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到不止》 第1页 《点到不止》作者：麦穗毛【cp完结】 文案： 作为前同事兼合作伙伴、现对家兼竞争对手，喻斐和展述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双方公司深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过往，自从展述和喻斐分别在coastline和skyline组合出道后，他们便费尽心机避了对方三年多。 颁奖礼、回归期、各类综艺，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直到大热网综《这是可以播的2》向他们发出邀约，在流量和巨额签约金的诱惑下，双方公司慎重考虑，决定暂时放下过往好好合作。 节目官宣直播开始时，吃瓜路人惊掉下巴，双方团粉两眼一黑。 唯粉看似奋战在做数据的一线战场，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而被打入冷宫多年的书扉cp粉缓缓坐起： 什么？你说谁和谁合体了?! 谁也想不到，在这样严峻的粉圈结构下，未来两个月竟有无数人垂直入坑双担。 甚至节目结束时，观众自髮带话题喊话—— #下一季请速抬# * 跨团男团 年上 张扬但细腻的bking全能忙内攻*温吞但勇敢的门面主舞队长受。 一些俗套的「命中注定」文学。 标籤：男团群像 第1章 老朋友 十月中旬，星城才刚刚一只脚迈出炎夏，傍晚气温宜人。 当红偶像过的日子总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算起来，这还是喻斐今年头一次落地家乡。 尽管依然是为了工作而来，但重回故土也该是件令人雀跃的喜事，这却是他头一回抑制不住地心生牴触。 他和队友们辗转拿到行李时，导演组的电话刚好打过来，告诉他们车在机场门口等着，外面粉丝不多，让他们走vip通道尽快出来。 skyline里年龄最小的管朔走在喻斐旁边，他今天格外谨小慎微，一见他挂断电话便立刻探头过来：「喻哥，对面那几个人到了吗？」 另两个落后一步的队友的眼睛马上滴熘熘转向喻斐，屏息凝神等着他回答。 不能怪他们草木皆兵，主要是他们喻斐队长的头上今天戴了那顶黑色棒球帽。 喻斐不常戴帽子，但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他一旦戴上，十有八九就是在传达「心情很差别来沾边」的信号。 更别说他今天的帽檐压得尤其低，掩得看不清眼睛，透过口罩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没问。」 电话都接了，怎么不顺口问一句呢？ 管朔敢怒却不敢言。他知道喻斐现在只会比他们三个更心烦气躁。 「对面」是他们即将开机的这档综艺中的另一个组合coastline，自出道至今，他们两个团在网际网路上已经缠缠绵绵当了三年多的对家，也把对方当瘟神避了三年多。 许是知道此行必定不安稳，前两天他们维盛娱乐的老闆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行李箱，并宽慰他们说「公司永远是你们的底气」。 「哪门子的底气啊？」 看着手里拽着的箱子，管朔心头火起，趁老闆和经纪人不在就搞连坐。 「那可是coastline啊……钟哥当时到底为什么会答应邀约？他疯了也算了，盛总怎么也疯了？」 助理小张在一旁探头探脑密切关注着四周动静，听见这话腿都吓软了。 「大哥，你们是我大哥，求你们千万别说这种话了！万一之后被拍进去，把我千刀万剐了也不够让钟哥消气啊！」 管朔口无遮拦惯了，但好在听话，知道小张说的没错，尽管憋屈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他一郁闷起来就连口罩也遮不住，主唱瞿逸嘆了口气，怜爱地拍管朔的脑瓜子：「别担心，我听说他们人挺好的。再说，就算到时候咱打起来，四对四，他们在人数上也落不着好。」 「何况，」平时不大说话的骆泽源也难得附和，「对面还有个人是咱们老朋友，是吧。」 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队长喻斐。 喻斐捂得太严实，看不出有什么反应，倒是管朔被他这么一提醒，茅塞顿开地应了声「对哦」。 小张自他们出道才开始做助理，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太清楚，只是略有耳闻：「谁？展述？他和你们还有联繫吗，很熟？」 沉默了许久的喻斐终于开口，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不熟。」 他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把热锅蚂蚁似的队友浇了个冷静。 「还有，」喻斐的嗓音听起来很紧绷，「我们对coastline的了解有限，等会儿都矜持点，别让他们觉得我们几个太……」 他顿了顿，想了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太不成熟。」 平时虽然插科打诨，但队友们都很听喻斐的话。他们在喻斐周身极其明显的紧张气压中安静下来，只剩整齐划一的滑轮骨碌声孤零零地响了一路。 工作人员在出站口接到他们时被这股低气压吓得不轻，差点以为这几个嘉宾要撂挑子走人，火急火燎地将人带上保姆车才放下心来。 司机师傅一踩油门驶进车流，车内一派安静。 四个人各自扭头看着窗外，小张坐立难安、抓耳挠腮，骆泽源僵着脸，手上攥着斜挎包上坠着的维尼挂件，管朔不时深沉地嘆息一声，让本就凝重的氛围雪上加霜。 工作人员可能没见过这阵仗，他扭过身子看他们，试图活跃气氛：「你们之前好像没怎么上过综艺哈？」 第2页 问题抛出来如同石沉大海，队长喻斐微垂着头看不清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最后边的两个人似乎也没有接话的打算。 空气沉寂了十来秒，小张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话，管朔就嘆了一口气，替哥哥们扛下了生活的重担：「是的。」 「……噢，那你们……」工作人员一时语塞，「你们别紧张，咱们节目不吃人。」 说不紧张，他们的确非常忐忑，但要是说紧张，又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事。 这话管朔接不来，只能打个哈哈躲了过去。 看出他们都不大积极，工作人员刚要回过头去，喻斐忽然抬起了脑袋。 「哥，今晚的流程是什么？」他昂着下巴，眼睛从帽檐下看过来。 工作人员受宠若惊：「不用叫哥，我就是个后勤打杂的，只比你们大几岁而已。」 「没关系，」喻斐摘了口罩，掂着帽檐轻轻将帽子挑下来，又沖人笑了笑，「比我们大的都是哥。」 他脸蛋只有巴掌大，经过青春期抽条却留下了薄薄一层脸颊肉，轮廓流畅而柔软，嘴唇薄而形状饱满，睫毛又长又密，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的眼睛像晶亮的月牙泉。 工作人员被会心一击：「......噢，你们经纪人钟哥应该和你们大致说过吧，等会儿七点就开始直播。按照要求，你们应该已经半个月没有更新某博了吧？」 「对，钟哥还要我们提前确认自己的帐号可以直播，但他也只说了这些。」喻斐把帽子重新扣回了脑袋上。 「根据我了解哈，今晚的直播形式……可能比较独特。」工作人员一脸纠结，努力思考着该怎么说，「虽然流程很简单，但是对你们来说，应该还挺有挑战性的，需要和对面coastline配合完成。」 眼看着嘉宾们脸色突变，工作人员立马打住：「我只能透露这么多了，其他的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像生怕自己说漏嘴似的转过了身。 车子后排，瞿逸和骆泽源直接安详闭眼，管朔掏出手机开了一局游戏转移注意力，小陈抖着手给钟哥发消息汇报最新情况。 喻斐将帽檐压了又压，靠着椅背一动不动地扭头面对窗外，脖颈上绷出一条凸出的筋，连带着下颌也绷得很紧，仿佛在忍耐某些难抑的情绪。 窗外景色飞速掠过，喻斐一帧也没看进眼里。车越往前开，他的心脏跳得越快。 像近乡情怯，又像目断鳞鸿。 节目拍摄地离机场不远，管朔一局游戏刚收尾，保姆车就驶进了一片别墅区，没开出多远便在一扇院门前稳稳停住。 剎车踩下的剎那，喻斐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随着车子的惯性勐地空了一拍。 担忧也好，焦虑也罢，该面对的早晚还是要来。 他抬起低了许久的头，手上力道收紧，唰地拉开了车门。 保姆车正对着宽敞的院子，中间那条青砖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独栋别墅门口。 小张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喻斐领着队友们径直往里进。 外人看他潇洒自如，只有他自己知道像他踩在云端一般没有实感，能走过去按响门铃全靠身体本能。 叮咚声隔着门板在房子里迴荡，十来秒都无人应答。 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喻斐眉心一跳，门就在这时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他的视线自下而上抬起，先看见一双颀长的腿，然后是扎进裤腰里的衬衫下摆，勾勒出窄而精瘦的腰。 再往上，解开了两颗纽扣的领口虚敞着，肩膀宽阔，衬衫将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绷得更分明。 最后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刘海侧分露出一片饱满的额头，鼻樑高挺，眉骨立体，连在一起勾勒出深邃得恰到好处的眼窝，眼尾微垂，目光落在喻斐脸上时闪了闪。 ——是展述。 是coastline的忙内展述，也是相识已久的展述。 两人四目相对，没料到第一个见到的会是他，喻斐的脑子倏地一片空白，以前在别人身上用过无数次的场面话和客套话在此刻全部飞到了九霄云外。 展述体贴地递出台阶，主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 他声音淡淡，立在那儿的身姿挺拔高大，眉宇间隐着年轻人张扬的锋芒，周身气场成熟而沉稳，两股气质交织互补，拉开门便随着微动的气流拂到了喻斐身上。 几乎是瞬间，「红气养人」四个字就具象地在喻斐脑海中浮现出来。 的确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喻斐心想。明明娱乐圈就这么点儿大，还互相有联繫方式，怎么就这么久没见过了呢。 借着帽檐的遮挡，喻斐挤出了一个连他自己也能感受到不自然的微笑。 「……好久不见，展哥。」 刚刚还单方面称人「老朋友」的几个队友这会儿倒是不敢造次了，只干巴巴地笑着叫人「展哥」。 展述点点头，侧过身给他们让开道。 心悸的感觉有增无减，喻斐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角落，拎着行李箱进门时故意将头埋得很低。 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展述突然伸出手，精准地拉住了喻斐的箱杆，两只手的指节在不经意间相触。 像紧绷到极致的弦被人拨动，喻斐脑袋一嗡。 展述收紧力道，顺势把人往自己那侧一带，微垂下头凑近了一些，语调听不出特别的情绪。 第3页 「我来拿吧。」 怎么回事？他们经纪人没有叮嘱他要注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吗？ 等等，固定摄像头开了没有？ 喻斐触电一般退开半步，飞速从展述手掌的包裹下挣了出来，一想到此刻的言行有可能被镜头记录下来，他整个人就慌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展述莫名静了两秒，将箱子推到墙边，又回身招唿后面的人：「先把东西放这儿，晚点再拿上去……」 他话音未落，屋子里边忽地传来声音：「你们来了啊！」 他们闻声转头，二楼走廊上，coastline的另外三人从栏杆边探出脑袋，向他们打招唿。 「快上来看看，」对面的主唱陈子渊沖他们挥手，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栏杆上，笑得很开朗，「我们有福了，这几个房间真的特别大！」 这股热情劲儿看得skyline一行人愣在了原地。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称得上他们和coastline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毕竟众所周知，对家不会轻易同框。 「对家」这个身份安在他们身上太久了，久到他们本人甚至都已经默认了这个头衔，如果要论个起始，还要一路追溯回出道当天的盛况。 娱乐圈不少人信风水，大家都猜测望展娱乐和维盛娱乐的老闆是不是请同一个大师算过一卦，因为2020年6月17日，coastline和skyline在同一天出道了。 维盛娱乐自成立以来从未成立过团体组合，推出skyline是公司诞生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 望展娱乐在偶像圈子里颇负盛名，但coastline的四个人过去完全互不相识，突然之间组团出道简直荒谬，在网友眼里儿戏得如同过家家。 同天公布成团本身就已经足够戏剧性了，更别提他们双方雷同的队名，前后相差不足两个小时的出道时间，每个成员本身自带的流量…… 种种因素重重叠加，让他们的名字在一天之内传遍了内娱。 带着两个团名的热搜词条光速飈上了第一，点击率和讨论度高得出奇。 网友们看戏看得有趣，也误打误撞扩大了他们的知名度。 两边粉丝火速将对方定性成了对家，后来一旦碰上就势必要来一场硝烟四起的大战。 望展和维盛自然清楚这些纷争，接活时也一直有意无意地选择避开对方。 但《这是可以播的》第一季点击率和话题度实在高出了新境界，加上节目组给得太多，在流量和利益面前，双方暂且放下了过往恩怨握手言和，特地空出了整整两个月档期给这档节目。 skyline来之前甚至还被钟哥逼着上了几节正儿八经的「人际沟通技巧」课。 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是个人都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何况这是对家的笑脸。 再者说，在圈里能看见这样的笑容，不论真心还是假意，都是极为难得的。 于是进门前还愁云密布的几个人暂且把那些担忧抛到了脑后，挂上标准营业微笑朝屋子里走去。 几个队友还没接过常驻外务，喻斐不敢让他们离开视线范围，他跟着他们迈出去了一步，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伸过来扣住了他的小臂。 他条件反射地回过头，视线里是展述大敞的领口和凸出的喉结。 「你先等会儿。」展述又凑了过来，目光直白而坦荡。 别墅里乒桌球乓的声响不绝于耳，隐约还能听见那边几个人的攀谈，喻斐嗓音发紧：「……怎么了？」 展述的手顺着他的臂轻轻滑落，短短几秒被无限拉长，卫衣布料摩擦过肌肤，蹭得喻斐头皮发麻，也跟着发懵。 他还没缓过神，就见展述歪头看着自己：「心情不好？」 虽然来之前已经幻想过无数种再次见面时可能出现的场景，但喻斐怎么也没想到展述如此不避讳和自己接触，甚至称得上主动。 他无意识地抿了抿唇：「……没有。」 展述轻声一笑，那股强势的气场随弯起的眉眼淡去了一些，有了几分从前的感觉。 「真的没有？」 「……」喻斐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抿嘴唇？」 「……」我应该知道吗？ 「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戴帽子，没记错的话，也是当年练舞找不到感觉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这么小的事情也记得吗？ 展述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还是这么藏不住事儿。」 喻斐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完全没办法从中揪出一句理智的话来应对他。 两人默然少顷，展述轻嘆一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行吧，幸好我早就料到你会紧张。」 一阵隐蔽的窸窣声响起，紧接着是他无奈的声音。 「伸手。」 喻斐愣愣地扬起视线，看着展述在自己摊开的掌心放上了一颗包装极其眼熟、也极其陌生的酒心巧克力。 「记得你以前上台前总会吃这个，我随身揣了一颗。」展述淡淡道。 喻斐昂着下巴怔怔地望着他，因为长得太漂亮，连哑口无言的模样也无端招人怜惜。 展述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神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静默良久，他才继续说：「吃吧，我带了很多，还有一大盒在我箱子里。」 展述停了两秒。 第4页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5页 展述的语调漫不经心，但因为离得近，喻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气场重新凝聚起来，简单的两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警告。 不过他说的话有道理，热度这东西，要是能选择走可持续发展路线，的确就不必急于一时。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翻过了这篇。 「行，那咱们去客厅吧，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节目这一季的规则，等会儿就要开始直播了。」 展述欣然同意，插着兜率先下楼。 喻斐跟在他身后，心情有点复杂。 展述现在身上这股劲儿……在同性眼里，其实真是有点装逼。 其实早年间他这种气势就已经初具雏形，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是当红的流量爱豆，要外形有外形，要实力有实力，这劲儿在他身上嚣张得恰到好处，甚至是他魅力的加分项。 其他几个人陆续下楼来，两个组合的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三两并肩低声说着话。 喻斐留心观察队友，发现他们神色比刚才放松不少，大概刚才和coastline聊得不错，稍稍放下了心。 客厅摆着两张皮质沙发，但他们几个都没坐，就站在一边听工作人员讲话。 「欢迎各位加入《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录制！」刚才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拿着手稿说。 明明说的是迎接，可听着却像极了鸿门宴。 管朔和陈子渊倒是配合地欢唿起来，喻斐在心里嘆了声气，跟着身旁的人一起鼓掌。 工作人员继续说：「毕竟已经是第二季了，想必大家对我们节目多少有一点了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吧。」 「首先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大家完全可以放下你们不必要的担心，因为就算担心，」他微笑道，「也是没用的呢。」 回应他的是一片意外默契的沉默。 工作人员恍若未觉：「这一季大家依然需要在这栋别墅中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我们将会延续一部分上一季的策划，直播录播交叉进行。录播一共八期，双数期播出一次就要直播一次。」 「大家刚才应该也已经发现了，我们在四楼设置了专门的舞蹈室、声乐室、录音间和健身区，二三楼的房间还都是双人间。」 「其实这些都和节目第二季的主题相关联。这一季我们将围绕『灵魂碰撞』的主题来进行录制，我就不念那些虚头巴脑的文案了，讲直白点就是两人一组进行合作创作。」 展述第一个抛出问题：「搭档自己选？」 「想什么呢，当然是看缘分。等会儿你们先选一组人上楼，每人随便进一个房间，各自用自己的帐号开始直播，两分钟后另一组再上楼。进入同一个房间的两个人自动成为搭档，需要一起完成一个小时的直播，也要在本季共同完成你们的原创作品。在此期间，四楼的设备大家可以随意使用。」 「最后一期节目播出之后还有一次直播，也就是两个月后。届时，节目组将为你们组织一次正规的、有粉丝到场的演唱会，为你们提供一个展示原创作品和『灵魂碰撞』的舞台。」 这样的策划很新奇，对节目组来说既是冒险也是创新。 而对于两个对家来说，这不仅是在舆论的压迫下顶风作案，也无异于骑在公司公关部头上耍他们玩。 嘉宾们反应了一会儿，一个接一个地抛出问题来。 coastline的队长符嘉忧心忡忡：「两个组合的人拆散重组？」 「不至于，都是为艺术献身，而且就两个月而已。」工作人员纠正道。 管朔的关注点却不一样，他从未在如此具有挑战性的情况下进行过创作，问：「可以请外援么？」 「你猜它为什么叫原创？」工作人员反问。 陈子渊也有些头疼：「能不能只写歌不编舞？」 「这个没有硬性规定的，」工作人员终于说了句人话，「写歌、编舞或者二者兼顾，全靠你们的意愿，当然主题和内容也由你们决定。只要别涉及违法犯罪，节目组一概支持。」 这任务乍一听像在为难嘉宾，可实际上似乎也称不上窒碍难行。 skyline全员进公司之前就自带特长，维盛也从不吝啬于给他们请业内各种各样的知名老师。练习生时期四个人就找准了自己擅长的领域，除了常规的唱跳rap之外每人都挑了一门乐器进修，在后来的训练中一直有目的性地扬长补短，现在的综合实力就是黑粉也嘲不出口。 coastline更不用说，当年他们刚出道就被网友赐单字花名「捆」，原因无他，他们非常像临时捆成团出道的。 他们中有三个人曾经参加过不同类型的选秀，舞蹈、唱歌、说唱，每个人都是参赛者中瞩目耀眼的存在，也成功藉此打出了知名度。 望展估计也是冲着这一点签下了他们三个，再加上从维盛转来的展述，四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刚磨合没几个月就捆在一块出道了。 虽然配置奇葩得闻所未闻，但他们在各自专业领域的业务能力相当抗打，学习新技能的能力也很强，配合起来意外的默契，出道没多久就用实力让那些不看好的人闭上了嘴。 趁着没人继续提问，工作人员发话道：「时间差不多了，哪个组合先上？」 喻斐谨遵钟哥的教导，礼让道：「哥哥们先吧。」 skyline比coastline小一两岁，叫哥也是应该的。 第6页 符嘉觉得不太好：「还是石头剪刀布吧。」 展述忽然笑起来，扫了对面的人一眼，眼神不经意和喻斐碰上：「这不是让人家给我们放水吗。」 skyline四个手臭在维盛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所以skyline第一期团综开拍前他们一致决定的第一件事就是禁止猜拳定输赢。 喻斐无法反驳，只冲符嘉笑笑：「......对，再说，谁先谁后其实也没关系的。」 「那就coastline先上去吧，」眼看规定时间越来越近，旁边的工作人员一锤定音，「先用自己的某博帐号打开直播，等会儿大家留意手机，节目组会下达直播任务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再推脱的必要，coastline转身上楼，喻斐目送展述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便撇开了视线。 管朔凑过来耳语：「喻哥，一会儿你去哪个房间？」 喻斐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 「我们刚才把楼上转了个遍，四个房间风格确实差得挺大的，不过有一间，我刚才一看就觉得是你的取向。」管朔兴致勃勃。 「哪间？」喻斐随口问。 「二楼右边那间，整个房间除了黑白灰之外再找不出其他颜色，特别性冷淡。」 「......你觉得我适合这种风格？」 「跟你波澜不惊的性格很搭啊。」管朔说，「喻哥你要是选那间，我就选你对面那间挨着你。」 喻斐故意问：「怎么，离我远了没安全感?」 管朔羞涩一笑：「你怎么明知故问呢哥？」 「……朔儿，」喻斐眯着眼说，「你跟我说实话，我去年送你的那本《语言的艺术》你到底看了没有？」 管朔终于安静了。 工作人员在这时通知他们：「可以上去了。」 管朔紧跟在喻斐身边往楼上走，两人在二楼分岔路口站定，另外二人见状便自觉上了三楼。 「怎么样喻哥，」管朔还没放弃这茬，指着右边房间问，「你去那儿，我去这儿？」 喻斐默然，只是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左边那扇门。 是他刚刚和展述看过的那一间。 管朔随他的视线转头看了眼：「这间我们也看过了，太可爱了，连墙纸都是卡通的，不像是你喜欢的类型。」 他说着就要撒腿过去：「那我进去了？」 一直没有反驳他的喻斐却忽然出声：「不了。」 「啊？」管朔堪堪停住脚。 喻斐的语调近乎破釜沉舟：「我进这间。」 他在管朔错愕的眼神和不远处摄像师的镜头中迈步出去，手搭上门把，干脆利落地一压，直接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桌旁他刚刚才目送过的熟悉背影，白衬衫搭西装裤，肩膀宽阔，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背阔肌的发达。 喻斐紧紧握着门把，心跳又重又快，恍惚间，那道背影和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留下过痕迹的背影重叠。 展述坐在那张木桌边，闻声在暖黄的灯光中悠悠回过头来，露出了支在桌面上的支架和飘满弹幕的手机。 随后他丝毫不带惊讶地感嘆了一句：「是你啊，好巧。」 【??作者有话说】 隔壁开了本文出现过的副cp，酸涩文学，感兴趣的可以去点个收藏～ * 为免分不清，在作话列一下主角： coastline——队长主舞符嘉；主唱陈子渊；rapper贺与韬；门面ace展述。 skyline——门面主舞队长喻斐；主唱瞿逸；rap担骆泽源；忙内主舞管朔。 按年龄排的～ 第3章 不紧张 2019年的冬天。 「小喻小展，妆造没问题了吧？可以提前去候场区了，这个节目结束还有两个就到你们了！」 工作人员动作匆忙地推开化妆间的门，探身进来高声通知。 原本坐在镜子前的展述闻言收起手机站起身，在角落小幅度复习舞蹈动作的喻斐也停下来，摘掉了耳机。 展述抻了抻胳膊，沖门口歪了歪头，喻斐马上会意，上前跟他一起走出了门。 维盛这年年会的选址在公司分部所在的娱乐之都星城，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办如此大张旗鼓的演唱会，举全公司之力前后筹备了几个月，文娱部的全部艺人每个人都被迫准备了一两个节目。 职员的工作量剧增，后台状况不免有些混乱，走廊上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来回奔波，核对流程的对话声急躁不耐。 喻斐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紧张的情绪在到候场区听到舞台现场的音乐和粉丝们的欢唿尖叫时到达了顶峰。 他和展述这次要合作的舞蹈是三分半钟的urban。 喻斐已经以个人身份出道两年，一个月前刚满十八，正年轻气盛朝气蓬勃，又加上从小学舞，三分半钟对他而言完全不算长。 可是…… 这次不一样。 有化妆师跟过来帮他们补妆造，喻斐闭着眼任由他们拿粉扑在自己脸上拍打，心脏还是跳得很快，和传到后台来的音效鼓点混在一起，沖得他脑子更乱。 不行，不能这样，快想点别的。 动作，表情管理……对，还有情绪。 这次合作舞台和以往的风格都不一样，一定要沉浸，把这段时间酝酿的情绪通通调动起来…… 第7页 喻斐在心里念叨了半天，化妆师说「补一下眼线」，他睁开眼睛，发觉展述正看着自己。 工作人员刚给他补完妆，他侧着身，视线从眼尾扫出来，和喻斐对上目光后张嘴说了几个字。 前台不知谁在唱跳，音响声音太大，喻斐听不见展述说了什么，从嘴型大概分辨出他是在问「紧张吗」。 喻斐下意识摇了摇头，引起化妆师琳姐的一声惊唿：「呀——干嘛呢小喻，别动啊，眼线差点飞出去！」 喻斐连忙停住，乖乖「哦」了声。 「小喻啊，不是我说，你的眼睛太灵了，」琳姐在维盛已经工作了很久，和艺人也能说得上话，打趣说，「水汪汪的，好看是好看，就是眼线容易晕……」 展述走过来时正好听见这话，像是想验证这个说法似的微偏着头，垂下视线来观察喻斐的眼睛。 这阵子喻斐对他的注视特别敏感，不自在地撇开眼：「你看什么啊，都看过那么多次了……」 这是他第八次和展述合作。 尽管平时各跑各的行程，很少有机会见面，但偶尔也会聊天联繫。 何况每当公司给他们派双人外务时，整个排练期他们几乎都会朝夕共处，连对方的习惯、忌口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更别说曾有多少回在台上或台下用目光描摹对方的五官。 展述笑了笑。 十八岁的他眉眼已经很锋利，长相颇具侵略性，但或许因为喻斐常看到他在自己面前笑的模样，并不觉得他凶，那微垂的眼尾、闪烁的眸光还总让他联想到自家养的小比熊。 「没，」展述说，「就是觉得琳姐说得对。」 他声音不高不低，在这嘈杂的声音中不甚突出，喻斐却听得格外清晰，甚至感受到了他的笑意。 这样含着笑的眼神实在太……太奇怪了。 可喻斐知道，要想更好地呈现今晚的舞台，就必须要酝酿好这样的情绪。 这次的舞蹈是他们从未尝试过的的性感魅惑风，亲密动作又多又密，编舞老师反覆提到要跳出「拉扯感」和「宿命感」。 好的舞台和演戏一样需要情绪的带动渲染，这个风格的舞蹈对两个男生来说并非易事，尺度的拿捏尤为重要，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变味。 这段时间他们做了很多尝试，最开始想从舞蹈动作的处理上下功夫，可总觉得哪里不够，后来才知道，情绪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琳姐没发觉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只当他们好哥们。她勾画完最后一笔，收起化妆品：「你们俩还真是关系好啊，说起来，这几年公司好像只给你们安排过这么多次双人舞台哦？」 展述又笑了，从鼻腔「嗯」了声：「应该是觉得我俩长得帅，看起来挺配的吧。」 喻斐被这句「挺配」刺激得七上八下，琳姐只以为他在说笑，也配合地笑了起来：「我贊成，你们站在一块就够养眼了。」 话刚说完，另一边有工作人员大喊她去救场，琳姐脚下生风地走了。 和展述并肩站着，喻斐心头那股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偏偏展述像是无知无觉，还偏着头和他说话，开口就哪壶不开提哪壶：「感觉怎么样，有把握么？」 喻斐低着头，脚下拨弄着不知连通哪里的缆线：「还行吧……」 他向来谦虚，话一贯只说七分满，但这含煳其辞的语气很少见。 展述转过头看他，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有点紧张？」 喻斐抬起头，看见他微偏着头看着自己，眼眸幽深，神色柔和松弛，姿态亲昵得无比自然。 昏暗光线中，他们周身的磁场变得浓稠而黏腻，仿佛将世界隔绝在外，谁也插不进来。 喻斐原本还想否认，话到口边却变成了实话实说：「……是有一点。」 舞台上正在表演的节目已经接近尾声，唱歌的男生应该很激动，人声大得快要冲破音响。 「紧张啊……」展述轻声呢喃，像是自言自语，「怎么办呢，巧克力在化妆间……要不表演完再吃？」 第一次合作时他说甜食能缓解焦虑，给喻斐吃了一颗酒心巧克力，后来就成了每回必不可少的环节。 喻斐被他逗笑了：「下台了谁还紧张啊？再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用不着巧克力。」 他说完，场馆内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唿。 前一个节目已经结束，工作人员跑过来，领两人上了升降台，噼里啪啦说了几句注意事项。 纯舞不用戴耳返，场内的喧譁和主持人正在念的串场词畅通无阻地传进耳朵。 喻斐埋着脑袋想动作，竭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么儿。」展述忽然用他这个鲜为人知的小名唤了他一声。 喻斐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嗯？」 舞台上，主持人铺垫完了最后一句，封闭场馆内掌声如潮。 展述按舞蹈开始前的准备动作转身，与他背靠背站好。 隔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他忽然用力地抓了一下喻斐垂在身边的手，连温度都没有感受清楚就迅速放开，好似在用这种方法传递能量。 「别担心，我和你一起。」 他话音刚落，升降台缓缓上升。 台下成千上万的观众逐渐映入眼帘，五颜六色的灯牌上写的或许并不全是他们两个的名字，喻斐的心却骤然间奇异地安定下来。 第8页 两人穿着同样简单宽大的衬衫牛仔裤，动作间衣摆飘摇。 他们背对背站在聚光灯下，第一个音符响起的瞬间，喻斐迅速抬直了手，袖子松松地耷落。 展述利落地转过身扣住他的腕，又缓缓顺着他光洁的臂滑了下来，动作轻柔缠绵，占有欲却无比强烈。 两个八拍，全场沸腾。 台下灯牌萤光点点，充斥整个场内的尖叫一阵高过一阵，每到两人距离靠近时便更加高昂。 喻斐浑身燥热，完全沉浸在了情绪之中。 他眼型生得本就漂亮得别具风情，眼珠像猫一样圆，上挑的眼尾在经过眼线加深后更加蛊惑人心，只随意扫过便能将人三魂勾走七魄。 展述气场全开，动作间肌肉线条隐约可见，表情管理看似散漫，其实每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荷尔蒙浓烈而蓬勃。 两个人的动作有力而连贯，张力爆棚。 音乐声停的瞬间，两人动作结束在同样的背靠背姿势。 观众喝彩声雷动，狂热的尖叫快要掀翻屋顶。 升降台在喧譁中慢慢下降，喻斐喘着气，胸膛起伏，藏在下面的心脏跳得激烈。 明明是十二月天，一曲结束却冒了满身的汗。 台子降到底，展述转过身和喻斐并肩，气息不匀地叫了一声：「么儿。」 喻斐耳朵里一片嗡鸣，扭头看过去。 光线昏暗，人声嘈杂。 不足一米的距离在这沉默的片刻里恍惚被拉得很远很远。 喻斐心里明白，这段时间费尽心思筹备排练的表演结束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绪该要退去，那引人深思却又不欲深思的磁场也该消失了。 四目相对半晌，展述笑了笑。 「没事，就叫叫你。」 …… 「书扉」cp超话一夜涨粉十万，冲进了cp榜前五。 演唱会结束，他们重新回到各自的行程和生活轨迹中，与以往唯一的不同是他们心照不宣地断开了联繫。 没有人敢确定，再往前走一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只是喻斐没料到，几个月后展述合约到期，他竟选择离开维盛去瞭望展娱乐。 那声「么儿」是他从展述口中听过的最后一声，从此他也再没有听说「我和你一起」这样的话。 【??作者有话说】 为免分不清，在作话列一下主角： coastline——队长主舞符嘉；主唱陈子渊；rapper贺与韬；门面ace展述。 skyline——门面主舞队长喻斐；主唱瞿逸；rap担骆泽源；忙内主舞管朔。 按年龄排的～ 第4章 试试看 「怎么了？」见喻斐站在门口陷入怔愣，展述伸手拉开旁边的高脚木椅，「过来坐啊。」 他态度自然得体，好像丝毫不担忧他俩一起直播可能引发什么后果。 纷飞的思绪重归平静，喻斐反手关上门，又摘下棒球帽，一派轻松地走进来在他旁边落座，随手把帽子搭在了桌上。 展述微微调转手机方向，一手随意地搭上喻斐的椅背，半揽着人的姿势若即若离：「跟大家打个招唿。」 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场比过去强大太多，高调张扬但不逼人，一股浅淡的香味随着他的动作送至喻斐鼻尖。 刚松懈的心弦被人拨动，喻斐像炸毛的猫，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背。 他坐得板正，镇定地凑近屏幕，亮亮的眸子在镜头里放大：「大家好，我是skyline的喻斐。」 不知展述刚才跟粉丝聊了什么，观看人数已经超过百万的直播间从喻斐出现开始骤然陷入寂静，不消片刻，他的粉丝大波涌入，弹幕也随之炸开了锅。 「草，所以喻斐成数数的搭档了？」 「真的没剧本？一共四个房间，喻斐偏偏就进了这一个，哄鬼呢？」 「？前面的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小鱼就乐意了？」 …… 触目皆是火药味，喻斐假装没看见，默默缩回原位，有样学样，尽可能摆出了大方坦然的姿态。 「你把节目规则告诉大家了？」 「大致讲了讲。」 喻斐扭回头来看镜头：「那我跟后面进来的朋友们说说。」 「欢迎直播间的各位，我们正在参与《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录制，我和展……展哥同时出现在这里，也是节目组的任务。」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卖了个关子：「其他的等节目播出你们就知道了，别急。」 展述坐姿放松，半玩笑半提醒地盯着镜头。 「对。大家配合一下，文明冲浪。直播间要是被封，袁姐杀过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袁姐是coastline的经纪人，以雷厉风行精明能干闻名于业内。 展述的粉丝们也见识过袁姐的气场，转念想到有限的直播时长经不起浪费，便忍辱负重地闭了嘴。 弹幕交战暂时得到控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喻斐不想冷场，便切入正题：「大家有什么想问我们的问题吗？可以打在弹幕上，我们随便聊一聊。」 两个组合都销声匿迹了大半个月，粉丝们攒了一箩筐的话要讲，新的发言逐渐霸占了屏幕。 「为什么这么久没更新动态……」喻斐念道，「节目组安排的。说是为了保密效果最大化，但是……好像更引人注意了。」 第9页 内娱新人如浪潮，管你是什么咖位的爱豆，不营业只有被拍死在沙滩上这一种下场。 展述补刀：「粉丝可能以为我们打算退圈了。」 在这儿点节目组呢。 喻斐装听不懂，去读下一条弹幕：「明明知道《这是可以播的》节目组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要来参加……」 其实网友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娱乐公司这样的资本家当然唯利是图，都是冲着热度、流量和钱来的，但他们就是想要从明星本人嘴里听到些不一样的答案。 展述没让他们失望，他脱口而出：「为了生活。」 这掷地有声的答案让弹幕骤然空了半屏。 喻斐凝噎片刻：「……看下一个吧。」 闻讯赶来直播间的人不断增加，不明所以的粉丝点进来一瞧，定睛看到的就是自家正主身旁那张面目可憎但的确帅气的脸。粉丝们顿时怒火中烧，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骂再说。 弹幕刷得越来越快，能回答的问题也越来越少，一排下去几乎全是粉丝掐架和路人不敢相信他们同框的震惊。 喻斐试图过滤掉那些乌烟瘴气的言论，可粉丝的手速太快了，弹幕一条接一条迅速掠过，没有一句是可以读的。 【妈的，两个经纪人是不是都疯了？】 【我真无语了，这么多年了你家怎么还是这么阴魂不散？】 【我草，谁他妈愿意跟你们扯上关系？当年捆绑营销那么多次不够，现在还要蹭？】 【啊？他们咖位差不多吧，都很火啊……所以谁蹭谁？】 【别越级碰瓷行吗？】 【楼上的楼上，你是对的，只是他们双方唯粉当年就看cp粉不爽很久了，觉得公司推他们这一对推得太刻意，这是积怨太深爆发了……】 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邀功卖惨的人，当年为了合作舞台付出过的心血都被他们藏得很好，旁人不会知道当年刚成年的两个男生努力了多久才呈现出性张力那么强的舞蹈。 他们最后那一个舞台结束，cp粉还没从舞台余韵中走出来，展述和维盛的合约就到期了，娱乐圈有它自成的一套规矩，cp势头过火就得避嫌，合作关系终止就要将过往斩断得干干净净，而展述两者兼占。 网友们会将这道裂缝无数次放大剖析，从此舆论就有了它固定的偏向。日积月累，那些口耳相传的模煳概念便会逐渐被定性为「事实」。 在粉丝眼里，展述与维盛、展述和喻斐都早就成了不能同时提起的几个词，「展述为什么离开维盛」这句话也变得过火，成了越界。 管你是粉是黑还是路人，只要提起这些往事，粉丝们涌上来就是噼头盖脸一顿谩骂，导致现在整个粉圈都知道两家不合。 喻斐心里发沉—— 这趟录制，他最担心的就是舆论。 吵得这么不体面，公司要怎么处理是小事，重要的是…… 喻斐垂着眼，余光飘向身边那人，看见展述一手搭在桌子上，食指一下又一下在桌面轻点。 他在想什么？ 只看动作好像还挺淡定，再往上一瞥，面无表情的冰冷神色透露出展述不爽的心情。 直播间人数仍在上涨，两人的沉默让弹幕愈发混乱。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和黑粉横插一脚，弹幕里骂谁的都有，更有甚者开始抨击公司和节目组为了炒作无所不用其极。 展述不声不响地掀起眼睑，忽地松了某股劲儿，腰背施施然向后一靠。 仅一个动作，喻斐就强烈地感知到他想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阻拦，展述却先他一步云淡风轻道：「都这么几年了，看大家吵来吵去的也折磨人，这样吧，借着今天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大家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们来正面回应。」 观众们打字输出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展述没有看，自顾自说：「大家好像都很在意我当年不和维盛续约的原因？」 喻斐眼皮勐地一跳。 展述弯起嘴角，笑容没有温度：「让大家失望了，这其中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没有威逼也没有利诱，劳务合同到期，续约与否是我的自由，和维盛没有关系。如果非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展述顿了顿，眉梢微扬：「那就当我一直忘了跟大家说，望展娱乐的展总是我亲舅舅。」 这一层关系在圈里不是秘密，只是从没告诉过粉丝们。 他将话题摆上明面，轻轻巧巧地翻过这一篇，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喻斐愣愣地侧过头，见他深邃的面容因为压抑着火气而更加凌厉。 「你们肯定要问我，为什么之前不解释？我觉得没必要特意说。勾心斗角都是网友脑补的，维盛的所有人都很好，你们再怎么怀疑这也是事实。」 「我和喻斐关系如何……」 看清一条弹幕，他读出声，下意识瞥了身边这人一眼。 喻斐眼皮绷着，嘴唇抿得很紧，表情很严肃。 桌底下，他的手死死握着，手背绷出青筋，分不清是在压抑怒火还是心里紧张。 展述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收了回去，睨向镜头。 他忽然间收起了残存的玩笑意味，冷冰冰地反问：「我跟喻斐的事儿，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反问完，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和喻斐说了句「我出去一下」，便拿起支架推门进了阳台。 第10页 离节目组规定的一小时还差一大截，但他确信，刚才那段素材已经足够节目组炒出数不尽的话题和热度。 直播间的观众只看见画面一阵晃动，稳下来后便转到了昏暗的室外。 展述将镜头怼得很近，五官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下更显立体。 室外说话的声音不太实，他的嗓音伴着远处微弱虫鸣传进直播间。 「喜欢我们的朋友们，望展和维盛两个资本家都能接受和面对的事情，大家就别跟着瞎担心了。」 他话锋一转，语调比十月夜风更凉：「还有那几个在弹幕蹦跶的人，我记下了，记得看私信。我再友情科普一下，造谣传谣都属于违法犯罪，管好你们的键盘，不当回事的话……」 镜头摇晃几下，展述的脸完整地露了出来。他半耷着眼皮睨向镜头，神色散漫，又蕴着一股倨傲的劲。 「你们大可以试试看。」 不等观众反应过来，他撂完狠话便心安理得地关了直播。 「下了。」 【??作者有话说】 为免分不清，在作话列一下主角： coastline——队长主舞符嘉；主唱陈子渊；rapper贺与韬；门面ace展述。 skyline——门面主舞队长喻斐；主唱瞿逸；rap担骆泽源；忙内主舞管朔。 按年龄排的～ 第5章 为什么 当天晚上，关于《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的热搜就屠了各大软体热门话题榜。 在网友们眼里，coastline和skyline的关系一直紧张得水火不容，他们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这两个对家同框。 带着两个组合名字或缩写的词条霸占了将近十个热搜，除了震惊之外，最多的是讨论分组情况。 关系最复杂的展述喻斐暂且不提，另一边，coastline的队长符嘉和skyline的老么管朔凑到了一组。 另外两组更巧合，两边嘴最碎的主唱陈子渊和瞿逸分到了一起，而同样高冷面瘫的rapper贺与韬和骆泽源进了同一个房间。 团内定位相同的人全部分到了一组，有的网友质疑嘲讽节目组剧本痕迹太明显，有的网友则说这是卧凤雏凑到了一堆，管他有没有暗箱操作，总之好看爱看，请速速定档提上日程。 节目相关词条中点击量和讨论度最高的已经到了热搜第一，词条名为#展述 我和喻斐的事#，词条尾端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以他们两家唯粉为风暴中心，辐射到两个组合所有属性的粉丝乃至黑粉，在各大app上掀起了一大片腥风血雨，场面之壮大引发了无数路人围观。 吵了两个小时，热搜词条仍高悬榜中，热度不减反增，广场上获贊最多的一条路人发言是「不愧是顶流对家，同框即地震，吵成这样也算让我开了眼了」。 网友的激烈反应在维盛和望展的预计范围内，他们跟节目组签约时就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舆论状况。公关部门静观其变，等到凌晨在线人数变少后马上派水军下场发些不痛不痒和稀泥的言论，将大粉脂粉的极端发言刷下去。 这样一来，等早晨网友们再上线一看，粉丝的牴触心理便会减轻不少，路人的观感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经纪人钟哥估计忙得脚踩风火轮，暂时没时间给skyline发消息。 明知道他没发话就意味着舆论问题不大，喻斐也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提心弔胆半天，还是切小号去翻了他和展述的词条底下的动态。 那些一看就带个人粉籍的帐号全都骂骂咧咧，路人则都在表示对于他们同框和展述最后那句狠话的震惊。 一水不算多么看好的评价中，偶尔夹杂着一两条隐晦而喜悦的言论。 【你们吵吧。我已经立地成佛了，直播我已全程录屏，感觉我的灵魂已经得到了洗涤升华，不论毒唯怎样跳脚我都能慈祥地说一句「好好好你玩去吧」。】 【我靠靠靠靠，这算重新营业了吗？这算復婚了吗？？？zs直播最后那两句话帅死我了……】 【有生之年啊……四年的寂寂深夜，四年的风雨飘摇，我们始终默默坚守从未离开……这他妈是我们书扉批应得的！！！】 【哈哈哈哈哈我现在看着唯粉破防跳脚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时间还长着呢，他俩都分到一组了，以后有得是你们破防的！我就仨字，爱、信、等！】 每刷到一条类似的博文，喻斐心里就会漫上一阵不知名的满胀感。 抛开他们职业的特殊性，在网络上通过别人的言论来看自己其实总会感到奇怪。 喻斐同样觉得怪怪的，也深知网络上的声音总会对人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所以他只会搜索自己想看的内容，很少在娱乐版块闲逛吃瓜。 可今晚却不一样。 他太久没有看见他和展述的名字出现在一起了。 喻斐一时不愿去深思这样的情绪究竟是失而復得的庆幸还是其他，漆黑寂静的夜里，喻斐罕见地放纵自己的思绪飘了一会儿，一条一条翻看得认认真真。 他不知不觉翻了很久，直播末尾展述放狠话的片段他戴着耳机反覆看了几十遍，最后直接抱着手机睡着了。 喻斐睡得并不安稳，一夜做了五个梦，前四个被千人唾万人骂，结果落得惨澹退圈的下场，最后一个是展述和他一起被骂。 第11页 还没梦到第五个结尾，喻斐就被一阵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惊醒了。 他浑身一抖，挣扎着眯开一道眼缝，借着窗外微弱的天色，看见了黑暗中墙壁上晕成一个个小点的卡通图案。 他放空了片刻，手指动了动，碰到了手机。 他按亮屏幕，时间刚过七点。 昨天的记忆和他睡前在某博看到的言论交织着涌进脑海，一字一句歷歷在目，仿佛一种凌迟—— 鑑于他同展述关系非同一般，来录制之前钟哥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尽量避免和展述产生交集。 这下可好，别说交集，传到粉丝网友那儿肯定发展到缠缠绵绵翩翩飞的地步了。 喻斐打了个激灵，慌慌张张按亮手机屏幕瞅了一眼。 没有来自特别关心的新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 ……这一夜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是公关太强还是他之前担心得太多余了？ 音乐声的源头近得仿佛就在门外，喻斐头晕目眩，眼神发直，听见旁边床上一阵窸窣的响动。 展述放轻动作，趿拉着鞋去打开了门。 巨大的音响声传进房内，持续两秒后戛然而止。 「干什么？」展述刚起床的声音低沉沙哑，语气实在算不得友善。 门外的工作人员还是昨天在二楼走廊逮住他们的那几个，摄像机和收音器几乎快怼到人脸上。 「早上好啊，」拿对讲机戴鸭舌帽的年轻跟拍导演活力四射，说话自带波浪号，「昨晚睡得还好吗？」 昨晚网上沸腾成那样，作为受益方，节目组这么问无异于得便宜卖乖。 展述凌乱的睡衣领口大敞着，露出一截锁骨。 他倚着门框，气得笑了一声，锁骨的深浅也随之动了一下。 「托节目组的福，睡得特别香。」 工作人员仿佛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一脸无辜：「噢，那是不是可以起床了呢，就差你们了。」 这装傻充愣的心理素质还挺强大。展述还没说话，男生又递出一张信封：「这是你们今天的任务。」 「……这才七点，」展述笑不出来，「你们真行。」 他接过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两张百元纸币。 「这才刚第一天嘛，节目组考虑到成员们可能还不太熟悉，加上别墅里很多必需品都是缺失状态，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每组各自去採购物资，尽量将别墅填满，回来之后大家再一起下厨做一顿午饭。」 展述眉梢一扬，颇为讶异：「就这么简单？」 按上一季的尿性，他还以为导演组会借第一天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谁知跟拍导演笑得别有深意：「我们提前了解过你们的厨艺水平，觉得不算简单呢。」 何止不简单。 skyline在团综里烤个串都能把菜烧起火，从此喜提「火」字花名。 coastline几个人的动手能力稍微强点儿，但只能说他们做的菜吃不出病来，其他的无法担保。 展述显然对他们的厨艺有数，他站直身子，扫了几人一眼：「行，知道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就想关门，跟拍导演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等一下——」 展述动作一停：「还有事？」 跟拍导演狡黠地眨眨眼：「来都来了，让我们进去拍一圈呗？」 展述眯起狭长的眼：「房间里的摄像头还不够你们拍的？」 「你们遮住了啊！」 「不然？」展述神色凉凉，眉心蹙起，感觉下一秒就会开骂，「晚上不遮什么时候遮？」 他黯黑的眸朝镜头斜觑过去，摄像师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 就这一秒，展述退回房内，砰地将门关上了。 门外险些被门摔一脸的工作人员：…… 床上偷听的喻斐：…… 不愧是望展亲外甥。 肃然起敬。 他们以为跟拍导演那句「就差你们了」是夸张说法，然而等他们俩不紧不慢地收拾妥当下楼，原本应该等在门口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院门外已经一片空荡，连车尾气都没留下一缕。 那个戴鸭舌帽的工作人员不在，摄像大哥看他们两脸迷茫，好心提醒：「不用看了，其他人已经出发了。」 喻斐偏头，眼里尽是茫然：「什么意思？」 「显而易见。」没等摄像大哥解释，一旁的展述便凉凉出声，「你家队员应该被我队友连蒙带骗哄跑了。」 喻斐转过头看他，展述手松松插在卫衣外套的兜里：「八成是陈子渊故意整我呢。他这人爱好不多，除了玩音乐就是玩队友。」 陈子渊的性格反差出了名的大，他在台上是风格百变专业靠谱的大主唱，下台之后立马原形毕露，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是袁姐的重点关注对象。 光是在coastline的团综里他就已经被不留情面地被批评教育过好几次，袁姐还揪着他耳朵像拎鸡仔似的把人拎到镜头面前，喊话粉丝共同监督他，让「陈子渊地位铁back」成了他们津津乐道的梗。 喻斐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略有耳闻。」 摄像大哥听了半天，探出头弱弱道：「倒也不是……」 他还没说完，院门外便传来鸭舌帽工作人员的声音。 「对对对，停这门口就行，辛苦了哈……」 第12页 喻斐闻声侧目，看见大路左边徐徐开来一辆车，他脸色登时变得精彩纷呈。 工作人员扭头看见他们，又扬起欠揍的笑容：「你们下来了啊。」 他奔过来热情介绍：「这是你们俩的交通工具哈，走这条大道一直往前开，骑到大门就可以上节目组的车了。」 喻斐扫视这台交通工具，明黄色金属车架，连凳座椅，头顶支的红白条纹遮阳篷在风中摇晃。 他们蓦地沉默下来。 良久，喻斐诚恳发问：「……这是从哪个公园借来的观光车？」 展述没说话，只默默闭眼捏了捏山根。 「什么借的，制片组斥巨资买的呢，只有你们两个有机会享受它。」工作人员很是自豪。 喻斐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这机会给你要不要？」 「别推辞嘛，这是导演特地吩咐的，」工作人员摇头，重音落得颇有暗示意味，「是你们昨晚提前下播、今天最晚起床的奖励。」 「不是吧，一码归一码……」 喻斐还想挽救局面，展述却突然开口了。 「喻斐不会骑自行车，」他说，「能不能换一个交通工具？」 喻斐一愣，转过视线：「你怎么……」 「怎么了？」展述看向他，挑眉问，「我记错了吗？」 他没记错。 只是他们都断联这么久了，喻斐没想到展述竟然还记得这点小事。 「……没，」喻繁愣愣的，但在摄像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客套道，「只是没想到展哥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记得。」 展述顿了顿，表情忽然沉静下来，变得很认真。 「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突然叫我展哥？」 「……啊？」 展述垂下眼睫，看起来竟莫名流露出了几分和他长相极为不搭的落寞。 「你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作者有话说】 为免分不清，在作话列一下主角： coastline——队长主舞符嘉；主唱陈子渊；rapper贺与韬；门面ace展述。 skyline——门面主舞队长喻斐；主唱瞿逸；rap担骆泽源；忙内主舞管朔。 按年龄排的～ 求海星求收藏(╥﹏╥) 第6章 养刁了 喻斐的神情和大脑一样空白。 工作人员和摄像大哥极有眼力见，安静下来录制两人对视的画面。 摄像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再复杂的情绪都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让镜头捕捉到半分反常。 于是他不着痕迹地调整好表情，没事人似的笑着拍了拍展述的背。 「你要是不爱听，我就不叫了。」 他不痛不痒地翻过这篇，转头对工作人员重复一遍：「我真的不会骑自行车。」 工作人员就当自己没听见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小话，甩甩手睁眼说瞎话：「这车底盘多稳当啊，当初发明双人观光车的目的其实就是载人，所以没事儿的。」 喻斐还想争取，刚张嘴，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 简单随意的动作，甚至没有肢体接触，喻斐却像被踩了开关似的噤了声。 「算了。我来骑，」晨风将展述的头髮吹得微乱，他表情已经恢復如常，抬手往后顺了顺额发，从眼尾瞥向喻斐，「至于漂亮门面呢，还是负责当吉祥物吧。」 门面主舞是喻斐在组合里的定位，又因为顶着这张底子好又什么风格都能驾驭的皮囊，粉丝都爱叫他漂亮门面，喻斐对这个称唿并不陌生。 但是…… 这四个字从展述口中说出来，就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喻斐怔了几秒，在表情管理失控之前撇开头，嘴上故作淡定：「那我可不真不出力了，你一会儿别怪我。」 这片别墅区远离市中心，大清早路上没人，静谧得天上的鸟飞过时都会啼鸣两声添点活气。 四处植着高低错落的树，这个季节没剩多少花，只零星开着几簇叫不出名字的。 展述这人虽然bking，但从来不装无准备的逼，他说到做到，全程连踏板都没让喻斐蹬一下。 他们一路上只碰上了一辆过路的豪车，节目组的车和观光车占了一大半马路，司机师傅便慢下来给人家让了个路。对方可能车技一般，经过时慢吞吞地磨蹭了半晌。 两个人坐上轿车时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从别墅区到超市还要开一段车。 坐在副驾驶的跟拍导演扭过身子，看见两个嘉宾各占一边，中间的距离甚至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 传言称不欺他，这俩人以前就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关系，现在都几年没有互动了，想必只会比从前更加陌生吧。 关系尴尬到了这个地步还得硬着头皮一起录节目，果然艺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唏嘘归唏嘘，跟拍导演不会忘记自己也只是个更苦命的打工人。 他看向喻斐，问出策划制定的问题：「喻老师，昨晚睡得好吗？」 喻斐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眼神和平时很不一样，没什么温度。 节目组问出的每个问题必然都有他的目的，同样的问题其实没必要两个嘉宾都问一遍。 而他们身上有什么话题值得节目组费尽心思来挖，身为当事人的喻斐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第13页 他要是回答「睡得好」，会有人觉得他是说假话客套，也有人会联想到「那他和展述关系还不错嘛」。 他要是回答「不太好」，那就更完蛋，不同粉籍的人会各执一词，将这三个字拆解出无数种意思，最终再次演变成多方混战。 于是他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回去。 「没睡好会怎么样呢？放我们回去补觉，还是今晚安排spa助眠？」 跟拍导演自动将他话里的意思化繁为简，相当浮夸地瞪大了眼睛：「所以没睡好吗？」 喻斐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 「我们还说呢，都提前下播了，两位老师晚上应该睡得挺香的吧？」 两位老师：…… 这个跟拍导演年纪不大，工作能力倒是挺强，除了最开始的几句阴阳，他一路上还见缝插针地问了很多看似不痛不痒、实则留下了无限脑补的问题。 「据我们了解，这是你们认识的第八年了对吗？」 跟拍导演第五次想把话题往引开。 「可以分享一下关于对方最记忆犹新的是哪件事情吗？」 不怪喻斐反感，主要是节目组这副打破沙锅也要在他俩身上挖点料出来的嘴脸实在是令人不齿。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喻斐心烦不已，干脆学展述的样子看着窗外装作听不见。 他刚偏开脑袋，展述就后脑勺长眼睛似的转过头来，淡淡盯着工作人员的脸看了片刻，又往下去看他的工牌。 「王……」 他刚看清一个字，跟拍导演就迅速捂住了牌子。 展述悠悠抬起眼皮，语气淡淡。 「看你也没多大，那以后就叫你小王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故意将「吧」字念成了重音，喻斐眨了眨眼，身子悄摸向车窗侧了一侧。 接着肩膀强忍着颤动了几下。 小王脸上笑容不变：「没问题，大家平时都是这么叫的。所以可以分享一下故事吗？」 「……」 行，算你心理素质够强。 煎熬了半个小时，车子终于超市停车场停了下来。 这个点的人流量不大，但鑑于他们被人认出来的后果难以估量，两个人还是戴上了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后才下车，跟拍导演还给了他们一台go pro。 展述进门就拉了一辆购物车，喻斐举着go pro跟在旁边，在镜头面前非常敬业地和展述保持着不远不近、不至于被过度解读的距离。 「我们先去买什么？」他问。 这家超市刚建成没多久，是海外入驻国内的会员制仓储式超市，最大的特点就是大—— 包装大，面积大，尤以便宜量大的甜品最为出名。 「等会儿，」展述想起什么，拿出手机解锁，「我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什么东西？ 喻斐还没问出口，旁边的跟拍导演突然跳了起来。 「等会儿！差点儿忘了……」他反手打开自己的工作包，「来来来，把你们的可支付工具全部上交，只能留下节目组给的两百。」 展述点击屏幕的动作一顿，露出的一双眼睛不可思议中带着些好笑。 「不是所有其他综艺有的环节都有照搬的必要。」 工作人员装听不见，强行将他们携带的可支付物品通通缴下了。 口罩遮不住展述的脸色，他眼皮半耷，神情蒙了层雾似的，比刚才更加淡漠。 他忍耐住接着阴阳几句的念头，两手掌根松松抵住购物车推桿，习惯性打了个响指。 刚才被打断的要确认的事情也被展述抛诸脑后，仿佛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带着喻斐往生鲜区的方向走。 虽说喻斐曾经陆续接过一些综艺，大多都是棚内走流程的那种，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生活纪实节目。 舞台上和生活中的镜头完全是两码事，他不太习惯无时无刻对准自己的摄像机，加之展述在身边，喻斐心里总有些紧张和忐忑，纠结好半晌也憋不出一个话题。 而展述更不是多话的人，他可能压根就不在意需不需要说说话来烘托场面的和谐融洽，甚至没感受到半分尴尬。 就这样干巴巴地在生鲜区逛了一圈，两个人除了「这个要吗」和「好」或「都行」之外再没有其他交流。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眼看着快完成不了kpi，小王不得不钻出来引导他们。 「那什么……两位老师就打算买菜吗？不去楼上日用品、家居区逛一逛？」 他期待地盯着两位嘉宾，眼睁睁看着展述无精打采地移开了视线，看起来像翻了个不甚明显的白眼，明晃晃的懒得搭理。 吃瘪的小王看向旁边的人。 喻斐显然好说话多了，眼神里满是未经综艺玷污的清澈的实诚，直白道：「钱不够了。」 小王当然知道钱不够，不然综艺效果从哪儿来？ 他信口雌黄：「你们买的这些几乎全是素菜，肯定够的。再说，逛一逛而已，也不一定非要买。」 见两人不为所动，小王改变策略，建议道：「不然去甜品区转一转？这里的甜品很出名的，根据我们的了解，喻老师好像很喜欢吃甜品……？」 话音未落，展述推着的购物车转了个头，直直冲着甜品区，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和突然加速的脚步形成了鲜明对比：「去看看。」 第14页 正打算继续怂恿的小王一顿：「……啊？」 「等等！」 喻斐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展述的袖管。 「还是别去吧。」 他手上用的力道不大，却轻易让展述停了步子：「为什么？」 喻斐迟疑了一瞬，诚实道：「这里的甜品……品质很普通的。」 生怕完成不了kpi的小王着急反驳：「怎么会！这家店的提拉米苏就很火啊！」 喻斐扯住人的手滑落，偏头看小王，眉心轻蹙，语速飞快。 「这种大型商超的提拉米苏只是看起来量大而已，但用的几乎都不是百分百的马斯卡彭，奶酪品质一般不说，可可、咖啡和酒的味道也都很不分明，甚至连手指饼干都会用蛋糕胚代替，整体吃起来口感很差。」 一连串的专用名词唬得小王云里雾里，讪讪道：「啊……这样啊……」 喻斐说完才反应过来，神色一僵，略显慌乱地瞥了眼摄像机，山路十八弯地找补。 「……不过，偶尔用来解解馋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居然还没走出店门就掀人家短板。 喻斐颇为心虚，手中紧握的go pro手柄晃了几晃。 小王也已经反应过来，笑道：「喻老师好专业啊，要不是知道您平时空闲时间不多，我都快怀疑您是烘焙老手了。」 柔顺的额发将喻斐的眸子遮住了一半，他扫了身侧的人一眼才说：「可能是因为我父母都是甜品师吧，我只是耳濡目染……」 或许是出于安全考虑，出道以来喻斐台前幕后都一直极少提及家人，这寥寥一句带过是他头一回主动在镜头前谈及父母的工作。 go pro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摆动，身旁的展述盯着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攥住了手柄前一截长杆。 喻斐的动作顿住，展述稍一用力，将晃了一路的go pro拯救出来。 摄像大哥眼疾手快地将镜头聚焦在两只修长的手交错而过的画面。 「叔叔阿姨做的甜品的确很好吃，」展述抬起另一只手，手肘在喻斐肩头轻轻一搭，「我有幸尝过一次，甜而不腻，记忆犹新。」 展述竟然吃过喻斐父母做的甜品？ 小王精神一振—— 有猫腻！ 摄像大哥注意力高度集中，再次移动镜头，挪到展述脸上时刚好拍到他抬起眼睑，眼神中笼着零碎笑意。 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柔和气质在他身上过于罕见，一时间让人完全没法将面前这两个青年和网络上疯传的「不熟」联繫在一起。 未等他们反应，展述便将话补充完。 「我也差点忘记了，喻老师的胃被养刁了。刚好趁这个机会也麻烦节目组上点心，要好好照顾他。」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求评论～求收藏~~~~~~~~ 第7章 巧克力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小王短暂地反省了两秒，意识到今天早上没有给嘉宾吃早餐。 但现在吃也来不及了，于是他念头一转，职业病地发散了思维，在脑海里将展述这莫名护犊子的姿态搭配上慢动作、粉色滤镜和背景音乐。 ——不错，想必剪进正片的效果一定十分精彩。 甜品区不逛也没必要再逛其他的，喻斐不动脑子地跟着展述逛了一圈，最后买的菜足足装了四个大号购物袋，结帐时差点就要付不起。 喻斐自认为没帮到什么忙，便想着在体力活上做些弥补。 在自助收银台装好袋，他向柜檯伸出手：「我提这两……」 话没说完，刚将找回的零钱放进口袋的展述便先他一步勾住袋子，稍一施力，把他瞄准的那两袋略重的荤菜提了下来。 喻斐茫然抬头，张开手想要过来：「分我一袋吧，买了那么多排骨，很重的。」 展述轻巧地缩手躲开，沖柜檯歪了歪头：「那儿不是还有么。」 说完他便拎着袋子大步流星地走向出口，喻斐无法，只能提上剩下的蔬菜追了上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星城秋天的阳光很亮，落在身上没什么温度。 门口往来车辆和顾客渐增，而节目组的车不见踪影。 潜意识里以为是司机还未赶到，喻斐担心站得太久被路人认出来，问小王：「还要等多久？」 谁料没等来回答，小王「啊」了一声：「节目组今天只接不送的，所有人都一样。两位要自己想办法回去哦。」 「……」 喻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有没有搞错？ 为了为难嘉宾，连油费都要抠搜吗？ 原地尬了半晌，展述面无表情地轻「啧」一声，购物袋挂在指节上，向小王摊开手勾了勾，态度拽得丝毫没有讨要东西的自觉性。 「手机。」 「现在不能给，」小王无惧威胁，捂紧了包，「给了就这个环节就没有意义了。」 「……」展述的无语唿之欲出，「有没有一种可能，给不给都挺没意义的。」 唿叫不了外援，也没法线上叫车，这么远的距离只能打车回别墅，等到结帐的时候余钱不够，节目组还是只能把手机还给他们。 ……策划都是实习生吗？ 展述忍住损人的话，转头张望四周，想看附近哪边方便打车。 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几十秒后，一辆有些眼熟的豪车徐徐驶来，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应该是来接送人的。 第15页 展述刚要移开视线，副驾驶的窗子便降了下来。 驾驶位上是个妆容成熟精緻的年轻女生，黑髮大波浪，修身上衣一看就价值不菲，美甲镶着钻，整身装扮看起来简约而不失贵气。 「你们……是没车回去吗？」女生试探地询问。 喻斐曾经一朝被蛇咬，许久以来，对于来自陌生人的关心，他的第一反应总是立刻戒备。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 来路不明的善意对艺人而言不是什么馈赠，展述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同样没有接话，继续寻找方便打车的路口。 尴尬、羞涩和激动交织，女生的脸颊有些涨红。 「我没别的意思！我和你们住同一片别墅区，刚才你们骑观光车的时候我就路过了，我……我认识你们，也刚好顺路可以带你们回去。」 虽然没注意车牌，但他们刚刚在别墅区的确只碰上了一辆与女生同一车型的车，而且听她的意思，已经认出了他们是谁。 以他们这几天的热度，在门口继续干站着也极有可能被人认出来。 而面前的女生态度真诚，光看衣着打扮也没有骗他们的必要，非要选择的话，指向已经足够明显。 可即便如此，喻斐依然有些顾虑。 女生慌乱地继续解释：「我真的不是坏人，也没别的意思！你们可以查我的，我真的住那儿。」 看他们不说话，女生脸涨得更红，干脆开诚布公：「哎，我直说吧，其实我是展述的粉丝，从你刚出道就喜欢你了！」 她一咬牙，羞赧道：「我载你们一趟，可不可以换述述给我签个名？」她双手合十拜了拜，「拜託！」 年轻漂亮的女生脸颊绯红，亮晶晶的双眼里兴奋难掩，称他为「述述」时似乎还有些难为情，嗓音甜而不腻。 展述微讶，挑了挑眉。 他还没说好与不好，先侧过了头，低声询问喻斐。 「你觉得行么？」 他的动作无比自然，仿佛听取喻斐的意见是理所当然。 女生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脸色疾速由红转青。 喻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说完蛋，谁没听说过他们两家唯粉之间的爱恨情仇？ 碰上他们的唯粉还不如直接了断了他来得痛快！ 他踌躇道：「我……」 然而这片刻的犹豫落在展述眼里俨然是想答应又不好意思，他瞭然地回头看向女生：「麻烦你了。」 小王立刻转身拿起那个一直没派上用场的对讲机低语了几句，接着又凑到摄像大哥耳畔耳语了什么，看架势是已经在做准备了。 喻斐：「……」 行吧。 再磨蹭就显得他矫情了。反正这么多人一起，应该出不了事。 他勉强向女生笑了笑：「谢谢，麻烦了。」 女生估计也是头一回和对家面对面，背地里在网络上或许喷过他无数次，现在却不得不装腔作势，同样笑得生硬：「没关系，顺路的事。」 不知是因为见多识广所以在见到偶像时还能心如止水还是因为和对家艺人唿吸了同一片空气而感到窒息，一路上女生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青紫着面色开车。 出于尊重，摄像大哥暂时关闭了机器，完成了kpi的小王也已经偃旗息鼓。 喻斐拘谨地缩在角落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展述夹在摄像大哥和喻斐之间，他本想和喻斐说些什么，一扭头就看见他已经快整个人都贴上车门了，身上仿佛明晃晃写着「自闭」二字。 展述大方地靠着椅背，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驾驶座。 然后他收回目光定定地盯着喻斐后脑勺蓬松凌乱的髮丝看了一会儿，嘴角忽然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 他低下头，好不容易才将笑意忍回去，手揣进外套口袋里摸索到什么攥进手心。 再抬头时展述表情已经恢復波澜不惊，攥成拳的手伸出来，不动声色地凑过去碰了碰喻斐的手臂。 喻斐像戒备状态时冷不防被触到的猫，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先从后视镜里确认女生没注意到后排的动静，随后才冷静下来看向展述。 「怎么了？」他用口型问。 展述敛着眼瞧他，默默地摊开了手掌。 喻斐垂下视线，看见他冷白的掌心安静地躺着一颗新的酒心巧克力。 喻斐心里某根弦一震，说不清是茫然还是惊讶更甚，一时间怔在那没有动作。 等了十来秒，展述轻轻「啧」了声，面朝前方看着后视镜，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三两下就将锡箔纸拆开，抬手便准确无误地把巧克力怼到了喻斐唇边。 他视线从眼尾扫过来，用气声说：「吃吧，没吃早饭，别低血糖了。」 喻斐从来没犯过低血糖，但的确犯过几次肠胃上的毛病，于是乖乖将巧克力抿进了嘴里。 无声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小动作，展述顺手把锡箔纸团成球重新握回了掌心，车厢再次陷入彻彻底底的安静。 车子平稳快速地驶回别墅区，在离院门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口，小王将车叫停了。 下车前，女生翻出纸笔递给展述签名，表情总算好看了些。 「你想签什么？」展述像是终于想起来要宠粉。 女生的脸又开始泛红：「可以签名字吗？我叫瑶瑶，王字旁的瑶，写个心想事成就好，谢谢哥哥！」 第16页 这声「哥哥」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小女孩独特的害羞和雀跃，娇嗔而可爱。 躲在镜头后的摄像大哥缓缓露出了壮汉版姨母笑，小王听了都忍不住无声地做了个「哇」的口型。 全场只有她的正主展述面不改色，公事公办地点头表示了解，三下五除二签好了字。 瑶瑶略显失望，伸手去接本子：「谢谢哥……」 还没谢完，她就看见她家哥哥顺手似的将纸笔递给了旁边的人：「给。」 喻斐面露茫然。 人家……应该不需要我的签名吧？ 展述静静盯着他看了几秒，不知理解到了哪个层面，开口便是一句贴心提醒。 「看着我的签就行，to瑶瑶，心想事成。」 瑶瑶的脸还没红透就又青了回去。 心想的事能不能成还未可知，总之此刻她心里是挺复杂的。 喻斐进退两难，迟疑了好一会儿，眼一闭心一横，接过来翻到新的一页纸，大笔一挥，颇有股视死如归的悲壮。 他签完，万分抱歉地双手将纸笔递还回去：「谢谢你送我们一趟。」 「……」瑶瑶抖着手接过，不出意外是气的，「不客气，谢谢你们。」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转手就把第二份倒卖出去。 喻斐含泪想。 第8章 鸳鸯锅 喻斐提着菜晕乎乎地跟在人身后，刚走进院门，身前的人步子忽地慢了两步，紧接着又像发现什么似的加快了速度。 喻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展述勐地一停，他撞上后背，往后趔趄一步：「干嘛啊……」 只听展述声音上扬，意外道：「向哥？」 什么向哥？ 喻斐循声望去，别墅门口立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白衬黑裤外拢着一件薄款黑色大衣，两手空空一身清爽，正懒懒地倚着门口的柱子看手机。 他没有戴口罩，闻声抬起头，冷白的皮肤展露无遗，眉毛眼睫和瞳孔漆黑如墨，黑与白的对比太分明，更显得他气质冷然。 顾不得撞得生疼的鼻尖，喻斐瞪大了眼—— 「向惟老师？」 圈里习惯互相称唿「老师」，可如果是面对向惟，那这一声「老师」他是实打实的担得起。 如果有人问近年的华语乐坛中升起得最快最稳的一颗星星是谁，十个人里准有九个会答向惟。 尽管年纪尚轻，但向惟在创作和演唱上的造诣都有目共睹。 最早的时候，他凭藉一首曲调轻快甜蜜的原创rnb情歌展露头角、一炮而红，刚在大众露面便获得最佳新人奖。 长得帅、有才华，无数粉丝蜂拥而至，向惟的知名度就此打响。 娱乐圈这个名利场里，一夜走红是最容易让人遗失初心的原因之一。 而向惟足够清醒、稳重、自持，有沉心于音乐创作的定力和毅力，从来不接综艺邀约，出道第三年就已经拿下了金曲奖。 他的每个作品都经歷过高标准严要求的精雕细琢，因为打磨得太细緻，少的时候一年只出一张ep，多的时候不仅出正规专辑，巡演也不会落下。 总而言之，出道这么些年，他的口碑声名远扬。 尽管一直有人乐此不疲地用阴谋论揣测他走红的原因，但几乎从来没有人质疑他音乐上的才华。 向惟收起手机，微微笑着对喻斐点了点头算作招唿，接着目光转向了展述。 「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么？」 他笑容浅淡，站直后身姿挺拔而放松，那股冷劲儿瞬间消散。 「客人已经在门口等半小时了。」 展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人面前，面上也带了笑：「其他人比我们早出发，还没回来吗？」 「敲了门，没人应。」向惟插着兜说。 展述语气听起来竟格外熟稔：「那你给我打电话啊。」 向惟将手机举起，按亮屏幕给他看：「六通电话，一个没接。」 展述这才想起来：「哦，我们手机被工作人员收走了。」 只言片语间，旁人已经能感受到他们非同寻常的关系。 喻斐听着只觉得脑子更乱了，大脑中的某块区域模模煳煳地意识到他好像从昨天见到展述那一刻起直到现在就没清醒过，忙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可是因为身处镜头面前，现实压根没给他留反应的时间。 喻斐慢吞吞地跟上去，对向惟露出一个笑：「向老师。」 「叫名字就行。」 向惟看向他，眸子乌黑而清澈，放松地耸了耸肩，闲散的模样和展述有几分相似。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展述一样叫向哥。」 「好，向哥，」喻斐从善如流，「我是喻斐，skyline的队长。」 提着菜不方便握手，向惟便轻拍他肩膀两下：「我知道，我看过你和展述的舞台视频，你跳舞很漂亮。「 他说话很随和，想到什么便说了，但喻斐却当即慌了神，惟恐他再提到别的不能播的事情。 好在展述及时接过话，将话题带回正常走向：「向哥，你最近不是在开巡演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赶巧过几天就是星城场，我家不就在这儿么，提前几天回来陪陪家里人。」向惟说，「你们导演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辗转几个人找过来，邀请我来玩一天。」 第17页 他笑容变得揶揄，语调轻松得像在说笑：「本来我要拒绝的，突然记起你在这儿，所以还是答应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的喻斐心神一震，警觉地抬起了眸子。 什么叫「你在这儿我就答应了」？ 展述却被逗得一乐，看起来毫不意外：「那我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 向惟挑眉：「不然？」 二人对视两秒，展述光速妥协：「行，到时候邀请你去我爸那儿吃饭。」 向惟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吧。」 怎么就说到这一步了？ 喻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明明每个字都很浅显，可组合起来之后喻斐却莫名理解无能。 他们俩怎么会这么熟？ 娱乐圈这么小，怎么这么大的事也没人传？ 说话的工夫，跟拍导演熘过来将别墅门打开，又躬着身子迅速熘走了。 展述带头进门：「进去说话吧。」 向惟紧随其后，刚要一脚踏进门，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收回腿回过头来。 「我帮你提。」他向喻斐伸出手。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反应，向惟撩起眼皮，看见这个小伙子神色空茫，眼神虚焦地放着空，不知在想什么，看上去像一只呆呆愣愣的猫。 向惟觉得有趣，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弟弟，回魂儿了。」 喻斐勐地一激灵：「啊？」 「想什么呢，看你发了好一会儿呆了。」 向惟笑着伸手从他手里接过两个袋子，故意压低了声音。 「虽然我没上过综艺，但也见过猪跑，你这样可不行啊，不说话怎么有镜头呢？」 他这话说得出人意料，喻斐更懵了—— 向惟怎么会跟他说这些弯弯绕绕？ 因为和他不熟，喻斐只能干笑两声，捡重要的辩驳：「我知道的向哥，我平常也不这样，只是我和展哥……关系有点复杂，我还不太适应……」 谁知向惟挑眉道：「我知道啊。」 喻斐愣了：「啊？」 「难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谪仙吗？」 向惟放松地笑了一声。 「你和展述的故事，整个圈里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吧。你就听我的，甭管什么关系復不复杂，只管多说话、多来事儿，最好把他的镜头都抢了，挫挫他这身不知天高地厚的锐气才好。」 这话当然是玩笑，但喻斐同他不熟，现在和展述也并非能拿事业上的任何事情开玩笑的关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尴尬之际，院子里忽然传来数道吵吵嚷嚷的声音。 「贺与韬你真不是人！这俩袋子居然真让我拎了一路！你一会儿不给我好好按个摩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coastline的主唱陈子渊怨气冲天。 coastline的rapper贺与韬一向高冷寡言，听见他这话也反应平平，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无理取闹，冷硬道：「随你。」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skyline的老么管朔提着两大袋调料走在前面，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的三个人。 「队长，」管朔先和喻斐打了个招唿，再错开身看向旁边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随即惊得大叫，「向惟老师？！」 身后的吵闹声霎时安静下来，接着爆发出一个接一个的震惊，一群人一窝蜂地飞向门口。 「谁？！」 「我天，真是向老师？！」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向惟沖他们晃了晃拎着袋子的手，笑容温润，动作很随意，但又处处流露出他骨子里的沉稳自信。 「不用叫老师，怪别扭，我年纪大点儿，你们和展述一样叫我向哥就行。」 新生代偶像很少有和向惟这种咖位的人打交道的机会，coastline和skyline都不知道他真人性格居然这么随和，心情难免激动，边进门边应他。 「好嘞向哥！」 「一声哥一生哥，我是您歌迷啊向哥……」 「节目组何德何能请动您啊？」 「这可是多少报酬都求不来的买卖，我们赚大了……」 …… coastline的队长符嘉拎着一只袋子殿后，他考虑事情一向周到，同向惟错身而过时温温吞吞地问了句：「向哥今天在这过夜吗？」 向惟又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巡演太耗费心力，他露出的每个笑容都有种疲惫的慵懒感。 「不过夜，就是来蹭顿饭，」他说，「不用照顾我，你们原本打算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行，我也能给你们打打下手。」 听见这话，喻斐心里有些发虚—— 他的队友他自然了解，coastline的团综他也看过，就他们八个人这三脚猫的厨艺，加一块儿都够呛能招待客人。 「放心！」已经走到餐厅的陈子渊突然大喊一声，「一定让向哥吃顿好的！」 喻斐心说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他侧目看去，只见陈子渊坦然自若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了自己手里的袋子，左手拿出一个电磁炉，右手掏出来一个大盒子。 拆开包装，盒子里赫然是一口电火锅，锅中间还弯弯曲曲横着一条隔板—— 居然买了个鸳鸯锅。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tat 第9章 爱情片 这一趟採购除了skyline的主唱瞿逸和rapper骆泽源手里拎的是摆件抱枕之类的家居用品，其他人拿的全是厨房用品。 第18页 可见他们对厨艺的重视。 虽然向惟主动提出帮忙，但主人麻烦客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大家怎么说都不同意。 陈子渊把人给支走，让展述带他去四楼练习室逛逛，剩余的人分工清理东西。 煮火锅比做饭要简单很多，但对一群厨艺小白而言也无法信手拈来。 厨房和餐厅的场面一派混乱，料理台、餐桌和地板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刚拎回来的购物袋，连接着火锅的电线弯弯曲曲地在地面拖着。 年轻男生凑一起很容易就能打成一片，把几个性格本就自来熟的男生扔在一起能原地演出几台戏。 整个一楼声音杂乱，陈子渊坚守餐桌阵地，就配料和下菜顺序的问题和贺与韬争执不休。符嘉和管朔把多出来的菜分门别类搁进冰箱，每拿出一种菜就要拿出手机搜索一次是要放冷冻还是放冷藏。 喻斐和瞿逸在客厅摆放他们买的摆件，短短片刻间，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楼梯方向飘了几十次。 节目组装修的练习室的确多了点儿，但也用不着逛这么久吧？ 他昨天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展述逛到四楼去呢。 喻斐在心里嘟囔，将最后一个绣着小熊的抱枕用力地塞进沙发角落，随即面无表情地盯着憨笑的小熊脑袋挑刺。 谁买的。 八成是骆泽源，那傢伙最喜欢毛绒玩具。 绣得这么丑还买，什么眼光？ 偷偷发了一通窝囊气，喻斐心情舒畅不少，好不容易才放过无辜的熊。 火锅辛香麻辣的味道已经逐渐飘散开来，众人把手里的事忙完，纷纷闻着味儿凑了过来。 「好香……」 「可以吃了吗？」管朔口水直流。 陈子渊也已经垂涎三尺，但他还记着客人，仰起头朝楼上大喊：「吃——饭——了！」 声音中气十足，极其响亮，余音绕樑。 skyline的主唱瞿逸嘆服中夹杂着些许艷羡：「渊哥霸气。」 不多时，两道身影出现在楼梯上，展述和向惟并肩走下来。 他们身高体型相仿，同样插着兜，姿态松弛，表情放松，不知展述偏头说了句什么，逗得向惟笑了起来。 明明姿态不算亲密，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氛围的融洽。 这种有别于其他人的气氛对喻斐而言极为敏感。 曾几何时，他和展述之间也产生过特殊而复杂的磁场。他最清楚这种独一无二的、不容插足的氛围有多私密。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心里五味杂陈，这种复杂又莫名的情绪让人烦躁。喻斐转回头来看锅，压下了眼底的波动。 长方形餐桌中央，辣椒花椒浮在红油锅底里，汤水咕噜冒着泡，飘香四溢，热气升腾。 忙碌了一上午，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讲不了那么多客气了，一个个饿虎扑食。 吃火锅少不了聊天，陈子渊哭丧着脸吐槽节目组心狠手辣，竟然让他们从超市徒步走回来，半道上工作人员觉得实在耽误时间才勉强同意他们打车。 几个人连忙应和，餐桌上的氛围热络起来，话题也逐渐延展开。 喻斐埋头听得魂不守舍。早上没吃早饭，他不习惯第一顿就吃得如此正式，又因为兴致不高，筷子动得慢慢吞吞。 坐在他旁边的展述同样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讨论，只不时同向惟耳语几句，像怕冷落了客人似的。 可真体贴。 喻斐木着脸戳着碗里的饭，将米粒戳碎了才挑起来塞进嘴里。 勉为其难地吃了几口，他口袋里的手机便突然震动起来，经纪人钟哥掐着表似的打来了电话。 喻斐踌躇须臾，放下筷子，在一派热闹中捧着手机熘上了楼。 他推门进了小阳台，发现这里可以俯瞰小院子和院墙外的景观，不远处的人工湖掩在层层叠叠的绿荫之下。 喻斐望着楼下的某棵树，接通了电话。 「小鱼啊，」钟哥唤他粉丝爱叫的小名，「吃了吗？」 其实和没吃差不多。 但钟哥这两天一定已经忙得晕头转向，没必要让他再操其他的心。 喻斐乖巧道：「吃过了。」 「那就行。」 钟哥顿了片刻，决定开门见山。 「你们这两天……跟coastline的人相处得怎么样？」 电话这头的喻斐抿起了唇。 坦白说，目前和coastline短暂的接触称得上颠覆他的想像。 他看过他们的团综和综艺，也一直以为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松弛自如、恰如其分只是掺杂了表演成分端出来的人设，毕竟这才是圈里常见的操作。 可coastline真的太自然了，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应，直接省略了客套寒暄的步骤，一来就对skyline关照有加，仿佛这是他们份内的事。 对待竞争对手能做到如此地步尚且困难，何况他们是竞争关系更为激烈的对家。 这要是演的，他们四个去演艺赛道继续逐梦也能一路生花。 「他们……」喻斐想了想，「人挺好的，挺热情，也好相处。」 「他们在圈内的风评一直不错，看来不是营销。」 钟哥松了口气，踟蹰了一会儿，终于问到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那展述呢？」 钟哥早在他们还是小练习生时就已经在维盛工作，当时维盛还只是个起步阶段的小作坊，艺人和职员都不多，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自然也认识展述这号人物。 第19页 但他对喻斐和展述的具体关系不太清楚，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昔日故友成了对家，不可能是件好事。 喻斐默了默，语调明显降了下去，强打精神：「……展哥也挺好。」 「那就好，」钟哥嘴上说好，实际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别怪钟哥啰嗦，咱们顶破天也就是圈里的打工人，但人家展述可是实打实的小少爷，他随心所欲也有人兜底，咱们不一样。倒不是说怕事，只是上这个节目就已经很冒险了，我也会跟导演联繫，让他们注意一点，少搞点事儿……」 钟哥看似说得委婉，其实每一句话都是对他的敲打。 舆论这东西即能载舟亦能覆舟，前一秒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或许下一秒就会狠狠摔下神坛。 身为公众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网友的凝视之下，连团综里任何微不足道的小细节都有可能被粉丝们上纲上线，和对家录节目，各个粉籍爆发混合大战的概率只会更高。 喻斐手肘搭在栏杆边沿，掌心挡住落在眼皮上的阳光，心不在焉地将听筒拿远了些，任由钟哥的絮叨飘散在空中。 不想听这些老生常谈的利弊分析。 「……不过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分到同一组了，那就好好相处，别的不说，你们俩的合作我还是放心的……」 眼看着再进一步就要开始忆往昔，喻斐连忙出声：「知道了钟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他指节蜷缩，触摸过微凉的额头和眉骨，视线被手挡住一大半，从指缝熘进来的光线半明半昧，像他的心情。 「我会和他保持好距离的。」他说。 他的本意是想表达自己会掂量着来，话才说到一半，斜后方的玻璃门就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吱呀声。 喻斐一惊，回过头看见展述正一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指间勾着一个装着打包碗的塑胶袋，眼睑垂着，嘴角抿得平直而紧绷。 ——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喻斐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你怎么上来了？」 展述的神情顿时更沉了一分：「为什么不能上来？」 手机那头的钟哥察觉不对：「你在和谁说话？」 「没，」喻斐慌乱道，「我有点事，先挂了钟哥。」 钟哥似乎还有话要说，刚传出一声「哎」，喻斐就先一步按了挂断键，慌张地转头去看身后的人。 展述抬手把塑胶袋搁在门边的圆形小茶几上，没有抬眼看他，声音又冷又低：「刚刚让助理送过来的清汤面，你不吃就丢了吧。我先下去了。」 喻斐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展述便松开了手，门缓缓合上，将他毫无感情的眼神挡在了门板后。 ……他肯定听见了。 是生气了吗？ 喻斐心里发慌，连忙拿起手机，打开展述的聊天框，一片刺眼的空白像一记耳光，将他所有情绪全都堵了回去。 ……还是算了。 这么久没联繫过了，说不定这对人家来说就是个小插曲，压根儿就不在意。 可是他送来了清汤面啊。 是因为担心他的胃吗？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喻斐否认了，觉得展述应该不记得自己的胃病。 可是他连自己不会骑自行车都还记得呢。 喻斐心里冒出一个个新设想，转眼又迅速被自己否定。 他心神不宁吃完面，强迫自己躺在床上酝酿了几十分钟睡意，脑子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全是展述。 他下楼了吧，吃完饭了吗？ 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向惟走了吗？ 翻来覆去睡不着，喻斐索性一骨碌坐起，鼓起勇气下了楼。 餐厅已经空空荡荡，不止没看见展述，其他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椅子归置整齐，碗筷还未收起，符嘉独自一人繫着围裙在厨房刷锅。 许是长年练舞的缘故，他腰板挺得笔直，这会儿看上去莫名更显得形单影只。 喻斐顿时万分惭愧——都是队长，自己为人服务的精神居然如此淡薄，简直高下立下。 找人的想法暂且搁置，他走进厨房：「小嘉哥，我跟你一块儿洗吧。」 符嘉扭过头，神情颇为意外，很快朝他抿出一个温柔斯文的笑容。 「没事儿，我来就行，下厨我不拿手，但洗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喻斐不听他的，自顾自转身收了碗筷，和符嘉挤到一个水池边：「两个人一起能刷得快一点。」 这次录制是喻斐第一次正面和符嘉产生交集，许是因为他身边没有遇到过气质像对方那么柔和的人，他对符嘉的印象格外好，也愿意主动和他找话题。 来回搭了没几句话，他们便麻利地收完了尾，将餐厅厨房重新归置整洁。 符嘉洗完碗就径直回了房间，而喻斐寻思着就算回去八成也睡不着，干脆去了四楼的舞蹈室。 他舞龄长达十七年，印象中，跳舞是占据他大部分生活的事情。 对他来说，跳舞是让他忘记时间的最佳方式。只要还有力气，那就一直跳下去，跳到筋疲力竭就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 四楼有两间舞蹈练习室，都空荡荡的没有人。 喻斐随便进了一间，连上音响点进歌单，打开随机播放，直接开始热身。 自入行以来，他的歌单里全是各路偶像和组合出的歌，每隔一段日子就要更新一次，就是为了方便扒舞和练习。 第20页 喻斐热身完直接进入练习状态，一跳便是几十分钟。 中途播到一首偏抒情的歌，跳到最后一段时，练习室的门发出声响，似乎是有人误入。 对方没有出声打扰，喻斐便也没有停下，想着跳完再说。 这首歌编舞带点现代风，比较轻柔。 喻斐对这个风格的把握早已游刃有余，动作有力又轻盈，转圈留头、踮脚起跳，像一只自由又翩跹的蝶。 动作和音乐一起由大开大合过渡到柔和平缓，他的脖颈线条因为仰着头而绷得很明显，足尖触地，原地轻盈流畅地转了三个圈，随后衔接到单膝跪地、低头俯身的ending pose。 这一连串动作难度不高，他把握到了每个细节，包括指尖的力道。 一曲毕，门口传来一阵掌声，接着听见符嘉的赞嘆。 「太漂亮了！」 喻斐跪在原地缓了缓，循声望去，看见符嘉和管朔这对搭档站在门口。 符嘉成团出道前登上过国内无数个舞蹈舞台，属于业内公认的专业舞者，是coastline堂堂正正的主舞。 skyline的定位是双主舞团，管朔正是组合里另一个主舞。他从小学街舞，比起什么都学的喻斐，他更擅长需要力量的舞种。 喻斐一向不喜欢在同行面前自夸，只腼腆地笑着说「没有」，起身拿起手机关掉了音乐。 知道队长谦虚，管朔便替他骄傲：「那是，小嘉哥你可能不知道，喻哥五岁就开始学跳舞了，拉丁、街舞、现代……什么都学过。」 管朔昂着下巴，手掌往两边一压，做了个自认为非常酷的蔑视动作。 「他刚进公司就是碾压我们一众练习生的存在，每次都是学得最快最好的那个，每逢舞蹈课必站c位，老师都快夸出花了。」 喻斐被他说得有些害臊：「别捧杀我啊。」 他穿着浅蓝色卫衣卫裤，捲起袖子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臂，碎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耷拉在额前，挺翘的鼻樑上沁着汗，脖子和脸颊漫着绯红。 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符嘉只觉得自己的目光也不受控制地黏在喻斐身上，忽然就悟到了喻斐坐拥无数妈粉的原因。 「这怎么能叫捧杀呢，这是实话实说啊。我第一次现场看见你跳舞，就这么几十秒都能被你勾住，这种程度表现力绝对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练习才能达到的。」 喻斐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毕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每个人的义务。 「跳了这么多年，总得学到点东西。」他拎起水瓶喝了一口，偏了偏头，「你们要练舞吗？那我出去吧。」 「不用，没事儿，」符嘉拦住他，「我们就是想找找感觉，随便跳会儿，热热身，正好我前阵子把你们的主打全都扒了一遍，咱们一起练练？」 「对啊队长，」管朔马上迈着小碎步蹿进练习室，「早期的歌我都快不记得动作了，要是跳错了多丢人，你在这儿镇镇场子嘛。」 出道至今哪首主打没有练过几百上千次，这话从一个主舞嘴里说出来毫无可信度。 喻斐探究地扫视他一眼，管朔背对着符嘉，可怜兮兮地瘪着嘴，无声地说了句「求求了」。 ——老天爷，第一次接到综艺外务就要和对家一起跳舞，和班主任突然宣布要随堂检测有什么区别？ 他承受不来这样的压力啊！ 喻斐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放下杯子，看起来甚至有些跃跃欲试：「好啊。」 这对他来说是送上门的切磋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skyline大部分专辑都是青春元气风，乍一看动作并不复杂，跳起来才能感受到爆发和控制力要多强。 三个人心里都攒着股不甘落后的劲，认真得像是谁跳得不好就要受罚似的，把每个动作都跳到了极致。 奋力跳了两个小时，管朔第一个败下阵来。 他趁切歌间隙往地上一瘫，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行了，你们都不用喘口气的吗……」 符嘉倚着墙，边匀气边笑：「实不相瞒，你不瘫下我都打算躺了，实在太累了。」 喻斐一连跳了一下午，体力也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 他笑得疲惫而舒畅，弯腰俯身撑着膝盖，宽松的卫衣浸着汗，紧紧贴着清瘦的嵴背。 「累是累了点，但是也很过瘾啊。」 三个人都忙着缓劲，一时没人接话，门口突然响起几声敲门声，停了几秒，门被推开，一名工作人员探头进来。 「老师们来录单采吧，再过一会儿就要错过最好的光线了。」 地上的管朔半死不活地翻了个身：「别看我，我要先躺会儿……」 喻斐恨铁不成钢地伸出鞋尖碰了碰他的小腿。 他转过头，看见符嘉也有些疲倦的模样，便强打精神站直了身子，对工作人员说：「我先去吧。」 下楼时正值黄昏，整个院子里洒满了夕阳。 摄像、收音、打光都已经各就各位，喻斐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坐在了木质鞦韆椅上，化妆师迅速围上来给他补妆。 单采是制造话题的一大利器，想到节目组的嘴脸，喻斐暗自定神，先做好了和他们斡旋的心理准备。 谁知工作人员开口居然问：「喻老师对于今天的录制有什么感受？」 第21页 嗯？ 竟然和展述没有关联？ 喻斐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抛开预设重新组织语言。 「今天……节目组没有刁难我们，挺出乎意料的。」 工作人员笑着说：「这才第一天嘛，我们得给大家一个适应期。我们之前了解过，你们组合和coastline的交集并不多，那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你觉得coastline的性格和你想像中的差别大吗？」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喻斐顿时戒备，谨慎地斟酌措辞。 「我没太关注过网络上对他们的评价，但是经过今天的交流，我觉得他们人都很好，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很自在。」 他以为节目组会得寸进尺继续盘问，结果工作人员竟然就此打止，反手递过来一个封面是他们组合蓝白渐变应援色的本子。 「好的，这是节目组为大家准备的日记本，每天单采的时候都要写几句。可以写感受，也可以把它当作一个交流媒介，在创作上有什么问题需要节目组帮助，或者有什么话想对搭档说都可以写在上面，麻烦喻老师写一下。」 ……就这样？ 喻斐拧着眉，迟疑地翻开本子，试探着在在场全体工作人员的关注下写了句「希望节目组能一直做人」。 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反应，只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把他请走了。 喻斐回到屋里时还有些茫然，不敢相信节目组就这样放过了他。 客厅里很热闹，喻斐抛开杂念巡视了一圈，符嘉和管朔已经下来了，但没看见向惟的身影。 还真就只是来吃个饭啊。 沙发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人，喻斐朝那边走，瞧见贺与韬和陈子渊扎眼地站在一边，看起来气氛紧张。 「你是不是就是不敢看鬼片？怎么这么怂？」贺与韬双手抱着胸质问。 陈子渊恶狠狠地按着遥控器：「谁不敢啊，大哥你看鬼片也看点有水平的好不好？这部国产片评分才3.8，你疯了吗？」 喻斐不大认真地听着他们吵架，眼神一扫，在远离所有人的沙发角落看见了消失了一下午的展述。 他长腿微曲，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额角，一手拿着手机，像在打字发消息，周身散发着非常浓郁的「闲人勿扰」气息，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 喻斐的脚步在原地停住了。 不论是同行还是粉丝，所有人都习惯用「拽」这类字眼来形容展述。 但从曾经共事的点滴开始细数，展述一直很照顾喻斐，也从未对他冷过脸。 展述在他面前总是散漫而随性，眼角眉梢经常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和他现在这个表情完全不一样。 喻斐在心里嘆了口气。 尽管今天自己的心情也因为向惟而有那么一点失落，但一码归一码，于情于理，他觉得自己需要跟展述道个歉，顺便解释解释。 这么想着，喻斐迈开步子走过去，坐在了距展述两拳远的位置。 他清楚地看见展述的指尖顿了几秒，很快就继续若无其事地戳起了屏幕。 ……真闷骚。 贺与韬和陈子渊还在争执，其他人也在各玩各的手机，没人注意到这一隅。 喻斐轻咳一声，明知故问：「向哥走了吗？」 展述指尖又是一顿，半晌才生硬地挤出一个字：「嗯。」 这么高冷？ 喻斐深吸一口气，继续问：「你……你下午干嘛去了？」 他等了片刻，展述没有应声，看不出来是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不知道在发什么要紧的消息。 ……要再问一遍吗？ 喻斐垂下眼皮，正纠结着，余光里的那双长腿便小幅度晃了晃，他听见展述淡声说：「跟陈子渊和向哥去录音室了。」 喻斐一顿，慢半拍地「噢」了声。 和陈子渊和向惟？去录音室？ 去聊天？还是向向惟哥学艺？ 可是为什么不叫上他呢。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砸进湖面的水，在喻斐脑海里激起无数个念头盘旋。 他想问些什么，话刚到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 他有立场问吗？喻斐自己也不知道。 另一边，陈子渊和贺与韬半天没争出个结果，陈子渊急眼了，嚷了句「再吵就看这部爱情片」。 喻斐在凌乱中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幕布上，银亮的外框显示圈住了一张海报，是一部几年前上映的国产青春疼痛爱情片。 当年它打着「和最爱的ta来回顾美好青春」的宣传语吸引了很多小情侣，但整个故事情节狗血而缺乏逻辑，看过的都说差，评分不见得比刚才那部3.8分的恐怖片高。 其他人纷纷婉言阻止，贺与韬也嗤了声：「都是大老爷们儿，看爱情片有什么意思。」 大家表示贊同，喻斐却突然出声：「还好吧。」 众人扭头看过来。 陈子渊问：「什么还好？」 喻斐能感受到展述也抬起了眼，目光落在正自己身上。 「……男人一起看爱情片，」喻斐抿了抿唇，心跳不自觉加速，「其实，也还好吧。」 陈子渊脑瓜子转得快，顺出一个推测：「此话怎讲？你经歷过？」 「对。」 喻斐应完，余光便发觉展述似乎放下了手机，腿也往里收了一截。 第22页 他继续道：「我还真和男生去看过。」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刚巧就是这部片子。」喻斐定神继续说。 展述忽然清了清嗓子。 「啊？！」陈子渊诧异地扭回脑袋看了看屏幕上的海报，满脸都是对他审美的不敢恭维，「那……你觉得这好看吗？」 喻斐还没说话，一旁的展述淡淡地插了一句：「一般。」 「什么意思？」陈子渊的目光转向他，更加莫名，「你也看过这片儿？」 喻斐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悄悄偏头看过去。 「嗯。」 展述敛着眼皮，两指捏着手机轻巧地旋了一圈，意有所指地补充。 「挺巧，我也是和男生一起看的。」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tat 第10章 没关系 最后大家真的打开了这部爱情片，理由是陈子渊说想见识见识这剧情有什么魔力，当年居然能吸引在场两位男性自愿付费观看。 节目组在这套播放设备上斥了大笔经费，客厅这一角被笼罩在光影音效中，连带着电影画面都增色不少。 刚才口口声声说着不想看的几个人的注意力一时全被画面吸引住，唯独喻斐惦记着事，目光和心思总是忍不住往身旁的人身上飘。 展述换了个姿势，手支着脑袋翘起了二郎腿，或许在看电影，也或许是在神游。 以往总被人夸高情商的喻斐像是丢了那股伶俐劲儿，皮质沙发质量上乘，他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句话，张开嘴又哑口无言。 奇了怪了，明明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 喻斐在心里绝望地唾弃自己。 兜里的手机突然连续急切振动几下，他没精打采地拿出来打开，看见钟哥发来的消息。 钟哥：节目组安排你们下午做了什么？ 钟哥：展述刚发的某博动态上说的不是你吧？ 什么动态？ 喻斐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说不清究竟是忐忑还是期待。他连忙打开某博，熟练地切进小号的特别关注栏。 新动态发布于二十分钟前，大家还在争论不休的时候。 @coastline-展述：兢兢业业一下午，除了感谢@向惟xw 哥的指导，还要强调一下，某人这次必须给我发工资。 配图是一张录音室调音台的照片，角落还隐约露出满是涂改痕迹的几张歌词。 昨天开始的骂战还未休止，各家粉丝都密切关注着他们几人的动态，才这么一会儿，评论区就已经沦陷了。 【向惟？！他去这播2当飞行嘉宾了？】 【！！！他居然参加综艺了！这是第一次吧？！】 【虽然向惟来了很让人惊讶，但看见最后半句话我差点要不敢评论了……】 【我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某人」说的不会是那谁吧……】 【昨天才刚直播，让人很难不往那个人身上猜啊……】 【「某人」！！！这么暧昧的称唿只可能是那个谁了啊啊啊！！！我的cp刚復婚就这么发糖！发！尽情地发！我受得住！！！】 【数数什么都没说能不能别乱猜？某些人能不能滚回超话自我高潮？看见你们发疯就生理性反胃……】 【文案里的「这次」还不够明显？一看就是说的数数的队友啊！！！受不了一点……眼盲心瞎的疯子别来撒泼了行不行？？？我他妈看见一个挂一个反黑！】 一颗心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喻斐绷着脸切回去，回了钟哥一句「不是我」。 别说一起创作，依照展述现在这个态度，乐不乐意继续和他呆在一组都说不准。 这么想着，喻斐的心情又蓦地低沉了几分。 他从来不是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明知coastline是另一方嘉宾的情况下乖乖同意签约，更不可能在昨晚推开那个房间的门。 可是他也不够勇敢。 比如说，他做不到在千万观众的直播间说出展述那句「你们试试看」，即便知道屋子里的摄像头每时每刻都在记录他们的相处状态，他也不敢为了营造友好关系而硬着头皮和冷言冷语的展述说话。 尽管他其实没做错什么，只是过度关注舆论，又阴差阳错地和展述产生了一个小误会，仅此而已。 展述这条某博引发的对「某人」是谁的猜测再度激起各方粉丝的拉锯战，热度依然高涨的《这播2》再次被推上了热搜。 节目组对他们的认知很充分，嘉宾自带的流量和节目第一季积攒下来的热度为他们博得了众多关注，想要充分利用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就必须抢时间、比效率、抓热度，录制期间就必须马不停蹄地剪辑播出。 静待舆论继续发酵了一天，他们迅速将公式照拍摄提上了日程，所有嘉宾都起了个大早，被节目组送到棚里。 原本导演组计划今天不跟拍录制，但为了吊住网友的胃口，他们还是派出了摄像师，打算赶工将精华部分剪辑成惊喜花絮，在明天之内发布出去。 他们到摄影棚时天才刚亮，这边地方宽敞，化妆间都是单人的。 他们被领进不同的化妆间，在镜子前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展述今天周身的低气压格外明显，打起床之后嘴角就没翘起来过，表情比化妆檯上的美式还苦。 第23页 造型师小心翼翼一缕缕卷着他的发梢，检查效果时在镜子里和展述撞上视线。 完妆之后他的眼神显得比平时更冷厉，造型师冷不丁被凶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始自我怀疑。 「展老师……您是对造型有什么想法吗？我们可以讨论着改的。」 他看见展述转开眼直视镜子里的自己，不紧不慢地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 然后他面不改色地问：「我这样好看吗？」 造型师差点被捲髮棒烫到，一旁的化妆师也被雷得勐地一回头。 展述在内娱浓颜系帅哥里一直榜上有名，他剑眉浓深，双眼狭长，鼻樑高挺，有个弧度不大的驼峰，能略微削弱一些五官的攻击性，但也只是略微。 这张脸素颜就已经足够惊艷和吸睛，完妆后五官和脸型的锐感被凸显得更加分明，粉丝最喜欢的就是他这股酷炫狂拽的劲。 造型师对他的bking性格有所耳闻，于是投其所好：「特别帅，九亿少女少说能迷倒一半。」 展述眉头一皱，不太满意的样子，追问道：「男生呢？」 造型师正捻起最后几缕头髮给他做收尾工作，闻言手一抖，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男爱豆爱耍帅他能理解，但这么执着还这么坦然的他还真没见过。 「……也能迷住。」造型师说。 展述这才满意似的放过了他，低头拿起手机解了锁。 化妆师拿着两套服装过来问：「展老师，您看您选哪一套？」 「等一下……」展述滑着屏幕应了一声。 「好的，喻老师现在已经在拍单人照了，等会儿拍您和喻老师的双人，其实您选哪套都可以，都能和喻老师搭上。」 展述闻言抬起头，盯着两套西装看了几秒。 「喻斐穿的什么颜色？」他问。 「好像是白色。」 展述选得干脆：「那我要黑色。」 拍摄现场现场忙碌喧闹，节目组和摄影棚的工作人员来回穿梭。 棚里围满了人，展述走出化妆间，知道喻斐在那儿，下意识便想往那边走。 刚踏出一步，他又及时停住，等工作人员追上来说「展老师快过去呀」，他才矜持地迈了过去。 他穿过人群，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自觉给他让路，一抬头都被身着黑衬衫的展述帅得倒吸冷气。 展述没注意他们，他眼神一直望着棚里，最先看到的是尽职尽责扛着机器的跟拍摄像，再往里走两步，穿着白衬衫的喻斐闯进他的视线。 喻斐之所以被称为漂亮门面而非帅气门面，就是因为他的好看从小到大都是一种精雕细琢的好看。 他脸型端正，眼睫浓密，眼尾上挑，是一双经常被各大博主拿来做典范的猫眼。山根拔地而起，鼻樑挺直，流畅的弧度直接顺到微翘的鼻尖，花瓣唇形状饱满。 他这套衣服乍一看普普通通，细看颇有几分巧思，肩膀有两道荷叶边，肋骨、下腹处开着几道不惹眼的小口子，隐约晃过几分肉色。 微敞的领口露出盛着珍珠项鍊的锁骨，袖子卷至肘弯，腕上戴着一条简单的银链。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皮带勒出的腰纤细而不乏力量感。 他刘海向外微微卷出弧度，鼻樑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正在和摄影师沟通着什么，神色无奈，还有几分凝重。 「没必要吧老师……虽然只是公式照，但我们现在的关系和你想表达的效果差距太大，别说观众和粉丝，我自己都觉得演得太过了。咱们一定得在这上面做文章吗？」 摄影师是近几年崛起的新秀，在拍摄上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说话一股京味儿。 「哎哟喻老师，我真没那方面的意思！我是看过您和展老师的舞台的，知道你们这个风格多有魅力，不然也不会这样提议。」 他极力劝说：「我也拍过不少双人了，能将这种感觉精准地传达给观众、让人一眼惊艷的真的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您信我，拍出来的效果一定绝美！」 两人说话像打哑谜似的，但展述已经听明白了七八分，心情瞬间糟糕了几个度。 还打算继续避着他？ 那边的喻斐依然蹙着眉心，很不愿接受的样子：「不是我不配合，主要是……要不您问问展哥的意见……」 他一边说一边挪开视线，恰好看到了一旁面色晦暗的展述。 喻斐当即收回了没说完的话。 第六感告诉他，想活命就闭嘴。 见他停住，摄影师也扭头看过来。 「展老师您来得正好，」许是和喻斐争执得累了，他像看见救星似的寻求认同，「你们俩的公式照主题我参照你们年会那个合作舞台构思过，我的建议是拍一组风格比较有拉扯感和性张力的，您看行不行？」 展述目光懒洋洋扫过喻斐，意味不明地轻轻笑了一声。 四周的打光师化妆师立刻八卦地竖起耳朵。 「算了吧，人家不乐意，何必逼他？」展述不带什么情绪地说。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嚯！好浓的火药味！ 联想到江湖上流传的两人的复杂关系，他们顿时更加紧张—— 这两位不会在现场打起来吧？ 喻斐肉眼可见地慌了：「我不是那意思……」 展述仿佛没听见，径直对摄影师说：「按我们现在的状态来发挥吧，没关系。」 第24页 「不是……」喻斐企图辩解。 摄影师惋惜道：「多可惜啊，你们的化学反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他还想挣扎，但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最后还是退让一步，选择尊重他们的想法。 「行吧行吧，那你们自由发挥，别的不说，你俩的脸摆在这儿就赢了，风格也只是锦上添花……」 展述往棚里一站就自动切换到了营业状态，他的身材比例是圈内公认的好，头小脸小，宽肩窄腰，身量颀长，头身和头肩比格外优越。 一身黑色衬得他气质更冷，站姿挺拔而随意，五官稜角分明，昂首垂眼像在睥睨众生。 说不清是被他的气场影响还是其他原因，喻斐头皮有些发麻，几乎是在靠肌肉记忆拗造型。 摄影师一眼发现问题，从相机后头喊：「喻老师，肢体再放松一点。」 展述目不斜视地盯着镜头，喻斐暗自做了个深唿吸，努力摒弃杂念找回状态。 没过多久，摄影师再次探头出来。 「展老师……您表情看起来太兇了，可以稍微收一点儿吗？」 展述配合地点点头，敛了些气势。即便如此，他张扬倨傲的气质依然掩盖不住，仿佛目空一切只手遮天的神。 喻斐和他截然不同。 他在表情管理上极有天赋，最擅长拿眼角眉梢的情绪勾人。 搭配上这一身斯文败类的造型，从姿势到表情，无一不透露出清心寡欲可又神秘勾人的冷淡感。 两股气质交互，虽然和摄影师的预想不符，但也碰撞出了另一种奇妙的火花。 又换了几个姿势，围观人群中突然传出陈子渊的吊儿郎当的声音。 「哟，你们俩……脸板成这样干嘛呢？」 展述姿势不动，眼珠转过去：「关你屁事。」 陈子渊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没有搭他的茬，反而摸着下巴打量着他们，像在琢磨什么问题。 过了会儿，他茅塞顿开地打了个响指。 「我知道了！你们要拍强强对决的风格对不对！不然就是世仇？」 他脑迴路太奇怪，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陈子渊却觉得合情合理，已经被自己的想像说服了，劝说道：「虽然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挺带感的，但你们离得也太远了，取景框都快拍不下了。」 他自顾自分析：「稍微靠近一点试试呢？加点肢体互动，别那么拘束嘛，挑逗会吗？你们不懂，挑逗放在这儿不叫挑逗，叫带着情趣的挑衅，粉丝最爱看这种了……」 陈子渊越说越来劲，看上去甚至想冲上去手把手指导。 吃瓜的工作人员：……厉害啊。 「不是，」感觉到身边的人气压逐渐低了下去，喻斐不得不打断陈子渊的思路，伸出的手微微颤抖，「子渊哥，你想岔了……」 展述也冷着脸：「显着你了是不是？」 只有摄影师醍醐灌顶，兴奋得像碰见知己：「说得对啊！」 打光灯下的两个人眼皮一跳。 摄影师看向他们，眼神殷切：「刚才的照片不删，麻烦两位老师站近一些，咱们再来一组……带点儿挑逗的？」 第11章 鱼上钩 入行这么久，喻斐开天闢地头一次拍公式照拍出一身冷汗。 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拗不过摄影师，还是配合他摆了几个姿势。 比如展述肘弯搭着喻斐的肩，两人一起蔑视镜头。 再比如他们微侧过身，展述食指轻轻挑起喻斐下巴，垂着眼睛看他的下半张脸，喻斐的下颌和脖颈凸出漂亮的线条，直接回视展述的双眸。 有互动感的呈现效果比一开始要好上许多倍，围观的工作人员个个控制不住地露出了姨母笑。 摄影师非常满意，一口一个「天生该吃镜头饭」把他们夸出了花，陈子渊在一边与有荣焉。 唯独两个当事人看起来并不太高兴。 摄影师刚说完「可以了」展述便火速退开了，喻斐看上去愣愣的，心思还在刚才的对视中没抽离出来。 以前他们在舞台、练习室乃至日常生活中对视过数不清多少次，从来没有哪一次像刚才那样，展述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氛围既不和谐也不暧昧，只余公式化的僵硬。 仿佛强行将两块硬邦邦的石头放在一块，非要他们相互感化。 仅仅对视了等待按下快门的那几秒，喻斐就像被浸入装满了柠檬的冰水中用力揉搓碾压了一遍，酸涩到心脏都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瞬间的、条件反射的、过激的应激反应让他本人都懵了。 喻斐清楚自己的毛病，冷漠的展述和以往的他简直不像同一个人，落差太大，他一时接受不了，又因为他们之间将近四年的割裂，他一时想不到递出台阶的方法。 明明只是个小误会，开口解释一句就能挽回局面，但因为纠结和没有底气，他每到临门一脚时又退却了。 双人照结束是展述的单人拍摄，工作人员马不停蹄地将喻斐领回化妆间改妆造，还要去另一个场景录制一段片头视频素材。 喻斐撒着癔症度过了几个小时，最后头重脚轻地飘回了化妆间。 跟拍摄像和小王紧随其后，说是等会儿棚里的拍摄结束就不跟拍了，要提前拍摄单采。 今天的问题依然温和，不过是问他对今天的拍摄有何感想、对摄影师评价如何，然后就掏出了那本蓝白笔记本。 第25页 「喻老师前两天写的都有点草率哦，」小王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提醒他，「其实吧……这是反向压榨节目组的好机会，只要是创作的问题，只要要求合理，节目组都会尽力施以援手的。」 神游天外的喻斐摩挲着笔记本顺滑的纸张，数秒之后，某个想法忽然跳出来敲打了一下他的神经，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精神一振，拔下笔帽，飞快写下几个字—— 想快一点找回过去和展述一起合作的感觉。 收笔时他松了口气，小王接过本子扫了一眼，抬头说：「那我们就收工咯，今天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可以自由分配……」 他话还没说完，陈子渊人未到声先至。 「小喻你听说了吗，今天剩下的时间居然能脱离节目组的监视！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出去聚个餐……」 他冲进来，扒着门框探出身子，看见了顿在原地的工作人员。 他卡壳了两秒，非常坦然地继续道：「……聚个餐，聊聊不能在镜头面前聊的天。」 小王极有专业素养，敏锐地嗅到了话题的气息，当即说：「没问题，等会儿每组都把go pro带上，有什么想记录的都可以当作节目素材拍下来。」 陈子渊假笑着说「好」，等小王和跟拍大哥走了才后怕地拍着胸脯走进去。 「这个follow pd看起来挺犀利啊，他负责跟你和展述？」陈子渊啧啧摇头，「那不得把你俩前世今生的爱恨纠葛全都盘问个遍？」 这话可是说到点上了。 一开始喻斐也以为节目组会可着他和展述的话题薅热度，可这两天的单采的确奇怪，前天早上还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小王像是突然没有了kpi要求，还真的没有为难人。 喻斐摸不透节目组的套路，索性不再想，反正这也算是件好事儿。 听说他们今天进棚拍摄，钟哥及时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最近粉圈太腥风血雨，钟哥让他们不要浪费妆造，正好拍点自拍或视频安抚一下这两天处于崩溃边缘的粉丝。 发博文安抚粉丝是skyline的常规操作，只是对喻斐来说依然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 自从成团出道之后，他们四个人的唯粉隔三差五就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撕起来。 或是从团综和其他节目里断章取义地截取一些片段，噼头盖脸地指责谁对自家哥哥不好，或是新歌分part不如他们的意，一边维权一边无差别攻击其他队友，或者连导火索都不需要，大粉脂粉阴阳怪气一句就能招来成百上千拥护者，掀起一场纷争。 最初他们不懂粉丝的理解怎会如此离谱荒谬，于是有一阵子在某博上频繁发布了很多合照和日常，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消除粉丝之间的敌意。 谁料粉丝更加群情激愤，一个个嚷嚷着要队友独立行走，谁捆绑谁先煳。 可是大家是同生死共患难的队友，究竟是哪来的「捆绑」、「吸血」一说？ 他们困扰了很久，后来也逐渐明白过来，许多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的臆想，怎么澄清都是徒劳。 于是他们分享日常的动态越来越少，主页刷下去大半都是商务转发和gg宣传，不定时掉落几张自拍和日常照片，唯一固定的就是每月一次的小视频。 视频是钟哥的想法，一般都直录直发，面对镜头说说最近的趣事，每条一只有两分钟。 这样的碎碎念很像是朋友间的闲聊，他们拍得很放松，粉丝也非常乐意买帐。 喻斐换回自己的衣服，还没构思出要和粉丝分享些什么，就听见门外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嚎了一嗓子「收工」，接着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喻斐下意识站起身，刚走出一步就停住了，缩回来重新坐下，等外头的自家队友给自己发了消息才出门汇合。 所有人戴上口罩下楼，停车场里，节目组给他们留了两辆车，但司机已经下班了。 skyline年龄最小的两个还没考驾照，coastline全员一把过，陈子渊第一个主动担起了开车的重任。 一群人三三两两往车位走，展述坠在队尾，一手松松地握着go pro的手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屏幕停留在同城新闻推送页面，他已经垂眸凝神看了许久，不知思索了些什么。 半晌，他拇指轻触，将新闻转发给了陈子渊。 喻斐走在队伍前面，他还是不太适应被coastline这样照顾，徵询他们的意见：「要不我来开另一辆？」 「用不着，」走第一个的陈子渊手指伸进钥匙圈里转着玩，嘴也闲不下来，干脆倒退着走路，边走边说话，「另一辆交给展述就行，他可是咱们队里的老司机。」 几人中和展述交集最少的管朔好奇道：「为什么啊？」 陈子渊理所当然：「展少爷家什么要车型没有？他实践得多了，自然开什么车都如鱼得水。」 skyline几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陈子渊摇头晃脑：「我们作为哥哥，也得给他展示的机会嘛。平常司机师傅没空或者我们瞒着袁姐熘出去玩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载我们。」 说话间，展述已经从末尾走到了他们旁边。 「又编排我什么呢。」他面无表情地损了一句，又摊开手掌晃了晃。 陈子渊立刻会意，将一把车钥匙抛了过去，耸肩道：「这次可真是你误会我了，我夸你呢。」 第26页 展述稳稳接住，习惯性在手里抛颠了两下，没搭他的茬，另一只手攥着go pro碰了碰喻斐的胳膊，声音不咸不淡：「我们的，拿好。」 喻斐一愣，脑子还没转过来便张开手乖乖接过。 展述抬手拉开节目组黑色suv的门，长腿一跨坐上了车。 喻斐这才反应过来—— 展述跟自己说话了！ 喻斐都说不清自己在高兴什么，乐呵呵地直接跟着展述坐上了副驾，激动得来回搓动握在手中的go pro杆柄。 后座车门咔哒响了两声，符嘉和管朔一人从一侧钻进了车里。 展述抬眼看后视镜：「小嘉哥，先把你订的餐厅定位发给我吧。」 符嘉扣上安全带，一拍脑门：「刚才就想发来着，忙忘了，我直接给你看吧，这个餐厅在星城很有名……」 他边说边拿出手机翻动，找到后将屏幕凑到展述眼前。 「喏，这里。」 展述定睛一看，下一秒便挑起眉，似乎颇为讶异：「恰客轩？」 符嘉缩回手，茫然道：「怎么了吗？点评上说这家店环境、服务、味道都挺好的啊……」 作为如假包换的星城人，喻斐也觉得这店名耳熟：「恰客轩？我也听说过，确实很出名，很多本地人应酬、团建、约会都会去那儿。」 「没事。」展述的神色恢復了平静，他视线转回前方，发动汽车，「不用导航了，我对这家店很熟。」 没等他们问为什么，他便语气无比淡定地补了一句：「恰客轩的老闆是我爸。」 三个人的表情当即空白一片。 符嘉难得面露呆滞，沉默了片刻才找回声音：「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喻斐同样震惊得目瞪口呆，相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听说过这茬。 ……不对。前两天是不是听他和向惟哥说了一句去他爸爸那儿吃饭来着？喻斐心想。 「不知道的啊……」展述打着方向盘轻笑了一下，口吻故弄玄虚，逗人玩似的，「这就得要你们来慢慢探索了。」 ……慢慢探索。 喻斐双眼发空，望着窗外掠过的幢幢高楼，在心里默默复述了一遍。 还有慢慢探索的机会吗？ 展述的行车风格和他本人张狂的气质截然相反，开得平稳而顺当，一路都没有急剎和急转弯，倒车入库丝滑无比，打方向盘的模样从容得近乎优雅。 今年刚二十岁的管朔正是崇拜熟男的年纪，简直被帅得心潮澎湃。 他忍不住偷偷摸摸在skyline的群里一通轰炸，说陈子渊没骗人，展述真是个老司机！他从未坐过这么帅的老司机的车！ 喻斐在副驾驶看见消息心虚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下车就去揪他的耳朵，教育他小心说话。 恰客轩一共有三层楼，门匾用巨大的花梨木雕刻，一张红棕暗纹地毯铺满整个前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明亮而扎眼。一楼散座之间用镂空木板或屏风隔断，木质楼梯绕着圈盘旋而上，很是气派。 恰客轩的职员在大厅和走廊来来往往，各司其职、训练有素。 先一步到的陈子渊几人已经跟前台嘱咐过，后到的四个人刚进店门，服务员便迅速迎了上来，将一行人带上了三楼。 看他们的态度同对待普通客人无异，管朔悄摸向队长嘀咕：「太让人失望了，我还以为能看见电视剧里那种服务员排着队齐声大喊『欢迎小少爷大驾光临』迎接我们的大场面呢……」 喻斐无语了，咬牙小声道：「你想点正常的吧，咱们之所以在娱乐圈只能苟延残喘，和你这脑迴路脱不了干系。」 他们在后排咬耳朵，前面的服务员帮他们推开包厢门，里面几个人正凑在一块埋头看菜单。 听见动静，陈子渊握着手机转过头。 看见展述，他张口就问：「你发给我的那个烟花秀是今晚开？」 很好。 第一条鱼来了。 展述眼神里的满意稍纵即逝，边摘口罩边走到桌边，淡淡地应他：「嗯。」 「那儿的烟花秀都三年没开过了，居然能让我们赶上新鲜的！」陈子渊振奋得菜单都不看了，「要不咱一起去看吧？可遇不可求啊！」 众人纷纷扭头看他：「什么烟花秀？」 「江舸洲的那个烟花秀啊！老有名了！展述转发给我的新闻说今晚是时隔三年之后的第一场，你们想去看吗？」 「展述」两个字一出，喻斐就敏感地抬头看了陈子渊一眼。 其他人的关注点则很正常，陆续响应：「真的假的！老早就听说江舸洲的烟花特别好看，我还真想去见识一下。」 「去啊！为什么不去，反正晚上没事儿干，刚好带着go pro，还能给节目组提供点素材。」 …… 非常好，全都来咬钩子了。 展述没有应和，只低调地拉开一张空座位，顺手将旁边的椅子也拉出了一截。 虽然他没特意说，喻斐心里却默认了自己应该和他坐在一起，顺势便坐下了。 展述也没有阻止他，只自顾自落了座。 管朔突然转头看向他们：「喻哥去不去啊？你是本地人，去的话还能带带路呢。」 江舸洲是星城非常着名的景点之一，歷史文化底蕴深厚，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逢年过节碰上假期更是人潮拥挤。 第27页 陈子渊被他点醒：「对哦，那里平时游客就很多，今晚肯定更加水泄不通……」他望了过来，「小喻，你知不知道什么人少但又能看见烟花的地方？」 大家期待的目光一道接一道地落在了喻斐身上。 要说其他的，喻斐可能帮不上忙，但好巧不巧，他小时候和爸妈去看过好几次烟花秀，对附近各个视角的可视范围了如指掌。 顶着几双眼睛的注视，他却抿了抿唇，忽然偏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你想去吗？」 展述正提着茶壶往杯里倒水，没人注意他的指节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连带着水流也轻微地偏移了两秒。 目标上钩。 他完美地掩盖住了内心的愉悦，在众人眼里，他只是气定神闲地低着眼帘，不紧不慢地将壶放下，平淡道：「随便。」 这姿态过于事不关己，成功让所有人都忘了他才是第一个发出烟花秀新闻的人。 陈子渊以为他嫌麻烦不想去，着急道：「随什么便，去了又不会有损失！」 展述掀起眼皮地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去吧去吧……」秉持着集体行动不能落单的原则，大家纷纷劝他。 喻斐的视线一直落在展述面无表情的脸上，压抑了两天的情绪蓦地撕开一道裂缝熘了出来—— 他们这算是在冷战吗？ 这样真的好受吗？ 那股酸涩的滋味再次蛮不讲理地裹住了喻斐的心脏，带起了一阵强烈的冲动。 不管展述好不好受，总是他是受不了了。 喻斐没忍住，跟着其他人说了一句：「去看看吧，那里的烟花很漂亮，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知是不是他没藏好语气里的委屈，展述悠悠看了他一眼，这才惜字如金地从唇齿间吐出两个字。 「行吧。」 但愿不会让他失望。 【??作者有话说】 展小述：这对我的演技是莫大的考验(? v?v ?) 第12章 看烟花 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 一整天没吃上正经饭，他们撒开手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没了镜头的约束，他们也不端着了，无组织无纪律，包厢里的氛围松散到经纪人来了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自己手里的艺人。 不知是谁恶向胆边生，突然挑起了「对家」的话题，大家竟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他们的关系。 「虽然我觉得有些粉丝脑补得太恶劣了，但是真怪不了他们，说实话，出道那天看见你们的组合名，其实我也挺想骂人的！」 陈子渊激动地站起来拍桌子，明明没喝酒，面色却红得像喝了二两。 大家拍案应和。 管朔嘴上没个把门的：「谁说不是呢？当时我就觉得咱们势必得明争暗斗个三年五载的，迟早有一方得先一步退圈……等等我这话不是怪你们，我只是针对这操蛋的缘分……」 skyline的rapper骆泽源少言寡语，表达贊同也只是酷酷地点头。 瞿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抓着筷子当作话筒放在嘴边，故作凄婉，仿佛下一句就要唱起来：「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盛总钟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样子……」 就连这几天除了和陈子渊吵架之外就一直没大说话的贺与韬都嘆了口气：「我记得当年袁姐也连续一周都没睡好。」 符嘉欲言又止，他原本还妄图阻止话题往更大胆的方向跑，后来发现管不住，直接破罐破摔地靠回了椅背，捧着茶杯和他们一起笑。 或许是因为他们聊得太投入，全程居然没人发现喻斐和展述几乎没有开口讲话。 他们规规矩矩吃饭的姿态相似得像是复制粘贴，同其他人之间仿佛无形中虚虚笼罩着一层隔膜。 这其中的微妙气氛只有他们能感知，可将他们置于这热火朝天的氛围中又并不突兀。 陈子渊记挂着去看烟花秀，唠到中途还特意停下来问喻斐要预留多久车程。 恰客轩在市中心附近，离江舸洲有段距离，开车大概要半个小时。 几十分钟不算长，陈子渊放心了，转头就往下继续聊起来。 一群人聊到兴头上就撂筷子，说饿了又拿起筷子接着吃。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到最后盘子全空了，胃撑得想吐，不扶墙都走不动路。 经过前台时聚餐发起者陈子渊自觉去结帐，却被接待告知已经有人结过了。 他一头雾水地追问是谁，前台支支吾吾不敢说。 在圈子里待久了，遇事第一反应就是往糟糕的方向想。 陈子渊顿感不妙，扬言道：「要么告诉我是谁，要么我就再付一次。」 前台这才为难地说：「你们吃到一半老闆就来电话了，说这顿不用结帐，算他请你们的。」 恰客轩的老闆自然有钱有势，想必不会害他。 陈子渊放下心来，强大的脑补能力让他在五秒以内想通了原因—— 想必是老闆眼熟他这张脸，认出了他才卖他这个人情！ 他又惊又喜，奔回去和兄弟们分享，却收穫到其中四个人的默然凝视。 陈子渊不解：「你们不为我开心吗？」 三个知情者：「……」 半晌，真正的当事人展述冷笑了一声：「可太开心了。」 第28页 一行人走出饭店时已经暮色四合，正赶上下班高峰期。 cbd堵得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挤出市中心。展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勐踩油门左冲右突，莽起来和下午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接二连三的急剎踩得还揣着一肚子食物的管朔直反胃，默默在skyline的群里重新发了句「我撤回前面的话」。 好在喻斐没吃多少，顺利指路带他们开到了江舸洲附近一座桥上。 这条江全长九百余里，江面很宽，光是江舸洲周围的桥就有好几座，暗中较劲似的，有的装了吸睛的夜灯，有的造型相当别致。 喻斐带他们来的这座桥是其中最朴实无华的一座，灰濛濛的，很不起眼。 也正因此，这里车流量不大，很适合他们几个公众人物出街。 他们就近把车停在了桥下，原本说是要给节目组提供素材，结果一群人心照不宣地将go pro扔在了车上，汇合后戴好口罩就从步行道往桥心走。 夜幕低垂，桥上偶有来往车辆经过，忙于奔波的人们没有闲心关注路边的几个年轻小伙子。 桥上能俯瞰江舸洲的半貌，洲上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底下游人如织，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几乎把整个江舸洲都挤满了。 「我去，这地就这么芝麻大点儿，不会被踩沉吧？」陈子渊张口结舌地朝那边张望。 闻言，瞿逸眯起眼定睛看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那些黑点都是人头？」 他震撼道：「我天，我隐形眼镜戴一天了眼睛难受得慌，你不说我以为全是树呢，我还寻思这儿绿化做得这么好吗……」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他们在大桥步行道中央停住了脚步，就着这个队形排开成一条线。 城市的夜风唿啸着经过宽敞的大桥，夜里凉意渐浓。 喻斐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卫衣，将手缩进袖子，只留一段指节扒着袖口，哆嗦着抱紧了自己。 站在右边的展述瞥了他一眼，低声问：「冷？」 喻斐条件反射地松开手臂，没事人似的：「没有。」 展述睨着他，无端哼笑一声，语气凉凉的，嗓音震感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清晰。 「挺好，早上再多赖会儿床呗，这次落了外套，下次说不定连鞋都没时间换了。」 「……」 那是我愿意赖床的吗？ 还不是想着避免尴尬，等您洗漱完我再起吗？ 喻斐心里声声泣血，敢怒不敢言。 「——嘿，最后边的两个朋友，能不能抬起你们尊贵的头颅施捨给我一个眼神？」 队伍最前端遥遥传来陈子渊的声音。 两个人转头一看，陈子渊正高举着手臂在自拍，非常努力地想将所有人圈进取景框。 大家很配合，勾肩搭背地冲着镜头摆造型。 喻斐和展述还没反应过来，笑僵了的陈子渊没等他们调整表情和姿势，就在他们两脸茫然时按下了快门。 「不错，很帅！」陈子渊对他们几个人的脸很自信，看也不看就锁了屏，闭眼直夸。 喻斐回过神，包袱很重：「我刚才没有表情管理啊，重新拍两张行不行……」 话音未落，远处的烟花像银色喷泉一般不期然勐地炸开来。 霎时间，夜幕被照亮，人群沸腾。 管朔跳了起来，指向那边疯狂地蹦哒：「来了来了！」 什么自拍都被抛到了脑后，他们齐唰唰望去，又一簇烟火升停，这个视角可以完美地看清璀璨星火在夜空中形成的数字和造型。 陈子渊忍不住拖长声音高喊：「喔！好——美——啊——」 耳朵受到摧残的符嘉拍着杆扬声问：「主唱的嗓子和气息给你就是这么用的？！」 管朔激动不已地尖叫：「啊——太壮观了——」 他尾音差点喊噼叉，符嘉操碎了心：「朔儿你悠着点！」 他话还没落地，另一边的瞿逸和骆泽源就大笑着嚷开了。 「呜唿——帅炸了！」瞿逸大喊。 「我的灵感都要被炸出来了——」骆泽源笑着，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又冒出了他经常不离身的那只小维尼挂件。 「现在提灵感是找揍么？！别逼我在这大好的时候扇你！」 …… 一个个声嘶力竭，尾音快飘到天上，连骆泽源都开始放飞了。 「……」 符嘉木然地扭回头。 算了，随他们去吧。 喊累了自然会停的。 一群人明明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现在却因为一场烟花秀而群情激昂。 陈子渊和skyline的三个小孩凑在一块，踩着一截路墩，趴在栏杆上指点江山，烟花一炸他们就大叫大嚷，咋唿得贺与韬没眼看，漠然偏头装作不认识他们。 风声、噪声、欢唿声，这方天地喧嚣吵闹，却纯粹而鲜活。 这里没有镁光灯，没有摄像头，没有话筒、耳麦、收音器，没有明里暗里关注着他们的无数只眼睛。 夜色纯净深远，楼宇高低错落，蜿蜒曲折的公路上车水马龙，打着星星点点的灯疾驰而过。 一切纷扰和杂念仿佛都退到了光年之外，年少成名的几个青年在这一刻抛开了所有坠在身上的沉重包袱，全身心投入在这场短暂的狂欢中。 喻斐两只爪子乖乖扒在栏杆上，和大家一起高兴地欢唿，肩头忽然一沉。 第29页 他回过头来，展述脱下大衣搭在了他肩上，上身只余一件宽松的黑色针织衫。 「穿着。」展述言简意赅。 喻斐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眼睛和以前一样水灵，深暗细緻的眼线已经晕成了模煳的印记，眸子闪烁着晶亮的微芒，上挑的眼尾每轻颤一下都仿佛在传情。 远处的焰火一次接一次砰然炸响，明明灭灭的光洒落在喻斐侧脸。 周遭嘈杂的声音刺激得他头脑发热，他没有推辞，默默将大衣拢紧，扬声问展述：「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没有让你失望吧？」 展述乌沉的眼眸里同时映着绚烂的焰光和生动的喻斐，撑着栏杆的手悄悄收紧了一些。 良久，他才低声道：「漂亮。」 许是他语气听起来太过淡然，喻斐表情一顿，弯起的双眼和嘴角忽然恢復平直。 这细微的变化让展述隐隐预计到了什么。 他垂眼盯着喻斐，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喻斐仿佛鼓起了勇气一般，抬眼对上展述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展述心弦一动，面上依然绷着，声音听不出波动：「为什么说对不起？」 喻斐歪了歪头，眉心蹙起片刻又松开。 都已经道歉了还不顺坡下驴，他觉得展述在装傻，但他没有证据。 喻斐光速选择放弃解释，耷下眼睑嘟囔：「……反正就是对不起，原因你自己悟吧。」 展述愣了几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他冷了几天的脸骤然破了冰，显眼的卧蚕削弱了他五官的凌厉感，四周的光落在他眼底，衬得他瞳仁浮着一层水一般清亮，连带着周身气场都温和下来。 「笑什么？」喻斐秀气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原本松松搭在栏杆上的手攥紧，他身子一转，微微侧向喻斐，猝然曲起手肘靠了过来。 喻斐一惊，下意识想往后撤，勐然想起贺与韬在身后，他又硬生生顿在了原地，任由展述肩头与自己相贴。 他们朝对方侧着身，胸膛间靠得很近，敞着一个暧昧的角度，喻斐拢着大衣，分不清鼻尖萦绕着的淡淡香气来自于哪里。 远处烟花落在他耳里的响声逐渐淡去，他满脸怔然，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了……」 展述眼角眉梢还残余着笑意，眼尾和眼皮低垂着：「没怎么。就是觉得……」 他顿了顿。 伴着一簇烟火升空的砰响，他模煳又清晰的声音钻进喻斐耳朵。 「你怎么这么可爱？」 说完他便没事人似的偏开了眼，徒留喻斐呆滞无神地盯着虚空。 接下来的时间註定是在恍惚中度过的，烟花声和那声「可爱」仿佛按下了反覆键，在喻斐耳畔迴荡。 …… 可爱？！ 他没听错？展述说的是可爱吧？ 不哪有男生夸男生可爱的啊？！ ……但是这勉强也算是一种夸奖吧。 所以，现在算是冷战结束了吗？ 烟花秀一共四十分钟，结束时喻斐已经安静了半个小时，而另一头几个人的嗓子已经彻底宣告罢工。 陈子渊腰酸腿软得像刚开完一场演唱会，说什么都不开车了，带着同样精疲力竭的搭档瞿逸径直爬上了展述的后座。 展述周身的低气压已经消散，因为不用赶时间，车技也恢復了平稳。 陈子渊对老司机的技术很放心，大剌剌瘫在座位上刷起了手机。 喻斐表情呆呆地望着前方挡风玻璃外的景致，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伸到他面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展述懒懒道：「想什么呢，都发了几十分钟呆了。」 喻斐手一紧，这才发现大衣还裹在自己身上忘了还。 「……没、没想什么。」他打了个磕巴，垂眼酝酿了片刻，鼓起勇气低声说，「就是想问你，我们现在算是……」 「我去！」 后排座位上，陈子渊突然操着他嘶哑的喉咙喊了一声。 喻斐收了声，莫名心虚地往座位里缩了缩。 展述瞥了他一眼，又凉凉抬眼看向后视镜：「鬼喊鬼叫一晚上了，有完没完？」 「不是……」陈子渊声音一卡，不得不清了清嗓子。 「节目组已经把今天的花絮剪出来发出去了，你们两个又单独上热搜了！原来你们今天吵架了？我说我过去的时候气氛怎么那么紧张……」 「什么吵架？」展述皱眉问。 喻斐脸色一变，连忙摸出手机。 花絮是一个小时前发布的，#展述 喻斐 花絮吵架#的词条已经爬到了热搜榜中间的位置，也许是粉丝撕上去的，也许节目组在背后加了把火。 喻斐点进去一看，昨天展述那条动态还没撕出个结果，这段花絮无疑是火上浇油，吵了几天的粉丝们几乎已经歇斯底里，广场上一片乌烟瘴气。 陈子渊看了眼手机：「就你俩和摄影师沟通的时候啊，虽然后期把声音煳掉了，但你俩面色一个赛一个的凝重，不说吵架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有矛盾。」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或者说，饭圈里从未有过真正的平息。 喻斐在心里长嘆了一声。 看来必须得安抚一下粉丝了。 一天积攒下来的疲惫忽地泛了上来，他收起手机，靠着椅背出神，突然听见展述说：「不是吵架。」 第30页 「不是吵架？」陈子渊一懵。 喻斐也是一愣，转念一想，也对，算不上吵架，顶多是争执…… 展述斩钉截铁地更正：「是恶剪。」 喻斐：「……」 「啥？」陈子渊更懵了，低头来来回回拖动进度条反覆确认，「我没看出剪辑痕迹啊？」 展述「啧」了一声：「都说是恶意剪辑了，能让你看出来？」 他面不改色地扯谎，连语气里的嘲讽都拿捏得刚好。 陈子渊总觉得哪里不对，伸头打量了喻斐一眼，瞬间就相信了。 「说得也是，怎么可能白天吵架晚上就借人衣服穿呢。」 他缩了回去，嘀嘀咕咕：「节目组怎么想的，连花絮都不放过，是人么……」 喻斐忍笑忍得辛苦，偏头看向驾驶座。 感受到他的视线，展述的目光从眼尾睨了过来。 大衣码数对喻斐来说大了半号，他穿得也不规整，竖起的领口掩住了小小的下半张脸。 他眉眼弯弯，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展述也笑了笑，狭长的眼轻轻眨了眨眼，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抵在唇边，无声地说了声「嘘」。 这种看起来有些幼稚的神色极少在他脸上出现，喻斐的心冷不丁颤了颤。 果然还是不冷战好啊。 还没温情几秒，后排的陈子渊和瞿逸突然再次同时嚷了起来，尾音都噼得一模一样：「我去！」 「又……怎么了。」展述的笑容即刻消失，口吻忍无可忍，喻斐甚至觉得他停顿的那一下是勉强忍回了一句脏话。 陈子渊眼睛瞪得像铜铃，将屏幕伸到副驾的喻斐面前：「有人刚才在桥上拍了我们的照片，已经上了热搜实时热门了！」 喻斐定睛看了看他的屏幕，发博文的女生情绪显而易见的激动。 【#这播2 惊喜花絮#姐妹们我手都在抖……谁来帮我确认一下这是不是coastline和skyline……刚才路过江舸洲附近的一座桥，远远的就觉得这一排男生气质看上去很帅，我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刚才仔细一看，我靠，这身形和身高，真的就是他们吧！！！真的是吧！！！！！】 她配了两张视频截图，是经过他们身后的视角，刚好是陈子渊举着手机自拍的那一幕。 江边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月色和路灯下，陈子渊手臂侧举。 大家错落插空面向镜头，各有各的姿势造型。最后边的两个人甚至还没抬起头，仿佛和旁边的人有壁，不知旁若无人地凑在一块耳语着什么。 评论区留言数量正在激增——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他们！在星城，今晚没录制，八个人，形象好气质佳，这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他们也去看烟花秀了？！】 【姐妹你真的好事做尽！！！最右边那俩藏着点儿吧！暧昧的氛围都他妈要冲破屏幕了！】 【我操……对不起，姐妹你好会拍，这张照片有种我说不上来的氛围感……】 【我也觉得……我有粉籍，但这照片真的把我看愣了，他们好自然啊，我打眼甚至没看出来是我担和对家……】 【同楼上……我没点进来之前还觉得楼主疯了，这样的照片怎么看也不会是他们两个团，没想到还真是……】 …… 因为刚上热门不久，她现在的评论区还算和谐，但不难想像等各家粉丝闻讯赶来之后会是怎样的状况。 喻斐心里五味杂陈，一边觉得这些姑娘们因为偶遇他们而感到开心的模样很可爱，一边又为了粉丝之间的撕逼而头疼。 安抚粉丝的情绪是艺人必修的课题，他自认不是这堂课的尖子生，脑袋里只有一个最笨拙、最低效的方法。 也就是skyline曾经用过、后来无疾而终的那一个。 他脑子一热，回头问：「子渊哥，能不能把你拍的合照传给我？」 「啊？当然可以。」陈子渊将手机收回去，切换软体，「我们还没联繫方式呢，正好加一个……」 两分钟后，已经快二十天没有发布过动态的喻斐更新了一条博文。 @skyline-喻斐：今天很开心，希望你们也开心。ps：子渊哥说的老司机真的不是在夸张。 配图一共三张，前两张是江边他和展述低头时和抬头后的分别拍下的两张合照。 在陈子渊身后，符嘉柔顺的头髮耷拉着，管朔笑得像金毛似的扒在他肩上比耶。 瞿逸满脸正直，在胸前竖了俩大拇指。 骆泽源倒是难得面露细微笑意，同样竖着大拇指，还将维尼挂件的钥匙扣套在了拇指上。 贺与韬更酷，压根没有姿势，手臂松散地搭着栏杆往外垂着，偏着脑袋高冷地看向镜头。 第三张是喻斐在车上现拍的。 陈子渊和瞿逸从后座探出脑袋，展述看着路况，一手搭在窗沿，一手扶着方向盘，手背显眼的经络很是性感。 而他自己双眸轻轻弯着，偷偷伸出指尖指向驾驶位上的「老司机」。 正活跃在线上的网友们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他们被震惊得不轻，本以为这条博文已经足够震撼，点进大图才发现还能更加炸裂—— 图三喻斐露出的衣领和袖口宽宽大大，不像是他的外套。 再往前一翻，不用拿显微镜扒，事实就大大方方地摆在他们面前。 第31页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32页 他本来还向喻斐发出了热情邀请，但人已经凑够了一局，喻斐就先回房间洗澡了。 或许是因为终于和展述破了冰，又或许是因为先斩未奏地发了一条自己想发的博文，喻斐头脑有些发热，却比这两天加起来还要清醒。 他心情轻松、通体舒畅，沖个澡都在哼歌，仔细听竟然还是展述的solo单曲。 沥沥水声停下，喻斐刚穿好睡衣，浴室门就被咚咚敲响。 除了展述不可能有别人。拿毛巾擦头髮的手一停，喻斐扬声：「怎么了？」 「你手机一直在响，」隔着门，展述的声音有点闷，「钟哥的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五通了，现在是第六通。」 喻斐心里一咯噔，赶紧打开了门。 浴室的热气迅速熘了出来，隔着飘散开的氤氲白雾，正在震动的手机躺在展述掌心，亮起的屏幕闪烁着钟哥的名字。 展述敛着眼睑，凌厉五官被雾气缭绕着，削去了几分攻击性，却淡漠得和一个多小时前判若两人。 结合前几天接钟哥电话时诞生的误会，不难悟出他在想什么。 喻斐立马又是一咯噔——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道歉才换来冷战结束！ 他唰地抽过手机，拇指丝滑地滑向接听键：「喂，钟哥。」 余光看见展述有了后撤的动势，喻斐脑海里勐地萌生出一股日子又要开始不好过的强烈预感。 他心里一紧，动作比脑子快，在展述的手刚要往下垂时眼疾手快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冒着温热气温的手还残留着薄薄一层水渍，贴在腕上又凉又热，细长的指节几乎没使力气，稍一用力就能挣脱。 偏偏这点儿猫劲像有奇效似的，展述还真就定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回事儿啊小鱼，怎么突然发了那么一条动态？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呢？」 连本就不多的寒暄都捨去了，可见钟哥电话来得急，但这语气里又听不出责备。 喻斐拿不准他的意思，先卖个乖再说：「我错了。」 听他说这三个字，展述默默抬起眼看了一眼。 「哎呀，倒是也不用道歉，」钟哥说，「公司也不是要控制你们的帐号，只是以往的经验教训你也心里清楚，牵一髮而动全身，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的确是错了。」 「我知道。」喻斐乖乖点头，展述看着一滴水顺着发梢滴落在他的锁骨窝里。 钟哥话锋一转：「但你这条博文还真没发错，评论区的互动是你跟他们商量过的吗？效果特别好，没有强行装熟但又给人其乐融融之感，非常成功地吸了一大波路人粉。」 「啊？」喻斐没听懂，「什么互动？」 「你不知道？」钟哥比他还茫然，「没事儿，就是展述先给你评论了，其他人在他楼中楼里聊起来了，现在看来是正面效果更大。」 喻斐松了口气，忍不住笑起来：「那不挺好的吗……」 「但是！」一听他要开始乐了，钟哥一盆冷水泼过来，「下次发动态之前最好还是先给我过目，这次是网友玩梗把气氛带起来了，下回可就不一定能这么顺利了。」 他说着，又嘆了口气：「再者说了，你真的要注意和展述保持距……」 喻斐笑容消失，急忙扬声打断：「钟哥！」 目光从他锁骨那滴水挪开，展述再次看了他一眼。 钟哥也被他惊到：「怎么了？」 「……我知道，」喻斐低下头，乱糟糟的湿发显得他更郁闷，「前几天就说过了，我有分寸。」 有分寸？ 这话简直耳熟得展述眼皮一跳。 他不清楚维盛到底打的是什么公关牌，但他知道对方一直在教育喻斐和自己保持距离。 望展亲外甥展述少爷不理解这种只躲不打的策略，他只在乎他好不容易逼得喻斐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维盛也没有一句「有分寸」就让人重新退回那道无形的警戒线之内的道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不为自己发声就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展述唇角绷直，手腕一转，想挣开喻斐的手去夺他的手机。 那头钟哥也急了：「你知道还在照片文案里cue他？还穿人家衣服？」 喻斐哪顾得上钟哥，他以为展述又要生气，迅速攥紧了手将身前的人拉住，心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展述挣脱的手勉强停住，钟哥也冷静下来：「那是什么意思？」 这一阵接一阵的，喻斐脆弱的心脏已经快受不住了。 他手掌握得很紧，先吁了口气，再郑重地仰起视线，对上展述沉静如水的眼睛。 「我说的有分寸不是保持远距离，」他既对着话筒，也对着面前的人，「是保持好距离。再说白一点儿，就是我会视情况看着办的。」 「你说什么？视情况看着办？」钟哥怀疑自己的听力或智力出了毛病，「比如什么情况？」 「比如……」喻斐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莫名低下眼不敢再看着人，语气有些发虚，「比如夜里吹风穿少了，也不是不可以共享外套。」 此话一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攥着的手腕忽然紧了紧，筋骨凸了一凸。 那微弱的变化仿佛戳到了某条敏感的神经，喻斐倏地撒开了手。 第33页 「……你再说一遍？」钟哥彻底气急了，「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冒险，你倒好，按你这意思，这你好我好的兄弟情是必须得发展发展了？要么你先给我透个底，打算发展到哪一步？今天是穿外套，下次不会就是盖人家被子了吧？！」 「什么外套被子的……」 虽然知道展述听不见他的话，但喻斐已经尴尬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浴室雾气再浓点儿，浓到看不清人才好。 他其实没想表达这种意思，可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一次性解决心头大患，免得之后相处不自在，也以免再有误会。 喻斐臊眉耷眼，心里祈祷着展述必须要听懂他的意思，咬着牙从唇缝里挤出一身倔强的反骨。 「节目都上了，那谁说得准呢……要不……您先有个心理准备？」 世界陷入死寂。 面前的人鸵鸟一般把头埋得很低，浴室里暖黄的灯从背后透过来，在他身上描了一层绒绒的光晕，将他颈侧耳后的绯红照得无处遁形。 垂眸盯了片刻，展述嘴角勾起，几秒后又恢復平直。 再勾起，再恢復。 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同时爆发的钟哥声音颤抖：「你是不是被什么邪乎玩意附身了？」 脑袋都快要冒烟的喻斐硬着头皮：「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给公司添麻烦了，对不起钟哥，你按规矩罚我吧。」 别管说到什么，先卖惨认错就对了。 钟哥简直被气得血压狂飙：「你瞎说八道什么呢？！公司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处罚规定……」 还没嚷完，展述突然抬手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他的手机。 随后在喻斐震惊的注视下将它贴至耳畔，叫了一声：「钟哥。」 尽管已经多年未一同共事，这声音也足够熟悉。 「你翅膀硬了是吧……」正在气头上的钟哥勐然一停，这辈子没踩过这么惊险的急剎，「……小展？」 怒火还没发泄完的钟哥一头雾水，憋屈得抓心挠肝。 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个展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是我，钟哥，好久不见了。」 展述气定神闲，将喻斐伸过来抢手机的手一把桎梏住。 「哈哈，是啊，好久没见过了……」钟哥尬笑，在短短几秒里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应对眼下这荒谬的场面。 展述对喻斐谴责的眼神视而不见，单刀直入：「是这样的，我理解您对自家艺人的担心和关心，可依我看，既然已经上了节目组的贼船，如何让船驶得更稳更远才是应该关注的重点。」 虽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但钟哥的态度软化了不少：「是这样没错，只是……」 展述手上使了巧劲，喻斐急得就差手脚并用也挣脱不开，想着不如直接对钟哥喊话。 他才刚刚深吸一口气，展述便立刻反应过来，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脑袋，反手就捂住了他大半张脸，像把人半圈进了有力的臂弯。 湿濡的髮丝紧贴着衣袖布料，虚拢在掌下的皮肤细腻光滑，温度热得烫人。 展述冷静道：「您也认同这个观点是吧。」 钟哥摸不着头脑地顺着他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 「既然这样，您就放宽心，也别罚喻斐了。」展述声音波澜不惊，却能明显感受到他的严肃认真，「别的我不敢担保，但我能肯定，只要在星城一天，我就会给喻斐兜一天的底。」 谁他妈要罚喻斐了？！ 就凭他们这种对家兼前同事的尴尬关系，还搁经纪人面前护上短了？！ 一向巧舌如簧的钟哥气懵了，除了「哦」、「好」、「嗯」，竟然再憋不出一个字，没说几句就匆忙挂了电话。 听着嘟嘟的挂断声，展述终于松开了圈住人的手。 重获自由的喻斐抬起头，整个人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展述从未见过他这样又羞又恼、张牙舞爪的模样，目光在他面上停留了几秒，将他这副模样同记忆中某只小小的身影重合起来—— 和他母亲养在家里的那只狸花猫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展述忍住上扬的嘴角，学喻斐道歉卖乖，将手机还给他，「你觉得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几个「意思」堆叠起来，喻斐头顶冒烟，片刻后搡开人走了。 只留下一句怒中含羞、咬牙切齿的：「我管你什么意思！」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一夜，别墅二楼某个房间里有两个男生揣着不同的心情琢磨着同一个问题失眠至凌晨。 而一千公里之外，已经一脚踏入不惑之年的钟哥独自枯坐至夜深，头髮愁掉一大把也没想明白自己造了什么孽。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不要冷战不要冷战不要冷战＞_＜ 展小述：可爱^ ^ 第14章 又是他 次日清晨，喻斐是被人轻轻拍醒的。 昨晚他辗转反侧到深夜才勉强入睡，前几天又心情不佳，更别提他为了这档综艺提前多久就开始焦虑失眠，细数起来已经连续好一阵子没睡过踏实觉了，以至于喻斐睁开眼时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眼神带着狠意。 第34页 展述站在他床边略俯着身，冷不防被这股杀气逼得滞了滞才开口：「工作人员说该起床了，今天要去个特别的地方。」 思维慢半拍地甦醒过来，喻斐拉高被沿遮住脸，缓缓地闭了闭眼，勉强将起床气压下去。 「什么地方？」他喉咙有些嘶哑。 「不知道，他们只说去了就知道了。」 床上这团被子纹丝不动，半晌才拖拖拉拉地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哼唧唧的「嗯」。 展述沉默了片刻，轻咳一声，附身低声提醒他：「今天房间里的摄像头开了。」 喻斐又哼唧了一声，安静了两秒，紧接着勐地坐起身，险些迎面撞上展述的脑袋。 他表情惊恐中带着睏倦，抬头和房间一角闪着幽幽红光的摄像头打了个照面。 「怎么这么突然……」喻斐连张嘴的幅度都不敢太大，生无可恋地小声说，「你怎么不早点说？」 展述也配合地压低声音，坦诚道：「知道你前两天赖床，但没料到有人叫你起也会赖床。」 喻斐无话可说，掀被下床，游魂般飘进了卫生间。 展述慢悠悠跟上去，不太正经地叫了一声：「小队长。」 喻斐没从他嘴里听过这个称唿，边挤牙膏边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憋不出好话。 果然，展述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新奇道：「这两年培养出起床气了？」 几年前他们还是同事时，合作舞台排练期间在同一间休息室午休是很常见的事，展述从来没见过喻斐发起床气的样子。 他一时间联想到更多：「所以你前两天赖床就是因为这个？」 喻斐木着脸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心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展述作为始作俑者，不仅不懂他「赖床」的良苦用心，竟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到底是维盛没给他打好基础还是望展把他教坏了？ 等会儿就让钟哥把人际交往技巧课的指导老师推给袁姐！ 喻斐刷着牙，声音含混不清，一本正经地胡扯：「我的起床气是偶发的，取决于我前一晚和睁眼时的心情好坏。」 其实他压根没机会有起床气，队友一个个都比他年纪小，大多时候还得由他来安抚他们的起床后的幽怨。 展述却当了真，叉手倚在门边：「你前一晚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和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高兴？」 喻斐继续胡诌：「没什么，就是你太帅了，帅得让我有点自卑。」 任谁听了这话都知道是信口瞎扯，可落在coastline公认bking的耳朵里就成了袒露真情。 展述的目光逐渐认真起来，透过镜子仔仔细细地注视着头髮凌乱、素面朝天、随意掬了两捧水往脸上扑的喻斐。 半晌，他真切道：「说实话，不该你自卑的不需要那么敏感。」 半躬着身的喻斐一顿，无语凝噎。 水珠顺着脸廓在尖细的下巴凝和滴落，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睫在镜中同展述对视：「……谢谢。」 他们下楼时只有小王和他们的跟拍摄像站在别墅门口，喻斐抬头看楼上：「其他人呢？」 小王连连摇头：「没有其他人，今天你们单独行动。」 看他们候在门口，看起来仿佛立刻就要出发，不像是有时间吃早饭的样子。 喻斐每天都有一顿没一顿，对早餐也没什么追求，抬脚就想往玄关走。 「等会儿。」稍落一步的展述忽然出声。 喻斐堪堪停住脚步：「怎么了？」 展述抬手搭上喻斐的肩，有意无意地将他往自己身侧带了带，目光越过他看向工作人员，语气不爽：「又不给时间吃早饭？」 「那不能！」小王反驳的反应出奇的大，「我们这是正经节目，导演组当然是说到做到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喻斐一头雾水，听小王接着说：「今天不收手机，到目的地了你们可以自行去吃早餐。」 展述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就这么拢着喻斐肩头往外走。 前两天还冷得像一言不合就要结冰，这就勾肩搭背哥俩好了？ 小王惊奇得多瞅了几眼，发现喻斐对这个姿势毫无反应，平直的肩还下意识地往内扣了扣，像为了方便他搂似的。 小王万万没想到今天刚开工就能在完成kpi的路上又前进一步，抓紧时间指挥摄像大哥拉特写拍下了他们的背影。 车子已经等在院门外，司机师傅刚起步，小王便将go pro反手递给了他们。 「有个事情得告诉你们，导演组觉得让你们用go pro拍摄记录的形式很不错，打算延续下去，之后我们会在保证基础素材的前提下减少跟拍，其他的会在go pro里截取。」 这对不习惯在生活中被摄像机包围的嘉宾们来说无疑算得上是好消息。 还没等乐几秒，小王又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不能再出现昨晚那种情况了哦，怎么就一不小心把go pro落车上了呢？白白浪费一段素材就罢了，这要不是上了热搜，节目组都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多危险啊。」 后排两个人装聋作哑。 展述接过go pro手柄，顺势转移话题：「我们今天去哪儿？」 「这个嘛，」小王的注意力瞬间被带跑，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笑得不安好心，「和喻老师昨天在日记本上写的话有关，你们可以猜一猜。」 第35页 面向车窗神游天外的喻斐转回来，讶异地指着自己：「我？」 小王肯定地点点头。 「你写什么了？」展述懒懒地偏头问。 大脑尚未彻底清醒，喻斐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忽然面色一僵。 看他表情不对，原本兴致缺缺的展述突然来了兴趣。 「怎么了？你这副表情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小王的脸色也很精彩，略带复杂地看着展述：「那倒没有……」 喻斐反应了两秒，骤然乐出了声。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他笑吟吟地瞥展述，意有所指，「只是呢……我写的东西跟你有关。」 「……」 展述笑不出来了。 「什么意思？」 他们各自侧着头，喻斐笑意未褪尽，展述面无表情，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一时间看似宛如针尖对麦芒。 要是搁在以前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小王或许还会担心他们干仗，但是跟了几天之后他已经懂了—— 情趣而已，外人不必参悟。 既然已经聊到这里，心系kpi的小王眼珠一转，看向喻斐，委婉地引导：「其实挺巧，展老师昨天日记本上的话……好像也是为你写的。」 「真的？」 喻斐颇为意外，身旁的人动了动，他下意识认为展述要打断，于是头也没回，反手捂上他的嘴。 「他写什么了？」喻斐好奇道。 小王语速飞快：「一开始展老师只写了一句『希望之后每天都有时间吃早餐』，我挺惊讶的，就多问了一句。结果展老师说……」 他假模假样地看了看展述的脸色，接着说：「他说您胃不好，不能不吃早饭，还说他在超市的时候就说过要我们照顾一下你的胃，又顺便批评教育了节目组一通。」 喻斐饮食习惯从小就不好，高一还在当练习生时就犯过肠胃炎，之后每年肠胃上小毛病就一直没断过。 出道之后艺人的饮食起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不规律，喻斐本身也是个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每次一犯胃病上吐下泻时就含泪发誓要乖乖吃饭，过两天好了之后就原形毕露，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把胃养好。 简简单单的话听得喻斐一怔，默默地收回了捂着旁边人嘴的手。 展述好整以暇地觑着他，见他表情怔愣，故意问：「感动了？」 男生之间这样问一般都是玩笑，本以为喻斐会反驳或笑骂回来，可他竟愣愣地点了点头。 展述噎了两秒，云淡风轻道：「不用感动，分内之事而已。」 他仰头靠着椅背，下颌线流畅分明。 「毕竟要是没有提前做点儿准备，我昨晚还真没底气在钟哥面前口出狂言。」 钟哥？ 不是skyline的经纪人吗？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小王没听懂，转头就看见喻斐扭着头盯着窗子，细条条的手臂上经络绷起，侧颈线条凸出，嘴角抿成一条线。 生气了？ 小王一惊。再一细看，人家黑髮半掩下的耳垂已经红透了。 「……」 小王转了回去。 行了，不用操心，又是情趣。 窗外街景倒退着，从偏僻寂寥驶向楼群大厦，越往市里开，车辆行人也越多。 喻斐本来是为了结束话题才扭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后，竟真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沿路景致上。 他还没满十五岁就在某次市级舞蹈比赛上被来星城出差的公司星探发现，很快又在家人的全力支持下远赴魔都维盛总部成为练习生，此后回家的机会一年一年越来越少。 星城是座南方城市，一直以来娱乐行业都很发达，很多综艺在这里录制取景，也是开办音乐节、演唱会的热门城市，若非如此，喻斐回来的次数还得砍掉一半。 安全起见，他每次回家都是从机场直奔回家，偶尔还会让司机故意绕一段路，避免私生跟车，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家乡的风景了。 车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喻斐痴痴看着倒退的景色，过桥时远处拔地而起叫不出名字的新建高楼，街道大大小小店面的招牌，种了满城的香樟玉兰…… 或许他从来没见过那栋楼、那棵树，但「家乡」二字给予了每个在异乡拼搏的人一种踏实和安定感，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司机拐进一条大道。两道风景与刚才没什么差别，但越往前走，喻斐越觉得不对劲。 驶了一段路，司机往右转，开进一条明显比刚才窄一截但是很长的路。 路边的门店招牌陈旧，沿路种着高而茂密的香樟树，喻斐无意识地坐直了身，眼神发愣。 路上人烟稀少，司机师傅疾驰几分钟，在一个分岔路口踩下剎车。 感受到车停，仰头补眠的展述缓缓睁开眼，嗓音有点哑：「到了？」 小王依旧欢脱：「是的呢，下车吧两位。」 一众摄影摄像和工作人员已经在车外严阵以待，展述戴上口罩，开门下车。 这条大路已经驶到了尽头，只有左手边有一条小路可以走，小路的斜左前方还横生出一条更窄的小巷，道两旁的樟树枝桠都已经交叉相撞。 他张望几眼，喻斐慢一步迈腿下车。 第36页 展述转过头问他：「这里是？」 喻斐已经调节好了情绪，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卫衣，半只手所在袖口里，指向左手边的路：「往这里走，应该……是我的高中。」 这下展述也懵了，不敢置信：「应该？」 喻斐收回手放进口袋：「这么不可思议做什么？我当年还没上过多久课就被维盛带走了，忘记路了不是很正常吗……」 这说法把展述逗笑了：「行，很有道理。所以你昨天写了什么才让他们把我们带到这儿来？」 「没什么，」喻斐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左边的这条路并不长，往里走两分钟再往右看就到了学校围栏，围栏里种着一圈低矮灌木，间或有几棵小树。不远便是四百米的大操场，一连排观众席中央的主席台前旗帜飘扬，独属于中学的静谧和朝气扑面而来。 再往前走便能看见红棕色系的教学楼和体艺馆，学校气派的大门就在前面路边，宽敞大气的石匾上刻着「星城市第五中学」几个大字。 展述比刚才还要惊讶：「你在这儿上学？」 「对啊。」喻斐点头，顿了顿又纠正道，「确切地说，我没来念过几天书，一般只说这是我母校，不说我在这儿上学。」 展述望着教学楼，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问：「你们学校是不是很有名？」 「对，你怎么知道？」或许是重回母校心情好，喻斐话都多了起来，「我们市有全国闻名的四大名校，主攻竞赛，里面的学生一半当清北苗子栽培，后一半也是復交浙的竞争者。我们五中紧随其后，但是搞竞赛的少，全靠高考冲击名校，一本率低于百分之九十九都算发挥失常。」 展述觑他：「不是没来过几次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中考的时候也是费了老鼻子劲才挤进五中的好不好？」喻斐不满道，「你可以说我高中读书少，但不能否认我初中付出的努力！」 「行。」展述忍俊不禁，半感慨似的说，「说来也巧，我也认识一个在这儿念书的人。」 喻斐好奇道：「谁？」 「你也认识，」展述侧头与他对视，「向惟哥。」 喻斐笑容凝固：「向哥？」 展述「嗯」了声，目光越过围栏，昂着下巴眺望视线可及的，像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跨越时光看见谁似的。 喻斐同展述一样侧着头，不同的是，他的视线落在了展述的侧脸。 向惟从来不在镜头面前透露隐私，展述怎么是怎么知道的？ 这俩人到底有多熟稔？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喻斐心底抑制不住地对这个歌坛前辈生出一股敌意。 不是厌恶某个人的那种敌意，而是一种类似于地盘被入侵的警惕。 可是喻斐已经在那天只言片语的交流间感受到了向惟的真诚、随和、单纯，因此他更加反感和唾弃自己这些小心眼的情绪。 两厢拉扯之下，喻斐的兴致忽然就落了下来。 他们走到大门近旁，展述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小王说：「麻烦刚才那几句话掐掉别播，向哥不喜欢暴露太多个人隐私。」 向惟没有公开透露过自己曾就读于哪些学校，可这些信息百科上其实都搜得到，不播出去只能起到避免传播的作用。 但毕竟前两天才刚腆着脸将人请上节目，尊重向惟的习惯也是应该的，小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 喻斐的气压更低了几分，他脚上步伐加快，过去敲了敲门卫室的门。 片刻后，门没打开，门卫大爷从旁边的窗户探出头来：「有事？」 喻斐一向尊老爱幼，摘下口罩挤出一个乖巧的招牌笑容：「大爷，我是前几届的学生，回来看老师的，能进去逛逛吗？」 大爷戒备地扫了眼后面扛摄像机的、戴口罩的工作人员，相当威严：「不好意思，社会人士不得入内。」 喻斐也回头看了看摄像大哥，解释道：「没关系，他们不进去，」他拍了拍展述胳膊，「就我俩进。」 「你们怎么证明是本校学生？」大爷眼神犀利如鹰。 喻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试图刷脸：「大爷您看我眼熟吗？」 大爷闻言细细打量他片刻，狠狠皱起眉头。 「什么眼不眼熟的，别以为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他寸步不让，显然没把他们当什么好人，「按照规矩，让你曾经的老师本人来接我就能放你进。」 「麻烦人家跑一趟多不好意思，」喻斐尴尬地拿出手机，快速解锁，「我给老师打个电话，他确认了您就放我进去行不行？」 大爷不置可否，喻斐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响了十几秒对面才接通。 「喂，赵老师，」喻斐和老师说话时更乖了，微微笑着，语调也很讨长辈喜欢，「我是喻斐，一六级的学生，您还记得我吗？」 「……哈哈哈没有没有，您太抬举我了。是这样的，我最近在参加一个节目，今天导演组想让我回学校参观参观，您能不能帮忙和门卫大爷说一声？您放心，我们不会拍到不该拍的。」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喻斐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啊，这样啊，好的，打扰了赵老师。」 他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展述问：「怎么了？还是不能进？」 第37页 喻斐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看向小王：「採访一下，星期六把人带来学校参观是怎么想的？」 小王和摄像大哥一怔，面面相觑：「……」 他们昨天计划行程太匆忙，还真的忘了这茬。 门卫大爷这会儿倒是乐了：「你们也是赶巧了，平常周六学校还留下来补课，正好最近严查，今儿学校里没有一个师生。」他看戏似的笑着看喻斐，「小帅哥，你来看哪位老师？」 喻斐：「……」 第15章 成年人 实在没办法，他们只能在大爷的目送下转身离开。 其实喻斐也不是非得进去，只是闭门羹让他的心情更加愉快不起来，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展述瞥了他的后脑勺几眼，忍不住道：「没关系，也不是非得进去。」 小王也良知觉醒，安慰道：「是啊，不进去也有不进去的好处，你看，你刚才和大爷对峙的那一段素材也能用啊。」 「嗯，」展述睨着喻斐的发旋，「没关系，可以找其他地方……」 话音未落，喻斐抬起头打断他们：「我知道，我没难过。」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笑容，轻松道，「没事儿，我带你们去香樟路吃早饭吧！」 展述欣然同意。 反正去哪儿无所谓，能让他别垂头丧气就行。 本以为香樟路是什么特殊的地方，小王甚至已经联繫司机师傅准备就绪了，结果喻斐走到下车的路口便带着他们拐进了刚才看到的唯一一条小巷。 这是一条单行道，巷口第一家是用木板题着「知否」二字的书店，雕花木门敞着，看起来和周围店家格格不入。 往巷子深处扫一眼，各种五花八门的小吃店文具店拥挤地开满了两道，多数因为放假无人光顾而没有开业。 往里走了几步，展述仰望着头顶蔽日的香樟树，不太确定地问：「这就是香樟路？」 这顶天了也就是香樟「巷」的规格吧？ 喻斐解释道：「这是五中一届一届传下来的称唿，原本这巷子没有名字，是学长学姐和这里的老闆混熟了，对这条巷子也有了感情，想给它取个名字。但是大家都觉得『巷字太单薄，索性升了个级，叫它香樟路。」 展述的校园生活同样短暂，性格使然，他对校园风云人物和事件不感兴趣，所以对这种「传宗接代」式的校园大事件不太理解，但他表示尊重：「……明白了。」 沿街的店铺大部分没有开门，喻斐打算带他们去的店子也不一定营业。 展述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喻斐便在一家店前停住了。 展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觉面前这家店门面比左邻右舍都要大一些，看起来装修很干净，白色的门敞开半扇，能透过旁边的落地玻璃窗能往里面看，招牌上没写店名，只有一个电池形状的led灯。 「就是这儿了，」喻斐望着那颗电池，「这家店是我们高三下半期才开起来的，我当时在公司闭关，没机会来吃，但我朋友告诉我这里的面特别香。」 他们迈步进门，感应器报了句「欢迎光临」。 站在收银台里的青年相貌清俊，正指导一个年轻女生使用收银机，闻声道：「不好意思，今天我们不营业……」 他话还没说完，女生便突然停下了手上戳点屏幕的动作。 青年蹙眉，对她的分心表示不满：「怎么了……」 他抬起头，女生瞠目结舌地看着门口，脸色已经涨红。 青年眉心依然蹙着，也转过头去，看见两个不同类型的帅哥站在门口进退为难，身后还跟着个摄像师和戴鸭舌帽的年轻小伙。 「……」 青年愣了愣，眉心松开，反应平静得像是没认出他们是谁，却知道他们在拍摄综艺：「你们怎么上这么偏的地方录节目？」 拿不准他的态度，小王赔笑着想开口解释，被自认为要负起东道主的责任的喻斐抢了先。 「不好意思啊，我们本来是打算进旁边五中的来着，没进成。您刚才是说不营业吗？那我们……」 青年淡定地问：「你们是来吃早饭的？」 喻斐闭上嘴点点头。 「行，」青年抬手指了指上方的菜单的价目表，「要吃什么？今天本来没打算营业，所以选择有限，你们可以在第一列挑。我推荐孜然牛肉面，是我们家的招牌。」 喻斐不愿给人添麻烦：「您要是不营业的话就不麻烦了……」 青年微微挑起眉：「给你们营业没关系，免费的gg为什么要拒绝？」他向摄像大哥弯了弯唇角，「您受累，麻烦把咱们店招牌拍下来，店内随便拍，到时候能播出去就行，谢谢。」 「……」 敢情是等价交换。 喻斐没再拒绝：「那就辛苦您了。」 店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装修风格简约现代，他们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也懒得再挑挑拣拣，就点了四份孜然牛肉面。 小王义正严辞地拒绝点餐，说导演组不让他们和嘉宾一起吃饭。 喻斐却不顾他的反驳，给他们点了两碗，又让没跟进来的工作人员先回车上等一会儿，还逼摄像大哥关掉了设备，说不留证据导演组就无从怪罪了。 刚才在收银台年轻女生进后厨忙活了，青年拿着手机捣鼓了半天，店里突然播起了音乐。 第38页 前奏流畅温柔而耳熟，几个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听着，刚播了两个小节，展述便自言自语般脱口而出：「向哥的歌。」 喻斐眼皮一跳，那股敌意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心底蔓延开来。 怎么又是向惟哥？ 展述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听见他说话的老闆抬头看了过来：「你听过这首歌？」 「嗯。」 青年面露讶异：「这首在向惟的歌里算为数不多的冷门歌了，我很少碰到知道这首歌的人。」 展述与他遥遥对视：「您是向哥的歌迷吗？」 青年默了片刻：「……算是吧。」他捕捉到了那个透露出熟稔的称唿，试探道，「你和向惟认识？」 展述点了点头：「在圈内算比较熟悉吧。」 青意识地张了张嘴，像是迫切地想要问什么，但很快又被理智给压了回去，说出口只剩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嗯，那还挺好的。他音乐造诣很高。」 木着脸的喻斐在心里哼了一声，却无从反驳。 展述不经意地扫了喻斐一眼，嘴上继续同老闆聊着。 「我也觉得。前几天跟他探讨了一些音乐上的问题和技巧，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开始谈论向惟之后青年便像卸了某层外壳，不復刚才的冷淡精明，反应有些迟钝，歪头问：「前几天？」 展述看了小王一眼，见他没阻止，便直接说：「他前几天去我们那儿待了几个小时。」 「我们那儿」四个字说得含煳，没听说过他们节目的人可能会听得一头雾水，而青年显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因此更为惊讶：「他上你们综艺了？」 「不算吧，」展述余光关注着坐在对面的人，「算是飞行嘉宾。」 喻斐插不上话，和工作人员一起默默听着，嘴唇抿得死紧。 这几天加起来都没见展述说过这么多话！ 见老闆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展述还难得主动地问：「您去看了向哥今年的巡演吗？」 青年呆呆点头：「买了星城场的票，明天就去看。」 展述笑了笑：「我可以提前剧个透。向哥说他这段时间写了首新歌，是前阵子某次短途旅行得来的灵感，会在明天演唱会首唱。」 明明对粉丝而言应该算惊喜，青年的表情看起来却很迟疑：「短途旅行……？」 展述「嗯」了声，张口想继续说些什么，面前的桌子忽然被喻斐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展述止住话头，终于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他语气没什么不对，可连日不稳定的情绪让喻斐莫名心头一酸。 他心里的感性理性天人交战，一个说「爱谁忍谁忍反正我是忍不了了」，一个批评自己「还没捋清楚自己在委屈什么，有什么资格把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 短短几秒漫长得像过了很久，理性勉强占据了上风。 「提前说出来就算不上惊喜了。」 喻斐端着连自己都觉得假惺惺的笑脸，努力调动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且轻快。 「咱们成年人，讲究一个点到即止，你说是吧。」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啊啊啊好烦！ 展小述：^ ^尽在掌握之中 * 老闆是什么人呢？ 第16章 十八岁 2019年的十一月初。 这个时节的星城正处于秋冬交界，晴天居多，气温起伏不定，对既怕冷又怕热的人来说极为痛苦。 喻斐就是这样的可怜蛋。 排练年会双人节目的第一天，他穿了一件带薄绒的钴蓝色卫衣，动作还没顺完，脑门上就沁出了一层汗。 舞蹈练习室关着门，又闷又静，只留一道窗缝透气。 编舞老师站在教室前方，面向镜子讲解动作要领。 「这个地方你们面对面朝对方伸出手，镜头会给特写，姿势松弛一点，双眼要深深注视对方，音乐渐强，到爆发的时候展述用力拉住喻斐的手腕，两个人移步靠近对方……」 「这个brge是全曲高光之一，那个小劲儿啊一定要表现出来，加点自己的设计都无所谓，知道吗？」 满打满算，这是老师今天问的第二十个没有得到回应的「知道吗」。 编舞老师是从魔都总部一起来分部排练的，知道这舞对他们两个来说不难，但风格挑战性很大，非常努力地想通过不奇怪的表述来传达他的意思。 「这个拉手和前面所有靠近的动作一样，都是若即若离的，怎么说呢，」老师尽力措辞，「就是要跳出帅而自知、大肆向对方展示自己的魅力而且表现得毫不费力的感觉，知道吗？」 又热又躁的喻斐看着老师，第无数次撩起一直在往下滑的宽大袖管，深深嘆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回应，是他真的没底气说知道啊。 展述也没有正面回答，他往后捋了一把额发，叉腰站着：「老师，能说得更通俗一点吗？」 「还要更通俗？」 老师扬声反问，震惊过后又无力地嘆气一声：「没这么难懂吧？」 「没办法啊老师，」展述说，「你也看到我们刚才的效果了，我俩对这种风格真的毫无经验。」 老师着实不解：「你们不是合作过很多次了吗？按理说不至于跳得这么困难啊。」 第39页 「这不一样。」展述反驳。 「哪儿不一样了？」 喻斐抽了张纸擦汗，抿了抿唇：「风格。我们………没尝试过这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扒舞不是一向上手很快吗？」 老师挠挠头，自顾自拿起手机放音乐。 「来，咱们先0.8倍速试一下前面那段。」 前奏渐起，两个少年各自咽下一声嘆息，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对方。 仅仅一秒，他们同时沉默下来，偏开了脑袋。 无需沟通，两个人默契地转过身按站位站定，位置距离卡得精确无比。 随着音乐的推进，他们抬手、转身、起跳，距离拉开又靠近，尽管是省电模式没有使出全力，也能看出已经将动作消化了八九成。 只是编舞老师看得全程眉心紧锁。 「你们这个吧……」等他们停下来，老师摸着下巴道，「动作没什么问题，但你俩这feel怎么一个赛一个坚毅呢，半夜翻开被子一看里面全是入党申请书吧？咱们这是现代爵士舞，对视不犯法！跳那么正经是出不了效果的！」 他能看出来的问题，当事人心里当然更清楚。 展述往镜子上一靠，乐出了声：「您以为我们说不懂是在谦虚呢？」 一听他自嘲，原本表情沉重的喻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边捲袖子一边和老师说笑：「就是啊。您也知道，展哥这人从不轻易认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灭自己威风呢，那能是开玩笑吗？」 老师也被他们逗得乐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别贫嘴了啊，虽说现在时间还早，但是今年年会公司很重视，该琢磨的问题还是得尽早解决。」 说着他抬腕看了眼表，朝他们抬了抬下巴：「行吧，上午就到这儿，去吃个饭调整一下状态，下午继续。」 「行。」两人应道。 老师推门离开，练习室里迅速安静下来。 展述收起了笑意，十八岁的他面容已经出落得很冷峻，喻斐习惯性扫了他一眼，说不清出于什么原因，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刚松弛了几分的氛围突然间又凝固起来。 展述向他走了两步，喻斐没敢看他的脸，心跳无法自已地加速加重，松开了捋在衣袖上的轻轻发着颤的手。 「走吧，」展述说，平淡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捕捉的故作轻松，「吃什么？」 这么多次合作下来，顺道一起吃饭早已成了他们排练的日子里默认的一部分。 想着舞还没练完，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喻斐清了清嗓子：「吃食堂吧。」 这里虽然是分部，但公司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食堂菜品种类丰富，不过有舞台临近的艺人们一般只能吃专用窗口的减脂餐。 他们各拿了一份标餐坐到了高脚椅区，没加酱料的沙拉、清炒虾仁和粗粮饭各占一格，清淡无比。 展述食慾欠佳，慢悠悠吃了几分钟再看对面，喻斐碗里的菜一点没少，在常年学舞的影响下坐得很端正，正垂头戳着饭。 彻底放弃了挣扎的衣袖松松地将他细长的胳膊裹了起来，又因为身形清瘦，睫毛耷拉着遮住眼睛时总会流露出淡淡的忧郁气息。 即使只比喻斐大了三个月，展述在他面前也素来将自己摆在大哥哥的位置上，何况当时他已满十八而喻斐尚未成年。 一见喻斐这副模样，展述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滋生出一股疯狂的怜爱感和保护欲，仿佛解决他的烦心事是他的责任。 他打断喻斐的出神：「想什么呢。」 那睫毛受惊一般扑扇了几下，随后慢慢掀了起来。 维盛一贯把手里的小孩当雏鸟保护，从大家的厨艺水平就能侧面窥出溺爱程度。当年的喻斐还像个孩子，遇到棘手的事情不会因为害怕麻烦别人而拒绝帮助。 「想这次的舞呢。」他坦白道，又嘆气一声，「好难啊。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找类似的舞台学习学习？」 「可以是可以，」展述分析，「但我们还没有摸索出自己的跳法，很难说会不会被其他人带偏。」 身为靠舞台吃饭的偶像，尤其是更擅长舞蹈的人，喻斐自然清楚个人舞蹈风格的重要性。很多时候一个细枝末节的动作、惊鸿一瞥的身姿神韵、灵光一现时加入的巧思，都有可能成为一个舞台乃至一个表演者给观众留下印象的关键之处。 他表情愁云惨澹：「我也知道，但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你看咱们上午跳得……」 他皱着眉头，像是在脑子里重温了一遍，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又长又重地嘆了口气。 舞蹈是喻斐从小学到大的技能，随着进入维盛，它也逐渐成了日常工作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重复训练的枯燥没有让喻斐感到疲惫厌倦，对舞蹈和舞台的热爱反而愈发强烈。 这份热爱是动力，偶尔也会带来压力。 他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展述看得分明。 可说到底展述并不比人多出多少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尽可能不那么苍白地安慰：「没事儿，这才第一天，再说还有我跟你一块儿呢，咱们慢慢想办法，不着急。」 眼下的确急不来，喻斐心知展述的压力不一定比自己小，想着也宽慰他两句。 刚扬起一个笑脸，余光里一个身影伴随着声音由远及近地奔来。 第40页 「喻哥！好久不见！」 喻斐闻声转头，看见同公司的管朔像只金毛似的撒丫子跑向自己，仿佛还能看见他摇得起劲的尾巴。 他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让喻斐都恍惚了一瞬—— 他们俩的确没有过业务上的重合和合作，只是点头之交的普通同事没错吧？ 目前最亲近的行为也不过只是在练习生时期上同一节舞蹈课时聊过几句而已，何况单人出道之后他们几乎没有再碰过面…… 这孩子这么自来熟的吗？ 「喻哥你也来了啊！你今天才开始排练吗？」 虚岁十七的管朔笑得朝气蓬勃，毫不见外地在喻斐旁边坐下。 对面的展述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友好起来。 他默默盯着这个不速之客，舌尖抵了抵腮帮，撂了筷子。 喻斐被管朔的自来熟唬得顿了顿：「嗯……对。」 「你有几个节目啊？我在盛总的威逼利诱之下被迫准备了三个，三个啊！我五天前就赶过来训练了……」管朔情绪变得比翻书还快，提到工作脸就哭丧起来。 「……哦，我就一个，」喻斐慢半拍地跟上他的语速，沖对面扬了扬下巴示意，「跟展哥的合作舞台。」 管朔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只见展述双手抱胸，后腰施施然靠着椅背，半耷着眼皮瞧着他们。 四目相对时，他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抬起手轻轻晃了晃。 「嗨。」 管朔发誓，这短短五秒钟的时间里，他被一股浓厚的敌意袭击了！ 他硬着头皮干笑几声，本能地转身坐正：「展哥好。」 「原来看得见我啊，」展述虽笑着，眼底却相当平静，「不瞒你说，我从小就盼望着哪天能拥有超能力，还以为刚才突然就学会隐身了呢。」 这玩笑话里完全没有玩笑的意思，喻斐没有见过展述如此夹枪带棒的样子，听得有些愣神，管朔更是当场流下两滴冷汗。 食堂这一角安静了片刻，管朔更加尴尬地大笑了两声：「哈哈哈，展哥这冷笑话真有水平啊哈哈哈哈……」 干巴巴地打了会儿哈哈，他斜眼一看，喻斐看自己的眼神里写满了「你没事吧」，展述的表情和他差不多，只是还多了一丝有如实质的嫌弃。 「……」管朔一秒收回笑容，老老实实道，「不好意思啊展哥，你气场太强了，我这不寻思着跟你不太熟嘛，怕贸然搭话被你误会。」 「你这样貌似更容易让人误会你在排挤我。」 「我真没有！」 管朔急得脸都红了，发觉理论不清之后干脆放弃解释：「好吧，下次我一定会好好跟你打招唿的！」 展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多大点事，咱俩这也算认识了，以后互相帮衬着点儿啊。」 这话抬举得管朔当即站起来连连摆手，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不不不不……展哥您太客气了……」 展述没接话，挪开眼看向喻斐，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眼神柔和，声音平静：「还吃吗？」 这会儿就算没吃饱也没心思继续吃了，喻斐端着餐盘起身：「不吃了。」 展述料到一般点点头，同他一道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特意跟管朔道了声再见。 时间还早，他们俩昨天赶飞机没休息好，便商量着先睡个午觉。 维盛分部的临时休息室比总部少，空间也更小一些，正赶上艺人陆续过来排练的高峰期，空余房间告急，他们来回找了两趟又敲门和同事们协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带沙发的空房。 本就只是打算囫囵打一盹，喻斐提出各躺一半床，展述却说自己没有午睡的习惯，执意让他先休息，往沙发上坐下就掏出了手机。 喻斐无法，只能先爬上了床。他对睡眠环境要求不高，午睡更是不挑剔，连被子也没盖，就这样合衣侧躺在了床的边缘。 维盛在员工待遇方面一向出手阔绰，休息室安了隔音棉，关上门后安静得和练习室有得一拼。 明明该是很适合入眠的环境，闭上眼睛后喻斐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上午练舞的画面和老师反覆强调的重点。 被握住的手，靠近时传来的温度，掩盖在音乐中的唿吸和老师的碎碎念交缠在一起，让他愈发精神。 除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在这种情况下被放大了无数倍，他脑子里想着事，耳朵也能灵敏地捕捉到展述打字时指甲盖偶尔触到屏幕的微弱声响。 就这么安静了良久，喻斐终于感受到睏倦时，忽然有人轻敲休息室的门，只敲了两下便停下了。 一道窸窣声响起，喻斐听见展述站起身，放轻步子去开了门。 「就这俩，还有什么要拿的吗？」一个压低了的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声飘进来。 展述同样低声道：「不用了，你回去吧，麻烦你跑一趟了。」 「客气什么，这不是我的工作吗。那行，我先走了，你有事随时叫我。」 简短交谈过后，门很快重新关上，展述又轻手轻脚地窝回了沙发里。 喻斐竖起耳朵听了会儿，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放松下来打算酝酿睡意。 刚松懈没多久，一道微弱的拉链「刺啦」声响了片刻，接着又是一阵刻意放轻后的轻微窸窣声。 光是听着就觉得展述小心翼翼得有些别扭，喻斐想了想，干脆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第41页 「你醒了？」展述闻声从沙发背面探出头，「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没睡着。」喻斐说着下了床，「你干什么呢？窸窸窣窣的。」 「哦，我让助理把早上带来的包送来了，顺便点了个外卖。」 展述一边说一边拆开外卖纸袋。 「给你点了一杯橙汁美式，没加糖，还有一个贝果三明治，对付一下吧，你刚才吃的那几口还没到下午上课就该消化了。」 这一系列动作无比自然流畅，喻斐懵懵懂懂地看着，心底某处涌起一股奇妙而难言的感受。 意外？惊喜？ 感动？受宠若惊？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没等他细想，展述又伸手将包拿过去，掏出了一团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衣服递过来。 「看你上午跳舞的时候很热，刚好我带了件换洗的t恤，是我以前穿过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穿它凑合一下午吧。」 十八岁的展述嗓音里的震感已然抓耳，不知是不是为了适应安静的房间，他说话时柔和而缓慢。 这罕见的温柔好似连空气也没有惊动，然而隔着皮肤骨骼和血肉，这声波却层层撩拨动喻斐的心弦，震得他神经微微麻痹。 他呆呆地伸手接过衣服，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谢谢。 休息室里没有更衣间和卫生间，见他呆愣的模样，展述主动道：「我不看，你就这么换吧。」 说着他便真的转回了身子，再次拿过包翻找起什么，不知道是为了减轻喻斐的不自在还是真有要紧的东西要找。 喻斐深唿吸一口气，三下五除二换上了衣服。 这件t恤穿在他身上略长几公分，材质柔软舒适，散发着洗涤剂的淡淡清香。 「换好了吗？」展述问。 「好了。」喻斐应道，低头细细将衣袖卷上。 刚卷好一只，他又听展述说「张嘴」，紧接着，一颗凉凉的东西碰上了他的唇。 手上动作一停，喻斐乖乖张嘴吞下。 舌尖迅速被醇香浓郁的甜味占据，喻斐抿了抿，是酒心巧克力。 他怔怔抬眼，看着展述团了团包装纸，随手投进了另一边的垃圾桶里。 喻斐没有说话，心里那股奇妙的感觉愈发强烈。 展述回过头，同他对上视线时似乎愣了愣，随后扬起一个放松的笑容：「你这是什么表情？」 喻斐愣愣：「啊？」 「感觉你脸上就写着『太感动了要以身相许』几个大字。」 展述不无戏嚯地笑着，哄骗人似的。 「不至于啊，我还什么都没做呢。真要感动的话，就攒着以后再一次性许给我吧。」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什么神奇的开关，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便进入了一个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刻的世界。 编舞老师下午刚进练习室便调侃他们，说他在走廊碰到管朔，对方大肆夸赞了他俩一通，说他们看起来像是同类人，怪不得这么多次合作都如此顺利。 或许是因为这句夸奖的加持，他们下午扒舞的进程比上午顺利许多，两个人像是突然开了窍，虽然还有很多小瑕疵，但已经相当出人意料。 老师乐开了花，准时放他们回了家。 公司为他们预留的练习时间非常充足，顺动作于他们而言是小菜一碟，唯独情感情绪、动作尺度、表情管理需要反覆雕琢。 自第一天中午之后，展述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拉着喻斐逐渐往某个方向越走越远—— 每天一起吃饭的环节依然雷打不动，除此之外，展述的包里每天都多带了一件衣服，点咖啡时习惯性加一杯无糖橙汁美式，拿到减脂餐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喻斐喜欢的小番茄全部夹进他碗里，裤兜里永远备了一包卫生纸随时递给喻斐擦汗。 过了几天，喻斐也像是慢慢上了道，一早来公司会带展述爱喝的拿铁，特意带了个肩颈按摩仪放在休息室给他中午用。 全公司都知道他们俩是维盛合作过最多次的两个艺人，同进同出得多了，他们关系好也就成了大家默认的事实。 他们俩都不是外放的性子，聊天玩笑时声音不大，外人时常只能看见他们同对方说了句什么，随后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就毫无徵兆地笑开了，偶尔喻斐还会搡一把对方的肩。 那模样…… 怎么形容呢？ 像嗔怪，甚至像撒娇。 一旦全身心投入到某件事中，时间便会在无形之间加速流逝。 半个月很快过去，11月20日时，喻斐迎来了他的十八岁生日。 那天他陆陆续续接到十几通电话，都是亲戚朋友打来的。经纪人发来生日祝福的同时也带来了今晚直播和粉丝聊天的任务，连老师都特批今天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休息。 他难得能在星城过一次生日，喻父喻母特地做了他喜欢的巧克力冰淇淋蛋糕，知道他工作性质不方便，还说等他下班了叫外卖员送来公司和同事们分着一起吃。 从喻斐大清早踏进公司大门开始，路上碰见的脸熟或陌生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全都是「生日快乐」。 展述也同他们一样说了这句话，此外其余地方表现得和平日别无二致。 该有的美式和小番茄全部都有，只是喻斐没有得到任何专属于寿星的特殊待遇。 第42页 平心而论，展述平时对他已经体贴到了一定地步，因此喻斐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天「没关系」，试图将那点失落藏起来。 只是他心里到底还抱着一丝期待，毕竟他并非爱广泛交友的人，严格来说，展述称得上是他关系最近的同行。 他并不需要什么珍奇礼物，哪怕展述送他一个四寸小蛋糕，他都会很高兴的。 可展述一整天都没有要给他什么惊喜的意思，像是有什么急事急着下班似的，喻斐还没来得及叫他留下来吃蛋糕，他就一熘烟没了影。 消失速度之快，让喻斐一度怀疑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小心惹他生气。 生日直播不需要多高的配置，力求平易近人接地气。 喻斐直接在休息室里开播了。他没跟助理说生日蛋糕的来歷，只叮嘱他在直播尾声时将它送进来，和粉丝们一起分享。 直播间的人数不断上涨，喻斐关掉了送礼选项，但仍然很难看清每条刷得飞快的弹幕。 他强打精神兢兢业业地同粉丝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正想着蛋糕怎么还不来，休息室门就被咚咚敲响了。 「进来吧。」 喻斐松了口气，看向门口。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 编舞老师、助理、经纪人全都挤在门口，而最前方推着推车的人高高瘦瘦，英俊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进门的步伐不疾不徐。 是去而復返的展述。 喻斐神色怔愣中难掩惊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下班了吗？」 「谁说下班就是走了？」展述将推车停至茶几旁，「我给你准备惊喜去了。」 他没有走进镜头里，但架不住声音有辨识度，直播间的人立刻认出了他，弹幕瞬间刷得更快。 喻斐眼睛一亮，已然顾不上弹幕：「什么惊喜？」 展述双手合十再摊开：「这个蛋糕，我做的。」 喻斐震惊得站了起来：「蛋糕？！」 不是他爸妈做的吗？ 他探头一看，却发现推车上不是父母说的双层巧克力冰淇淋蛋糕，而是一个六寸的小猫蛋糕，裱花差强人意，鬍鬚长短不一，耳朵一高一低。 「嗯，其实几天前就和烘焙店老闆约好了，所以今天特意跟老师说让他提早下课……」 喻斐心头一震：「你和老师提的？」 「嗯，」展述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做得太匆忙了，不太好看。我刚刚听说你已经订了蛋糕了，要不你还是吃那个……」 「不要！」喻斐连忙打断，确定道，「我想先吃这个。」 展述被他突然扬起的音调喊得一顿：「……好。你别激动，今天你是寿星，都听你的。」 直播暂时被冷落到一边，他们熄了灯，先点上一根蜡烛，又插上了老闆送的一支小烟花。 喻斐在他们三个唱的生日歌和飘满弹幕的祝福中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唇角笑意难掩。 明灭焰光在他青涩漂亮的面庞上跳跃，轻柔地笼罩住新鲜诞生的心愿。 略显单薄的歌声唱至结尾，烟花也逐渐熄灭。 灯光「啪」地亮起，休息室里同时接连响起几声轻嘭。 喻斐笑着睁开眼，看见满天飘飞的七色彩带。 老师助理经纪人晃着手里的礼花筒解释：「别看我们，这都是展述的主意。」 展述没有反驳，依然吟吟淡笑着，将塑料刀递过来：「寿星来切。」 弹幕早已沸腾，但寿星无暇顾及。 喻斐喉头微涩，默了须臾，突然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要是我说我突然不想吃掉它了，能不能拿回去收藏？」 …… 那年的11月20日自此之后成了众多事件的分水岭，比如书扉cp粉将直播片段录屏刻盘逐帧深扒，用显微镜抠出巨糖无数，最终将其定性为书扉里程碑式重大事件。 再比如经纪人和编舞老师忽然之间变得非常草木皆兵，喻斐和展述发现他们经常悄摸用警惕的眼神观察他们，不知在防备些什么。 再比如，他们俩的友情似乎得到了进一步升温。 喻斐那天还是在镜头前切了展述做的蛋糕，但一下播就屁颠颠地拉着他去分了一块冰淇淋蛋糕。因为心情雀跃得有点得意忘形，他没忍住偷偷同展述分享了这个蛋糕的来歷。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在同行面前提及家人。 再往后，他们休息日也约起了饭，偶尔还会一起去玩密室逃脱，某次甚至一起偷跑去了邻市游乐场…… 公司其他人只隐约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上了一层楼，而经纪人和编舞老师坐愁行嘆，远愁近虑，忧心如焚—— 不对劲啊！ 这俩孩子的状况真的不对劲啊！ 谁家艺人练个舞练成这种情况的？ 光是明面上能看到的地方他们就已经亲近到了圈内人极少达到的高度，谁知道私底下已经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愁啊！ 尽管他们练舞形势大好，可一旦带上了一丝异样的滤镜再看两人练习时的状态，所有一切仿佛都变了味。 拉手靠近，缠绵悱恻。 抬眼对视，眼神拉丝。 后撤转身，忍痛割爱。 各站一边，痛苦挣扎。 背对背结束，兜兜转转还是你。 第43页 …… 已经排练到这份儿上的节目自然无法从年会上撤销，但也必然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老师和经纪人商讨了好几日，终于想出了个委婉的法子，将「点到即止」四个字挂在嘴边，每天见缝插针地重复强调十来次，企图这样点醒这两个这几年情窦都没空开的少年，生怕自己「误人子弟」，也生怕他们「误入歧途」。 这个四个字虽然突兀，但正是因为突兀才更容易引人关注。没过几天的某次课间休息，喻斐果然忍不住发问了。 「老师，怎么你们最近都这么喜欢用点到即止这个词？是我们对这支舞的理解和情感表达出了什么问题吗？」 编舞老师内心泣血，哈哈讪笑了一会儿：「那倒没有，你们练习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 他脑海中天人交战，最后一咬牙，决定再往深了说一点。 「只是咱们的生活里不止有工作对吧。你不是也迈入成年人的行列了嘛，老师这是经验之谈。咱成年人的世界里，『点到即止』这个道理，其实在很多场合都适用。」 老师意味深长道：「你会慢慢明白的。」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不懂但开心^ ^ 展小述：不懂但超爱^_- 第17章 想家吗 当年的编舞老师自认为这话说得半通不透，也并未奢求在他们眼里毛还没长齐的两个少年能听懂，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将那四个字挂在口上反覆念叨。 可他们眼里的滤镜到底是太厚了。 不论公司给艺人打造的工作生活环境多么像乌托邦，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懂的事应该都懂了。 十八岁的年纪，就算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何况短时间内反覆听到「点到即止」的频率那么高，结合越发得心应手的双人舞、未刻意关注却总能听说正在疯涨的cp粉丝数，甚至某次一同下班时都无意听见同事聊天调侃他们关系好，再迟钝的人都能觉出些不对劲来。 人的情感像一团持续不休地滚动着的线球，有时无可避免地会混进几根扎眼的，他们还没来得及揪住那根线头，那些情感就不明不白地被新的线圈层层包裹起来。 当时的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胆量劳神费力地将那根独特的线找出来细细体会，可也模模煳煳地感知到了问题所在。 无需摆上明面说破，他们便心照不宣地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涉世未深的十八岁的他们尚未参悟「点到即止」的深层含义，便遵循本能做出了当下或许最稳妥的决定。 转眼已经大学毕业，成年将近四年的喻斐也没想到自己记忆力这么好，竟然还能在确切的情景下合情合理地再次使用这四个字。 原本姿态松懈的展述一听这话便肉眼可见地正色了些，显然是被勾起了某些回忆：「点到即止？」 陈芝麻烂谷子的暧昧旧事没必要在此时搬上檯面细说，喻斐笑了笑，轻巧地翻过了这篇。 「对啊，剧透也没你这种透法，让老闆去演唱会现场迎接惊喜不好吗？」 不知展述联想到了些什么，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他片刻。 察觉氛围忽然变得微妙，老闆望了他们几眼，又恢復成了刚开始那略显疏离的模样，不再搭话。 孜然牛肉面很快端上桌，老闆没有信口雌黄，汤鲜肉嫩面筋道，的确美味。 因为进不了学校，原本预计时长半天的行程大大缩短，他们吃早饭时留在别墅的其他人才刚起床。 陈子渊昨晚招唿大家拉了个群，群名毫无新意、简明扼要，就是「八大帅」三个字。 面才吃到一半，喻斐和展述的手机同时狂震不止，拿出来一看，陈子渊在里头消息轰炸，疯狂艾特展述盘问他俩背着大家跑去哪儿了。 陈帅：@展，说话啊，别躲在群里不出声！ 陈帅：如果不是去买早饭就别回来了。 陈帅：你冷落我的时候又在捂热谁？ 陈帅：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艾特小鱼弟弟了。 展：再发一句，你早饭没了。 陈子渊秒回一个比心的表情包，遁得干脆利落。 喻斐心头笼罩的乌云被逗得消散了几分，捧着手机露出了今天最真心的一个笑容：「子渊哥真的太好玩了。」 「有吗？」展述将手机揣回去。 喻斐认真道：「有啊，我真的挺喜欢他这种性格的。」 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豁达通透八面玲珑，这样的人仿佛天生自带松弛随和的人格魅力，越接近越招人喜欢。 然而展述施施然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拿餐巾纸拭净嘴唇，断言道：「可能是因为你现在跟他不熟，过段时间再看就会觉得一般了。」 喻斐：「……」 半分钟后，他眼看着展述一边背后损人，一边起身去点了六份面打包。 很难说他们coastline这种集体刀子嘴豆腐心的行为在某个角度上算不算是一种团魂，或者是望展的企业文化。 他们拎着面原路折返，另外的工作人员已经不见踪影，他们的司机师傅还在路口候着。 展述俯身探进车门将打包袋放好便又缩了出来，喻斐刚打算上车就被他握住手臂拉了回来。 「行了，」展述另一只手嘭地关上车门，看着已经坐上副驾驶的小王，「你们把面送回去吧。」 第44页 小王扒着窗框目眦欲裂，一脸「说好一起下班你却背着我在老闆面前争表现」的震惊：「你们去哪？」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展述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直中小王的要害，「难道刚才这段素材的互动够你交差？」 小王：「所以……？」 展述摊开手勾了勾：「所以我们不回去，你给我们自由，我们还你绩效完成度。」 「要go pro？」 小王听懂了，但不信展少爷会如此好心，拿出go pro的动作稍显迟疑。 「你们会乖乖录下来？」 展述不欲多说，直接噼手将杆柄夺过来，拉着反应不及的喻斐退了一步，浅淡的笑容里难掩狡黠。 「谢了，快回去吧，等会儿牛肉面该结块儿了。」 「你们……」 小王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司机师傅突然一踩油门向前开去，小王没说完的话化作一声震悚的惊唿消散在随之远去的中。 喻斐看呆了。 「你收买司机师傅了？」 节目组怎么可能有这么配合的工作人员？ 扣在他小臂上的手卸了些力气，展述笑了笑，手松松地滑至喻斐腕间才彻底放开：「你猜？」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喻斐嘆服地沖他比了个大拇哥，「你怎么做到的？」 展述掂了掂手持杆，沿着这条路闲散地往前走。 「这不重要。」他模稜两可道，「先不说这个，我想麻烦你带我去个地方。」 一听「麻烦」这个词，喻斐那身为本地人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责任感便立刻上了身：「去哪？」 展述沉默片刻，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他：「你想家吗？」 喻斐一愣，顿住脚步，倏地转头看过去。 头顶层叠的香樟枝叶笼作浑然天成的伞，展述也停下步子，刚巧一道阳光从缝隙熘出落在他的发顶。 极度立体的五官在顶光下依旧俊朗，展述眉眼沉静，视线垂落，同喻斐目光相接。 他接着问：「我想再尝一次叔叔阿姨做的蛋糕，能带我去吗？」 喻斐愣愣地动了动嘴唇，似乎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啊？」 虽然这次节目就在家乡录制，但只要节目组不放假喻斐就没有回家的机会，父母和他的工作都不算清闲，这几天也甚少联繫。 展述抬起眉梢：「不能？」 「不是不能……」 喻斐摇摇头，迟疑地问：「你是真心想吃甜品还是……」 后半截话他没问出口，但展述一看他纠结的表情便瞬间会了意。 「都有吧。」 他眼神坦然，直接承认：「想念叔叔阿姨的手艺是真的，想让你回家看看也是真的。这两者不冲突。」 喻斐微仰着头，神情怔愣。 一瞬间，什么内心深处的别扭，什么连日的冷战，全部飞到了九霄云外。 喻斐心里只剩下一个问题—— 连他自己都早已默认的屈服于现实的事情，真的会有人记得替他争取吗？ 他薄薄的眼睑在日光下近乎透明，瞳仁盛着着棕色的光，闪烁着清晰明了的动容。 展述将那情绪看得分明。 于是他缓解气氛般抬起手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力地揉搓了几下他的脑袋。 喻斐柔顺的头髮被薅成了蓬松的炸毛，和他呆愣的表情极为适配。 「想去吗？」展述问。 他垂下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松松地扯住喻斐的衣角，声音格外柔和低沉，宛如诱哄。 「带我去吧，」他歪了歪头，换着称唿叫他，「漂亮门面？小队长？」 喻斐脑子嗡了好几下，眼见他薄唇微启又要说话，迅速抬手掐住他的脸。 「好好好，去去去！」他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羞愤的声音，「别这么叫我了！」 展述被迫撅成了金鱼嘴，色泽浅淡的唇上下张合几下，等喻斐松开手，他无辜地质问：「为什么？」 「……」喻斐不懂他为什么这么乐忠于用称唿耍自己玩，「你自己听听这好听吗？」 「好听，」展述说得诚恳，「你粉丝不都是这么叫你的吗？」 「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你当我是你的粉丝就好了。」 展述表情单纯，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似有若无的表演痕迹，好像他说这话就是故意的，目的只是想观察对方的反应。 喻斐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当我没说。」 他拿出手机打车，顺便跟展述约法三章。 「趁现在你还能反悔，我丑话说在前面，你知道的，我很注重保护家人的隐私，拍摄我爸妈的店面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我还是带你去我家吧。」 「你家？」展述尾音上扬，讶异道，「真的？」 「骗你做什么，」喻斐咕哝道，「但说好了，去我家也不能拍卧室和窗外，更不能拍到我爸妈。」 他在屏幕上戳点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 「不过我家有一只小比熊，特别自恋臭美爱拍照，你可以多拍拍它。」 展述的母亲也有养猫，但他向来对小动物不感冒。不过能去喻斐家里已算意外之喜，所以展述同意得无比痛快：「好。」 网约车很快便赶过来，喻斐上车便给喻母通了声气，说自己意外收穫半天假期，正在回家的路上，还捎带了个想吃甜品的客人。 第45页 原本没盼着儿子回家的喻妈妈喜出望外，让他把想吃的品名报上来，她马上领着喻爸爸从店里回家。 喻斐张嘴想问问展述，又怕司机认出他们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往展述身边挪了挪位置。 两人手肘相碰，展述侧头看过来，喻斐直接将手机聊天页面递了过去，让他自己回復。 展述垂眼定睛看了屏幕几秒，忽然伸出手，就着这个姿势，掌心放松地包裹住喻斐的手背。 骨节与肌肤轻贴，温热的体温真切地互相传递。 展述拇指灵巧地敲着键盘，很快便撤开了那温热的来源。 未发送的对话框里静静躺着一句话。 「怎么方便怎么来，今天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过得开心」。 喻斐直愣愣地抬眼看向他，展述露出来的半张脸被没有做造型的刘海挡住了大半。 视线交汇，展述又歪了歪头，沖喻斐眨了眨眼睛。 他眼底温和清澈，将平日的张扬不羁和前几天冷战的微妙闪躲掩盖得彻彻底底。 就这一瞬，喻斐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车水马龙的噪音被隔绝于窗外，车厢内安静舒适，手机上的文字也平和无声。 这一刻如此静谧，喻斐心里却宛若有轰隆巨响。 一缕陌生而熟悉的气息轻而易举地穿过了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坚持加固的某道围墙，直达墙内那处尘封多年的地方，引起一阵仓皇骚乱的悸动。 四目相对良久，展述后知后觉地从他眼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严肃了几分，声音压得很低地问：「怎么了？」 喻斐勐然醒过神，摇摇头偏开了脑袋。 他竭力抑制着那堵墙内的异动，也暂且掩盖了他的心绪波动。 他模模煳煳地感觉到，还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qaq 展小述：^_^ 第18章 喜欢他 喻斐家的旧房子在五中附近，后来他成名赚了钱便在基础建设和安保措施更好的地段买了套新房，出于安全考虑，这两年他父母都住在那边。 刚下计程车喻斐便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仓促道了句「跟着我」便死死扣住展述的手腕，几乎是用沖的架势拉着他闯进了楼里。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喻斐手上却还是握得死紧，只顾着紧张兮兮地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瞧。 展述凝视着他戴着口罩的侧脸观察了一会儿，转了转被扣住的手腕。 喻斐浑身不甚明显地一颤，本能地扭头看向展述的眼睛，然后低头一看，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忘了，不好意思。」 电梯在十七楼缓缓停住，喻斐的状态逐渐放松了些。 厢门打开，展述没有立刻应他，只跟着他往外走，在他低头解指纹锁时才接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展述语气闲散，好像当真觉得他这种过度紧张的反应无所谓，「有防备心是好事。」 门锁解开的音乐滴滴作响，喻斐兴致不大高地笑了笑：「得了啊，我知道自己这方面有点草木皆兵过度紧张了，他们没少打趣我，说我上辈子绝对是特别出色的侦察员。」 上次在超市遇到展述粉丝的抗拒也好，躲躲闪闪地回家也罢，喻斐总是不忘时刻提防外界。 若是可以选择，他也不愿如此，可他曾经就因为不设防而遭受过外界的伤害。 那年是正是喻斐要结束练习生生涯出道的时候，为了保证一定量的曝光来吸引粉丝，按照惯例，维盛提前放出了有新人即将出道的消息，让营销号发了些公司安排人拍下的喻斐上下班时偷拍视角的照片。 十六岁的少年身形清瘦单薄，从仅有的几张正面抓拍中也能看出他面部轮廓的柔软，五官灵动而漂亮，某张照片他远远看向了镜头，能清楚地看清他上挑的眼尾，眼神清亮又乖巧。 将开未开的花，拥有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很快，围观喻斐上下班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叫着他的名字想和他说话，每部手机都朝着他脸上怼。 这不可避免地对喻斐上下班造成了困扰，但维盛迅速加强了安保措施，十来岁懵懵懂懂的喻斐也觉得这或许算是粉丝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直到正式公布出道之后，他在行程结束后回公寓的路上被私生跟车。 司机师傅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比喻斐还多，当即通知了公司连上定位，然后想法子绕路甩开对方。 谁知对方却是不要命的，越车别车样样都来，在摄像头密布的大马路上开出了荒野竞速的架势。 司机师傅冒了一头冷汗，方向盘抡出了火星子，几乎看到路口就会拐弯。 喻斐心跳飞快，不时回过头看一眼。 可不论他什么时候回头，那辆车永远幽灵一般紧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最后，他们在某条路上发生了追尾事故，万幸的是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惨案。 公司的人和交警很快赶到了现场，面色惨白的喻斐在他们的围护中下了车，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肇事者。 他们那边一行三个人，全都笑眯眯地看着他，其中一个甚至还冲他挥手打了招唿。 好像压根不在乎喻斐的死活。 第46页 那样无所谓的姿态，给喻斐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这些年来，面对外界的紧张已经逐渐发展成习惯，成了喻斐的自我保护机制，根本无法主观控制。 维盛当天晚上便发布了追尾事故的通报，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表明了会追责到底的坚定立场。 虽然当时喻斐知名度并不高，但这件事性质太恶劣，加上追星本就是个容易引发讨论的事情，所以在网上沸沸扬扬闹了一阵，还掀起了一阵反对私生的热潮。 展述应该也记起了这回事，松散的面色凝重了须臾，颇为不爽地皱起眉。 「他们是谁？有人关心是很幸福的事情，我还得谢谢你这么紧张我呢，小队长……」 称唿一出口，喻斐将刚拉开一道缝的门嘭地关上，拿出了绝不亚于刚才在楼下的警觉性，快准狠地再次掐住了展述的脸。 「说、了、不、要、这、么、叫！」 喻斐盯着他的双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他自认为自己凶神恶煞，奈何他们俩之间横亘着七公分的身高差，即便展述撅着金鱼嘴，想看他也仍然要垂着眼。 在展述视角里，他的眼睛气鼓鼓地瞪得很大，龇牙咧嘴的炸毛模样也毫无杀伤力。 可能是俯视显小的原因，反正展述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盯着人看了片刻，最终配合地点了点头。 喻斐勉强放下了手，门就在这时从里面被人推开，喻母的声音随即传出来。 「么儿啊，我听门响了半天了，在外面杵着干嘛呢？快领人进来啊。」 门徐徐敞开，喻母的目光首先扫向了展述。 展述取下口罩将五官完整地露了出来，眉眼轻弯，叫了声「阿姨好」。 喻母眼睛一亮，满脸欢喜和满意：「展述是吧？小伙子俊得哦！」 「是的，」展述乖巧道，「不好意思阿姨，今天来得太匆忙了，没来得及买礼物，下次登门拜访一定补上。」 喻母乐开了花，赶忙将人迎进玄关：「这话说的，要什么礼物啊！阿姨认识你的，以前跟我们么儿一起表演过很多次呢。」 喻斐在旁边干站着，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亲妈看自己一眼。 谁知她开口后却说：「么儿快给人家拿双鞋换上啊。」 喻斐两眼一黑，噎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照做。 不是都说隔很长一段时间再回家就能得到皇帝般的待遇吗？ 谁在造谣？ 喻母乐呵呵地转回去看展述：「小展，这么叫你没问题吧？千万别拘束，在家什么样在这儿就什么样！你喻叔叔去买菜了，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可以告诉阿姨，我让他买回来！「 展述彬彬有礼道：「我都行，您做的甜品那么好吃，炒的菜我也肯定都爱吃。您要不问问喻斐想吃什么？」 喻斐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一股子奉承味儿的话居然是从展述嘴里说出来的，谁敢信？！ 偏偏喻母对这套话术格外受用，立马就替自己儿子回答了：「么儿有什么好问的，一问就说不想吃，真端上桌了他吃得比谁都欢。」 再听下去就想断绝母子关系了，喻斐抛下他们率先走进了屋子。 刚进客厅，一团白色的身影便噌地朝他狂奔而来。 他家小比熊兴奋地小吠着扑向他的腿，扒拉着他的裤管蹦跶，努力昂着小脑瓜看自己的小主人。 喻斐的心情霎时间多云转晴。 他弯腰将毛绒绒的小傢伙抱起来，怜爱地唿噜它的毛：「大福宝贝，还是你爱哥哥！想哥哥了没有？」 小比熊汪汪叫了两声，无比欢实。 「想了是吧？」喻斐和他无障碍沟通，「真乖，哥哥下次给你买漂亮衣服穿。」 说到这里，他「哎」了一声：「今天怎么没穿衣服啊，家里的都穿腻了吗？」 小比熊又汪了两声。 喻斐摸着它的头，语调像同小朋友说话一样刻意夸张了些：「那哥哥现在就在网上给你买好不好？」 身后突然凑上来一阵热源和浅淡香气，展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么大方啊，哥哥。」 他离得太近，唿出的微弱气息拂过耳鬓，故意压低的调侃声音传进耳朵里字字清晰。 几乎是瞬间，喻斐便麻了半边身子。 他手上力气略松，大福立刻从他怀里蹿了出去，仰着脑袋在他们两个之间蹦跶，看一眼这个又看一眼另一个。 「都说了不要叫这种奇奇怪怪的称唿！」 喻斐咬着后槽牙低声警告。 展述万分无辜：「哥哥也奇怪？这回可是你自称的，你只许州官放火啊，喻斐哥哥。」 气急败坏的喻斐刚想爆发，喻母端着两个大盘子从厨房出来，打断了他们。 「小展，这是我和叔叔刚刚从店里拿回来的甜品，你都试试。」 展述立马切换回文质彬彬的模样：「谢谢阿姨，麻烦了。」 喻斐重新抱起了大福，瞧他的眼神阴恻恻的。 真行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演呢？ 喻母将白瓷盘碟搁在茶几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盘子某处对展述说：「这个开心果巴斯克是咱们店的热销产品，你吃，别给么儿留。他这个人挑三拣四的，给他好东西他都不知道珍惜。」 第47页 「妈——」喻斐冤得不得了，「您讲讲道理，我可没说过咱家甜品半句不好，再说它们对于活在身材管理中的艺人来说到底算哪门子好东西啊？！」 喻母朝展述摊了摊手，摆活例子一般：「你看。」 「妈！」 眼看喻斐又要炸毛，喻母偷偷沖展述挤了挤眼睛，迈着小碎步跑回厨房去了。 喻斐被迫哑火，心气不顺，一边撸大福一边瞪展述。 展述再次切换回那副松弛模样，丝毫不憷地笑着看他，用他那低低的嗓音拖腔拖调地揶揄：「怎么这么凶啊，喻斐哥哥。」 喻斐冷冷地问：「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多重人格呢？」 「毕竟大学学的是音乐剧专业，」展述把他这话当夸奖，「演技也是进修过的。」 喻斐哼了一声，低下头去看大福，却发现大福枕在自己臂弯里的脑袋正冲着前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展述。 喻斐一眼看懂了它的意图，把它抱起来对展述说：「它想跟你玩。」 见他要把狗递过来，刚才一直气定神闲的展述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看出来的？」 「它盯着谁看就是想跟谁玩，」喻斐将大福往他怀里送，安慰道，「你放心吧，大福很乖的。」 展述拒绝道：「别了，我没抱过……」 「你确定要拒绝？大福这么自恋的狗狗可不经常这样，它一般只想跟帅哥玩。」 这话直戳bking的痛点，展述正欲再躲的手忽然就停住了，看他的眼神半信半疑：「真的？」 「哎呀别磨叽！」喻斐强行拉起他的胳膊，将大福放进了他肘弯。 展述连他妈妈的宝贝狸花都没正经抱过几回，搂别人家小狗的姿势必然只会更加生涩。 他不敢轻举妄动，两只手臂僵硬得像生锈的铁器，任大福的小短腿在自己怀里扑腾。 这么大只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么小团的小狗，这场景本该柔软，但因为展述的动作实在过于呆滞，硬生生给这画面增添了一丝喜剧效果。 喻斐退开一步打量了一会儿，用尽毕生所学的表情管理才绷住表情，睁着眼说瞎话：「这不是抱得挺好的吗？」 大福很乖，找到舒服的姿势便安安静静窝成了一团，沖展述傻兮兮地笑。 饶是如此，展述依然一动不敢动，连看向喻斐时偏头的幅度都不敢太大，求救一般好声好气地问：「我还要抱多久？」 喻斐当场闷声笑弯了腰：「你等会儿，等我拍一下素材……」 看他拿起go pro，展述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速战速决。」 喻斐煞有介事地上下左右运着镜，将展述不同角度的死亡凝视全部录了下来。 「各位观众朋友们，记者小喻在这边邀您共赏展述老师抱小狗的姿势。本记者私以为可以和我那六岁的表侄第一次抱他妹妹的样子一较高下……」 其实展述完全可以松开手让大福自己跳下来，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并没有实质性的抗拒。 喻斐不是感受不到他的眼神里的怨念，但比起这点不痛不痒、色厉内荏的小脾气，更加清晰地传达到他心底的，是展述此刻对他的纵容。 喻斐从小到大从不缺爱，他有开明亲和的父母，无条件支持他奔赴梦想。他有热情温暖的老朋友，即便不常联繫也始终默默关心着他。 他的领导为他们铺平了坦荡宽阔的逐梦之路，他的队友和他并肩作战，他的粉丝一遍遍告诉他，他是全世界最值得被爱的星星。 他是在爱里长大的，这并不妨碍他依然为自己得到了展述的小小纵容而心生满足。 没有人规定过甜品店老闆的儿子不能吃棒棒糖。 足足坚持对峙了两分钟，喻斐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把大福重新抱了回来。 展述重重地松了口气，操控四肢的能力迅速恢復如常。 喻斐摸着大福的毛低头问，脸上漾着笑意。 「大福，喜欢展述哥哥是吗？」 大福斯斯文文地「汪」了两声。 「嗯……」 喻斐故作深沉地沉吟了几秒，忽然凑近贴到了大福的耳边。 「哥哥也挺喜欢他的，咱们不愧是兄弟。」 他轻快地小声说。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v^) 第19章 刚开始 不知道喻斐家的待客之道太有礼貌还是沾了同事这层身份的光，在喻斐家这短短几个小时，展述受到的待遇几乎比喻斐这个亲儿子还要好。 喻父回家时手里拎着精挑细选出的两大兜菜，整顿午饭充斥着喻父喻母的寒暄，三句话绕不开「你们这工作太辛苦了」，表情里全是直白赤裸的心疼。 而在喻斐故意透露今天是在展述的帮助下才挤出半天时间回家之后，他们的态度顿时变得更和蔼可亲，一边继续聊一边不停地给人夹菜。 展述好不容易吃完半碗，眨个眼的工夫再看就重新满上了。 回应来自陌生长辈的热情于展述而言无疑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情，表面上他依然沉稳得云淡风轻，可暗地里大脑却一直在高速运转，绞尽脑汁思考每一句话该如何应对，惟恐拉低了自己的印象分。 他这模样落在喻斐眼里像是在看熟人演戏，一眼就知道他在装腔作势扮演假正经，也能看出他应对得力不从心。 第48页 不过喻斐被他用奇奇怪怪的称唿逗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看到他被制裁，自然不会施以援手，只觉得喜闻乐见大快人心。 大半天的时间，展述的精力被喻斐父母铺天盖地的关心消耗得一干二净。 晚饭后，小王被他们叫过来接人，一上车又围绕展述上午擅自改变行程的行为一本正经地展开了冗长的批评教育，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展述已然耗尽电量，仰头靠着闭目放空，明摆着左耳进右耳出。 喻斐时不时点点头附和小王几声，看似很听话，其实悄摸在底下翻手机，翻阅陈子渊白天在八大帅群里都发了些什么。 回到别墅天色擦黑，后采拍摄的补光师摄像师工作人员已经在院外等候多时。 见两位嘉宾下车，他们赶时间似的，一窝蜂涌上来给他们收拾造型。 许是见展述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们便紧着喻斐调整好妆发，先採访了他。 「喻老师今天带展老师去了自己的母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工作人员问。 喻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问题怎么又开始往奇怪的方向靠了？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下意识往旁边人群里瞟了一眼，展述叉手站在一众工作人员身后，明明刚才还没精打采，此时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在等着看戏。 喻斐在心底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沖镜头笑了笑。 「肯定是有的。我也很久没有回母校看过了，虽然今天没能进学校，但也感触良多。跟展哥讲了些我还记得的学生时代的事情，感觉……和现在的朋友一起回以前的学校，是很独特而奇妙的体验。」 他特意强调了「朋友」，言下之意，换了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感受，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工作人员盯着手稿看了片刻，继续问：「好的，我们还了解到，之后二位是去喻老师您家里了是吗？听说你们是提前和司机师傅串通好才私奔的，你们早就计划要一起回家了吗？」 串通？ 私奔？ 一起回家？ 工作人员的遣词能力实在可怕，这番话说下来，就算原本没什么也突然就变得有什么了。 喻斐有些窒息，余光扫向旁边。 展述换了姿势，左手抱胸，另一只手屈肘压在左手腕间，微蜷的长指掩住半张脸。 ……俨然是在偷笑。 喻斐默然，皮笑肉不笑地对工作人员弯了弯嘴角。 「都是展哥的计划，这些问题你们留着问他吧。」 潦草地应付完单采，喻斐头也不回地进了屋里。 刚踏进玄关，他便勐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屋内悄无声息，安静得落针可闻。 喻斐本能地放慢了脚步，穿过餐厅就望见了沙发上齐刷刷坐成一排的六个人。 他们没玩手机没看电影，从右至左相当严谨地按双人分组坐着，不知在酝酿什么新活。 靠边坐的骆泽源手中摆弄着他的维尼挂件，看喻斐的眼神有点心虚。 贺与韬臭着脸，仿佛在说他不太乐意参与这项活动。 陈子渊和瞿逸坐在中间，一人戴着一副黑墨镜，双手抱胸气势汹汹，龇牙咧嘴面露凶光。 旁边的符嘉扶额装作若无其事，管朔神情古怪，也不像是自愿的。 看不懂他们的意图，喻斐在几米开外顿住步子：「你们怎么了？」 另外四个人默契地往中间瞧了一眼，陈子渊极其刻意地冷笑一声，唰地摘下了墨镜。 他既想维持这炫酷的姿态又怕失手把墨镜摔坏，所以将它扔在茶几上时有一剎脱离了情绪，确认没问题之后又迅速回归了角色状态。 「你说怎么了！」 喻斐：「……」 瞿逸紧随其后扔下墨镜：「就是！喻哥，难道你今天一天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要不是他们演技实在过于拙劣，喻斐说不定还真会被这质问的姿态恐吓到。 他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陈子渊将茶几拍得啪啪作响：「你和展述去过二人世界，通知过我们其他人吗？」 「你知道你们这种抛夫弃……」瞿逸卡壳一瞬，立刻接上，「抛弃战友的行为对我们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吗？」 喻斐哭笑不得：「这当然是节目组安排的，不能把锅往我们身上甩吧。」 陈子渊老神在在地啧啧摇头，抬手又要拍茶几，被身旁的符嘉挥手一挡扫开了。 他看了眼队长不贊同的脸色，勉强把手收了回去。 「那你说说，咱们四组人，怎么就你俩被特殊对待了？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六个人今天在屋里呆着光琢磨怎么做饭了！」 瞿逸掩面拂去不存在的泪水，泫然欲泣。 「队长，当年出道时约定过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您碰上展哥之后就忘了吗？」 万万没想到，他们俩的遣词造句水平竟然能和导演组相媲美。 凭着心中所剩无几的面对尚不相熟的人的尊敬，喻斐试图劝陈子渊冷静：「这真跟我们没关系……」 忽然，他身后传来熟悉的温度和气味。 下一秒，展述半个身子就都贴在了他背上，手臂也搭上他的肩。 「怎么了这是，」展述揽着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子渊，「聊什么呢？」 第49页 瞿逸瞬间就怂了，往后一挪贴上沙发，迅速撇清关系。 但陈子渊面对他还是没好气：「聊你俩为什么要抛下我们这些糟糠队友单独行动。」 旁边的符嘉表情复杂，看起来像是对这两个大犯戏瘾的人忍无可忍了，勐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然后被展述的声音轻飘飘地打断了。 「羡慕？」他问。 陈子渊没说话，眼神飘向了展述身后。 展述轻描淡写：「羡慕就跟我一样，去买通工作人员啊。」 「是吗？」身后突然传来一句。 节目导演中长得最慈眉善目的那一位领着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扫视在场所有人一眼。 他和展述一样明知故问：「怎么了这是，聊什么呢？」 陈子渊很硬气：「我们就想问问，为什么今天只有他们俩出外景了啊？」 「节目组承诺过的呀，」导演说，「你们在日记本上写的关于创作的事情，节目组会尽力帮忙实现的，喻斐老师就在日记本上写了。」 陈子渊满脸写着不信：「节目组真有这么好心？」 「我们要是在这个问题上煳弄你们，那咱节目点击率就跌破新低，这咒够毒吧？好了好了，咱们说正经的，我是来宣布大事儿的。」 等所有嘉宾排排坐好，他甩了甩手稿：「咱们今天有三件事要跟各位老师说，大家注意听。」 「首先呢，咱们节目定档了，第一期将于三天后，也就是下周二晚在线上播出。」 客厅里安静一秒，所有人异口同声：「多久？三天？！」 「这么赶？」陈子渊惊掉了下巴，「这才录几天啊，后期不休息吗？」 导演嘆了口气：「没办法，周二档的节目这周刚好收尾，本来跟咱定的是空一周再播，这不是看这几天咱们节目热度太高了么，说是要趁热打铁直接无缝衔接抬上来。」 一番推心置腹后，他低头去看手稿，又认真起来。 「好了好了，接着说。第二件事呢，从明天开始一直到第二期播出当天的这段时间里，咱们有一个阶段性的每日任务。」 「我们每两天会在某博官方帐号徵集网友们最想看你们做的三件事，採纳后给每组抽籤，抽到什么就要完成什么。明天的任务我们今天就已经徵集完毕了，各位可以期待一下。」 「设计这个环节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帮助各位老师培养默契，二呢……」 导演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手稿嘆了口气。 「想必大家也清楚各家粉丝之间的关系，可能处理起来比较复杂，节目组也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调和一下。」 任谁也想不到，《这播》这种靠讨论度吃饭的节目居然会提出想要调和嘉宾粉丝之间的关系。 对于饭圈问题的现状，在座各位心里其实都门儿清。 饭圈撕逼对立非一日之难题，导演没法儿把话说得太满，但这句「试试」也足够让人惊讶了。 众人和导演面面相觑片刻，陈子渊伸手打断，真挚道：「先不说那些，咱先说这个任务，非得当天完成不可吗？你们可千万别低估这届网友的攻击力啊，完不成会有惩罚吗？」 「那当然了，惩罚自然也要交给网友们来决定。」 展述发觉不对：「但我们有四个组，怎么只收集三个任务？」 导演神秘兮兮：「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他咳嗽一声，继续说：「第三件事，是一个比较重大的任务。」 不知他这句话戳中了喻斐哪个点，原本坐得端端正正的他忽然泄气似的塌下了平直的肩，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多任务……」 自言自语嘟囔完，他深吸了一口气，像短暂地充了个电，重新挺直腰板继续乖乖听导演说话。 倚着沙发的展述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这句小小的抱怨。 他从斜后方注视着喻斐圆熘熘的后脑勺，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喻斐闻声微微侧头，发现他盯着自己，便往后靠了些，跟他说悄悄话：「怎么了？」 导演突然非常刻意地咳了一声。 「那个……麻烦各位老师忍一忍，我尽量快点儿说完，你们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等会儿再私下交流吗？」 其他人纷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明所以的表情逐渐被幅度不一但意味相似的神秘笑容取代。 陈子渊甚至还颇有深意地「噢」了一声：「某些人啊，在外面厮混了一整天还不够，还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挤出一个二人世界才过瘾是吧？」 贺与韬忍不住笑出了声，仅一声之后便迅速收住，而其他人全都死抿着唇望着天花板。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即便他们不说话也像极了在起闹。 喻斐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反驳，展述则懒得措辞，直接反手一个抱枕，隔着三个人精准地砸进了陈子渊怀里。 导演不得不控场：「行了行了，严肃一点，这个任务真的很重要。」 好在这些嘉宾虽然幼稚但也能放能收，陈子渊顺手将抱枕抱紧了坐好，其他人也正色看嚮导演。 「咱们一开始不是说两个月之后节目最后一期需要大家表演各自的原创作品嘛，那个是两两一组的合作，而这个新的任务是大家身为一个新集体的共同任务。」 「任何改变都有可能引起连环效应，一个月后这一季节目的旅程也将走过一半了，而到那时想必大家已经慢慢熟络了起来，关系的改变也一定会迎来一些和现在不尽相同的景况。这是很奇妙也很有意义的事情。」 第50页 「所以呢，我们希望大家这个月能共同创作一首歌曲，作为一份礼物，在一个月之后送给自己，送给观众，送给粉丝，也送给听到这首歌的所有人。」 导演抬起头，收起手稿：「大家一定要认真写哦，这将是你们八个人第一次共同合作完成的第一个灵感结晶。」 众人神色不一，有怔愣，有错愕，有困惑疑问。 总之，一时间没有人感到乐观。 见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有一大堆问题在嘴边唿之欲出，导演直接反客为主，先问道：「各位应该没有忘记我们《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的主题吧？」 他笑着对面前还没反应过来的年轻嘉宾们说。 「前几天是给大家一个慢慢熟悉的过渡，灵魂的碰撞，现在才真正开始哦。」 【??作者有话说】 刚刚开始哦～ 第20章 被起闹 夜色已深，别墅里一片黑灯瞎火。 只有投影仪的光柱投向幕布发散出荧荧幽光，随着电影画面的切换而变换着不同光线。 「你说冯导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爱玩这些不尴不尬的情怀呢？」 陈子渊往嘴里塞了一颗小龙虾，语气困惑且真诚地问。 茶几上满满当当摆了两大盆小龙虾和一大堆烤串，全是喻斐刚才临时让助理小张去星城本地最火爆的夜宵馆子买过来的。 他觉得自己今天确实对其他朋友不够仗义，为了弥补，还把打包带回来的甜品也摆了出来。 陈子渊戴的一次性手套已经满是红油，他一腿屈起一腿盘着，大剌剌地席地而坐，一张嘴完全闲不住。 「你们听听他刚才说的那话，」他故意用剧腔调学导演说，「灵魂的碰撞才刚刚开始～」 陈子渊收回夸张的表情摇摇头，皮筋扎起来的刘海儿随之晃了晃：「这台词到底是哪位人才想出来的……」 瞿逸和管朔也盘腿坐在地上，听见他这话，相当贊同地狠狠点了点头。 管朔浮夸地打了个寒颤：「他最后那句话一出，我浑身鸡皮疙瘩直接起立。」 瞿逸一边扒虾壳一边说：「真的很久没有听过这么中二的台词了……」 「有吗，」骆泽源坐在沙发边缘，上身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吃着串儿，冷不丁插了句嘴，「还好吧。我觉得还挺燃的。」 「那是因为你看多了动漫，」瞿逸扭过身，用手背扶了扶他的半框眼镜，然后竖起食指分析，「你没发现你的接受能力一直比我们强吗？这么久以来，不论公司给我们的专辑、巡演定多么中二的概念和slogan，你一直都能面不改色地接受。」 陈子渊从一桌子美味中抬起头，意外道：「你喜欢看动漫追番？」 他饶有兴致地笑着扭头瞧着骆泽源，故意打趣他。 「这就是你平常都没什么表情的原因吗？在动漫世界里把起伏跌宕体验了个遍，尘世间万事万物已经没有什么能激起你的波澜了是吧。」 骆泽源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一句「不是」，措辞道：「就是……」 坐在他旁边的贺与韬背靠沙发，握着一听可乐偏头看他，另一边的符嘉也隔着好几人远远将目光投过来，陈子渊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毕竟skyline四个人里就骆泽源这个弟弟最少说话，他们也挺想听他多讲讲关于自己的事情的。 结果骆泽源翻着白眼望着天花板酝酿了许久，最后竟然发现好像没什么可反驳的，于是耸肩道：「也有道理。」 三人沉默片刻，默默转了回去。 罢了，孩子愿意打开自己了也是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陈子渊重新扒起了虾，终于想起了请客的人，往另一头张望了一眼：「哎，小喻怎么不吃啊？」 喻斐已经洗过了澡，穿着一身纯色棉质长袖睡衣窝在沙发角落，像在看电影又像在发呆，听见有人叫自己才回过神来。 「没事儿，不用管我，我不饿，晚饭吃太饱了。」他眼皮半阖，难得坐姿慵懒，笑容略显疲惫。 陈子渊将虾肉丢进嘴里，盯着他瞅了一会儿：「咋了你，昨晚没睡好？感觉不叫你这一声你都要睡着了。」 喻斐阖上眼缓了缓：「是有点儿困。」 埋头苦吃的瞿逸突然「唔唔」两声，胳膊肘杵了杵陈子渊，用手背扶了下眼镜，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 「子渊哥你不知道，我们四个人不是一直住一块儿吗，前段时间我每回半夜起来喝水都能看见队长门缝里亮着灯，他怕是自从知道我们和节目组签约了之后就没睡过安稳觉。压力大呀。」 「啊？」陈子渊嘴巴张得老大，顺手又吃了口龙虾，「为什么？我们没那么恐怖吧？」 瞿逸一脸「你有所不知」的高深：「喻哥肯定是跟钟哥一样怕网上舆论风评不好出现意外咯，我相信小嘉哥绝对也担心过。」 捧着玻璃杯喝白开水的符嘉瞭然地「啊」了声：「那是肯定的。」 瞿逸转回来接着说：「当然了，还有另一个原因。」 陈子渊边吃边问：「什么？」 瞿逸但笑不语，像个变态似的，缓缓转动身子，朝向了喻斐，以及同样一身睡衣坐在他身旁的坐姿随意却霸气侧漏的展述。 陈子渊叼着串儿，不明所以地循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第51页 原本倒在沙发角落的喻斐和他们对视一眼，顿觉不妙，慢慢坐直了身：「……？」 陈子渊了悟了什么，一边笑一边百转千回地「噢」了一声。 「是这个意思啊……那我懂了。小王子嘛，你下午四点来我从三点起就开始快乐。太期待了是吧？」 其他人顿时变了变神色。 陈子渊非常刻意地咳了咳：「展述啊，你最近休息得怎么样？」 展述刚才只分了两分神听他们聊天，他「啧」了一声放下手机：「一桌子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你怎么一天就逮着我凶？」陈子渊把虾壳一扔，瞪起眼横他，「你小子就是欺软怕硬！」 展述懒得和他斗嘴，正欲继续看手机，陈子渊的思维就已经跳跃到了另一个话题：「你怎么也不吃啊？」 展述还没说话，喻斐便笑了一声，替他回答：「他今天吃得比我还撑，换个代谢不好的人来试试他今天的食量，估计到明天都消化不了。」 瞿逸插了一嘴：「所以你们今天到底去哪儿了？」 这回轮到展述先一步替喻斐作答，他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显摆意味：「去喻斐哥哥家里了。叔叔阿姨很热情，做的菜也很好吃。」 无人在意他的称唿，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家里」二字上，纷纷惊掉了下巴。 符嘉：「啊？行程安排得这么突然？」 贺与韬：「你们俩玩得挺花啊。」 骆泽源：「确实。」 管朔：「这也是节目组安排的吗？」 一众惊诧声中，只有陈子渊十分突兀地再次九曲十八弯地「噢」了很长的一声。 然后他用沾满红油的食指隔空指向展述，笑容得意，一字一顿：「见家长了是吧？」 空气寂静了片刻。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陈子渊身上，明晃晃写着「牛逼这也是能说的吗」，整个客厅只余下正在播放的喜剧电影中轻快活泼的背景音乐。 半晌，展述冷冷地瞅着他说：「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用猥琐来形容过哪个艺人。但我真挺想给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这副表情的。」 贺与韬拍了拍陈子渊的肩，指向幕布，语调平平：「我看你去演这部电影更合适，本色出演小丑人设。」 而经过几天历练的符嘉心态已然得到了升级，他冷静地抬头看向角落的摄像头。 「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麻烦这段掐掉别播，不然袁姐钟哥都得疯，谢谢。」 陈子渊的关注点转眼就又跳到了贺与韬说的话上，转头就去跟他吵了起来，无暇顾及其他人。 瘫在角落装死的喻斐深深地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刚才那点惭愧之情实在是毫无必要。 为什么他都二十几岁了还要遭受这种小学生一般幼稚的起闹啊？ 关键是起闹的人年纪比他还大啊！ 再说他和展述现在的关系在座各位心里明镜似的，这样起闹真的不会出事吗…… 喻斐内心莫名有些羞愤抓狂，但展述的表现过于淡定，让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否则会显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虽然他是真的很在意。 摆了一大桌的宵夜实际只有三个人在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吃，但或许大家潜意识中都默认夜宵就是要人多才有氛围，所以其他人陪着他们吃到光碟了才收拾好东西上楼休息。 回到别墅后四处都是盯着他们的摄像头，喻斐始终对这些电子眼睛背后的人有所忌惮，不论是节目组还是观众，不在他们面前暴露太多内心感情总是保险的。 令他庆幸的是展述大概也有这样的想法，回来之后他的气场和态度比白天在外面要疏离端庄不少，仿佛和喻斐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契约般的共识。 关起门来什么样无所谓，但活在镜头下，那就註定不会有彻底的松懈。 可能是因为睡得有些晚，也可能是因为回过一趟家之后心态安定了不少，喻斐几乎是沾床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时窗帘透着强光，已经天光大亮。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墙上被衣服遮住的摄像机，缓缓地转动脑袋一看，旁边床上的人后脑勺冲着自己这边，还睡着没醒。 这好像还是录制以来第一次展述醒得比他晚，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跟他父母周旋太久大脑过度使用的原因。 喻斐缓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把手钻出被窝，像当代所有年轻人一样，摸起手机看了一眼。 不看还以为挺早，一看屏幕上巨大的10:15字样给就给他送来了今天的第一个暴击。 喻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脑海里滚弹幕一般迅速飞过无数句「怎么办怎么办」、「什么情况怎么没人来叫起床」、「可能今天就是不用早起呢」…… 他正无声吶喊时，旁边的床便传来微弱响动，展述也坐起了身。 两个头髮同样乱、眼睛同样还没睁开的人转头对视一眼，展述哑着嗓子问：「你今天醒这么早？」 喻斐也喉咙干涩：「……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对自己生物钟抱有极大自信的展述不以为然：「几点？」 喻斐微笑：「十点一刻。」 展述沉默不语，直接掀被下床开始洗漱。 节目组其实没有明确要求过他们每天要几点起床，若是真有要紧的行程也会来叫，但不论怎么说，嘉宾在节目录制期间一觉睡到十点多才起床纵观整个真人秀史也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第52页 他们飞快地洗漱收拾完，髮型都没来得及收拾便飞奔而出。 谁知下楼一看，整栋别墅已经人去楼空，只剩餐桌上还有两份外卖咖啡和三明治孤独地散发着仅存的余温。 摸不着头脑的两个人决定先吃再说，边吃边给小王去了个电话，一问才确定其他人还真的又走了。 「我能不能问问节目组的策划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展述打开免提把手机搁在餐桌上，语气因为故作谦虚而显得更加阴阳怪气。 「是起得最晚的组默认不参与这一天的录制吗？」 小王在那边连连否认：「那当然不是，而且我们也记得您的要求，桌上的外卖您看见了吧，我们特意点的！」 喻斐很快就乖乖朝话筒说了一声：「谢谢。」 还欲争辩的展述只能把话咽了回去，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喻斐一眼。 「客气了客气了……」 对面一阵嘈杂，像是有谁说了什么，小王的声音飘远了些，和对方交流几句过后又重新贴了回来。 「我们这边刚好有件事要跟两位老师说，昨天宣布任务的时候展老师您不是问为什么抽籤只有三个选择吗。」 展述「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那就是为另外三组嘉宾设计的环节，您和喻老师有其他事儿要去完成，还是和喻老师那天在日记本上写的话有关。」 被点到名的喻斐下意识追问：「什么？」 「我们要单独行动大概八九天的样子，你们等会儿先把行李收拾好吧，我们过两个小时来接你们。」 「啊？」喻斐懵了。 展述也皱着眉，明显没反应过来。 「你们可以当成出差，去了就知道了。」 小王并不打算深入解释，自顾自说。 「做好心理准备哦，这八天时间，是只属于你们的。」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_-？为什么针对我们？ 展小述：^ ^会说多说。 第21章 一起睡 这句「只属于你们」和导演那句中二台词的杀伤力有得一拼，小王真得庆幸自己跟的两位嘉宾还算友善，但凡换成陈子渊来听这通电话，一定免不了一句类似于「不会说这种话术是进不了你们团队吗」的吐槽。 下午三四点，包括小王在内的十来个工作人员过来接上了他们俩，一路风驰电掣，什么也没说便直奔机场而去。 喻斐对各种飞行行程总是隐隐怀揣担忧，因为艺人没有隐私可言是公认的事实，他们的身份证号、电话号码、航班…… 任何信息都不是秘密，甚至可以被有心之人用来赚取利益。 好在这次节目组是临时订的机票，让过当围追堵截送机代拍的概率降低了很多。 两位当事人也是到机场后才终于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 魔都，维盛总部所在地，也是拥有他和展述最多共同回忆的城市。 不难推测节目组对这趟突如其来的出差之行抱有多大期望，说不定就指着把他俩的前缘旧事扒个底儿掉，然后含泪怒赚无数热度和播放量。 星城飞魔都，对喻斐来说是不陌生的航线。 航程不到两个小时，他们落地时夜幕刚刚降临。 魔都这边接机的人也算不上太多，他们走出机场的困难程度远不及平日，没费多大劲便顺利上了保姆车。 司机踩下油门，小王从包里拿出go pro反手递过来：「给。这八九天的行程可能都需要麻烦你们多用go pro录一些素材了。」 喻斐顺势问道：「所以这几天是什么行程？」 「如果节目组有安排的话会提前一天通知你们，没有的话就你们自由安排，然后通知我们。」小王又从包里掏出什么递给他们，「这个你们也拿好。」 「日记本？」喻斐伸手把两本都接过来。 「对，这几天只要有外景就会有单采，写日记的部分就交给你们自己录了。」小王说，「今天就不单采了，现在直接去住的地方。我们已经跟钟哥那边交涉过了，明天去参观维盛，我们十点半去接你们。」 他们单刀直入的行事风格令喻斐咂舌：「第一天就去参观维盛？」 「是啊，这不响应您的要求嘛，方便您两位回忆过去。」小王意有所指。 静了几秒，一路没说话的展述睨着他手中本子，忽然发问：「为什么要回忆过去？」 他看向喻斐，追问道：「你那天到底写什么了？」 前几天写在日记本上的那句话简简单单，并非见不得人，但喻斐莫名觉得说出口很难为情。 「过两天第一期就上线了，到时候你应该就能知道了……」 他搪塞两句便扭头去看窗外，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哪儿啊……」小王反问喻斐，「您看这条路不眼熟吗？」 喻斐沉下心张望了十来秒，眼睛很快就分辨出了结果，可大脑却不敢接收答案。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问：「是去我们的公寓？」 单论积蓄，在魔都单独买房对skyline四个人来说自然不难，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自从出道之后，他们一年四季大小通告接连不断，综合时间精力性价比等等各方面因素考量，四个人一致决定在公司安排的小公寓先凑合住着，至少安保风险不大。 第53页 只是没想到，一凑合就凑合到了今天。 「是啊，到魔都不就相当于到您的主场了嘛，当然得去您的地盘住。」小王摆摆手，「放心，这我们也已经跟钟哥请示过了，他批准了的。」 「……」喻斐沉默片刻，「你们考虑过我们要怎么睡吗？」 公寓不是他一个人的地盘，每个房间面积都有限，床的大小躺一个人绰绰有余，但两个成年男性一起睡就会略显拥挤。 喻斐不敢想像和展述同床共枕是什么情形，更不方便让他去队友的房间住。 除了把房间让给展述、自己去睡沙发，他根本想不到更合理的办法。 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车厢里诡异地安静了须臾，仿佛有什么信号在此时互相接通，所有言下之意都变成了白话直译。 展述忽然往他这边倾了倾，语气轻佻：「小队长不想跟我睡？」 喻斐眼前一黑，顿时咬紧牙关。 「……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小王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两位嘉宾突如其来的口舌之争，淡定地给摄像大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调整好摄像机。 「我很认真啊。」展述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失落，「你嫌弃我？」 喻斐眼前又是一黑，倒吸了一口气。 到底是谁教展述顶着这么有攻击性的皮囊、用他这么有磁性的嗓音装无辜卖乖的？！ 知道这样有多割裂吗？！ 更令他心梗的是，就算他把这套招数看得明明白白，也找不到任何应对的办法。 偏偏展述像是知道他这副模样很气人似的，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微微歪着头追问：「真嫌弃？」 「……本来没有的，你再问就真嫌弃了。」 喻斐绷着脸，另闢蹊径，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歪着脑袋看我的时候都很像大福？」 展述不允许自己和狗狗被同时提及，原本生动而欠揍的表情瞬间荡然无存，身体也默默靠了回去。 喻斐扳回了一局，松了口气。 车内其他工作人员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吭。 良久，久到喻斐已经快忘记自己上一句说了什么时，展述突然低声问：「真的？」 喻斐：「……」 到公寓时天色已黑，工作人员说要在客厅餐厅装几个摄像机，跟着他们一起上了楼。 提前点好的外卖已经安然在门口不知待了多久，喻斐拎起它，开门将灯按亮，公寓的整体格局一眼就已明朗。 玄关旁是一面金鱼缸，进门左右两边分别是客厅阳台和餐厅厨房，大门正对着一条走廊，能看见里面对门的四扇房门和卫生间。 家具装修以浅色为主，满地铺的柔光纯色瓷砖。户型宽敞舒适，乍一看会让人本能地以为这是一套整洁干净的公寓。 而只要稍微细看几眼，就能发现其中大有干坤。 例如玄关旁的金鱼缸里空无一鱼，只泡着一缸海绵宝宝造景。 而整个客厅的空余空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公共用品，比如靠近阳台那边的跑步机和静音动感单车，一只躺在茶几一只扔在电视柜上的哑铃，搁在哑铃旁的两支麦克风，电视旁突兀的大音响，音响旁摆放的电钢琴…… 还有随处可见的明显是私人物品的东西，比如沙发上大小款式各不相同的小熊维尼，茶几角落的一套木制茶具，阳台上几盆一看就有专人打理的多肉和君子兰。 整个屋子乱中有序，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工作人员利落干练地安好了摄像头，因为身上还背负着临危受命的工作重担，小王最后叮嘱了几句日记本的事情，带着火速一行人撤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展述走了过来，喻斐拆开外卖在餐椅上坐下，习惯性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八大帅群里有六条未读消息，他点进去，看见一排整整齐齐的由陈子渊带头扣起来的单个问号，许是觉得这样不礼貌，只有符嘉发的是黄豆表情。 喻斐一时没看懂，于是跟了个队形。 鱼：？ 问号刚扣出去，陈子渊就一个群聊视频弹了过来。 喻斐按下接通键，屏幕上赫然出现了陈子渊瘫在沙发上死亡角度的脸。 没等喻斐反应，他的声音就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喻斐弟弟，你还敢在群里发问号？」 喻斐不明所以：「怎么了？」 「又问怎么了，你们说怎么了！我们六个今天在外头累得半死不活，回来一看，好嘛，你们俩居然又熘了！」陈子渊兴师问罪，「你俩现在就在你们组合住的公寓？」 「对，」喻斐乖乖点头，有问必答，「刚到没多久。」 对面的镜头一阵晃动，屏幕上又多了几个瘫倒在沙发上人。 瞿逸凑近了说：「不是吧队长，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真的有福自己享啊？」 旁边的管朔也跟着哀嚎：「队长……能不能把我也带回去啊……我想回家……」 就连骆泽源也凑到了镜头角落，起伏平淡的声音中竟也能听出生无可恋：「队长，我有点想我那些维尼。」 骆泽源这人平时的感情全都宣洩在了说唱和动漫里，一定是有特殊情况发生才能逼得他都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你们怎么了？」喻斐问。 第54页 瞿逸长嘆一声，表情复杂：「我们刚刚上某博看了一眼才知道，节目组向网友徵集的活动居然有主题规定，他们昨天发的主题是「生活」，底下的评论全是跟打工赚钱相关的。」 陈子渊接着他的话：「我和小逸抽到的是穿玩偶服发一天传单。」 「这事儿赖我，」瞿逸连忙举手自首，「我们组是我抽的签。」 管朔故意损他：「然后一抽就抽了个最累人的活。你说你，明明知道自己手臭，碰上这种环节你还非要去当这个出头鸟干什么？」 「别骂了，下次一定不这样了。」瞿逸摆手说，「不过子渊哥真的太厉害了，我觉得那身衣服里头闷得吓人，他发了五个小时居然还能活蹦乱跳。」 陈子渊摸着下巴故作高深：「没办法，哥以前为了生活什么没做过？再说我现在也不行了，你没看我刚回来就瘫下了吗？」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感嘆了几句，骆泽源又从角落里探了个头出来。 「喻哥，别说我们了。你和展哥今晚打算怎么睡？」 陈子渊立刻嘿嘿笑起来：「这是什么问题？大家都是男生，当然是睡一张床了！有什么关系？」 喻斐心头一跳，抬眼望向对面，刚好对上展述戏嚯的眼睛。 「队长，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让展哥住你的房间，我的房间可以给你睡。」骆泽源说。 他极少这么主动地提议过什么，喻斐有些惊讶：「真的吗……」 话还没问完，就听骆泽源淡淡道：「只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两个维尼过来？我要抱气球的那个和菠萝头的那个。」 通话两头同时安静了几秒。 「小骆，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反差萌？」陈子渊问。 「啊？」骆泽源懵懂地摸了摸脸，「是吗……」 那头很快又吵嚷起来，六个男生一台戏的场面过于混乱，没两分钟就遗忘了这头的两个兄弟，还没好好唠几句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管朔又给喻斐发了条消息，说他和骆泽源那货不一样，他的床可以给队长随便睡，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挪动他的东西。 虽然他的东西总是扔得七零八落，但他能在这一片狼藉中准确地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凡挪动一个就彻底乱套了。 喻斐回了他一个捶头，表示对他不修边幅的生活方式的批评。 然后又回了他一个抱拳，表示「好兄弟够仗义」。 吃过饭收拾好餐桌，喻斐让展述等一会儿，然后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鼓捣了好一阵子，他探头出来说：「我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睡这儿吧。卫生间的水温我刚刚调试好了，可以直接洗，洗漱用品里面都有。」 展述反应了一会儿，看起来有些意外：「我住你房间？」 「对啊。」 「那你睡哪儿？」 「我住管朔那间。」喻斐顿了顿，补充道，「是他允许的。」 展述拧着眉头：「玩笑归玩笑，这样不好吧？」 「什么不好？」想到这里没有外人，喻斐干脆挑明了说，「怎么说你也是客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展述沉默了片刻，像是也认真斟酌了一番，最后说了声「好吧」，听起来很勉强。 他去门口拉上自己的行李箱，表情有点憋屈，仿佛敢怒不敢言。 轱辘在瓷砖地面上骨碌碌滚动，他同喻斐擦身而过，进房间后顺手还将门给掩上了。 适应速度还挺快。 喻斐盯着房门想。 这念头刚盘旋了不到两秒，房门又被拉开了大半。 喻斐愣了一下，看见展述眉头略微下压，薄唇轻抿，神色似乎有些郁闷的样子。 他一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展述又歪了歪头。 「真的不能一起睡吗？」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 展小述：我哭了，我装的。 * 为了保证阅读体验，对前面的章节进行了一些断开新建一章的修改，不影响阅读~ 第22章 游故地 展述是故意这么问的。 虽然嘴上没说过，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再重逢的这几天，喻斐尚未彻底卸下心防。 这个「心防」并非是在防他，而是针对外界盯着他们的无数双眼睛。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度过了这么多年，哪怕维盛已经尽力给予了艺人很多支持保护，但外界的恶意伤害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不动声色地配合着喻斐，在镜头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喻斐的性格本来就像温吞的蜗牛，做什么事都不急不躁，又在娱乐圈这种实在算不得平顺的环境下艰难前进了这么久，加上后来背起了队长的担子，必然只能更习惯于未雨绸缪。 要想接近一只警惕心强的小蜗牛，足够的耐心和主动的勇气是不可或缺的品格。要时不时去碰碰他的壳，等他慢慢找到安全感，再考虑下一次主动。 说白了，这就是一件只有在得了一寸之后才能去想进一尺的事。 展述不怕战线拉得长，他甚至敢大大方方地承认，让喻斐卸下那层心防就是他答应来这个节目的主要目的。 何况分组时喻斐能主动选择他们看过的那个房间，能在前两天冷战时给他递台阶，能在被粉丝拍到后在某博发合影，能当着他的面对钟哥表明「不想避嫌」的态度，能带他回家见父母…… 第55页 目前看来，整体情况已经比他来参加录制之前预计的好上太多了。 好到连陈子渊那个白痴助攻都忍不住起闹，阴差阳错地上演了几场推波助澜。展述心想。 这场突然降临的「出差」算是一个意外，但既来之则安之，在星城有在星城的策略，来魔都自然也有来魔都的计谋。 展述很有信心。 他知道喻斐没可能答应跟自己睡一个屋子，问题问出口就已经算目的达成，只需要安安分分当好一个借住者就足够了。 展述从不认床，不论在哪儿都很少失眠。不过可能是因为鼻尖萦绕的味道有些陌生，除了被子上残余的淡淡清香，还有喻斐那瓶沐浴露甜丝丝的味道，让他入睡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 因为小王提前说了出发时间，次日早上他们俩差不多是同时起床，拉开门看见对方的装扮就同时愣了一愣。 他们不约而同穿了一身灰色连帽卫衣和黑色工装裤，打眼一看像是穿了同款，仅有的区别就是身形气质不同，一个人看起来更清瘦温和，另一个更高大张扬。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提出要换一套，最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互相道了声「早」。 小王带着早餐上门接人时也被他们这身搭配震慑了，路上他又重操旧业，问了他们一系列「昨晚睡得怎么样」、「今天的穿搭是商量好的吗」之类的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值得细品的问题。 经过节目组这几天的薰陶，喻斐已然逐渐习惯了他们不可捉摸的提问风格，竟然觉得这种程度的问题已经不痛不痒。 他不仅内心无波无澜，甚至能在自己乖巧外表的辅助下说出冷笑话一般的回答，巧妙地挡回去了大半问题。 展述依然对小王的提问爱搭不理，一言不发地听了会儿，觉得喻斐今天这的模样实在像极了他母亲大人养的那只狸花挥着两只短短的前爪挠人的样子。 因为攻击力太弱，所以像是虚张声势，可爱得让人忍俊不禁。 一刻钟后，车子驶进了维盛公司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在艺人的工作环境中，即使到了公司楼下也还有粉丝蹲他们上下班，无法排除未知的风险，只有真正进了公司大门才能安心。 阔别维盛三年半，进入公司的路径其实依然在展述记忆深处未曾忘却。 他第一个下车，站在车门边等了等喻斐，想着和他一起进去。 喻斐跨下车，仿佛联想到什么似的，反手关上车门，捏紧了口罩，突然像上次一样伸手扣住了展述的手腕，拉着人大步流星地往电梯口走去。 展述被拉着小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喻斐的想法，借着口罩的遮挡无声笑了一下。 小王和摄像大哥紧随其后，迅速跟了上去。 他们今天满怀信心、肩负重任，誓要好好记录下这个「前员工现竞争对手重返老东家」的足以让整个综艺界偶像圈饭圈全部抖三抖的重大事件。 维盛总公司一共有九层楼，一层是大厅和会客室，两层休息和娱乐室，两层练习室和健身房，两层餐厅，两层办公和会议室。 进电梯后喻斐便松开了手，摘下口罩，转过头朝展述扬起一个安抚的笑。 「你可能不知道吧，前两年公司刚翻新了一次，整体格局跟以前差别不大，但是装潢和设施设备都更新换代了。」 他笑容清浅，带着不自知的乖和甜，而他说这话时生怕展述不自在的担忧眼神更乖、更甜。 展述垂眸盯了他一会儿，也摘下口罩，抬起手掌覆上他的刘海，稍稍施力压了压，让碎发遮住他灵动的眼睛。 「我知道。」展述控制住声音中的波动，淡声说。 喻斐被他的动作扰乱思维，下意识「啊」了声。 电梯缓缓停住，展述松了掌间力道。 他顺便帮人理了理头髮，在摄像机和电梯监控的记录下像什么也没做一般从容地垂下手，转过头去看着电梯门慢慢打开。 门一开就意味着正式进入了维盛的地盘，情况危急，容不得再纠结其他事情。 喻斐一把扯住已经迈出了一只脚的展述，将人拽得停了下来。 展述偏过头，看见喻斐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认真，相当严肃地说：「你别紧张，跟着我走。」 看他这架势，到底是谁在紧张？ 展述沉默少顷，绷着表情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喻斐斜后方说：「好。你带着我。」 喻斐稍微放了心，松开手再次做了个深唿吸，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所有休息室空无一人，喻斐带他们粗略看了一眼便接着往下走，在娱乐室门口停下脚步，打开了门。 娱乐室四面墙壁像练习室一样贴满了镜子，投影仪、音响、立麦、体感跳舞机、游戏机……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公司是在翻新的时候加的这间娱乐室，好像一直在陆陆续续地买设备往娱乐室里添。」 喻斐走进门，随手拿起一个麦克风颠了颠，又放了回去。 「训练结束之后大家经常来这儿一块玩儿……或者说是以娱乐形式展开切磋更合适吧。毕竟这里的设备还是以和专业技能有关的为主。」 纵观三百六十行，很少会有哪一行的老闆在公司里专门装修几间娱乐室。 第56页 小王和摄像大哥颇觉新奇，给不同设备全都来了个特写。 展述的反应却平静得像对这里并不陌生，他插着兜环视一圈，突然来了句：「这就是你们团综里出现过的那个地方？」 喻斐愣住了：「啊？」 展述放慢语速，像在确认自己是否说错：「前两年翻新之后那pany tour，还有前几个月在公司抓人做随机挑战那期。」 喻斐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展述看过他们的团综？ 是偶尔看过，还是一直在追？ 为什么会去看，又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 一系列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头来，又被喻斐一个个压回去。 还是那句话，摄像机在，不是时候。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讨论，他飞快地翻过这篇：「对。你想玩一下吗？不玩咱们就接着往上走了。」 「走吧。」展述如他所料地耸了耸肩，不知是客套还是说真心话，「我改天得去给我们老闆进进言，让他学习一下，也腾个地儿给大家放松放松。」 毕竟他的老闆就是亲舅舅，「进言」对他来说一定像家常便饭一般毫无挑战性。 喻斐打了个哈哈便带他们上了楼，继续尽职尽责地给他们介绍每间教室的用途。 「我们公司有舞蹈室、声乐教室、乐器教室、乐理教室等等等等练习室，练习生投入练习的时间比已经出道的人多，所以课程也安排得比较多，类型也特别丰富，有的人还要上体态课。」 喻斐停了几秒，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来参加节目之前还被钟哥抓来恶补了几节人际沟通技巧课。真的很离谱。」 他口吻像是玩笑，展述的心却暗自沉了几分。 他心知钟哥此举是出于各方面的担忧，担忧自家孩子出去不会说话，担忧他们言行举止中的某个小细节被网友吹毛求疵…… 可他的担忧越多，就意味着他越不愿意让skyline和coastline接触。 结合他给喻斐的那些敲打，甚至可以直接说是意味着他不愿意让展述和喻斐接触。 展述心如明镜，嘴上什么也没说。 今天是工作日，几乎所有练习室里都有人在训练，或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舞姿和表情，或紧握冰凉的麦克风，一遍一遍纠错和练习。 练习室本身并没有多少可供观赏的内容，只是因为有一群年轻人正在里面发光发热才更有价值，而逐梦路上的他们也总是那么相似。 他们兜完一大圈，钟哥姗姗来迟地发来消息，称自己临时有事，让他们下午在公司多留一会儿，晚上再请二人吃饭赔罪。 「你觉得行吗？」喻斐握着手机，徵求展述的意见。 展述一口答应：「行啊。」 正好，他也有话想和钟哥说。 「那我们先去吃午饭吧。」喻斐看了眼时间，「去吃食堂？我请客。」 公司餐厅被他说出了米其林的气势，展述没忍住笑了起来，语气又变得不正经。 「行——」他拖腔拖调地应道，「谢谢喻斐哥哥，真是出手阔绰。」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紧张！ 展小述：可爱。 第23章 醉了吗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像适应了小王和节目组的行事作风一样，面对展述各种随机使用的充满调侃意味的称唿，喻斐已经能够泰然处之了。 总公司的食堂比分部的规模更大，现在这个点人还不多。 来来去去的公司职员和艺人大多行色匆匆，许是钟哥已经提前知会过，大家见到他们竟也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惊。 只是转过身去又会是什么表情就无从得知了。 因为钟哥不在，他们的整个下午忽然就空了出来。 身为东道主的喻斐正纠结带他们去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展述主动提出想去练习室练一练，喻斐便带他去找了一间空荡的舞蹈练习室。 小王和摄像大哥缩在角落架好机器，喻斐进门便先去研究蓝牙音响。 展述随意地活动着手腕问他：「原创作品的事还没影，这几天也没练习，今天刚好有时间有条件，我们练练以前的合作曲？」 喻斐对待舞台和作品的态度从不容马虎，顿时接受了他的说法，痛快地点头：「好。」 简单的拉伸热身过后，喻斐切换歌单，陌生而熟悉的前奏在练习室里响起。 歌单排序按时间从近往前，第一首便是他们最后合作的的那一支纯舞。 时隔太久没跳过这支舞，喻斐本以为借着经验和舞蹈功底跳起来应该不算困难，真练习起来却状况频出。 他们总是无法避免地出现动作卡壳和错误，走位时互踩鞋跟，亲密动作的肢体接触也控制着距离。 喻斐原本还有些抗拒重温这支舞，可在一连跳了两遍还放这么多炮之后，什么羞耻害臊全部被他抛之脑后，只剩胜负心熊熊燃烧。 于是他反客为主，愣是把这支舞重复练习了五遍才勉强放过，又把以前所有合作过的舞台反覆跳了三次。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顺完所有合作曲目的舞蹈，两个人已经是大汗淋漓。 喻斐的额发被汗浸湿，他随手往后一捋，整张精緻的脸全部暴露出来。 第57页 运动过后身体得到了放松，可他心态却没轻松半点：「看来我们真的要赶紧把练习提上日程了。回星城就开始怎么样？这几天先找找创作的状态和灵感。」 饶是对喻斐在专业上的严谨态度早有了解，展述仍是被他惊到了：「不用这么急吧。」 「怎么不用？」喻斐抽了张卫生纸折了两折，认真分析，「我们第一个月要写一首新歌，第二个月又要开演唱会，仔细算算，时间紧任务重啊。」 展述撸起袖子，白皙结实的小臂上沁了一层汗。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认命一般：「好。」 音响里还在继续播放的歌突然断了一秒，紧接着响起默认的电话铃声。 喻斐把折好的卫生纸按在脑门上吸汗，过去拿起搁在音响上的手机，屏幕中央钟哥的名字十分显眼。 他顿时从练习时一丝不苟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指尖一滑将蓝牙断开，接通电话贴到耳边：「钟哥。」 「哎小鱼，你们还在公司吧？」钟哥说，「你过会儿带展述来公司楼下的粤菜馆吧，我订了咱们经常去的那间包厢，先去点菜，你们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来。」 喻斐应了声「好」，挂掉电话后望向角落的小王。 「我经纪人等会儿要跟我和展哥吃个饭，可能要请你们提前下班了。」 这意思就是饭桌上的内容不能拍。 小王了悟，进入收尾工作：「行，那咱们现在就把单採录了吧。」 等摄像大哥调整好设备，他让展述先去门外稍等，先採访了喻斐。 根据行程和节目组的尿性，喻斐早就猜到了今天的单采大致会有些什么问题。 「大家都知道两位老师拥有很多在维盛的共同回忆，请问喻老师带展老师重游故地有什么感触吗？」 若是刚开始那两天，喻斐大概会口若悬河地编出一段滴水不漏的回答。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倦怠了每天应付对他和展述虎视眈眈的节目组，所以他笑吟吟地说：「你要这么问的话，其实我们也在星城留下过很多回忆，前几天怎么不问呢？」 「……」 一招绵里藏针打得小王吃了瘪，试图在第二位嘉宾身上找回自信。 「刚才参观公司的时候我们也听见了，展老师对skyline团综可谓是如数家珍。请问您是经常看吗？」 谁料展述毫不心虚，坦率承认：「是啊。我觉得很有趣。」 小王被他噎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展述忽然转过头直面镜头。 「我最喜欢他们海边三天两夜那个系列，策划很新奇，四个成员也很有综艺效果，大家以后找不到电子榨菜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 小王嘴角抽搐，尬笑两声，啪地合上了台本。 「展老师真是好记性。好的今天的单採到这儿就差不多了，我们先撤了。明天暂时没有安排，你们要出门的话记得来通知我们。」 语毕，他领着工作人员迅速收拾东西撤离现场，速度快得像逃难。 展述散漫地晃悠出去，喻斐正站在门边等他。 不知他在这短短两分钟想了些什么，表情又变成了上午在电梯里那副沉重的模样。 「怎么了？」展述问他。 「没……」 喻斐眉心微蹙，摇了摇头：「等会儿钟哥要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你就当个屁放掉就行了，犯不着生气……」 他迟疑片刻，犹豫道：「尤其是跟我生气。可以吗？」 他眼神忐忑，或许是因为太少示弱，偶尔表现出底气不足时便格外惹人怜。 展述垂眼盯着他，抬手搭上他的肩，半推着人往电梯走了几步，给他吃定心丸：「放心，我知道。」 冷战的滋味他体验过了，没必要再来一次。 喻斐在他的推力下向前走，蹙着的眉还是没有松开，神色无比凝重：「你千万不要紧张。」 展述哭笑不得：「我不紧张。」 喻斐始终不太放心，又怕说得太多会起反作用，进电梯后便强行分心讲到别的。 「对了，钟哥说请我们去吃二楼那家粤菜馆。你可有福了，我们只有在要接外务出远门的时候才能得到他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噢对，这家甜品做得很有水平，你想吃的话可以点一份巧克力尝尝……」 「么儿。」展述冷不丁唤了他一声。 太久没听过从他嘴里说出这个称唿，喻斐当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嗫嚅道：「……啊。」 「我还没走的时候那家饭店就在了，我们还一起去吃过，说那儿的叉烧好吃白斩鸡一般。你忘了？」 喻斐哑然：「……一时没记起来。」 电梯门慢慢打开，展述轻嘆一口气，抬手在他后腰拍了拍，动作很温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手从腰上若即若离地顺着喻斐笔挺的嵴背向上滑过，最后揽上肩头。 「放心交给我。」 喻斐反应不及，就这样被他带着走进了粤菜馆。 这家店的装潢是国风设计，处处透露着低奢气息。维盛的职员和艺人是他们的大头客户，老闆知道他们的对私密性要求高，所以即便是大堂散座也用屏风隔开，不用担心受到陌生人的关注。 最里间的包厢里，钟哥已经守着大圆桌恭候多时。 第58页 推门而入时展述已经放下了手，两人之间隔着几十公分距离。 听见声响，本来在打电话的钟哥立刻三言两语挂断了，放下手机站起身，脸上的商务笑容在看到进门的两人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穿搭时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又恢復如常。 「快来坐。」 「钟哥。」喻斐一边叫他一边快步过去占了他旁边的位置，将他与展述隔开。 展述步伐平稳，气场也在进门那一刻忽然沉稳下来。 他走向喻斐身旁的椅子，小幅度地点点头，淡笑着打招唿：「钟哥。」 圆桌上摆了半桌子白瓷碟，烧鹅、酿豆腐、糖醋咕噜肉，摆盘精緻，在灯光照映下泛着诱人的色泽油光。 只是今天这顿饭局註定没人有心思品鑑饭菜味道。 「好久不见了小展，越来越帅了，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沉稳了。」钟哥笑道。 喻斐从这熟悉的句式中嗅到了不简单的气息，默默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叉烧放进展述碗里。 「谢谢钟哥。」展述从容应对，「不过我看岁月倒是没在您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大概是因为它在您事业上全面开花了吧。」 这马屁拍得精准，喻斐侧目瞥了他一眼，又给他夹了块白斩鸡。 这种奉承话钟哥听多了，虽然知道展述是在捧自己，也依然忍不住笑起来。 「这段时间跟我们小鱼相处得还好吧？」他放下筷子，拿过旁边的红酒，用启瓶器拔出瓶塞，「小鱼是我带过的艺人里顶省心的，应该还挺好相处吧？」 「他话不多，不过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认真得可爱。」展述笑意未达眼底，意味深长，「还是和以前一样，跟他相处很舒服。」 钟哥「哈哈」几声，把斟满酒的玻璃杯搁在他面前，杯底和桌面磕碰发出微弱而清脆的声响。 「那就好，我知道你俩性格相差有点大，我还担心你们闹矛盾呢。」 钟哥说着，倒了半杯酒放在了喻斐手边，又给自己斟了满杯。 「您多虑了，」展述依然是那副微笑模样，「喻斐不仅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也是我弟弟。我承诺过会给他兜底，那就一定会做到。」 两人相视而笑，表面和和气气，而内里的暗流涌动在座三位感受得一清二楚。 喻斐敛着眼睑，给他俩一人夹了一筷子叉烧：「再不吃菜都凉了。」 「不急，」钟哥的笑容有些咬牙切齿，端起酒杯说，「我先敬小展一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小鱼的照顾。」 展述也地端起杯：「您言重了，我们应该说是互相照顾，共同进步。」 说罢，两人皮笑肉不笑地朝对方弯了弯嘴角，仰起头一饮而尽。 事实证明，不论是多少岁的男人、什么场合的饭局，只要有酒，什么话都能接着说下去。 他们两个就这样态度不阴不阳地围绕着展述喻斐的过往和现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聊完一段便闷头喝一杯，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喻斐想拦都插不上话。 等到喝完两瓶红酒，他们已经扯到了对《这播》节目组的控诉。 钟哥面色酡红，脑袋有些摇摇晃晃：「……你就说是不是这个理，是不是小展！」 展述曲肘撑在桌面，指关节抵着太阳穴，脸色看不出醉意，眼神却有几分朦胧，只浅浅地笑着不说话。 喻斐被他们吓得紧紧靠着椅背，这会儿看他俩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慢慢往前挪了挪，凑近了展述低声问：「喝醉了？」 他知道钟哥喝酒一直是又菜又爱喝，而且一喝起来就会开始滔滔不绝。但展述的酒量难道就这么点儿吗？ 展述眼睛里泛着一层水雾，模煳而闪亮，听见喻斐的话也像没听懂似的，迟缓地转动瞳仁看向他，凝视了好一会儿，露出了一个呆呆傻傻但是真真切切的笑容。 喻斐愣了愣，身后微醺的钟哥忽然没轻没重地扒了扒他的肩，许是没得到展述的回应，试图转换聊天对象。 「小鱼啊，钟哥跟你说，你上次跟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钟哥知道你一直很乖，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钟哥晃悠着脑袋：「你们这个年纪，正是上升期，我们接下这档综艺也是为了你们的事业着想。」 他嘆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还是要注意，必须点到即止啊。看看你俩这身衣服……哎哟，我头疼……」 他说着便靠上椅背，按揉起太阳穴来。 喻斐心说我也头疼。 他随口应着「好好好」，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的展述仿佛被人点了穴，突然伸出手来，夺走他还没喝的那半杯红酒，仰头就又要灌下去。 「展述！」喻斐一惊，连忙噼手将杯子抢回来，重重地放回桌上，「别喝了！」 展述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委屈地质问：「你干嘛……」 三个人的饭局只剩下一个人清醒着，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喻斐联繫公司保安下来接走钟哥，又叫了辆车来接他和展述。 展述酒量一般，但好在酒品还不错。 除了在计程车上倒得歪歪斜斜、非要黏在喻斐身上之外，领他回家并不算太困难。 不过可能是短时间内酒劲会越来越上头，大约二十分钟后下车时，喻斐明显感觉到展述比刚才更加不清醒了，自己也比刚才走得更加艰难。 第59页 展述重心不稳，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了他身上，偏生他又醉得迷迷煳煳，完全没办法沟通。 喻斐咬牙架着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公寓门口，先松开一只手让迷瞪的展述靠着墙借力，迅速用指纹解开门锁。 他摸索着按亮客厅的灯，半蹲下身艰难地给人换好鞋，重新架起他往里走。 展述的脑袋无力地垂着，髮丝在他侧脸轻蹭。 喻斐用尽全力屏蔽着那轻微的接触，展述却忽然喃喃一声：「么儿。」 声音近在耳畔，喻斐的脚步冷不防磕绊一下，连带着差点把展述摔下：「……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进门，喻斐架着他走进自己房间。 展述傻傻地问：「你多大了？」 和醉鬼无法讲逻辑，喻斐无奈配合：「马上就二十二了。」 他抓着展述的胳膊拿开，几乎是脱力地将人摔在了床沿，床垫也随着动作轻微地弹了弹。 「对啊。都二十二岁了……」 展述轻声复述，仿若自言自语。 喻斐气还没喘匀，刚想站直身子，展述却勐然伸出双手，拉住了他两只手腕。 喻斐顿住动作，无奈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二十二岁，怎么了？」 展述呆呆地坐着，明明脸上没有泛红现象，可酒意传来的热度却半点不见低，隔着十几厘米也能感受到热意。 喻斐耐心地等着，半晌，他听见展述咕哝道：「为什么又要我们点到即止呢？」 点到即止？ 喻斐一怔，想起刚才钟哥说的话。 「你听见了？」他问展述。 这四个字是伴随着他们最后那个合作舞台全程的印记，当时他们听懂了，却只能心照不宣地装傻充愣，眼睁睁看着它化作了扎进心里的一根软刺。 拔不出来，存在感也不强，但它永远都在那儿。 房间里还没有开灯，只有门外的灯光在床尾洒落几束。 突然提及那四个字，喻斐莫名有些心慌。 胸腔里咚咚的震动跳得越来越重，昏暗中，展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两人之间。 夹带着淡淡的酒气，近在咫尺。 他薄唇微启，又轻又缓地说：「二十二岁，应该……已经到了点到也能选择不止的年纪了。」 点到不止？ 喻斐瞳孔勐地放大，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动作。 展述的目光落在他被微弱灯光映照的面庞，眼神涣散而明亮。 他醉醺醺的声音极尽温柔，诱哄一般问道：「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o.o 展小述：尽在掌握。 * 求海星求收藏～ 第24章 宿醉后 整顿晚饭喻斐滴酒未沾，这天晚上却像醉了似的发懵发昏，脚踩棉花一般晕头转向。 写日记本时，他落笔就差点写了句「点到能不能不止」。 收拾完躺上床，那句低哑蛊惑的「你觉得呢」便在脑海里反覆循环。 好不容易睡着了，连梦里都是带着淡淡酒味的唿吸和钟哥的叮咛交错着反覆闪现。 他被吓得拔腿狂奔，跑了半天抬头再看还在原地折腾。 第二天醒来时他活像参加了一夜马拉松，起床后头脑还有点迷煳。 等洗漱完给自己下了一碗最简单的清汤面，一口热乎的食物进肚才感觉到稍微清醒了些。 面汤有些烫，他慢吞吞地吃着，打开了昨晚没有细看的手机。 最顶端的新消息是小王刚刚发来的，问他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喻斐抬头看了眼挂钟，上午十点半，展述还没有起床的迹象。 料想宿醉的感觉不会多好受，喻斐便自作主张回復他「暂时没有」，在小王秒回「收到」之后退出去接着往下看。 下一栏是钟哥半夜三更发来的消息，问喻斐他昨晚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见喻斐没回復，过了半个小时，他又补了一句「如果没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说了的话你们也都别当真」。 喻斐心道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为了照顾中年商务男士的自尊心，他还是善解人意地回了一句「放心，您什么都没说」。 再往下看是助理小张的聊天框，他从昨晚八点多开始陆续发来消息，让喻斐带话题转发一下节目组的预告片博文。 许是一直没联繫上喻斐，临近凌晨时小张知会了一声，登上他的帐号熟练地代替他操作完了，文案也中规中矩——「和老朋友一起认识新朋友～明晚八点不见不散！」 喻斐切到某博看了一眼情况，发现昨天#这播2 预告#的词条上了热搜。 八个人的文案相差不大，只是用词和标点符号都透露着个人性格。 陈子渊、瞿逸和管朔的措辞比较活泼，贺与韬和骆泽源的言简意赅，符嘉则搭了句「乐莫乐兮新相知」。 而展述的转发时间和喻斐很接近，ip位址也在星城，应该也是助理代发的。 可是他的文案却不像助理代写的，短短几字和他一贯的形象一样人狠话不多—— @coastline-展述：这波熟人局。明天见。//@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官博：……【视频】 一边是自己组合的队友，一边是老东家的老同事，于展述而言可不就是熟人局吗。 第60页 只是这寥寥几字无异于直接迎上了一众网友吃瓜看戏的审视，光明正大、落落大方，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为节目造势。 这副正面刚的姿态的确很酷，可这届网友的反骨不是一般重，艺人看起来越不好惹，他们叫板得越兴奋。 网友们把八条文案逐字拆解、反覆研究，细緻入微地分析出了一大堆真真假假的潜台词。 他们的解读和艺人的本意有没有关系对他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搅混水的人数量上碾压的优势。 喻斐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滑回来继续看未读消息。 再下一个是八大帅群聊里的消息，陈子渊晚上八点多发起了一个视频通话，喻斐和展述全都没接，于是他们又一个接一个地扣了个问号。 接着跟队形就不礼貌了，喻斐想了想，发了朵玫瑰。 这样应该能消消气吧？ 他夹起一筷热腾腾的面条，刚鼓起两颊吹了吹气，便耳尖地听见房间门打开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给空白的表情添上几分他面对酒醒后的展述时应该有的情绪，喻斐就本能地看了过去。 棉拖在地面懒散地趿拉几声后，展述顶着和前几天一样凌乱的髮型走了出来。 他长指屈起，用关节揉着眼角，睡眼惺忪。 扭头看见喻斐，展述似乎还反应了一秒才朝他走过来。 他步伐有些飘，一张嘴声音格外低哑。 「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在喻斐对面坐下，动作透露着突兀而诡异的迟钝。 「头不晕么？昨晚那瓶红酒后劲很像挺大的。」 「嗯？现在不早了吧……」喻斐回过神来，「昨晚的酒？我压根没喝啊，那半杯还差点被你一口闷了……」 他意识到什么，试探道：「你断片了？」 展述停下揉眼的动作，盯着虚空的眼神比平时呆滞无神。 他回忆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我稍微喝多点儿就容易忘事……只记得我好像跟钟哥聊了很久，越往后越模煳，上了车之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还有这种好事？！ 喻斐一阵振奋。 那他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忘记昨晚那个尴尬的问题了？ 喻斐连忙道：「不记得也没关系，你酒品很好，回来倒头就睡了。」 他重重地松了口气，紧接着把话题转移开。 「不过我昨天只稍微给你擦了擦脸，你可以先洗个澡，刚好我去给你下碗面。对了，清汤面你吃的吧？」 他语速快得像生怕被打断，展述似乎察觉到一丝反常，颇为怀疑地来回打量了他少顷，起身的动作略显迟疑。 「都行，你看着做。谢了。」 等他又趿拉着鞋回了房间，担惊受怕了一整晚的喻斐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转身去煮面，还给展述多卧了两个蛋。 他和几个队友都不是爱喝酒的人，维盛也一直把他们保护得很好，自出道以来，不论是应酬和庆功宴，从未给过别人灌自家艺人酒的机会。 以至于喻斐工作了这么长时间都只见过钟哥发酒疯，对宿醉这个词依然没有什么概念。 他上网搜了搜，用冰箱里的蜂蜜给展述泡了杯水，想着等他吃上也差不多算早午饭了，便又点了份外卖，特意按网上说的解酒方法点了肉汤。 做完这些喻斐仍觉不够，想到钟哥的解酒经验应该很丰富，灵机一动给他发消息旁敲侧击。 鱼：钟哥，醒了吗？ 鱼：我昨晚喝了那半杯酒，今天起床感觉头又晕又疼，你有什么能缓解的偏方吗？ 钟哥很快回復了语音消息过来。 「疼得厉害吗？要是很不舒服就吃点药，程度不严重就尽量别吃，是药三分毒么。你本来胃就不好，多喝点热水，蜂蜜水也行，吃点儿好消化的热乎的东西，实在不行咱去医院看看。」 这个点已经是工作时间，他那边环境嘈杂，听起来是在忙其他事情时抽空回復的。 喻斐心生感动，敲出「谢谢钟哥，没那么夸张」几个字，刚要点击发送，钟哥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不对啊，你昨晚喝了吗？我虽然酒量不好，但是记事儿还是很清楚的，我怎么记得我走的时候你那半杯酒还纹丝未动呢？」 这条刚听完，钟哥紧跟着又来了条语音，明显是在试探。 「对了，小展怎么样了？我记得他昨晚也醉得不轻吧？刚好上次跟你们一起去星城的助理只有小张一个，另外几个还在这儿呢，我让他们去看看你们？」 喻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手忙脚乱地删掉刚打的字，长按语音键，故作镇定地煳弄：「那半杯酒我到最后才喝，钟哥你可能没看见……展述啊，他也刚起床，看起来挺清醒的，没事儿，不用操心我们，也别劳累其他人了，您忙您的。」 他指尖一松，伴随着一声发送音效，他身后的厨房玻璃门也传来两声轻咚。 他收起手机回头，玻璃门唰地被展述拉开。 他换了一身休闲装，一头顺毛整齐了不少，神情没有了刚才的懵然，变得和往常一样平淡。 「跟钟哥发消息？」 联想到他和钟哥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喻斐谨慎道：「嗯，看你好像状态不太好，我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解酒的办法。」 第61页 「噢，」展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我挺好的，洗澡之后舒服多了。再说，你刚刚不也跟钟哥说我没事儿吗。」 他后半句话轻松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些不容忽视的失落，但正是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包含的情绪过于复杂和饱满，所以表演痕迹也更加明显。 仿佛是故意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在开玩笑，有情绪是真但程度并不深，稍微说句好话就能哄好。 洞悉他想法的喻斐偏偏不愿让他如意，装作没听懂他言下之意的样子笑了一声。 「没事就好，」他端起水杯递过去，「给你泡的蜂蜜水，还是喝掉吧，别浪费了。」 该配合演出的人不配合表演，展述脸上的戏只能收了回去。 他定定地看了喻斐几秒，默默接过杯子：「谢谢。」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喻斐点的三菜一汤，两荤两素，是在附近一众菜馆里精挑细选的几个养胃菜。 他拆开外卖袋，展述便很自然地把餐盒拿出来摆好，顺口问：「今天不出去了？」 「你想出去吗？」喻斐拆开两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一双，「我不知道你要睡多久，刚和小王说了今天暂时没有安排。」 「我都行。」展述依次把餐盒盖子打开，「你不是说要开始找灵感了吗，打算怎么找？」 喻斐把汤推到展述面前，自己端了份饭坐下：「你要是还没缓过来就不出去了，不用逞强。我们可以先搜搜其他舞台看一看，找找状态嘛。」 展述失笑：「我没逞强，真的没有不舒服了，我现在头脑比平时还要清醒。」 说完他又正色道：「至于练习和原创的事儿，我都行，听你的。」 若是陈子渊听见这话，一定会真心实意地沖展述翻个巨大的白眼。 原因无他，共事这么久，他们几个队友就没听他如此频繁且温柔地说过这么多「行」、「好」。 而早已习惯的喻斐对此无知无觉，只是点了点头，指了指那碗汤：「这个是给你点的，不用给我留，网上说酒后喝肉汤好。」 「哎……」展述装模作样地无奈嘆息一声，「虽然我真的没事儿了，但还是谢谢喻斐哥哥，太贴心了。」 今日之喻斐已非昨日，对这个称唿已然彻底免疫。 他埋头吃饭，余光都没分给展述，古井无波地敷衍他：「不用客气，来者是客，我应该的，展述哥哥。」 他家乡在星城，工作后又长时间待在魔都，几乎是在南方人文环境的薰陶下长大的，日常和朋友放松相处时咬字时常有些含煳。 这声「哥哥」不带任何回怼或激将的意味，自然得仿佛是顺嘴脱口而出。 展述哥哥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默默拿起筷子吃饭，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哥哥@￥%#&～…… 展小述：他叫我哥哥哎。(o_o) * 求收藏求海星～～～ 第25章 不后悔 各怀鬼胎地吃完一顿饭，两人直接转战客厅。 喻斐边拿起手机边打开电视投屏：「先看看最近新出的练习室找找灵感吧。」 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展述自然依他：「好。」 若是展述能提前预知自己这一下午会看多少个舞台视频，那他万万不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而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卷进了喻斐的节奏中时，阳台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暗了。 记不清看到了第多少个视频，展述整个人宛如被榨干了阳气。 他双眼隐隐发酸，机械地伸手摸进兜里，两指捏住手机将它慢慢抽出来，按亮屏幕，被临近18点的时间吓了一跳。 他将视线疲惫迟缓地转向旁边，喻斐依然坐姿笔直。 电视上正在播放某个外国男团几个月前的练习室，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不时低头飞快地在手机备忘录上敲几个字，记录下值得学习的动作设计、概念主题。 「……你不累吗？」展述幽幽问。 从13点多开始，到现在大概是四个小时。 也就是说哪怕每个视频只有四分钟，他们也已经连续看了六十个不重样的练习室了。 别说coastline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辉煌战绩，他们连这种废寝忘食钻研学习的精神和觉悟都没有。 「一口气看这么多练习室真的不晕吗？」 喻斐百忙中抽空扭头瞧了他一眼，眼神像黏在了电视屏幕上：「怎么会晕？每个练习室都各有各的魅力，认真看的话很有意思的。」 展述没精打采地假笑两声：「是挺有趣的，直接跳四个小时舞都没这么累。」 喻斐的注意力还在电视上，不以为然道：「没那么夸张吧……」 跟工作狂没什么可说的，展述很有自知之明地往沙发一靠，拿起手机搜了一圈，点了两份减脂餐外卖。 点完单把手机扔开，展述随手扯了旁边一只维尼在怀里搂紧，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重新瘫了回去。 圈子不同别硬融，一切交给喻斐队长，不到关键时刻，他负责躺平被带飞就好。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到，喻斐不得不中场休息了二十分钟。 但他研究术业专攻问题时能轻易沉浸在心流状态中，吃过饭便立刻投回了专业的怀抱，丝毫不见疲色。 第62页 一股敬佩之意在展述心里油然而生。 他跟着喻斐坐回沙发，又瘫回了刚才的姿势，走马观花似的看着屏幕上唱唱跳跳的人，脑子里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喻斐停下来休息一下。 余光看见喻斐又在备忘录上记录着什么，展述灵光一现，拿起手机在八大帅群聊里发了条消息。 展：兄弟们还没下班？ 此时已经临近19点，陈子渊很快就回復了一个微笑表情，紧接着弹过来一个视频通话。 展述默默扫了喻斐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刚接通，陈子渊的大脸就怼在了镜头上，连缓冲都不需要，开口就是一句嘲讽。 「哥们儿，终于捨得在群里说话了？我以为你给兄弟们发个消息还要收费呢。」 展述懒得跟他贫嘴：「你们刚下班？」 「不是啊，」陈子渊不知在那边摆弄什么，镜头晃得很，「从外面回来挺久了，这不第一期节目等会儿就上线了吗，大傢伙儿想着一起看看，先去各自洗漱了。」 说着，他翻转镜头，展示了一圈被各种食物外卖堆得满满当当的茶几。 「看，一会儿搭配电子榨菜的正餐已经准备好了！」 他咋咋唿唿的声音终于让喻斐脱离了两耳不闻身边事的状态，闻声转过头来。 余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展述见状直接将屏幕转向了他，看见喻斐的脸出现在镜头中，陈子渊又嚷了起来。 「小鱼！我们在你前两天点过的店里点了一大堆外卖！认识本地人就是好啊，我之前来星城出差的时候点过好几次宵夜，都比不上你点的这家好吃！」 慢半拍搞清楚状况的喻斐笑了笑：「你是不是看了网上那些攻略和探店推荐去点的？我也刷到过，那些店绝大部分都是口味比不上人气的，这种本地人都会吃的点才是真的好吃。」 「话不能这么说。」展述突然插了一句。 喻斐莫名地「啊」了声。 展述一本正经道：「不能一棍子打死，我爸的店就是那少数人气、口味、服务、环境兼具的饭店其中一家。」 「……」 两厢沉默了片刻，陈子渊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 他不搭展述的话茬，远远地沖他们那边的人问：「你们洗完澡了？过来过来，咱们先来跟小鱼唠个几十分钟的。」 感到被排挤的展述：「？」 陈子渊把手机在桌面上立稳，让一起过来的贺与韬、骆泽源和瞿逸都能入镜，又顺势像上次一样席地坐下，伸手抓了几个一次性手套反手递给朋友们。 他往楼梯那边张望了一眼，「哎」了一声：「队长和朔儿呢？」 瞿逸一身睡衣，戴上了眼镜，不拘小节地在他旁边席地而坐。 「他们啊，好像是回来洗了个战斗澡就直奔四楼去了，我刚才瞅见楼上亮着灯呢。」 陈子渊困惑且震惊地皱起了五官。 「我记忆没有错乱吧？今天我们是录了一整天户外运动会对吧？讲实话，要不是咱约好今天要给节目接生，我回来就能直接睡死过去！他们疯了？！」 在沙发上优雅落座的贺与韬瞥他一眼：「你还想跟队长比？谁给的自信？」 陈子渊还沉浸在惊愕中，对他的日常冷嘲热讽置若罔闻，扭过身子问瞿逸：「你们朔儿平时也这么勤奋吗？」 瞿逸想了想：「嗯……其实还好，他只是正常的敬业。毕竟我们组合里有喻哥这个定海神针在，一对比就衬得大家略显逊色了。」 展述冷不丁道：「这点我也深有体会。」 陈子渊转回头看手机：「怎么说？」 「怎么说……」展述瞟了眼身旁的人，半是分享半是诉苦，「这么跟你说，保守估计，我今天下午在喻斐队长的带领下一起看了六十个练习室找灵感。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陈子渊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你们……你们skyline都这么卷的吗？」 喻斐立马摆了摆手，为自己辩解：「没有没有，其实这比训练轻松多了。」 展述满脸写着「看吧」，朝镜头耸了耸肩。 陈子渊强行收拾好表情，语气故作不在意：「你们能当队长的都不是一般人，我不跟你们攀比，比较是偷走幸福的小偷。」 贺与韬又毫不客气地冷笑了两声，陈子渊预判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恶狠狠地回头瞪他。 「闭嘴！嘲讽我之前先自己照照镜子！」 贺与韬：「……」 陈子渊嘀嘀咕咕地转回来：「胆敢笑话我……赶明儿我把合作曲的创意想出来你可别想听！」 捕捉到那关键的三个字，喻斐本能地想顺着多聊几句。刚巧对面镜头外传来温柔的一句「聊什么呢」，四个人齐齐望向一侧，打断了他的话。 姗姗来迟的符嘉和管朔走近，陈子渊又伸长手臂去扯手套：「没，就随便聊聊。快来吃点儿，我估计你们都快饿晕了。」 等他们玩笑几句，喻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一问：「子渊哥，你刚刚说合作曲……你是有想法了吗？」 陈子渊支吾了片刻，摇了摇头。 「是有了点头绪，但还不成熟，要是能继续完善我再跟你们说。没事儿不急，咱慢慢想。」 喻斐乖乖点头说「好」，展述侧过眼看他，不着痕迹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第63页 喻斐偏过头，朝他笑了笑。 那头陈子渊忽然非常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咳——对面那两位，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干啥呢？」 他们坐得很近，虽然镜头只拍到了上半身，但不难推测他们大概率是腿挨着腿的。 「啊，」喻斐连忙别开眼，「没干嘛啊。」 展述磨了磨后槽牙，撩起眼皮，冷冷地望向屏幕。 「不是说今天累得要死了吗？话还这么多？」 他本想挖苦陈子渊废话连篇，哪知他却突然来了劲。 「说到这个，我的天啊……你们俩赶紧承认吧，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节目组要做什么所以才单独熘出去的？！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今天经歷了什么！我们今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做妆发了！就为这个破运动会！」 坐他两边的瞿逸和管朔同时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发出一声哀嚎。 「我今天一整天都是懵的，早起傻一天啊，导演难道不知道吗？」 「我就想问今天的环节到底是谁设计的……」 …… 喻斐听得一愣一愣的，展述嫌他们讲得太久，把手机放了下来，靠住了茶几上的杯子。 屏幕那边，前排坐在地上的三个人一句又一句地吐槽着一天非人的待遇，越说越激动。 后排三个人安静听着，不时出声补充一句，一时间听取骂骂咧咧一片。 直到某一刻，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一声震动或铃声，他们才安静下来。 随后瞿逸大喊一声：「到点了！」 喻斐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八点整。 他的心立刻吊了起来，下意识地点了进视频软体。 节目组显然在宣传上下了血本，软体开屏就是《这播》2的gg宣传，主页推荐位最显眼的位置也是他们。 陈子渊站起身翻找起什么：「别急别急我来投屏……」 两秒后，还是陈子渊：「等会儿，我刚刚放这儿的平板呢？！」 贺与韬皱起眉，脸上的嫌弃有如实质：「不知道说你些什么好。」 作为在场最小的两个弟弟，管朔在一旁傻乐呵，骆泽源侧目旁观，手里把玩着维尼挂坠，丝毫没有要帮忙的眼力见。 为了避免那俩冤家又吵起来，符嘉赶忙说：「没事没事，你慢慢找，我先来投……」 出差二人组这边早已投上了屏，剪辑出来的动画风格的片头都已经播了半分钟。 陈子渊已经跑离了摄像头范围，声音远远传来：「哦在这儿呢，我刚才倒水的时候拿过来顺手搁餐桌上了……」 眼看这边片头已经播完，展述问他们：「还没投上？」 那边几人抬头望着幕布，落在脸上的光线骤然变亮，瞿逸和管朔立马欢唿：「呜唿！来了来了！」 陈子渊抱着平板跨过几个人挤回自己的位置，兴致勃勃地一屁股坐下了。 对比对面六人的亢奋和期待，喻斐和展述显得淡定许多。 可喻斐心里清楚，这只是看上去而已。 撕破这层用于在镜头前伪装自己的脆弱表皮，他们的内里比在场所有人叠加起来还要复杂。 喻斐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甚至生出一股想要把电视关掉逃离这里的冲动。 他怕。 他怕自己当时的表现太不自然，怕节目组故意将他和展述的线剪得太突出，怕播出后的反响失控…… 电视里，coastline已经进门参观了好一阵，门铃响起，展述在coastline其他人的怂恿下走下楼，打开了门。 skyline四个人出现在镜头中，后期在这里做了停顿，挨个插入了动画、视频和文字介绍。 进门的片段就这样一笔带过，展述单独拉住喻斐的那一段并没有放进去。 喻斐暂时松了口气。 紧接着，视角又切换到另外六人简单寒暄后一起参观别墅的画面。 两分钟后，镜头切到另一个视角，正对着喻斐和展述的背影。 是节目组突然袭击的那一段。 喻斐看到自己发现了镜头，有些错愕地退了一步，而展述从容自若地应对着小王的刁难。 这一段依然插入了很多动画、贴纸、花字、特效，明明现场真实情况并不算愉快，后期却剪出了轻松诙谐的感觉，仿佛喻斐和展述单独行动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把视频通话对面的几个人都逗笑了。 这样的剪辑手法有些出乎喻斐的意料，他本以为节目组会浓墨重彩地极力刻画他和展述之间的复杂关系，渲染一些古怪的气氛引导观众往某些容易引发争论的方面去想，谁知却是轻描淡写的轻松化处理。 第一期节目时长两个小时，节奏快内容多，包括第一天他们的初见、节目主题和规则的介绍和第二天逛商场採购、回到别墅后和向惟一起吃饭的片段。 每一组的镜头时长分配得很平均，有很多喻斐不知道的自家队友和coastline聊天贫嘴耍宝逗趣的内容。 有他们脱线又吵闹的对话和后期可爱幽默的剪辑搭配，喻斐发觉他和展述的片段似乎也挺正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关系也和其他人一样简单呢。 手机那头的六个人边看边聊，看到谁爆了个梗、犯了次蠢都要笑一会儿损几句，全程笑声不断。 在他们制造出的热闹背景音中，第一期节目接近尾声。 第64页 火锅局喻斐早早离场，节目组也没放太多这一段的内容，全程可能只有两分钟。 其中一分四十秒是其他人的聊天，还有二十秒是展述和向惟压低了声音的单独对话。 「那个弟弟不吃了？」向惟状似无意地问。 展述侧头看了看身旁的空位，低声道：「他没吃早饭，一天的第一顿就吃火锅，可能胃有点不舒服。没事儿，我等会儿给他带个清汤面上去。」 向惟：「噢，那是得好好注意，胃要是出了毛病可不好养。」 展述：「知道。我会注意照顾他的。」 …… 这又是喻斐不知道的内容。 他一直以为向惟和展述那天在聊私事，却没想到他们竟谈到了自己，展述竟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会注意照顾他的」。 语调没有起伏，淡然得像这本来就是他分内之事。 正愣神间，喻斐的衣袖突然被人轻轻扯了扯。 他本能地扭头，对上了展述近在咫尺的眼，那漆黑瞳孔中的深沉如同漩涡，瞬间将他拽了进去。 「么儿，」他又这么叫他，「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喻斐的脑子已经不转了：「……什么问题？」 展述顿了顿，声音和眼底的情绪一样晦涩。 「你有没有后悔过上这档节目？」 后悔？ 电视上的节目已经播到了片尾，手机通话那头的笑声仍在吵吵嚷嚷，应该又在为哪个片段而调侃着谁，无暇注意他们俩。 喻斐垂下乌黑眼睫，不知想了些什么。 片刻后，他再次抬眼，认真而坦荡地望进了展述眼里—— 「不后悔。」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紧张过，担心过，忐忑过，也暗自期待过。但唯独没有后悔过。」 掷地有声的回答像落下干脆利落的一笔，划破了某张似有若无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膜。 展述凝视他须臾，忽然问：「我是不是一直没跟你说过……」 话说到半截，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伸出手将手机按倒在了桌面上，然后往喻斐这边挪了挪身子。 大腿和大腿相贴，两张面庞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 展述在喻斐茫然无措的目光中抬起手，捂住了他们俩领口别着的麦。 「其实这档节目……当初就是我执意要袁姐接下的。」 展述眸底情绪滚动，郑重其事地说。 「所以我也不后悔。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o.o/// 展小述：^ ^拿下。 * 求收藏求海星～～～～～＞_＜ 第26章 私奔去 《这播》2第一期在万众瞩目中开播，即便时间段安排在并不讨好的周二，也已经创下了平台以往同时间段点击率和观看总人数的歷史新高。 各大媒体平台的热搜榜单上充斥着节目和两个组合的身影，在前几波流量的助推下，讨论量和热度更上一层楼，一大波营销号伺机而动，甚至在节目刚上线十几分钟时就已经有人剪视频、创词条，造新梗来博流量了。 各家粉丝没心思在这时候撕逼，全都忙活着在词条实时给自家哥哥控评卖安利。 只是几乎没有路人观众买他们的单，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同一个问题吸引了过去—— coastline和skyline……真的是对家吗？ 【#这播2开播#看完了，跟我想像中的情况差距很大，但是很好看，是不一样的那种好看。】 【#coastline skyline 互动#我是没想到他们连寒暄这个环节都不需要就直接开始嘻嘻哈哈了……这关系看上去不比某些爱卖虚假队友情的组合好吗？是谁最先说他们是对家的？】 【#新型对家关系#大家注意，此title要重新定义了。我们勾肩搭背，肢体接触无比自然。我们互相照顾，碰见问题下意识考虑对方。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我们是对家。】 【姐妹嘴替……这个分组真的没有黑幕吗，为什么每一组都分得这么合适？感觉他们的气场契合得可怕……】 【对，就是气场！他们八个同框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一点尴尬不自在，每个人都是当下最真实的状态！】 【本来对这个节目不太感兴趣的，以为又是那种靠胡乱剪辑矛盾冲突博人眼球的烂综艺，没想到后期的剪辑手法给了我一些小小震撼……他们居然是走的轻松诙谐风，而且每个花字和特效都好有梗！】 【我也！！！社畜刚下班，想找个电子榨菜就外卖吃，点进这个节目想着随便看看，结果一不小心就看完了……我承认我就是喜欢这种和和气气快快乐乐的综艺，而且镜头分配时长也很公平，很久没看过这种不看人下菜碟的网综了。】 【我提前问一句，这两个团有人双担吗？我怕我追完一季之后忍不住入了两个坑然后被骂烂……】 【我也是……这是可以说的吗？】 ……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整个舆论风向和节目刚官宣时相较已是今非昔比。 整个节目组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数据喜人的喜悦中，第二天一大早，小王就活力四射地杀到公寓把两个嘉宾拉了起来。 昨晚喻斐完全把关注舆论和节目风评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对网络世界纷纷扰扰一概不知，一看小王情绪如此高昂，心中也就有了底。 第65页 他不紧不慢地洗漱完，边披上外套边走出房间，任工作人员将他带到桌边整理妆造。 一旁的小王上蹿下跳坐立难安，兴奋得像只猴儿：「快快快，今天咱给你们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喻斐表示怀疑：「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麻烦给我们一点最基本的信任，」小王被质疑了也不恼，依然生气蓬勃，「平心而论，节目组一直以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对吧？」 对面房门在此时被打开，未见展述人，先闻其声。 「这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他一身休闲装，闲适地插着兜走出来，对小王说，「不要沾沾自喜，骄傲使人落后。」 听见他的声音，喻斐勐然回过头，正在上妆的化妆师的粉扑拍了个空。 喻斐双眼发亮，刚被涂上口红的唇泛着一层薄薄的光，微启又轻抿，欲语还休。 不等他酝酿出什么，赶时间的化妆师就轻轻掐着他的下巴把人强行转了回去。 喻斐不死心地从眼尾望过来，视线中蕴含的热度存在感极为强烈。 展述侧头看去，明显感觉到那双眼睛更亮了些。 眼神炽热，嘴角流露出丝丝笑意。 另外几个化妆师围上来给展述收拾造型，隔着中间忙碌的工作人员，喻斐的视线依然飘向这一边，眼睫轻快地扑扇着。 沉默片刻，展述缓缓朝他抬起了单侧眉梢，像无声的询问—— 怎么了？ 昨晚他们各回各屋时喻斐还傻愣愣的，并不是现在这种状态。 而根据他非常有限的养猫经验，他母亲大人的狸花如此眼巴巴瞧着他时，一般都没憋什么好屁。 但喻斐能有什么坏心思？ 展述想不到。 化妆师三下五除二给展述打好了底妆，他收回视线，又朝那边瞥了一眼。 喻斐但笑不语，除了心情很好之外什么都未曾表露。 正疑惑着，展述心里突然闪现出某个可能。 难道自己温水煮青蛙的怀柔政策终于奏效了？ 他顿时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小王都顺眼不少。 看来可以考虑开展进一步的攻略了。他心想。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心里有数。 今天前往拍摄地的路上前后跟了五辆保姆车，阵仗极大，随行导演、工作人员和保镖的人数远超前几天，让人隐隐预计到今天的任务大概不一般。 展述猜测或许是场面规模很大，或许是投入成本很高。 刚抵达录制地点，他的想法就瞬间被印证了。 室外天气晴朗，碧空如洗，是个好天气。 一众工作人员包围着两位嘉宾，周围游客来来往往，无不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王兴奋道：「欢迎两位来到今天的录制地点，魔都最梦幻、面积最大的游乐场！」 喻斐脸上的笑容被震撼取代，半天没憋出来一句话。 展述面无表情地望着游乐场门口的logo，却莫名给人一种他骂得很脏的错觉。 「别这么失望嘛，」见两位嘉宾的神情都不大愉快，小王解释道，「节目组问过维盛的工作人员，你们以前私下是一起去过游乐场的。两位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们真是有心了。」展述单手插在外套兜里，语调冷冷。 小王仿佛听不出他的咬牙切齿，乐呵呵地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展述：「……」 小王展开手稿，无比欢快：「咱们今天的行程呢，已经很明朗了，就是在身后的游乐场里度过愉快的一天！」 周围工作人员稀稀拉拉鼓掌欢唿，企图激发嘉宾的参与欲。 小王继续说：「不过呢，仅仅只是游玩的话对二位来说可能还是有些单调了，所以节目组准备了一个小游戏。我们在整个园区中选定了游乐设施、纪念商店和园区专有活动中随机选取了三处作为打卡点，今天的行程结束时两位若是能打卡到其中两处就算成功，奖励是可以向节目组提出一个心愿或要求，我们会尽力满足。」 他抑扬顿挫地读完手稿，再次抬头，勐然惊觉喻斐竟又恢復成了刚才那活像捡了钱的美滋滋样儿。 「所以能玩到晚上吗？」喻斐蠢蠢欲动，「我想看看烟花秀，很久没看过了，上一次还是高二的时候呢。」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练习生，在游乐场无拘无束撒欢狂奔都丝毫不用顾虑，自从受到关注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机会。 「当然可以，」小王说，「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注意安全……」 喻斐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买了快速入园卡吧？」 「啊？」小王没反应过来，「当然，现在直接就可以进去……」 话音未落，喻斐勐地攥紧了展述的手腕，拔腿便奔向入口。 小王登时脸色剧变：「哎——」 所有工作人员大惊失色，扛机器的、拿对讲机的、警戒的后勤的通通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两个长手长腿的青年牵着手跑在队伍最前方，身后跟着一群人，场面浩浩荡荡，引起旁边不明状况的路人的强势围观。 展述总觉得这场面似乎在最近上演过很多次，他下意识先调整了步伐跟上节奏，跑出了几十米才反应过来：「跑什么？」 喻斐在百忙之中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跑等会儿人巨多！你是傻还是没来玩过啊！」 第66页 髮丝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轻盈地摇晃，他眼眸弯弯，唇瓣饱满艷丽，脸蛋儿白皙透亮，在阳光下娇嫩得像朵初开的花。 因奔跑而加速的心跳蓦地更重了几分，展述垂下眼看向喻斐攥在自己腕间的手，忽然转动手腕，反手扣上了他的。 展述迈大步子超过他，轻易地掌握了主动权。 他侧过头，飘动的髮丝在额上拂动，笑容散漫而得意。 「走，」他玩笑一般，声音却并未被唿啸的风吹散，「哥带你甩开他们，我俩私奔去。」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o^^o) 展小述：^_^ 第27章 真大款 作为魔都最热门的主题游乐场，工作日对人流量的影响微乎其微。 这会儿时间还很早，但门口排队检票安检的游客已经拐了九曲十八弯，鱼贯的游人遍布整个园区。 因为手里有一张游乐设施无需排队的快速通行证，喻斐和展述入园便直奔园内最火爆的沉浸式虚拟体验项目，抢在一天里最早的一批体验了一遍。 看着他们肩挨着肩从出口出来，表情轻松，不像要翻脸撂挑子的样子，门外等待的工作人员纷纷松了口气。 气儿刚松到一半，就见两个嘉宾忽然看向对方，似是在那一眼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顿时，全体工作人员内心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展述和喻斐便同时撒开腿跑了起来，瞬间穿过人群，当着工作人员的面一熘烟蹿出去老远。 「又干什么啊！」 小王一阵抓狂，但又无计可施，只能带着伙计们再次追了上去。 快速通行证每两个小时才能重新领取一次，喻斐和展述先跑进了纪念商店。 偌大的商店里全是琳琅满目的纪念品，小王和摄像大哥费劲巴力地在摆满毛绒玩具的童趣货架之间找到了两位嘉宾。 「不是，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跑……」 小王上气不接下气，不理解现在的艺人为什么体能都如此惊人。 头顶戴上了狐狸耳头饰的喻斐同顶着只黄色长耳朵小狗发箍的展述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小王。 喻斐：「不用跑的是玩不到项目的，你知道这里排队的队伍能长到什么地步吗？」 展述：「喻斐队长说得对。」 「……」小王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勐咳了几声才缓过来，「 一言不发地走向了结帐台。 见他们这么老实，小王误以为他们终于消停，悬着的一颗心将将落地时—— 他们行云流水地扫码付款拿下两对发箍，紧接着梅开三度，躲开守在正门的工作人员，鱼一般灵活地从侧门熘了出去—— 于是小王刚落下的心脏又勐地提了起来。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仿佛被迫进入了一场荒谬的游戏，整个园区无形间变成了一个追逐密室，嘉宾逃、他们追，更离谱的是作为追逐方的他们反而插翅难飞，像是莫名其妙成为了这场游戏的npc，连喊卡叫停的权利都没有！ 两个嘉宾跑跑停停、玩玩逛逛，颇有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旁若无人之意。工作人员唿哧带喘、你追我赶，身心俱疲。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便成了游乐场里最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线，几乎全园区的游客都知道了「有群莫名其妙的人在不停地狂奔」。 夹道的路人无不目光追随，想看看队伍最前方那两个身形瞩目的男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不等辨认出个大概，他们便蹿没了影儿。 领取过三次快速通行证后，两位嘉宾终于觉出疲惫，一行工作人员也总算可以正常地分散开，前后疏密有间地跟着他们，不致过于惹人注目。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时分，他们胃袋中随便对付的几口早餐早已弹尽粮绝。 「我不行了，」喻斐浑身燥热，半褪的卫衣外套卡在肩下，吃了一口刚在路边小摊买的昂贵雪糕，「我现在饿得胃里能伸出手来。」 展述正研究着地图上哪个餐厅离得更近，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饿了就吃冰淇淋？」 话里没有责备的意味，喻斐却陡然心虚：「这不刚才路边只有这个卖吗……」 他将冰淇淋拿远了些，眨巴着圆熘熘的眼，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上残留的雪糕。 展述的眸色瞬间深了几分，默了两秒，他状似平静地问：「给我尝一口？」 「喏。」喻斐乖乖递过来一些。 展述微低头凑过去，张嘴咬住雪糕一角，顺势伸手手捏住雪糕棍，将整根冰淇淋叼走了。 喻斐的手茫然地停在空中：「嗯？」 「我先缴了，要是肠胃炎犯了有得你难受。」 展述捏着木棍，另一只手臂虚揽住喻斐后腰。 「走吧，赔你这根雪糕，我请你吃饭。」 这个游乐场的餐厅的价格一家更比一家高，喻斐登时笑出声：「行啊，还是展述哥哥大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他这样玩笑时的语气和展述一模一样的轻佻。 听出他在模仿自己，展述手臂往下滑了一截，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可以，」他低笑了声，无奈和好笑参半，像对待几岁小孩似的，「小队长学坏了。」 喻斐并不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对，自顾自抱起胸挑了挑眉：「那是，人以群分嘛，跟我们展述哥哥待久了，多少受了点儿潜移默化的薰陶。」 第67页 他颇为嘚瑟，神情和前几年还是个未经社会毒打的单纯少年时一样可爱。 面对这样的喻斐，展述根本说不出一句损人的话。他轻笑了声，手臂再次往上，重新虚虚地横在了他腰间。 喻斐一心只有吃饭，对他的肢体接触无知无觉。 他们就这样紧靠着走了一路，姿势亲密，走一段路又咬耳朵说几句话，成功吸引到了更多路人的关注。 对他们不熟的小部分路人单纯觉得两个小伙高高瘦瘦英俊帅气，看有人扛着机器跟拍，大致也能猜出他们身份不一般。 更大一部分游客擦肩而过时就认出了他们，反应过来后才激动地拉住同伴驻足目送。或许是知道他们在录节目，大家都非常礼貌地保持着安全距离，只是掏出手机远远拍照。 随行的工作人员终于有活儿可干，一群人分散开来，态度和善地上前和游客朋友们交涉「节目播出前尽量不要发布在公众平台」。 因为过了饭点，餐厅里的游客三三两两不算多。 节目组的经费经不起工作人员在如此不菲的餐厅消费，只有小王和摄像大哥跟进了店里拍摄，其他人在门外候着。 展述吃着雪糕，步伐散漫，往点餐檯跟前一杵，侧头低声问身旁的人：「想吃什么？」 喻斐目光从菜单上扫过，拿不定主意：「都可以吧……」 反正他知道全都不好吃，吃什么都没差。 「好，」展述转过头，指尖在菜单单品栏从上至下滑过，对柜檯内的服务员说，「麻烦各来一份。」 一句话让喻斐腿一软，险些给跪下。 服务员显然也缺乏应对这么装逼的顾客的经验，悬在点单屏上的手迟迟不敢落下：「……先生，您确定吗？」 喻斐赶忙拦住他：「不好意思等一下。」 他用力拽了拽展述衣袖，配上头顶的狐狸耳朵，看起来更像跳脚的小猫：「你疯了？」 展述反手控制住他，半转过身看向小王：「我刚才粗略数了数，今天你们总共出了二十个工作人员是吧。」 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问，小王慢半拍道：「对。」 「那行。」展述瞭然点头，回头继续对服务员说，「除了这十个菜品，再来八份什锦虾仁套餐，八份猪肋排套餐，二十二杯果汁，谢谢。」 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小王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不，不用不用展老师，这么多人呢，太破费了！真不用！」 思维拐了几个弯，喻斐反应过来，顿时笑出了声。 他「哎呀」一声，明摆着等着看戏：「这点小钱对展哥来说就是洒洒水而已，有什么不好的。」 展述还没发话，他就相当大款地抬手朝门口招了招。 「让外头的兄弟姐妹们都进来吧，大家上午都辛苦了，今天全场消费展少爷买单。」 展述被他故作跋扈的口吻逗得忍俊不禁，笑过之后又清清嗓子，相当配合地接上他的戏：「嗯，小队长说得对。」 真正的大款顶着小狗耳朵面不改色拿出手机，扫码付款行云流水，眼睛都不带眨。 身为节目组的打工人，嘉宾的慷慨让小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但年龄相仿的男生之间被请客和起闹催生出来的爽感很快便占据了情绪的上风，小王说完「谢谢展老师」就再也忍不住笑意，转头去唿朋唤友：「大家都进来吃饭！」 不明就里的工作人员陆续走进餐厅，听说展述豪掷三千请在场所有人客，一上午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半死不活的精神全都振奋起来。 「第一次在组里享受到这种待遇，我先哭了你们随意！」 「展老师大气！」 「感谢展老师！」 …… 他们声音不小，周围还有零星游客正在用餐，不时有人抬头看一眼。 展述被一声声老师捧得头晕，神色麻木地把雪糕棍往垃圾桶一扔，一边取下头上戴的狗耳一边转身面向一众工作人员，动作随意地抬高手，掌心向下压了压。 众人立马安静下来，嘿嘿笑着分散开入座。 「好大的面子啊，展老师。」已落座的喻斐支着下巴揶揄他。 「那必须，」展述也抽出椅子坐下，跟他一唱一和，「也不看看今天的金主是谁。」 他们一行人占领了将近十张餐桌，金主点的单不多时便顺利出炉，四位数的餐食不说有多高级，至少足够他们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喻斐饿过了头反而吃不下，没吃几口就搁了筷子，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 「哎，你还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吗？我想体验的就只差花车巡游和烟花灯光秀了。」他停顿了一会儿，望着天花板沉吟片刻，「说到这个，我们有必要为了节目组的奖励去踩点所有项目吗？」 连珠炮似的一段话很不像他的风格，引得正认真吃饭的展述抬眸瞧了他一眼。 今天的喻斐似乎格外不同，不止话变多变密了，连各种各样的小表情也比以往丰富生动。 如果平时的他就能用可爱来形容，那今天的他只能在前面再加个「特别」来强化可爱程度。 ………看来他今天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展述多看了他几眼，不疾不徐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我都行，没什么特别想打卡的，至于节目组所谓的奖励就更无所谓了……」 第68页 话说到一半，余光里突然出现一抹身影，坐在几米开外邻桌的小王冲过来打断了他们。 「——两位老师！」他行色匆匆，声音低而急切，「咱们可能得临时改变行程了。」 其他工作人员也已经起了身，三五成群低声疾速交流着什么，看起来既慌乱又镇定。 其中两个人迅速跟着小王跑过来，不知从哪儿掏出了口罩帽子塞给展述和喻斐。 「两位快戴上，准备一下，要抓紧时间走了！」 喻斐下意识张手接住东西，不明所以：「怎么了？」 工作人员面色凝重，闭口不语。 小王皱着眉，迟疑地转向大门方向。 展述和喻斐循着他的动作望过去，顿时神色一沉—— 透过玻璃门窗，门外是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密密麻麻的游客。 每个人脸上都明晃晃写着他们极为熟悉的兴奋，举着手机乃至相机互相推挤，所有人都想要往前挤、往前钻。 那些镜头背后是真假难辨的「喜欢」。 只等展述和喻斐一抬眼，便跌进了他们编织成的密不透风的网。 【??作者有话说】 他们心情好我也心情好～ 求个收藏个海星～ 第28章 我认栽 耳畔刺耳的唿喊尖叫，帽檐遮挡住的视线，余光里晃动的人影，口罩下气短的唿吸，在人潮中奋力挤出一条路的摩肩接踵。 感官捕捉到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是每个艺人多多少少都会亲歷的场景。 上车，绕路，换车，再绕路，最后回家。 这一套万年不变的连招喻斐早已烂熟于心。 计划中的单采无奈取消，回程路上的车厢很安静，只有工作人员实时对接讨论网上相关的消息的简短交谈。 喻斐心不在焉地听了一耳朵，得知他和展述的照片视频已经在各个平台传开了。 拍摄者发布者是男是女是粉是黑都有可能，但刚才在餐厅门口聚众的人里一定有他们的粉丝。 粉丝这一群体在喻斐心里是复杂到难以定性的存在，他一半心扉填满了他们带来的爱意与温暖，在偶尔脆弱的时分被感动被治癒，另一半却被难以自控的警惕和戒备紧紧封锁。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总是让他感到困扰，可归根结底，如今的困扰是当年决定迈入这个圈子追梦的那个自己一手促成的。 他不能怪谁，只能自己承受，并努力地、勤勉地，在这条浑浊的溪流里蹚出自己的路，同时守护好那颗最为干净珍贵的初心。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也得习惯。 可这种带着些认命意味的习惯并不意味着适应，无论如何他也没法在这样的时刻逼自己演出开心的模样。 若是放任情绪蔓延，他甚至可能钻进死胡同，最后上升到职业道路和人生选择究竟正确与否的可怕高度。 思考过后他回过神，又会批判自己作为艺人怎么能有这么危险的想法，忍不住偷偷唾弃自己…… 总之以他现在的段位，面对这样的情绪仍然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取下来的狐狸头饰被喻斐攥在手心很久，像零点之后的灰姑娘，从离开游乐场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喻斐不愿让暂时性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展述，想着先自己调整调整，回到公寓便藉口补觉把自己关进了管朔的房间。 平时工作太忙，他鲜少有机会尝试什么释放压力放松身心的新鲜方法，唯一常用的就是练舞。 两个小时后，有人敲响房间门。 大概过了半分钟，门终于被打开。 展述正欲再次敲门的动作紧急剎车：「你晚饭想吃……」 他一手揣在兜里，目光在喻斐脸上扫过，声音渐弱。 两秒后，他喉头髮紧：「你在干什么？」 喻斐换了件面料薄薄的长袖，显眼的锁骨从宽大领口露出，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睛水雾朦胧。 他胸口起伏频率急促，每唿吸一次羽睫便扇动一次，锁骨随之深浅起伏。 他眨了眨眼，像踌躇了一下：「没干什么……运动了一会儿。」 展述的视线往屋内扫去，像在确认他没在开玩笑：「在房间里……？」 「嗯……」喻斐的唿吸渐渐恢復平静，解释道，「睡不着，想让自己累一点。」 累一点就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自然也就能睡着了。 展述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喻斐被他看得不自在，眼神闪躲开，生硬地说：「对了，你刚刚是不是问晚饭……」 话说到一半，展述忽然打断他：「这几年，你一直是这样的？」 「……什么？」喻斐眼睛微睁。 「一直这样，不开心的时候就把自己关起来，宁愿一个人钻牛角尖也不想影响其他人。」 他声音比平常低几分，听不出感情来。 喻斐被问得愣住，下意识反驳：「不是……」 展述目光平静：「那是？」 喻斐从他没有起伏的语调中捕捉到咄咄逼人的意味，明明不觉得自己有错，却立刻支吾起来。 「我……」 他大脑飞速运转，展述静静看着他，在他尾音拖长几秒后「嗯」了一声。 短短一个字，愣是让人听出了「编，我看着你编」的意思。 第69页 喻斐脸比刚才更红了几分，最后破罐破摔：「对，我确实一直这样。」 他站直了些，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抬眼对上展述的眸。 「但是这样才是当代年轻人的常态吧？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把可以独自消化的负能量传递给其他人。」 「伤心事分享错了人才是负能量，」展述依然平静，「但如果你愿意跟我说，我只会觉得开心。这是你信任我的证据。」 安静的房间里，他铿锵有力的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喻斐目光怔怔，刚才还转得飞快的大脑顷刻间生了锈。 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不懂呢。 可展述一错不错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又像在提醒他没有听错。 无声僵持半晌，喻斐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他顺着展述的意思，直白地单刀直入。 「好吧。那我想问问你……你有为网络上关于你的言论困扰过吗？」 展述当即坦然点头：「当然了。」 「真的？」喻斐有些意外。 不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从行为到心态，展述似乎永远不移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喻斐从来没有见展述因为网络上的任何声音改变过自己。 「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我经常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看，但那些声音多多少少还是会传进我耳朵里。」展述像是觉得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做什么都很运筹帷幄？」 「……」喻斐思考几秒，点头确定，「嗯。」 「我只是生性不爱表达，所以容易让人误会我做什么都很有把握。我也是个普通人，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展述微屈一条腿，肩膀靠上门框，姿势随意，却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看到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恶评，行程被不可控因素打断，被私生跟车堵门安窃听器……我也高兴不起来。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网际网路上能看见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如果让这些人和事占据心里太多位置，就很难再装下其他快乐的记忆了。」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这些道理喻斐心知肚明，平时也没少听钟哥的教育，可这话从展述嘴里说出来就像加了一层滤镜，在他听来沉稳可信又温柔，刚刚还像攥成皱巴巴纸团的心就这样被摊平展开。 良久，他选择不再嘴硬，语气也无意识地软下来：「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 展述善解人意地接着他的话说：「就是一时想不开，是吧。」 喻斐从善如流：「对。」 展述低笑了一声，不知哪儿来的戏瘾突然上了身。 「哎，」他嘆口气，抬眼望着天花板，「那我们小队长心情不好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他故作苦恼地沉吟少顷，忽地站直了身子，将一直揣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拿了出来。 「可能不够让小队长立刻多云转晴，但我觉得应该能挽救一下。」 展述说完，攥成拳的手翻过来摊开，长指依旧骨节分明，掌心里又躺着一颗眼熟的酒心巧克力。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有展述会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用巧克力安慰他。 喻斐的嗓子眼被哽住，微颤着指尖接过去，嘴上欲盖弥彰一般故意挑刺：「你攥了它这么久，融化了我可不吃啊……」 「我手凉，」展述好看的手依然摊开着，自证道，「不信你摸摸。」 摸什么摸？这有什么可摸的？喻斐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诚实地将手掌贴了上去。 感受到带着凉意的手心温度，喻斐把手撤开：「你是不是体寒……」 话音未落，展述忽然扣住他的手腕，稍一施力，把他拽得扑进了自己怀里。 喻斐心脏勐地一跳，下意识想推开他：「你干什么？」 「别动，」展述另一只手圈住他又窄又薄的腰，理直气壮地说，「心理学家说了，拥抱让大脑产生的内啡肽是天然的止痛剂，试试看有没有效果，反正不亏。」 喻斐觉得他在强词夺理，但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隔着衣料隐约感受到的肌理让他大脑一阵嗡鸣—— 要抱吗？ 好像兄弟之间抱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队友之间的肢体接触还少吗？ 那就抱吧。 可是这是展述啊！ …… 许久，喻斐缓缓抬起手，攥住了展述背后的衣料。 我只是想试试心理学家的研究有没有依据……而已！ 他如是宽慰自己。 等到他有了动作，展述才终于松开握在他腕间的手，顺势将手掌覆上了他的后脑勺，轻轻喟嘆了一声。 「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按回十八岁。因为十八岁的你不会逼着自己扮演无坚不摧。」他像带小孩儿似的，一边给喻斐顺毛一边说，「我们么儿当队长真是辛苦了。」 喻斐的脸埋在他脖颈边，几乎是听见这话的瞬间就酸了鼻尖。 不是吧喻斐，这就要哭了？ 他在心里愤愤地自我唾弃。 这也太丢人了！哭不了一点！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将泪意忍回去，试图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这有什么辛苦的，能者多劳，这说明大家觉得我有这个实力，我高兴还来不及。」 第70页 「嗯，我知道。」 展述像哄着他，又顺了顺他的毛。 然后他轻声说：「但是我在的时候，你可以当一个偶尔偷懒的能者。」 贴在面颊上的布料散发着淡淡清香，喻斐心跳悄然空了一拍，又随着萦绕在鼻尖的气息继续平稳跳动。 老天爷，我认栽。他在心里说。 我再也不质疑心理学家了。 【??作者有话说】 在外是独当一面的队长，但在展小述身边，喻小斐永远是那个会难过会苦恼的需要照顾的么儿。 第29章 补补脑 【#展述喻斐游乐场路透#有网友说刚才在魔都某知名游乐场偶遇展述喻斐拍摄《这播2》的现场，两人旁若无人姿势亲密。你怎么看？（思考.jpg）［图片］［图片］［视频］】 热搜榜第一的营销号底下，热评第一达到了两万高贊。 【我怎么看，我特么用眼睛看。你们营销号没别的东西发了吗？放过我们可怜的小小网综吧……节目官宣之前就听你们各种画饼熘粉，现在又跟熬鹰似的盯着，要是给我现在唯一的电子榨菜盯出问题来了谁给我赔？】 【附议！你们营销号能不能管管我们苦逼打工人的死活？本来一天上班怨气就够重了，好不容易能有点乐子看还要被你们这么针对，我是来上网的不是来上吊的！】 【他们两家唯粉已经在实时和广场杀疯了，见人就按头闢谣说他俩其实不熟，给我看无语了，刷到这条评论区总算看到活的正常人了……激动得流下热泪两滴。】 【看到照片和视频里他们是什么姿势了吗？那小腰一搂，展述的眼神都快透过屏幕把我溺死了，喻斐更别说，我被男朋友搂的时候我都没他看起来这么自然！到底是谁在替他们不熟？！】 【昨天晚上看完节目现在已经一只脚迈进了这两个团的双担坑，谁敢在这个时候阻止我，通通斩立决（微笑.jpg）】 从这一楼开始，评论区的关注点突然在跑偏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评论区的家人们请进「越捆越火」超话，此超话创立于三年前，三年……你们知道这三年我们是怎么过的吗！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重见天日了！！！我们超话主持人都是从来没有嘴过捆团火团任何一个人的双担，热烈欢迎新入坑的宝宝们来一起建设我们的大家庭！】 【不是吧！？三年前就有双担了？从没见过你们的影子啊！】 【外面这个大环境你们也看到了，双担敢冒头就会被挂无数个反黑站，我还特地开了个小号，一个号混一个圈，比工作跟生活分得更清。】 【越捆越火这名儿原本还是用他们俩团的花名凑起来的，但现在看感觉还是很有寓意的不是吗？】 【还真是，而且他们一起上节目之后感觉已经在热搜买房住下了，感觉每天都能看见他们，难道真能越捆越火？】 【所有捆火双担全部退至我身后！本人在饭圈叱咤风云多年，无数次从捆火的全世界路过，是我的错！但是昨天看了节目我直接丝滑入坑！到底谁在嘴这群每个都这么可爱的人？！今天我就守在这，看谁敢骂我们双担一句！】 …… 一个路透词条炸出来一大波被第一期节目圈粉的新粉，因为声势过于浩大，一时间竟然没有哪家粉丝敢和他们正面交锋。 粉圈里任何一场大型的有组织有纪律的活动都少不了大粉的出谋划策和推波助澜，他们不发话，大部分随他们而动的粉丝也不会轻举妄动，不大上网的散粉还会和和气气地主动和双担问好聊天。 就在自来水和老粉丝双方鼎立僵持不下时，coastline的陈子渊突然上线，悄摸发了一条宣发。 【coastline-陈子渊：在微凉的秋送来一首落叶的诗。明天12：00，我的全新个人单曲《落叶的诗》全平台准时上线，一起来听吧！#陈子渊秋日新歌#】 他原本就是歌手出身，望展和组合给了他充足的发行个人单曲的自由，对他的想法一律提供精神和经费上的支持。 coastline的几个人和以往每一次一样，在宣发刚发出五分钟时卡点转发了他的博文。 粉丝一窝蜂冒出来各司其职，该控评的控评，该欢唿的欢唿。 没等把热评抢到自家粉丝手里，skyline的四个人也突然上线，一人给陈子渊这条动态点了个贊。 区区四个贊，让「越捆越火」超话的自来水们直接沸腾。 开玩笑，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刚入坑就被正主放饭的待遇的好吗！？ 那些长年混迹粉圈的人带着其他新粉蛋子倾巢而出，利用帐号这么多年养出来的高权重和广场体四处留下他们的印记，甚至抢到几条了几条热评。 【不是……你们双越姐这么疯的吗？】 【我真的瑞思拜，刚刚去越捆越火超话瞅了一眼，一天涨了二十万粉，主持人还把人管得井然有序的，我是土鳖我没见过这阵仗，太牛了！】 【不怪他们，我也被skyline和coastline这操作吓到了，虽然他们参加了同一档节目，但是他们现在还是竞争对手啊，就这么帮对家做宣传吗？真的是维盛和钟哥允许的吗？】 【谢谢，知道这个贊有可能是火团的四个宝宝先斩后奏自发点的，我更兴奋了。（比心.jpg）】 【等等，你们先别吵，没人关注一下为什么他们在录制期间还有空发新歌吗？这节目这么松散？】 第71页 【@这是可以播的2官博，我姐问你话呢，你们节目怎么回事，如果嘉宾空余时间这么充足，建议多增加一些任务，多播几期我们也能接受。】 【@这是可以播的2官博，出来，我姐问你话呢！】 【@这是可以播的2官博，出来，我姐问你话呢！】 …… 「你们知道现在网上有多少人在讨伐我们节目组吗，说我们纪律过于松散，对你们太好了。」 小王支着下巴问对面的人。 包厢灯光明亮，装修古色古香。木质桌上已经上了几份菜，一旁的服务员垂着脑袋装听不见，给这桌贵客斟茶。 「松散？」喻斐颇为困惑，「没有吧，我们除了外景拍摄之外还有那么多任务，刚刚还跟他们打视频电话聊了两个小时合作曲的事呢。」 坐他旁边的展述正端着他的碗给他夹刚拌匀的蟹黄面，闻言也朝小王冷笑了一声：「我们要是不松散，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 昨天刚从游乐场落荒而逃，他们选择今天不出外景，在公寓休息了大半天，又远程连线其他几个人商讨合作曲主题，刚结束小王就来消息说要补拍昨天的后采。 想着今天前两顿饭都是随便应付的，他们俩一拍即合，干脆叫上工作人员一块出门下馆子，吃完再补拍。 当然，展少爷还是主动承担起了全场消费的重担。 小王不搭理态度恶劣的展姓大款，看向了喻斐：「合作曲？你们开始写了吗？」 喻斐接过展述递来的瓷碗，摇了摇头：「没，今天是第一次讨论，大家都抛了几个可行的主题，但我们总觉得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还得继续商榷。」 「没事儿，不急。」展述又端起另一只碗舀了一碗糟香鱼头汤，一心二用地宽慰道。 他将碗稳稳地递过来，喻斐自然而然地接过，顺势延伸了话题：「对了，其实我刚才就一直想说，子渊哥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吗，我感觉他好几次想说些什么都欲言又止。」 「有么？」展述回忆了两秒，接着再次拿起了一只碗给人盛饭，「没注意。没事，用不着这么照顾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难道还要我们去猜他的少男心事吗？」 多冠冕堂皇的一番话啊，要不是亲眼看着他跟带儿子似的给喻斐端碗舀汤，小王差点就要信了。 喻斐却觉得他说得在理：「也对，感觉子渊哥也不像是有事儿会藏着掖着的人。」 小王无语凝噎，默默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别的不说，你们两个这么坐真的不难受吗？」 明明在座拢共只有六个人，包厢的圆桌也大得能躺上去睡觉，他们两个的椅子却近得马上就要靠在一起，随便动一动就会蹭到对方，小王强烈怀疑他们等会儿吃饭连筷子都不好拿。 喻斐低头打量了自己几眼，望向小王的眼睛里满是清澈：「为什么会难受？」 小王一哽，转开眼看另一位嘉宾。 展述也正看着他，冷峻的脸毫无波澜，用表情告诉他「关你屁事」。 小王又是一哽：「……行，当我没说。」 点好的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他拿起筷子，幽怨地自言自语：「反正你们这样也是为我的单采提供灵感思路。」 他声音不大，喻斐却耳朵一动：「你说什么？」 「啊？」小王没反应过来。 喻斐的嵴背挺直了几分，追问道：「什么叫为单采提供思路？」 小王懵了：「你不知道吗？」 喻斐比他更加迷茫：「我应该知道什么？」 小王耸了耸肩：「单采问题的大走向一直是展老师决定的啊。」 喻斐脑瓜子一嗡，表情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瞥了展述一眼：「我不知道。」 一看他的状态，人精小王顿时知道自己坏了事，但旁边的展述一言不发地喝着汤，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极其冷静的模样让他又有了几分自信。 「是这样的，望展娱乐是我们这一季节目的股东之一，所以展老师如果对单采有什么异议或者建议一直都会提前跟我说，节目组再进行调整。」小王说完又嘟囔一句，「我还以为是你们一起商议的呢……」 他的添油加醋已经无法传入喻斐的耳朵，他大脑疾速运转着，之前单采的每一个问题和节目组每一次的态度转变在脑海中幻灯片一般飞速闪过。直到某根神经对接上—— 原来如此。 喻斐醍醐灌顶。 难怪冷战的当天节目组突然不再问他与展述有关的问题，刚结束的那天立刻又故态復萌。 原来都是展述在暗箱操作。 虽然这听起来很合理，可他莫名觉得自己像遭人暗算的小丑，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喻斐偏过头，木着脸朝展述挑起眉：没什么要解释的？ 接收到他的信号，展述轻咳一声，沉着地伸手去拿勺柄，又给人舀了碗鱼汤。 「再不吃就凉了。」 …… 行，转移话题真有一套。 喻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展老师，你也多吃点鱼，吃鱼补脑。」 展述当即预感到他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喻斐便冷哼了一声：「不然以后想不出这么精妙的谋略了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第72页 来晚了！！！ 第30章 睡就睡 对于《这播》2的录制节奏，看不到全貌的网友们微词颇为一边倒——虽然你们原创作品的任务繁重压力山大，但无所谓，你们累点没关系，不能苦了我们观众！ 接收到他们狂轰滥炸般的催更提醒，节目组还真的连夜赶制出了第一期未播片段的内容，算作加更版，放在次日的周五晚间档更新了。 彼时的喻斐刚收拾完自己的行李，打算去沙发拿上骆泽源惦记的维尼，刚到客厅就看见了展述随意伸展的瞩目的长腿。 他以一副极其主人翁的姿态靠坐着，电视上播着加更节目，他不时抬头看看，又低头去在手机上打字。 「你追更呢？」喻斐倍感意外地瞟了电视几眼，走过去又看向展述，「在和他们聊天吗？」 和留守星城的朋友们聊天打视频几乎已经成了他们每晚默认的固定活动，现在只用「他们」二字就能明白指代的是谁。 「没，他们今天好像还没收工。」展述不紧不慢地单指在手机上敲着字，「我跟向惟哥聊点事儿。」 听到几天未提及的人名，喻斐有片刻的恍惚。 他走到沙发另一头抓起前几天骆泽源点过名的两只玩偶抱进怀里，扭头一看，节目正播到正式录制第一天下午的片段，展述、向惟和陈子渊在录音室里讨论着什么。 喻斐记得那是他和展述闹误会的那天，本来打算离开的脚步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原地。 屏幕中的三个人在棚外桌边或站或坐，围绕着两张歌词分析唱腔和咬字，正是陈子渊昨天发的那首新歌。 难怪没剪进正片里。 喻斐这么想着，视线移向站在两人旁边的展述。 他双手反撑在桌沿，表情冷淡，几乎没有插话。尽管节目后期仍沿袭正片欢快诙谐的剪辑手法，可观众只要稍加注意就能感受到展述并不高涨的情绪。 一看他没有和向惟互动，喻斐本能地有些开心。 转念想到他的心情与自己有关，他又没来由地有些心虚，怕展述拿这事儿开些「喻老师还记得那天说了什么吗」之类让他接不上话的玩笑。 于是他先发制人，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在和向哥说节目播出了吗？」 「嗯，提了一句，」展述终于发完消息，收起手机抬头看他，「然后……我从他那儿搜颳了一些好处。」 「什么？」 展述只笑了笑：「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他们明天就要离开魔都，节目组只说要他们收拾行李，但没告诉他们目的地是哪里。 听他这么说，喻斐顺口问：「你知道要去哪儿？」 展述抻着修长的胳膊坐在原处伸了个无比放松的懒腰，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出来。」 他握起搁在腿边的遥控器，把节目进度条往后调了一大截。 喻斐眼睁睁看着画面跳转到拍摄宣传照那天的单人后采镜头，他坐在化妆间，写下了那一句拨动命运齿轮的愿望—— 想快一点找回过去和展述一起合作的感觉。 公开处刑的尴尬让喻斐登时脚趾抠地头皮发麻，差点失声尖叫一句「你怎么连后面的片段在播什么都知道」。 反观展述像是根本没有要调侃他的意思，淡定地陈述：「小王说他们是根据你的想法来安排的，既然第一站是有维盛的魔都，那后面几天很可能就是去望展在的京市了。」 「哦……」 料想中的玩笑没有出现，喻斐松了口气，抓玩偶的手也松了些，胡乱应付一声就想走。 他刚要迈动步子，展述就虚抬一条腿将他拦了下来。 两人肢体相碰，喻斐的小腿前侧紧挨他的腿停下脚步。 「小队长，你考虑得很长远啊。」他原形毕露，表情似笑非笑，「录制第三天就开始想着我了，嗯？」 他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与喻斐相贴的那条腿故意顶着他晃了晃。 很流氓的一副模样，但因为他靠坐的姿势气势太强，竟只让人羞赧得脸红耳热，半点想不到要骂他怼他。 「……」 喻斐红着脖颈耳廓与他僵持半晌，紧绷的双腿忽然松懈下来，膝盖抵着展述的腿侧，不轻不重地蹭了蹭。 「不行吗？」他故作潇洒地直视展述。 展述的笑容瞬间消失，眸光变黯，流露出几分深沉的攻击性。 数秒后，他又笑了一声。 喻斐眼皮一跳，觉得这才是真正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不行，」展述舌尖抵了抵腮帮，「毕竟我也一直想着你。」 …… 他是不是想着喻斐未可知，但他揣摩节目组心思的能力的确有一手。 第二天下午，他们再次踏上一段新的行程，航线的确是魔都飞京市。 这次他们没有再问住哪儿的问题，下飞机便直奔展述的住处。 coastline四个人都已经分开居住，展述这套房子选在低楼层一梯一户住宅区，虽临近市区，但因为房价高昂、治安完善、绿化覆盖率高，颇有闹中取静的韵味。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宽敞的电梯里，喻斐问道。 展述刷下电梯卡，按下关门键，手搭回行李箱拉杆上。 「对，正式搬来京市之后就买了这套房子，一直是自己住。近几年待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就请了个阿姨，让她隔三差五来打扫打扫，给家里的吊兰浇浇水。」 第73页 和其他同事一起缩在角落的小王看起来比他们俩还兴奋：「这是我第一次进一梯一户的居民楼，谢谢展老师让开眼了。」 「别谢我，」展述头也不回，「谢你们自己吧，要不是你们想出了这么没有新意的行程，我也没法把你们带这儿来。」 小王：「……」 沉默间，电梯到达六楼，门缓缓打开，电梯口便有一盏明亮的吊灯。 「灯怎么开着？」喻斐下意识地问。 展述接过他的行李箱，连同自己的一起推进门。 「刚刚让阿姨来过了，」鞋柜旁有一黑一白两双拖鞋，他指了指白色那双，「这是给你准备的。」 喻斐被他的未雨绸缪惊到无话可说：「……谢谢。」 「这么客气？」展述小小感慨一句，又回过头对工作人员说，「鞋柜上的鞋套都是新的。」 还有半句「随便用」他没说，已经听出了他意思的小王不由得一阵寒心：「我们没有拖鞋吗？」 展述这才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尽是莫名：「就进来安个摄像头的工夫，整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小王被堵得不轻，只能阴阳怪气地点头，「好、好、好。」 他能说什么呢，反正喻老师在展老师眼里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旁观者清，该懂的他都懂。 展述家的装修风格和他本人一样，整个户型一览无余，乍一看全是简单低调的黑白灰，细看又处处透露着奢华。 大理石瓷砖光可鑑人，黑色皮质沙发肉眼可见质感极佳，墙上挂着几张唱片，中心位是一幅「平安健康」的毛笔字。 喻斐对毛笔字的研究很浅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好歹，扭头谦虚地问：「这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展述拉着两个箱子进门，闻言看了看墙，又忍笑似的瞥向喻斐：「的确很大派。出自我妈庄女士之手。」 喻斐：「……」 「她前年过年的某一天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出了意外，把她吓得不轻，好说歹说都安慰不好，最后题了这四个大字让我挂在家，放心了。」展述一边说一边拉着箱子走到他身旁。 喻斐听得有趣：「阿姨很可爱。」 他不再看那幅字，转头环视了一圈，下了定论：「你家和我们公寓的格局和朝向还挺相似的。」 厨房客厅和阳台都在进门这一边，往里走才是其他房间，只是明显展述家面积大一些。 「嗯，所以我去你们那儿适应得很快。」展述说，「唯独一个地方不同。」 「哪个地方？」 「房间，」展述单手原地转了箱子一圈，「我家只有一个房间能住人。」 喻斐骤然转头：「怎么可能？！」 他刚刚可是看见了的，里面少说有四个房间，再怎么说也得有一个主卧一个次卧吧？！ 展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确实有两间卧室，但次卧没有整理，床也还没铺。」 不是说让阿姨来过了吗？不让阿姨顺便打扫一下是因为心疼她吗？ 没时间质问，喻斐便立刻表明态度：「我可以自己铺！」 展述波澜不惊地「哦」了声：「但我家只有一套床上用品。」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瞎扯，怎么可能家里连换洗的床单被套都不预备呢？ 喻斐顿时意识到他在骗人，但还没来得及提出质疑，展述就忽然朝他迈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猝然拉近，鞋尖都快要碰到一起。 展述微微低下头，似是不愿让旁边忙活着的工作人员听见，故意压低了声音。 「喻老师，在魔都你不愿意住一起，到京市也这么避着我，你到底是讨厌我呢……还是不敢跟我睡？」 他们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四目相对，喻斐将展述深邃眼睛里的玩味看得一清二楚。 ……幼稚的激将法。 我才不会上当！ 喻斐在心中不屑地哼笑一声，张嘴却是直接往他的坑里纵身一跃。 「谁怕了？」他气势汹汹，「睡就睡！」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我知道这是坑啊。但我就是想跳怎么了？ 展小述：呵呵，尽在掌握。^ ^ * 来晚了！鞠躬！ 第31章 我心疼 当一份份责任接连不断落到肩头累积成无形的山，一道道饱含期待和审判的目光在身上停留扫视，喻斐承认，他没法说服自己不在意。 若他只是孤身一人站在风雨里，他如何摸爬滚打都没关系。可他是组合里的一员，一两岁的年龄差和队长这一职责更是要求他成为抵挡风雨的那把伞、那张盾。 摸爬滚打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风雨不动安如山。 唯独在展述身边时，他总能轻易地被拉入他周身萦绕的松弛而张扬的气场中。 暴风骤雨忽然之间变得不足为惧，展述带着他站在上帝视角藐视一切，仿佛打个响指就能扭转风暴的方向。 「你的床够大吗？先带我去看看。」喻斐直视着展述，清澈坦荡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我才不怕」。 展述扬起一侧眉梢：「真的？」 「真的，」喻斐依然小声说，「你敢我就敢，反正节目播出之后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们年龄责任制，你负全责。」 第74页 「什么说法。」展述被他逗乐了，低笑两声又拉着行李箱退开一步，音量恢復到正常大小，「那走吧，带你参观参观。」 展述先带他看了一圈书房、衣帽间和电竞房，因为东西不多又摆放整洁，每一间看起来都很是空荡。 最后仅剩两个房间，展述朝尽头那间抬了抬下巴：「进那间吧。」 那余下的就一定是次卧了，喻斐心说。 他往前踱了两步，出其不意地勐一下推开了次卧的门。 和屋内其余地方大相迳庭，这个房间堆放了不少杂物，床上也的确如展述所说什么都没有。 「你看什么？」展述慢半拍明白了他的意图，觉得好笑，「看我有没有骗你？」 「……我真以为你是瞎说的。」喻斐有些尴尬地把门重新关上，继续往里面走。 展述没接话，跟在他身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庆幸—— 还好他聪明，记得嘱託阿姨提前把这儿布置了一遍。 ……当然，也还好喻斐虽然有所成长，但在他面前依旧好骗。 展述的卧房和节目组星城别墅的房间大小不相上下，各种家具装饰品除了黑白就是灰蓝，和其他房间干净得如出一辙。 展述先进洗浴间看了一眼，喻斐在房间里踱步了一圈，瞧瞧小阳台的书桌吊椅，看看窗外渐暗的天色。 最后他发出感嘆：「这完全就是选房那天管朔形容的对面那个房间的『性冷淡』风。」 展述刚好从洗浴间出来，顺嘴问：「你不喜欢？」 喻斐回答得更加顺嘴：「谁会喜欢性冷淡……」 说到半截，他勐然意识到这话里的歧义有多危险，脸上玩笑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展述没察觉哪儿不对，一听他忽然虚掉的语气便也明白了什么。 怕把人惹毛了会打破合住约定，展述将笑意忍了回去，善解人意地翻过这茬：「阿姨做好的饭菜都在厨房温着，你想先洗漱还是先吃饭？」 还好没被逮到话柄！喻斐偷偷松了口气：「行李还没收拾，先吃饭吧。」 工作人员在客厅餐厅和几个房间的门外分别安了几个摄像头，把麦和go pro给他们留下便离开了。 阿姨给他们准备了三菜一汤，味道挑不出错。或许是因为展述家太大也太干净，屋子里空荡到衬托得他们俩形单影只，碗筷偶尔发出的碰撞听起来清晰得可怕，喻斐甚至怀疑他们说话大声一点就能听到回声。 他受不了这种安静，忍不住问：「你家一直这么空吗？」 除了必需品之外的任何多余装饰都没有，黑白灰的配色本就冷淡，加上瓷砖地面和大理石餐桌、玻璃茶几，仅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那股凉意，乍一眼扫过来感觉冷到一步入冬。 展述给他舀了碗汤，搁在他面前时又磕碰出两声轻响：「之前想置办些东西来着，但在家待的时间太少了，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装饰，时间一长感觉这样还挺舒服的，就没想过这事儿了。」 喻斐把汤碗挪到手边，不解道：「可你不觉得有点冷清吗？」 「有吗？」展述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睑，拿起自己的筷子，「可能是我习惯了吧，从小到大都这样，我家氛围跟你家不太一样。」 无数乱七八糟家长里短的肥皂剧情立刻在喻斐心里飘过，他没了玩笑的心思，怕自己不小心戳到他的伤处，小心翼翼问：「你家……什么氛围？」 展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淡然开口：「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去星城开了恰客轩当老闆，是我妈一直带着我。她当时在一家设计公司当总监，工作起早贪黑，时不时还要出差，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和现在完全一样，也是阿姨来打扫卫生和做饭。」 他连眼睛都没抬，一段故事说成了陈述句，好似完全没把这当回事。 ……但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喻斐的父母虽然嘴上爱唠叨和开他玩笑，但他知道不论絮絮叨叨还是刀子嘴豆腐心都是爱的具象化，如果哪天他们突然不再这样，他反而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家庭不合感情缺失的各类故事，神色无意识变得沉重起来，眉心蹙起，眼神里写满了无措。 好半天没等到喻斐说话，展述撩起眼皮，看见他一脸「说错话了」的表情，顿时心里一软。 「这是什么表情？」展述笑了，「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是过去式了，当时年纪还太小了，不知道什么叫缺少陪伴的难过，等意识到有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进维盛了。挺好的，他们不陪我，我也不陪他们就行了。」 他故意开了个玩笑，喻斐却压根笑不起来，反而表情更苦涩，声音听起来都快带哭腔了：「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展述无法控制地被他可爱得「哎哟」一声：「这是怎么了？」 怕喻斐真的哭出来，展述放下筷子，正色道：「我不是在假装坚强，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惨，相反，可能他们也觉得亏欠我陪伴，所以在物质和精神上给了我更多补偿和支持。」 「我和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像同龄人一样，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直接跟他们说，他们也从来不干涉我的决定，只教育我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种状态反而让我觉得更加自在舒服。」 第75页 他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弯起嘴角：「你刚刚不是夸我妈可爱么，她前几年辞了职，现在赋闲在家，每天除了逗逗猫养养生就是给我推各种公众号文章，睡眠不足怎么弥补，如何预防脱髮……不过她倒是有底线，从来不发没有科学依据的。」 喻斐听到这里才总算松开眉心，嘴边也有了些许笑意：「你要这么说那就不是我夸阿姨可爱了，应该是她本来就可爱。」 终于把人逗笑，展述稍稍放下心，顺势转移话题：「你试试这个银耳羹，这是阿姨的拿手菜，我每次回来她都要炖给我喝。」 喻斐知道他不愿看见自己为他不高兴，于是打起精神配合地扬了扬嘴角：「好。」 银耳羹清甜软糯，从口腔一路暖到胃里，展述一连给喻斐续了三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拿食物堵喻斐的嘴。 都说填饱肚子就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了，喻斐却是吃饱了之后思维更加活跃。吃完饭展述把碗筷搁进洗碗机便让他先去洗漱，收拾行李到洗漱完毕的整个过程中他始终神游天外，满脑子都是几岁的小展述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家时可能会是什么模样。 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他会不会发呆？ 作业写完之后，他是看电视还是继续看书？ 在学校碰到难过的事情，他会怎么排解？ 他会害怕雷暴天气吗？会被噩梦或是惊雷吓醒吗？醒来之后还睡得着吗？ …… 即便展述刚才已经反覆强调他不委屈，可喻斐觉得不可能。 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会帮我们淡化许多苦痛的负面的记忆，但只要它曾发生，那么就永远存在。 展述不在乎了，但喻斐在乎。 不去想的话还好，一旦深思便触发了一个接一个的连锁问题。 洗漱时他在想，吹头髮时他在想，等展述也收拾完他还在想。 越想越揪心，越想越难过，甚至开始谴责自己为什么不早一些给予展述一些关心。 维盛在魔都，当年展述去那儿称得上举目无亲，作为当时大家公认的展述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人去问长大后看起来总是松弛张扬、运筹帷幄的那个人，他是怎样走过他的小时候。 洗完澡的展述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穿着一套和房间装潢极为适配的黑色丝绸睡衣，站在床边询问喻斐的意见：「你想睡哪一边？」 喻斐坐在阳台吊椅上，心里沉甸甸的，不大精神地回应：「都行。」 「那我睡左边，习惯了。」展述说着，率先掀开棉被一角坐上了床。 喻斐已经完全没心思去想「只有一床被子怎么办」的问题，反而表情又凝重了些许：左边靠房间里侧，是不是说明展述没有安全感？ 他被自己的有端联想虐得心肝脾肺肾都疼，默默趿拉着拖鞋走到床的右边，躺进了被窝里。 展述给手机充上电，也盖上了被子，转头问他：「要留灯吗？」 床头有两盏暖黄的小灯，光源不算亮，只能起到让人半夜醒来能看见光的作用。 喻斐更难受了：「……都行。」 很少听他接连回答「都行」，展述瞥了他一眼，伸长胳膊，啪地将灯全部按灭了。 唉，喻斐在心里嘆气，还说自己没有假装坚强。 要不要跟小王说一声，让他们在星城别墅的房间也安两盏小夜灯？ 这么说的话，他和展述住在一起会不会影响到他啊。 要不明天还是去把次卧收拾出来吧。 …… 喻斐心里胡乱想着事儿，不自觉地隔一会儿翻一次身，越翻越清醒，越清醒想得越多。 展述睡得很老实，规规矩矩地平躺着，几乎连唿吸声都听不见。 这张床尺寸不小，又因为两人都注意了距离，中间大概还空着一个人的位置，被子随着喻斐翻身的动作反覆拱起。 十月底的京市气温已经很凉爽，冷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被子里。 展述倒不怕冷，只是怕喻斐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会受不住。 在装睡听着喻斐翻了第十次身之后，他装不下去了，在被窝里摸索着伸出手，拍了拍喻斐的胳膊。 喻斐被吓了一跳：「你没睡啊？」 被子随着他的动作再度拱起，展述嘆了口气，伸手出来把被角掖严实：「你这么辗转反侧，我想睡也很难睡着。」 喻斐以为他在怪自己睡觉不老实，颇为尴尬地躺平了：「……不好意思。」 「没怪你。」展述把手缩回去重新躺好，「你睡不着？」 喻斐静了几秒：「有点。」 展述觉得自己在带小孩，猜不透他的心理：「有点是什么意思？是认床吗？还是单纯失眠？」 房间里很寂静，窗外也没有传进来任何噪音。 喻斐沉默了许久，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小时候一个人在家，会玩玩具吗？」 展述有些莫名：「会。经常拼乐高，爸妈也会送一些玩具模型。」 「那你会给玩具取名字吗？」喻斐又问。 「……」展述意识到什么，「记不清了，应该会吧。」 喻斐像在自顾自钻牛角尖，语速很快地接着问：「会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还跟玩具说话吗？」 展述无奈地唤了他一声：「么儿。」 第76页 喻斐安静了，连唿吸也跟着弱下去。 展述又轻嘆一声，静了一会儿才说：「我真的没事了，你相信我。」 他嗓音低沉而温柔，在黑暗的房间里听来格外沉稳可靠。 喻斐没有说话，不知是听话了还是在琢磨其他事情。 展述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以为他睡着了，也放下心来打算睡觉。 谁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喻斐很小声地嘟囔了几个字。 展述在黑夜中再次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房间再度恢復静谧，良久，他听见喻斐可怜兮兮、黏煳又清晰地复述：「我只是有点心疼你。」 展述被这轻飘飘的几个字砸得懵然，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携着热乎乎的体温横过中间的被子，摸过来包住了他仍带着凉意的手。 「展述，」喻斐再次提高了声音，尾音颤得明显，「我只是心疼你。」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tat展小述是个小可怜。 展小述：(⊙_⊙)…… * 来晚了来晚了踩着点来的鞠躬！ 第32章 大屏幕 黑暗与寂静将时间的流逝无限拖长，展述的唿吸停滞了几秒又恢復如常。 纤瘦手掌没能完全包裹住他的手，温暖的热源却在肌肤相贴间妥帖踏实地传来。 提及自己的家庭和过往，展述从小到大一直如同站在第三视角一般平静客观，理性得近乎淡漠。 他从不避讳让外人知道自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但他这股野心似乎从来不曾出现在亲情中。他很难被父母的关心或疏忽牵动情绪，甚至可以说他所秉持的一直是得之坦然失之淡然的心态。 展述不觉得这是坏事，情绪波动起伏无疑是耗神的，对他来说，现在这样不远不近不亲不疏的相处模式就是最好的状态。 只是很显然，家庭幸福和睦的喻斐觉得这是天大的事。 他说的话带着微弱哭腔，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轻而易举地把展述心底砸得一片柔软。 他喉结小幅度滚动两下，嗓音始料未及的艰涩：「……为什么？」 喻斐还沉浸在低落中，缓了几秒才反问：「心疼还需要理由吗？」 展述深吸了一口气，吐气时换作一声喟嘆，同时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侧身转向了喻斐。 然后他将手臂钻过喻斐腰背与床之间的缝隙，肘弯一曲，把人带得朝自己转了半圈，像是搂进了怀里，但又克制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温热体温更加清晰地传递过来，展述的掌隔着一层棉料贴上喻斐清瘦的背嵴，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了拍。 「那我就代替当年的我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也要跟你再说一句没关系，都过去了，比起回忆过去，我更注重当下。」 他轻抚嵴背的动作很温柔，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沉稳而包容。 「当下最重要的当然是睡个好觉。睡吧，小队长。」 …… 他说睡个好觉，喻斐便当真连梦都没做。 展述说完那句话也没将手抽回去，喻斐被他的动作吓得浑身紧绷，又在他温柔的话语中逐渐放松，竟也忘了睡姿的事。 大床软硬适中，展述总是微凉的身体也慢慢暖了起来，柔软和温暖将喻斐逐步拽入梦乡，迷迷煳煳中感受到搂住自己的那条胳膊小心翼翼地抽了出去。 喻斐醒来时是平躺的姿势，扭头看了看，他跟展述不知什么时候滚回了原来的位置，两个人都睡得很老实。 还好没有出现各种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尴尬场面。 喻斐暗自庆幸，心底某个角落冒出一股不甚明显的失落，在他的刻意压制下被忽略过去。 展述还没醒，睡梦中的侧颜比平时缺了些攻击性，即便是稜角分明而凌厉的下颌线与五官都比他清醒时看起来更柔和。 不过在喻斐眼里差别不大，因为展述平常在他面前就没高冷过，冷战那几天除外。 想到冷战，他又记起了昨晚展述分享的曾经，一时间痛上心头，不禁又开始责备自己——明明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过一天就少一天，为什么还要浪费两三天去冷战呢？！ 展述睁眼时就撞进了喻斐这样愤恨与忏悔交织的目光里。 他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顿时被强制开机，开口时嗓子还是哑的：「……怎么了？」 喻斐深沉地闭了闭眼：「没事。」 反正他能保证，自己以后绝不会再跟展述闹矛盾闹脾气了。 展述似乎慢半拍地看懂了喻斐的表情，面上浮现出些许无奈的神色。 他半阖着浓密眼睫嘆了口气，似是欲言又止，最后直接坐起了身。 「起床吧，」他嗓音低哑，抓了抓睡得凌乱的头髮，「你想不想去哪儿玩？如果没有什么想法的话，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喻斐也收拾好心情，跟着他坐了起来，没追问去哪儿，半开玩笑道：「京市可是你的地盘，我听你安排。」 展述配合地从鼻腔笑了一声：「没问题，保证给我们小队长安排得妥妥噹噹。」 或许是因为急于在喻斐面前重建哥哥的威信好让他放弃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展述先是给小王去了个电话，沟通交涉一番过后便陪喻斐研究了一上午原创作品主题，又打着「劳逸结合」的旗号拉着他玩了一下午switch。 第77页 一天下来本来应该过得轻松又开心，只是阿姨为了给他们做饭来来回回跑了三趟，着实让喻斐不太好意思。 作为客人享受着这顶配的待遇，他吃午饭时头都快埋进碗里，小声向对面的人提出建议：「你怎么不让阿姨在这儿待着呢，反正做晚饭的时候也是要来的，何必麻烦她多跑。」 而展少爷只别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不方便。不用担心，我会付给阿姨对得起她的工资的。」 喻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方便，不过他终究不是这里的主人，只能看着阿姨在饭点时赶过来，把饭菜端上桌后又匆匆离开。 他们晚餐吃得比平时要早，光是主食阿姨就准备了玉米紫薯和粗粮饭三种。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体重管理期的喻斐刚上桌就看愣了，拿起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这是……碳水宴？」 「噢，今晚可能消耗量会有点儿大，我特意让阿姨多准备了点主食。我建议你保证自己吃饱了再出发。」 什么活动强度大到要吃这么多主食？ 喻斐不理解但尊重，乖乖多吃了比平日多一半量的主食和蔬菜。 好在洗碗不用再劳烦阿姨，饭毕将碗筷扔进洗碗机，小王便带着两名工作人员上门了。 展述正在房间里找东西，喻斐上前迎客，发觉缺了个眼熟的人：「摄像大哥呢？」 「用不着他，」小王摆摆手，掏出带云台的运动相机，「今天我就是摄像大哥。」 他刚说完，两个工作人员便凑过来，给喻斐外套胸口处挂上了一个go pro。 喻斐还没反应过来，拎着两顶棒球帽的展述从身后走来，递给了他一顶。 「试试大不大。」 喻斐脸只有巴掌大，头围自然也大不到哪儿去，戴上展述的帽子果然松了些。 他摸索着自己调节后脑勺的帽绳，余光看见工作人员给展述也戴了个小相机。 喻斐口中一句「到底去哪儿」的困惑还没问出来，就听小王说：「走吧，再晚点儿快来不及了。」 帽子还没调好，喻斐应声抬起头来，慌乱中手里被塞了两个口罩，就这么素面朝天神神秘秘地被拉出了门。 他们一路着急忙慌，但无奈这个时间正赶上京市的晚高峰，司机师傅剎车油门来回踩也无济于事。 时间越来越晚，喻斐明显感觉到展述拿起手机和朝窗外看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他一头雾水，也跟着往窗外看，发觉路上的车越往前开越堵，行人也堵得水泄不通，几乎所有车开到这一路段都被迫停下来，开门下来几个人便调头驶离，像是前方被封了路。 这幅场景跟喻斐印象中的某些片段慢慢重合，直到他们也被道路尽头的交警和保安拦下，他才勐地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这是……演唱会？」 展述已经戴好帽子口罩整装待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朝他伸出手。 「走吧，带你做一次观众。什么都不用想，跟着全场一起欢唿就好了。」 喻斐被展述拉着手腕下了车，脑子也终于转过弯来，大概猜出了今晚这里是谁的场子。 这里是京市最大的体育场，也是无数心怀歌手梦的青年最梦寐以求的演唱会场馆。 skyline已经开过两轮巡迴演唱会，第一年没有来京市，第二年经过数次开会商讨，选择以作为京市收官站。 喻斐清楚地记得，敲定场馆时，钟哥、盛总和所有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直接跳过了这个体育场。 倒不是怕票卖不完会遭人嘲讽鄙夷，只是skyline还太年轻，等颱风更沉稳、实力更强大再来这里开也不迟。 skyline几个人对此也心照不宣，没人提出异议。 能有在京市体育场开演唱会的经济实力和艺术水准，对自己的号召力有如此自信，更重要的是能让展述带人进场，喻斐只能想到一个人—— 「向哥。」 喻斐摘了口罩，沖面前的人扬起一个略显拘谨的笑容。 后台和喻斐每场演出目睹过的一样忙中有序，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步履匆匆，他们在化妆间见到了已经做好妆造的向惟。 他头上固定髮型的髮夹还没拆，本就英俊的相貌在舞台妆的加持下更加帅气，面部颜色比素颜时看来更鲜明，浓眉羽睫、唇红齿白，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无比强烈。 若非他一身白西装外穿了件保暖的长款羽绒服，手里捧着的保温杯飘散出缕缕热气，看起来还真像天上清冷的谪仙。 「又见面了，喻斐弟弟。」 向惟也朝喻斐笑了笑，不等笑意褪尽又瞥了眼展述。 「这小子前两天临时找我要门票，我原本还想说他有求于人还这么傲慢，拽给谁看呢，好在他及时补了句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才勉强答应他。怎么样，有被惊喜到吗？」 展述「啧」了声，嘴角却是上扬的：「卖友求荣是吧？」 向惟说的或许只是场面话，但喻斐仍觉得受宠若惊，连忙说：「很惊喜！谢谢向哥！」 他面上的笑容比刚才露出的那个真实得多，眼神中的欣赏、激动与艷羡快满溢出来。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个体育场，虽然只是以观众的身份。」 他声音中听不出落寞，展述却敏感地侧目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情绪没问题。 第78页 向惟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走歪的可能性，便自然地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索性将话题终结。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俩跟着工作人员出去找座位吧。」他挑了挑眉，竟冒出一句更像是展述才能说出来的话，「等着看我秀翻全场。」 其他人这么说或许是打肿脸充胖子，向惟说出这话却真能说到做到。 三面舞台，六万观众，座无虚席。 气温十几度的十月底，热火朝天的场馆仿佛处在另一个季节。 配合默契、业务熟练的乐队老师，最尖端的音响和灯光设备，一开嗓便瞬间惊艷四座的优秀歌手…… 一切因素叠加，让所有人在演出开始的一剎那便沉浸在了这一场如梦似幻的狂欢中。 向惟唱了一首又一首，民谣，流行，rnb，轻摇滚…… 全场全程大合唱，数万萤光棒在黑暗中挥动摇晃，星星点点，极其壮观。 中场休息时向惟像以往一样跟粉丝聊天，展述趁这段时间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喻斐。 喻斐抱着萤光棒，眼神闪烁晶亮，脸上的笑容从开场到现在都没消失过，接过水抿了一口，道了声谢。 「这么开心？」场内太喧譁，展述偏着头，凑近了他问，「嗓子都快喊哑了吧。」 喻斐帽檐下的圆眼一下就睁大了，语气理所应当理直气壮：「这么嗨的场子，谁能不跟着喊两嗓子？」 展述闻言瞟了眼舞台上正跟歌迷互动唠嗑的向惟，看似不大赞同地轻哂了一声，可话语中却掩饰不住地为朋友骄傲：「秀翻全场，的确很秀。」 喻斐笑出了声：「难怪大家都说live的魅力要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光是这几十分钟我就要入坑向哥了。」 他弯弯的眼眸中盛着四面八方映射的光芒，被润湿的嘴唇看起来也泛着一层水光。 展述盯着那层光，传进耳朵的外界声音忽然淡去，他原本温柔的眼神褪去笑意，逐渐变得幽深。 半晌，他朝喻斐的棒球帽伸出手，欲盖弥彰一般：「有点松了，我帮你紧一紧。」 喻斐的确觉得有些松垮，刚才也一直没顾得上调。 他「噢」了一声，朝展述凑近了一些，乖乖低下头方便他调节帽绳。 许是场馆内灯光不足，展述的动作小心而轻柔，像怕误伤喻斐一般。 恰在这时，喧闹的场馆里突然静了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更为激烈的尖叫和吶喊。 喻斐被吓了一跳，展述的手还没来得及收，两个人便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 随即和前方大屏幕中的自己来了个亲密对视。 两张未施粉黛的脸庞在镜头下依然帅气，满脸没搞清楚状况的茫然。 他们身着同样低调的黑色外套，快要凑到一起的帽檐昭示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在场馆内持久而高亢的尖叫声中，舞台上的向惟轻描淡写地给这锅热油添了一把火。 「这两位朋友……」 他望着这一头，声音通过音质上佳的音响扩散开，听起来更加意味深长。 「明明我才是表演者，你们好歹看看我呢？」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Σ（?д?lll）！！！ 向哥：(^^)／~~~不谢。 展小述：……谢了哥们。 * 尊的很需要一些督促我码字的渠道谁懂！ 第33章 见到了 当天，书扉超话cp粉的精神状态通通失常，仿佛被强行捆在了全世界最刺激的过山车上，在不同地方为京市体育场中的某两位男士七上八下胆战心惊。 【家人们现在形势有点复杂，本人正在xw演唱会排队入场，看到疑似是我们哥哥弟弟的两位帅哥捂得严严实实地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进后台了……现在我们这一片都已经炸开锅了，有人说是他们有人说别传谣，到底是不是啊啊啊啊！！！】 【真的假的！如果身形像的话是真的很有可能！！！xw上过《这播》也跟数数很熟，看行程数数和小鱼昨天刚到京市！】 【我靠？！就他们俩？！现场的姐妹加油我等返图啊啊啊】 【我在现场！现在大概入场完毕了，在看台前区的我极其努力地扫视了内场前排很久！这两个戴帽子的是不是哥弟啊啊啊！】 【啊啊啊我也看到了！他们很晚才入场！可能是在后台跟向哥打招唿去了！呜呜呜弟弟跟着哥哥走真的好乖好乖，一坐下哥哥就开始跟弟弟说悄悄话！特别浓烈的哥弟氛围谁懂！】 【居然是真的……什么都不说了，两位什么时候官宣？】 【天啊谁敢想像现场发生了什么……我太感谢自己选择来看向哥的演唱会了啊啊啊呜呜呜下面附上两个宝宝大屏投影和被向哥调侃的全过程视频！】 这一动态被顶上书扉超话的热度第一，转贊评涨幅飙升。 【好配……除了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会有两个男生身材气质五官都能做到这么般配的？！】 【他们在干嘛……哥哥在给弟弟弄帽子吗？】 【对！我本来也在疑惑为什么会调帽子，结果好好好，越扒越有家人们！指路哥哥同款博上个月十号的更新，这顶帽子！我大胆猜测！就是哥哥的！】 【不是他们离得也太近了吧？我还以为弟弟坐哥哥怀里了……】 第79页 【他俩真的是旁若无人，向哥都提前说了要跟朋友们互动一下了，镜头扫过去的时候他们竟然还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现场尖叫的朋友都是我的嘴替啊啊啊啊！】 【我越看越觉得向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他跟哥弟互动的语气特别像我们调侃身边正在暧昧期的朋友的样子啊！有人懂一下吗？！？】 【我懂……书扉结婚向哥必须坐主桌，必须！！！】 【哥弟復婚之后我们书扉批真的吃上国宴了……哥哥节目和路透里各种细节中的关心、弟弟对哥哥照顾习惯到毫无反应就不赘述了，关键其他六个人都在星城录节目，就他俩往魔都京市跑，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我甚至恍惚怀疑他们前两年真的离过婚吗？会不会一直表面对家暗地对象？团内公开恋爱？】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 这头超话里刚吃上热乎的糖，那头#展述喻斐 向惟演唱会#的词条就空降文娱榜热搜。 大家对内一口一个「结婚」、「请do」，怎么发疯都无所谓，对外却不得不顾忌大环境和路人缘。 同性cp始终是个敏感话题，正主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一旦脱离圈地自萌的层面被摆上明面，就只能疯狂闢谣「我们哥哥弟弟是很好的竹马和合作伙伴，欢迎大家来看他们的合作舞台，多多关注新作品」。 即便有他们帮忙打圆场，喻斐也依然收到了不少钟哥的消息。 看得出来钟哥被他们这一出气得不轻，似乎本来不打算骂人，无奈越想越憋屈，于是每隔几个小时就发来忍无可忍之下憋出来的几句骂骂咧咧。 喻斐自知先斩后奏是他们理亏，可他其实也是在抵达现场之前都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被钟哥唠叨到次日下午，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了。 「哎，这事儿明明不是我的问题，凭什么被骂的是我啊？袁姐没打电话发消息教育你？」 他把手机扔到桌上，后知后觉地质问展述。 「再说，你真的不能直接告诉我咱们现在是在等谁吗？万一又不小心冲上热搜，到时候你倒是无事一身轻，我可要被钟哥唠叨死！」 京市里几乎没有他们的共同回忆，为了扣上「找回感觉」的题，展述带喻斐来他曾就读的京市电影学院参观了一圈。 中途他们被很多人认了出来，不过学校里都是清澈且守秩序的大学生，看见他们身后跟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都没有上前打扰，最多只是远远拍了几张照片。 到饭点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打发走，展述又单独带喻斐进了校外一家饭店订了间包厢，二话没说先点了六七道菜，说是要借这顿饭引荐一个大人物给喻斐认识。 「放心，今天不可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展述帮人用开水给餐具消毒，淡定地说，「昨天得怪向哥，我已经发消息讨伐过他了，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还是承诺说一定有机会弥补我们。」 「本来就不是他的问题嘛，大屏互动是他每场演唱会的保留项目了，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反应太迟钝……」 喻斐嘟囔完，勐然发觉话题关键被展述偷梁换柱地绕开了，立刻警惕地把重点拽了回来。 「不对，你还是没告诉我这顿饭到底是要介绍谁给我认识啊！」 展述烫好了三副碗筷，端了一副搁到他面前，另一副放到另一边的空位上。 「等会儿就知道了。」 又用这种话来搪塞！ 喻斐心中怨念一阵翻腾，正要发作，包厢门便被人推开。 他转头看去，见一位年长的先生进了门。 打眼一看，先生的身高和身材并未随着年龄增长走样，黑白参半的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一身中山装板板正正，看见展述和喻斐便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下课呢，被学生拉住问了些问题，来晚了。」 展述站起身，端起儒雅绅士的架子，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曹老师。」 老先生说话中气十足，伸出手来跟他交握：「好久不见啊，展述同学。」 喻斐一腔蓄势待发的讨伐瞬间泯灭，惊讶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地站起来，连话都说不完整。 「曹……曹老？」 他不曾见过这位老先生，却在网络百科、电视访谈和众多同行的嘴里认识过他。 全国顶尖的民族舞者，也是京市电影学院的教授，桃李满天下，培养出了无数知名舞者，在业内极受人尊敬与崇拜，可以说是所有年轻民族舞学者的偶像。 喻斐学过的舞种很多，虽然现在基本跳的都是urban，但真要论起来，在学舞的这些年中，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对民族舞，自然也听说过曹老的名号。 老先生精神矍铄，闻言瞪大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似是认出了他。 「噢，我知道你。你是魔都舞蹈学院的吧，跟展述同一届的？」 喻斐连连点头：「对，您认识我？」 老先生爽朗一笑：「还记得你们郑老师吗？他给我看过你跳舞的视频，你是有天赋的，我印象很深刻。」 做梦都不敢想竟然能被童年偶像当面夸奖，喻斐一时间脸红耳热，条件反射地自谦道：「没有，就是学久了练出来的，勤能补拙嘛……」 第80页 老先生又是一笑，一副「我都懂」的模样摆了摆手。 「不用这么谦虚，我可不止通过郑老师听说过你。」 喻斐茫然地「啊」了声。 不等他追问，曹老紧接着说：「展述这孩子，大学明明念的是音乐剧专业，对他这样有舞蹈基础的人来说，学起来其实不难。偏偏他课下总要缠着我问东问西，我也感觉得到他请教的心不诚，反倒把我闹得心烦，实在忍不了了，就问他是不是有别的事儿要说。」 老先生说话抑扬顿挫，活像讲相声。 「这一问还真让我问出来了，他也不害臊，直接承认了，说自己有个朋友很喜欢民族舞，想先跟我打好关系，有机会了再介绍给我认识。」 喻斐一懵，脑筋还没转过弯，老先生便朝他伸出了饱经风霜的手。 「这么久过去，今天总算见到了啊，喻同学。」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 第34章 第十重 和各种圈层地位的人打交道，是每位想要在圈子里闯出一片天的艺人必备的技能。 喻斐自认算不得深谙此道，但傍身的经验也足够他在受到强烈冲击的情况下表演风平浪静。 仅仅怔了两秒，他便在展述的默默注视中用力回握住了曹老的手。 「您抬举了，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要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见我们才是。」 曹老目光如炬，坚毅有力，深深盯着喻斐的眼。 喻斐不躲不避，直直迎上他的打量，甚至微微一笑。 曹老一愣，忽地笑开了，松开手拍了拍喻斐的肩，动作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欣赏：「坐坐坐，一个个杵着干啥，你俩一个早从我手里毕业了，一个都没经受过我的毒打，没必要在我跟前拘束了啊。」 活络气氛的一句话让两个小辈都笑了，驾轻就熟地披上成年人恰到好处的热络外衣，客客气气地落了座。 这个家常饭店最多只能够上中档，份量也不大，胜在菜品口味不错，酸甜辣咸浓淡相宜。 正是饭点，店里几乎都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大厅的聊天说笑和背景音乐声隐约传进隔音不佳的包厢，将他们席间的一言一行也烘托得自然许多。 整顿饭以茶代酒，他们在推杯换盏中搭着不密不疏的话茬，没有探讨专业，曹老反而在关心他们生活和工作。 喻斐虽然话不多，但从小就嘴甜，说话不刻意也不尴尬，靠高情商赢得了很多长辈的喜欢。曹老也不例外，乐得嘴都没合拢过。 展述的视线无数次似有若无飘过来，喻斐权当没看见，全程没有和他对视，仿佛在暗自较什么劲。 茶足饭饱，曹老还要赶回学校办事，喻斐同他交换了联繫方式，他们便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 展述拿手机打了个车，软体显示司机还有两分钟到达。他锁上屏，抬眼便撞进旁边喻斐的凝视中。 马路边行人多，他们都戴着帽子口罩，喻斐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从重重遮挡下露出来，看起来格外深沉，不知在琢磨什么。 这一眼唤醒了展述久远记忆中的某些片段—— 他小时候过年时在客人面前闯了无伤大雅的祸，他妈庄女士往往会一笑置之。这不是安全信号，因为等客人离开之后才是真正的结算时刻。 ——他现在就有一种喻斐要跟他算帐的预感。 展述还未捋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值得他来秋后算帐，本能就促使着他先清清嗓子挑起了话头。 「小队长，挺招人喜欢啊，」他弯了弯眼睛，「一顿饭的时间而已，曹老对你的欣赏都快溢出来了。」 喻斐不吃这套，脱口而出：「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很少如此斩钉截铁地应下别人的赞美，展述愣了几秒，忍俊不禁，笑得口罩轻微鼓动。 他还想再调侃两句，网约车刚巧赶到，便暂时打住，想上了车再说。 谁知他们碰上了社恐最害怕的一类网约车师傅，刚上车便听他相当热情地说「帅哥麻烦报一下手机尾号，上车请系好安全带」，接着从后视镜张望了他们几眼，随即踩下油门发车，直接自来熟地进入了问答环节。 「两位帅哥，是在电影学院上学吗？」 喻斐直视前方座位靠背，貌似在出神，展述瞥了他一眼，为了拖延「算帐」的时间，难得好心地接住了别人的话茬。 「对，马上要毕业了。」 喻斐默默瞟向他。 ……满嘴跑火车。 而司机师傅信以为真，话匣子打开，开始输出：「我一看你们就是这个学校的，这身材这模样，戴着口罩都能看出星味儿！京市大学附近我常跑，载过的大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唯独你们电影学院、戏剧学院和那个传媒大学的学生是独一份儿的标緻，打眼一看就很吸睛，愣是跟其他学生不同。」 展述被他逗乐了：「师傅您这么慧眼如炬，要不您帮我看看，我这样的以后要是进娱乐圈了能混出名堂吗？」 「那肯定的，长得这么帅，哪有不火的道理？」 师傅握着方向盘，先闭眼夸了一句，又当真抽空在后视镜打量了他数次。 电光火石间，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哎」了一声。 「别说，小伙子你看起来还真像我女儿喜欢的一个明星。我闺女她最近在追一档综艺，好像叫……叫什么来着，反正是请了两个男团参加的那个，听说最近这节目可火，经常上那个什么热搜榜，你们年轻人应该都听说过吧？」 第81页 司机师傅话家常似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没发现后排两位乘客默默低下了头。 「我闺女两个组合都喜欢，不过特别喜欢其中两个人，整天嚷嚷着他们好配……她说这个叫什么嗑cp，我一大老爷们儿也不懂，怎么同性之间还能乱点鸳鸯谱呢……不过叔叔我也不是老古董，都2023年了，咱们要支持性取向自由是不是？」 「……」 没有人回应他。 司机师傅有些纳闷，又望了望后视镜。 这一眼，他没看出两个乘客的僵硬，却又有了新发现。 「哎？你别说，这位小伙子，你身形也挺像我女儿最喜欢的那另一个男生啊。」 被他点名的小伙子一动不动，整个车厢安静得诡异。 「你们兄弟俩条件这么优越的吗？这进圈儿了不得迷倒一片小姑娘？你说我要是现在问你们要个签名，来日你们真红了，我是不是能贴在车上跟每个乘客都炫耀一遍？」 「……」 展述默默拿出手机开始刷，喻斐在心里无声祈祷「好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司机师傅明显感受不到他们的抗拒，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自说自话，一个人就能唱完一齣戏。 「哎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娱乐圈也不是多好的地儿。多少明星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的，背地里脏着呢……」 …… 如坐针毡地熬了半个小时，到家时展述和喻斐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 京市的雾霾出了名的严重，而今天天气却很好，这会儿万里无云，气温宜人，撒下来的阳光暖而不灼。 他们并肩走在小区路上，氛围没有随着晴天热络半点。 喻斐插着兜低头走路，比上车之前更加深沉。 展述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莫名觉得他们仿佛将刚刚车上的尴尬带了下来，一时间分外缄默。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要主动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能显得不那么尴尬呢？ 展述觉得自己头脑风暴了一个世纪，实际上也才过去两分钟。 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又停反覆许久，最后他终于拿出手碰了碰喻斐的胳膊。 喻斐的视线瞥过去，看见他拳心一翻摊开手来，竟又拿出了一颗巧克力。 「好了，我瞒着你单方面安排这两天的行程是我不对，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喻斐不拿巧克力，展述的手就这么摊在那儿，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边走边说。 「不过我也是为了给你准备惊喜对不对？昨天大屏的事儿是不在我计划内的意外，向哥他也有分寸，最后也没有生出不必要的事端。至于钟哥那边，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不是你的错就不该你背锅，别有心理负担。」 他语气很温和，不像在解释，反而像在跟小朋友讲道理似的，安抚意味十足。 喻斐眼睑微微颤动几下，半晌，伸手将巧克力接了过来：「我不是在想这个。」 展述以为已经把人哄好，自然顺着他说：「好好好，那你在想什么？」 喻斐默了默，冷不丁问：「你是怎么想到要带我去向哥演唱会的？」 这问题跟刚才的话题八竿子打不着，展述顿时警惕起来，下意识检索这问题里是不是挖了什么坑，最后没发现异常，于是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京市几乎没有可以满足你说的『找回以前合作的感觉』的地方，正巧赶上向哥巡演开到京市，我觉得拉上你来看看也不错，毕竟……」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低眸看向喻斐。 「我是不是一直忘记跟你说了？向哥是我妈发小的儿子，顺理成章，他也是我的髮小。 我想着京市没有我们的共同回忆，但我可以带你走进我的回忆看一看。」 喻斐也撩起眼皮望他，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透露着惊奇，似是很意外的样子：「发小？」 「嗯。」展述肯定地点了点头。 阳光从路边稀疏树枝的遮挡中倾落，他们并肩而行，步伐在不知不觉中放慢。 喻斐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眸光流转，短短片刻似乎有许多情绪在其中变幻。 良久，也或许还是两分钟，他又问：「曹老说你读大学的时候为了我去缠着他……也是真的？」 展述顿了顿，不想藉此居功自傲，可也要尊重事实，只能说：「有这个原因，也有很多次是我真的有问题要请教才去找他的。」 「……」喻斐的眸光颤了颤，喉结滚动一下，嗓音有些艰涩，「那时候我们都多久没联繫了，你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记着我？」 娱乐圈不比其他圈子，大家每天每周都在认识新朋友，若是像展述这样跳个槽，那周边的朋友和圈子几乎都要洗个牌。 或许喻斐是他在魔都时关系最好的同事、朋友，可到了这个没有喻斐的京市，喻斐就很可能会同所有魔都的一起被打包塞进展述的回忆里，非必要就无需再记起。 「谁说不能记得？」 展述反问。 喻斐看不见他口罩下的神情，但他转瞬间沉静下来的严肃眼神已经足够麻痹喻斐的神经。 「你是我的朋友，这个陈述句是事实，也贯穿了过去时、现在进行时、将来时。我知道你热爱舞蹈，所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帮你和你喜欢的舞者老师牵线搭桥，这不是我身为朋友应该做的吗？」 第82页 他字字句句中蕴含的真心实意像温暖的火，一口一个反覆强调的「朋友」又像千钧的锤，喻斐的心在这几十秒里被轻而易举地揉圆搓扁。 展述接着说：「你从来不是所谓的『前同事』，如果圈子里默认的规则是九重天，那对当时的我来说，你就是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第十重。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所以就做了，没必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话语间，一片落叶悠然飘下，轻轻落在喻斐帽檐。 「当然了，我敢这样做，也是因为我有底气。」展述伸手捻起叶梗帮他拿掉，温声继续说，「我无比确信，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你也同样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像被诱哄，也像难以克制真情流露，喻斐哑声道：「……嗯。」 展述捻着叶梗旋了几圈，眉眼一弯，语调又轻松而不正经起来。 「那不就结了么。我想着你，你也惦着我，这就够了。」 有这一句话，这些年经受的流言蜚语就可以一笔勾销。 而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愫涌动与心照不宣，也全都能落到实处了。 【??作者有话说】 那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全都说开啦～接下来就好好享受跟对方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吧～ 第35章 祝有缘 二十来岁的成年人和十八岁的成年人之间果然是有鸿沟的。这是喻斐在即将满二十二岁时普通的某一天萌生出的感慨。 这天是《这播》2第二期更新的日子，他和展述踏上了回星城的路，结束了他们长达八天的双人单线任务。 整整八天，他们同桌吃同车行乃至同床共枕，若是搁在十八岁，他们可能会在新奇和激动的促使下怂恿节目组或是背着节目组尝试很多没有尝试过的新鲜事。 比如瞒着所有人在深夜里一同去江边奔跑吹风，或偷偷把摄像机关掉之后熬夜看电影或球赛。 等终于各自躺上床盖好被子，安静不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问对方「你睡了吗」，得到回应后便一个接一个抛出话题，最后一不小心畅谈到天明。 十八岁的他们尚未被这个圈子改变太多，骨子里那些属于少年的冲动无比鲜活。 某些情愫在失控的边缘试探时他们并非感受不到，只是一旦被肾上腺素沖昏头脑，想要严格把控住那条底线，对他们来说着实不简单。 二十二岁的他们经歷过时光与现实的打磨，成为了舞台上愈发耀眼的璞玉，也沉淀成了生活中愈发克制的大人。 有人说，长大是失去少年意气的过程，而喻斐并不贊同这个说法。 职业的特殊性的确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言行，但也帮他规避了很多次冲动，逐步锻鍊出用意志抗衡肾上腺素的能力。 他学会了沉着应对每一天的未知和挑战，也明白有些事情只能文火煮粥慢慢来，越是迫切想要推进进程，越有可能适得其反—— 譬如说，那些暗生的情愫不一定要宣之于口。 它们会钻入眼神、动作、微表情间，将空气融化成浓稠的流体，轻盈却不容抗拒地拉近两颗暧昧悸动的心。 喻斐始终觉得，灵魂的吸引比肉体上的接近更令人安心。 而一次次的拥抱、安慰、谈心告诉他，展述也是如是认为。 他们下午两点飞星城，午饭只随便对付了几口，工作人员也没让他们戴收音麦，赶回别墅时已经五点多。 喻斐饿得不轻，含了一颗展述给他的巧克力等它慢慢融化，聊以自慰。 展述拉着他们俩的行李箱走在旁边，身后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在他们走进院门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队。 通往别墅的弯曲小路仅有几十米，傍晚余晖下，他们隐约看到那六个朋友在门口站成了一排。 本以为是在迎接他们，喻斐甚至已经准备好打招唿，走近了却突然发现他们的表情不太对劲。 c位的陈子渊和瞿逸抱胸而立，趾高气扬地昂着头，只是前者看起来是真的很狂，后者明显底气不足。 两侧的四个人则与他们隔了几步远，神色复杂、肢体动作透露着抗拒，一看就不是自愿的。 喻斐心说这个场面怎么这么眼熟，刚走到门口台阶下便迎来了一波「兴师问罪」。 「哟，这两位是谁啊？」 陈子渊扯着嗓子阴阳怪气，一个字恨不得拐八百个弯。 「太久没见过不太认识了，谁来给我介绍一下？」 旁边四人一语不发，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原本与他并肩而立的瞿逸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 陈子渊一哽，想着该演的戏还是得表演完，于是满不在乎地一甩额发，望向面前的两个人。 台阶下的喻斐睁着他圆熘熘的眼，满眼无辜。 而展述两手都握在箱杆上，耷着眼皮面无表情，明明比他们低几阶，却愣是拽出了睥睨傲视的效果。 全场只有他和陈子渊针尖对麦芒僵持不下，其他人游离在火药味之外，脸上分明都写着「这俩怎么又开始了」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生无可恋。 没过几十秒，喻斐含着的巧克力全部化开。他满嘴甜腻，舌头抵了抵齿尖。 展述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在同陈子渊对峙之余反手从背包侧兜拿出矿泉水，拧开瓶盖递了过来。 喻斐一愣，低头看了看水，又抬眼望向他。 第83页 展述的手伸至他胸前，连头都没偏，还跟陈子渊对视着，侧脸轮廓因为故作冷酷而更加凌厉。 喻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一面觉得他这副bking但经不起挑衅的模样幼稚得可爱，一面又被他的细緻体贴戳得心里一软。 他默默接过水，看见对面一行人的神情在短短几秒间变得极其微妙。 陈子渊先是愣了一秒，然后一边九曲十八弯地「噢」了声，一边别有深意地笑着挑起眉。 「看来两位出门一趟处得不错啊，难怪我看书扉超话最近涨了十几万粉丝呢，两位老师知道这事儿吗？」 一句惊天动地的话雷得喻斐刚喝进去的水卡在喉腔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被呛得弯下了腰。 展述顾不得继续对峙，转头帮人拍背顺气，将他手里的矿泉水接了回来。 另一边的符嘉差点原地起跳，「啪」地拍在陈子渊胳膊上：「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骂完自家队友他又恢復了斯文稳重的模样，满面愧疚地噔噔走下台阶：「没事没事，今天我们都没戴麦，摄像机也全都关了，不用担心别的。别跟陈子渊一般见识，反正他嘴上经常没个把门的对吧……」 陈子渊当即不乐意地嚷嚷起「什么意思啊队长」，成功换来了贺与韬落在他屁股上的冰冷一击。 展述凉凉地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罕见地没有反驳或者回怼，而是发出了一句褒贬不明的评价：「你挺会说。」 止住咳嗽的喻斐慢慢直起身，脸红到耳根脖颈，睫毛被生理性泪水浸湿，眼眶泛红湿润，摆摆手摇了摇头：「……没事，我懂。」 他这副样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符嘉只瞧了一眼就愤愤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陈子渊，脸上明晃晃写着「看看你做的好事」。 陈子渊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也被喻斐的表情噎住了。 他支吾片刻没想好要怎么诡辩，一怒之下狠狠跺了跺脚，扔下一句「走了」便转身进了屋。 目睹大戏落幕的其他人终于松了口气，skyline的瞿逸和管朔咧开嘴叫风尘僕僕归家的两个哥哥快进门，贺与韬和骆泽源也插着兜侧过身，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在等他们。 符嘉扭头朝喻斐笑了笑，拉了拉他的小臂，跟他一同迈开步子跨上台阶，如长辈一般自然地关心道：「这几天累不累？」 喻斐脸上的红晕已经慢慢消退，弯了弯因湿润而亮闪闪的眼睛：「不累，行程安排很自由，感觉像公费度假去了。」 「那还算节目组说话算话。」符嘉也笑了起来，「饿了没有？」 喻斐诚实地点头：「饿，中午没吃多少东西。」 他们三三两两走进门，管朔跟在他们后边，听见这话立刻大唿小叫：「饿才正好呢，走走走队长，请上桌吃饭！」 他双手搭上喻斐的肩膀，玩开火车似的推着他跑起来。 喻斐哭笑不得地配合他小跑了几步，符嘉笑着说「慢点」，也跟了上去。 「喻哥你看！」跑到餐厅，管朔放下一只胳膊，揽着喻斐的肩，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我们几个特意为你和展哥准备的大餐！」 那口眼熟的鸳鸯火锅在餐桌中央咕噜冒着泡，摆开了一桌的碗碟装满了荤素兼备的菜。 率先进门的陈子渊早已坐下，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得意地凑过来邀功：「我们一大早就出门买菜，又准备了一下午呢，怎么样，感动吧？」 尽管这一桌菜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但喻斐也的确被朋友们的笨拙温暖到了：「感动。」 其他人陆续跟了上来，展述把行李在客厅搁下，过来扫了眼餐桌，质疑的话脱口而出：「一下午就准备了这个火锅？」 陈子渊立刻不乐意了：「什么话？火锅已经是我们最高规格的待遇了好吗？」 管朔不敢和展述抬槓，只敢小声嘟囔：「就是。再说了，今晚不拍摄还是我们前几天累死累活换来的呢。」 喻斐离他近，闻言侧头问：「什么意思？」 瞿逸拉开他们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接上队里老么的话，解释说：「这几天网友布置的任务又是运动会又是厨艺大赛，毫不夸张地说，咱几个过得比回归期还要心累。节目组看我们这副德行估计也过意不去，就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心愿，说可以满足我们。咱们想着你俩今天要回来了，那干脆就要求今天不录制了，大家都休息一天。」 「对，」管朔兴奋地拍了拍手，「所以今天就是大傢伙的放纵日，各种意义上的放纵！」 瞿逸立马捧哏：「对！」 「哦对，」陈子渊又想到什么，「等会儿节目第二期上线，咱还能边吃边看，多爽啊！」 瞿逸和管朔点头如捣蒜，其他人被他们几个一句接一句的话逗乐了。 贺与韬和展述笑骂他们「幼稚」，符嘉边笑边给他们倒饮料。 喻斐想说只是暂停了一天拍摄而已，有这么令人激动吗，内心却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造势雀跃起来。 谁说小事就不能高兴了呢，他说服自己。 符嘉那边刚把饮料倒好，陈子渊帮忙搭手传给大家，提议道：「来来来，咱们以饮料代酒来碰一个！」 展述嘴上嫌弃「能不能来点新鲜花样」，实际却第一个端起了杯子。 第84页 刚落座的众人又站起了身，八只玻璃杯举在火锅蒸腾氤氲的热气中，接连撞出清脆响声。 陈子渊这厮一看这场面就觉得某部分基因被唤醒了：「等等等等，我来说个祝酒词！」 正打算撤开手的众人颇为无语地将杯子重新凑回来，七个人十四只眼睛全落在他身上，明摆着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 可惜陈子渊是个不中用的，越被他们盯着越是大脑空白，绞尽脑汁思索好一会儿，最后破罐破摔地「哎呀」一声。 「算了算了，相逢是缘，重聚也是缘，多的不说，就祝我们各位永远有缘！」 【??作者有话说】 今晚还会更一章！ 第36章 关系好 火锅这种食物，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将一顿饭的时间无限拉长。 留在星城的几个兄弟噼里啪啦地吐槽节目组这几天的操作，他们慢慢悠悠边吃边聊，从六点吃到八点新一期节目上线。 他们仍嫌不够尽兴，于是把节目投了屏当背景音乐接着聊，等节目播完了也不知道这期都播了哪些内容。 节目第二期更新到了喻斐和展述离开星城的前一晚，喻斐和展述去他家的片段只占了不到五分钟，但成功在书扉超话又一次掀起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波动。 暂且不论喻斐带展述回自己家里见父母有多暧昧，光是展述抱着大福的笨拙模样和掌镜的喻斐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足够cp粉浮想联翩。 什么「借录制节目公费见家长」、带大福时「悉心温柔的妈妈」和「靠不住的爸爸」，二创和同人衍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路过的人全部都得吃一口糖。 对此钟哥表示已经麻了，甚至没有再批评喻斐先斩后奏，只给他发来一条「今天直播注意一点」的冷漠警告。 「越捆越火」超话同样挂起鞭炮过年，只因导演在节目里提到了写歌和见面会的事情，粉丝们人逢喜事精神爽，氛围一片祥和，网上冲浪见人便说「你怎么知道我担的两个组合要出合作曲了」。 双数期节目播出后八个嘉宾要共同直播两个小时，节目组提前在某博发起了投票，让观众在几种直播形式和内容中进行选择，最后决定让嘉宾持手机用第一视角直播烧烤。 直播比录播对妆造的要求更高，他们中午就集中到客厅做妆发，摺叠桌椅支了好几张，化妆品和排插扔得到处都是。 工作人员推来了四个挂满品牌贊助服饰的衣架，让嘉宾自己搭配着穿。 「小逸，你想穿什么？正式一点还是休闲一点？」 陈子渊妆发做到一半，满头定位夹，端着杯美式跑到衣架旁一件件挨个审判。 被他点名的瞿逸刚巧化到唇妆没法说话，旁边做髮型的展述瞥了陈子渊一眼：「你问人家做什么，自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呗。」 沉浸在衣服世界中的陈子渊头也没回：「刚才导演不是说等会儿要跟搭档合照发动态提前引流吗？我想跟咱们小逸穿得搭一点儿不行？」 原本义正严辞的展述一顿，眼珠微微一转，缩回了椅子靠背上，拿出了手机。 十几秒后，正在打底妆的喻斐感觉兜里的手机振了振。 他伸手摸出来解锁，看见展述发来一句「你等会儿穿什么」。 喻斐无言地掀起眼睑，从眼尾瞥向不远处的展述，不明白为什么只隔几米远还非要发消息。 迷惑间，手机再次振动，对方又传来句意义不明的「我穿卫衣工装裤」。 粉扑在脸上啪啪扫过，喻斐睨着屏幕默然良久，回復了一个「ok」表情。 他的余光里，展述颇为满意地收起了手机。 喻斐：「……」 没关系，bking闷骚一点也是正常的。 直播晚上19点开始，他们在傍晚17点同时发了宣发动态。 在一派正常的自拍合照和统一文案中，只有一个人独树一帜。 【coastline-展述：今晚七点半不见不散，大家记得点击连结预约直播。//skyline-喻斐：今晚七点半不见不散，大家记得点击连结预约直播哦！（图片）（图片）】 评论区往下刷，除了惯例控评之外几乎全是问号。 【别的搭档都是自己发博文，怎么就你小子转发人家小鱼的？】 【你懂啥？一家人有一个发就可以了。】 【嗯嗯嗯，xql是这样的。】 【其他人都跟搭档穿的同类不同色的衣服，就你俩直接从上到下都是同款，什么意思呢两位。】 【不要明知故问，答案自在人心。】 【第一张照片数数掌镜，这个俯拍把小鱼拍得好可爱好小一只……数数你到底行不行，你不行我上了！】 【什么话？没看到第二张对镜拍吗？其他人都是两张自拍，就他俩非要插一张对镜全身照，什么用意？不就是想让我们看看从头到脚的同款然后摆正自己的位置吗？】 【按咱数数的性格，我觉得你分析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 慢一步看到展述转发消息的喻斐拿着手机一头雾水地跑去质问他：「你怎么不自己发？」 展述定睛看了眼屏幕，无比淡定地「哦」了声。 「我以为导演说的是要转发。没关系，节目组也没让我改。」 喻斐心说这要是改了不更显得我们此地无银吗，傻子才会给你发通知。 第85页 他撇撇嘴收起手机，振振有词地警告展述：「今天我要是再被钟哥教训，我一定会把你推出去挡枪的。」 他今天的妆造很适合他，髮型微卷蓬松，衬得头和脸更小，妆容也恰到好处地突出了他白皙水嫩的皮肤和晶莹漂亮的圆眼，即便故意装凶也毫无威慑力。 展述盯着他瞧了几秒，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他这几年是不是靠可爱钳制队友」的问题，扬了扬眉梢，无所畏惧地笑了一声。 「行，我会安分守己的。」 得了他的口头承诺，喻斐稍稍放下心来。 道具组在别墅小院里忙碌了一下午，搭好了直播设备、装饰灯、野餐桌椅和烧烤架，临近19点时就提前烧好了炭火，反覆确认一切工作都已准备就绪。 嘉宾的宣发博文被推上热搜，《这播》2的策划在现在的综艺节目中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第一视角的直播形式更是罕见，观众和网友们表示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有多好玩，还没等开始，期待值就已经拉满。 直播的关注度逐渐水涨船高，18:50时便已有几十万观众进入了直播间。 有了上一次官宣直播展述直接挂脸下播的经验教训，各家粉丝早已提前做好了弹幕礼仪的教育通知，将「专注自家，不无故挑起争端，不伤及无辜人员，不败坏正主名誉，营造良好弹幕环境」的规矩刻进了骨子里。 距开播时间越近，直播间观众的涨幅也越大，虽然周三晚间这个时间跟节目上线时间一样不讨好，但在线观众也在还剩一分钟时突破了一千万。 19点整，一片漆黑的直播间画面准时亮起，陈子渊帅气的脸出现在镜头中央。 「哎哎哎开始了是吧？」 他望向屏幕外的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下，然后把镜头举高，卡在最帅的四十五度角，笑嘻嘻地跟观众打招唿。 「直播间的各位观众晚上好啊，我是……等等，我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来咱直播间的当然都是认识咱们的朋友是不是？」 「朋友们」立刻在弹幕里当起他的捧哏。 【是是是，咱陈哥还要自我介绍？这么多年白混了？】 【对对对，你长得帅你说得有道理。】 【啊啊啊啊宝宝今天好帅！元气小狗开屏暴击！】 【这是什么直播设备？好清晰！！！特别好，把我狗的帅气放大得刚刚好！】 陈子渊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夸赞通通受下了，自恋地吹了吹刘海：「哎，没办法，天生丽质。我跟你们说，我今天就等着你们这顿夸呢，不然我搁化妆檯前边坐的那俩小时不白瞎了？」 弹幕刷过一大片「哈哈哈」，极大程度上取悦了陈子渊人来疯的心。 「好，咱步入正题。今天我们直播的主要内容是团建烧烤，」他带着镜头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身后的场地，「这是节目组准备的桌椅，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氛围感？」 「如大家所见，主掌镜人是我，有人有异议吗？」他装模作样地凑近屏幕，不到一秒钟就又拉开距离，「有异议的点左上角退出直播间，我不听。」 放完狠话他就立马认怂地笑起来：「没有没有开玩笑的，其实是因为其他哥哥弟弟都有点儿害羞，你们懂的对吧。反正大家一致决定让我来当临时主持人，直播间的各位粉丝朋友也不用担心，我们今晚有两个小时，我会尽量让每个人都多多入镜跟大家聊天的。」 弹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速度滚动起来，大家纷纷刷起自己想看的人的名字，哄着陈子渊去拍。 陈子渊凑近试图辨认清楚几个字眼，越看越眼花缭乱，最后只能退开一些：「大家刷慢点儿啊，别急，我真看不清……」 话音未落，他余光瞟见符嘉从别墅出来，立马沖人招手：「队长！快来跟观众打个招唿！」 符嘉怀里抱着两大瓶矿泉水和一袋一次性纸杯，闻言小跑过来，笑吟吟地看向镜头：「大家晚上好啊，我是coastline的符嘉。」 陈子渊从他手里接过一瓶水，抽空还要抛一个梗：「哎，怎么还自我介绍呢？咱队长谁能不认识？」 【对对对，谁敢不认识我们小嘉哥！叉出去！】 【我的妈啊嘉宝，哪个造型师给你戴的银框眼镜？！给他加工资！】 【好美好美的温柔宝宝呜呜呜我亲亲亲！】 弹幕刷得太快，符嘉一条都没有看清，于是侧头说：「把水给我吧，我去给大家都倒一杯。」 「哎哟队长，每次都让你服务我们，我们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陈子渊开了句玩笑，扭头张望几眼，沖不远处的鞦韆椅边的瞿逸和管朔喊：「那俩弟弟！对，就是在玩拍立得的那两个！干嘛呢，有没有点眼力见儿？你们捨得每次都劳烦小嘉哥吗？」 两个年纪小的弟弟立刻扔开相机奔过来：「来了哥～」 陈子渊把镜头转过去让他们也打了个招唿，嘴炮了几句便挥挥手让他们帮忙倒水去了。 他低头看了眼弹幕，发觉依然很难看清哪怕一句，便又抬头去找其他朋友，想让大家都先露个脸。 烧烤架旁边围了几个帮忙的工作人员，剩下的四个朋友都在那儿跟烤串斗智斗勇。 陈子渊思索几秒，灵机一动，朝直播间观众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即翻转了镜头，小心翼翼神秘兮兮地偷偷朝那边走过去。 第86页 烧烤架有两个，刚好够两组人用。贺与韬和骆泽源叉着手笔直地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垂眼瞅着一排烤串，一看就对业务极度不熟悉。 【我靠这个场面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这俩人表情像复制粘贴哈哈哈哈，要不说他俩是搭档呢？】 【笑死我了，看起来真的很不食人间烟火，明显没做过烧烤。】 【不不不，骆泽源是做过的，你们忘记skyline的花名为什么叫「火」了吗？】 【等下，没人关注一下另一边那两个人吗？】 【嘘，别说话，我看了半天了，你要是吵着他们了让他俩避嫌了怎么办？！我还能吃什么？】 另一个烧烤架旁，展述和喻斐凑得很近，耳语不断，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松弛自然的氛围。 他们不时给烤串翻个面，一眼能看出比隔壁两位熟练不少。旁边帮忙的工作人员指了指展述手边的某一串烤串，应该是提醒可以吃了。 观众们看见展述从旁边抽了张纸裹住木籤，拿起烤串吹了几口气降温，然后径直把串凑到了喻斐嘴边。 喻斐正忙着翻自己那边的串儿，连头也没偏，张嘴咬了一口肉，旋即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一套互动行云流水无比自然，把观众们看愣了。 弹幕速度诡异地放慢了几秒，镜头后的陈子渊终于得以捕捉到两句话，然后瞭然又理所当然地「噢」了一声。 「你们说展述和喻斐啊，他俩确实关系好，」他意有所指似的，「应该不难看出来对吧。毕竟……嗯，大家都长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陈子渊：你俩就等着谢我吧！ * 难得提前了一个小时完成榜单任务！这是本拖延症史诗级的一大进步！ 第37章 控制下 【这条码书扉这播2第一次直播糖点合集（持续更新）】 【整理辛苦，我狠狠码住！！！不开玩笑，昨晚的直播，我现在已经把视频盘包浆了。】 【復盘完了，勐然发觉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陈哥那句「他俩确实关系好」说起……】 【一切都要感谢陈哥，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们也看不到小鱼被吓到然后乖乖跟我们打招唿的样子……】 【也看不到数数上一秒还面无表情沖陈哥翻白眼下一秒侧头如春风化雨般和小鱼说话的样子。】 【更看不到xql全程贴贴、各种角落说悄悄话、各种小动作肢体接触的样子。】 【对czy无感，但看完这场直播，我相信所有书扉批都得尊称他一声陈哥……哥弟跟观众打完招唿，他直接一句「这两位重量级老师比较大牌，很难请，昨天才从二人世界回归集体活动」，当场把我吓傻了。】 【谁说不是呢……直播全跟只要跟哥弟说话他就开始阴阳怪气，特别像我身边朋友起闹我和我男朋友的样子，谁懂？！】 【狠狠懂了！而且陈哥就算是在跟别人聊天讲话，镜头的角落也总是能框到哥弟两个人……一次两次就罢了，我至少看到十几次这种情况，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越看越像是他知道些什么然后提前给我们打预防针啊啊啊！！！太体贴了陈哥，不需要，直接替他俩官宣吧！】 【我真的合理怀疑他们在一起且队内公开了！陈哥起闹的时候我好几次捕捉到了旁边小嘉哥瞟一眼这个又瞟一眼那个的欲言又止的表情！特别欲盖弥彰！除此之外，他俩现在这个黏煳又克制的氛围也真的很好品！】 【书扉二位最近给我的感觉就像因为冷战而忽略亏待了孩子几年，和好后心存愧疚然后明里暗里疯狂弥补的小夫夫……三四年没给我们吃上一口饭，復婚了要通通补回来是吧？好好好……】 …… 一场直播让书扉超话对两个正主的感情状况议论纷纷，其他粉丝也因为见到新鲜的自担而高兴，「越捆越火」超话更是美滋滋吃了一顿国宴。 各家超话和广场四处飘着截修美图，大粉从直播里观察到自家正主对待朋友的细心体贴后迅速发出的「心软软」文学，就连唯粉都没人无端挑起争端。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气氛难得祥和。 如果说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出离愤怒，那么毋庸置疑，这个人只可能是为喻斐操碎了心的经纪人——钟哥。 为了积极配合直播，过程中大家的手机都收了起来，结束之后喻斐刚拿起手机就被几十条未读消息吓了一跳。 19:05分。 钟哥：给我注意点。离远一点。 19:07分。 钟哥：可以了，知道你直播面对镜头会有点紧张，但是也没必要紧张到往旁边那人身上靠吧？控制一下。 19:10分。 钟哥：可以，跟大家互动的时候还是很有趣的。你要放开一点，也要管管其他几个人，让他们别放得太开。 19:15分。 钟哥：控制一下眼神。递个串而已，不要那么欲语还休娇中带羞的。 19:17分。 钟哥：控制一下动作。你知道下意识的小动作最容易引起网友的发散了。 19:20分。 钟哥：控制一下。 19:30分。 钟哥：……你们两个，都控制一下。 …… 20:30分。 钟哥：……结束之后给我回个电话。 第87页 钟哥：避开其他人再打！！！ 满屏的「控制一下」让喻斐眼前一黑，缓过来细细一看，钟哥花里胡哨的形容手法惹得他脸色由白转红，看完最后两句通知又由红转青。 展述走过来时刚好瞧见他五味杂陈的复杂表情，关心了句「怎么了」，却换来喻斐略显崩溃的一瞥。 他转过身，满脸「你等着吧咱俩完了」，咬牙切齿地伸出食指戳了戳展述的胸口，没等他反应便擦肩而过，握着手机飘然远去。 这段时间钟哥对喻斐耳提面命，喻斐和展述却屡次三番在他的底线反覆横跳，仿佛刻意挑衅，终于彻底触怒了这位事业批中年男士的心。 在经过一番「避嫌究竟是有益还是显得他们更心虚」的辩论之后，钟哥一锤定音，给喻斐下了一个每天早上起来必须报备行程、收到消息半小时内必须回復的死命令，试图通过这种方法降低一些不可控因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喻斐心想反正钟哥那么忙，八成转眼就把这事儿忘了，于是先嘴上答应了。 他的侥倖心理仅存在了十几个小时就被破灭，第二天刚醒来便看到了钟哥半小时前发来的「今天行程是什么」。 喻斐心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回復了昨天大家商定的「在别墅钻研合作曲」。 那边钟哥像是在蹲守他，秒回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查岗手法。 钟哥：比手势，35789，看见消息速发视频。 喻斐缓缓皱眉，心说算了就宠他这一次，躺在床上冲着天花板给他拍了个几秒长的小视频。 更年期的男人让人捉摸不定，他怕对方又发来什么奇葩要求，捧着手机又等了两分钟，确定对面大概已经消停才掀被下床洗漱。 隔壁床的展述也醒了，已经坐起了身，正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髮刷手机。 喻斐先他一步进卫生间洗漱，又出来找了套衣服，换好再出来时展述还一动没动，姿势和十分钟前一模一样，听见门响才抬头。 他上下打量了喻斐几眼，随后哑声说了声「早」，然后把手机扔开，径直走向衣柜翻找出什么，抱在怀里进了卫生间。 时间已经九点过半，喻斐其实可以先行下楼吃早餐，可他的潜意识里完全没有类似的念头，满心满脑只有「我得等展述一起」，便在小沙发上坐下，再次打开了手机。 八大帅群聊里的大家正在发消息，符嘉最早问大家起床没有，贺与韬和骆泽源很快回復马上下楼，管朔艾特瞿逸问「不会有人还没起床吧」，贺与韬引用他的消息艾特了陈子渊。 瞿逸和陈子渊迅速现身澄清，警告他们不要血口喷人，还接力艾特了喻斐和展述，说这俩不说话的才应该是最拖沓的。 喻斐也立马冒泡自证，顺便帮展述也解释了一句，又换来了陈子渊一番打趣。 因为入行入得早，维盛又把他们保护得很好，喻斐出门在外也常是一副温和可爱有礼疏离的形象，几乎没有被人起过感情方面的哄。 长这么大，展述是他的第一个「造谣对象」。 说不清是因为缺乏经验还是因为对象是展述，喻斐对陈子渊的起闹揶揄毫无招架之力，憋得脸红脖子粗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最后还是符嘉出来发话让大家快点下楼才让陈子渊安静下来。 喻斐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还未消褪，竟然又看见了钟哥的消息弹窗。 钟哥：ok，每隔一个小时给我发个消息，我确认一下你没有乱搞。 喻斐面上立刻更红了。 ……「乱搞」是个什么形容词？ 再说了，他要是有心「乱搞」，发消息报备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尽管内心的不解无比强烈，可喻斐还记着对面是堂堂经纪人，必须给他应有的尊重。 他默默复述了几遍「退一步海阔天空」，刚要回復「好的」，便瞧见展述出现在他的余光中。 他扭头看去，已经穿戴整齐的展述恢復了平常的冷酷帅气，一身深蓝牛仔套装，内搭纯白t恤，看起来极其眼熟。 喻斐瞅着他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 哦，跟自己是同款。 「我看刚好跟你有一套一模一样的，就翻出来穿了。」展述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活动，歪了歪脑袋，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没关系吧？」 喻斐心说我就不信我说「有关系」你就会脱下来换掉。 他呵呵一声，再垂眼看见钟哥的消息，一时间极为不忿—— 一个人的锅两个人的错，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受着呢？！ 「退一步海阔天空」？谁爱退谁退吧，反正他不退。 于是喻斐从小沙发上起身走到展述面前，将没锁屏的手机扔进了他怀里。 展述条件反射地接住了，但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没有看亮着的屏幕：「这是……？」 喻斐微仰着下巴直视他，眸光亮闪闪，有些跋扈，好似恃宠而骄。 「我提前说过了的，出现问题你来解决。」 说完他便昂首阔步走出了房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展述甩在了身后。 刚走出房门他便恢復了正常步伐，还没走到楼梯口，展述就轻而易举地追上来。 彼时他已经将喻斐的手机收了起来，两只手都插在牛仔外套口袋里，嘴角漾着一丝收不住的笑意。 第88页 「我来解决也不是不行，」展述话里意思很直白，「但是不能无偿吧。」 喻斐觉得荒唐：「你堂堂望展娱乐亲外甥，这点儿能力都没有？」 「有没有是一回事，用不用是另一回事，」展述从容道，「你觉得呢，喻斐队长。」 喻斐心知他又在逗自己玩，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们肩挨着肩，展述目不斜视地看着路。 走了三个台阶没听到喻斐说话，展述忽然轻轻施力，似有若无地蹭了蹭喻斐肩头，同时询问般「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低沉的声音中笑意明显。 喻斐瞬间从头麻到脚趾尖，炸毛到险些一脚踩空。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 他咬着后槽牙，脸庞微微发烫，不出意外会在十秒内漫上一层红。 「给我好好说话！」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这个人勾……反正他故意的！(?｀∧′) 展小述：是又如何？^ ^ 钟哥：……呵呵。 * 第一次被催更，慌张！！！剩下的任务交给接下来三天去努力！?(?????????)? 第38章 旅行团 早餐是符嘉给大家煮的意面，一群人七嘴八舌插科打诨地吃完，三三两两上楼，进了同一间声乐室。 他们这段时间少说已经打视频讨论过三次创作方向，但大家都是第一次跟对面组合以这样的形式合作，视频通话里的沟通只是最简单的适应期，有想法的人大致讲了讲自己的构思，像将一颗颗刚撬出的珍珠不加挑拣地攒进了同一个盘子，晃一晃也听不见什么响。 今天算是他们第一次凑齐了人一起讨论，不说要在这短短一天内让每颗珍珠都焕然一新，至少也要能听到个响。 声乐室的灯光白得亮眼，墙壁上贴了隔音海绵，两个立麦和升降高脚椅摆在练习室中央，旁边桌子上还搁着几只接通音响的麦。 陈子渊和瞿逸两个主唱顺理成章地占得了唯二两张高脚椅，方便他们随时用麦克风。靠墙的一排软椅被其他人坐满，管朔和骆泽源坐不下，直接在旁边盘腿而坐。 符嘉给大家分发纸笔，特地问了句：「你们是不是比较擅长青春阳光型？」 他没说「你们」指代的是谁，但表意很明显。喻斐自然地代表skyline发言：「的确阳光活力风格的专辑比较多，不过其他风格我们也尝试过，反响也不错，不一定要拘泥于一种类型，主要还是看大家的想法。」 陈子渊不愧是主唱，当即抓住了重点：「不不不，我们写歌最先要看的不是自己擅长什么，而是想表达什么。你们有什么想表达的内容或者情感吗？」 平日里没一刻消停的几个大男孩的竟像被问住了一般，面面相觑片刻，慢慢安静下来。 一首由他们从头到尾原创的歌，最早要从歌曲类型、风格和立意开始敲定。 skyline的几个人几乎没有这样从头到尾写过一首歌，绝大部分时候是公司收歌买歌，再交由他们用表演的方式呈现在大众面前。 而coastline的贺与韬和陈子渊对写歌这一套流程很是熟悉，他们深知这并非易事。 创作可以高端大气上档次，也可以满载人间烟火气。它是一支干净崭新的画笔，空白画布属于自己，想借它铺就什么颜色、描绘什么形状，都是由创作者主观决定的。作词作曲编曲，每个步骤都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多人合作更是如此。 大家对视几眼，从彼此的表情中感受到了相似的情绪。喻斐弱弱道：「不是没有想表达的，而是太多太杂了，选不出来一个最强烈最合适的主题。」 「对啊子渊哥，」一听队长都这么说，管朔也不藏着掖着了，将盘曲的腿伸直，小孩儿撒泼似的抖了几抖，「我既想介绍自己，又想描述自己眼中的世界，怎么选得了嘛。」 符嘉无奈地笑了起来：「我懂，我编舞的时候也是这样，如果没有框死某个主题，我就很难迈出开始的那一步，总觉得往哪儿迈都不对。」 喻斐简直像遇到知音，越过中间相隔的两个人向符嘉寻求眼神认同：「对对对，我也是。只有在内心情绪酝酿累积到超过某个临界值之后，才是最强烈的爆发、最自然而然的流露。」 「我也经常这样，」贺与韬也冷不丁插了一句，本就高冷的模样在此情此景下更加严肃，「次数多了就琢磨出原因了，其实不成形的空想太多，也是灵感缺失的表现。」 灵感之于创作就像伯乐相马，可遇不可求。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经歷过绞尽脑汁却毫无头绪的时刻，被贺与韬这直击痛点的话惹得再度沉默下来。 眼看着气氛又要走歪，陈子渊紧急控场，拿起麦克风咳了两声：「没关系，那大家先把感兴趣的主题以尽量精简的词彙记下来，咱们再看看取哪一个。」 他的本意是鼓励大家广开言路群策群力，只是现实与预想多少有些出入。 比如骆泽源写的是「拯救世界」、「改变世界」，贺与韬言简意赅的「酷」、「帅」，正处于大三正在半工半读的管朔写的「终将逝去的青春」，还有—— 「……不是，」陈子渊拿着收上去的纸，垂眼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气笑了，「前面那些也就算了，这两份写了『爱情』的是什么意思？」 第89页 问心无愧的众人纷纷扭头寻找答题人，目光纷纷停留在软椅上靠得很近的那两位脸上。 喻斐抿着唇，满脸写着无所适从。展述则睥睨着众人，问得理直气壮：「不行？」 陈子渊无语到忍不住从高脚椅上站起来：「来来来我仔细听你说说，咱们八个男生，你要跟谁唱爱情？」 「没说是要跟我们几个唱，」喻斐忽然插话，一本正经但底气不足，「爱情不是什么稀奇的主题，肯定也很容易引起听众的共鸣，对吧。」 此话要是换成展述说，陈子渊一定会当即不屑地嗤笑出声，但出自喻斐嘴里的可信度便高了一半。 他将信将疑地坐回去，听见不明方向传来一声消息提示的铃响。 艺人对提示音极其敏感，大家纷纷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机，唯独喻斐的口袋空空如也，而他旁边的展述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看了眼，反手递到了他面前。 「解一下锁。」 喻斐隐约猜到这条消息大概又来自钟哥，半是无语半是好笑地输入密码打开手机扫了一眼，屁股往后挪了挪，背靠上了墙：「好了。」 展述又把手机拿了回去，只看了两眼便在屏幕上敲了几下，随即顶着大家的目光淡然冷静地将手机揣回了口袋。 一旁的众人看呆了，安静了几秒，陈子渊问：「……你们俩现在已经发展到共用手机的程度了吗？」 「……」 声乐室里鸦雀无声。 其他人保持沉默，因为心知这一段会被节目组剪掉，不必搭话徒增尴尬。 喻斐保持沉默，因为写在脸上的窘迫就是他的回答。 展述保持沉默，纯粹是因为盼着陈子渊再多说两句「公道话」。 陈子渊不负他望，颤抖着手弹了弹手中纸张：「怎么的，我写一首这个主题的歌送给你俩呗？」 展述立刻笑出了声：「这可是你说的。」 其他人：「……」 陈子渊：「……」 一上午就这么在努力想要进入正题但屡屡失败的过程中悄然而逝，竟然连歌曲主题和类型都没有成功敲定。 在状态不好时强迫自己很有可能事倍功半，大家深谙此理，一致决定下午单独行动各想各的，说不定更有利于发掘灵感。 但事实证明今天或许就是不适合进行创作，直到工作人员过来单采，他们都还没琢磨出来个所以然。 导演在监视器那头盯了这群不让人省心的嘉宾一天，发觉他们似乎受了挫，一个个比平时安分多了。 这位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很是满意，背着手走进客厅时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各位今天似乎进展得不太顺利啊。」他笑眯眯地看着以千奇百怪的姿态瘫在沙发上的嘉宾。 「岂止是不太顺利，」陈子渊没骨头似的反趴在沙发角落，声音幽幽，死气沉沉，「我都快开始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了。导演，你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有萌生过这样的想法了吗？」 谁知导演呵呵一笑：「这不就是我们节目的目的吗？」 见过明里暗里折磨嘉宾的，没见过承认得如此大方的。众人唿吸一滞，缓缓朝他投来死亡凝视。 这种程度的怨念对经歷过大风大浪的导演来说毫无攻击力，他笑盈盈地继续说：「开玩笑的，我们第一天就说过了，这一季的主题是灵魂碰撞，目的自然也是实现它。」 算你们还有良心。 那八道目光的幽怨顿时减轻了不少。 「根据导演组有限且并不专业的经验，我们认为，创作有时候需要一些外部刺激，去到没有天花板的地方可能更有利于发散思维。更特殊的是，大家是要和其他几个朋友共同创作出这个作品，所以一定要对彼此有所了解，默契是必不可少的前提。」 导演停了几秒，卖关子似的：「综上原因，节目组给大家筹备了一项神秘活动，希望能帮助到大家。」 前几天留守星城的几个朋友早已对节目组的策划失去了期待，闻言眼睛都不带眨，陈子渊甚至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确定神秘吗？如果又是运动会、厨艺pk这些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活动，干脆您炒了策划部让我来吧。」 「保证会给大家一个惊喜。」导演不受他激将法的骗，只故弄玄虚地说，「各位今晚早些休息，明天要起一个大早床哦。」 众人不以为然，以为按节目组这段时间松散的行程规划，「大早床」再早也早不过七点。 哪知次日五点半，巨大的音乐声就将熟睡中的大家通通惊醒了。 没等他们从这「惊喜」中缓过神来，一大波工作人员便冲上来给他们做妆造、戴收音麦和胸口go pro，六点半便收拾妥当，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今天大家的服装都是节目组安排的不同色的彩色卫衣，赤橙黄绿青蓝紫外加一个白色，活像走出来一个响晴的天空。 节目组的车也和以往不同，今天特意换了辆小巴，足够坐下他们八个人和几个工作人员。 早起的冲击太大，直到车子发动时大家才逐渐醒过神，也终于记起问一句「这是去哪儿」。 面对一群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已经全妆待命的嘉宾，工作人员但笑不语，慢慢将手背至身后，随后哗地拿出了一面小旗子。 大家望了过来，陈子渊也来了兴趣：「这什么？」 第90页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91页 陈子渊乐得不行：「哎哟小鱼弟弟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怪不得我们展述这么喜欢你。」 那两个字眼刺激得喻斐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扫了眼大家的表情，却发现大家笑容未变，还是那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像是没听见这话似的。 他一时有些茫然—— 难道是他太敏感了？ ……也对，「喜欢」本来就有很多种不同的级别和解读，子渊哥心直口快，肯定没那个意思。 展述也没反驳，笑完便转了回来，提议道：「那我们就投票决定好了，公平公正公开。」 大家纷纷响应，但受了前边陈子渊那冗长而刻意的铺垫的影响，投票的结果已然毫无悬念。 「好的，那就恭喜喻斐以七票的压倒性优势成功当选『捆火一日旅行团』团长！这面旗子我们就郑重地交付给你了，还有这张导演组精心准备的行程图。希望你能带领『捆火一日旅行团』度过愉快的一天！」 喻斐刚才被打趣时的那股别扭劲儿还没过去，一边接过那面可伸缩的小旗杆，一边暗戳戳地怼了导演一句。 「团名就没必要反覆强调了吧。」越听越羞耻。 导演充耳不闻，兴致高昂地沖其他嘉宾说：「大家鼓掌！」 车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陈子渊和瞿逸捧哏说「好」的声音。 虽说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但喻斐也不是扭捏的人，既然大家都这么捧着他了，他自然也不能辜负他们。 「好好好，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好好逛过星城了，所以可能也不比大家熟悉多少，只能说尽量带大家玩得开心一点。」 陈子渊「哎呀」一声，摆手说：「放心放心，别给自己压力，出门玩儿本来就是开心最重要嘛。」 大家七嘴八舌地附和说「对」，喻斐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你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念幼儿园的弟弟上台表演之前给他树立信心呢。」 众人被这比喻逗笑了，陈子渊说「那可不嘛」，符嘉也说「你就是我们弟弟呀」，瞿逸和管朔则开玩笑嚷嚷道「这可使不得啊队长，一日为兄终身为兄」。 车里氛围自然又轻松，喻斐跟着他们傻乐，忽然感觉搭在大腿上的手背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他低下头，刚好看见展述的手收回去。 再抬起眼，展述正看着他，眼里蕴着细碎笑意，用嘴型说「放心」。 许是他的双眸看上去太可靠，喻斐有些飘忽不定的心忽地落了下来。 不知节目组是从哪里扒来的攻略，一整天的行程安排得紧锣密鼓。 他们的第一站是去米粉一条街品尝本地最地道的早餐，上午趁人流量不大，去国金中心和江舸洲的地标建筑打个卡，下午直奔星城博物馆和文创园，顺便去离它不过几公里的星城最大的公园散散步，傍晚赶早去着名夜市扫荡一圈，按计划将在晚上八点左右回到别墅。 但在这群男生身上，再完美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倒不是他们有多松散难管，毕竟都是成年人，玩笑也有个分寸尺度，喻斐这个团长的工作也不算难做。 只是他们真的很吵。 是物理意义上的吵。 尝试不同浇头的米粉，他们吵着争辩自己点的味道最好吃，吵不出结果便在对方碗里夹一筷子尝一尝，末了还是坚持自己碗里的更香，甚至连加不加醋和辣子、就不就蒜都要吵几句。 拍合照打卡，谁站前面谁站旁边要吵，谁表情管理太做作也要吵。 集合上车离开，谁走在最后也必定被拐着弯儿地内涵两句。 为了完成自己领到的神秘任务，大家在每分每刻见缝插针地对其他人抛出一些听起来很无厘头、但对方也无法确定是任务还是障眼法的邀请或问题，惹得一群人中时不时爆发出一句「你是不是在做任务」的质疑。 时间在他们的吵吵闹闹间悄然拖延拉长，最后要去夜市时已经到了19点。 这个点正是夜市游客逐渐多起来的时候，节目组随行的工作人员很多，但贸然挤进人潮那么汹涌的地方，安全隐患还是很大。 小巴车从公园出发准备开回别墅，玩了一天的众人也显出了疲态，安静地坐在各自位置上，等待导演的总结髮言。 「好，虽然与计划有一些出入，但是我们『捆火一日旅行团』的行程到现在也已经可以完美结束了。」导演站在前方说，「我们先来看看今天的神秘任……」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人打断：「等等导演。」 导演抬起头，看见依然活力满满的陈子渊举起手：「你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什么？」导演问。 陈子渊掰着手指头数：「江我们看了，楼我们打卡了，博物馆我们参观了，公园我们也逛了……但是星城还有一个很出名的景点被漏掉了。」 星城大大小小的景点不可胜数，没等导演再问「哪个」，星城人喻斐就接话了。 「月陆山。」 陈子渊打了个响指，望嚮导演：「对！这么着名的山，很多年轻人都会选择去那里爬山看日出，你们怎么能漏呢？」 月陆山的确是星城名气最大的山，来往游客与江舸洲不相上下。但爬山是个耗时耗力的活，导演组在安排路线时直接将这个景点从攻略里摘出去了。 第92页 「这个……」 导演正措辞着该如何解释，展述偏头问：「你的意思是……你想今天去月陆山看日出？」 陈子渊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机会难得！」 有时间，也有节目组的安全保障，这样的机会对他们几个人来说的确屈指可数。 大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动摇起来，陈子渊加大火力怂恿：「各位，这可是跟朋友们留下珍贵回忆的好时机啊！月陆山，看日出，听着就浪漫啊！」 众人的眉头慢慢蹙起，似乎有什么话在嘴边唿之欲出。 陈子渊甩下最后一句重磅炸弹：「老话说得好，就那四个字，来都来了！」 最后几个字铿锵有力，管朔一听就举起了手：「我去！」 陈子渊颇为欣赏地沖他飞了个媚眼：「好兄弟！」 有一个人响应就有第二个，瞿逸也点点头：「对啊，我也觉得机会难得，大家一块儿去吧。」 符嘉也不大确定地说：「也不是不行……」 …… 议论纷纷间，展述偏过头，低声问身边的人：「你觉得呢？」 像是只要喻斐点一下头，他就也会跟着说「好」。 那头的众人已经在陈子渊的游说和朋友的倒戈下全部松了口，陈子渊甚至已经规划起几点开始爬、几点到山顶、几点能看到日出。 喻斐低着头看了看手中拿了一天的白蓝橙交织的小旗子，突然将它举了起来。 「『捆火两日旅行团』，出发！」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团长！使命重大！绝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捏拳） 展小述：（只是微笑）真棒。 众人：噫—— …… 游玩途中。 喻小斐：总觉得有点聒噪。 展小述：（眼里只有一个人）嗯？谁说话了吗？ 陈子渊：（微笑） * 来晚了啊啊啊！以为自己是普通嗜睡，结果是三阳了555t^t 文中地名纯属虚构，还有，米粉街的米粉据说其实都并不好吃。 第40章 该脱敏 月陆山坐落在星城大学城，山脚还修筑着一间歷史悠久闻名遐迩的书院，不像其他地方的山川景点一样给人壮阔辽远的印象，反而书香和文化气息更浓厚。 整座山的海拔不算高，用不了多久就能爬到山顶，留给他们的时间绰绰有余，陈子渊提议不如藉此机会一併去实地体会一下之都星城的夜宵文化。 导演组觉得未尝不可，打算搜一搜合适的夜宵馆子，喻斐却记起月陆山附近就是三步一美食的大学城，完全可以直接去那儿。 众人相当随遇而安，只说「都听团长的」，于是在导演组的一番软体搜索和电话沟通过后直奔大学城某家评分很高的夜宵店，在老闆的热情带领下顺利进了包厢。 星城人口味偏重，最平常的家常菜全都离不开辣椒，夜宵店里最畅销的也是各类烧烤和口味虾。这些东西他们最近吃得太频繁，看着菜单反倒没什么胃口。 在看着这群年轻俊俏的青年将菜单翻来覆去反覆看了五遍还没抉择出一样东西之后，一旁候着的老闆终于琢磨出了点意思。 「你们是不是想吃点别的？」矮矮胖胖的热心肠中年老闆摸了摸岌岌可危的髮际线，口音夹杂着一股子朴实的塑料味儿。 团长喻斐抬头问：「还有别的吗？」 「有啊。」 老闆说着，拎起戴在一只耳朵上的黑色耳麦，语速飞快地用方言说了句什么。 其他人没听懂，下意识想问问喻斐「他讲的啥」，下一秒便见一名服务员破门而入，风风火火地送进来一本新菜单。 老闆接过来，递给看起来像是这群人里管事儿的喻斐：「这是我们店里的正餐专用版菜单，平常只接下午五点到六点的单，再晚就只有夜宵了。但你们是贵客，可以破例一次。」 「啊？」喻斐觉得不好，「别了，就按正常的来吧，太给您后厨添麻烦了，影响你们做外面其他客人的生意。」 其他人也这么觉得，贊同地点头。 老闆却大大方方地说：「不影响啊，我们人手绝对够用，再说，把你们招待好还能带咱们家店上电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呢，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众人对视一眼，被他的坦诚逗乐了。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真的不客气了哦。」陈子渊说完又转头去看另一桌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导演，听见这话了吗？等会儿走之前可得好好拍一下大哥这家店，这波流量必须餵给咱大哥！」 导演伸长了手朝这边比了个「ok」手势，大哥又是一阵美滋滋的乐呵：「行行行，那我就先谢谢你们了。」 喻斐笑着翻开菜单看了看，先把几个最地道的特色菜点上了，又将它递给其他人传阅了一圈，加了几道稍微偏清淡口的。 「行，就这些，不需要烧烤什么的对吧？」老闆一一记下，把菜单接回去。 「还是再加一份大份的口味虾吧，」喻斐想了想，沖旁边那桌抬了抬下巴，「然后再给他们也上一桌一模一样的菜。」 「嚯，可以啊团长，」陈子渊正给他们倒开水烫碗筷，闻言有意打趣说，「听你这口吻，很大气嘛。」 喻斐也配合他演出，颇为灵动地挑了挑眉，高调嘚瑟：「是啊，今晚全场消费团长买单，够不够大气？」 第93页 同龄又同频的男生最懂彼此之间玩笑的点，陈子渊搁下水壶就带头鼓掌，其他人也兴奋得「呜唿」起闹。 展述也翘着嘴角，低头默默帮正忙着逞威风的弟弟烫餐具。 「可以可以，我就知道选咱们小鱼弟弟当团长准没错！」又扭头对导演组那边喊，「导演，不是我找事儿，只是喻斐弟弟都请客了，节目组是不是该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来谢谢我们团长？」 他们气氛活络，节目组那一桌子工作人员也都满面带笑，哄孩子似的满口答应说「好」。 「那我请你们喝点什么吧，」一旁的老闆也试图加入他们，按照平日来店里的男大学生最爱喝的问，「啤酒行吗？」 「不了不了，谢谢您的好意。」陈子渊连忙摆手，「我们这没几个能喝的，一会儿也还有别的行程，喝不了。」 喻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我们组合的四个人都很少喝酒，展哥的酒量我也见识过了，也挺……」他停顿几秒，「挺普通的。」 上次在魔都跟钟哥聚的那顿饭也就才喝了大半瓶红酒，他醉到说胡话就算了，第二天还直接断片，酒量可见一斑。 陈子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复杂起来，像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展述？酒量普通？」 「是啊，」喻斐以为他是不了解情况，解释说，「我们前几天去魔都的时候，我误打误撞见识过一次。」 coastline的几人面色变幻，陈子渊瞪着眼睛看向展述，对上他蕴含着警告意味的冰冷一瞥。 三人顿时瞭然。 演戏呢。 陈子渊心说好好好，玩得这么脏是吧，可算被我们抓住把柄了。 他冷哼一声，给了展述一个「这次放过你，以后小心点」的眼神，转头对老闆笑了笑：「给我们来壶茶就行，谢谢您。」 老闆得令，带着服务员走了。 coastline的几人心里都琢磨着以前庆功宴上红白混喝都能面不改色的自家老么怎么就「酒量普通」了的问题，一时安静不语。 见他们没有聊天，导演组干脆趁机过来走流程，问大家要不要趁等菜间隙结束神秘任务的环节。 「我没问题，反正我已经完成了。」陈子渊边说边去掏自己的毛绒小背包，甩扑克似的把任务卡扔到桌上，「我的任务是在旅途中提出一个全票通过的建议，爬月陆山是全票通过没错吧？」 众人惊呆了，瞿逸嚷道：「我还真以为你是想跟我们留下些珍贵回忆呢！」 管朔也很受伤：「原来只是为了任务……」 骆泽源一颗中二热血的心更是碎了一地，漠然仰头四十五度：「我就知道，人类总是编织一些华而不实的谎言。」 一阵口诛笔伐让陈子渊有些挂不住，连忙找补：「不不不弟弟们，我是借着做任务来说真心话啊……」 话没说完，深知他尿性的展述就开口打断：「可以了，下一个。」 陈子渊：「……」 「我的也完成了。」喻斐将任务卡亮出来，「我的是让自己的搭档帮自己背半个小时包。」 陈子渊当即拍桌：「不是吧？这对你未免有点太简单了！我说展述怎么从下午开始就背着两个包呢！」 瞿逸也小声煽风点火：「什么啊，我看展哥全程帮你背都心甘情愿。」 展哥淡淡道：「确实。」 短短两个字让陈子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喻斐脸红耳热，眼看他们都要抗议，不得不告饶：「好了好了，看在今晚我结帐的份儿上，大家放过我吧。」 大家这才嘟嘟囔囔地掀过这篇。其他人的任务大差不差，不是「偷拍三个人的侧脸照」就是「跟三个人接歌」，每说一个桌上就会爆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嘆，接着又是一段后知后觉的復盘。 最后只剩两个人没亮任务卡，管朔咬着嘴唇踌躇了好一会儿，破罐破摔地「哎呀」一声，按着卡片拍在桌面上：「算了算了，我放弃！这个任务我真的做不来！」 「什么啊？」陈子渊好奇地凑过去，逐字念出来，「让比自己年龄大的所有人叫自己一声『宝贝』……」 全场静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这任务完全就是针对你来的啊，你不就是全场最小的吗？」瞿逸笑到打鸣。 「对啊，再说，我们平时也不会叫宝贝啊，」符嘉也笑得不能自已，「这任务太难了。」 「是啊，」管朔表情皱皱巴巴，挠了挠额头，「我都不敢想像韬哥和骆泽源叫我宝贝会是什么样……」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俩是最难攻略的吗？」陈子渊摇摇头，朝展述的方向使了个眼神，「最难搞的在那儿呢。」 管朔眨巴着眼，没反应过来：「啊？」 陈子渊满脸「你有所不知」和意欲搞事情的微笑：「很难跟你形容。这么说吧，除非你是小鱼弟弟。」 言下之意，展述只有可能叫喻斐「宝贝」。 众人默了默，表情逐渐猖狂，无声胜有声。 喻斐脖颈爆红：「怎么还有我的事儿呢？」 展述也没反驳，极其淡定地把自己的任务卡也拿出来甩到桌上：「既然这样，那我也弃权。」 展述其人，因为常年摆着bking的架子，大到回归期的成绩，小到团综里的游戏，别说弃权，他从来就没服过输。 第94页 见状不对，陈子渊立刻伸长脖子过来看：「和三个人单独比心合影……？」 skyline的几个弟弟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跟展哥比心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冷颤。 「这太不符合你的人设了，」贺与韬摇头啧啧称奇，「你提出这个要求就会立马被我们识破，导演组就是沖你来的。」 展述耸耸肩：「所以我压根没打算做。」 陈子渊若有所思：「我觉得你这个和朔儿的任务异曲同工。」 展述扬起眉梢，示意他继续说。 「都一样的，除非是小鱼弟弟。」陈子渊笑容得意。 「……」众人望着天花板，憋笑憋得努力。 喻斐安详地闭了闭眼，心想算了，早该脱敏。 而展述依然淡定：「确实。」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闭眼）下次，下次我一定不脸红。 展小述：其实并不知道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有什么可起闹的。 陈子渊：……行。好心当作驴肝肺。（微笑） * 到周三会更四到五章！ 第41章 到天亮 菜慢慢上齐，导演组潦草地录了些片段就关了设备，好让大家都能安心吃饭。 坦白说，喻斐在这趟录制之前从不敢设想他们跟coastline聚餐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在他早已定型的认知里，圈子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是那样，哪怕私底下为了利益纠葛咖位资源撕得再难看，表面上也得和和气气笑脸相迎。 何况他和展述之间牵扯到的关系更加复杂，能够相安无事地度过节目录制的两个月就够他谢天谢地了，不求合得来，只求别相厌。 任谁都想不到，在这个进来了就无法全身而退的大染缸里，coastline能带着一身出淤泥不染的纯粹热情从天而降，将他严密的认知捅出了巨大的窟窿。 一向规矩守序的喻斐第一次知道，原来在竞争身份之下，他们的相处也可以抛开那些复杂黑暗的利益关系，在条条框框圈划好的道路中开闢出了一条完全崭新的路径。 虽然前提是他们要带来流量，但至少他们破了局，才得以发觉原来这样也是被资本和舆论允许的。 他们年龄相仿，拥有相同的工作，怀揣同样的梦想。他们如此相似又如此契合，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喻斐几乎从来没有感受到真正的尴尬和无措，好像他们的磁场天生註定只要靠近就能连结。 他甚至想，若非身份枷锁的限制，他们或许早就通过其他渠道成为了朋友。 但端起斟满茶水的玻璃杯站起身跟大家碰杯时听见接连磕碰出的清脆声响，他又觉得没关系，现在也不算晚。 这顿夜宵留给他们的时间很长，导演组在那边谈他们的，几个嘉宾也在这儿聊自己的，从天南说到地北，从现实讲到虚无。 只要起一个头，就不用愁会打磕巴。 除非是困了。 他们熬过的大夜数不胜数，但最近在这里硬生生把生物钟给掰正了。十二点多大家都还精神抖擞，后来管朔正在就「面食里最好吃的还得是包子」发表重要观点时在同一句话卡带了三次，颠三倒四也没理清楚逻辑，最后没等这句话讲完就直接睡了过去。 睡觉也是会传染的，他一睡就带倒了好几个人，到两点多时几乎已经没有清醒的了。 导演组看他们在包厢里也睡不好，把他们叫上了车，让他们东倒西歪地眯了俩小时才把他们叫醒。 星城十一月初的凌晨，气温在十到十五度徘徊，空气中潮湿的冷意在他们下车时扑面而来，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寸皮肤。 好在导演组有先见之明，提前派人从别墅给他们送了几件一模一样的黑色夹克外套过来穿上。 月陆山看日出的活动时下在游客和年轻人中很时髦，不过这个日期不年不节，游人明显没有假期时的多，也误打误撞方便了他们的录制。 爬山时大家三三两两前前后后往上走，睏倦迟钝的大脑操纵着又冷又困的身躯，即使知道山的海拔不高，潜意识里也总有一种终点遥远的错觉。 更深露重，人烟稀少，只有微弱虫鸣和他们的脚步声在静寂中飘散。路灯划破黑暗的夜，在路面投出昏黄的光亮。 埋头迷迷瞪瞪爬了好一会儿，陈子渊掏出手机来给自己的影子拍了张照，嘴里嘀嘀咕咕：「好久没有做过这么极限的户外运动了，纪念一下。」 走在他前面几米远的贺与韬头也没回地哼笑了一声：「三百米的山你也好意思说极限。」 「不行？」陈子渊没好气地怼回去，「大半夜运动本来就是对我身体极限的挑战。」 贺与韬跟他针锋相对：「谁让你为了完成神秘任务不择手段？」 「嘿你这人，我都说了，任务只是个幌子，想跟兄弟们来体验新鲜事物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听他俩拌了几句嘴，大家笑了笑，精神也清醒了些。 喻斐抬头望着夹道山间的树，说起其他的：「我听说到十一月中下旬的时候，月陆山的枫叶和银杏都会慢慢变色，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应该会特别漂亮。」 「听说？」陈子渊回头看了看他，「你不是本地人吗，没有亲眼见过？」 展述的反应比喻斐还快，声音跟此时的温度一样冷飕飕：「本地人又不是常年待在本地，你是冀省本地人也没见你对冀省文化有多了解啊。」 第95页 喻斐跟他并排而行，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这么说话，同陈子渊解释：「本地人不常来这种景点的，大家应该都这样吧。而且我十多岁就去魔都了，今天要不是子渊哥你提出来，我也不知道下次来月陆山会是什么时候。」 陈子渊估计是还没醒，被展述拿话刺了也没有反击，反倒像被喻斐这话勾起了深夜里活跃的感性神经，顺着他的话也开始回忆自己的往昔。 他们断断续续地聊天接话，沿着路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花了一个多小时登到山顶。 彼时才刚到清晨六点，深黯的天空透出隐约的亮色，观景台上三五成群聚集着游人，大家都裹紧了外套，边跟朋友聊天边等待日出。 他们一行人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戴上了节目组刚给他们发的口罩和帽子，一线排开来方便他们拍摄。 陈子渊仰头望天，自言自语：「感觉很快就要亮了。」 「应该是，天气预报说六点半左右日出。」符嘉收起手机，扭头看他，「你运气不错呀，刚好选在晴天来看日出。」 「什么叫运气好啊队长，」陈子渊臭屁地皱了皱鼻子，「我以前看过了的，不然也不会突然提议到这儿来。」 贺与韬抱着胸不阴不阳地飘来一句：「该夸你聪明吗？不知道是谁刚刚还说半夜爬山是极限挑战。」 陈子渊「啧」了一声，直接上膝盖怼他屁股，被贺与韬拦下，反挨了一脚虚踹。他还欲回击，又被和事佬符嘉念叨着「有人在呢别被拍到」扯开。 展述像是完全听不见他们的打闹，微低着眸，偏头问跟他胳膊挨胳膊的喻斐：「冷不冷？」 「还好。」喻斐摇摇头，他只要运动就容易发热，倒是记起在京市的被子下展述握住他时凉凉的手，于是反问他，「你冷吗？」 「不……」否定的话已经囫囵冒出来一半，又被展述吞了回去。 他盯着喻斐干净的双眸，缓缓眨了眨眼。 喻斐眼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在这须臾间变得深沉起来，连带着眸色都暗了几分。 「好像有点，但我习惯了这个体温，感觉不太明显。」 展述嗓音中蕴着通宵后的喑哑，忽然将手掌抬到他胸前。 「你帮我试试冷不冷。」 喻斐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抬头望向他的眼，眼睛睁得圆熘熘，写满了疑惑和震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了，之前在魔都也「试」过一次。 关键这可是在外面啊！ 展述猝不及防被他的微表情可爱到了，眼睛弯起细微的弧度，笑意中带着揶揄和看戏的意味，同他对视片刻，又轻轻晃了晃伸出来的手。 仿佛无声的催促。 喻斐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瞪大的眼睛也慢慢耷下眼睑，视线落在他修长而骨节突出的手掌上。 半晌，他抬起指尖有些微颤的手搭上去，装模作样地摩挲了两下。 「确实挺凉的。」其实他脑袋发懵，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温度，话不过脑子地说出来，「你好像一直有点体寒……」 他边说边想把手缩回来，刚有这个动势便被展述抓住了手。 「可能是吧，」展述像感受不到他的慌张一般，大手握住他的手垂下去，「你帮我暖暖就行，谢谢团长。」 他说完便转头直视前方看天去了，一副不容反抗的模样。 这是团长该负责的事情吗？ 喻斐脑子里迟钝地冒出这个问题，直愣愣地盯着展述的侧脸看了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也扭头望向了前方。 算了。 牵就牵吧，反正他俩挨得近，他身上夹克的袖子也很肥大，多少能遮一遮。 虽然聊胜于无。 但遮不住就遮不住吧。 抬头望天，夜色已经悄然淡去，天空逐渐显出幽深的蓝色，那隐约的光也慢慢亮了起来，天地间仿佛罩着层纱。 黎明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天色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化。很快，雾蒙蒙的昏暗也隐去了，幽暗的夜幕彻底褪去，天光逐渐明朗。 「天亮了。」 陈子渊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声音有些低，望向远方的眼神像是空茫的，又像是深沉的。 「嗯，」符嘉的声音也放轻了，「太阳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 周围的年轻人也没有继续聊天，也像他们一样，微微抬着头，凝望着远方。 山下是连甍接栋的层台累榭，铺开到尽头的天际线。观景台上很静，只听得见早起的鸟啼。 此情此景，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放空了自己的大脑和内心。就在这转瞬即逝的几十分钟里，先抛开所有，沉浸于这一份纯粹的宁静。 喻斐也不自觉地出了神，他暂时忘记了和展述牵握的手，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甚至短暂地忘记了分心去想自己是谁、在哪儿、在做什么。 他站在这里，只觉得天地浩大，自己宛如渺小不起眼的沧海一粟。 直到一缕曙光划破天际，鲜红的太阳从群楼后冒出头来，带着万丈光芒洒向这座城市。 灿烂夺目，但不刺眼、不灼人。 喻斐大脑放空，看着它慢慢地、一点点地从天际线升起来。 然后他忽然听见隔着几个人远的陈子渊不高不低的声音。 第96页 「其实我有个想法，很早就想跟大家说了。」 众人如梦初醒，从神游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慢半拍地问「什么」。 「就是关于我们合作曲的主题的事情。」 按照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此时应该有人会打他几下，再笑骂他「这么美好的时候提工作做什么」，然后插科打诨地把这个话题盖过去。 可或许是刚才那短暂的出神让大家尚未从全身心的平静中缓过来，或许是陈子渊的表情和状态认真得不像他，又或许是大家的潜意识里也觉得他们的第一首合作曲应该被重视…… 总之没有人反驳，没有人质疑，符嘉轻轻「嗯」了一声，鼓励道：「你说。」 陈子渊望着冒出了半边的朝阳，做了个深唿吸，再开口时声音松快了些。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自打这次录制第一天咱们见面开始，我就总觉得跟大家一见如故。虽然平常大家都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可我就是能感觉到，大家气场很合，我甚至感觉跟大家相见恨晚……当然了，我coastline的各位队友也一样，别用那种谴责的眼神看我。」 原本神情严肃的大家被他最后一句话惹得破了功，贺与韬笑骂「你最好是」，展述则说「别整煽情的有话直说」。 「别催，这不正说着吗。」 陈子渊嘟囔一句，接着道。 「我是想说，我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眼看着我们已经录制大半个月了，不知道等录制结束后我们还有没有别的机会再聚……」 「会有的。」喻斐几乎是本能地小声应了一句。 大家都听见了这三个字，但一时间只余静默，没有人回应。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聚少离多，何况他们带着身份的束缚，没有人敢轻易许下「再见」的承诺。 最剜心的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听懂了这片沉默。 喻斐感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他抿了抿唇，垂下了眸。 陈子渊顿了顿，像不受影响似的继续说：「所以我提议，大家写的这首歌，最好能承载我们友谊，我们的力量——」 他抬手指向冉冉升起的太阳，众人的目光随他的动作转去，眼底顿时盛满了璀璨明亮的光。 「——像朝阳一样，带着一切，不止不息地奔赴下一个天亮。」 他声音不大，但无比郑重，掷地有声。 身侧是同自己一样昂首朝前的同伴好友，面前是喷薄欲出的霞光万道。 喻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唿吸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几秒，心跳随着激素一起加速飙升。 默了片刻，他紧紧回握住展述的手，吸了口气，微微张开嘴。 然后他听见自己和其他人同时郑重其事地说—— 「好。」 【??作者有话说】 跟着他们一起兴奋了＼(^o^)／ 第42章 kdl 喻斐形容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 他的第一反应是「原来珍重这段缘分的人不止我一个」，像是被餵下一颗定心丸，油然而生一阵踏实熨贴、安详平和。 而他内心深处又情难自已地掀起雀跃的波澜，后浪推前浪，一阵接一阵，沖得他神经愈发活跃兴奋。 心脏在经过最初的狂跳之后慢慢恢復正常速度，但每一下都跳得很重、很稳。 千言万语翻腾在胸口，又觉得不必说。 复杂的感官体会和情绪波动交织，发酵到最后，他最强烈的感受竟然是「幸福」。 一种感激相遇的幸福，一种活着真好的幸福。 朝阳彻底升起来时他们便准备返程，他和展述转过身，同时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沾染上对方温度的手。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可能是因为累了，也可能是因为心里揣着事情。 陈子渊在车上全程捧着手机埋头专心致志地打着字，看起来是在紧急记录什么。 回到别墅已经到了早上八九点，一路的颠簸晃得大家的疲惫睏倦重新漫了上来，吃了点节目组准备的清淡早餐垫肚子就陆续回房间补觉。 而陈子渊却目光炯炯精神亢奋，直奔四楼，一头扎进了乐器室。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网友们慢慢从睡梦中甦醒，「越捆越火」超话因为一组路透图活跃起来。 【本人是在星城上学的大学生，昨天周五跟朋友约好晚上去爬月陆山看日出，然后好像，就这么巧的，碰上了这播2的录制现场？？？我现在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困太累所以出现了幻觉，谁能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图片）（图片）】 博主附了两张图，都是在斜前方朝后偷拍的，一张因为手抖而煳掉了，第二张能清晰地看到站成一排的几个男生和他们周围的工作人员。 大家身形高挑，气质卓然，身着相同的黑色外套，彩色的卫衣帽子从衣领翻出来，像一群酷盖帅哥露出了可爱的马脚。 因为空位不够多，他们两两之间前后错开半个身子，站得很紧凑，都微仰着头望着远方。 【姐妹，把怀疑自己的那句话去掉！这要不是他们我拿脑袋给你当球踢！我是元老级双担，已经线下见过他们很多很多次了！百分之一万是他们！不可能有错！】 【除了他们八个我想不到星城哪里还能凑出八个气质这么拔群的帅哥一起半夜爬山，身后还跟着摄像师和导演。】 第97页 【一大早起来看到这个直接清醒了……导演组我求你把看日出这段的母带放出来吧可怜可怜我们双担吧啊啊啊】 【不许求！这是我们应得的！所有双越姐全部给我支楞起来！】 skyline和coastline最近的路人缘出奇的好，这条博文被很多路人粉和《这播》2的观众看到，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热搜榜的尾巴。 随后赶来的书扉cp粉就发现了更加了不得的事情。 【（转载照片）我面对这张图反覆审视苦思冥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从镜头由近往远数，能清晰地看见前面四个站得稍微错开了些的人之间是隔了一段距离的，而第五个看得出来绝对是我们小鱼，只有他跟第六个人中间没有错开。经过我细緻的观察！这绝对不是错位！他们俩就是唯一一对完完全全并肩贴在一块儿的！】 【啊啊啊啊细节！太细节了！书扉有你了不起！】 【靠，有没有人来闢谣的，没有的话我可造谣了啊！他俩不会在底下偷偷牵手吧？！】 【自信一点！肯定牵着呢！xql牵个手怎么了对吧？】 最近书扉的糖太多，这张疑似牵手的图抛出来就像一滴落入海洋的水，激起的涟漪范围有限。 喻斐闷头睡了个天昏地暗，再睁眼已经是午后两点多。不过颠倒的生物钟让他睡得不大清醒，脑袋里某几处神经隐隐作痛。 旁边床上空无一人，他坐起身，在不甚清明的脑海里把昨天今天做的事情过了一遍，缓了好一会儿才换衣服下楼。 别墅里很安静，喻斐边往下走边怀疑大家是不是都不在，走到拐角才看见客厅里的几个人影。 展述、贺与韬和骆泽源、管朔一人拿着一个游戏手柄，正四脸严肃地盯着投影幕布。 前三者几乎不说话，只偶尔蹦出一句「上」或者「我来」，交流极其简短。 而最后那位最小的弟弟可能是知道自己话再密都很难得到回应，所有即将说出口的话都转化成了丰富而扭曲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憋得很辛苦。 符嘉换了一身白色毛衣，鼻樑上架着副银丝眼镜，放松闲适地窝在懒人沙发里，手里捧着本书，翻两页就望一眼幕布看看弟弟们的游戏进展，刚好在某一抬头看见下楼的喻斐。 「小鱼起来啦。」 展述耳朵一动，手上动作未停，百忙之中分来一个眼神：「醒了？」 按理说他只是把符嘉的语意复述了一遍，但脑袋还懵着的喻斐揉着眼睛望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嗯。」 符嘉不像陈子渊一样注意这些小细节，他屈起食指推了推眼镜，搁下书起身：「饿不饿？厨房里有剩的午饭，我帮你去用微波炉叮一下。」 喻斐此时脑子转得慢，想要拦他时符嘉已经从他面前经过，他连忙跟了上去。 午饭是节目组送来的，想着嘉宾们熬了个通宵，特地买的清淡饭菜。不过他们送来时大家都睡着，喻斐吃到的已经是反覆热过第三遍的菜了。 「瞿逸和子渊哥还没醒吗？」他慢吞吞地吃了一口寡淡无味的清炒西兰花，问在他对面坐下的符嘉。 符嘉又捧起了那本书，喻斐看清了封面，书名叫《当下的力量》。他闻言抬眼瞧过来，扶了下眼镜。 「我听pd说子渊压根儿没睡觉，一个人在四楼呆了三个小时，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又出门了。小逸跟我差不多同时起来的，不过吃完饭就被子渊急匆匆叫走了。」 喻斐眨了眨眼：「他们干嘛去了？」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不过我猜……」符嘉沉吟几秒，「可能是在忙活合作曲的事儿吧。」 「啊？」喻斐的眼睛瞬间放大，若有所思，「音乐的力量果然能让人废寝忘食。」 符嘉弯了弯眼眸，配上他这身打扮看起来更加温柔：「我们都习惯了，凡是碰上跟音乐沾边的事情子渊就总是这样，说好听点儿叫忘我，说直白点儿叫上头。」 「嗯，陈子渊是这样的，」不远处的展述头也没偏，三心二意又莫名有些冷硬地附和，「不用操心他。」 喻斐对这句话存疑，毕竟热爱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觉睡，任谁都不可能在熬了一个大夜之后还能保持精神抖擞。 然而陈子渊真就是这么一个反常的奇葩。 打游戏的四人早就打累了，重新找了一部悬疑片瘫在沙发上看。播到高潮时，消失半天的陈子渊在八大帅群聊里现身了。 陈帅：【连结：「书扉超话：（转载照片）我面对这张图反覆审视……」】 陈帅：@展@鱼，你俩这是……？ 不用点进连结，「书扉超话」四个大字赫然摆在聊天框中，醒目到令当事人和坐在当事人旁边的人全都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客厅里鸦雀无声，将电影的人声和音效衬托得像陈子渊这两条消息一样突兀。 良久，在座最藏不住事儿的管朔小声从唇缝中熘出一句：「我靠……」 三好队长喻斐在这种紧急关头还有肌肉记忆：「不能说脏话。」 「哦……」管朔愣愣地应下，几秒后脑子转过弯来，后知后觉地跳起来，「不是，这这这……子渊哥这真的是能说的吗？」 众人看着手机，凝重的面色中不难看出被掩盖的手足无措。 唯独展述的神色更加复杂，他表情冷淡，看起来对口出狂言的陈子渊很是不满。 第98页 可若细细观察，又能从他绷成直线的薄唇中感受到一丝压抑的笑意。 他就维持着这个表情打字：你上哪儿看见的这个？当心袁姐杀过来。 陈帅秒回：我有那么傻吗，当然是用小小小号看的，别说袁姐，我的私生粉都找不到我。 陈帅：不瞒你说，我小小小号已经在书扉超话签到七级了。 陈帅：所以你俩今天早上真的在偷偷牵手？ 看到这条消息的管朔发出一声可疑的哼唧，随即强迫自己死死咬紧了唇才没有尖叫出声。 符嘉唿吸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忍无可忍地发了个省略号，试图让陈子渊及时收手。 然而陈子渊直接忽略了他：@展，不说话，所以是真的？ 陈帅：kdl。 老天爷，上哪儿还能找到这么上道的自来水cp粉。 展述嘴角那抹笑意险些没控制住，绷住之后故作矜持清高地发：少逛超话，离粉丝生活远一点。 陈帅：？少管我。 陈帅：如果他们是真的，真情侣为什么不能嗑？如果他们是假的，那嗑一下怎么了，我嗑一下就会变成真的吗？如果他们是演的，那他们都营业了不就是给我嗑的？ 喻斐掩在髮丝下的耳垂已经悄然红透，他咬着牙，企图唤醒陈子渊的理智。 鱼：子渊哥…… 而陈帅明显已经上头：这是我在你们超话偷来的文案，我觉得恰到好处地表达出了我的想法。你们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整个客厅寂若无人。 贺与韬是对陈子渊的口嗨见怪不怪到无话可说了，骆泽源是不知该说什么，管朔是在疯狂忍笑，符嘉是替人尴尬，还有一丝愧疚。 喻斐则是惊呆了—— 陈子渊还真是异于常人，忙了两天还能这么亢奋。 他脑袋快要冒烟，慌不择道地用膝盖碰了碰坐在旁边的展述的腿侧。 快说点什么呀。 展述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清了清嗓，按下语音键将手机凑到唇边，声音凉凉：「你很闲？」 片刻后，陈子渊那头也回了一条语音。 「这不是忙里偷闲，嗑嗑糖精神精神嘛。我可不闲啊，今儿我可是做了件大事，等着啊。」 这头刚听完语音，他那边又是一个音频文件和一条语音消息发了过来。 陈子渊跟平时一样吊儿郎当，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他的轻松愉悦。 「我先是自己写了几个小时，又出来找以前合作过的制作人把合作曲的编曲粗略做出来了。这是最简陋的demo，先给你们听一听。」 直到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打了个哈欠，语调落了几分，众人才终于捕捉到他的疲惫。 「……不说了，我先睡个觉，醒来之后最好让我看到满屏美贊啊兄弟们，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陈子渊：你们不懂近距离嗑cp的快乐(^3^) 展小述：真上道。 * 我要魂穿子渊…>_<… 第43章 「最简陋」 陈子渊说是「最简陋」的demo，大家点进去时也就没抱太大期待。 音频的最开始是钢琴单独敲出的一小节音符，空灵清脆。 在大家以为这可能是首抒情歌时，乐声空了一拍，接下来的两个小节忽然变成了弦乐。 转换丝滑流畅，高低音调相合，音符由疏到密地滑出来，最后几个音符再次被拉长放缓，弦乐器独有的悠扬婉转瞬间将人的想像拉入壮阔辽远的情景。 紧接着又是一个停顿，架子鼓的声音单独响起，是最简单常见的节奏型。鼓和镲的配合听起来让人觉得自然又松弛，节奏感顿时被带起来。 持续两个小节后，架子鼓没有停歇，钢琴、电吉他和木吉他同时加入进来，演奏出一段顺畅而节拍分明的旋律，到最后钢琴消失贝斯加入，前奏在四拍简单的乐声中收尾。 众人慢了好几个拍地意识到，这不是抒情曲，是一首pop rock。 从第一个音符落地开始，整首demo就紧紧抓住了听众的耳朵，意识空间被乐器、旋律和节奏不容置噱地带入一个奇妙的场景中。 前奏、主歌、副歌，尾段。 钢琴、弦乐、电吉他、木吉他、贝斯、架子鼓配合紧密又协调，旋律悦耳而有记忆点，节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跟着点头晃脑，甚至跳跃奔跑。 喻斐说不上来这是什么风格，只觉得乐声听起来很干净纯粹，编曲结合起来既带着一种「爱谁谁」的张扬与放肆，又让人觉得放松而快乐。 非要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像被带到了黄昏时分的山巅，前方就是坠入地平线的壮丽薄暮。 他低头看见平坦开阔的茂密草原，抬首望到近在咫尺的白云蓝天，张开双臂便拥入满怀的风。 一半是放空自我的颓丧，一半是自由热烈的能量。 酣畅淋漓又疯狂。 整个demo一共四分十秒，流畅度之高、氛围感之强、完成度之高，毋庸置疑甩了「最简陋」的demo水准几条银河。 结尾时所有乐器同时停下，只有电吉他的声音延长了几秒。 众人不知在何时无意识地屏住了唿吸，喻斐随着电吉他极富颗粒感的震动余音打了一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成熟了。这首曲子太成熟了。 第99页 他知道陈子渊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比他们其他人更高，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被他的才华震撼到。 音频播完，客厅中一时没有人说话，仿佛都还没有走出那四分一十秒。 良久，管朔最先倒抽了一口凉气，表情呆滞：「太强了，真的太强了……明明是很有特色很独一无二的旋律，但我竟然只听了一次就感觉它在我脑子里迴荡……」 「情感色彩也很强烈……」喻斐感觉自己有一半意识还在那片黄昏的草原中没出来，「我一度想跟着蹦起来。」 骆泽源也点点头：「而且每个乐器的存在都恰到好处，丰富充实又不会互相打架。」他眯起眼回想着什么，给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高的评价，「让我想起一部我去年看过的热血群像番。」 展述和贺与韬对视一眼，笑了一声：「怎么感觉这货又变厉害了。」 贺与韬耸耸肩：「咱们主唱在业务能力上是这样的，永无止境。」 符嘉原本还为陈子渊嗑cp的大胆言论愧疚和尴尬着，想着一定要尽快找个机会教育他一顿，心还没彻底硬起来就又被他这一颗蜜枣砸软了。 ……没办法，像班主任也拿顽皮但成绩优异上进善良的孩子也没办法一样。人之常情嘛。 距离陈子渊发出demo音频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众人一人在群里发了一个点赞的大拇指，简洁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欣赏和赞美。 陈子渊很快回了一条语音：「不是，你们，就这反应啊？」 符嘉也正想回一条语音，展述拦住他说「不用整那么麻烦」，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去，其他人懒得拿手机，默契地往他这边靠拢了些。 「你不是说要睡觉么？」刚接通展述就问了句。 陈子渊声音嘶哑，很是懒散，尾音拖拖拉拉：「这不是在等你们给我一些反馈吗……」他阴阳怪气地嘟囔，「结果就这？」 展述从鼻腔里轻哼一声：「不瞒你说，我们已经口头夸完了，怕你太骄傲，特意不给你听。」 「怕我骄傲？」 陈子渊一字一顿地復读了一遍，困惑得很真诚。 「你在讲什么？你们不夸难道我就不骄傲了？」 「……」这头的大家默了默，展述作为他们的嘴替说，「你倒是诚实。」 「开玩笑，做人当然首先要自己相信自己，否则还有谁会信你。」可能是因为太困，陈子渊声音有点黏煳，说得很臭屁。 管朔忍不住好奇心，颇有些崇拜地问：「子渊哥，这个demo是你今天这六七个小时做出来的吗？」 陈子渊闢谣辟得很快：「那倒不是……」 他拉长声音，似是有句话在嘴里纠结着要不要说出来，拖了几秒就决定如实相告。 「实不相瞒，我其实早就有想法了。早在……在我们第一次打视频聊想法的时候。」他坦诚说，「我不是说了嘛，我很早就觉得跟大家相见恨晚了，所以当时就想提议写一首这样的歌来着，但是我又怕这是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怕大家不支持……所以最后还是没说，一直默默构思到现在。」 喻斐感觉记忆中的某个部分被拨动，扭头问展述：「……等等，所以我那天说觉得子渊哥有好几次欲言又止不是我的错觉？」 展述也想起来这茬，当时他私心不愿听喻斐关心陈子渊，加上他比不得喻斐那么细心，没发现陈子渊有什么异常，打了个岔就强行跳过了这个话题。 长时间的接触与共事是感知体会每个人性格的好方式，男孩子之间的相处没有那么多谈心的机会，虽然平时不会特意说，但他们coastline其实都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性子。 比如陈子渊大部分时候以大大咧咧和跳脱诙谐的形象示人，剩下的那小部分则是敏感细腻、固执坚持、贴心善良。 这部分的柔软掩在表面之下，与每个言行举止相伴共生，若是特地指出来说不定还会让人感到窘迫。 大家都是聪明人，脑子转两个弯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都没有说话。 那头陈子渊继续说：「但是你们也别把我捧得太高了，这个demo不全是我的功劳，工作室的乐手老师帮了我们很多，小逸也提供了很多特别好的想法。」 瞿逸连忙在他旁边纠正：「不不不，是我跟子渊哥学到了很多。」 「得了得了，干嘛呢，」符嘉听笑了，「咱们不需要这些商业互吹哈，大家都很棒！」 把话题走向掰正，他们又讨论了会儿编曲问题和歌曲立意，陈子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实在撑不下去，留下一句「不急，你们都先想想词，剩下的明天再说」，挂断电话在回家的车上补眠去了。 他熬了将近两天一夜，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不省人事，回到别墅也没吃饭，在众人的注目礼下闭着眼游魂似的飘回了房间，倒头继续睡。 喻斐跟他截然相反，因为白天睡了太久，生物钟勐然被打乱，晚上他辗转反侧到夜深也没能成功入睡。 思维在静寂的深夜太活跃往往不是件好事，喻斐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这两天发生的桩桩件件，一会儿感慨陈子渊实力太强，一会儿又突然记起更严肃的牵手照片。 ……不得不说，cp粉真的太厉害了，什么都能扒出来。 但也怪不了他们。 喻斐有点心虚。 第100页 毕竟牵手是他自愿的。 ……但他那时候到底为什么会在看日出的时候牵展述的手？ 喻斐精神一凛。 不特意思考还能装作相安无事，一旦深思起来就势必要掀开那层朦胧的纱，直面自己的心。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甚至也不是他主动的，可他知道这次不一样。 因为他也用力紧紧回握了对方，一直握到两只手的温度趋于接近。 思来想去也睡不着，喻斐干脆掀被下床，裹上厚外套，拿上毛毯，轻手轻脚地推门走到了阳台。 节目组在他们离开星城的这段日子又添置了一些新物件和家具，小阳台上除了之前就有的茶几木椅外还多了一个小鞦韆椅，椅面铺了层软垫，还摆着几个抱枕，看起来很温馨。 喻斐小心翼翼地坐上去，确定它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才放下心来。 别墅区灯光污染少，能清晰地看见散布在夜幕中的每颗星星。凉风习习，楼下树枝簌簌沙沙，月色星光在黑夜中洒下微弱恬淡的亮色。 喻斐很少体会到凌晨时分的静谧安详，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不自觉安静柔和下来。 他脚踩地面，微微施力轻晃着鞦韆椅。 微弱的吱呀声规律地反覆了许久，喻斐听见玻璃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他停下摇晃的动作转头看去，披着外套的展述推门出来，低声道：「怎么坐在这儿，睡不着？」 喻斐没问他怎么醒了，只点点头说「白天睡饱了」，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一起坐会儿？」 展述自然不会推拒，关上门迈步过来。 鞦韆椅不大，他们两个只能贴在一块儿坐。喻斐把毛毯分给他一半，展述边盖好边顺口似的问：「在发呆吗？」 喻斐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在想事儿。」 「想什么呢。」展述放轻了声音。 喻斐默了好一会儿，望向夜空，忽然说：「给我讲讲你这几年经歷的事儿吧，展哥。」 刚开始录制的那天他叫展述「展哥」是因为身份尴尬，现在叫「展哥」却只让人觉得亲近。 展述愣了愣，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意说：「出道过程和工作行程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组合跟你们组合大差不差。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了，你想听些什么？」 喻斐想了想，认真地说：「给我讲讲你的队友们吧。」 【??作者有话说】 本人非音乐生，音乐部分的内容都是我搜的资料，如有问题欢迎指正～ 写到最后突然想到……这几个男孩儿的mbti会是什么捏(｀_′)ゞ（摩挲下巴） 第44章 想牵手 人可不好分析，展述沉吟少顷，让措辞尽量简明扼要。 「小嘉哥是个很负责的队长，思虑周全，温柔儒雅又体贴，对待业务能力很严谨，唯一可能发火的场合就是训练的时候。」 「贺与韬这人……表里如一，少言寡语，把酷和帅看得比命还重，只有唱rap的时候才能有机会听见他一次性说那么多话。哦，怼陈子渊的时候也有可能。」展述笑了笑，思绪飘远，「他也是个很……很努力的人。我们筹备出道的那几个月，他硬生生把自己的唱跳从入门小白练到了及格以上的水准，付出了很多心血。」 「至于陈子渊……显而易见了吧，话多且密，爱打嘴炮，挺有梗的一个人。当然了，再没心没肺的人也有敏感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他出道之前经歷过很多吧，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其实也很细腻。至于业务水平……这小子今天刚秀了一把，我就不赘述了。」 「总而言之……他们的性格跟他们这段时间在你们面前展现的一模一样，你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判断去认识他们。」 展述偏过头看喻斐抬头望天的侧脸。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嗯……可能是今天被子渊哥吓到了吧。」喻斐脚尖点地，声音和轻晃的鞦韆椅一样飘忽，似是不经意似的说，「突然很想知道，我错过的这几年，你是怎么看你身边并肩作战的朋友的。」 他咬字松弛，轻盈地随着夜风散逸，偏偏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勾着展述的思维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又是「错过」又是「你怎么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在遗憾这几年的断联，或者隐晦地表达什么别的情感。 微妙的情愫宛如摇摆不定的天平，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系列蝴蝶效应。 在彻底失衡之前，展述想让子弹再飞久一点。 他话锋一转：「别光问我，我也有很多好奇的事情，你也聊聊？」 「聊队友？」喻斐突然想起之前在维盛录制时展述说过的，忍不住扬起嘴角，「你不是说自己经常看我们的团综吗，还用我介绍？」 没料到他还记得这事儿，展述失笑，半真半假地学他说话：「不是啊，只是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看你身边并肩作战的朋友的。」 有意无意的拉扯让天平晃动得更厉害，但显然，喻斐也不是怕事儿的。 他慢慢眨了眨眼：「展哥不也是我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吗。」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展述挑起眉：「难道你看他们就跟看我一样？」 喻斐当即撇清关系：「这是你说的啊，跟我可没关系。」 第101页 展述气笑了，舌尖抵了抵腮帮：「行……早知道你是这么看我的，我那天就不该让袁姐去找钟哥谈话。」 这两天钟哥没再逮着喻斐「虐待」，完全是因为袁姐在展少爷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恩威并施软磨硬泡下不得不去找钟哥谈了谈。 具体谈了些什么喻斐不清楚，但他猜左不过是分析当下炒cp对他们双方的影响，怎么谈都绕不开利益。 真好笑，难道成年人的世界就只有利益，没有真心？ 喻斐在心里自言自语，真没劲，还不如他思考自己为什么牵展述的手来得有意义。 勐地记起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不对劲。 一旦动作被大脑操控，他腿和胳膊和展述接触的部分的存在感就变得无比强烈，肌肉就不自觉地越来越紧绷，连带着搭在身侧椅面上的手都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好奇怪。 喻斐无意识地屏住唿吸。 感觉坐姿好奇怪。 刚才还没发现……展述的手怎么离得这么近？ 喻斐浑身上下都别扭得要命，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到了右手上。 展述散发着微弱体温的左手就在他旁边，近得只要抬一抬指尖就能碰到。 周身的空气似乎凝滞了，星星月亮和晚风都从喻斐的意识中消失，全世界只剩下他和身旁的展述。 …… 怎么办。 根本顾不上纠结那个问题了，喻斐心里只有某个清晰深刻的念头在疯狂滋长—— 他还想牵那只手。 ……怎么会这样。 喻斐默默蹙起眉，一顿头脑风暴。 它源自于哪儿？是冲动还是错觉？ 许是见他太久不说话，展述偏头问了句「是不是困了」，不等他回答便起了身：「睡觉去吧。」 喻斐大脑飞速运转着，条件反射地跟着他站起来，一边把毛毯搁在椅子上，一边控制不住地看向展述的手…… 然后他认命地想，完了，不是错觉。 展述披的外套是节目组给的夹克，跟他的气质很搭，又酷又痞。 但或许是因为夜里光线不足，又或许是因为素面朝天没有多余的妆发，此刻的展述看起来不仅不高冷，甚至让喻斐很想跟他发生一些肢体接触。 这股冲动强烈到他没有办法保持理智再对它进行深入分析，眼看着展述转身要走，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小臂。 展述顿住步子回过身，额发零碎地遮住深邃的眼眸，声音温柔到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怎么了？」 喻斐心弦一颤，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你勾我的。 他往前迈进一步，双臂钻进展述敞开的外套里，隔着一件里衫，紧密地拥住了他。 触碰到展述身体的同时，喻斐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去他的拉扯和让子弹飞。 就凭这一刻，世界里的夜风再次开始穿梭于树枝间，朦胧月色和明亮星光洒满这阳台一隅，喻斐就得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不用试探，也不是错觉。在展述面前，感情与理性的天平摇摆再久，也只会倒向前者。 【??作者有话说】 两人在一起之后。 展小述：谁先主动的？嗯……不好说，反正他在暧昧期就忍不住对我上下其手了。 喻小斐（面红耳赤）（愤怒）：还要我说几遍，就是他勾引我的！！！ * 这章有点短小我先跪！嘿嘿～又完成一期榜单～ 最后那一段二次编辑了一下～ 第45章 想去吗 扑进怀里的人肢体纤瘦柔软，髮丝轻蹭展述侧脸，环抱住他的手在他腰后交握，两人的前胸也因此更近更贴。 展述心尖猝不及防地颤了颤，抬手接住他的同时下意识关心：「怎么了？」 不知喻斐在想什么，展述感觉埋在肩膀的那颗小脑瓜轻微动了一下，半晌才闷闷地憋出俩字。 「……没事。」 展述揽在他腰间的手往下滑，从他衣摆处慢慢摸进去。 外套包裹下的体温暖意融融，隔着一层布料，展述的手掌搭上他两个浅浅的腰窝，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想施力掐住的本能。 再开口时，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温柔成了什么样子。 「心情不好？」 肩上的脑袋瓜又蹭着他摇了摇：「不是……」 喻斐掩在碎发和夜色下的耳朵隐隐发烫，抬起头朝后仰了仰，同展述拉开一些距离面面相觑，月光盛在眸子里闪动。 「我就不能单纯抱抱你吗？」 展述被他半是羞赧半是骄横的模样可爱到忍俊不禁，搭在他侧腰的手也跟着他闷笑的幅度蹭了蹭，惹得喻斐微微一躲：「痒……」 展述慢慢止住笑，柔声细语地哄着他：「好好好，抱抱抱。」 他一只手往上摸，抚上喻斐薄而骨感的背，将人按回自己怀里，不大正经地感嘆：「我只是有点儿惊讶……原来喻斐队长也是会主动抱别人的啊。」 故作意外的语气让喻斐的脸又烫了几度，愤愤地拿额头撞他的肩头：「你是别人？」 赤裸裸的挑衅和话里有话。 展述沉默片刻，最后笑了。 挺好的。 能听见小队长说这样的话，其实已经说明他正在无限地打开自己了。 第102页 「破除心防」计划成效卓着，按这个进度看，很快就能突破最后的大关，让喻斐在镜头前也彻底不再跟他避嫌。 而一步一步慢慢来的耐心，是面对喻斐的展述最不缺的品质。 真不是展述自卖自夸，实事求是地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与共，他觉得自己已然摸索出了一套适用于喻斐的相处模式。 首先，言行举止不能太越界太露骨，只能抓住机会适时挑逗一把，否则把人逼急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其次，要时刻关注他的情绪，在他需要的时候，自己必须是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当然了，展述觉得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再次，所有的关心爱护都要渗透入每一个细节中。勾肩搭背的肢体接触也好，在每个能够帮忙的时候主动照顾他的觉悟也罢，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偏爱就更不用说，总之要让喻斐享受他的关照，习惯到像唿吸一样理所当然。 …… 就这样恪尽职守不断重复，总有一天喻斐会让他看到坚持的意义。 只是没想到，喻斐尚且在当局者迷的状况中时，最优秀的旁观者就再次发力了。 之后几天大家格外忙碌，陈子渊和瞿逸把曲子完善妥当，大家花了一整天时间分词作词，合完又花了一整天时间录制，反应过来时节目第三期都已经播完了。 从录音棚回来便已经到了深夜，按前两期的节目进度，展述估摸着这期播出的应该是他跟喻斐参观维盛那天的内容。还没来得及打开节目看一眼，陈子渊就忽然在群里甩了个视频连结。 陈帅：【书扉｜如何巧妙拿下可爱漂亮的lp？数数的千层套路】 陈帅：@展，果然还得靠网友……不剪我都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心机！！！？ 陈帅：@鱼，小鱼弟弟啊你赶紧看看，长点儿心，可别真被这人套路进去了啊（坏笑.jpg） 陈帅：哎呀该说不说～嗑cp果然是项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感觉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特别延年益寿，真诚唿吁大家也加入我！！！ 陈帅：（比心.jpg） 看到消息时展述和喻斐刚洗完澡躺回各自的床，陈子渊的消息已经发了半个小时之久，可能是畏于正主就在群里，并没有人搭理他，只有符嘉回了他一个省略号加一句「够了」。 尽管反覆下定决心要脱敏，但脸皮这玩意儿不是心里想想就能练厚的。喻斐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子渊哥……别这样…… 他子渊哥才不管他的死活：怎么了？不好嗑？ 然后又甩了两个连结过来。 陈帅：【书扉｜《这播2》第三期糖点（合集持续更新）】 陈帅：【书扉｜「没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 陈帅：这两个好嗑，第二个视频给我都看哭了你们懂吗？？？ 喻斐沉默了。 另一边，静音看完第一个视频的展述默默点了个收藏。 ——嗯，还得是cp粉。 他那些暗戳戳和明晃晃的小心思连喻斐都没发现，但cp粉就是有深稽博考盘根问底然后一顿滤镜慢动作小甜歌把无人角落里的浪漫秘密全部公之于众的能力。 他一边满意一边装作冷酷地发了个句号以表对陈子渊的谴责，然后切到视频软体，也搜了一个分享到群里。 展：【韬渊｜桃源｜他在闹 他在笑】 展：@陈帅，好嗑，爱嗑。 刚刚还上蹿下跳的陈子渊莫名就消失了。 无故躺枪的贺与韬冒了出来：？ 展：（微笑.jpg） 和事佬符嘉出来装聋作哑和稀泥：各位，我听说了有个跟咱们有关的消息。 陈帅再次出现：什么消息？书扉是真的？ 展：什么消息？桃源发糖了？ 一片死寂中，喻斐体贴地递出台阶：小嘉哥你说。 符嘉：（猫猫贴贴.gif） 符嘉：你们知道新星盛典吗？ 符嘉：好吧肯定知道，就是那个过去三年坚持同时邀请我们然后连续三年被我们两边公司同时拒绝的那个盛典。 符嘉：他们下周又要举办了，主办方又邀请了我们，望展和维盛都考虑很久了，现在还没有回绝，袁姐刚刚来问我的意愿。 陈帅：？？？ 陈帅：她怎么不问我们？我们就不是她爱的崽了吗？？？ 贺与韬：这是重点？ 符嘉解释：不是，她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后果，大家都懂的嘛。 展：@陈帅，点你呢。怕你漏勺，藏不住事。 陈帅：？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是吧。好好好。 符嘉：所以……大家想去吗？ 符嘉：听说钟哥那边也在考虑，小鱼你也可以问问他。 展述看了旁边床上裹成了蚕蛹的人一眼：「钟哥跟你说了这事儿吗？」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钻出来，白净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没有。」 「……」展述耷着眼睑沉吟少顷，低声问他，「你想去吗？」 想去吗？ 喻斐眨了眨眼睛。 当然想去。 说来也巧，新星盛典是跟他们成团出道的同一年诞生的一个新典礼，主要嘉宾都是青年演员歌手偶像。 它的含金量自然是没有那些歷史久远的典礼高的，但因为邀请的都是流量艺人，各家粉丝致力于宣传自家哥哥姐姐，跟同番位的其他艺人明争暗斗各种拉踩，所以讨论度和关注度很高，即便不追星的人也乐得在这段时间看看乐子，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就传起了「没上过新星盛典的红人都是仅粉丝可见的红」的玩笑说法。 第103页 维盛和望展倒也不是真心不愿意让自家艺人去，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傻子才放着曝光机会不要呢。 只不过skyline和coastline对家的关系实在刻画得过于深入人心，他们听说对方接到了邀约就开始犹豫，一番权衡之下认为这个盛典还没有重要到值得打破「王不见王」规矩的程度，所以一连推了三年。 今年情况就不一样了，有了《这播2》的合作在前，他们似乎也没有避嫌的必要了。 何况对喻斐来说，他和展述还从来没有站上过同一个颁奖台。 对coastline和skyline来说，他们还从来没有在《这播2》之外的官方场合同时现身过。 「去啊，为什么不去？」 陈子渊明显也是这么想的，直接往群里发了条语音。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几个还有任何理由推掉这个机会吗？」 过了几秒，又是一条语音。 「而且实不相瞒，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你们知道网上有多少黑粉造谣我们不上新星盛典是因为不红所以没接到邀约吗？！」 他愤愤不平地「哎哟」了好几声。 「不行，回想起来都气得我肾疼……什么都别说了，全都给我去！」 …… 早在一个月前，新星盛典的阵容就逐步透出了风声，时间越近就传得越欢。 coastline和skyline的粉丝不是不知道这项活动，只是因为早就默认了它与自家无关，所以专注于自家哥哥的综艺宣传，其他家粉丝的狂欢全部是纷纷扰扰过眼云烟，他们只觉得吵闹。 新星盛典举办前的第六天，突然有不知名营销号放出了瓜，说是「之前连推三年的两个当红男团今年决定一起参加新星盛典」。 当即有很多路人往coastline和skyline身上猜，唯独双方粉丝觉得扯淡，纷纷表示「非官宣不约」和「别熘粉了我们没那么傻」。 接下来的几天，放出这类消息的营销号越来越多，猜测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两边粉丝为闢谣跑断了腿，最后还是放弃了反驳。 算了算了，你们要猜就猜吧，反正咱们哥哥不会去，白赚一波流量也不亏。 直到新星盛典的前两天，coastline和skyline同一班航班飞京市的信息被人曝了出来。 coastline和skyline粉丝当场懵了。 【？】 【？？？】 【？？？？】 【……不是，你们到底想干嘛？！】 【??作者有话说】 陈子渊：嗑cp还是得看我。直接拿捏！ 第46章 明天见 短短半个月内来到京市两次，喻斐也有点儿难以置信。 「其实我本来以为我们这两个月都只能待在星城那栋别墅里的。」从机场去酒店的路上，瞿逸看着窗外的夜景兴奋搓手。 「我们确实是这样，」管朔的重音落在前两个字上，笑得不怀好意，「但咱们队长可不是哦。」 他们之间撅个屁股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瞿逸立马配合他：「哎呀，不然你以为队长为啥是队长呢，肯定跟我们不一样啊。」 「可说呢，」管朔从保姆车最后一排欠嗖嗖地探出身瞅前排的喻斐，「队长，再次来到京市，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我感觉……」 喻斐装作思考，然后往后排虚空打了一拳。 「我感觉你有点欠收拾。这话问得，你们没来过？」 管朔笑嘻嘻地躲开队长外厉内荏的猫猫拳，认真了些：「不过这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跟coastline搭伙来，怎么说呢，感觉还挺奇妙的。」 瞿逸仰倚着靠背感慨：「能不奇妙吗，搁以前谁能想到咱还能有跟coastline同框出镜的一天。」 他们刚才和coastline同时现身机场，虽然走的vip通道，但接机围观的人也全然没因此减少，喻斐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展述说声明天见就被迫与他们分道扬镳。 颁奖盛典不算节目组负责的范畴，望展和维盛都有人在这头接应，节目组只派了一部分工作人员跟拍，取一部分颁奖礼前后台的记录剪成plus版尽快播出来。 coastline几人的住处不在一块儿，先一起回公司搭明晚的造型了。 skyline的酒店订在场馆附近，钟哥和维盛其他的工作人员早已把挑好的几套衣服准备好运到了钟哥房间，只等他们到了再试。 抵达之前喻斐的心还一直悬着一半，生怕钟哥之前积攒的怨气会在这一天给他来个集中清算贴脸开大，见到钟哥时还颇有些唯唯诺诺。 谁知钟哥根本没提这事儿，他们进门时他正忙着电话会议，百忙之中抽空和跟拍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点头打了个招唿，然后转头看自家艺人。 「没吃饭吧？桌上有刚送来的轻食，一人一份。衣服都挂在衣柜旁边了，我这儿还在跟你们导演视频会议，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们等会儿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便抱着笔记本回自己房间了，忙得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空分给喻斐。 喻斐心里的庆幸不比小时候闯祸后做好了被臭骂的心理准备最后矇混过关时少，自然也不敢在这个劫后余生的时刻造次，顺从乖巧地带着队友按钟哥的指示行动。 对嘉宾来说，颁奖典礼说白了就是个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场所，其中的人情世故和弯弯绕绕错节盘根，一言一行必须要谨慎小心，服装配饰也都有讲究。 第104页 这次维盛给skyline准备了三套服装，经典且有独特设计的黑白西装各一套，还有一套质感极佳的暗蓝西装。 最后那身无疑是最打眼的，不挑肤色也很有气质，蓝色暗得低调，深得接近黑色的蓝色绒面花纹又轻描淡写地添了几分奢华贵气。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一套衣服上，潦草地套了一下其他几件就以「差点感觉」为理由选择了这套暗蓝色，在造型师的建议下各挑了两三件配饰，又马不停蹄地试妆造。 敲定完造型时间就不早了，节目组收工离开，他们也各自回了房间。 一天的风尘僕僕被淋浴沖走，洗漱完后疲惫感延迟地涌上来，喻斐顶着吹得干燥暖和的头髮走出卫生间，看着明亮干净的房间撒起癔症，心里莫名漫上一股浓烈的空虚感。 呆呆地站在床尾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可能是因为缺了另一个人。 ……天哪，喻斐心想，习惯实在是太可怕了。 出道后他每年至少有三百天在外飞来飞去，酒店比他家里的房间陪伴他的时间更长，他从来没有感觉哪儿不对劲过。 这才跟展述住将近一个月，居然就开始不习惯了。 ……是不是不太好？ 喻斐刚开始自我怀疑，扔在床上的手机便伴随着震动声亮了起来。 打开来一看，说曹操曹操到，居然是展述发来的视频通话。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单独视频过，愣神间，喻斐已经条件反射地按下了接听键，展述懒洋洋的声音在「嘟」声后传出来。 「在干嘛呢，」展述定睛看了眼，「洗完澡了？」 「……啊，」刚刚还在脑海里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喻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嗯，刚洗完。」 展述身后的背景看起来很眼熟，白晃晃的墙壁和黑色沙发，右上角露出一幅毛笔题字。 「你回家了吗？」喻斐问。 「嗯，明天一早去公司做妆发，然后再去现场。」展述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水。 喻斐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手支着下巴，声音放松又黏煳：「噢……」 他们太久没有通过这样的形式对话过，喻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太自在地撇开眼又欲盖弥彰地挪回来。 视线躲闪间，他发觉对面展述黝黑幽深的瞳孔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目光认真而缱绻。 两厢静默良久，喻斐揉了揉逐渐烧起来的耳根，板着脸装腔作势：「你打视频过来是有事吗？怎么打了又不说话。」 「没事就不能打吗，」展述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嗓音却含着淡淡的笑意，「我们小队长这么大牌？」 喻斐瞪大眼轻啧一声。 展述的笑容顿时忍不住了。 「好了，不逗你了。」他视线转开看向镜头外，「为什么打视频？当然是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喻斐作洗耳恭听状：「请讲。」 展述不知在那边拿什么，镜头一阵晃动，只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看见他的半张脸，声音也随着他的动作忽大忽小。 「你不是上次说觉得我家太空荡了么，然后……你看。」 展述站起身，翻转了镜头。 上次还空无一物的黑色皮质沙发上摆了好几个抱枕，光可鑑人的瓷砖地面铺了米色长绒地毯，茶几上多了花里胡哨的摆件，甚至落地灯都换成了黄光。 整个客厅的生活气息比之前浓烈了太多，隔着屏幕看都让人感觉不再像上次一样冷。 「这都是这段时间让阿姨陆陆续续买回来的。本来还考虑过要不要多买些绿植，但想着在家的时间太少，没必要劳烦她，就搁置了。」 展述边说边拿起搁在沙发上的什么东西，聚焦镜头，给了它一个特写。 「这是我让阿姨给你准备的睡衣，你下次再来可以直接穿。」 …… 他说的什么玩意？ 喻斐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怀疑过自己的听力。 睡衣？ 他们的关系已经进步到这个程度吗？ 下次再来？ 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还会去？ 无数个问题在嘴边纠缠，喻斐还没从中揪出一个，展述那边突然蹿出来一只会动的活物。 不等他分辨，镜头便晃动着偏开了，他听见展述不算耐心地「啧」了一声：「庄小贝，不许扯地毯，这才刚买多久，你一晚上就给我糟蹋成这样了？」 庄小贝？ 喻斐隐约记起展述说过他妈妈养着一只猫，难道就是这只？ 但他妈妈养的，怎么会出现在展述家里？ 喻斐大脑中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猜测，随着心里咯噔一下，他又听见手机那头隐隐传来证实他猜测的声音。 「你别老凶小贝，它还是个孩子，知道什么呀……汤给你煲好了，我给你盛一碗？」 镜头慢慢稳定下来，展述把镜头翻转回来，屏幕中出现了他仰拍视角表情无奈的帅脸，目光投向厨房方向。 「妈，都说了我在公司吃过了。而且你儿子明天有个颁奖典礼要去参加，大晚上不适合加餐，明天水肿了怎么办。」 展述说着，垂眼不经意地看了眼镜头，然后又看向厨房，薄唇微启—— 喻斐就在这一秒快准狠地挂断了视频通话。 他勐地翻过身躺下，手掌隔着胸膛感受自己剧烈的心跳，望着头顶的吊灯发怔。 第105页 ……还好他反应快，不然下一秒可能就要被迫和展母进行一番社交了。 ……不对，等等，所以刚才视频通话的全程展母都在他家里？ 喻斐眼皮一跳，心神俱裂。 天啊，她不会误会什么吧？ 他根本没理清刚才那通视频有哪些地方值得阿姨误会，但还是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手中紧握的手机震动一下，他呆呆地解锁，看见展述发来消息：怎么挂了？ 鱼：…… 鱼：你妈妈在你家？ 展：是啊。 展：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万一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让阿姨印象不好了怎么办？万一阿姨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怎么办？万一阿姨反对他接触她儿子怎么办？ 喻斐在这头惊恐万状，展述似乎也从他这一连串反应中意识到了什么。 展：她听说我要回来，非要来给我炖汤喝。 展：放心吧，她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喻斐没有注意他怎么会如此精准地解释了他的顾虑，只是傻傻地松了口气。 鱼：真的？ 展：当然。再说，就算听到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怕。 不怕？ 谁家好人被父母听到自己跟朋友聊天会用不怕这个词？ 喻斐隐隐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展述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又发来一条消息。 展：你们妆造搭完了吧。 喻斐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跟着他跑了。 鱼：嗯嗯。 展：配饰也选了？ 鱼：当然，造型师看着我们选的。 搭好的造型一般是不会再轻易改动的，展述那边过了几十秒才发下一条消息。 展：那可惜了。我刚才在公司看见一枚很漂亮的胸针，觉得很适合你，还想着要带给你的。 喻斐心念一动：什么胸针？给我看看。 这次隔了两分钟，展述慢悠悠地传过来一张照片。 水晶胸针静静躺在展述手心，占了他半个手掌，主体是星星形状，中央有一朵银线勾成的云，背后是蝴蝶结状的薄纱，星星下还坠着几颗星芒小吊坠，在室内充足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设计很简约，感觉跟自己那身深蓝西装还是挺搭的。喻斐这么对自己说。 而且星星和云朵的元素，和他们组合也很适配。 对，没错。 喻斐完美地说服了自己，发过去的消息中还端着傲娇的态度：我倒是也可以用。你带着吧，我问问造型师行不行。 反正就算造型师说不行，他也可以一票否决的嘛。 展述那边安静了几十秒，喻斐正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态度太跋扈，就收到了对面的一条语音。 「小喻队长发话，我当然得遵命。」 展述语气中打趣的笑意很明显，喻斐却莫名从中听出一丝温柔。 ……天啊，怎么还有点儿宠溺的味道？ 难道自己被子渊哥的cp言论影响到了？！ 喻斐只觉自己耳根更烫，想再听一遍确认一下，展述就再次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虽然明天是我们第一次参与同一个典礼，但小队长也不用紧张，咱们只需要期待就好。」 谁紧张了？造谣啊！ 喻斐忿忿嘟囔着，语音自动切到了下一条。 展述的声音陡地正经起来，让人只能听到他柔和浅淡的笑意。 「晚安，么儿。」 喻斐唿吸一滞，仿佛被明亮的吊灯晃了神。 展述顿了一秒，让暧昧的静默熘进话筒，接着说。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好险，差点就突然见家长了！！！！！ 刚跟妈妈解释完的展小述：……嗯，其实已经单方面见过了吧。 * 下一章的内容，我建议搭配五月天的《因为你所以我》或者《成名在望》食用！（主要是还没码出来我也不确定哪个更适合，但莫名觉得会很适配～o(^▽^)o） 第47章 红毯上 参加新星盛典的大部分艺人下榻的酒店都在场馆附近，主要集中在几家中间，主办方招待嘉宾的礼数周全，会按安排好的顺序派车到每个艺人的出发点把人接到现场。 喻斐以为coastline会直接从望展出发，所以在下午四点多收到钟哥的消息说「coastline来了」时分外惊讶。 彼时喻斐的妆发刚到收尾阶段，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兴奋，忍到大功告成，顾不上旁边要继续走流程的工作人员，几乎是弹射起身，迫不及待地走向钟哥的房间。 一身干练西装的袁姐正在门口吧檯跟钟哥进行职场人之间的官方社交，喻斐无意听他们真真假假的你来我往，点头问好后脚下生风地往里继续走。 coastline全员和skyline最先结束妆造和宣传照拍摄的管朔都在，因为不能影响造型，他们坐姿一个比一个更加笔直标准，跟在别墅里不拘小节东倒西歪的模样对比起来相当割裂。 「小鱼弟弟啊，你可算来了。」陈子渊一看见他便开始打趣，「你再晚一点儿，某人就快成望夫石了。」 符嘉当即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然后不好意思地朝旁边正在拍摄的节目摄像组说「这段不要播」。其他人揣手看戏，然而当事人喻斐根本没心思听他说话。 第106页 巧合的是coastline一行人服装色调刚好是和深蓝相配的暗红色，搭配里衫黑衬衣更显低调贵气。 喻斐的眼神从进门起便黏在了展述身上，他的偏分髮型巧妙地露出饱满的额头，立体的五官经过妆造修饰更加凌厉，高挺鼻樑上架着副凹造型的金色镜框，一身裁剪得当的金丝绒面西装，挺拔俊逸，风流倜傥，气场张扬。 特别像大家族里看似总被念叨教育、实则备受宠爱的那个弟弟。 展述的目光同样落在喻斐身上，从特地做了呆毛的髮型到精緻漂亮的巴掌脸，一路往下，看到西装掐出的紧窄腰身，西裤包裹下笔直纤长的腿。他喉结轻滚，掩下眼底的幽深，拿起手旁的首饰盒起身走到喻斐面前。 打开盒盖，那颗星星胸针被妥善地搁在里面。 「能戴吗？」展述低声问他。 喻斐正要说自己还没问造型师，陈子渊就乐呵呵地插嘴了。 「那得戴啊。小鱼弟弟你有所不知，我们来这儿就是因为展述这货非要来送这枚胸针，」他挤眉弄眼，「袁姐好说歹说他也不听，没办法，只能依他。这会儿袁姐也正生着气呢。」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为了胸针这么拼，喻斐愣了愣。 展述默默瞥陈子渊一眼，又看向喻斐，无波无澜毫不心虚：「没事儿，反正这家酒店里场地近，也算是顺路。」 顺路是一回事，上门找人就是另一回事了。为了满足自己手里的小崽子而劳烦到对手钟哥，袁姐生气也情有可原。 喻斐垂眼看着水晶挂饰，一半大脑在理智思考配饰品牌在颁奖礼上的重要性，另一半则在疯狂吶喊「这可是展述特地挑好送来的」。 最后这一较量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喻斐心想若是不能用等会儿造型师一定会阻止的，于是心安理得地伸出手去拿。 展述比他更快一步拿出胸针：「我帮你，这个针扣有点儿麻烦。」 喻斐乖乖说「好」，展述上前一小步，微微低下头。 他们凑得很近，都低着眼瞧喻斐的胸口。在旁边围观群众和节目组跟拍人员的注视下，展述认认真真地帮他把水晶胸针佩好。 剔透的水晶和暗蓝西装意外适配，展述退开半步，颇为满意。 「很漂亮。」他淡声说。 简单三个字让喻斐更加坚定了要留它的念头，在和造型师据理力争了一番后成功守住了这颗水晶星星，戴着它去拍了定妆宣传照。 新星盛典从红毯到典礼都有全程直播，盛典主办方那边听说coastline和skyline从同一个酒店出发，顿时松了口气—— 主办方让他们两个组合之中的任何一个先出场都会被骂，既然他们在一块儿，那刚好就一起来得了，省时省心又省力。 让对家乘同一辆车去典礼无疑是桩开天闢地的大事件，经纪人和公司都需要慎重考虑，或者说根本不可能考虑。 毕竟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比对家略胜一筹，谁都不愿意「自降身份」，连主办方都没抱太大期待。 但或许是钟哥和袁姐这一下午聊得不错，也或许是他们同样在意对方的出场顺序比自家早还是晚，最后竟然同意了这个荒谬的提议，把主办方乐得不轻。 盛典晚上七点半开始，提前两个小时便有艺人陆续入场。 场内除了艺人之外还有众多负责出图的站姐，「越捆越火」超话里的双担生存于双方团粉唯粉都挤兑的夹缝之中，成功去到现场的站子很有限。 但是好不容易碰上两边组合出现在同个活动，他们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既然两边的唯粉团粉全都指望不上，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其他艺人粉丝示好—— 我们很乐意给其他帅哥美女们拍美照，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拍一拍我们家的两个组合呢。 为表诚意，他们从盛典入场开始便在各家艺人超话里发他们拍的图，速度之快、清晰度之高、构图之讲究、抓拍之神韵，迅速博得了其他家粉丝的好感。 围观路人纷纷起闹说「压力给到其他站姐」，只等着看戏。 虽然这种操作疑似有道德绑架的成分，但无奈「越捆越火」站姐出的图的貌美有目共睹毋庸置疑，其他家站姐相当于被架上了火架，只能注意关注这两个组合。 时间在coastline和skyline各家唯粉团粉双担的翘首以待和其他艺人站姐的关注中一点一点过去，只有前两排座位还空空荡荡，后排只剩零星空位。 剩余的位置越少，下一个是他们入场的可能性就越大。 官方直播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刻，唯粉都暂且披上了爱团的皮，弹幕上全是刷「coastline」和「skyline」的人在打架，力图从声势上碾压对方。 临近七点，第二排的两侧位置陆陆续续有艺人入座。 弹幕和现场的粉丝愈发焦灼，正坐立难安时，场外忽然掀出一阵难抑的骚动。 直播间红毯角度的镜头里，一辆比刚才所有车更长的豪车在夹道人群中徐徐驶来，缓缓停在了红毯旁。 工作人员立马上前拉开车门，周围的记者和粉丝踮脚向车内张望。 万众期待之中，一条穿暗红西装的长腿跨了出来。符嘉第一个下车，戴着银丝眼镜，仿佛从天而降一朵不可亵玩的娇艷玫瑰。 周围的声音同时减弱了一秒，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更狂热的吶喊。 第107页 大家的热情让符嘉意外得微微睁大了眼，然后迅速控制好表情，风度翩翩地微笑着挥手致意。 贺与韬紧跟在他身后下车，深红色将他狂拽的劲儿压低了些，耷着眼皮面无表情的模样依旧冷酷帅气，点点头就算作对周围的镜头和吶喊声的回应。 下一个陈子渊是小跳着蹦下来的，刚站稳就一边笑着朝各个方向招手一边说「hello」。 在愈发强烈的欢唿声中，展述不紧不慢地跨下了车。 挺拔的身姿，分明的五官轮廓，金丝镜框下浓密的睫毛和狭长的眼尾，配上看垃圾的眼神，简直帅得惊为天人。 围观人群的尖叫更加大声，正当他们以为coastline该要入场时，刚下车的展述突然侧过了身，朝车内伸出了手。 ——车里居然还有人？！ 四周栏杆外的相机顿时举得更高，紧接着，一条身着深蓝带暗纹西装的手臂伸了出来，白净纤长的手悬空定住，似乎犹豫了两秒，随即轻轻搭上了展述的手掌。 两只手交握，食指上相似的配饰戒指引人注目。 展述稍稍施力，将车内的人扶下车。 微俯着身子钻出来的人宛如漂亮矜贵的王子，撩起微颤的眼睫扫向前方，站定后松开展述的手，朝他抿唇一笑。 ……居然是喻斐？！ 闪光灯立刻成片晃起来，尖叫声收敛了一瞬，接着爆发出一阵比刚才激烈无数倍的疯狂喊叫。 与此同时，直播间也炸开了锅。 【我靠！？？！！？skyline跟coastline同一辆车来的？！？！】 【自从上了那个节目，这两个组合似乎就开始热衷于做一些震撼粉丝的事情了……】 【太可怕了，谁敢信他们一个月之前还是一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这比林黛玉和伏地魔真是一对儿更让人震惊……】 【展述真的，我哭死，就这么点高度还要扶喻斐下车……以前没嗑过，现在突然理解他们cp粉为什么那么多了，喻斐在队内从来没被人这么细心地照顾过……】 【我的天哪这个动作跟官宣有什么区别？！明明知道有人在看，明明知道有人在拍，但无所谓，我只想牵着你的手踏上这条红毯……还有谁没嗑到】 说不清这两个组合从同一辆车上下来和展述在众目睽睽下牵喻斐下车哪个更让观众和网友炸裂，总之大家都清楚，今天他们出现在这里，就註定是最受关注的对象。 八个人穿着红蓝双色的西装，或沉稳或儒雅，甚至有几个洋溢着看似与这个场合不符的少年气。 他们自然而然列成两排，昂首阔步，从容自信，迈着未经商量但整齐划一的步子，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从红毯这一端走向另一头。 两个红毯主持人的情绪也肉眼可见的激动，念着介绍词，热情地请工作人员送上签名笔。 根本不需要工作人员挨个送，站在队首的符嘉就每只手拿起几支往后递去。 一个传一个，大家迈步走到签名墙前，同步拔开笔帽。 墙上满是前面的艺人大大小小的签名，八个人同时停顿下来，像在观察哪里还有空余。 片刻后，他们齐刷刷将手抬至能触碰到的最高点，旋即大刀阔斧地落下了笔。 一撇一捺闪着金光，一笔一画利落流畅。 生平第一次，他们同对方一起，在同一张签名墙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写到最后心怦怦直跳…>_<… 预判出错了，下一章才到颁奖。下一章搭配五月天《成名在望》食用更合适哦～ 第48章 最佳奖 晚间七点半，新星盛典准时开始。 coastline和skyline坐在第二排中间的空位，前半个小时是部分嘉宾的表演舞台，他们没有准备节目，心安理得地坐在台下当观众。 同一时刻，各大社交平台上，#coastline skyline 同一辆车#、#新星盛典红毯#和#展述 喻斐 牵手#的词条点击量已经彻底爆了，他们八个人各个角度的站子图已经漫天纷飞。 点进热搜榜的路人是目瞪口呆的。 【啊？coastline和skyline真的坐一块儿啊？？？这个主办方真有点东西啊，到底是怎么说服两边公司同意的呢？】 【这不是不避嫌也没事儿吗？他们两个团前几年那股不熟劲儿，我一度以为他们遇到对方就会亲嘴所以不能同框。】 【是因为已经一起录了节目了吧，还避嫌的话岂不显得又当又立？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双担是热血沸腾的。 【我管他是什么原因呢，反正只要看见他们同框我就高兴。】 【好好好，各家站姐开始发力了！好看爱看，大家都把他们拍得好帅（流口水.jpg）】 【拍得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今天的妆造本来就很帅！！！】 【啊啊啊刚刚他们从红毯上整整齐齐走过来的时候我鼻血都差点流下来……帅得我想给各位跪一个】 【作为从他们组团出道前就认识他们的双担，我从刚才他们一个接一个下车的时候就已经热泪盈眶了……真的成熟稳重了好多好多啊，看到他们现在这么坚定自信的样子我真的很欣慰很开心……宝宝们长大了！（哭泣.jpg）】 【他们关系应该是真的不错吧，我看到好多站子图他们都在台下讲悄悄话，感觉大家笑得好开心啊。】 第108页 cp粉是稳稳幸福的。 【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了书扉两个人的宿命感……两个组合都是按年龄顺序走的，刚好展在捆团最后一个，鱼在火团第一个。红毯上他们一前一后，签名墙上的名字一左一右，坐在台下也是邻座……这不是天选谁是？！】 【不是，我真的很害怕啊！他们不会是要官宣了吧？又是牵手下车又是在台下旁若无人地凑到一块说悄悄话，已经是完全毫不遮掩毫不收敛的程度了……】 【真的，你俩各自的队友明明就在旁边，但凡转头跟自家队友多说两句我也不至于嗑成这样啊！！！】 …… 被自家哥哥跟对家的亲密狠狠伤到的唯粉和团粉只能麻痹自己不去看这铺天盖地的照片和视频，长期在夹缝中生存的双担则正式支棱起来，老母亲似的四处认领照片，骄傲地说「对对对，这八个就是我们家孩子，是不是很帅很棒」。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嘉宾席交头接耳、看起来严肃正经的几个人究竟都在说些什么。 ——台上的歌手正深情演唱抒情歌时，陈子渊悄悄扭过头。 「这歌儿我会唱，前几天刚刷到一个用这个bgm剪展述喻斐cp视频的up主，剪得那叫一个感人，我还投币了呢，等会儿下场了发群里，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众人：「……」 符嘉：「……安静听歌吧。」 台上另一个组合唱到青春洋溢的欢歌时，陈子渊嘀嘀咕咕。 「这歌词跟我们的合作曲的主题差不多哎……不过没关系，词曲区别还是很大的。」 贺与韬凉凉瞥他一眼：「谁问你了？」 陈子渊：「少管。」 半个小时过去后，陈子渊已然开始疲惫。 「不行了，最近在别墅里瘫习惯了，才坐这么一会儿就快受不了了。」他眼珠四处转悠，看见摆在侧前方地上的矿泉水纸箱，拍了拍展述的胳膊，「帮忙递杯水。」 展述一言不发地俯下身拿起一瓶水，顺手把瓶盖也给拧开了。 陈子渊颇为意外地睁大了眼，嘴角慢慢咧开，一句「可以啊你小子」还没说完，展述就把水递给了另一边的喻斐。 没听见他们对话的喻斐懵懂地接过：「谢谢。」 展述微笑：「客气。」 「不过我现在不渴。」喻斐眨巴着眼看他。 展述从善如流地把水拿回去：「那先给我拿着。」 陈子渊沉默着凝视他们两个半晌，最后还是自食其力给自己拿了一瓶。 ……哈哈，毕竟是弟弟嘛，较真他就输了。 表演舞台的实质作用是暖场，四十分钟过后的颁奖才是重点。 成团出道以来，coastline和skyline平均每年都要参加两三个盛典和颁奖礼，第一年的陪跑，第二年的新锐组合奖，第三年的最受欢迎组合奖…… 他们按照稳定的进步速度，在不同的颁奖礼获得了相同的奖项。 新星盛典并非他们参加过的典礼中最出名的，但却是他们唯一一个共同参加的。 「唯一」这个限定词无疑为它平添了一分无可替代的重要性，一旦开始重视某件事，期待与希望也会随之而来，紧接着就是本能的紧张。 喻斐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 他上过的舞台数不胜数，以往登上颁奖礼时也从未如此慌张。明明是在找灵感时一连扒六十个舞台都能保持聚精会神的人，今晚台上的唱跳他却一个也没看进眼里。 或许喻斐曾经也紧张过，可因为他是队长，他的情绪时刻影响着队友的状态，所以他不能流露出分毫负面心情，甚至必须要保持高度清醒，在必要时代表组合发言。 次数一多，慢慢就脱敏了。 可今天他们是和coastline一起来的，他不得不承认，最近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他逐渐习惯了哥哥们的照顾，尤其是来自展述的那一份。 因为他在身边，喻斐不知不觉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他不需要伪装镇定自若，他好像下意识地相信，不管今晚发生什么，展述一定会陪着自己。 像几年前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一样。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清楚地知道这场颁奖礼对他们八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以官方名义推翻前四年苦心经营的「不熟」关系，意味着要顶住现场无数长枪短炮随时可能对准他们的压力，意味着不论今晚他们是都不获奖还是只有一方获奖，都要面临数量庞大的网友的审判。 他们每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但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接受。 这是他们或早或晚要面对的现实。 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呢？ 今晚最先颁布的奖项是演员奖，新星盛典的两位主持人也是近几年有口皆碑的新锐主持，情商很高，明显提前了解过今天到场的每位嘉宾，不论谁上台都能聊上几句，言语中的诙谐恰到好处，既能活跃气氛逗笑全场，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随着进度的推进，本来还能在台下悄声玩笑几句的众人也不知不觉沉默下来，直播镜头偶尔扫到他们，粉丝们只能看见他们面无表情的帅气脸庞，一时间纷纷猜测起原因。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脸色突然臭得像刚吵完一架似的。】 【可能是展述又跟陈子渊吵架了吧。看到他们手边的水了吗？我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详情请移步站姐视频。】 第109页 【刚从那儿过来。怎么说呢，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是真好了。我说的是展述和喻斐。】 …… 演员奖项过后就是偶像奖项，从单人到组合依次颁发。 即便知道离揭晓结果还有一段时间，喻斐心里的紧张却愈演愈烈。 台上主持人和嘉宾的谈笑钻入他左耳又迅速从右耳熘出来，他开始频繁吞咽唾沫，从展述手里要走了那瓶水，不到一刻钟就喝光了。 因为不愿影响队友，除了这些小动作之外，他将自己的紧张掩饰得天衣无缝。 拧上空水瓶盖，他想俯身把它搁下，展述就适时伸手过来接过了水瓶。 像是怕被镜头拍到口型，他侧头看着喻斐，低声问：「紧张？」 喻斐一愣，恰在此时听见音响中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说「接下来要颁布的奖项是新锐组合奖」。 他突然定住的表情已经能说明问题答案了，展述暂时放过了他，转过头和他一起看大屏幕上的提名vcr。 每个奖项一般都有三个提名，播完视频后最终留在屏幕上的就是获奖方。这几年内娱陆续推出了不少组合和限定团，今天来到现场的不在少数，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新锐组合，coastline和skyline两个已经算是非常成熟的组合连提名都没有。 领到奖的是去年年底刚出道的某个女团，眼前走马观花般看着她们上台发言又下台，喻斐的唿吸愈发急促。 再下一个，最受欢迎组合奖。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vcr。 三个短片过去，他们还是没有提名。 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又悬起了心，若是他们拿到这个奖，或许会被黑粉嘲「没有进步」，但组合奖项本就有限，过一个就少一个，这个奖拿或不拿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刚喝完水的喻斐觉得自己喉咙发涩，旁边的队友们似乎也开始深唿吸，另一边隐约传来陈子渊自我调侃「有点紧张」的声音。 又是一个组合上台领奖，展述又偏过了头，瞳孔深黯，沉声直唿喻斐大名。 「喻斐，你在怕是吗。」 喻斐喉头一涩，心脏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抡了一锤。 展述继续追问：「你在怕什么？为什么怕？」 喻斐神色发怔。 他在怕什么？ 他怕skyline陪跑，也怕coastline陪跑。 他怕自己被骂，也怕coastline被嘲。 不论哪一方「获胜」他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光是想想都觉得唿吸不畅。 至于为什么…… 喻斐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噼成了两半。 一半光明磊落，坦荡地说「当然是因为见不得队友和朋友难过啦，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半晦涩阴暗，被逼急了才支支吾吾地承认，是因为他不想看见展述输。 台上领奖的组合已经拿着奖盃下台，主持人重新回到舞台上，念着串场词介绍下一个奖项。 「下一个要颁发的奖项，也是本场颁奖礼最后一个组合奖项——」 主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和展述低低的声音一同落入喻斐耳朵里。 「——最佳组合奖。」 喻斐敏锐地感知到身旁队友的唿吸弱了下去，而那一边的陈子渊面上看不出半点儿不对劲，实际上已经开始从嗓子眼里不断挤出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啊啊啊怎么办」的哀嚎。 vcr开始播放，第一个就是coastline近几年的物料、舞台和颁奖礼混剪。 喻斐松了口气。 ……还好。 哪怕他们两个之中只有一个，那也是好的。 而展述似乎压根不在乎屏幕上播放的内容，微垂着头在外套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coastline播完，紧接着便是skyline的短片。 也好。喻斐心想。 被人叫了这么多年「对家」却没真正在哪个场合对上过一次，这次也算是彻底坐实了。 就算他们skyline是陪跑的那个，大不了就是被黑粉和coastline的粉丝看一场笑话。反正这个奖项有多少含金量他们自己清楚，拿与不拿影响不大。 当然了，如果是coastline败给了他们，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喻斐自我调解着，展述的手忽然伸到了他面前。 他垂眸看去，看见他掌心里躺着一颗不能更熟悉的巧克力。 「现在可能来不及吃了，万一等会儿要上台领奖怎么办。」展述声音轻而温柔，「不过没关系，先拿着吧。」 几乎是瞬间，喻斐便酸了鼻腔。 ……算了。 他想。 如果非要二选一，他希望展述能捧着奖盃享尽荣光。 coastline是可敬的对手，在一次比较中输给他们，喻斐心服口服。 就算最终惜败，他们在下一次赢回来就好了。 vcr已经播放完毕，喻斐从展述手里拿走巧克力，正在拍摄提名组合的镜头刚好扫过他们一触即离的手。 现场因为这一幕掀起了一阵小规模的骚动，但现在并不是八卦嗑cp的好时机，整体氛围依旧无比紧张。 粉丝和站姐也好，其他艺人和组合也罢，不论喜不喜欢coastline和skyline，大家或多或少都对这一奖项花落谁家有所期待。 三个提名组合的头像浮现在大屏幕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片刻集中起来。 第110页 几秒钟的安静漫长得宛如过了一个世纪，喻斐心跳如鼓，唿吸紊乱。 随后，大屏幕的画面开始发生变化，主持人掷地有声的嗓音同时透过音响铺满现场。 「让我们恭喜获得最佳组合奖的组合——」 屏幕上的某个头像隐没消失，剩下的两个留在了中央。 「——coastline，skyline！」 ——双双获奖。 全场譁然，随即掀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唿喝彩声，另一个被提名的组合也起身为对手鼓掌。 他们两个组合的实力和成就都摆在眼前，毋庸置疑，实至名归。 喻斐的心跳勐地空了一拍，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时，身旁的队友和coastline的几人已经站起了身，大屏幕上正拍着他们跟队友互相击掌、满面笑容地看着对方组合的模样。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不难分辨出他们在和对方说「不错啊」。 喻斐慢半拍地站起来，下一秒便被展述拉入了怀抱。 场馆中的起闹声顿时更大更响亮，但喻斐听不到。 他耳畔只有展述含笑的声音。 他说，恭喜小队长。 【??作者有话说】 好好好！！！！！ 我自我感觉我的预估没错，单曲循环着《成名在望》码到最后我的心脏也跳得乱七八糟啊啊啊(t ^ t) 第49章 颁奖礼 如潮的喝彩与掌声热烈持久，此起彼伏。 在现场和屏幕后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们从嘉宾席走上颁奖台。 步伐坚定，踏石留印。 一步，两步，仿佛穿过数载光阴，从青涩少年走到成熟的今天。 两名队长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盃，有礼有节，言笑自若，排好队形面朝镜头，拍下一张大合照。 八个青年面露微笑，松弛自然，不卑不亢，与满檯灯光同样闪耀。 台下嘉宾粉丝和直播间观众忽然觉得红蓝两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搭，外加八张帅气的脸，看上去更加养眼。 甚至有了一种他们天生就该站在一起的错觉。 按照年龄站位，喻斐和展述刚好又是头尾相接，在观众眼里刚好并肩而立。 沉甸甸的奖盃握在手中，喻斐心里的紧张已经不知不觉褪了下去。他无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身侧，勐地发觉展述也正偏头看着他。 他唇角微扬，镜框后的眼睛轻轻弯着，温柔如水，幽深如墨，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写在脸上。 喻斐愣了愣，恍惚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四年前的后台，他也是这样微微笑着，叫了自己一声「么儿」。 此后一千多个日夜的更迭交替犹如匆匆翻过的连环画，很充实，很丰富，唯独少了他。 那年后台昏暗，缺失的光线在迟到的今夜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了他们身上。 喻斐望着他的脸，或许只怔了十秒，而身后的大屏幕刚好切换到实时拍摄的画面，让全场都见证着他们俩侧头对视的模样。 展述外露的神情收敛了些，融于眼底的温柔却依然炽热直白。 喻斐被台下的声音惹得心虚，眼神飘忽了一秒，随即又转回来直视展述的双眼，忍不住浅浅一笑，半是被起闹的羞涩，半是「你看我干嘛」的嗔怪。 殊不知这样的他更让人心颤，展述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将更多情绪压了下去。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眼看着拖了好半天还没进入主题，已退至台侧的主持人不得不拿起话筒走流程：「请两个组合分别发表获奖感言。」 台上众人顿时正色不少，同时扭头侧身看向年龄最大同时也是队长的符嘉，示意他第一个说。 符嘉也没和他们推辞，握着奖盃上前两步。 场馆内的杂音在这两步间渐渐弱了下去，符嘉微微俯身，凑到立麦旁。 「大家好，我是coastline的队长符嘉。」他微微笑着，「今天获得最佳组合这个奖项，首先要感谢新星盛典的邀请和各位评审的肯定，还要感谢所有粉丝朋友对我们几年如一日的支持，感谢望展娱乐和袁姐对我们组合的理解和付出，以及队友和身边每个朋友的陪伴……」 娓娓道来的得体温和让这段话听起来并不官方，而是充满了真诚。 道完长长的谢，符嘉停了下来，低下眼帘，像在思考接下来要说什么。 台下也无人出声打扰，保持安静等他措辞。 十几秒后，符嘉抬起眼笑了笑。 「有很多话想讲，但除了感谢之外，不管聊过去还是谈未来，好像都是虚无缥缈的。」 他敛了笑意，认真诚恳地说。 「我深知我们身上承载着很多人的喜爱和期盼，同样肩负着很多责任和义务。所以我想说，接下来的路，我们所有人也一定都会脚踏实地、稳扎稳打地走下去。我们会对得起自己，也不辜负每一个爱我们的人。谢谢。」 符嘉退开一步，深深弯腰举了一躬。 掌声四起中，他回到原位，第二年长的贺与韬被其他人的动作请到麦前。 「大家好，我是coastline的贺与韬。」贺与韬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熟悉我的朋友们应该知道，我是个不太会说话也不太爱说话的人，每次颁奖礼，我的获奖感言都是组合里最匮乏的那个。」 他借着自我调侃的内容道出真情实感：「所以除了队长刚刚说的感谢之外，我最要感谢的，是所有队友、朋友和粉丝们对我的包容。」 第111页 贺与韬顿了顿，目光静静扫视过观众和嘉宾席，千言万语彙作了一句话。 「我一直认为做比说更可信也更重要，一切感恩与感悟，就让我们用未来的每一天说明吧。」 他们走心的发言将氛围带得隐约凝重起来，下一个陈子渊刚张嘴就把人从感动中拉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coastline的陈子渊！」他笑吟吟的，语速快得像自言自语，「其实本来呢，我也打算像前面致辞的两位朋友一样一针见血微言大义的。但他俩刚刚那两阵沉默啊，猝不及防地唤醒了我内心深处一些感性的地方，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心里话想借这个机会说出来。所以我可以稍微说久一点儿吗？」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台侧，在看到主持人无奈的「ok」手势之后转了回来。 「好的谢谢，」他用自嘲的方式抖了个包袱，「你看看，人火了就是有底气，当年我还是个小透明的时候哪儿有这种机会啊。」 等台下的人笑起来，他便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开玩笑的」，表情也逐渐认真起来。 「首先要感谢新星盛典对我们的认可，感谢粉丝朋友的支持鼓励。当然最要感谢的，是刚才我们队长说的，我们公司的望展娱乐和经纪人袁姐。」 陈子渊说话自带一种神奇的魔力，用他的语气带动着所有人的情绪，让听者也想继续往下听。 「可能有一部分关注我的朋友们知道一些我的过往，清楚我那些和光鲜亮丽没有半点儿关系的故事。我出生在一个平凡家庭，那些困难的时刻我就不多说了，有卖惨的嫌疑。我只是觉得……」 陈子渊搭在麦架上的手紧了紧，唿吸乱了几拍。 「……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肃静的场馆中，他声音中微弱的哽咽格外清晰。 陈子渊慌忙吸了口气稳住情绪，接着说。 「我有一对很爱我的父母，他们愿意在前方曙光熹微时义无反顾、倾尽所有将自己的儿子推上追梦的路。更幸运的是，我这颗沧海遗珠被望展发现了，才得以站上这么好的平台、得到这么多的机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并喜欢。」 「最幸运的是，我在这条路上走到现在，一直有人作伴。队长和队友不必多说，虽然大家平时打打闹闹，但我们最懂彼此的软肋，也最珍惜彼此的真心。同时我也结交到了真诚可爱的好朋友。比如说……」陈子渊朝skyline那边伸出手臂，「台上另外几位。」 他的心情转变得比翻书还快，刚刚还在煽情，现在就能开始玩梗。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相识的时间不算多长，」他说完这句，观众席掀起一阵低笑，「不过我也跟他们说过，总觉得跟大家有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 听出陈子渊的认真，台下笑声也迅速隐了下去。 「我这人比较矫情，对我来说，身边的人与我精神上的相似性和认同感能给予我源源不断的能量。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能和现在的朋友和支持者相遇，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说了这么多，虽然有点煽情，但都是发自真心。」 陈子渊重新笑起来，郑重其事地说。 「接下来的路就交给接下来的我们吧，我相信，哪怕前路遍布荆棘，我们也能让途径之处开满鲜花。」 语毕，他深深鞠躬，在掌声中退回队友身边，被满面欣慰笑容的符嘉重重地抚了抚后背。 coastline的最后一位展述离麦很近，上前一步便径直站到了麦前。 「大家好，我是coastline的展述。」 他语气波澜不惊，却第一句就直奔惊人的话题。 「我们获得的是最佳组合奖，因为今天获得这一奖项的有两个组合，很巧的是，我是台上唯一一个跟两边都沾些特殊关系的人，所以……还请大家允许我也多说几句。」 他身后的coastline和skyline顾不上抒情，登时警惕起来，喻斐的心脏跟着悬起。 下面的嘉宾和各家粉丝面面相觑，脸上全写着「这是可以说的吗」，展述很快便身体力行地证明「可以」。 「这个奖项中的『最佳』二字，或许不是我们的实力到达了何种水平的证明，但正因为我和两边的朋友都有深深浅浅的接触和羁绊才更加有底气说……」 他恰到好处地在这里留下一个停顿，好让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清楚，随后一字一顿道。 「在我心里，coastline是最佳队友，skyline是最可敬的对手。」 展述从容自若地说。 「小嘉哥、贺哥、子渊，他们都比我付出了更多才走到今天。skyline的几个弟弟其实跟我的经歷更像，都是十来岁时就已经踏上了逐梦的日子，比如——」 他故意将字音拉长了一瞬。 「——说我最熟悉的喻斐弟弟……」 四个字的正常称唿偏偏给人一种不正常的意味，展述像故意逗谁玩似的，台下观众刚要惊唿，他就大开大合地收住了。 「……也是一个对待工作和梦想非常认真的人。」 ……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一句话的转折比跳楼机还夸张，观众席用沉默传递无语之情。 安静的环境正好方便了展述作结，他丝滑进入主题升华阶段。 「大家都一样，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未来的日子，大家也会不忘初心，拼尽全力地活得漂亮。」 第112页 说完，他也不骄不躁、稳重大气地鞠了一躬。 coastline的四位说得太好，给skyline的弟弟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展述还没说完时后边的人就开始了无声悄摸争论，最终三名队友一致由队长一人代替全队发言，少数服从多数，不接受反驳。 于是被委以重任的喻斐踏着衔接起展述和他的掌声走向了麦克风。 「大家好，我是skyline的喻斐。」 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很乖，说的话也是。 「很感谢新星盛典为我们颁发的最佳组合奖，感谢所有工作人员的辛勤付出，还要感谢每一位粉丝朋友，如果没有大家的付出和支持，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们。」 说到这里，喻斐语调间的轻松也悄然敛去，变得庄重正式。 「当然，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追梦人，我们不是第一个拿到这个荣誉的组合，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他忽然望向正前方的镜头，弯了弯眼眸，意有所指似的，「像展哥说的一样。」 前段时间他们刚重逢时，展述曾故作委屈地问过他「为什么叫我展哥」。 今时不同往日，这声「展哥」早已不含一丝避嫌成分，只有显而易见有目共睹的暧昧。 「换个角度来说，这不是我们获得的第一个奖项，我们也不会因为取得一个成就便止步于此。所以我也就说这么多了，剩下的呢……」 喻斐举起手中奖盃，他的队友和朋友在身后准备好送他掌声，他的展哥望他背影眼神里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那份独特的温柔与欣赏。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 青年声音干净清澈，穿过音响却仿佛振聋发聩。 「——朋友们，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告一段落～接下来剧情和感情都会走起来咯～(^^)／~~~ 话说我这章是听着《这就是爱》码的(*ˉ︶ˉ*) 第50章 要突袭 九点半新星盛典直播结束，各大社交平台上关于coastline和skyline颁奖礼的新动态雨后春笋般更加密集地冒了出来。 八家唯粉、两家团粉、数不清多少家的cp粉和双担各有各的主战场，各家站姐帅照和神图合集，各个视角的颁奖致辞，每个动态的转发和评论区都是一大堆恭喜和感慨。 每逢盛典必有人回首往昔感慨万千，不少剪辑up主早有预谋，只等今晚前线传来的第一手视频，再和之前攒好的素材整合起来发布出去。 一众新鲜出炉的视频中，某个出自「越捆越火」超话的视频攀上了热搜榜#coastline skyline 最佳组合#话题的热门。 【捆火群像｜「成名在望无关风光，信仰就能飞翔」】 这条五分钟的剪辑囊括了coastline和skyline从成团出道之前到今天站上颁奖台各个时期和来源渠道的素材，深夜练习室的独自练习，大大小小的舞台表演，卫衣运动裤到革履西装的身影…… 穿梭时间的画面与层层递进的bgm巧妙搭配，转场丝滑卡点精密，既煽情又热血，粉丝看了热泪盈眶，路人看了心生唏嘘。 【曲对币有！】 【啊啊啊剪得好好！光是素材都要找很久吧！】 【天哪，今夕是何年……原来几年时间真的能让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明明他们都在我们眼前长大，那些稚嫩青涩的稜角究竟是什么时候褪去的啊……】 【中间穿休闲服和西服迈向舞台的那个转场还有后面这几年几十个退场鞠躬的瞬切画面太燃了……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立了呜呜呜】 【不开玩笑，看完一遍我哭完了一包纸……根本说不清为什么哭，心里只剩下一句真好啊，能走到现在真的太好了……】 【路人路过，姐妹们不用伤感啦，看到他们都越来越好了大家应该开心才是啊！】 【是啊，虽说这几年物是人非，但其实大家都是在往更好的方向走，而且今年是三年多以来捆火第一次在颁奖典礼同台，刚好一起拿了最佳组合奖，不管是他们的情谊还是各自的事业，以后大家肯定会更好的！】 …… 粉丝们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復，眼角的泪花还没擦干，《这播2》节目组的官方直播间就突然开播了。 「hello大家晚上好啊，」陈子渊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咧开笑脸，「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 看周围露出来的背景，他似乎坐在沙发上，脸上的妆还没卸，身上的衣服还是刚才新星盛典的那套，只是脱下了暗红外套。 【真是好久不见啊，一个小时不见如隔三秋】 【？？？怎么突然开播了？我还哭着呢，你小子笑这么开心？】 【我靠，这几天都在关注新星盛典的事情，忘记昨天是第四期节目播出了】 「那些问为什么开播的，都是假粉丝吧？」 陈子渊借屏幕整理髮型，毫不客气地怼粉。 「节目双数期播出的第二天我们都要直播的呀，本来因为今天刚好撞上新星盛典，节目组犹豫了好几天要不要推迟，前天还在某博发投票问过观众的意见，最后决定还是今天播，这可是你们投出来的。」 开播短短几十秒，直播间的人数呈倍数增长。 【那个投票时间太短了，可能很多兄弟姐妹们没看到吧】 【已发动态通知，静待网际网路朋友们速速赶来】 第113页 【啊啊啊渊渊宝宝！今晚在台上是不是掉小珍珠了！】 弹幕滚动速度很快，但极少被人称为「宝宝」的陈子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条，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铃。 「什么掉小珍珠？你们看错了吧？」 【好好好，是我们眼拙】 【看错了总不能听错吧？在台上哽咽的人是谁呀？不会是现在掌镜的这个帅哥吧？】 陈子渊装听不懂，直接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啊，别造谣啊！」 镜头外隐约传来一句问话：「什么不是你？」 陈子渊看向声源，招手把人揽过来。 「没什么，来跟观众打个招唿。」 瞿逸顺着他的动作靠了过来：「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啊。」 【？？？你们搭档是真的有在认真分啊，分完之后连队友都不要了？】 【不是你们怎么还待在一块儿？看后面的装潢，这不是酒店房间吗？】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哎哟，大家怎么这么敏感啊。」陈子渊被弹幕乐得合不拢嘴，玩笑道，「我跟咱们小逸都朝夕相处将近一个月了，关系好难道不应该吗？」 瞿逸在旁边义正严辞地附和：「没错，我子渊哥现在就是我亲哥。」 【你喻哥知道这事儿吗？@skyline-喻斐】 【来捉现行！@skyline-喻斐】 「喻哥现在没空管我，」瞿逸得意地笑，「他喝多了。」 【喝多了？你们聚餐了吗？】 【你俩喝了吗？】 【应该没喝，瞿逸这小子但凡喝一口就不可能清醒地出现在这里】 「没喝没喝，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瞿逸摆手澄清。 【小鱼呢？我想看醉酒的漂亮老婆呜呜呜】 【你俩搁哪儿待着呢？就你俩？】 【你们是在组织什么集体活动吗？】 「这还不难推测吗？今晚庆功宴啊。」 陈子渊收回揽着瞿逸的手调，掰着指头数。 「咱们八个人和我们的经纪人、两边公司的工作人员、《这播2》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忘记开了四个还是五个包厢了，在楼下喝得那叫一个火热朝天。当然了未成年人不能饮酒，直播间的小朋友们不要学哈。」 瞿逸接着他的话说：「对，庆功宴特地选在我们住的酒店楼下，我们和子渊哥上来休息休息。」 「其他人不在这儿，这是小逸房间。我记得刚才上楼之前韬正陪泽源和朔儿在包厢追番呢，嘉哥可能还在经纪人那桌推杯换盏，至于展述和小鱼……」 瞿逸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会儿。 「他们好像早就消失了哦。是去小鱼房间休息了吗？」 瞿逸不太确定：「可能吧……刚才他俩都喝了不少。喻哥酒量一般，每次都是浅尝辄止，我好像就没见过他什么时候有过今天这种喝法。好像上次他说过展哥酒量也不怎么样来着？」 陈子渊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可拉倒吧，他这招儿也就能骗骗小鱼。」 「啥？」瞿逸没听懂。 广大网友却听懂了。 【电量够，流量够，细说。】 【了解内幕故意隐瞒者不许踏入捆火超话】 【我捆火圈的唯一人脉，请讲】 陈子渊惯会逗粉丝玩，把他们胃口吊起来就开始装聋作哑，转头杵了杵瞿逸，用春晚主持人念串场词的语调说：「哎小逸，你说咱们今晚这场直播干些什么好？」 开播前导演组嘱咐过流程，瞿逸善良地接上他的戏，操着同样的调调明知故问：「这可真是个问题，子渊哥有什么好想法呢？」 陈子渊捂嘴作沉思状，然后宛如灵光乍现般浮夸地张大嘴巴：「有了！趁大家不知道我们已经开播，不如我们去突袭吧！」 本就被他们的声调逗乐的弹幕随这句话滚得更加欢实。 【好好好！！！你们是好宝儿！】 【听话，先去逮提前离场的那俩货】 【支持，既然是好兄弟，怎么能独自去过二人世界？拷问，必须拷问！】 【惩罚，必须惩罚！】 陈子渊对观众的要求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好，那我们就先去楼下看看我可怜的小嘉哥有没有逃出经纪人的魔爪吧！」 弹幕顿时飘起满屏问号。 直播间几百万观众跟着陈子渊和瞿逸去包厢熘达了一圈，看他们把已经被袁姐钟哥和一桌工作人员敬红脸的符嘉救出来拎回他们的包厢，跟其他几人一起围绕颁奖典礼发散话题，不着边际地聊了几十分钟。 直到酒劲上来的符嘉开始小鸡啄米打瞌睡，他俩才终于放过其他人，乘电梯前往喻斐的房间。 「他俩不会睡着了吧？」陈子渊边走边合理推测，「这都多久过去了，也没见他们在群里冒个泡，好歹报备一声身体没事儿呢。」 「不会吧，」瞿逸也跟着他猜测，「其实也没多久，他们可能刚离开一个小时吧。」 陈子渊嘟囔了句「一个小时还不久吗」，按房号找到房间，按响了门铃。 叮咚声隔着门板模模煳煳响了两遍，无人应答。 【哎哟这俩人是在干啥呢】 【别问，怕说出来直播间被封】 【cp粉能不能别舞到这里来……我忍你们很久了】 他们没看弹幕，瞿逸又按了两下门铃。 第114页 叮咚声落，房间内依然无人响应。 【？？？确定他们在房间吗】 【不会真喝蒙了吧？】 「什么情况？」陈子渊正色起来，又按响几次门铃。 他们聚精会神听了片刻，没听到任何声音。 陈子渊和瞿逸对视一眼，神情大变。 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他们正欲直接上手敲门，几百万观众便看着这扇紧闭的房间大门徐徐拉开一条缝。 展述堵在门口，他袖扣衣扣零落地散开，四处都是仿佛遭过蹂躏的褶皱，髮型微微凌乱，气息也不太稳。 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妆容几乎没掉，唇色似乎比上台时更红。 「干什么？」他态度颇为恶劣，嗓音生硬。 「怎么这么久不开……」 陈子渊的讨伐在看清他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时突然收了声。 瞿逸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及时记起他们还在直播才堪堪忍住一声惊唿。 而展述那不满与燥意参半的凉凉眼神从他们脸上往下落到镜头上，隔着屏幕同呆若木鸡瞠目结舌的观众们对视。 两秒后，他往里撤了半步，「砰」地关上了门。 再两秒后，反应过来的网友们正想尖叫，就看见屏幕画面跳转成了「直播已结束」字样。 第51章 你可以 瞿逸说得没错，喻斐从来没一口气喝过今晚这么多酒。 他们八个人都不是爱酒的人，酒精之于他们更多的作用是餐桌上的助兴，所以喝的都是罐装鸡尾酒。 只是喻斐未经锻鍊的酒量实在太可怜，刚喝半罐就已经上脸，四五罐下肚后就转不动脑子了。 其他人还沉浸在同台领奖的激动中，展述是第一个发现喻斐异常的人。 喻斐放松地抱胸靠着椅背，面色酡红，含笑看着陈子渊和瞿逸借着兴致对酒当歌。 注意到他许久未开口说话，展述也往后靠了些，半侧过身，低声询问：「喝醉了？」 喻斐呆呆地转头看过来，他的妆也没卸，眼睛因生理性泪水的沁润而湿漉漉的，目光朦胧，浅淡的笑容柔和乖巧。 他同展述四目相对少顷，视线往下，落在他敞开的前襟，迟钝地点了点头。 「好像……有一点点。」喻斐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手势表示程度，「就一点点。」 展述盯着他看了几秒，忍不住笑了一声，哄着他说：「好，一点点。」 说完他话锋一转：「但我好像有点醉了，能带我上楼休息一下吗？」 展述刚刚喝了两罐鸡尾酒，不算多，甚至也看不出脸红，不过他上次跟钟哥拼酒的经歷给喻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便此时意识还模煳着也信了他的话，于是严肃地点点头，说「好」。 然后他们就堂而皇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前熘了。 展述拎着他们的外套，另一只手想去扶喻斐，却被他躲开了。 「不用扶我，」喻斐极其认真，「我可以自己走，你看。」 电梯门刚好打开，他说着便往外走去，步子不太明显地深浅踉跄着。 展述哭笑不得地跟上他，看着明明晕乎乎的人执拗地保持着多年的良好体态，站得笔直地刷卡进房间。 展述跟进去，把门关紧，嗓音惫懒，打趣道：「可以啊，醉成这样还能找到自己的房间……」 他边说边转过身，话音未落，喻斐就朝他倒了过来。 他心里一紧，条件反射地伸手把人接住：「怎么了？」 喻斐的手臂圈着他的脖子，像是整个人挂在了他他身上，脑袋贴在他左肩，闻言蹭着他摇了摇。 「没事……」喻斐埋着头不看他，声音拖拖拉拉，似是不太好意思，「就是……好像有点腿软。」 没想到人都喝迷煳了还知道害羞，展述的手挪到他腰间，一臂将人圈紧，施力让他站稳，半是关心半是调侃：「看小队长刚才喝那么勐，还以为你很能喝呢。」 谁知喻斐抬起了头，慢慢吞吞地问：「我为什么喝那么多，你不知道吗？」 展述一愣，在昏暗没开灯的室内看不清喻斐的眼睛，下意识伸手朝墙壁摸索过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喻斐将他拦下来，语调里带了些不自知的星城口音，撒娇似的嗔怪：「不要开灯。」 面对这样的喻斐，展述哪儿能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当即收了手：「好。」 喻斐在黑暗中生闷气似的撅着嘴，不大高兴的样子，脑袋瓜磨磨蹭蹭地重新靠了回去。 「我高兴，太高兴了才忍不住稍微多喝了那么一丢丢……」 喻斐声音闷闷的，唿出的热气透过衬衫传至展述皮肤。 「……没办法，我们第一次同台领奖，太激动了，忍不住嘛。」 他尾音飘忽，黏黏煳煳，是只有在极度信任和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来的状态。 展述的心脏仿佛被猫踩过，揽着人的手臂紧了紧，压低声音，唇瓣若即若离地贴着他耳鬓。 「那你猜猜，现在粉丝都在说什么？」 他放慢语速，诱导一般。 「是在讨论我们牵手下车走上红毯，还是获奖时第一个拥抱对方？」 喻斐的唿吸放慢了些。 展述一字字继续说：「是在转发我们相拥的、比肩的照片，还是在揣摩我们的心情想法？」 第115页 喻斐没有接话，不知是真的顺着他的话在思考还是脑子没转过来。 展述也不心急，就这样搂着他慢慢等。 半晌，肩头那颗脑袋再次抬了起来。 但没挪多远，仅仅咫尺之间，喻斐微微抬着眼看他，说话时的气流扑到他脸上。 「那……展哥要不要猜猜我是什么想法？」 喻斐咬字很轻，勾人的意味却无比强烈。 展述屏住唿吸，想借所剩无几的理智判断自己的感知有没有出错。 然而不等他分辨，本就离他很近的喻斐骤然拉近了距离。 下一秒，温热的触感便落在了他的唇角。 位置偏离得刚好，没有吻到唇，但花果味的淡淡酒气能熘入他鼻尖。 展述大脑一嗡，还没反应过来，喻斐就撤开了，放下了搂住他的手，也从他的怀里退了出去。 「我先去洗个澡。」 喻斐扔下这句话，连灯都没开就飞快地跑去拿衣物，落荒而逃似的钻进了卫生间。 磨砂门里点起灯，很快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展述呆站在玄关，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把灯打开。 猝然亮起的灯光闪得他闭上眼，缓了缓才睁开。 ……灯亮了。 然后呢？ 刚才发生的，不是他的幻觉吧？ 展述踱步往里进，每走一步就质疑自己一次。 不不不，不可能是幻觉。 虽然这的确是他……嗯，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他绝不可能渴求到出现幻觉的…… 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喻斐为什么会突然亲自己？ …… 喻斐说自己只有一点点醉，其实是真的只有一点点。 鸡尾酒度数不高，只是他容易上脸，一罐罐堆叠的酒精加之心理作用的影响，逐渐让他的意识模煳起来，像脚踩棉花般飘逸，但精神又因为新星盛典而亢奋着。 时隔四年之久，他居然能和展述重新产生交集。 不仅如此，展述还待他像以前一样好…… 不，比以前更好。 十七八岁时，他们和其他男生间哥俩好的关系几乎无异。 每次合作舞台，唱歌也好，跳舞也好，排练、聊天、日常生活也好……一切都是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 2019年的年会舞台，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转折点。 自那次合作之后，直到这次重逢，他们的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拧巴，但好像又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所以不敢冒昧行动。 心动，但好像又被各种各样的束缚拽住了心脏一角，所以再膨胀也飘不起来。 牵肠挂肚却装作满不在乎，耿耿于怀又故作似有若无。 或许是拉扯太久了，或许是今晚的颁奖典礼给了喻斐一些信心，总之他就是觉得…… 前不久他心里想的「不是时候」，现在已经到了。 所以，他故意将醉意演得更强烈了些，借着这宝贵的冲动，做了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 亲下去的时候有多果敢，站在淋浴下时他就有多摇摆。 ……怎么办！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流氓！ 啥都还没说就先亲了，这样跟那些渣男有什么区别？ 万一……万一展述不喜欢这样呢？ 苍天啊。 那自己真的无颜面对他了…… 二十分钟后，喻斐揣着满脑子「现在退出节目录制要付多少违约金」的问题打开卫生间的门，发觉外面的灯还是黑的，忍不住冒出了些「展述说不定已经走了」的侥倖心理。 结果他刚探出一个头，就靠卫生间的灯光看清了倚在墙边的展述。 喻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正欲先发制人问他干嘛站在这里吓人，展述就站直了身。 「你喝醉了吗？」他耷着眼睑，情绪不明，声调平淡。 喻斐心跳得比高考时还快，生怕没答好就会被判不及格。 ……他应该是醉了还是没醉？ 仅踌躇了这几秒，展述便陡然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出来，随即把他不轻不重地抵在墙面，在他碰到头之前将手掌挡在他后脑勺和墙壁之间，另一只手搭上他侧腰。 再往前挪步，逼近到几乎胸贴着胸。 展述抬起眼睑，喻斐这才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翻涌的，压抑的，赤裸裸的占有欲。 喻斐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这副单纯又无辜的模样多有魅力。 「喻斐。」 展述声音很低，又直唿大名，喻斐的头皮应激地麻了一瞬。 展述接着说：「你可以把我推开。」 喻斐心乱如麻，满脑都是「不推开会不会显得自己太不矜持」。 一错不错的对视，静谧无声的空气，昏暗暧昧的环境，都是天然的催化剂。 喻斐心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股强烈的预感，紧张得手臂发麻发软。 展述按兵不动，盯着喻斐下半张脸数着秒过了十五秒，没等到他任何抗拒的暗示。 ——十五秒，他给足了时间，容不得喻斐再后悔了。 他微低下头，吻上了那刚才亲过自己的唇瓣。 喻斐心脏轰隆一颤，旋即是冗长的余震，连眼睛都忘了闭。 ……亲了。 第116页 这次亲准了。 唇瓣相贴片刻，像确认了喻斐可以接受，展述稍稍撤开了几厘米，低声说了句「闭眼」，然后再次覆了上来。 ——这次才是真正的吻。 展述的唇也是微凉的，舌尖却滚烫。 喻斐对他的攻势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没有抵抗就被人撬开了齿关，任他吮吸自己的唇，攫取属于自己的气息。 唿吸交织，温度交换。展述强硬地主导着这个吻，时深时浅，时而退开一些再凑上来一触即分地含吻唇瓣，甚至用齿尖轻轻咬磨他的下唇。 经验不足的喻斐很快就因为招架不住而偏开头，展述垫在他脑后的手掌滑至他后颈，鼻尖轻抵着喻斐的鼻尖，温热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怎么了？」展述哑声问。 喻斐浑身燥热，面色红润，唇瓣像鲜艷欲滴的玫瑰，白皙的脖颈也漫着绯红。 他眼眸浮着层动人的水光，好半晌才嗫嚅道：「……我腿软了。」 展述的眼神瞬间又晦暗了几分，轻巧地圈着他的腰让他站稳，掐着他的后颈让他抬起了头。 在他的唇在喻斐颈侧吻下之前，他声音喑哑地诱哄。 「你可以的，小队长。」 【??作者有话说】 接吻怎么这么难写！！！！！！可算亲了，我都松了口气 第52章 等等我 这是喻斐的初吻，而展述展现出了跟他完全不一样的状态，不轻不重地掐着他后颈追着他亲的模样老练得可怕。 吻得越深，喻斐的意识也随着缺氧变得越发模煳。 安静地吻了良久，展述终于放过他，手依然握在他颈后，只是脸退开了几厘米，目光如藕断丝连般缠绵。 喻斐的状态比刚才更接近微醺，以至于脱口而出一句质问：「你是第一次接吻吗？」 两道温热鼻息还缠绕在一起，喻斐双眼覆了一层迷濛的水汽，懵懂青涩。 展述敛着眼皮，带着侵略性的沉沉眸光直视喻斐眼底，闻言只轻轻眨了眨眼，随即再低头啄了啄他的唇瓣。 然后再退开两厘米，声音发哑：「如假包换。」 人的记忆就像是顽童，不可捉摸，没有定性，有时候越是想用力记住的幸福越容易变模煳。 比如说，如果不是第二天酒醒后延迟看到前一晚直播状态的钟哥暴跳如雷地把他骂了一顿，喻斐从那天就要开始质疑那一夜发生的事是否属实了。 第二天重返星城，跟来时不一样，因为不赶时间也不想引起机场骚动，coastline和skyline错开了一班机，喻斐再见到展述时已经是深夜了。 彼时节目组还没开工，客厅里，几个导演正跟coastline聊着什么。 skyline跟帮忙拎行李的助理一起进门，原本正漫不经心靠坐沙发听着导演说话的展述第一时间觉察到动静，扭头看过来。 喻斐的视线若即若离地投向他的方向，目光撞上的剎那，喻斐眼睫扑扇着慌乱地偏开，几秒后又试探地看了回来。 相比起他的心虚，展述的状态要自然得多。 他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站起身，自然地走向喻斐帮他拿过他的包单肩挎上，自然地拧开保温杯盖递给他，顺便低声问了句「饿不饿」。 本来正在说什么的导演止住了话，不明所以的其他人也转过头，被展述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唬得几脸茫然。 ……其实他的行为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就是搭档回来起身迎接而已，很正常，很自然。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就是因为太自然了才不正常。 大家都是身体健全的小伙子，这短短几步路有什么迎接的必要？ 沉默间，众人不得不联想到昨晚戛然而止的直播。 尤其是隔着门缝当面受到展述那副像极了事后模样冲击的陈子渊，这瞬息之间，他的眼神就变了几变。 再定睛看看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和在意，另一个接过保温杯时下意识瞥了大家一眼，微表情里都是明晃晃的闪躲心虚，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大家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模煳的猜测，但由于过于荒谬，连陈子渊都没敢像之前当面嗑cp时一样调侃他们一句。 ……这两位，应该不至于真的那么大胆吧？ 因为在门外耽误了一会儿而姗姗来迟的管朔没注意到客厅里诡异的气氛，小孩儿似的叼着根棒棒糖蹦跶进人群中：「嚯，大傢伙都在呢，聊啥呢？」 极致尴尬的场面中，破冰者就是天使救世主。 「啊，没聊啥呢，」陈子渊如梦初醒，「导演在说过几天粉丝见面会的事情。」 众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回过神来借着这个话题疯狂遮掩某些如履薄冰的事实。 「对对对，刚刚讲到哪儿了来着？」某个导演紧急将话题拉回来。 「哦，讲到场馆了。」早已饱经风雨的冯导很快反应过来，调整好表情，换上招牌和蔼笑容，「这次见面会呢，我们已经找好场地了，肯定跟体育馆没得比，但是见面会嘛，要求没那么高，人数也没那么多，所以就找了星城最大的live house，方便大家表演，到时候台下会设座，粉丝的体验感也会好一些。」 他说话不疾不徐，另一位导演也沉着下来，接着说：「是的，关于门票的问题，经过讨论之后，我们决定不以出售形式发出去。毕竟大家也都清楚，有门票就有黄牛，所以我们找了各家粉丝后援会，把一千个名额平均分了出去，让大家凭自证来筛选。虽然肯定无法保证绝对的公平，但我们觉得这样应该比直接售票更好。」 第117页 众人纷纷点头，陈子渊无比贊同，老神在在地伸出根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个做法我支持。」 冯导紧接着说起正事：「整个见面会过程预计是两个小时，一个小时表演，一个小时互动。」 「互动环节设计了一些小游戏，先提醒各位一句，可能需要大家和搭档配合，大家可以先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表演呢，大家的合作曲已经完成了，这个惊喜就放在整场见面会的结尾来揭晓。除此之外大家还得各自准备一些小节目，solo或者组合舞台就交给你们自己定夺，最迟后天决定好，大后天正式演出。」 算上节目录制的这段日子，他们两个组合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正式站上舞台了。 这对现役偶像来说无疑是很长的时间，厨艺不练习尚会生疏，唱跳表演更是如此。 众人的注意力从展述和喻斐身上转移到演出上，顺势讨论起节目来，让喻斐暗自松了口气。 ……刚才若是谁打趣他和展述一句，他的反应一定会出卖自己。 天知道，除了那几个悠长的湿吻，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按照普罗大众的观点，小情侣们一般都是先表白才会进行类似拥抱接吻的一系列互动。而他和展述不仅颠倒了顺序，甚至亲完之后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 喻斐没说话是因为被亲懵了，至于展述，得知紧急下播情况的袁姐杀来了电话，他只说了句「再等我几天」便匆忙离开了。 他这样的表现与他的风格极其不符，但凡放在其他人身上，一定会被乱棍打成「渣男」，轻则冷战几天，要顺毛哄了才能好，重则扔出好友列表，喜提拉黑不得召回。 不过喻斐的恋爱经验属实少得可怜，第一次目标对象便撞上了同性同行，他不仅无处分享也没人能谘询解惑，更没胆量揪着展述的衣领质问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能盼着他口中的「几天」快些到来。 谁承想刚回星城就被导演组塞了个现场演出的任务，接下来的两天理所当然地被排练占得满满当当。 结合版权问题和时间安排考虑，他们决定各出一首solo和两个团体舞台，大家分开排练。 喻斐和展述白天几乎没时间碰面，练到晚上就已经精疲力尽，时间又太晚，不是聊天说事的好时机。 整整两天，喻斐每每想到这件事便如坐针毡，脑子里除了歌词和舞蹈动作就是「再等我几天」。 若非展述对待他的照顾和体贴比之前只多不少，他觉得自己八成会精神失常。 好在练习的时间一如既往流逝得飞快，没等到喻斐忍无可忍，粉丝见面会便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是小鱼的生日，今天起他就是22岁的大男孩啦～o(^▽^)o 让我们祝他生日快乐！ * 更新慢是因为最近我爷爷查出了直肠癌晚期，跟各位追读的朋友说声抱歉，会尽快调整好更新的。 第53章 见面会 节目组在两天前就已经开始让各家粉丝后援会着手安排粉丝见面会的名额，仅有一千个名额的事情一经公布就掀起了轩然大波，原因无他，这点名额平均分给各家唯粉团粉，每家只有一百个，别说粉丝不乐意，连路人都要怜爱一下。 而在「门票免费」的新消息发布之后，这些声讨言论一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其他男团女团粉丝幽怨地艾特自担经纪公司和后援会： 能不能学着点儿？ 节目组在几天内将预热物料陆续释出，嘉宾们的练习花絮，见面会流程预告，免费发放给到场粉丝的纪念伴手礼里有新海报和商务合作的低奢香水化妆品小样，甚至有专门设计的全新应援棒，顶端圆球里面是「c+s」的立体字样，按下按钮后亮起的蓝橙白渐变的灯光囊括了两个组合的应援色。 这一设计对粉丝来说无疑天雷滚滚，但对双担来说简直喜大普奔。 这下其他组合的粉丝也不讨伐自家经纪公司了，转而开始艾特节目组官博，自贬中不乏幽默： 我家孩子能唱能跳更能吃苦，支持打包送到节目组当玩具，下一季能不能看看我们？ 这场粉丝见面会从新星盛典之前就已经在筹备了，最近几天尤其忙碌，运营团队依然及时关注着网络风向，在看到这些排山倒海的动态后也乐得和网友互动，发了条「大家的热情小播都感受到了，再给小播一点时间，先把这届孩子送毕业了就接新生」的博文算作轻松的回应，硬生生又为营销号提供了一个能津津乐道好一阵的梗。 除了这些话题，全网路人最关心的就是coastline和skyline那些短期内人数暴涨的双担有没有入场名额。 自然不可能没有，否则那些大粉这么多年的饭圈岂不是白混。 但自然也不可能很多，毕竟平均分配原则，落到双担头上最多也就几十个，何况能给出两个组合足够数额的资深双担，找遍「越捆越火」超话也就一只手能数过来的人数。 于是乎所有友好路人和他们尊称的「双越姐」的希望就全部压在了这几个可怜巴巴的大粉身上。 这几个帐号的皮下都是有过丰富跑线下经验的姑娘，找到组织后第一时间便加上了联繫方式，约好当天一起行动，得知情况的其他粉丝纷纷涌入她们的主页，让她们注意安全，玩得开心，顺手点了个关注，主要目的是等她们的返图。 第118页 能将一场原本并不需要他们承担的见面会筹备成目前的水准，节目组其实已经付出了很多努力。但综艺节目嘛，很少有不被骂的，就算事事谨慎也得被鸡蛋里挑骨头。 这次见面会，一千个名额算一个骂点，另一个是入场不发号，意思是座位先到先得。 有竞争就有内卷，捲起来就永无止境没完没了。 见面会的夜排队伍浩浩荡荡，即使察觉到粉丝意图的场馆工作人员屡次出面喊话大家回酒店休息，大家也都充耳不闻，一边跟朋友骂骂咧咧「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拼」，一边自己也身处「这么拼」的范围内。现场状况根本控制不住，工作人员只能由着他们排。 一千个人得有八百来号排了整整一天一夜，等到入场时，一眼扫过去，观众席里就没找见几个精神不涣散的。 在live house工作人员对这群观众精神状态的质疑中，热场音乐戛然而止，明亮的灯光猝然熄灭，仅余大屏上coastline和skyline各占一半的海报发着亮。 台下粉丝一扫刚才的疲惫，顿时直起腰杆伸长脖子张望起来。 台上没有人影，但管他三七二十一，他们回神从伴手礼里翻出萤光棒举起来，跟着身边的其他人一块爆发出疯狂的尖叫吶喊，声音响彻整个场馆。 灯光开始闪烁，没有主持人，coastline踏着他们的出道曲上了台。 从导演组到嘉宾到粉丝，有一个问题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担忧过—— 如果一方组合上台时另一方粉丝不给反应怎么办？ 最后coastline和skyline讨论出的结果是能怎么办，又不是没上过没有欢唿和掌声的舞台，再说底下多多少少坐了喜欢自己的人，不管其他人给不给面子，勉强也能忽略掉那些尴尬。 谁知道真到了现场，这些担忧就全部不攻自破了。 可能对追星人来说，什么样的线下见面机会都是难得的，所以不管台上的是自担还是对家，他们都能将自己的尖叫和挥舞的萤光棒一视同仁地送给表演者。 coastline的出道曲很硬很劲，炫酷熟男风，当年打歌时期一直穿的风衣，几乎把市面上的款式全穿过了。或许是这一经过包装设计的风格跟他们之前在大众面前的形象反差太大，让他们在刚出道就圈了一大波女友粉，今天重新把这身搭配翻出来，台下粉丝尖叫之余也不忘举起相机手机一通狂拍。 他们表演完一首便无缝衔接换skyline上台，也是出道曲，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阳光青春，活力满满。 两首全开麦唱跳开场，整个场子迅速热了起来，台下一千双眼睛炯炯有神，跟刚才昏昏欲睡死气沉沉的那些仿佛不是同一批人。 一个小时的表演时长里要塞下十二个节目，每人都有三套衣服要换，妆发还得随之进行一些细微的调整，时间很紧张，每个节目中间的串场talk环节简直在以秒为单位来把控时长。 不知道是不是自从上次新星盛典之后coastline和skyline就迷上了按年龄排序，这次见面会的solo节目还是从符嘉到管朔一个个上场的，他们跟约好了似的，全都选择了最能体现自己在组合内定位的单人节目。 符嘉、喻斐和管朔准备的都是纯舞，一个现代一个民族一个街舞，瞿逸唱了前段时间刚发的那首大家互动过的新歌，陈子渊唱的是自己最出名的一首ost，贺与韬选择了英文说唱，骆泽源唱了首很有rapper态度的自作曲，展述则是唯一一个表演单人唱跳的。 粉丝们的激情从始至终保持高涨，最后一个solo节目结束后有一段中场休息，场内的站姐驾轻就熟地导出相机里的照片视频，修图加水印发布一气呵成，一大把高质量珍馐美馔隔着网线餵进了天涯海角嗷嗷待哺的粉丝和等着吃瓜的路人嘴里。 粉丝致力于给自己支持的人送上情绪饱满、感情真挚的夸赞，前几分钟的涌上来的评论几乎都是肤浅且直白的「嘶哈好帅」。 再几分钟后才有人开始聊舞台话题，相关话题下出现频率最高、附和最多的真路人评价竟然是「不像两个团」。 【虽然两个组合的舞台有一种有零有整的边界感，有人安静唱跳有人燥翻全场，各有各的风格，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们看起来比某些同组合的爱豆还要更契合】 这条博文迅速收穫了一大波路人和双担的转贊评，期待值也逐步从粉丝间蔓延到其他网友心里。 既然舞台都能这么适配，那后面的互动环节岂不是更加值得关注？ 在线上线下无数人的望眼欲穿中，上半场没有出现的主持人终于现身，在一大段激情四射且无人在意的开场白之后说出了「接下来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coastline和skyline上场」。 短暂休息过后重新电量满格的粉丝们瞬间支棱起来，一手扛起相机一手拿起萤光棒，用更激烈的欢唿喝彩迎接爱的人走上舞台。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不好意思，最近真的有点忙。目前打算这两周先尽量存多点稿，恢復更新之后能更快更顺利地完结！谢谢大家愿意等我更新！鞠躬！…>_<… 第54章 艾特我 今天喻斐心里隐约有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是他们和coastline第一次同台演出……不，不止是同台，更是同样以「主角」身份站在舞台上共同支撑一场演出，意义重大。 第119页 他们要面对的是完全的未知，无法预见台下粉丝的反应和态度，不能控制网络上舆论的走向，能做的只有拿出最好的状态上台。至少在舞台上，他们不能落下有可能被人挑刺的话柄。 钟哥从他们回星城那天就坚持每天抽空在skyline的群聊里例行教育半个小时，十分钟叮嘱几个弟弟注意言行，剩下二十分钟啰嗦喻斐注意避嫌。 之前他念着喻斐一向懂事，又有意帮他维护那其实早就所剩无几的队长威严，就算要批评教育也都是私聊，跟袁姐谈过话之后更是有段时间没再管过他。 要不是这次直播仓促结束的事情真正上激起了钟哥的防备心，他也不会在其他队友面前将避嫌的事摊开来说。 作为一名特别随和没架子的队长，只有在练习室和舞台上喻斐才会不自觉切换成严格的那一面，平常skyline的几个人没少和他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可是说不清什么原因，在队长和展述的事情上，他们不敢像陈子渊那样拿他和展述开玩笑。 至于为什么…… 他们只能说，是靠一种对将至未至的风暴敏锐的感知。 他们不怕嗑的cp成真，只怕成真之后四个人一块儿被钟哥连人带铺盖赶出维盛。 队友们善解人意地在钟哥啰嗦时隐身消失，无奈脸皮薄的喻斐依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原本他可以像上次一样找展述搞定暴走的钟哥，毕竟直播事件是他去开的房间门，非要理论的话也不完全是喻斐的错。 只是好巧不巧那夜的吻和那句「再等我几天」又不尴不尬地横亘在他们中间，像层薄如蝉翼但真实存在的隔膜。 这两天训练之外的空余时间，喻斐一会儿按捺不住焦躁地琢磨「等什么等，真男人就得有话直说」，一会儿又默默红了脸心想「算了还是等等吧」。 展述还一句话都没说，喻斐就已经在心里上演了无数出轰轰烈烈的大戏，最后拉扯得他宁愿硬着头皮独自面对钟哥的狂风暴雨，被迫答应他见面会尽量不和展述有不必要的互动。 但是「必要」和「不必要」之间的模煳界限，谁又能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呢？ live house场馆暖气充足，coastline和skyline返场时换上了一模一样的休闲装，穿在卫衣外套里的t恤下摆松松地扎进牛仔裤里，简单的搭配完美衬出了腰线和长腿。 取下耳返后，台下狂轰滥炸般的声音便没了阻隔，他们刚走上台，气势如虹的应援就迎面压了过来。 陈子渊被音浪震得表情失控，一边揉耳朵一边跟在符嘉后面往舞台中央走，忍不住拿起手中话筒开玩笑：「好好好，大家的热情我们都感受到了，不用这么费力，大家省点儿嗓子，也能顺便帮我们保护耳朵。」 尖叫声在这句话之后再次拔高了几百分贝，粉丝们跟他对着干，喧嚣人声中，有人趁乱高喊：「八大帅好帅——」 台下声音弱了一瞬，随即笑作一团。其他粉丝不甘示弱，大喊「八大帅」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coastline和skyline听得一清二楚，陈子渊和瞿逸同步笑喷，管朔努力忍着不笑出声，说唱组和符嘉为掩饰尴尬左顾右盼，原本神情淡淡的展述表情裂开一丝缝隙，喻斐差点左脚绊右脚飞扑到前面的瞿逸背上。 这个群聊名称是陈子渊在之前直播时告诉大家的，闻者无不感嘆好土，转头玩梗倒是玩得起劲。 主持人也跟着他们笑：「理解大家的兴奋和激动，不过我们今晚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和八位嘉宾们一起度过，大家保留一下体力。」 时间宝贵，耽误一秒亏一秒，粉丝听劝得很，声音很快平復了下去。 也是这个时候台上的站位才彻底站定，一眼扫过去看似和之前没区别，定睛一瞧就发现喻斐和展述中间夹了一个瞿逸。 ——一个满脸无奈和绝望、死命远离展述往喻斐身边贴的瞿逸。 再看看他旁边忽然挂脸的展述，不难推断瞿逸这副模样所为何故。 台下坐着的都是在饭圈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精，平时团内分part相差几秒都要上纲上线召集全体粉丝「维权」，对站位这种比分part更直白和扎眼的事情更是敏感，心底或多或少都会升腾出一些疑惑和猜测。 不过他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之后才有机会拿到门票的，现场书扉cp粉的浓度低到了马里亚纳海沟，唯粉巴不得他们做陌生人，即便注意到了问题也不可能问，甚至只想拍手称快。 于是全场不爽的就只剩展述一个人。 喻斐面上看起来认真着听主持人说话，偶尔扫一眼台下，实际腰板挺得笔直，后背阵阵发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刻意控制着余光不往左边看，也依然能感受到展述浓烈的不满和怨念。 主持人让他们分别自我介绍，喻斐挂着职业微笑和大家打招唿，在coastline说话时垂下眼，唇边笑意无意识收起，在大脑里拼命让自己不要关注音响里展述冰凉的声音。 …… 他没有提前跟展述说自己要换站位，这看似是他先斩后奏的错，但实际是因为他知道，但凡他漏嘴一句，那这个位置就铁定换不成。 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吗！ 喻斐的心声简直声声泣血。 关键这事是迫于钟哥的淫威，并非他本人的意愿啊，就算展述不高兴也不能对着他生气对吧！ 第120页 再说了…… 喻斐低着脑袋摆弄手里的麦克风，偷偷瘪了瘪嘴。 再说了，那一句「再等我几天」就让他白白等了两天，这事儿他还没计较呢，展述倒还先委屈上了，凭什么啊。 喻斐这么想着，底气愈发足起来，铁了心不往左边看一眼似的，全程朝另一边侧身。 感觉到展述接话的次数越来越少，而瞿逸逐渐离自己越靠越近，喻斐心里竟然还有那么点儿小嘚瑟。 类似于「你也有今天」，仿佛他在展述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刻都在此时一口气扳回了局面。 直到主持人说「接下来搭档两两一组互动」，他就乐不出来了。 ……差点忘了还有这齣！ 瞿逸几乎是逃也般蹿去找陈子渊了，看起来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自己的搭档。 喻斐神经紧绷，高大身影在他余光里离近，一股榛果与木质香交织的香味也徐徐钻进他的鼻腔。 展述的肩头与他若即若离地相蹭，目不斜视地望着台下，看不出嘴唇蠕动幅度，挤出一句凉飕飕的：「躲我？」 喻斐应激一般站得更直了，心里想着「凭啥质问我」，嘴上反驳：「……没有。」 身旁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了一声，终是没说什么：「你最好是。」 两个人一个不爽一个心虚，在旁边三对哥们的衬托下冷淡得突兀，台下坐着的毒唯满以为他俩终于不执着于「演关系好」了，高兴到火速掏手机发动态昭告所有首页好友。 看见消息的唯粉们直言「早知会有今日」，传到cp粉那边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开什么玩笑，cp刚復婚一个月，谁允许他们再离的？！ 要离也得坚持把节目录完再离！ 导演前两天透露过互动环节主要考验默契，设计的环节都是从各个综艺照搬的，什么心有灵犀、你画我猜是基本操作。 展述和喻斐多年断断续续培养起来的默契度自然无需多言，就算闹着别扭也依然抗打，说话画画都赶时间似的删繁就简雷厉风行，又因为心里较着劲而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淡得很酷，云淡风轻地就赢了其他人。 最后一个互动是滚动抽取粉丝之前在官博底下评论的内容，过完这一环节就是合唱合作曲，然后便结束了。 喻斐悬了一晚的心终于晃晃悠悠地放下来一半，正抱着侥倖心理想着「节目组筛选过的问题应该都中规中矩」，下一秒便看见一个打破规矩的提问停在大屏中央。 「哦？我们来看这个问题，来自叫『非常爱看书』的小伙伴——请问可以透露一下展述和喻斐给对方的备註是什么吗……？」 主持人抑扬顿挫地念完，转头看嘉宾。 「请问两位，可以吗？」 围观的队友们有的张大了嘴有的瞪大了眼，陈子渊惊讶完就鸡贼地捂嘴笑起来，明显是在给粉丝们释放「看戏」的信号，台下大部分观众也不负众望地大声起闹造势。 来不及批判节目组，喻斐刚放下一半的心瞬间提得比之前还高，不为其他人所动：「这个……有点私人了吧。」他转头用眼神求助，「展哥觉得呢？」 其实他暂时还没开发出展述的小名暱称，给他的备註就是正经且正常的「展哥」，想拒绝回应只是摆个态度给cp粉看，侧面让他们不要舞得太过火。 展述沉吟的几秒里，主持人提醒他们：「放弃的话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什么惩罚？」喻斐未雨绸缪。 主持人想了想：「对小喻来说也不算惩罚，就是随机舞蹈。」 喻斐一口答应：「行，那我自愿受罚。」 「啊？」主持人茫然看向展述，「小展还没发表意见呢……」 「我也受罚。」展述语气淡淡，视线轻飘飘地从喻斐脸上扫过，「小喻队长说得对，这个东西……比较私人。」 全场静了少顷，随即譁然。 一句话简简单单又别有深意，成功让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有了心事。 喻斐心道展述这人真有本领，短短一句话就让他的耳廓隐隐有了发烫的趋势。 不愿让旁人觉察他的脸红耳热，他木着表情，在惩罚环节拿出了百分百的状态。 音频前几首都是他们自己组合的歌和近期大火的男团舞，喻斐和展述熟练得仿佛全是自己的solo，两个人都能跳出整齐的脚步声，某些需要互动的动作也能在无交流的情况下给彼此一个眼神，衔接上完美的配合。 到后半段节目组故意加进去的女团作品，不怎么扒女团舞的展述很快就跳得力不从心，坚持了两首副歌就理直气壮地退到旁边看自己的搭档跳。 喻斐看起来已经跳上头了，不知何时无意识拿出了他人见人夸的表情管理，扭腰摆胯、甩手踢腿wave，力道自如、卡点精准，丝毫没有男生跳女团舞时普遍的「用力过勐」、「过柔则阴」的问题，观赏性强得令人嘆为观止。 跳一次舞被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每次跳舞都能带给同一批人新鲜和惊讶感的人才是真正罕见。 而喻斐就是这样的人。 音频结束时大家都还没缓过神，等喻斐细细喘着气鞠了一躬才听见满场的掌声的欢唿，细听还能听见有人叫「老婆」。 「哇……第一次现场看小喻跳舞，把我看呆了。」主持人从惊艷中脱离出来，「我一个外行人说不出门道，能不能问一下小展，怎么评价小喻刚才的舞姿？」 第121页 喻斐一边朝主持人笑一边往后挪了几小步，退至展述身边，悄悄用手肘杵了他几下，意思是让他好好说。 展述神色自若：「评价？很简单。」 他目光在观众席来回扫视几遍，最后定在第一排某个始终扛着长焦相机、头髮上编着喻斐个人的粉绿二色应援色丝带的女生身上，礼貌地以手掌指了指她。 「刚才这段拍了视频的话，发布之后麻烦艾特我一下。刚才没欣赏到正面，谢谢。」 …… 这句话在几分钟后被发进了「书扉」超话，不急不躁岁月静好的cp粉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 稳稳的幸福罢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给所有追读的朋友鞠躬呜呜呜，太感谢你们包容我了(t ^ t) 第55章 《不止》 现场活动的氛围仿佛膨胀的气球，台上台下的每个人都掌控着空气进出的节奏。 在人数多而场地小的live house，气氛的敏感度比体育馆还要高。 展述的话相当于轻飘飘地吹了一大口气，让徘徊在濒临爆炸的气球变得更岌岌可危。 幸好大家还是有理智的，打破网际网路这层虚无缥缈的阻挡，开场前在线上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粉丝们在线下突然找回了礼义廉耻，粉籍各不相同的粉丝们济济一堂，仿佛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就算是在网上恨不得跟对方掐个你死我活的毒唯，在活动现场也不愿扫谁的兴致，说不出半个可能让气球漏气的字。 气氛活跃热烈，一阵起闹后轮到其他人抽取挑战。 不难看出这些提问都是提前挑选过的，跟大家在组合里的定位都有关联。 两位主唱做了倒放猜歌挑战，rap担吹气球比赛肺活量，主舞line考验的是现场復刻舞蹈的能力。 结果总有输赢先后，但大家都很放松，陈子渊没少出力捧哏，节目效果出奇的好，他们玩得开心，观众也看得高兴。 互动环节接近尾声，在大家的情绪饱满到巅峰时，coastline和skyline转身小跑向台侧，主持人站在舞台正前拿起话筒：「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今天我们的见面会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台下不舍的「啊」声不绝于耳。 主持人笑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关系哈，以后的见面机会还多着呢。先请我们coastline和skyline调整两分钟，」主持人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等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才接着说，「随后他们将为大家带来首次八人合作的、全新、原创合作曲——」 他抬平手臂半转向身后，大屏忽然熄灭又亮起，逐字跳出歌名。 「——《不止》！」 再拖延下去都快忘记这事儿了，粉丝们愣了愣，再次掀起狂热的尖叫吶喊。 这首歌前面加的title冗长且史无前例，堆砌起来全都指向一个意思──值得期待。 主持人说两分钟还真是两分钟，站姐们的图还没导到一半，场上的灯猝然全部熄灭。 正在翻看相册、刷新各大软体、跟身边朋友聊天的人瞬间抬起了头，反应过来后慌慌张张地重新举起相机和萤光棒。 打向舞台的灯闪烁起来，音响中响起心脏跳动的音效。 怦怦、怦怦。 规律而有力，铺满整个场馆，跟斜洒向舞台的明灭灯光一起，带动着所有人的心跳。 一股冲动涌上大家的喉间，下一刻，一半喊「coastline」一半喊「skyline」的声音便整齐划一地响了起来。 既饱含期待，又仿佛变相的催促。 他们没有等待太久，音效和灯光忽地同时停下来，只余他们的吶喊声迴荡。 黑暗中，陈子渊正经的柔声通过话筒传出来。 「好的，大家的声音我们都听到了。接下来要演唱的这首歌，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希望大家能够满足我们的心愿，先安静下来，拿出你们的萤光棒。」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带着粉丝们将情绪暂且稳定下来。 后台听不见欢唿后，陈子渊像引导所有人进入一场梦境一般，循循善诱地轻声说：「感谢大家的配合。接下来，请竖起耳朵，随我们一起，进入我们描绘的世界。」 观众们无意识地屏住了唿吸，无声的五秒倒数后，洒向舞台的镁光灯正式亮起，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钢琴单键逐个敲下的清脆音符。 宛如白纸上粗略勾勒出的黑白线条，几秒钟就足够给人模煳的感受。 琴声空了一拍，紧随其后的弦乐灵动而悠扬地淌了出来。 粉丝们在音乐上更多的是「体验派」，对音乐的感知依靠感官而非大脑。 弦乐的弓弦为这幅画面描画出更具体的轮廓架构，由刚刚钢琴的清脆轻缓过渡到了空灵辽远。 在粉丝们一边接受着音乐传递出来的信息一边开始疑惑人怎么还不出来时，悠扬的弦乐停了下来。 踩着这一空拍，coastline和skyline笑着从台侧蹦跳着冲上了台。 粉丝们竭力按耐下尖叫的冲动，化吶喊为动作，卖力地挥起萤光棒。 架子鼓松弛的击打声响起，coastline和skyline又排开来，举起了从后台拿上来的同款萤光棒，状态比刚才游戏环节还要松快，一边跟着节奏摇头晃脑，一边带领着粉丝们一起挥动。 他们身后的大屏上，「不止」二字底下慢慢浮现出几排新的小字。 第122页 作词：coastline，skyline。 作曲：coastline-陈子渊，skyline-瞿逸。 编曲：coastline-陈子渊，skyline-瞿逸，燃星录音工作室。 乐器：coastline-陈子渊，skyline-瞿逸，燃星录音工作室。 其他乐器在几个八拍中加入又消失，极富节奏和律动感的前奏结束，这幅素描已经逐渐透出了它明亮夺目的底色。 随着乐器声渐弱，大家摇晃身体的幅度收敛许多，一个空拍后，琴和鼓的声音同时落下，大屏上逐字显现出歌词。站在c位的陈子渊开口定调，歌声和节奏都如讲故事般恰到好处，娓娓动听： 「当童话翻开第一章 ， 一夜间长出翅膀。」 他旁边的瞿逸一手跟着鼓点摇萤光棒，一手拿起麦克风，仿佛真是在做梦的傻乐少年： 「仿佛我一踮脚， 就能飞向太阳。」 四句是一段verse，第一段给了主唱，第二段又换了同样站在中间的两个rap担。 贺与韬萤光棒举在胸前，沉而酷的声音倒和歌词相配： 「一转眼天光大亮， 打破了我的幻想。」 唱到这里，粉丝们也猜出是按两两搭档分的词，下一秒，骆泽源便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一首歌的时间， 能否抵达远方。」 音乐的节奏型改变，进入pre-chorus，刚刚开了口的四个人一人一句。 前两句像放慢节奏的铺垫，尾字音节拉长。 骆泽源：「黑夜中流浪。」 贺与韬：「下站降落异乡。」 后两句的音调逐渐扬起来作为铺垫。 瞿逸：「对未知习以为常。」 陈子渊：「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陈子渊的末字落下，即便是第一次听到《不止》的粉丝们也强烈感知到接下来是副歌。 果不其然，空拍后，八个人都握紧了话筒，节奏统一地挥起萤光棒。 「笨重盔甲，堆砌高墙， 惯性表演不入刀枪， 遍地荆棘满目疮痍， 我在其间伫立， 像颓败世界的王。」 「人生无休无止对抗， 落在身上所有目光， 是鼓励或者暗自打量。」 这一段词似是在说他们自己，又像概括了所有在经歷挣扎、浑身鲜血淋漓的年轻人，和鼓点、吉他贝斯缠绕着，既披露了迷茫，又字字句句透露着不甘放弃的内核。 前一个多小时打在观众席的光此时都暗着，观众显然大多都还停留在歌词里，从台上往下看，黑暗中的萤光棒晃动的幅度肉眼可见的比刚才要小。 间奏同样是这几个乐器的合奏，依然节奏分明，时长刚好让听众从前半段歌词中回过神来。 第二段主歌和第一段旋律相同，符嘉噙着笑，目光包容，像在用他的方式温柔地讲道理： 「点一盏灯穿透迷茫， 甩开笨重的行囊。」 管朔也咧嘴笑着，不难看出这笑容有多发自内心，一口大白牙简直晃眼： 「再无际的空旷， 也要一步步丈量。」 其余六人都唱了一遍，终于轮到了站在左数第一第二的两位。展述的萤光棒牢牢握在手中，歌声像他说话一样平淡但坚定： 「指引未来的方向， 灯塔署名为理想。」 喻斐笑意浅淡，配合着歌词在胸前画了个钟錶的圆圈： 「拨动时钟指针， 能否穿梭时光。」 接着是第二段过渡，大家的情绪都紧贴歌词变化着。 先是两句铺垫，好似含着一丝惋惜。 符嘉：「青涩的脸庞。」 管朔：「总会歷经风霜。」 随即是揭示主题。 展述：「哪怕生命再多无常。」 喻斐的情绪也扬起来：「逆风也要张开翅膀。」 第二段副歌的合唱比上一段更有力： 「翻过高墙飞越海洋， 抛开一切，带着旧伤 和我的稜角锋芒， 俯瞰灿烂风光。 迎着清晨朝阳， 美好梦境徜徉。 别在意世界目光， 永远有人为你鼓掌。」 如果说上一段歌词写的是不算美好的回忆，这一段便是翻篇之后的豁达坦然。 人生路上必定有坎坷，受伤并不可怕。 歌词没有多少华丽词藻的堆砌，很直白，直白得真诚，好像剖开自己大大方方地摆在所有人面前，说「你看吧，我就是这样的人」。 ——但往往这样的真诚最动人。 粉丝们心弦颤抖，无不动容，尤其是几个双担，激动得恨不能当场哭出来。 音乐中的大开大合很适合吊人胃口吸引注意力，副歌后的音乐声收了很多，接下来是承上启下的桥段。 coastline先合唱两句，曲子里的架子鼓消失，声音特地放得很轻柔，四人四调，和声舒适： 「蜕变的成长， 也许孤单彷徨——」 他们尾声延长，鼓点声再度加进来，续上skyline坚定的合唱： 「我们并肩同往， 伤痕也化作勋章。」 随后又是一段副歌，歌词虽然和上一段相同，但情绪比前面更为饱满，歌声和曲声也都更响亮。 「翻过高墙飞越海洋， 第123页 抛开一切，带着旧伤 和我的稜角锋芒， 俯瞰灿烂风光。 迎着清晨朝阳， 美好梦境徜徉。 别在意世界目光， 永远有人为你鼓掌。」 coastline和skyline都高举起手臂挥起萤光棒，粉丝们跟着他们一起，一千根萤光棒整整齐齐地在黑暗中摇晃。 八个人合唱的声音大得像要冲破音响，音浪带起的震动牵引着心跳，宛若一把熊熊烈火从头到脚席捲每个细胞。 分不清鼻尖是什么时候酸的，也记不得眼眶是为什么烫的—— 乐器声又一次渐弱，最后两句收束词，大家的歌声按桥段一样处理，和声巧妙。 coastline的声音放轻，仿佛温柔安慰。 skyline的音量依旧，好似横冲直撞的具象化。 「这世界五彩斑斓鲜活万象， 握紧拳心，留存在手掌。」 曲子和歌词几乎是同时结束的，音响里的声音停止时粉丝们还没缓过神，只隐隐听见台下几声微弱的啜泣。 很奇怪，明明是一首酣畅淋漓的歌曲，旋律和节奏甚至是活泼轻快的，为什么会让人想掉眼泪呢？ 陈子渊垂着头缓了几秒，抿了抿嘴唇忍住了什么，抬起头时双眼微微发红，扬起一个松快的笑容。 「刚才大家看了大屏上的字吗？」他佯装自己没有哭，依旧欢快地问。 台下的粉丝看着他这模样就更想哭了，尤其是他的唯粉，撕心裂肺地哽咽着回应他：「看——了——」 这下陈子渊是真的笑了：「你们这是啥声音啊？」 其他人也忍不住偏开头笑起来，台下也隐约传来笑声，气氛一时活络不少。 陈子渊接着说：「既然大家看了的话，应该也注意到了，」他拍拍瞿逸的肩膀，「我和小逸是这首歌的主作曲编曲，词儿呢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写的。」 「我觉得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和感情应该很浅显易懂吧，看歌名就知道了，《不止》，一切都是不会停止的。比如说——」 他们像是彩排设计过这一段似的，从左到右每个人接了一个词。 展述：「时间流逝。」 喻斐：「季节更迭。」 瞿逸：「日升月落。」 贺与韬：「痛苦。」 骆泽源：「美好。」 符嘉：「生命延续。」 管朔：「生命衰老。」 陈子渊做了个「收」的手势：「没错。这一切都是不会停止的，所以我们要习惯这个步履不休的世界。但人的能量不可能一直恆定满格的，为了在这个过程中对抗负面情绪，我们要学会充能，放大那些积极的、正向的情绪。」 他一聊到创作就忍不住侃侃而谈，瞿逸看见台侧的主持人着急忙慌地拼命打着「时间快到了」的手势，点点头迅速把话头抢过来：「总之，我们想说的话都在歌里啦，今晚零点《不止》就会在各大音乐平台上线，大家可以去听一听。」 喻斐也看见了主持人夸张的比划动作，习惯性救场：「没错，子渊哥和小逸在这个我们的第一首合作曲上倾注了很多心血，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可能不算成熟但一定真诚的作品。」 「是的，」大哥符嘉微笑着接话，「也希望《不止》能够带着我们创作它的初心，在大家需要的时刻给大家带来一些力量。」 这话一说就相当于收尾了，陈子渊虽然意犹未尽但也没机会继续输出，只能憋屈地把话咽了回去，不知想起什么，表情很快从丧眉耷眼转为眉开眼笑。 「那今天的见面会就到此结束啦，来来来，我们准备了一个slogan，是从前几天的颁奖礼上摘抄的——」 但凡涉及到整活的环节，陈子渊的精神就分外饱满。他转头看向最右边的管朔，笑眯眯地催促：「快快快，朔儿起头。」 管朔面露难色，踌躇了片刻，最后深吸一口气，在粉丝们关切的眼神注视中大声说：「凡心所向！」 粉丝们隐约猜测到什么。 陈子渊殷切的眼神转向旁边。 符嘉笑得无奈，配合道：「素履以往。」 骆泽源压根不用催，信念感极强：「生如逆旅。」 贺与韬看起来像在想「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利落地接：「一苇以航。」 陈子渊满意地笑着，边说边转头看下一个人：「纵有千古──」 瞿逸表情坚毅：「横有八荒！」 喻斐笑眼弯弯，眸子水灵灵的，耳廓泛红，可能是因为觉得尴尬，尾音都有些飘忽：「前途似海……」 原本面色淡定的展述在听见喻斐极不确定的声音后笑开了，侧过脸看了看他，在被他略显羞愤地瞪了一眼后笑得更加灿烂。 再拖延下去就有些突兀了，展述清了清嗓子，收敛了表情，面上的笑意依旧明显。 他拿起话筒，和身边的几个兄弟们一起举起手里白蓝橙渐变的萤光棒。 「——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这周和下周的更新应该能恢復一点！掉了好几个收藏，大家不要丢下我啊！！！（尔康手） 虽然更新不稳定是我的问题…… 但是大家不要丢下我啊我玻璃心受不了委屈的（苦笑） 第56章 早点回 见面会结束，大家陆续下台，陈子渊踏下最后一个台阶，拍着手扬声说：「辛苦了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第124页 道谢声顿时不绝于耳，传遍整个后台。 「圆满结束！谢谢大家的努力和配合，感谢感谢！」 「都辛苦了，大家把工作收尾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他们一路往化妆间走一路跟工作人员道谢，工作人员也笑着恭喜他们演出顺利结束，氛围轻松和气。 喻斐的情绪尚未完全恢復，收起送给工作人员的半营业微笑，取下耳麦，视线垂落在走在前面的人的小腿上出神。 走到化妆间门外，那双腿忽然定住，喻斐条件反射地抬起眼，下一秒便被展述拉住手腕一扯，猝不及防地踉跄倒在他身上。 展述稳如泰山，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半分未减，另一只手顺势圈上他的腰扶稳，朝跟在后面的瞿逸说：「你们先进去吧。」 喻斐慌张地扭过头，就见瞿逸合上了震惊张大的嘴，竖了个大拇指就转身进了化妆间。 下一个陈子渊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贼笑着朝他们抛了个媚眼，状似无意地哼起「有个简单的问题什么是爱情」，摇头晃脑地跟了进去。 「不是……」 喻斐试图挣脱展述的束缚为自己辩解两句，腰间的手臂却搂得更紧。 面前的朋友们走秀似的一个接一个进门，看向这两个搂搂抱抱的兄弟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种「世风日下」之感。 等最后一个管朔老神在在痛心疾首地摇着头走进化妆间，喻斐偏过头，平静发问：「你要干嘛？」 展述慢慢松开手，冷静应对他眼底掩饰之下似有若无的愤怒：「你等会儿要回家？」 「嗯，」喻斐把他的手扒下去，「不是回家，是去我家店里。」 为了庆祝见面会这个开天闢地大事件，喻斐特意提前在他爹妈那儿约了蛋糕，木糖醇蛋糕动物奶油，更适合爱豆体质，其他没尝过喻父喻母手艺的朋友们都很期待。 「你问这个干什么？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吗。」 喻斐声音不大，嘟嘟囔囔的。 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等到展述的下文，他必须要给他点苦头吃，必须！ 听出他语气中的幽怨，展述笑了一声：「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我拿到就直接回别墅，速战速决。」 展述也没有坚持，点头说了句「好」，忽然转过身正对着他，低眸定定地注视着他。 喻斐原本还能直视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 ……接吻的那一天，展述就是这么敛着眼皮看自己的。 喻斐的喉结无意识地滚了一下，走廊那头有工作人员经过，他恍然闪躲开视线，展述却忽然抬起了手。 余光里的手越靠越近，喻斐的眼睫不自主地发出微颤，心刚要悬起来，展述伸出手指，替他拨开了一缕搭在眼睛上的碎发。 展述似乎注意到了他微弱的反应，眼里含笑，声音低而轻，说悄悄话一般。 「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声好。注意安全，早去早回。等你回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 除了入场的一千个观众，场馆外还有很多没有门票的粉丝在蹲场外。 他们抱着或许能接到coastline和skyline下班的希望，铁了心要在这儿死磕。 场馆工作人员做了近一个小时的疏散都无法把人全部劝离，只好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让他们从后门离开。 喻斐要去甜品店，其他人共一辆车先回别墅。 或许是在别墅过的日子已经懒散惯了，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洗漱，不换上睡衣都觉得别扭。 展述洗漱前留心刷了会儿某博实时动态，耽误了十来分钟，刚收起手机打算进卫生间就接到了喻斐的电话。 录制节目之前的断联加上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电话了。 展述滑动接听键，一句「是想要我接你吗」的玩笑还没说完就被喻斐打断了：「展述……」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正常，紧绷到发抖，像竭力冷静却抑制不住的害怕。 展述眼皮一跳，笑意顿时消散，在原地站定：「怎么了？」 听筒里静了三秒，展述当机立断地扔下手里的衣服，转身往楼下跑，一步跨三个台阶，掀起的衣角带着风的凌厉。 「你在哪？」 「……」手机另一头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喻斐声音艰涩，「我不知道……展述，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的结尾特别仓促，为什么呢，因为我只差五秒就快审不上榜了！！！ 结尾有一小段是第二次编辑加上的～ 第57章 没事了 经验使然，喻斐早就预料到了live house场外极有可能出现人山人海的盛况。 他特地等大部队离开后在后台独自留下，徘徊了半个小时才真正出发。场馆后门有三辆车候着，保险起见，前后都是负责护送他的工作人员，导演组给他留的是中间那辆。 星城虽被人称为越夜越热闹的不夜城，实际上夜里最繁华的地带还是市中心。场馆和喻斐家就在临区，绕开中心地段，一路车流稀疏，路况畅通无阻。 晚上十点多车到店外，喻斐没急着下车，耐心等了几分钟，隔着玻璃门墙看爸妈给零星几个深夜光顾的顾客结帐付款，每隔几秒就期盼地抬头看一眼门外，在客人察觉之前又笑眯眯地转过头去。 第125页 甜品店刚开起来时喻父喻母每天忙上忙下，从后厨到清洁，明明雇了人也恨不得所有小事都亲力亲为，一度踩着凌晨的冷风回家，又在天色渐明时出发。 知道他们是打心底里爱这一行，喻斐本不想干涉，但他不忍心看他们起早贪黑，也担心长期下来身体会受影响，就串通了所有店员一起监督他们，到点必须强制下班。 喻斐猜到爸妈可能要等自己来店里，特意提前给他们发消息，反覆强调自己赶时间，拿上东西就得走。 他等店里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才下车，推门那刻柜檯后的父母就抬起头，下一秒欣喜便从咧开的嘴角和眼周弯起的细纹流露出来。 「才结束呀？」喻母围裙里穿着毛衣，看起来很温柔。 「对啊，」喻斐没摘口罩，几步走到收银台前，「你们怎么还是在等我呢，我拿到东西就得往回赶，大家都在等我呢。你们没看我发的消息？」 喻父装聋作哑，转身去保温柜里取蛋糕，喻母眼珠子滴熘熘地转，支支吾吾说：「太忙了，没时间看手机……」 喻斐心底无奈嘆息一声，没有戳破，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屈肘交叉着搭在柜檯上。 「妈，今天走淑女风啊。」 喻母嗔怪地瞪他一眼：「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不淑女？」 喻斐假装给自己掌嘴，喻母乐不可支，喻父也哈哈笑着端出蛋糕和几个小甜品摆上柜檯。 「来，小喻老闆，验收一下蛋糕。」 喻母一边说着一边反手从旁边拿盒子包装。 「按照你们八个小伙子的形象做了翻糖，怎么样？」 蛋糕只有八寸，主体是白蓝橙色的动物奶油，翻糖小人是他们在新星盛典上的造型，八个围成一圈，圈中间用粉色奶油挤上了工整漂亮的「恭喜演出顺利结束」几个艺术字，在暖黄的灯光和满室香甜味道的烘托下显得分外诱人。 「很可爱，他们应该会喜欢的。」 喻斐很懂得如何给他妈妈情绪价值，掏出手机给蛋糕拍照。 「妈，你还做了功课啊，知道这三个颜色是我们的应援色？」 「那得夸你爸，是他提议的做应援色，说这样更有纪念意义。」 喻斐深以为然：「还得是我爸细心。」 「这话就不对了，」他四两拨千斤地催生了喻母的好胜心，她盖好蛋糕交给喻父繫绳打包，指向旁边的几个甜品，「你看，这几个是我给小展单独准备的，他不是爱吃嘛。」 喻斐装作不满：「我呢？」 「你上一边去，」喻母摆摆手，小心地把甜品盒依次盖上，「你吃吗你就问，给你准备也是浪费。」 喻斐被嫌弃了也只觉得高兴，眉眼含笑地看着爸妈娴熟细緻地打包，鼻尖萦绕着源自他们心血的甜品芬香，心脏一角仿佛悄悄戳了个洞，持续输送着平淡但安稳的幸福感。 可是幸福似乎总是让人害怕，因为美好得不真实，让人本能提心弔胆地悬着半颗心，害怕它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而喻斐这半颗心尚且没有完全悬起来，刚伸手拎起两个大盒子上打好的绳结，就见自己爸爸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玻璃门外，随即表情凝固。 喻斐眼皮一跳，眼里的笑意瞬间褪去，下意识想回头看，却被同样立刻严肃起来的喻母低声喝止：「别回头！」 喻斐神经一凛，心脏骤缩。 即便没有回头，第六感也让他感受到了门外投来的灼灼视线。 ——又被跟上了。 他恍惚觉得十一月的寒风似乎冲破了门窗，否则鼻间的馨香怎么会在转瞬间消失，灯光也笼不住如履薄冰的暖意。 「……大概有五个小姑娘。」喻母惊慌地低声问，「怎么办？你现在走吗？」 「走。」 喻斐手臂到指尖都微微发着颤，冷静地拿出手机。 「你们就当我是普通顾客，扫码结帐，演给她们看。」 喻父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怒气，低下头没再看门外，一边按收银台按键一边动了动嘴唇：「注意安全。」 在喻父喻母从前的概念里，明星左不过是光鲜亮丽受尽追捧的公众人物，自从自己的孩子踏进了这个圈子他们才知道，原来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艺人从来不是那么好当的。 「公众人物没有隐私」并不一定是夸张说法，在喻斐被跟车、接送机困扰得最深的那段时间，喻父喻母甚至想过要不要劝他退圈。 但这明显不现实，所以一切关心都只能浓缩成一句「注意安全」。 周遭的声音都像隔了一层厚重的隔膜，喻斐结完帐拎着蛋糕甜品转身，空白的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无比清晰—— 不能慌。 上车，上了车就好了…… 他垂眼盯着地面，打底衫下渗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肌肉记忆。 一步，两步…… 推开门，喻斐没有心思感受夜风的冷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余光里一米开外围上来的人身上。 「你是喻斐吗？」 不知道是谁开了这样一句头。 随后场面就再也控制不住。 「你来买蛋糕？」 「是带给哥哥弟弟他们一起吃的吗？」 「刚刚的舞台真的好棒啊。」 「小鱼你说句话嘛。我马上要考六级了你能祝我考试顺利吗？」 第126页 …… 几个女生紧紧凑上来，捧着手机录像，伸出的手蠢蠢欲。 喻斐思绪凌乱不堪，一句话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喉咙像被掐住似的发紧发疼，头埋得又深又低，步子明显乱了。 ……不行，不能在门口逗留太久，不能影响到店子，也不能让父母担心。 他强忍着窒息和不适感往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漫长难捱得像过了几个光年。 见他抗拒说话，几个粉丝的心思按耐不住，伸出蠢蠢欲动的手，试图通过肢体接触满足那搬不上檯面的一己私慾。 几个女生将喻斐团团围住，喻斐走得万分困难。 慌乱中，他不记得自己挡开了几次伸出来作乱的手，或许三五次，也或许十几次。 不安和厌恶的情绪越积越深，他低着头看不见眼睛，只字不发，甩开她们的动作无意识地越来越用力，最后推开的那一下竟将离自己最近的女生甩得趔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喻斐如梦初醒，条件反射地想扶人，手抬到半空又忽然顿住，最后收了回来。 粉丝们从没见过这样冷漠到近乎无情的喻斐，懵了片刻后立刻翻脸，围着他大嚷起来。 「你干什么啊？！不理人就算了还推人？」 「别人都能拍就你不能拍？你以为你是多大的腕啊？！」 「耍什么大牌？有我们拍你就偷着乐吧！不然煳了都没人在乎！」 …… 喻斐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个圈子里朝谇夕替的极端，而当这一声声出自「粉丝」嘴里的谩骂如此直观地落到他身上时，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心难测。 他应该还嘴吗？应该反击吗？ 喻斐不知道。在他的认知体系中，粉丝是爱与支持的代称，就算被私生伤害过，他也从不曾将任何负面词彙扣在粉丝头上。 可是一味的忍让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会为他们的猖獗添一把火。 怎么办。 他到底该怎么办？ 喻斐的额角隐隐一跳，强烈的无力和厌恶感从头漫到脚。 濒临崩溃时，他终于听到一声呵斥。 「都让一让！」 喻斐抬起空洞迷茫的眼，看见导演组的工作人员沖了过来。 他们挤开粉丝，紧紧护住喻斐护送他上车，将仍在破口大骂的几个女生甩在身后，还有两个不好惹的男生同她们对呛了几句。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喻斐六神无主，四肢和思维像关了机一般僵硬迟钝，许久才感觉体温逐渐恢復。 可是这几个粉丝似乎存心不想让他有彻底回温的机会，当工作人员开始躁动、司机开始不按导航无规律转向时，他便意识到，麻烦还没有解决。 「……她们在跟车吗？」喻斐开口问，嗓音像几天没喝水一样嘶哑。 副驾驶的工作人员正跟另外两辆车对接，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没事喻老师，我们已经报警了，等会儿我们会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等他们过来。也联繫了导演组，导演会过来沟通解决的。」 他虽这么说，司机的油门却一点也没松。 刚松懈半分的神经再度缩紧，喻斐闭着眼「嗯」了声，颤动着睫毛闭上眼，唿吸渐渐失速，胸腔里的心跳横冲直撞，慌乱不安。 刚出道那一次跟车留下的心理阴影尚未释然，它像一块巨大的淤青，揉不散、化不开，按动时的痛感从十六岁蔓延到今天。 他魂不守舍地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动作根本没过脑子，拨出号码等待响应时甚至无意识屏住了唿吸。 听到展述声音的那一刻，情绪才真正决堤。 后来的事情，喻斐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自动帮他模煳了记忆。 被迫停车，姗姗来迟的导演组同几个粉丝之间的争吵，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 导演组对这件事异常重视，事情大致谈清楚后，他们让几个工作人员在外面陪喻斐，一群人还留在里头交流沟通。 几个小时的演出连着这么一出兵荒马乱的闹剧，喻斐身心交瘁、疲惫不堪。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狼狈无比的落水狗，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仰头靠着冰冷的墙壁，恨不得合眼睡去。 直到余光中戴着口罩、外套大敞、头髮凌乱的展述冲进门，他抬起眼，看着展述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在他椅边蹲下。 喻斐嗓子发涩，眼眶发烫，似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最终只说了句：「……你来了。」 展述裹着一身风尘僕僕的凉意抓住他同样冰凉的手，握了两秒后，将他的手贴上了自己温热的侧颈：「我来晚了。」 展述抬起眸，对上喻斐通红的眼睛，心里蓦地一酸。 他抬高一只手绕至喻斐脑后，安抚般揉了揉他的后颈。 「没事了，」展述不顾旁边工作人员的侧目注视，低声哄受了委屈的人，「一定不会有下一次了，放心吧。」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 我真的觉得「没事了」这三个字特别让人安心，尤其是在医院那样的特殊地点（文中这个地方也是）。 * 要被期末周的小组作业压垮了…>_<…在想下一章是周末更新还是下周我生日的时候更新呢？大家想什么时候看？ 第58章 试试看2.0 见面会结束不多时，合唱《不止》的视频很快空降热搜榜，现场的视频和照片在社交平台上井喷式涌现。 第127页 在这个谁都能发歌、最大舞台是自媒体平台的，专业歌手想做出一首爆单尚且需要天时地利的眷顾，很多不温不火的爱豆甚至只有粉丝这群唯一的听众。 而coastline和skyline早在成团前就已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自身的流量节目的关注度，22点整《不止》在各大音乐平台正式上线，收藏量不到一分钟就突破了五位数。 一半人网友在讨论「对家合作算不算内娱头一遭的事」，另一半则在分析这首歌的创作水平。 作为一首原创作品，外界评价的声音必然褒贬不一，有人夸旋律轻快抓耳就有人评太过单调，有人踩作词白话就有人夸直白有力，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 超话里都在舔新鲜图频的颜，热搜实时吵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满以为这场见面会就要到此结束时，粉丝们的某博忽然接收到一条新的通知。 「coastline-符嘉正在直播中，快来直播间和ta互动吧～」 不明所以但惊喜万分的粉丝们纷纷点进去，闭着眼睛在弹幕吹了一大堆「老婆今晚好美好棒」之类的彩虹屁，吹完才发觉镜头前不止有符嘉一个人。 粉丝们看出背景是节目别墅的客厅，除展述和喻斐之外的六个人都在。 他们已经卸完妆换上了睡衣，管朔和瞿逸的头髮还半湿着，看起来是临时决定的开播。 不同于之前直播时手持镜头的放松随意，这次的镜头固定在茶几上，正正好好将六人框进画面，乍一看严肃得仿佛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他们在节目里永远坐没坐相，粉丝从没见过这几个人像现在这样正襟危坐的样子，第一反应就觉得不对劲。 再看他们的神色，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就连最贫嘴的陈子渊都冷着脸，眉头紧紧拧着。 粉丝见面会的讨论度依然高涨，进入直播间的人数迅速增多。 六个人一言不发，只盯着屏幕右上角的人数看。弹幕也不再刷彩虹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波「还有两个人去哪了」和「这是在干嘛」的疑问。 任观众的问号在公屏飞得再多，六个人一律当做看不见，不给任何反应，依然一声不吭，仿佛压抑着什么。 沉默着等待了五分钟有余，在线人数达到一定规模时，陈子渊终于开口说话了。 但却不是对着观众，而是对符嘉：「队长。」 宛如一个信号，符嘉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镜头。 「刚才看到很多朋友问，既没有逢双数期节目播出，也没有提前预告，怎么突然开播了。这场准是我们私自决定要开的，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通知经纪人，先给袁姐和钟哥道歉。」 他说话一向不紧不慢，在此时严肃的气氛下却像是风暴前的平静，越徐徐道来越令人不安。 「刚刚看到弹幕上有很多种猜测，让大家失望了，我们不是要宣传新歌，不是要復盘见面会，是要告诉大家一个……」 他顿了顿，垂着眼帘吸了口气才接着说。 「一个对我们来说很恶劣的消息。」 「大家都知道，见面会刚刚结束。我们先行回了别墅，小喻自告奋勇去甜品店帮我们拿提前订好的庆祝蛋糕。但没过多久展述就慌慌张张地出了门，我们想联繫导演和随行pd了解情况，但谁都联繫不上。」 「好消息是我们刚才终于收到了展述的消息，坏消息是……」 符嘉顿了顿，握紧交叠在膝头的手，努力控制忍不住发颤的声音。 「他说，小喻被私生跟到了甜品店，被节目组工作人员拦走之后，她们居然还选择了继续跟车。如果不是报警及时，会酿成什么后果还未可知……」 他说到这里，有意按捺怒火的陈子渊再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本来这个时候我们也应该坐在这里，大家聚成一团，边笑边闹边吃蛋糕庆祝见面会圆满落幕。」他咬紧牙关，「明明差一点点就要圆满了。」 直播间的观众没经歷正主实时通知被私生跟车的先例，乱成了一锅粥。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我们以前没有说过抵制私生吗？追私人行程，跟车，跟拍，安窃听器，购买私人信息……事情发生的时候，哪次我们没有唿吁理智追星？为什么总有人不听？抵制私生到底抵制了个什么？！」 陈子渊情绪愈发激动，语速急促，青筋暴起。 符嘉理智尚存，手掌抚上他后背，委婉地替他圆话：「我们知道，大部分粉丝都理智地喜欢和支持着我们，但希望大家也能谅解一下，因为被打着喜欢我们的旗号的人伤害，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 「对啊……」瞿逸缩在一旁垂着头，是发自内心地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不是说喜欢我们吗，但是喜欢我们又怎么会做出这些事呢……」 陈子渊稍微平復了些，食指点在茶几上，梗着脖子据理力争：「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真心喜欢我们吗？跟车这件事本来就有巨大的安全隐患，如果出了问题谁负责？这些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我真的很想知道，私生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做？」 没有人能揣摩清楚私生扭曲的心理。 众人默了少顷，管朔嘆气道：「喻哥很久以前就被私生追过尾，到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他已经够累了，怎么下台还要经歷这种事……」 skyline队内都清楚十六岁那件事给队长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瞿逸沉声说：「队长每次走机场都会暗自紧张，我们都看得出来。」 第128页 贺与韬第一次听说这事，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希望大家明白，我们之间最好的距离就是台上和台下。」 话音刚落，符嘉的手机页面上忽然弹出了袁姐的来电通知。 私生是该骂该整治，但纵观内娱，敢直接开播怒怼私生的，他们这算独一份。经纪人也恨透了私生，但没有谁愿意看自己手下的艺人做这个出头鸟。 不难想像袁姐此刻的脸黑成了什么样。 她和助理手里都有艺人某博的帐号密码，随时可能挤掉他们的登录状态。 符嘉面色不改，冷静地加快语速，抓紧最后的时间再次强调他们开播的目的。 「今天这件事，节目组和公司一定会严肃处理。我们也衷心地恳求大家，抵制私生，理智追星。」 陈子渊犹嫌他说话攻击性不够高似的，冷脸补充道：「尊重是相互的，既然善意的提醒对私生来说没有用，那么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们一定会追责到底。」 他停顿两秒，慢慢抱胸后仰靠上沙发。 「我们嘴最毒的忙内展述不在，那我就借他的话说。再有下一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试看。」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鞠躬磕头！！！跨年或者元旦再下一更！然后我的更新频率会尽量恢復的！！！ 第59章 最特别 比起斩钉截铁的许诺，对喻斐来说，展述口中的「不会再有下一次」，更像是受伤后的心理慰藉。 因为喻斐从来不相信他们有能力约束所有粉丝。 「私生」披着一层「追随者」的外皮，在不懂内情的外人眼里和普普通通的追星族无异，艺人被严苛的道德标准束缚着，註定无法和他们直接撕破脸。 这些年来他们或直接或间接无数次唿吁过抵制私生理智追星，但事实也摆在面前——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他们费再多口舌也只是无用功。 从派出所回家的路上，喻斐昏昏沉沉地仰头靠在角落，中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无数次，他也懒得管。看出他的疲惫，展述和工作人员也贴心地没有出声，给他提供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等他下车后拿出手机延迟看见其他朋友临时开直播维护他的消息时，他们已经下播了，手机里未接来电有32通，未读消息99+，钟哥和他父母各占一半。 「……」喻斐站在车边，拇指愣愣刷着手机屏幕，「他们怎么直播了？」 展述两手提着喻斐打包回来的甜品蛋糕从车里缩回上半身，闻声看过去：「什么？」 「……小嘉哥，他刚才带着大家一起直播了。」喻斐呆呆说地完才反应过来，「他们怎么知道我被跟车了？你告诉他们的？」 车门被工作人员「嘭」地关上，展述将左手拎的袋子换到右手，腾出一只手轻揽住喻斐的后腰，以一种克制的姿态护着他，边往院子大门里走边说：「嗯。按照嘉哥他们几个现在对你的喜爱程度，我猜只要我稍稍旁敲侧击煽风点火，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开麦。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直接开了个直播回应。」 他笑了一声：「看来我低估了他们对你的喜欢。挺有魅力啊，小队长。」 喻斐没心思跟他玩笑：「怎么办？刚才钟哥给往发了好多消息说这事儿，已经上了好几个热搜话题了……」 「什么怎么办，」展述无所谓地耸肩，「也不是什么大事，私生本来就该骂。再说，他们播都播完了，也用不着纠结了，」踏上门前台阶，展述有意宽他的心，「不如想想等会儿蛋糕怎么分。」 喻斐这才想起他们今晚原本计划好的庆功宴和差点被他遗忘的甜品，赶忙转头看了一眼：「我刚刚挡私生的时候还拎着它们呢，不会撞坏了吧？」 展述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后腰，收回手开门：「没事儿，你碰成什么样我们都一样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其他朋友们都还聚在客厅，连着蓝牙的迷你音响里正单曲循环播放《不止》。 看见他们俩回来，这群人坐直身子扭头用目光迎接他们，面色无异，仿佛刚才的一系列兵荒马乱都是喻斐的幻觉。 「哎哟，两位帅哥终于回来了？」陈子渊伸长脖子瞅他们手里的袋子，甚至站了起来，「可算是让我们等到叔叔阿姨做的蛋糕了，今儿不吃上这一口我可睡不着啊。」 「是啊，上次都只蹭到了你们打包回来的甜品。」管朔一个翻身跪着，以亲戚家熊孩子的姿势趴在沙发靠背上，「身为队友，这么多年都我们没吃着，今天高低得尝尝这蛋糕到底是什么美味，能让展哥惦记这么多年。」 陈子渊的笑容立刻变得鬼鬼祟祟，不贊同地「哎」了声：「你以为你展哥真正惦记的东西真是叔叔阿姨家的蛋糕？」 在欢脱亢奋的背景音乐和突然无人说话的安静中，符嘉抽搐的嘴角看起来是那么显眼。 喻斐觉得自己真是修炼出了水平，竟然只听这半句就秒懂了他还憋在肚子里的的下半句。 但现在的他已经是失去了初吻的青年，而非那个被调侃几句就吭哧瘪肚的纯情少男，他甚至被这句本意是要帮他转移注意力的善意玩笑勾起一缕回忆，随即泛起一丝淡淡的怒火—— 若是抛开滤镜单看展述的所作所为，这人简直是网络上所说的渣男典范！ ……但是鑑于他刚才快得像是踩着超速线边缘赶去派出所的速度，喻斐觉得自己也还能再忍忍。 第129页 他这么想着，抬起眼睛看向对面。 朋友们的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倏地转开，又似有若无地流连回来。来回看了几眼之后，那几个最咋唿的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叽叽喳喳地嚷开。 陈子渊吵着说自己已经垂涎三尺，跑过来要抢展述手里的袋子，被展述一脚虚踹蹬了回去。 动作很浮夸，做完还下意识瞥喻斐一眼。 喻斐心里清楚他们是想逗自己开心，配合地咧嘴笑开，弯起的眼眶却悄悄发酸。 他从未想过这群朋友能带来这样的慰藉，虽然想流泪，却发自肺腑地感到放松和愉快。 一直暗自观察着他表情的符嘉松了口气，见他浑身都还散发着劫后余生后风尘僕僕的气息，符嘉贴心道：「小鱼先去洗个澡吧，不着急，先放松一下身体再下来一起吃蛋糕。」 陈子渊心说还是队长细心，连忙转头朝喻斐摆摆手：「对对对，去吧去吧，咱们都洗完了，你妆都还没卸呢。」 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戳心窝子又好笑，喻斐抿住唇没笑出声，用力点了点头。 他心知大家是想给他制造一个独处空间，他回到房间先给父母打了通电话报平安，又给钟哥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刚到别墅。 等他洗完一个通体舒畅的热水澡出来，发现手机里又多了几条钟哥的未读消息。 他一边穿上展述前两天带给他的珊瑚绒睡衣，一边将钟哥发来的语音外放。 「没事就好，刚才的事导演组已经告诉我了，你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什么都没有你的平安健康重要，知道吗？」 「听说展述去派出所陪你了……他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记得好好谢谢人家。」 这是节目录制以来钟哥提到展述时态度最平和的一次，不难听出他平静之下着实不喜欢对方却因为承了他的情而不得不笑面相迎的复杂心情。 「对了，节目组很重视今天这件事，刚刚临时开了一场视频会议，决定接下来的两周换一个地方继续录制，一是避避风头，二是想给你们的双人合作提供一些发现灵感的机会。机票刚订好，明天就要出发，你记得提醒他们几个提前收拾好行李。」 语音自动衔接到下一条，喻斐拿起手机，看见这条有二十五秒。 「也没什么别的事了，你今晚好好休息。」 钟哥说完这句便没了声音，喻斐疑惑地低头看屏幕，白色语音条的波形持续变化了八秒，他才听见下一句话。 「……多的也不说了，等会儿组合和公司官博都会发一条严正声明维护你的，你自己也可以发一条，措辞呢我们不干涉，你自己看着办。你们保护好自己，公司也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 知道孩子受了委屈，说到最后，他一向正经的语气也软化不少。 喻斐裹紧睡衣，吸了吸鼻子，逐字慢慢敲：知道了，谢谢钟哥。 刚按下发送键他便听见敲门声，下一秒展述推门进来，反手又将门关上，问他：「洗完了？」 喻斐收起手机点点头，转头看着他走近。 刚刚他的注意力过于涣散，这会儿才意识到展述脸上也还带着妆：「……你还没洗漱？」 「嗯，刚刚走得太急了，」展述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打开柜子翻找衣服，「洗澡哪有你的事重要。」 「……」 喻斐被他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哽得既无语又有那么丁点感动，正凝噎时，展述转过了身，手里拿的却并非衣物，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深红缎面首饰盒。 喻斐的视线锁定在盒子上，忽然福至心灵：「这不会是……」 「不会是……」 展述学他拖长尾字，三两步走到他身边。 「不会是你说的，要给我的东西吧？」喻斐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瞧。 展述将它单手置于掌心，若非大小不太相似、身份不太合适，喻斐简直以为他是要来求婚。 「挺聪明啊，小队长。」 展述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梢，没跟他玩什么你猜我猜的游戏，也没打算铺垫，直接打开了盖子。 喻斐被他的出其不意惊得瞪大了眼，压下一声细微的惊唿。 黑绒底面的盒子里躺着一只红翡手镯，浓艷欲滴，均匀鲜亮，宽窄适中，通透光滑。 「这、这这……」喻斐语无伦次，指一下盒子又指一下自己，「你要把这个送我？」 展述看着他的眼睛，肯定地点点头。 「为什么？」喻斐蹙眉，不贊成地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没有随便收的道理。」 「我没花钱，算不上不贵，」展述小心地拿出镯子，随手将盒子往床上一扔，「但的确很重要。」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 展述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小臂，手肘挡住他另一只阻拦的手，不顾他的挣扎，自顾自将镯子套进了他的手腕。 喻斐骨架小，镯子大小与他正合适，剔透的暗红在白皙细腻的皮肤衬托下更显贵气优雅。 「你干嘛啊？」喻斐颇为气恼地皱紧眉心，手臂使劲，试图从他的桎梏中逃脱，「哪有你这么强买强卖的？」 「你别急着推脱，」展述松开他的臂转而攥住他的手指，安抚道，「这是我妈让我送给你的。」 喻斐果然卸了力道，但眉头仍未松开，将信将疑：「阿姨跟我又不认识，怎么会无缘无故送我礼物？」 第130页 展述轻嘆一声，指间一转，从抓住他的姿势换为绅士地轻握着他两个指节的纤长手指。 「放心吧，没骗你，真是从我妈那儿拿的。」展述说，「我跟她说，我遇见了一个……对我而言最特别的人，她很高兴，让我有机会带你去见见她，还非要提前送你一个见面礼，我好说歹说都没劝住，没办法，只能带过来。」 短短一句话的信息量大到喻斐大脑过载，他张口结舌，眼神空洞，「你、我」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你能不能中译中再说一遍？」 他细细的脖颈、下巴被热气熏得泛红，眼睛瞪得圆熘熘，朱唇皓齿，白净漂亮，跟展述特意送他的猫咪款睡衣极度适配，像一只散发着热乎体温的柔软小猫。 展述顿了一瞬，忍俊不禁，轻轻晃了晃握着他的手：「小队长这么聪明，不可能没听懂的。」 「……不是，」喻斐的cpu已经要冒烟了，甩开他的手就作势要取下来，「你不能这么煳弄我呀，赶紧解释清楚，不然我就不接这个礼！」 「噢……」展述好整以暇地抱胸，歪了歪头，「意思是解释了你就接？」 文字游戏喻斐比不过他，只能冷下脸装作生气：「你说不说？」 「好好好，别上火。」 展述心知他是色厉内荏，仍愿意顺着他的意哄他，软下声又去拉他葱白的手。 「我知道，因为我那句让你等等，你心里气着呢。」 听他提起这事，喻斐的心头火不争气地在转瞬间消散，又觉得这样原谅他太便宜他了，只能别扭地耷下眼睑不去看他。 展述故技重施，又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几下。 动作跟青涩学生似的，说的话却让人脸红心跳。 「好宝宝，」展述温声哄他，「别生气了，我只是想等一个更有仪式感的日子来表白。」 喻斐隐在髮丝下的耳廓腾地红了，眼睫翻飞，心脏连着被他握住的指尖一起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展述是不是感受到了他急速跳动的脉搏，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拉起来，几秒后，微凉柔软的触感便落到他的手背，一触即分。 「礼物收下吧，红色很衬你。」 展述嗓音微微发哑。 「这是庄女士给她儿子最特别的人准备的礼物，仅此一份，独一无二。它只属于你。」 【??作者有话说】 我们是对方～特别的人～奋不顾身～难捨难分～不是一般人的认真～ * 赶上元旦啦，祝大家新年快乐！(o^^o)新的一年天天开心！万事顺意！上学的学业进步，上班的升职加薪！吃喜欢的东西，去想去的地方，见想见的人！(*^o^*)新的一年也要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支持！大家也是我最特别的人～～～ 第60章 到滇城 这一夜，见面会的热度尚未消退，私生跟车事件又闹得沸沸扬扬。 维盛、望展和节目组以各自的立场发布了声明，喻斐十六岁被私生跟车的事情被旧事重提，数以千万计的网友纷纷站了出来，为这些年来无辜受到过伤害的公众人物发声。 凌晨一点半，话题中心人物喻斐终于出现，发布了一条动态。 文案是「愿我们都在最恰当的时机相见。谢谢今晚为我忙前忙后节目组和公司，还有我亲爱的、可爱的朋友们」。 配图为一张他视角的点蜡烛照片，蛋糕中间的字和八个翻糖小人清晰可见，伸出来的这只手睡衣衣袖撸上去一小截，白皙手腕上缀着的红翡手镯艷丽夺目，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关注它。 众粉丝纷纷涌至评论区安慰他，双担们看见翻糖小人后感动涕零，一想到他们原本应该早就安心坐在家里说说笑笑吃蛋糕，一腔感动又化作愤怒加倍释放到私生身上。 这一突发事件发生后节目组上上下下防备心大起，工作人员通宵监控舆论，确认私生相关词条的在线讨论率逐渐降下去且没有其他意外发生，才敢推进原定录制流程。 下一个录制地点定在了滇城，这个城市地处西南边的高原，得天独厚的条件造就了这里好山好水、四季不寒的地理优势。又因为滇城是少数民族聚居区，魅力独特的风土人情与壮丽和谐的环境风光交融，让旅游业成为了这里近年开发的重点方向。 当天飞往滇城时，节目组增加了比以往多出半数的随行人员。订票的时间太临时，同一个航班批次的剩余机票不够，他们甚至分了早中晚三轮才全部订完，怕录制地的东西还没安排妥当，嘉宾都买的傍晚班次。 不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嘉宾们的助理也全都连夜赶了过来，从登记到落地，嘉宾们都被严防死守地包围着，连行李都不用自己操心。 导演担心后期剪辑从星城直接衔接到滇城会过于跳脱，也让人拿了几台小摄像机记录了一些飞行途中的素材。 抵达滇城时天色已黑，他们没做停留，直接分车前往预定好的民宿。路上pd抓紧时间採访了他们一些问题，诸如曾经有没有来过滇城，对这里印象如何。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来，」喻斐看了看车窗外，夜晚的古城看不清景致，只能借灯光窥见屋楼一角，「但我一直很想来玩一趟来着，感觉滇城的碧湖雪山是其他地方看不到的风景。」 「对对对我也是，」保姆车前排的陈子渊扭过身子，异常兴奋，「每次在朋友圈看到有人来玩儿我都要嫉妒死了。」 第131页 他旁边的瞿逸疯狂拍他的手臂：「我也是我也是！这几年我好多朋友都爱来滇城度假旅游，那些照片给我馋得……」 「是吧？！」 陈子渊转头看他，立刻对上信号，掏出手机就这个话题七嘴八舌开始依次例举近期发过滇城相关动态的圈内共友。 喻斐试图多看几眼灯光下的沿路风景，望着窗外听他俩聊天，乐了两分钟，忽然感觉自己随意搭在座椅上的手腕被人碰到了。 他低头看过去，看见那只红翡手镯松垮地落在腕间，展述伸手过来拨弄它，立起来又放下，反反覆覆，一言不发，像把它当成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喻斐瞧了一会儿，颇为无语地抬起眼，小声吐槽：「你挺无聊啊。」 嘴上这么说，他也并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展述低低「嗯」了一声，长指继续圈着镯子玩，状若无意地随口问：「这么喜欢滇城，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玩几天吗？」 喻斐犹豫不决片刻，摇了摇头：「不了吧，你忘了我们最后的作品还一点都没开始推进吗？」 展述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儿似的：「噢，是。你有什么头绪了么？」 「……嗯，」喻斐沉吟良久，「有是有一点点想法，但感觉不太好实施。」 「什么想法？先说说。」 喻斐踌躇了半晌，像是不确定又像是不自信。 展述侧着头看他，最后捏住他的手腕晃了两晃，鼓励一般。 「……那我说了啊。」 喻斐吸了口气，不太确定地用另一只手挠了挠下巴。 「我想围绕理智追星的主题来编一支舞，但我今天仔细琢磨了半天，感觉不太好编排。如果是纯舞蹈的话就得编叙述性强的舞，这个主题也不算小众了，很难不落窠臼，两个人的角色还得想想怎么排更巧妙……」 展述认真听他说完，既没否定也没肯定，只捏着他的手镯转了一圈，问：「是因为昨晚的事才突然想到这个主题的吗？」 「……算是吧，」喻斐低头看腕上的镯子，有一瞬怀疑等会儿下车的时候它会被展述的体温捂热，「其实很久以前就有编这样一个作品的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落实。」 「那就做这个。」展述直截了当，「创意可以慢慢想，创作的首要考虑因素应该是你想做。」 按他俩现在这样不清不白的关系，喻斐猜到了他会无条件支持同意自己，倒也不算意外。不过他的态度过于斩钉截铁，连带着喻斐也莫名滋生出一股自信，好像难度等级和构思创新都是轻易能迎刃而解的小问题。 既然他没有异议，喻斐也就应了下来：「好，那咱们就做这个，有时间再细化一下。」 做下这个决定，看似他人还坐在保姆车里，实际上他高效率的灵魂已经飞到了另一个世界，无限畅想起舞台风格服化道伴奏曲目…… 前排两个碎嘴终于聊完他们的话题后，pd可算能插上话跟他们讲讲这两周的安排。 滇城几乎没有旅游淡季，最近的游客也不算少，他们特地选了一个位置比较偏僻的民宿，接下来两周导演组都不会给他们安排什么强制性任务，但给他们准备了两辆可以自驾的车，如果计划出门转一转，提前知会导演组一声确保他们有人能跟着就行。 这完全可以理解成长达两个星期的度假，陈子渊和瞿逸激动不已，又噼里啪啦地展望起明天爬雪山后天看日出的美好规划。 车大概开了一个小时才停下来，他们包的民宿是古城古巷中的小院子，土砖石板地极接地气。 院外全是工作人员，推开厚重木门，各种机器补光灯已经架好，万事俱备，只欠嘉宾。 嘉宾们拉着行李箱走过石板路，跨过木门槛，看清院子装修的那刻就惊讶出声。 「嚯，这也太……」陈子渊「太」了好几下，下巴都合不上，「太好看了吧？像电视剧里搭的那种景！」 小院子里也是凹凸不平的石板地，中央放一张矮脚手工木头桌，数一数正好配了八张板凳。院子靠里有个木架子支的凉亭，亭旁一棵刚好足够纳凉的树，院子四周摆满了盆栽花卉，进门像是进了度假区。 旁边屋子一楼是供客人使用的厨房、就餐区和客厅，所有家具装修都以自然舒适为主，每把椅子和榻榻米上都有柔软的坐垫玩偶，满屋子都是原木的桌椅墙地，灯光暖而不刺眼。 八个男生一边参观一边满嘴跑火车，看到投影仪嚷着说「这里也能看电影」，打开橱柜看见满满当当的厨具调料玩笑说对方前段时间练成的厨艺有了用武之地。 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大唿小叫的地方，但这一切有着天然亲和力的东西和身边的朋友组合在一起，就无端让人感到兴奋雀跃。 让他们叽叽喳喳逛了一会儿，导演把他们叫回院子里，刚刚还空荡荡的木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热气腾腾，对没吃晚饭的嘉宾们来说相当诱人。 「这是给我们准备的？」陈子渊拉开椅子坐下就抄筷子，沖机器设备背后站在工作人员中间的导演抛了个媚眼，「难得见你这么贴心啊导演。」 贴心的导演出言打断他：「没让你吃呢你等会儿。」 陈子渊笑容一垮，展述在他旁边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吃饭之前，我们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导演当看不见陈子渊，笑眯眯说，「楼上的房间呢，有两个双人间，一个四人间。双人间一个推开窗就能望见雪山，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宽敞明亮，舒适宜人。四人间呢……」 第132页 众人乖乖等着他的形容词。 导演笑了一下：「大通铺，温暖。」 陈子渊：「……形容不出来可以不用硬说。」 导演自说自话：「总而言之大家应该也明白我们是什么意思了，我们要通过搭档之间的默契测试快问快答来决定房间的选择顺序，一分钟内答对题目多的先选。」 「搭档默契？！」 陈子渊往后仰倒，翻着白眼掐自己人中，随后拍桌而起，大声道：「想送展述小鱼赢可以选择更简单的方式！」 「什么意思？」展述不爱听这话，皱眉朝导演勾了勾手，「别理他，上题目。」 导演从善如流，招唿工作人员把题板递给他：「没问题，那就从展述和喻斐开始。」 喻斐满头问号，想争取话语权：「不是，我还没说话吧？」 展述伸手拦他：「没事儿，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他的手精准地按到了腕上的手镯，温润的凉意触碰到皮肤，仿佛一根羽毛拂过。 喻斐心头无由瘙痒一瞬，没说出口的辩驳便落回了肚子里。 「……行，」他绷着表情，避免情绪外露，「那咱们速战速决。」 「好，那展述先来吧，请听题——」 展述悠悠抱胸往后一靠：「问吧。」 「喻斐的生日？」 「和我同年，11月20。」展述顿了一秒，「就过两天。」 听到这句话的其他人默默扭头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喻斐的星座是？」 「天蝎。但他不太记仇。」 「喻斐喜欢吃什么？」 展述思考了几秒：「如果说的是正餐，他喜欢吃烤肉。」 「喻斐的爱好？」 展述笑出了声：「练舞。」 「……」 导演没料到他会答这个，但又无从反驳，张了张嘴，干脆转而问喻斐：「接下来请喻斐回答——展述的生日？」 喻斐紧急戒备，认真到皱起眉：「和我同年8月9日。」 「展述的星座是？」 「狮子座。」 「除了水，展述平时最爱喝什么？」 喻斐对答如流：「咖啡，最喜欢的应该是拿铁，而且一定要加糖。」 「休假期间，展述喜欢什么娱乐活动？」 「展哥喜欢玩密室，不爱恐怖的，但不是因为怕，是觉得无聊。」 …… 倒计时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全场鸦雀无声。 良久，展述来回看了兄弟们两眼：「怎么都不说话？」 没人搭理他，只有喻斐也跟着张望了几眼。 陈子渊扭头望嚮导演，语气无波无澜。 「够了。下次再玩这种游戏我就罢录。」 【??作者有话说】 展小述：？怎么还不夸。 喻小斐：承让了哥哥弟弟们(*ˉ︶ˉ*) 陈子渊：…够了，我说够了。 第61章 喜欢你 默契游戏的魁首毫无悬念，第二名的争夺倒是很激烈。 因为大家都菜到了一块儿。 他们答题的正确率太低，到最后陈子渊甚至开始质疑导演组答案的正确性，导演说是在大家的各种採访视频里找的答案，他们便抓住漏洞据理力争，辩驳说那都是以前的喜好，早就变了，应该应时而变。 导演吵不过他们，撂下一句「大局已定，你们吃饭吧」，转身熘到了一群工作人员身后消失不见，单方面结束选房环节。 晚餐准备的都是滇城特色菜，汽锅鸡和野生菌鲜香入味，饵块乳扇口感独特，热乎的食物填满了胃，也让人有了接过风洗完尘的安定感。 昨晚睡得晚，飞机上也没好好补觉，喻斐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双手一揣神游天外，耳畔萦绕着兄弟们谈天说地的笑闹。 展述一开始还跟他们贫几句，过了一会儿也安静下来，转头跟喻斐说悄悄话。 「要不要上去看看选哪个房间？」 于是他们再一次抛下满桌好友单独熘了出去。 两个双人房的大小装潢区别不大，跟导演说的一样，窗外的景致是唯一需要抉择的。 「要不就选这间吧。」喻斐望着窗外，低矮的房子连绵至远处，连向夜色中沉寂的山和湖，「这个视角能看见滇城的两大标志性景观，来一趟不容易，选这个能多看几眼。」 展述倚着木头书架，闻言问他：「真的这么喜欢滇城吗？」 「喜欢啊，」一缕夜风拂进来，在面上撩起一阵微弱的痒意。喻斐用指尖轻轻拨弄窗台上的小花盆栽，声音听起来懒懒的，「虽然以前没来过这里，但它已经在我的旅游计划簿里待了很久了。」 「那就住这间吧，另一间……等我们以后来这里度假再住。」 拨弄花卉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喻斐缓缓转回身子，屋内只开了两盏小灯，逆光下看不清展述的表情。 「……以后？」 展述「嗯」了声。 「我们？」喻斐问得很迟疑。 展述忍俊不禁：「是啊。傻了？怎么一个词一个词确认。」 「可不得确认一下吗？！」 喻斐险些原地跳起来。 「我们？以后？来度假？！你想什么呢！」 展述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立正站直，下意识自省了一番，无果，老老实实问：「……我有哪个字没用对吗？」 第133页 喻斐怀疑他疯了：「是这个问题吗？问题是，我俩，」他来回指了指对方和自己，反覆确认，「我俩目前这关系，对家，前同事，粉丝见面能打群架……以后还能来度假？！」 房间里忽地安静下来。 展述的表情没有很大波动，喻斐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眼角眉梢唇畔的弧度慢慢变得平直。 静谧的房间里隐约能听到朋友们的聊天声，陈子渊很不凑巧地在此时大声嚷道：「这俩人刚刚上楼了吧？怎么还没下来？」 「是啊……等等，他们不会已经去占房间了吧？」 「不是吧，我们又不会跟你们第一名抢，有必要连参观的资格都不给我们留吗？」 陈子渊故意说得很大声，仿佛想让全世界听到他的怨念。 「走走走，咱们也上去看看，咱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趁兄弟们不注意就偷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嗷……」 随后传来几声隐约的附和，接着就是拖拖拉拉的板凳推拉声。 明明什么也没做，喻斐却心虚不已，快步走向前：「我们出去吧……」 话音未落，他走至展述身前，突然被他勐地扯住了小臂。 转瞬间位置调换，他靠上书架，展述往前走了一步，抵上他的鞋尖。 「干嘛啊——」 展述微微低头，蜻蜓点水地啄了啄他的唇瓣，让喻斐的质问戛然而止。 鼻尖相距不过两公分，喻斐颤巍巍撩起视线，在不充足的光线中撞进展述晦暗不明的眼睛。 「喻斐。」 展述低声叫他的全名，惹得喻斐心跳骤停了一瞬。 「原来你现在还觉得我们只是前同事和对家关系。」 木板铺就的地板容易嘎吱作响，喻斐听到其他人上楼的动静，眼睫颤了颤。 感受到他的紧张，展述故意又凑近了些，鼻尖蹭上他的，唿吸似有若无地交织。 「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展述咬字很轻，声音像刚才那缕夜风。 「好吧，是我的问题。那我再直白一点——」 木板的动静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清晰地听见朋友们的谈话声。 喻斐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眸子，眼神发直。 展述又低了低头，唇贴在他耳鬓，抬手捂住他们领口的麦，低声但坚定—— 「我喜欢你。」 喻斐的心跳被「嘎吱」一声掩过去，门推开时，展述已经退回了正常社交距离的位置，像刚刚才听见声响似的，慢条斯理地望向门口。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俩人氛围不对，兄弟们僵在了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僵持片刻，陈子渊秉持着以暴制暴的理念，壮着胆子高声问：「你们俩又悄摸干什么呢？」 其实他心里虚得不得了，慌忙抬头看了眼屋子里的摄像机—— 万幸是关闭状态。 ——同一时间，其他兄弟们也松了口气。 「能干什么？」展述知道他们能感觉到不对劲，顺势淡淡道，「当然是行使第一名的权利。」 接下来的嘴炮、选房、搬行李，一切都正常推进，展述也状态如常。 而喻斐魂飞天外，全然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甚至等到洗漱时意识到问题不对。 如果刚刚算是表白的话…… 一句「我喜欢你」，这个环节就结束了？ 喻斐觉得淋浴撒出的热水不是落在了他身上，应该是灌进了他脑子里。 不然他怎么会感觉脑子转不过弯了呢？ ……表白这事，能这么草率的吗？ 后续呢？下一句呢？ 平时可以只看过程不看结果，这种事情总不能不看吧？！ 他难受得抓心挠肝，偏偏展述又那么坦然淡定，好像他只是单纯想表达一下心意，没有任何别的目的。 喻斐边洗澡边想，越琢磨越觉得不能让这事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 上次等展述几天已经算给他面子了，这回都已经发展到表白阶段了，必不能又让他煳弄过去！ 想着想着喻斐还忍不住有些气愤，好似他才是表白没得到回应的那一个。 卫生间里没有摄像机，喻斐洗完澡便拉开一道门缝，幽幽召唤：「展述。」 展述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直唿大名，扔下手机就大步过去：「怎么了？」 门缝拉得更大了些，蒸腾的热气飘散而出。 展述伸手想将门推开，却被一只热乎乎的手抓住了手腕，用力拉进了卫生间。 他踉跄一步站稳，没等他问什么，喻斐就单刀直入：「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表情严肃，嘴唇半抿着，眼睛也睁得又大又圆，眼眶眼尾被蒸得泛红。 看出他有点生气但并不严重，展述的一头雾水散去，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似笑非笑地说：「字面意思，应该不难理解吧。」 喻斐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蹙起眉心：「你好好说话。」 他刚才急着找他说事，衣服穿得很随意，睡衣纽扣隔一两颗才系一粒，领口大敞。 头髮也只吹了半干，发尾搭在额前，眼睛仿佛也湿漉漉的。 雾气笼罩，热度缠绕。喻斐在认真讨说法，展述在认真不让自己心猿意马。 他不敢多看喻斐的眸子，也不想再让他等。 第134页 于是他轻嘆一口气，抬起手掌，抚上喻斐的侧脸。 他半掌便轻易遮住了喻斐的脸蛋，大拇指一跨，将他的眉头抚平。 旋即这只手继续往下，从他濡湿的发尾摸到颈后，轻轻使力，把人往前一带。 「我喜欢你，」展述说，「小队长不可能没听过其他人跟你说这句话吧？」 当然听过，而且听过很多次。 但只有从展述嘴里说出来的能让他的唿吸骤然失控、变速，让他心里那只小鹿慌不择路。 喻斐在心里这么说，嘴巴却又紧张得张不开了。 「你喜欢我吗？」 展述低头凑近了些，低声问。 卫生间里很安静，甚至静到他这么低的声音都有轻微的回声。 喻斐却恍惚觉得耳膜鼓譟，噼里啪啦像倒了满盆的豆子，响个没完。 大脑也似乎又分裂成了两半，一部分在心花怒放吹号敲鼓，另一部分在谴责自己窝囊，一到关键时刻就张不开嘴。 他睫毛抖动，视线重新聚焦，被展述的目光灼得浑身一颤。 ……不行。 必须要说，不然跟展述前两天拖拖拉拉的渣男行为有什么分别？ 这么想着，喻斐深吸一口气。 刚要张嘴说话，展述便再次凑近，啄了他一口。 仅仅一个动作，就让喻斐的心理准备全线溃败。 「我知道你的答案。」展述笑着说。 喻斐感到被戏耍，「砰」地给了他胸口一拳：「那你还问？！」 展述得寸进尺，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将他搂近，又亲了一下。 「我们不着急好不好？」 喻斐想说「不好」，展述像预判到了似的，及时又亲了一口。 喻斐没话说了，脸蛋儿、脖颈、耳廓，露出来的皮肤全都漫上了一层绯红。 「满足一下我的仪式感好不好，」展述笑意盈盈，温柔得像在撒娇，「乖宝宝。」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我好不容易打算说话！！！！你跟我说仪式感！！！ 展小述：不行，要等生日。 第62章 生日前 喻斐自认为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可能被别人的一句话左右决定。 该说的话就得说，该做的事就要做！ …… 但是话又说回来，展述又不是别人，至于他自己呢…… 偶尔也可以不做有原则的人。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越长越小了，已经从么儿长成宝宝了呢。 因为心情澎湃又羞赧，喻斐连做梦都带着美滋滋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来他前一天还在经歷私生困扰。 一觉睡到自然醒，他睁眼第一反应便是转头看旁边，展述那张床上又是一片空荡荡。 喻斐向来睡眠浅，细数起来，节目录制这段时间却好像从来没有被起得比他还早的展述吵醒过。 以前喻斐可能不会在这些细节上发散思维，也可能是不敢深思，可有了昨晚的铺垫，他的重点自然而然地偏了—— 展述为了让我睡个好觉真是煞费苦心。 嗯！ 他心里有我！ 想到这里，喻斐一个没忍住，缩在被子里闷闷笑出了声。 没乐几秒钟，他在床上翻了个身，默默抿起唇，抑制住了不自觉要翘起的嘴角。 不行。 不能这么明显。 要是子渊哥看出来，绝对免不了一场山唿海啸轰轰烈烈的调侃。 八字刚有一撇的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真的很高兴啊！ 高兴要怎么忍啊！ 他独自在被窝里咕蛹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起了床，刚拉开窗帘就被扑面而来的阳光照得晃了视线。 喻斐曾经在各种纪录片、综艺和短视频里见过滇城的晴天，终于有机会能够亲临其境，顿时心情更加舒畅，下楼时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越哼越感觉有点不对，他边走边从栏杆伸出头往下张望，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他三两步跨下最后几级台阶，昨晚周围支的灯光已经撤了，只留下几台角落的孤零零的摄像机。 盆栽的枝叶在微寒的风里轻轻晃悠，慷慨的日光笼罩住了整个院落，扬尘在明亮光线下轻盈飘荡着，肉眼看得分明。 空气静谧安详，半暖的阳光将人从头到脚温温柔柔地包裹住。 在这里，时间好似都宽容地放慢了流速，踏上这片土地，岁月就能成从未有过的静好模样。 身处这样的环境，喻斐本来还有些飘飘然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雀跃化作了绵长而安稳的甜意，他仰头望向蓝天白云和刺眼的太阳，不由自主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用照片定格下这于他而言极为难得和珍贵的片刻闲适。 「起床啦？」一楼的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招唿。 喻斐转头看去，一个面孔陌生的爷爷从开放式厨房探出身，慈祥和蔼地笑着看着他。 「您好，」喻斐收起手机，连忙进屋，隔着半个身子高度的橱柜问，「您是……？」 「我啊，」爷爷脸上的笑纹有些深，「我算是这家民宿的半个老闆吧，昨晚你们吃的菜就是我按照来我们这儿旅行的游客的喜好在附近的餐厅帮你们订的。」 「半个老闆？」喻斐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新奇，「为什么是半个？」 第135页 「这么完善的民宿，我年纪这么大了，一个人当然是开不起来的，是我儿子怕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没事做，张罗着帮我开起来的。」 爷爷身板立整，头髮虽白了一小半却精神焕发，说话不急不忙，亲切又温暖。 「怎么样，昨天晚上住得还习惯吗？」 「太习惯了，」看着老人家通透明亮的眼神，喻斐看着也跟他一块儿笑起来，「您这儿的装修特别自然，待着很舒服，很有度假的氛围。」 「那可不就是度假么，你们这行我也听说了，很累吧？」爷爷关切地隔着橱柜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把这里当成家里。我就住旁边的小院子，你们有什么需要的都能问我。」 「太打扰您了吧。」 「不用担心这个，我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打交道。」 爷爷摆摆手，转身走到灶台边。 「你想吃什么啊小伙子？过桥米线吃不吃？刚才你那几个朋友也都吃的这个。」 出门在外，喻斐的嘴永远包甜：「没问题，您做什么我都吃。需要我帮忙吗爷爷？」 「不用，没事，这点小事对我来说还是很简单的。你们远道而来，好好招待你们是天经地义的。」爷爷笑眯眯地端锅烧水，动作行云流水。 喻斐手肘撑在橱柜上看他忙活，顺嘴问道：「您知道我朋友他们去哪儿了吗？怎么一觉睡醒都不见了。」 「他们？」爷爷拧开燃气灶点火，「我也不清楚，吃完米线就看见他们一起出门了，没说去哪儿。」 「怎么也不叫我……」 喻斐嘀嘀咕咕了一句，又觉得他们可能也是不想打扰自己睡觉。正巧小王跑进屋叫他去隔壁做妆发，他便顺口问了他。 「其他老师吗，好像散步去了。这附近有个小镇和古道，网上很火，这个点还早，游客不多，他们去那边逛了。」 小王戴着从未离身的黑色鸭舌帽和对讲机，看起来专业且可靠，说的话可信度也随之噌噌上涨。喻斐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只「哦」了声表示了解。 他刚在镜子面前坐下，小王便说：「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安排强制性外出活动，时间由你们自己把握，所以妆发我们就从简了。」 喻斐对自己的底子有自信：「好。」 趁做髮型的间隙，他顺手摸出手机，丝滑地戳进展述的对话框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人在哪儿。发完才勐然反应过来，其实可以直接去八大帅群里问。 做了亏心事就容易疑神疑鬼，他收起手机，在镜子里跟站在侧后方的小王对视了。 他精神一凛，强忍着心虚，大脑飞转，迅速搜刮出一个合适的话题，故作从容地问：「……这家民宿看起来不像是能临时预订到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筹备来滇城的？」 小王明显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坦然道：「其实早就计划了要集体外出一段时间，滇城是大家开会选出来的。这家民宿在滇城这么多店里算是知名度比较高的一批了，不过老闆一直坚持一次性只租给一批顾客，上一批刚走，碰巧就让我们给钻了空子。」 「你们跟刚刚那个爷爷联繫的吗？他忙得过来？」 小王摇摇头：「是跟爷爷的儿子联繫的。」 他没有多说，喻斐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抛了个问题，没有再过多深入。 做完简单的妆发，爷爷的米线也恰好出锅。 老人家非要留下来等他吃完再洗了碗，喻斐哪儿能让他这样照顾自己，好说歹说地拉扯了几分钟才终于将他劝走。 碗摸起来还烫手，米线冒着热气，清淡但味道鲜美。 喻斐边吹边慢慢吃，等他吃干净再把碗筷收拾干净，院门便「嘎吱」一响。 门被推开的瞬间，兄弟们吵吵闹闹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钻进院子里。 「都说了快点儿走，您要是肯稍微提提速，我们至于在路上花这么久么？」 这是展述的声音。 毫无悬念，下一句话是陈子渊接的。 「又让我背锅？！到底是谁照片都给人家看完了约好了，临了又非得要再加点儿东西啊？我还说要不是你事儿多咱们早就该回来了呢！」 嘴还没拌明白，他们一回头，看见喻斐端着杯子，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晒太阳。 「你们聊什么呢？什么照片？」喻斐眨着他无辜的大眼睛望他们。 所有人都诡异地僵住了一瞬，同喻斐面面相觑片刻。 确认他脸上的好奇与疑惑不似作伪，大家才松了口气，也走到桌边拉开板凳坐下。 「没什么，」陈子渊的语气吊儿郎当，「展述这人一天不找骂就难受。」 喻斐隐约觉得他在模煳重点，刚想追问，符嘉就及时打断他：「吃饭了吗？」 喻斐把疑问咽了回去，捧着杯子乖乖点头：「吃了房东爷爷煮的米线。」 身旁的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声响，喻斐转过头，看见展述坐了下来，便朝他歪了歪身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你给我发消息了？」展述挑起眉梢，「刚刚没看手机。你发什么了？」 「噢，也没什么，」喻斐抿了口热茶，「就问你们人在哪儿。」 竖着耳朵听他们讲悄悄话的陈子渊立刻「嗨呀」一声：「我们就在附近随便逛了逛，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第136页 喻斐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我听pd说你们去那个小镇上了，怎么样，好玩吗？」 他的身子转了回去，和展述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开到五拳远的距离。 展述默了默，将板凳往他身边挪了挪，抬起眼，隔着几个人送了陈子渊一个冰凉的眼刀。 「还行，不过我们去得有点早，很多小店都还没开门。你如果想去的话我们可以……」 陈子渊转过头，被展述的目光逼得倏地收回了笑容，话锋一转。 「……你可以叫上展述一起去。」 那股冷冷的杀意骤然淡了下去。 毫不知情的喻斐只以为陈子渊又要打趣他们，含煳地应了几声便将身子扭了回去。 陈子渊本能地松了口气，然后勐然意识到不对劲。 …… 不是，他这么怕展述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陈子渊：……我恨死你们xql了。 * 这章比较平，算一个铺垫吧～今明两天还有两更 第63章 小寿星 难得没有任何行程安排，吃过午饭喻斐便跟大家一样回房间补了个午觉。 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展述背着所有人出了一趟门，又在被人察觉之前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午觉睡过头了容易打蔫儿，没两个小时大家便陆续起来，在剩下的小半天内把整个院子翻了个底朝天，所有能玩的东西都拿出来消遣了一番，甚至把各个盆栽的品种都上网查了一遍。 最后实在玩无可玩，不知谁突然提起了导演组说过的两辆备用车，陈子渊顿时兴奋起来，颠颠地跑去问导演车在哪儿。 两辆备用车都是越野，跟导演组的车停在一块儿。 车放着不用也是浪费，符嘉像是突然灵光一现，顺势提议明天可以出去自驾游一天。 「自驾游」这三个字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大家纷纷表示支持，一拍即合，当即开始现查攻略。 滇城在省内只是众多旅游城市中的一个，面积不大，景点相对集中，稍微赶一点的话，一天也能参观到好几个。 几个男生又查路线又预定特色餐厅，忙得热火朝天，好像所有人都忘了，第二天是喻斐的生日。 喻斐也没觉得这算多严重的问题，或许到明天自然而然就有人想起来了。哪怕真的被人忘干净了也无所谓，他不像展述，对仪式感没有那么深的执念。 左不过就是年龄又大了一岁，蛋糕可以不吃，但他必须记得给父母打通电话关心关心，也得发条博文动态感谢粉丝。 忙活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他们沉浸于做攻略，终于敲定时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多。 陆续有人回房休息，没几十分钟，客厅里便只剩下喜欢在深夜忙忙碌碌寻灵感的主唱line。 「是不是因为太久没休息过了，感觉这乍一休息下来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陈子渊抱着吉他，随意拨了拨琴弦，弹出几个音符。 除开手机里的模拟乐器软体，这把吉他是他们此行携带的唯一一件乐器。 瞿逸裹着厚外套瘫在榻榻米沙发上玩手机，闻言贊同地点头：「是啊，今天我午觉一不小心就睡了三个小时，睡过头了反而更犯懒。你不困吗子渊哥？」 「一块儿生活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的作息？」陈子渊低头拨弄琴弦，「这个点儿是我思维最活跃的时候。」 瞿逸笑了半天，收了手机坐起身，拿起搁在他们俩之间的纸张。 「子渊哥，我们真的要这么干想吗？」 纸上横七竖八零零散散地写了一堆和弦和音符，写了又划掉，划完又在旁边添了几笔新的。 「你觉得呢？」陈子渊哼哼笑起来，「就算我想干想，灵感也不是靠逼就能逼出来的啊。」 「是啊……」瞿逸长嘆一口气，又瘫了回去，「咱要不先定个主题呢，这样毫无头绪地想也不是办法啊。」 「没事儿，不急。」陈子渊拔掉笔帽，往纸上写了几笔，「创作这事儿越是心急越吃不了热豆腐，得随缘。说不定哪天我就被缪斯宠幸了呢？像写《不止》那天一样。」 「对啊……那天我们干什么了来着？」瞿逸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回忆，「对了，是去爬山了对吧？」 他再度「噌」地坐起身：「哎？咱们明天是不是要去雪山来着？」 「好像是吧？」陈子渊在纸上奋笔疾书，「这得去问展述，他才是明天行程的主策划。」 话音刚落，一道不怎么友善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在背后说我什么呢？」 展述端着两个保温杯走向橱柜，看起来是下楼倒热水来的。 白天没头没脑被他唬到的事陈子渊还记着，心里对自己颇为恨铁不成钢，暂时免疫他的少爷脾气。 「说你到底明天给寿星策划了什么惊喜。」他扔下笔和吉他，懒洋洋地抬高声音，「虽然我们上午出门的时候商量过了，但你真的不觉得有点儿草率吗？」 「你把喻斐的要求想得太高了，」展述在微弱的水流声里说，「装作没给喻斐准备惊喜的样子，白天去自驾一圈，提前让蛋糕店老闆把订好的生日蛋糕送来，我们吃完晚饭再回来给他过生日，就已经足够让他开心了。」 「真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给人过了？」陈子渊跟瞿逸一起半瘫下去，用别扭的视角斜眼瞥厨房，「我怎么觉得不像你的作风呢。」 第137页 展述放下水壶，壶底与桌面磕出清晰的声响。 他端起杯子径直往外走，路过客厅时顿住脚步，侧目看向瘫成了一滩泥的陈子渊。 「大家先一起简简单单走个流程，吃完蛋糕我就先找藉口带他回房间了。」 展述皮笑肉不笑地沖他弯了弯嘴角。 「毕竟真正的大惊喜……也不可能指望你来准备，是吧。」 等他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潇洒离去，陈子渊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他讽刺了一遍。 …… 第二天，喻斐是被落在额间的吻惊醒的。 他睁眼就看见展述两手撑在床上看着他，见他醒来，先是笑了笑，然后又俯身在他眉心飞快地亲了一下。 喻斐顿时清醒了，迅速看向角落里的摄像机，确认有衣服盖着它才勐地转回来。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刚睡醒的嗓音有点哑：「你干什么？」 「很明显吧，叫你起床。」展述淡定道。 「有你这么叫起的吗？」喻斐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 展述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眼角眉梢都流露着虽然浅淡却不容忽视的愉悦。 他没有辩驳，只轻轻捏了捏喻斐的脸，然后直起身子。 「生日快乐，小寿星。」 喻斐愣了愣。 「起来收拾收拾吧，那边是刚刚大家送过来的生日礼物，你先看看，今天应该用得上。」展述朝小沙发抬了抬下巴，「打扮得帅帅气气的，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我们一起过。」 他先一步下楼，喻斐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望着沙发上的礼物盒呆滞了半晌，迟钝地意识到，原来朋友们都记得自己的生日。 不止记得，还都很重视。 礼物大概是大家一起给他准备的，是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的一整套新衣服。 内搭黑色纯棉t恤，加一件暖融融的米白加绒连帽卫衣和红色格纹呢子外套，亮眼又经得起细看。 下半身的竹节纹美式復古蓝喇叭裤长度刚好，裤腰和裤管略大一圈，衬得两条腿又细又长，脚上的高帮运动鞋也是某知名运动品牌的最新款。 这份礼物不算贵重，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用了心提前准备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合身。 看他今天的装扮这么青春活力，化妆老师也帮他做了搭配的妆发，妆容淡得堪比素颜，主打一个自然通透，头髮做了纹理层次，显得头和脸更小。 其他兄弟都在院子里等他，被木楼梯上嘎吱的脚步声吸引过去，冷不防被沐浴在阳光下的喻斐帅得愣了几愣。 管朔最先抬手挥了挥：「队长——生日快乐！」 其他人也回过神，一时间听取生日祝福一片。 喻斐几步跨下台阶，不太好意思地笑着说「谢谢」。 很奇怪，明明没有正眼看展述，他却像修炼成了什么技能似的，能无比精准敏锐地感知到他的视线是否投在自己身上，又是否如此时此刻一般灼热。 陈子渊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一打眼望过去都分不清是阳光还是小鱼更亮眼了。」 「队长，你知道红色有多衬你吗？」 瞿逸飞奔过来，激动地往喻斐身上扑，被一旁的展述及时拽住。 符嘉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移，凑过去将展述的手拍开，笑盈盈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喻斐一番。 「这身衣服怎么样？喜欢吗？」 喻斐点头如捣蒜，低头瞅了自己几眼：「当然！很好看，也很适合我。」 「你喜欢就好，我们提前了好久开始商量款式，但大家的审美差异比较大，有人喜欢黑白灰有人更爱红绿蓝，拖到前几天快要来不及了才总算决定好。」符嘉说。 「那可不是嘛。」陈子渊双手抱胸，笑得不怀好意，果然下一句就又是一句不正经的，「不过尺码这些都是展述告诉我们的，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了解，可能关系更好吧。」 展述可不惯着他，一脚朝他屁股蹬过去：「你再演一个试试呢。」 陈子渊躲开他的攻击，浮夸地抱住符嘉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让他帮忙讨伐展述。 然后贺与韬嫌他有病看不下去，往他另一半屁股也去了一脚。 趁他们打闹的间隙，喻斐偷偷跟展述说悄悄话，有些好奇：「衣服裤子就算了，你怎么连我的鞋码都知道？」 「这个……很难知道吗？」展述真诚地问，「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看一下就好了。」 喻斐「哦」了一声，心里有一点点失望。 ……居然是这种有点作弊的方法。 还以为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拿手臂当软尺，抱一下就能全知道呢。 他的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展述侧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喻斐莫名其妙。 展述咳了一声，歪过身子凑到他颊边，竖起手掌挡住嘴型，压低了声音—— 「小队长也可以多让我抱几次，」他似笑非笑地说，「下一回，我一定精准地报出你的腰围。」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正在飞速赶制，希望能在两个小时内写完t^t 第64章 许个愿 那头陈子渊跟贺与韬打闹完，一转头就看见寿星白皙的脸颊飘上了两片刚刚似乎还没有那么浓烈的绯红。 第138页 他疑惑地凑近，试图仔细看看。 刚做出一个动势，喻斐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条件反射地撤了一步。 展述同时警觉地伸出食指用力抵在他胸口，再使巧劲儿往前一推，将他抵得往后一退。 陈子渊懵逼地看着他们，满脸不可置信。 展述没看懂他的表情，只眯了眯眼睛，将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演绎得淋漓尽致。 「……」 陈子渊无语凝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转头挽上自己搭档的胳膊。 「小逸啊，还是你好……你能安抚哥破碎的心灵……」 在他们昨晚做好的详尽攻略里，今天应该九点出发，半个小时后抵达滇城雪山脚下，爬一段再乘缆车登顶。 下山时大约十一点，午饭餐厅刚好离古镇近，吃完饭可以顺道逛逛，消完食就去着名的湖泊景点打卡，再沿着湖一路开下去，结合计划和天气预报推测，应该能在沿线看到黄昏的美景。 欣赏完风景再驱车去今天的最后一个目的地，包场的综合清吧。 听着小曲儿吃完饭，一天也就结束了。 然而不出意外，他们一起出去总是要出意外的。 因为陈子渊懒得开车但又不想和展述同车，展述嘲讽他记仇，陈子渊反驳说他恶人先告状，明明就是他心眼小爱吃飞醋。 两个人争执不下，愣是在第一步就耽搁了十分钟。 好不容易准备上车，导演组又拦住他们，掏出了上次在星城一日游时用到的「捆火旅行团」的小旗帜。 上回喻斐全票当选团长是有本地人身份加持，以为这次总排不到自己，谁知大家竟以他是寿星为由，将这面旗子再次送到了他手中。 喻斐一口气梗在喉间，不经意间低头一看，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这群好哥们送的礼物，认命地将这口气咽下去，接过了旗帜。 展述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以为他不愿意，上车扣安全带时故意往他那边侧了侧，低声说了句「不愿意当团长的话给我当也没关系」。 「嗯……」 喻斐沉吟片刻，咔哒扣上安全带卡扣，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当我们几个人的团长……太有挑战性了。」 挑战在于需要在大家吵吵闹闹的情况下严格把控时间，确保能按攻略将各个景点逐一打卡完。 ……毕竟基于他上一次积累的经验，想要控制住这几个一出门就宛如脱缰野马般的兄弟，属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展述看了眼他为难的表情，瞬间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随意地搭上方向盘，淡声安抚：「没事儿，我帮你。」 说完他便一脚踩下油门，猝不及防的强烈推背感让后排本就老大不乐意的陈子渊忍无可忍地破口骂出了声。 「展！述！你是不是针对我——」 展述没说话，只默默把车速又提上去了一点，用行动回答他——是的。 路上来往游客多，为了最大限度地保留滇城的自然和歷史风貌，马路修得也不算宽。 展述勐冲了一分钟便慢慢恢復了车速，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开得快了些，从路上将刚刚出发前耽误的时间抢回来了七七八八，抵达雪山脚下时几乎踩着攻略里定好的时间。 他们之中好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真正的雪山，从来不知道雪山上的视野如此开阔，仿佛抬手就能触摸到天穹。 这磅礴恢弘的、不身处其中永远无法感知到的壮阔将他们震撼得无以復加，除了肉眼欣赏之外，採取某些科技手段记录下这些风景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于是下了缆车后每走三步他们就得拍一张景色，再走五步又来一张自拍，十步之后再让兄弟给自己来一张游客照。 俯视仰视，正面侧面，近大远小，高低纵深。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将压箱底的摄影技巧全都拿了出来。 好在周围的游客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状态，否则一定有人侧目朝他们投来看傻子的眼光。 下山时陈子渊说什么也不想再坐展述的车，和事佬符嘉提出跟他们交换，却被展述强势拒绝，还是将陈子渊扣上了他的车后座。 原因无他，他们今天的行程不紧，大半时间用在参观景点上，小半时间花费在转场的路上。念书的时候最皮的学生有讲台旁单人单座的特殊关照，陈子渊也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能管得住。 这个方法虽然有点笨，但是成效卓着，一天自驾结束，该打卡的地方一个没错过。 他们在古镇里买了很多特产，有的提着继续逛，有的直接给了地址寄给家人朋友，也赶上了湖泊沿线傍晚时分景色最美的那短短几分钟，简直能称得上幸运。 只是陈子渊对展述的意见也暴涨了数倍。 一天下来，除了赏景拍照之外，喻斐光听展述和陈子渊拌嘴了，感觉晃晃脑子都能听见他们斗来斗去的回声。 吃过晚饭回民宿的路上，他甚至已经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 对他来说，这样和朋友们出去玩一天已经足够满足了。既能看到自己从未见过的风景，又能玩得酣畅淋漓，还能给节目组提供剪辑素材，一石三鸟，没有比这性价比更高的生日了。 车子得停回节目组原本准备的位置，下车后还得往巷子里走一段。 第139页 大家似乎都玩得疲惫了，石子路不平坦，他们放慢了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埋头往前走。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偶尔有小鸟飞过，会留下短促清脆的一声啼鸣。 一片宁静中，陈子渊自然地起了个话题：「别说，还真有点累，等会儿我得好好沖个热水澡放松放松。」 「我也是，」管朔有气无力地点头，「今天在雪山上和湖边过于激动了，现在感觉嗓子都有点累。」 「我看见冰箱里有蜂蜜，你回去泡一杯喝。」瞿逸拍拍他的背。 管朔顺手扯住他的手臂撒娇：「你给我泡呗，小逸哥哥～」 瞿逸冷不丁被他吓出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他推开：「去去去，给我好好说话……」 别说他受不了，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调侃管朔有撒娇天赋。 他们的情绪不如白天饱满高涨，但安静平和的夜色中，这样放松而随意的交谈反而更让人感到心安舒适。 喻斐抬头看前方，院门已经近在眼前，脚下踩的石子随着他的步伐轻滚，耳畔环绕着朋友们熟悉的叽叽喳喳。 他心里忽然涌上来一阵说不上来的感受。 ……好像他们不是来旅游出差的，而是在回家路上。 感性的情绪刚开始翻涌，身后你来我往的聊天声突然停了下来。 喻斐直觉不对劲，刚想转身看，眼前骤然一黑。 有人用手紧紧蒙住了他的眼。 「怎么了？干嘛啊？」喻斐紧张起来。 「你猜？」陈子渊含笑的声音在他近旁响起，「来，咱们往前走。这儿有台阶你记得吧？慢点走，抬腿——」 视觉被黑暗掌控，其他感官就会异常灵敏和活跃。 喻斐听见院门嘎吱作响，穿堂风拂过他的脸，髮丝也被吹得摇晃起来。 他感受到朋友们从他旁边疾步路过跑进了院子，带起一阵阵微弱的气流。 而他只能听着陈子渊的指令，一步一步慢吞吞地爬上台阶，跨过门槛，循着记忆推测自己走到了院子中央的木桌旁。 「……能让我睁眼了吗？」 喻斐隐约猜测到这才是他们准备的生日惊喜，忐忑地咽了口唾沫。 「你等一下啊。」 喻斐低声说「好」。 尽管大家都在努力压力声音，但无奈夜里实在太安静，再小的动静传进喻斐耳朵里都会被自动放大。 他听见大家用气声交流，听见打火机点火时的咔哒声响。 即便不睁眼，他也能想像到自己面前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他乖乖等着，终于听到陈子渊神秘兮兮的倒数声。 「十——」 喻斐无奈地笑了一下，心说还有从十数起的必要吗。 「九，八，七，六，五，四——」 不愧是主唱，每个数字之间都严格空了两个拍子，无形间将期待值拉得越来越满。 喻斐的心跳逐渐加速，心想好吧，还是有必要的。 「三——」 周遭的晚风似乎静止了。 「二——」 喻斐无意识地屏住了唿吸。 「一——」 捂在眼睛上的手掌倏地放了下去。 喻斐慢慢抬起眼睑，看见披着一身月色与星光的展述捧着一个蛋糕站在面前，烛光映着他的脸庞，笑意似乎都更加温柔。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朋友们将他团团围住，一边拍手一边唱生日快乐歌。 喻斐指尖微颤，怔怔地看向蛋糕。 蜡烛是「22」字样，图案很简单，中间有个笑眯眯的小人，穿着喻斐此刻身上的一套服装。 小人周围写了一圈硕大的字。 祝我们的好朋友——最可爱最帅气最会跳舞的队长喻斐生日快乐！ 感嘆号打了三个。 中文版生日快乐歌唱完又是英文版，大家都是笑着唱的，陈子渊甚至为了增加节目效果自己创造了几个高音。 这份惊喜很简单，祝福也很纯粹。 越是这样轻松，反而越能让人感知到最真实的温暖。 或许是滇城的夜色太浪漫，或许是蜡烛的温度灼人，喻斐的眼眶莫名跟着胸腔里蓬勃的心跳一起发烫。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大家参差不齐地高声喊出一句「生日快乐」，喻斐明明笑着，却从弯起的眼睛里滚落两滴泪。 「哎哟怎么哭了呢？」仗着展述腾不开手，陈子渊夸张地用手背帮喻斐拭去泪珠，「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今天是好日子啊，咱不哭，来许愿吧。」符嘉眉眼弯弯，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背。 大家立马附和。 「心里感动一下就行啦队长，不要哭嘛。」 「许愿许愿，不用说出来，不然不灵了。」 …… 喻斐的笑容和眼泪一样发自肺腑，都是从心脏里满溢出来的情绪。 他含着一层泪光认真地扫了每个朋友一眼，哽咽着「嗯」了声。 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又是几滴泪沁湿睫毛，滚落在地。 大家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用包容的眼神看着他。 喻斐每年许的愿望其实都很相似，家人朋友身体健康，天天开心，工作顺利…… 诸如此类。 第140页 二十二岁的生日，他依然先许了这一个。 最后才补了两个从未许过的新愿望。 第二个愿望，他希望coastline和skyline能够越来越好。 像粉丝说的那样……顶峰相见。 脑海里掠过这四个字时，他忍不住笑了笑。 夜风捲起他额前的一缕髮丝，拂过皮肤时引起一股极为微弱的痒意。 喻斐忽然想起了红翡手镯。今天他将它裹进了衣袖里，早已被体温暖热，不特意想起时会短暂地遗忘它的存在。 第三个愿望…… 喻斐合十的手掌用力了些，思维随之集中，虔诚无比。 第三个愿望，许给他和展述。 静谧的院落中，夜幕的见证下，喻斐在心里默念。 我希望，我和展述…… 能有机会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有宝贝发现了我的新头像！o(^▽^)o是我朋友给我画的，超级可爱！右上角还签了我自己设计的麦穗毛简签（#尊重小透明签名自由 #小牌大耍 下一章可能要过个好几天再更了，这几天我要存稿啦，离完结应该也不远了～ 之前没怎么求过海星和评论收藏，现在求一下吧tat希望大家助力我们小不止之后上更好的位置…>_<… 第65章 我也是 为了传递这份快乐，喻斐把生日蛋糕切成了十几小块，给包括小王、摄像大哥和导演在内的部分工作人员都分了一份。 一通玩闹之后，时间也才刚过21点。 喻斐以为大家应该会提出再一块儿看个电影或是聊聊天，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给工作人员送完蛋糕，转头回来就只剩下了展述一个人。 「……人呢？」喻斐茫然四顾。 「休息去了。」 展述正在吃最后一口蛋糕，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他上下齿间轻咬着塑料叉子，贴着唇将小叉柄轻轻扯出来，在唇瓣残余下一点奶油。 喻斐一时间呆住了，只感觉那下半张脸在视线里放大了无数倍。 他应该提醒展述沾上了奶油，但没等他开口，展述低垂着眼随手将餐盘叉子丢进垃圾桶，舌尖探出来，舔走那一点白色奶油后缩了回去。 一秒钟的动作而已，喻斐却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展述撩起眼皮，对上他发怔的视线，懒散地问：「我们也走？」 喻斐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了，回过神来欲盖弥彰地板着脸点了点头。 他满以为今天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跟在展述身后亦步亦趋地上楼，脱离了刚才呆呆愣愣的状态，开始盘算等会儿要看几支舞蹈视频、听几首音乐找灵感，进屋便脱了呢子外套，蹿进洗手间洗漱。 展述本想拦他，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还是没出声。 等他进了淋浴间，展述转身去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了什么，像在确认东西状态是否良好，看了一眼就重新放了回去。 二十分钟后水声渐停，展述收起心不在焉看着的手机。 「展述。」 洗手间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唿唤。 展述起身把抽屉里的东西又拿了出来，扬起声音回应：「怎么了？」 喻斐静了几秒，不太好意思地说：「能不能帮我拿一下睡衣？在衣柜里，黑色那套。」 此时此地，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其中一个刚洗完澡，不出意料的话连睡衣都没有穿。 再想到自己等会儿要做的事…… 展述握紧了手里的小盒子，控制住心猿意马的思绪：「……好。」 淋浴间的磨砂小门还关着，外间几平米大的洗漱间空气里就已经散满了热水的雾气。 展述敲了两下门，门拉开一道小缝，一只白皙手迅速探出来，纤长光洁的手指张开，没擦干的水珠在灯下泛着粼粼的光。 展述低眸看了几秒，里面的人没等到反应，疑惑地「嗯」了声，晃了晃手掌催促他。 展述喉结轻滚，没说什么，把睡衣递了过去。 「谢谢。」喻斐小声说，飞快地缩回手关上了门。 静了几十秒，隔间内外只剩下微弱的窸窣声。 「……你洗头了吗？」展述突然问。 洗了头还得等他吹干…… 但他现在等不了了。 「你没走呢？」 喻斐吓一跳，两秒后门被拉开。 「没洗，昨天刚洗呢……」 他迈出门，看见展述靠墙站着，抬眼见他出来便站直身，忽然张开了双臂。 喻斐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拉入了他的怀抱。 展述两臂圈着他的腰，没用多少力道。喻斐浑身散发着热气，将这个轻柔的拥抱烫得更加暧昧。 「怎、怎么了？」 明明吻都接过好几次了，喻斐却被一个拥抱弄得四肢无力，甚至说话都有点打磕巴。 展述垂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蓦地笑了笑。 喻斐愣了愣，眼神发直。 ……他好像不知道他带妆笑起来的冲击力有多强。 「有个礼物要给你。」 「礼物？不是送过了吗？」喻斐后腰被他按住，上身向后微仰，手搭在他大臂上，轻轻推了推。 「那是大家一起送给你的祝福。」 展述顺势松开一只手，将手里的东西拿到他面前。 第141页 「——这是我的私心。」 一个深蓝色天鹅绒小盒子，跟上次装镯子的那个高度相似。 只是这个盒子的尺寸要小很多。 ……是个很容易让人想偏的大小。 喻斐眼神惊恐，看了看盒子又抬头看展述。 ……不可能吧？！ 展述将他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弯起眸子，无声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喻斐耳廓悄然变红，抬高声音掩饰羞愤。 「没笑你。」展述熟练笑容，唇畔余下一抹笑意，「是觉得你可爱。」 他正了正神色，一手托着盒底，一手覆在盖子上，眼底淌着温柔而认真的情绪。 还没开口，喻斐对展述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他薄唇紧抿，视线慌乱地左右飘忽：「不是，你这是……」 展述也不心急，只那么淡淡地笑着：「是什么？」 「……」 喻斐觉得自己像舌头打结了，关键时刻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但他有什么要说的呢？ 阻止展述？ 装傻充愣？ 事到如今，该捅的窗户纸都破成屑了，早就没有拖延时间的必要了。 ……如果真要讲什么，那他要说的，也只有四个字。 想到这里，喻斐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终于抬起眼，与展述四目相对。 蒸腾的水气后，展述的目光似包容又似瞭然，五官那么有攻击性，浅笑着的时候却那么清爽干净又英俊温柔。 「准备好了？」他声音含笑，打趣一般。 喻斐舔了舔唇，郑重其事地点头。 视线里，展述打开天鹅绒小盒的盖子，若把姿势换成单膝跪地，简直就是求婚现场。 偏偏他又像故意放慢了动作一般，把原本惊涛骇浪的事情做得无比细水长流。 短暂的几秒钟里，喻斐下意识屏住了唿吸—— 盒子里，一枚素戒卡在正中央。 并不华丽，并不璀璨，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圈银戒。 但喻斐却觉得它应该是映着头顶闪亮的灯光，眼前模煳一瞬，再睁眼时就红了眼眶。 他唿吸急促，缓了片刻才抬起眼帘。 迷濛的视线里，他恍惚觉得他们之间这几年的空缺被什么东西全部填满。 展述装作没看见他的眼泪，有意安抚他，步入正题之前体贴地铺垫了几句。 「其实送什么礼物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很久了。送价格贵重的还是心意更重的、装饰的还是实用的……怕你不喜欢，又怕送出手不合适。」 他笑了笑。 「不研究我还真不知道送礼有这么多要考虑的方面，以前给其他朋友送礼物都是让他们直接甩连结，便利你我他。」 「那你怎么不问我要？」 喻斐也笑了，脸白白净净，眼皮、鼻尖和秀颈却从内到外透着粉意。 展述扫了几眼，无端想起了他家那只比熊的名字。 ……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福的哥哥也像一颗饱满的大福。 展述嗓音低了几分：「你不一样。」 说着，他取出戒指：「这是我昨天下午去古镇里的银器店自己做的，你喜欢滇城，也能留个纪念。不过……」 他将戒指凑到喻斐眼前，亮出内圈的刻纹。 「我刻了两个字母，y和z。」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补了一句。 「……你如果不想要，也可以不接。」 这话里的茶味可太浓了。 他如果没看出来喻斐的态度，就不可能准备一份这么暧昧的礼物。 喻斐撩起眼睑瞥了他一眼，手背朝上，直接伸给了他：「戴哪只手？」 没料到他竟然没有害羞，展述挑挑眉梢，压下一抹讶异，以极绅士的姿态接住他的手。 「中指。」 「你怎么知道我的指围？」喻斐忽然想到这茬，「趁我睡着量的？」 展述缓缓将素戒从他的指尖套入，正正好好抵到指根。 「是啊。小队长真聪明。」 他满意地握着喻斐的手欣赏了几秒才放下，抬眼看见喻斐整张脸都涌上了绯红，眸子亮晶晶的，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仿佛无声的催促。 展述眨了眨眼，猜到了他的意思。 刚才还等不及抱人，现在展述却突然从容起来，牵着他的手垂下去，故意问：「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喻斐被他的反客为主震惊到了：「我？」 展述好整以暇地「嗯」了声，脸上的笑意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指望他主动说些什么。 而喻斐在这样的事情上也受不了激将法。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展述的眼睛，沉默片刻，忽然从展述的桎梏里挣脱出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 两个人轻轻相撞，不是环抱却胜似相拥。 在展述有所反应之前，喻斐抬起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脖子，同时仰起下巴，侧颈扬出漂亮的弧度，随即精准地吻上了展述的唇。 唇瓣贴上的瞬间，喻斐心跳鼓譟，展述眼神发怔。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进一步动作。 双手紧握传递向对方的温度冷热交融，封闭的空间里，两道交织的唿吸无限放大，仿若某种道不明的催化剂。 第142页 这个姿势维持了片刻，喻斐退开一些，说出了从始至终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的那四个字。 双颊发烫，但坚定异常。 「我喜欢你。」 ——分别与坎坷，重逢和阻碍。 一切可说与不可说，都在这四个字的回应之间尘埃落定。 「……嗯。」 展述凑近了些，復又拉回两人的距离，鼻尖与他鼻尖轻蹭。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展述哑声问。 喻斐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是十八岁跳那支舞的时候吗？ 那时的悸动与彷徨无比深刻，他至今记忆犹新。 或者，是别墅重逢的那天，展述递过来的巧克力？ 那时他既惊诧于展述的主动，又暗自庆幸他还愿意主动。 若真细细回想，喻斐甚至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揉杂在一举一动和一颦一笑之间的感情找不到源头，可他清楚，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脸红心跳，心疼心惊…… 这些复杂晦涩的情绪，都只因面前这个人而起。 「……说不清。」喻斐诚实道，「但是我知道，我只喜欢过你。」 他声音不大，或许是因为铿锵有力，在狭小的空间里仿佛有回声效果。 鼻尖交汇的微弱气流静止了一瞬。 后腰忽然又被按住，后颈也托上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 已经能感受到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的喻斐提前阖上眼，展述的温度重新覆上来之前，他听到含混不清的三个字。 「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举杯），是为了庆祝我们最好的孩子们（欣慰）（热泪盈眶），展述和喻斐修成正果！ 第66章 菌汤面 思绪迷离之际，喻斐软若无骨的手掌抵在展述胸口，努力推开几公分，在干柴烈火的紧要关头也不忘讨要一个准确的说法。 「等、等会儿……」 他蒙了层水汽的眼在暖灯下泛着光，微微上挑的眼尾一片嫣红，说话时细细地喘着气。 「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别说窗户纸，现在他们连窗户都快没了，任何像之前两次一样试图拖延时间煳弄答案的行为，哪怕是非恶意的，都能直接乱棍打成狗渣男。 现在的情况和开卷考没两样，喻斐只是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而已。 展述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太大波澜，只有在他同样不稳的气息和眼底的暗色能窥探到一丝深不可测的情绪。 两个人之间已经前襟紧贴，展述闻言继续向前靠近。 喻斐本能地往后退，展述握着他的腰转了个方向，喻斐的背抵上冰凉的墙。 展述顺势将膝盖挤进他腿间，在喻斐腿软之前牢牢圈住了他的腰。 「你觉得呢？」 他反问喻斐，声音里的震感比平时更强烈，那股金属质感在这样不一般的时刻极度引人遐想。 喻斐颤着睫毛看他，展述眸光沉沉，视线明显聚焦在他的唇上，难以忽略其中炽热的温度。 仅仅一眼，喻斐就被烫得目光发怔。 展述似乎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头略微一低，如同置身美梦不愿惊醒，自言自语般轻声喃喃一声。 「男朋友。」 尽管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但初次听到展述熟悉的声音叫出这个陌生的称唿，喻斐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打了个激灵。 展述的鼻尖若即若离地在他鼻尖蹭过去，滚烫的唿吸交融，他不经意地抬起落在喻斐饱满唇瓣上的视线，眼尾仿佛带着抓人的勾子。 明明看起来依然冷冷淡淡，周身却萦绕着极强的压迫感，既强势又克制，眼角眉梢还有股淡而切实的媚意。 活脱脱一个不安好心的男狐狸精。 他只是略施小计，试图用这幅似有若无的姿态勾引喻斐主动。 喻斐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随后又仰起下巴，主动将几近于无的距离缩短到零。 男狐狸精钓鱼，他愿者上钩。 …… 喻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亲了多久。 第一天确定关系，两个人都有点儿把持不住，亲到快要喘不上气时才不情不愿地分开。 贴一会儿鼻子，喻斐就会小猫似的重新黏回去，或者展述握着他的后颈再次吻上来。 直到卫生间氤氲的雾气都快要散干净，展述才终于退了一步，揉了揉他的脖颈，结束了这刺激的「生日惊喜环节」。 这短短一段时间，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银戒已经沾上了喻斐的体温。 爱豆其实在很多场合都不能自主佩戴这样的配饰，红翡手镯还能用「家里人送的」解释，一枚朴素普通、乍一看也起不到造型作用的素戒却很突兀。 好在展述考虑周到，洗漱之前又给了他一根银链让他串成项鍊，让他想戴就戴，不戴就放在盒子里好好保存。 节目录制期间没有舞台，他们能短暂地拥有一段时间的搭配自主权。 喻斐想了想，还是将它戴在了脖子上。 戒指坠在锁骨下方，存在感不强，却莫名让他安心熨贴。 已经收了展述两个礼物了，哪天也得回个礼才行。 喻斐在心里盘算着送什么合适，在淋浴间传出的淅沥水声中躺进了被窝里。 第143页 这一天过得太充实丰富，心情又经歷了好几次刺激，喻斐本来还担心可能会失眠，谁知竟然睡得很香。 次日，意识模煳地从沉睡状态中脱离出来时，他隐约听见展述轻手轻脚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 喻斐勐地睁开眼坐起身，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和正在穿外套的男朋友打了个照面。 「我吵醒你了？」展述颇为意外，整理着衣摆看了看了看时间，「要不要再睡会儿？」 喻斐睡眼惺忪地摇摇头：「几点了？」 「快八点半。」 不早了。 喻斐迷迷瞪瞪地掀被下床，随手从摊开在一旁的行李箱里胡乱抓了几件衣服就往洗手间里钻，还不忘跟展述说「等我一起」。 接着便是一阵微弱的窸窣声、刷牙声、流水声。 十分钟后，他拉开洗手间的门。 坐在小沙发上的展述敏锐地抬起头。 喻斐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朝他勾了勾手。 展述没看懂他想做什么，但依然配合地收了手机走过去。 然后他就在确认关系后的第一个早晨获得了男朋友送上的香吻一枚。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赶到隔壁院子做妆发时已是二十分钟后。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小王对他们同时起床有些惊奇，化妆师小姐姐也对他们红润到不需要再涂抹什么东西的唇色发出了「年轻人就是气色好」的啧啧赞嘆。 其他兄弟们也都陆续起床，符嘉是起得最早的，喻斐和展述刚下楼时他就已经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面了，等弟弟们风风火火地做完妆发再回来，他的面还剩一大半。 「队长，优雅，实在优雅！」 陈子渊是今早起床的倒数第一，下楼时跟他打了个招唿，从隔壁回来经过时又看了几眼，忍不住给队长竖大拇指。 符嘉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一筷子面条嚼完，悠悠瞥他：「你再不去报餐就吃不上了。」 陈子渊往屋里瞧了一眼，立刻火急火燎地跑进了门。 房东爷爷正在灶台前忙碌，男生们在低矮的四面橱柜旁站了一排，几次要进去帮爷爷，又尽数被爷爷拦回来。 「煮面条还是很简单的，我做得过来，放心吧。之前那么多客人，我可没少做早饭哟。」爷爷笑着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 他的状态跟前天一样精神抖擞，半白的头髮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大家都能感觉到老人家骨子里有股倔脾气，也就没继续和他争执。 「爷爷，做了我的份吗？」陈子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朋友们旁边，手掌搭在橱柜上问。 「做了，做了，你们一共有几个人我就煮了几个人的量，不够再下，放心啊。」 爷爷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把火关小了些，边拿碗边笑道：「小伙子，你跟我女儿挺像，以前我们家做早饭，她也总是最后一个紧赶慢赶地跑过来，生怕没有她的份。」 他说得像顺嘴而出，大家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陈子渊也笑了笑：「是吗？哎呀爷爷，现在年轻人都不习惯早起啦，您女儿这是年轻的表现。」 爷爷说的是「以前」，按目测推断，他的女儿大概也到了他们能称唿一声姐姐甚至阿姨的年纪，陈子渊便问了句：「她现在是不是不这样了？」 这个问题一出口，爷爷一直挂在脸上的慈祥笑容忽然肉眼可见地淡了一些。 老人家沉默地把碗一个个在橱柜上搁下，碗底和桌面磕碰出脆响。 几个男生察觉到气氛忽地变了，陈子渊眼皮一跳，直觉自己说错了话。 若是在平时，大家或许会揶揄陈子渊「不会说话」，以玩笑的形式让氛围活跃起来。 可是房东爷爷周身突然流露出的情绪太不对了。 如果他们的感知没出问题，那爷爷现在……应该是落寞的。 几个小伙子有些不安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爷爷的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又伸筷子在锅里搅拌了几下，然后将旋钮一拧，彻底关了火。 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陈子渊的问题时，爷爷终于开口：「……我也不知道。她走了。」 众人皆是一愣。 这话说得隐晦，但在这种语境下，指向性分外明确。 爷爷毕竟是只见过两面的房东爷爷，大家对他还不够熟悉，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怕一不小心又戳中老人家的伤心事。 爷爷却像是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说完之后很快便重新挂起慈祥的笑颜，反过来安慰他们。 「没关系，吃面吧，我特意熬了菌子汤，保证够鲜。你们对调料没什么忌口吧？」 明白爷爷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家回过神，也笑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没有没有，您来发挥，您做什么我们吃什么。」陈子渊连忙说。 爷爷不是自卖自夸，汤底和蘑菇菌子都很鲜香，毫不夸张地说，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菌汤面。 只是哪怕再美味，这碗面註定是要食之无味的。 爷爷煮碗面便匆匆离开，或许是刚才的小插曲影响了大家的情绪，他们目送爷爷的背影走出院子时竟有些心酸。 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院落，气氛却凝重无比，喻斐心里那点初恋第一天的悸动都雀跃不起来了。 第144页 本该吵吵闹闹的饭桌上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包括刚才晚一步问清楚厨房里发生了什么的符嘉。 每个人都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面，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又好像都知道。 陈子渊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刚才的话题是他挑起的，他怎么想都觉得于心有愧。 他搁下筷子便掏出手机，想给导演或pd发个消息问知不知道这回事，点进聊天框又觉得问这种不算好事的隐私不合适，又拧着眉退了出去。 手指在屏幕上悬空了一会儿，最终点进了浏览器。 陈子渊心说还是採取迂迴战术吧，先搜搜这个民宿，说不定能了解顺着民宿现状介绍和创办理念进一步了解了解爷爷。 两分钟后，他突然低低的「靠」了一声。 众人纷纷回魂，偏头往他的方向看去。 符嘉想教育他「别说脏话」，张嘴却是问：「……怎么了？」 陈子渊没有动作，他低着头看不清眼，只能看见他绷得笔直僵硬的嘴角。 展述懒得等他，直接从他手里抽走了手机。 他坐在中间位置，刚好方便了大家凑到一块儿看。 看清手机上的内容时，空气骤然陷入了新一轮的死寂—— 屏幕上是一篇新闻稿，标题黑字粗体，瞩目到可恶。 「滇城云梦民宿背后的故事：房东最初因怀念遇难女儿而开办。」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本来说昨天更的，但是头太痛了，现在更应该也不算晚吧……？t^t * 爷爷的剧情不会细写，也不是主要故事，只是之前写细纲的时候想到了可以写到这个方面的内容，又想到可以跟他们最后的原创作品主题挂钩，就写了而已～ 顺便还能让另外两个已经出现过的角色再次出场，猜猜是谁(*ˉ︶ˉ*)（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本就写他们） * 继续求小海星…>_<… 第67章 再合作 大概是爷爷女儿背后的故事残忍到了不能详写的程度，新闻里大部分只是在介绍云梦民宿的创办初心和大致情况，关于家庭这一部分的内容篇幅有限，仅有的那一段措辞严谨且小心，看起来像为了照顾爷爷的情绪而调整过。 「深夜」、「陌生男子」、「侵犯」、「杀害」之类的字眼散落在那一小段的字里行间，白底黑字，字字触目惊心。 即便新闻稿在现实的基础上尽量进行了温和化处理，也已足够让读者揪心和惋惜。 爷爷在新闻里说她是个随性开朗的姑娘，也很有自己的主意，在周围同龄人和她哥哥都外出闯荡时选择了滇城，选择和姐妹们在镇上合伙开了一家书店。 当年她在餐桌上笑着看自己的父亲，认真地说，她的梦想就是在这片生养她的土地上快乐安稳地度过一生。 跟其他孩子比起来，这个梦想简直太平平无奇了，若是家长脾气爆一点，说不定还得拎着耳朵骂她不思进取。 玩笑一般的规划，只有爱她的人会当真。 爷爷特别高兴地告诉她，没问题，爸在家陪你。 如此简单的梦想，平凡到在亿万个普通家庭中最俯拾皆是，却被一个社会的败类在一夜间轻易摧毁堙灭。 若是没有遭遇这场不幸，她今年也才将近四十岁。 新闻稿里没有提及后续具体如何处理，不难推测一家人一定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搜集证据、打官司。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爷爷便借「云梦」二字作纪念，用父亲的方式，笨拙而固执地延续着女儿的心愿。 类似的新闻近年在热搜上屡见不鲜，而在网络之外的现实里，像爷爷这样没有选择在媒体上闹大的人，在世界各个角落都有可能存在。 最可悲的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凭一己之力阻止这些悲剧重演。 包括他们这些偶像和艺人。 看新闻的这短短一分钟里，整个院子里一片死寂。 阳光那么明媚那么充足，洒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温度。 最后是陈子渊先回过魂，从展述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勉强勾着唇角：「……完了，今天凌晨回想起这件事我都得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干嘛闲得没事挑起这个话题呢。」 摄像头拍着，收音机录着，顾及节目效果，他们的状态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 出于对爷爷和他的家人的尊重，他们也不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着镜头的面讨论这件事。 何况，这也不是他们几个不熟的住客方便过问的事情。 符嘉默默拍了拍陈子渊的背：「没关系，又不是故意的，放宽心。」 其他人也强打精神，整理好表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家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屋洗碗，水池不够用，符嘉便主动把大家的碗筷都包揽下来，猜到弟弟们会出于不好意思麻烦他而拒绝，便立刻补充说「大家轮流来就好了」。 众人只能答应，留在厨房里自然而然地聊起天来。 话题无关痛痒，比如滇城的空气比魔都和京市好、风景也跟预想中的一样漂亮……诸如此类。能播，且离刚才那个沉痛的新闻很遥远。 今天依然没有安排行程，按照原计划，他们要继续忙活原创舞台的事。 室外过分晴朗的阳光不方便用电子产品，只能回屋子里。 第145页 喻斐趁大家商量的时候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陈子渊和瞿逸抱着吉他霸占了客厅，才睁着他无辜的大眼睛看展述：「没办法，我们只能回房间了。」 完全不掩饰他的表演痕迹。 展述将他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轻轻哼笑了一声，转眼望向别处，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纵观全娱乐圈，不论是真情侣还是卖腐兄弟情，做过捏耳垂这一充满暗示意味的动作的cp掘地三尺都难找见一对。 喻斐被他大胆而亲密的举动吓了一跳，微微睁大眼睛看了他两秒，嘴唇蠕动几下，没憋出一句话，也没躲开展述的动作，只有被捏红的耳垂暴露了心情。 他白皙透亮的脸蛋在做这种生动的表情时格外可爱，想到喻斐只有在他面前时会这样放松，展述满意地放下手：「好啊。」 看喻斐这么主动，他心下还有些惊奇。 难道恋爱的威力这么大，还能让事业狂在搞事业的时候也分心搞一搞对象？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他们窝在房间的懒人沙发里看视频，喻斐抱着平板，两个人顺着沙发下陷的弧度亲密而自然地靠在一起。 然而也仅仅只是靠在一起。 喻斐早已经习惯了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这种程度的亲近不仅激不起他的波澜，甚至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松弛得像是自己靠着自己。 偏偏他看视频又看得那么认真，随着屏幕上舞者舞姿的变化时不时问一句「这段能不能参考一下」，仿佛上课抽查。 展述的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连小手都不敢牵，只能趁男朋友找视频的间隙自我怀疑—— 我们真的在谈恋爱？ 临近饭点时导演把附近餐馆的菜单发在了嘉宾们的手机上，本想着体恤他们忙了一上午，给他们点个外卖，嘉宾们的兴致却好像不大高昂，一个个都说还是自己走去店里吃吧，晒晒太阳能心情更好。 节目录制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对导演组的便宜是应占尽占，更是没见他们「心情不好」过。 导演们以为他们只是说着玩，谁知午餐这两个小时更加反常。 嘉宾们的状态远称不上颓，谈笑风生嬉笑打闹样样不少，聊的天是真心的，放松的氛围也是天然去雕饰的。 唯独大家的笑意像浮在表面，没有感染力，反而跟心里有事故作轻松似的沉闷。 导演组怀疑是有人闹矛盾吵架了，不好直接过问，只能暗中观察。 虽说他们《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一开始的初心和「兄弟情深」这种词彙不沾边，但这段时间嘉宾们关系的变化他们也看在眼里。 从商业的角度出发，群像是一个特别好的卖点，现在coastline和skyline的路人缘极好，双担超话的粉丝量也每天都在增多，这方面的营销多多益善。 从人性的层面来看，他们也不能看着嘉宾之间闹矛盾而坐视不理啊。 一头雾水的导演组在导播间坐立难安地守了大半天，试图从微表情微动作的蛛丝马迹中找到源头。半天的工夫，练出了一整个组的心理大师。 然而直到天色渐晚大家都回房间洗漱睡觉了，除了观察到陈子渊和瞿逸在草稿纸上画了许多鬼画符、符嘉和管朔在院子里斗起了舞、贺与韬和骆泽源戴着耳机互不打扰地练快嘴、展述和喻斐在讨论舞蹈设计的时候眼神拉丝小动作不断之外，他们一无所获。 没办法，不能直接问，导演憋到晚上十点多，实在忍不住了，挨个给嘉宾发私聊消息：睡了吗？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愿意找导演发泄一下吗？ 民宿二楼房间灯火通明，聊天框对面却鸦雀无声。 这个点大家早就摘了麦，摄像头也已经遮得严严实实。导演组紧急开了个小会，决定还是明天再看，如果情况不妙，立刻介入。 实际上嘉宾们自己也能感觉到今天氛围不对劲，也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篇新闻。 可这个话题在综艺上聊过于敏感，未经爷爷的允许公开讨论他的家事也是一种不尊重。 退一万步说，若是深入讨论起这桩悲剧，无力感只会让他们的心情更加沉重，对节目效果没有好处。 大家心知肚明，于是小心地绕过它闭口不谈，只像平时一样聊天逗趣儿。 表面的风平浪静是可以人为创造的，而内里被轻轻扎进的软刺却持续将微弱又清晰的痛感传递向全身。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你是因为这个才想跟我一起睡的？」 展述洗漱完出来就看见刚确认关系的男朋友裹在自己被子里，有些哭笑不得。 「是……也不是。」喻斐用被子遮住了下半张脸，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撒娇而不自知，「别管那么多了，来睡觉。」 展述站在床边垂眼和他对视，不敢确定喻斐这话里有没有其他含义。 确认关系的第一天，男朋友就主动钻被窝催睡觉，什么意思，有人能脑电波交流一下吗，在线等挺急的。 没给他想入非非的时间，喻斐下一秒就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动作豪爽大气得宛如梁山好汉：「上来啊。」 展述沉默少顷，掀被钻进去，再伸出手默默关了灯。 他怕自己再拖延下去，再下一句就能听见男朋友提结义。 第146页 可等他真的躺进来，身边的人却似乎慢半拍地僵硬起来，一动不敢动。 展述忍不住轻笑一声，翻身面对男朋友，一只手横过他腰间，将人严丝合缝地搂进了怀里。 「明明去我家那会儿就睡过一个被窝了，怎么在一起了还害羞呢。」 他声音低而轻，呢喃一般，在黑暗中格外暧昧。 怀里的人更僵了，随即小幅度挣扎了几下。 展述以为他不想抱，配合地松开手，喻斐却立刻抓住他，将他重新拉回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了他怀里。 「……初恋第一天，男朋友你多担待一下。」喻斐埋在他身前说。 展述一愣，闷闷地笑起来：「好。」 喻斐似乎不太好意思，没继续接话。 他浑身又暖又软，像一块半化不化的棉花糖，就这样安静抱着都让展述嗅到了幸福的滋味。 喻斐心里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因为他忽然嘆了口气，听起来像瘪着嘴说：「可惜恋爱的第一天心情不是很美丽。」 至于原因，这栋楼里的各位人尽皆知。 展述顿了顿，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在顺毛。 「没什么可惜的，大家都没料到会发生那个小插曲。」 「可是……我觉得爷爷的女儿也特别可惜……」喻斐的语气不自觉地难过起来，「她还好年轻啊。」 展述喉间一滞，说不出宽慰他的话，只能给他顺毛。 冬夜里难以言说的静谧，或许也算一种无声的哀悼。 喻斐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压抑，很快便自己调整好情绪，笑着说：「别看我今天找视频找得很认真，其实我一度都想推翻主题重新构思了，想做一个给这些女孩子们发声的舞台。」 他以玩笑口吻说的话，展述却很快认真道：「可以啊。」 「啊？」 喻斐愣了愣，随即笑得肩膀微微发颤。 「我就是想想，你怎么这么惯着我。」 「既然想，那就做。」展述答得正经，「做我想做的，这就是创作的意义。」 喻斐的笑容也收敛了些，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眉眼弯弯，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主题不少见了，我们只剩这么点时间，要做出一个既独树一帜又能唤起普遍共鸣的太难了。如果做不到最好，那还不如不做。」 展述理解事业狂加强迫症的想法，只能顺毛哄：「那下一次。总有机会让小队长大展身手的。」 喻斐笑了笑，没有说话。 机会肯定有，只是下一次就不是跟展述一起了。 他无声嘆息一声。 算了，人不能贪，能有这一回就已经足够幸运了，还求别的就太不识好歹了。 一时安静间，两人的手机忽然同时震动起来。 松开怀抱拿过来一看，是八大帅群里的通话申请。 发起人，陈子渊。 展述本来就爱跟他互呛，这会儿大半夜被打扰到二人世界更是没好气，把手机扔下，重新搂住了男朋友：「不想理他，你接，我们用一个手机就够了。」 幼稚。 但是可爱。 喻斐笑着按下接听键，其他人都已经进了通话，贺与韬正在单方面问候陈子渊及他的家人。 一向爱嘴炮的陈子渊却没理他，见喻斐加入通话才出声：「小喻你来了，展述呢？睡着了？」 「没有，」手机屏幕散发出荧荧幽光，喻斐这才意识到面对面相拥的距离有多近，忍不住伸出指尖戳了戳展述的脸，「都在一个房间，用一个手机就可以了。」 展述微凉的手抓住他缩回被子里，没再松开。 陈子渊没多想，「噢」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这么晚给大家打电话也不太好意思，为了节约时间，我就有话直说开门见山了啊。」 贺与韬的声音冷得像要刺透陈子渊：「有屁快放。」 「嗯……」陈子渊支吾了一会儿，「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原创作品都进行到哪一步了？」 喻斐刚想回答，另一头的符嘉相当谨慎地反问：「你要干嘛？」 通话里静了静，陈子渊这才「哎呀」一声，颇有破罐破摔的意味。 「好吧，就是……今天看完那篇新闻我就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冲动，真的，这么强烈的欲望我也很久违了。我的大脑像疯了一样反覆告诉我，要创作一个以它为主题的作品。」 陈子渊铿锵有力的语气无比真挚。 「但是……我和小逸的作品都已经敲定主题推进一半了，我们都不想半途而废。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他顿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像《不止》那样，再一起创作一个作品？」 喻斐愣住，怔忡地抬起眼，看见展述脸上也有同样的愣神与讶异。 ……陈子渊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头的陈子渊没有得到一声回復，已然开始着急：「我已经想好了，只为女孩儿发声还是有点太片面太单薄了，所以还是给弱势群体发声更好。我知道这个主题很常见，但是发声总比沉默强。如果你们还想再完善一下，我们也可以编一个唱跳作品，甚至还可以拍个mv。虽然工程量很大，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找外援，反正这已经是双人合作之外的部分了，做出来都算便宜节目组的，不一定非要原创……」 第147页 见其他人一直不说话，瞿逸都在他旁边「嗯嗯对对」地当起了捧哏。 陈子渊越说越没底气，最后挽尊道：「……当然了，要是你们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又是两秒死一般的寂静。 扬声器里传出「啧」的一声，贺与韬的声音没刚才那么冷，态度却依然很臭。 「谁说不愿意？你噼里啪啦一顿说，让不让人答话了？」 骆泽源很是贊同地「嗯」了声。 陈子渊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懵了：「啊？什么意思？」 那头的符嘉已经满口答应：「没问题，好想法啊。我和朔儿可以编舞，反正我俩准备的舞台是选我们两个团的歌重新编舞，工作量不算大。」 喻斐回过神，立马跟上：「我也可以！」 答应完他才反应过来他自己的节目都还没个着落，心虚地沖展述眨了眨眼睛。 陈子渊没想到能得到一致支持，在那边兴奋得吱哇乱叫，高兴完了才想起还有个人没说话。 「展述呢？他不会要扫大家的兴吧？」 这帽子扣得可太大了。 展述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直接伸手出去抓起自己的手机，解锁后戳了几下。 「你们负责分工，我来负责外援。」他说得云淡风轻，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没等他们意识到他的声音未免离喻斐的手机太近，喻斐看到他长按着自己的屏幕，将手机凑到唇边。 「向哥，江湖救急。」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这章是不是很长！ 跟读者宝贝们报备一下，从下一章开始我就打算入v啦，剩下的篇幅也不长了，大概十几章的样子就能完结，如果大家愿意看完小展小鱼和捆火这两个月的故事，可以继续看下去～其他宝贝们也感谢你们陪他们走到这里，有缘的话下本再见～ * 预计下周三入v，那天会有6000更新～大年二十八，欢迎您来！(^^)／~~~ 第68章 再见面 次日一大早，刚醒来的导演组还担心着嘉宾们的状态，打开手机的总导演却发现展述居然还真在凌晨时分回復了他们。 导演一秒都不敢耽误地点进小窗，看见展述发来了两条语音。 一条是临近十二点发来的，许是躺在床上，听起来有种毫不费力的松弛感。 「导演，我们节目允许嘉宾邀请嘉宾么？我们八个想再集体合作一次，刚刚找向惟哥帮忙，他说正好最近有时间，可以直接飞过来手把手帮。」 导演一时没反应过来，语音自动播放到隔了半个小时发的第二条。 「向哥说他可能得带个朋友一起来，也是来给我们帮忙的，是自媒体方面的朋友。能招待一下吗，导演。」 他态度淡然冷静，用陈述语气说出问句，像认定了导演组不会拒绝。 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 向惟那么大的咖，之前来的那小半天都算是节目组捡漏，听起来这回还打算小住几天，对他们而言简直人在民宿坐、流量天上来！ 导演被喜悦沖昏了头脑，根本顾不上注意向惟要带的朋友是谁，生怕到手的嘉宾飞了，满口答应地回復过去，转头便马不停蹄地号召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临时会议。 万幸开了这个会，导演组这才记起民宿里只剩一间单人间，向惟的朋友或许只能和工作人员住一个院子了。 恰好嘉宾们陆续起床做妆造，展述怕这样安排会让向惟朋友觉得怠慢，便直接给向惟打了个电话，询问他能不能接受。 谁知向惟听完默了半晌，随后语出惊人。 「不用了，我们就睡那个单人间。但希望节目组不要在房间里安拍摄工具，后期剪辑的时候也不要透露我们住同一个房间，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展述打开了扬声器，化妆间里的所有人都能听见向惟清冷而礼貌的声音。 不止工作人员、导演、聚在这里的其他兄弟，连展述都挑起了眉梢，下意识转头看了旁边正在做髮型的喻斐一眼，察觉他的表情也有一丝尴尬和诧异。 「……啊，」导演表情懵圈，脑子还没转过来，嘴上就已经应下来，「好好好，没问题，您放心。那您这边大概是什么时候过来呢？」 向惟温和了一些：「今晚的航班，晚上九点半落地。」 这么紧急！？ 导演一惊，电话挂断后转头就跑，又找人开会去了。 今天的早餐还是爷爷来做的，经过昨天那件事，大家不敢再口无遮拦，都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的心情。 看出他慈爱的笑容和以往一样热情，应该是没受到影响，他们悬着的心才终于敢放下来。 趁他们吃早餐的工夫，爷爷消失了几分钟，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 「我听说你们有人前两天过生日，爷爷这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 大家闻声茫然地从碗里抬起头，懵懂地看着他笑眯眯地把袋子搁在木桌上。 「这是我们滇城的特色鲜花饼，特别香，保证是纯手工制作的，味道正宗，你们几个小伙子拿去分了，都尝一尝。」 过生日的主角喻斐连忙放下筷子，挺起腰杆，伸手想把东西推回去：「别别别，别破费了爷爷，哪儿有我们接您礼物的道理！」 「哎！这孩子，」爷爷眼疾手快地挡开他，「不破费，这都是邻里做的，花不了几个钱。」 第148页 展述不动声色地握住男朋友的手拉回桌面下，帮他说话。 「真不用了爷爷，您又是做饭又是送特产的，我们几个小辈，真不好意思收。不如您告诉我们在哪儿能买到最地道的特产，我们等会儿就去。」 符嘉把他们俩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被扑面而来的家属感和暧昧感惊到眼前一黑又一黑，想开口制止，却愣是一句话都没敢插。 爷爷半是生气半是无奈，像所有家中的长辈那样又跟他们推拉了几个来回，好不容易才劝他们收下，像怕他们反悔似的一熘烟回家去了。 他们对昨天说错话的事还耿耿于怀，看爷爷这么客气，心里更是内疚，觉得也该给爷爷送点什么聊表心意。 他们手里现有的东西自然没有适合送给老人家的，只能出门去逛逛。 可现在网上的粉丝已经知道他们在滇城录制节目了，不少本地人放言说这几天要跑去各个景点尝试偶遇。 有上次喻斐被跟车的意外在前，他们更加不敢贸然出门。 「要不网购呢？」 陈子渊这么说着，打开了手机，按亮屏幕时就被一条滞留在锁屏页面的推送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小雪节气不要做这些事……」 陈子渊灵光一现，勐地一拍桌子。 「对哦！今天小雪，我们自己动手给爷爷包顿饺子呗！等会儿去叫他过来吃午饭！」 展述习惯性地找陈子渊的茬：「小雪跟饺子有什么关系……按这个逻辑，爷爷是南方人，你是不是包个汤圆更好？」 他面色平淡，压根看不出他正在桌面下偷偷捏男朋友细嫩的小手玩， 贺与韬也冷笑了一声，夹枪带棒地呛陈子渊。 「最烦这种乐此不疲地把汤圆水饺和各个节气扯上关系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找到吃饺子的理由。」 陈子渊不爽地「啧」了声，对他们的针锋相对表示不齿，接着义愤填膺地为水饺汤圆正名。 「你们懂个屁！这些日子里真正重要的东西难道是水饺汤圆吗？大错特错！重要的应该是对我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以及享受团圆的喜悦和幸福！不论水饺还是汤圆都只是载体罢了，就你们这些肤浅的人眼里只能看到那碗食物！」 他说得振振有词，展述和贺与韬对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相同的无语凝噎。 而另一头，单纯稚嫩的管朔已经被他这套高大上的语言说服了：「好像……有道理啊。」 「对啊，」瞿逸撑着下巴作沉思状，「如果真的要送礼物，那还要考虑送什么价位的、挑装饰品还是实用品，最重要的是还不一定合爷爷心意。这么想的话，大家一起吃顿饺子其实挺合适的。」 喻斐已经自动忽略了展述正在把玩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肘撑在木桌上，闻言也记起了某个细枝末节。 「对哦，爷爷不是说他经常给住客做饭吗，会不会是碍于我们要拍摄所以才从来不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他心底应该是很喜欢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的吧。」 大家细緻分析了一番，决定举手表决，最终少数服从多数，让工作人员去买饺子皮和食材。 节目组见识过这群嘉宾的厨艺，手残到最简单的面都能煮烂，包饺子的难度对他们来说大概就是废铁碰上黄金。 工作人员怀疑就算最后他们真的包成了，里面的馅儿可能也没法吃。 揣着这种担忧将食材买回来，工作人员反覆叮嘱他们「做得难吃不要紧，但吃之前一定要确定熟没熟」，得到再三保证才恋恋不捨地把袋子交到他们手中，离开时一步三回头。 「……他们干嘛那副表情，」陈子渊皱眉忿忿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做什么高危实验。我们难道是那种笨得连包饺子都不会的人？」 这回还真是节目组过虑了，他们在网上找了教程，将荤素食材切成碎末状，顺利地按比例调好了馅料。 下一个环节更考验手艺，除了以前经常在家帮父母包饺子的几个人，另外那几位明显手生，既不会捏形状也不会控制馅料用量，尝试了好几个才慢慢找到关窍。 八个人同时工作起来的效率很高，眼看着剩余的那沓饺子皮越来越少，大家特意留下一张包了一只纯荤馅的，将它单拎出来下锅煮，装进了爷爷的那碗饺子里。 爷爷被他们叫过来吃饭时颇为受宠若惊，满脸都是止不住的高兴，话比平时更多了，跟陈子渊这个话唠聊得你来我往。 那只特别的饺子在爷爷的碗空了一大半之后才被吃到，大家浮夸地给他鼓掌，爷爷心里明白是这几个小伙子特地给自己准备的，却还是被他们一口一个「福气好」的夸奖哄得合不拢嘴，吃得格外开心。 这一顿饭轮到陈子渊洗碗，大家像昨天一样围在橱柜外陪做苦力的人。 「爷爷好像真的很高兴，」符嘉的心情受到感染，看起来神采飞扬，「这顿饺子没白包。」 「那必然啊，」陈子渊叮叮咣咣地刷着碗的同时也不忘接话，「也不看看是谁提的主意。」 展述就看不惯他臭嘚瑟的德行，不阴不阳地嗤了一下：「这么厉害的话，不如把向哥他们今天的晚饭也包了？」 陈子渊抬起头「哎」了声，音调上扬，一副正中下怀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正有此意？」 第149页 展述：「……」 喻斐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认真的！」 陈子渊扬声道。 「他们九点半落地，到民宿至少都要十点了，肯定也吃不了太多。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那我们就给他们煮面好了！」 没人知道陈子渊为什么对谚语和民俗有如此高的兴趣，但大家知道他没在开玩笑。 因为他真的在临近十点的时候跑进厨房煮了两碗面，还体贴地卧了两颗水煮蛋。 至于为什么不用煎的，当然是因为他不会。 今晚是在场大多数人第二次近距离见向惟，心情依然紧张激动掺半，翘首以盼了一整天，时间越临近越是坐立难安。 陈子渊甚至开始抓着展述询问自己的穿搭合不合适得不得体，看上去比高考还焦虑，生怕在向惟面前留下一丁点不好的印象。 直到夜里十点一刻，导演组终于通知他们，人快到了。 陈子渊二话不说披着外套快步冲出院子，非要去巷子口迎接。出于对向惟的尊重，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 走到巷口路灯下时，他们远远便看到了节目组的车。 它打着灯缓缓驶来这个方向，在不远处停下。 司机和工作人员跑到后备箱帮忙拿行李，后排车门打开，向惟先跨了出来。 他下来后立在车旁没走，但也没看着车内的人，分不清是单纯懒得动还是在等朋友。 他带来的朋友很快就从车里钻了出来，向惟似乎瞥了他一眼，随后把门关上，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自己的箱子，迈步走向巷口。 他的朋友也拉上自己的行李箱，有些着急地小跑着跟上他。 喻斐拉紧外套望着他们之间不算互动的互动，莫名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微妙。 停车的位置离巷口几十米，许是看见了大家都在等，他们步履匆匆，每走几米便被暖黄的路灯照亮一次。 在他们经过第三个路灯后，喻斐已经能看清向惟朋友的大致身形，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再走近一些，他的面貌也逐渐清晰，喻斐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心。 「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他……」他自言自语。 与他并肩而立的展述「嗯」了一声。 喻斐分神瞟他一眼，小声问：「嗯什么？你也觉得眼熟？」 没等展述回答，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眼前。 距离展述和喻斐上一次见向惟刚过去不久，他还是和之前一样英俊，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挨个跟他们打招唿。 想着不能冷落新朋友，大家很快就将目光都投到了身边这位青年身上。 顶光正好自他头顶洒下，他脸庞五官清秀，神色清冷，亮与暗的光影勾勒出纤瘦的脸颊轮廓。 因为下巴上没有一点赘肉，额前的刘海又遮了三分之一张脸，整个人带着一种青春疼痛的的破碎感。 不像哥哥，反而像学弟。 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见到当红偶像而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都已经是向惟的朋友了，面对什么场面应该都能游刃有余地接受。 「你们好，我叫褚楚。第一个褚是衣字旁的褚，第二个楚是……」 他顿了顿，大家以为他还要描述笔画结构，他却说：「是『惟楚有材』的楚。」 惟楚有材？ 在其他朋友忙着叫「褚哥」、夸他自我介绍有特点时，喻斐却愣了神。 「惟楚有材」是星城月陆山那座书院门口牌匾上的字，每个星城人都烂熟于心，外地人却很少耳闻，更别提拿这四个字来自我介绍。 褚楚也是星城人？ 或许是喻斐的视线太灼热，褚楚终于偏了偏目光，同他对上眼神。 脑海里的某处记忆在这一眼间瞬间被唤醒，喻斐记起带展述在自己母校旁吃牛肉面的那一天。 …… 啊，难怪老闆会在店里循环播放向惟的歌单，聊起向惟的时候态度又那么奇怪。 原来他们是朋友。 褚楚仿佛看懂了喻斐的微表情变化，朝他浅浅弯了弯唇。 「好久不见。」 第69章 有前缘 得知他们在星城五中旁的面馆有过一面之缘，大家都隐约回忆起那天工作人员捎回家的孜然牛肉面的味道。 「啊！我记得！那碗牛肉面可好吃了！」管朔双眼发光，看向褚楚的眼神无比崇拜。 「完了完了，我刚给你们煮了两碗清水面，」陈子渊瑟瑟发抖，「那我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褚楚眉宇间有股浅淡的倦色，耷拉着眼睑，或许是赶路累到了，没什么精神，只笑了笑没接话。 空气短暂地静默了片刻，在大家陷入尴尬前，向惟适时开口，轻巧地将快冷下去气氛拉起来。 「没有，那是褚楚妈妈的店，是阿姨的手艺。」 听到他说话，褚楚如梦初醒，身形都站直了些。 喻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状态忽地紧绷起来，像是有根线将他的灵魂拎了起来。 「对，那天我刚好有空，就去店里培训新员工了。」 褚楚眼神飘忽，看起来很想正眼看身旁的向惟，但又不敢真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向惟「嗯」了声，同样没有看他，听不出是简单陈述还是意有所指地淡淡道：「没听你说起过这回事，不知道你们之间还有前缘呢。」 第150页 这下不止喻斐，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话里有话。 褚楚一时噎住，眼睑重新耷了下去，握在行李箱上的手攥得更紧。 看出情况不大对劲，大家连忙嘻嘻哈哈两句暖场，陈子渊和贺与韬主动帮他们拉行李箱，转身领他们回院子。 在石子路上拉行李箱磕磕绊绊，大家都走得很慢。 大家边走边寒暄，喻斐和展述落在队尾，看着摄像大哥快步奔到院子门口拍远镜头，展述便不着痕迹地用手背碰了碰男朋友的手，牵进了掌心里。 喻斐的注意力却在前面的向惟和褚楚身上，大家好位置都是随意散乱的，只有他们还是并肩而行，但中间又若即若离地隔了一步距离。 喻斐能感觉到这俩人关系不一般，说熟悉又似乎有隔阂，说陌生又彼此了解…… 这样的状态，很像是在闹别扭。 大家多多少少都能感觉到向惟和褚楚之间有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渊源，于是谈天说地什么都聊，就是很有分寸地不过问不该问的，包括他们为什么要挤一个单人间的事。 今天时间已经很晚，又怕聊久了会影响客人休息，大家没过多久就各自回了房间。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coastline和skyline已经完全养成了健康的生物钟，次日又在差不多的时间陆续起床，向惟也在他们做完妆造后赶到了化妆间。 唯独褚楚一个人睡到了日上三竿，跑下楼时大家都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围坐在院子里聊着什么。 他头髮蓬松凌乱，脸颊睡得有点水肿，但因为他太瘦，水肿时只觉得他脸上饱满了些，反而更可爱，丝毫不影响颜值。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他穿着短款羽绒服和直筒牛仔裤，外套敞怀，双手不好意思地搓着脸。 清瘦的人立在阳光下，光看外貌根本猜不到年龄。 他神色隐隐有些慌乱，小声道：「你怎么不叫我？」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能听出他在对谁说话。 向惟的目光大方而直接地黏在他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接他的茬。 「你睡得那么香，叫醒你显得我太铁石心肠。」 褚楚又搓了搓脸，弱弱道：「那也不能让我睡到这个点啊……」 陈子渊立马安慰他：「没事儿褚哥，咱这节目主打一个松弛慢生活，几点起都没关系。」 「对，不一定非要早起的。」管朔也摆摆手。 符嘉紧接着岔开话题：「褚哥你想吃什么？煮点面行吗？」 褚楚应该对自己起晚的行为很不满意，他放下揉脸的手嘆了口气，朝他们勉强笑了笑。 「都行，谢谢。你们告诉我食材在哪儿，我自己去做吧。」 大家自然不会同意，一番拉扯后，众人又围到了橱柜外，陪褚楚一起煮面。 等他吃完早餐，时间刚过十点半。工作人员比掐点还准时，踩着这个空闲推开院门，搬进来一个巨大的快递纸箱。 「谁背着兄弟们网购了？」陈子渊迎上去帮忙。 谁知向惟笑了笑：「应该是我昨天从家里提前寄来的电子琴，加急快递，果然闪送。」 大家的眼睛噌地亮了，陈子渊更是兴奋。 「电子琴？！向哥你也太周到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很缺乐器？」 「你们匆忙转场来滇城，这里又是民宿，肯定不会带大件乐器，但是写歌怎么能没有琴呢。」 他说得没错，这架琴对他们来说如同沙漠绿洲，是这艰苦条件下泼天的富贵。 时间宝贵，经不起耽误，大家没高兴多久便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全部围坐到了客厅里。 前天晚上他们已经掐头去尾跟向惟大致说明了创作主题，今天首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工。 因为搬来了向惟这么大咖的救兵，大家一致认为必须要创作一个完整的唱跳作品才对得起他特地跑一趟，《不止》里缺失的说唱部分也要在这一次加入进来。 至于褚楚，向惟前晚只说了他在做自媒体方面的工作，可以帮忙构思和拍摄mv。 今天褚楚又简洁地自我介绍了几句，大家这才知道他是京市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是近年某大热机构的合伙创始人之一。 他说自己近年更喜欢做文字工作，也略有成就，近年流量爆棚的短视频平台上有个千万级的剧情帐号背后的编剧就是他。 「略有成就」，把大家吓得够呛。 阵容已经为作品的底线划定了门槛，作词、作曲、编曲、编舞、mv，专业的事都有专业的人来做。 大家信心倍增，连讨论时的气势都坚定了起来。 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凑到一起为共同目标而努力时，做什么都是有冲劲的。一旦开始认真，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那面就彻底被他们藏了起来。 向惟和褚楚不愧比他们稍长几岁，在专业领域气场全开，一开始就掌握了全局。 不论联想力还是灵感成熟度，他们的实力比弟弟们都要略胜一筹，情感基调、歌曲风格、主题内核在三言两语间便迅速敲定，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coastline和skyline毕竟也入行多年，摸索出他们的节奏后也能迅速跟上，提出些新鲜的想法和灵感。 只是因为和向惟跟褚楚不够熟悉，他们不得不在交流上多费些精力。 第151页 也是在这些交谈间，喻斐更加强烈地感觉到了向惟和褚楚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们实在太契合了。 对方提出一个想法，他们便能立刻理解到他的意思，再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翻译给还没反应过来的其他人听。 更惊人的是，他们好像并不觉得彼此之间的默契有多可怕。 喻斐心里琢磨着这件事，一天下来视线便不自觉地在褚楚身上多停留了许多次。 他自己意识不到，但有人能发觉他的走神。 展述把自己男朋友的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嘴上没说什么，表情却越来越臭。 只能偷摸谈恋爱他忍了，这两天他们的进展止步于拉小手和盖着棉被纯睡觉他也忍了…… 但是他怎么能在讨论创作的时候看着褚楚的脸走神呢？ 没记错的话，这种时刻，喻斐甚至没有多看过自己一眼！ 虽然褚楚长得挺帅，谈论起专业相关的问题从容又自信，但也没那么大的魅力吧？ 展述心里不爽，看褚楚的眼神也越发的冷，直把褚楚盯得发毛。 但碍于跟展述不熟，他也没跟这个酷爱冷脸的小屁孩计较。 展述忍耐了一天，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将喻斐堵在了洗漱间。 「你好像很关注褚哥？」 他紧紧搂着喻斐的腰，神色郁闷，努力克制着酸劲儿。 「有吗？」 喻斐手搭在他臂上，反问完仔细想了想，似乎确有其事。 「是因为我觉得他和……」 他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然而话到一半就被男朋友掐住脸，嘟成金鱼嘴。 随即俯下来吻住了他。 喻斐一时忘了闭眼，看展述眉头紧锁，本能地抬手，用大拇指把那褶皱按平。 展述动作一停，退开几厘米，喻斐将他眼底交织的气闷和醋意看得分明。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掐着喻斐的脸轻轻晃了晃，蛮不讲理地警告。 「现在专心看我，不许想其他男人。」 第70章 很勇敢 为了给两个客人接风洗尘，他们晚餐吃的是爷爷找了邻里阿姨帮忙一起做的滇城特色腊排骨火锅。 十个男生凑到一桌，主菜配菜加起来续了两三锅，喻斐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一口气吃过这么多了。 和展述躲在洗手间里黏煳时已经是饭后两小时了，男朋友的手不老实地在自己腰间游走，左臂环着细腰绕一圈，掌心搭在上腹，坏心眼儿地轻轻按了一下。 不疼，但是很痒。 喻斐腰肢一颤，往后闪躲，两人的唇也随之分开。 展述心里那点不爽早已在亲密的肢体接触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五官都柔和了起来，清浅的笑意从眼底蔓延开。 「宝宝，肚子都变软了。」 说着，他的手又不老实地摩挲几下。 喻斐对身材有自己的审美追求，自出道以来一直保持着穿衣腿长腰细、脱衣有薄肌的状态，吃撑了之后胃微微胀起，肉眼其实根本看不出来。 无奈展述最近抱得太多，一摸就能发现异于平时的差别。 「哪有？」喻斐用泛着水雾的眼睛瞪他，「你就算质疑我对你的感情都不能质疑我的身材。」 「……」 展述被他气笑了。 他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喻斐的下唇一口，圈着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喻斐低唿一声，本能地用腿缠上他腰身。 展述转了半圈，稳稳将人抱在洗手台边沿坐好，两手撑在他腿侧，然后抬起眼睑微微仰视他。 动作从容不迫，忽然凝聚起来的气场却让人感受到压迫。 「小队长，」展述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上他的，深深地盯着他，「你还记得我们在谈恋爱吗？」 身后是冰凉的水池和镜子，身前的要算帐的展述，喻斐在夹击之下进退两难。 他紧张得手脚并用，腿缠得更紧，手也环上他的脖子，慌乱地咽了咽口水：「当然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忘。」 展述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一声：「我看你忘得很彻底呢。」 喻斐皱着鼻子凝视他的眼睛，再联繫他一开始的质问，几乎不用思考就明白了他突然醋意翻腾的原因。 第一次感受到男朋友吃醋的滋味，喻斐抑制不住窃喜，五官舒展开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弯成月牙。 「展哥，」他声音黏煳煳的，故意向前贴上展述的鼻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又怎么样？」 展述又气又无奈地板着脸，食指教训一般杵他的胸口。 「喻斐同学，这种时候能不能请你认真一点，不要恃宠而骄。」 喻斐乖乖将嘴角的弧度收回去，盈盈笑着，环紧他的脖子偏了偏脑袋，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展述两掌握在他腰侧，一动不动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让男朋友不高兴了，是我的错，」喻斐在他耳鬓说话，睫毛随着眨眼的速度拂过展述的脸颊，「对不起。」 他瘪着嘴道歉，听起来又乖又可爱。 还没等展述欣慰几秒，他竟故作纯良无辜地说：「但是等节目录制结束回归行程，这样的情况还多得是呢。」 他往后仰了些，双手捧着展述的脸，和小朋友讲话似的语重心长。 第152页 「以后我还要和弟弟们亲密相处，你要快点调节好心态呀，哥哥。」 好一声甜滋滋的「哥哥」。 一想到他叫出的第一声「哥哥」竟然出自这种语境，这下展述是真的气笑了：「你可真行。」 他作势要后退，喻斐两条细长的腿立刻把他缠回去：「我错了我错了！」 展述一语不发，面无表情地敛着眼皮看他。 「不要生气嘛。」 喻斐卖乖地戳戳他的脸，软趴趴的胳膊重新黏回展述脖子上，揽着他往前靠，暧昧地抵住他的额头，语气也软乎下来。 「我有很多哥哥弟弟，但你是最特别的。」 喻斐白皙的脸透着由内而外嫩得能掐出水的粉意，浓密的羽睫垂落，遮住玻璃珠般透亮的眼瞳。 「你是我唯一的念念不忘。」 他的直球打了展述一个措手不及，连唿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曾经最不理解情话，觉得肉麻。 ……也没人告诉他这话从恋人嘴里说出来能这么动听啊。 展述用力掐住喻斐的细腰，两人严丝合缝地相拥，胸脯隔着薄薄的睡衣贴在一起，温度将空气都融化到拉丝。 那点可怜巴巴的醋劲和恼意已经烟消云散，展述轻轻「嗯」了声，唿吸喷洒在喻斐鼻尖。 他没有顺势再表心意，也没有用接吻来代替悸动。 他只是退开几厘米，拨开喻斐的额发，仰起下巴，轻轻在他光洁的额心落下一吻。 「也谢谢你给我迴响。」 …… 次日上午继续探讨合作内容，喻斐涨了教训，全程跟男朋友挤在一起贴贴，黏煳劲儿冲破屏幕。 符嘉毫不怀疑这一幕若是直接播出，cp粉看了之后应该都不敢再舞，而会转头开始帮忙堵柜门。 综艺节目上，他们的每个动作、每个站位都可能引发粉丝之间的争吵，当一件事变得太如履薄冰，大家就会心照不宣地绕开它。 在座各位都是人精，知道此时不适合将注意力聚焦在他们俩身上，连以前热衷于舞到正主面前的陈子渊都没敢再开玩笑。 符嘉操碎了心，他不好奇他们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只想提醒他们收敛一点。 然而他们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因为座位不够而挤在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大腿贴大腿，手臂蹭手臂，亲密而自然地靠着对方。 他们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记下商定好的关键信息，不时转头说一句悄悄话。 尽管大家听不清，但一看他们正直坦荡的表情就知道说的一定是正事。 …… 非要诡辩的话，似乎用一句「好兄弟」也能解释得通。 除了队内的朋友，刚和他们认识的褚楚也明显感觉到昨天那两道令人如芒在背的视线没再盯着自己不放，反而留心观察了他们几次。 喻斐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在褚楚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时将他带了个正着。 其他人低头听向惟分析歌曲结构，只有他们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褚楚眼里未收起的打量被喻斐看得清清楚楚，喻斐那片刻的怔忡与错愕也没逃过褚楚的眼睛。 人类奇妙的第六感在这一瞬间碰撞出火花。 ——互不相熟的人居然也能用眼睛说话。 两秒的四目相对，他们一言未出，又仿佛交透了底。 明明没有雷达，无形间却有某路信号忽地接通了。 在其他人发觉之前，他们迅速挪开了眼神。 随后也没再提起这个无关紧要的对视，默契地当作无事发生。 一行人用一上午先敲定了歌曲风格和mv大致框架，下午向惟和褚楚继续细化，给其他人留出时间练习各自的合作舞台。 一旦开始做正经事，高度集中的精神就会模煳时间的流逝，二十四小时像按了加速键。 展述和喻斐的纯舞蹈已经确定好了音乐和类型，决定编一支半抒情半叙述的舞，以灯光舞美和伴舞为他们要表达的「伤害」，他们则需要表现艺人如同身在展柜的模特般供人观赏评判的无奈，以及面对过激粉丝带来的伤害时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的痛苦彷徨。 创作者的灵感总是在半夜来势汹汹，喻斐跟展述窝在一床被子里讨论到半夜，把每个灵光乍现的巧思都记录了下来，最后因为怕耽误了第二天的录制才依依不捨地睡着。 喻斐心里惦记着大事的时候总是睡不实，他一大早就醒了过来，而且精神格外亢奋，不用重新闭眼就能感觉到自己没法睡回笼觉。 展述还睡得很香，喻斐一心只有细化昨晚的灵感，担心吵醒他，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小心翼翼地钻出他的怀抱，洗漱更衣也蹑手蹑脚。 出门才发现天公不作美，这是他们来到滇城后的第一个阴雨天气，雨势不大，但整个天地间都湿漉漉的。 喻斐不喜欢这样的濛濛细雨，总觉得像是漫溢在空气中的水汽，撑伞太矫情，不撑又会迷眼。 他站在楼梯上犹豫了一会儿，戴上外套帽子埋头蹬蹬跑下楼，跨进客厅门里才抬起脑袋。 谁知一抬眼他便看见了正在橱柜旁倒水的褚楚。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对两个都不太外向的陌生人来说，独处就已经算是一种挑战，何况还有昨天意外对视的加持，喻斐顿时嗅到了尴尬的味道。 第153页 褚楚的状态倒比他自然得多，只同他一样愣了一瞬，随即偏开头，拿起水杯，不带什么惊讶地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他什么也没有说，喻斐却总有种已经在昨天那一眼里被他看透了的慌乱感，不自觉开始提心弔胆，怕没有综艺经验的褚楚一不小心语出惊人。 「……没睡好，醒了就起来了。」他干巴巴地答。 褚楚没多问，只拿起水壶给另一只杯子也倒了热水：「喝点水吗？」 喻斐像一令一动的机器人，这才终于从门口走进来：「好，谢谢。」 在风雨交加的天气衬托之下，开了灯的室内显得更明亮温暖。 褚楚端起玻璃杯递给他，喻斐双手接过，热意迅速从杯壁传至指尖。 同样飘散过来的还有褚楚身上的香气，应该是某种花香，味道很清淡。 香味萦绕在鼻尖，喻斐抿了一口热水，不敢看褚楚，垂着眼绞尽脑汁搜刮着能用什么话题缓解一下尴尬。 还没想出个结果，褚楚便喝完了水，轻轻搁下了杯子。 「我先去做妆发了。」 喻斐连忙转过头看他：「好。要不要拿伞？」 褚楚摇了摇头，伸腿迈了一步，刚踩下去就忽然定住了。 似是纠结了须臾，他又转了回来，冷不丁拍了拍喻斐的肩头。 「你不用那么紧张。」 即便现在还没戴收音麦，喻斐刚放下一半的心还说瞬间悬了起来，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僵硬地「啊」了声。 褚楚神色自若：「我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耷下眼睑顿了顿，不知想了什么。再抬眼时他朝喻斐笑了笑，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你们很勇敢。」 【??作者有话说】 其实褚楚也很勇敢。 * 大年初一啦！祝大家新年快乐，龙年大吉，龙马精神，身体健康，阖家幸福，天天开心！ 好好享受假期哦！o(^▽^)o 第71章 定初版 阴雨潮湿的天气持续了三天，滇城秋意渐浓，前几天大敞着的门窗关了个严实，大家也都换上了厚外套。 每天上午讨论合作舞台时，除了向惟和褚楚，大家都跟坐在旁边的人挤在一块儿，能互相取暖。 无心插柳柳成荫，竟也为喻斐和展述的亲昵提供了新的解释思路。 眼看着离演出的时间越来越近，大家只能抽出更多时间练习双人舞台。作曲和mv的框架商榷好之后，向惟和褚楚就基本上包揽了这个大摊子。 这场十一月底的秋雨终于停下的那天，向惟将这首合作曲的旋律谱了出来。 早在很久之前，众人就对向惟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直到当面看他弹出谱子，他们才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效率和能力有多可怕。 空白的前奏是他特意为陈子渊和瞿逸预留的吟唱，电钢琴独奏的旋律丝滑自如地从他指尖淌出，第一段主歌从娓娓道来的开头铺垫到波澜渐起，副歌轻重音混合，将情绪拉高。 第二段先是说唱，向惟有意将这段交给专业的贺与韬和骆泽源来完成，只写了大致的和弦。 情绪层层递进，进入副歌便只剩重音，爆发过后又骤然收敛，以一段哼鸣收尾，大开大合的反差相当强烈。 整个曲子的结构并不罕见，但旋律惊艷抓耳，逻辑和感情丝丝入扣，一入耳就能让听众感知到破碎而怒放的情绪，流畅得完全不像刚谱出来的曲子。 更令人吃惊的是，褚楚竟然跟上了他的节奏，不仅跟他合作写出了初版歌词，还画了一版mv分镜。 「这些都做得很潦草，采不採纳另说，只是想给你们提供一点灵感。」褚楚在大家翻看分镜文件时说。 大家呆滞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缓缓挪到他身上。 「这叫潦草？」陈子渊佩服到恨不得给他跪一个，「这么优秀还这么谦虚，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褚楚已然逐渐适应了他日常生活中的浮夸，只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不是谦虚，」向惟自然地帮他说，「初版总会有漏洞和缺点，而且细节也不够完善，还得跟大家一起探讨才行。」 大家立马又是一番勐烈的夸赞，直夸得褚楚表情管理失控，屡屡朝向惟看过去。 像是想叫他帮忙，犹豫不决地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那天一早短暂交流过后，喻斐对向惟和褚楚的关系也产生了一个模煳的猜测，还为此暗中关注了他们好几天。 他发觉这两个人好像始终维持着一种默契又别扭的不熟感，梗着一口气似的，和对方直接交流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其他人也多少看得出来，只是揣着明白装煳涂罢了。向惟和褚楚每晚还要和对方住单人间，要是真有无法调和的矛盾，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几个外人出手。 大家共同将曲谱补全又捋了一半分镜，下午继续投身练习各自的舞台。紧锣密鼓的一天眨眼就过去，到晚餐时间大家才真正有空坐下来休息。 他们这几天都在屋子餐厅里的下沉式榻榻米餐桌上吃饭，桌子小，十个人需要挤挤，大家的位置离得很近，夹菜时稍不注意就会戳到旁边的人。 一片拥挤的情形下，喻斐和展述堪比连体婴的黏煳劲乍一看也没那么扎眼了。 第154页 趁他们饭后聊天的间隙，导演组见缝插针，过来询问几位嘉宾明天直播想採取什么形式。 大家这才想起来，今天已经到了节目第六期播出的时间。 在星城的那些日子积攒的素材暂且还能保证节目内容和效果，不过他们这几天一直宅在民宿里，算起来有段时间没有正经营过业了。 虽说少出门的决定是节目组出于对嘉宾安全的考量，但节目也的确因此痛失了很多素材和曝光，直播是个很适合弥补的机会。 如何在不给私生透露蛛丝马迹的前提下给观众带来新鲜感和情绪价值，是他们要解决的首要难题。 「最好不要在民宿播吧，观众去网上搜一搜就能知道我们住在哪里。」符嘉这几天练得太勐，休息时总会面露疲态，揉着太阳穴说，「在这里只待最后两三天了，就尽量安安生生地过去吧。」 大家深以为然地附和。 那就只能往户外寻求突破口，陈子渊想不到好办法，纠结得五官都皱起来。 「可是如果出门直播，我们好像也很难播什么有看点的内容。吃饭闲聊之类的内容别说粉丝看腻了，连我都要播腻了。」 「能不能带大家云游滇城？挑个地方边逛边聊天？」瞿逸托着脸撑在桌面上，左右看了几眼。 他们还没做过全程在户外的直播，乍一听这个提议似乎可以採纳，但仔细一想就发现并不合适。 「前几天我生日的时候大家就出门逛了一大圈，那天的内容还没播出呢，直播这个会不会影响观感？」喻斐考虑得很全面，「户外直播对网络和平台稳定性要求比较高，而且景点没办法包场，路人也是不确定因素。」 展述正发饭晕，根本没留意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还是在男朋友说话的第一时间点头附和：「嗯，我也觉得。」 陈子渊勾着瞿逸的肩膀，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大家集思广益啊。」 仗着他们也在勾肩搭背，展述抓紧机会跟男朋友制造肢体接触，半个身子都贴上了喻斐的背，大大方方地倚在喻斐身上，微微垂下脑袋，下巴抵在他肩头，髮丝都蹭到了一起。 反正讨论直播的这一趴不会播出去，喻斐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小幅度地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好让展述靠得更舒服。 导演和兄弟们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不知是在思考正事还是已经对他们的亲密互动见怪不怪。 众人都沉吟不语之际，坐在方桌主位的褚楚突然半举起胳膊晃了晃。 「我有个想法。」 大家纷纷扭头看向他，展述也从喻斐肩头抬起脑袋。 工作人员很尊重人，导演连忙点头：「不用拘谨，您尽管提。」 褚楚放下手臂，不太确定地问：「你们直播，是必须要开摄像头吗？」 导演隐约猜到他要往什么方面想，顿了几秒：「……不一定，可以不开。」 隔着一整张桌子，坐在褚楚对面的向惟撩起眼帘，视线轻飘飘地从他脸上划过。 褚楚镇定自若，目光在向惟身上深深停留了一瞬，旋即转向导演。 「我觉得可以就在民宿播，不开摄像头，做一个类似电台的语音直播。在座各位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刚好可以办一个现场演唱专场。您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最近到处拜年，来晚了…>_<… 第72章 不害怕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陈子渊登时噌地坐得笔直，脸上乐开了花，「正好这回向哥也在，这怎么说？」 瞿逸和他互看一眼，秒懂对方的意思，欠兮兮地笑起来：「——简直是为我们这碟醋包的饺子啊！」 大家乐作一团，旁边的工作人员思路瞬间打开，头凑头围到一块儿商议。 一桌喧闹间，褚楚挺直腰板朝导演招了招手，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不卑不亢道：「我接触过类似语音直播的工作，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夹在旁边陈子渊和瞿逸几个人的大嗓门中很容易被忽略。 喻斐和展述听见了，揽着喻斐的肩探出半个头，对他向哥挑了挑眉，唇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戏一般。 「向哥，舞台都给你准备好了，献唱几首？」 向惟从小到大都不会拒绝在自己不反感的场合展示自己，何况他和展述认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面对对方的激将法都从来没有抵抗能力。 即便向惟综艺经验几乎为零，心里本能地冒出来一丝对类似活动的牴触，但也都在展述这句话之后消退了。 陈子渊也注意到他们的动静，转头就跟着劝起来，捧人的话一套一套的：「是啊，向哥这么大的咖都不开嗓，那我们怎么好意思关公面前耍大刀？」 「向哥怎么可能不唱？」瞿逸和他的配合打得有来有往，变着法儿激他，「到时候他一出声就把直播变成个人演唱会，给我们一些小小震撼。」 人都被架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是怂了。 「行，我唱。」向惟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点了几下，跟褚楚一样主动包揽任务，「你们要是需要伴奏，也可以交给我现场弹。」 说着，他露出一个和展述别有深意的表情极为相似的微笑，视线随眨眼的次数飘忽了几下。 第155页 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眼神究竟停留在谁身上，也不确定是在对谁说话。 「你们都发话了，不敢不从。」 …… 语音直播对收音设备和环境安静度的要求非常高，但民宿的隔音一般，一旦工作人员需要来回走动，对直播效果就会有很大的影响。 褚楚也帮导演组想了不少办法，还提议过能不能在被工作人员包圆了的隔壁院子播，不过测试的效果还不如云梦民宿好，遂只能作罢。 将能试的法子试了个遍，最后导演组放弃挣扎，去预约了滇城口碑不错、距离较近的音乐工作室，一口气解决了场地和设备的问题。 节目组官博一如往常提前进行引流宣传，今晚进行语音直播和神秘嘉宾惊喜加盟的动态一经发布，各家粉丝的转贊评立马潮水般涌来。 自打喻斐被跟车事件发生，他们在钟哥和袁姐的一致同意下减少了营业次数，也算藉机侧面向粉丝表示他们对私生行为的抵制。 距庆祝见面会圆满结束的蛋糕照片发出已经过去了近两周时间，除了节目宣发，他们某博主页的最新动态还是喻斐生日的合照和其他人在评论区的祝福和互动。 太久不见新鲜的正主，思念成疾的粉丝们全活了过来，一看见宣发就蜂拥而至，凭一群人之力，以欢天喜地过大年一般的势头，硬生生将「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直播」词条送上了热搜。 当天想着要呈现足够好的直播效果，大家都有意省着用嗓，提前了两个小时休息。 饱吹饿唱，他们连晚饭都没准备，要等播完再连同夜宵一起吃。 褚楚跟大家一起去了工作室，但他只和工作人员一起坐在外间隔着玻璃看，不打算参与这场直播。 毕竟他不是专业唱歌的，来参与节目录制也是搭了向惟的面子，哪怕节目组高情商高素质拿他当重要人物好生招待，他也应该识点趣，将主场交给朋友们。 直播总共两个小时，性子向来温温柔柔的符嘉被全票投成串场的临时主持人，他不愿意独自揽下这一职出风头，好说歹说地把喻斐也拉了过来。 大家每人准备了两首歌，两个团又各挑了两首适合弹唱的抒情歌合唱，向惟最后独唱三首。 全部唱完大概还剩四十分钟，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在某博发了树洞邮箱，向粉丝徵集了一些分享生活趣事或烦恼的邮件，经过筛选后挑了五封，交给嘉宾们在后半段时间现场读和聊，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特殊互动。 两个小时的时间，每分钟都有细緻规划。大家不打算和弹幕互动，录音棚里也没有其他设备看观众的实时反应，万一有特殊情况，外间的导演时刻准备着现场举牌子进行调度。 晚上七点直播正式开始，直播间的观众鱼贯而入，观看人数和弹幕以秒为单位成倍增加。 直播间里先播放了一首一分钟的轻缓纯音乐，将氛围推入了平和宁静之中。 大家像是真的在模仿电台主播，说话的声音都刻意放轻了，生怕吓到谁似的。 「大家好，」符嘉声音斯文温柔，仿佛只用耳朵听都能想像到他浅笑盈盈的表情，「欢迎各位在今天这个平凡而美好的夜晚来到《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第三次现场直播。」 由他起头，大家轮流做了个自我介绍，喻斐接着说。 「五十天弹指一挥间，一转眼，已经到了我们这一季节目能和大家好好坐着聊天的最后一次直播。」 再下一次直播就是演唱会现场，也意味着节目进入尾声。 对两个对家组合而言，也等同于离别。 喻斐还在乖乖念串场稿，大家心里已经或多或少地涌出一些莫名的伤感。 这个节目结束之后，他们也不确定他们应该像以前一样避嫌装不熟还是大大方方继续互动。维盛和望展本质上都是商人，一切决策都要看舆论环境、粉丝意愿和资本倾向。 展述低着眼帘靠坐椅背，看上去和平时淡然慵懒的模样别无二致，其实情绪已经低了不少。 他信任喻斐就像信任自己，并不担忧男朋友对他的感情会不会因为异地而淡化。 可他们不是普通的异地恋，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小情侣。 节目结束，他们必须回归组合，一年里有几次机会见面都未可知。 录制期间他可以由着自己的想法在节目里、社交平台上跟喻斐互动，而若是明面上的关联随节目的终止斩断，他也就失去了光明正大和喻斐来往的自由。 展述偶尔也会看书扉超话，发觉最近cp粉的产出越来越多。因为他们也知道节目结束cp就可能会离婚，完全是在把最后这段时间当作最后的晚餐在过。 展述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个都在极为关键的上升期，事业从来不该为恋爱让路，两者都需要用心经营。 他和喻斐都是穿过风雨经过磨砺的成年人了，如果捨弃一部分恋爱的时间能换来事业更上一层楼，他们会为对方的成功由衷感到骄傲和快乐。 道理展述都懂，可也不妨碍他提前为分别而郁闷。 好在敬业精神是刻在骨子里的，展述在轮到他唱歌之前就调整好了状态，偏冷的嗓音透过话筒，和他粉丝的形容一样，有种冷淡而克制的苏感。 男朋友气定神闲又分外好听的歌声从耳机里传过来，喻斐的耳朵都有些发痒，努力绷住了表情才没暴露自己波澜起伏的内心。 第156页 殊不知他自己的声音传进收音效果极佳的麦里也和平常有细微的差别，有些裸耳注意不到的咬字和尾音被放大，清晰地落入展述耳里，只觉得他又乖又认真的模样可爱得要命。 直播两个小时，氛围全程宁静温馨，唱歌环节只有电钢琴伴奏，向惟还在自弹自唱第二首时「向惟弹唱直播」就空降热搜榜，弹幕上一边狼叫一边被今晚的他们温柔到想哭。 最后几十分钟读信聊天的节目效果更是出人意料的好，节目组一定是认真选了稿，信件内容各不相同，甚至和追星、粉籍没有任何关系。 有人分享自己经歷的尴尬糗事，有人倾诉自己在职场、友谊、家庭里的苦恼，有人罗列自己正处于低谷期的迷茫，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内耗…… 陌生人之间有时候反而更加没有防备，他们像真正的朋友一样将自己的感受和盘托出，期望从喜欢的人那里汲取一些力量。 嘉宾们也是直播当场才看到这五封邮件内容，说出的话、做出的反馈都是当下最真实的反应。 他们同样抱有纯粹的善意与真诚，拿自己举例来让观众们感同身受，分享完还说经验诞生于经歷，他们的建议也不一定就是真理。 他们只是想告诉大家自己的所思所想，好让正在收听的人知道，即便你正处于进退维谷之时，也永远不是孤单一人。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人和你一样，都在自己的天地里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今天大家像成熟知性的邻家哥哥，既温和又没有架子，连陈子渊都不再咋咋唿唿。 弹幕从头到尾都格外和谐，尤其是聊天环节，每个话题深入时都能引发听众的共鸣，一部分人忍不住在弹幕上分享自己的感受，另一部分被几位嘉宾的真诚打动，满屏弹幕上「呜呜」和「真的哭了」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字眼。 外间的现场导演在两个小时里都没有拿起过那块白板，倒是在结束的时候举了好几分钟，强行将聊得忘记时间的嘉宾拉了回来。 褚楚在外间听了全程，大家出来时他缩在工作人员身后的沙发角落，瘦削的小脸一片煞白，看起来魂不守舍。 见他们出来他才定神站起身，不知有意无意地侧过身，后脑勺朝着向惟的方向。 向惟也绷着嘴角，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也投向与他相反的位置。 若是平时，大家肯定能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怪异的状态。但或许是刚才直播聊的话题有些沉重，大家兴致都不太高昂，也没心思关注其他人。 从工作室离开时已经21点半，天色已经漆黑。 从工作状态勐地脱离出来，大家终于有心思关注自己空空荡荡的胃袋。 回民宿还要将近一个小时车程，饿得等回去说不定都要饿过劲儿了，导演组直接就近找饭店订了两个包厢，点了两大桌菜。 他们进包厢时大圆桌已经摆满了菜碟，这里没有摄像机，大家在来的路上也取掉了收音麦，工作人员都在另一个包厢吃饭，对他们来说是比民宿还要更私密的空间，也没有制造节目效果的需要。 可毕竟是朋友聚餐，气氛还是要活跃起来。 陈子渊一边往里桌子里侧走一边顺手将路过的椅子都帮忙抽出来，强打精神开玩笑：「这么大阵仗，是在庆祝第一次语音直播顺利结束？」 瞿逸紧跟着他在里侧位置落座，配合地打了几个哈哈：「咱们哥几个可真有仪式感，就算是硬找理由也必须要来个庆功宴。」 一行人依次落座，展述和喻斐在队伍末尾并肩而行，胳膊贴在一起，表情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闹了矛盾，实际上两个人刚坐下就在桌子底下偷偷牵起了手。 「珍惜还能有理由摆庆功宴的日子吧，」管朔年纪小藏不住事，一屁股坐下后长嘆一口气，「怕是也没多少机会了。」 此话一出，氛围刚要重新活跃起来的苗头都灭了。 掐指一算，再下一次有理由聚到一起庆功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一季节目的最后一天了。 大家这段时间都在忙创作和练习的事情，本就疲惫，这会儿聊的东西又这么伤感，谁也没精力再强颜欢笑了。 陈子渊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拿起圆桌中央的红酒：「我先开了，大家谁想喝的，随意倒。」 众人纷纷应了一声，一时间也都没再说话。 这一个多月里，哪怕是刚相识的那两天，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有说不完的话题，今天餐桌上却分外冷清。 喻斐原本没打算喝酒，可管朔那句话也戳中了他的伤心事。 恋爱没谈几天就要分隔两地，最难受的是他明白，没有比各自努力忙事业更好的选择，所以只能将那一点点委屈往肚子里咽。 此刻的清醒似乎让人有点痛苦，喜欢的人还坐在身边，可好像已经开始想念了。 于是他便斟了一杯又一杯红酒，展述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拦着他，还陪着他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等回到民宿，喻斐已是半醉半醒的迷濛状态。 洗漱完后他稍微清醒了些，可他窝进被子里之后，酒意竟然又逐渐捲土重来。 等展述也收拾完躺上床将他搂进怀里，他浑身的血液和鼻腔唿出的微弱气流都已经变得滚烫。 「难受吗？」展述和他面对面拥着，用手背试探他额头的体温，「以后不要喝这么多了，伤身体。」 第157页 喻斐往他怀里缩，只想逃避现实：「不要说以后！」 鼻音黏煳，娇气而不自知。 「好，不说以后……」展述两臂圈住他的腰，忍俊不禁，「那我们说以前？」 喻斐心说那有什么不能聊的，干脆利落道：「以前可以。」 展述拥着怀里又热又软的人，默了片刻。 直到喻斐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到此结束时，他才忽然开口。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维盛吗？」 喻斐的瞌睡瞬间跑了大半，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他突然提及这件事感到茫然。 「不是因为你舅舅吗？」 他们离得很近，即便是在黑暗里，喻斐也能清晰明了地捕捉到展述眼底浅到像是幻觉的笑意。 他就这样笑而不语地盯着怀里的人瞧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怕。」 喻斐怔住，电光火石间，他忽然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展述的下一句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想：「我怕我再不走，初开的情窦就要栽你身上了。」 当时那支合作舞台的确有这么强的力量。 因为喻斐也感受过这种无法自控的慌乱。 带着回忆和感慨，展述在他耳畔呢喃：「可是兜兜转转快四年，我还是栽你手上了。」 他的手从腰际往上滑，在喻斐脑后揉了揉。 「所以不用再怕了。已经生根发芽的感情，没什么能撼动它的。」 喻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脸，终于明白了他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的目的。 原来只是想安抚他而已。 他心下轰然，无比动容，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啄了啄他的唇瓣。 「我知道，」喻斐环着他的脖子，语气很无所谓，「我才不怕。」 展述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翻身起来，屈臂撑在喻斐身侧，自上而下，隔着极近的距离凝视他。 昏暗中，喻斐一双半醉半醒的眸子分外灵动闪烁，非常勾人。 在酒精的催化下，空气逐渐升温，被子里滚烫一片。 展述喉结轻滚，嗓音发哑，轻声叫他：「宝宝。」 喻斐浑身发烫，「嗯」了一声。 下一秒，展述羽毛般轻盈的吻便落在他的额头。 随后一点一点往下，亲吻他的唇畔，侧颈。 微凉的唇贴在锁骨上时，他喟嘆一般嘆息一声。 「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情人节快乐(^^)／~~~ 读者宝贝们初五快乐，新年财源滚滚来(*ˉ︶ˉ*) * 震惊！向惟和褚楚这一天到底怎么了？ 详情请期待下一本他们的故事（＾?＾） 第73章 送回礼 转眼两周时间飞逝而过，直播结束的次日就是他们离开滇城的日子。 大家提前几天网购了些衣服、按摩仪之类的实用物品，在临走前一起送给了爷爷，藉以聊表心意。 爷爷知道他们今天退房，也早早为他们包好了饺子当作最后一顿早餐，就这样误打误撞完成了「上车饺子下车面」的迴环。 离最后的正式演出仅剩十来天，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极为宝贵。早一天回星城就能多一天筹备时间，大家的航班订的也都是上午班次。 所幸向惟的工作室和褚楚公司都同样在星城，合作曲的后续要解决起来方便很多，不需要各个城市来回奔波。 双人合作舞台已经进入了尾声的完善阶段。两个舞蹈节目正急需宽敞场地排练，除了八人合作曲，主唱和rapper两个组也都写了歌，需要提前录制以便演唱会结束髮布。 合作曲的歌词和编曲适合叙述抒情，大家暂且搁置了编舞事宜。至于mv，他们找了几个圈内的演员朋友帮忙救场，褚楚一手包揽了所有前期的筹备工作，还赶着去和团队小伙伴对接，等一切准备妥当再和演员约时间拍摄。 刨去练习和录制，还要预留出两天现场彩排。 时间紧任务重。 一行人中午草草吃了飞机餐果腹，刚下飞机就分道扬镳。 向惟回工作室处理堆积的工作，顺便安排合作曲制作和录制的事宜。褚楚也直奔公司，去组织同事和下属开会。 接其他人的车早已在机场外等候，一路四平八稳又风驰电掣地赶回了别墅。 他们一行四组人，每组的状况都不一样。有人急着练习，刚下车就往四楼练习室奔。有人不必那么赶进度，先提着箱子回房间收拾行李。 展述他们就属于后者。 他推门进房，心里盘算着他们的练习进度。 整个舞蹈倒是全部编完了，只是他们需要藉助的道具还没准备，滇城那边地方狭小，到现在也尚未完整跳过几遍。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练习就没法摸清他们的编舞究竟可不可行，他们急需筹备好道具，把要修改的全部完善好，再投入一遍遍枯燥反覆的排练。 他们需要的道具比较特殊，最重要的那一个已经网购了，它没到货就没法进行完整的练习，所以他们也不用急着去练习室。 展述这么琢磨着，想问问喻斐的计划。 然而他刚转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看见喻斐将行李箱随意地往床边一推，看都没看他一眼，扔下句「我有点事先回家一趟」，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走了。 第158页 展述握着行李箱杆呆站在原地，有种被人抛弃的错觉。 他愣了片刻，轻嘆一口气，埋头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喻斐今天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从今天一早开始到这会儿，展述总计逮到他躲着自己打电话两次，一边敷衍自己一边分心看手机发消息五次，在飞机上发呆一个半小时…… 只要稍微注意注意，就能发觉他有多魂不守舍。 展述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上却没有过问，也没有试探。 不是不好奇…… 而是他男朋友一看就没怎么给人准备过惊喜。 喻斐面对其他人都态度如常，只在展述跟前神神秘秘支支吾吾连对视都不敢，明晃晃是瞒着做了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 展述有意保护男朋友制造的惊喜感，没去猜他到底在准备什么，默默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又帮喻斐按他的习惯和方式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归置出来，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给人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几十分钟后，他收到喻斐简单粗暴的回覆。 鱼：我尽快！ 展述深信不疑，稳如泰山地回：好，注意安全。 然而他没料到，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竟然就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悠闲的心情慢慢变得焦躁，看手机的次数逐渐频繁。 备註「乖宝」的聊天页面下没有任何新消息。 秉持着不打扰喻斐的原则，他也没问一句他在哪、什么时候回。 直到17点多，导演组把晚餐外卖都给订了，喻斐才终于姗姗来迟。 陈子渊和瞿逸练了一下午歌，喻斐冲进门时他们正歪歪斜斜地瘫在沙发上刷手机。 他们收拾完东西就上四楼训练去了，根本不知道有人敢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出门。 瞿逸闻声抬头，讶异道：「队长？」 他视线往下移，看见喻斐手里的袋子，logo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拎的啥呢？」瞿逸问。 「没什么。」喻斐一身风尘僕僕，髮型吹得微乱，朝他点了点头就要往楼梯上走，刚迈出一步又突然回过头。 「展述在楼上吧？」 正要瘫回去的瞿逸将脖子再次支起来，想不通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人打个电话发个消息问问，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旁边的陈子渊也抬头瞅他：「应该在吧，他也消失一下午了，我以为你俩都在房间休息呢。」 喻斐弯了弯眼睛，很开心的样子：「谢谢子渊哥。」 他扭回头，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跑去，迈开的步子昭示着他有多迫不及待。 陈子渊没见过他这样浑身上下散发着雀跃、蹦跳着走路的样子，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 然后回过神大声道：「这孩子，口罩还没摘！」 喻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房间门外，手搭上门把，在压下去的前一秒顿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调整好表情，将喜悦掩下去，又抓了抓凌乱的头髮，一通整理后才取下口罩，一鼓作气，「咔哒」按下了门把。 一股力量从门内拉了一把，喻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握住手腕扯进了屋里。 门在身后关上，喻斐下意识将手里的袋子拿远了些，下一秒便被搂腰圈进了怀里。 展述神色淡淡，两臂抱在喻斐腰上，垂眼看着他：「一出门就是一下午，舞不练了？」 语气里听不出责备，一副等着听解释的模样。 「哪有？」喻斐的眼睛登时睁得圆熘熘，对他扣的锅很是不满，「我对排练进度有把握才出门的呀。」 他小幅度挣扎了几下，展述收紧手臂将他稳稳扣在怀里，好整以暇地明知故问：「那你做什么去了？」 喻斐神色一顿，开心劲儿重新冒出来，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 他盯着展述的双眼，憋着坏似的，抿着唇狡黠一笑。 他脸颊上薄薄一层肉鼓了起来，看上去手感软乎乎，一双滴熘熘的眸子机灵又可爱。 展述按捺住上手捏一把脸的冲动，忍不住笑了，双臂松开往回缩了一截，两手握在他窄如纸片的腰际。 喻斐顺势往后退了一小步，嘴巴抿成了微笑唇，郑重其事地咳了两嗓子，拎着手中礼品袋的绳子，举到了展述面前。 「我去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展述定睛看清袋子上的标志，心里并不意外，脸上却分外惊喜。 「你家的甜品？」 「对啊。」 喻斐从他的拥抱里彻底退出去，把袋子在房间里的小桌上放下，小心翼翼地将惊喜拿出来。 透明的盒子里放着一块完好无损的四寸小蛋糕，抹面用的都是喻斐自己的粉绿应援色和展述的罗兰紫，乍一看洋溢着一种和谐又清新的春天气息。 或许是顾忌热量，蛋糕的奶油抹得很薄，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顶层裱了颗饱满的淡红色爱心，中间还放了两颗车厘子。 即使早就对喻斐准备的东西有隐约的猜测，可当惊喜真正出现在眼前，展述还是陷入了暂时的怔忪。 「这是我刚才跑回店里亲手做的哦。」喻斐挑眉笑道。 展述喉头微动，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夸男朋友，憋了好一会儿，竟然憋出一句：「这个能存放多久？统筹已经订了晚上要吃的减脂餐了。」 第159页 喻斐瞪他一眼：「建议你撤回这句话。」 展述从善如流：「对不起。」 「喻斐严选，请您放心。我当然知道最近要身材管理，所以才选了尺寸这么小的木糖醇蛋糕。蛋糕坯只有四层，几乎没什么夹心，抹面用的也是动物奶油，连车厘子都是四个j的，已经非常健康了！」喻斐一边拆盒子上绑的丝带一边解释。 他将盒子拿下来搁到一旁，指着爱心裱花补充：「这颗心是白色和红色加在一起调出来的。我特意上网搜了不同颜色的爱心各有什么意义，白色是纯洁和幸福，红色代表热烈与激情，我觉得寓意特别好。」 展述的脑子已经恢復正常运转，猝不及防被他的认真戳中了心窝子，忍不住弯起双眸笑开，双手捧住他的脸揉了揉。 「不愧是当了三四年领导者的人，把一切都考虑得这么周全。既然小队长如此用心，我一定吃得干干净净。」 喻斐十分受用，满意地轻哼一声，拆了刀叉的包装，将塑料小刀递过去，朝他眨了眨扑扇的眼。 「你是收礼方，你来切。」 他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期待，展述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在期待自己对蛋糕味道的评价。 塑料刀顺着一分为二的方向切下去，第一刀丝滑顺畅，直接切到了中间位置。 他再要往下，塑料刀却忽然被什么东西抵住，有硬物的触感。 展述尚未反应过来，又尝试了两下，确定蛋糕中间有其他东西后才抬眼看向桌子对面的人。 喻斐已经拉开高脚椅坐下了，上半身松弛地躬着，手肘撑在桌面，捧着自己的脸歪着头看他。 「怎么了？」喻斐笑盈盈地故意问，也没打算帮他。 只消看他这一眼，展述就明白过来，真正的惊喜才刚刚出现。 他的嘴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平时做什么都那么淡定从容的人，此时却变得手忙脚乱。 他将硬物四周的蛋糕切开搁在纸盘上，终于看见了蛋糕中央的首饰盒。 ……难怪。 展述伸手将它拿出来，动作谨慎到有些庄重。 难怪喻斐说这个蛋糕几乎没有夹心。 正常的四层蛋糕怎么可能不放夹心。 小盒子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蛋糕屑和奶油，展述有意为自己留足悬念，没急着打开，先扯了两张纸仔细将盒子擦干净，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他故作镇定地问。 「打开看看呀。」喻斐坐直了身，饱含笑意的眼睛闪烁着光。 邀功请赏的意图格外明显。 展述垂着眼睑瞧了他片刻，嘴角绷着，眼底情绪不明。 喻斐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低头检查了自己一番，迷茫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抬起脑袋，发现展述突然绕过桌子向自己靠近了。 他们已经亲过抱过很多次，可喻斐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展述现在的状态和以往不一样。 他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躲，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展述打横抱了起来。 喻斐惊慌地搂住他的脖子，想不通好端端的送礼怎么会是这个走向：「你要干什么！」 展述不应他，转身走了几步，不轻不重地将人扔在了床上。 随即极有条理地逐个拔掉摄像机，拉上窗帘，再转回来单膝跪在床沿按住喻斐，取下两个人的收音麦。 他似乎故意将每个动作都放慢了，喻斐完全可以走可以跑。 可是他没有。 他心跳如鼓，看着展述冷静的神情和凌厉的五官，什么都还没做，四肢就已经开始发软。 展述将收音麦扔开，再度回过身，用食指从蛋糕上颳了层奶油，转回来抹在了喻斐嘴角。 动作又快又准，非常情色。 趁人愣神的工夫，他半抱起喻斐，动作似扔似挪，将人移到床中央。 棉拖「啪嗒」掉在地面，喻斐仰倒在床，如待宰的羔羊。 展述倾身覆上去，舌尖一勾，将奶油捲走。 喻斐唿吸一滞，浑身都烫了起来。 展述退开一些，抚起他的额发，面对面和他四目相对。 这下喻斐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 压抑，且濒临爆发。 「不急。」 展述终于开口，声音沉而哑。 「我们先把蛋糕吃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t^t这两天感冒了头特别疼，发完我就立刻去会周公了！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哦 * 下一章…我尽量写明显一点… 第74章 吃蛋糕 说罢，他握着喻斐的后颈低下头，细细吻走了剩余的奶油。 那只沾了奶油的食指同时在他侧颈轻抹，将最后一些残留的彩色奶油尽数拭净。 鼻尖与喻斐的肌肤隔着似有若无的距离缓缓向下移动，湿润柔软的触感在指尖刚离开的位置落下。 喻斐抿着唇忍住即将溢出的喘息，不自主地抬起头，纤细的脖颈仰出一道迷人的弧度。 他不合时宜地想，这和吃蛋糕有什么关系？ 没有给他走神的时间，展述在他蹭上奶油的地方啄出一颗浅淡的红印后便再次往上，吻住他的唇，强行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亲吻间褪下的外套外衣随意散落在地，舌尖纠缠生津。 第160页 展述一向带着凉意的手不知何时沾染上了火热的温度，从喻斐衣服下摆伸进去，在腰腹处流连，引起他一阵阵轻微的颤慄。 作为这个吻的主导方，展述深吻一会儿便会体贴地撤开，轻轻咬两下唇瓣再重新探入，给足了喻斐换气的时间。 唇舌被反覆舔舐啃咬，喻斐鼻腔唿出的气流都发着抖。他想推开身上的人，柔若无骨的手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难以分辨过了多久，在喻斐恍惚感觉嘴巴应该已经肿了时，展述终于结束了这一吻。 他在喻斐脑袋旁撑起胳膊，用那双黝黑的眸子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喻斐双眼里覆着层迷濛的雾气，仿佛含着一汪春水，无辜又娇媚。 打底t恤在刚才的动作中捲起一截，似遮非遮的模样看起来更加招人。 展述喉结轻滚，嗓音比刚才更添了几分嘶哑。 「先去洗澡吧。」 晚饭都还没吃的点就催人洗澡，安的什么司马昭之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喻斐眸子里的光晃了晃，欲盖弥彰地扯下衣角：「……嗯。」 展述翻身在旁边坐下，意有所指地补充：「要洗得干干净净的。」 如果说前面又亲又啃的一系列动作都能装傻充愣煳弄过去，这句话就相当于斩断了喻斐逃避的后路。 他的眼尾和耳朵霎时又升了几度，羞涩中夹杂着些许尴尬，根本不好意思看展述：「……知道了！」 说来或许不太可信，但已满二十二岁的喻斐对这方面知识的了解是真的少之又少。 他本就是传统又含蓄内敛的民族的后代，从小父母对这些问题就讳莫如深。更不用说他十来岁出头就入行做练习生，背负上了一份愈加重要的责任，为了时刻鞭策警醒自己，他更是不敢分一点心在这类事情上。 除了最基础的常识和卫生知识，其余的他基本一概不知。 何况…… 这会儿他面对的可不是两性，而是单性问题啊！ 他们两个男生……谁上谁下？ 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想到过，可是他既难以想像自己在下位的情形又无法接受展述被自己压在下位的样子，总觉得再多想像一点就会破坏他们热恋期的感情，于是干脆不再深入思考，到时候再跟着感觉走好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来得这么快。 更令他绝望的是，即使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真的……有点害怕啊！ 在淋浴热水的沖洗下无声地抓狂了良久，喻斐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慷慨赴义般昂起脑袋，闭眼迎接淅淅沥沥的热水洗礼。 算了，他破罐破摔地想，先从头到脚洗个干净，其他的……就到临头的时候再跟着感觉走吧。 他花了比平时久一倍的时间洗澡。临近十二月，没有暖气的星城根本穿不住单衣，喻斐原本还在纠结再套件睡袍会不会太多此一举，出来时却发现房间里已经开好了热空调。 见他出来，展述抓起准备好的换洗衣物从床上站起身，与喻斐擦肩时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腰，手撤开时指尖还有意无意往下滑，到尾椎骨的位置才收回去。 一层睡衣之外隐约的触感宛如隔靴搔痒，喻斐脚步定住，蓦地打了一颤，一股强烈的渴望迅速从内心深处席捲而来。 全身的细胞都蠢蠢欲动地喧嚣着，渴望再亲近些，渴望做点什么，来填平心底那点不满足。 展述似是读懂了他的微表情，轻轻掐住他的脸一转，歪头过来亲了他一口，像是在安抚。 「等我一会儿，我尽快。」 他停顿片刻，手臂亲密地缠上喻斐的腰，将人转至面朝自己。 「你躺哪张床无所谓，反正……我们只用得上一张。」 喻斐的脸蛋腾地红了一片，一张小嘴张了又合，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吭哧瘪肚了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好。」 也分不清他究竟是憋屈还是情愿。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喻斐的心脏跳得七上八下，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展述的被子里，大脑不可避免地想起乱七八糟的事情。 思潮越乱，他心里就越紧张。 他仰卧成一条直线，耳边是愈发清晰的水流声，眼前是天花板上明亮的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莫名有种被看光了的恐慌感。 良久，喻斐忽然翻身趴在床上，从被子里出手拍在床边的开关上，灭了头顶的大灯，开了床头的夜灯，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去。 ……总算是好了那么一点。 他稍微松了口气，依然忐忑万分。 纠结了许久，喻斐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咬着牙缓缓摸过自己的手机，点进了浏览器。 随后斟酌着用词，一字一字地敲下： 第一次和男朋友亲密接触，需要注意什么。 按下搜索键等待页面跳转的两秒钟里，他还在安慰自己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然而他随手点进第一个连结，潦草地扫视了前两行，发觉哪里不太对。 他表情一僵，呆滞地看着屏幕，气血噌噌上流。 几秒后，他将爆红的脸勐地埋进了枕头里。 少顷，喻斐沉重地抬起快要冒气的脑袋，退出这一页面，在搜索栏缓缓加上几个字—— 第161页 我也是男生。 这下搜出来的内容针对性强了不少，但浏览器里这类信息良莠不齐，喻斐也看得将信将疑云里雾里。 最困扰他的问题是，他着实摸不清自己该学哪一方的技巧。 几个页面浏览下来，他没学到多少真正实用的知识和技巧，倒是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焦虑了。 以至于身上的被子被勐然掀开时，喻斐也勐地打了一激灵。 随即他意识到屏幕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极为扎眼，迅速熄灭屏幕丢开手机，翻了个身仰躺着。 展述把被子扔到一旁，不疾不徐地上了床，两腿分跪在喻斐胯侧，居高临下地瞧他。 冷脸在此情此景下看上去克制而性感。 「在看什么？」展述瞥了眼他已经黑屏的手机。 这很难口头解释。 喻斐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随便看看。」 人在尴尬的时候看起来总是很忙，喻斐侷促地扯了扯睡衣，拨了拨刘海，感觉这样更尴尬了之后索性绞起了手。 展述心如明镜，没做追问，直接俯下身来含住了他的唇瓣。 空调温度打得太高，房间里的空气闷而燥热。 刚仔细洗完热水澡的展述也比平时更暖，边吻边耐心地将喻斐绞成麻花的手一点点掰开，握住一只手腕压在他头旁。 另一只手则把他刚拽下来的睡衣下摆慢慢推至腰腹，抚摸他漂亮诱人的薄肌和人鱼线。 喻斐唿吸急促而紊乱，压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紧张还是享受。 展述的手从他微微颤抖的腰肢向上，不动声色地解开一颗颗纽扣。 他舌尖与指尖所到之处，无一不燃起滚烫的火花。 被吻到思绪迷离之际，展述总算依依不捨地松开喻斐。 柔软的唇瓣贴着他的肌肤往下滑，在侧颈啄了一口，引得喻斐嘤咛一声。 接着再往下，拨开脖子上戴的戒指项鍊，在锁骨反覆啃咬，留下濡湿的痕迹。 每一个动作和接触都变得无比粘稠和暧昧，令人心里发痒。 喻斐的腰不由自主地轻轻扭动，又热又渴，头脑发烫。 视线里小夜灯的光模煳不清，墙纸上的图案都晕成了小点。 展述忽然半支起身同他对视，眼神也黏得像能拉丝。 「准备好了吗？」他哑声问。 喻斐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定定地望了展述一眼，咽了口唾沫。 然后抬起右手上坠着的红翡手镯晃了几晃，又捏起项鍊上的戒指转了两下。 虽然他们无法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难以控制外界的声音，但过去和此刻—— 「时刻准备着。」他同样哑声答。 展述一怔，心里轰然作响。 正要动容地继续接吻，他随手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展述用尽所有意志力控制住自己，手掌发狠地搓了搓喻斐后颈上的软肉，抓起手机接听来电。 「什么事？」他声音冷硬。 电话那头的陈子渊被他凶得愣了一下：「……外卖到了，下来吃饭。」 展述态度缓和些许：「我和喻斐先不吃。」 他垂下眼，昏暗中看不清眸色。 「我们今天还没训练，先运动运动，消耗点儿热量再吃饭，不用等我们。」 「哦，那就给你们留在这儿了……」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切断了。 怎么这么急呢？ 陈子渊放下手机，看着满桌的绿色蔬菜，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不对啊。」 他终于反应过来，拍桌而起。 「减脂餐有必要提前消耗热量？他们俩搞什么内卷？！」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慌慌张张但还有点小期待…?(? ? ?w? ? ?)? 展小述：一切尽在掌握(*ˉ︶ˉ*) 陈子渊（天真版）：我受够这两个卷狗了！！！(#?Д?) * 写这个也太考验想像力了吧！！！ 第75章 拆回礼 展述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些七七八八的「辅助用品」时，喻斐还在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亲懵了。 「你……」他勉强支起身子，眼睁睁看着展述跪坐在自己胯间拆东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展述扯下塑封薄膜，取出小盒子里的东西，窸窣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听起来分外清晰。 展述一连拆了几种，悠悠撩起眼睑，对上喻斐慌乱忐忑强装镇定的视线，扯起一个不安好心的笑。 喻斐愣神间，他忽地俯身圈住他的腰往下一拉，将人拽下来。 展述的唿吸喷洒在喻斐颈窝，温度让他刚回笼的理智再次出走。 「在我确定自己喜欢你的那一天啊，」他故意放轻声音，浅笑吟吟，「宝宝。」 ……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都是顺理成章。 喻斐开头那些担忧在现实面前都是多余的，在展述身下的他像一条案板上的鱼，除了躺平任摸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初冬的夜摇晃出一室春光，难以抑制的喘息呻吟自喉间溢出，被燥热的空气吞没。 浑身无力的喻斐被展述随意摆弄，一只细腻柔软的手时而被展述牵起在唇边轻吻，时而扣在他头顶，某个地方骤然发力，同时低头含住他的唇，堵住他细碎的声音。 第162页 红翡手镯随着他们的动作在喻斐光洁的腕间来回滑动，项鍊凌乱地挂在脖子上，反覆沾上一层又一层香汗。 床垫晃悠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喻斐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这些运动量对喻斐来说远不及平时体能训练累，可结束时他也和网上说的那样腰酸腿软，最重要的是…… 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真的有点痛。 经此一役，他感受颇深。 首先是展述的劲儿真大。 其次是做下面那一方，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最重要的是，节目组真够实诚，买的床质量极佳，他们动作最激烈的时候也只能听见微弱的咯吱响声。 运动完出了一身汗，喻斐第一次有了懒得沖洗只想躺着的疲惫感。 展述怕他这样直接睡觉醒来之后会难受，温声细语地哄了半天，最后还是抱着人去浴室帮他了洗澡。 在明亮的灯光下坦诚相见，他们差点第二次擦枪走火。 两个人上一顿吃的还是量少且难吃的飞机餐，等洗澡、换床单一通折腾完，胃里早已空空。 喻斐身体别扭得难受，走路像猫似的，落脚又轻又谨慎，在沙发上坐下时也极其小心，在角落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就不愿再轻易挪窝。 「这位同志，」他半倒在沙发里，抬手指着吃饱喝足神清气爽的男朋友指使道，「麻烦把晚饭呈上来。」 喻斐木着表情，大概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咬牙切齿。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眉目中蕴满了秋波，瞪人时都媚眼如丝，丝毫没有杀伤力。 塌腰陷在沙发里的姿势也很危险，丝绸睡衣贴着他的身子，勾勒出隐约的曲线。项鍊窝在白净的锁骨里，在灯光下格外亮眼。 在展述眼里，现在的他就是个宝贝易碎品，哪怕他说自己今晚只想盖冰岛雁鸭绒的被子，他也会当即打电话找人脉给他运一张过来。 展述配合他微微颔首，拉长尾音，略显无奈：「是。」 他找了张毛毯给人盖好才下楼去拿他们的外卖，天色已晚，一楼空无一人，漆黑一片。 两份没动的外卖放在厨房里，展述开了灯，把已经凉了的菜搁进微波炉里热了会儿。 等待的几分钟里，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拖拉懒散的脚步声。 展述不用回头都能听出是谁，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了陈子渊的声音。 「哎哟喂，天都黑了，还捨得下来吃饭呢？」 他跨进厨房，哥俩好地搂上展述的肩膀。 展述心情好，懒得和他贫嘴。但没关系，陈子渊会主动说。 「我刚从四楼下来，练习室和健身区都没有你和小鱼的影子，老实招了吧，躲哪儿偷着卷我们去了？」他揽着展述用力摇了摇。 展述淡淡瞥了他一眼：「房间里。」 他眼底餍足的愉悦不加掩饰，陈子渊捕捉到了，不过没看懂，只觉得他俩过分。 他老神在在地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我说你们何必呢，我们这又不是个竞技节目，明明是合作类的，主题还叫灵魂碰撞，你俩把我们卷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发觉他理解错误，展述挑起眉梢，将错就错，顺势装了个陈子渊听不懂言下之意的b。 「我们偏偏就想领先一步，又怎样？」 微波炉「叮」地一响，展述侧脸看他一眼。 「我指的是各个方面的领先。」 他拿出外卖转身就走，陈子渊被他狂得愣了半天：「……靠？」 他在展述和喻斐面前怎么总是反应迟钝呢？ 这对一个话唠来说是何等的憋屈！ 他无声抓狂几秒，不爽归不爽，还是扬声沖展述的背影道：「你记得看群消息，向惟哥说明天下午去他的工作室录歌！」 展述拖腔拖调地回应他：「知道了——」 听到门响的动静，喻斐挣扎着坐起身，展述快步上前制止他：「不用起来，就在这儿吃，餐椅太硬了。」 ……算你贴心。 喻斐瞥他一眼，看见展述在茶几上放下餐盒就想坐在他身边。 像完全忘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的样子。 喻斐不得不没好气地出言提醒：「刚才说什么要先吃蛋糕，现在总可以看看礼物了吧。」 「……」 展述还真给忘了。 说到底，喻斐送什么礼物他都会喜欢，刚才又完成了那么一件惊天动地的第一次，他一时将礼物抛在了脑后应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有些心虚地想着，应了声「好」，起身把丝绒礼盒拿了过来。 他能感受到喻斐对这个小盒子的重视，坐定后才在他的注视下郑重地打开盒盖。 与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小盒子里是一条木质珠串和一条极为眼熟的戒指项鍊。 展述一时间没有动作，喻斐见状，主动把两个小东西取出来，朝他伸出手掌。 展述会意，将自己的手搭上去，乖乖让他帮忙戴上。 「这是金丝楠木手串，我前两天打电话托我爸妈去我们星城一座有名的庙里求的。不过我很少在家里待，也没怎么去庙里拜过，不能给你现身说法，只能告诉你心诚则灵。」 ……居然前几天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展述这两份礼送出去前后加起来也只有这么长时间，不难推断还礼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里萌芽的。 第163页 「你手大，我叮嘱他们买的十二毫米的珠子，应该是最合适的。」 展述转了转手腕，其实心思根本不在观察手串上，嘴上也依然应和：「合适。」 喻斐这才撒开手心，将串着戒指的银链坠下来。 「还有和你送的这只一模一样的戒指，我找了一家不那么忙的银饰店，做完才回去做的蛋糕。怕时间太久你会起疑，都是着急忙慌地赶着做完的，所以可能没那么细緻。」 喻斐家到别墅少说也要一个小时，五点多赶回来已经是极限，一天的奔波足以证明他有多惦记这两份礼物。 ……有多惦记展述。 「戒指戴在手上太招摇，所以项鍊也已经串好了。」 喻斐说着，将戒指递过来。 展述当下没反驳什么，接过戒指，不说戴也不说不戴，只凑过来亲他。 「乖宝真好。」 实际上他巴不得更加招摇，第二天喻斐还在睡懒觉，展述特地将项鍊揣进了兜里出了门。 最近他们几个人的妆造都是能简则简，更遑论配饰。 贸然戴着戒指出门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展述想得万分周全，做完造型后在化妆室门口停留了几秒，将戒指迅速戴进左手中指，面不改色地回了屋子里。 工作人员已经把早餐送了过来，因为下午要去录歌，其他人都起了个早床，想着抓紧时间去排练几个小时。 展述特意选在了陈子渊身边的空位落座，伸出左手端起杯子时故意将手往他那边晃了一下。 那枚戒指相当扎眼，陈子渊如他所愿，瞟了它一眼，但没有说话。 展述再接再厉，接下来拿面包、涂果酱、扯纸巾都要故意在他面前晃一圈。 三番五次下来，陈子渊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但他无法理解一枚素戒有什么好炫耀的。 展述的审美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 陈子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看一眼展述手上的戒指，又看一眼他得意忘形无声胜有声的表情。 来回几次，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 「你怎么这么……骚呢？」 【??作者有话说】 本期有话说请移步新的置顶评论～o(^▽^)o 第76章 请吃饭 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被网友纳入手控福利名单的手和一枚什么多余装饰都没有的戒指伸到人跟前炫耀，不是骚包是什么？ 陈子渊觉得这个不太好听的评价扣在展述身上倒是很中肯。 展述却完全把它当成了褒奖，总算是恢復了正常姿势，神色中流露出淡淡的满意，言语上还要踩他一脚：「你不懂也正常。」 「……」 哇哦。 好有杀伤力的一句话。 陈子渊对他的阴阳怪气习以为常，甚至已经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一声不吭地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朝对面的搭档大手一挥。 瞿逸立刻狼吞虎咽地就着牛奶咽下嘴里的早餐，跟他一起勾肩搭背地上楼去了。 他们陆续吃完早饭，喻斐也起了床。 一觉睡醒，他腰间和下身的酸痛感都淡去了大半，也没有像网上说的那样腿软无力。 这一定是託了平时自律锻鍊的福，也离不开他主舞的实力体力。 喻斐还没暗自为自己的体力骄傲几分钟，就在靠近餐厅时远远看见了男朋友手上明晃晃的戒指。 上一秒还正常的步伐在那一眼间立马软了，险些给他跪了一个。 偏偏展述还恍若无知无觉，用戴着戒指的左手手帮他拉开了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过去。 喻斐瞳孔震裂，快步走近，表面上镇定地落座，压低声音避免还未离席的几人听到。 「不是给了你项鍊吗？你就这么……招摇过市地戴着它？！」 展述不置可否，用那只手倒了一杯热牛奶，把杯子搁在他面前，娓娓解释：「把高兴闷在心里未免太难受了，总要允许我有个小出口宣洩一下，对吧？」 喻斐皱眉看他，乖乖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唇周沾上一圈白沫。 展述又拿了颗水煮蛋，三两下敲裂帮他剥开蛋壳，压低声音，动之以情：「就戴一天，明天就串回去，肯定没事的，好不好？」 戒指的外观毫无疑点，是最平凡无奇的饰品，就算有人注意到也不会察觉到任何问题。 喻斐知道，是他做贼心虚而已。 算了，只要他们手上不同时出现戒指，应该就很难联想到这方面来。 见喻斐没再接着阻拦，展述默认他同意了自己的做法，于是更加嘚瑟，当晚甚至久违地在某博发了两张自拍营业。 一张对镜拍和一张比耶的自拍，光线完美、构图完美，也都完美地露出了手上的戒指。 他早料到这样的照片发出去也不会激起什么水花，唯粉的注意力都在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上，cp粉或许会从中指戴戒发散出一些联想，不过无口无凭，他们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最多只会当个乐子嗑一嗑。 饭后助理给他们送来了刚送达的舞台道具快递，是一箱糖化玻璃板。 糖化玻璃没有普通玻璃那么危险，是在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一类特技道具。 喻斐想将它融入他们的编舞中，如果使用得当，那既能与主题唿应，又能为表现效果增色，会让整个舞台看起来更加新颖和震撼。 第164页 玻璃到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将其他的道具和巧思加上投入正式排练了。 余下的时间非常充裕，足够他们仔细去抠每一个细节，细緻地一遍遍调整编舞。 其他组也一样。 陈子渊和瞿逸新写的歌在嘴里过了千百遍，已经熟练到了张口即来的程度，贺与韬和骆泽源的说唱也已经练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八人合作曲录制完成的次日他们又跑了一趟向惟工作室，紧接着录好了他们各自的歌，只等演唱会首唱过后发行。 唱歌不比其他表演，练习太多可能影响状态，反而弄巧成拙。所以他们每天踩着嗓子即将疲惫的临界点收工，是相较之下轻松的一拨人。 另一拨准备舞蹈的两组则不得不反覆练习，不过虽说他们的训练量更大，但实际上也就只有一支舞而已。对他们而言，从早到晚地练，用不着两天就能练出肌肉记忆，时间同样也是绰绰有余。 导演组观察了两天，可能是怕他们轻松过后消极怠工，掐着时间给他们带来了新任务。 演唱会的报批已经通过，时长总共两个小时，像上次的见面会一样，他们还要再各自准备几个节目，至少要保证表演能值观众的回票价。 不同的是这次不会再请主持人，开场、串场、谢幕也好，流程策划也罢，一切都交给他们本人来安排和拍板决定。 言外之意是，他们八个是这个场子里彻头彻尾的主人。 氛围由他们点燃，节奏由他们操纵，就算他们在演唱会一开始就念完结束语都没人管。 众人立刻亢奋不已—— 那不是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 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向来是公司安排好流程，再由他们精准地呈现给台下的粉丝，像一场大型的商品展演活动。 主策划的权杖交至他们手中，演唱会就不再是精緻有余、鲜活不足的演出和互动，而是真实的狂欢。 这下除了和搭档练习、和队友练习、独自练习，他们每天还要再抽出一点时间商量演唱会相关事宜，空余时间又被排得满满当当。 根据守恆定律，事业上风生水起，就註定不再有那么多精力经营爱情。 自那一天拉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之后，喻斐和展述每晚就只盖着被子纯睡觉，连吻都很少接，睡前要么聊些从小到大的趣事，要么展望未来想想近在眼前的异地恋。 按时下流行的说法，喻斐觉得自己属于纯爱挂的男生。 比起肌肤肉慾的渴望，他更喜欢经由交流沟通来了解对方。 即便没有踏足过对方儿时玩耍的公园，没有亲眼见过对方在操场的国旗下讲话，可那些回忆从他的言语间流淌而出，一点点编织成模煳的光阴，只是在脑海里想像一下，都好像离他更近了一点。 两具身躯间的物理距离依然存在，两个灵魂间的心理距离却得以在无形中缩短了。 这边的排练和筹备日渐走上正轨，那边向惟也发来了最终版歌曲音频，褚楚也在团队协作下拍摄剪辑完了整个mv。 如果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那定稿文件传过来就是告一段落的讯号。 但他们不是一方出钱一方出力的简单关系，褚楚那头是团队劳动，按友情价收取了象徵性的费用，向惟那头甚至连钱也没出，就让他们白嫖到了高端的技术支持。 赚和赔如此分明，他们怎么也应该请一顿饭才说得过去。 于是他们在恰客轩约了一顿晚餐，按陈子渊的说法，肥水不流外人田。 脸皮厚点儿，说不定还能让展述爸爸请了这一顿呢？ 向惟是知道恰客轩与展述的关系的，一进包厢门先打了一圈招唿，然后用「真不是人」的眼神瞧了展述好一会儿。 一身休闲装的褚楚和他一前一后进门，向惟顺手似的拉开两张空位的椅子，褚楚走近时正好能顺势落座。 一连串小动作稀松平常、流畅自然、毫不起眼，只有喻斐和展述看在了眼里。 喻斐是因为和褚楚有过那场短暂攀谈，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存疑。 展述是因为他跟向惟认识这么久都没坐过向惟帮忙拉的椅子，觉得他装。 没想到还有更装的，向惟落座便浅笑道：「这顿饭不该你们请，你们免费请我们去滇城度了个小长假，应该我们向你们道谢才对。」 整桌只有展述和喻斐知道他是在故作客套，而落在其他弟弟耳里可真是折煞了。 陈子渊头摇得像拨浪鼓，要不是还没上酒，看架势是会二话不说敬他三杯。 「不不不，我们既没承担你们的片酬又蹭了你们的才华和技术一用，怎么看都是我们赚得多，向哥可别说那话！」 不明真相的褚楚也跟着向惟道谢：「不管怎么样，能约在恰客轩就说明今晚是大手笔，我就先谢谢弟弟们了。」 充当八人之中外交官的陈子渊正欲开口，却被另一边的喻斐抢了先。 「没事儿褚哥。」他朝褚楚笑。 他的神色灵动狡黠，不知为何让褚楚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 「今晚全场消费展少爷买单，你和向哥就敞开了吃吧，狠狠宰他一顿。」 【??作者有话说】 褚楚愣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过这样鲜活的表情了… 踩着元宵的尾巴来了！ 第165页 聪明的人已经嗅到了完结的味道…接下来几章应该都偏剧情和群像了！ 第77章 很勇敢2.0 当初在别墅院子里第一次见面时，喻斐在向惟和展述面前还拘束到需要向惟来破冰，现在却已经能自然地说出这样看似打趣实则亲昵的玩笑，可想而知他和展述这段时间的关系有多么突飞勐进的变化。 向惟反应间，听见陈子渊浮夸地「哎呀」了一声。他偏头看去，见陈子渊沖褚楚抛了个媚眼。 「是啊褚哥，展少爷可是真少爷，可劲儿造，一顿饭的小钱，展少家里的半张沙发都不止这个价，不用替他省钱！」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几个弟弟和coastline熟悉了不少，但还是不敢开展述的玩笑。他们表面上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热闹，心里早就开始飘「打起来打起来」的弹幕。 展述不负众望，眼神凉凉地瞥向陈子渊，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的一本菜单搁在餐桌转盘上，修长的手抵在边沿轻巧一动，转盘悠悠旋转起来。 众人视线追随，看着菜单在褚楚面前稳稳停住。 「大家想吃什么都尽管点，不用管价格。我再点两瓶合适的酒，今晚大家负责尽兴，我负责买单。」 说着，他又往陈子渊那边扫了一眼。 「某些人就算了，可能无福消受吧。」 桌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起闹声。 陈子渊的贼笑瞬间垮掉：「什么意思呢？」 展述不搭理他，转头跟喻斐说悄悄话。 陈子渊气笑了，点菜的几分钟里嘴巴片刻不消停，一口一个「展少爷」，在座各位都能感受到他的阴阳怪气。 展述本不想跟他闹，无奈少爷内心深处还是心高气傲的，没忍住木着脸怼了回去：「再撩一句闲，这顿你就跟我aa。」 陈子渊露出倍感荒唐的笑容，迅速摆头两边张望：「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聚焦在他们身上，看戏的状态分为两拨，一类像瞿逸那样乐呵，一类像骆泽源那样，顶着一张无悲无喜的脸随意摆弄着手机，看上去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手机壳上的维尼随他的动作转着圈。 如果有人在这时跳出来看一看，一定会觉得这场景分外熟悉。 从初识到临近分别的今天，他们聚在一块的状态似乎一直如此。 能玩笑也能走心，又时刻留有一线分寸和距离，好让彼此都觉得舒服。 包厢内的气氛炒得火热，贺与韬听了一会儿，冷不丁插嘴一句：「怎么跟展少爷说话呢？」 陈子渊气得边撸袖子边站起来，旁边的符嘉眼疾手快地把他拽下去，笑眯眯地和稀泥：「好了好了不吵了，上菜了，坐下吃饭。」 陈子渊不想忤逆队长，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还不忘远远瞪展述几眼。 饭菜逐个呈上桌，幼稚的口水战才总算落下帷幕。 向惟和褚楚全程没有参与，分了几分注意力听他们聊天，只觉得有趣，也不想打断他们。 褚楚毕竟和他们认识的时间有限，听着听着就开始神游，几次想开口和向惟说几句话，却在看见向惟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条消息后撇开了视线，没了说话的欲望。 等其他人蓦地意识到他们冷落了客人，转头跟他俩找话题，他们的心思才重新回到席间。 展述点的酒和饭菜一起送进了包厢，一瓶红酒一瓶白葡萄酒，适合不同口味的喜好，也刚好能满足他们十个人小酌的需求。 还没动筷，一行人先举杯谢了向惟和褚楚一轮，陈子渊还想多说几句，被向惟按了回去。 「好了，有些事咱们就点到即止，别把朋友聚餐变成推杯换盏的应酬，听到没有？」 向惟温和的语气里蕴含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意味，虽然他一如往常地淡笑着，大家也都能听出他是真心不喜欢这样的客套和恭维。 「是的，」褚楚也笑了笑，「今晚主要是庆祝合作圆满成功，别成了致谢宴了。早说了没什么好谢的，有一分热发一分光而已。」 他弯起的嘴角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勉强，被喻斐默默看在了眼里。 客人都直截了当地发话了，众人便将端在手中的酒杯放了回去，说笑间三言两语转移了话题。 他们回顾节目录制以来相较于以往堪称休假的行程，又展望几天后的演唱会。话题再往下延展，陈子渊掰着手指头算起了还有几个日夜就要迎来正式告别的那天。 他将前几天大家在滇城有意掩盖的郁闷摆上了明面，用不着调的玩笑沖淡萦绕在朋友们心头那或多或少的忧思，好像这样就不用再害怕分离。 不知是这招真的有奇效还是大家已安然接受了终将分别的现实，席间的氛围竟没有因为这个话题而低落，甚至愈发热闹起来，颇有种末日狂欢的劲头。 有展述在身边盯着，那天在滇城借酒浇愁的喻斐今天没喝多。看着餐桌上的菜越来越少，他嗅到一丝聚餐快要结束的气息，往展述那边凑近了些：「几点了？」 展述拿起反盖在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把手机朝他递了递：「八点多，还早，你再多吃点。」 锁屏页面有聊天软体未读消息的提醒，展述想着顺便点进去看看，却发现是向惟刚才发来的。 向哥：你小子，是不是背着哥偷偷追到对象了？ 第166页 展述没有避开喻斐，聊天框就这样大剌剌地亮在他面前，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向惟怎么看出来的？又看出来了多少？知道「对象」具体是谁吗？ 默了片刻，展述偏过眸看他，徵询意见：「你想告诉他吗？」 喻斐回过神来，褪去惊讶后其实无可无不可：「他是你的髮小，你想让他知道的话就告诉他，决定权应该在你不在我。」 话音刚落，他的余光瞟见褚楚站起身出了门。想起他刚才强颜欢笑的模样，喻斐纠结少顷，也跟着他起了身。 包厢外是一道笔直的走廊，喻斐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褚楚，一路跟到了卫生间。 他没再跟进去，站在洗手台旁装作洗手。 这里点着木质调的香薰，公共音响里播着纯音乐，很有格调。 褚楚出来看见他时有一瞬的意外，但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走到他旁边的洗手池前打开了水龙头。 水流淅沥地沖刷，喻斐悄悄用余光瞟他，见他神色平静，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两个好像也没有很熟，贸然开口会不会太冒昧？ 正踌躇不前时，他忽然听见褚楚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喻斐唰地转头望去，看着褚楚垂眸关上水龙头。 「有话可以直接说，我不会介意。」褚楚道。 他面上几乎看不出情绪，难以分辨他是真的不介意还是装的。 可是台阶都递到这儿了，不上的话好像又有点浪费…… 喻斐没再犹豫，谨慎小心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对褚楚来说无疑是出乎意料的一句话。 他怔然抬头，在镜子里撞进喻斐干净而关切的目光。 剎那间，心里那道执拗的戒备忽然就消失了。 像觉得没意思而松了一口哽了很久的气，褚楚再开口时的嗓音是喻斐从未听过的松弛：「很明显吗？」 喻斐担心自己说错话让他的心情雪上加霜，斟酌着说：「没有，可能是我比较关注你，所以注意到了。」 褚楚一时沉默，敛下眼帘，在洗手池边扯了张纸仔细擦拭手上的水，喉间似乎嘆出了一口气。 「不是心情不好，我只是在想……」 褚楚说着，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既像自言自语，又像不抱幻想的求助。 「……自知希望渺茫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坚持的必要？」 喻斐愣愣地从自己面前这块镜子里看着身旁的褚楚。 他注视着前方，眼神像一潭无波的死水。 更别说他人又那么瘦，因此看起来更像一张又白又轻的纸片，风一吹就会摇摇欲坠。 即使不确定他说的事情具体是指什么，喻斐心里却油然生出一股强烈的预感和冲动。 「有的。」他说。 褚楚如梦初醒般侧过头，喻斐也转过视线，与他四目相对。 「或许我能猜到你说的是什么事情，我想告诉你，有必要的。」 喻斐不自觉地朝他靠近了一小步，好似这样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信服力。 「褚哥，旁观者有时可能比当局者看得更清。」 他张开双手，虚揽住面前这个此时看上去有些脆弱又有些迷茫的哥哥，拍了两下便懂分寸地退开，将他说过的话也赠还给他。 「你也很勇敢。」 【??作者有话说】 都勇敢！ 到这里向惟和褚楚在这本文里的戏份就结束啦！ 完结在即，大家番外想看什么可以评论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写一写～ 第78章 很幸福 饭局临近十点才散场，节目组发动了五台车来接人，嘉宾两两一辆，剩下的那台载着两位导演和三名保镖。 星城最近大降温，夜里寒风阵阵，在室外逗留的时间稍久一点就会迅速沾上一身刺骨的潮意。 好在车里空调打得高，关上门将冷气阻挡在外，不一会儿身体就能回暖。 喻斐今晚喝了两杯白葡萄酒，被暖气一烘，本就发热的脸颊很快变得更烫。 在酒精的催化下，他身体微微发软，顾及车上有外人，他忍耐着没有倒在展述身上，勉强坐正身子，懒懒地靠坐着椅背。 车厢内闷得太难受，他只能用手背给脸降温，寻求聊胜于无的缓解。 正飘飘然神游时，展述忽然往他旁边挪了挪位置，预留出了不会过于亲密的两拳距离，抬起手臂绕过他后颈再弯回，拨开他的刘海，将微凉的手背覆上他的额头。 「很热？」他侧过脸问，声音低而温柔。 喻斐没喝醉，但大脑转动得有些迟钝。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眨巴着水灵的眸子看他几秒，抓住他的手换了个位置，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小声道：「现在好多了。」 「哥，喻老师……」 副驾驶的展述助理探回头想说什么，在看到他们引人遐想的糟糕姿势时没了声音。 展述坐姿不羁，乍一看分不清喻斐是错位还是真的倒在了他怀里。 助理视线本能地下移，看见两人大腿之间的缝隙。 「怎么了？」展述问。 助理慌张地往上看，展述后脑勺微仰着靠在后面，眼皮耷拉着，神色一如平常的淡，但或许是姿势太松弛，仅这样随意的一眼气场就已经很强。 第167页 「……噢，」助理立刻放下心来，有一种天塌下来老闆扛的安全感，回神道，「这两天节目第七期不是播出了吗，内容是喻老师过生日那几天的素材，两个组合的友情上了好几个平台的热搜，吸引了大批群像爱好者，越捆越火超话的粉丝又涨了好几万。」 喻斐一边默默听他说一边将展述的手换到另一侧脸庞继续降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心说这些观众没看错人。 助理眼睁睁看着他们亲昵得仿佛老夫老妻的互动，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说：「有观众因为捨不得节目结束去二刷了前面几期，写了一篇千字观后感抒发对你们八位的喜爱和对你们之间感情的欣赏，顺便还喊话了节目组，问为什么自从新星盛典之后节目就没有单采了。很多双担来顶她的贴，现在这条博文已经破万转了，节目组觉得他们质问得也有道理，打算明天大家都单独录一段採访，问题可能会比较多，刚好也可以用作演唱会的宣传预告，你们先有个准备。」 「好，知道了。」喻斐乖巧点头，动作呆呆的，像关节卡顿的玩具。 展述挑起一侧眉梢：「还有其他事吗？」 助理还真有一事：「向惟老师刚刚在某博发了大家聚餐的合照，可以去互动一下。」 「行。」 展述点头表示了解，一错不错地盯着助理的眼睛，目光压迫感十足。 助理壮着胆子和他对视了片刻，终于福至心灵，意识到老闆或许是在赶人，于是慌慌张张地转了回去。 他尤嫌不够，又火速打开了车载电台。 舒缓的音乐瞬间淌满了整个车厢，助理再在司机莫名其妙的侧目下将音量调高到保证听不清后排说话的大小，这才怀揣着「涨工资在望」的美好愿景满足地望向了车窗外，欣赏沿路风景。 展述的确对他的识趣很满意，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先给他发了888转帐，备註「忘记刚刚看到的」，然后才切到某博去翻找向惟的更新。 他发了一张刚上菜时拍摄的满汉全席，配文「和弟弟们的合作圆满完成。展少爷请客，尚且满意。」 两句话放出了两个重磅炸弹。 一是他和coastline、skyline有合作，二是他只单独提到了展述一人，而且字里行间透露出丝毫不拘谨的熟稔，一看关系就非常不一般。 向惟的帐号很符合他本人低调的风格，除巡演和发行专辑期间外的每个月几乎连宣发都很少见。 他每年的日常动态两只手数得过来，就算发也言简意赅，文案风格十分文青，粉丝一般看不懂他在表达什么，基本也不超过十个字，标点符号必不可少，偶尔甚至只有表情。 上个月展述和喻斐去他的演唱会，网友还只以为他们是之前在哪个工作上认识的，如今再看，又觉得不只是那么回事，两人私下指不定有多熟。 评论区的粉丝都炸开了锅，「向惟聚餐」的话题也攀上了文娱热搜榜。网友除了期待他们的合作就是在猜测向惟和展述究竟是什么关系，行动力强的已经开始考古，试图从蛛丝马迹里找到线索。 热评里还没看到其余几人的身影，展述犹豫不决，觉得自己首评会让本就敏感的网友想得更多。就算解释他们是髮小，也极有可能助长他们的cp粉群体，他相信不止自己，向惟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所以他熄了屏想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喻斐却忽然放开他那只手，拦住他的动作，暖唿唿的手心刚好握在展述手腕的金丝楠木手串上。 「等等。」喻斐软声说。 恋爱中无意识的撒娇简直要命。 展述的心窝都要被他短短两字暖化了，嗓音温柔得近乎陌生：「嗯？」 喻斐双颊飘着两片绯红，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只有离得最近的展述能看得清，车窗外渐次的灯光照得他水润的眼眸一闪又一闪，漂亮得令人心颤。 他坐直了些，明明有背景音乐的掩护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向哥发的消息，你回復了吗？」 展述侧着头，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同他对视：「你猜？」 喻斐秀眉微蹙，不满地「啧」了声，握着他的腕将他的手拉起来，在展述的默许下拿过手机，沖他摇了摇屏幕。 展述轻轻嘆息一声，稍微直起身，包着他的手扶稳屏幕，就着这个姿势解锁手机便靠了回去，深邃的眼睛里笑意瀰漫。 「……让我自己看？」喻斐被他盯得耳根生热，不确定地问。 展述的眉梢小幅度地抬了抬，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应该的吗？我也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这下不止耳朵，喻斐的脸蛋也开始发烧。 第一次用男朋友的手机，他还不太习惯，哪怕经过了允许也觉得像在偷窥。 展述伸手将他揽回去，绕过他的脖颈不轻不重地掐他的脸颊肉玩。 喻斐任由他动手动脚，绷着表情，在电台「这就是爱」的歌声中将手机转了过来。 展述的壁纸是系统自带的，软体排布一目了然。喻斐没有查手机的爱好，生怕展述误会自己似的，找到聊天软体便迅速点进了向惟的聊天框。 页面里只有三条新的消息，展述虽没有正面回答，可也相当于变相承认。 展：你也要努力点了，哥。老钓着人家算什么意思？ 向惟对他相当无语。 第168页 向哥：你知道个屁。 向哥：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管好你自己吧。 对面但凡换作陈子渊，展述十有八九会怼回去，但向惟显然已经气急败坏，他已然未战先胜，便没有再回復。 喻斐呆愣地盯着这几条消息，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们两个这就算是在外人面前出柜了吗？ 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是也好新奇。 哦，不对。 喻斐抬起眼睛，想起另一个人。 褚楚也早就看出来了。 展述简直像在喻斐脑袋里安了监控，上一秒褚楚的名字刚在他脑海中闪现，下一秒展述的手指便勾起他的下巴。 「刚才在包厢，你出去跟褚哥说什么了？」 喻斐懵然回神，发觉他们之间那两拳距离不知何时缩进到消失，他已经半个身子依偎进了展述怀里。 电台里的歌曲播到了最后一段，男歌手反覆吟唱「这就是爱」这四个字，伴奏高昂，立体环绕音宛若要穿透耳膜。 展述敛着眼瞧他，手指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掐着喻斐的脸。 看似随口一问，喻斐却能看穿他淡定背后的在意。 音响正播放着最后一句「这就是爱」，喻斐忽地靠近，唇瓣若即若离地贴于展述耳鬓。 「我说，」他撒了句无关紧要的浪漫谎言，「我们很幸福，希望他也是。」 【??作者有话说】 等下还有一更！ 第79章 回家吧 距离收官演唱会仅剩三天，部分抢到了门票的粉丝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赶往星城。在网友们以为节目组不会再回应观众的疑问时，节目组官方帐号终于发出了宣传预告片。 全片十分钟，大段都是採访，大家穿着相同的纯白卫衣和蓝色牛仔裤，坐在同一个黑色背景墙前，看状态像刚排练完就被工作人员抓了过来。 视频条理分明，工作人员问出一个问题，再按年龄顺序将八个嘉宾的回答剪在一起。 即便不点开视频，观众也能猜出大致的问题。 「节目录制的第一天和现在相比，你的心态有什么变化？」 「这段时间，给你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一天或者一项活动是？为什么？」 「节目组取消每晚的单采后，你还有继续写日记吗？如果有写，都写了些什么？」 「在这个临近分别的时刻，给你一个可以嚮导演组提出任何要求的机会，你有什么想提的吗？」 …… 一连几个问题，将氛围逐步推向煽情。 接着便是专为每组搭档准备的问题。 「观众朋友们好奇已久，作为全场年龄最大和最小的组合，相处起来有需要磨合的地方吗？」 这是符嘉和管朔的。 「观众朋友们都很好奇，作为看起来话最多的一组，你们睡前会聊些什么？聊到几点才睡？」 这是陈子渊和瞿逸的。 「观众朋友们也很好奇，作为看起来最寡言少语的一组，你们平时会聊天吗？都聊些什么？」 这是贺与韬和骆泽源的。 「有细心的观众朋友们在上一期更新的节目里发现，某几个镜头里喻斐老师手腕上好像佩戴了一只红色手镯，而前面几期里却并没有。观众朋友们非常好奇，这是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之一吗？是搭档送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两位嘉宾的反应都值得细品。 喻斐面露窘迫，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支吾片刻，他将袖子撸起一截，大大方方露出红翡手镯：「不是生日礼物，但的确是搭档送的。」 说罢，他放下袖子，别扭地看向镜头。 「观众朋友们……好奇心这么重吗？」 而展述只是笑了笑，直接承认：「是我送的。」 说着，他举起手腕上的手串晃了晃。 「而且我搭档也送了回礼。拍得清楚吗？摄像老师可以放个特写。」 工作人员：「……」 採访过程中穿插着节目镜头的混剪，过去几十天的画面一帧帧闪过，情绪逐渐堆叠，直到最后一个重量级问题出现。 「经过近两个月的相处，有什么想对对方组合和自己的搭档说的话吗？」 这里只剪了工作人员的问话声，附加几个嘉宾的反应各两秒，在大家即将开口时切换画面，吊足了胃口。 随即整个视频戛然而止，跳转至黑屏画面。 「12月12日，欢迎各位来到现场，和我们一起揭晓这动人的答案。」 吊观众胃口的后果显而易见。 问：如何一句话引起网友众怒？ 节目组笑答：易如反掌。 …… 星城体育馆的后台，刚刚结束排练的几个男生聚在化妆间里整理仪容仪表，收拾好准备回别墅。 「前两天单采的素材今天发出去了，你们看了吗？」陈子渊套上羽绒服，刷着手机问。 「没空看。」展述左右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自己，抓了抓头髮，习惯性与他针锋相对，「你怎么那么闲？什么都看。」 「你这话说得……」陈子渊横他一眼，忽然话锋一转，「好像也是，我还爱看书扉cp向视频呢，确实挺闲的哈。」 缩在角落的椅子里悄摸看预告视频的喻斐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 第169页 展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总算放过整理了两分钟的髮型，抓起搭在一旁的外套：「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有品味。」 陈子渊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为工作人员正名：「我不吹不黑说实话，节目组剪得特别好，我差点都看哭了好不好？」 「哎哟，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符嘉逗他玩，笑着摸他的脑袋。 陈子渊十分受用，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还是队长好！」 他像大型犬一般抱着队长左摇右晃地撒娇，雷得周围几人瞠目结舌。 贺与韬深深闭上眼转过身不再看他，或许是怕自己忍不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喻斐也没眼看，视线四处乱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对了，后天带妆彩排，明天是走流程还是从头到尾排一遍？」 陈子渊浑身的戏忽然就没劲演了。 他松开符嘉，看见他的神色也有些低落。 不知大家都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无人应答。 静了少顷，展述淡声打趣：「从头到尾。小队长怎么连流程都忘了？这不是你作风啊。」 他有心解围，喻斐却自知说错了话，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没再接话。 众人默默穿外套，陈子渊拉上衣服拉链，低头再抬头的功夫便调整好心情，如往常般笑着活跃气氛：「都收拾好了吧？走吧，回家！」 喻斐从椅子里站起身，低着头双手插兜，磨磨蹭蹭地往展述那边挪。 展述一转身便看见他像做错事的小孩似的站在自己身旁，忍不住无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走吧，」他温声说，「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有一章就到演唱会了！ 第80章 小浪漫 喻斐明白，有时候「家」不一定指「家」，「回家」也只是回住处的简称。 可那又如何呢。 只要他们愿意，那栋节目组暂租的别墅也可以是家。 从体育馆回别墅要从河东跨回河西，眼看着再拐两个弯就要上桥，第一辆车上的导演突然给后面嘉宾车副驾驶的助理各打了一通电话，说上午走的那座桥上半小时前出了事故。 于是后面的车一辆跟上一辆，临时换了另一条路线。 绕了几分钟，小车队驶上了另一座桥。 灰扑扑的，在附近众多桥中最不起眼的那座。 行至一半，陈子渊忽然直起身，趴上车窗，兴奋又不确定地问：「这……是不是我们看烟花秀那次来的那座桥？」 瞿逸闻言也转头望去，在确认之后来了精神：「好像真是！」 陈子渊又勐地转过身扒拉前排椅背，探头问司机：「师傅，咱能不能在前面停十来分钟？我想下去转一转。」 「这个……」 师傅百忙之中抽空瞟他一眼，见这个小伙子眼神发亮满脸期待，要是有尾巴指定已经摇得起飞，拒绝的话一时间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陈子渊趁热打铁：「求你了师傅！一个多月前拍节目公式照那天我们几个一起来过这座桥，我在这里看了这辈子看过的第一场江舸洲烟花秀，意义非凡！我也不确定下一次再来星城是什么时候了，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再去桥上走走吗？」 此言一出，拒绝的话更难说出口了。师傅扭过头，用眼神求助副驾驶的助理。 陈子渊眼神追随，也眼巴巴地看过去。 助理不明所以，心说看我做什么，难道我有话语权吗？ 大眼瞪小眼地尴尬少顷，她福至心灵，捧起手机：「稍等，我问问导演。」 一刻钟后，小车队陆续在桥下就近找了个位置停下。 甫一下车，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冷空气便迅速涌向每个移动的发热源。 其他朋友们还没下来，喻斐哆哆嗦嗦地把手缩进了口袋，回头一看，展述「嘭」地关上车门走向他。 展述的短款外套敞着怀，四周灯光昏暗，明暗交错间勾勒出他立体深邃的五官轮廓，髮丝在风中凌乱摇曳。 短短两步路，喻斐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也被他光是看着就无比清凉的造型冷得牙齿发颤。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展述在他面前站定，似笑非笑地颳了下他的鼻尖。 喻斐犹豫摇摆了一秒，掏出手帮他把外套拉链从底拉到顶，忍不住操心地嘀咕：「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穿领口这么低的外套也不戴围巾出门，感冒了多影响状态。」 展述倒是不觉得冷，他的关注点在最后一句话。 「你不担心我感冒身体不舒服，居然担心我感冒了影响演唱会舞台效果？」他一句一顿，说得迟疑。 喻斐将手揣回口袋，扬眉掩下笑意，故意说：「对啊，为了耍帅感冒是活该，但要是因为感冒影响工作状态，那就太没有敬业精神了。」 展述垂眼看他，轻笑出声，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搂过来，恶狠狠地揉了他一通：「小没良心的，一句好话都不会说？」 「好话都是哄小孩的！」喻斐笑着缩起脖子躲避他的攻击，「成年人本来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他们旁若无人幼稚地拌嘴，尴尬的只剩一旁拿着口罩不知该不该转身的助理。 好在天气太冷，喻斐闹了几句就任由展述揽住自己，不愿再动。 第170页 助理见缝插针递过口罩，火速熘了。 其他人也很快下车，一行人埋头三五成群地往桥上走，工作人员和助理远远跟在后边。 冬夜的风比上一次来这里时要更凛冽，大桥横跨河面，简直门户大开地迎接着每一缕冷风。 还是在上回停留的大桥中央，他们再次驻足。 四下的风钻入皮肉骨髓，就算说话也会立刻被吹散，众人一时无言。 这次没有烟火秀，远处的江舸洲也冷冷清清。 两岸的高楼大厦亮着风格统一的灯光，看起来也很壮观，但贺与韬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瑟瑟寒风中吐槽陈子渊。 「大晚上来桥上吹风，你每次的心血来潮都令我大开眼界。」 陈子渊像完全感受不到冷似的，弯腰将双臂挂在栏杆上晃荡，闻言潇洒一笑，声音被风送至他们耳里。 「我理解你，浪漫细胞因人而异嘛，我才懒得和木头论长短。」 浪漫？ 众人纷纷放眼望去。 浪漫吗？ 周遭光彩溢目的灯，江上载游客欣赏星城夜景的游船，身后疾驰穿行的往来车辆。 是每天都在反覆上演的场景。 可或许是夜色的笼罩自带温柔魔力，又或许是于他们几人而言，越是稀松平常的景象就越是难能可贵，他们居然还真品出了一丝细微而切实的浪漫。 「所有目光向我看齐！」 陈子渊用他扎实的肺活量打败大自然的唿吸，一声大叫如同平地一声雷，穿透了唿啸的冷风。 众人纷纷回魂，见他高举着手机，努力将所有人框进屏幕。 对镜头格外敏感的大家条件反射地调整起姿势和角度。 ……好熟悉的画面。 喻斐这么想着，记起上回陈子渊在这里拍照时，自己没来得及做好表情管理。 一名成熟的爱豆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他扬起标准微笑，身旁的展述忽然搭上他的肩，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 不合时宜地，喻斐的脑海里忽然响起烟花秀那晚展述浅笑着说的那句「你怎么这么可爱」。 「三、二、一——」 随着陈子渊的倒数，喻斐的嘴角上扬再上扬。 按下快门的剎那，他终于笑开了，朝展述那边歪了歪脑袋，刚好头碰上头，看起来像在相互依偎。 「好了！」陈子渊放下手机，挨个细细检查。 两秒后，他唰地扭头瞪了过来。 「等会儿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出去给粉丝看！」 展述将喻斐搂得更紧，无所谓地耸耸肩：「发呗，我还能帮你转发一下。」 陈子渊经不起激将，立马骂骂咧咧地切换软体开始编辑新动态。 其他人早就多多少少猜到了展述和喻斐的状况，一看展述如此狂妄，心知这事不是他们能管得住的，也已经懒得拦。 喻斐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双手插兜，看似什么也没做，实则默许了一切。 展述说得对，的确无所谓。 他心想。 画面定格下了流光夜色、熙攘喧嚣，但独属于此时此地的心意相投，只有他们能感受到。 喻斐轻嘆一声，嘆息裹在风中消散。 ……好吧，他贊同陈子渊的观点。 浪漫细胞是因人而异的。 他们之间这些不能说的秘密，可能就是有隐私权限的一种。 【??作者有话说】 隔壁预收开啦！向惟x褚楚，破镜重圆，点个收藏暖我一整天！ 因为这本我是从2021年开始构思的所以非常重视，慢工出细活，要磨到自己满意了才会开文，可以先关注作者，这样之后更新了鱼塘会有动态！ * 后面两章可能要写完了再一起发出来，怕断开了影响阅读体验！ 第81章 演唱会（上） 最终陈子渊还是上某博发了合照，不过他没有写任何主观引导网友刻意关注某两个人的文案，只简简单单配文「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节目录制了这么多天，他们凭实力收割了大批新粉丝，公司统计数据分析以双担、团粉和甜唯为主。 新粉丝没有参与过曾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撕逼大战，戾气不比粉圈老油条，在和平爱好者看来是净化了评论区和广场，在坚信战斗粉多多益善的毒唯看来这些人还不如不要入坑。 合照一经发出，各方粉丝和路人纷纷冒了出来。 可能是演唱会在即，各家大粉都不想在这关头节外生枝，热搜词条下翻过去，大家相安无事，唯粉照例安利，其他人继续为他们的友情感动，极少数网友恶意揣测他们是在利用群像炒作，但很快就会被正向言论盖过去。 陈子渊近几天压力渐长，缓解的方法就是每晚睡前刷半小时小号。热爱网上冲浪的他发现大家该吵架的、该夸人的都一如既往，只有书扉cp超话的氛围很奇怪。 飘在超话动态顶上新出炉的产出都是虐向，视频剪be，同人文写be，画手画的是be，连陈子渊新发的那张黏煳劲儿冲破屏幕的合照都被截出来和上回的拼在一起，并配以图文并不相关的文案「不要忘记我爱你」…… 看完一圈，陈子渊的身心仿佛都被悲情浸泡了一遍，浑身散发出浓浓的be味儿。 不甘心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捲入一场be乱斗，陈子渊继续挖掘了好一会儿，终于弄明白了cp粉反常的原因—— 第171页 可怜兮兮的粉丝们看着演唱会倒数日期越来越近，深感自己的断头饭也是吃一顿少一顿，整个超话近来简直孟姜女哭长城，悲伤逆流成河。 跨团cp见面机会少，本就属于且嗑且珍惜的那一类cp，更何况他们是对家，书扉cp粉之前就经歷过近四年的等待，当然不可能傻到以为双方公司会看在流量的面子上增加未来合作的次数。 陈子渊一时无比共情他们的心情，甚至琢磨着最后这几天自己努努力多拍点合照和视频，给这些cp粉送上最后的晚餐。 然而计划推行未半就被他在心里默默取消了，因为他在第二天彩排时头一回现场观摩了展述和喻斐的双人舞台。 合照算什么？糖点又算什么？ 这用心良苦的合作才是粉丝们真正应该吃的细糠！ 相信接下来遥遥无期的没糖吃的日子里，各位粉丝仅靠这三分钟的舞台也完全可以生机勃勃地继续嗑下去！ 粉丝们究竟乐不乐意他无从得知，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演唱会开办的日子也像赶浪似的降临了。 演唱会的名称直截了当，直接用了节目主题的「灵魂碰撞」四个字。 演唱会当天，星城天气大好，刚降下去的温度也像为了迎接观众而回暖，专属冬季的高远阳光笼罩着这座城市，落下暖融融的温度。 12月12日原是个平凡日子，可在coastline、skyline和线上线下所有粉丝眼里，这一天註定被抹上不同寻常的颜色。 整个星城所有商场的大屏全都被各家粉丝包了下来，反覆滚动着单人、组合乃至两个组合的应援视频。 不论有票还是没票，只要人在星城的粉丝几乎都去打卡了大屏。晚上要赶往现场的粉丝们穿上了精心搭配的漂亮衣服、化好了精緻的应援妆，演唱会尚未开始，线上线下就已经一派生机盎然，人人都满怀期待…… 或者说是严阵以待。 coastline和skyline各自团内就有各种唯粉、团粉和cp粉，平时自家演唱会时就免不了线上线下一通明争暗斗。 更别说这次是coastline和skyline对家见面，敌对关系更是多到数不清。 这样糟糕的状况，各家粉丝必定小心谨慎、紧张忐忑，既怕现场或线上在这关键关头撩起架，又怕自家在哪里丢了份儿。 而换一个视角，不止粉丝在等待见面，coastline和skyline也期待又紧张。 他们赶着早晨明亮的天光出发去往场馆，早午饭食物一切从简，逐套衣服换上，从上午彩排到下午，15点再换回各自开场第一套服装开始做妆发，得到今天的唯一一次喘息机会。 「外面是不是已经陆陆续续有粉丝到了？」陈子渊啜饮着今天的第三杯冰美式问，皱起的眉头被化妆师一粉扑拍平。 「是的，」助理在旁边守着，一整天都在刷新手机消息，「有粉丝开始摆物料签大旗了。」 「今天……」符嘉一向温和儒雅的神色中也有一丝忐忑，从镜中望向身后的助理，「安检应该会比较严格吧？」 他的助理从繁杂的手机工作里抽空看了他一眼，凭着这些年相处积累的经验，只一眼就明白了符嘉真正想问的问题。 「会的嘉哥，」助理拍着胸脯打包票，「你们都放心，今天到岗的所有保安全都经过了严格培训，今晚入场的所有人都绝对不会出现携带违禁品和发光物的情况。」 coastline和skyline八个人最开始都是独立艺人，自然也都有各自的个人应援色。成团出道确认了组合应援色后公司发售了正式应援棒，之后的演唱会就一直禁止粉丝携带官方应援棒之外的任何其他发光应援物。 就结果来看，粉丝们每次线下活动都贯彻得很认真。 但就粉圈风向来看，其实每家唯粉都曾有过异心。 最开始那段时间，他们每回线下都要做两手准备，试探公司的态度和底线，直到确认所有人的灯牌、发箍甚至手环一律都带不进场后才安心放弃。 一视同仁真是世界上最有效的规则之一。 「上回见面会大家不是都没带吗？而且这次也在售票详情页里标明了现场会发统一应援棒，应该也不会有人带发光物吧。」正在卷头髮的管朔问。 「不一定。」喻斐凑近镜子拨弄刚做好的髮型，分出几分心思耐心给他解释，「毕竟这次情况不一样，以前演唱会都是自家组合『内讧』，这回是第一次在大场子正式和对家碰面，保不齐有人会生出其他想法。」 刚化完底妆就被忙碌的化妆师暂时晾下的瞿逸正支着下巴等她回来，闻言摇了摇头。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越是隆重的场合就越是有更多眼睛盯着，我们强调了那么多次不要带违禁品，再带就是顶风作案了，粉丝应该不会拿路人缘铤而走险。」 这个问题没人说得准，众人各抒己见，发表完意见的喻斐默默旁听。 其他人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喻斐化妆檯上的手机并不引人注意地响了一下。 打开来一看，是几分钟前刚出去的展述发来的消息，只有言简意赅一句话—— 「出化妆间往左走，我等你。」 ……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要不是几分钟前刚见过，喻斐可能会怀疑谁偷了他的手机。 喻斐腹诽片刻，还是藉口上厕所乖乖攥着手机出了门。 第172页 助理一直在身后默默盯着他，见他出门往左转，急匆匆起身打算往外追：「走反了！卫生间在右……」 声音还没彻底喊出去，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勐地将他拉了回来。 助理下意识闭嘴，低头看见陈子渊别扭地从化妆凳上反身，万分着急地扯着他的手腕，竖起一只是指在嘴边。 「嘘！」 助理不懂他为什么阻止自己，迷茫地看看他，又抬头扫视其他艺人一圈，最后看向已经空空荡荡的门口。 然后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不明所以但听话地坐了回去。 化妆间往左是一条不深的走廊，两边各有几间关着门的房间。 喻斐往里走的脚步不太确定，路过一扇门便张望两眼，确认要找的人不在这里才继续向前。 到倒数第二扇门前时，没等他彻底停止步伐，敞着一道缝的门忽然从里拉开。 展述迅速把人拉进去，同时快准狠地关上了门，手掌在他头着墙前细心地兜住喻斐的后脑勺，一连串动作不超过三秒。 这个房间非常昏暗，凭着微弱的光亮能勉强辨认出四处堆积的都是杂物，看起来像长久无人踏足的储物间。 喻斐花了几秒缓和受惊的心情和适应骤变的光线，然后一巴掌拍在展述胳膊上：「你土匪啊！」 他的妆化了一半，许是化妆师知道他眼妆容易晕，还只化了眼影和卧蚕。 在光线不足的环境里，这双水润的大眼睛更是晶亮。 看着这双漂亮眼睛，展述丝毫生不起气。 「我是土匪，你是什么？」 他问道，想上手揉一揉男朋友的头、捏一捏男朋友的脸，却因为齐全的妆发而无法下手。 「我是山大王，」喻斐重重地哼了一声，生气的样子落在展述眼里也像在撒娇，「专门惩治你这样的土匪。」 展述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轻蹙眉心，认真纠正：「不行，你得是压寨夫人。」 「太难听了吧？」 喻斐双眼一瞪又要暴走，目的尚未达成的展述怕人跑掉，及时顺毛将人按住，好声好气地哄：「好好好，不叫这个。」 然而喻斐显然没这么好哄，撅着嘴不搭理他。 展述被他这幅闹脾气的模样惹得轻笑，手滑至他后颈，不轻不重地掐了几下，随即低头凑过来。 「那请问这位山大王，」展述故作正经，「能不能帮小的缓解一下登台前的紧张？」 喻斐撅着的嘴收了回去，盯着他不说话。 下一瞬，微凉而柔软的熟悉触感便覆了上来。 …… 十分钟后，两人重返化妆间。 众人各做各的妆发，眼观鼻鼻观心，无一人回头看。 只有喻斐的化妆师被蒙在鼓里，等人在化妆镜前坐下后摸不着头脑地左右端详了好半天。 「我刚刚不是还没化唇妆吗？嘴怎么会这么红……」 …… 17点半，场外观众陆续安检入场，后台各位已经做好了妆发，正在吃沙拉垫肚子。 安保部门的安检工作十分细緻，大家担忧的情况没有发生。 所有粉丝都很安分，没有携带任何其他发光物。 离开场余下二十分钟时，所有排队的观众入场完毕。 后台可以隐约听到场馆内粉丝的声音，大家都在和身边的朋友聊天，叽叽喳喳的听不清楚，唯一惹人注意的便是偶尔爆发出的一阵高声欢唿或尖叫。 工作人员迅速确认情况，得知有人带了横幅大旗入场。担心影响现场秩序，他们立马让保安去催促粉丝收起来。 倒数时间在工作人员的忙碌和粉丝的期待中一点一点缩短，已入座的观众纷纷掏出了相机或手机支架，提前寻找最合适的角度。 而场馆后台，准备上场的人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紧张阶段。 陈子渊和瞿逸抱着对方边嚎边晃，口口声声说肢体动作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压力。 贺与韬和骆泽源一言不发地靠在墙边盯地面，抱胸的姿势相似度百分之百，如同复制粘贴。 管朔一直来回踱步念叨紧张，被符嘉按在了椅子上，一边找话题分散注意力，一边帮他按肩。 至于喻斐和展述，大家不知道他们又跑去了哪儿，反正没人敢去找。 离开场剩十分钟时，两人终于去而復返。 展述毫不遮掩，大剌剌地勾着喻斐的肩。 喻斐欲盖弥彰地垂着视线不看他，但倒是乖乖任他搂着，半分挣扎的意思也没有。 其他人默契地不看他们俩，经陈子渊余光的细緻观察，他们应该新补了一次唇妆，因为看起来比刚才更亮。 倒计时在台前台后无数人的紧张与期待中步入最后五分钟，场内的灯光突然一声不响地全部熄灭。 在观众的惊唿声里，两侧大屏开始播放第一个vcr。 五分钟的混剪，都是最近coastline和skyline创作和排练的镜头，连向惟和褚楚的片段都有。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个视频播完就能亲眼看见coastline和skyline真人，粉丝们每帧都看得很认真，全场甚至听不到观众的交谈声。 vcr结束，屏幕画面跳转至倒计时。 观众席立刻活跃起来。 ——这不仅仅是一场演出的倒数，更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狂欢盛宴的开始符咒。 第173页 仿佛一个人尽皆知的信号，观众跟着大屏上的数字放声吶喊—— 「十！」 「九！」 …… 声音愈发大起来，观众们满心的期许无声，却又震耳欲聋。 「五！」 「四！」 「三！」 「二！」 「一——」 舞檯灯光随着这一声尖叫亮起，伴舞已经就位，coastline从升降台上缓缓登台。 欢唿吶喊声瞬间爆发，台下星星点点蓝白橙渐变的灯光也晃动起来。 和见面会的流程一样，没有开场和串场，两个组合先各表演了两支团体唱跳。 他们特地选了最燃的几个舞台表演，配合星城体育馆的大阵仗，灯光舞美、彩带焰火，每个都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给沸腾的空气再添一把火。 四个舞台表演完，台下一部分粉丝已然燥热到在这十二月天的夜里脱去了外套。 skyline的第二个舞台结束时，八个人终于同时登台。 这次没有再按节目双人分组的站位，而是恢復了组合的自我介绍模式。 「大家好，我们是──」 符嘉起头，旁边三个弟弟和他一起异口同声：「coastline！」 台下响起一大半欢唿回应他们。 紧接着喻斐开口：「大家好，我们是——」 他身边的三个弟弟也同他异口同声：「skyline！」 台下又响起一大半难分高下的欢唿。 两个小时演出时间太赶，他们没时间多和粉丝互动，说了几句串场词便匆忙下台。 五分钟后流程继续推进，单人节目开始，依旧是符嘉打头。 这回每个人准备的都是唱跳solo，个人舞台不仅完美地接住了刚才的热闹气氛，甚至将氛围推向了更高处。 最后一个管朔下台时，大部分观众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一眼望过去全部都热得脱掉了外套。 虽然登台的可能并不是自己正主，但毕竟氛围都已经烘托到这了，不吼两句也太不礼貌了。 况且节目组也太赚了，前一个小时都是他们各自的舞台，相当于一分钱版权费都没花就举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拼盘演唱会。 观众们正缓神，大屏又蓦地亮起来，播放起第二个从第一期到第八期的混剪vcr。 这支视频以四组搭档为主线穿插剪辑，相当抒情。 原本熙熙攘攘的观众席逐渐安静下去，不论粉籍，大家多多少少有些动容。 还是五分钟的视频，播完后画面消失，逐句缓慢地浮现出字幕。 「灵魂碰撞，是贯穿《这是可以播的》第二季的主题。」 「56个日夜，我们仿佛从无到有、自食其力地搭建起了一座不切实际的梦幻城堡。」 「即便终会梦醒，也曾拥有过真实的快乐、感动与幸福。」 「感谢这56天里与我同行的『你』。接下来，到我们灵魂碰撞、火花四溅的时刻了。」 最后一行字消失，屏幕彻底黑透，全场的灯光也忽地灭了。 黑暗中，音响传出喻斐含笑的声音。 「接下来有请第一组搭档，陈子渊和瞿逸带来他们的合作舞台——」 观众们卖力地挥舞起萤光棒，场内尖叫连连。 陈子渊和瞿逸准备的是一首音域跨度极大的歌，以「梦」为主题，极其挑战唱功的同时，旋律也好听且独特。 他们两个的演唱方式其实有些区别，陈子渊的胸腔和头腔共鸣游刃有余，瞿逸的鼻腔共鸣也非常出圈，搭配起来唱这一首炫技一般的歌竟分外合适，听完之后感觉脑仁都被打通了。 第二组登台的是符嘉和管朔，他们两个呈献的同样是炫技之作，取了coastline和skyline各一首歌重新编舞。 新编的动作非常考验核心和律动，喻斐彩排时看得咂舌，但也隐隐生出些挑战的心思，琢磨自己要是啃下来得花几天。 第三组是贺与韬和骆泽源，他们创作时就是奔着快嘴去的，光是啃词就啃了三天，写完歌又练了五天才彻底顺下来，彩排那会儿大家就很担心他们的状况。 然而两位寡言少语的rap担在关键时刻却从不掉链子，可能高冷能带来部分增益，一首烫嘴的rap被完整流畅地演绎出来。 前三组刚好是主唱组、主舞组、rapper组，两款搭配能将他们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三组表演结束，期待值已经拉到最满。 剩下的最后一组，虽然在组合内不是同样的定位，但因为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前缘，也同样令人期待。 台下已经有人提前开始吶喊展述和喻斐的名字，片刻后，场馆内终于传出陈子渊故作神秘的声音。 「接下来有请最后一组搭档，展述和喻斐带来他们的合作舞台——」 观众席顿时响起成片的卖力尖叫，叫「展述」和「喻斐」的声音不相上下。 几秒后，大屏背景倏地显出蓝黑色海洋的动态背景。 随着两声音效，两束追光也忽而亮起，落于两边。 然而后排观众一时之间却根本看不见两人在哪里，几阵疑惑和惊讶间，侧面的两个大屏投出了舞台实拍镜头。 观众从俯拍的画面上看见展述和喻斐屈起一条腿闭眼躺在地上，前者朝向台内，后者相反，看起来呈中心对称。 两人都穿着宽大的西装外套，腰腹部繫着一条蕾丝长绳充当腰带，内搭露出上下两截。裤子版型宽松，观众肉眼可见缎面材质有多柔软。 第174页 除了两双黑色休闲皮鞋一模一样，两人造型上唯一的区别是展述一身黑，而喻斐一身白，只有用作点缀的腰带颜色相反。 灯光亮起的时刻，他们几乎在舞台最前方，离观众席格外近。 而两人之间离了数米远，中间还隔着一块两三米长、一人高的玻璃。 观众们的吶喊随着音乐的响起而消失，前奏推进，节奏轻缓。 曲调耳熟能详，很多观众迅速分辨出了这是哪一首歌—— 前两年发行的《追光灯》，一首活在追光下的人写就的自述。 当年不少人用它作背景音乐剪正主的成长向视频，红极一时。 ——这得花多少版权费啊。这是大部分还没进入状态的观众的第一反应。 舞台上，两人如梦初醒般睁眼坐起身，像刚睡醒似的揉揉眼睛，四下张望几眼，跟着节奏翻身跪起。 面对观众的喻斐从侧面往上舞动起手臂，仿佛迎风招展的花草。背对台下的展述缓缓仰起头，抬手朝空中轻点一下，大屏上的海洋感应一般盪起一圈涟漪，颜色也立刻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人丝滑地站起身，展述也转过来面朝观众。 他们随歌词最开始的几句铺垫跳起来，舞蹈动作并不复杂，重点在肢体的延展上，有种轻歌曼舞的优雅感。 喻斐的舞姿从一开始就带着现代舞柔而轻的韵味，展述和他的动作相差不大，却是用urban中一贯更有力量的方式表达呈现。 两个八拍后，追光灯忽而配合歌词闪动。 两人瞬间从松弛切换到另一种状态，像面对着红毯媒体的闪光灯，摆出嘴角弧度严谨的微笑朝各个方向招手。 歌曲进入第一个副歌，情绪渐涨，他们像是在演绎自己每次站在舞台上的模样，每个八拍都是各自组合里一首歌的经典片段。 隔着一面玻璃，他们跳着一模一样的动作，无论哪一帧的身姿幅度都极尽惊人的对称，动作利落流畅而有力。 在最后一个交叉腿侧身往台下勾手的勾人姿势后，副歌告一段落。 歌曲进入转折间奏，曲调落下去，展述和喻斐的情绪也跟着变化。 大框架动作復又缩小，大屏上的海洋再次暗淡下去。 他们掩面艰难地走了两步，旋即跳起舞，时而跪坐时而忽地站起，旋转、俯仰，仿佛在苦海中挣扎。 副歌即将再次到来，曲调欲扬先抑，两人缓缓抚上玻璃与对方合掌，随即动作一顿。 他们转过身，倏地扯下繫于腰侧的绳子，动作干净，三下五除二地蒙住眼睛，在脑后系了个结。 蕾丝绳带遮住眼，衬得下半张脸格外禁慾而诱人。 尽管不合时宜，可在特写镜头下，粉丝们依然惊艷地倒抽一口冷气。 旋律扬起的时刻，情绪逐渐推进至高潮，两人用不同的舞种展示着同样大开大合的舞姿。 宽大的袖口和裤腿在空中晃出弧度，坠在脑后的蕾丝随着动作飘逸。 蒙眼大框架舞蹈本就震人心魄，在每个动作都跳满、肢体的每个延展都做到极致的状态下更是漂亮。 因为过于整齐，双人舞也一点都不眼花缭乱，反而美得令人心颤，唿吸声稍重一些都怕惊扰他们。 第二段副歌将落时，展述和喻斐忽地侧过身，错开一段距离，踩着副歌的最后一个高音，倏然朝玻璃抬腿侧踢过去。 霎那间，玻璃从施力点生出长短不齐的裂纹，两人干脆利落地收回腿后撤一步。 大大小小的碎片纷飞，像极了电影里的慢镜头，在众人视线中顿了一秒，随后摔落在地打出一阵仅展述和喻斐可闻的清脆响声。 音乐中也在此时加上碎裂的音效，玻璃仿佛碎在了所有人心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间奏节奏在此时加快，追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能分辨出台上两人赶着间奏边脱外套边转身跑上舞台更高一阶的后半段位置。 站定的剎那，追光灯再次亮起，照亮了他们精緻的内搭。 衬衫颜色同样刚好相反，喻斐着黑，展述着白。 衣服看起来像量身定制的，既合身又修身，衣袖两侧、领口一圈、衣扣两旁都有一条荷叶边设计，袖口有珍珠袖扣。 衬衫下摆扎进裤腰里，勾勒出喻斐盈盈一握的细腰，以及展述宽肩窄腰的绝佳身材。 一身黑的伴舞也在这时登场，歌曲进入尾声，节奏依旧紧张，鼓点加快。 这回没了玻璃的阻拦，两个人终于有了互动。 他们先是错身跳了几个八拍，再是拉手换位、一前一后接着跳。 伴随着音乐节奏旋律的推进，两人愈发进入状态，台下观众也更加不敢眨眼，总觉得后面还有大招。 最后一段高潮，展述托着喻斐的腰，撑着他如天鹅般展开双臂。 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伴舞随喻斐的动作倒开，压低身子迅速退场。 展述在这时松开喻斐的腰，转身奔至舞台最后方。 喻斐在原地立足旋转，跟着音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一个八拍，他停了下来，抬起手臂，双脚一前一后而立，重心后移，像是在做预备式。 后方的展述忽然开始助跑，一步，两步，三步── 他被威亚腾空吊起，喻斐同时向前做了个利落干净的云里前空翻！ 第175页 场馆内响起一阵惊唿和喝彩。 转眼间，喻斐稳稳落地并迅速接单膝跪地姿势。 稳住身子的展述也在这时张开两臂，撒开握不紧的拳心—— 漫天花瓣雨纷飞飘摇，压着歌曲的尾音，壮观地落了满场。 全场静默一瞬，掌声和欢唿声齐鸣，地动山摇。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本来想上下都写完一起发的，没想到一章能写这么长！ 第82章 演唱会（下） 没有耳返的隔绝，台下的高唿浪潮般扑向台上，经久不息。 追光灯熄灭后场馆内陷入黑暗，升降台慢慢落回去，工作人员抓紧时间跑上来清理舞台上四散的道具，给两位嘉宾送来他们的麦克风。 灯光再亮起时，舞台恢復如初，展述也取下了威亚。 粉丝们还没从刚才的表演里走出来，不知疲倦地继续嘶吼着，成千上万的声音混杂于一起，台上的人什么也分辨不清。 喻斐刚刚跳勐了，一边喘息一边向台前走，刚迈出三步就被声量夸张的音浪震慑了。 他顿住脚，似是踌躇了两秒，本能地回过头看展述。 感受到他求助的目光，展述立刻大步流星上前与他并肩。 他就这样垂眼看着脚下的地，虚揽住喻斐的后腰继续向前，无端有种理直气壮的正宫气质。 台下cp粉激动得涕泗横流，声音一时比刚才更大。 两人在离台边几米远的位置停下来，展述不得不委婉提醒粉丝：「大家，注意保护声带。」 喻斐忙不迭点头：「没错，大家的热情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小心别喊坏嗓子。」 他双手握着麦克风，犯难而窘迫的微表情鲜活生动，和刚才当队长时沉着稳重的模样判若两人，看起来更像是不需要想事的忙内弟弟。 cp粉拼死压下喉腔深处的狼叫，颤抖的手拿起手机相机，对准台上的两人一顿勐拍—— 全场四对搭档，只有他们书扉表演之后有互动环节！又据说这场演唱会的所有环节都是他们八人共同策划的！这说明什么？！ 他们超爱！ 绕樑的余音终于弱下去了些，喻斐也缓过了劲儿，明知故问：「大家觉得刚才的四个节目好看吗？」 观众非常给面子，大声回应：「好看——」 「我也觉得很好看，前天第一次在彩排现场看的时候简直被震撼到想连夜推翻我们两个的创意重新编舞了。」喻斐笑了笑，「还好展哥劝住了我。」 「能不劝着点吗？」展述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难道等着导演和幕后所有工作人员集体罢工？」 台下响起善意的闹笑。 喻斐被笑得害臊，只想快点翻篇，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没时间再多聊了，赶紧说正事。」 「好。」展述从善如流，正经道，「节目第八期已经播出了，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前些日子，向惟老师和他的朋友褚楚哥来短暂地参与了几天节目录制，也帮助我们一起完成了一首新的合作曲。」 话音未落，观众席已然开始骚动。 喻斐把手掌比在耳畔问：「大家期不期待？」 「期——待——」 得到满意的答案，喻斐笑着收回手，语气神秘兮兮。 「好，那请大家稍作等待。精彩马上回来！」 「好──」观众们晃动着萤光棒应声。 两人转身离开，从升降台返回后台，粉丝也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手机信号好的疯狂发博文动态或给朋友发消息轰炸，给没能来到现场的人实时共享自己的观演心情。 信号差的只能自顾自翻看相册里刚拍的图频或者和前后左右认识或不认识的朋友聊天，不过在座各位心里都清楚，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场合找同担就像困难模式的扫雷，跟陌生人交谈时分外拘谨。 心情不一的两分钟过去，舞檯灯忽然又灭了。 经歷了一个多小时的身心洗礼，观众逐渐习惯了忽明忽灭的灯光，也适应了在震撼中沉浮的心情。 进程越往后走，就越难调动观众的情绪起伏。 除非每个节目都能保持在令人惊艷的水准。 大屏渐亮，观众们以为又是vcr，画面尽显后却是一段空镜。 茂盛葱郁的树木随风摇曳，耀眼的阳光钻过枝干洒落，鸟啼蝉鸣声声入耳。 后边衔接两个长镜头，夕阳余晖下的小道，以及钻出路边草丛的流浪猫。 背景音都是现场同期，自然又治癒。 画面清新，意境唯美，神似高中校园片的开头。某些联想与猜测随这些镜头浮现于观众脑海中。 coastline和skyline在这几十秒钟里从升降台慢慢升上来，但因为没开灯看不清造型，只能从两侧屏幕里分辨出他们换上了休闲装，舞台定住后他们也没再更换站位，在原地站着调整耳返。 几个长镜头过后，背后大屏上终于开始出现人物和剧情。 mv由几组主要角色的故事构成，一组是两个刚上小学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一组是两个风格迥异的年轻女生，一组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典型家庭，还有一组是努力谋生的底层群众。 用最简洁的镜头和台词交代清楚人物设定后，画风忽地一转，变得混沌灰暗，所有声音蓦地消失，余下一阵耳鸣般的声响。 第176页 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两个字—— 《如果》。 陈子渊和瞿逸在此时唱出空灵的哼鸣，简简单单的几个转音堪比灵魂提取器，瞬息间将观众拉入了整个表演呈现的场景。 前奏结束空了两拍，mv中的剧情和歌词一起演绎出来。 展述、喻斐： 「 睁开双眼面前是虚幻或真实 来往人潮神色空洞如同被麻木腐蚀 」 符嘉、管朔： 「 捲轴展开铺就无数故事 这一卷堆砌满歷史 名为现实 」 陈子渊、瞿逸： 「 字迹力透纸背鲜血淋漓 穿过时空触碰那些愤恨愁思 它说—— 」 主歌情绪稍涨，在色调阴沉黑暗的视频前，众人合唱： 「 如果种子发芽要歷经风浪 如果欲飞的蝶要淋湿翅膀 如果灯芯燃烧才能接续烛光 如果摸爬滚打换来满身骯脏 粉饰太平之下何尝不是假象 」 间奏十几秒，大屏上的mv闪过一系列怼脸快切镜头。 配合着歌词，观众们已经明白了mv在说什么故事。 被诧异、惊艷与强烈的共鸣控制的神经一时难以反应，即便心神俱震也无法表达。 间奏过去，贺与韬哑声开始说唱。 「 记忆碎片在我脑中闪动着 他说别去看了别去管吧 引火上身怎是我想预见的 」 骆泽源压低嗓音： 「 ta走出家门时还想着 对比几家小卖部的零食价格 时钟滴答走了几时几刻 噩梦来临时身下的艷丽颜色 讣告上水痕清晰字迹斑驳 」 贺： 「 胸腔有声音像丧钟响彻 熟悉剧目又在哪里上演过 」 骆： 「 笼里飞不出断翅的白鸽 剧场里的何止你我 」 贺： 「 恍惚看见头顶白炽光闪烁 观众喝彩声中隐晦的怒喝—— 」 骆泽源带着狠意念出画外音：「专心点。」 贺与韬紧接着唱： 「 警告响起的那刻 手臂传来提线的拉扯 」 两人合： 「木偶明白了喜剧的内核。」 mv讲述的故事无比明了，现实而残忍。 四组人物宛若千万普通人的缩影，所有观众都能产生或多或少的共鸣。 旋律情绪再次推高，mv色调也明亮了几分，似是终于迎来了几缕曙光。 众人齐声合唱。 「 如果种子开不出花就任它成荫乘凉 如果身担负荷重量就晒干后再飞翔 如果火焰灼烧太痛就点亮一盏灯光 如果泥泞沖刷不掉就放手大干一场 如果皮肉上的伤疤会癒合 如果熔断束缚的枷锁 如果痛苦和自由交织成一首赞歌—— 」 画面与歌曲同时展现出来，观众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勐然加速，感性的粉丝甚至已经热泪盈眶。 张扬怒放过后，音乐忽而收起来。 仿佛崩溃过后的冷静，节奏渐缓，曲调也随之而落。 「 如果踽踽独行时刻有同路者， 如果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我。 奋不顾身，锲而不捨， 或许终将点燃炬火。 」 音乐重归平静，mv闪过一段倒放镜头，色调逐步恢復明朗，最终停留在开头阳光下枝桠轻晃的画面。 仿佛一场噩梦过后惊醒，恍然发觉一切波澜与痛苦都是虚构的。 台下的人尚未从表演中脱离，舞檯灯光便亮了起来。 全场观众这才看清他们的打扮。 几人换上了宽松舒适的定制卫衣和t恤，妆容因为刚才在舞台上流了汗而晕了一些，原本用定型喷雾做得立立整整的髮型也重新梳成了顺毛。 看起来像马上要结束了的样子。 场下粉丝醒过了神，响起此起彼伏的骚动。 台上的一行人向前迈了一步，升降台慢慢往上移了一截。他们摘了耳返，三三两两侧身和身旁的朋友说悄悄话。 现场导演很会来事，一人给了一个怼脸特写。 粉丝们这才发现有几个人也红了眼眶，骚动声顿时大了起来。 八个人在升降台边缘坐下来，腿垂在台边晃悠， 目光也望向台下。 「咳咳……」 陈子渊拿起麦克风清嗓子，场馆逐渐安静下来。 他眼里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笑着问：「刚才的作品，大家喜欢吗？」 大喊「喜欢」的音量几乎把体育馆的天花板掀翻。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陈子渊龇牙咧嘴地捂住耳朵。 他浮夸的表情惹得粉丝们哄堂大笑。 符嘉秀眉轻蹙，忍不住操心：「大家注意嗓子，不用那么大声，听我们说就好。」 大部分观众乖乖安静下去，符嘉刚露出欣慰的笑容，就听内场前排传来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女声。 第177页 「好的老婆！都听你的！」 符嘉：「……」 全场譁然，笑声比刚才还夸张。 台上众人听得一清二楚，憋笑憋得艰难。 展述根本没憋，直接笑出了声，没乐几秒就被旁边喻斐的手肘怼了两下。 他侧目看去，喻斐眨了眨眼，发出无声的警告。 许是这个场合太热闹，展述忽然恶向胆边生。 他吊儿郎当地笑着，嘴型微动，低声说了两个字—— 「老婆。」 喻斐一愣，心知他在故意复述那个女孩子的话，心脏却控制不住地乱跳。 太不争气了吧！ 喻斐在心底唾弃自己，认命地扭回头，梗着脖子不再看他。 然而他们之间仅有触手可及的距离，展述低下视线就能看见他漫上了粉红的脖颈。 于是乎站姐的高清镜头便记录下了展述敛着视线盯着喻斐后颈笑的模样。 时间所剩无几，互动环节时长被压缩，节奏很紧凑。 喻斐从那两个字中回过神时，大家的下一个话题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这一趴我们本来不想在现场完成的，太煽情。」陈子渊挠着脖子说，「但不做人的节目组把这活儿丢给了我们，不完成的话就没有机会了，所以……」 他说罢，身后的大屏又猝不及防地显示出画面，工作人员的声音先传出音响。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有什么想对对方组合和自己的搭档说的话吗？」 ——是没播完的採访视频。 视频里，符嘉斯文地笑了笑。 「我觉得弟弟们都很可爱，很努力，很值得喜欢。朔儿呢……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我很高兴这两个月能和他一起度过。」 第二个是陈子渊。 「skyline啊……我想跟他们说……」他勐地挺直腰板一拍大腿，「弟弟们！公司和经纪人以前一直让我们把你们当对家是对的！竞争对手是你们的话，我们的动力都会更强！」 说完他又沉静下来。 「小逸的话……这段时间很高兴能有你跟我一起随地大小演。希望还有机会能和你一起唱歌。」 第三个是照旧无波无澜的贺与韬。 「skyline是很可爱和鲜活的四个人，很开心认识他们。小骆……我买了一只限量版维尼，预售的，填的维盛公司地址。之后记得签收。」 然后是表情淡定的展述。 「其实skyline的各位我几年前都多多少少有过接触，从那时候到现在，我对他们的印象都是好人。不是发好人卡，是字面意义上的，好人。」 「至于搭档，」他沉吟片刻，露出这段採访里唯一一个自然流露的微笑，「你是个很厉害的队长。希望以后变得更厉害的时候，你也能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接着便是他口中厉害的的队长喻斐。 「哥哥们真的非常照顾我们，像子渊哥之前说过的一样，时常会给我一种相见恨晚的感受。」 他顿了顿，垂下眼帘不知想了什么，再抬眼时仍然笑着，眼角眉梢却透露出并不开心的蛛丝马迹。 「展哥呢，是个很尽职尽责的哥哥。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这几年，我还挺想你的。」 第六个是瞿逸。 「各位哥哥个性非常鲜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跟你们待在一起的这两个月，我过得比预想中的要开心无数倍。子渊哥的话，谢谢你教了我那么多知识，如果还能有下一季，我还选你当搭档！」 第七个是依然少言寡语的骆泽源。 「几个哥哥很像我看的热血番男主角，很有趣，很乐观。韬哥很会写词，希望公司和钟哥以后能给我继续和韬哥合作的机会。」 最后是面对这个问题不大好意思的管朔。 「那什么……这段时间，我在哥哥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感觉这两个月我沉淀了不少。小嘉哥对我的影响尤其大，真的，很感谢小嘉哥对我的照顾。哎哟不行我不能聊这个，把机器关了吧我要哭了……」 视频就在管朔来捂镜头的混乱中结束了。 台上的八人说不清是感动更多还是尴尬更甚，转回身子时神色五味杂陈。 而观众们今晚註定护不住嗓子，唯粉团粉cp粉，各有各的疯法。 台上台下似乎在微妙的气场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粉丝越激动，他们越抓耳挠腮不知该说什么。 僵持了一分钟，陈子渊已经尬得满脸通红，直接大手一挥进入下一个环节，语速奇快，欲盖弥彰。 「好了好了，採访大家都看完了。时间宝贵经不起耽搁，大家也一定希望这场演出能值回票价对吧所以我们赶紧开始下一步！」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拿起麦克应和。 喻斐还留在耳朵上的一只耳返已经能听到乐队老师准备起势的声音，他抓紧时间对观众说：「最后一首歌，《不止》，大家会唱的可以跟我们一起大声唱出来！」 展述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肩，顺着他的话说。 「是的，最后一首，大家随便唱，唱得开心就好。」 或许是《不止》本身的编曲和风格就很适合现场演唱，又或许是乐队老师的卖力感染了大家，还或许是粉丝们被「最后一首」四个字戳中了某个点…… 总之这首歌的音浪比今晚加起来还要强，所有人都放肆而尽兴，台上几人唱嗨了，直接从升降台上跳了下来。 第178页 最后一个音收尾，两个小时演唱会的时间已经仅剩三分钟。 每个人的姿态都有些疲惫脱力，脸上的笑容都带着疯狂之后的放松。 他们摘下两枚耳返，粉丝们的声音闯进耳膜，模煳又清晰。 陈子渊喘匀了气，又笑了起来，挑起了今晚的最后一个话题。 「听说大家会因为现场氛围太热烈、能量太强烈而在退场回到安静状态之后感到悬殊的对比，因此产生情绪波动、难以戒断。我们创作这首歌的目的之一也在于此。」 观众席的躁动逐渐弱了下去，萤光棒始终在闪。 台下几千上万支白蓝橙色的应援棒，都是为他们而亮。 喻斐心弦震颤，明明没有经过彩排，却在此时自然地接上了他的话头。 「在大家心目中，我们是偶像，是榜样，是星星是月亮是太阳……你们愿意赋予我们如此这般的美好词彙，让我们得以走过一路似锦繁花，站在聚光灯下。那万千的美誉由你们创造，因此我们也必须要将花香、将灯光，送至一直同我们一起热爱着的你们面前。」 符嘉也点了点头。 「今晚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大家共同编织的童话世界里，无论台上台下都没有主次之分。所以，这强大的能量场的形成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即便梦醒后又要继续回到现实世界和生活斗智斗勇，这份力量也一定不会消散。」 展述不知何时又勾搭上了喻斐的肩膀，一句话升华主旨： 「传递我们的力量，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梦想。」 说罢，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在舒缓轻快的背景音乐中，他们脸上洋溢着幅度不一的轻松释然、神采飞扬的笑，念起上次见面会一样的结束词。 「今天的演出即将结束，散场后大家该回家的回家，该回酒店的回酒店，一定注意安全！希望大家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符嘉温柔叮嘱。 台下传来此起彼伏不舍的挽留。 陈子渊装作听不到，笑道：「那么『灵魂碰撞』演唱会到这里就要落幕了，接下来让我们说出最后的结束语——」 说着，他如上回那样，期待地探头朝身侧的人看去。 这次八个人脸上都没有丝毫抗拒和排斥，有的只是极尽纯粹的快乐和幸福。 管朔笑着大声喊：「凡心所向！」 有一小批反应快的观众已经意识到他们要復刻上次见面会的名场面。 符嘉握紧拳接道：「素履以往！」 骆泽源的信念感一如既往，台下部分观众跟上节奏和他一起接：「生如逆旅！」 贺与韬眼底蕴着罕见的浅笑：「一苇以航。」 「纵有千古——」陈子渊故意拖腔拖调，粉丝们也跟着他一起拉长声音。 「横有——」瞿逸将麦克风递向台下，如愿听到观众整齐响亮地接道，「——八荒！」 喻斐两手握着麦克，微微吸了口气，吟吟笑着侧目望向身旁的人。 「前途似海——」 展述与他四目相对，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喻斐的眼睛一直这样明亮璀璨。 展述从来不相信，有谁能在这双笑眼的注视下依然保持强大的意志力，做到所谓的点到即止。 仿若再也听不到场馆内的喧嚣，这一刻，他所有心绪都只为眼前的人而翻腾。 好在还有职业素养约束着他。在观众的热烈响应中，展述拿起麦克风，揽上喻斐的肩头，转过视线望向人声鼎沸的台下。 「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演唱会结束啦～写得挺赶的，内容比较多，写详细一些又要多很多字，还是採取了略写的方式！也希望大家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特别鸣谢我的朋友帮我出的说唱歌词的主意！不然我可能一个月都写不完歌词呜呜呜） * 昨天去看了一部电影，诞生了一个非常想写的灵感，是一个非常规非典型的灵感…不知道能不能写，如果编编说可以我就会开预收哒！ 第83章 正文完 从演唱会开始到结束后的几小时里，各大社交平台上「灵魂碰撞」演唱会相关的视频、照片和粉丝文字repo铺天盖地席捲而来。 现场表演的几首新歌都在晚上十点整准时上线各音乐平台，向惟还特意上某博发了一条很长的动态，详细说明了《如果》歌词的意义，顺带讲了些节目里没播的创作过程中的小故事。 文娱热搜榜几乎被演唱会一扫而空，光是《如果》这一首歌的歌词和mv就分别占了两个位置。 coastline和skyline无心参与网络上的热闹喧嚣，上线各发了几张后台自拍照，配了句叮嘱粉丝注意安全以及感谢粉丝支持的文案，发完便光速下线。 节目组那幢别墅租期还有几天才到，但粉丝们都知道那片住宅区位于哪里，加上喻斐上次的遭遇给节目组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他们提前预定了酒店，演出结束换回私服便匆忙走隐蔽出口离开。 coastline和skyline做的都是真正的时间即金钱的工作，节目录完又得马不停蹄跑下一个通告，这两天排练他们就已经陆陆续续清理好了行李，今天上午由工作人员和助理送去了酒店他们各自的房间。 一整天都没顾上好好吃饭，演唱会又过于消耗体力，他们刚回酒店就直奔房间洗澡卸妆，陆续收拾完出来，助理给他们一起点的宵夜也送到了。 第179页 「来吧！」 嘭的一声，陈子渊往进门旁边的置物台上扔下一个小筐，伸出食指转着圈挨个指向被他堵在门口的几个人。 「把手机都上交！通通不、准、留、备、用、机！」 「……」 这又是哪一出？ 瞿逸和管朔挠着脸面面相觑，骆泽源默默拉紧了身上的限量版维尼珊瑚绒睡袍，没有轻举妄动。 符嘉昨晚没睡好，此时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茫然。 喻斐掐指一算，剩下的两个人估计还得跟他拌嘴，便不紧不慢划开手机回復未读消息。 不出所料，贺与韬不耐烦地「啧」了声，站立的重心换了一侧，一副要吵架的模样。 他调整姿势的几秒钟里，展述面无表情地从唇缝间吐出几个字。 「你当我们来上晚自习的？」 「你们有没有一点仪式感？！」陈子渊抓狂道，「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庆功宴！咱几个好好吃个饭聊聊天行不行？」 「哪次不是这样？」贺与韬无语了。 这的确是实话。 一起吃了这么多顿饭，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谁会做扫兴的那个人，每逢庆功宴更是吃得分外尽兴。 陈子渊无可反驳，但理不直气也壮：「我不管，等会儿但凡让我逮到谁看手机玩手机，你们就从我房间麻熘滚蛋啊！」 「那更无所谓了。」展述道。 他挑了挑眉，慢悠悠抬起手臂，整个人挂在喻斐背上，下巴搁在他肩头，歪头看向陈子渊，满脸写着「不服弄我」。 「大家把吃的拿上去我房间，随便造。」 贺与韬迅速附和：「我没意见。」 「……」 陈子渊阴测测龇牙看着他俩，勐地把小筐抓过来，指着筐怒喝一声：「交！」 众人默然。 僵持半晌，最后大家还是交了手机才进屋。 「早这样多好，」陈子渊神清气爽，步子里透出一种小人得志之感，「再拖延两分钟菜都要凉了。」 「但凡没有你，我们早吃上了。」贺与韬此刻对他没好气，拉开椅子磕出重重一声。 「什么话这是？」 陈子渊质问完，立刻快步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刚拉开的椅子上，嘚瑟地扭着身子回头瞅他。 「谢谢韬韬～你看你，也太客气太贴心了！」 「……」 贺与韬好险没一巴掌把这人唿下去，深深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怒火，转身又抽了把椅子出来。 想着这是大家在星城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大家点了一桌本地特色菜。 经过袁姐和钟哥的反覆告诫，他们没有再买酒，只搭了几罐无糖可乐。 但没有哪项研究表明过过于兴奋的时候喝可乐也会醉吧？ 他们从回首往事聊到今天的演唱会，管朔在採访视频里最后的哭腔被哥哥们一通调侃，说他可爱。 陈子渊搂着瞿逸的脖子质问要是真有下一季是不是真的还会选自己当搭档，得到确定的答覆后才满意。 刚松开他，陈子渊的视线往对面飘去，被两道闪亮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定睛一看，展述和喻斐敞开的衣领露出锁骨，脖颈上都缀着一条项鍊。 哦，那没什么。 装饰品嘛，大家都有得是。 陈子渊正欲挪开视线，突然发觉哪里不对。 ……那两条小东西怎么长得那么像？ 「等会儿……」 陈子渊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缓缓坐直身子，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动作，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你们俩，脖子上戴的什么？」 喻斐懵然低头，瞬间花容失色，条件反射想捂住项鍊，却被展述扯住了手。 「戒指啊。」展述淡定道，仿佛在陈述今晚吃得不错。 「……同款？」陈子渊小心谨慎地问。 展述「嗯」了声，犹嫌不够，补充道：「生日礼物。」 陈子渊差点跳起来。 「谁家好人生日礼物送戒指？！」 展述轻飘飘地瞥他一眼。 「哪里有规定不可以吗？」 「……」 陈子渊哑口无言，默默坐了回去。 其他人手上筷子不停，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快吃啊。」善良的符嘉勉强圆上这个干巴巴的场，「凉了不好吃了。」 众人纷纷顺台阶下，继续下一个话题。 一顿饭边聊边吃，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星城的菜口味偏辣，喻斐没怎么下筷，吃了七分饱便支着下巴听他们侃侃而谈。 在困意即将漫上来的边界，他的衣袖忽然被人扯了扯。 转头看过去，展述眨了眨眼，朝门口方向歪了歪头。 无需多言，喻斐即刻会意。 记不清是第几次，展述和喻斐再次抛下朋友们熘了。 「明天上午几点出发去机场？」展述关上门，与他肩抵着肩而行，垂眼状似无意地问。 「中午的航班……」喻斐埋着脑袋，因为疲惫，嗓音有点黏煳煳的，步伐也深浅不一，「大概十点吧。」 十点。 展述花了两秒在心里盘算。 够了。 「先回魔都？」他不动声色地问。 「是啊，先去公司报导。」喻斐搓了搓脸，「你们难道不是吗？」 第180页 「本来是。」展述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拳抵唇边压回一声笑，「但我跟我舅据理力争，说我们太累，他只能免了这一趟了。」 「……」喻斐侧目瞟他一眼，无处泄愤，只能蹬了一脚地毯，「有时候真不想跟少爷您说话。」 少爷笑开了，抬头看了看角落的监控，忍住没抽出手搂人，只用肩头别了他一下，仿佛一种挑逗。 「你来望展也能当上少爷。」 「我才不要，」喻斐嘟囔道，「我有颜有实力，才不稀罕走后门。」 展述「嗯」了声，两人一时无话。 空荡的走廊里只余他们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闷而不沉。 去望展当然只是玩笑，展述不会以任何理由让喻斐为他改变自己的事业乃至轨迹，喻斐也决然无法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可是。 可是他们马上就要面临分别了。 不知道助理的安排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两个的房间刚好是对门。 他们沉默着在门口停住脚步，凝滞的空气中浮动着微妙气息。 说点什么吧……？ 周遭一切似乎都在源源不断地吸收声音，静谧的走廊无端令人窒息。 喻斐心底无声吶喊—— 快说点什么啊！ 晚安？ 晚什么安！都最后一晚了，下回见面指不定得到什么时候了！是谁在安？！ 要不要再聊聊？ 什么话啊？他们可是正经男朋友，这么客气做什么？ 再说他现在压根不想聊天！ 他只想贴贴！ 喻斐试图编出什么内容，可乱成浆煳的大脑组织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他慢吞吞拿出房卡，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动作慢得像放了0.2倍速。 房卡即将贴上去的剎那，他蓦地回头：「要不要一起睡……」 谁知眼前的人却就在他身后一拳远的距离近跟着他，看上去压根没想分房睡。 见喻斐愣住，展述轻轻嘆息，手臂圈住他，就着这个半抱的姿势从他手中抽出房卡。 「就没想过分房睡。」展述语气无奈。 「滴」的一声过后，他压下门把，圈着喻斐进了屋。 插上房卡的瞬间，吻也同时迎了上来。 这夜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喻斐得其所哉。 开着空调的房间里热浪翻腾，在冬夜散开一室春光。 「我真不行了……休息一下吧……」 喻斐满身薄汗，第无数次被展述拉着小腿拽回来。 「我知道你的体力上限，还远着呢。」 展述俯身亲他，修长手指勾着他的项鍊戒指，不轻不重地拉扯。 银链摩擦皮肤，不疼，但处于敏感状态的喻斐反应激烈，浑身不甚明显地颤了颤。 展述动作一顿，忽然把住他的后颈吻下去，堵住了一声难耐的轻唿。 床垫继续摇晃，直至深夜。 喻斐思绪迷离，不知今夕何夕，隐约听见展述喑哑克制的嗓音，和他温软的唇一起贴于自己耳鬓。 「小队长，星途似海……来日方长。」 …… 次日，两架飞机载着八个男生飞往不同的目的地。 无声的时间似水流年，无形的航线飞越天边。 双脚再次落于地面时，新的生活再次悄然拉开序幕。 而他们将随着行李箱的滚轮继续向前，向前。 像月陆山上共赏的那轮朝阳。 不止不歇，明光烁亮。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断断续续写了这么多天终于告一段落，感谢大家愿意看coastline和skyline、展述和喻斐的故事。 因为这是我写的第一本文，并且篇幅比较长，所以还有很多很多不足之处。我深知自己笔力尚浅，而且越到后期越能明显地感受到，所以非常感谢看到最后的读者！ 其实从有灵感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想，爱豆不允许谈恋爱、要学会媚粉，那我写这个故事、这个人设的攻到底可不可行？甚至都写到最后了，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我只能在文案里加一句「将现实与小说分开」，毕竟还是有那么几个读者在看的，那说明这个故事还有人喜欢。 有人喜欢，那我写了就是有意义的吧。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我们来日方长，有缘下本再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