠挥退所有下人,独自来到了府邸深处一个独立小院。 这个独立小院外面站满了他的心腹护卫,严禁任何人进入,也不让小院里面的人出去。 “大老爷,饿爬饿演不好。” 杨国忠刚进小院,一位白皮肤金色头发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说道。 这位白人中年男子,看上去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下巴处蓄着一绺长长的胡须,随着他说话时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他操着一口别别扭扭、腔调怪异的关中汉语,听上去让人忍俊不禁。 但他气质高雅不凡,容貌更是出众非凡,犹如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一般。 那一双湛蓝如宝石般的眼睛,深邃而神秘,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 让人只消看上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吸引,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感。 仿佛站在面前的并非凡人,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得道高人。 此人是杨国忠耗费了极大的代价从西域找来的。 参与此事的人已经全部被他杀了灭口。 为了保证这个白人能够听自己的话,杨国忠甚至连同其妻女一起从西域想办法带了过来,藏在这小院里面。 这是杨国忠最大的秘密。 这些天,杨国忠根据《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里面的内容,亲自一对一对这名白人进行了严密的培训。 “你之前的名字太难听难记了。” “记住!你的名字就叫唐天一。” “本官这些天对你说过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记错。” “你一定要有自信,面对任何人都不要怕,包括我们大唐圣人。” “因为,你是我从西域请来的高人。” “这个小册子里面的内容你不用管他是不是真的,若是圣人问你,你就说大多都是传言,但的确有人尝试了这些方法并真的有效果。” “然后你就按照本官给你交待的故事去说。” “记住了吧!” 杨国忠神色肃然而凝重,对唐天一进行千叮咛万嘱咐。 “来,你现在把本官当成圣人,我们从进宫开始,再排演一遍……” …… …… 第189章 西域大法师 一刻钟之后,杨国忠略有些忐忑的带着唐天一进宫了。 唐天一身上的穿的衣服有些怪异。 有类似西方牧师服的一些影子,但又有很大不同,融合了不大唐道士服的元素。 这是杨国忠亲自设计的。 在大唐人看来,是想象中世外高人穿的那种衣服。 杨国忠将保密做到了极致。 马车直接来到唐天一所在的院子,杨国忠先让车夫离开,带着唐天下上了马车之后,才让车夫重新出现。 马车到府邸门口时,与一众护卫汇合,才前往兴庆宫。 …… …… “启禀圣人,杨国忠带着西域大法师唐天一求见。” 兴庆宫,李隆基正在听袁思艺汇报从大慈恩寺送进宫中的粮食、财物具体情况。 突然有太监走进来恭敬禀报。 李隆基一听,顿时精神一振,挥手道:“袁思艺,此事回头再说。” “高将军,你亲自去将杨国忠带来的西域大法师唐天一迎进宫中。” 高力士心中暗叹一声,恭敬答应一声,转身去接人。 另一边的袁思艺低着头告退,但却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兴庆宫外的一处墙角等着。 只因为裴徽前几天亲自给他交待过。 近期杨国忠每次进宫见圣人时,带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要给裴徽传信。 袁思艺在宫中太监里面地位仅次于高力士,眼色毒辣,经验丰富。 他注意到刚才圣人听到杨国忠带着西域大法师觐见时的神色变化,猜测等一会儿圣人肯定会将所有人挥退。 最多让高力士留下。 所以,他刚才直接离去。 没过多久,他看见高力士带着杨国忠和一名气质神秘的“白蛮”走了进来。 没错,这年头随着西域和大唐商业往来频繁,长安城偶尔还是会看到白色人种。 大唐人看不起一切外族人,认为他们是低等人种,将白人更是称为“白蛮”,是比吐蕃、契丹等人还要低贱的人种。 毕竟,吐蕃和契丹人肤色至少跟大唐人一样。 …… …… “公子,清河崔氏派人给府上送了大量重礼进行赔罪。” “夫人派小人过来请示公子,要不要收下清河崔氏的礼物。” 不良府,裴徽正在处理公文,漂亮娘亲派新管家杨富贵过来请示。 “不愧是传承千年的门阀世家,单是这种能屈能伸的作风和精神,就值得所有人学习啊!”裴徽心中感慨不已。 他略一沉思,吩咐道:“富贵啊!你回去告诉我娘,让清河崔氏在那份重礼的基础上加三倍,否则就不收。” “小人遵命。”杨富贵恭敬答应一声,躬身退出房间后,才起身再转身大步离去。 一口气走出不良府,杨富贵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禁不住嘀咕道:“公子的威严越来越重了。” 他面对自家公子时,不由自主的比面对夫人时还要恭敬很多。 …… …… “大帅!洪州刺史元载求见。”杨富贵刚走,李芳军便进来亲自禀报。 裴徽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吩咐道:“带元载来此。” 李芳军一听,顿时心中微微一震。 他立刻就明白自家大帅极为看重元载。 因为一般的客人,自家大帅都是在前院会客厅接见的。 即使是杨国忠这位大帅的舅舅每次来,也只能在前院会客厅。 “下官元载拜见裴帅。”元载一进门,便对着裴徽深深一礼。 “元刺史请起。”裴徽淡淡说道,但打量着元载,禁不住眼睛一亮。 元载容貌极为出色,五官俊朗、身形挺拔,眼神沉毅,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他这些天让情报司收集了大量关于元载的情报信息,发现元载的出身和经历与后世《人民的名义》里面的祁同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都是出身贫寒。 都是能力出众。 都是娶了高官之女。 只不过,元载的夫人王韫秀对元载用情极深,而且从来没有变过心。 按照裴徽这些天让情报司收集的情报来看,王忠嗣曾经一度极力反对王韫秀嫁给元载。 但王韫秀以死相逼,硬生生逼着王忠嗣同意。 但元载当时实在是太穷了。 以至于他和王韫秀刚成亲时,不得不住在岳父家里。 王忠嗣本来就不喜欢元载,其他王家人岂能给元载好脸色。 元载饱受妻族的歧视嘲笑,连头也抬不起来。 元载本想着让王忠嗣帮他谋个官。 但以王忠嗣的性子,不屑于走后门,不屑于利用权势和影响力为自家人谋私。 元载虽然是那种极能忍耐之人,但时日一长,也忍耐不住了。 他赋诗一首《别妻王韫秀》,作别爱妻王韫秀,偷偷离开王家,进入长安求取功名。 王韫秀看了元载的诗之后,大哭一场,决心离开娘家,宁愿和元载一起受穷。 所以,他写下了《同夫游秦》的诗留给王忠嗣,偷偷的离家出走,追上了元载。 元载夫妻携手入长安以后,元载因为学问超群、能力极强,且善于钻营,费了好大的劲终于考中进士,授新平县尉。 进入官场之后,元载如鱼得水,很快便升任大理司直、祠部员外郎。 可惜王忠嗣没有帮上他任何忙不说,他反过来还因为王忠嗣的原因,被李林甫给盯上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和防范,暗中做了不少补救之事,又亲自上门向李林甫表忠心,才没有被李林甫给随手弄死。 但也被李林甫一纸调令给发配到偏远之地去了。 “贱内已经给下官说了,若不是裴帅出手,贱内已经被打入大牢,岳丈也已经被人害死。” “这是下官感恩拜谢之礼,请大帅务必收下。” 元载显然精通人性,略一寒暄之后,直接呈上礼物。 说着话,他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卷轴,双手呈上。 “哦……”裴徽有些好奇,“拿来本帅看看。” 元载连忙上前,双手递给裴徽。 裴徽以为是礼单,但接过来一看,禁不住一脸惊讶。 细看过卷轴上面的内容之后,裴徽更是眼睛一亮。 …… …… 第190章 下官愿为大帅的毒士 裴徽看着元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内心深处的满意与欢喜之情。 他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元载,暗自思忖道:“元载这个人身世贫寒,在原本历史上却能在极其看重门第的大唐登上宰相之位,果真是有着非凡的能力啊!” 想到此处,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旋即神色坦然地开口说道:“甚好,元刺史送来的这份厚礼,本帅着实喜欢得很呐!” 要知道,这卷轴之上可并未写有丝毫财物。 原来,元载此次献给裴徽的竟是多达三万余人的流民。 自去年开始直至如今,剑南道以及大唐其他一些地域接连爆发了规模不算小的一些天灾。 然而朝廷所征收的各项赋税不但未见减少,反而持续递增。 如此一来,许多地方都不可避免地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流民。 而元载这人,胆量过人不说,做起事来更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他竟敢派遣手下心腹之人,悄悄地将他一路上行进途中所遇见的所有流民尽数威逼利诱的收拢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把这些流民当中的那些年老体弱、身患疾病之人统统剔除在外,仅仅保留下来三万多名身体强健的青年男子以及一部分年轻女子。 更为惊人的是,他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暗中安排心腹分批次地将这三万多流民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了长安城周边一带,找深山峡谷暂时藏了起来。 显而易见,尽管元载这些年一直身处偏远的洪州,却始终密切留意着长安方面传来的各种情报消息。 对于如彗星般迅速崛起的裴徽,相关的信息与情报更是格外关注有加。 经过一番深入了解后,元载深知裴徽目前倾力打造的天工之城最为紧缺的便是人口资源。 尤其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 于是乎,元载毅然决然地决定铤而走险,并为此付出了相当高昂的代价,只为能够精心筹备一份足以令裴徽心动的厚重大礼。 且看那幅卷轴之上,不仅详尽记录了三万多人的具体数量,更将其中男女各自所占比例,乃至三万余人当中拥有不同技艺的工匠人数、从事农耕劳作的农民数量等情况逐一罗列清楚。 此外,这些人员主要源自于哪一道、哪一州也均有明确标注。 此刻,裴徽是真的被元载的这份重礼给触动到了。 他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开口询问:“元刺史此番返回长安,不知心中可有什么具体盘算?” 裴徽其实更偏爱同聪慧机敏之人往来交流。 在他内心深处,甚至隐约觉得元载堪称自己自穿越而来所遇众人之中最为睿智精明、心思缜密者之一。 毕竟,至少在他麾下诸如李太白、郭襄阳、丁娘、李芳军之类的人物里,尚无一人能够如此明晰透彻地洞察到他当下急切盼望天工之城内人口得以迅速增长的迫切念头。 但元载远在洪州偏远之地,仅凭收到的一些信息情报,便貌似隐隐猜到了他的稍许心思。 元载踏入这房间之前,显然已在脑海中将今日所要言说之事以及要行之举反复斟酌思量过无数遍。 他面色沉着冷静,步伐坚定有力地走到裴徽身前,没有丝毫犹豫,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开口道:“下官不揣冒昧,大胆揣测裴帅您心怀壮志,鸿图高远,且麾下更是人才济济,能者众多。”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尚缺一名如贾诩那般善用奇谋诡计之毒士。” “下官愿投身于裴帅麾下,充当此等角色,全心全意,竭尽所能为裴帅效力!” 听到这番言辞,裴徽心头不禁暗自惊叹一声:“好一个元载!” 但他并未即刻应承下来,只是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跪着的元载。 半晌之后,裴徽脸上表情依旧淡然如水,缓缓开口道:“元刺史甫一见面,便欲成为本帅的心腹之人,这份果断和勇气实在是让人动容。” “然身为本帅心腹,能力固然重要,但更为关键之处在于是否对本帅忠心耿耿。” 元载闻听此言,瞬间领悟到裴徽的深意所在。 只见他毫不迟疑,语气坚决果断,掷地有声地说道:“下官适才听闻那大慈恩寺的住持释天枢活着逃走了。” “若裴帅信得过下官,肯命不良府与下官协同合作,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定能在短短半月之内将那释天枢生擒活捉,以此向裴帅表明下官的赤胆忠心!” “这元载是真的牛逼啊……”此时此刻,裴徽心中感慨不已。 果然,聪明人之间交谈,往往无需把话说得太过明白通透。 元载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心中暗自思忖着活捉释天枢这件事所带来的种种好处。 他深知,这不仅能够向裴徽展示自己卓越非凡的能力,更能以此作为敲门砖,顺利跻身裴徽那庞大而神秘的利益集团之中,并成为其心腹之一。 想到这里,元载不禁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 “很好。”裴徽略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元载的请求。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本帅答应元刺史的请求,即刻着手安排人手听从元刺史的指挥调度,务必将释天枢生擒活捉!” 听到裴徽如此爽快地应承下来,元载心中顿时欣喜若狂,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大帅支持!有大帅这番话,属下必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裴徽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道:“待元刺史事成归来之后,本帅自当想尽办法将元刺史调回长安城。” “届时,定要让元刺史坐上兵部侍郎这把交椅,一展宏图抱负!” 话音刚落,裴徽眼中满含期待与信任地看着元载。 对元载来说,裴徽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原本还强作镇定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之情,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叩头谢恩道:“多谢裴帅栽培大恩!” “属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绝不敢辜负裴帅对属下的厚望!” 此时的元载,已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抱紧裴徽这条大腿,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 …… 第191章 名为‘欺权\’的术引子 “圣人,这位便是来自西域的大法师。” 兴庆宫中,杨国忠恭恭敬敬地向李隆基行了一礼后,伸手指着站在一旁的唐天一,面色庄重地介绍道。 李隆基微微眯起双眼,将目光投向了唐天一,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来。 只见唐天一双目深邃如海,仿佛藏有无尽的智慧与秘密。 其气质和样貌虽与李隆基想象之中略有差异,但总体而言,依旧与他心目中那得道高人的形象颇为相符。 “大师可曾听闻过那本《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的小册子?”李隆基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唐天一操着一口略显蹩脚的关中汉语回答道:“回圣人,这本《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里所记载的内容,本座也是有所耳闻。” “其中的某些秘术确实源自于我等西方之地。” 稍作停顿,唐天一继续说道:“然而,这本小册子所记录的内容并不完备。” “就拿那些秘术来说吧,它们的施法过程并未被完整地记录下来,还有一些关键的前提条件也是只字未提。” “如此一来,这些记录不完整的秘术若贸然施行,定然是难以奏效的。” “实际上,这些所谓的秘术若想要发挥作用,其所需具备的条件堪称严苛至极。” “每一项秘术都是由诸多复杂的环节紧密相连而成。” “但凡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稍有差池或是出现失误。” “那么整项秘术便会如同失去了关键链条的机械一般,彻底失效。” “无法产生预期中的效果。” “怪不得一直都不见成效啊!”李隆基听了唐天一的话之后,不禁脱口而出,同时与杨国忠迅速地对视了一眼。 只见两人的眼眸之中皆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在过去的这数个月里,李隆基一直在暗地里悄悄尝试了好几项来自于《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当中所记载的秘术。 然而,无论他如何依照书中所述去施行,最终的结果却始终不尽人意。 完全感受不到自身身体状况有所改善,更别提什么元气增加之类的神奇变化了。 就在近日,杨国忠与清河崔氏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替他寻到了一位命格完全符合要求、相貌出众、青春年少并且还生育过孩子的少妇。 按照那本小册子所说其中一个秘术规定的时间安排以及相关步骤,李隆基已与此少妇进行了多次的交合。 可即便如此,李隆基依旧未能察觉到自身有任何向好的转变,那种期盼已久的元气充盈之感更是丝毫未曾体验到。 直到此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李隆基方才明白过来,敢情这本《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里面所记载的秘术并不完整。 不过仔细想来倒也合乎情理。 像这般能够让人逆天改命般增强元气的秘术理应极其珍贵稀有,绝非寻常人等所能轻易知晓并获取到手的。 可偏偏在这样一本普普通通的小册子里被随意翻阅到,其中缺失重要部分也就不足为奇了。 最近甚至被人印制了很多,还在长安城的所有书店里面出售。 如此这般思考着,李隆基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热切而又期盼的光芒,直直地望向唐天一。 不过,略有些失望的是,唐天一那口蹩脚的关中汉语脱口而出之际,原本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得道高人的神秘气质瞬间就有所打折扣。 此时,李隆基满脸恳切地开口问道:“大师是否知晓完整的能够增加元气的神奇秘术呢?” “亦或是能否将那本《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的小册子中的内容给补充完整?” 听到这话,唐天一面露难色,眉头紧紧皱起,缓缓地回答道:“圣人有所不知,这些神奇的秘术其实都算是禁术。” “若想真正发挥效用,往往需要以损害他人的健康、元气乃至寿命作为代价。” “正因为如此,像我等这样的大法师们通常都不会轻易地将完整的秘术透露给旁人。” “否则必将会遭到上天的严厉惩罚,降下可怕的天谴呐。” 李隆基一听,心中愈发焦急起来,连忙高声喊道:“大师但说无妨,无论您想要的是什么,无论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还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佳人。” “不论是位高权重的官职,还是奢华无比的庄园府邸。” “哪怕是尊贵显赫的爵位以及崇高无上的地位……” “这所有的一切,朕统统都能满足大师!” “只要大师肯将那完整的秘术告知于朕即可。” 面对李隆基开出的如此诱人条件,唐天一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圣人有所不知,对于本座来说,那些世俗之中的金钱财富、美艳女子以及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皆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转瞬即逝,毫无留恋之处。” 说完之后,他目光迅速地转移到杨国忠身上,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杨恩公对本座可是有着救命之恩!杨恩公还特意嘱咐过本座,要竭尽所能满足圣人您的所有愿望。” 接着,他稍微挺了挺胸膛,语气坚定地补充道:“因此,圣人无需给予本座任何形式的报酬,本座心甘情愿将其中一项秘术完整地呈现出来。” 李隆基听到这话,心中一阵狂喜,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急忙回应道:“大师快快请讲!” 只见唐天一一脸神秘地说道:“这《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当中提到,男子若是与自身命格相互冲突的已婚女子行房交合,便能够汲取该已婚女子所生育孩子的元气,从而延长自己的寿命。” “关于此项秘术,本座现在就可以为圣人补齐。”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小册子,轻轻翻开几页后继续说道:“这本小册子里所说这项秘术,缺失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部分,那便是名为‘欺权’的术引子。” …… …… 第192章 拙劣的骗术和极致的欲望 见李隆基一脸疑惑,唐天一耐心解释道:“这所谓的术引子,其实和咱们大唐医治病人时所用的药引子原理差不多。” 李隆基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赶忙追问道:“那么,究竟什么才是‘欺权’?” 唐天一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简而言之,这‘欺权’就是施行此秘术之人需要去找那些手握重权之人的麻烦,故意欺凌他们,使得这些有权有势之人即使心中恼怒也不敢发作,就算心怀怨恨也不敢吐露半句怨言。” “当这个人内心的愤怒和怨恨不断积累,逐渐达到一个临界点时,这些负面情绪就会猛然爆发,凝聚成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气息。” “这股恶气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它如同幽灵般悄然附着在施展秘术之人的身躯之上。” “紧接着,那施秘术之人背负着这口沉重的恶气,与那位已婚女子发生肌肤之亲、鱼水之欢。” “就在两人水乳交融之际,这股恶气顺着亲密接触的通道,毫无阻碍地钻入了女子的心房间隙之中。” “常言道:母子之间心灵相通,血脉相连。” “正因如此,这口潜藏于母亲心房内的恶气,通过这种神秘莫测的联系,悄无声息地传递给了婴儿身上。” “要知道,婴儿虽然心智尚未发育完全,但他们所蕴含的生命元气却是最为纯净且充沛的。” “于是,这股恶气犹如贪婪的寄生虫,紧紧吸附住婴儿体内那源源不断的元气,并疯狂地吞噬汲取着。” “等到恶气饱餐一顿后,它又循着来时的路径,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施术之人身上,施术之人的元气便随之增加,一次两次还不会明显,次数多了,身体便会越发健康,寿命也会随之增加。”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普通人听到这番言论,恐怕都会觉得荒诞不经、滑稽至极。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隆基却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觉得其中的逻辑条理分明、无懈可击。 随着对这套理论理解得愈发深入,李隆基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即将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这就好比后世那些看似荒唐可笑、漏洞百出的诈骗手段,尽管在外人眼中简直荒谬到了极点,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仍然有大量的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究其原因,无非是那些狡诈的骗子们精准地拿捏住了受骗者内心深处最强烈、最难以抑制的欲望罢了。 在后世,存在着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骗局,其中就包括所谓的清朝公主转世、民国总统私生子以及巨额海外民族资产解冻等荒诞不经的手段。 这些骗术低劣而笨拙,但却能让很多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那些编造出来的故事,其情节往往离奇得超乎想象,简直比虚构的小说还要“精彩”得多。 对于头脑清醒、眼光敏锐的人来说,看到这样的骗局只会觉得可笑又可悲。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会轻易地相信这些虚假的谎言。 曾经发生过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竟然有数以万计的人涌向鸟巢,去参加那个所谓的“民族资产解冻大会”。 他们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期望能够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 不仅如此,就连一些常见的电信诈骗也屡屡得逞。 当公安大数据中心监测到这些诈骗行为时,警方迅速行动起来,试图阻止那些受骗的女人继续给骗子汇款。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女人仿佛着了魔一般,任凭警察如何劝说,她们依旧哭闹不休,执意要将自己的钱财送给骗子。 此时的李隆基被这种荒谬至极的增加元气和长寿的秘术所蒙骗,心理状态与后世那些上当受骗的人们如出一辙。 这种盲目轻信、追求虚幻利益的心态,无论人类文明发展多久,似乎都未曾改变。 …… …… 五月二十三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杨国忠的府上表面看来风平浪静,与往日并无二致。 但暗地里却早已戒备森严,那阵势比起兴庆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座杨国忠的府邸占地面积甚是宽广,足有一百多亩地大小。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园小径蜿蜒曲折,美轮美奂。 然而就在前段时间,杨国忠又看中了隔壁的一座府邸,毫不犹豫地将其买下,并打通了两府之间的隔墙,新开了一道门。 不仅如此,他还不惜耗费巨资对新纳入的部分进行了极为奢华的装修,使其更显富丽堂皇、气派非凡。 前些日子,杨国忠更是一口气招募了整整五百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护卫,这些人个个孔武有力、身手不凡。 杨国忠一声令下,他们便被悉数派往了隔壁的宅子,负责守卫那里的安全。 就在今日,久居深宫的李隆基忽然心生一念,觉得整日闷在宫内实在无趣,遂决定出宫走动一番。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前往李林甫的府邸慰问,以此彰显自己对这位重臣的恩宠有加。 要知道,这可是李隆基第一次亲临李林甫的家门。 早在三天之前,李林甫就已收到了来自宫中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后,李林甫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动员全家上下开始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筹备工作。 所有人忙里忙外,先是将府中的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务必做到一尘不染。 美味佳肴更是早早备下,只等李隆基来时能够品尝到最美味的食物。 整个右相府邸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只为迎接圣人的到来。 而为了确保李隆基前来之时万无一失、绝对安全,李林甫可谓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 他竟然不惜动用金吾卫,提前整整三天就下令将其府邸附近的两条街道彻底清空。 除了那些世代居住在此、身世清白的原住民外,所有流动人员一律不得进入这片区域。 此令一出,可真是苦了这两条街上的众多商家店铺。 …… …… 第193章 悲催的李林甫 整整三天时间啊! 这漫长的日子里,李林甫府邸附近那两条繁华热闹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所有的店铺全都紧闭大门,无奈地停止营业。 可是,面对这样的强权压迫,这些店家又能怎样呢?他们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愤怒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 因为但凡有丝毫表露就是死啊! 与此同时,右相府里面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繁忙景象。 整个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人人都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大家纷纷忙着给自己换上崭新的衣裳,希望能够以最好的形象出现在即将到来的圣人面前。 而李林甫本人更是放下所有事情,亲自带人各种准备。 他亲自精挑细选,务必找出最为貌美如花的侍女以及面容端庄的家丁下人们来负责出面迎接。 不仅如此,从门口迎接李隆基大驾光临那一刻起,一直到李隆基尽兴而去之时,每一个环节都被反复斟酌、仔细推敲,并进行了精心无比的设计。 比如说,李隆基行走的路线究竟该怎么安排才最合适。 沿途所遇到的下人们又要以什么样的姿势下跪行礼才能既显示出恭敬之意等等…… 总之,一切都必须做到尽善尽美,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或者纰漏。 李隆基计划中要走的路径上,哪怕只是个别砖石稍有凸起,都会被仔细地检查出来,并及时予以更换。 不仅如此,所有李隆基可能要见的李家的人,其脸上应呈现何种表情,口中又该说些什么样的话语,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问题,竟然都被一遍遍地认真演练着,且次数不下十次之多。 此外,李林甫虽然知道李隆基对待朝廷政事已然丧失兴致这一事实心知肚明,可他依旧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和疏忽。 为此,他还特意精心筹备了一下自己平日里专门用来处理公务的那间宽敞无比的大书房。 走进这间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宽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书,堆积起来简直就像一座座小山那般高耸入云。 但令人惊叹的是,这些文书虽然数量众多,却摆放得井然有序、错落有致,丝毫没有半点儿凌乱之感。 如此巧妙而精致的布置,一方面能够充分彰显出李林甫为了朝廷政事兢兢业业、不辞辛劳、日夜操劳的勤恳形象。 另一方面,也会让李隆基感受到似乎所有繁杂的事务尽在李林甫的掌控之下,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秩序井然。 还有,李林甫为了能给李隆基献上一场惊艳绝伦的舞蹈盛宴,可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他先是将府里所豢养的众多舞女召集起来,然后逐一审视挑选,可谓是百里挑一。 被选中的那些舞女个个都是身姿婀娜、容貌姣好之辈。 接下来李林甫又专门安排这些舞女进行长时间的精心排练。 接连三天,当晨曦微露之时,便能看到这群舞女在庭院中翩翩起舞;待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际,她们依然不知疲倦地练习着。 只为在最终呈上舞台时,展现出最为完美无瑕的两场舞蹈表演。 对于府中的饮食筹备工作,李林甫亦是丝毫不敢马虎大意。 他深知李隆基对美食的要求极高,于是乎,他亲自上阵,对每一道菜品和每一种饮品都要逐一仔细品尝。 并给出极为细致入微的指导意见。 大到食材的选择搭配,小到烹饪的火候调味,事无巨细,一一过问。 值得一提的是,裴徽早早就送来了几位出自天工之城的大厨。 连最新炒制出来的香茗,裴徽也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派人送到李林甫的手中。 就在今日清晨,当东方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天色尚且朦胧之际,李林甫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之情,迫不及待地率领着一众家人早早守候在了自家府邸那宽阔的大门之前。 他身着华丽的朝服,精神抖擞,脸上洋溢着满心欢喜的笑容,翘首以盼着当今圣上李隆基的大驾光临。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原本预定好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隆基竟然迟迟没有现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足足比预先通知的时刻晚了一个多时辰,这漫长而又焦急的等待时光令李林甫等人心中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始终保持着恭恭敬敬的姿态和足够的耐心。 每个人都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触怒龙颜。 终于,在众人望眼欲穿的期盼之中,远处的街道尽头缓缓浮现出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车旁簇拥着一群威风凛凛的侍卫。 李林甫见状,连忙快步迎上前去,那张向来不苟言笑的威严面庞此时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身后跟着的众人也纷纷紧随其后,一同向着李隆基躬身行礼问安,齐声高呼万岁。 随后,在李林甫那毕恭毕敬的陪同之下,李隆基面带微笑,兴致勃勃地开始参观起这座气势恢宏、规模庞大的右相府来。 众人皆知,右相府向来是人丁兴旺,族人繁多。 且不说李林甫本家的亲属人数众多,光是那些依附于他门下的旁支远亲就不在少数。 再加上李林甫担任大唐宰相一职已将近整整二十年之久。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凭借着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权力和财富,大肆招揽了数量惊人的幕僚、门客、护卫以及数不胜数的下人们。 这些人或是为他出谋划策,或是替他处理各种事务,又或是负责保护他及其家人的安全,还有一些则是从事日常的杂务工作。 整个府邸上下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余人之众。 如此庞大的人口数量,使得这座府邸成为了一个小型的社会缩影。 而右相府的占地面积更是多达令人咋舌的四百余亩,几乎占据了京城中的一方天地。 走进府内,但见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彼此之间相互呼应,错落有致。 一派雅致优美之景,令人流连忘返。 事实上,就连李林甫这位府邸的主人,也已有好些年头未曾仔细游览过自家府邸了。 只因这几年,随着年岁渐长,李林甫的身体每况愈下,精力大不如前。 而这座府邸又着实太过辽阔,如果要想完完整整地绕上一圈,即便是对于身强体壮之人来说,也是一项极为耗费体力和时间的挑战,更何况是如今的李林甫。 他那日渐衰弱的身躯早已难以承受如此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感,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让他累得气喘吁吁,甚至还可能诱发各种病痛,令他苦不堪言。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是李林甫无法回避的。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全程陪伴着李隆基在府邸内转悠。 刚开始的时候,李林甫心中暗暗思忖,以李隆基那尊贵无比的身份和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想必走不了多久就会感到疲倦乏力,至多也就是走上一刻钟或者两刻钟的时间吧,到时候肯定会主动提出休息片刻的要求。 可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李林甫的预料。 尽管李隆基已经渐渐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倦容,但他却依然咬紧牙关,坚定地迈着步伐,毫无停下来歇脚的打算。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驱使着他不断向前迈进。 李林甫亦步亦趋、谨小慎微地跟随在一侧,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时光缓缓流逝,他渐渐觉得自己的腰部和腿部好似被千斤重的铅块死死压住。 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那股酸痛之感更是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也像是被人重重敲击了一番,开始一阵阵地眩晕起来。 然而,尽管承受着这般巨大的痛苦,李林甫却丝毫不敢将内心的不满与抱怨表露出来。 他只得紧咬双唇,默默忍受着这一切,用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继续陪伴在李隆基身旁。 其实,李林甫也曾动过心思,想要故意展现出自己的劳累和不适,以期能得到李隆基的些许怜悯或关照。 但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立刻被他强行压下。 因为他害怕一旦这样做了,李隆基会认为他的身体状况已无法胜任宰相这一重要职务,从而毫不犹豫地将他罢黜。 毕竟伴君如伴虎,官场中的风云变幻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就在李林甫苦苦支撑之时,殊不知李隆基眼角的余光早已悄然落在了他身上。 看着李林甫那原本红润的面庞此刻竟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听着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仿佛随时都会喘不过气来。 李隆基心中暗自思忖道:“哥奴看样子终于是快要撑不住了么?” “想必他心中定然对朕充满了怨气和怒气吧。” 想到此处,李隆基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在其脸上一闪而过。 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感自心底油然而生,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肆意而绚烂。 他紧紧皱起眉头,眼神闪烁不定,暗自于心底思忖道:“不枉朕特意亲自赶来这右相府,耗费了如此众多的时间和精力,更是不辞辛劳地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啊!然而……”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想到:“不过,这所有的付出与辛苦是否值得,其前提条件便是那位来自西域的大法师所言之语必须属实才行。” “若不然,朕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番心力?” 这样想着,李隆基不禁又在心中暗暗笃定道:“那大法师德高望重,声名远扬,所说之话定然不会有假。肯定是真的,朕无需多疑。” 就在此时,李林甫突然间感到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就好似被一层浓雾笼罩住一般。 紧接着,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犹如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飞舞,发出阵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 这种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便将他彻底淹没其中,使得他根本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 只见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着,如同狂风中的一棵小树,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连根拔起。 终于,他再也无力支撑住自身的重量,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径直朝着那冰冷而又坚硬无比的地面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直关注着李林甫动静的李隆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 然而,这位善于伪装的皇帝并没有表露出内心真实的情绪,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目不斜视、步伐坚定地径直向前走去,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李林甫摔倒在地一般。 此时此刻,他只盼望着李林甫对他心中充满怒气和怨气。 至于李林甫昏迷倒地意味着什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根本不会去想,也不会在乎。 …… …… 第194章 杨国忠给李隆基精心准备的女人 “大帅!右相府那边刚刚传来一则紧急消息,说是圣人与右相一同在右相府中游赏时,右相或许是由于过度操劳,突然间就晕厥倒地不省人事了!” 在不良府内,葵娘神色匆匆地赶来,一见到裴徽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如竹筒倒豆子般报告给他。 裴徽听闻此讯后,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口中低声呢喃着:“圣人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啊?” 稍作停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抬起头来直视着葵娘,追问道:“对了,之前让你们去调查的那位西域大法师,其来历可有查清?” 葵娘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流露出惶恐之色,她赶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大帅,目前我们仅仅得知这位西域大法师名为唐天一,乃是一名‘白蛮’。” “至于他具体从何而来、身怀何种本领等关键信息,眼下都还不得而知。” 说到此处,葵娘不禁面露难色,声音略微颤抖地道:“而且……因为杨国忠已经抢先一步,把所有与此事相关的知情人以及参与者统统杀掉以绝后患了。” “所以,卑职等人实在无法获取更多有用的线索。” “都是卑职办事不力,请大帅责罚!” 说罢,葵娘双膝跪地,低头等待着裴徽发落。 然而,裴徽只是深深地看了葵娘一眼,语气平和地说道:“此事怪不得你们,毕竟杨国忠行事狠辣决绝,你们能查到这些已属不易。” “起来吧,此事也不必再继续追查下去了。”裴徽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安排人盯死杨国忠,随时有特殊情况第一时间向本帅汇报就是了。” 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已经洞悉了事情的全貌。 “卑职谨遵大帅之命。”葵娘暗松一口气,恭敬答应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裴徽突然转头对旁边元载说道:“元载!依你看来,此事背后真相是什么?” 元载立刻听出了裴徽的考教之意,略一沉思,说道:“大帅,依卑职看来,无非是杨国忠等人在装神弄鬼哄骗圣人罢了。” “杨国忠自以为聪明,却不知他们的小把戏怎能逃过大帅您的法眼?” 说到这里,元载见裴徽没有吭声,略一犹豫,又接着说道:“大帅,以杨国忠那向来上进的心思,定然是一方面极力讨好圣人,以求圣眷不衰。” “另一方面,又暗中设计陷害李林甫,妄图借此机会铲除异己,好使自己能够顺利取代李林甫,登上大唐宰相之位。” 说到此处,元载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其实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裴徽的神色变化。 此时,见裴徽眼神中有鼓励之意,便又接着说道:“这杨国忠倒是个野心勃勃之人,只可惜他心术不正,手段卑劣,即便真能如愿以偿当上宰相,恐怕也难以长久。” 裴徽微微颔首,表示对元载判断的认可。 但他依然没有说什么,又对一旁一直独自酌着小酒、不说话的李太白说道:“酒徒兄以为杨国忠此人如何?” 李太白继续喝着小酒,随口说道:“杨国忠此人虽有些小聪明,但终究难成大器。” “而大帅英明神武,洞察秋毫,有大帅主持大局,杨国忠等人最终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酒徒兄倒是对本帅信心十足。”裴徽微微一笑,转身望向窗外,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应对眼前看似错综复杂,实际上荒谬绝伦的局势…… …… …… 与在右相府故意刁难李林甫时的情景截然不同,当李隆基踏入杨国忠的宅邸时,他犹如知晓此地所有秘密通道一般,径直朝着一扇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的暗门走去。 这扇暗门巧妙地连接着相邻的府邸,而杨国忠在此刻竟无需陪同左右。 李隆基沿着通道稳步前行,眼前展现出一座装修得极其奢华、金碧辉煌的宅院。 宅院内的每一处角落似乎都散发着富贵之气,令人目不暇接。 他一路走来,所遇的警戒人员皆是那一张张熟悉的大内侍卫的面孔,而沿途恭敬伺候并向其行礼的,则尽是内侍太监们。 看到这些熟悉的身影,李隆基心中顿感安稳。 就这样,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后宅。 这座后宅之中居住着一位面容娇美、性格温柔的少妇以及她那尚不满一岁、仅有九个月大的婴孩。 这位少妇名叫黄苗苗,原本出身于一个小门小户之家,但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黄苗苗家遭遇到一伙凶残的劫匪洗劫,全家人无一幸免,皆惨死于劫匪之手。 当时,她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公婆等共八位亲人在匪徒的肆虐下当场毙命,场景之惨烈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她几近绝望之时,幸运女神眷顾了她——好心路过的御史中丞杨国忠挺身而出,让护卫救下了她和怀中的婴儿,并将她们带到了这里。 起初,黄苗苗一心想要回到娘家,寻求家人的庇护和安慰。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的父亲得知此事后,竟然亲自跑来当面告知她,称她乃是不祥之人,从今往后不再认她这个女儿。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黄苗苗的心,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 最终,无处可去的黄苗苗只能无奈地留在杨国忠特意为她准备的这座府邸里,独自抚养着孩子,默默承受着生活给予她的种种苦难。 黄苗苗深知自己生得面容姣好、甜美动人,心中暗自揣测定是那杨国忠瞧上了自己这副容貌。 为此,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甘愿给杨国忠做个侍妾,哪怕当个无名无份的外室也是可以的,就当是自己报恩了。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国忠竟将她转手送给了另一位贵人。 并且安排两位床上技艺高超的女子对她进行了长达大半个月的培训。 给她教授了很多让她感觉极为羞耻的姿势、床语和令男人为之疯狂的技巧。 …… …… 第195章 黄苗苗的独特之处 这位贵人的年龄确实已经不小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年迈。 这与黄苗苗心中所幻想的理想伴侣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 所以,从一开始,黄苗苗的心底里其实就充满了不情愿和抵触情绪。 然而,黄苗苗深知自己根本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尽管满心无奈,她最后还是被迫成为了这位贵人的外室。 自那以后,每次面对这位贵人的时候,黄苗苗都会竭尽全力地去侍奉对方。 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她都努力做到最好。 在床上,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贵人能够享受到极致的欢愉。 而在床下,她则会展现出最为温柔体贴的一面,以博取贵人的欢心。 幸运的是,这位贵人可能是身体状况不佳亦或是其他原因,并不会频繁地来找黄苗苗寻欢作乐。 不仅如此,每次他来的时候还都有着相对固定的时间规律。 更为重要的是,每一次他的到来都会给黄苗苗带来大量令人瞠目结舌的金银珠宝作为赏赐。 这些财宝对于出生普通的黄苗苗来说,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但这位贵人竟然还有着一个极其古怪的癖好,实在是让黄苗苗觉得难以接受。 每当他们二人共度春宵、翻云覆雨之际,这位贵人总会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要黄苗苗将她那才仅仅只有九个月大的女儿抱到床上一起吃奶! 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过荒唐离谱,让黄苗苗每次都感到恶心。 但又碍于对方的权势地位,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照做。 今日一大早,杨国忠府上的侍女前来送信说那位贵人今日要过来,让她早做准备。 黄苗苗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吩咐下人准备事宜。 不一会儿功夫,一盆盆温热适宜、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沐浴汤水就已备好。 她狠下心来饿着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宝贝女儿,让自己的奶水涨涨的。 此时,她心情异常忐忑,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静静地守候在堂屋,等待着那位神秘贵人的大驾光临。 与此同时,李隆基迈着轻快而急切的步伐,从杨国忠的府邸穿过一道小门,踏入了隔壁的府邸。 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有些加快。 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热在心底熊熊燃烧,迅速蔓延至全身。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来到这个地方了,每次临近此处,那种紧张又兴奋的感觉都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回想起初踏进这座府邸之时,李隆基心里还曾有过一丝不适和不悦。 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出入臣子家中总觉得有些不妥。 然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造访,这种感觉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刺激和期待。 其实平心而论,那位名叫黄苗苗的少妇固然生得甜美可人,让人见了心生欢喜。 但若是将她与倾国倾城、艳冠群芳的杨贵妃相比,确实显得逊色不少。 不过,黄苗苗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说不清道不明。 正是这种魅力深深地吸引着李隆基,令他欲罢不能,一次次情不自禁地踏足此地。 特别是每当他们一同沉浸在那巫山云雨的美妙时刻里,黄苗苗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床榻之上,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地侍奉着李隆基,不遗余力地想要让他感到愉悦满足。 她所施展出来的那些千姿百态、奇异古怪的姿势,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从她樱桃小口之中吐出的一句句饱含着挑逗与诱惑意味的甜蜜话语,犹如春风拂面一般轻柔撩人。 而她不时发出的那种娇柔妩媚、令人心醉神迷的嘤咛之声,更是如同仙乐飘飘,萦绕于耳际。 所有这些,都是杨贵妃以及皇宫之中众多娇艳动人的嫔妃们所难以望其项背的。 虽说李隆基起初只是为了能够汲取黄苗苗才刚刚满九个月大的可爱小女儿身上的纯净元气。 但随着两人之间一次又一次无比亲密无间的肌肤之亲。 李隆基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渐渐地迷上了每过一段日子便要前来与黄苗苗相会相聚的美好时光。 此时此刻,黄苗苗那双美丽迷人的眼眸波光流转,饱含深情地凝视着门口那个方向。 就在这时,只瞧见李隆基身形高大挺直,步伐坚定、威风凛凛,龙行虎步般的走了进来。 黄苗苗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 她像是一只欢快活泼的小鸟儿一样,脚步轻快敏捷地飞奔向前方,径直朝着李隆基那宽阔温暖的怀抱扑了过去。 李隆基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宛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笑容。 他那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犹如碧空万里无云时那般格外舒畅。 只见他毫不迟疑地伸展那双宽阔而又充满力量的臂膀,以一种热情似火的姿态,迎接着那位如飞蛾扑火般疾驰而来的佳人。 刹那间,他如同迅猛的疾风一般,紧紧地将那位刚刚完成沐浴、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清香气息的黄苗苗揽入自己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 这股清新淡雅且沁人心脾的香气,绝非源自于世间常见之物。 原来,黄苗苗之所以能够散发出如此独特的芬芳,正是因为她使用了天工之城近期方才新鲜出炉的香皂。 就在这个月里,天工阁仅仅精心研制并推出了两款全新的惊世之作——琉璃镜与香皂。 然而,谁能料到,就是这区区两件稀世珍宝,一经横空出世,便好似一阵狂暴的飓风,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席卷了整个长安城,甚至波及到大唐广袤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疯狂抢购热潮。 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不管是位高权重的达官显贵,还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皆被这两款宝物深深吸引,无一不为之倾心着迷。 一时之间,琉璃镜和香皂成为众人竞相追逐的对象,市场需求急剧攀升,呈现出供不应求的局面。 其价格更是如同脱缰野马一般,一路狂飙突进,直至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高度。 …… …… 第196章 裴徽的批示 造成如今这般局面的缘由,并非天工之城的产量无法满足需求。 实则是因为裴徽于天工阁中巧妙地施行了一种堪称精妙绝伦的营销策略——饥饿销售法。 他让天工之城的作坊和天阁精心把控着产品的供应量,致使琉璃镜与香皂这两样宝物在每一座城市里皆呈现出极度稀缺之态。 然而,即便情况如此,若有人甘愿一掷千金,毫不吝啬地付出高昂的代价,总是能够买到琉璃镜和香皂。 且不说琉璃镜和香皂,此前已然上市的肥皂亦颇受青睐。 最近新出产肥皂不仅清洁力强,还散发着宜人的香气。 还有各式各样精美绝伦的玻璃制品,它们或晶莹剔透,或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美不胜收。 再有那独具特色的炒制茶叶,叶片卷曲如螺,色泽翠绿,香气清幽持久,滋味鲜醇回甘。 此三者的销量并未因为琉璃镜、香皂的出现受影响,始终备受众人追捧且经久不衰。 此外,随着天工美食楼的连锁分店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大唐境内遍地开花,其所供应的美味佳肴更是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征服了人们的味蕾。 那些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成了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正因为以上种种因素的共同作用,天工之城每日所能获取的利润数额已达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的惊人程度! “阿郎!妾身真真是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全都是你啊!”只见黄苗苗娇嗔地呼喊着,那声音婉转悠扬,清脆悦耳,宛如夜莺在寂静的夜晚轻声啼鸣,动人心弦。 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快速地奔向李隆基,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轻盈美丽。 与此同时,她伸出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李隆基紧紧抱住。 那拥抱如此热烈而紧密,似乎想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揉进李隆基的身体里。 两人就这样身躯紧贴,缓缓移步到床榻之上。 此刻的黄苗苗犹如一只温顺可爱的小猫咪,乖巧地蜷缩在李隆基那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那双柔软白皙的玉手仿若春风般轻柔地抚摸着李隆基的耳朵、脸颊以及结实的胸口。 每一下触碰都仿佛带着千丝万缕的柔情蜜意,让李隆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阿郎,妾身只盼着能得阿郎狠狠地疼惜……” 黄苗苗微微张开那红润欲滴的檀口。 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轻轻地拂过李隆基的脖颈。 如同一股微弱却又撩人的电流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使得他的心间好似燃起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越烧越旺。 伴随着黄苗苗的呼吸逐渐变得愈发急促起来,一声声令人心旌荡漾、魂牵梦绕的嘤咛也从那张樱桃小口之中不断传出。 那声音似有若无,如梦如幻,仿佛是来自仙境的仙音妙曲,勾人心魄。 这美妙动听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悠悠地传入李隆基的耳中,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每一个音符都如同跳跃的火焰,点燃了他心中潜藏已久的欲望之火。 火势越来越猛,直欲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而黄苗苗主动、热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无法抵挡的魅力,就像一团燃烧正炽的烈火,让人难以抗拒。 李隆基望着她那娇艳欲滴的面容和含情脉脉的眼神,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这种感觉让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然而,尽管此刻他已被欲望之火灼烧得浑身燥热难耐,但对健康和长寿的渴望却让他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轻声说道:“乖苗苗,莫急,且再稍等半刻钟……” 黄苗苗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娇声说道:“阿郎放心,妾身一直让妞妞饿着,等会儿她会吃很久的。” 说完,还调皮地冲李隆基眨了眨眼,那模样真是惹人怜爱至极。 …… …… 与此同时,在不良府内,气氛却是截然不同。 只见葵娘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身姿修长苗条,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低头,不敢直视正坐在桌前认真翻阅着手中资料的裴徽。 裴徽眉头微皱,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上,时而沉思,时而提笔批注。 当听到葵娘禀报说杨暄派人过来请求情报司援助时,他的动作稍稍一顿,随后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裴徽的脑海之中不由得瞬间浮现出杨国忠满脸尴尬地去找杨暄帮忙时,杨暄那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且洋洋自得的搞笑嘴脸。 想到此处,裴徽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心中胡思乱想着,他依然凝视着手中那份刚刚从范阳城加急传递而来的重要情报。 突然,裴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向身前的葵娘问道:“与清河崔氏有着较大仇怨之人,都有些谁呢?” 葵娘听闻此言,微微皱起那如柳叶般细长的眉头,开始仔细地思索起来。 少顷过后,她轻声回答道:“回禀大帅,若论及近百年来与清河崔氏结下仇怨最深者,恐怕当属太原王氏无疑了。” 说罢,葵娘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这两大家族之间,由于长期存在着诸多利益方面的纠葛以及复杂的家族矛盾,彼此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颇为紧张,近些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啊!” 然而,对于葵娘的这番话语,裴徽却并未立刻做出回应。他只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裴徽似乎想通了其中关键之处,猛地拿起桌上的毛笔,蘸满墨汁后,在面前摊开的一份文书之上,行云流水般地迅速写下了一行刚劲有力的批示语。 “情报司务必全力以赴,紧密配合刺杀司尽快将此事妥善办理完毕。” “此次行动由郭襄阳全权负责整体的统筹规划工作。” “同时,派遣血眼率领一队精锐人马即刻动身前往范阳,具体处理与之相关的所有事宜。不得有误!” 写完之后,裴徽轻轻放下毛笔,长舒了一口气。 他写的批示与他刚才问葵娘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是关于范阳安禄山的事情。 …… …… 第197章 裴徽对范阳的担忧 批示完有关范阳安禄山那令人心急如焚的急件之后,裴徽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他轻轻地将手中紧握多时的毛笔放置在一旁,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 只见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平静如水,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葵娘,缓声吩咐道:“即刻派人去告知杨暄,告诉他这三万份《西域秘术之男人增加元气之说》的小册子乃是出自太原王氏之手,并已被投放到了市场之中。” 接着,他稍作停顿,又补充说道:“同时要提醒杨暄,此乃我情报司好不容易才打探得来的消息。” “但未必能保证其绝对准确无误,亦有可能是我们受到了他人的故意误导所致。” “切不可盲目轻信,需得谨慎行事。” 听到这番话,葵娘连忙恭恭敬敬地应声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力量,稍稍停顿片刻之后,她美目流转之间,再次向裴徽请示道:“大帅,方才传来一则新消息。说是圣人在踏入杨国忠的府邸之后,并未做过多停留,反倒是毫不犹豫地直接移步前往了隔壁的那座府邸。” “不知此事……” 说到这里,葵娘便止住话语,不再多言,只是用一双充满疑惑与探寻意味的眼睛看着裴徽,等待着他的进一步指示。 裴徽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 葵娘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惹得自家俊俏的大帅不满了。 她连忙说道:“大帅!那座府邸宛如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其中的护卫和下人们皆由宫中的大内侍卫以及内侍乔装打扮而成。” “这些人的身手矫健、训练有素,将整个府邸防守得滴水不漏。卑职派出的人手虽然费尽心思试图混入其中一探究竟,但却始终无法突破这铜墙铁壁般的防线,实在难以探听到府内的具体情形。” 说罢,葵娘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无奈和焦虑之色。 她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 裴徽静静地听完葵娘的汇报,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说道:“圣人嘛,来来往往也就那么些个想法。” 接着,他冷笑一声又补充道:“他平日里所做的那些荒唐事,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围绕着那点儿想法展开的。咱们也没必要为此过分劳神费心。” 话虽如此,但裴徽心里清楚,此事仍不可掉以轻心。 于是他稍作停顿之后,接着吩咐道:“不过,对于这座府邸,还是要派人盯着点,但无需耗费太多精力。” 紧接着,裴徽紧蹙眉头,继续说道:“当前我们的重中之重乃是范阳的安禄山。” “从最近的各种情报来看,安禄山最近似乎太过安静了一些,这让本帅心生疑虑。” 说到这里,裴徽转头看向葵娘,严肃地问道:“严庄那边可有什么新的情况?” 葵娘连忙回答道:“回大帅,严庄刚回到范阳不久,还在养伤,暂时还未获取到特别有价值的情报。” 裴徽紧蹙眉头,双眼微眯,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安禄山暗地里很有可能已经与那北方的契丹人和西边的吐蕃人相互勾结在了一起。” 裴徽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来,向桌案后方那面墙壁走去。 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而详尽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各个地区的山川地貌、关隘城池以及敌我双方的势力分布。 只见裴徽停步于地图之前,伸出右手食指,先是指向了北方契丹人的所在之处,然后又将手指移向西边吐蕃人的活动范围,表情异常严肃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葵娘,沉声道:“即刻派出最为精锐的探子,务必让他们死死盯住这北方的契丹人和西边的吐蕃人,绝不可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动。” 说罢,裴徽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本帅近些日子以来,心头总是萦绕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之感。我总觉得那安禄山若是胆敢起兵谋反,必定会是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发难,令人猝不及防。” 紧接着,裴徽略微沉思片刻,接着吩咐道:“此外,通过最为机密可靠的渠道,尽快给严庄传递两条重要指令。” “其一,告诉他想尽一切办法去离间安禄山与其子安庆绪之间的父子关系。” “其二,则是寻找合适的时机和手段,设法策反安禄山身边的心腹近侍——李猪儿。” “这两件事情若是做成了,必可大大削弱安禄山一方的实力,从而为我方争取到更多的胜算。” “此乃绝密之事,切记不可泄露分毫!” “你需以日前本帅传授于尔等的密码传信之法,将这两句话速速传递与严庄。” “想那严庄,本帅早已将此种密码传信之法倾囊相授,故而他必能知晓其中奥妙并成功破译。” 裴徽面色凝重,目光犀利地盯着面前的葵娘,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如此重要机密,除本帅以及你和严庄三人外,绝不可令第四人得知此事。” 裴徽的话语犹如重锤一般敲打在葵娘的心间,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躯,神色愈发严肃起来。 “卑职明白!”葵娘赶忙恭声应道,声音清脆而坚定。 在其内心深处更是不禁为之一震。 她深知此次所肩负的任务何等艰巨,所承担的责任又是何其重大。 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亦在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葵娘那美丽动人的眼眸微微转动,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在其眼底一闪而过。 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对自家大帅无与伦比的敬仰和崇拜之情。 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起来:“这朝堂之上,文武大臣人数众多,可谓多如过江之鲫。” “然而,真正能够始终保持清醒头脑,全心全意地提防着安禄山的,恐怕唯有我家大帅一人。” …… …… 第198章 眼下时刻李林甫的重要性 “圣人一心只想着如何求得长生不老、尽情享受奢华的生活,根本无暇顾及大唐的安危。” “至于杨国忠和李林甫这些奸佞小人,他们整日里只晓得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哪里还会关心天下苍生的死活!” “唯有我家大帅一人……” 葵娘心中念头转动不已,几个月不知不觉中过去,裴徽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无限拔高。 此刻的裴徽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对于葵娘内心深处隐秘的念头可谓是一无所知。 然而,就在这看似寻常的瞬间,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让他心头猛然一震。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极为重要和紧迫——眼下李林甫绝对不能死去! 要知道,李林甫把控朝政近二十年,朝廷中枢和地方各道州郡县有大量李林甫的心腹。 李林甫的生死存亡直接关系到朝局的稳定与动荡。 如果此时此刻李林甫不幸一命呜呼,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首先受到冲击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圣人李隆基,这位大唐天子已经习惯于当甩手掌柜。 李林甫一死,朝堂之上必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以李隆基此时的心态,在短时间内根本稳定不了局势。 各方势力定会趁机而动,明争暗斗,相互倾轧。 而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朝野局势更会因此变得愈发扑朔迷离、难以掌控。 最主要的是,一旦李林甫命丧黄泉,李隆基极有可能会任命杨国忠来接替宰相之位。 杨国忠对于治理国家、处理政务简直一窍不通,更别提什么责任心和使命感了。 杨国忠接任宰相,必然会对李林甫的人进行血腥清扫。 如果在这种要命的时刻,安禄山突然举兵谋反,又有契丹人和吐蕃人派兵呼应,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恐怕整个朝廷都会被搅得鸡犬不宁,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啊! 想到此处,裴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立刻安排飞鸽传书前往华山,告知小仙,说右相病情危急,已经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了。” “让小仙赶紧回来医治右相,如果她对自己的医术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就务必要想办法把她的师尊请下山来相助。” 听到裴徽的吩咐后,葵娘连忙应声道:“卑职明白,这就前去传信。” 说完,她恭恭敬敬地向裴徽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快步退出了房间。 …… …… 范阳城内,节度府中一片凝重压抑的氛围。 安禄山这些日子以来心情愈加烦闷焦躁,仿佛有一团无名怒火在心中燃烧却又无处宣泄。 自从上次被李太白挟持并切掉了半边耳朵后,安禄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如今的他,几乎每日都要忍受着浑身的酸痛折磨,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令他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更为糟糕的是,只要稍微沾一点荤腥或者喝上几口美酒,身上的疼痛便会急剧加剧,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令他苦不堪言。 不仅如此,安禄山的双眼视力也莫名其妙地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 看东西时常如同隔着一层浓雾,难以看清事物的真实模样。 昔日那个威风凛凛、目光锐利的三镇节度使形象莫名其妙的变化了很多。 而在安禄山麾下众将之中,无论是那些身经百战的武将,还是平日里出谋划策的文官幕僚们,几乎每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不可耐。 他们整日在安禄山耳边聒噪不休,催促着他立即举兵谋反,登基称帝,以便自己能够成为开国功臣,享受荣华富贵。 然而,与契丹和吐蕃人暗中勾结密谋之事乃是绝密,安禄山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轻易透露给过多的人知晓。 每当安禄山以时机尚未成熟为由拒绝下属们的劝进时,总会引来他们或多或少的不满情绪。 起初只是些微的抱怨和牢骚,但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这种不满逐渐累积起来,犹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甚至在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之下,有些人胆大妄为到暗中偷偷说起怪话来。 对于这些忤逆之举,安禄山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为此,他已先后严惩了三名武将和一名文官,以儆效尤。 可即便如此,军中的躁动气氛似乎并未得到有效的遏制,反而有愈发蔓延之势。 这让安禄山越加暴戾,动辄打杀身边的下人。 他身旁侍奉的一百名精心拣选而出的绝色侍女,在短短不过两个月的时光里,近乎全都被更换掉了。 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们,要么是在安禄山大发雷霆之时,被他亲自动手活生生地殴打致死。 要么就是经受不住他那残忍无比的折磨,最终香消玉殒。 如此惨绝人寰之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使得整个节度府内都笼罩在了一层令人胆寒的暴戾气氛之中。 “节度使大人今日心情可好?”在安禄山用于处理公务的房门外,狼鹰卫的副统领刘骆谷一脸忐忑地轻声询问李猪儿。 此前从长安城狼狈逃回范阳的狼鹰卫统领严庄至今仍在养伤阶段,所以目前狼鹰卫中的大小事务依旧暂由刘骆谷代为打理。 当初为了避免引起安禄山等人的疑心,严庄可是实打实的身负重伤才得以逃出长安城的。 不仅如此,当他们一行人在长安城中由狼鹰卫护送着朝范阳逃往时,半道上还遭遇了裴徽所派遣的众多高手前来截杀。 就在那一众狼鹰卫的眼前,本已受伤不轻的严庄又一次遭受重创。 当然啦,裴徽派出的那些前去刺杀严庄的高手,全都是伪装成杨国忠手下之人的模样出现的。 这直接导致这些天杨国忠遭受了数次范阳方面的刺杀报复。 刘骆马谷今日向安禄山汇报之事,主要是安庆宗在节度府内被杀的案子。 前些天,他向安禄山私下禀报,说安庆绪有刺杀安庆宗的嫌疑,被暴怒的安禄山一脚踹得吐血,差点当场被打死。 本来他是不敢再向安禄山禀报此事的。 但昨天他去看望了还躺在伤病床上的老上司严庄。 严庄无意中说的一些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让他当场犹如醍醐灌顶,立刻就明白了如何说才不会惹怒安禄山。 所以,他今天才鼓起勇气,又跑来给安禄山禀报此事。 …… …… 第199章 高尚再现 “眼下节度刚睡醒不久,兴许这会子心情算是今日里最好的时候。” 李猪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同时又流露出对安禄山喜怒无常的畏惧。 自打上回被安禄山亲自动手给阉割后,李猪儿摇身一变成了安禄山身旁的首位太监。 自此之后,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扭曲。 一方面对安禄山心生怨恨、畏惧。 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依赖安禄山的权势来生存。 站在一旁的刘骆谷听完这番话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在心中极为认真的暗暗盘算着,是否要冒险去见安禄山。 思索片刻,他咬咬牙开口道:“那就有劳李兄弟帮我进去通禀一声节度,就说我有要紧事需当面呈报节度知晓。” 李猪儿听了这话,打了一个哈欠,伸出右手搓了搓手指。 刘骆谷暗骂李猪儿自从变成太监之后,越来越贪得无厌,但还是连忙拿出一个钱袋交给李猪儿。 “刘统领等着吧!”李猪儿这才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步走进屋内,脚步显得有些踌躇。 在走进屋内的那一刻,李猪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面对安禄山,稍有不慎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临走前,李猪儿忍不住又转身丢下一句:“刘统领,待会儿要是挨了打,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您!” 李猪儿的脚步轻盈得如同猫一般,悄然地踏入了这间宽敞无比的房间。 上次因为脚步声稍大而遭受安禄山毒打的惨痛经历,让他学会了如何在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面前谨小慎微。 一进入屋内,李猪儿立马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原本就极轻的步伐更是瞬间减缓到近乎于无,甚至连一丝声响都不曾发出。 此刻,只见安禄山正半卧在那张柔软舒适的榻椅之上,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假寐之中。 李猪儿见状,赶忙在距离安禄山大约七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然后弯下腰,恭恭敬敬地站立着。 整个身子宛如一座雕塑般纹丝不动。 而在安禄山的左右两侧,分别整齐地站立着四位年方十七八岁的美丽侍女。 她们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紧张、不安和恐惧。 这些侍女时刻准备着一旦安禄山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便能迅速上前搀扶其起身、及时递上清香宜人的茶水以及完成其他各种伺候事宜。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些侍女们渐渐感到双腿和腰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酸痛感。 可是即便如此,她们也只是悄悄地在原地稍微活动一下身体,以稍稍缓解这种不适。 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种痛苦。 因为忍受不了的侍女,都已经被安禄山给打死了。 曾经有一名侍女,因腰腿的酸痛实在难耐,忍不住挪移脚步,仅仅走了两步,想要舒缓一下,怎料竟如此凑巧,被刚刚睡醒的安禄山尽收眼底。 这名可怜的侍女当场就被安禄山下令打断了双腿,然后如弃敝屣般无情地扔出了房间之外。 此时,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祈祷着安禄山能够早点醒来,结束这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待。 就这样,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般缓缓流逝,漫长而又难熬的等待持续了将近一刻钟之久。 终于,安禄山那紧闭多时的双眼猛地睁开,李猪儿和四名侍女立刻犹如被毒蛇猛兽盯上了一般。 李猪儿和那四名侍女原本就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瞬间如被拉紧的弓弦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肌肉也在刹那间紧紧绷起,一种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感充斥在她们的心头。 安禄山的眼中布满了如蛛网般的红色血丝,宛如燃烧中的火焰,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落在李猪儿身上时,淡淡地开口问道:“何事?” 李猪儿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启禀节度,刘骆谷有紧急要事向您禀报,此刻正在门外恭候。” 安禄山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卑职遵命。”李猪儿应了一声后,再次恭敬地弯下身子,缓缓向后退去。 直到退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如释重负般直起腰来,转过身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安禄山微微抬起了自己那双粗壮有力的双手。 见此情景,那四名正值妙龄的美丽侍女心头皆是一惊,她们赶忙如疾风般快步上前,齐心协力地使出浑身解数,小心翼翼地将安禄山搀扶起来。 就在这时,李猪儿小心翼翼的领着刘骆谷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房间。 李猪儿很是识趣地闪到了一旁,而刘骆谷则满脸谄媚之色,像只哈巴狗一样恭恭敬敬地给安禄山行礼,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卑职刘骆谷拜见主公!” 安禄山向来对刘骆谷的办事能力深恶痛绝,此刻刚一瞥见刘骆谷,眉头便禁不住麻花一样紧紧地拧了起来,内心深处更是如火山喷发般瞬间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戾之气,冰冷的说道:“说吧!别再磨磨蹭蹭了!” 刘骆谷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敏锐地察觉到安禄山神色和语气中对自己的不满,不禁感到心头猛地一颤,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如潮水般直往上涌。 他赶忙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启禀主公,关于大公子遇害一案,如今已然查得清清楚楚。” 安禄山一听这话,双眼顿时如同饿狼一般射出两道凶狠的光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吃人一般恶狠狠地追问道:“凶手到底是谁?” “是不是老二那个逆子,竟敢杀害他的亲大哥?” “主公息怒啊!”刘骆谷急忙摆手解释道,“大公子并非死于二公子手下之人之手。” “当日,主公您遭李太白劫持出城之后,城中局势变得混乱不堪,就连咱们节度府内也是如此。” “连天鹰卫的暗牢居然也被人趁机劫狱。” 说到此处,刘骆谷稍稍停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而言,是有人蓄意趁着混乱之局,乔装成二公子的人,将大公子残忍杀害,妄图借此嫁祸于二公子。” “对方用心之险恶,目的是想让咱们范阳内部产生嫌隙,进而引发内乱。” “依卑职之见,此事极有可能是朝廷不良府精心策划的阴谋诡计。” 刘骆谷如竹筒倒豆子般快速而又清晰地把事情原委一吐为快。 等到话音落下,他才惊觉自己早已是汗流浃背,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 安禄山听完刘骆谷所言,并未即刻表态,而是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直抵骨髓深处。 沉默片刻后,安禄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阴冷:“可有证据?” 刘骆谷闻言,心中一喜,急忙伸手入袖袋之中掏出了一个卷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呈给安禄山,说道:“这便是案宗和证词,请主公过目。” 一直在旁伺候的李猪儿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从刘骆谷手中接过卷轴,然后转过身,毕恭毕敬地递到安禄山手中。 安禄山接过卷轴后,缓缓展开,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他看得极为认真专注。 刘骆谷在一旁看着安禄山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中愈发紧张起来。 心虚的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此时也不禁变得有些苍白。 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过去了许久,实则不过近半刻钟而已。 然而,对于刘骆谷而言,这短短的时间却宛如漫长的数个时辰。 终于,安禄山看完了案宗和证词,他漫不经心地将其扔到一旁,再次抬起头,那目光不再似之前那般凶狠,反而多了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宛如深邃的潭水。 随后,安禄山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你先下去吧!” 刘骆谷听到这话,如释重负,连忙对着安禄山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像被压弯的稻穗一般,一步一步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待刘骆谷离开后,安禄山独自坐在椅子上,如雕塑般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过后,安禄山似乎想通了什么,转头对李猪儿吩咐道:“你去告诉严庄,若是他康复得差不多了,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就让他速来见我。” 李猪儿应了一声,犹如一只温顺的绵羊,恭恭敬敬地弯着身子缓缓退出了房间。 沉默片刻,安禄山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高尚!对于这件事,不知你有何看法?” 话音刚落,只见宽敞房间的一侧,那个宽大的屏风微微晃动了几下。 紧接着,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踱步而出。 此人正是已经被迫消失了两个多月的高尚。 …… …… 第200章 严庄的谋划和担忧 这段时间以来,高尚宛如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孤舟,先是遭受到了李太白的恶意栽赃,而后又不幸被安庆绪设计陷害,可谓是历经磨难。 高尚快步走到安禄山面前,满脸恭敬地向其行了一礼,然后义愤填膺地说道:“主公,刘骆谷实在是罪该万死!他居然胆敢欺骗主公您!” 然而,安禄山却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如寒冰般的冷笑,回应道:“其实这也怪不得刘骆谷。” “倘若他今天没有骗我说安庆绪这个忤逆之子杀害了他的兄长,恐怕我一时冲动之下真会将他阉割了去。” 不等高尚继续发表意见,感觉浑身越加酸痛的安禄山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好了,高尚!关于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我会给你调拨一支心腹人马,由你率领他们秘密赶赴南诏国。” “此行你的任务至关重要,务必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南诏国在我们举兵起事之时,毫不犹豫地立刻起兵反唐。” “记住,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高尚面色郑重而又恭敬地抱拳行礼,朗声道:“请主公放心,卑职对于此次任务有着十足的信心与把握。” “卑职不仅能够成功说服南诏国起兵反唐,而且还能设法让南诏国抢在我们之前率先起兵造反。” “如此一来,朝廷必定会先派遣大批军队南下平叛。” “届时,我们便可趁势举兵!” …… …… 此时,在严庄的府邸之中,安庆绪正满脸感激之色地站在半躺在床上的严庄面前。 只见严庄脸色苍白如纸,神色显得极为虚弱。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多谢严先生出手相助,若不是您,恐怕我这次难以逃脱父亲的猜疑,更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 “此番只要不被父亲怀疑是我杀害了大哥,待日后事成之时,我定然会对先生重重报答。”安庆绪言辞恳切地说道。 严庄微微摆了摆手,轻声回应道:“二公子太客气了。” 他稍作停顿,继而侃侃而谈:“那刘骆谷实乃鼠目寸光之辈,不识大体,不辨轻重。” “险些因其愚昧之举致使节度大人与公子您父子间心生罅隙,乃至可能引发整个范阳的内乱。” “幸而在下及时将其招来,厉色训斥了一番,教他改变了案查案结果。” 闻得此处,安庆绪不禁面露好奇之色,追问道:“严先生,您毕竟刚刚逃回不久,且身负重伤尚未痊愈,究竟是如何做到让那刘骆谷俯首帖耳,乖乖听从您的吩咐呢?” “要知道,此前就连本公子亲自去找他商谈此事,那蠢货都毫不留情面。” 严庄面色沉静如水,缓缓开口:“在下若连自己的属下都无法约束管教,那又怎能统率精锐的狼鹰卫呢?” 他的话语平淡如秋水,却又似重锤般敲在人心上,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自信。 站在一旁的安庆绪满脸钦佩之色,赶忙抱拳躬身行礼,说道:“严先生真乃当世之大才啊!您的智谋和手段,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也难怪会成为我父亲的首席军师。” 严庄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谦逊地回应道:“二公子过奖了,在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中似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忧虑闪过,继而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二公子,近日我从李猪儿那里听闻,主公的身体每况愈下,情况愈发不妙了。” “依在下之见,二公子还是应当未雨绸缪,及早做好应对之策,以防万一啊。” 听到这话,安庆绪不由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如铁。 他同样压低声音,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多谢先生的金玉良言,这番话本公子定会铭记于心,不敢有丝毫遗忘。” 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走进屋内,禀报说李猪儿已到了府邸门口。 安庆绪闻言,神色微变,急忙对严庄说道:“严先生请好生调养身子,本公子就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朝着严庄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如脱兔般快步走出房间。 来到庭院中的侧院后,安庆绪刻意避开了可能与李猪儿相遇的路线,迅速登上了一辆毫不起眼、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严庄的府邸。 而在安庆绪离开之后,原本看起来如残花般一脸病容、虚弱不堪的严庄却像是突然被春风唤醒了似的,瞬间如松柏般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来。 只见他如猎豹般步履稳健地走到窗边,静静地凝视着逐渐远去的安庆绪所乘坐的那辆马车,脸上浮现出一抹如狐狸般意味深长的笑容…… 严庄长时间躺在床上,身体都快变得如朽木般僵硬了,这种滋味着实如酷刑般不好受。 他要抽空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要不然等会儿那李猪儿一来,自己还得装作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主公远在千里之外,却能洞察一切,真是目光如炬啊……”严庄嘴里轻声念叨着,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裴徽从长安传过来的各种命令。 “这安庆绪如今显然已心生取代其父安禄山的野心。” 想到这里,严庄心中暗自思忖,若能成功离间安禄山和安庆绪父子二人,那可真是事半功倍的绝妙谋划啊! 严庄一边如蚊子般自言自语地低声嘀咕着,一边回忆着裴徽下达的每一道指令以及做出的每一项决策,越想越是觉得裴徽如深渊般高深莫测,仿佛如同神人一般厉害。 离间安禄山和安庆绪问题不大,但对于接下来要去策反李猪儿之事,严庄反倒觉得难度不小。 毕竟,他深知这李猪儿乃是安禄山心腹之中的心腹。 而且,据传这李猪儿乃是安禄山当年从路边捡回的孤儿,安禄山亲手将其抚养长大。 先是其亲兵,后成为近侍。 也正因如此,安禄山才会毫无顾忌地让李猪儿担任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侍从。 虽然严庄也曾听闻过安禄山在盛怒之下将李猪儿的阉了的事情,但他可不认为仅仅因为这么一件事,李猪儿就会轻易背叛安禄山。 严庄却不知道,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安禄山最终命丧于他亲生儿子安庆绪以及内侍李猪儿之手。 而且,安禄山是被李猪儿亲手斩杀。 一个多月前,被安禄山亲手阉割后,李猪儿顿感自己的人生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仿佛那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 就连那微不足道的小猫小狗,一旦被阉割,见到宠物店施行手术之人都会忍不住呲牙咧嘴、愤怒咆哮,何况是人呢? 李猪儿可不是那毫无情感、没有思想的机械仆人,他心中对安禄山的恨意恰似那熊熊燃烧的烈焰,经久不息。 就这一点而言,无论是在原始的历史轨迹里,还是在已然被裴徽改变历史的当下,安禄山竟然还敢任用李猪儿,着实胆大自信。 李猪儿一进房门,屋内便传出严庄虚弱的声音:“猪儿兄弟,请恕在下如今伤病缠身,实在不便下床相迎啊!” 李猪儿的身份地位与安庆绪相比还差了不少,见严庄这般客气和尊重自己,忙不迭地说道:“严先生太客气了。” 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意味。 因为他深知严庄一直都是安禄山的第一心腹和第一军师。 “严先生,节度派卑职前来给您传个话。”李猪儿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节度说了,如果严先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能够下地行走了,就让严先生前去拜见节度。” 躺在病床上的严庄闻言,如风中残烛般挣扎着撑起身子,勉强抱拳施礼道:“有劳猪儿兄弟跑这一趟,还请告诉主公,在下最迟三日之后便能下床活动,届时定会第一时间前往拜见主公。” 李猪儿听完,微微点了点头,如雕塑般抱了抱拳,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自从他遭受阉割,失去男人最重要的物件后,内心便如坠冰窖,日益变得自卑起来。 而如今面对越发暴戾无常的安禄山,这种心理更是如雪球般不断加剧,以至于他的思想意识都逐渐产生了扭曲。 严庄望着李猪儿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暗自叹息道:“唉,想要策反这李猪儿,有些难啊!” 严庄眉头微皱,嘴里低声呢喃着:“李猪儿是孤儿,没有亲人……” 沉思片刻后,他突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给我查查他被阉割之前,曾与哪些女子有过肌肤之亲!” “一个也不能放过!务必将这些女子全都找出来,并彻彻底底地摸清她们的底细!” 话音刚落,房间一侧那宽大而华丽的屏风背后,立即传出一名男子的回应声:“严先生尽管放心,我们定会尽快查明此事!” 严庄微微颔首,表示满意,随后便不再言语。 躲在这屏风之后的男子可不是严庄所率领的狼鹰卫之人。 他是不良人,专门负责与严庄联络沟通、传递各种机密情报。 而且,通过这名不良人,严庄能够随时调动范阳境内不良府的强大势力,让其为自己所用。 …… …… 第201章 毒书生元丹丘 长安城。 不良府。 裴徽正端坐在大堂之上,召集众多不良将举行每七天一次的例行会议。 众人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认真聆听着裴徽的吩咐。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不良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禀报:“启禀大帅,外面有一位自称是元丹丘的道士求见。” 裴徽尚未开口,原本安静坐在下方的郭襄阳却如同触电般猛地站起身来。 郭襄阳盯着裴徽,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想起此处人多口杂,又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尽管如此,他脸上那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还是引起了裴徽的注意。 裴徽禁不住心中暗自思忖,能够让郭襄阳露出这般神情的人物必定非同小可。 裴徽突然想起之前刚刚收到的消息——李腾空在接到飞鸽传书后,风驰电掣般的从华山赶回了长安城。 李腾空回到长安后,没有第一时间前来与他会面,而是心急火燎地赶回家中去救治其老父亲李林甫去了。 所以,这位名叫元丹丘的道士,多半是李太白、郭襄阳的同门长辈。 念及此处,裴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李太白所在的方位。 这一瞥之下,他惊愕地发现,原本一直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的李太白此刻竟然如雕塑般坐得笔直而僵硬,仿佛整个人都被拉紧了弦。 “今日的例行议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随着裴徽的话音落地,与会之人纷纷起身离去。 须臾之间房间里便只剩下郭襄阳和李太白二人。 裴徽凝视着眼前的二人,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这个元丹丘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到这话,郭襄阳仿若大梦初醒,身子猛地一颤。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惊惧之色,嗫嚅道:“元丹丘是我和太白师兄的二师叔。” 郭襄阳稍作停顿后,继续娓娓道来:“二师叔本来的名字叫做潘杰,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号叫元丹丘。” 李太白补充道:“二师叔在这江湖上被人称为毒书生。” 听到这里,裴徽恍然大悟,应声道:“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这个元丹丘就是小仙的二师兄。” 他眉头微微皱起,一脸疑惑地追问道:“元丹丘既然是一名道士,怎么会被人称作毒书生呢?” 郭襄阳见状,连忙解释道:“这是因为二师叔每次用毒去杀人的时候,都会身着一身书生装扮,宛如那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 “有个性!”裴徽不禁感叹出声,心中对于元丹丘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 就在这时,李太白忽然插话道:“安禄山的心腹掌书记——也就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的高尚,正是二师叔唯一的徒弟。” “依我看,二师叔这次应该是跟着小师姑一同下山,前来为右相治病的。” “毕竟要论起医术来,在咱们师门之中,除了师祖以外,就要数二师叔最为精通和高明。” “当然,说起二师叔用毒的本事,就算是师祖恐怕也是难以望其项背的。” “想当年,二师叔仅凭一己之力,在一夜之间将太行山上三万多名凶残的山贼全部毒死了!” “那场面,简直就是毒雾弥漫,如地狱降临!” “敢情是毒王驾临啊……”裴徽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终于明白为何刚才郭襄阳和李太白会露出那般紧张的神情了。 只见他略作沉吟,然后开口说道:“走吧!我们三人一同前去迎接你们的二师叔吧!” 说罢,裴徽便当先迈步,朝着府外走去。 郭襄阳和李太白见状,彼此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意外。 他们深知以裴徽如今如日中天的权势以及愈发凌厉的威势,能让其主动屈尊前往门口相迎之人已是寥寥无几。 当三人来到不良府的大门口时,裴徽抬眼望向眼前的道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意外之感。 只因站在面前的这位看似五六十岁的道士实在太过平凡无奇了。 其面容普普通通,毫无任何出彩之处。 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亦是平淡如水,没有丝毫引人注目之点。 若将此人扔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恐怕瞬间就会被淹没其中,绝不会引起他人的半分关注。 门前人多口杂,裴徽没有多言,直接将元丹丘请到了后院。 刚一进不良府的后院,郭襄阳和李太白便三步并作两步地疾步上前,满脸恭谨之色,对着端坐在上方的元丹丘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二师叔。” 元丹丘冲着二人微微颔首示意,目光随即落在李太白那空荡荡的右臂之上。 只见他双眼微微眯起,走上前去,用力地拍了拍李太白的肩膀,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太白啊,想当初,师叔还一直觉得你这人除了能吟出那些个看似华而不实、毫无用处的诗歌之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片刻,紧接着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激昂起来:“可谁曾料到,你竟然有如此胆量和气魄,敢在那千军万马之前行刺安禄山这等奸恶之徒!” “这番壮举当真是令咱们丹道一脉都倍感荣光啊!” “你放心,你丢失一臂,师叔定会让那安禄山以万臂赔偿。” 听到这话,一旁的郭襄阳和李太白两人不禁面色微变。 李太白原本想要开口劝阻自己这位师叔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大开杀戒。 毕竟安禄山的手下们也并非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然而转念一想,安禄山确实作恶多端,于是赶忙改口说道:“多谢师叔关爱与支持。” 此时,元丹丘已然不再理会李太白所言,而是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裴徽身上。 上下打量一番之后,他不禁露出赞赏之意,感慨道:“小师妹这眼光可真是独到,瞧瞧这小子,生得这般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当真是世间少有!” 面对元丹丘的夸赞,裴徽抱拳行礼,微笑着回应道:“多谢前辈夸奖。” “不知眼下小仙和前辈为右相诊治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 …… 第202章 神奇的报纸 元丹丘面色凝重,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右相年事已高,身体犹如风中残烛,本就日渐衰落。”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仿佛看到了右相那脆弱的生命在风中摇曳。 “再加上平日里政务繁忙,操心劳神过度,犹如牛负重轭。”元丹丘摇了摇头。 “特别是陪伴着圣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以致于体力如决堤之水,难以为继,最终昏厥过去,进而诱发了其体内潜藏已久的疾病。” 元丹丘说到这里,表情愈发沉重。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好在贫道与小师妹及时施以针灸之法,如春风化雨,全力救治,方才将右相从生死边缘拉回,成功使其苏醒过来。” “裴帅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已经精心为右相开具了对症的药方,嘱咐他一定要安心养病。” “依目前状况来看,如果能好生调养,不出一个月,右相应当便可痊愈。” 元丹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道:“但倘若右相依旧如往常那般不分昼夜地操劳,过多消耗心神精力,那么随时都有旧病复发的危险。” “而且若再度发病,情况恐怕将会极其凶险,甚至直接导致暴毙身亡也未可知。”元丹丘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 听闻此言,裴徽的眉头紧紧皱起,犹如拧成了一团麻花。 右相的病情如此严重,若是突然暴毙,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知以李林甫对于权力的极度痴迷以及内心深处那份执着的执念,即便此刻身患重病,犹如病入膏肓,恐怕也依然会强撑着病躯继续处理政务。 裴徽暗自思忖着,如何才能让李林甫放下手中的权力,安心养病。 他知道,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李林甫对于权力的执着已经深入骨髓,想要改变他的想法,简直比登天还难。 “除非……让他不再担任宰相一职。”裴徽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 对于李林甫而言,宰相之位犹如他的生命一般重要,失去了它,无异于要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裴徽不由暗自叹息。 他清楚地记得,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李林甫正是在右相这个职位上去世的。 某种程度上说,是累死在宰相之位上也不为过。 心中念头转动,裴徽决定亲自动手,在不良府的后院精心布置一场小型宴会,以此来款待元丹丘。 这着实令李太白与郭襄阳惊诧不已。 要知道,裴徽每日所处理之事犹如繁星般繁杂。 他需要统管不良府、炒茶署、琉璃署、肥皂署以及天工之城和蓝田县等地诸多事务。 每日如山堆积的文件和各类会议,让他从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 由此可见,李林甫在宰相之位上身心俱疲实属正常。 故而,学会合理放权并善于用人,就显得至关重要。 在此种繁忙状况下,裴徽能够抽出宝贵时间,亲自陪伴元丹丘,显然并非仅仅因为元丹丘乃是李腾空的二师兄这层关系。 经过一番深入交流后,裴徽惊喜地察觉到,元丹丘乃是名副其实的隐士。 在当今之大唐,众多所谓的名士,如过江之鲫,他们往往热衷于寻觅一处名川、一座名观、一间名寺或是一座名山作为归隐之所。 然而,他们却又时常赋诗吟词、参与各类事宜以积累声名,并绞尽脑汁设法通过炒作来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待时机成熟时,再托人举荐从而步入仕途。 但元丹丘则大不相同,他宛如一朵遗世独立的青莲,多数时光皆于华山之巅那座清幽的小道观内归隐。 对于世间纷繁复杂的俗务,他毫无兴致,终日悠然自得,犹如闲云野鹤一般逍遥自在。 特别是元丹丘平日里最见不得那些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之徒。 只要听闻何处有此类恶人出没,他定会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以独门绝技将其毒杀。 不仅如此,元丹丘行侠仗义后,总是如一阵清风,悄然离去,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和名声。 此时,宴会开始之前,裴徽特意安排下人端来了洗手盆供宾客们净手。 元丹丘看见一旁的香皂,立刻犹如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迫不及待地用它来洗手。 洗完手后,元丹丘只觉双手仿若新生,洁净得犹如无瑕美玉,更有一股淡雅的余香如丝如缕地萦绕在指尖。 他不禁惊叹出声:“这莫非就是近来天工阁所出的香皂?” “此皂的确神奇非凡啊!” 裴徽当下便豪爽地说道:“前辈若是喜爱此物,晚辈自当命人备下整整一车,随后派专人送至前辈位于华山的住所。” 元丹丘听言,心中略感惊讶,毕竟一车香皂可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他并未多言推辞,只是微微颔首,如春风拂过湖面般表示默许。 待众人依次入座桌案之后,元丹丘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刹那间,茶香如精灵般四溢,沁人心脾。 他忍不住再次称赞起来:“这想必就是最近风靡大唐各地的的炒茶吧,果真滋味醇厚,令人回味无穷啊!” 紧接着,他夹起几筷子菜肴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一番后,更是连连叫好:“这便是炒菜吗?味道当真鲜美可口至极!” 随后,元丹丘的目光被桌上精美的琉璃茶具吸引住了。 只见那套茶具晶莹剔透,宛如梦幻中的水晶宫,比美玉雕琢而成的还要漂亮很多。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拿起其中一只茶杯仔细端详把玩起来,并由衷感叹道:“这些竟然都是出自天工之城的琉璃制品,实在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仿佛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珍宝。” 裴徽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前辈,晚辈稍后会吩咐下人准备一车炒茶以及另一车精致华美的琉璃用品,送往您在华山的住所。” 元丹丘闻听此言,脸上顿时流露出深深的感慨之色,不禁赞叹道:“裴帅当真是出手阔绰、气度不凡,这一送,便是价值数万贯的巨资。” 一旁的李太白犹如被猫挠了心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道:“师叔向来对这些尘世间的俗务漠不关心,怎会知晓炒茶、琉璃还有香皂、炒菜等等这些事物呢?” 元丹丘微微一笑,那张普通之极的面容上竟然宛如那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解释道:“贫道即便不想了解恐怕也难做到啊!” 他顿了顿,接着笑道:“近来,贫道恰似那闲云野鹤,云游四方,每抵达一座城池寻觅食物果腹之时,常常会遇到店家特意安排人手朗读报纸上的内容。” “那些贫道所听闻的关于炒茶、琉璃以及香皂、炒菜的种种讯息,皆是源自于那些报纸之上。” “甚至连你勇刺安禄山这一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是通过阅读报纸才得知的。” “原来如此。”李太白一脸恍然,紧接着又追问道:“师叔难道如此富有,每至一城都专门前往那天工美食楼享用佳肴吗?” 元丹丘连连摆手,否认道:“哈哈,贫道可没有那般财大气粗。” 说着,他瞪了李太白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哼,恰恰相反,贫道我可吃不起那天工美食楼里的饭菜,向来都只是在那些普普通通的食肆里头解决温饱罢了。” 接着,他稍稍顿了一顿,又继续补充道:“不过呢,即便是这些寻常的食肆,它们无论是在宽敞的大厅当中,亦或是幽静的包厢里面,都会放置着一些报纸以供客人们阅读或者聆听读报人的详细讲解。” “说来也是巧得很,就在七天之前,贫道能够成功毒死秦岭山中那一伙穷凶极恶的盗贼,其实还多亏了这报纸。” “当时报纸上专门刊登了一则消息,说秦岭汉中道上出现一股穷凶极恶的山贼,肆意抢劫过往路人的警示消息。” 元丹丘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兴致勃勃地讲述着整个经过,那模样仿佛是在讲述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贫道依据着报纸上面所提到的具体位置,悄悄地跟在了一伙行商队伍的身后。” “待到时机成熟之际,果断出手,巧妙地运用毒药将那伙作恶多端的盗贼一举消灭掉了。” 讲到此处,元丹丘突然话锋一转,深深地凝视着裴徽,感慨万分地道:“所以,裴帅所鼓捣出来的这份报纸当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啊!” “它所能发挥出的作用以及蕴含其中的重大意义,恐怕远远超出了当今世人的想象。” …… …… 第203章 送礼要送到心坎上 面对元丹丘的称赞,裴徽只是微微一笑,微微颔首回应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开设这报纸,的确是心怀壮志、所图甚广。” 言语之间,裴徽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宏大的野心。 说完之后,裴徽缓缓地将目光移向元丹丘,然后抱拳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此次真的要多谢前辈您仗义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前辈及时援手,恐怕右相大人这次是难以撑过这艰难的一关了。” 听到裴徽这番诚挚的道谢之语,元丹丘连忙站起身来,同样抱拳还礼,言辞恳切地回应道:“裴帅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本就是贫道份内应当做的事情。” “再说了,尽管右相的行事作风和为人令贫道心中不满,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还是小师妹的亲生父亲。” “所以,我这个当师兄的,自然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病死而不理的。” 裴徽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 然后突然话锋一转,神情严肃地开口问道:“不知道长前辈对于如今这纷繁复杂的朝堂局势有何看法?” 面对裴徽突如其来的问题,元丹丘不禁微微一愣,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到有些意外。 但很快,元丹丘便恢复了常态,微微一笑,回答道:“这朝堂之上的局势可谓是盘根错节、扑朔迷离,贫道只不过是一介身处方外的修行之人罢了,对于这些政事着实不太好随意加以评判和议论。” 裴徽听完元丹丘的回答,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是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元丹丘正在忙碌不停的双手。 只见他一边与自己交谈着,另一边手中的筷子却是一刻也没停歇下来,不停地夹起桌上的美味佳肴送入口中。 并且每当一道美食被品尝过后,他的脸上都会流露出一种无比满足和陶醉的表情。 看到这里,裴徽忍不住笑着问道:“前辈看起来似乎很喜欢品尝美食?” 元丹丘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哈哈,没错没错,贫道这辈子最大的爱好便是享用这世间各种各样的美食!” 裴徽听闻此言,不由得打趣道:“真是没想到,像前辈您这样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竟然也会如此贪恋这充满烟火气息的凡尘俗世之物。” “非也非也。”只见元丹丘悠然自得地放下手中酒杯,同时又夹起一筷美味菜肴送入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正所谓,天地之间,唯美食与美酒不可辜负也。” “此乃人生一大乐事,岂有不享之理?” 说罢,他便又是一口美酒入喉,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裴徽微微一笑,随即举起面前酒杯,豪爽地与元丹丘对饮一杯。 二人你来我往,边吃边聊,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在这欢快的氛围之中,元丹丘兴致勃勃地向裴徽讲述起了诸多道家趣事,从那些神奇的法术到深邃的哲理,无一不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不仅如此,他还分享了自己云游四方的种种经历,或是名山大川的壮丽景色,或是古寺禅院的宁静清幽,每一段故事都让裴徽颇有收获。 而令元丹丘惊奇的是,无论他说到何种事情,裴徽总能迅速跟上话题,并能提出独特而深刻的见解。 不仅如此,裴徽还能凭借自身广博的知识和两辈子丰富的阅历,将话题进一步延伸开来。 展现出更为广阔的视野和见识。 这使得元丹丘越发惊讶于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才华和智慧。 不知不觉间,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此时,裴徽面带微笑,轻声问道:“前辈游历四方,想必见识极广,不知可曾去过契丹人和吐蕃人所在之地?” 元丹丘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缓缓说道:“我确曾去过契丹人的部落。” “那里广袤无垠,草原众多,一眼望去,尽是翠绿之色,犹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契丹人主要以牧羊、牧马为生,他们个个骑术精湛,成人皆是勇猛的骑兵。” “而且,这些年来,他们时常侵犯劫掠河东边境村寨小镇,甚至与那安禄山暗中形成某种默契,甚至有所勾结,给边境百姓带来了无尽的苦难。” 裴徽眼睛眯了眯,饶有兴趣地追问道:“哦?愿闻其详!前辈快说来听听。” 元丹丘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将他在塞外的种种奇闻异事向裴徽一一道来。 裴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时而发出惊叹之声,时而发表一些独到的见解和感悟。 两人沉浸在这场精彩绝伦的故事分享之中,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何时,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落下,笼罩了整个大地。 长安城中的灯火渐次亮起,宛如点点繁星闪烁在夜空中。 这时,裴徽从怀中掏出一张纯金打造而成的精美卡片。 这张卡片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上面精雕细琢的图案更是彰显出它的尊贵与不凡。 裴徽拿出这张金卡,随手递到元丹丘面前。 元丹丘漫不经心地顺手接过,随意打量了一眼后,便轻轻地放在了一旁。 见此情形,裴徽微微一笑,缓声道:“前辈,这可是天工美食楼的楼主贵宾卡。” “前辈持有此卡,无论身处大唐何地的天工美食楼,都能随时随地免费品尝到店内所有的美味佳肴。” “什么!”原本还一脸淡然的元丹丘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 他难以置信地迅速将那张金卡重新拿回到手中,仔细端详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裴帅竟然真的送给贫道如此珍贵的楼主贵宾卡?” 面对元丹丘的惊讶,裴徽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轻声说道:“这不过是晚辈略表心意的一份薄礼罢了,还望前辈笑纳,千万莫要推辞。” 显然,对于元丹丘此刻的反应,裴徽感到十分满意。 他心中暗自思忖:无论是多么超凡脱俗的高人雅士,只要他们内心仍存有欲望和喜好,就一定能够找到突破口加以攻克。 …… …… 第204章 不良府首位一等客卿 元丹丘只要一想到今后自己出门云游四方的时候,每日都能够尽情地品尝到天工美食楼里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内心深处就抑制不住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 然而,他心里头也跟明镜儿似的,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所谓无功不受禄嘛! 于是乎,他很是自觉地开口询问道:“贫道除了略通那么一点点医术以及毒术以外,别的真可谓是一无是处。” 紧接着,他又补充说道:“不管裴帅想要让贫道去医治哪个人,那都是没问题的。” “不过呢,如果裴帅是希望贫道用毒去谋害某个人的话,那就得先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那种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之人。” 听到元丹丘这番直爽坦诚的话语,裴徽不禁对眼前这位前辈心生敬佩之意。 他尤其欣赏元丹丘这种有啥说啥、想干啥就干啥的率性而为的性格特点。 既然如此,裴徽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继续拐弯抹角下去了,只见他一脸诚挚地望着元丹丘,缓缓说道:“晚辈斗胆,恳请前辈能够出山担任我们不良府的不良将一职。” 怎料元丹丘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一旁此刻才恍然大悟的李太白和郭襄阳身上,开口问道:“你们二位现如今应该都已经成为裴帅手下的不良将了吧?” 被元丹丘这么一问,李太白和郭襄阳互视一眼,两人脸上均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但他们还是立马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元丹丘的问话。 郭襄阳率先开口说道:“师叔啊!您有所不知,弟子我如今可是不良府刺杀司的不良将。” 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之色,仿佛这一身份给他带来了无尽的荣耀与责任。 紧接着,李太白也赶忙附和道:“是啊!师叔,弟子我是不良府保卫司的不良将。” 元丹丘没有理会两位师侄,将目光投向了裴徽,缓缓解释道:“裴帅,实不相瞒,并非是因为襄阳和太白都已身为不良将,贫道就不愿加入不良府。” “只是贫道早已习惯了如闲云野鹤一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实在难以忍受官府衙门中的种种约束。” 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流露出一丝无奈抱歉之意。 听到这里,裴徽心中暗笑,心想果不其然,一切皆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他深知想要成功说服他人,必须得讲究策略。 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可是与人谈判时屡试不爽的妙招。 于是,他先是装出一副满脸遗憾的模样,然后郑重地说道:“前辈既然如此坚决地不肯成为不良将,那么晚辈斗胆请问,前辈是否愿意屈尊担任我们不良府的一等客卿呢?” 不等元丹丘说些什么,裴徽便迫不及待地紧接着解释起来:“这一等客卿之位呢,其官位以及所享有的俸禄与不良将是相同等的。” “不过平日里,可没有任何职司或是公务需要去处理。”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元丹丘的反应,然后接着说道:“前辈您只需每年在我们不良府里待上个把月就行。” “在这期间,就是给我们们装备司的那些不良人们讲授一下该如何制毒,再给刺杀司的同仁们传授传授怎样用毒就好。” “当然了,如果真遇到某些特殊情况,晚辈或许会请前辈您出手帮忙毒杀一些人,或者救治一部分人。” “但究竟要不要出手相助,那完完全全取决于前辈您个人的意愿。” 无论是晚辈我也好,还是整个不良府也罢,绝对不会对您有任何强制性的要求!” 元丹丘听完这番话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说道:“贫道倒是可以应下裴帅的这些条件,只不过,贫道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听到这话,裴徽心中大喜,赶忙追问:“不知道前辈有什么样的要求?还望前辈直说便是,只要是在晚辈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晚辈定然会竭尽全力去满足前辈。” 元丹丘微微抬眼,看向裴徽,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贫道有一名弟子,名唤高尚。” “这逆徒如今却在为安禄山效力,实在是大逆不道之举。” “贫道想要替这个忤逆的徒儿提前向裴帅求求情。” 元丹丘稍稍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方才接着说道:“将来这逆徒若是不慎落入裴帅的手中,还望裴帅能够高抬贵手,饶他一条性命。” 裴徽微微眯起双眸,陷入沉思之中。 少顷,他轻点下头,应声道:“前辈放心,此要求合情合理,晚辈自当应允。” 听到这话,元丹丘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之色,但很快又被另一种神情所取代。 只见他目光紧紧盯着手中那张金光闪闪的天工美食楼金卡,那眼神仿佛是在凝视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爱不释手。 稍作迟疑之后,他终于咬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开口道:“若仅仅如此的话,那么,贫道愿意答应成为不良府的一等客卿!” “好!”裴徽心中大喜,整个人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 …… 与此同时,远在范阳城中的节度府内。 安禄山那犹如小山般壮硕的身躯正稳稳地端坐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榻之上。 他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下方首位处的严庄。 而严庄则一脸镇定自若,丝毫不见慌乱之态。 说来也怪,自从见到严庄这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安禄山近些日子以来心中积压的那些烦躁情绪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要知道,这些年来,安禄山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风浪,其中有太多重要之事皆离不开严庄为其出谋划策、精心布局以及具体执行。 因此,尽管严庄名义上只是狼鹰卫的统领而已,但实际上却一直充当着安禄山最为信赖的心腹谋士与首席军师的角色。 甚至连安禄山本人或许都未曾察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于严庄已然产生了一定的依赖之情。 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严庄一直未在身旁,这使得他在处理诸多事务之时,心中总是充满着不安与担忧。 毕竟,在过往的岁月中,许多重要之事都是由严庄协助打理的。 尤其是近半年之前从长安城逃回的惊心动魄之旅。 若不是严庄不顾自身安危地拼死相救,恐怕他早已魂归黄泉,哪还有如今这般筹谋造反、妄图登上皇位的机会。 然而,严庄竟然离奇失踪长达三个多月之久。 要说他对严庄的信任方面没有丝毫疑虑,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幸运的是,经过多番深入调查求证之后,他得知严庄在出逃之际是真的身负重伤。 而且据可靠消息称,严庄在逃亡途中还遭遇了疑似杨国忠所派遣而来的杀手追杀,险些命丧当场。 仅仅是这两件事,就让安禄山对于严庄的猜疑减轻了三成。 而后,杨国忠将严庄暗中偷偷抓住关押的消息传来,更是令他对严庄的怀疑再减四分。 要知道,他向来对杨国忠之流嗤之以鼻,而以他对严庄为人的了解,断无可能向杨国忠这种人俯首称臣、尽效犬马之劳。 至于最后的那三分疑虑之所以彻底消除,则是源于严庄挺身而出,巧妙地化解了他与儿子安庆绪之间那几乎无法调和的矛盾。 至此,他对严庄的所有猜忌终告烟消云散。 安禄山尽管内心对安庆绪这种大逆不道、毫无人性的畜生行径感到无比愤怒,但他明白,绝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下去。 更不能与次子反目成仇。 且不说安禄山如今最为器重的儿子便是这安庆绪,单论其才能,安庆绪可是他的左膀右臂。 安庆绪不仅善于领兵作战,而且手中还掌握着三万范阳精锐之师。 倘若真要惩处这个次子,那么结果无非只有两个。 其一,安庆绪那大逆不道的性子发作起来,极有可能不顾一切地发动兵变,甚至亲手弑父。 到那时,别说什么谋反大业了,整个范阳必然会陷入一场惨烈的内讧之中,分崩离析只是时间问题。 而如此一来,朝廷便可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剿灭。 其二,即便他安禄山能够精心策划,成功将次子拿下,并夺走其兵权,暂且将其囚禁起来。 可这样做无异于自断一臂,失去了一个得力战将,对于即将展开的谋反行动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毕竟,外人就算表现得再好、再忠心耿耿,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又怎能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得亲近。 正因如此,那日刘骆谷火急火燎地跑来向安禄山禀报,声称他的次子乃是杀害长子的重大嫌疑凶手之时,安禄山顿时怒不可遏。 当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刘骆谷的身上,踹得其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幸运的是,向来知他心意的严庄挺身而出,主动给刘骆谷出谋划策,指点迷津,最终成功地让刘骆谷更改了这个案子的结果。 三天前刘骆谷跑来禀报案子凶手不是次子时,安禄山心中便已然明了,这一切定然是严庄在背后操纵指使的。 而严庄既然愿意主动出手帮忙解决这件棘手之事,那么安禄山对于严庄那最后的三分疑虑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经过一阵相互之间的寒暄问候之后,安禄山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之情,连忙开口问道:“严先生,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起兵造反才是最合适的?我这些天被那些蠢货催得快要烦死了。” 只见严庄先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主公,依卑职之见,此时此刻贸然起兵,时机尚不成熟!” “还需要等待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出现才行。” “当下最为紧迫的任务,便是想方设法积攒实力,大力整顿军备物资。” “与此同时,还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严密监视朝廷方面的一举一动。” “唯有如此,等到时机完全成熟之际,我们方可率领大军一鼓作气攻克长安,从而成就千秋霸业!” 安禄山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心里暗自思忖着,在自己手下这众多人当中,唯有严庄能真正领会到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其余那些家伙们,整日里就只晓得一个劲儿地催促他赶紧起兵造反。 他们哪里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起兵造反这种大事,必须得小心谨慎地策划筹谋才行,否则造反不成还要死全家。 严庄见安禄山如此辛苦劳累,一脸关心的说道:“主公一定要保重身体才行。” “唉……”安禄山深知自己身体状态,这些年找了太多的名医、御医都看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不想多谈此事。 但还是暗自感慨严庄还知道关心自己的身体,其他那些混蛋包括次子安庆绪在内,好像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的身体。 “严先生可有提高起兵胜算的妙计?”安禄山一脸诚恳的问道。 严庄见安禄山不想提自己的身体情况,便不再提此事。 而是立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公若想要在举兵之后获得最大的胜算,在起兵之前,务必要完成好三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并且除掉两个关键人物方可。” …… …… 第205章 严庄的谋划 “这严庄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不枉费我一直以来对他这般信赖有加。” 安禄山听闻严庄居然真的有锦囊妙计呈上,原本因为身体病痛而渐渐有些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刹那间焕发出勃勃生机。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开口追问:“请严先生快说,到底是哪三件至关重要之事?又需除掉哪两个心腹大患呢?” 面对安禄山急不可耐的询问,严庄没有丝毫迟疑,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其一,主公您务必选派精明强干的心腹之士,秘密赶赴契丹和吐蕃,设法与这两大族群订立攻守同盟之约。” 严庄说话时的语气异常坚决且充满自信,给人一种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之感。 安禄山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便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自鸣得意的微笑。 他没有想到严庄竟能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此时,严庄继续侃侃而谈道:“主公,我们可以用丰厚的利益作为诱饵,诱使契丹人和吐蕃人出兵进犯边境。” “到时候朝廷必然会惊慌失措,如临大敌般调遣大量兵马前去抵御。” “如此这般行事,必定能够分散朝廷的兵力、粮草以及精力。” 安禄山微微颔首,有些得意的长笑一声,说道:“此计甚妙,不仅能够有效地削弱朝廷的军事实力,还能为我等争取到足够多的准备时间。” “所以,本节度在一个多月前便已经派了使者秘密赶赴契丹和吐蕃,设法与这两大族群订立攻守同盟之约。” 严庄装作一脸震惊的愣了一下,然后连忙一脸谄媚且无比崇拜地说道:“主公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安禄山见严庄如此阿谀奉承,心中大为满意。 随后,他稍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另外,本节度早已派遣高尚率领一队人马悄悄地南下,秘密赶赴南诏国去了。” 说到这里,安禄山的语气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骄傲与自信。 严庄心中却是猛地一震,安禄山派人前往吐蕃和契丹的事情他提前就知道了,但派高尚前往南诏国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崇拜与佩服至极的神情,宛如一名极度虔诚的信徒一般,用满含敬仰的目光望向安禄山,恭声道:“主公英明神武,智谋超群,根本无需卑职来出谋划策啊!” 安禄山随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严先生切莫如此自谦。” “其实这两策也是本王与高尚、张通儒等一干人如同抽丝剥茧那般,经过数日反复商讨和精心谋划之后,方才琢磨出来的妙法良计。” “却未曾料到严先生仅凭一己之力,便能轻而易举地想到这两策。” 安禄山的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欣赏之意,同时还有着深深的信赖之感。 “烦请严先生接着讲讲另外两策究竟是什么吧。” 此刻,安禄山的语气当中已然带上了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见严庄一如既往的智谋惊人,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尽快知晓后续妙计。 见安禄山这般急切,严庄定了定神,缓声说道:“这第三策嘛,主公不妨佯装生病示弱于敌人,甚至可以将病情伪装得极为严重。” “如此一来,便能让大唐朝廷以及李隆基等一干人逐渐丧失戒备之心,并降低他们对我等警觉程度。” 安禄山听完严庄所言后,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他在心里暗暗琢磨着,不得不承认,这的确称得上是一条妙计。 然而,其中亦蕴含着不小的风险。 他十分清楚自身的健康状况原本便不甚理想,倘若在装病一事上表现得过于逼真,极有可能引发部下们的惶恐与不安情绪,进而导致军心出现动摇。 但若是能顺利地令朝廷以及李隆基等人放下警惕,那自己起兵造反的胜算将会大幅提升。 想到此处,安禄山缓缓地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色说道:“嗯,此计固然精妙。只是还需仔细筹谋一番,否则一旦出现差池,很容易造成军心不稳的局面。” 只见他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抹果决的光芒,又补充道:“我近些日子以来身体一直抱恙,这件事情恐怕难以完全隐瞒住朝廷还有李隆基、李林甫以及杨国忠那些人,顺势装病装严重一些,李隆基等人肯定会相信。” “需要铲除的两人又是谁?”安禄山紧追不舍地又追问道。 严庄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答道:“主公若想顺利起兵反唐并一举功成,首先务必要取王忠嗣和李林甫二人的性命。” “王忠嗣是大唐威震八方、能征惯战的猛将,在大唐的军中,他的威望可谓是如日中天,无人能及。” “倘若此人身故,那么在未来的沙场之上,恐怕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与主公相抗衡之人。” “再说李林甫,把持大唐朝政将近二十载的权臣,一旦离世,李隆基势必会任命杨国忠接替宰相之位。” “主公应该知道,杨国忠向来视李林甫如同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一般。” “所以,待杨国忠登上相位之后,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将李林甫在朝廷上下苦心经营多年所培植的心腹党羽尽数连根拔除。” “如此一来,整个朝廷定会被搅得天翻地覆,人人皆会感到惶恐不安。” “更何况,杨国忠其人空有野心却毫无治国理政之才,既不懂如何施行仁政,也不知怎样安抚民心。” “可想而知,在他的治理之下,大唐很快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不堪的局面。” “届时主公再次起兵,定然能够以摧枯拉朽之势,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实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严庄说到这里时,眼眸之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仿佛安禄山身披龙袍、登上皇位的辉煌场景已然近在咫尺。 “不错,严先生此计甚妙啊!”安禄山面带钦佩之色,由衷地赞叹道。 然而,安禄山的脸色很快又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李林甫和王忠嗣皆非等闲之辈,若想要顺利铲除他们,绝非易事。 略一沉思后,他皱起眉头问道:“只是不知该如何才能除去李林甫与王忠嗣二人?” 严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主公莫忧,属下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如今王忠嗣已遭李林甫陷害,被打入大理寺监牢。” “主公大可以派遣一批敢死之士悄悄潜入监牢之中,寻机将王忠嗣刺杀。” “如此一来,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决然之意,让安禄山大为满意。 “至于李林甫嘛……”严庄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抹睿智之光,接着说道:“我们大可借助杨国忠之手来除掉他。” “杨国忠此人向来不择手段,行事毫无底线可言。” “主公只需派人暗中与杨国忠取得联系,并与其合谋,定能让李林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安禄山听了之后,微微眯起双眸,右手轻抚下巴,陷入短暂的沉思之中。 须臾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严庄所说之话颇有道理。 只见安禄山目光炯炯,凝视着严庄,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就依严先生所言!” 紧接着,安禄山大手一挥,以不容置喙的口吻继续下令道:“此事便交由严先生全权负责。” “除了严先生麾下的狼鹰卫之外,其余各方人手皆可供严先生随意调遣支配,务必倾尽全力予以配合。” “定要尽快将王忠嗣和李林甫这两根祸乱之源连根拔除!” 安禄山这番话语如同洪钟一般,气势磅礴,其中蕴含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严庄闻听此言,赶忙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朗声道:“主公尽管放心,此事虽然难办,但卑职定然会不遗余力、全力以赴!” 安禄山从严庄这看似波澜不惊的回应声中,看出一股为了效忠于自己而不惜舍生忘死、一往无前的决然之意。 安禄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却不知道,严庄此时心中冷笑连连,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大戏即将上演。 严庄正在暗自思忖着如何与裴徽完美配合,怎样巧妙地施展那些阴险狡诈、令人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 …… …… 第206章 李林甫的装腔作势 长安城。 右相府。 李林甫经过数日的静养,身体状况总算稍稍有了些许起色。 然而,还未等身体完全康复,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便已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投身于繁忙的政务当中。 一想到这几日昏迷期间,朝堂之上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亟待处理的重要事务,李林甫就心急如焚。 其实,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大可将一部分事务交给左相陈希烈或有副相职位的朝廷重臣去打理。 毕竟这些大臣们也都具备相当的能力和经验,足以应对一些常规性的政务。 但是,李林甫心里清楚,一旦放权给他人,就意味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将会被稀释,甚至有可能逐渐失去对朝政的掌控权。 这种局面对于视权力如生命的李林甫来说,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 于是,尽管饱受病痛的折磨,身心俱疲,李林甫仍然咬紧牙关,强撑着虚弱的身躯,亲自处理每一件政务。 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巩固自己地位、彰显权威的机会。 哪怕明知这样做只会让自己的病情雪上加霜,越来越严重,可他就是无法割舍那份对权力的深深眷恋和执着追求。 …… …… 这一日,李隆基从杨国忠府邸隔壁黄苗苗那里偷吃回到兴庆宫之后。 突然想起李林甫病倒已有数日,如今朝中政事繁多,急需有人出面妥善处理。 念及此处,他赶忙唤来大太监袁思艺,吩咐道:“朕听闻李林甫病卧榻上多日,至今仍未能痊愈。” “然朝中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你速去李府探望一番,了解其真实状况究竟如何。” 袁思艺领旨后不敢怠慢,即刻动身前往李林甫府邸。 不多时,袁思艺来到李府门前。 门房见是宫中来人,急忙将其引入内宅。 袁思艺来到李林甫处理公事的大书房前。 房门缓缓打开,只见李林甫坐在硬榻之上正在处理公文。 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崭新的锦袍,乍一看上去竟似完全恢复了健康一般。 袁思艺见状,心中不禁一惊,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一边走上前互相问好见礼,一边仔细观察李林甫的气色。 心底禁不住暗自琢磨:“瞧这模样,李林甫看起来倒是精神焕发,全然不像是有病之人。” “但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装出这幅样子呢?” 想到这里,袁思艺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说道:“圣人听说右相您身体尚未彻底康复,心中甚是挂念,特意派咱家前来探望右相。” “不知右相近况如何?” 李林甫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 他早就得知圣上会派人前来探视,故而提前命下人将自己好生梳洗装扮了一番,并服用了一些提神醒脑的药物,这才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精神抖擞。 此刻,他用尽全身力气,装作声如洪钟般大声说道:“有劳圣人和袁总管挂怀!本相承蒙上天庇佑,病情已然大有好转,已无大碍矣。” “烦请袁总管回去之后向圣人转达老夫的谢意。” 话虽如此,其实只有李林甫自己心知肚明,每说一句违心之言,都仿佛是在无情地透支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他只觉胸口一阵发闷,头晕目眩之感愈发强烈,但为了不让袁思艺察觉到异样,只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衣服之下,后背之处豆大的汗珠却已经滚滚而下。 …… 袁思艺大摇大摆地空着手走进右相府,当他离开的时候,怀里却小心翼翼地揣着一件被视为稀世珍宝的物件儿。 这件宝贝可是由李林甫亲自交予他手中的。 “嘿嘿,这李林甫倒是挺会做人,晓得咱家跑这一趟不容易,居然送上如此贵重的礼物给咱家。”袁思艺一边盘算着这件宝贝至少价值五百两银子,一边禁不住暗忖不已。 袁思艺美滋滋地怀揣着宝物刚刚走出没多远,突然就在前方道路上撞见了早已在此处恭候多时的杨国忠。 只见杨国忠面带微笑,手里同样捧着一份沉甸甸的重宝,快步走到袁思艺面前,然后亲手把这份厚礼递到了袁思艺跟前。 不用说,杨国忠此番举动背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袁思艺见状,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待杨国忠将说的话说完之后,他便欣然接受了杨国忠送来的这份重宝。 并且拍着胸脯满口应承下了杨国忠所提出的种种要求。 等到杨国忠满意地转身离去之后,袁思艺便坐着马车急匆匆地朝着兴庆宫方向行去。 就在袁思艺快马加鞭赶路的途中,忽然有一名不良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待这名不良人靠近后,袁思艺才知道原来是裴徽专门派人给自己捎来的一句话。 等这小厮走了之后,坐在一旁的袁思艺的心腹、义子兼跟班小太监见状,立马凑上前去,尖着嗓子,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说道:“哎哟喂,我的好干爹哟,您瞧瞧这裴徽,虽说官做得挺大,权倾朝野,可到底还是太嫩了点儿吧?居然连份像样的礼都舍不得送出来,就敢痴心妄想要干爹您帮他办事儿。” “你小子知道个屁。”袁思艺漫不经心地抬起手,看似随意地在小太监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此时他的心思早已飘远,心中暗暗想着:“哼,这毛头小子知道些什么!裴徽与我的交情岂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就算他今日未曾送来厚礼,只要是他所求之事,咱家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帮。” 袁思艺此人,生得一副好皮囊,为人处世更是圆滑至极,深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道。 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之中摸爬滚打多年,他对于权力和利益的嗅觉异常敏锐。 平日里,他明里暗里收受贿赂无数,然而却能巧妙地在各色人物面前伪装出截然不同的姿态。 面对位高权重之人,他阿谀奉承,卑躬屈膝;对待身份低微者,则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如此长袖善舞,只为实现自己那无尽的野心和欲望。 小太监被干爹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惊得愣在了原地,待回过神来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惊愕。 他怎么也想不通,像干爹这般贪婪自私到极点的人,怎会有人愿意与之深交?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 …… 第207章 袁思艺的日常操作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不成?”小太监皱起眉头,暗自思忖道。 可一想到干爹那阴晴不定的火爆脾气,若是自己冒然开口提醒,恐怕不仅讨不到半点好处,反而还会招来一顿臭骂甚至皮肉之苦。 于是乎,尽管满心狐疑,小太监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干爹,只见其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袁思艺微微眯起双眸,其中闪烁着深邃而细腻的思索光芒。 自从大慈恩寺那次惊心动魄的事件过后,他与裴徽之间的关系便发生了微妙且深刻的变化,早已不再局限于那简单直白的金钱交易。 他深深地明白,裴徽此人不仅重情重义,更是值得托付性命的挚友。 他们曾共同直面生死的考验,也曾毫无保留地分享过财富。 这份历经风雨洗礼的兄弟情谊以及同仇敌忾的战友情感,在他看来犹如稀世珍宝般无比珍贵。 尤为重要的是,每当袁思艺与裴徽相处之时,总能从对方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一种难能可贵的平等相待,那是源自内心深处、毫不做作的尊重。 在这种氛围之下,若他再与裴徽提及金钱之事,恐怕会让这段深厚的感情变得生疏起来吧? 而且,对于裴徽的行事作风和为人处世,袁思艺一直心怀信任,他坚信裴徽绝不会有半点儿亏待自己之处。 ……… ………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李隆基稳坐于那张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榻之上。 他略显苍老的容颜下面不时透露出令人敬畏的威严以及自以为是的睿智之光。 只见他微微抬起下巴,语气沉稳地开口问道:“李林甫如今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了?” 站在下方的袁思艺赶忙躬身行礼,然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禀圣人,老奴观察右相的身体虽稍显虚弱之态,但面色却依旧红润,精神亦是格外昂扬。” 李隆基听闻此言,略作沉思后再次发问道:“依你所见,以李林甫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否还能够继续胜任日常政务的处理工作?” 他对于李林甫的身体状况可谓是关切备至,毕竟这直接关乎到朝廷能否保持稳定以及政务能否得以顺利处理。 袁思艺稍作迟疑,而后毕恭毕敬地回禀道:“启奏圣人,以老奴之见,右相目前应尚具备正常处理政务之能力。” 闻得此言,李隆基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心下开始暗自思忖起来。 高力士静静地站立于一侧,其内心对于圣上欲更换宰相一事忧虑重重,禁不住暗自长叹一声。 他深深知晓安禄山谋反这件事的严峻程度,倘若在此时此刻更换宰相,那么整个朝廷恐怕将会陷入一片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局势当中。 就在这时,李隆基猛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身旁的高力士身上,并开口询问道:“高将军,依你之见,当下更换宰相究竟是否合适?” 高力士赶忙上前一步,神情庄重且语气恳切地回应道:“老奴认为,如果右相仍然有能力承担起重任,那在此刻选择换相绝非明智之举啊。” 他的言辞间透露出无比的坚定与诚挚。 李隆基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高将军所言甚是有理,既然如此,那便暂且先让李林甫继续主持朝政吧!” 袁思艺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看似恭顺无比,然而她的眼珠子乱转。 李隆基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间。 待离开之后,他便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居所,铺开纸张,提起笔来,分别写下了三个不同的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写给李林甫的。 在这个版本里,袁思艺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在李隆基面前能言善辩、机智过人的角色。 他写道:“全靠咱家在圣人跟前巧舌如簧,费尽心思,这才使得圣上打消了换相的念头。” 整篇信笺之中,对于高力士可谓是只字未提,仿佛这个人从未参与过此事一般。 紧接着,袁思艺又开始书写第二个版本,这次是要送给裴徽的。 与给李林甫的密信相比,这个版本的意思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在用词用语方面,却显得更加亲昵和信任。 而第三个版本,则是专门为杨国忠准备的。 在这个版本中,袁思艺着重强调了自己完全是按照杨国忠之前所下达的指示行事的。 她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自己如何在圣上面前极力渲染李林甫身体每况愈下、难以胜任宰相之职的情景。 并且还特意提到了高力士在一旁不遗余力地力陈此时并非换相的最佳时机,最终成功地说服了圣上改变主意。 写完这三份信笺后,袁思艺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别封好,并在第一时间安排心腹之人送往裴徽、李林甫以及杨国忠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又能够狠狠地捞上一大笔钱财。 出卖李隆基有关的机密之事,对于袁思艺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 …… 蓝田县衙。 裴徽将堆积如山的蓝田事务安排得妥妥当当,每一件事都处理得有条不紊,展现出他卓越的管理才能和冷静沉着的气质。 这让那些暗中一些等着看笑话的蓝田县官吏大吃一惊。 所以,他们又特意将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连环凶杀灭门大案摆在了裴徽的面前。 这起案件极其复杂,县尉曹彦平已经追查了一个多月,但却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始终找不到破案的关键线索。 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裴徽果断派出训练有素的不良人去调查此案。 仅仅过了短短三天时间,不良人便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高超的侦查手段,成功地将凶手捉拿归案,并将其绳之以法。 这一结果让整个蓝田县的官吏和百姓都为之惊叹不已,对裴徽的英明神武赞不绝口。 紧接着,裴徽以曹彦平办案不力为由头,暗地里与李林甫互通消息。 很快,一道命令传来,直接将曹彦平革职查办。 尽管就在前几天,曹彦平在“蓝田县扫黑除恶”专项活动中表现得兢兢业业,也确实取得了显着的成果。 但是,裴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认为,从曹彦平的出身、过往经历、社会背景以及个人性格等多方面因素来综合判断,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心腹之人。 既然如此,不如当机立断将其拿下,以免日后留下隐患。 而且,要想查办这些官员,根本不需要裴徽费心思去寻找或者让人捏造证据。 因为这些官员们平日里贪污受贿早已是习以为常之事。 他们不仅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使得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而且还常常仗势欺人,迫害无辜百姓,甚至做出一些欺男霸女的恶劣行径。 果然,经过一番细致的调查,结果让人震惊不已。 在蓝田县内,仅仅是经曹彦平之手直接或间接致死的无辜之人,数量竟然高达十几人之多! 而这其中,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之事让裴徽听了都极为愤怒。 话说那曹彦平有一房年仅十七岁的小妾,名叫朱琳琳。 此女天生丽质,楚楚动人。 原本,朱琳琳早已与他人定下婚约,只待良辰吉日便能喜结连理。 然而,有一日,曹彦平偶然间瞥见了朱琳琳娇羞的模样,那一瞬间,少女的娇柔与妩媚深深打动了他的心弦,令他心生邪念。 仗着自身权势,曹彦平竟暗中指使手下爪牙,残忍地谋害了朱琳琳的未婚夫以及其家中的另外四口人。 就这样,朱琳琳失去了依靠,被迫成为了曹彦平的小妾。 正如曹彦平仗势迫害百姓一样,裴徽倚仗自己的权势,轻而易举地将曹彦平捉拿归案。 眼下局势紧张,安禄山随时都有可能起兵造反,时间异常紧迫。 裴徽不敢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派出亲信分别向李林甫和王维传递消息。 短短一天之内,裴徽已然成功办妥了魏建东从一名武官都尉转任文官并且获得提拔的所有手续。 此时,裴徽面色凝重地看着魏建东,郑重其事地说道:“魏建东,本帅已经命人详细整理了全县衙役、捕快、乡兵等人员的编制情况,统计下来总共有五百人之多。” “目前这些编制均已满员。” “接下来,你务必要按照金吾卫的士兵标准来严格训练这五百人。” “对于那些达不到要求的,一律予以淘汰,绝不能心慈手软!” “另外,在五百人的基础上,还可以超编一千五百人。” …… …… 第208章 裴徽的野心 裴徽那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出鞘,直直地穿透空气,其中所蕴含着的坚定不移与果敢决绝令人心惊。 “大帅这胆子太大了……” 魏建东听到这番话后,心头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处升腾而起。 他隐隐猜到了一些事情,但他并不后悔追随裴徽。 特别是裴徽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好似能够洞穿一切伪装和掩饰,直抵自己内心最深处。 他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裴徽身上那股无与伦比的威严气势以及破釜沉舟的决心意志。 面对如此强大的压力,魏建东不敢有哪怕半分的懈怠与不敬,连忙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回应道:“卑职必定谨遵大帅之令!定会全力以赴,尽早训练出一支精锐善战、所向披靡的强军来回报大帅的信任与重托。” 裴徽对魏建东的反应非常满意,微微颔首,继续有条不紊地吩咐道:“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理。” “前些日子有两万余流民涌入咱们天工之城。” “你即刻前去寻找杨金能,请他协助你从这些流民当中精心筛选出一千五百名精壮男子,再加上原有的五百人,务必凑齐整整两千军队的规模。” “卑职谨遵裴帅之命!”魏建东再次郑重其事地点头应允下来。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这项任务堪称棘手异常,凶险重重,但他非但没有丝毫畏缩之意。 相反,胸膛间燃烧起熊熊的斗志烈焰,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裴徽见状满意地挥了挥手,示意魏建东可以退下了。 魏建东躬身行礼之后,方才转身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缓缓离去。 待其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之际,裴徽依然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魏建东远去的方向。 他做的事情太大,需要太多人参与。 而完全能够信任的心腹有限,有些尝试和试探必须要逐步开展。 魏建东与已经成为蓝田县参军的侯小亮相同,原本都是金吾卫中不受重用的正九品的小小都头。 然而幸运之神眷顾了他们,先是承蒙裴徽的赏识与提拔,得以晋升为从八品的都尉。 二人做梦都没有想到,好运接二连三降临,如今的他们竟然再度连升两级,摇身一变,坐上了从七品赤上县县尉的宝座。 随着地位的节节攀升,两人的家族也跟着沾光不少。 他们的家人以及众多族人纷纷迁至繁华热闹的天工之城。 不仅如此,还承蒙裴徽的看重,恩赐获得了城中的商铺。 家中有能力者,更被妥善安排进入到炒茶署或是琉璃署等重要部门担任吏员一职。 这般恩宠有加,无疑使得魏建东和侯小亮对裴徽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从此彻底归顺于他。 前些天元载送来的三万多名流民,裴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将这些流民巧妙地划分成两个部分。 他精挑细选了一万名身体健壮、孔武有力的青壮之士,暗中授意罗晓宁以太子李琮的名义,光明正大且又小心翼翼、分批分次地将这一万人悄悄送到了阴水谷的水泉村。 而在这之前,裴徽指使罗晓宁假借太子之名,有条不紊地将阴水谷两千骑兵以及三百弓箭手的家眷们,陆陆续续地迁入天工之城。 整个行动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并且他精心地将这些人安置于城中的各个作坊以及形形色色的商铺之中。 让他们得以在此顺利就业,从而确保他们能够在这座繁华的天工之城里拥有一份稳定可靠的产业。 同时,他从驻守天工之城的金吾卫当中精挑细选了十位都头,和罗晓宁假借李琮之名也送到了阴水谷水泉村。 并使这十名都头成为了江大麦所统领军队中的核心骨干力量。 事已至此,按常理来说,江大麦理应已经性命难保、死期将至了。 但是,裴徽却意外地察觉到江大麦在练兵方面居然颇具天赋与才能。 再加上眼下裴徽自己手头并没有那种特别擅长训练士兵,尤其是精通训练骑兵的得力亲信。 所以,权衡再三之下,裴徽决定暂时留下江大麦这条小命,让他继续发挥其所长,帮助自己操练兵马。 特别是这次从元载送的三万多名流民中特意筛选出一万名身强体壮的青年男子,全部交付给江大麦负责训练。 根据裴徽预先制定好的战略规划,这整整一万人马不仅要具备精湛的骑术,同时还要熟练掌握骑射,成为一支既能冲锋陷阵又能远程攻击的强大骑兵队伍。 再算上原本就驻守在阴水谷水泉村的那两千三百名将士,阴水谷所拥有的军事力量已经激增到一万两千三百人之众。 以当下天工之城的实际情况来看,无论是战马的数量还是各种武器装备的打造供给,完全足以满足这支日益壮大的军队所需。 裴徽不是没有想过将江大麦收归己用并视其为心腹。 为此,他与罗晓宁可是下足了功夫,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及对江大麦全方位的剖析。 他们详细地研究了江大麦的性格特点、过往经历,还有他对李琮那坚定不移的忠心程度等等诸多方面。 最终得出结论:若要将此人收为心腹,恐怕会有一定的反噬风险存在。 而此时的天工之城,由于目标太过显着,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尽管裴徽已经命令不良府全力挖掘出许多安禄山安插进来的暗探。 还有来自各个世家门阀、李琮、李亨、杨国忠等各方的眼线。 但依旧不能完全排除仍有漏网之鱼潜伏其中的可能性。 因此,在这样复杂且危险的局势之下,裴徽实在不敢轻易地在天工之城内部大张旗鼓地训练兵马。 不过,即便面临着诸多困难与挑战,裴徽所掌控的人马数量却依然呈现出爆发式增长的态势。 其中,郭千里所统领的三千五百名金吾卫精骑,无疑是裴徽当下手中最为强大的一张王牌。 这些精锐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具备极强的战斗力,堪称裴徽的心头肉。 除此之外,侯小亮所率领的两千名蓝田县城防军步兵,则被视为裴徽至关重要的后手准备。 到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这支军队定能发挥出举足轻重的作用,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力量。 还有魏建东暗中秘密操练着另外一支两千人的步兵队伍。 这支不应该存在的军队就如同裴徽暗藏的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剑。 平日里深藏不露,可一旦时机成熟,在关键时刻出鞘之时,或许就能给予敌人一记沉重且出乎意料的致命打击,从而一举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走向。 阴水谷水泉村那一万两千三百名精锐骑兵,可是裴徽手中最为强大的倚仗,堪称他的杀手锏! 几处兵力加起来,裴徽现今所掌握的人马总数已然接近两万之众。 …… …… 第209章 王忠嗣的一百亲兵 裴徽费尽心思增加的军队绝大部分都是刚刚招募入伍的新兵,目前仅仅处于初始训练阶段。 若想让这支军队真正成型、具备战斗力,起码需要历经长达三个月时间的严格训练才行。 而且,即便是完成了训练,如果不曾经历过至少一场残酷战争的磨砺与洗礼,这些军队仍然难以称得上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强军。 此时,裴徽扫了一眼刚从长安城快马加鞭送达而来的袁思艺的密信。 他只是略微浏览一番之后,便漫不经心地随手递给身旁站立着的一名美女不良人,并示意她立刻将此密信焚毁。 而屋内除了这名奉命焚烧密信的美女不良人之外,还有另外两名同样姿容出众的美女不良人。 只见她们二人正全神贯注地埋头破解着由严庄从范阳刚刚传递过来的另一封密信。 裴徽心中对这封密信充满了满满的期待。 满心希望能够从此份机密情报当中获取到对自己极为有利的关键信息。 时光悄然流逝,大约过去了半刻钟之久。 终于,那两名美女不良人成功地破译出了严庄送来的密信内容。 裴徽迫不及待地接过信纸,凝神细看之下,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但却充满欣喜之意的笑容。 此时此刻,裴徽内心深处暗自对严庄的智谋计策大加赞赏。 与此同时,他也深感庆幸不已——当初幸亏自己并未一时冲动将严庄斩杀,反倒是耗费大量精力和心血,想尽办法最终成功地将其收服至麾下。 接下来,裴徽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起蓝田县的那几件棘手之事。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蓝田县城,朝着长安城不良府赶去。 踏入不良府,他首先传唤来了郭襄阳,并郑重其事地吩咐道:“速去将元丹丘前辈请来,有要事相商。” 郭襄阳领命后,匆匆离去。 不多时,元丹丘便应召而来。 见到元丹丘,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前辈,您的徒弟高尚如今奉安禄山之命,率领一队人马秘密赶赴南诏国,企图说服南诏国与安禄山一道起兵谋反。” 元丹丘听完这番话,瞬间怒火冲天,胸膛急剧起伏,沉声骂道:“这个逆徒,竟然胆敢挑起战端,全然不顾及无数无辜百姓的生死安危!” 裴徽对元丹丘的反应非常满意,继续说道:“晚辈原本打算派遣郭襄阳带领刺杀司的高手们直接在半路上截杀他们。” “然而,考虑到曾经对前辈许下的承诺,晚辈觉得还是应该先派人将其生擒活捉回来较为妥当。” 说完,他看向元丹丘,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元丹丘大手一挥,义愤填膺地说道:“此事不必麻烦襄阳了,贫道决定亲自出马,定要将这个孽障捉拿归案!” 裴徽听到这话后,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之情,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急忙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晚辈一定会精心挑选出一队精锐人马,随时跟在前辈身边听候差遣,用以帮忙打探消息和处理其他事务。” 元丹丘听完,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嗯,这样安排倒也不错。” 见元丹丘答应下来,裴徽没有丝毫耽搁,当即下令让郭襄阳从手下抽调出二十名高手,迅速集结完毕之后,立刻跟着元丹丘一同踏上行程。 紧接着,裴徽又马不停蹄地召唤来了葵娘、丁娘和郭襄阳三人,商议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待众人坐定,裴徽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据本帅得到的可靠消息,近期安禄山将会派遣人手暗中与杨国忠相互勾结,目的是联合起来除掉李林甫。” “不仅如此,他们还打算派出顶尖的杀手混入大理寺的监牢,企图暗杀被关押在里面的王忠嗣。” 说到这里,裴徽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接着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采取行动,绝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葵娘,你立刻安排情报司里最优秀的探子,密切监视安禄山派来的那些人,务必把他们的一举一动以及整个行动计划都打探得清清楚楚。” 葵娘听闻此言,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回应道:“请大帅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裴徽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去看向丁娘,继续吩咐道:“丁娘,这次就辛苦你亲自前往右相府走一趟,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右相大人,以便让他提前做好应对之策,有所防备。” 丁娘同样起身领命,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大帅放心,妾身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送达右相府上。” 说完,她便转身匆匆离去。 裴徽又看向郭襄阳,神色凝重地嘱咐道:“郭先生,你亲自前往大理寺监牢走一遭,务必对那里的布局构造进行实地勘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后再精心谋划一番,思考如何借助安禄山之人刺杀王忠嗣之机,巧妙地安排王忠嗣金蝉脱壳、假死脱身之策。” “此事万不可有丝毫疏漏!” 郭襄阳闻听此言,面色一正,拱手抱拳应道:“大帅放心,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言罢,他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去,那坚定的步伐仿佛显示着他内心满满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他深知这次任务的艰难险阻,但对于王忠嗣将军,他心中颇为佩服,想着一定要成功完成这项任务。 这时,裴徽突然想起一事。 元载昨天前来找过他,并向他详细禀报了活捉释天枢一事的最新进展。 据元载所言,他们已然以那城南飞鱼帮的帮主作为诱饵,布下了一道极为严密的圈套。 不出意外的话,七天之内便能将释天枢成功引出并一举活捉。 而且,元载还特意强调,如果“主公您愿意在这几日的晚间出门一趟,那么甚至有可能在当天夜里就能将那释天枢生擒活拿!” 回想起这些,裴徽不禁微微一笑。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这元载果真是智谋过人,尤其善于玩弄各种阴谋诡计。 在营救王忠嗣之事上,元载或许能提供一些旁人难以想到的独到见解。 而且,元载作为女婿,对于王忠嗣应该更加熟悉和了解。 裴徽盯上了王忠嗣带入长安的一百名亲兵。 但这一百亲兵的性格受王忠嗣的影响,恐怕不好收服,为自己所用。 …… …… 第210章 许九娘的小心思 这一百人名义上虽然只是王忠嗣的亲兵,但实际上这当中有众多成员乃是来自河西边军的基层军官。 眼下他最缺的就是这种带兵和练兵经验丰富且有着实战经验的基层军官。 倘若能让这些人归顺于自己麾下,无疑会令他实力大增,说是如虎添翼都不为过。 裴徽暗自思忖一番后,已然下定决心。 他开口说道:“这件事倒可以同王韫秀和元载夫妇一同商量,如此一来,两件要事便可同时处理妥当。” …… …… 六月四日的夜晚,亥时一刻。 尽管此时长安城早已宵禁,但天工美食楼的二楼和三楼包厢却依旧呈现出人满为患的热闹景象。 这些前来光顾的客人们无一不是富贵显赫之人,所以才敢公然无视长安城的宵禁规定。 另外,天工美食楼在后院还配备有可供留宿的独立小院。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这天工美食楼实则还有第四层。 那是一座小巧玲珑的阁楼,而在这座阁楼之中,则隐藏着一间别具一格的包厢——天字一号包厢。 平日里,这个向来神秘而低调的包厢一直紧闭着大门,从不轻易对普通食客开放。 然而,就在今晚,裴徽要在这里和元载、王韫秀夫妇密会,而且他丝毫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 此刻,时间尚早,但裴徽已经提前抵达了包厢。 天工美食楼的诸位大厨们得知消息后,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在东家面前一展身手。 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精心烹制出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佳的珍馐美馔。 兼任天工美食楼主的许九娘一脸雀跃欣喜的为裴徽斟酒夹菜,含情脉脉的温柔伺候着。 裴徽则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每尝一道菜肴,如果觉得味道稍有差池或者不合心意之处,他便毫不留情地将负责该菜品的厨子叫到跟前,当面指出其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改进意见。 正当众人忙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身影忽然闪进了包厢。 裴徽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走进来的人竟是郭襄阳。 只见他身着天工美食楼厨师的服饰,显得有些滑稽。 郭襄阳快步走到裴徽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大帅,元载让卑职率领二十名好手乔装改扮成了这里的客人。” 裴徽微微颔首,表示知晓,接着又开口吩咐道:“待会儿动起手来,你们速度的务必要快,万不可惊吓到其他客人,更不能损坏任何物品。” 郭襄阳连忙点头应道:“大帅尽管放心便是,此次行动之前,我们已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说罢,他察觉到裴徽身旁的许九娘正一脸不满地瞪着自己,于是识趣地闭上嘴巴,抱拳转身匆匆离去。 许九娘那秋水般的眼眸深情款款地望向裴徽,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算起来,她已有数日未能与裴徽相见,这段分离的时光令她心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个心心念念的俊俏少年郎,只渴望能立刻扑进他宽阔的怀抱里,尽情感受他身上散发出的男子气息。 只见裴徽的嘴角微微沾染上了些许油渍,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许九娘已然眼疾手快地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工精美的手绢,轻柔地擦拭着他的嘴角。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每当裴徽想要举杯饮酒时,只需一个眼神示意,许九娘便能心有灵犀地迅速将酒杯递至他的手中。 许九娘可是名动天下的大美人儿。 就连大名鼎鼎的李太白也曾数年前专程前往极乐宫苦苦追求于她。 为了能够有幸目睹许九娘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李太白甚至不惜挥毫泼墨,写下了两句流传千古的诗句:“颜色掩今古,春花羞九娘。” 如此盛赞,足可见其对许九娘的爱慕之情有多深。 只可惜,尽管许九娘收下了这饱含深情的两句诗,却终究还是没有摘下自己的面纱让李太白如愿以偿。 不过,作为答谢,她倒是为李太白献上了一支美轮美奂的舞蹈。 可谁曾想,今日的李太白虽然得以近距离、随心所欲地欣赏许九娘那令人惊艳的绝美面容,但他却发现这位昔日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女神,自始至终目光都紧紧追随在裴徽一人身上。 除了最初出于礼节性地向他微微颔首算作打过招呼之后,许九娘便再也未曾将视线投注到他身上哪怕半分。 此情此景,着实令李太白心生失落之感,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发现,裴徽就是许九娘生命中的全部。 许九娘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裴徽身上,那炽热的眼神中饱含着无尽的深情与眷恋。 李太白暗自叹息,为何自己就不能拥有这样一份美好的爱情呢?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却听到裴徽轻声说道:“这些天整日坐在案头处理事务,我的脖颈着实有些酸痛。” 话音未落,许九娘已然迅速站起身来,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裴徽身后。 她伸出那双纤细柔嫩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裴徽宽厚的肩膀上,然后开始轻柔地按摩起来。 此时的许九娘,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裴徽,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之色,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她整个世界中最为珍贵、无可替代的宝物。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只有他们两人彼此相依相偎的身影显得如此和谐美好。 在李太白看来,裴徽和许九娘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温馨甜蜜,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爱意。 无论是他们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交流,还是嘴角微微上扬所展露出来的那一抹会心的微笑。 亦或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微动作,比如许九娘为裴徽整理衣角、裴徽轻触许九娘的秀发…… 目睹这般恩爱的场景,李太白就越发觉得自己在这里纯属多余。 最终,他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壶美酒,转身朝着隔壁的套间走去。 进入房间后,他重重地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想要借此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 许九娘嘻嘻一笑,娇柔地朝着不远处一招手,一名身姿婀娜的美貌侍女莲步轻移而来,如轻盈的蝴蝶般飘向隔壁房间,前去伺候正独坐其中的李太白。 其实这一切都是许九娘有意为之。 她就是想要把李太白给气走呢! 原因无他,只因她心心念念只想与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裴徽来一场二人世界。 …… …… 第211章 天罗地网 这不,当那名侍女刚刚踏入隔壁房间的时候,许九娘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宛如一只柔顺的小猫,整个身子软软地依偎进了裴徽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 此刻的许九娘媚眼如丝,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缓缓凑近裴徽那张英俊的脸庞,眼看就要亲上去了。 但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在一起的瞬间,忽然一阵厮杀打斗声从后院一角传来。 …… …… 曾经宏伟壮丽的大慈恩寺如今已化作一片废墟。 释天枢这些天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和怒火,无数次的发誓一定要让那个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释天枢刚开始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进宫告状,揭露裴徽的种种恶行。 经过一番周折,释天枢通过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成功地找到了高力士。 他满怀期待地将大慈恩寺所遭受的劫难一一告知,并恳请高力士能带他入宫面见李隆基。 然而,令释天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李隆基因之前拿走了大慈恩寺的大量粮食和财宝而心虚,面对释天枢的求见,他选择避而不见,仿佛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高力士与释天枢之间原本有着一定程度的情谊,两人时常相聚交流。 然而,当高力士偶然听闻大慈恩寺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欺压良善百姓、肆意奸淫女子等等之后,他内心深处对于释天枢的看法便悄然产生了变化。 但高力士心中仍念着往日的旧情,并未下令让人直接将释天枢捉拿归案,也未曾派遣手下之人去告知裴徽此事。 高力士和李隆基如此冷淡和漠然的态度,让释天枢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起初的时候,释天枢误以为是李林甫一手策划并实施了摧毁大慈恩寺的行动,因而在他的心间,对李林甫可谓是充满了切齿的仇恨。 直到后面清河崔氏专门派出人手,告知释天枢这所有的一切阴谋诡计皆是出自裴徽之手! 释天枢瞬间被无尽的愤怒所吞噬,恨死了裴徽。 他实在难以想通,裴徽究竟为何要对他们大慈恩寺痛下这般狠手? 自己从来不曾做出过任何辜负于裴徽之事,与他之间更是毫无半分仇怨可言啊! 释天枢不过就是一个沉溺于女色、贪图淫欲、自私自利的秃驴罢了,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懂得真正的爱情。 在释天枢看来,裴徽大可以另寻其他女子相伴左右,如此一来,他并不会遭受任何损失。 这些日子以来,释天枢犹如幽灵一般,远远近近、若即若离地紧盯着裴徽的一举一动。 他的双眼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心中唯有一个执念——亲手杀死裴徽,以报血海深仇!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默默等待那个绝佳的时机到来。 终于,就在今日夜幕降临之际,释天枢瞧见裴徽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踏出家门,朝着天工美食楼的方向行去。 见此情景,释天枢心头狂喜,认定这便是上天赐予他的复仇良机。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飞身翻过围墙,悄然潜入了天工美食楼的后院。 他发誓今晚上一定要让裴徽血溅当场。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地向着目标靠近之时,忽然间,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释天枢悚然一惊,猛地抬头望去,便见一张巨大的网状物正铺天盖地般朝他罩落下来。 “不好!”释天枢暗呼不妙,身形瞬间暴闪而出,竭尽全力才勉强避开了那张夺命之网。 可还未等他喘过气来,只听得侧面的一棵参天大树之上又是一阵疾风骤起,紧接着另一张网兜头盖脸地朝他飞射而来。 释天枢见状,心中骇然至极。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狡诈多端,仿佛早已洞悉了他所有可能的闪避方向。 此时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夹击,释天枢已是避无可避。 只见他咬紧牙关,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直直地朝着其中一张网冲撞而去。 他妄图利用自己的急速硬生生将这网撞开。 然而,那张网的设计简直巧夺天工、精妙绝伦! 它犹如天罗地网一般,每一个网结和网绳都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复杂图案。 随着网的收缩,它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和生命力,以惊人的速度向内聚拢,瞬间便将释天枢牢牢地困在了中央。 释天枢感受到身体周围瞬间传来的巨大收紧之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地挣扎起来。 只见他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网绳,用尽全身力气奋力撕扯。 然而,那网却坚固异常,宛如坚不可摧的磐石,无论释天枢怎样竭尽全力,都无法将其扯断哪怕一丝一毫。 紧接着,一群不良人像幽灵一样突然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他们一个个面色阴沉,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刃,眨眼间就将释天枢围了个水泄不通。 “该死啊……”释天枢满脸惊恐之色,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之中更是流露出近乎疯狂的意味。 此时,那网已经如同毒蛇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令他几乎动弹不得。 但他并没有放弃抵抗,而是猛地一脚蹬地,整个身躯像一支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地撞向其中一名不良人。 那名不良人显然没有料到释天枢会如此悍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朝释天枢砍去。 可是,由于太过惊慌失措,他这一刀竟然砍在了那又粗又硬的网绳之上。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刀刃与网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那网绳却是纹丝未动,反倒是不良人的手臂被震得一阵发麻。 这种专门用来活捉人的网,可是近期不良府装备司历经无数个日夜,在裴徽亲自指点下,绞尽脑汁、苦心钻研才得以生产出来的秘密武器! 其材质不仅坚如钢铁,而且还具有超乎想象的韧性,寻常兵器根本难以与之抗衡。 这名不良人奋力一击被柔韧无比的网绳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不说,一股巨力顺着刀柄上传来。 让他整个人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出去。 …… …… 第212章 欣喜若狂的元载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名不良人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之上,身体遭受重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其他不良人看到这番情景,顿时大惊失色。 但他们很快便回过神来,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如疾风骤雨般朝着释天枢猛扑过去。 刹那间,寒光闪烁,刀气纵横交错,仿佛要将释天枢撕裂成碎片。 而此时的郭襄阳,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他将这次与释天枢的交锋视作一次极为难得的练兵机会。 他所带来的这二十人,皆是他近期不辞辛劳从江湖中四处招揽而来的高手。 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但若论及团队协作的经验和意识,却是有所欠缺,往往更擅长于单打独斗。 不得不承认,释天枢的实力确实超凡脱俗。 尽管此刻他已被那张神秘的大网牢牢束缚住,手脚活动受到极大限制,自身实力甚至连平日里的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但是,他依旧凭借着敏捷矫健的身姿以及对周围环境敏锐的洞察力,巧妙地利用网线的坚韧特性,不断地左冲右突。 每一次撞击都蕴含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和破釜沉舟的杀意,让那些试图围攻他的不良人们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刹那间,光芒交错,刀与网绳相互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释天枢身形矫健,冲撞威猛,竟能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支撑住十数息的时间。 然而,时光悄然流逝,他的体力就如同那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外倾泻而出。 没过多久,释天枢原本敏捷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起来,就好似被人抽走了全身的筋骨,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 渐渐地,他的速度也慢得犹如一头被抽干了力气的老牛,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而就在这时,那些不良人们看准时机,如同饥饿已久的恶狼看到了猎物一般,凶猛地一同扑向释天枢。 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巨响,释天枢的前胸、后背、脑袋以及双腿,同时遭到了雨点般密集的重击。 释天枢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燃烧着不甘的熊熊烈火。 此时,一名不良人身手麻利的抓住了网的一端,然后猛力一拉。 那张原本松弛的大网瞬间如同一条凶猛的毒蛇,紧紧地收缩起来,将释天枢牢牢地困在了其中。 释天枢奋力挣扎,可那网却越收越紧,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此时此刻,释天枢深知自己已然陷入绝境,再无回天之力。 …… …… 天工美食楼四楼的一间豪华包厢内,烛光摇曳,映照着裴徽和许九娘相依相偎的身影。 两人正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眼中只有对方那深情款款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甜蜜的氛围。 许九娘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迅速从裴徽的怀抱中弹起,娇嗔地瞪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裴徽倒是镇定自若,轻轻拍了拍许九娘的后背以示安抚。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大帅,元载夫妇已经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九娘不禁气鼓鼓地嘟起了小嘴,心里暗暗将这笔账算在了元载头上。 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与心爱之人的美好时光就这样被打断。 裴徽却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他微笑着看着许九娘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彼此有些凌乱的衣物,又细心地帮她擦掉脸颊上如同晚霞般艳丽的胭脂痕迹。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便被推开了。 元载和王韫秀并肩而入,两人见到裴徽后,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道:“拜见裴帅。” 只见元载满脸兴奋之色,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崇敬之情。 而一旁的王韫秀则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那美丽的眼眸深处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显然她是在担心仍被困于监牢之中的老父亲王忠嗣。 “二位不必如此多礼,请快快入座。”裴徽面带温和笑容,宛如春风拂面一般令人感到亲切。 他一边说着,一边拱手回礼,并站起身来亲自示意元载和王韫秀坐下。 然而,元载刚刚落座,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许九娘时,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 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佳人为何面色不佳,想必是因为自己的贸然来访打扰了她与裴徽之间的甜蜜时光。 想到这里,元载不禁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元载此刻内心懊悔不已,暗自责怪自己方才实在过于急切了些。 其实他大可以稳稳当当地守在门口,如同雕塑一般安静地等待着。 等到裴徽与许九娘将事情处理完毕后,待到裴徽在屋内主动询问时,再踏入这包厢。 这才是最为妥当的做法。 想到此处,元载不禁在心里暗暗检讨起自己来。 此时,他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启禀主公,释天枢刚刚悄悄潜入后院的时候,就立刻被郭襄阳将军带领手下之人给发现了。” “郭将军他们行动迅速且果断,简直就像是老鹰捕捉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将释天枢生擒活捉了回来。” 听到元载的禀报,裴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淡淡地说道:“嗯,这不过是件顺手就能解决的小事情罢了。” “元刺史不用担心,本帅答应你的兵部侍郎绝不会食言。”裴徽看着元载,淡淡说道。” 元载闻言,瞬间欣喜若狂,仿佛那干枯已久的树木突然迎来了春天一般,整个人都焕发出勃勃生机。 “多谢主公,卑职愿意给主公效犬马之劳。”元载对裴徽恭敬无比的行大礼,一脸发誓般的说道。 “本帅一诺千金,元刺史既然通过了考验,答应元刺史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裴徽却点了点头,示意元载起身。 …… …… 第213章 两个男人哄骗一个少妇的故事 紧接着,裴徽话锋一转,对着元载继续说道:“今日特意邀请贤伉俪前来此地,实则是因为还有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大事需要与你们共同商议。” 元载急忙回应道:“主公请讲!”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满怀着期待之情,就好似那干旱许久的大地极度渴望着甘霖的滋润一般,满心期望着能够被裴徽继续重用。 裴徽略微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本帅最近收到可靠情报,得知安禄山竟然派遣了一批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死士秘密潜入长安城。” “据本帅所知,这些人此番进城的目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混入大理寺监牢之中,并伺机刺杀王将军。” “什么?!”只听得一声惊呼响起,王韫秀那原本娇美的面容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蹭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她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怒之色,颤抖着声音怒喝道:“胡猪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居然胆敢生出如此歹毒之心,妄图杀害我的父亲!” 一旁的元载见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他迅速伸出手去,一把拉住情绪激动的王韫秀,并用力将她拽回座位之上。 然后,元载语气轻声安慰道:“韫秀莫要焦急,先冷静下来。” 紧接着又用一种极其恭敬的神色说道:“有主公在此庇佑,任谁也休想谋害得了岳丈大人。” 听到这话,裴徽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只见他面色凝重,沉声道:“本帅既然已经获知了此等重要情报,自当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安禄山的爪牙对王将军下毒手。” 然而,话锋一转,他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只是当下情形复杂,除了安禄山一伙之外,右相以及圣人似乎亦对王将军心怀不善,甚至欲置王将军于死地啊!” 言罢,裴徽长叹一口气,继续道:“本帅虽已强行派遣了一队精锐的不良人前往大理寺监牢之中,日夜守护王将军周全,以防遭人暗中加害。” “但此举终究非长远之计啊。” 元载眼珠一转,心中已然明悟裴徽的想法。 于是,他赶忙附和道:“主公所言甚是!” “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的事,哪有千日防贼的理’。” “长此以往下去,恐怕迟早会出现疏漏之处。” 说这番话时,元载的脸上刻意流露出一副深以为然、忠心耿耿的模样。 他心中暗自期待,希望此番表现能赢得裴徽的青睐与赏识。 王韫秀听着两个男人一唱一和的话语,娇躯一颤,瞬间瞪大双眼,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此刻,她的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一方面,是对身处险境的父亲安危的深深忧虑。 另一方面,则是对安禄山、李林甫乃至李隆基的满腔愤恨。 特别是李隆基,她实在无法理解圣人为何容不下自己的父亲。 打从她记事起,父亲大多数时间便丢下妻儿亲人苦守边关,为圣人征战沙场无数次,身上大小伤痕不知多少。 特别是父亲以圣人和朝廷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可是,圣人竟然容不下父亲。 “李隆基是昏君……”王韫秀心中禁不住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来。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双膝跪地,径直跪于裴徽面前,泪眼朦胧地望着裴徽,用颤抖而坚定的声音祈求道:“裴帅!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父亲吧!” “只要您肯出手相助,我们夫妇二人愿为您终生效犬马之劳,绝无半句怨言!”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哭腔,那份真诚和决绝令人动容。 站在一旁的元载听到妻子这番话后,脸色骤然一变,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暗自咒骂道:“这个蠢女人真是胸大无脑,如此一来恐怕会坏了大事!” 他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才活捉释天枢,通过了裴徽设下的重重考验。 并使出浑身解数,削尖了脑袋,积极主动地表示愿意为裴徽效力。 然而,此时王韫秀的这一句话却颇有与裴徽讨价还价、做交易之意。 他担心王韫秀惹恼了裴徽。 此外,虽说他内心深处一直对妻子怀有感激之情,夫妻之间也存在一定情意,但实际上,他一直都极为厌恶王忠嗣。 尤其是想起当年王忠嗣不肯替自己谋取官职一事时,更是让他心生怨恨。 所以,对于王忠嗣如今的困境,他压根儿就不想去向裴徽求情,更别提为此事低三下四地恳求对方了。 就在这时,裴徽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元载,那锐利的目光犹如两道闪电直直地射向元载。 元载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震,仿佛整个人都被裴徽那犀利无比的目光所穿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只觉得在裴徽那如炬般的目光扫视下,自己内心深处的每一丝想法都仿佛被赤裸裸地暴露出来,无处可藏。 然而,正当他暗自心惊之时,却突然从裴徽的眼神之中察觉到了一抹别样的深意。 刹那间,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喜之情。 他连忙竖起耳朵,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生怕错过裴徽接下来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好能够紧紧围绕着裴徽的意思来说话,做好配合。 此时,只见裴徽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示意让王韫秀起身的意思。 元载见状,纵然心中焦急万分,但也不敢轻易地有所举动,更不敢贸然上前去搀扶王韫秀。 毕竟,在这种场合下,如果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裴徽的不满甚至怪罪。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因为自己身为王忠嗣的女婿,如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王韫秀一直跪在地上而无动于衷的话,说不定就会被裴徽视为一个薄情寡义之徒。 正在元载左右为难之际,裴徽忽然转过头来,朝着他投来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随后,裴徽缓缓开口说道:“众所周知,不良府乃是圣人的耳目与爪牙,负责替圣人搜集情报、铲除异己。” “然而,本帅却屡次不顾圣人的旨意,执意出手保护王将军。” 听到这里,元载心头猛地一颤,他立刻明白了过来,裴徽这番话分明就是在向自己暗中传递信号,示意他在接下来的交谈中一定要全力配合才行。 …… …… 第214章 王嗣忠的一百亲兵 裴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就在前几日,本帅还被圣人宣召进宫。” “在宫中,圣人对我大发雷霆,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王韫秀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同时飞舞一般。 还没等王韫秀从极度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开口说话,裴徽已经紧接着又继续说道:“所以啊,这一回本帅手下的人马确实没办法直接出面帮忙了。” 王韫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颗心像是被烈火焚烧着,心急如焚到了极点,生怕裴徽会因为此事而就此放弃相助。 那样一来,父亲可就真的要陷入绝境,难以脱身了! 裴徽将王韫秀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突然又说道:“不过呢,你们放心,本帅的人虽然不能亲自上阵,但本帅可以在背后暗中精心谋划、巧妙布局,仔细思考应对之策。” “也许,可以想办法让王将军手底下那一百名亲兵出动一下。” 一旁的元载听到这番话后,脑海中突然之间就如同划过了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刹那间将原本混沌不清的思绪照得透亮无比。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过来,终于明白了裴徽真正的意图所在——原来裴徽所看重的和看中的,竟然是王忠嗣麾下那一百名亲兵! 只见元载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感激之情,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声音哽咽地说道:“主公您心甘情愿冒着可能忤逆圣人意愿这样巨大的风险来帮助我们,岳丈大人的一百亲兵出马完全在情理之中啊!” 说完,他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便直直地跪在了王韫秀的身旁。 此时的王韫秀早已泪流满面,她满心感动地凝视着自己的丈夫。 她心里很清楚,这么多年以来,丈夫其实一直对自己的父亲心存怨念,两人之间的关系始终有些紧张和微妙。 可是没想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丈夫居然能够放下心中的成见,义无反顾地为了拯救父亲而与自己一同向裴帅苦苦求情。 这份深情厚意着实令王韫秀感到既意外又无比动容。 裴徽沉默良久,那张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庞此刻也不禁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他缓缓开口道:“本帅心中所想乃是借助安禄山派出的刺客行刺王将军这一契机,巧妙谋划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我们要安排得滴水不漏,让王将军看似遇刺身亡,实则暗中逃出生天。” “如此一来,既能迷惑敌人,又可保王将军安全无虞。” 说完这番话,裴徽的目光如炬般投向了元载。 元载何其聪慧,只是刹那之间便领悟到了裴徽眼神中所蕴含的深意。 他心里清楚,这个计划无疑是极度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为了能够彻底赢得裴徽的信赖,进而成为其心腹之臣,元载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恳请主公恩赐卑职有关此次行动的详细情报,并给予卑职进入大理寺监牢的协助之力。” “此事交予卑职和岳丈大人麾下那一百名亲兵来具体操办即可!”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充分展现出了他的果敢无畏与坚定不移的决心。 裴徽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但他并没有立刻给出明确答复。 而是将视线移转至一旁的王韫秀身上,轻声询问道:“元夫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不知夫人是否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成功说服王将军手下那一百名亲兵听从调遣呢?” 王韫秀心里如同明镜一般透亮,如果自己没有绝对的把握,想要救下父亲的事情恐怕很难取得成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全身的力量都汇聚起来,然后用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妾身必定会竭尽全力,不遗余力地去说服父亲的那一百亲兵!”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和果敢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 这种光芒,充分展现出了她刚强不屈的性格。 裴徽老谋深算,心思缜密,早在之前就已经暗中派人将王忠嗣那一百亲兵的底细查探得清清楚楚。 他非常清楚,这一百名边军可不是普通的士兵。 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战斗力超强、战斗技巧娴熟无比的精英。 更重要的是,这些亲兵长期受到王忠嗣的悉心教导和严格训练。 王忠嗣何许人也? 他可是在培养优秀将领方面有着赫赫威名的人物,其能力堪称登峰造极。 哥舒翰、郭子仪以及李光弼这三位在安史之乱中声名远扬、立下赫赫战功、力挽狂澜拯救大唐于危难之中的名将,无一不是出自王忠嗣的门下。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三个人如今已经身居高位,成为手握重权的高级将领,并且各自担负着戍守边疆或者镇守一方的重大责任,裴徽肯定会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去将他们收归己用。 所谓骄兵悍将,那可是真正的虎狼之士! 而这一百名亲兵更是其中翘楚,自有骄傲的本钱。 裴徽深知这一百亲兵们根本就没把元载——这位自家将军并不喜欢的女婿给瞧在眼里。 要想彻底掌控住这一百名亲兵,除非王韫秀亲自出马才有希望成功。 此时此刻,气氛已经被裴徽和元载巧妙地营造到了这般地步,话题也自然而然地引到了这里。 只见王韫秀没有丝毫犹豫,赶紧恭恭敬敬地回应道:“裴帅您尽管放心好了,我父亲的这一百亲兵对他老人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 “妾身自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说服他们听从指挥。” 她的话音未落,元载便迫不及待地谄媚着附和道:“不过呢,这件事情可非同小可呀,简直比谋逆还要严重几分。” “而这一百亲兵身后都有着自己的家人。” “所以,还恳请裴帅您大发慈悲,能够出面庇护好这一百亲兵的家眷,也好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地全心全意去办事儿。” …… …… 第215章 如狼似虎的许九娘 王韫秀听后,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并连声应道:“对对对,庇护他们的家人之事非同小可,请裴帅务必出手相助,庇佑我父亲那一百亲兵的家人们。” “这……”裴徽转头看了看元载和王韫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缓缓说道:“你们可知道,这一百亲兵的家人加在一起,恐怕得有上千人之多啊……” 裴徽微微停顿了一下,待王韫秀再次一脸着急的时候,他又缓缓开口继续说道:“虽说接到天工之城庇护确实是个办法。” “但你们应该知道,如此之多的人一同前往,这目标简直太过于明显,本帅所承担的风险不小。” 元载一听这话,神色变得十分焦急,连忙说道:“卑职夫妇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会让主公承受巨大的风险。” “但还是恳请主公能够大发慈悲,将那一百亲兵的家人们都接到天工之城来加以庇护。” “卑职与贱内愿意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站在一旁的王韫秀听到丈夫这么说,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赶紧附和道:“妾身与夫君两人这辈子都会对裴帅忠心耿耿,只要大帅有需要,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们也绝无二话。” “好吧!”裴徽看着眼前一脸诚恳的夫妻俩,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些勉强地说道:“既然你们如此坚持,那本帅就答应你们这个请求了。” 得到裴徽的应允后,元载和王韫秀满心欢喜,赶忙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匆匆离去,去找王嗣忠的一百名亲兵。 …… …… 裴徽原本想着先回到家中好好休息一晚上,让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整。 可谁知,许九娘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元载和王韫秀前脚刚走,许九娘便满脸急切地一把拉住裴徽。 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拽到了阁楼旁边相连着的那个宽敞无比的卧室之中。 刚一进门,许九娘就像一只灵活的八爪鱼一样。 迅速而又紧密地缠绕在了裴徽的身上。 同时用力一扑,直接将裴徽压倒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被压在身下的裴徽一脸苦笑。 他一边试图稳住身形,一边压低声音对着许九娘轻声低语道:“哎呀呀,我的亲姐姐,李太白就在隔壁房间呢!” “这里的隔音恐怕不太好,你的声音又那么大。” 一想到李太白曾经对许九娘心怀倾慕之情,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觉得自己仿佛亏欠了李太白什么似的。 但话虽然这么说着,可当他对上许九娘那炽热如火、充满渴望的目光时,内心深处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丝火热的涟漪。 只见许九娘娇笑着,宛如春天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柔声道:“裴郎莫要担心,妾身早就有所安排。” “妾身特意挑选了两位如花似玉的侍女,这会儿她们正领着李太白前往后院呢,。” “妾身已经为他准备了一处环境清幽、宁静宜人的地方安寝歇息。” “我容易吗?”许九娘心中感慨不已。 为了能够与心爱的裴郎共赴巫山云雨,尽享鱼水之欢,她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嘴里面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许九娘的双手、双脚乃至全身上下便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 她的双手好似灵动无比的小蛇,轻盈地拂动着。 双脚则像是欢快跳跃的小鹿,敏捷而活泼。 那张樱桃小嘴更是如同欢快歌唱的小黄莺一般,不停地诉说着绵绵情话。 此情此景,使得裴徽的心中犹如瞬间点燃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越烧越旺。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许九娘那如火如荼的热情以及毫不掩饰的深情爱意。 渐渐地,那些原本盘踞在他心头的些许顾虑开始一点点消散,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裴徽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毫不犹豫地投入到这场激情四溢的赤膊大战之中。 全心全意地给予对方最热烈、最深情的回应。 (此处省略三千字) …… …… 对于裴徽来说,释天枢已经成为了阶下之囚,也就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可言。 要说把释天枢收归到自己麾下为己所用,裴徽从来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个秃驴实在是罪恶滔天、恶贯满盈,其种种劣迹斑斑的行为让裴徽感到无比的憎恶与反感。 而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他们之间已经结下了那种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想要化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关于剿灭南城飞鱼帮这件事,自然会由杨暄、王准以及李屿这三个人,分别带领着各自帮派中的精英力量前去处理和解决。 裴徽此时最为关注的焦点还是如何应对安禄山那即将爆发的谋反之举。 他深深地明白,这将会是一场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生死命运的激烈鏖战。 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 他必须要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全力以赴才行。 虽然当今圣上李隆基整日里只知道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尽情地享受奢华的生活。 但是裴徽所拥有的大部分权力和势力都是依靠着李隆基以及整个大唐朝廷才得以建立起来的。 因此,裴徽的很多事情仍然需要围绕着李隆基来展开运作。 与许九娘在天工美食楼四楼纵情狂欢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裴徽次日一直沉睡到太阳高悬于天空中央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的他,揉着惺忪睡眼,只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沉。 回想起昨夜的肆意放纵,感觉意犹未尽。 他突然有些理解李隆基为何在后半生喜欢当昏君了。 谁愿意春晓一晚还早早从女人怀中爬起来,跑去上班。 待到午后时分,裴徽估摸李隆基应该已经结束午休了,这才赶忙收拾整齐,匆匆入宫去向李隆基禀报要紧之事。 有一段时间没有薅李隆基的羊毛了。 …… …… 第216章 薅李隆基的羊毛 踏入兴庆宫的那一刻,裴徽整个人立马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他迈着小碎步快速上前,然后双膝跪地,双手伏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并高声说道:“微臣拜见圣人,愿圣人龙体永远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地上,裴徽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如鹰隼般锐利且隐隐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直直朝自己射来。 李隆基无比自信的认为自己的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能够将裴徽这个少年郎心中的想法都看穿看透。 面对这样犀利的目光,裴徽非常配合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过李隆基很快就发现,裴徽的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那么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惶恐之色。 再配上裴徽略显拘谨的肢体动作,活脱脱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看上去可怜兮兮又惹人怜爱。 “此子虽然才能出众,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而已。”李隆基心中这般想着。 他却是忘了,安禄山、李林甫等人每次进宫面见他时,也常常故意做出这种神情姿态。 因为安禄山和李隆基等人心里很清楚。 这样做一方面可以非常有效地打消掉李隆基对他们的某些猜疑之心。 让李隆基产生一种所有事情、所有人尽在他掌握之中的错觉。 而另一方面嘛,则是他们深深知晓李隆基喜欢臣子们在面圣时展现出这般惶恐模样。 裴徽两世为人为官,对此道同样熟悉,演技也是影帝级别。 果不其然,只见李隆基那原本充满审视意味的神色已经没有了。 然而,即便如此,李隆基依然没有给裴徽露出半分好脸色,甚至都不曾让他站起身来。 此时的裴徽,眼见着李隆基这般态度,脸上的恐慌立刻越发加剧起来。 主打一个,充分满足李隆基的精神需求。 而李隆基呢,则在看到裴徽愈加惶恐不安的神情之后,方才冷冷地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你小子如今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竟然敢把大慈恩寺说毁就给毁了!” “难道你不知道这座寺庙对于朝廷有着颇为特殊的重要意义吗?” 听到李隆基这番斥责之言,裴徽赶忙诚惶诚恐地回应道:“请圣人恕罪啊!” “微臣实在是因为气愤难平。” “那妖僧释天枢竟然妄图毁掉微臣的一桩美好姻缘。” “还胆敢对圣人您亲自赐予的婚事信口雌黄、妖言惑众。” “微臣一时冲动之下,便顺势让人毁了大慈恩寺。” “还望圣人重重责罚微臣吧!” 裴徽做了大量工作,呈现出来的真相,是那些受到迫害的无辜百姓摧毁了大慈恩寺。 但有些人根本不需要证据,便会怀疑这是由他暗中精心策划安排的。 特别是面对眼前这位生性多疑且善于玩弄权谋之术的李隆基,裴徽深知对方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他所说的话。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李隆基事先已经收下了裴徽主动送上的大慈恩寺财富中的大半部分。 那么就算是打死裴徽,他也是绝对不会主动承认这件事情与自己有关的。 毕竟,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他与此事有牵连的证据。 可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裴徽反而觉得承认此事要比一味抵赖更有利于自己摆脱困境。 因为他深深地明白,眼前这看似来者不善的局面,实际上不过是李隆基对自己的一次小小的警告与提醒罢了。 其中并未蕴含着真正要降罪于他的意图。 果不其然,只见李隆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仿佛带着些许不满,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之态。 随后,他缓缓开口,语气随意却又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朕可听说了,你小子的那个什么天工阁还有天工美食楼,如今可是生意兴隆啊!”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天工阁和天工美食楼就像雨后春笋一样,迅速地遍布了朕的整个江山。” “无论是各道、各州、各郡,甚至就连各县都有它们的分店。” “如此红火的买卖,想必让你小子赚得盆满钵满,真是财源广进啊!” 说到这里,李隆基故意稍稍顿了一顿,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裴徽的面庞,似乎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而此时的裴徽,心中已然明了这位皇帝陛下的言外之意。 然而,还未等他回应,李隆基紧接着继续说道:“朕最近打算修建一座规模宏大的元气宫,以彰显我大唐盛世的辉煌气象。” “只是这工程浩大,所需耗费的钱财着实不少啊!” 话至此处,李隆基再次有意停下,留下一片意味深长的沉默。 正所谓听话要听弦外之音,裴徽自然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他在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李隆基,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悦之色。 略作沉吟之后,他赶忙躬身施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微臣愿意竭尽全力,从自家产业中挤出五万贯钱来,以供圣人修建元气宫之用。” 听到这话,李隆基嘴角微扬,显然对于裴徽的回答还算满意。 但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五万贯?这点数目恐怕远远不够啊。” “据工部的人估算,此次修建元气宫的预算最少也得二十万贯才行。” “这样吧,你就再出十万贯吧!” 闻听此言,裴徽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咬了咬牙,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好像寒风中的残叶一般。 最终他强装出一副笑脸,无可奈何地应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李隆基将裴徽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禁不住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朗声道:“起来吧!” 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 裴徽听到这句话后,如蒙大赦,赶忙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头几乎要碰到地面,口中谢道:“谢圣人。” 待他说完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动作缓慢而又谨慎,一副生怕有丝毫的差错会引起圣人不满的恭谨样子。 这落在刚敲诈了裴徽十万贯的李隆基眼中,对裴徽更增好感。 裴徽突然想起了安禄山每次面见李隆基时的模样,感觉自己在薅李隆基羊毛这件事情上,貌似与安禄山有些相似。 …… …… 第21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隆基对于自己刚才敲打裴徽并且如此轻易地就达到目的感到十分得意。 他心中暗自思忖道:“裴徽此子近些日子以来,权势和财力都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膨胀。” “但一切都在朕的掌控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裴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赞赏之意,只觉得裴徽愈发顺眼了起来。 李隆基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优雅地揭开杯盖,轻啜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 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温暖和舒适,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吧!你小子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语气虽然轻松随意,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裴徽闻听此言,神色顿时一肃,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凝重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旋即说道:“启禀圣人,微臣刚刚接到范阳暗子传来的紧急线报。” 说到此处,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隆基的表情变化。 看到李隆基微微皱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裴徽这才接着说道:“安禄山那厮狼子野心,竟然暗中派遣使者分别前往契丹、吐蕃和我大唐属国南诏。” “其用心极其险恶,妄图唆使契丹和吐蕃在他起兵谋反之际发兵进犯我大唐边境,甚至还想拉拢南诏国与他一同起兵造反,实在是罪大恶极!” “什么!”李隆基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原本懒散闲适的神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和愤怒。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裴徽,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 手中的茶杯也因为太过用力而险些掉落,杯中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上,但此刻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这可恶至极的胡猪!” “朕绝对不会放过他,必定要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李隆基此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面色涨红,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若那契丹与吐蕃果真发兵来犯,再加上安禄山和南诏国一同举兵造反,这大唐江山恐怕将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遭遇灭顶之灾啊! 想到此处,李隆基只觉得心如乱麻,焦急万分。 一旁的裴徽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心中暗自窃喜不已。 他要的正是让李隆基惊慌失措,如此一来,自己便能更好地掌控局势,谋取更多的利益。 于是,他连忙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圣人息怒,微臣愿为圣人分忧解难。” “微臣打算派遣手下之人前去截杀安禄山派往吐蕃、契丹以及南诏国的使者及其随从人马。” “然而,近年来不良府疏于管理,荒废颇多,虽然近日新添了一些人手,但相较于所需兵力而言,仍旧远远不足啊。” 李隆基闻言,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果断地大手一挥,朗声道:“传朕旨意,速调河西边军、驻守晋阳的龙武军以及剑南道边军各两千精锐精锐听命于不良府。” “裴徽,此番行动交由你来指挥调度,务必将安禄山派往各方的人马全部截杀,一个不留!” 裴徽听后,立即跪地叩头谢恩,高声喊道:“圣人英明神武,犹如高挂天际的璀璨骄阳,光芒万丈,照耀四方。” “微臣定当不辱使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说罢,他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崇拜之色,看向李隆基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仿佛圣人便是那从天而降的神只,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和智慧。 裴徽慷慨激昂地说完那番话后,察觉到李隆基眼神之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满意之色。 很明显,对于裴徽所展现出来的崇拜和敬仰之情,还有那真挚无比的神色表情,李隆基都感到格外受用。 “微臣定当全力以赴去筹备此事,哪怕要让不良府所有的精英壮士们全都付出生命的代价,也绝对不会让安禄山那阴险狡诈的阴谋诡计得以实现!” 裴徽义正言辞地说道。 然而,他心中跟明镜似的。 他深知,如今想要在吐蕃和契丹那边实施截杀行动,基本上已经是徒劳无功之举了。 毕竟,安禄山的人马肯定早已和吐蕃人、契丹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 而至于说派遣人手将安禄山的爪牙活捉回来,再通过严刑拷打从他们口中逼问出安禄山与吐蕃、契丹人结盟的详细计划,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因为只要有严庄待在安禄山的身旁,那么许多至关重要的情报信息,裴徽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取到最为权威可靠的版本。 如此一来,一切自然也就尽在掌握之中了。 没错,裴徽此次进宫和李隆基演了半天,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 …… 裴徽匆匆返回不良府,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心急火燎地唤来了葵娘和三名部堂主管开始安排部署。 他一脸肃然的坐在上首之位,葵娘领着三名部堂主管恭敬地站在下首,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裴徽那双锐利得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面前的这三名部堂主管。 他的眼眸之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明显的审视之意,一脸严肃,声音低沉而有力地开口道:“张晓冬、关宇峰、杜剑星。” 张晓冬三人心中皆是一紧,他们挺直了腰板,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裴徽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们三位,乃是本帅经过千挑万选之后脱颖而出之人。” “与其他部堂主管相比,你们能够满足三个至关重要的条件。” 裴徽说到此处,稍稍停顿了一下,给了这三个人足够的时间去消化他所说的这番话。 张晓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 要知道,他们的能力在众多部堂主管当中的确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一直以来也都怀揣着渴望能够晋升为不良副将乃至不良将的梦想。 如今听到裴徽这样说,他们心里怎能不暗自窃喜? 只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终于得到了大帅的认可! …… …… 第218章 练瑜伽的漂亮娘亲 裴徽始终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张晓冬、关宇峰、杜剑星三人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 他发现,关宇峰和张晓冬两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平静如水,似乎并未因他的话语而产生过多的情绪波动。 但只要稍加留意,便能从他们眼神中窥探到其内心深处早已经像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起来。 那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之情,即便隐藏得再深,终究还是无法完全掩盖住。 张晓冬在三人当中能力是最为全面的一个。 关宇峰则不仅仅具备出色的能力,更有着善于蛊惑人心的高超伎俩。 这是关宇峰得以初露锋芒、引得裴徽注目的核心要素所在。 至于杜剑星则是始终满脸堆笑,一副阿谀奉承之态。 但他对于裴徽的耿耿忠心清晰可见、不容置疑。 他早在裴徽统领不良府之初,便已经旗帜鲜明地表态,决意要向裴徽本人献上自己全部的忠诚。 三人中杜剑星的能力确实稍稍略逊一筹。 但是,职场老手们都知道——相较于能力而言,领导往往更为看重下属的忠诚度。 裴徽面色沉静如水,接着侃侃而谈道:“首先,你们三人的能力其实都还不错,每个人都拥有足够的能力去独挡一面。” 听到此处,张晓冬宛如一杆挺拔笔直的标枪般矗立原地,身子挺得直直的,那张坚毅的面庞上瞬间绽放出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 关宇峰听闻此言后,则在心底默默地立下了一份庄重的誓言,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辜负大帅对我的殷切期望! 至于杜剑星,只见他依旧保持着那副谄媚讨好的模样,毫不犹豫且迫不及待地直接开口应道:“大帅您大可放心!只要是大帅您亲自下达的命令和交代的任务,卑职必然会拼尽全力去执行,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定要圆满完成使命,绝不辱没大帅您的威名!” 裴徽点了点头,自顾自地继续讲述着:“其次,你们还特别善于煽动和迷惑众人之心。” “其三,也是最为关键重要的一点,那便是需对本帅忠心不二!” 张晓冬与关宇峰、杜剑星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眸深处瞧见犹如钢铁一般坚定不移的神色。 紧接着,他们三人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高声喊道:“卑职愿为大帅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见三名部堂主管如此坚决的态度和回应,裴徽不禁面露欣慰之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缓声道:“不过在正式任命你们担当不良副将一职以前,本帅有一项极为艰巨且重大的任务需要交付于你们去完成。” 听闻此言,张晓冬、关宇峰以及杜剑星的心猛地揪紧了起来。 因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此次任务无疑将成为裴徽对他们能否胜任不良副将这个职位的一次考验。 裴徽又说道:“你们三个人接下来要分头行动,分别携带圣上的旨意赶赴晋阳龙武军大营、河西边军大营还有剑南道边军大营。” “到达目的地之后,你们要从各军之中精心遴选出两千名精锐之士。” 说到这里,裴徽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神情严肃地接着强调说:“这六千名精兵不仅久经沙场、身经百战,还必须符合一个条件。” “这些士兵的家和家人必须都在京兆府辖区以内,或者周边靠近京兆府才行。” “你们各自挑选两千人之后,一定要严格按照情报司所提供的那份机密情报行事。” “此次任务至关重要,你们需分别带领这些人马,前去生擒安禄山秘密派遣至吐蕃、契丹以及南诏国的那些人员。” “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过!” 裴徽面色凝重,眼神犀利地注视着眼前的三人。 “另外,关于南诏国这边,本帅自有锦囊妙计。” “其情形与吐蕃和契丹有所不同,等会儿本帅还需单独给你们面授机宜,切不可掉以轻心。” 说到此处,主帅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你们此行,除了要成功生擒或者干脆截杀安禄山的那些人以外,还有一件最为关键之事。” “便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六千精兵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本帅后续自会思考如何将他们训练成我不良府的特种行动队,成为我们手中的一把利剑。” 张晓冬、关宇峰、杜剑星三人听闻此言,心中皆是猛然一震,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地抱拳领命。 …… …… 经过这些天的紧张忙碌后,裴徽终于挤出些许时间,怀着如同飞鸟归巢一般急切的心情,匆匆赶回了虢国夫人府。 他如此匆忙赶回来,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能够多多陪伴那位犹如天仙般美丽动人的娘亲。 “公子,您回来了。” “夫人她此刻正在里面练瑜伽呢!”管家杨富贵见到裴徽归来,赶忙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向他禀报。 “我娘在练瑜伽?”裴徽乍闻此言,整个人犹如遭受雷击一般,瞬间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裴徽突然回想起自己在一个多月以前,曾经将一本自己亲自编撰而成的瑜伽练习手册递到了倪丫丫的手中。 当时他下达了严格的命令,要求倪丫丫必须要仔细钻研并掌握其中的动作、技巧和要点。 然后在完全领会并且能够熟练运用之后,才可以教给自己那美丽动人的娘亲以及倾国倾城的贵妃小姨。 因为他深知这两位对自己宠爱有加,但生活却略显空虚寂寥的绝色少妇需要寻找一些有趣的事情来打发时光,增添乐趣。 而练习瑜伽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裴徽清晰地记得,那本手册里面不仅详细描述了各种高难度的瑜伽动作和呼吸方法,甚至连瑜伽服的制作工艺都有所涉及。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只见自己那娇艳欲滴的娘亲身着一套剪裁得体、颜色鲜艳的瑜伽服,宛如一只轻盈灵动的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 一想到这个场景,裴徽的双眼顿时变得明亮起来,犹如夜空中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璀璨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正在这时,一旁的杨富贵又补充道:“公子,夫人为了能够更好地进行瑜伽练习,还特地吩咐人将牡丹园改建成了一座专门的瑜伽院。” “不仅如此,夫人更是精挑细选了二十位肌肤胜雪、容貌姣好、身材婀娜曼妙的侍女,陪伴在她左右,一起修习瑜伽呢。” “哦……” “居然还有二十名肤白貌美的侍女一起练习瑜伽!” 裴徽听闻此言,那双原本就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间变得愈发闪亮起来,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亮得吓人。 要知道,在前世的时候,每当他打开抖音,那大数据就像是了解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一样,总是源源不断地给他推送那些练瑜伽的娇俏可人的小姐姐们,以及那些风姿绰约、成熟妩媚的美貌寡妇们。 她们或身姿婀娜,或气质高雅,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裴徽看得目不转睛,心驰神往。 此时的裴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激动,口中喃喃说道:“我一定要去看看!” 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大步流星地朝着牡丹园飞奔而去。 …… …… 第219章 二十名美貌侍女的惊叫声 杨富贵看到这一幕,顿时慌了神,赶忙迈开步子紧紧跟在后面。 他那张嘴张了又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劝阻裴徽,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牡丹园的门口。 杨富贵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而裴徽则毫不犹豫地继续往里面走去。 门口站着两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看来的是男子,本能的想要伸手阻拦。 但当她们看清来人是裴徽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毕恭毕敬的神情,纷纷弯腰行礼,根本不敢阻拦。 一只脚刚踏入园中,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裴徽便嗅到了一股女子身上所独有的如兰似麝的淡淡清香,其中还夹杂着那令人心醉神迷的脂粉香气。 紧接着,一群年轻女子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嬉笑打闹之声传入他耳中。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在裴徽脑海中形成了一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美妙画面。 他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越发急切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走进这片属于女子们的天地一探究竟。 当他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一股热流瞬间涌上鼻腔,鼻血险些汹涌而出。 只见二十位如花似玉、身形修长饱满的侍女,身着紧身的瑜伽服,正身姿婀娜、仪态万千地做着各种瑜伽动作。 她们那高耸的胸口,比起后世小视频里那些风情万种的小寡妇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在外,令人血脉偾张。 然而,除了这诱人的部分之外,其余身体部位都被紧身的瑜伽服紧紧包裹着,严丝合缝,但那表现出来的条线和形体反而更具诱惑力。 此时正值长安城六月的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气不冷不热。 阳光也不再像白天那般炽热,变得柔和而宜人。 这二十名妙龄侍女,犹如一群轻盈灵动的蝴蝶,在院子里铺设好的柔软垫子上做着瑜伽动作。 她们的动作优美流畅,每一次伸展和扭转都充满了韵律感,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裴徽大步走进了院子。 “啊……”二十名美貌侍女突然看到有人闯入,不由得齐声发出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惊叫声。 不过,当她们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自家公子后,又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立刻止住了惊叫,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以如弱柳扶风般娇柔妩媚的姿态向公子行礼。 一时间,院子里弥漫着一种暧昧而迷人的氛围。 有那么几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侍女,竟然毫不掩饰地挺直了身子,将那如同傲人山峰一般高耸的胸脯挺得更高,似乎想要以此吸引裴徽的目光。 她们的面庞泛着如桃花盛开时那般娇艳欲滴的红晕,羞涩之意宛如初春的微风轻轻拂过,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这般姿态,恰似那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娇俏佳人,直叫人心醉神迷,难以自持。 裴徽摆了摆手,嘴角含笑地说道:“免礼,继续练你们的,不用管本公子。”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本公子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瞧瞧你们这瑜伽之术究竟演练得如何。” 话一出口,那二十名侍女赶忙齐声谢道:“多谢公子。” 道谢过后,这些侍女们就像是一群温顺乖巧的绵羊一般,重新开始练习起瑜伽来了。 只是与方才的随意相比,此时此刻的她们明显变得更加专注和认真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为标准到位,仿佛要将自己那充满诱惑的身躯雕琢成一件举世无双的精美艺术品,好呈现在自家公子面前。 而她们的眼角余光以及全部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如同磁石一般紧紧吸附在了裴徽的身上。 在她们那充满幻想的脑海当中,一个个都憧憬着自己能够被公子相中,从此摇身一变,成为公子的侍妾或是贴心可人的丫鬟。 “嗯,不错……”裴徽轻声呢喃着,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一片绚烂多彩的花海之中,满眼皆是美不胜收的景象,让他目不暇接、大饱眼福。 他睁大双眼尽情欣赏着眼前这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神情渐渐地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后世的裴徽在闲暇之余刷着手机里的小视频时,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踏入那神秘而又充满魅力的女子瑜伽室。 在他的想象之中,那里汇聚着一群肌肤如同羊脂白玉般细腻柔滑、容貌好似九天仙女下凡一般倾国倾城、身姿更是婀娜曼妙如弱柳扶风的绝美女子们正在专心致志地练着瑜伽。 后来,他按捺不住内心渴望报名参加了一个瑜伽班。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走进教室后却发现,现实与他的幻想相去甚远。 那些女学员们性格颇为开放,男女可以一同练习且毫无羞涩之意。 但她们的外貌和身材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相比之下,眼前自家二十名美貌侍女则宛如璀璨星辰,光彩夺目。 无论是娇艳欲滴的面容还是凹凸有致的身材,都与那些瑜伽班里的女子有着天壤之别,可谓是云泥之差。 “嗯,不错,你们继续好好练习,过几日本公子还会再来查看。”裴徽一脸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说完,他带着几分意犹未尽转身朝着屋内缓缓走去。 那二十名侍女见裴徽没有从她们中间挑选几位当作暖床的丫鬟,心中不禁涌起失望之情。 不过,当听到自家公子说过几天还会再来视察时,她们瞬间又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起来,愈发卖力地练习起瑜伽来。 毕竟,如果能在下一次被公子相中,那无疑将是鱼跃龙门、土鸡变凤凰,从此一步登天,尽享荣华富贵! 先不提那些个小侍女们心中如丝如缕、细腻而复杂的小心思,裴徽此时已然清晰地听见从屋内传出的女子叫声——漂亮娘亲正在练习瑜伽呢! 怀着满心的好奇与期待,裴徽轻手轻脚地迈进屋子,然后定睛仔细观瞧起来。 …… …… 第220章 害羞的漂亮娘亲和一堆拜帖 裴徽看见漂亮娘亲穿着一袭粉色的瑜伽裤,将其婀娜多姿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 此时,漂亮娘亲正被两名同样身着瑜伽裤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协助着下压腿呢! 也许是因为年纪稍微有些大了,亦或是平日里缺乏足够的锻炼,漂亮娘亲在下压腿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 那模样,就如同微风中轻轻摇曳的娇嫩花朵,令人心生怜悯和疼爱之情。 伴随着每一次下压腿部所带来的阵阵痛楚,漂亮娘亲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或高或低的声音。 这些声音婉转动听,宛如夜莺在夜间清脆婉转的啼鸣声,悦耳至极。 然而其中又隐隐夹杂着一丝丝让人忍不住为之怜惜的痛楚之意。 原本只是因疼痛而产生的呻吟声,但细细聆听之下,竟仿佛化作了能够勾人心魄的魔音一般,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就在这时,漂亮娘亲忽然瞥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竟然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徽儿你怎么来了……”她连忙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压腿动作。 那张绝美无双的容颜之上挂满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恰似清晨露珠点缀下的花瓣。 特别是她那白皙娇嫩的面庞之上,犹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一般,悄然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绯红之色。 显得愈发娇艳动人、楚楚可怜。 她微微低垂着头,眼神闪烁不定,似有几分难为情之意,轻声细语地说道:“徽儿你先忙去,稍候为娘陪你一同用饭。” 裴徽察觉到漂亮娘亲的不自在,这才想起眼下这世风和后世还不一样,是自己孟浪了。 遥想后世之世风,人们已然逐渐形成一种观念——于海滩、游泳池以及瑜伽室之类的特定场所之中,无论男女皆可随心随性地展露自己的身姿。 然而,若将此景移至其他地方,在后世又被视为耍流氓这等无耻下流之举。 如此虚伪而又诡异的规则,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娘,孩儿有一段时日没有见你了,刚才急着见你,所以直接来这里了。” “娘,你先练着,不用管我。” 裴徽说完,便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去。 就在转身离去之际,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裴徽的脑海:“倘若能有幸亲眼目睹贵妃小姨练习瑜伽时的曼妙场景……” …… …… 一刻钟过后,裴徽与美丽动人的娘亲一起享用美食。 杨玉瑶当然已经换下了瑜伽服,这让裴徽略有些失望。 杨玉瑶哪知道宝贝儿子奇怪的想法,不停地询问着裴徽的近况,话语间充满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目光落在眼前的宝贝儿子身上时,眼中满是欣喜和骄傲。 这些天裴徽由内向外的变化的确很大。 身躯日益健壮,身躯也笔直修长。 特别是他的神情气质越发威严庄重。 看到儿子变得如此出色,杨玉瑶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和满满的期待之情。 “徽儿,最近有不少才子登门拜访,送来了拜帖。” “为娘都给你收着。” 杨玉瑶轻柔说完,微微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女。 那名侍女立刻恭恭敬敬地捧着一叠厚厚的拜帖走到裴徽面前。 “为娘大体看了一下。”杨玉瑶接着解释道:“这些才子当中呀,有的人希望能够成为徽儿你的门客或者幕僚,为你出谋划策。” “还有的人呢,则想着借助你的力量,在不良府、炒茶署、琉璃署以及肥皂署等地方谋求一个官职或者差事呢!” “哦!这是好事。”裴徽脸上顿时露出兴奋和期待的神色,连忙接过侍女递来的那一叠拜帖,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其实最近不光是拜帖,不少人通过其他渠道想要投靠他。 随着他如今的权势越来越大,声名远扬,想要前来投靠他以求获得一个美好前程的人数不胜数。 而对裴徽来说,势力急剧增加,眼下他最为欠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人才。 特别是那些如同凤毛麟角般稀有的杰出之士。 因此,他怀着满心的渴望,仔细地查看每一份拜帖,期望能从中找到自己心仪的得力干将。 很快,他便发现,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出身寒门。 尽管他们的家庭具备一定的财力,可以支持他们读书以及参加科举考试。 但却缺乏足够的势力去为他们寻找门路谋取官职。 每当看到一个人的名字时,裴徽都会努力地回忆后世所阅读过的各类历史资料,满心期待能够“捡漏”,找到那些名垂千古的名人。 即便是无法遇到像元载那样既是宰相又堪称毒士的大才,只要能碰到在某一特定领域有着非凡成就或者有望流芳百世之人,也算不错。 “咦!竟然是刘晏……”裴徽突然惊讶出声,只见他的双眼猛地一亮,就好似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意外地发现了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一般,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 他紧紧地凝视着那份拜帖之上自称为刘晏的人所作的自我介绍,与自己脑海中有关刘晏的历史资料逐一相互印证。 令他惊喜的是,经过一番仔细比对之后,他赫然发现给自己投了拜帖的刘晏与史料记载中的刘晏居然完全吻合,正是同一个人无疑! 裴徽的心顿时乐开了花。 刘晏可是唐朝时期首屈一指的经济改革家和理财大家。 刘晏自小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才华出众,被世人誉为神童。 经过多年寒窗苦读,刘晏终于金榜题名,高中进士。 然而,尽管他拥有卓越的才能,但却一直未能得到朝廷的任用,赋闲在家已有数年之久。 眼看着时光匆匆流逝,自己的抱负无处施展,刘晏心急如焚。 这才想着走裴徽的门路,希望能通过裴徽谋得一份差事或官职。 在原本历史上,安史之乱的中期,刘晏挺身而出干了一番大事,直接影响了历史的走向,也让他名传千古。 …… …… 第221章 漂亮娘亲的疼爱和崇拜 在原本历史上,刘晏投身于平定所谓的永王李璘叛乱之中。 实际上,这场叛乱背后隐藏着唐肃宗为了实现全面武力夺权的政治阴谋。 刘晏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过人的智慧,成功地识破了其中的玄机,并积极为唐肃宗出谋划策,立下赫赫战功。 从而深得唐肃宗的赏识和器重,很快便得到晋升,出任户部侍郎一职,开始掌管国家的度支、铸钱以及盐铁等重要事务。 刘晏在史册中最为人所称道的事迹,当属他面对安史之乱后满目疮痍的社会现状时,所表现出来的坚定决心和果敢行动。 当时的大唐王朝历经战火洗礼,民生凋零,社会动荡不安,经济陷入了严重的困境。 刘晏深知要想重振朝纲,必须从根本上解决财政问题。 为此,他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变法之路,致力于为这个穷困潦倒的王朝筹措资金,整顿财政秩序。 他先后推行了一系列具有开创性意义的财政改革措施,其中包括榷盐法、漕运改革以及常平法等等。 这些举措有的针对盐业专卖制度进行了优化调整,大大提高了政府对盐业的掌控力度和税收收入。 有的则着眼于改善漕运体系,使得物资运输更为高效便捷。 还有的旨在建立稳定的粮食储备机制,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灾荒之年。 通过这些行之有效的改革手段,唐朝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实现了大幅度增长,国力逐渐恢复。 刘晏也因此在官场中风生水起,仕途一帆风顺,最终位极人臣,成为了一代名臣。 “这刘晏乃大才之士啊!”裴徽回忆着脑海中关于刘晏的种种史料记载,将对方收到麾下、为己所用的念头越加强烈。 不过,当他仔细看了原本历史上关于刘晏的记载之后,却会发现他与李林甫、元载之辈在道德水准方面相差无几。 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官运亨通,不惜使出浑身解数,阿谀奉承、谄媚讨好皇帝。 他们绞尽脑汁地寻找各种途径和办法,通过残酷无情地剥削和压迫那些生活困苦的穷苦百姓,以此给朝廷和皇帝筹集钱粮。 对于百姓们的生死存亡,他们则完全视而不见,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不过,裴徽深知许多原本才华出众、满怀报国之志的大臣最终堕落成奸臣,实在是因为当朝皇帝的昏庸无道、无能无德所导致的。 这些臣子们往往也是身不由己。 如果不选择同流合污,恐怕就连头上那顶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乌纱帽都难以保住。 试想一下,如果李林甫、元载以及刘晏等人能够有幸为唐太宗李世民效命。 那么凭借他们各自的才能和智慧,很有可能会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贤相名臣。 而绝非如今人们口中唾弃的奸相奸臣。 就在裴徽沉浸于对刘晏过往史料记载信息的回忆之时,突然间,他从刘晏的史料中发现了名字叫第五琦的人。 毫无疑问,刘晏必然是要被他重用的,甚至应该像元载那样,将其发展成为自己的心腹和得力助手。 可是,令裴徽感到惊喜的是,经过一番深入了解之后,他竟然发觉第五琦比起刘晏来说,显得更加才华横溢且能力超群。 裴徽一向行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就立刻毫不犹豫地唤来了随行的不良人,吩咐道:“你现在就去给葵娘传令,让她即刻下令给情报司,全力寻找一个名叫第五琦的人!” 这样独特的名字实属罕见,裴徽相信想要找到此人想必不会太难。 在安史之乱中后期,第五琦可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正是他一手创立了榷盐法,这一法令使得朝廷得以彻底垄断民间的盐铁生意。 这一举措无疑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沿海地区百姓们的饭碗之上。 无数靠此为生的百姓瞬间失去了生活来源,被迫陷入贫困与绝望的深渊。 许多人因此破产,无奈之下只能沦为朝廷的廉价劳动力,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自魏晋以来,长达五百余年的时间里,私营盐业一直都是合法存在的。 然而,随着第五琦所推行的这项政策出台,这一传统就此被画上了句号。 此后,食盐的经营权完全落入了朝廷的掌控之中。 不仅如此,第五琦还能言善辩,凭借其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地说服了各方势力。 他以物价上涨作为借口,对食盐的价格进行了重新核算。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经过这番调整之后,盐价竟然比原先飙升了整整十倍之多! 这看似不起眼的食盐官营政策,仅仅实施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却如同一只贪婪无比的貔貅一般,源源不断地为朝廷带来了丰厚的财富。 对于当时那个四处征战、财政状况岌岌可危的大唐朝廷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可谓是一场及时雨啊! 而最令裴徽对第五琦刮目相看的原因,是他在货币领域的一番神来之笔。 第五琦奏请朝廷铸行“乾元重宝”大钱。 “乾元重宝”钱法定直径 1 寸,每千枚重 10 斤。 1 枚“乾元重宝”钱法定可兑换 10 枚流通中的“开元通宝”钱。 而“开元通宝”钱法定直径 8 分,每千枚重 6 斤 4 两,相较之下,显得微不足道。 在直径和重量这两个维度上,“乾元重宝”钱犹如庞然大物,比“开元通宝”钱都要大上几分。 然而,1 枚“乾元重宝”钱却能法定兑换 10 枚“开元通宝”钱。 按含铜量来算,朝廷仅用 10 斤铜,就能从民间换回 64 斤铜。 如此一来,反复地进行货币兑换与重新铸造。 推行“乾元重宝”钱这件事犹如一道开启财富宝库的神奇之门,径直为朝廷铺展而开。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它已然成为朝廷公然从民间大肆搜刮钱财的独门秘籍。 成功且切实地化解了当下朝廷囊中羞涩、资金匮乏的紧迫难题。 正因如此,朝廷得以拥有充裕的资金去招募士兵、购置马匹等军备物资。 从而在经济层面构建起对叛军如泰山压卵般绝对碾压的优势地位,并从根本上保证了朝廷最终能够在这场平叛之战中大获全胜。 对于唐朝而言,在历经安史之乱那一场浩劫之后,仍能苟延残喘、勉强维持生存,此举措无疑发挥了立竿见影的关键效用。 显而易见,这位名叫第五琦的人物同刘晏一般无二,决然算不上是清正廉明之官。 “无论如何,这个第五琦和刘晏必须要为我所掌控并加以利用!”裴徽于内心深处暗自下定决心。 紧接着,他再次全神贯注地审视起其余七十三位才子呈递上来的拜帖。 经过一番仔细查看,裴徽惊异地察觉到,这些胆敢主动向他自我举荐之人,皆具备一定程度的才华和能力。 他们当中有的早已声名远扬、颇具才名。 有的则已通过科举考试获得进士的功名。 再仔细端详拜帖内容中的书法和措辞,便可发现这些人的学问着实渊博,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字里行间所运用的词汇更是精妙绝伦,足以彰显出他们的博学多才。 毫无疑问,这些人至少都是学富五车的学霸,知识储备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人孩儿全要了。”裴徽目光坚定地看着杨玉瑶,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他深知这些人才的潜力巨大,只要经过适当的引导和培养,将来必定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一些人虽没有做实事的经验,但悉心培养调教历练之后,应该都能够成为栋梁之才。”裴徽接着分析道,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和经验,一定能够将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打磨成国之重器。 杨玉瑶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对宝贝儿子的眼光和判断力充满信心。 “我儿才是天下第一大才。”杨玉瑶满含爱意地看着裴徽,说话时的神态语气简直喜爱到了极点。 她情不自禁地将裴徽紧紧抱在怀中,轻柔地捏着他那粉嫩的脸蛋,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过了一会儿,杨玉瑶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裴徽的衣衫,然后微笑着对裴徽说:“为娘这就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今天下午便过来。” “徽儿要不要见一下他们?” 裴徽点了点头,回答道:“孩儿虽然日理万机,但还是要见一下他们,而且还要逐一相谈面试。” “只有与他们深入交流,有个清晰的了解之后,才能更好地判断他们各自的专长和性格特点。” “从而将他们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发挥最大的作用。” …… …… 第222章 元载的疯狂想法 自那日王忠嗣被无情地打入了大理寺监牢后,他带到长安的一百名亲兵就好似被丢进了滚烫热油锅中的蚂蚁一般,在王忠嗣的府邸内焦急万分地等待着。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整日里忧心忡忡,茶饭不思,就连自己的家门都不曾回过一次。 他们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身陷囹圄的王忠嗣,也曾无数次地萌生出劫狱的念头,并为此付诸行动进行过大胆的尝试。 只可惜,平日里在练兵场上威风凛凛、战场上能征善战的他们,面对劫狱这般复杂而艰险的任务时,却突然间变得如同失去头颅的苍蝇一般,毫无头绪可言。 更别提找到可行之法了。 别说成功劫狱救出王忠嗣,他们甚至连一点门道都摸索不到。 就在一百亲兵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候,元载和王韫秀夫妇二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王忠嗣的亲兵统领冯进军见此情形,赶忙带领着手下们匆匆迎上前去行礼。 行完礼后的冯进军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之情,未等站直身子便犹如连珠炮似的连声向王韫秀发问:“小姐!将军现在到底怎么样啦?情况可好?” 言语之中满是关切与焦虑。 要知道,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亲兵,即便是想要进入大理寺的监牢探望一下自家将军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听到冯进军的问话,王韫秀轻声安抚道:“冯统领请放宽心,我爹爹这些天一直有不良府的裴大帅暗中派人保护着呢,目前在那大理寺的监牢之中还算安好,性命无忧。” 说罢,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之色。 “据可靠情报,近日来,那安禄山这可恶至极的叛贼竟然派遣了众多武艺高强、手段狠辣的死士悄悄潜入了长安城,他们想要进入大理寺监牢,妄图行刺我爹!”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炸响于人群之中。 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刹那间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什么!竟有此事……”冯进军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心中的怒火已然熊熊燃烧起来。 “该死的胡猪!”一名亲兵怒不可遏地骂道,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关节处因过度用力而泛出白色。 “那些胡猪的死士究竟藏身在何处?老子要立刻前去将他们斩杀殆尽!”又一人高声怒吼着,眼中闪烁着决然的杀意。 “没错,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其余亲兵纷纷附和道,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即刻提刀上阵,与安禄山的死士拼个你死我活。 此时此刻,王忠嗣的这一众亲兵皆已群情激奋,人人义愤填膺。 他们对将军忠心耿耿,哪怕明知前方道路艰险,甚至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决不会退缩半步,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自己敬爱的将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元载缓缓开口道:“诸位兄弟,实不相瞒,一直以来欲加害岳丈大人者,并不仅仅只有安禄山一人而已。” “朝堂之上,尚有诸多心怀叵测、如豺狼虎豹般凶残恶毒之人,亦对岳丈大人虎视眈眈啊。” 听闻此言,众亲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脸上的愤恨之色更甚。 元载又一脸感激的说道:“还要多亏了裴帅仗义相助,派遣一队不良人进驻大理寺监牢,以保岳丈周全。” “只可惜,近日那大理寺的官员们不知廉耻,跑到圣上面前像一群疯狗似的胡乱告状。” “如今裴帅承受着如山般巨大的压力,恐怕那队不良人也无法在大理寺监牢久留了。”元载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闻听此言,原本激昂的情绪瞬间如遭霜打,一个个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般,面色焦急万分。 他们自然不会惧怕安禄山那些训练有素、穷凶极恶的死士。 虽说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拥有以一敌十的强大实力。 然而,他们连大理寺监牢都进不去,更别提从那龙潭虎穴之中将自家将军安然无恙地救出。 元载目光微微一转,看向身旁的王韫秀。 王韫秀立刻神色匆匆,急忙开口说道:“妾身已前去恳请裴帅相助,经过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犹如锦囊妙计般精妙绝伦的法子,可以成功解救我的父亲大人。” 话锋一顿,王韫秀紧接着又道:“只是此计虽妙,却还需胡统领您带领诸位壮士们冒着生命危险倾力相助方可成事。” 冯进军闻听此言,心中顿时燃起一团熊熊烈火,整个人犹如被注入了一股无穷的力量,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他瞪大双眼,满脸急切地高声喊道:“小姐快快请讲!只要能够拯救将军脱离险境,就算让我们所有人都舍生忘死,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王韫秀见众人如此坚定决绝,当下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后,将元载此前与她精心谋划的全盘计划毫无保留地一一说出。 元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群义薄云天的热血之士,尤其是注意到冯进军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以及其余众人坚定不移的神情时,心中不由暗自感叹。 他双眼微眯,紧紧凝视着这些人对王忠嗣所展现出的那种至死不渝、死心塌地的深厚情感,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对于王忠嗣的忠心程度,实在远远超出了我先前的预想啊。”元载低声喃喃自语道。 “他们对王忠嗣越是忠心不二,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转投主公麾下效力,恐怕就会越发困难……” “除非王忠嗣一命呜呼,这些人才会心甘情愿地效忠于主公啊!”想到这里,元载那深邃的眼眸底部,迅速地闪过了一道如寒风般凛冽、如磐石般决绝的光芒。 此时的元载,心中正反复掂量着裴徽交给他的任务——收编王忠嗣的一百亲兵。 裴徽并未提到要收服王忠嗣本人。 当然,裴徽曾经向他的妻子承诺过要救下王忠嗣。 不过,元载心里清楚,尽管裴徽也许对王忠嗣忠君爱国的高尚品德怀有几分钦佩之情,但想要将这样一个刚直不屈之人收归己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 …… 第223章 心灰意冷的王忠嗣 元载深信,对于这一点,裴徽同样心知肚明。 因此,他推断裴徽真正的意图绝非是拯救王忠嗣的性命,只不过是为了获取那一百亲兵而已。 所谓的搭救王忠嗣,不过是为了获得一百亲兵的感激和感恩罢了。 所以,在元载看来,王忠嗣终究还是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 元载觉得自己已然彻底洞察了裴徽的核心目标所在。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要对原本的一些计划做出适当的调整。 但是,这些调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妻子知道。 不仅如此,即便是与裴徽之间,彼此也只是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因为唯有如此行事,才能称得上是上位者所钟爱的得力下属。 下属们应该要有眼力见儿,主动地把那些又苦又累、吃力不讨好的脏活儿默默地替上司承担下来。 而且有些事情绝对不能挑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 安禄山竟然让严庄全权负责派遣刺客去暗杀王忠嗣的事情。 这对裴徽来说,就如同敌国的国家安全部门的头号人物是己方阵营里的内应一样。 所以,负责执行刺杀王忠嗣的是什么人? 他们所制定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他们打算在什么时候展开行动? 裴徽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已经了如指掌。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借助此事来收服王忠嗣的那一百名亲兵,同时还得小心翼翼地保护好严庄的真实身份不被暴露。 早在这些人刚刚踏入京兆府地界的时候,裴徽便派出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六月二十一日上午,阳光明媚。 在裴徽的周密部署之下,经过元载和郭襄阳两人的精心策划与安排,王嗣忠手下一百名亲兵全都乔装打扮成了不良人。 将原本一队不良人替换掉,进驻到了大理寺的监牢之中。 并且,裴徽不动声色地暂时将王忠嗣监牢旁边负责看守的狱卒支开了。 “将军,您受苦……”随着一声悲呼响起,冯进军率领着一百名亲兵,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迅速涌到了王忠嗣的牢房外面。 只听“噗通噗通”之声不绝于耳,这一百名亲兵动作整齐划一地冲着王忠嗣齐齐跪倒在地。 然而,当他们抬头望向牢房内的王忠嗣时,原本准备好的满腹话语却仿佛突然断裂的琴弦一般,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瞬间戛然而止。 在此之前,这些忠心耿耿的亲兵们早已在脑海之中无数次地勾勒出了自家将军在狱中遭受苦难折磨、受尽酷刑拷打,整个人消瘦了好几圈,变得惨不忍睹的凄惨模样。 可此时此刻,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惊讶地发现一切竟然与他们想象中的完全相反。 只见自家将军非但没有变瘦,反而还长胖了不少;皮肤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黝黑粗糙,而是变得越发白皙。 唯一让人感到有些异样的,便是那一双眼睛,恰似被重重迷雾所笼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有些呆滞无神。 “冯进军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身着不良人的衣裳?快快起身吧!切莫让大理寺那些家伙瞧见,否则定会牵连到裴帅的。”王忠嗣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满脸焦急地赶忙开口说道。 冯进军和其他一百名亲兵听闻此言,犹如触电一般,手忙脚乱地迅速站起身来。 紧接着,王忠嗣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缓缓开口说道:“老夫如今蒙受这不白之冤,内心可谓是心如刀绞,痛苦不堪。不过所幸有裴帅暗中庇护周全,才使得老夫在这狱中免受更多苦楚。” “这些日子以来,倒还真是没人胆敢对老夫施加严刑酷法,每日所提供的吃食相比起在边关的时候也要丰盛不少啊!”王忠嗣一边说着,脸上满是感慨之色。 冯进军等一百亲兵听到这话,瞬间恍然大悟,心里头立刻对裴徽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王忠嗣顿了顿后,接着又开口道:“关于你们此番前来此地的真正目的,韫秀倒是给老夫说过。” 说到此处时,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安禄山那个狗贼一心想要置老夫于死地,对此老夫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那狗贼心怀不轨,企图谋反已久,而他最为惧怕的便是在战场上与老夫正面交锋、狭路相逢。” “因为他深知老夫的厉害之处,一旦相遇,他必然会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紧接着,王忠嗣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劝诫道:“然而,你们接下来所要去做的事情,必定会被朝廷视作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举。” “老夫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想当初,老夫被圣上和宰相污蔑说有谋反之心,含冤入狱至今。” “现如今,又要在这大理寺的监牢之中被安禄山那个乱臣贼子派来的人谋害致死。”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能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了。” 显然,此时的王忠嗣早已心灰意冷,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决意要用自己的死亡来表明心志。 冯进军进这牢房之前,王韫秀已然深思熟虑地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都一一向他详细交代清楚了。 而这些可能性之中,自然也涵盖了王忠嗣极有可能会让他们抛下自己不管不顾,只求自保离开此地的情形。 所以,当冯进军听到王忠嗣说出那番话时,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但紧接着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将军!请您千万不要产生这种绝望轻生的念头!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将军解救出去。”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想方设法为将军洗清这不白之冤!” 王忠嗣听了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刺耳的高喊声突然从外面传进了牢房里——“圣人口谕到!” 冯进军等一百亲兵听闻此言,脸色一变,急忙站起身来,整齐划一地立在了一旁。 …… …… 第224章 袁思艺的演技 没过多久,只见袁思艺用手紧紧捏住鼻子走了进来。 他满脸都是嫌弃厌恶的表情,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这里面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太刺鼻了。 “你们这些不良人待在大理寺监牢里面究竟想干什么?简直是不成体统!”袁思艺刚刚走进监牢,就立刻扯起嗓子发出了尖锐的斥责之声。 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的脸色骤然剧变。 袁思艺继续尖叫着喊道:“圣人口谕,命令你们这些不良人不许再插手干预大理寺监牢中的任何事情,马上给咱家通通撤走!” 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心中无措。 他们常年驻守边疆,战场上堪称是百战精兵,但像这样直接接受圣人口谕,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破天荒头一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此时,袁思艺眼见着冯进军等人如同雕塑般杵在原地,竟然没有丝毫动作,不禁怒火中烧,扯开嗓子大声咆哮起来:“你们想要抗旨吗?这可是欺君罔上的重罪!按照律令,一旦犯下此罪,就要被抄家灭族!” 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听到这番话后,瞬间吓得面无人色,满脸都是惶恐至极的神情。 他们为了自家将军,可以毫不犹豫地舍生忘死,甚至已经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心理准备。 然而,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竟然还可能连累到自己的全家人乃至整个家族。 王忠嗣赶忙开口劝解道:“冯总管暂且息怒。他们实在是因为事发突然,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而已。” 说完这句话,王忠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冯进军等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赶快走吧!老夫就算今天命丧此地,也绝对不能让你们再受到任何牵连,更不能害了你们的家人和族人。” 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听了王忠嗣的话语之后,内心充满了痛苦与矛盾,眼眶都通红了,想要说什么,但是碍于袁思艺在这里,又没法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嘈杂而沉重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严厉的呵斥之声。 “本帅你竟然也胆敢阻拦!” 紧接着,只见裴徽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紧跟着郭襄阳与戴着神秘面具、气质不凡的李太白。 裴徽进来后,看向冯进军等一百亲兵。 冯进军等一百亲兵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转变。 他们看到裴徽出现,脸上瞬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以至于一时间竟然忘却了该行的礼节。 好在郭襄阳突然怒目圆睁,大声断喝道:“你们这些人见到大帅亲临,还不行礼!” 这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冯进军等一百亲兵身体一颤,猛然间清醒过来。 冯进军赶紧带领着身后的一百名亲兵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同时异口同声地高声喊道:“卑职参见大帅!” 裴徽见状,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大帅发问,冯进军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赶紧回答道:“启禀大帅,圣人口谕,责令卑职等人立刻撤离大理寺监牢。” “竟有这等事?”裴徽满脸惊愕之色,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死死地凝视着袁思艺。 只见袁思艺面沉似水,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嗓音尖锐刺耳,犹如夜枭鸣叫一般,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裴帅,有人弹劾你!说你派遣不良人干扰大理寺监牢事务。这不,圣人特意命咱家过来查看一番。”袁思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本帅看这些人想死。”裴徽一脸震惊和愤怒,沉声问道。 “圣人说了,如果确有其事,就立刻让那些不良人撤走,还要责令裴帅入宫去向圣人当面请罪。”袁思艺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 “袁总管的意思,本帅已经明白了。”裴徽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移步到袁思艺身旁。 他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一沓厚厚的房契,如同做贼心虚般地偷偷塞进袁思艺的手中,同时压低声音,轻声细语地说道:“这是天工之城十个铺面的房契,市值三万贯。” “此事……还望袁总管回宫之后能替本帅多美言几句。”裴徽的语气充满了祈求之意。 “嗯,这个嘛……好说好说。”袁思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顺手将房契揣进怀中。 “最多再等三日,本帅的人一定会撤离。”裴徽爽快的说道。 尽管裴徽和袁思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站在一旁的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还是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他们见裴徽为了自家将军,竟是毫不犹豫豪掷整整三万贯。 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无比动容的神色。 要知道,这三万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几乎等同于后世直接掏出三十亿巨资! 这样庞大的数字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高峰。 在他们看来,哪怕把他们所有人卖了,都远远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就连一向沉稳如山的王忠嗣此刻也是心潮起伏,对裴徽感激万分。 他不禁暗自思忖着,自从回到长安之后,自己欠下裴徽的人情已经不少了,让他感到无以为报。 这时,袁思艺又说道:“既然裴帅都这般发话了,咱家自然会回宫向圣人禀报实情,就说未曾见到有不良人出现在大理寺监牢之中。不过……三日后大理寺监牢里绝对不能再出现任何不良人的身影,否则咱家也就只能如实地向圣人禀告此事了。” 听到这话,裴徽没有丝毫迟疑,当即抱拳拱手,语气坚定地说道:“袁总管尽可放心!本帅在此保证,绝对不会让袁总管陷入两难之境的!” 袁思艺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随意地瞥了一眼冯进军等人,然后若无其事地就要转过身去,准备离开此地。 然而就在他刚刚开始转动身体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 只见他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直地射向冯进军,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他紧紧地皱起眉头,低沉而又严肃地说道:“咱家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 …… 第225章 愤怒的王忠嗣 袁思艺的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冯进军和王忠嗣耳边炸响。 让他们心中立刻充满了担忧。 袁思艺突然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咱家想起来了!” “三个多月前,王忠嗣回长安城的当日,曾经妄图进宫面见圣人。” “当时咱家奉圣人旨意出来在皇城门口传口谕,王忠嗣身后紧跟的那个人不就是你!”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指着冯进军。 袁思艺冷哼一声,继续大声地质问道:“你应当是王忠嗣的亲兵才对,怎会突然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不良府的不良人了?” “不良人乃是圣人的耳目,直接效命于圣人。” “你们若是胆敢冒充不良人,那可就是犯下了欺君大罪,是要掉脑袋的!”最后这句话,袁思艺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面对袁思艺一连串的质问,冯进军只觉得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下来,滴落在地上。 此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王忠嗣连忙语速极快地解释道:“袁总管,他以前确实是老夫手下的亲兵。” 说到此处,王忠嗣稍稍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裴帅亲自来找过老夫,说不良府有个非常重要的职责,是负责刺探吐蕃人的情报。” “而不良府正发愁找不到既熟悉河东边关地形地势,又了解吐蕃情况的合适人选。” “此人跟着老夫在河东边关和吐蕃打过不少次仗,又深入吐蕃打探过情报,对吐蕃极为熟悉!” “所以老夫权衡再三,就割爱把他交给了裴帅。” “想来应该是裴帅安排他进了不良府,当上了这不良人。” 听完王忠嗣这番话,袁思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随后,他那双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猛地一转,直直地盯向了站在一旁的冯进军,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声音也严厉得让人不寒而栗:“你叫什么名字?刚才王将军所说的这些是不是都是实情?” “该死的太监,要是哪天让老子抓到机会,非得把你这死太监大卸八块不可!” 此时的冯进军虽然心里早已对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袁思艺恨之入骨,暗自咒骂不已。 但他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袁总管的话,卑职的名叫冯进军。” “王将军所说完全属实,卑职以前确实是王将军身边的亲兵。” “后来不知怎的就被裴帅给相中了,硬是把笔直从王将军这儿要走,成为了不良府的一名不良人。” “好吧!咱家相信你说的。”袁思艺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然后他朝着裴徽插手行了一礼,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多谢裴帅!”袁思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众人眼前,王忠嗣便迫不及待地向前迈出一步,然后对着裴徽深深地施了一礼。 此刻他那张原本严肃的脸庞之上,更是充满了无比的认真和肃穆之色,心中对裴徽的感激之情就好似汹涌澎湃的滔滔江水,源源不断、连绵不绝。 “王将军,切莫如此客气。”裴徽见状,连忙伸出双手将王忠嗣扶起,并同样拱手回敬了一礼。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温和与谦逊。 “多谢裴帅刚才救命之恩,卑职等人的性命皆是裴帅所赐。”站在一旁的冯进军此时也是满脸感激与肃然之色。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面对着裴徽,然后直接率领着身后的一百名亲兵笔直地单膝跪地,向着裴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大礼。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诸位兄弟皆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扞卫大唐的尊严而浴血奋战的英勇之士,本帅若是不能护你们周全,那么这世间还有谁值得本帅去守护呢?”裴徽昂首挺胸,身姿笔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 他那坚毅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犹如那高悬于天空之中的烈烈骄阳,光芒万丈,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对于冯进军等一百亲兵脸上所流露出来的那浓浓的钦佩之意,裴徽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本帅近日得到可靠消息,安禄山那个乱臣贼子最迟不过三个月,必定会公然竖起反旗,起兵叛乱……” 说到这里,裴徽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和担忧之色。 “该死的胡猪!”王忠嗣和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就像是被暴风雨骤然侵袭的天空一般,瞬间变得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 忧虑的神色如阴霾般笼罩着他们的面庞,而对安禄山的恨意则仿佛燃烧的火焰,在他们的眼中跳跃闪烁。 裴徽紧接着又开口说道:“更让本帅感到忧心忡忡的是,那安禄山竟然胆大包天,暗中与吐蕃、契丹人还有南诏国相互勾结。” “一旦安禄山起兵反叛,那么吐蕃、契丹和南诏国必然会像一群饥饿至极的恶狼一样,疯狂地发兵侵犯我们大唐的边境啊!” 王忠嗣和冯进军等人听了这番话,只觉得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个个都呆立当场,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尤其是王忠嗣,尽管他自己已经身遭不白之冤,深陷牢狱之灾,但此时此刻,他那颗忧国忧民的心依然紧紧牵挂着大唐的安危。 只见他满脸焦灼之色,迫不及待地向前一步,急切地追问裴徽道:“此事当真如此吗?” 面对王忠嗣的追问,裴徽的表情异常严肃,他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此事绝对千真万确,没有半点虚假。” “本帅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刻派出人手前往拦截安禄山派遣去往吐蕃、契丹和南诏国的使者。” “然而,这些地方路途遥远,山高水长,就怕本帅派去的人去做这件事情已然是太迟了……” “该死的胡猪……”王忠嗣怒不可遏,双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他的愤怒如火山喷发一般,无法抑制。 …… …… 第226章 一百份空白的授官文书 只见王忠嗣高高扬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牢房的墙壁。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坚硬的墙壁似乎也微微颤动起来,而王忠嗣的拳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心中的愤恨仿佛要将这堵墙彻底击碎。 站在一旁的裴徽看着眼前这个愤怒到极点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敬佩。 他缓缓走到王忠嗣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故而,本帅仍希望王将军能够活下去。” “因为当下局势危急,只有王将军这样智勇双全的将领,才有能力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一举击溃安禄山那个乱臣贼子,从而平定这场祸国殃民的叛乱。”裴徽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听到这番话,王忠嗣原本燃烧着怒火的双眸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过了片刻,才坚定地点点头,沉声道:“好!既然如此,老夫定当全力以赴配合裴帅的计划。” “哪怕是以假死这种方式来脱身,我也在所不惜。” 这一刻,曾经在沙场上指挥若定、威风凛凛的统帅形象再次回到了王忠嗣身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果断与决绝,没有丝毫的矫情和犹豫。 然而,就在裴徽以为事情已经有了转机的时候,王忠嗣忽然稍稍停顿了一下,刚刚还坚毅无比的面容瞬间被忧虑所笼罩。 他忧心忡忡地接着说道:“只是本帅此番假死之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了。” “即便能够侥幸保住性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苟且偷生于世,再无可能领兵打安禄山。”说完,他不禁长叹一声,满脸都是落寞与无奈。 面对王忠嗣的担忧,裴徽轻轻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此事王将军无需过度忧心。” “本帅早已有所谋划,待时机成熟之时,定会想方设法让王将军重新披上战袍,率领大军出征。”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战胜安禄山,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如此一来,老夫便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王忠嗣长舒一口气,仿佛心头压着的千斤重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整个人都显得轻松无比,至此终于不再多说半句废话。 此时,裴徽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凝重地望向冯进军以及那一百名亲兵。 只见他面色阴沉,语气严肃地开口说道:“然而,此次事件过后,各位兄弟或许将会被朝廷视作乱臣贼子,面临无尽的追杀与围剿。” “不仅如此,你们极有可能因此而遭遇灭门绝户之灾,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到这里,裴徽稍稍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一圈后接着说道:“不过,请诸位放心,本帅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兄弟们陷入如此绝境而置之不理。” “待到事成之后,本帅定会将诸位兄弟连同其家眷一同迁往天工之城,并给予全力庇护。” “但在此期间,还望各位能够隐姓埋名,切不可暴露身份,以防引来杀身之祸。” 说这番话时,裴徽神情肃穆,言辞诚恳,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听完裴徽所言,冯进军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卑职对裴帅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怎会有不愿意之理?全凭裴帅吩咐!” 其余一百名亲兵亦齐声高呼:“卑职多谢裴帅庇护之恩,全凭裴帅吩咐!” 见此情景,裴徽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总算是稳稳落了地。 他微微点头,满意地说道:“甚好!既然诸位兄弟皆已下定决心,那么这边诸多事宜本帅早已安排妥当了。” “接下来,诸位兄弟只需按照计划行事,务必将这场戏演绎得天衣无缝便可大功告成。” “届时,诸位兄弟和王将军需佯装成死尸之态,本帅自会遣人将尔等尽数运离此地,并送入天工之城。” “到时候,诸位务必谨言慎行,暂且隐去真实姓名,隐匿身形,以防行踪败露。” “待时机成熟之时,再作后续行动之计。” …… …… 六月份的最后两天,在虢国夫人府邸之中,裴徽正忙得不可开交。 他如同那走马观花一般,每人仅仅花费短短三分钟时间,便依次接见了那七十三位递上拜帖前来求见的才子们。 每一次会面皆是短暂而紧凑,但却又不失礼数与威严。 在这简短的交谈面试过程中,裴徽凭借自身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迅速捕捉到每位才子的特点与优劣。 再结合了不良府情报司所精心打探收集而来的有关这七十三人的详细信息,对于他们各自的情况已然有了一个大致清晰明了的认识。 其中,共有十一名身怀不凡武艺,且本身就身为武者的才子引起了裴徽的特别关注。 他当机立断,决定将这十一人纳入不良府麾下。 不过,在正式委以重任之前,还需让他们先经受一番严格的训练,而后方可从一名普通的不良人开始逐步崭露头角。 至于其余那四十三位拥有功名在身者,则根据其所学专长及个人能力,被裴徽分别妥善安排进入了炒茶署、琉璃署以及肥皂署等不同部门任职。 虽然这些官职皆为从九品这般微不足道的微小官位,但对于这些初入仕途的才子们而言,亦是一个他们之前想尽办法都难得的起点。 本来,正常情况下,裴徽实际上并无权力直接赐予这些人官职。 哪怕仅是从九品这样毫不起眼的小官职位,也必须要历经吏部那一套极为繁琐复杂的选官程序。 并且最终还需得到吏部侍郎乃至吏部尚书的亲自核准认可,方能够真正走完基础程序。 最终,这一切还需要经过右相李林甫的首肯并签署批准方可生效。 然而,对于裴徽而言,通过李林甫以及与他关系密切的吏部侍郎王维,直接轻易获取了一百个空白的授官文书。 …… …… 第227章 焦虑不安的刘晏 裴徽面见这七十三人的时候,空白授官文书整齐地摆放在桌上,上方吏部的印章鲜艳夺目。 李林甫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则早已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文书之上。 当时,裴徽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拿起笔,随意挥洒之间,一个个官名便跃然纸上。 那些被当场授官的才子紧张地注视着裴徽手中的笔,期待着自己能够获得一个理想的官职。 当裴徽将授官文书交给他们手中时,他们直接惊呆了。 他们原本已经考取了进士功名,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未能得到差遣和官职。 对于裴徽随时给他们官职的行为,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亲眼目睹了裴徽那深不可测、犹如汪洋大海一般的滔天权势。 也深切感受到了裴徽仿佛那无所不能、贯通天地的强大门路。 这种震撼让他们意识到,在这个官场之中,权力和人脉的力量竟是如此巨大,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而剩下的那十九名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却凭借自身才华声名远扬,并且拥有丰富实干经验的才子们,则宛如久旱逢甘霖的千里马终于遇到了赏识它们的伯乐。 裴徽大手一挥,将他们尽数安排到了天工之城和天工阁中效力,让他们得以一展身手,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这些人的心情就如同后世那些刚刚从大学校门走出来、四处寻找工作机会的毕业生们一般无二。 当面临这决定命运的时刻时,每个人的内心都好似有十五个吊桶在那里上下翻腾着,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他们竟然无一例外地全都得到了裴徽的青睐与赏识! 而且,裴徽办事雷厉风行,毫不拖沓,迅速地便为每一个人都妥善安排好了相应的岗位。 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对于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久旱之后终于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甘霖啊! 喜悦之情瞬间淹没了他们,让他们陷入了狂喜之中难以自拔。 与此同时,他们对裴徽的感激之意更是犹如那汹涌澎湃、奔腾不息的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但刘晏不在其中。 他与其他七十三个人一同来到了这里。 此刻,他正静静地待在虢国夫人府的客厅里,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们一个个如坐针毡般地走进内室去接受裴徽的面试。 随后又满脸笑容、兴高采烈地从里面走出来,接着便欢欢喜喜地逐一离开了这个地方。 就这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本热热闹闹的客厅渐渐变得冷清起来。 最终只剩下了刘晏孤零零的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此时的刘晏,内心深处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小小的蚂蚁正在疯狂地啃噬着他那颗脆弱的心。 那种深深的焦虑和极度的不安充斥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整个人都快要无法承受了。 “我的投拜帖时间绝对不算晚,甚至比起绝大多数人都还要更早一些的。” 刘晏暗自思忖道,“而且,我今天到达这里的时间也要比大部分人都来得更早。” “可为什么裴帅始终不肯召见我呢?” “难道说……难道说是因为裴帅根本就看不上我吗?” 各种各样不好的念头不断地在刘晏的脑海中涌现出来,折磨得他痛苦不堪。 不知不觉间,刘晏已经在这虢国夫人府的客厅里整整等待了两个多时辰之久。 这段漫长的时光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他一会儿站起来焦急地来回踱步,一会儿又颓然坐下,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角,活脱脱就像一只被困在热锅上的蚂蚁。 无论怎样都无法找到一处能够让自己安心的角落,只能坐立难安地苦苦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由于内心充满了紧张与不安,以及深深的忧虑之情,以至于放在身旁茶几上那个精致而美丽的琉璃茶杯里散发着阵阵芬芳香气的茶水,他连碰都未曾去碰一下。 到最后,他担心裴徽或者派人暗中在看着他,尽管心头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焦躁难安,但他仍然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然而,即便如此,他那张原本应该红润的面庞却显得格外苍白,这无疑如实地暴露出了他深埋于心底的那份恐慌情绪。 就在这时,终于有一名身姿婀娜的侍女仿若一只轻盈灵巧的蝴蝶般翩翩而入。 她莲步轻移,来到刘晏近前,柔声细语地说道:“刘公子,请随奴婢这边来吧。” “好。”刘晏瞬间像是触了电一样,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整个人腾地一下子站立起来,大声说道。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之处,于是赶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一些,并连连向那名侍女道谢道:“多谢姑娘。” 这名侍女见状,不禁轻轻瞥了刘晏一眼,然后又用极其轻柔的声音善意地提醒道:“刘公子,看您额头之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呢,要不先把它们擦拭干净,稍微休息片刻,调整好呼吸,平定一下慌乱的心境之后,再进去也不迟的。” “多谢。”刘晏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扯起衣袖,拼命擦拭着脸上那如泉涌一般源源不断流淌下来的汗水。 他站在门口,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那颗如同被狂风暴雨肆虐过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十几息之后,他终于感觉自己的心情不再像之前那般波涛汹涌、难以自持,而是逐渐变得如同一面平静无波的湖面。 一直安静侍立在一旁的侍女这才抬起她那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叩响了眼前那扇会客室的大门。 只听里面传出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话语:“进来吧!” 这声音虽然年轻,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好似能够穿透层层云雾,从九霄云外飘然而至。 得到应允后,侍女微微用力,轻轻一推,那扇沉重的门便缓缓向两边敞开。 刘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走在薄冰之上一样,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大步走进了屋内。 …… …… 第228章 刘晏眼中的裴徽 刘晏身后的侍女则轻手轻脚地将房门重新合上。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那扇门就好像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将内外彻底隔绝开来。 由于太过紧张和匆忙,刘晏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坐在桌案后面的那位俊俏少年郎究竟长什么模样。 只是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如同捣蒜一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卑职刘晏拜见裴帅。” “刘晏是吧!”裴徽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地响起,听起来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然而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了刘晏的心头。 接着,只听见裴徽继续说道:“请坐。” “谢裴帅!”刘晏赶忙直起身子,如坐针毡地坐在一旁的交椅上。 此刻的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没办法,任何人面对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都不可能做到不卑不亢、装腔作势。 而另一边,裴徽则饶有兴致地仔细端详着刘晏。 他的目光就像扫描仪一样,从上到下将刘晏打量了个遍。 裴徽的心中此时正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那是身为老板对于发现一匹千里良驹时的急切渴望。 在裴徽的眼里,这个刘晏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普普通通,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要不是因为他了解过原本历史上刘晏的非凡成就和才能,恐怕这会儿早就把这个人给轻视过去了。 与此同时,刘晏也没闲着,他同样在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裴徽。 当他第一眼看到裴徽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竟然长得这般英俊。”刘晏不禁在心里暗暗惊叹。 眼前这位不良帅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然是权势滔天,而且还是圣人跟前的大红人,更是杨贵妃疼爱的亲外甥、宰相最看重的女婿。 刘晏越看越是觉得自己以前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的裴徽俊美。 给他的第二感觉,便是裴徽的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浩瀚无垠的星空。 只要看上一眼,就仿佛会被其深深地吸引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他与裴徽对视的那一刹那,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直窜而上,瞬间弥漫全身。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裴徽面前一般,内心所有的想法和秘密都无所遁形。 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让他无比震惊,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给他第三个感觉,就是裴徽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庞之上,竟然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气息。 仿佛裴徽天生就是那位高居于云端之上、俯瞰着世间万物的王者。 裴徽却似乎对刘晏心中的波澜毫无察觉,微微眯起双眼,仔仔细细地将刘晏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语气平淡如水地开口说道:“刘晏,据本帅所知,你对财政、榷盐法、漕运、常平法、盐业以及漕运等事务皆有颇深的研究。”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刘晏耳边炸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像弹簧一样霍然起身。 由于动作太过突然,椅子都被带倒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但此时的刘晏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满脸惊愕之色,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好半晌,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地失声叫道:“裴帅,您……您怎会知晓卑职这些事情?” 要知道,刘晏虽然曾经金榜题名,才华横溢,可命运弄人,始终未能绽放出应有的光芒。 自高中以来,他一直被闲置在家中,无法踏入仕途一展抱负。 然而,生性坚毅的他并未因此而气馁消沉,反而利用这段时间潜心钻研各类财政事务。 包括财政政策、榷盐法的利弊、漕运的改进措施、常平法的实施细节、盐业的发展趋势以及漕运的优化方案等等。 这些年来,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心血,只为等待一个能够施展拳脚的机会。 但这一切从未向任何人说起。 这么多年来,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知道他究竟在研究些什么。 可是如今,这位从未谋面的裴帅居然对他所做的一切了如指掌。 怎能不让他感到惊恐? 但紧接着刘晏的心中便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 这种感觉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瞬间淹没了他的整个心房。 原因无他。 只因不管裴徽是通过何种途径得知他的这些私密之事的,对于他来说,这无疑代表着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裴徽的关注。 若非如此,裴徽又怎会花费心思去如此细致入微地了解自己呢? 想到这里,刘晏不禁感到一阵兴奋和激动。 但同时,他也深知不能让这份情绪表露得太过明显。 此时的裴徽依旧面色沉静如水,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 只见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帅统领着这规模庞大的不良府,手下众多事务繁杂无比。倘若连你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本帅又怎能有资格替圣人充当耳目,监察天下之事呢?” 刘晏强忍着内心的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可尽管如此,那股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焦急还是令他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再次跪倒在地,以最恭敬的姿态对着裴徽叩头行礼,并朗声说道:“卑职刘晏愿誓死追随裴帅,为裴帅效犬马之劳,请裴帅成全!” 听到刘晏这番恳切的话语,裴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本帅对待其他四十三名有功名在身之人,皆直接赐予了从九品的实职差遣。” “不过对于你刘晏嘛……本帅倒是可以给你两个不同的选择。” 说到此处,裴徽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吊一吊刘晏的胃口。 刘晏吞咽了一下口水,连忙恭敬说道:“裴帅请说。” …… …… 第229章 惊恐的刘晏 裴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一,就如同其余那四十三位进士一样,本帅将会给予你一个从九品的实职差遣。” “其二,本帅特意为你准备了一道严峻的考验。” “倘若你能够成功闯过此关,那么本帅定会毫不吝啬地赐予你一个从七品的实职差遣。” “竟然是从七品的实职差遣,这可比从九品足足高了四级啊!”刘晏听了裴徽的话后,心脏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火箭一般,疯狂跳动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那种激动之情简直快要冲破胸膛喷涌而出了。 但刘晏深知此刻绝不能失仪,于是他拼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用尽全力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只见他那张原本白皙的脸庞因为极度紧张而涨得通红,宛如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尽管如此艰难,刘晏还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失态。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刘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以一种极其恭敬的姿态向裴帅发问:“敢问裴帅,如果卑职不幸未能通过您所设下的这场考验,又将会面临怎样的结果呢?” 此时的裴徽见刘晏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还能保持这般镇定,并能及时提出关键问题,心中不禁暗暗点头,表示出对其反应能力和思考方式的赞赏之意。 接着,他面色从容不迫,语气平淡如水般回答道:“若是你无法通过此次考验,本帅依然会留下你来。” “只不过嘛,那时的你将会既无官位也无具体职务,只能从最底层的小吏做起咯。” “当然,只要日后你能立下显着功勋,自然还是有机会得到晋升官职的。” 听完这番话,刘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可言。 他紧紧咬住嘴唇,以至于嘴唇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沉默片刻后,只听他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烦请裴帅稍等片刻,容卑职仔细斟酌一番。” 刘宴的面庞之上,仿佛被重重迷雾所笼罩,每一道纹路都镌刻着深深的犹豫与纠结。 他眉头紧蹙,嘴唇微抿,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争斗。 而站在一旁的裴徽,则气定神闲地微微颔首,其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和风般缓缓响起:“本帅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故特予你半刻钟的时间去仔细思量。” 听到这话,刘晏赶忙抱拳施礼,一脸肃穆地道:“多谢裴帅体谅。” 言罢,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里如走马灯一般不断闪烁着两种选择所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短短十余息之后,刘晏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他原本迷茫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丝决然和坚毅之光,牙关紧咬,一字一句地说道:“裴帅!经过深思熟虑,卑职决定接受此次考验,恳请裴帅成全!” 裴徽闻听此言,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满脸的赞赏之色。 他轻轻点了点头,朗声道:“甚好!本帅果然没有看错人。” “不过……”说到此处,他稍稍一顿,然后深深地凝视着刘晏的双眼,继续缓声说道:“本帅最近有意在大唐广开平价书店,以传播知识、惠及百姓。” “至于所需印刷的各类书籍,你无需为此劳心费神,本帅自会安排妥当。” “此外,本帅还将赐予你三万贯的本钱用作开店之资。” “不仅如此,店内一应掌柜、小厮以及负责护卫安全的武者等人员,也皆由本帅全权负责调配保障。” 裴徽稍稍停顿了片刻,接着面色凝重地继续沉声说道:“你必须要在短短三个月之内,让书店如雨后春笋般遍及各个道、州、郡以及县。” “而且,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这些书店背后真正的操控者乃是本帅。” “倘若你能够成功完成此项任务,那么就算顺利通过此次考验。” 听到这番话,刘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向来以聪明睿智着称,自然不是寻常百姓可比,几乎在瞬间就洞察到了这件事情当中隐藏的巨大风险和重重困难。 要知道,在当今这个时代,所有的书店无一例外都是由那些强大的世家门阀所开办经营的。 这些世家门阀牢牢掌握着印刷书籍的高超技艺,凭借着对书册资源的绝对控制,几乎将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许多出身贫苦或者来自寒门的学子们,由于经济条件所限,根本无力购买昂贵的书籍来读书学习。 他们迫不得已只能选择投靠那些世家门阀,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读到足够多的书籍,从而有机会参加科举考试,踏上仕途之路。 久而久之,无论是朝廷中枢还是各地的地方官员之中,有超过半数之人要么本身就是出自世家门阀,要么就与某个世家门阀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由此可见,裴徽想要大规模地开设平价书店,无疑将会遭到世家门阀的强烈抵制和百般阻挠。 这不仅需要克服资金、技术等方面的难题,还要应对可能来自各方势力的压力和阴谋算计。 对于刘晏来说,这项任务简直堪称艰巨至极,甚至可以说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可以想象得到,到那个时候肯定会遭到来自地方官场上各个势力的无情打压和排挤。 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地痞流氓们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其进行无休止的滋扰和捣乱。 不仅如此,如果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说不定还会遭到他们使用武力强行驱逐。 更为严重的情况是,就连遭遇刺杀这种极端危险的事情都极有可能发生。 倘若把这家书店背后真正的支持者——裴徽的身份昭告于天下。 凭借着裴徽如今所拥有的滔天权势,想必那些自命不凡的世家门阀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情愿,恐怕也会有所忌惮。 毕竟,谁也不愿意轻易去招惹此时的裴徽。 但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困难之处,恰恰就在于不能将书店背后有着裴徽大力支持这一重要事实向众人公开。 …… …… 第230章 倒霉的牢头 因为一旦暴露出去,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带来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此时,裴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刘晏,只见后者的脸色不断变化,时而凝重,时而沉思。 看到这里,裴徽心中暗自点头称赞道:“此子当真聪颖过人,居然能够这么快就洞悉到这件事情的艰难程度,确实配得上‘神童’这一赞誉啊!” 不知不觉间,他轻轻地微微颔首,表示出自己对刘晏的欣赏之意。 就在这一刻,裴徽的内心深处可谓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满怀期待,希望刘晏能够勇敢地迎接挑战,克服重重困难。 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些担忧,害怕刘晏会因为知道前路艰险而选择退缩不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有十几息之久。 刘晏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将全身的勇气都吸入了胸膛之中。 只见他咬紧牙关,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高高鼓起,脸上露出一副决然之色。 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道:“卑职愿接受此考验,只求裴帅能庇护卑职家人及卑职周全!”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坚定却让人无法忽视。 听到刘晏这番话,裴徽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朗声道:“好!既然如此,本帅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至于你的家和家人的安全,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尽心尽力完成此次任务,本帅定会保他们安然无恙。” 说罢,裴徽挥了挥手,示意刘晏可以退下准备去了。 …… …… 阿史特,这位身世坎坷的汉胡混血儿,自呱呱坠地时就被狠心的父母无情遗弃,成为了一名孤苦伶仃的孤儿。 幸运的是,命运之神眷顾了他,让他被范阳狼鹰卫收养并抚养成人。 打小开始,阿史特就在这个神秘而又残酷的组织里摸爬滚打,逐渐成长为一头凶猛的狼崽子。 从刚刚懂事的时候起,阿史特就被迫接受着极其严酷和残忍的训练,以及各种深入骨髓的洗脑教育。 这些经历如同匠人手中的刻刀,一点一点地雕琢着他这块原本质朴无华的璞玉。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经过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阿史特终于脱胎换骨,成长为一名冷酷无情且对安禄山忠心不二的死士。 这一次,一项至关重要且无比艰险的刺杀任务落到了阿史特的肩上——暗杀王忠嗣。 为确保行动万无一失,除了阿史特之外,还有整整二十位同样身经百战、武艺高强、心狠手辣到杀人不眨眼程度的死士追随其后。 自从踏出范阳地界的那一瞬间,阿史特的内心深处就被一股深深的忧虑所笼罩。 他深知此番任务困难重重,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导致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严庄统领的神机妙算和精心布局下,他们这一路走来竟是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和麻烦。 一切都进展得如此顺利,仿佛上天都在庇佑着他们一般。 最终,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戒备森严的长安城,期间连一丝一毫的差错都未曾出现。 面对这样超乎想象的顺利局面,阿史特不由得对严庄统领钦佩有加。 他站在长安城的街头,心中暗自慨叹:“严庄统领真不愧是节度使的第一智囊!” “其智谋之深远,布局之精妙,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有他指挥调度,何愁大事不成?” 尤其是他将严庄统领和那刘骆谷副统领相比起来,真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着云泥之差啊! 阿史特回想起今年上半年那段时间,当时严统领还未归来,狼鹰卫的事务全部由刘骆谷负责掌管。 可谁能想到,就在这短短数月之间,狼鹰卫在繁华热闹的长安城居然屡屡遭遇挫折,损兵折将不说,就连他们设在范阳城的老巢——暗狱,也惨遭他人洗劫一空。 那些关押在暗狱中的重犯们趁乱纷纷出逃,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谓是损失惨重。 经过这样一番鲜明的对比,阿史特发现原来刘骆谷与严庄统领两人的能力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而此时此刻,阿史特等人正严格按照他们出发前来时严庄统领所下达的命令行事。 …… …… 七月三日,傍晚时分。 大理寺的牢头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后,像往常一样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家中。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刚刚踏入家门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惊呆了。 屋内赫然站着二十个手持寒光闪闪利刃的彪形大汉。 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凶光毕露的眼睛。 更可怕的是,这些恶徒已经控制住了他的一家老小和几名仆从。 包括年迈的父母、温柔的妻子和小妾以及年幼的四个孩子们。 看到这一幕,牢头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 “不许出声!要是胆敢高声呼救,老子立刻就让你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阿史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刃紧紧地抵在了牢头长子细嫩的脖颈处,眼中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光芒。 此时,牢头的所有家人都被恶徒们用破布堵住了嘴巴,手脚则被粗绳牢牢捆缚在一起,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他们一个个满脸惊恐之色,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各位好汉啊!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吧,家里所有的财物都可以任由诸位好汉拿走,但求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们呐!”牢头满脸惊恐与绝望之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阿史特面沉似水,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牢头,冷冷地道:“哼!老子对你们这点儿破铜烂铁、黄白之物没有丝毫兴趣,老子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就行。” …… …… 第231章 阿史特的担忧 牢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忙问道:“敢问好汉究竟想要小的做什么?若能办到,小的定当全力以赴,只求好汉能够放过小的家人。” 阿史特双眼一瞪,厉声喝道:“王忠嗣那个狗贼现在被关在你们大理寺的监牢里,你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弄死!否则……哼哼!” 牢头听闻此言,整个人瞬间呆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行不行,这万万不可呀!” “王忠嗣身边可是有着一队凶猛无比、如狼似虎的不良人保护着呢,我们大理寺的狱卒根本就没办法接近他半步啊!” “果真是如此么?看来严统领给的情报一点儿也没错。”阿史特心里暗暗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紧接着又迅速开口道:“既然你做不到,那你就得想个法子让我们能够乔装改扮成狱卒,然后悄无声息地混进大理寺的监牢里面去。” “这件事若是办不成,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能够尽心尽力地帮我将这件事情圆满完成,那么当我们离开长安的时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释放掉你的家人,绝不会食言!” 阿史特说完,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声音冰冷刺骨,阴恻恻地补充道:“但是,如果说你胆敢违背我的意愿,不肯答应帮忙,亦或是妄图耍些什么阴谋诡计来糊弄于我。” “哼!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到时候,我定会让你全家上下老小都不得好死,连一只鸡、一条狗都不会留下活口!而且,最后我还会亲手送你去见阎王!” 听到这话,那牢头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不已,就如同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一般。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嘴里哆哆嗦嗦地喊道:“好汉饶命啊!小的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牢头而已呀!” “即便小的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最多也就只能够安排两三个外人偷偷混入大理寺的监牢之中。” “这可真是小的能力范围之内的极限了!” “像您这边如此众多的人数,想要全部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呐!” 牢头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打量着阿史特等人的脸色,发现他们并没有丝毫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后,心中更是惶恐不安起来。 于是他赶紧继续解释道:“再者说了,就算小的真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冒着杀头的风险把您们这么一大帮子人都给弄进监牢里去,可是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张全然陌生的面孔,不出片刻功夫立马就会引起旁人的警觉和怀疑啊!” “到那时,恐怕不等咱们有所行动呢,大批的军队就已经闻风而动,迅速赶来将咱们给团团包围住,一网打尽了!” 阿史特深知牢头所言之真实不虚,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闪烁不定,心中略作迟疑。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轻点下头,沉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便劳烦你设法将我与同伴二人乔装成狱卒模样,以便能够悄然潜入那大理寺监牢之中。” 牢头听闻此言,暗松了半口气,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略一犹豫之后,狠狠一咬牙,艰难地点头应道:“好吧,小的愿意协助二位大人潜入大理寺监牢。” “但还请二位务必信守承诺,若是食言背信,小的即便化作厉鬼,也定要找二位讨个说法!” 阿史特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而轻蔑的笑容。他斜睨着牢头,嗤笑道:“哼,放心吧。杀了你全家于我们而言并无半点益处可言。” “只要你乖乖听话办事,事成之后说不定还会少不了你的好处。” 牢头紧咬嘴唇,直到渗出血丝仍不自知。 他强忍着心头的恐惧与愤怒,低声回应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为二位大人准备狱卒的衣物。” 说罢,他转身匆匆离去,脚步显得有些踉跄不稳。 ……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金色光辉,却无法驱散笼罩在大理寺上空的阴霾气息。 牢头凭借其多年来在狱中积累的人脉关系以及巧妙手段,成功地将原本负责看守监牢的两名狱卒调离岗位。 与此同时,早已乔装改扮完毕的阿史特与另一名杀手装扮成两名狱卒,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大理寺监牢之内。 整个潜入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或麻烦。 就连一向行事谨慎、如同警惕猎豹般的阿史特都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和惊喜。 不过,他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而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生怕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机。 他孤身一人,脚步轻盈得如同踩在棉花之上,悄然靠近王忠嗣所在牢房区域。 宛如一只训练有素且身手矫健的灵猫,他敏捷地闪入一个不为人所注意的墙角背后,整个身躯紧紧贴着墙壁,仿佛与墙面融为一体。 此刻的他,不仅动作轻柔无声,就连呼吸也控制得极为微弱,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惊动了目标人物及其守卫者们。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墙边的缝隙,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王忠嗣。 只见王忠嗣正襟危坐于牢房之内,虽然身陷囹圄,但身上依旧散发出一种威严之气。 而在王忠嗣周围,则环绕着足足一百名由冯进军率领的亲卫士兵。 他们身着不良人的服饰,个个身强体壮、精神抖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这些亲卫士兵紧密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就好似一座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令人望而生畏。 “这一百名不良人看起来不好全部杀光啊!”阿史特虽然是安禄山麾下最顶尖的一流杀手,但面对这一百名不良人,他从气势上便发现不好对付。 …… …… 第232章 王忠嗣死了? 阿史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想要冲破这一百名不良人的防守,将王忠嗣一举击杀,简直比登天还难!” “倘若不能在转瞬即逝的瞬间将他们尽数斩除,稍有不慎便会如同捅破了马蜂窝一般,引发一连串难以收拾的后果。” “届时,必然会引来大批官兵,到那时,别说完成任务了,恐怕连自身性命都难保啊!” 想到此处,阿史特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然而,就在他忧心忡忡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严统领那张沉稳自信的面庞。 回想起临行前严统领的神机妙算和缜密部署,以及特意赐予自己的那件神秘武器——迷药,阿史特原本悬起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入怀中,摸索片刻之后,终于取出了那个被他视若珍宝的金属小筒。 这个金属小筒大约只有成年人拇指粗细,长度则与一只手掌相当。 尽管其外表看上去平淡无奇,但阿史特深知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威力。 他双手紧握着小筒,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心中对于严庄的敬佩之情愈发强烈。 接着,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将金属小筒的活塞缓缓拔出。 随着活塞一点点被抽出,一股淡黄色的烟雾开始从小筒的开口处升腾而起。 那股黄烟起初只是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仿佛一条刚刚苏醒的毒蛇,懒洋洋地伸展着身躯。 但没过多久,它便迅速汇聚成一团浓郁的烟雾。 监牢内,光线异常昏暗,仿若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 那股黄烟悄然弥漫其中,若非定睛细看,简直就如同隐身于黑暗之中,让人难以觉察其存在。 然而,阿史特显然对此早有防备之心。 只见他动作迅速而娴熟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玲珑、做工精致的扇子,对着那股黄烟轻轻挥动起来。 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拂过面颊的微风,看似漫不经心,但每一下挥动都蕴含着巧妙的力道和技巧。 随着他手中扇子的舞动,那原本飘忽不定的黄烟竟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般,缓缓地朝着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装扮的不良人飘去。 仅仅过去了短短十余息的时间,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冯进军等人犹如被一阵狂暴无比的飓风所席卷的落叶一般,纷纷无力地倒地不起。 他们一个个紧闭双眼,已然陷入了深深的昏迷状态。 看起来全然失去了意识。 “严统领给的这迷药果然厉害。”看到这一幕,阿史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狂喜之情,那张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兴奋地转头对身后的那名属下大声命令道:“你留在这里,给我严密监视身后!一旦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发出警示信号!” 那名下属低声答应一声,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刃,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监牢入口的方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安排好一切后,阿史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然后,他再次伸手探入怀中,这次拿出来的是一个小巧的瓷瓶。 这个瓷瓶也是严庄亲自交予他的,想来其中必定装着极为重要之物。 阿史特小心翼翼地揭开瓷瓶的盖子,从中慢慢倒出了一颗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药丸。 那颗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阿史特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张开嘴巴,将那颗药丸一口吞下。 药丸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迅速传遍他的全身四肢百骸。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过去了十多秒钟,等待药性逐渐在他体内发作开来。 那颗小小的药丸,本应是克制黄色烟雾毒性的解药。 但其实另有作用。 此时的阿史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眼已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瞳孔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涣散着。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如梦魇般的幻觉。 这些幻觉犹如一面诡异的镜子,将他此时最想做的事情映照出来。 在这片虚幻的景象中,他自己正一步步朝着王忠嗣所在的监牢走去。 当他走到监牢前时,只见他伸出一只如同铁钳般有力的大手,毫不费力地穿过栏木间狭窄的缝隙,紧紧抓住了同样昏迷在地的王忠嗣。 紧接着,他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锋利无比的大刀瞬间出鞘,手起刀落之间,那冰冷的刀刃便狠狠地砍在了王忠嗣的脖颈之上。 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从王忠嗣的咽喉处喷涌而出,溅洒得到处都是。 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他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身形快如疾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然而,正当他急速奔逃之际,突然间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地砸中了一般。 顿时,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之感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传来,他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撞在了一堵坚硬无比的墙壁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属下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敏锐和警觉性,迅速转身,以风驰电掣之势奔跑而来,稳稳地将其紧紧扶住。 此时的阿史特已然精神恍惚,意识模糊不清。 他只感觉到似乎有人扶住了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漂泊已久的人终于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于是,他下意识地喃喃低语了一句:“王忠嗣已死,快走……” 话音未落,他的双眼一闭,整个人便昏厥了过去。 那名杀手看着阿史特的状态,一脸疑惑。 他的目光落在阿史特手中握着的那把刀上,只见刀刃之上沾满了猩红刺目的鲜血,触目惊心。 接着,他又将视线投向远处,看到王忠嗣如同一具毫无生气的死狗一样,静静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也不动。 确认任务已经完成之后,这名杀手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伸手扶住阿史特,然后两人脚步匆忙地朝着大理寺监牢的出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出牢房的时候,一个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们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 …… 第233章 愤怒的李隆基 原来,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异常举动,并出声质问。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牢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挡在了阿史特和那名杀手身前,对着两人呵斥道:“既然这人病得如此严重,你们还不赶快带他去看病!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阿史特的那名属下赶忙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阿史特,加快步伐,迅速离开了大理寺监牢。 他并没有前往牢头的家中与其他同伴会合,而是径直朝着附近的一个狼鹰卫秘密据点疾驰而去。 而此时此刻,在牢头的家中,那十八名劫持着牢头家人的狼鹰卫们正逼着牢头家里的一名厨娘为他们准备饭菜充饥。 为了确保厨娘不会趁机逃跑或者在饭菜里动手脚,他们特意派出四名狼鹰卫寸步不离地紧盯着她做饭的一举一动。 让这十八名狼鹰卫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厨娘竟然拥有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的厨艺! 只见她切菜、配菜、烹饪时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庖丁解牛一般熟练自如且精准无误。 不一会儿功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新鲜出炉了。 这些美食摆在桌上,宛如一件件精心雕琢而成的精美艺术品,令人垂涎欲滴。 十八名狼鹰卫望着眼前这一桌丰盛诱人的饭菜,只觉得自己的味蕾像是被施加了某种神奇的魔法一般,瞬间被彻底点燃。 原本就强烈无比的食欲此刻更是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吃特吃起来。 每一口饭菜送入口中,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然而,正当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之时,突然间,所有人就像同时中了邪一样,毫无征兆地纷纷昏迷倒地。 等到他们再度苏醒过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不良府那阴森恐怖的监牢之中。 …… …… “阿史特队长!大事不好啦!负责看守牢头家人的那十八个兄弟消失了。” 带着阿史特回来的杀手大声向刚刚睡醒、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阿史特喊道。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阿史特猛地从床上坐起,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眼睛,急切问道:“什么?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这名杀手回答道:“卑职刚才去牢头家里,发现十八个兄弟都不见了踪影,就连牢头的家人也一同失踪了。整个宅子现在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阿史特听后,脸色大变,他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看来我们这次行动还是露出了破绽,恐怕是被不良府的那些家伙给嗅到了蛛丝马迹。” “他们八成是被不良府的人给抓走了。”说到这里,阿史特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不过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接着说道:“但不管怎样,王忠嗣已经被我成功斩杀,此行最重要的任务总算还是完成了。” “只要能将这个消息带回范阳,交给严统领和节度使,我们也算有所交代了。” 那名杀手也连忙附和道:“队长说得对!能够顺利除掉王忠嗣,就算损失了十八个人,那也是非常值得的。” “卑职跟着队长您回到范阳,肯定会得到节度使和严统领的重重嘉奖。”这名杀手越说越是兴奋,脸上满是期待与喜悦之情。 阿史特点点头,表示认同,说道:“此次行动虽然出现了一些意外,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但此处据点已然失去了安全性,绝不可在此多做停留。”只见阿史特面色凝重且警觉万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务必要即刻动身撤离此地,快马加鞭赶回到范阳去,务必将王忠嗣将军已然身死如实禀报给节度使和严统领!” 说罢,二人立刻收拾东西离开据点,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长安城,向着范阳疾驰而去。 …… …… 就在阿史特与同伴匆忙撤离长安城之际。 一条令人震惊不已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在长安城中蔓延开来——王忠嗣竟然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遭遇刺杀而亡。 与此同时,负责守护王忠嗣的整整一百名不良人也无一幸免,皆惨死于毒杀之下。 要知道,王忠嗣可是当今大唐军中当之无愧的头号人物。 他如此悲惨凄凉的离世方式,简直就像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猛地投入平静的湖面之中,瞬间激起千层浪涛。 在整个朝野上下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轩然大波。 正所谓有人欣喜若狂,自然也就会有人忧心忡忡。 在那金碧辉煌的兴庆宫内,当李隆基得知此消息之后,整个人宛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当场呆若木鸡,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在他的脑海深处,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王忠嗣尚且年幼之时,那张充满着崇敬之情、亲昵地称呼他为义父的稚嫩面庞。 想到这里,李隆基情不自禁地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伤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这位帝王也忍不住黯然神伤起来。 然而,那一丝感伤犹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眨眼间便被汹涌澎湃、无边无际的愤怒浪潮彻底吞噬。 对于王忠嗣这个人,他觉得可以去死,但要死得其所。 要么是由他这位至高无上的掌权者亲自下令赐死,以彰显皇权的威严。 要么就是因病而亡,或者一个不小心失足摔倒致死,又或是得以安享天年、寿终正寝。 总之,无论如何,王忠嗣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他人刺杀身亡。 尤其是不能被大逆不道的反贼安禄山派出的死士所杀! 要知道,此前王忠嗣之所以会身陷囹圄,被打入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全是拜李林甫所赐——李林甫诬陷其图谋造反啊! 而且,李林甫胆敢如此胆大妄为,背后其实是得到了他李隆基的默许,甚至可以说是大力支持的。 可现如今呢?王忠嗣竟然被安禄山这个狼子野心、彻头彻尾的反贼给派人刺杀了! 只要是稍有头脑的人,稍微深入思考一下,便能立刻洞悉其中的真相:王忠嗣分明就是遭人冤枉的呀! 这件事简直就像是有人当着众人之面,狠狠地在李林甫那张老脸上左右开弓,连抽了好几个响亮的耳光一般。 不仅如此,这同样也是在毫不留情地抽打他李隆基自己的脸呐! …… …… 第234章 李隆基给裴徽的旨意 李林甫此人,那可是当今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奸臣,其奸诈之名早已传遍天下。 对于所谓的名声和脸面,他早就视若无物,如同丢弃一双破烂不堪的鞋子一般毫不在意。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身为一国之君的李隆基向来对自身的声誉名望极为重视,将这张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此时此刻,李隆基内心的怒火便愈发熊熊燃烧起来,犹如一座即将喷涌而出的巨大火山,似乎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震撼天地的强大力量。 “真是可恶至极啊!大理寺的那群人统统都是些只知道喝酒吃肉的窝囊废、毫无用处的废物!”只见唐玄宗李隆基愤怒得几乎要跳脚。 “朕一直视作心腹爱将的大将军,朕当作亲生儿子般疼爱有加的义子,怎会平白无故地就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遭遇他人暗杀身亡呢?”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 一想到自己的名声会因为此事大受影响,李隆基便越想越是气愤难平,双手紧紧握拳,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指关节都泛出了苍白之色。 李隆基满脸怒容,额头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其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李隆基猛地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挥。 只见原本安安静静摆放在桌案之上、那个精致无比的琉璃茶杯,像直直地朝着地面急速飞射而去。 刹那间,那琉璃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一颗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向下坠落。 紧接着,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传来,那琉璃茶杯与坚硬而又冰冷的地面来了一次极其猛烈的碰撞。 伴随着一阵清脆刺耳的破裂声骤然响起,响彻了整个宫殿。 转瞬间,琉璃茶杯就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向四周飞溅开来。 这些碎片有的撞到墙壁上反弹回来,有的则直接嵌入到地板缝隙之中,还有一些甚至溅射到了旁边站立着的宫女和侍卫脸上,划破了他们的脸面。 但他们不敢动丝毫。 因为,这个时候谁动谁很可能就会死。 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大太监高力士目睹此景,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心中更是禁不住暗暗叹息了一声。 他深知此刻圣人正在气头上,即使是他也不敢多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李隆基突然大声喝道:“来人啊,传朕旨意,将大理寺卿即刻革职查办!” 话音刚落,高力士便立即躬身应道:“老奴谨遵圣命,这就去安排书写圣旨以及传旨等相关事宜,请圣人息怒。” 说完之后,高力士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忙忙地转身退下,脚步显得有些慌乱。 待高力士离去后,李隆基依旧余怒未消,他紧咬着牙关,自言自语道:“安禄山这个乱臣贼子为何非要刺杀王忠嗣不可呢?” “世人只会认为,是安禄山担心自己一旦起兵造反,若是在战场上与王忠嗣统领的大军交锋,那结局必然是以惨败收场。” “因为王忠嗣乃是大唐赫赫有名的战将,其军事才能卓越非凡,麾下更是兵强马壮、军纪严明。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安禄山根本毫无胜算。” “所以,安禄山才暗中派遣训练有素的死士,悄悄潜入大理寺的牢房,刺杀王忠嗣。” 想到这里,李隆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前那黑压压的乌云,黑沉沉得让人感到压抑窒息,似乎随时都能从那张脸上挤出浓稠如墨的汁液来。 李隆基十分清楚,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鬼迷心窍,默许了宰相李林甫设下阴谋诡计,诬陷王忠嗣并将其打入大理寺的大牢之中,凭借王忠嗣的本领和能力,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让安禄山的刺客有机可乘。 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 即便心中懊悔不已,但木已成舟,再多的悔恨也无济于事。 李隆基暗自思忖着,倘若这件事情不慎传扬出去,让天下百姓知晓了其中的真相,那么很多人定然会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嘲讽他李隆基是个亲手断送自己得力干将、自毁长城的愚蠢至极且昏庸无道的君主。 特别是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若是在战场上无人能挡……届时,他所背负的骂名恐怕将会遗臭万年…… 此刻,李隆基的心中仿佛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无数个念头如闪电一般在他脑海里急速转动着。 他那原本就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的面庞,更是变得铁青一片,好似随时都会降下雷霆之怒。 突然之间,只见他双目圆睁,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来人!” 力士刚刚离开没多久,在内侍当中地位仅次于高力士、位列第二把交椅的袁思艺,听到圣人如此雷霆震怒的呼喊声后,吓得浑身一颤,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迈开脚步,一路小跑着冲到了李隆基面前。 还没等站稳脚跟,他便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同时扯起嗓子高声喊道:“老奴在此,请圣人吩咐!” 李隆基用他那凌厉无比的眼神狠狠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袁思艺,然后以一种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语调开口道:“你即刻动身前往不良府,将这里发生之事如实告知裴徽。” 说罢,他微微顿了一顿,似乎正在绞尽脑汁思索着应该怎样组织语言才能够准确无误地表达出自己内心深处那股无法遏制的急切与愤怒之情。 稍作沉吟之后,李隆基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告诉裴徽,务必要将杀害王忠嗣一案彻查到底,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真凶!” “告诉裴徽,万不可轻易相信那些没有任何依据的谣言,特别是有关王忠嗣乃被安禄山麾下那所谓的狼鹰卫谋害的言辞。” …… …… 第235章 元载的小心思 “告诉裴徽,让他务必查清楚朝中究竟都有哪些人与王忠嗣结下仇怨或是曾有过过节。” “朕可以断言,杀害朕视若亲生儿子般的义子王忠嗣者,必定是朝中那些居心不良、心怀叵测之徒!” “他们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犯下如此罪行,简直是无法无天!” 李隆基怒拍龙椅扶手,震得整个大殿似乎都微微颤抖起来。 袁思艺闻言更是惶恐不已,连忙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口中高呼:“圣人息怒,请保重龙体,老奴这就去不良府。” 待李隆基稍稍平息了怒火,袁思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身来。 但他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弓着身子,一步一趋地缓缓向后退去。 每后退一步,仿佛都能感觉到来自圣人那威严目光的压力,令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就这样,一直退出到了大殿之外,袁思艺这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稍作平复之后,便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即转身迈开大步,朝着宫外急匆匆地奔去。 一想到等会儿就能去好友裴徽那里,跟他毫无顾忌地闲聊一阵,并且临走时还能够收获一份无比丰厚的赏赐,袁思艺那原本就不错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愉悦起来。 至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此刻心情是否郁闷,对于像自己这样身份低微的太监来说,又能有多大的干系呢? 毕竟,圣人可是有着诸多选择来排遣烦闷情绪的呀! 他大可以去找倾国倾城的杨贵妃,两人一同寻欢作乐。 或者干脆出宫去寻找那个名叫黄苗苗的女子,享受一段别样的风流韵事。 再者说,他还能够随时随地前往梨园,召集那足足三百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纵情欢乐、肆意玩耍…… …… …… 不良府内,葵娘特意化了淡妆,如同一朵娇艳的花朵,来找裴徽汇报事情。 最近几次,她都是这样做的。 此时,葵娘恭敬地禀报道:“启禀大帅,王忠嗣和冯进军等一百名亲兵,连同他们的一千七百四十三名亲人,已经按照计划分批次被送进了天工之城。” 裴徽仿佛没有注意到葵娘特意化了妆,微微颔首,犹如一座沉稳的山岳,端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葵娘的汇报。 葵娘将眼睛深处的崇拜和奇怪情绪压在心底,继续说道:“卑职按照大帅的吩咐,对这一百名亲兵,每个人都送了位于天工之城的一间小商铺。” “这些商铺既可以由他们亲自经营打理,也能够出租或者出售给其他人。” 说到这里,葵娘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而在这一千七百四十三人的家人里面,经过仔细的统计,已有六百四十一人达到了成年的标准。” “我们根据每家的具体情况,精心挑选出了一部分合适的人员,分别安排到琉璃署、炒茶署以及肥皂署等各个部门,让他们在那里各展其能。” “很好。”听完这番详细的禀报之后,裴徽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葵娘做事表示赞赏。 经过这大半年的调教,葵娘做事越来越细致和稳重,已经能够彻底独当一面。 和葵娘一同前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元载突然如同一颗打破平静的石子,开口插话道:“主公,依卑职之见,当下应当果断地将卑职那岳丈大人与其麾下的一百亲兵给分隔开来,这才是明智之举!” 裴徽原本正若有所思地端坐着,听闻此言,他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恰似两道冰冷的闪电,直直地射向元载。 元载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注视,却依旧低垂着眉眼,摆出一副顺从讨好的模样,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仿佛没有察觉到裴徽目光中的审视意味。 不仅如此,从他的神情和姿态上来看,也完全看不出有要对自己提出这个建议做出任何解释的意思。 裴徽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元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永恒。 过了一会儿,裴徽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如此处理倒是甚妙。”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元载,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且欣喜不已。 他立刻趁热打铁地接着说道:“既然主公已经认可此计,那么莫不如就将卑职的岳丈交予卑职来妥善安排吧。” “卑职保证定会办得妥妥当当,让主公您感到称心如意!”元载意有所指的说道。 听到这里,裴徽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来:“好一个元载啊……这家伙分明就是妄图借着此次杀害王忠嗣的机会,进一步向我表明他的忠心耿耿,从而能够攀附于我,成为我的得力臂膀!” 想到此处,裴徽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关于王忠嗣这件事情……你就不必再插手过问了,本帅自会斟酌考虑并做出最为妥当的安排。” 元载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暗暗叹息了一声,满心都是惋惜之情。 然而,他很清楚此时万万不可表露出来半分不满情绪。 于是,只见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连忙又变得毕恭毕敬起来,并大声回应道:“卑职谨遵主公之命!” 这时,裴徽突然间猛地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元载走去。 他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当来到元载跟前时,裴徽缓缓地抬起右手,那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后,轻轻地落在了元载的肩膀之上。 这个动作看似轻柔无比,但其中却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和深意。 与此同时,裴徽微微俯身,凑近元载的耳畔,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元兄!最多七日时间,本帅定会让你坐上兵部侍郎这把交椅。” 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让人不容置疑。 就在裴徽的手掌刚刚触及到元载肩膀的那一刹那间,元载的身躯竟如遭雷击般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中也是有些激荡。 …… …… 第236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要知道,一直以来,裴徽对待元载虽也算礼遇有加,但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亲昵之举。 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对于元载而言,无疑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投入平静的心湖之中,瞬间激起千层浪涛。 元载先是惊愕得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但很快,这份惊讶便被难以抑制的喜悦所取代。 不过,短暂的欣喜过后,理智还是重新占据了上风。 稍稍迟疑片刻之后,元载定了定神,轻声开口道:“裴帅,卑职曾有所耳闻,如今那位身居兵部侍郎高位之人,并非右相的人。” “此人名叫郑氏军,出身名门望族,乃七宗五姓之一的巨阀——荥阳郑氏。” “想那兵部侍郎如此至关重要之职位,郑氏一族又怎会轻而易举地拱手相让呢?” 说到这里,元载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用词。 略加思索之后,他方才继续字斟句酌地道:“若是此事最终难成,主公便不用强求,毕竟此事难度太大,代价也太大。” “卑职别无他求,只盼能够从现今所处的那偏远小郡得以平调到中枢之地任职便可。” “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再寻觅合适之机谋求晋升也不迟。” 裴徽自然明白元载这番话背后的真正意图——元载这是对自己使用激将之法。 元载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担心裴徽没有全身心地投入到帮助他登上兵部侍郎这个高位。 这种手段对于像元载这般善于玩弄权术的人来说,早已成为一种驾轻就熟和习惯性的常用策略。 面对元载的激将,裴徽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恶之情。 这并非因为他没有察觉到元载的心计,而是因为他深知元载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既然已经决定要重用元载,那么对于他的性格和行为方式,裴徽自然要有一颗宽容的心去接纳。 拥有那种能够容纳万物的广阔胸怀,才是身为上位者以及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所必须具备的最基本品质之一。 如今,随着裴徽自身权势的日益强盛,犹如烈日当空一般炽热耀眼,他手下聚集的人才也越来越多,宛如过江之鲫般数不胜数。 可以想象得到,在这些为他效力的人群当中,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角色存在。 既有卑鄙无耻的小人,也有心狠手辣的恶人,更少不了那些奸诈狡猾的奸臣。 回顾历史长河,那些最终成就了举世无双霸业的帝王们,又何曾仅仅依靠着一群正直善良的君子就能建立起丰功伟绩呢? 此时,只见裴徽面带自信满满的笑容,眼神坚定而有力,铿锵有力地开口说道:“元兄大可放心!本帅既然敢说在七天之内必定能让元兄顺利晋升为兵部侍郎,那就绝对不会失信于人!” 这番话语落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气势。 “元兄啊,接下来这七日时间,你可以先去详细地了解一下兵部侍郎这个职位具体需要承担哪些职责。” “同时,也要把兵部内部的组织架构摸清楚,还有里面的人员情况都要做到心里有数。” “这样一来呢,等到你日后正式走马上任的时候,就能够有备无患啦。” 裴徽面带微笑,语气平缓而坚定地向元载嘱咐道。 元载听着裴徽这番话,看着他那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 他暗自琢磨着,看这样子,裴徽八成是已经和荥阳郑氏暗中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 毕竟,像兵部侍郎这么重要且位高权重的官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易到手的。 而且,以裴徽一贯行事谨慎的作风来看,这次为了能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想必他所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想到这里,元载的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丝感动之情。 对于裴徽的大恩大德,他真可谓是感激涕零。 只见元载深深地朝着裴徽鞠了一躬,态度极为恭敬地说道:“多谢裴帅您对卑职的关爱与提携,卑职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绝对不会辜负裴帅对卑职的殷切期望!” “嗯,好啦,快去吧!”裴徽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元载可以离开了。 元载连忙又施了一礼,然后转过身来,迈着大步急匆匆地离去。 裴徽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元载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最终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外。 此时的他,稍微沉默了片刻,似乎是陷入到了一种深思熟虑的状态当中。 少顷,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葵娘,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道:“你去安排一下,把王忠嗣以及他那一百名亲兵分别妥善安置。” “记住,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话说到此,只见他稍稍迟疑了片刻,像是在脑海中权衡着什么,随后方才定下心神,接着开口言道:“将王忠嗣直接秘密送至蓝田县阴水谷的水泉村去吧!” 葵娘闻听此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拱手应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言罢,她一个转身,动作迅疾的迈开大步匆匆离去。 在裴徽看不见的视野中,葵娘的眼睛有些幽怨。 就在葵娘的身影刚刚消失之际,紧接着就见李芳军如哈巴狗似的满脸谄媚之色,一路小跑而来。 待至近前,李芳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声禀报:“启禀大帅!宫中那位大太监袁思艺来了,他言说自己身负圣人的口谕,不能直接前来此处,故而恳请大帅移步前往前门接圣人口谕。” 听到这消息,裴徽不禁嘴角扯出一丝讥讽之意,心中暗自思忖起来:“李隆基的口谕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他脸上却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之情,仿佛对于李隆基在王忠嗣遭遇刺杀之后,旋即派人前来传达口谕的这番举动早有所料。 “圣人口谕,不良府不良帅裴徽接旨。”袁思艺见了裴徽之后,先是眨了眨眼,然后尖声唱道。 裴徽也冲着袁思艺眨了眨眼,然后便一脸肃穆,挺直身躯,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微臣裴徽接旨。” …… …… 第237章 六名涉嫌刺杀王忠嗣的重臣 “烦请袁总管代本帅向圣人转达微臣的敬意,并如实禀报,微臣裴徽必定会谨遵圣人口谕行事。”裴徽微微躬身,向着面前的袁思艺抱拳施礼,言辞恳切地说道。 “微臣在此立誓,定不会让那残忍杀害王忠嗣将军的真凶逍遥法外!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其绳之以法。”裴徽神情严肃,目光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真凶伏诛的场景。 “微臣也相信杀死王忠嗣的不会是安禄山这个反贼,定会竭尽全力去寻找真正的凶手,还王将军一个公道。” 裴徽接了圣人口谕之后,当场一脸严肃和慷慨激昂的进行了表态。 “好了,裴哥儿赶紧起来。”袁思艺连忙蹲下,将裴徽扶了起来。 裴徽顺势起身,邀请袁思艺进屋。 下人将茶水、糕点、水果等物奉上之后,便全部退了下去,并且关上了门窗。 裴徽与袁思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看似轻松随意地交谈着,但实际上两人都心知肚明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和敏感性。 此时,袁思艺嘿嘿一笑,先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抬手轻轻摆了摆,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裴哥儿,你刚才接旨之后做得表态极好,看来这其中的意思你已经非常清楚了。” “反正圣人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安禄山成为杀死王忠嗣的凶手。” “至于究竟谁才是幕后真凶嘛……那就全凭裴哥儿你来定夺啦。”袁思艺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徽一眼,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继续提醒道:“依咱家之见,就目前圣人的心情而言,只要裴哥儿你认定是谁,那么谁便是凶手无疑了。” “所以呀,平日里有谁得罪过裴哥儿,或者谁挡了裴哥儿的道,不妨便让这些不长眼的人当凶手好了。” “当然,这其中的分寸可得拿捏好了哟。” 听到这番话,裴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伸手轻拍了一下袁思艺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袁老哥真是够义气,小弟铭记在心。” “你我关系,说这些就见外了,客气了。”袁思艺见裴徽已经完全领情,便心情不错的翘着兰花指,细声说道。 “对了,小弟前些日子给袁老哥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些天忙着一直没有送进宫,等会儿袁老哥不妨直接带走。” 裴徽说着话,转身走到一侧的桌案前,小心翼翼地取过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箱。 他双手捧着木箱,步履沉稳地走回到袁思艺面前,而后轻轻地将木箱放在桌上,随手一推,木箱便缓缓滑到了袁思艺跟前。 袁思艺连问都没问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就很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轻轻打开盖子一看。 只见那箱子里的物件形状怪异、构造精巧,他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玩意儿,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等袁思艺开口询问,裴徽便微笑着解释道:“这件宝贝叫做千里眼。” 听到这个名字,袁思艺不由得心中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裴徽紧接着又补充道:“虽说千里眼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夸大其词,但实际上它确实有着神奇的功效。” “它能够把十里之外的景象拉近到距离我们只有一里远的地方。” “同样地,如果是一里之外的物体,通过这千里眼就能仿佛直接呈现在眼前一般,让人可以看得格外清楚明白。” 袁思艺听完这番介绍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裴徽,满脸都是惊讶和赞叹之色,嘴里喃喃自语道:“裴哥儿你居然能够制造出如此奇妙无比的东西来?真是太厉害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捧起那个被称为千里眼的物品,仔细端详起来。 “不过嘛,这千里眼使用起来还是需要掌握一些小窍门的。”裴徽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到袁思艺身旁。 随后,他亲自向袁思艺演示并详细讲解了如何正确使用千里眼的方法和步骤。 袁思艺全神贯注地听着裴徽的指导,很快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的要领。 于是乎,他快步走到窗户旁边,按照刚刚学到的方法举起千里眼朝着外面望去。 当他透过镜片看到远处原本模糊不清的景物瞬间变得清晰可见时,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低沉而短促的惊呼声。 “哎呀呀,真是妙不可言啊!有了这千里眼在手,从今往后对于咱们家来说,皇宫里恐怕再也不会有任何秘密能够瞒得过我们啦!”袁思艺兴奋得手舞足蹈,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袁思艺此人有着两个颇为独特的癖好。 其一,乃是对金银财宝的极度热爱。 其二,则是热衷于窥探各种秘密。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痴迷于挖掘宫中的秘密,原因无外乎这些秘密能够为她换取大量的金银财宝。 然而,由于袁思艺与裴徽之间如今那亲密无间的关系,袁思艺知道的秘密,裴徽也就知道了。 不过,如果要说这皇宫之中真就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存在了,或许还是有点夸大其词。 但不可否认的是,给袁思艺一个望远镜,裴徽对皇宫内部的信息的掌握程度已然相当之高。 尤其是关于圣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及日常行程安排等方面的信息,裴徽都能够掌握得更加清楚、准确、全面且深入。 裴徽内心深处宛如一面明亮的镜子,他十分清楚自己当下所从事的这些事情的性质。 早已注定了圣人必然会成为他不共戴天的仇敌。 将来有朝一日,李隆基与他之间必然是有一场不折不扣的生死较量,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当裴徽亲自将手捧着望远镜盒子的袁思艺送至不良府门外之后,他旋即便传唤来了郭襄阳和葵娘二人。 他冲二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毫不犹豫地提起笔来,龙飞凤舞般地在纸上挥洒笔墨,迅速写下了六个名字以及四个官职。 十数息之后,裴徽将笔放下,拿起纸张吹了吹墨汁,面色凝重地将这份包含着这六人的名单递到了郭襄阳和葵娘手中,并极为郑重其事地下达命令道:“郭襄阳,我现在命令你即刻率领手下众人,以涉嫌刺杀王忠嗣这一重罪为由,迅速将此六人捉拿归案,囚禁至咱们不良府大牢之中!不得有丝毫延误!” …… …… 第238章 从世家门阀手中抢蛋糕 在这六位官员之中,工部侍郎于兴德可谓是位高权重之人。 其所掌管的工程营造事务对于国家建设和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御史大夫王广林更是身负重任,他需要时刻监察着满朝文武百官的言行举止,以确保朝堂之上的清正廉洁与秩序井然,从而肃正朝纲。 少府少监杜少飞所负责的朝廷用度以及各衙门制造等诸多事宜,直接关系到整个大唐皇朝机器的正常运转和各项政务工作的顺利开展。 谏议大夫朱子文则专注于向皇帝进谏规讽,通过自己的智慧和见识,为朝廷提供宝贵的意见和建议,以助其治理天下。 至于兵部侍郎郑世军,对于兵员的调配等重大决策具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可以说,这几位官员皆是朝廷中的权贵显要,其地位之尊崇令人瞩目。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右骁卫奉车都尉何志坤。 虽然他只是一名正六品的武官,但其职责却同样不可忽视。 他不仅要负责护卫宫廷的安全,还要承担起执行一些特殊任务的使命。 尽管相较于其他几位官员而言,他的官阶稍低,但他手中所掌控的强大武力依旧不容小觑。 就在此刻,郭襄阳郑重地从裴徽手中接过那张写有六位官员名字的纸张。 当他匆匆扫过纸上的文字后,心中不禁猛地一颤。 那一个个官位官职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意识到此次任务的艰巨性和重要性。 于是,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敬地抱拳施礼道:“卑职遵命!” 言罢,郭襄阳紧紧握住剑柄,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开大步迅速离去。 裴徽从郭襄阳渐渐消失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缓缓转过头,他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葵娘身上。 只见他面色阴沉如水,声音低沉而有力地道:“葵娘,本帅现在命你想尽一切办法、不择任何手段,必须寻找到足以证实这六朝中官员共同谋划刺杀王忠嗣的铁证!记住,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 说到这里,裴徽微微一顿,接着加重语气道:“本帅深知诬陷他人并非易事,但即便是诬陷,我们手中也务必要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才行。” “尤其是此次事件牵涉甚广、影响巨大,绝不容许出现半点差错,以免被旁人抓住把柄留下话柄。” 葵娘闻听此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郑重应道:“大帅请放心,卑职就算赴汤蹈火,也定会将他们六人谋害王忠嗣的罪证找寻出来呈交大帅。”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大步急速离去。 看她那风风火火的模样,显然是准备提前着手搜集相关证据。 裴徽知道,这六位身处朝堂高位的官员当中,除了右骁卫奉车都尉何志坤和兵部侍郎郑世军之外,余下的四人皆是暗中与安禄山交往密切之辈。 他们与安禄山之间的书信往来可谓是极其频繁,而且这些人与安禄山互通的信件内容往往涉及诸多机密要事。 更为关键的是,这四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掌控着朝局核心权力的大臣要员。 右骁卫奉车都尉何志坤与兵部侍郎郑世军之所以会被裴徽死死盯住,究其根本原因,乃是裴徽看上了他们二人所占据的官位及其相应官职。 不过,这两位仁兄亦绝非心地善良之人。 他们皆源自于那些声名显赫、历史悠久的世家大族门阀。 其中,何志坤更是赵郡李氏家族的乘龙快婿。 近段时日以来,赵郡李氏家族接二连三地派出大量探子以及深藏不露、潜伏在黑暗角落里的细作,妄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天工之城内部那备受瞩目的琉璃作坊以及肥皂作坊之中,以获取有价值的情报信息。 尽管赵郡李氏此番行动最终未能如愿以偿,但裴徽心中很不爽,也极为警惕。 所以,他决心借此机会略施手段,给赵郡李氏些许颜色瞧瞧,权当是给予他们一个程度适中的警告信号。 且说这何志坤,他在右骁卫当中可是名副其实的实权派人物,手中掌握着实打实的权力。 不仅如此,其麾下更是统率着多达五千名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精锐步兵。 历经这长达大半年之久的时光洗礼,郭千里凭借自身出众的才能与卓越表现,已然获得了裴徽的赏识与器重,被裴徽提拔成了从六品的果毅都尉。 裴徽打算借着此次机会助郭千里更上一层楼,使其顺利接替何志坤,登上右骁卫奉车都尉宝座。 而说起这兵部侍郎郑世军,裴徽盯上他纯属为了让他给元载腾出那炙手可热、众人皆馋涎三尺的兵部侍郎之位而来。 需知此职权重责大,所具权势与影响力实非小可。 此前,裴徽已然精心筹谋,暗中授意李林甫遣人前往与荥阳郑氏展开商谈。 其目的便是要说服郑氏权衡利弊,以利益交换为条件,心甘情愿地主动舍弃兵部侍郎一职。 如此一来,既可避免双方兵戎相见,又能实现各取所需,于各方而言无疑皆是最为理想的结局。 然而事与愿违,荥阳郑氏对此提议的回应却出乎意料地强硬,态度坚决如铁,毫无半分妥协退让之意。 面对这般棘手状况,裴徽纵然心有不甘,亦是无可奈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裴徽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好言相劝无果,那就唯有痛下狠心,施展出雷霆万钧般的强硬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兵部侍郎之位硬生生夺到手! 裴徽深知自己这般行事,定然会触怒那权势滔天、根基深厚的荥阳郑氏。 但眼下大唐的局势已然紧迫到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 安禄山拥兵自重,即将兴兵作乱,这让整个大唐都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而当下的大唐宛如一块硕大无比的蛋糕。 然而,这块诱人的蛋糕早已被各方势力瓜分殆尽。 …… …… 第239章 裴徽对元载的信任和期待 皇室高高在上,掌控着核心权力。 世家门阀凭借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底蕴,占据着大量资源。 权贵们依靠关系网,获取丰厚利益。 各级官员利用职权之便,中饱私囊。 地方豪强则盘踞一方,称霸乡里。 如此一来,留给普通人的机会寥寥无几。 若想将这块蛋糕做大做强,裴徽明白,除了绞尽脑汁开拓全新路径,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和机遇外,从那些既得利益者手中夺取现有份额亦成为无法回避的抉择。 于是乎,在这场残酷无情的利益角逐里,开罪某些人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相较而言,与广泛开设平价书店以釜底抽薪般地斩断世家门阀根基的激进之举相比,单单去争抢一个至关重要的官职,对于世家门阀来说或许还能勉强容忍。 毕竟,此举虽有损他们的利益,但尚未动摇其根本。 可即便如此,裴徽心中依旧深知,一旦迈出这一步,他与世家门阀之间的矛盾便会越来越激化。 事实上,历经漫长岁月,争夺官位这一现象于世家门阀内部以及皇帝与世家大族之间已屡见不鲜,众人对此皆司空见惯。 但凡具备超群绝伦的实力与精妙无双的权谋之术,同时又能严守规则界限,均有极大可能将他人紧握在手的官职官位据为己有。 像荥阳郑氏这般显赫的世家门阀,若欲针对裴徽实施报复举措,所能运用的方式无非也是此类官场惯用的谋略手段罢了。 例如,他们殚精竭虑地构陷裴徽乃叛国之徒,不辞辛劳地寻觅适宜之人对其发起弹劾,信口雌黄地宣称裴徽包藏祸心妄图谋反,等等。 总之,无论何时何地,若欲开创一番惊天动地的宏图伟业,从旁人处攫取利益,势必会触犯一部分人的权益。 总有一天,裴徽或许会跟所有的世家大族门阀势力站在对立面,从而得罪几乎所有的有权有势的人物以及所有的宗室成员。 毫无疑问,他最终最为彻底地开罪的对象,将会是那位高高在上、拥有绝对权威的皇帝李隆基。 …… ……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五天。 这一天,裴徽把元载叫到了面前,一起吃午餐,顺便说事。 兵部侍郎郑世军被裴徽派遣手下之人抓捕并关进了不良府这件事情,元载早就已经得知了相关消息。 他最初听到这个喜讯的时候,简直高兴得快要发疯了,内心深处对裴徽的感激之情更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他满心欢喜地憧憬着自己即将获得晋升、掌握更大权力,并成为大唐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大臣的美好前景,那种兴奋和激动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心房。 但元载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愣是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哪怕吐露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即便是在外人的面前,他也能够完美地掩饰住自己真实的情绪,未曾流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来。 更是没有主动迈出一步去询问裴徽具体情况。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今天,裴徽终于亲自派人将他召唤而来。 他心中猜想,他上任兵部侍郎的事情已经成了。 …… …… 不良府后院。 裴徽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元载,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满意。 紧接着,他不慌不忙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缓缓探入左边宽大无比的袖袋之中,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份至关重要的任职文书。 就在这份文书完全展露在元载的眼前之时,裴徽稍稍低下头,他那两道锐利如剑的目光,仿佛能够直接穿透元载的灵魂深处一般,直直地盯着对方。 与此同时,他用一种听起来极其温和但实际上却蕴含着莫名威严的声音,轻轻地开口说道:“元兄啊,这可是任命你担任兵部侍郎一职的文书。” 尽管元载的心中早有猜测,但此时亲耳听到裴徽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那间,他仍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疯狂地涌上心头。 这股喜悦的洪流如此强大,以至于在一瞬间就彻底淹没了他脑海中的所有理智以及思考能力。 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极度兴奋与激动的状态之中无法自拔。 他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欣喜无比地望着那份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任职文书,激动得嘴唇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但很快元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如波涛汹涌的内心恢复平静,然后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犹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恭恭敬敬地从裴徽手中接过那份梦寐以求的任职文书。 然而,由于过度的兴奋和紧张,他的手指竟然有些不听使唤,仿佛在与他作对,差点就让这份珍贵的文书如羽毛般飘落在地。 一直以来,元载都和杨国忠一样,如饥似渴地渴望着上进升官。 好不容易紧紧握住任职文书之后,元载再也无法抑制内心那如火山喷发般的狂喜,双腿一软,“扑腾”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然后像捣蒜似的对着裴徽行大礼,并赌咒发誓般高声喊道:“多谢主公大恩大德!卑职此生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哪怕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看到元载这般失态的模样,裴徽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双手用力地将其搀扶起来。 他的脸上满是严肃认真之色,眼神坚定而锐利,直视着元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过不了多久,安禄山那个叛贼就要起兵造反了。” 说到这里,裴徽略微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继续道:“到那时,整个兵部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可以说是泰山压卵之势。” “但是本帅相信以元兄的才能和智慧,一定能够担当重任,不辱使命。” “所以,本帅在后方的一切战略部署和行动安排,全都要依靠元兄来执行了。” 元载听完这番话后,犹如遭受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呆立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 …… …… 第240章 与杨国忠暗中密谋之人 元载怎么也没想到,裴徽竟然会对他寄予如此厚望,委以如此至关重要的任务。 这一刻,元载深感责任重大,但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完成裴徽交付给自己的使命,绝不能辜负裴徽的信任和期望。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个年头,这漫长岁月里的种种经历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一个残酷事实——升官和个人真正的能力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直接关联。 回想往昔,他每一次得以晋升官职所依靠的手段,无外乎都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旁门左道。 比如,对上司极尽谄媚之能事,阿谀奉承得让对方心花怒放。 又或者想方设法地溜须拍马,揣摩对方心思,迎合其喜好。 甚至不惜通过送礼送钱行贿这种卑劣行径来打通关节。 可自从遇到裴徽之后,他却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原来还可以凭借自己实打实的才华和本事来站稳脚跟、谋求发展。 此时,只听裴徽语气淡然地开口说道:“元兄先去吏部把相关手续办妥,然后就到兵部去报到吧!” 稍作停顿后,裴徽又补充了一句:“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可以随时来找本帅。” “不过呢,通常情况下本帅不会主动去找元兄的。” “卑职谨遵主公教诲!”元载赶忙冲着裴徽恭恭敬敬地深深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过身去,步伐快如疾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此地。 就在元载离开后不久,裴徽派人将郭千里和郭襄阳两兄弟叫到了跟前。 裴徽让人重新上了酒席,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与兄弟俩促膝长谈。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终于,在这场深入灵魂的交谈即将结束之时,裴徽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那正是右骁军奉车都尉的任职文书。 他郑重其事地将这份文书递到了郭千里的手中。 郭千里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曾经官至正三品的金吾卫大将军! 但面对这样一份职位的任命,虽然不至于像元载那样欣喜若狂、激动万分,但在他内心深处,依旧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情感。 那份对裴徽的感激之情,恰似汹涌澎湃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因为裴徽给予了他充分的尊重和信任,这种知遇之恩,让郭千里觉得自己就如同千里马遇到了慧眼识珠的伯乐。 而与此同时,郭千里对于裴徽的敬佩之意更是如巍峨高耸的山峰一般令人仰望。 在过去的大半年时光里,裴徽展现出的种种神奇手段简直堪称神来之笔,还有那天工之城内那些令人瞠目结舌、惊世骇俗的辉煌成就,每一项都深深地震撼着郭千里的心灵。 拿到任职文书后的郭千里没有丝毫耽搁,当天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快马加鞭地赶赴右骁卫上任去了。 裴徽一直深信不疑,对于郭千里来说,想要完全掌控麾下五千右骁卫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果不其然,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顺利。 在随后的短短一个多月时光里,郭千里已然敏锐地洞察到了右骁卫内部存在的一些问题——有部分人因他初来乍到便强占他人官职而心生怨念。 然而,郭千里并未因此而退缩或采取强硬手段镇压。 相反,他选择了一种更为温和且行之有效的策略。 他从最基层的士兵着手,如同春雨滋润大地一般,慢慢渗透并感化他们。 每一天,郭千里都会亲自投身于日常的训练之中,毫不摆架子地与士兵们共同承受艰辛困苦。 再加上他丰富的带兵和练兵经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初步掌控了麾下五千人马。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五千人马的掌控会越来越彻底。 与此同时,元载那边的情况也是风起云涌。 兵部尚书王生寿在觉察到元载可能带来的威胁之后,从最开始便坐立不安起来。 他犹如心急火燎地在暗地里绞尽脑汁想办法去打压元载。 可令人惊叹的是,面对这一系列明枪暗箭,元载都能做到从容应对,巧妙地避开了所有陷阱和障碍。 而且,在裴徽源源不断的钱财以及海量的情报信息强有力的支撑之下,元载轻而易举地就拉拢到了一批兵部原本处于中立立场的官员。 这些官员们纷纷向他靠拢,并积极协助他搜集关于尚书王生寿办事不力的确凿证据。 仅仅在上任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元载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智慧和谋略,仿佛探囊取物一般巧妙而又精准地将一系列有关王生寿贪赃枉法的铁证搜罗到手,并迅速呈交到了裴徽那里。 裴徽完全按照公事公办的原则来处理此事。 他毫不犹豫地对王生寿展开了严厉的询问和深入的调查,准备依法依规对其进行严肃查办。 这位兵部尚书王生寿可是出身于赫赫有名的太原王氏家族。 太原王氏眼见自家子弟即将遭遇如此大难,顿时坐立不安。 他们担心王生寿会丢掉兵部尚书这一重要职位。 于是,经过一番紧急商讨之后,太原王氏决定主动出击,派人前往裴徽府上,试图与其讨价还价,寻求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双方你来我往,经过多轮激烈的交锋和协商,终于达成了一项妥协协议。 最终的结果虽然是太原王氏保住了兵部尚书这个职位。 仍然稳稳当当地掌握在王生寿的手中。 但王生寿所拥有的权力却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削去了一层外皮似的大幅减少,其中相当一部分权力转而移交给了元载。 …… …… 裴徽成功地按照计划解决了王忠嗣假死这个看似无解的难题。 然而,接下来要操纵安禄山派人去与杨国忠暗中勾结并谋害李林甫这件事,却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得多。 刺杀王忠嗣这件事情完全由狼鹰卫一手包办,而严庄则是狼鹰卫的统领人物。 可是,安禄山此次派来与杨国忠秘密会面的人并非等闲之辈,而是他麾下上都护府的副都护独孤问俗。 …… …… 第241章 极度怕死的杨国忠 独孤问俗的官职与严庄旗鼓相当,并且同样深受安禄山信赖,堪称其心腹爱将。 独孤问俗动身离开范阳之际,还特意拜访了严庄,并请求狼鹰卫能够给他提供一些有关杨国忠的重要情报信息。 不过,出于避嫌考虑,严庄并没有过多地追问独孤问俗具体的行动计划。 毕竟,如果表现得过于急切,很容易引起他人怀疑。 再者说,这独孤问俗向来行事小心谨慎,滴水不漏。 以至于不良府派出的众多探子在长安城内外四处探寻,却始终未能察觉到他留下的丝毫踪迹。 这让裴徽稍微有些担忧。 好在裴徽早已悄悄派遣葵娘,携带关键的情报消息前往李林甫处通风报信。 以李林甫久经官场的老练,只要他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有所防备,那么在一般情况下应该都能避开那些意想不到的祸端。 想到这里,裴徽面色凝重地唤来了葵娘,他一脸严肃,声音低沉而有力地命令道:“葵娘!马上传令给杨暄、李屿还有王准三人,告诉他们立刻发动天羽帮、朝天阁以及煊赫门中的所有人手,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那个独孤问俗给找出来!” “记住,一定要快!” 葵娘听到命令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她恭恭敬敬地向裴徽行了个礼,然后应声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这就去安排此事!” 说完,她便迅速转身离去执行命令了。 裴徽看着葵娘远去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喊来了丁娘。 他同样表情严肃地吩咐道:“丁娘,你从咱们所有的不良人中仔细挑选一番,想办法选出五十名出身于范阳、平卢和河东三地,并且要绝对忠诚可靠之人。” 丁娘认真地点头,表示明白任务要求,静静地等待着裴徽进一步的指示。 裴徽顿了顿,继续说道:“等本帅亲自与这五十人谈过话之后,你就安排他们悄悄地前往范阳。” “到时候把他们交给严庄。” “严庄会根据情况妥善安排他们进入狼鹰卫。”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卑职明白了。”丁娘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自家大帅心思缜密、手段高明。 她再次恭敬地向裴徽行礼,回答道:“事不宜迟,卑职这就去着手安排此事,请大帅放心。” 裴徽一脸严肃,再次着重强调道:“此事关乎重大,乃是高度机密中的机密!你必须要亲自带领可靠之人前去办理,绝对不能让哪怕一丝一毫的消息泄露出去。” 丁娘听闻此言,立刻挺直身子,郑重其事地回应道:“大帅请放心,卑职深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巨大风险和利害关系。” “卑职定会小心谨慎行事,确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裴徽微微颔首,对丁娘的态度表示满意。 相比葵娘,丁娘的能力要更强一些,做事向来严谨细致。 这也是裴徽让丁娘执掌监察院的主要原因。 这等机密之事交由丁娘去做,更让裴徽放心。 …… …… 与此同时,杨国忠的府上却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之中。 今日,杨国忠府上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时,杨国忠挥手屏退了府内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自己最为信任的两名心腹幕僚以及两名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护卫。 与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在密室中会晤。 密室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杨国忠坐在一张雕花大椅上,对面则坐着一位神秘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容冷峻,仿佛一座冰山,毫无表情地开口说道:“杨中丞不必费心去揣测在下的身份,也无需知道在下究竟代表何人而来。” “杨中丞您只需清楚一点,那就是在下背后的那个人,与您有着相同的目标——都想要看到李林甫命丧黄泉!” 说罢,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杨国忠,似乎能够穿透人心。 杨国忠闻言,心中猛地一惊,但表面上仍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 他如同一只敏锐的鹰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试图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或者言语漏洞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从而推断出此人的真正来历。 然而,任凭杨国忠怎样绞尽脑汁、苦思冥想,都始终无法看清楚面前之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使者。 只因李林甫树敌众多,仇家简直多如过江之鲫。 并且这些仇家与李林甫之间几乎都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立刻将其置于死地的生死大敌。 此时,杨国忠面色冷峻,对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后,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阁下若是不肯说出自己究竟是受谁指使前来与本官商谈之事,那叫本官如何能够轻易相信于阁下?” “万一阁下是李林甫那老贼派来试探本官的奸细,那本官岂不就正好落入了他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听到杨国忠这番话,那名中年男子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来:“果然不出严统领所料,这杨国忠虽然在治国理政等正经事务上可谓是一窍不通、毫无作为,但在阴谋算计这一方面却是异常警觉啊!” 想到此处,中年男子略作犹豫之后,先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杨国忠身后站着的那两名幕僚以及两名护卫,然后才缓缓说道:“还请杨中丞先让您身后的这些人全部退下,待他们离开之后,在下自然会如实告知杨中丞,在下此次所代表之人到底是谁。” 然而,杨国忠闻言却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充满鄙夷之意的冷笑,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嘿嘿……本官要是真依了你所说,把他们全都给支走了,万一到时候你心怀叵测,企图对本官行刺加害,那本官该当如何是好呢?本官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杨国忠更是用一种充满怀疑和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变化当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 …… 第242章 伤了自尊心的杨国忠 “果不其然,正如那严统领之前所推测的一般无二,这杨国忠真可谓是胆小怕事到了极点,将贪生怕死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啊!” 中年男子此刻心中正暗暗思量着,面上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紧不慢地缓缓张开嘴巴说道:“既然杨中丞您执意要坚持这样做,那么我也便不再有所保留了,索性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您。” 话音刚落,杨国忠那边立马摆出了一副淡然处之、泰然自若的神情来,并迅速回应道:“阁下有话尽管直说就是了!” 中年男子当即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下乃是范阳、平卢、河东这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大人旗下上都护府的副都护——独孤问俗!” 刹那间,这句话仿佛化作了一道惊天动地的惊雷,猛地在众人耳边炸裂开来。 原本看上去还显得风轻云淡、气定神闲的杨国忠,那张脸瞬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变了颜色,惊慌失措之下,他险些直接从自己所坐的椅子上弹跳而起。 “尔等胡猪反贼,真是好大的胆子!”杨国忠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满脸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腾腾的杀气,他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当中恶狠狠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同时还不忘继续怒吼道,“莫非你当真以为本中丞不敢杀你不成?” 面对杨国忠那咄咄逼人的威胁,这位自称为独孤问俗的中年男子,竟然如同泰山般稳稳矗立,脸上毫无半分惧色。 只见他神态悠然,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回应道:“杨中丞,不知您因何缘故,突然间竟要对在下痛下杀手呢?要知道,在下身为大唐的朝廷命官,更是圣人的臣子,自问从未有过半点忤逆之举啊!” 听到这话,杨国忠不禁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充满讥讽与不屑的冷笑。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面前的独孤问俗,寒声道:“安禄山那头胡猪虽至今尚未公然起兵造反,但他那颗妄图颠覆朝廷的心,已是路人皆知!难道你还要在此替他狡辩不成?” 然而,独孤问俗却是面色不改,始终保持着那份令人惊叹的平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杨中丞,您刚才也亲口承认了,我家节度使迄今仍未举兵叛乱。” “既是如此,那又何来所谓的‘反贼’之说呢?” “更何况,只要我家节度使一日不曾真正举起叛旗,那么下官便同杨中丞您一般无二,皆是大唐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说到此处,独孤问俗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杨国忠,看似说的都是实话,但隐隐又有一种挑衅意味。 独孤问俗刚刚将话语讲完,只见杨国忠面色骤然一变,猛地抬起手掌,用力拍向面前的桌子,随着一声巨响传来,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不少。 杨国忠满脸怒气,瞪大双眼,怒声吼道:“尔等反贼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此时,杨国忠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安禄山曾经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那头胡猪竟敢在自己的府邸里偷偷安插眼线,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事每次想起来,杨国忠都会感到无比愤怒。 更可恶的是,安禄山还曾两次派遣杀手前来刺杀自己,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想到这些,杨国忠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一般瞬间爆发,熊熊燃烧起来。 此时的杨国忠已然彻底失去了耐心,根本不愿再与独孤问俗多费口舌。 只见他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眼神冰冷而锐利,直直地盯着独孤问俗,口中冷冷地说道:“独孤问俗!本官如今只给你三次开口讲话的机会。” “倘若你接下来所言能够对本官有所助益,本官或许会大发慈悲,饶你这条小命。然而……”说到这里,杨国忠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但若你所说尽是些毫无用处的废话,哼哼!那本官即便杀了你这个所谓的大唐之臣,又能怎样?” 就在这一刻,杨国忠的脸上竟流露出一丝张狂至极、不可一世的霸气,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畏惧,不敢与之对视。 杨国忠左手边的那位名叫成自平的幕僚,见到眼前这一幕场景后,迅速地向前挪动脚步,并以一种极其谦卑和讨好的姿态凑到了杨国忠身旁,低声谄媚地说道:“主公英明神武啊! 该死的反贼就应该如此对待!” 面对成自平如此露骨的奉承之词,杨国忠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成自平一直善于溜须拍马,办事能力一般,但一直给杨国忠一种此人很忠心于他的感觉。 杨国忠转过头,目光又紧紧盯着坐在下首客座位置的独孤问俗。 此时此刻,杨国忠的眼神阴冷而犀利,宛如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对方,其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 独孤问俗杨国忠其实也是有所耳闻。 此人名号在范阳集团中虽不算特别响亮,但却是安禄山帐下备受倚重的一员得力干将。 如今,安禄山居然主动派遣此人前来寻找自己,并且提议双方合谋联手除掉李林甫,以此来助力自己登上宰相宝座。 说实话,杨国忠此时的内心深处不禁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待之情。 毕竟,弄死李林甫是人当前最重要的首要之事。 正如安禄山所说的那样,只要能够杀死李林甫,让他成为宰相,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但与此同时,另一股强烈的屈辱感也如潮水般涌上杨国忠的心头。 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朝中重臣不少,与李林甫有仇的人太多了。 安禄山为何会派人单单来找他勾结弄死李林甫。 这其中的缘由其实并不难理解。 在安禄山看来,李林甫当宰相,会严重影响安禄山的谋反大业。 相反,在安禄山看来,而他杨国忠当宰相,便不会对安禄山的谋反大业有影响,甚至还有利。 所以,安禄山才会想要借助他杨国忠的力量铲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想通了这些关节之后,杨国忠不禁感到一阵愤怒和无奈交织在一起。 …… …… 第243章 杨国忠的神奇逻辑 安禄山竟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利用他杨国忠以实现自身图谋! 这全然是由于安禄山深知,倘若李林甫一朝失势倒下乃至殒命,那最有望继承宰相之位者,舍杨国忠其谁? 换个说法便是,安禄山从心底认定杨国忠不论是能力抑或手腕皆远远不及李林甫,二者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回想往昔岁月,那时的杨国忠犹在身份微末、地位卑下且权势微弱之际,所承受的屈辱之事可谓不胜枚举、不计其数。 为了能于官场之中脱颖而出,进而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他可以毫不顾惜自己的颜面与尊严,心甘情愿地委身于李林甫,甘愿充当一个遭人鄙夷和唾弃的“唾壶”。 任凭李林甫对其随意指使差遣,将他视作低贱的工具般使唤,这样的过往经历无疑是他人生当中莫大的耻辱。 然而彼时的杨国忠,为着来日的荣华富贵,尚且能够紧咬牙关苦苦忍耐下来。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杨国忠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了。 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和权谋斗争,他已经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成为了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距离那众人仰望、光芒万丈的宰相之位,也仅剩下一步之遥而已。 伴随着地位的节节攀升,杨国忠的心性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曾经或许还能对他人的轻视一笑置之。 但现在,他对于这种轻蔑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无法忍受。 任何胆敢小瞧他的人,都可能会遭到他无情的报复。 不过,尽管杨国忠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但他终究不是那种胸无城府、冲动鲁莽之人。 他深深地明白,在这个波谲云诡、瞬息万变的朝堂之上,一味地逞强斗狠并不能让自己长久立足。 有时候,适当的忍耐才是生存之道,尤其是在面对一些棘手的问题或者强大的对手时。 更何况,眼前这件事至关重要,它直接关乎到杨国忠能否如愿以偿地坐上那把令无数人垂涎欲滴的宰相宝座。 因此,即便此时心中恼怒至极,杨国忠还是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强行将那股仿佛火山喷发一般汹涌澎湃的浓烈杀意给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仔细权衡着与安禄山合作共同铲除李林甫一事所能带来的种种利弊得失。 独孤问俗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面对杨国忠的威胁,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显得镇定从容、游刃有余。 似乎在他已经看穿了杨国忠所思所想,知道杨国忠所谓的恐吓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此时,杨国忠面色沉静如水,不慌不忙地缓缓开口道:“我们确有办法可以让李林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这需要杨中丞您全力以赴地给予支持和协助。” 杨国忠闻听此言,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震。 紧接着,一股狂喜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要知道,对于李林甫此人,杨国忠可谓是恨入骨髓,切齿痛恨到了极点。 每日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用尽浑身解数,只为能够想出一条万全之策,将这个视若眼中钉、肉中刺的对头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如今听到独孤问俗这番话,怎能不让他兴奋异常? 为此,杨国忠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择手段地想要借助圣人的力量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精心策划之后,杨国忠成功地说服了圣人,并让圣人亲自带着李林甫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年老体弱的李林甫经受不住这般折腾,最终因过度劳累而昏迷不醒。 杨国忠得知这个消息后,起初简直兴奋到了极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取代李林甫成为权倾朝野的新一任宰相。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无情的,李林甫那顽强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生命力以及他那个精通医术、妙手回春的女儿,硬生生地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 短短数日之后,李林甫竟然如奇迹降临一般苏醒了过来!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康复速度快得出奇,没过多久,便能像往昔那样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地再度掌控起宰相的巨大权力。 这一变化实在让杨国忠始料未及。 与此同时,经过这段时间对局势的密切观察和深入思考,杨国忠逐渐洞悉了隐藏在背后的微妙玄机。 原来,圣人对于李林甫多年来独揽朝政大权这件事不仅早已习惯成自然,甚至还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依赖心理。 如果此刻轻率地更换宰相人选,只怕会令圣人内心感到惶恐不安和忧虑重重。 因此,即便圣人明知李林甫的健康状况日益恶化、每况愈下,却依然迟迟没有动过替换掉他的念头。 想到此处,杨国忠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但他毕竟也是久经官场之人,深谙喜怒不形于色之道。 只见他那张原本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面庞,就如同被一阵春风拂过一般,瞬间变得平静如水,毫无半分涟漪,让人根本无法从其表情中窥视到他内心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紧接着,他微微抬起头,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调缓缓开口说道:“独孤问俗!如今局势紧迫,尔等可有什么锦囊妙计能够一举将李林甫那个奸贼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本官倒是很有兴趣听听看你们究竟想出了何种高明之策。” 话音刚落,他那双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便如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独孤问俗,其中蕴含的威压和期许不言而喻,似乎只要独孤问俗稍有迟疑或者给出一个不能令他满意的回答,便会立刻遭受雷霆之怒。 独孤问俗听到这话后,心中不禁暗自冷笑连连,“哼,这个蠢货,竟然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李林甫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尽管如此想着,但他的脸庞上却依旧摆出了一副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的模样来,仿佛对此次行动胸有成竹一般。 只见他轻咳一声,然后同样缓缓开口回应道:“杨中丞,实不相瞒,经过我们长时间的精心谋划与布局,早在那李林甫的府邸之中成功地安插下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暗棋。” …… …… 第244章 杨国忠的决定 “此人身怀绝技,不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李林甫的饮食之中给他下毒,而且还可以巧妙地避开府中的重重防卫以及各种眼线的监视。” “只不过……” 说到这里,独孤问俗故意顿了一顿,吊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之后才接着继续说道:“要想让这毒药顺利发挥作用,从而使得李林甫最终毒发身亡,仅仅依靠这枚暗棋一人之力恐怕还是远远不够的。在此关键时刻,尚需仰仗杨中丞您全力以赴地予以配合方可成事啊!” 听闻此言,杨国忠那原本就不大的瞳孔猛然间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就好似一只受惊的野兔,其双眼瞬间眯成了一条细缝,透露出一股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一收缩,仿佛是被一道惊天动地的惊雷直直地劈中了心头一般,令他整个人如遭重击,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紧接着,他脑海中如闪电般掠过无数个念头,而最先浮现出的便是自家府邸之中是否还隐藏着安禄山一方的暗子。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让他愤怒无比。 此时此刻,他在心底暗暗发下重誓:“待会儿定要立刻派遣亲信之人对本官府上的每一个人展开一场彻彻底底、毫无遗漏的大排查!” “无论是仆从杂役,还是妻妾子女,都绝不能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务必严格遵循‘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行事准则,将所有有可能潜藏于其间的暗子,亦或是那些看上去形迹可疑、貌似暗子的人,统统都给揪出来,毫不留情地铲除干净。” 稍稍沉默片刻之后,杨国忠那紧绷着的面容依旧没有丝毫缓和,反而越发显得阴沉冷峻。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来,再次开口说道:“本官眼下尚有两个大大的疑惑未能解开。” “其一,你们安插进李林甫府中的那个暗子究竟是何许人物?此人身份背景如何?能力手段怎样?又是否当真能够完全值得信赖?” “若是稍有差池,不仅此次计划会功亏一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其二,本官究竟要怎样才能与你们相互配合呢?”杨国忠目光灼灼地盯着独孤问俗,开口问道。 独孤问俗面色沉静如水,语气淡淡地回应道:“杨中丞,暗子的真实身份在当下这个阶段决计不能向杨中丞您泄露半分!” 稍作停顿之后,他接着又补充道:“而关于具体应当如何协同行动一事,此乃关乎重大的高度机密之事,故而还望杨中丞能够暂且让其余人等先行退避,在下才以告知杨中丞。” 杨国忠闻听此言,不禁眉头微皱。 心中暗自思忖着,若是让其他人均都离开此处,这独孤问俗万一起了歹心,意图行刺于我…… 况且眼前这四位属下,一直以来皆对我忠心耿耿,想来在忠诚度方面应无任何问题才是。 念及于此,他迅速将视线扫过站立在自身背后的那两名幕僚以及两名护卫。但见那四人皆是满脸的忠诚与恭顺之色,如此一来,倒是令杨国忠心中略微踏实了些许。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稍显迟疑地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用力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们四人无一不是本官最能信得过的心腹之士,对于他们的忠心程度,本官自是坚信不疑,没必要让他们就此回避。” 独孤问俗静静地听完杨国忠所说的一番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尽管对杨国忠所言之事持有不同看法,但出于礼貌与官场规矩,他深知此刻不宜公然反驳对方。 稍稍整理思绪后,独孤问俗面色凝重地缓声开口道:“杨中丞,您或许对此事了解尚浅。那李林甫平素里对其个人安危之重视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此人日常所用的每一餐饮食,皆会安排信得过的心腹之人率先试毒,只为确保无虞,防止有心之人借机投毒害命。”独孤问俗一脸讥讽。 稍作停歇,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又补充道:“现今我方虽已觅得能下毒之人,然而至关重要的难题在于,我们仍需找寻一名甘愿冒险、挺身而出充当试毒死士。” “若无此等勇士,即便有毒药在手,亦难以成事。” 语罢,独孤问俗将视线悄然转向杨国忠,眼眸深处似有几分期许之光闪烁不定。 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下官不揣冒昧,暗自揣测以杨中丞您的智谋和手段,想来在李林甫府中应当早就布下了只属于您的眼线内应吧?” “不知道是否可以借助这些暗子来帮我们解决掉试毒这个棘手的难题。” “若真如此,此事或可有转机。” 说这话时,独孤问俗的神情显得颇为恳切,似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杨国忠身上。 面对独孤问俗的试探,杨国忠面色阴沉,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并未明确地开口予以否认。 然而,透过他那微微闪烁、略带踌躇的眼神,以及面部肌肉不经意间的细微颤动,可以明显察觉到,对于此事,他尚需经过更为深入和周全的思考权衡之后,方能最终下定决心。 要想在李林甫那防守严密、警备森严到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府邸之中成功安插并培养出一名可靠的暗子,其难度之大,简直超乎想象。 杨国忠也是凭借着千载难逢的机缘巧合,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方才好不容易得以在李林甫府上布置下这么一枚暗棋。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年来,李林甫不知经历了多少回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刺杀事件。 可即便如此,李林甫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化险为夷,不仅自身毫发未损,而且总能像一座稳如泰山的巨岩一般,安然无恙地挺过每一次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 此时此刻,尽管独孤问俗看上去信心满满、信誓旦旦,竭尽全力地试图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但杨国忠心中却跟明镜似的敞亮。 或许此次针对李林甫的行动计划,相较于过往那些失败的刺杀图谋而言,成功的概率确实会相对高出那么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绝不敢轻言百分之百就能将李林甫置于死地。 然而,杨国忠并未让自己长久地沉溺于犹豫不决和反复纠结的泥沼之中。 要知道,多多少少都能增加铲除李林甫那老贼的胜算,这般良机实属难遇。 他那原本尚带有几分迟疑神色的双眸中一抹决然之意如潮水般迅速掠过眼底。 随即,只听得他斩钉截铁地高声道:“好!本官应允与尔等携手合作。” 话音刚落,独孤问俗闻听此言,当即霍然起身,双手抱拳向着杨国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既如此,待到我等这边敲定好下毒的确切时辰后,在下必当再次登门造访杨中丞,共商大事。” 言罢,独孤问俗毫不拖泥带水,毅然转身,迈开大步,朝着门外疾步而去。 而端坐在椅子上的杨国忠,对于独孤问俗的离去并未予以回礼,仅是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而后又朝着身侧的其中一名幕僚稍稍颔首示意。 那名幕僚见到独孤问俗的眼神示意后,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深意,只见他脚下生风,步伐轻快而又不失稳重地疾步向前,紧紧跟随着独孤问俗一同朝着府邸门外行去。 与此同时,杨国忠则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他那原本看似平淡无奇的目光,在这一刻却突然变得如鹰隼捕猎时一般锐利无比、寒冷彻骨,宛如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了那位名为成自平的幕僚。 此时此刻,杨国忠的脑海之中正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地闪现出刚才成自平和独孤问俗之间那至少三次短暂而又意味深长的目光交汇场景。 在杨国忠看来,这两人之间的每一次对视似乎都暗藏玄机,或许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阴险狡诈的阴谋诡计。 这种种迹象使得杨国忠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强烈的疑虑和高度的警惕之情。 杨国忠寒声道:“成自平!你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是他人处心积虑暗中安插进我府上的奸细!” 紧接着,他对两名护卫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道:“你们二人立刻将此贼子给本官处决掉!” “记住!动手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让鲜血溅洒出来弄脏地面。” “待事成之后,务必要将其尸首妥善处理妥当,不要让府中的其他人察觉!” 成自平在听到那番话之后,整个人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丝毫的血色可言。 他瞪大了眼睛,眼眸之中满是惊恐之色,声嘶力竭地呼喊道:“主公,卑职实在是冤枉啊……”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脱口而出,杨国忠便已经毫不留情地转身自顾自地踏出了密室,甚至都未曾回头看上一眼。 那两名护卫见到杨国忠离去,立刻相互对视了一下。 紧接着,其中一名护卫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成自平的面前,然后伸出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捂住了成自平的嘴巴。 这一捂之下,成自平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但却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声音传递出去分毫。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另外一名护卫也快步冲上前去。 他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地扼住了成自平的脖颈。 随后,这名护卫手臂发力,猛地将成自平的脖颈向一侧扭转过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成自平的颈椎骨竟然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双眼依旧圆睁着,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可谓是死不瞑目。 今日这场会面,杨国忠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他细细回想了一遍,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 …… 第245章 孽子杨暄 随口一句话弄死了一名幕僚,但杨国忠面色依然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出密室。 其步伐匆忙而急促,像是有什么急事亟待处理一般。 只见他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庭院中央,并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隐隐感觉这府中肯定还有敌人的暗子,甚至这会儿都有可能暗中盯着自己。 站定后的杨国忠,目光如鹰隼般犀利,迅速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异样。 紧接着,他抬起手来,朝着某个方向轻轻一招。 一直守候在那里的心腹见状,赶忙小步快跑着上前。 待到心腹靠近自己身边时,杨国忠微微俯下身去,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异常严厉地吩咐道:“从即刻起,马上着手对府中所有人员的来历,还有他们近期的行踪展开一场全方位、无死角的摸底调查!” “记住,不得有丝毫遗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务必要把那些可能是别人安插进来的暗子,一个个全都给我揪出来!哪怕只有一丁点嫌疑也绝不放过!” 杨国忠的眼神越发凌厉起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心腹,一字一句地补充道:“等查出这些可疑之人后,立刻对他们进行严刑拷问!无论使用何种手段,必须要让他们如实交代出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 听完这一连串的命令,心腹不由得心中一凛,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惊讶和迟疑的神色。 他稍稍沉吟片刻,然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主公,就在四个月之前,咱们府上不是才刚刚经历过一次这般规模浩大的摸底清查行动吗?” “而且,当时因为涉嫌暗子,可是足足处死了二十多个人呢……” “卑职觉得经过上次那场彻查之后,咱们府上应该不大可能再有其他心怀不轨之人的眼线潜伏其中了吧?”心腹小心翼翼的说道。 杨国忠闻听此言,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只见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猛地一瞪,从鼻腔中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大声呵斥道:“你又能知道多少内情?这件事情关乎重大,绝对容不得有半分的疏忽和草率!本官既然吩咐你前去调查,你立刻着手去办就是,切莫在此处多费唇舌、拖延时间!” 面对杨国忠如此严厉的斥责,这名心腹不禁在心中暗自苦笑起来。 他深知杨国忠的脾气秉性,不敢再多嘴半句。 赶忙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并应声道:“是,主公。卑职明白您的意思,这就立即去安排人手,定当全力以赴将此事彻查到底,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话音未落,他便转过身去,脚步匆匆地快步离去,心中却忍不住暗暗发狠:“哼,不管最后查到是谁,哪怕是有人被冤枉了,只要能够让主公满意,那也就够了。” 杨国忠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的心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沉默了许久。 过了不知多久,杨国忠再次挥了挥手,招来另一名侍从。 这名侍从见状,急忙一路小跑上前,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等待着主人下达命令。 杨国忠压低声音,向这位侍从详细地交代了一番。 那侍从连连点头称是,表示一定谨遵主公交代办事。 随后,他便领命匆匆离开了此地。 没过多久,之前被杨国忠派遣出去的那名侍从便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而回。 待跑到杨国忠面前时,他已是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疲惫,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十分恭敬地向杨国忠禀报道:“老爷,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转达给公子了。” “但公子回话表示,近段时间以来,他手头的事务繁多且异常忙碌,如果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希望老爷能够稍作等待,待他腾出些许空闲时间后,再加来找老爷您。” 话说回来,杨暄与王准、李屿三人早在十多天前就已经率领手下众多人马,对那声名狼藉的飞鱼帮发起了一场雷霆万钧般的围剿行动。 他们毫不留情地将飞鱼帮一举剿灭,甚至残忍地杀害了释天枢的爱子。 自此之后,三名纨绔成功地将长安城的地下势力和民间力量统统瓜分干净,不留丝毫余地。 自那时起,由这三位纨绔子弟各自掌管的天羽帮、朝天阁以及煊赫门,其势力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庞大。 随着影响力的不断扩大,加入这些帮派的人也日渐增多。 尤其是杨暄负责的煊赫门,更是发展迅猛。 如今,他暗中操控着这个规模极为宏大的门派,其门下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加起来竟然多达两万多人! 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繁杂事务等着他去处理,多到让杨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而且,裴徽还给他们三个帮派布置了大量需要与不良府相互配合才能完成的艰巨任务。 这无疑又进一步加重了杨暄等人的负担,使得本就忙碌不堪的杨暄变得更加焦头烂额。 如此一来,裴徽这三位昔日的纨绔死党每日都忙得晕头转向、不可开交,真可谓是日理万机。 此时,身为杨暄老子的杨国忠得知自己的儿子竟敢不听从他的话,瞬间火冒三丈,额头上青筋暴起,怒气冲冲地咆哮着喊道:“这忤逆之子真是胆大包天,难道想要造反不成?” “你立刻给我快去把那个不孝子叫来,让他马上滚到我的面前来!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他!” 杨国忠的吼声犹如一阵狂风暴雨般席卷了整个府邸,惊得鸟儿四处乱飞,仆人们也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惊恐地望着这边。 那名下人听到主人的命令后,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差点就瘫倒在地。 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哆哆嗦嗦地躬身应道:“遵命!老爷。” 说完,便转过身去,脚步踉跄地朝着府门外狂奔而去。 但不等这名仆人跑远,杨国忠却好像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连忙扯着嗓子高声大喊道:“站住!回来!” …… …… 第246章 煊赫门总舵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那下人被吓得浑身一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不过他哪里还敢耽搁半分,赶紧止住身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跑回杨国忠的面前,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进一步指示。 杨国忠面色阴沉如水,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厉声吼道:“你滚去把管家给我叫来!此地之事你再不用管了!” 那名下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如梦初醒,心中长松一口气:“是……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叫管家。” 说着话,他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然后毕恭毕敬地朝着杨国忠深施一礼,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脚下生风,眨眼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番!”杨国忠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一边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赶紧准备好笔墨纸砚。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气定神闲地走到桌前,缓缓提起毛笔,蘸饱墨汁,而后运笔如飞,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不一会儿功夫,一封信便已写成。 写完之后,杨国忠仔细检查了一遍信件内容,确认无误后,他亲手将信纸折好,轻轻装进一个精致的信封之中,并小心翼翼地用蜡封好口,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原来是管家一路小跑着赶来了,他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来到杨国忠面前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但他顾不得歇息,连忙躬身行礼道:“老爷,小的来了。” 杨国忠微微颔首,随即将手中的密信递到管家面前,一脸严肃地叮嘱道:“你速速拿着这封密信前往朝阳坊,找到暄儿,当面交给他。” “告诉他,一定要立刻拆阅此信,并且要按照信中的要求去办,不得有误!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管家接过密信,感受到杨国忠话语中的分量,不禁心中一凛,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向杨国忠再次施礼告退,随后便飞奔而去。 …… …… 在长安城朝阳坊的一角,矗立着煊赫门的总舵,其气势之恢弘,竟然隐隐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尽管此处相较于长安城中心繁华喧嚣的皇城来说,此地位置颇为偏僻,但它所占据的面积不小。 煊赫门的总舵由前楼和后面的大宅组成。 在前楼上方,高悬着一块巨大的金色匾额,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匾额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煊赫镖局”四个大字。 与煊赫镖局紧密相连的,是一座占地达七十余亩的宏伟宅邸。 从远处眺望,只见到处都是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它们的飞檐翘角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些建筑的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巧夺天工,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出高超的工艺水平。 花园里的小径如同迷宫般曲折迂回,引人入胜。 假山上怪石嶙峋,形态各异。 池塘中水光潋滟,鱼儿嬉戏其间,好一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画面。 院中还有几片宽敞的练武场,地面平整光滑,周围竖着高大的木架,上面挂满了各种兵器。 平日里,弟子们就在此刻苦练功,呼喝声此起彼伏。 此外,还有几处庄重典雅的议事厅,里面摆放着古朴的桌椅,是煊赫门高层商讨要事、决策定计之所。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供煊赫门高层办公和处理日常事务的房间,它们分布在宅邸的各个角落,各自忙碌而有序。 煊赫镖局的总舵之内,常年驻守着多达千余号形形色色之人。 其中不乏身形魁梧、体魄强健者,其武艺更是精湛绝伦。 亦有脑筋转动如飞、智谋过人之辈,于算计一道堪称炉火纯青。 更有口若悬河、巧舌如簧之士,长袖善舞间左右逢源。 此般众人,皆各司其职,终日忙碌不停。 故而总舵之内整日人头攒动,喧闹之声此起彼伏,行人往来不绝如缕,好一番热闹非常、川流不息之景况! 在裴徽的亲自引领和悉心调教之下,煊赫门的业务范畴当真是宽泛至极,令人瞠目结舌。 除却那向来为人所熟知的收取保护费用以及开设镖局运送各类货品等常规营生外,他们竟还将触角伸向了赌坊买卖。 凭借五花八门的手段,成功吸引大批赌徒纷至沓来,竞相投注,由此获取巨额利润。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繁华昌盛的长安城精心打理着十几家青楼楚馆。 此间女子皆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之姿,加之身怀绝技、多才多艺,直叫那无数风流倜傥的才子佳人们沉醉其间,留恋忘返。 不过,上述种种产业尚仅为明面上的冰山一角罢了。 事实上,在那不易察觉的暗处,煊赫门暗中操控着长安城中诸如粪行、车行、帮闲乃至脚行等等诸多行当。 势力遍布长安都城的不少角落。 如果把这样的组织放在后世去审视,那么它无疑会被视为一个具有深厚黑道背景且与当地政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超级巨无霸企业。 而杨暄,则是这个规模宏大的企业表面上的当家人。 当然,杨暄仅仅只是被推到台前负责处理事务的人物而已,真正操控着煊赫门这一庞然大物的幕后黑手,乃是神秘莫测的不良府。 与此相似的是,李屿所领导的天羽帮以及王准统领的朝天阁,其情形也几乎完全相同。 它们分别掌控着长安城内某些特定的行业领域,虽然有所侧重但又不尽相同。 例如,煊赫门可能主要涉足娱乐业、运输业等。 天羽帮在商业贸易方面占据主导地位。 而朝天阁则可能更侧重于房地产、中介、客栈、酒楼等领域。 如此一来,煊赫门、天羽帮和朝天阁这三大势力犹如三根粗壮的绳索,相互缠绕、彼此牵制,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态势。 …… …… 第247章 神秘的白马帮 它们几乎已经稳稳地掌控住了长安城四分之三的民间产业,成为了这座繁华都市背后无法让人忽视的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至于剩下的那四分之一的行当,则紧紧地攥在世家门阀以及那些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大臣们的手中。 这些世家门阀传承久远,历经岁月沧桑,沉淀下来的底蕴深厚无比。 他们宛如古老的参天大树,根基牢牢扎入大地深处,枝繁叶茂。 而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手握重权,在漫长的时间里积累起了如山般庞大的财富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他们那雄厚的资本,足以让他们对杨暄背后的杨国忠、王准背后的王鉷以及李屿背后的李林甫都不给面子。 毫无疑问,这剩下的三分之一行道所牵扯到的利益堪称天文数字。 比如,瓷器行道和丝绸行道,简直就是两座闪闪发光的金山银山,一直是最为主流且利润最为丰厚的产业,无数人为之疯狂。 而且,这些行道之间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关联、错综复杂。 它们彼此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蜘蛛网。 每一条丝线都代表着一种利益关系或者势力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有人不小心触动了其中任何一根丝线,都有可能引起整张蛛网的剧烈震动,进而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和严重后果。 所以,即使裴徽的支持和谋划,杨暄、王准和李屿三人也很难从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手中轻而易举地抢夺过这些行道。 而那些相对容易被抢夺过来的行道,早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煊赫门、朝天阁、天羽帮等各方势力收入囊中。 在这场激烈的争夺之中,其实并非一帆风顺。 足足有十几个行道背后所依仗的势力团体、位高权重之人以及朝廷官员们,竟然全然不顾忌那三位纨绔子弟身后如日中天的杨国忠、王鉷以及李林甫等人的赫赫威名与权势地位。 哪怕这三个纨绔子弟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拉扯出各自父亲的巨大旗帜作为后盾,试图以此来震慑对方,但最终也都只是枉费心机,毫无成效可言。 裴徽深知不能让那三个纨绔子弟真的去找各自的父亲搬来救兵,否则局势将会变得愈发难以控制。 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连续十多次派出不良府的人马,针对涉及十几个行道的官员和权贵们的违法乱纪行为展开全面而深入的调查。 不良府行动迅速,犹如疾风骤雨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些涉案人员一一捉拿归案。 面对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权贵们,不良府没有丝毫手软,不仅对其进行了严厉的审讯,还毫不掩饰地发出威胁警告。 然而,在此过程中,竟有两名权贵依仗着自己家族的权势,拒绝配合调查,态度嚣张至极,强硬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裴徽当机立断,与李林甫紧密合作。 对这两个顽固不化的权贵实施抄家灭族之刑,以此杀鸡儆猴。 整个行动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且保密性极高,甚至连当今圣上李隆基都未曾被惊动分毫。 此时,杨国忠的管家怀揣一封密信匆匆赶到煊赫门的总舵。 然而,令管家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暄早已带人去了长安城外。 可怜这位管家,从烈日炎炎的正午时分开始苦苦等待,一直熬到夜幕深沉,繁星点点,却始终没能盼到杨暄归来的身影。 裴徽在三日前给杨暄、王准以及李屿三人下达了一项全新的艰巨任务。 他命令三人立刻往长安城外拓展自身势力范围。 并且明确要求他们要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将整个京兆府地区的地下势力以及民间各种基本行道统统纳入掌控之中。 七天前,裴徽高坐于不良府大殿之上,他那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站得笔直的杨暄、王准和李屿三人。 他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侍从将早已准备好的官牒递了下去。 杨暄、王准还有李屿三人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接过了那份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文书。 “本帅今日赐予你们三人不良副将的官职,但需谨记,下一步仅有一人能最终登上不良将之高位!”裴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听闻此言,原本大为兴奋和激动的三名纨绔兄弟顿时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竞争之意。 …… …… 此时,远在长安城外的土石镇上,正隐藏着一个颇为神秘且强大的帮派——白马帮。 这个帮派表面上是以贩卖牲口、药材、皮草和玉石、牛羊肉等营生为主,但在暗地里,他们却干着打家劫舍、黑吃黑之类令人不齿的不法勾当。 白马帮行事向来极为隐秘,其成员们深知在长安城附近犯事容易引起官府注意,所以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地选择作案地点和目标。 而且,由于该帮派在朝中有着某位大人物作为靠山,因此其势力得以迅猛发展。 短短七年时间,帮内成员数量就已经多达三千余人,其中更有不少武艺高强的高手坐镇。 正因如此,白马帮成为了京兆府长安城外规模最大的五大帮派之一,声名赫赫。 杨暄早就盯上了白马帮,他为此已经策划许久。 近三天,他带领着手下们精心筹备着这次行动,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和演练,只为确保万无一失。 而就在今晚,月黑风高之夜,杨暄终于决定亲自出马,率领众人直捣黄龙,誓要将这白马帮派的总舵一举剿灭! 此刻,杨暄正稳稳地端坐于白马帮总舵对面那座酒楼二楼的豪华包厢之中。 这座酒楼位置极佳,能在白马帮总舵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开业,其背后自然也有着白马帮的势力撑腰。 所以,酒楼里所有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杨暄所带来的手下们牢牢控制住。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杨暄让手下使用了不良府最新研制出的一种神奇迷香。 这种迷香无色无味,但威力惊人,仅仅十几息的工夫,整个酒楼中的人们就像喝醉酒的大汉一样,纷纷昏迷倒地不省人事。 此时,见时机已然成熟,杨暄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刹那间,埋伏在土石镇四周的两千多名高手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又如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白马帮总舵所在的那座巨大宅邸猛冲而去。 这些高手个个身怀绝技,身手不凡。 其中有的人身轻如燕,轻轻一跃便翻过围墙,悄无声息地潜入宅内。 还有的人力大无穷,直接飞起一脚踹开大门,气势汹汹地闯入其中。 一时间,白马帮总舵内喊杀声四起,刀光剑影交错闪烁,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然而,此刻正安坐于酒楼之中的杨暄,原本轻松惬意的神情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只见他的眉头微微一蹙,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 …… 第248章 旅贲军的四千骑兵 这种感觉就像是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丝涟漪,虽然细微,但却足以引起杨暄内心深处的警觉。 他暗自思忖着:“按常理来说,此时理应传出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才对。” “毕竟我们此番行动规模颇大,遭遇抵抗在所难免,可为何这惨叫声如此稀少?” 那惨叫之声虽然一直没有断绝,但还是不够密集。 就在杨暄满心狐疑之际,异变陡生! 只听得土石镇的四面八方猛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响箭声,如同晴空炸雷,轰然作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令杨暄的脸色骤然一变。 因为,这些响箭可是他们事先安排在外围用以示警的手段。 如今这般情形,只能说明一件事——四周负责警戒的人员已然发现了极其危险的状况,并以最快速度向内部传递警报。 四个方向负责警戒的人员竟然同时发出示警信号,那么情况必然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就好似落入瓮中的甲鱼,已然被层层包围。 而在这京兆府的地盘之上,究竟是何方势力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能够一举将他们这多达两千余人的队伍围困住呢? 杨暄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两个名字——王准的朝天阁以及李屿的天羽帮。 不过,仅仅片刻之后,杨暄便用力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朝天阁或者天羽帮……” 不是他对李屿和王准这两个死党纨绔百分之百的相信。 而是因为今晚动静这般大,想要瞒住裴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王准和李屿若是胆敢向他动手,以裴徽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没过多久,杨暄就用不着继续绞尽脑汁地去猜测了。 因为,就在此刻,他亲眼目睹了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全副武装的大唐军队正铺天盖地地朝着这边涌来。 只见四路骑兵宛如饿虎扑食一般,风驰电掣间同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气势汹汹地冲入了土石镇。 “这竟然是旅贲军的骑兵!”杨暄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天空一般,阴沉沉的令人心生畏惧。 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的怒火也仿佛火山爆发一样,猛然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要知道,负责守卫整个长安城安全的共有四大军团。 其中,最为核心的便是驻守在皇城之内的龙武军。 而在长安城中执行日常巡逻任务以及维护治安的则是金吾卫和右骁卫。 最后,还有一支精锐之师常年驻扎在长安城外,那便是赫赫有名的旅贲军。 “到底是谁?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调动军队前来对付我们煊赫门……” “哦不,应该说是对付我们不良府!” 此时此刻,杨暄心中的杀意已然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一浪接着一浪,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杨暄目光凌厉,眼神坚定,他深知此刻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犹豫。 只见他右手猛地一挥,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快!马上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朝这边聚拢过来!” 站在一旁的属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了一声,随即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只不良府特制的铜制小号。 这只小号制作精良,同样是不良府装备司近期的作品,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名属下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力气吹响了手中的小号。 刹那间,一阵激昂高亢的号声响彻夜空。 今晚煊赫门出动的这些人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严格训练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近些日子,裴徽特意派人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训练。 此时听到熟悉的铜制小号声响起,煊赫门的一众人员就如同听到了出征的号角一般,迅速行动起来。 只见原本分散在白马帮总舵各处的煊赫门人手,纷纷如归巢的蜜蜂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杨暄所在的酒楼方向飞奔而来。 眨眼之间,他们便已经聚集在了酒楼四周,严阵以待。 而且,还未等杨暄再次下达指令,这些煊赫门的两千名帮众已然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和纪律性。 他们一个个手提长刀,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警惕之色。 紧接着,他们如猛虎下山一般,气势汹汹地冲向前方,整齐划一地列成阵势,紧紧依托着酒楼,摆出一副坚不可摧的防御姿态。 与此同时,周围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火光冲天,将整个黑夜照得宛如白昼。 借着熊熊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四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正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这些骑兵人数众多,加起来足足有四千人之多,他们身着黑色铠甲,手握锋利长枪,胯下战马嘶鸣,声势浩大,如同一群汹涌澎湃的钢铁洪流,瞬间便将煊赫门的两千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就在这时,还没等率领这支旅贲军骑兵的将军开口说话,杨暄却抢先一步,如怒目金刚一般,面色阴沉地大声呵斥道:“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公然阻挠我不良府办事!难道是想找死不成?”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不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机和赤裸裸的威胁,令人不寒而栗。 “不良府……”带队的那名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武将仿佛遭受了一道晴天霹雳,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呆立当场,他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里满是惊疑不定之色,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煊赫门的那两千帮众。 最后,他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酒楼包厢窗口处站立着的杨暄身上。 此刻的杨暄正一脸冰冷地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其身姿挺拔如松,气质竟然显得颇为不凡。 “你们是不良府的人?这名武将见杨暄如此姿态和神色,一脸的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这名武将身后突然闪出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 此人中等身材,面白无须,身穿一袭青色长衫,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看上去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不过,当他望向杨暄时,眼中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轻蔑。 只听那中年文士冷笑一声,对着杨暄高声喊道:“哼!阁下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冒名顶替不良府之人?难道真以为我等都是傻子不成?” 话音未落,他又迈步向前,靠近那名武将身旁,并压低声音在其耳畔轻声低语起来:“张将军,依下官之见,眼前这些家伙显然就是江湖上那些无法无天的不法帮派。” “您想想看,不良府何等威名赫赫,不良人执行任务皆是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手持锋利无比的青月刀。” “而这群乌合之众不仅服饰各异,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怎么可能会是不良府的人呢?” 听完中年文士这番话,那位被称为张将军的武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他提高音量对众人说道:“罗先生说得极是,本将军险些就被这贼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个转身,双手紧紧握住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长枪,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好个不知死活的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我长安城郊外如此肆意妄为地劫掠百姓财物,如今更是无法无天到胆敢冒充不良府之人招摇撞骗,实在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群煊赫门的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接着又厉声道:“本将现在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考虑,如果再不识相,乖乖束手就擒,就别怪本将心狠手辣,让尔等命丧当场,一个也别想逃掉!” …… …… 第249章 杨暄的愤怒和滔天杀机 “该死啊!” “他们怎么敢的……” 站在酒楼包厢窗户前的杨暄看着那位旅贲军张将军竟然直接要动手。 他那张原本颇为英俊的脸庞此刻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阴沉,仿佛随时都会有暴风雨降临一般,黑得吓人。 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武将以及旁边那个不断冷嘲热讽的中年文士,他在心中已经暗暗将他们列为必杀对象,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其碎尸万段。 但理智告诉他,此时万万冲动不得,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强忍着心头怒火,杨暄深吸一口气,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块代表着不良副将身份的玉牌。 只见那玉牌通体晶莹剔透,上面刻着精美的纹路和字样,在夜间灯火照耀之下,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冲着张将军紧紧握着这块玉牌,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怒喝道:“这位姓张的将军,请睁大您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如假包换的不良副将玉牌!倘若阁下心存疑虑,大可上前仔细查验一番!” 然而,还没等那位张将军开口回应,一旁的中年文士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再次扯起嗓子,尖酸刻薄地大声嘲笑起来:“哟呵!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伪造不良副将的玉牌?难不成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就能被你等贼子蒙混过关?” 杨暄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怒发冲冠,双眼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他恶狠狠地瞪向那位中年文士,目光犹如两道利箭,恨不得将其当场刺穿。 随后,他猛地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武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一句充满愤怒与不甘的话语:“张将军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往不良府核实我刚才所说的话语是否属实!” 不等张将军说话,那中年文士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而尖锐的长笑声,满脸嘲讽之色,指着杨暄冷笑道:“哈哈哈哈哈……你这不知死活的贼子,分明就是心知肚明此刻长安城的城门已然关闭,根本无法进城前往不良府查证真伪,居然还胆敢在此处如此大言不惭、信口雌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中年文士的讥讽和嘲笑,杨暄仿若未闻,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因为在杨暄的内心深处,这位中年文士及其全家,以及他背后之人早已被宣判了死刑。 在他眼中,这些人死定了。 杨暄知道,中年文士身后之人很可能就是那白马帮背后的主子。 而对方就算不清楚他与不发府与裴帅之间的关系,但也应该知道他杨暄是何人、是谁的儿子。 而对方胆敢设计陷害他,想必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定然非同小可,起码不会逊色于自己的父亲。 想到此处,杨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然后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张将军,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阁下若是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现在即可派遣人手前往天工之城询问一番。” “我家不良帅今晚刚好下榻于天工之城!” 听闻杨暄这番话,原本面露冷笑的中年文士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之色。 但很快,他便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咬牙切齿地冲着张将军喊道:“张将军,千万不要听信这贼子的花言巧语啊!他明显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要寻找机会逃走!” 但此时的张将军对于中年文士所言竟然不再像刚才那般深信不疑,其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充满了迟疑以及惊疑不定之色。 杨暄眼见于此,急忙开口劝道:“张将军,此地距离天工之城并不算远,若你派人驱策快马疾驰而行,往返所需时间不过区区一个时辰而已!” 接着又补充道:“可是,如果张将军您当真率领部下围剿我等不良府之人,会所引发何等的后果,相信张将军自己心里也是非常清楚?” 张将军听闻此言后,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深深地凝视着杨暄片刻,然后猛地转过身去,准备派遣一名属下火速赶往天工之城探听虚实。 杨暄看到张将军的举动,心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带来的这两千人马之中并不缺乏顶尖高手,其他人也是帮中精英好手。 如今他们以这座酒楼作为据点和依托,若是硬要对抗旅贲军的四千精锐骑兵发起的围剿行动,究竟最终鹿死谁手还真是难以预料。 不过,就算他们能够侥幸取胜,恐怕自身也将会遭受极其惨重的损失。 如此一来,杨暄所属的煊赫门恐怕就会被朝天阁和天羽帮远远地甩在身后。 因此,除非到了迫不得已、走投无路的绝境,否则杨暄实在不愿意跟这整整四千名旅贲军的骑兵展开一场生死搏杀。 然而,就在局面看似稍有缓和之际,那位中年文士却突然移动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张将军身旁,并俯下身来,压低声音在张将军耳边轻轻嘀咕了一句话。 杨暄尽管没能清楚地听到那位中年文士到底说了些什么话语,但仅仅只是看到张将军将之前派出去的属下匆忙召回这一举动,他的心就猛然间“咯噔”了一下。 “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杨暄的心头 此时,张将军的脸色数变,然而那惊喜和犹豫交杂在一起的神情却是格外清晰分明。 杨暄目睹此情此景,自己的脸色也是骤然剧变。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杨暄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地下达了一道密令,示意身旁的一众属下立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严阵以待即将到来的变故。 紧接着张将军便大声喝道:“各部人马听我号令,你们面前的这群人乃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竟敢公然劫掠无辜百姓,实在罪大恶极!今日我们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都不许放过,统统给我就地斩杀!” …… …… 第250章 裴徽的决断 张将军似乎根本不想再跟杨暄继续浪费唇舌,而是果断决然地下达了诛杀命令。 刹那间,原本安静待命的四支铁骑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疾驰而出,气势汹汹地朝着煊赫门的那两千人猛扑过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铁骑冲击,那两千人倒也并未惊慌失措。 在阵阵怒吼声中,他们行动迅速得如同潮水一般,眨眼间就纷纷退入到了酒楼之中,并牢牢地死守着门口和窗户等关键部位。 如此一来,那些骑兵们就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泥潭之中,不仅难以发起有效的冲锋进攻,就连想要大规模地使用弓箭进行射杀也变得极为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骑兵迫于无奈,只能选择下马展开近身肉搏战斗。 可是一旦骑兵失去了他们最为强大的冲锋优势,其战斗力瞬间锐减至原来的不到三分之一不到。 而煊赫门的两千人马就好似狡猾敏捷的兔子一般,他们对于在如此狭窄局促的空间里与人展开激烈混战和近身搏杀可谓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所以,这一场厮杀,从一开始,原本气势汹汹、锐不可当的旅贲军骑兵便失去了优势,开始落入下风。 更令人震惊的是,旅贲军的伤亡情况异常惨重,甚至比煊赫门的人员还要严重得多。 要知道,旅贲军的士兵们可是身穿着坚固无比的铠甲,其防御能力比起煊赫门的人来说要强上许多。 此时的杨暄正稳稳地站立在包厢之中,只见他将自己的半边脸庞巧妙地躲藏在墙壁后方,以此来避免遭受旅贲军射来的冷箭袭击。 与此同时,他又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局势。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人马并没有处于明显的劣势,杨暄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那汹涌澎湃、几乎快要喷薄而出的腾腾杀机却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不但没有丝毫减弱之势,反而愈燃愈烈,愈发旺盛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下属如惊弓之鸟似的匆匆忙忙地跑上前来,压低声音向杨暄禀报道:“启禀门主,经过粗略估算,目前咱们兄弟与旅贲军的死伤比例大概是一比二啊!” “如果继续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这场战斗结束以后,咱们这边肯定会遭受到极其惨重的损失。” 听到这话,杨暄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那厚重压抑的乌黑云层一般。 他紧紧皱起眉头,用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问道:“挑选几名好手,让其他人全力掩护,帮他们成功突围出去,然后向天工之城传递消息。” 旁边一名属下满脸沮丧,有气无力地摇着头说道:“帮主,对方可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啊,而且他们的人数比咱们足足多出一倍!” “就算咱们能侥幸突出重围,可咱们的人根本跑不出多远的距离,很快就会被那些凶猛的骑兵给追上并斩杀殆尽啊!” 听到这话,杨暄气得暴跳如雷,犹如一头愤怒到极点的雄狮,张口大骂起来。 他那双眼睛恶狠狠地死死盯着不远处骑兵队伍后面的中年文士和张将军,心中暗暗发誓,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让这两个人受尽世间最残酷的折磨,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 天工之城中央位置,小巧而精致的宅院。 这座宅院里,一间宽敞无比的书房还亮着灯。 书房外面明面上和暗中潜伏着数十名不良府的高手。 此刻,书房中裴徽正弯着腰,全神贯注地埋首于案牍之间,忙碌地处理着炒茶署、肥皂署和琉璃署这些日子以来堆积如山的各种文书。 不仅如此,还有大量需要他亲自审阅和批示的重要事项等待着他去一一解决。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不良人快步走进书房之中,气喘吁吁禀报道:“大帅,不好了,杨暄那边出大事了!” 原本正专心致志工作的裴徽听闻此言,顿时如同一头受到惊扰的猛虎一般,瞬间抬起头来。 他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犹如两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直直地射向那名前来禀报的不良人,沉声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那名不良人恭敬地说道:“大帅,负责监督煊赫门的兄弟急匆匆赶来禀报,说是今晚杨暄带领着煊赫门足足两千名精锐主力,气势汹汹地奔赴城外土石镇,企图围剿白马帮总舵。” “谁曾想,他们这一去竟如同羊入虎口,掉进了敌人精心谋划好的致命陷阱里了。” 说到此处,这名不良人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设下陷阱的居然是朝廷的旅贲军!而且对方还一次性出动了整整四千人的骑兵队伍!” 听到这里,一直稳坐于椅中的裴徽心头一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低声沉喝道:“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调动旅贲军来对付我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他的话语冰冷彻骨,其中蕴含的浓浓杀意犹如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直直刺向众人的心窝,让人不禁浑身一颤,心生寒意。 稍稍犹豫片刻后,裴徽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速速传我命令给冯进军,令他即刻率领三千五百名金吾卫火速赶往土石镇!” “告诉冯进军,将煊赫门的人救下之后,尽可能的将旅贲军的骑兵生擒活捉回来。” “卑职谨遵大帅之命。”这名不良人恭敬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冲了出去。 时间不长,天工之城内原本平静的金吾卫骑兵大营突然变得喧闹起来,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四野。 紧接着,三千五百骑兵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从营门处蜂拥而出,如风驰电掣般向着土石镇狂奔而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没错,王忠嗣的亲兵统领冯进军其实早在大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彻底被裴徽所折服,向裴徽正式效忠。 裴徽也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当机立断想办法来帮助冯进军洗干净了身份。 并对冯进军予以极大的信任,委以重任。 让他统领驻守天工之城内那三千五百人的金吾卫部队,并且授予他果毅都尉一职。 …… …… 第251章 死伤惨重 此时,冯进军率领着三千五百名金吾卫士兵,如同疾风一般迅速赶赴土石镇。 然而,当他们抵达土石镇的时候,却发现杨暄所率领的两千余名煊赫门精锐以及张将军所带领的旅贲军的四千名铁骑竟然都已经停止了交战。 这其中的原因既不是因为张将军轻易相信了杨暄那个不良副将的身份,从而选择罢手。 也并非是某一方在这场激战中已经惨遭失败。 而是因为双方在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惨烈鏖战之中,都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 无论是张将军还是杨暄,他们都深知继续打下去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伤亡,因此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鸣金收兵,暂时休战,谁也没有再继续战斗下去的意愿。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双方几乎将酒楼的门口和窗口变成了一台可怕的“生死绞肉机”。 煊赫门这边有四百多名精锐战死,还有一百多人身负重伤。 而旅贲军那边的损失则更为惨重,将近一千名士兵折损。 尽管那位中年文士曾经答应过张将军,如果这次行动成功,将会有人给他加官晋爵。 但面对如此巨大的人员伤亡,这样的承诺是否还能兑现呢? 张将军充满了疑虑和不安。 他非是那种愚不可及之人。 他心中清楚,如果今天让这四千铁骑损失得过于惨重,先不说那个中年文士身后所依仗的势力,就算是当今朝堂之上那位权倾朝野、只手遮天、掌控着朝政大权的李林甫,恐怕也难以让他获得晋升。 再看另一边,杨暄眼睁睁地瞧着自己花费无数心血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人手,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遭受了如此巨大的伤亡,内心犹如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地切割一般。 此时此刻,他对张将军以及那个可恶的中年文士简直是恨入骨髓,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愤! 此刻的张将军已经有些相信,站在面前的这群人确实就是不良府的人马。 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不良人,但肯定也跟不良府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 只是,现在这一仗既然已经打响,双方都损失不小。 而又不能继续这样毫无顾忌地拼杀下去了。 一时间,张将军感觉自己骑虎难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至于向旅贲军大营请求援兵,那就更不敢想了。 因为这次他私自率领军队离开营地出征作战,本来走的程序就不齐全,存在着明显的“投机取巧”和“打擦边球”的嫌疑。 所以,此时的他可以说是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甚至如果没有人能够出面保他的话,等他回到军营之后,恐怕连给自己辩解开脱都很难做到。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阵如同惊雷炸响般震耳欲聋的战马疾驰之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杨暄、张将军还有那个中年文士三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杨暄满心以为对方已然搬来了强大的救兵,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与此同时,心中惴惴不安的张将军与那位中年文士,则是忧心忡忡地揣测着来者究竟是不是对方的援兵。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冯进军的人马兵分两路,从土石镇两头如同一股狂暴的旋风一般,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土石镇。 当他们进入镇子后,却发现这里并没有预想之中那般血腥惨烈的厮杀场面,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 不过,这点意外情况丝毫没有影响到冯进军执行裴徽所下达的命令。 对于此时的冯进军,他对裴徽的每道命令都会不打折扣,坚决予以执行。 随着冯进军的一声令下,剩余大约三千名左右的旅贲军骑兵眨眼间便被全部包围得水泄不通。 若是换作在那广袤无垠、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上,区区三千五百人想要围住整整三千人的队伍,很难做到。 但是这条街道异常狭窄,其两侧皆是密密麻麻的房屋建筑,所以只要能够将街道的两头成功封堵住,那么这被困其中的三千左右旅贲军若还想要脱身逃离,就只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方才有可能了。 “竟然是金吾卫……”张将军和中年文士在看清楚来的军队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毫无血色可言。 守卫长安城的四支军队,彼此之间的地位差异很大。 其中,战力最强、所受待遇优渥无比、地位尊崇至高无上的,毋庸置疑当属驻守皇城的龙武军。 而紧随其后,按照地位从高到低依次排列,则分别是金吾卫、右骁卫以及旅贲军。 由此可见,旅贲军在这四支规模宏大的大军之中,其地位无疑处于垫底之位。 将对方包围之后,冯从军大声喝道:“尔等究竟是何部队,竟敢胆大包天地围杀不良府之人!” 此声一出,直震得那位张将军面色瞬间剧变,仿佛遭受了一道晴天霹雳,整个人的身体猛地一个踉跄,险些就从胯下的战马上狼狈跌落而下。 酒楼中杨暄等人乃是煊赫门中的一众成员,当听到这声怒喝之后,一个个皆是喜不自禁,原本高高悬起的心也在此刻彻彻底底地放了下来。 “完了……”此时此刻,那张将军的脑海之中仅仅剩下这么一个念头,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下的冰窖一般,寒冷刺骨,绝望至极。 “此次不但升官发财的美梦已然破碎成空,恐怕就连自己这条小命都难以保全啊。” 尽管在内心深处,张将军其实早就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与他们浴血奋战持续了如此之久的这群敌手,很有可能当真就是不良府的人马。 但即便如此,在他的心底仍旧还是残存着那么一丝丝微弱的侥幸心理。 然而,冯从军刚才那番义正辞严的话语,却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锋利宝剑,毫不留情地将他内心里最后仅存的那一丁点儿幻想给彻底刺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