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璀璨[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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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璀璨[]》作者：温水煮茶【完结】


    文案


    辛禾是校内最难追的温软女神，没有之一。


    当年，裴知予向辛禾告白成功的第二天，人便消失了，一句解释都没有。


    同学笑话她，像裴大**这样的身世，怎么可能看上辛禾这种普通人，玩玩而已。


    辛禾自己也这么觉得。


    再相遇，是十年后，彼时，辛禾是全网黑的美妆穿搭主播小桑葚。


    而裴知予，正是辛禾所在平台的负责人，她回国，主要是受总部之託给草冬街办理破产清算手续的。


    消息一出，网友高唿：浅风国际英明啊，这个时候放弃草冬街，独清独醒，出淤泥而不染。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一星期后，草冬街不仅没有倒闭，蜚声国际的神秘设计师「东方·予」还出现在了桑葚直播间。


    紧接着，名媛圈炒到天价的银河系水晶鞋，居然作为开播福利款，被设计师予深情款款地捧在主播脚上。


    网民们：？？？什么情况，东方予给丑闻女主播穿鞋？还是她亲手设计的银河系？！


    在予大咖的光环照耀下，竞争对手联合黑心商家陷害小桑葚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看到真相的网民们更是激愤难当。


    而桑葚直播间，今天高端鞋子专场，明天品牌包包专场，后天自制女装大上新，每每这样的专场，设计师予都会过来，亲手给她穿衣换鞋。


    蹲守直播间的粉丝超过千万，抢货占一半，嗑cp占一半。


    【来，倒计时五秒钟，拼手速啦姐妹们，数：五，四，三，二……】


    「一」字还未喊出来，直播间捂嘴尖叫。


    「啊啊啊，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请问，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得吗？」


    食用指南：


    1、酷、帅、狂、霸、拽，主打一个宠老婆


    2、大概是一个的小，无现实原型，切勿带入


    内容标籤： 都市 破镜重圆 恋爱合约甜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知予、辛禾 ┃ 配角：东方蔷薇、孟小舟，蒋文瑶，辛诚，桑葚团队，欧米娅，周燕等 ┃ 其它：《穿成病危千金的沖喜夫人》


    一句话简介：破镜重圆小甜饼


    立意：成长路上布满荆棘，但若有相惜之人携手与共，未来便无限可期


    第1章


    双十一结束一个礼拜后，#草冬街主播小桑葚产品效期问题# 登上热搜首榜。


    评论区网友义愤填膺，粉丝圈更是嚷破天。


    【@黑心主播，求你做个人吧，那可是脸上用的东西，打这种擦边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之前一直在她直播间买东西，因为信任，就没太关注有效日期这些细节问题，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


    【楼上+1，大学时候就开始用草冬街了，一直在小桑葚那买东西，谁成想，桑姐所谓的全网最低价，竟然是积压库存，毁灭吧】


    【之前在她那买的淡斑精华，有效日期不足两个月，图片.jpg】


    【我这也是，在她家买的口红，还有半个月过期，图片.png】


    【笑死，现在这些主播，真是一点下限都没有】


    【什么都不说了，@小桑葚，卖假货的出门被车嘎死，诅咒你烂脸死全家】


    ……


    此时，南星十三路经济开发园区a幢3楼306，那位被网民们骂得狗血淋头的主播小桑葚，正在与她的团队一起承担，耐心向每一位讨要说法的消费者解释，并极力挽回他们的经济损失。


    但即便如此，粉丝们的情绪并没有得到缓解，尤其那些黑粉，网上随便找一些过期产品，p几张桑葚直播间的购物截图，怼在评论区，让舆论形势越发不可控制。


    外面小助理周琳琳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扯着嗓子喊：「桑葚姐，出大事儿了啊！」


    辛禾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她抬眸，那双漂亮而充满灵气的月牙眼，略显疲惫，语气却十分温和：「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周琳琳拉了把椅子，坐她旁边，其他人也停下手中工作，围了过来。


    周琳琳喘口气，将自己拿到的一手新闻同步过来：「刚刚平台内部的工作人员说，总部好像在走破产清算流程，负责人此时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


    说完，大家集体看向辛禾：「怎么办啊，桑葚姐，草冬街倒闭了，我们这些主播去哪啊？」


    辛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水杯，抿了口杯中冷水：「大家先别慌，负责人这不还没过来么，如果真到破产那一步，咱仓库那么多库存，我们就——」


    「出去摆地摊好了。」


    「桑葚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


    「哎呀，别担心了，没事儿。」


    ……


    辛禾五官柔和，属于那种奶乎乎的女生，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小酒窝很漂亮，此刻她柔声柔气地跟大家开着玩笑，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


    心静下来，团队有人忿忿不平：「隔壁那疯婆子看我们赚钱眼红，私下里联合黑心商家故意整我们，现在好了吧？平台倒闭，唇亡齿寒，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辛禾伸手，在对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好啦，先把粉丝伤害程度降到最低了。」


    「粉丝粉丝，遗像都被人p到扣墙挂了好几天了，你还粉丝，他们跟了你那么多年，被对面黑粉一怂恿，一个个上蹿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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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起玩笑，眉宇间多了几分正经：「别这么说，易地而处，如果我们在自己信任的主播那里买到不好的产品，也会生气的。」


    那人努努嘴，没再说什么。


    辛禾看眼周琳琳：「琳琳，想办法打听下负责人过来的时间，我去跟她碰个面。」


    *


    t3国际机场，裴知予风衣墨镜，12公分的细高跟走路带风。


    这边刚到行李託运处，就收到接头人的消息：「予总，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车，可能要晚到半个小时，实在抱歉。」


    裴知予微笑唇上扬，勾出邪魅弧度，她知道，一个空降过来炒鱿鱼的代理总裁，被怠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如此，又如何？


    裴知予修长指尖点开语音：「没事儿，航班晚点，我也才上飞机，陈总监慢慢来就可以了。」


    回消息间隙，传送带上的拉杆箱就已经运送到眼前了，她单手拎起重物，限量款斜挎包往上一架，拉着行李箱混入人群。


    航站楼大厅，进出乘客匆匆，接机口也围满了人，裴知予随队伍走出大厅，秋日的风扑面而来，顺风车司机正在四处寻找目标客人，见到有拖着行李箱的出来就上前询问：「城西去不去？」


    很熟悉的画面，跟十年前一样，裴知予沖那司机招手：「师傅，城西多少钱？」


    司机快速瞟一眼她的穿着打扮，笑着应：「城西啊？城西拼单一百，单乘一百二。」


    裴知予挑眉：「拼单一百吗？您刚刚不还六十？」


    「六十过路费都不够。」


    她笑了下，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对方见状妥协：「六十捎你一程。」


    裴知予伸出四根指头。


    司机脸黑：「上车。」


    裴知予上了车，那边东方蔷薇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她理了理自己的形象，打开摄像头，故意将大半张脸塞进屏幕里：「东方女士，有何吩咐？」


    东方蔷薇在整理手中文件，掀起眼皮看了眼屏幕中的女儿，没好气地道：「流程走完早点滚回来，敢逗留，打断你的腿。」


    裴知予吐舌：「我偏不，气死你。」随后将摄像头后置对向车窗外：「东方女士，给你看看故国机场，吶，有没有很怀念？」


    那边冷着脸回覆：「没有。」很果决的两个字，随后调转轮椅，扯上身后窗帘。


    裴知予摄像头切回自己，假装不满地轻哼一声：「没意思。」


    东方蔷薇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早点弄完早点回来，不许跟裴家有任何瓜葛。」


    裴知予卖乖：「知道啦，董事长大人。」


    挂断视频通话，东方蔷薇的秘书孟小舟将绍钦新品发布会的资料同步过来，随后附消息郑重强调：「小予总，你可千万别让董事长知道这些是我给你的，她会杀了我的。」


    裴知予发了个ok懂的表情包，点进邮件查看。


    *


    车子在高速提了速度，一个小时后，抵达金辉大厦，裴知予从工作状态中回神，收手机下车。


    金辉大楼，小草商标在八层和九层，算不上显眼，裴知予做完登记，拿到门禁卡刷卡进电梯时收到对接人消息，说自己已经在机场了，问她还有多久到。


    她轻点语音：「啊，不好意思，下飞机处理了点事，给忙忘了，我已经在公司了，陈总监快回来吧，实在抱歉。」


    嘴上说得真诚，面上可看不出半点抱歉的意思，和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电梯逐渐上升，在八楼停稳，裴知予出电梯，直奔前台，前台得知她身份愣了下，之后跟随进去。


    办公区，员工们正在消极怠工，见裴知予来，敷衍地打了招唿，她也不恼，客套几句便去了自己办公室，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扣总裁办内线，裴知予接通。


    「予总，前台这边有位主播找您，说想聊聊，要带她进来吗？」


    「主播？」裴知予思索半秒，说：「让她过来吧。」


    平台主播卖过期产品的事总部那边提过一嘴，行程仓促，她没有详细了解，更何况，这次回国，清算只是一个由头，趁发布会击垮绍钦才是重点。


    当年，就是那个人，亲手毁掉了她跟母亲的一切……


    裴知予被敲门声拉回现实：「请进。」


    「桑主播，里面请。」


    辛禾进门，正要打招唿，对面工位上的人缓缓抬头，雕刻般的五官晃入眼帘，那声「您好」戛然而止，她看着她，静静地看着。


    眼前这个女人，她等了十年、恨了十年，念了十年，从她不辞而别的那一刻起，她便咬牙切齿，一次次幻想着再次见面的情景，一天比一天想得用力，用力到一遍遍刻画她的模样，却越发记不太清楚。


    有时候她也会告诉自己，要么就算了吧，只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时冲动，放过她，放过自己，可往往这个时候，那人的轮廓又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十九岁的裴知予对着她笑，问她：「辛禾，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可她明明答应了，她却逃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多么希望那人可以踏梦而来，她将扑上前，撕住她的衣领，咬碎她的脖子，问问她，当初为什么抛下自己。


    而此时此刻，这女人如神兵天降，携一身光芒出现在她面前，自己却没办法开口，问她讨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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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主播，予总。」前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辛禾回神，对着那一身光芒的女人轻轻扯了下唇角：「原来是你啊，裴大小姐。」


    裴知予也从相逢的惊喜中分离，唇间那久违的甜蜜感还在，她看着她，宠溺地笑了下，说了句：「好久不见。」


    辛禾表情冷淡，丝毫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前台已经被这俩人的反应整懵了，此时见气氛冰冷，只好硬着头皮打圆场：「桑主播跟我们予总认识啊？」


    辛禾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


    裴知予看眼前台：「你先去工作吧。」


    前台退出去，拉上门。


    裴知予面带笑，就那么盯着她看，眼神勾人。


    辛禾偏开她的注视，暗讽：「裴大小姐别这么看着我，您高高在上视人如玩物的目光，我们这种普通女生消受不起。」


    裴知予心头被刺了下，有微微的疼，但她脑子转得快，收起视线后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找我有事？」


    辛禾重新看向她，顿半秒，冷笑：「本来有的，现在没有了。」


    「哦？」裴知予扬眉，杏圆的眼眸勾出几分曲线感。


    她上学时候就生得明艷动人，十年时光，岁月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反而更加有成熟女性的韵味，尤其眼角那颗美人痣。


    辛禾思绪被勾了下，回过神，不想跟她再有过多纠缠，转身，准备离开。


    裴知予喊：「辛禾。」


    她脚步顿住。


    裴知予问：「草冬街这么多年的心血，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放弃？」


    辛禾没有回头。


    她说：「我们合作，我帮你澄清事实，找回信用，你和你的团队继续留在这里，五年，五年内我们一起把草冬街做大做强，怎么样？」


    辛禾转头，月牙眼看着她，似打量，随后反问：「跟你合作？你认为你的信誉值，有资格跟我合作么裴知予？」


    说完抬脚，准备离开。


    裴知予站起身，想上前拉她，犹豫几秒，又没有上前，声音弱下来，喊她名字：「辛禾。」


    辛禾伸在门把手上的指尖顿了一瞬，拉门。


    裴知予说：「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答覆。」


    她拉开门，跨出办公室，扬长而去。


    裴知予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目光稍黯，过了会，她拿出手机，指尖轻轻滑，拨通了总部负责人的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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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各位小天使们，温水开新文啦，老规矩，留评前三十有红包哦～


    应该是一个破镜重圆小甜饼，字数不会太长(*/w＼*)


    第2章


    「what？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亲爱的？」负责人欧米娅听到裴知予想拯救草冬街的想法惊地尖叫起来。


    「oh，no！我此刻，是在很认真地跟你讨论这个事情，omia。」裴知予解释。


    「很认真？」


    「yeah！」


    「上半年财务报表出来，草冬街市值缩水99%，已知亏损金额超过50个亿，do you know？」欧米娅不确定地问。


    裴知予点头，这些她自然知道，近几年，国内电商平台迅勐发展，草冬街起步虽早，但几次转型都以失败告终，之所以可以苟延残喘这么久，就是因为身后有浅风国际这个大树。


    欧米娅说：「不要做无畏的付出，目前走清算流程，才是最明智的决定，我想我们没必要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已经死掉了的平台上。」


    裴知予扬唇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两人面面相觑，欧米娅不能理解。


    「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


    裴知予沉默半秒：「你知道我的，omia，清算这么简单的事，任何人都可以完成，但我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


    「但你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挑战。」欧米娅反驳道。


    裴知予不回答，只是笑。


    她跟欧米娅是上下级，但又不同于上下级，从她入职浅风国际，设计出来的产品能够走遍全世界，都是这个女人在背后运作，直白点说，欧米娅一定程度上是她职业生涯中的伯乐。


    是伯乐，更是朋友，此刻见她刻意藏着，她也不再逼问，耸耸肩，妥协的语气：「好吧，但是亲爱的，我只能给你半年时间。」


    「半年，最多半年。」欧米娅强调。


    裴知予比了个ok的手势，笑得满脸灿烂。


    欧米娅无视她的笑，没什么表情地问：「我需要帮你做些什么？」


    裴知予想了下，说：「帮我把华人设计师东方·予回国的消息放出去，其他的暂时先不用。」


    欧米娅应下，通话结束，裴知予打开电脑，准备详细了解草冬街目前的经营状况。


    *


    周琳琳车停马路旁边，见辛禾从金辉大楼出来，远远降下车窗，大半颗脑袋伸出来，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桑葚姐？」


    辛禾摇摇头。


    周琳琳顿时紧张。


    辛禾从车身一侧绕过来，打开车门，坐上去。


    对方关上车窗，偏头看她一眼，担心道：「不顺利吗？」


    辛禾还是摇头，浅浅笑了下：「遇到熟人了。」


    周琳琳没跟上她的脑迴路「啊」了一声，说：「遇到熟人，不是更顺利么？」说完反应过来：「仇人啊？」


    辛禾点头：「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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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琳琳启动车子，目光时不时往辛禾脸上扫一眼，比起谈判结果，她更加好奇，像她们老闆这样温柔的女人，究竟会跟什么样的对家结仇。


    辛禾被这傢伙贼眉鼠眼的模样逗笑，有点想敲她脑袋，但鑑于车子运行，只得开口提醒：「专心看路，别看我！」


    周琳琳视线盯到路面上，专注几秒，又偏过头：「你们梁子很深吗，桑葚姐？」


    梁子很深吗？辛禾仔细想了一下，想不起来了，她将目光伸向窗外。


    前方不远处，一辆到站公交缓缓停下，车门从前后打开，乘客们陆续上下车，临末，两名穿着校服的女生拉扯着跑了上去。


    车门关闭，车辆起步，她看着她们，模煳的记忆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轮廓。


    「差一点就赶不上了，都怪你，裴知予。」


    「这怎么能怪我呢？不是你想喝豆浆，我才去买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喝了？」


    「过马路那会，你明明就盯着对面三轮车上的豆浆看，我都看到了。」


    「我看了并不代表我想喝啊，再说了，就算我想喝，那也要时间来不来得及啊，你每天起那么晚，这礼拜我们都迟到两次了。」


    「迟到就迟到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


    公交车上，十四五岁的她们拌着嘴，裴知予永远都是最理直气壮，又最先低头认错的那一个。


    每当自己拉下脸，不说话的时候，她将就插好吸管的豆浆递过来，往她唇边拱：「哎呀，好了，别生气了，我明天早上早起五分钟还不行吗？」


    可她明明都不用陪着自己挤公交的，她是裴家大小姐，即便起晚了也有专车接送，不会迟到的，但她还是每天粘着她，哄着她，因为自己一个眼神特意跑去买豆浆，回头还要被说，舔着脸道歉……


    「桑葚姐，桑葚姐？」


    辛禾想得入迷，周琳琳喊了两遍她才听清，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问：「怎么了？」


    周琳琳笑：「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顿了下，说：「没事儿，我在想之后我们要去哪条街上摆地摊。」明显在转移话题。


    周琳琳经她这么一引导，立马意识到团队接下来的处境。


    「那桑葚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周琳琳担心地问。


    辛禾见她这模样，刚想开口安慰，手机有语音电话打进来，她扫一眼来电显示，是欧阳豪打来的。


    欧阳豪，团队核心运营，她性格沉稳，是所有成员当中最为理智的那位，此时接电话的语气明显有些急切：「你们快回来没？」


    辛禾扫一眼行车导航：「还有半个小时到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别去公司了，来医院吧，褚悦被人揍了。」


    「什么？」辛禾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在扣墙看到有黑粉晒假截图，说在我们这买的口红过期了，没忍住跟对方争执几句，那边黑粉怂恿，说有本事出来面谈，结果她真背着我们偷偷跑出去理论，对面人多势众，她打也挨了，理论的视频也被放到了网上。」


    欧阳豪没什么起伏地讲述完前因后果，说：「你先过来吧，同立医院。」


    辛禾示意周琳琳掉头，又问：「人怎么样？」


    「脑袋被敲了个洞。」


    「主要是她先动的手，对方也撒泼躺在医院里。」欧阳豪补充道。


    辛禾沉默几秒：「隔壁直播间的人干的？」


    欧阳豪说：「还在查。」


    她应了声「好」，曲着的指尖微微收紧：「有结果第一时间告知我，你那边联繫律师，准备下起诉流程。」


    「知道了。」


    周琳琳听清谈话内容，一脚油门，车子在限速60的城市道路急驰，老闆神情淡淡，她也没敢像平日里那样瞎问。


    半个小时后，二人抵达同立医院，直奔住院部。


    团队多数成员都在，主播褚悦输了液，已经睡过去了，大家见辛禾来主动让开位置：「桑葚姐。」


    辛禾看眼病床上躺着的人，做了个噤声手势。


    褚悦头部缠着绷带，嘴角青紫，左半边脸有几道很深指甲印，应该是与对方撕扯的时候留下的，差一点点就伤到眼睛了，很险。


    辛禾在床边站了会，与欧阳豪交换眼神，二人默契走出病房。


    「对方什么年龄，伤势怎么样？」她问。


    「三十出头的样子，被扇俩耳光，脸肿了，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脑袋，自称脑震盪，刚照完脑补ct，还在等结果出来。」


    辛禾点头：「查了吗？隔壁直播间的可能性有多大？」


    欧阳豪说：「九成。」


    她想了下，问：「哪个房间？」


    「805。」


    两人一起到805房间，被打的那位亲友团陪着，听到门口有人来，「哎哟哎哟」嚎的不要太悽惨，辛禾面带笑，缓缓走进去：「您好，我是主播小桑葚。」


    那人闻言，立马炸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就是小桑葚？」


    辛禾点头：「是的。」


    「黑心主播，卖过期产品还有理了，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进去！」


    辛禾看她一眼，态度温和：「已经在走法律流程了女士，还有您之前发布到网上的交易流水，以及跟我们主播悦悦的见面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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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由于我们主播一时冲动，对您身体造成的伤害——」


    她附身，45度鞠躬致歉：「我深感抱歉，后期您的相关医药费，我们会全力承担。」


    接着换欧阳豪开口，声音冷冰冰的：「恶意造谣诬陷毁坏他人名声，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电话以及社交媒体邀约，威胁恐吓他人情节恶劣将构成寻衅滋事罪，主播之间逐利竞争事小，因此而惹上官司，得不偿失。」


    一软一硬，闹事者从趾高气昂到面色惶恐，辛禾以老闆身份再次致歉，两人退出房间。


    她让欧阳豪先回去，说自己找医生了解下情况。


    顺着昏暗的光，辛禾走到走廊窗口，窗外是一座高架桥，车来车往不息，天呈灰白色，像一张沉重的网，人们在网中生存。


    隔壁直播间这几年一直盯着她们，时不时搞点小动作，她坚持良性竞争，没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放在眼里，如今团队成员却因为产品效期的事跟人争执，躺在病床上，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为了不让大家不再受网络质疑，她必须尽快澄清真相，扭转舆论形势，但是要怎么澄清呢？


    走法律流程需要时间，找证据也需要时间，如今直播间被迫封号，扣墙骂声不断，她要怎么样才能在草冬街清算完成之前将这个事情跟大家解释清楚？


    清算……


    ——草冬街这么多年的心血，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们合作，我帮你澄清事实，找回信用，你和你的团队继续留在这里，五年，五年内我们一起把草冬街做大做强，怎么样？


    几个小时之前，那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放，合作？跟她吗？


    十年的欺骗，十年的等待，十年的空白，而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信她多少。


    沉默数十秒，辛禾拿出手机，打开被她搁置数年的聊天软体，将那个熟悉的暱称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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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不就是破个产么，快下班了把我们召集起来开会，就不能等明天！」


    「开玩笑，你多留一天，就会有一天的成本，人家才不会那么傻。」


    「万恶资本家，可怜了我们这些打工仔，咦，对了，你们下家都找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投了三十多份简歷，全部石沉大海。」


    「这都快年底了，资本家都想着怎么少发一笔年终奖，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招人。」


    「害，管他呢，不是还有n+1的遣散费嘛，先拿钱潇洒两个月，回家过个年，来年再慢慢找好了。」


    「n+1？以草冬街目前的经营状况，我感觉n都有点悬。」


    「不是还有浅风国际兜底么？他要敢少我们一分钱，我们就联名起诉，告到他倾家荡产。」


    ……


    会议室，三两同事聚集吐槽现状，裴知予一身休闲职业装携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议论声戛然而止，同事们看眼彼此，默默交换眼神。


    她从他们身侧经过，前往主座，放下电脑，笑看着大家：「抱歉，各位，这么晚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


    会议室沉默。


    裴知予从手腕取下一根橡皮筋，将黑色直发随意绑起来，高挑身材配低马尾，被高领打底这么一衬，显得她整个人如同纸片人一般单薄。


    她看着他们，眼中笑意不减：「为什么开这个会，想必大家都猜到了，刚抽空看了一下公司这几年来的经营状况，八年四次转型，每一次都顶在风口浪尖上，每一次却都以失败结尾，股价一路下跌，到目前为止市值缩水99%，已知亏损金额超过50个亿，相当于公司首发募集总额的28倍，所以总部派我过来，是想尽快完成草冬街的破产清算事宜。」


    大家兴致缺缺地听着这些官话，正准备打开手机玩一把消消乐，裴知予突然加重分贝：「但是我又仔细研究对比了一下转型前后的数据，发现我们平台其实还可以再拯救一下，所以我向总部提议，暂时先不走破产流程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很震惊地看向她。


    裴知予手插兜，姿势随意，眸子里却多了几分真诚：「总部给了我半年的时间，我想在半年内把草冬街重新做起来，我知道，我们其中有些人，也是在公司干了很多年的老员工，想必大家对这个平台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感情在的吧，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给我个机会，我们一起，化解危机。」


    众人后知后觉，看向彼此的余光里皆是不解。


    裴知予见状，唇边笑意更深了些：「快到年底了，工作也不好找，不如留下来，我们一起试一试，所谓富贵险中求，万一草冬街在我们这些人的手中做起来了，也不不失为一桩美好的经歷啊，当然了，如果不行，各位拿完年终奖，明年再跳也不迟，对不对？」


    她的话如她的性格一样直白，充满了信念感和力量感。


    沉闷的氛围不知不觉间变得活跃起来，有人举手，调皮道：「所以予总，我的理解是，如果不离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意味着都要加班了是不是？」


    裴知予莞尔一笑，点头：「这位同事你很聪明，是的。」眸光盯着他，隔几秒，又问：「愿意吗？」


    那小伙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摆摆手：「害，当了这么多年的牛马，也不差这一两个月，就按予总说的，试一试，如果不行，混完年终奖再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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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大家集体笑出声，会议气氛莫名热闹和谐起来。


    裴知予藉机开口：「那么最近一段时间桑葚直播间的事，就拜託各位了。」说完看眼腕錶：「因为是我临时起意的原因，今晚就先给各位放个早班，大家回去好好潇洒一下，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全力投入到工作上了。」


    团队成员一下来了精神，鼓掌支持几声，一个个收拾整理准备下班，这时，裴知予手机「滴」的一声，她看眼屏幕，是熟悉的企鹅头像：「你下午说的合作，还作数吗？」


    幸福像花儿一样在心底绽放，她指尖颤抖着点进对话框，斟酌几秒才开始输入：「当然，晚上有时间吗，聊聊？」


    消息发过去没一会，对方发过来一个定位，是一家咖啡厅的位置。


    *


    裴知予到咖啡厅的时候，辛禾已经在座位上刷手机了，她本来是想看一下主播悦悦跟粉丝互殴的事情在网上传到什么地步了，结果发现华人设计师东方予回国的消息盖过近期所有头条，稳居热搜首榜，而该头条封面首图，正是几个小时之前才见过面的裴家大小姐裴知予。


    评论区网民唿声溢出屏幕，有人甚至亲切地喊她「老婆」、「亲爱的」、「我家予大师」等等，看到这些敏感称唿，辛禾心里酸熘熘的。


    而就在这时，那个穿大红色高定衬衫黑色鱼尾裙的女人走了过来：「嗨，晚上好～」


    裴知予拉开凳子，很自然地坐辛禾对面，满眼迷人的笑，金属色泽的环形大耳环把她装饰成一个明艷动人的成熟女人。


    辛禾想到刚才在评论区刷到的「老婆」，不知怎么滴，向来情绪稳定的她，此时也学会了阴阳怪气：「裴大小姐你来了？哦，不对，是东方设计师。」


    裴知予勾唇笑，不在意的语气：「久等了，桑主播。」


    听到这样的回答，辛禾心情更加不美丽了，反讽的话张口就来：「不好意思啊，我姓辛，不像某人，出了趟国，连自己本家姓什么都忘记了。」


    这句话入耳，裴知予结痂的伤口像被人拿刀尖戳了一下，钻心的疼意蔓延，她指尖嵌进肉里，默默缓解着，好半晌，才挤出几分破碎的笑意：「辛禾，别这么说。」


    而这微乎其微的情绪转变，却被她看在眼里，但她没有给她多说的机会，只是收起那几分伶牙利齿，不冷不热地道：「说说合作的事吧。」


    这时，服务员端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女士您好，您点的果茶到了，请慢用。」


    裴知予目光落在那杯金桔柠檬上，黯淡眸子里终于多了一丝光亮。


    十年了，她还记得自己喜欢的口味。


    辛禾见她看果茶迟疑的样子，摆摆手，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可能喝不惯奶茶了，麻烦换杯冰美式吧。」


    裴知予迅速回应：「喝得惯，喝得惯。」


    她从服务员托盘里接过奶茶，双手捧着，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辛禾见状，心里舒服了些。


    裴知予戳开奶茶盖，吸了小口，酸甜香味流动到舌尖上，捲走了刚才的失意，抬头又对那人笑：「奶茶很好喝，我很喜欢。」


    辛禾心里憋着气，怎么着都不顺，但想到她刚才那一瞬间的不开心，还是没再提东方设计师的身份，只淡淡开口：「裴大小姐喝得惯就行。」


    裴知予眸光闪耀，纵容着她的一切，一会，才开口：「你旗下主播跟粉丝打架的事，我压下来了。」


    辛禾说：「多谢。」


    她知道，她所谓的压下来，是用自己的热度盖过了近期以来所有不好的事情，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东方设计师的事，比大明星爆出绯闻还令人振奋。


    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她有想过这女人如今的战绩，但没想过，她会这么地光鲜亮丽。


    辛禾捧着一杯杨梅冰，漫不经心地喝着，冰镇水珠从指尖缓缓流出。


    裴知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她没有接，自己随手抽了两张，贴在杯身上。


    裴知予主动忽略被对方拒绝的尴尬，继续说：「我接手了草冬街，明天开始，平台会全力配合，消除这段时间直播间相关的舆论，尽快解封帐号，到时候你们可以公开澄清，当然了，我也会以东方予的身份出现在你们直播间。」


    辛禾听到这话，一愣，心想，原来她早就决定好合作的事情了，放出回国消息，只是为了帮自己澄清？


    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她哪有那么好心，当年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一跑就是十年，这样的人，心肠硬着呢……


    裴知予看她神情复杂，安慰地笑了下，说：「不是什么大问题，给我三两天时间。」


    辛禾回过神：「裴大小姐的能力，自然是信得过的，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裴知予倒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这傢伙一生气就没完没了呛人的毛病还是没改。


    她抬眸，认真审视着眼前人，随后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嘛。」


    辛禾火气冒上来，又开始口不择言：「裴知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裴知予嘴角噙着笑，直勾勾看着眼前这只沖自己冒火的小奶猫，忍不住追了一句：「谈恋爱了没？」


    辛禾气得想打人，意识到她方才说的「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便尽力压下自己的怒火，语气平淡地道：「这不属于我们合作的范畴，我想我没必要回答你。」

 第7页

    裴知予憋着笑投降：「好好好，我不问了，说说合作的事儿吧，接下来我会……」


    正说着，手机铃声响起，裴知予看眼屏幕，捏着手机边的指尖微微收紧，随后起身，寻找安静的角落接电话。


    她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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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开文，有人在吗？挥个手让我看一下～


    好吧，没有人，呜呜呜……


    第4章


    裴知予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着接通：「喂，妈？」


    那边应了一声，语气平淡，裴知予拿不准她的态度，试探地问：「妈，你看到热搜了？」


    东方蔷薇又「嗯」了一声，说：「看到了，我女儿比明星都火。」明显在说反话。


    裴知予悬着的心松下来一些，战战兢兢扯谎：「妈，消息是欧米娅散发出去的，事先没跟我商量，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那边反问：「你不知道？」


    裴知予说：「不知道的，妈。」


    「那你没打电话问问？」


    「还没有。」


    「这样？」


    「是的。」


    母女俩开始演了起来，演到一半东方蔷薇冷不丁一句：「别装了。」


    裴知予脚趾抠地，沉默着没再接话。


    半晌，东方蔷薇说：「让小舟回国，过来给你当几天助理。」


    孟小舟是东方蔷薇的私人助理，23岁就跟着，从绍钦集团女主人跟到蔷薇贸易董事长，从国内跟到国外，十六年风雨没有将两人离散，如今她39岁的年纪，却依旧是她的私人助理。


    忠诚神秘，无可替代的存在。


    而此时此刻，东方蔷薇却要这样一个人过来给自己当助理，裴知予心悬起来，忙摆手推辞：「妈，您这可就折煞我了啊，小孟姐是您的左膀右臂，我哪用得起她啊。」


    对面冷哼一声：「用得起啊，我女儿如今是顶级流量大咖，什么样的助理用不起。」


    裴知予被噎的没话说，尴尬地笑了笑，咬着舌头想别的措辞：「可是妈，那个……草冬街目前……其实也不缺助理……」


    那边直接一句：「堂堂代理总裁，腾不出来一个岗位给她？」


    裴知予支支吾吾还想再挣扎一下，东方蔷薇板正语气：「明天下午六点钟的机票，小舟回国。」说完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


    裴知予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辛禾正看着窗外走神，手里的杨梅冰化了一半，她捏着吸管，心不在焉地戳着。


    「想什么呢？」裴知予在她对面坐下。


    辛禾收敛心神：「裴大小姐果然业务繁忙。」


    裴知予敲敲手机后背壳：「我妈。」


    辛禾闻言一顿，脑海中的各种假设在这一刻瓦解，酸涩感被复杂情绪所取代。


    话说，她跟裴知予的母亲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记忆里，她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裴知予很怕她。


    高中那会，她和裴知予因为成绩差成为数学老师的眼中钉，有一次，俩人在课堂看杂志被逮，那老师啥话没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没收来的杂志连同她们课桌上的课本一起扔下五楼。


    裴知予气不过，上前理论了几句，老师面子挂不住，一怒之下请了她们的家长。


    办公室，数学老师抓着她妈妈絮絮叨叨数落到一半的时候，裴知予妈妈才过来。


    一米七五的身高，黑色休闲职业装，盘着发，光是往那一站就气场十足，连数学老师那么气势磅礴的女人，姿态都低了几分，指着沙发对她说：「裴知予妈妈，请坐。」


    当时，她跟裴知予并排站着，两位母亲坐在对面，数学老师讲述着事情的来去脉，却全然不说扔课本的事，裴知予气不过，又开口顶人，两人争执起来。


    她妈妈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听着。


    数学老师争吵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停下来，看着两位家长说：「裴知予妈妈，你看看。」


    裴知予妈妈点点头，缓缓站起来，绕过茶几来到裴知予身边，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扬起巴掌一耳光甩裴知予脸上。


    数学老师当场惊住了，反应过来急忙走过来阻止，她凌厉的目光压在对方身上：「谭老师，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从明天开始，你不必带她了。」


    说完轻扯唇角，凛然一笑，拽着裴知予走出办公室，第二天，那老师就被开除了。


    ……


    思绪回到现实，她看了一眼对面人，忍不住开口：「阿姨找你，是因为草冬街的事？」


    裴知予看着她担心的眼神，幸福感油然而生，连带唇角也挂出几分欠扁的笑，她扬眉，声音轻飘飘的：「怎么，担心我啊？」


    辛禾察觉到自己情感外露，提高分贝否认：「我担心你？」


    眼前这个口是心非的人儿越发可爱，但裴知予却不敢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逗她。


    她收敛住情绪，笑着解释：「别担心，草冬街属于浅风国际，跟我妈不是同一个公司，她再厉害也不能插手别人公司的事情。」


    辛禾不知道她这么说是在回应自己，还是在回应合作，但她不想深究。


    裴知予也没再多说，双方保持沉默，默契地喝着奶茶。


    「说说合作的事儿吧！」


    几秒钟之后，辛禾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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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吸完最后一口奶茶，话题转到合作上。


    她说：「我手上有几个线下仓，不想走国际市场，准备在平台入驻一家网红店，但作为草冬街内部员工，身份上会有诸多不便……」


    话还未说完，辛禾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裴知予点头：「是这个意思，店铺挂你们团队名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桑葚原创女装店。」


    「可是……」


    辛禾还在犹豫，裴知予这个时候却成了一个资深的谈判专家。


    「其实，对你们而言，跟我合作比跟第三方商家合作更有价值，咱们先不说选品、对品的时间成本有多高，就单商品品质而言，你能保证你合作的每一位商家都是良心商家？万一事先说好的，临时反水，或者事后使绊子，像这次护肤品事件对不对？」


    这些辛禾都知道，草冬街做了八年的带货主播，第三方商家的水有多深没人比她更清楚。


    裴知予见她有所动容，继续引导：「但是有自己店铺就不一样了，砸钱进去，必定上心，无非就是前期辛苦一点，但也没有特别辛苦吧？」


    「你看啊，你们现在自己的仓库是有的，主播、运营也都是很成熟的，开店其实就相当于在你原先团队基础上，再多成立一个设计部，至于设计师、工人、原料、工厂等，这些都不用你们操心，我来安排就好了，你们只需要前期流量不好的情况下，多下点功夫，等知名度打上去，就了，你觉得呢？」


    她觉得？


    她觉得自己赢麻了，作为一名主播，谁不想拥有一家有实力的店铺，不过是目前团队的经济实力还支撑不起她们开店的野心罢了，而此时此刻，有位金主就坐她对面，跟她说：「我给你投资开家店」，这能不心动吗？


    只是，这位金主是裴知予，是前一晚还牵着她的手说「我爱你」，次日便不告而别，消失十年的裴知予，辛禾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为了当年不辞而别的歉意？还是想趁机接近她，再戏耍一次？


    裴知予见她神思不定，又说：「你放心，商品质量这块，绝对没问题，毕竟我自己也砸那么多钱进去，不可能让它轻易打水漂，如果你还是信不过我，等你们直播间危机解除了，我带你去工厂看看，实地考察一番再做决定。」


    偏偏她这话说的不参杂任何私人感情，让人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但她还是开口问了：「裴知予，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或者说，为什么选择我们？」


    裴知予想了下，道：「回国前，我看了数据，你们团队的转化率一直都很高，这也是我决定接手草冬街的原因之一。」


    她说的有板有眼，毫无破绽，可越是这样，人的心里就会越难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在期待什么？


    辛禾吸了口已经化掉的杨梅冰，她今天是来谈合作的，既然对方给出条件合理，能解目前的燃眉之急，即便未来是个坑，她也得硬着头皮跳进去不是吗？


    她放下奶茶杯，站起来，浅笑了下，伸手：「多谢裴大小姐看得起我们，我和我的团队很荣幸可以得到您的支持，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够建立起良好、互信和坦诚的伙伴关系。」


    裴知予愣了下，随即回握过去：「合作愉快，桑主播。」


    两手相握，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窜到心里，让彼此唿吸一滞，心跳漏掉半拍，辛禾最先反应过来，松开手：「那今天就先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裴知予想说「我送你」，对方已经拿起包转过了身，她没有追上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傻愣好久。


    *


    病房里，主播褚悦已经醒了，团队几人守在身边，那傢伙输了几瓶葡萄糖，精神了许多，此时正抱着手机屏幕狂亲。


    「啊啊啊，我真的爱死了，东方予这张脸，简直是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尤其眼角这颗美人痣，怎么那么魅惑。」


    她是几位主播中年纪最小，遇事最容易冲动，也是最容易犯花痴的一位。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嫁给她。」


    欧阳豪抱拳站在一侧，冷不丁一句：「她都能当你妈了。」


    「胡说，她那么年轻，那么好看。」


    欧阳豪：「你没看介绍么，她跟老闆同一年，都快奔三了。」


    有人快速翻了下简介：「好像是哎，94年的，比你大8岁，悦悦你终究是错付了。」


    「去去去，你懂什么，老女人才有魅力，才会心疼人。」


    门口站了有一会的辛禾：……


    她轻咳一声，走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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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桑葚姐。」


    「桑葚姐回来了。」


    「桑葚姐，来来来，这边请。」


    见辛禾进门，一个个又是让座又是打招唿，试图用热情的态度盖住方才的谈话。


    这个时候欧阳豪开口，淡淡喊声：「老闆？」


    辛禾偏头看她。


    欧阳豪：「她们说你老。」


    众姐妹瞠目结舌。


    辛禾顿了两秒，点头，面色平静道：「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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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型社死现场到来，大家沉默着。


    她看了眼众人，目光回到欧阳豪身上，微笑：「她们还说东方予跟我同岁，能给悦悦当妈。」


    欧阳豪面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姐妹们憋着笑。


    辛禾走过去，坐褚悦身边，轻抚她受伤的脑袋：「怎么样了，孩子？」


    周琳琳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褚悦将计就计，拦腰抱住她，嗲着嗓子喊：「桑葚姐。」


    辛禾轻拍着她的背，随后问：「喜欢老女人？老女人有魅力，会疼人？」


    褚悦被堵的没话说，干脆一头扎进她怀里：「是的，喜欢桑葚姐这样的。」


    辛禾怕她这样大力度贴蹭会碰到伤口，赶紧用掌心抵住：「行啦，不知道自己脑袋碎了个窟窿！」


    褚悦被提醒，变乖许多，仰起脑袋，水波状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桑葚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经意的一句道歉，像羽毛一样落下来，却刮的她心尖一颤，辛禾觉得，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是她没有保护好她们，让团队中最小的孩子受了伤。


    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傻子。」


    褚悦努努嘴，突然想起来东方予的热搜，激动道：「桑葚姐，我们的负面新闻被盖下去了。」


    辛禾说「知道了」，很温柔的语气，随即宣布：「草冬街也不走倒闭流程了，负责人说可以协助我们澄清，我们直播间的声誉，很快就能恢復啦。」


    周琳琳听到草冬街负责人，反应过来：「桑葚姐，你那个仇人，答应跟我们合作了？」


    周琳琳话一出，贴在她身上的褚悦勐一下弹起来，瞪大眼睛问：「桑葚姐，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她。


    辛禾有些头大，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周琳琳抢她前面开口：「你们都不知道吧，草冬街新来的那个负责人，跟桑葚姐有仇，今天下午桑葚姐过去说平台延迟关闭的事儿，没几分钟就被轰出来了。」


    她说完，大家集体「啊」了一声，看着辛禾的眸子里皆是困惑，连欧阳豪也是一探究竟的眼神看着她。


    辛禾：……


    姐妹们着实好奇草冬街这位负责人长什么样子，缠着她八卦个不停。


    辛禾招架不住，只能用：「是个有魅力的老女人，等过两天就知道了的」的话堵她们，大家越发好奇，上网去查没查到，又怂恿周琳琳去内部打听，也扑了个空。


    那边裴知予虽然在群里下了通知，不让将自己是东方予的消息泄露出去，但知道实情的内部员工还是止不住兴奋。


    【予总，予总是谁？她可是23岁就设计出银河系水晶鞋的东方予，兄弟姐妹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咱就是说！】


    【够劲爆，看到热搜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眼瞎了】


    【成名六年，没爆过一张照片，浅风国际把她塑造成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大神就在你我身边，叫我如何不激动？】


    【咳咳，所谓富贵险中求，各位不如留下来，跟我一起试一试，如果不行，拿完年终奖再跳也不迟啊】


    引用楼上【啊啊啊，谁能想像，她俩是同一个人！！！】


    ……


    小群消息刷屏了，而这则消息的主人公，此时正躺在酒店沙发上，贴着面膜，与负责人欧米娅斗智斗勇。


    「亲爱的，你就把银河系列最基础的那款鞋让我在网上卖一次吧，就当是支持我回国工作了好不好？」


    「no，no，亲爱的！银河系列经典款是千万女性梦、寐、难、求的品牌，求你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欧米娅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极力回绝。


    裴知予头大。


    她眉眼微挑，对着视频里的女人抛出几分妩媚：「你就宠我这一回吧，omia。」


    欧米娅显然不吃她这套，连连摆手：「no，no，no！我一手打造出来的银河系，它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绝不会出现在草、冬、街，这样的网购平台。」


    裴知予无奈，敛起眸中那几分妖艷，尝试使用说服的办法：「草冬街也是浅风国际旗下的，在自己的平台打造自己的品牌，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欧米娅频频摇头：「no，no……」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说「no」，语气强硬的如同岩壁上的石头。


    裴知予没办法，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回头，回头我再出给你出一款星辰系列的包作为补偿，可以吗？」


    「星辰系列的包？」


    裴知予点头：「是的，亲爱的，保证让你赢回来。」


    欧米娅将信将疑：「什么意思？你要重新回到设计岗？」


    裴知予：「收官作。」


    欧米娅到底是一个商人，前一秒还冷着脸跟她对峙，此时听到裴知予说要回归，喜出望外：「oh really?亲爱的，你确定没有跟我开玩笑？」


    裴知予点头：「那么现在，可以把银河系列的鞋子给我卖了吗？」


    「ok亲爱的，只要你愿意回来，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摘下来的。」


    裴知予在心里诽谤：奸商，翻脸比翻书还快！


    面上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还有一件事。」


    欧米娅语气谄媚：「什么事，亲爱的？」


    裴知予收起笑，眉眼间划过转瞬即逝的冷意，又快速隐藏在她勾唇的动作里：「绍钦集团的凯旋系列，你不是一直很感兴趣？有没有魄力，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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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米娅瞳孔放大面露惊讶：「1月1号即将发布贺岁红，你们国内明星宋冉代言的那款？」


    「yeah！」裴知予挑眉：「有没有兴趣？」


    欧米娅：「当然！」


    绍钦集团以包包起家，凯旋系列在公司起步阶段一包封神，经久不衰，由大明星宋冉代言之后，更是成为包中神话，欧米娅十年前就盯着它了，如今有人抛下这样的诱·惑，她怎能不心动。


    「那么予，我要怎么做才能够得到它呢？」欧米娅兴奋道。


    裴知予勾唇，面带笑，鹰一样的目光对着她：「浅风在国内成立分公司，我用星辰系列，替你拿到它。」


    她的坚定进一步激起了欧米娅的野心，她当场就做出了决定，两人就合作的事聊了很久。


    通话结束，裴知予平躺在沙发上，对着水晶灯出神，脸部的面膜早已经干透了，她却没心思管它。


    三十年前，是凯旋系列成就了绍钦，可如今，凯旋系列的首创者，却只能被困在轮椅上，度日如年，裴绍钦欠下的，是时候该还了……


    *


    翌日上午，草冬街办公区，众员工忙成了狗，他们谁也没想到，前一晚还幽默风趣、散漫活泼的予总，做起事来，会是这么的雷厉风行。


    裴知予从一万八千多名主播中筛选出排名前一百的主播名单，挨个分析，最后将目标锁定到排名第九【大潘家】直播间。


    这个号申请时间比【小桑葚】更早一些，申请材料里主营方向填的是美妆，有自己的货品。


    该号入驻前期，销量一直是草冬街的top1，【小桑葚】排在它后面十位，四年前的双十一爆款之夜，【小桑葚】以单场破亿的销售额将其超越，从此，桑葚团队正式进入全网第一梯队，【大潘家】也不示弱，一直紧咬其后。


    直到今年前半年，【大潘家】直播间因为出售一款专治敏感肌肤防晒导致用户脸过敏而翻车，直掉七个名次，而【小桑葚】直播间依然稳居第一，两个号差距越来越大。


    而本次双十一，以美妆为主的【大潘家】既没有跟「璞若」这样的新秀护肤商家谈合作，也没有播自家护肤产品，而是选择播销售额一般的零食和一些生活用品。


    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在背后操控全局，局外人稍微花点心思便能看穿。


    裴知予特意查了下，之前出现效期问题的「璞若」已经在草冬街退店了，她又去顺藤摸瓜搜寻最新入驻的护肤商家，发现一家叫「琦海」的新店，仔细对比了一下註册信息，结果「琦海」跟「璞若」用的是同一个ip。


    「琦海」下面的所有商品都挂在【大潘家】的买手店里，主播动态里也有公告，【大潘家】将会在月底之前播一场大型护肤品专场，具体哪个品牌没有剧透，哪一天播也没有确定。


    裴知予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召集审核部门的小伙伴们开了个小会，专门针对【大潘家】买手店挂出来的商品进行排查，仔细研究商品讲解，一旦发现违禁词或者不符合平台规定的操作，直接撤销上架资格。


    整体流程走下来，「琦海」新店推出的那几款商品，全都被下架了，如果【大潘家】月底之前那场护肤品专场播不了，那「琦海」接下来势必会找直播间麻烦。


    现在，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待，等「琦海」有所行动、黑心商家与黑心主播狗咬狗乱成一团的时候，再伺机寻找证据，将其一举歼灭。


    做完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之后，裴知予拿手机走出办公区，在安静的地方给辛禾发了条语音过去：「直播间的事搞定了，找时间过一下接下来的开播流程。」


    隔几秒，又摁下说话键：「哦，对了，我现在这个身份，不太方便公开露面，就到你家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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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奋菜鸟孤独播种的第五个工作日^_^


    第6章


    办公室，辛禾一连收到好几条语音，她看了眼周围，将语音转成文字，盯着那两条显眼的反覆看。


    ——哦，对了，我现在这个身份，不太方便公开露面，就到你家怎么样？


    ——刚回国，没来得及提车，打车也不太方便，要么你过来接我一下呗，车费报销好不好？


    她不敢想像这个人发语音时的表情，真想当众点开听一听，她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


    心里这么诽谤着，手指却在输入栏狠命敲下两个字：「地址」。


    消息发过去对方秒回，金辉大厦的位置共享，裴知予这会儿在公司。


    辛禾没再回復，拎包起身。


    旁边周琳琳很有职业素养地站起来：「桑葚姐，我们去哪？」


    辛禾想到裴知予目前的身份，挽拒：「草冬街负责人说要对一下后面直播的事，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了，你留下来帮你欧阳姐她们。」


    周琳琳听到草冬街负责人，顿时警惕性拉满：「桑葚姐，你又要出去见仇人啊？那我得去啊！」


    她一激动，没控制住声音，惊扰周围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来，因为有褚悦被打的事儿在先，此时听到老闆要独自跟仇人见面，大家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辛禾被她们一个个像吃了苍蝇屎一样的反应逗笑：「我就是出去谈个事儿，你们这都什么表情，再说了，她都答应与我合作了，以前的恩恩怨怨肯定不能带到工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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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琳琳还想「可是」，被辛禾摁下了：「哎呀，放心吧，没事儿，你们好好工作，我们的直播间，很快就能恢復啦。」


    说完拎着包出门，她前脚离开，欧阳豪后脚就尾随出来。


    *


    金辉地下车库负二层，裴知予一身黑色皮衣，戴着墨镜，做贼一样猫着身，上了她的车。


    辛禾余光瞄到她这身行头，有点想笑，又极力憋回去。


    裴知予偏头瞧着她，耍酷似的推了下墨镜：「桑主播我这身打扮如何？」


    她便刻意端出副合作者的态度：「裴总这身很飒。」


    裴知予笑，眸中情愫荡漾。


    辛禾被她勾人的目光烫了下，偏开视线，松手剎启动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驶入路面，尾随者欧阳豪压低鸭舌帽，提速追上，一路跟着。


    裴知予还想跟辛禾搭话，见对方不理她，只好摘下墨镜，故意对着车内后视镜欣赏自己容颜，这一看，发现后面紧跟着的那辆车。


    「有人跟踪。」


    辛禾抬眼，看着镜子里熟悉的车身，生出了逗她的心思，她踩脚油门：「裴总，坐稳别紧张。」


    裴知予还是担心，但驾驶司机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只好提高警惕，默默观察着。


    车子行驶到一半，裴知予看出破绽，开始插科打诨：「桑主播什么时候学的驾照，车技这么好？」


    辛禾不理她。


    裴知予斟酌几秒，开口：「身后那位，你女朋友啊？」


    辛禾一脚剎车踩下去，裴知予惯性前扑，她看她一眼：「坐稳别说话，小心咬到舌头，裴总。」


    裴知予缓过神，「哎」了一声，嘴角挂着笑，一路上心情不错的样子。


    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到达干嘉雅苑小区，她没有直接开进去，而是拿出手机，给身后刻意保持距离的欧阳豪发信息：「回去吧，跟了一路了，进小区还要登记，挺麻烦的。」


    收到消息的欧阳豪：……


    她打开摄像头，对着前方的车屁股咔嚓一张，发公司小群：「草冬街负责人。」


    两辆车相隔较远，看不清人影，但小区路况照得真切，一会儿，小群炸开锅。


    【这不是桑葚姐家里吗？她怎么能直接将仇人带回自己家里呢？】


    【欧阳姐，你快跟进去呀，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欧阳豪点开辛禾发过来的信息，截图放群里。


    大伙放大截图，清晰的字幕：回去吧，跟了一路了，进小区还要登记，挺麻烦的。


    几秒，有人回覆：【欧阳姐，你这跟踪术……也太菜了吧？】


    欧阳豪看着那显眼的「菜」字，想了下，回覆：「各位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毕竟老闆已经奔三了，单身久了，难免寂寞，跟仇人发生点什么，也是可以理解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团队成员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桑葚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将自己仇人带回家，莫不是……】


    【有可能哎，谈合作不在公司，也不去餐厅，直接带家里，可见关系不一般】


    【如果说草冬街负责人是桑葚姐前任的话，那这一切就所得通了】


    【啊，完了完了，桑葚姐不会是为了直播间能够早日恢復，跟前任求和吧？】


    【高中同学？前任？咦！你们猜，当年是谁甩的甩啊？】


    【肯定桑葚姐甩的她啦，她那么优秀】


    ……


    22层2201，裴知予跟着辛禾进了门，看着还算宽敞的两室一厅感嘆：「哇，你家真大哈！」


    辛禾没接她的话，从鞋柜拿出一双老年人的棉拖鞋扔她面前。


    裴知予眉眼含笑，丝毫不介意地换上，四处张望走动，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辛禾忍了又忍，终于控制不住提醒：「裴知予，这里是我家，麻烦你有点客人的样子。」


    裴知予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随即来到沙发跟前，客套地问：「桑主播，我可以坐下吗？」


    辛禾被她气到，没好气地道：「随便。」


    裴知予顺势坐下，摆出副客人的姿态，谁料对方连杯水都不给她倒，直接坐对面：「说正事，说完赶紧走！」


    她便又端起了自己的做客之姿，钩子一样的眼神看她：「桑主播，这好像不是正常的待客之道。」


    辛禾犹豫了下，去饮水机前接了杯白水，甩在她面前：「裴总慢用。」


    裴知予笑着端起水杯，抿了小口，冷水下肚勾起腹中飢饿，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放下水杯，酝酿出几分可怜情绪：「抱歉，桑主播，早上一直忙着处理直播间的事，忘记吃午饭了，你家里有东西吗，给我垫一垫？」


    活脱脱就一无赖。


    辛禾愤怒值暴增，想开口回绝，看着对方一脸无辜的小眼神，憋住气：「裴总想吃点什么？韭菜馅儿的饺子可以吗？」


    裴知予不吃韭菜，她是知道的，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噁心她一下，为自己扳回一局。


    谁料对方点头如捣蒜，一连一声道：「可以可以，那就麻烦桑主播了。」


    辛禾顿了下，猜她应该是料定冰箱里没有韭菜馅儿水饺，才这么爽快答应，考虑到这点，她漂亮的月牙眼微微弯曲，憋出几分将计就计的笑意：「裴总稍等。」


    随后进厨房开锅起灶，心里暗爽：裴知予，这个是你自找的，等会儿饺子煮出来，我看你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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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钟之后，辛禾端着一大盘煮好的水饺出来时，裴知予已经倒在沙发睡熟了。


    昨天回国到现在，她一门心思都在合作上，晚上更是操心直播间的事儿没怎么睡好，这里熟悉的氛围感令人心安，她一倒头便睡过去了。


    辛禾搁下手中的水饺盘，想开口喊人，见对方睡得正沉，下意识放轻动作。


    她盯着她的五官，近距离端详着。


    杏圆的眼眸紧闭着，高挺的鼻骨，嘟嘟唇，脸蛋又尖又小，纤细的身形往那一躺，凌乱的发，随意压褶的皮衣外套，毫无防备的睡姿。


    十年不见，这人好像瘦了好多，这十年，她在国外生活的好么？会有那么一瞬间想回国看看的念头吗？


    应该没有吧？国外那么好，像她们这些普通人，挤破了头都没有出去看看的机会，可裴家家境优渥，裴知予在那边，应该过得很好，交了很多国外的朋友，或者还有、女朋友……


    不知不觉，酸涩的无力感充斥着大脑，无数恨意涌上心头，致使她控制不住向前一步，盯着那此起彼伏的天鹅颈，想要一口咬断。


    但她还是忍住了，半握的拳微微收紧，又松开，反覆好几次，才压下那份不忿，她转身，回到卧室，拿了条毛毯出来，压在她身上。


    裴知予睡得迷煳，感受到柔软物体落下，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毛毯里。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辛禾快步走过去，摁掉，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是她妈妈打来的，这几天直播间出事，二老很是担心，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辛禾靠在阳台躺椅上，回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视频很快被接通，屏幕里，两个老人凑在一起笑得一脸慈祥。


    辛禾叫了声「爸爸妈妈」，声音很甜。


    蒋雯瑶看到家里的装修，问：「小禾，你今天没去上班的呀？」


    辛禾摄像头在躺椅一侧晃了晃：「去了妈妈，我才从公司回来，准备补个觉。」


    辛诚立马配合道：「补觉好啊，一直坐办公室多累，就要劳逸结合的是不是。」


    她笑：「爸爸，我没事的啦，直播间事情都解决了，你跟妈妈就不要再担心了。」


    蒋雯瑶嘴硬：「谁担心你啊，我们就是打电话过来，顺便查个岗，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午饭。」


    「吃过啦，妈妈。」


    蒋雯瑶问：「吃的什么呀？」


    辛禾想起桌上的那盘水饺，说：「吃的水饺，上次爸爸带过来的那些，我给煮了。」


    蒋雯瑶半信半疑，这时，摄像头那端晃出来一个影子：「叔叔阿姨好。」


    辛禾还未来得及反应，裴知予大半颗脑袋就已经塞了进来。


    蒋雯瑶一眼就认出了屏幕中的女孩，连带语气中都多出来几分亲切感：「知知回来啦？」


    裴知予笑得春风得意：「是的阿姨，你跟叔叔都还好吧？」


    蒋雯瑶连声道：「好好好，我们都很好。」


    辛诚忍不住插话：「知知来家里吃饭呀，叔叔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辛禾父亲是一名厨师，裴知予小时候很喜欢去她家里蹭饭，二老也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宠着，这么多年不见，自然是想念得紧。


    可辛禾此时并不想带她回家，碍于父母面子又不好直接拒绝，迂迴道：「爸爸妈妈，她吃太多了，一斤排骨好几十，我们家穷，买不起。」


    蒋雯瑶嗔她一眼：「说什么呢，这孩子！」


    裴知予卖乖，嗲着嗓子喊：「叔叔阿姨，辛禾她欺负我。」


    蒋雯瑶故意拉下脸：「小禾，带知知到家里，不许欺负她，听到没？」


    裴知予做鬼脸，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二老心放到了肚子里，临挂电话时还不停叮嘱：「小禾，记得带知知回来啊！」


    辛禾说：「知道了，爸爸妈妈」。


    通话结束，辛禾蹭一下从躺椅站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怒目圆睁地瞪着身边人。


    --------------------


    第7章


    「裴知予，那是我爸妈，麻烦你搞搞清楚好吗？」


    裴知予眸中含笑，斜靠在阳台玻璃门上：「话不能这么说啊，他们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叔阿姨啊，啊，你不能因为咱俩关系不好，就剥夺叔叔阿姨喜欢我的权利对吧？」


    辛禾气得咂舌，提高声音喊：「裴知予！」


    她摊摊肩膀：「怎么了嘛？」


    辛禾懒得再多说半个字，绕过她身侧，直入客厅，裴知予跟了进来，追在她身后：「喂，你别不理人啊，我说得又没错。」


    茶几上已经冷却的水饺粘黏在一起，沙发上的毯子乱糟糟的，辛禾默不做声地收拾着，裴知予看自己把人气得有点狠了，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对方不理，重力度甩开。


    她又作死拽了下她的衣角，小小声道：「我错了还不行嘛。」


    裴知予的示弱，像羽毛一样挠在辛禾心里，让她的思绪一下飘回过往，年少时的她们，也经常这样拌嘴吵闹，每次都是裴知予先道歉，像现在这样，拽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喊：「辛禾，我错了还不行嘛。」


    辛禾回神，此时此刻，那人就在她眼前，看着她，讨好地笑：「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捏着叠到一半的浅灰色毛毯，缓好久才开口：「回不去了裴知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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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扯着她衣服的手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与不甘，她没有接她的话，顺势往沙发一坐，对着盘里的饺子说：「啊，好饿啊，韭菜馅儿的饺子闻着就香。」


    辛禾绕开她，抱着毛毯进了卧室。


    裴知予看着盘里的饺子，伸手抓了一个，憋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下咽时眸中有泪闪过。


    而辛禾，则是抱着毛毯靠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她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直播间出事，被网友粉丝骂成狗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感觉，而此刻，为了一个随意抛弃自己的人，她竟然会这么难过。


    不值得，不值得……


    辛禾咬着唇，在心里反覆告诫着自己，不值得，为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值得。


    咚咚咚……


    没一会，卧室门被敲响，她侷促地抹了抹眼泪：「干什么？」


    裴知予对准门缝，扯着嗓子喊：「桑主播，你这有没有醋啊？」


    这人吃东西喜欢放很多很多的醋，有时候，一碗炒面片，能被她加醋加成烩面片，她曾经取笑她：「裴知予，你是醋王吗？」


    裴知予会说：「吃醋好啊，吃醋有利于脾胃健康，都不用特意减肥了。」


    也不知怎么了，此刻只要门外那个人一张嘴，回忆便控制不住往她脑子里钻。


    裴知予见里面许久没动静，又敲了敲门：「桑主播？」


    辛禾狠狠抽了下鼻子，沙哑的声音道：「厨房自己拿。」


    裴知予附趴在门板上，侧耳倾听，里面传来细微的哽咽声，这声音，像一把无形的刀柄，插在她心口，她忍了又忍，最后终于站直身子，道了声：「多谢。」


    辛禾收拾好情绪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坐在茶几前吃起了饺子，整个客厅飘着一股子浓的化不开的醋味。


    她看着那被她吃的只剩一小部分的韭菜馅儿水饺，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裴知予察觉到落在水饺盘里的目光，停下筷子，抬头看她：「抱歉啊，桑主播，实在是太饿了，没把持住快吃完了，你饿吗？如果不嫌弃……」


    话说一半被对方截住：「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吃完赶紧谈正事儿！」


    「好好好，谢谢桑主播，桑主播见笑了。」裴知予说着，又捞了大个饺子，蘸醋塞自己嘴里。


    辛禾还是不能理解，按理说，人的习惯，尤其饮食方面，是很难改变的，就如同，曾经的裴知予，不喜欢吃韭菜馅的水饺，而曾经的自己，疯狂迷恋韭菜馅儿，时至今日，她也还是喜欢，所以她爸爸才隔三差五给她送水饺过来。


    她喜欢的东西没有变，可裴知予却泰然自若的接受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难不成国外真有什么魔力，能够改变一个人，还改变得这么彻底？


    可是辛禾不知道，改变她的，从来都不是国外的魔力，而是曾经的那份美好，每当生活艰苦撑不下去的时候，每当思念之火在内心燃烧，彻夜难寐的时候，她会想吃一碗国内的饺子，韭菜馅的饺子，这样会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咦，桑主播，帐号解封，开播第一炸，你打算给粉丝出点什么福利？」裴知予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这个问题辛禾没有想过，准确点说，她就没想着开播第一场还能卖东西，从出事到现在，他们团队一直忙着解释、澄清、道歉、补偿的事儿，想着如果直播间可以用的话，当面跟粉丝解释，会更直观，更方便一点。


    至于卖东西，那是在重新取得粉丝信任之后的事儿了……


    「出自制的鞋子吧，我选定了几款，样鞋过来最快也要一天半，这之前，让你的团队先申请好店铺，样鞋过来你们就拍模特图，提前做好上架连结，一个礼拜之后，我们开播。」裴知予将她从沉默状态带出来。


    辛禾斟酌几秒，摇头：「不行，直播间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没跟粉丝解释清楚之前，不能再卖商品。」


    「解释？」裴知予反问道：「出事这么多天，你们团队一直在解释，解释清楚了吗？」


    辛禾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气势弱下来：「他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粉，发生这样的事，大家接受不了很正常。」


    裴知予提高分贝，独属于职场谈判的压迫感席捲而来：「正因为他们是跟了你很多年的老粉，你才更应该出一些高质量的商品证明你自己的实力。」


    「我会出，但不是现在。」辛禾不甘示弱。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紧张起来。


    一会，裴知予开口：「辛禾，你想一下，他们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你，是认你这个人，还是认你的商品，不用多说，显然是商品，因为你的货质量好，他们愿意跟着你，而当你的商品出现问题，他们立马翻脸不认人，我说的没错吧？」


    裴知予语气弱下来，立场却丝毫没有因为眼前人是辛禾而发生改变。


    辛禾无法理解，有些恼火，用沉默抗议着。


    裴知予直接忽略她这份不理不睬，继续道：「在找到十足证据证明自己之前，解释是没有用的，你得让他们看到你，你手里的货，你的实力。」


    辛禾还是不说话，无声的对峙再一次开启。


    裴知予盯着她看，目光强势而坚定，最后，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劝解，而是命令：「开播之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不痛不痒的解释上面去了，尽快申请店铺，准备自制专场，届时，我会用我手上的银河系水晶鞋，给你当开播福利，但在此之前，任何人不许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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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被她的强势激怒，拔高音调反问：「裴知予，那你有没有想过，不解释，粉丝们心里憋着气，谁会来看我们的直播？」


    裴知予轻笑，嘴角带出一丝不屑与轻蔑：「你怕是小瞧吃瓜群众对瓜的渴望了，我敢保证，只要你开播消息放出来，不论是你的老粉，新粉，以及对面直播间的黑粉，都会来凑一凑热闹。」


    辛禾很讨厌她这种讲话方式，刷一下变了脸，冷漠地扔下句：「意见不合，那就不合作好了！」


    说完，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进了卧室，啪一下甩上门。


    裴知予看着紧俏的房门和消失的背影，也没有起身去哄，拿起筷子，淡定地吃起了剩下的水饺，她随意挑了一只，没蘸醋，一整个塞嘴里，又硬又冷。


    她又挑了一只，塞嘴里，一口气吃掉好几个，没一会，胃里开始隐隐犯疼，准备起来接杯热水，一动，疼痛感更剧烈了。


    裴知予气得不行，热水也不想喝了，眸光一转，看到茶几上还未喝完的那杯待客白水，捞起来，一口气灌了下去，忍着胃里的不适往沙发上一倒，闭眼睡了。


    ——小孩子脾气，一不开心就不合作了，一点大局观都没有，爱咋咋，我才不稀得管你！


    心里骂着，身上冷飕飕的，她下意识伸手，想找方才那条毛毯，这才想起来毛毯已经被收进去了，她缩了缩身子，将自己整个人塞进皮衣外套里。


    *


    辛禾进卧室后，一头栽进棉被里，手机在屁股兜里震动，她掏出来，看都不看往枕头边上一扔。


    【桑葚姐，你们几点结束，下午还过来吗？】


    【平台那边发来消息，要我们发一份之前跟商家对品时签下的协议，以及对品前后的聊天截图，说越详细越好】


    【哦，对了，他们好像查到「璞若」跟「大潘」联合的事情了。】


    【我草冬街上班的那个朋友说，他们负责人，哦，不对，是桑葚姐你那个仇人，今天早上揪着审核部的小伙伴盯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喝】


    【还有还有，你知道「璞若」退店之后的店名叫什么吗？】


    【叫琦海，哈哈哈哈】


    【琦海入驻后，跟大潘家合作，买手店挂的全是他们的商品，你猜怎么着？】


    【被你那个仇人找各种理由下架掉了，笑死】


    【桑葚姐，没想到你那个仇人，洞察力这么强，她倒是对我们直播间的事情上心哈】


    ……


    【桑葚姐怎么不回消息，你没事吧？】


    频繁震动的消息，扰得她心神不得安宁，辛禾卯足力气，几拳砸在被子上，心里的火气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她伸手，从枕头边上摸过来手机，划开屏幕。


    --------------------


    第8章


    辛禾憋着火一口气看完所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她做了几个深唿吸，点开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那边周琳琳秒接，语气急切地问：「桑葚姐，你还好吗？」


    辛禾「嗯」了声，周琳琳这才放心，问：「桑葚姐，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吗？太解气了，悦悦那一拳，没白挨。」


    辛禾气得哑然，心想，这都什么逻辑，好像直播间危机解除，跟悦悦白挨一拳有多大关系似的。


    她问：「欧阳豪回来了吗？」


    周琳琳说：「回来了」，随后喊：「欧阳姐，桑葚姐找你。」


    那边欧阳豪拒绝接听电话：「你问她什么事？」


    周琳琳还没来得及传话，就听见辛禾说：「你把手机给她。」


    没几秒，对面传来欧阳豪的声音：「怎么了？」


    不情不愿的语气。


    辛禾忽略了她的态度，直奔主题：「你去平台註册个店铺，店铺类型选女装或者女鞋，名字就用我们直播间的命名——小桑葚原创女装店，等平台审核通过之后，第一时间告知我。」


    又说：「店铺的事先不要伸张，里面也不用挂任何商品，明天我回公司，其他的等我过来再说。」


    「还有，草冬街查大潘直播间的事，你让周琳琳不要四处声张。」


    「悦悦起诉的事，你那边跟进一下，务必要在下个礼拜之前搞定。」


    「这几日，不必忙着跟粉丝澄清，把所有精力放在收集证据上。」


    她一口气叮嘱了好几句，欧阳豪有点摸不清方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隔了会，见听筒没反应，便问：「你交代完了？」


    辛禾想了下，好像没什么可嘱咐的了：「先这样。」


    欧阳豪掐了电话，小声嘀咕三个字「有毛病」，随后将手机往周琳琳怀里一扔：「你都听到了？大潘直播间的事儿，别四处逼逼。」


    周琳琳努嘴：「知道了。」又学着她的话嘀咕：「有毛病。」


    *


    辛禾顶着一头鸡毛毯子一样的髮型，跪坐在床上，室外很静，一点动作都没有，她心想，那个人应该是回去了吧，人家堂堂总裁，出了名的国际设计师，会受她这种小罗罗的气？


    不合作就不合作，大不了直播间倒闭，大家散伙，她辛禾又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


    心里的闷气无处发泄，她又一头扎进被窝里。


    房间外，裴知予胃里的疼痛感逐渐加剧，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怎么着都不得劲。


    她想起来找药吃，又懒得动弹，于是拿起手机，快闪叫了几片胃药，填地址的时候还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一路过来，背下了她们家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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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好单，裴知予重新缩回皮衣里，忍着疼等待外卖员送货上门。


    没几分钟，手机又响了，她以为药到了，结果一看，是东方蔷薇的电话，这才想起来到孟小舟六点落地的事情，看眼时间，此时已经四点多了，这边到机场一个小时，加上堵车，怕是有点来不及。


    手里的机子还在不停地震动，裴知予皱了皱眉，接通视频电话。


    东方蔷薇一看她这环境设施，脸色立马冷下来：「小舟六点钟的飞机，你还没过去吗？」


    裴知予翻了个身，不小心牵扯到胃里的疼痛，疼得呲牙。


    蔷薇见状，顿时紧张：「你怎么了？」


    裴知予怕她担心，顺势演起来：「妈，我胃疼，可能没办法去接小孟姐了。」说完，眉梢一翘，嘴角还带点奸笑。


    蔷薇想她故技重施，加重语气喊：「东方予。」


    裴知予立刻摆出投降状：「妈，妈，我去，我这就去，气大伤身，您切莫动怒，切莫动怒。」


    蔷薇怒嗔，裴知予怕她看出端倪，找藉口挂电话：「妈，我先不跟你说了啊，时间有点来不及。」


    她起身，掐着胃，小熊一样匍匐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几下，侧耳听里面动作。


    没反应，她又敲了几下：「有空吗，陪我去机场接个人。」


    「没空！」


    裴知予仍趴在门帮上听，几秒钟之后，里面传来动作，是细微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了。


    辛禾冷着脸走出来，凌乱的髮型已被她整理的丝滑，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本来想说几句带刺的话，却发现裴知予捂着胃，半靠在墙壁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带刺的话咽回去，她问：「你怎么了？」


    裴知予见状故意摇头，痛苦的表情加重了些。


    辛禾勐地反应过来，看眼手机屏锁上的时间：「不对啊，这才21号啊，你不是28号左右，提前了？」


    一句话，治癒了裴知予身上的所有不适，她抬头，看着她，眸中水波荡漾，饱含深情。


    辛禾显然没想那么多，上前一步扶住她，将人拖进卧室。


    「你先躺一会。」


    她把她放到床上，裹上被子，想去外面煮姜汤，转身，衣角被拽住。


    她回头：「裴知予，你干什么？」


    裴知予咬着唇，满脸脆弱的样子：「我得去机场接人，六点钟的飞机，你陪我去。」


    都这样了还想着接机的事，辛禾有点生气，但又不忍心看她这么担心：「走高速过去四十分钟，我开快一点，来得及，你先躺一会，我去煮点姜糖水。」


    裴知予犹豫了一下，松手：「麻烦你了。」


    面露愧色，心里简直不要太得意。


    辛禾强行将她的爪子塞进被子里，起身去煮姜糖水。


    裴知予见人出去，开心的情绪抑制不住，哗一下捂上被子，躲在里面狂笑，动作太大，牵动了胃里的痛感，她「嘶」了一声，又压低声音笑。


    辛禾在厨房煮姜糖水，一半时送药的敲门：「快闪送药。」


    辛禾拿到药，看了眼，才发现自己被欺骗了，裴知予根本就没来例假。


    她拿着药，怒气沖沖地走进卧室，裴知予尚未来得及反应，此时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侧卧着，怀里紧抱着那只枕头，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辛禾：……


    她气死了，拔高音调喊：「裴知予。」


    四目相对，裴知予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枕头上有一股诱人的香味，我就是闻闻，没做什么。」


    辛禾被她的话雷得想哭，冲过去，从她手里夺过枕头，扔到一侧，定眼望着她。


    裴知予眼神躲闪，一不小心瞄到她手中的胃药，灵机一动，转移话题：「刚才吃东西太急了，胃疼，所以我才……」


    辛禾想起来厨房还煮着东西，半袋药甩裴知予身上，疾步走了出去。


    裴知予紧张极了，蹭一下坐起来，牵动到胃里的疼痛，身子不由抽搐了几下。


    她缓了几秒，忍着疼出去找她，出卧室没几步，疼痛感勐然加剧，她被迫屈着身子，心里却惦记着哄人，想再抬腿，双脚无力，腰也直不起来。


    辛禾关完火出来，撞见那人可怜吧唧地蹲在地上，脸色惨白，额间有细密汗珠渗出。


    她疾步走过去，想伸手扶她，那人却仰着脑袋沖她笑，唇角干涩：「这回是真的疼，没骗你。」


    「裴知予！」辛禾被磨得没了脾气，用力将人捞起来，扶沙发坐下，去卧室拿药给她喝。


    裴知予吞完药片，抬手，看眼腕錶时间，已经五点钟了。


    辛禾想起来她说要去机场接人，六点钟的飞机，这么在乎，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心里想着，嘴巴先脑子一步出声，夹枪带棒的语气：「什么人这么重要，非得你裴大小姐亲自去接。」


    裴知予看着她，浅笑，随后解释：「我妈的私人助理。」


    辛禾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嘴上傲娇着，心里的褶皱却像是被人抚平了，她起身，从饮水机旁侧拿出一只超容量刻度杯，装满开水，丢几片蜂蜜柠檬进去，拧上盖子。


    裴知予看着这一系列娴熟的操作，想起上学那会，每当两个人例假接近的时候，辛禾就会让她妈妈提前准备一个这样的水杯，装满大杯的红糖姜茶，抱着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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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会很贪凉，总喜欢吃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每次来例假都是靠着这大杯红糖水续命，还有比红糖水更温暖的家人和她的小太阳。


    「吶，拿着。」裴知予思路被她塞过来的水杯打断，目光落对方脸上。


    辛禾问：「你还能不能走？」


    她隔了好几秒才回应：「能。」


    辛禾小心翼翼地伺候对方穿衣穿鞋，两人一起下楼，到电梯才想起来抱怨：「裴知予，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不是你的专职司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裴知予抬眼，泪痣迷人。


    辛禾被她的眼神烫到，偏开视线，电梯到了一楼，她扶着她出门，找车，等上了车，便贴心地降下座椅，繫上安全带。


    比专职司机不知道体贴多少倍。


    车子启动，裴知予药效上来，有些犯困。


    她看她一眼，平淡又随意的语气：「想睡就睡吧，到了我叫你好了。」


    裴知予偏头，对着她笑，目光迷离。


    辛禾懒得理她，专心开车。


    车子驶入高速路，裴知予终是没熬过身上的倦意，睡过去了，辛禾时不时拿余光瞟一眼对方状态。


    高速畅通，四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机场，裴知予还在睡，脸色比之前好些了。


    辛禾将车子开到地下车库最近的接机口，停下来，伸手试了下她的体温，额头汗唧唧的。


    「裴知予，到了。」


    「裴知予……」


    裴知予睡得熟，叫了几声才醒来。


    她抬手，看眼时间，刚好六点，给孟小舟发语音：「小孟姐，你到了稍微等一下？我们在地下车库，马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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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什么人这么重要，非得你裴大小姐亲自去接？


    裴知予：我小妈。


    第9章


    孟小舟看到「我们」的时候还觉得奇怪，等到了接机大厅，远远地看见与裴知予并排站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时，她终于明白过来。


    东方蔷薇出事那年，裴知予19岁，这之前，母女俩因为回国的事争执大半个月，最后裴知予负气出走，蔷薇在连夜追她的路上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


    得知真相的裴知予，不哭不闹，一夜之间长大，用正常人无法想像的坚强担下了所有。


    那段时间，她常去医院送吃的，无意间撞见过很多次，裴知予对着自己的手机屏保发呆，发现有人来就会熄掉屏幕。


    她隐约记得，屏保上的那个女孩，长相清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右侧脸颊还有颗小酒窝，很有辨识度。


    后来，裴知予换了屏保，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如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似乎知道裴知予当时那么渴望回国的原因了……


    「小孟姐，这里。」裴知予从人群中看到了她，挥着手打招唿。


    孟小舟走过去，喊她：「小予总」，余光落辛禾身上。


    裴知予拉着人介绍，眼睛里全是光：「小孟姐，我初高中同学，辛禾。」


    辛禾也礼貌笑笑，跟着裴知予称唿：「小孟姐好。」


    很乖，这是孟小舟对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她满眼笑意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地道：「小予总同学真漂亮。」


    辛禾说：「谢谢小孟姐，我很开心。」


    孟小舟依旧笑着，她是标准的瓜子脸，八字刘海下一双桃花眸微微弯曲，露出很淡很淡的鱼尾纹，成熟且温柔。


    辛禾以为裴知予妈妈的助理会很高冷，很难接近，却没想到会这么地平易近人。


    几人客套完去往车库，辛禾担心裴知予身体不舒服，主动打开后备厢，帮孟小舟搬行李：「小孟姐，我帮你。」


    孟小舟对她印象更好，看眼裴知予：「小予总人缘真好，刚回国就有同学帮忙。」


    裴知予谦虚笑：「哪有，小时候经常去她家蹭饭，小孟姐见笑了。」很熟稔的语气，又问：「我妈怎么样？她是不是很生气？」


    辛禾闻言，摆放行李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们。


    孟小舟将这些细微的情绪转变尽数收入眼底，默了片刻，点头：「董事长是有点生气，说等回去，要打断你的腿呢。」


    说完，仔细观察着那女孩的反应。


    很明显，对方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又快速隐藏起来，继续摆放行李，摆放好，顺手拿了一瓶矿泉水，合上后备厢，绕右侧帮孟小舟打开车门：「小孟姐，请。」


    她伸出长臂，替孟小舟护着车门的上沿，等对方上了车，便礼貌低将那瓶水给她，关好门，随后同裴知予一左一右坐到主驾和副驾。


    车载导航定位空白，辛禾修长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裴知予，地址。」


    孟小舟听到裴知予这三个字，一愣，十年了，第一次有人将这个名字喊得这么顺口，而被叫的那个人也及其自然地报上了地址。


    输入地址后，辛禾放大看了眼导航路线上的路况，随后启动车子，缓慢驶出地下车库，这期间，她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履行一个司机的职责。


    裴知予跟孟小舟随意闲聊，没过多久，东方蔷薇电话打过来了，裴知予接通说了几句，便将手机转给小舟。


    东方蔷薇见接到人，放心了，开始嘱咐孟小舟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裴知予撑不住，睡过去了。

 第17页

    车子平稳前行，快到酒店时经过一家药店，辛禾犹豫了几秒，靠边停下，裴知予还没醒，她对孟小舟说：「小孟姐，稍微等一下。」


    随后下车买药，回来的时候，裴知予醒了，她将药物往她怀里随意一扔，准备开车。


    孟小舟看到药是给裴知予的，一下紧张起来：「小予总，你胃又疼了？」


    一个「又」字，惊得辛禾发车的动作一滞，随后听到裴知予说：「就是中午饭吃得晚了，有些不舒服，小孟姐你别告诉我妈，她一个人在国外。」


    孟小舟沉默片刻，说：「知道了。」


    两个人打哑谜一样的对话，辛禾听不懂，她启动车子，继续前行，一路上心神不定。


    裴知予怕她担心，特意提起工作上的事情：「小孟姐，我想在草冬街开家网红店。」


    孟小舟应了声，问：「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裴知予说：「店铺我已经註册好了，主播也找好了，现在就差商品。」


    孟小舟听懂了她的意思，说：「我去联繫工厂那边。」


    「小孟姐，工厂我已经联繫好了，样鞋也在做了，我想下周开播，以东方予的名义。」


    孟小舟被这信息量怔得一愣，缓了会，道：「时间有点赶，你们公司同意吗？」


    裴知予说：「我跟欧米娅打了招唿，她同意。」


    「她同意？」孟小舟有些没想到，随后道：「那货品这边我帮你盯着。」


    裴知予回头：「我妈那边？」


    她说：「我不告诉她。」


    裴知予放心下来，转头对着辛禾笑，眸光动人：「桑主播？万事俱备。」


    辛禾注意力被强行分散过来，顿了下，语气平淡地道：「我会处理好直播间的事情。」


    合作就这么敲定了，她送她们上去后，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


    新店审核提交当天就通过了，而样鞋是第三天早上才到的货，当日下午，主播褚悦也办理了出院手术，团队们分工明确，拍照的拍照，做连结的做连结，忙了整整两天。


    裴知予那边，也没闲着，这几日，她亲自盯着【大潘家】和「琦海」的动作，终于在开播前一日，找到些他们勾结的证据，但她没有打草惊蛇，特意交代孟小舟盯紧他们。


    11月23号晚上，桑葚直播间挂出公告：「近日帐号停播对各位造成不便实属抱歉，11月24号20：30分，自制女鞋大上新，小桑葚直播间，我们不见不散~」


    很简单的一句话，不是解释，不是道歉，而是开播提醒，公告挂出去没几分钟，评论区就被刷爆了。


    两个小时不到，那条动态就被截图顶上头条：#黑心小桑葚明晚20：30分开播，大家不见不散。#


    【什么鬼，卖假货出门没被车噶死，还有脸出直播。】


    【自制女鞋大上新，唉哟喂，几块钱一双啊？这玩意穿了会不会烂脚？】


    【笑死了，过期产品卖出问题改卖鞋了，拼夕夕三块五一双的塑料拖鞋，我穿着都比她那买得放心些。】


    【啊，我终于知道草冬街成立十三年从领头羊变成电商之耻的原因了，不是改革失败，而是被这种主播搞臭了，抬不起头了。】


    【哎，对了，上回不是说在走清算流程了么？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还允许这玩意开播？】


    【谁知道呢，估计从浅风国际那又坑了一笔吧，养这种吸血鬼，真是不容易[嘆气.png]】


    【草冬街倒不倒闭的我不关注，我现在就等着她明晚开播，去找小桑葚讨个说法。】


    【楼上[点赞.gif]，平台倒闭咱们不关注，赔钱才是硬道理，姐妹们，明晚20：30小桑葚直播间，组团有没有？】


    【组团+1，现在想起我那些钞票，我还心疼。】


    【组团+1】


    ……


    辛禾洗漱完躺床上刷着这些评论，出事这段时间，她以为自己早都被骂皮实了，可此时重新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打起万分精神去迎接明天直播的事。


    她准备收掉手机，好好睡一觉，这时，消息闪了一下，点开，是裴知予发的，一张猫猫探头的表情包，很可爱。


    她看着这个可爱的动图，没准备回復。


    隔几秒，对方又发来一串文字：「睡不着，胃疼。」


    看到信息，辛禾精神一下紧张起来，指尖戳输入栏，快速输入：「你没吃……」


    信息输入到一半时，她停下来，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其删掉。


    裴知予，这个离开她十年的女人，如今的她，一个被全网骂成狗屎的带货主播，又有什么立场去关心她呢？


    她们只是合作关系，除了正常的工作对接，其他的没有必要去关心的。


    她该认清楚现状，认清她们之间天差地别的距离。


    叮叮叮～


    又一条消息闪过来：「知道为什么胃疼吗？」


    辛禾没打算理会。


    上方消息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隔一会收到两个字：「气的。」


    辛禾盯着这两个字眼，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特别想哭。


    她咬着唇，忍耐着，对方从输入状态切成正常状态，随后发过来一条语音：「别多想了，早点休息，明天，明天直播间，我会帮你讨回来。」


    语音中带着点微微的哑，很好听，她播了两遍，眼角两侧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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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一早，排名top1的「直播间丑闻」终于被另外一条热搜顶替：#神秘设计师东方予，携银河系十双水晶鞋，于晚上20：30分，以直播形式与大家见面，直播连结会在开播前十分钟公布，大家敬请关注。#


    这条帖子在贴出来五分钟之后被置顶，评论区更是捂嘴尖叫。


    【哇，是东方予哎，浅风国际唯一一位华人设计师，十双水晶鞋，还是银河系的，这什么概念啊姐妹们。】


    【东方予，不愧是你啊！神秘低调，成名只见作品，不见人，一见面，就是十双水晶鞋[大气.jpg]】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希望我能成为那个被你宠幸的人。】


    【啊啊啊，东方予，我爱死了，从现在开始等待，24小时在线蹲守，哪怕不能被宠幸，与你见一面，我也觉得值了。】


    【我是一名设计学院的学生，予的每一期作品我都有看，真的太强了[点赞.gif]】


    【@楼上，和你一样从事设计行业，不过已经工作9年了，予的作品，确实厉害，尤其万年经典的银河系，跟她的人一样璀璨夺目。】


    【巧了，我也是，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看，前两天外站爆料，说予有意回国发展。】


    【回国发展？泪目了，我的东方姐姐，你是我们国人的荣耀，我们力挺你。】


    ……


    一个设计之星，一个主播之耻，并排出现头条前一前二，但是没有人会将这两个人、两件事联想到一起，直到开播前十分钟的到来。


    --------------------


    第10章


    裴知予将直播间分享出去的那一刻，评论区沦陷了。


    【我这打开，怎么跑小桑葚直播间去了[惊.jpg]】


    【我这儿也是，是中病毒了吗？】


    【网速不行，一直没进去，看大家都在刷，小桑葚是谁啊？】


    【还有人竟然不知道小桑葚的啊[惊.jpg]，双十一卖过期产品的那个女主播啊，昨晚还在热搜首榜呢。】


    【感谢感谢，刚了解一圈回来，平时都关注一些正能量的东西，很少看这种丑闻，居然还有这么无良的主播，服了】


    【反覆确认好几遍，连结没错，背景是小草logo的浅绿色幕布，写着「小桑葚自制女鞋大上新」】


    【我来捋一捋哈，予是浅风国际的设计师，草冬街属于浅风国际，予先前说会携十双银河系水晶鞋出现在直播间，现在直播间背景是草冬街幕布，主题是自制女鞋大上新，听起来很合情合理，可偏偏这个直播间，是小桑葚的[抓狂.gif]】


    【目前直播间只有幕布，没有主人，我决定，再观摩观摩。】


    ……


    直播间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转成了观望状态，这时，调试人员出来测试设备，不小心解除了静音模式，辛禾她们还在对品，直播间传来隐隐约约的交流声。


    「商品连结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桑葚姐。」


    「妍妍、悦悦、芸露，你们三个每双鞋五种搭配，都知道哈？」


    「晓得嘞。」


    「桑葚姐，草冬街负责人应该快到了，要下去接一下吗？」


    「不用，让她自己上来好了。」


    「真的不用吗桑葚姐？园区还是挺绕的。」


    「欧阳不是已经拍照片给你们了么，还好奇？」


    「桑葚姐你怎么知道欧阳姐发照片的事？」


    「好你个周琳琳，肯定是你出卖大家的，看我不打死你……」


    「不是我不是我，啊，桑葚姐，救命啊……」


    「好啦好啦，马上就要开播了，别闹了你们几个。」


    裴知予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欢声笑语通过蓝牙耳机传到耳朵里，甜进心里，她嘴角微扬，加急脚步上楼。


    三楼，欧阳豪接的人，当她看到来的人是东方予的时候，那张天生的冰块脸竟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恢復昔日的疏离冷淡：「予总里面请。」


    裴知予被带去直播间，此时，距离开播还剩五分钟。


    「你们好啊！」她跟大家打招唿，手里拎着用蓝色绸缎打包过的透明礼盒，里面是那双价值连城的银河系水晶鞋，水晶鞋不同于其他银色，它是深蓝色掺一点点紫的宇宙色系，鞋面闪着钻，像银河繁星眨着眼睛。


    众姐妹回头，便看到这一幕，目光错愕，几秒钟之后，褚悦直接尖叫起来：「啊啊啊啊，东方予，水晶鞋，真的假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线观摩的粉丝们。


    【卧槽，我刚刚听到了啥？真的是予？】


    【予，真的是你吗予？你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唿啊[抓狂.gif]】


    【直播间什么情况，有人出来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吗？我的天！】


    【能不能露个脸啊，我要疯了！！！】


    【求你们了，做个人吧，摄像头转一转，给我看一眼啊。】


    ……


    大家屏幕都快戳破了，也没个人影子出来，而那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大家好，我是草冬街新来的负责人东方予，很荣幸在这里跟大家见面。」


    「你好你好，我是主播褚悦，我可崇拜你了东方姐姐，等会儿播完能不能给我留个签名啊。」


    「我也要我也要，我叫周琳琳，是桑葚姐的助理，没想到草冬街新来的负责人是东方予，这也太幸福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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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崇拜的话，最后辛禾实在看不下去，没好气地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一个个的，赶紧准备开播该搭的衣服，等会儿要是出错，佣金全给你们扣掉。」


    裴知予扬了扬手中的水晶鞋礼盒，一双眼像钩子一样看着她：「桑老闆这么严厉呢，那开播之前，我们要不要先试试鞋子呢？」


    辛禾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往前一步从侧方拎了个小板凳坐上去：「颂颂，好了吗？检查下摄像头声音什么的，别等会儿开播时候出问题。」


    「好的桑葚姐。」


    调试人员移动了一下摄像头方向，那张小板凳连带辛禾的半个身子溢出屏幕。


    清冷性感的声音再一次出现：「等下啊，第一次直播，我怕我等会紧张漏掉细节，要么还是先上脚试一下吧，桑主播？」


    「要试赶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下一秒，裴知予拎着精美的水晶鞋礼盒出现在屏幕里，观众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她半蹲跪在地上，将礼盒装的高跟鞋放辛禾脚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捧起她白皙细嫩的脚踝。


    温热的触感由下而上，激得辛禾心尖一颤。


    她拿掉她脚上的鞋子，从透明礼盒里取出那双水晶鞋，虔诚地审视着，打量着，再一点点套到她脚上。


    直播间灯光打在钻石切面上，璀璨夺目，闪着钻的双生绑带缠绕而上，圈住脚踝，辛禾转了下脚尖，低头垂眸，目光落鞋面上，鸦羽般的睫毛颤抖着，鼻尖萦绕的全是熟悉的香味。


    裴知予也认真盯着那双鞋、那只脚，她仰头，看着她，开口时嗓音如上好的丝绸，华顺而饱满：「桑主播，合脚吗？」


    辛禾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如墨黑髮铺垫下，那若隐若现的锁骨，她想挪开视线，可对方锁骨之下似乎有让人畅享不尽的魔力，迫使她不断沦陷，沉迷……


    裴知予直起身，两个人距离拉远些，鼻尖香味没有了，辛禾有一秒钟的不适应，她抬头，看她一眼。


    「鞋子可以吗，桑主播？」裴知予杏圆的眼眸对着她笑，目光炙热缱绻，烫的她立即偏开视线：「可以。」


    而此时此刻，屏幕面前的观众，已经疯了。


    【请问我是瞎了吗？真的是东方予！！！】


    【什么情况？！东方予给丑闻女主播穿鞋，还是她亲手设计的银河系？！】


    【小桑葚，把你臭脚挪开，别挨着我的予。】


    【予，你疯了吗？你知道你面前这个女人是谁吗？她可是卖假货被全网黑的丑闻女主播小桑葚，你脑子清醒一点。】


    【大家先别激动，我觉得东方予肯定被人利用了，她才回国，哪有空关注那些丑闻。】


    【可是她刚刚说自己是草冬街新来的负责人啊。】


    【天哪，这究竟怎么回事，谁能站出来解释一下啊！！！】


    「桑主播，你站起来，走两步，试试合不合脚？」


    辛禾站起来，往前走几步，裴知予深情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笔直的小腿上，微微勾起的唇角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甜蜜弧度。


    【要死，撇开穿鞋的人是小桑葚，刚刚那一瞬间我好像有点磕到了[绝望.png]】


    【天哪，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有这感觉，你们看予看她的目光，还有刚刚穿鞋的动作。】


    【别说，这个丑闻主播，颜值是真的在线。】


    【颜值再高也配不上予，她那么优秀，磕cp的各位，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楼上什么意思啊，大家就开个玩笑，你至于那么激动么，搞得东方予好像是你的一样。】


    【对啊，优秀那是人家自己优秀，跟你有什么关系，在这瞎逼逼，丑闻主播的直播间，可是予已经在这里了，你不想看可以滚，没必要在这阴阳怪气。】


    【小桑葚是卖了过期产品不假，她已经在网上被喷得体无完肤了，你总不能让人家去死吧？】


    【所以楼上的意思是，小桑葚搞擦边球还有理了是不是？】


    直播间无意识地一个动作，引起了屏幕前的轰动，两拨人争执起来，而直播间的她们，却是全然不知。


    20：28分的时候，小桑葚一身星空蓝开叉礼服，搭配水晶鞋，出现在屏幕里：「喂，喂，有声音吗？进来的宝宝，先把我们的直播间分享出去，一分钟之后，我们开始直播。」


    弹幕前的争吵声在她出现之后，出现了五秒钟的沉默，五秒钟之后，满屏的「卧槽」开始沸腾，与此同时，还有不断涌入的新老用户。


    部分黑粉在享受完这几秒钟的视觉盛宴之后，打字发言。


    【小桑葚搞什么？试图以这种搔首弄姿行为掩盖她卖假货的真相吗？】


    【噁心死了，建议大家联名举报吧，让她今晚这场播不成。】


    【她哪来的脸站在这里啊卧槽，脚上鞋子一看就是几十块钱买回来的垃圾货，别丢人了，赶紧滚吧。】


    「垃圾货」这三个字眼跳出来，东方予的粉丝瞬间不愿意了，立马站出来开怼。


    【赶紧闭嘴吧，你个土鳖，千金难求的水晶鞋被说成垃圾，我看没脸出现在直播间的人是你。】


    【说垃圾货的那位，你的眼睛是瞎了还是残疾了，没看到那双鞋是东方予本人穿在她脚上的吗？】


    【对啊，不想看你可以滚啊，留在屏幕前碍眼有什么意思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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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逼弹幕在一分钟之内达到高·潮，辛禾扫眼屏幕上的字幕，继续道：「八点三十分已到，直播正式开始，接下来我们有请我们草冬街负责人东方予为大家带来开播第一炸——银河系水晶鞋十双。」


    两拨人的争执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尖叫声。


    裴知予一身深蓝色休闲西服顺辛禾方向走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双星眸似月，半颗泪痣勾人，有人手快，咔嚓一声截图，直播间画面定格在一眼万年的瞬间。


    --------------------


    追更的几位宝宝：本章看完，新章节要到下周四啦，榜前压一压字数，大家先养一养，不要离开哈，你们放心，温水是一定不会弃坑的，这几天我会抓紧存稿，为榜单期间的连载打好基础，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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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天会更好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各位粉丝宝宝你们好，我是草冬街新来的负责人东方予，今天过来，主要是来跟大家认个错。」


    【认错？予有什么错？？？】


    【是啊，我也想不通，从开播迷煳到现在】


    【予刚刚说她是草冬街新来的负责人，我没听错吧[震惊.jpg]】


    【之前外站有人透露，说予想回国发展，难道就是接手草冬街？】


    【所以予是准备走管理路线了吗？这不可能吧！！！】


    【啊啊啊，予要是不做设计，我要哭死】


    【设计界从此痛失一天才，泪目了】


    【我老婆那么优秀，做什么都可以[舔颜.gif]】


    ……


    公屏上飘满无数疑问，裴知予看眼辛禾，目光温柔且坚定：「前段时间因为我们的平台漏洞，给桑葚直播间、以及各位粉丝宝宝带来诸多不便，现在真相已经查明，等直播结束，我们会将其公开，给大家带来的经济损失，平台也会全力承担。」


    【这么说，小桑葚是被人给害了，之前直播间的事……】


    【我就说，这么多年一直在她直播间买东西，货品质量从未出过任何问题，怎么偏在双十一这么重要的场合打擦边球，不是搞自己名声么】


    【如果小桑葚是被冤枉的，那这幕后之人可太阴险歹毒了】


    【幸好草冬街出面澄清，不然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做这种卖良心的事，还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气愤.png]】


    【桑葚，对不起，之前错怪你了[摸摸.gif]】


    【我是桑葚老粉，跟了她好多年了，之前一直觉得这事蹊跷，但没勇气出来支持，抱歉】


    【老粉+1，对不起，小桑葚，在你最难的时候没有站出来替你说话】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此时站在这里，依旧以最好的状态给大家直播，支持桑葚】


    【支持桑葚】


    直播间弹幕被长文字刷屏，桑葚老粉在这一刻全部站出来，向她致歉，没几秒，长文字变短，满屏的「支持桑葚」循环滚动着。


    裴知予轻扫一眼，目光回到她脸上，辛禾也从满屏字幕中回神，一抬眼就撞见那张熟悉的面孔。


    承受了大半个月的网络凌迟，到最后，终将是这个人，帮她拨开头顶乌云。


    辛禾眼眶有点发酸，裴知予看着她，笑了下，随后面向观众：「我看大家都在刷支持桑葚，那我也用东方设计师的身份给桑主播捧个场吧，大家继续将[支持桑葚]这四个字打在公屏上，我随机抽10位宝宝，送银河系水晶鞋一双，好不好？」


    粉丝们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屏幕都快被「支持桑葚」四个字戳破了，每个人期望着，自己能成为最幸运的那个人。


    这时，辛禾已经从感动状态分神，她看眼公屏，一秒上道，用那双盛满星星的眼睛看着她的合作商家：「感谢予总对我们直播间的支持，但是十双会不会太少了点？」


    裴知予闻言偏头，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随后被「宠溺」二字取代，她挑眉，性感而低沉的声音问：「二十双？」


    辛禾抿唇笑，月牙眼弯弯的，含着几分狡黠：「怎么说也得给个三十双吧？」


    三十双？这傻瓜当真是不知道银河系三十双水晶鞋是什么概念，裴知予想伸手戳她酒窝，但她忍住了。


    两人目光对视，过几秒，裴知予认怂：「行，那就依桑主播的。」


    直播间：！！！


    辛禾转头看向屏幕：「宝宝们都听到了哈，大家把[予总大气]这四个字打在公屏上，我们截三个满屏，倒计时五秒钟，来数：五，四……」


    一瞬间，公屏由「支持桑葚」变成了「予总大气」，没过一分钟，裴知予手机开始震动，她看眼来电显示：欧米娅。


    于是熄掉屏幕。


    结果三秒不到，屏幕又亮起来，裴知予皱眉，拿着手机退幕布一侧，接通电话。


    「oh my god！」


    骨膜被听筒传来的尖叫声震碎，她将机子拿远一点，吸口气，硬着头皮道：「我们不是说好的嘛，omia，拿出银河系水晶鞋，作为我回国的门面。」


    欧米娅闻言气得当场飙起了英文，大概意思是草冬街市值总共才值1670万美元，她用五秒钟的时间，让自己损失30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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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解释安抚着，说从现在开始，自己免费给欧米娅打工，争取到明年年初，让草冬街市值翻够3个3000万，磨了好久，才压下她心中的火气。


    欧米娅最后用中国话嘲讽她，要美人不要江山，裴知予挂断电话，走出屏幕的时候，福利已经结束了。


    辛禾换上了她平日里的衣服，跟其他几个主播一起录制第一款自制靴的商品讲解：「这是妍妍第一套搭配，来，换，大家看悦悦搭鲨鱼皮裤的效果，是不是也非常好看……」


    她似乎生来就是做主播的料，一讲到商品就激·情·澎·湃，直播间的暖色灯光打在那张漂亮的面孔上，衬得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发光。


    裴知予站在侧方，默默看着。


    辛禾讲完了另一套穿搭，说：「悦悦一米五八的身高，这双鞋子穿起来显得她腿巨长是不是？来，悦悦你把鞋子脱一只给我，去换下一套搭配。」


    褚悦将鞋脱下来给她。


    她将鞋身怼在镜头下：「这双鞋子在大家概念里，哇，跟好高，会不会太重了，穿着累脚？」


    「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我能把靴子做到跟乐福鞋差不多，是不是很吓人？」


    「再一个，你们看它这个鞋头跟旋型，它就是特别显脚小、显腿瘦，姐妹们。」


    「我跟大家说，这个鞋子放在实体店，你们一定会买，而且真皮加这一圈真毛，是不是穿不坏穿不烂？」


    「我再给你们怼近看一下这个颜色……」


    裴知予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上学时候，那是一堂作文评审课，老师让班级排名第一的同学读他的作文，那同学鸿鹄志向，说自己的梦想是长大以后当一名科学家，成为祖国的栋樑之才，她听完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辛禾见她笑，也跟着捂嘴，前桌听到动静回头，老师一下就注意到了她们：「裴知予，辛禾，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辛禾低下头，她自己则是憋笑憋得脸红，老师看不下去点名：「裴知予，那你说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站起来，还是忍不住想笑，握紧拳头才克制住。


    老师以为她是被问住，再一次发难：「裴知予，刚刚笑同学笑得那么欢，老师现在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几乎没过脑，便理所当然地一句：「我能有什么梦想，回家继承家业啊。」


    全班同学闹笑，辛禾伸手拽她裤脚，那个时候校服都是松紧裤，差点被扯掉，她往上提了一把：「干嘛，裤子被你扯掉了。」


    周围同学闻言，笑得更大声，老师见两人鬼鬼祟祟，把辛禾也给点起来：「辛禾，你说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辛禾咬着唇，想了半天，不知道说啥，就在老师准备发难的时候，她脱口一句：「跟着裴知予，给裴知予家卖鞋。」


    ……


    往日那一幕与眼前景象逐渐重合，裴知予扬唇笑，眸光波动，这时，另一位主播穿一身裙装走过来，裴知予抢她前面一步出境：「桑主播，我来替你搭一套？」


    辛禾在镜头面前很温柔，她将手上鞋子给她，笑着说：「那让东方设计师给大家搭一套好了。」


    裴知予接过鞋子，妩媚一笑，扭着身子退出屏幕，两分钟后，她一身卡其色风衣外套搭浅色烟管裤，脚踩4.5公分的马丁靴，出现在镜头下。


    粉丝们瞬间尖叫。


    【哇，予这身太飒了吧？杀疯了！】


    【普通的风衣牛仔也能穿出这么大牌的感觉，予你这真的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


    【你们看她那两条腿，又细又长又直，简直是腿模本模】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关注她和桑主播的身高差吗？】


    【这位朋友你眼尖得嘞，这么一说，真觉得她俩蛮般配的】


    ……


    辛禾看到迎面过来的裴知予，也是一愣，这傢伙是瘦，但胜在个高，这样一身穿搭，头髮挽起来，显得她整个人很有力量感。


    两人距离渐进，裴知予看着她，扬唇笑，右眼角那颗美人痣被发挥到极致，妩媚动人，让人无限沉沦。


    辛禾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哇，予总不愧是设计界的天花板，你们看她这身穿搭，是不是又a又飒？个子高的宝宝，你们也可以像她这样一套搭，日常又不失气质感。」


    裴知予跟着喊：「是的宝宝，这样一套搭，平时上班也可以穿，办公室暖和的时候，你可以把风衣外套脱下来，像我这样，穿一条黑色打底，也是很好看的。」


    说着便拿掉身上外套，修身打底将她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来，粉丝们鼻血都快喷出来了，辛禾蹲下来，在她脚踝处比了一下：「大家看它脚踝这个位置，是不是也特别绝？」


    裴知予也弯下身子，修长指尖伸进鞋筒里，配合讲解：「天气冷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在里面套双长腿袜，稍微露出来一点点，也很时尚。」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粉丝们早已蠢蠢欲动。


    【啥也别说了，先开价吧桑葚姐，我怕我等会抢不到】


    【是啊是啊，简直太好看了，每个颜色我都要带一双回去】


    【就沖予这身穿搭，这款靴子绝对爆】


    【就是，快开价吧小桑葚，别让我跪下来求你！】


    辛禾说完细节起身，看到公屏上大家都嚷着要开价，徵询的语气道：「那要么我们先开价，等会让芸露再给大家搭第三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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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丝们疯狂刷「1」，她看眼裴知予，唇间带着笑，很甜：「予总，开播第一炸，我想给大家这个数字秒一波，你看怎么样？」


    裴知予嫣然一笑，说：「可以，桑主播说什么，就是什么。」


    辛禾看眼助理，很开心地比了个手势：「琳琳，这个价格开，只秒一波，一波结束，涨到499.9。」


    「大家请根据自己尺码，加入购物车，来倒计时数……」


    周琳琳开价，倒计时还未开始数，5w双鞋子瞬间秒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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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们，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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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这场直播，最终以单场7000万元的销售额收场，直播结束后，草冬街下载量空前绝后，新用户超过1.3个亿，下播五分钟不到，#东方予回国力挺小桑葚开播# 就被顶到了热搜头条。


    而孟小舟那边，也集齐了【大潘家】直播间联合「璞若」商家，陷害【小桑葚】的所有证据，并相继公布到网上。


    澄清帖子的开头，是一段小视频，而视频里面的人，正是「璞若」、也就是现任「琦海」负责人孙勇强，孟小舟不知用了什么方式，竟让那个人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我是猪油蒙了心啊，双十一对品之前，【大潘家】负责人找过我，说只要售出的商品里，有一款是临近效期的产品就可以了，我就想，正好我们积压库存也多，次抛精华成本也高，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甩出去。」


    「反正合作协议签的是效期内，那接近有效日期一两天，也属于效期内啊，我又不承担什么法律责任。」


    「对品嘛，基本都是当面交流啦，那个叫琳琳还是啥的助理小姑娘，忙得嘞，她哪有时间挨个检查保质期啊，我只需要前面那批给她们看最新日期的就可以了呀。」


    记者：「那你没想过，打这种擦边球，会对你这个品牌本身造成影响吗？」


    孙勇强：「不会啊，璞若的店我都退了，后面我会用琦海这个牌子的呀。」


    记者：「但琦海毕竟是新品牌，前期流量需要花一些时间成本去经营，而璞若在草冬街这个平台，名声已经打出来了，这之前你就没想着做好这一单，长期跟小桑葚她们合作吗？」


    孙勇强：「也想过啊，但是小桑葚太能砍价了呀，一瓶精华，利润给我压到几块钱，而且她那合作的商家也多，不可能每一次大场都能播我们的产品。」


    「但是【大潘家】就不一样，他们家本来就是播护肤品的，她承诺我，只要这次配合搞臭小桑葚直播间的名声，他们就跟我签长期协议。」


    「买手店也挂我们家的商品，而且价格也给我打到最高，比其他直播间都高，佣金全免，我一想，这划算的呀。」


    ……


    这段视频之后，是琦海跟【大潘家】勾结时的录音，孙勇强不愧是个奸商，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每一次跟【大潘家】谈合作，都会随身携带录音笔，勾结的证据就会被完完整整录下来，以免对方出尔反尔，他好拿这个威胁他们。


    但好在，这些证据在最后反而帮助小桑葚洗白了。


    孙勇强：「他们还雇那些水军故意抹黑小桑葚，还有网上那些截图，其实都是他们自己人从小桑葚那下的单，晒出来的过期产品，根本就不是当时下单的商品。」


    「哦，对了，就刚刚直播时候，说要联名举报让小桑葚播不下去的那帮人，就是大潘家他们的内部员工，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孟小舟是一个做事很细心的人，她保留了当时直播时的辱骂截图，并且将每一条信息对应的ip位址用红色文字标註出来，一排下来，全都出自同一个网段，很显然就是内部员工干的。


    最后，平台给出对新店「琦海」和【大潘家】直播间的处置措施，承诺这期间对所有粉丝造成的经济损失，平台将一应承担。


    澄清帖子一出，评论区网友先前对小桑葚骂得有多惨，如今就有多心疼，人就是这样，随波逐流，现在大家多半都在审判「琦海」跟【大潘家】。


    【感觉草冬街让他们退店封号都轻了，这种人，应该直接让他们蹲监狱的】


    【是的，社会败类，垃圾】


    【为了那一点点的利益，至于吗？别说做生意，你连做人都不配！】


    【小桑葚真的太坚强了，草冬街八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希望她以后的路越走越顺】


    【视频说桑葚价格压得太低，每个产品只给几块钱利益时，我都要哭晕过去了，她是真的无时无刻都在为粉丝考虑】


    【她还当场跟东方予砍价呢，我都要笑死了，但是说实话，予是真的宠，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感觉她俩是情侣】


    【是啊，三十双水晶鞋，不知道这泼天富贵最终会落到谁身上】


    【予有担当懂设计，桑葚善良又有实力，草冬街有她们两个在，感觉成为电商翘首是早晚的事】


    【已经下载app绑好卡，以后它就是我的专属购物平台】


    此时，比评论区更热闹的，是温莎ktv黄金包厢。

 第23页

    下播后，辛禾拉着团队去庆祝，裴知予巴巴地跟着，甩不掉的小尾巴就只能带着，她东方设计师的光环本来就强，再加上还有意讨好桑葚团队，这不，整个包间众姐妹就更加以她为中心了么。


    「来，我们大家敬东方姐姐一杯，谢谢你为我们直播间洗清冤屈，你就是我们大家的再生父母。」


    辛禾听到这「再生父母」二字，一口老酒差点没喷出来。


    裴知予察觉到动作，余光看她，随后举杯，与大家同庆：「哎呦，你们别这么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杯酒，我们大家一起干，祝福我们桑葚直播间跟草冬街联谊成功，以后携手发大财。」


    「和东方予一起携手发大财，干杯咯！」团队几个孩子兴奋地吆喝着。


    这个角度的裴知予，像火苗一样发着光，被众人拥簇，而她的眼神却始终在辛禾身上，温柔的，缱绻的，充满爱意的。


    辛禾看着她，看着她们，也情不自禁地扬了扬自己的酒杯。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如果这十年，裴知予没有离开，那么这一刻，她们会不会跟真的家人一样，喝着酒，唱着歌，共同庆祝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坎坷也好，泥泞也罢，反正都是她们彼此携手，一个脚印一个脚印淌过来的。


    可是终究不是，她离开了，这十年，淌出这条路的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作为这帮孩子名义上的领头羊……


    「东方姐姐，我们点歌吧！你平时都喜欢唱什么歌啊？」


    霓虹开启，那个像火光一样璀璨夺目的人被淹没在年轻人的热忱里，没一会儿，熟悉的歌声升起：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落，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着」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辛禾没想到，裴知予会选择唱这首老歌。


    这是初二一班的班歌，下午开课前十分钟，班委会起头唱这首歌，全班跟着一起唱。


    裴知予心情好的时候就会随着嚎两嗓子，有时候兴致上来了，就会拉着她一起，两个人站在板凳上举着铅笔盒摇着唱。


    自己本来是很淑女的一个姑娘，当时却没少因为这傢伙被同学笑话，但裴知予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自己开心，谁说她笑她，她都一概不理。


    「桑主播，一起啊！」辛禾的思绪被裴知予递过来的话筒打断。


    她犹豫几秒，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接过话筒。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


    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进入收尾阶段，团队们随着她们合唱，大家摇着手中的萤光棒，此情此景，与记忆中的初二一班逐渐重合。


    裴知予拿着话筒，高声吶喊：「大家开心吗？」


    团队成员跟着喊：「开心。」


    裴知予的目光落在辛禾身上，寸步不离。


    她在心里跟着喊：「开心」。


    后半夜，温莎的黄金包厢，一群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跟着裴知予唱了一首又一首的老歌，但是她们唱得很嗨，很投入，像家人一样，喝着酒，聊着人生。


    褚悦喝得醉醺醺的，拱到辛禾怀里，抱着她说：「桑葚姐，我感觉自己那一拳挨的太值了，不然你都不会跟东方姐姐求和，你们……你们快和好吧，我希望你们……和好……咯」


    这个黏人的小孩最后终于还是撑不住，倒头睡过去了，辛禾将人从怀里腾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沙发上。


    那姑娘入梦还不忘操心桑葚姐跟东方姐姐的事情，迷迷煳煳地喊：「桑葚姐，东方姐姐她……好宠，你跟她……你们……你们在一起。」


    包间太吵，辛禾听不清，她把耳朵凑过去，对方已经睡实了。


    辛禾怕她着凉，拿下自己外套盖身上。


    褚悦感受到温暖，身子往里拱了拱，张着嘴巴唿吸，她脸上的伤结了痂，斑驳灯光晃动下若隐若现，让人看着心疼。


    ——桑葚姐，我感觉自己那一拳挨得太值了，不然你都不会跟东方姐姐求和，你们快和好吧，我希望你们和好。


    想到刚才的话，辛禾嘆了一口气，这孩子，是有多喜欢东方姐姐啊，亦或许，她喜欢的不是东方姐姐，而是救直播间于危难的那个人。


    悦悦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做事冲动，但她懂得感恩，很有集体荣誉感，又重情义，旁人对她好一分，她便要回报三分，对团队，对她，对裴知予……


    音乐的彩灯还在不停地闪烁，一下又一下搅扰着睡眠，辛禾伸手，想为她挡住那抹光，这时，有个影子晃过来，站她们身侧。


    她抬头，彩灯之下，裴知予对着她笑，眼角泪痣迷人，似夜，似星星，繁华之余撑起那一方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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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她睡着了？」


    「嗯，玩得太嗨了，一倒下就睡着了。」


    或许这样的氛围太不是适合呛声，辛禾回话时的语气下意识温柔许多。


    裴知予一直站着，视线追随着她们，带着缱绻和珍视。


    「起诉的事怎么样了？」她问。


    辛禾垂眸，目光落褚悦结痂的伤口上。


    她说：「快了，等审判结果出来，我会再发一条帖子，以桑葚直播间的名义。」


    语气很轻，很缓，几乎被嘈杂的歌声淹没，但裴知予还是听清了。


    她微微弯下身子，往她耳边凑了些，加重分贝回应：「就是要让她彻底翻不了身，不然还以为我们的人好欺负。」


    无理由支持的声音让人安心，辛禾抬头，看了她一眼，隔几秒，说：「谢谢你，裴知予。」


    裴知予闻言，有一瞬间的无措，随后笑，说：「跟我还这么客气。」


    理所当然的语气。


    辛禾没有说话，空气中又只剩下音响震动的声音，这时，周琳琳举着话筒走了过来：「东方姐，下首你的歌。」


    裴知予接过话筒：「这么快就到我了吗？」


    周琳琳说：「是的，欧阳姐说跟你合唱。」


    裴知予拿着话筒走过去，原有的位置空下来，彩灯随歌声继续闪烁，那一夜，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


    直播间被陷害真相公布的第三天，褚悦挨打的法院裁决书也下来了，辛禾以直播间的名义将事情来龙去脉公布到网上，大潘家这次算彻底完了，其他逐利竞争的主播也因此收敛了许多。


    接下来好几天，桑葚直播间只要一开播，裴知予必定前来捧场，粉丝数量暴增，甚至有些高阶层女性也来抢货，很多品一开价就被瞬间秒没。


    没抢到货的宝宝们下播后就会去扣墙疯叫点单：某某鞋子再来一波，某某衣服再来一波。


    最后没办法，只能给她们开通预售机制，这就苦了孟小舟和那些加班赶工的工人们，但好在工厂是她们自己的，为了蔷薇贸易，她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吧。


    双十二结束后，草冬街市值出现了这五年以来的最高价，欧米娅本以为自己那30双水晶鞋就那么砸出去，万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一个小小的电商平台会有如此收效，她开始佩服裴知予的投资眼光。


    而裴知予自己，却没有因为平台赚到钱，或者自家工厂赚到了钱而有丝毫的开心，因为她想要亲近的人，到现在还对她爱答不理。


    金辉大厦跟十三路经济开发园区还是有些距离，她现在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东方予的身份不方便露面了，每天一下班就开着她那辆奔驰s去园区堵人。


    辛禾有几次被堵得烦了，特意跟园区看门的大爷吩咐，不让那辆996车牌号进门，裴知予车停马路对面贴好几次罚单也不长记性，依然雷打不动地跟着。


    那日下午场提前半个小时播完，辛禾准备开车赶紧跑，结果半路被裴知予瞄到，一路追到小区，她在地下车库绕了两个圈，好不容易把这个尾巴给甩掉，结果到楼上的时候，那傢伙就守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大袋的蔬菜。


    辛禾气死了，扯着嗓子喊：「裴知予，你到底想干嘛？」


    裴知予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慵懒随意地笑了下：「我来这个小区找房子，顺便到桑主播家蹭个饭。」


    辛禾感觉自己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直接无视那个人的存在，修长指尖点在密码锁上。


    裴知予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开门：「喂，你家密码是050176啊？」


    入学时间、班级号，加两个人的座位编号7和6，十年了，辛禾的所有密码几乎都是这几个数字，或者这几个数字的字母组合，她早就习惯了，此时被裴知予这么轻而易举地点出来，突然有点心虚。


    嘀的一声，密码锁打开了，她拉开把手，快速闪进去，裴知予在她关门的最后一秒塞进来半边身子。


    她伸手推她，那人一只手抓着门壁，扒得很牢靠，脚也借力抵着。


    辛禾用力掰她，掰不动，放弃了，裴知予见对方松手，也放弃挣扎，仰着半颗脑袋沖她笑：「桑主播，我就是蹭个饭而已，我带了菜的，我也可以自己做。」


    她看着她，看了好几秒，随后开口，声音里晕染出几分冷意：「裴知予，你自己没有家吗？还是说裴家是给不起你一口吃的，非得来我这里要食？」


    一句话，让夹在门缝里的人心口一钝，她缓了半秒，说了声「对不起」，从那扇门里退了出来。


    辛禾犹豫了下，关上门。


    她没想到一直打也打不走的裴知予，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挣扎，可明明已经甩开了这个粘人的傢伙，为什么看到她那一瞬间的失落时，自己心里会那么难受。


    半分钟之后，她打开那扇门，而门口，却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裴知予离开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没有自己的家，也没有地方要食吃，只能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走过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


    *


    新年将至，裴知予想赶在绍钦凯旋系列新品发布会之前成立设计部，所以这段时间她和孟小舟忙得跟陀螺似的，根本没办法再死缠烂打出现在辛禾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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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间粉丝却已经习惯了她们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镜头下，裴知予不在的这几天，大家疯狂刷屏问东方予去哪了，辛禾没办法，只能用「予总有其他重要事」安抚她们。


    粉丝们这才消停下来，但是粉丝消停下来，她自己心反而空了，总觉得生活索然无味，明明在那个人没有出现的这十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这才短短一个月不到，怎么就习惯不了了呢？


    辛禾反思过，也总结过，但到最后还是没能整明白，好在12月圣诞节前后有几场月促，她只能把全部精力投注到准备直播上，试图用忙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桑葚团队自从上了自制，第三方商家的商品就播得少了很多，但粉丝需求却不仅仅只有衣服跟鞋子，家纺、零食等也是需要的，而且那些老牌合作商家长时间不理人家，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辛禾决定将原有的团队模式进行一个小的调整。


    以前团队只有桑葚直播间这一个帐号，旗下主播左妍、褚悦、章芸露，加上她四个主播轮换在这一个帐号上播出，如果有大型场，她们四个人会同时上场，也会有中型场两两主播组合播出的情况。


    现在辛禾将她们三个人分别拎出来，每人申请一个帐号，按照她们的直播特色进行排期，这样第三方商家也能兼顾一些，客户点单的商品也能播一播，对主播们的能力提升也有很大帮助。


    辛禾本身是一个很有格局的人，本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原则培养她们，从未想过有一天旗下主播做起来了超越自己会怎么样，但事实上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成就了她，也成就了整个团队。


    月促四个直播间加起来，最终以13个亿的成交额收场，创了草冬街有史以来的月促新高，整个平台最近都是电商领域的佳话。


    裴知予那边的设计分部，在圣诞节那天已经正式营业，与此同时，绍钦集团准备了大半年的凯旋系列，新产品还没发出来呢，就被人以非法占用他人财产的名义给起诉了。


    裴绍钦当场炸了，拍着桌子怒斥：「还有五天就是发布会，这个时候出乱子，谁干的，给我查！」


    秘书吓得哆嗦了一下，连连说：「是」。


    旁边宋冉迎着笑脸给他拍背顺气：「老公，你消消气，这不事情已经发生了么，这么着急上火，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裴绍钦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一号发布会肯定赶不上了，准备了大半年，这个时候出岔子，我如何能不着急。」


    宋冉皱着眉头，思忖片刻：「肯定不是我们内部人干的，我听身边小姐妹说，最近段时间桑葚直播间不是挺火么？」


    「一个直播间而已，跟我们……」裴绍钦反应过来：「你是说知知？」


    宋冉表情为难起来：「老公，我确实没什么恶意揣测的意思，但是她十年不回国，一回来就是华人设计师的身份，后来又说接手草冬街，会不会……」


    她欲言又止。


    裴绍钦经此引导已经警觉过来，裴知予以东方设计师的身份回国，他是知道的，也找人调查过，后面发现她一直在忙着调查什么平台假货之类的，也就没有太在意，没想到……


    裴绍钦拳头紧握，发出咔嚓的响声。


    宋冉走过去，缓缓靠他肩膀上，勾起一双狐媚眼睛：「老公，你别生气，我也就猜测，而且知知她毕竟是我们裴家的人，她应该不至于……」


    她话未说完就被裴绍钦截住：「不至于什么？跟着她那个妈，她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他推开宋冉，说：「我去找她一下，你订个包间，晚上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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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裴知予正要组织员工开周总结会，前台电话打过来，说有一个姓裴的先生找她。


    裴知予第一时间想到了来人是谁，那双炽热的、总是带着光和力量的眸子，突然暗淡下来，她犹豫半秒，微冷的声音道：「你带他进来吧。」


    裴绍钦一身浅色西服内搭休闲polo衫出现在办公室，这是裴知予回国后，父子俩第一次见面。


    「回国了，也不知道先来家里看看，我不找你，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有个爹。」裴绍钦端着一副长辈模样跟裴知予说话。


    裴知予抬头，用比陌生人还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十年了，他这位父亲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哦，不对，有变化，比记忆中的肥了点，更像一个成功的中年男士了。


    「收拾一下，跟我回家，你宋姨订了包间，晚上一起吃个便饭。」裴绍钦语气软下来些。


    裴知予轻笑，挑·衅道：「宋姨，哪个宋姨啊？你那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宋冉吗？还是又新养的哪个姓宋的女明星啊？」


    裴绍钦被戳到面子，提高分贝喊：「裴知予！」


    裴知予依旧笑着：「怎么？不让叫小三，难不成还要我管那个乱爬别人床的婊·子叫妈？」


    裴绍钦被激怒，斥道：「裴知予，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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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反问：「我嘴巴不干净？」随后笑：「啊，对，我嘴巴是不干净，但总好过某些人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被踢出家门的强啊。」


    「裴知予！」裴绍钦彻底被激怒，上前一步想要将她从板凳上揪起来。


    裴知予站起来，手撑桌子看着他：「怎么了？嫌我说话难听啊？」


    裴绍钦收住想要前进的脚步，指着她的鼻子，语重心长道：「你看看你这几年，跟着你那个妈，都学成什么样子了！」


    裴知予笑着的目光蹭一下冷凝起来，刀刃般的眼神盯着他，一连一声地问：「我哪个妈啊裴绍钦，我哪个妈？帮你成就了绍钦集团的那个妈，还是辛辛苦苦设计出来的凯旋系列被你这种小人拿去发家致富的妈？」


    到最后，她的声音是颤抖的，裴绍钦没有接话。


    他没脸接话，三十二年前，他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想要退学的时候，是东方蔷薇拿着家里的钱供他读完了大学，之后两个人创业，也是蔷薇家里出得资。


    那个时候生活多艰苦啊，她一个家境还算可以的独生女，起早贪黑为那个男人打拼，24岁凭藉自己的设计天赋设计出经典復古的长筒靴，为绍钦拿到了第一笔融资，打通鞋子市场。


    后来又因为出彩的「凯旋」系列让绍钦集团在起步阶段一包封神，成为鞋包企业里的后起之秀，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回报她的？


    事业有成时，蔷薇倒成了婚姻中强势压榨的那一方，不如为公司代言的女明星温柔体贴。


    他出轨了。


    可以，蔷薇成全，带着自己的女儿和作品远走他国，重新起步。


    但是为什么，你不要那个女人，却要在那个女人生命垂危的时候，趁虚而入夺走她的设计，她还带着孩子，带着你们两个人共同的血脉，你却一点活路都不给她们留。


    此时此刻，又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信誓旦旦地说，是那个强势到连设计稿都被人偷走的妈，教坏了女儿。


    裴知予感觉自己跟这样的人多待一刻，都会让她窒息。


    她慢慢稳下自己的情绪，看着那个人的眼睛说：「裴绍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我现在就明着告诉你，发布会的事，是我一手操办的，想让我作出退让，不可能！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要让你裴家倒闭。」


    裴绍钦见她态度坚定，只能尝试用家族名义要挟：「裴知予，无论如何，你骨子里流的也是我裴家的血液，浅风国际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公司，帮着那些老外对付自己家里人，你能有什么好处！」


    「自己家里人？」裴知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裴先生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的家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绝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半身不遂的母亲。」


    「我骨子里流的，是东方姓氏的血液，而浅风国际，是在我乞讨路上，赏过我一口饭吃的企业，是我的恩人。」


    「至于裴先生说的好处，我不知道，我就是一条遭受过生活毒打的疯狗，没有资格要什么好处，只想为我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裴知予的话字字珠玑，堵得裴绍钦哑口无言。


    最后她说：「裴先生请回吧，以后乱攀亲戚这样的事，还是要慎之又慎，以免自取其辱。」


    那夜裴知予，终究是将自己灌成了不省人事的酒疯子，趴马桶上连呕带吐。


    辛禾播完夜间场，收到孟小舟消息。


    ——小禾，你好，我是小孟姐，小予总她喝醉了，胃难受，已经持续吐了两个小时，吐出血了，都不肯去医院，我实在没办法了，你是她最好的同学，能不能帮忙劝劝她。


    辛禾看到「吐出血」三个字，一秒钟都没敢犹豫，开车去了酒店。


    这个点路上不怎么堵，辛禾到酒店差不多凌晨一点，她刚一敲门孟小舟就出来了，满脸的疲惫，见到她好像见到了救星：「小禾，你来了？实在抱歉，这么晚了让你过来一趟。」


    「没事，小孟姐，她怎么回事？」


    「裴家的人今天过来了。」


    「裴家的人？」辛禾有点没反应过来，孟小舟说：「她父亲，裴绍钦。」


    她愣了一下，脑海中浮出来上一次她拿狠话刺她时，裴知予当时的表情，隐隐猜测过后，一股莫名悔意翻涌而来，冲撞着她的身体。


    缓了会，她问：「裴知予人呢？」


    孟小舟指了指卫生间：「一直在里面吐，不让人进去。」


    她看眼半合的门，说：「我去看看她。」


    辛禾疾步到门口，轻轻叩了下：「裴知予？」没等里面回应，直接推门进去。


    裴知予赤着脚，趴马桶上吐，心肺都要呕出来的那种。


    她走过去，拉了她一把：「裴知予？」


    裴知予抬头，大半张脸被凌乱的发挡着，好几秒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她没有说话，就那么木纳地看着她，整个人脆弱得就好像眼睛里的那滴泪，一碰就碎。


    辛禾伸手，帮她把额前髮丝理顺。


    裴知予胃里的噁心感涌上来，一把推开人，又往马桶趴去。


    她过去，给她拍背顺气。


    裴知予吐得停不下来，辛禾拍了一会，起身到门口：「小孟姐，有柠檬水吗？没有的话温水也行。」


    孟小舟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乱转，听到「温水」反应过来，说：「煮了醒酒汤，我去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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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醒酒汤她喝不下去。」说着自己去饮水机前接了半杯温水进去。


    裴知予反胃感压下去些，趴马桶台上休息。


    辛禾端水过去餵她：「裴知予，喝口水。」


    她后知后觉，捧着纸杯抿了一口，嘴里苦得发涩，还没咽下去，翻江倒海感觉又上来了，扑马桶吐得直不起身子。


    辛禾就在一旁陪着，安抚着，等她这股难受劲过去，又开始餵：「来，再喝一口。」


    裴知予摇头。


    她喊：「裴知予。」


    裴知予不得已便又抿了一口，这次没那么反胃了。


    辛禾扶着她到马桶前：「裴知予，漱漱口，吐掉，再喝一口。」


    裴知予乖乖照做。


    她就像教一个小孩子，这样哄着喝了好几口，裴知予胃里的难受感缓解下来，浑身没半点力气，跌坐在地上。


    「裴知予。」


    辛禾从地上将人捡起来，靠自己怀里。


    裴知予身上冰凉冰凉的，身体因为折腾得厉害而微微颤抖着。


    辛禾抱紧了一点。


    那人贪恋她怀里那点温度，终于控制不住贴上来，缩她怀里，拦腰抱住她。


    她摸她脑袋，哄小孩的语气：「裴知予，洗个澡去医院好不好？」


    裴知予不说话，就那么贴着，紧紧贴着。


    「打一晚上的吊瓶，明天白天我陪你做一个胃部检查，好不好？」


    「或者我们先出去，缓一会，小孟姐煮了醒酒汤，你喝点，暖暖胃，等有力气再洗澡？」


    「你要是懒，不想动，我用毛巾帮你擦擦脸，行吗？」


    「先出去，嗯？」


    辛禾柔声哄着，安抚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终于点了点头。


    她把她从卫生间拖出来，放在沙发上，裹了条毯子到身上。


    喝醉酒的裴知予很乖，不哭不闹，安静得很，或许，她也不是完全喝醉，只是无法面对这样糟糕的自己。


    辛禾淘了热水毛巾帮她擦脸和脖子，一点一点很耐心，很温柔，随后找了干净的衣服过来换。


    她的手脚冰凉冰凉的，毛毯了裹了好几分钟，还是一点温度都没有，辛禾捧在手里，搓了几下，放唇边哈气。


    裴知予后知后觉感受到一丝暖意，她盯着她，盯着她为自己哈气的动作。


    辛禾持续差不多的时候，伸手解她身上的衬衫扣子。


    裴知予身子缩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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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她停下动作，说：「那你自己来？」


    裴知予不动了，几秒，将自己身子往前凑了些，这不凑还好，一凑，倒是让辛禾尴尬起来。


    刚才忙着照顾人，没考虑那么多，现在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


    但裴知予似乎很执着，一直挺着身子，等待服务，最后没办法，辛禾只能咬着牙帮她换衣服。


    身上衬衫被扒拉下来，裴知予上身只剩下一件内衣，虽然两个人从小一个被窝里滚大的，但此时见到她的身材时，辛禾还是不由地脸红了下，她别开视线，迅速将那件高领打底从她头上套下去。


    裴知予此刻更像一个木头人，没一点生活自理的能力，打底衫怎么套下去就怎么贴她身上，动都不肯动一下，辛禾热着脸帮她理袖子，指尖触碰到肌肤，温热的触感烫得她心尖一颤，耳朵都红了。


    她将她身上的衣服理顺：「裴知予，裤子不换了，就穿这件。」


    裴知予低头，看了眼与上衣极其不搭的休闲西裤，摇头，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辛禾只能硬着头皮帮她把裤子也换了，折腾来折腾去，几人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办理完手续，打上吊瓶后，辛禾让孟小舟先回去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陪着。


    裴知予酒醒了，人还是很闷，躺在病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睡觉休息，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床边的辛禾。


    她说：「裴知予，休息。」


    对方不肯，辛禾走过去，伸手，掌心盖她眼眸上。


    裴知予睫毛轻颤，扫在她手心里，一会儿，辛禾感觉到自己掌心之下有微微的湿润，她说：「裴知予，不许哭。」


    黑暗之下，她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整个身子跟着颤抖。


    这一哭，把辛禾心都哭碎了，她上前，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膀，哽咽着重复：「裴知予，不许哭，我都还没哭呢，你不许哭。」


    裴知予却哭得停不下来。


    辛禾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尝试用僵硬的言语哄她：「裴知予，你不是想去看我爸妈么？元旦我不播，准备回家一趟，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顺带捎你一程。」


    从孟小舟的只言片语中，她隐约猜到，裴知予这几年，应该跟家里不太和睦，昨天她爸爸来找她，大概是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才会让她这么难过，所以她想用这种方式哄哄她。


    哪怕这个人她曾经恨得咬牙切齿，但如果有人对她不好，她也会用自己全部力量接住她。


    「裴知予，去不去？」辛禾又问了一遍，极其别扭的语气：「你再不回答，我就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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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难过得说不出话，哽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去」字，说完又开始哭。


    她小时候没那么爱哭，办公室当着老师的面被她妈妈甩了耳光也不哭，可是这一刻，却因为不知道什么理由的理由，哭得停不下来。


    辛禾哄不好，微微俯身，抱了她一下，伸手给她擦眼泪：「那就不要哭了，我爸妈可不喜欢爱哭闹的孩子。」


    裴知予咬着唇，点头，眼泪垂垂欲滴，衬的那颗美人痣分外娇俏迷人。


    两人对视几秒，裴知予开始扭动身子，左右张望，终于发现床头柜上的手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辛禾一看她手上还吊瓶，忙将人摁下来：「干什么，裴知予，手上还输着液呢，动来动去。」


    她说话的声音很严厉，行为动作却很温柔。


    裴知予扫眼床头柜上的手机，沙哑的喉咙说：「我给叔叔阿姨买东西。」


    辛禾气笑：「裴知予，大晚上的，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裴知予看她笑，也跟着抿唇，打湿的睫毛还没干，嘴角却微微扬起弧度，好像刚才哭成泪人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辛禾把手机给她，她打开购物软体去上面翻，看到贵的、好的就拼命往购物车里塞，辛禾看不下去，说：「裴知予，可以了，你买的这些家里都有，我上个月才给她们买的。」


    她不管，指尖轻点屏幕继续操作。


    辛禾劝不住，直接从她手里抢过手机，瞪着眼看她。


    裴知予败阵下来，脆弱的眸子看着她，弱弱地道：「我想叔叔阿姨了。」


    想叔叔阿姨了，辛禾听着就来气，想叔叔阿姨这十年来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发个消息打个视频也好过音信全无，她的心是狠的，直到此时此刻，她还这么觉得。


    但毕竟，这个心狠的人此时就躺在病床上，她没办法跟一个病人置气呛声，也不忍心，最后只能没好脸色地将机子塞她手里：「随便你，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


    裴知予拿着手机挑选了一会，熬不住，睡过去了。


    她将手机从她怀里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盯着她的眸子看，用视线描摹她的五官，一遍又一遍。


    这么近距离的看，裴知予真的好瘦，小时候还有一丢丢的婴儿肥，现在眼睛鼻子很立体，下巴也变尖了。


    唯有那颗泪痣……


    辛禾低头，唇角贴近她眼角痣还有一公分的距离停下。


    她知道，这几年，这个人，可能没有她想像中的过得好，可是毕竟，她们中间有十年的空白，她心疼她，想念她，却没办法在这一刻亲吻她。


    裴知予，裴知予。


    她在心里念着她，那个在她生命中走散又突然出现的女人，裴知予。


    *


    次日一早，孟小舟过来，跟辛禾一起，带裴知予去做检查。


    当裴知予躺在移动床上，被各种仪器罩着，检查室的门合上的那一刻，辛禾心里紧张极了，她微踮起脚，却看不清里面的动静，搓着手在楼道里四处走动。


    孟小舟就在她身边，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地说：「别太担心了，小予总没事的，她就是平时应酬多，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伤了胃，以前在国外检查过。」


    辛禾木讷地点点头，拉着孟小舟一同坐过道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检查室的门。


    她这种提心弔胆的感觉，没有人比孟小舟更能懂了，当年蔷薇车祸，浑身是血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守在长椅上，眼巴巴看着里面。


    后来蔷薇被救下来，成了植物人，而她和裴知予却成了异国他乡的两只孤魂，她自己更是，游离在医院与病床间，根本无心处理工作上的事务，裴绍钦就是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夺走了蔷薇手上的凯旋系。


    公司没有强大设计做支撑，加上负责人倒下，很快就倒闭了，国内带过来的人也被一一遣散，她四处举债，才凑齐医药费。


    她们二人相依为命，轮班守在医院里，期望着、等待着，有朝一日蔷薇可以醒来，可是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了，好几个月过去了，病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而19岁的裴知予在经歷过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后，终于找到方向，一边勤工俭学一边照顾母亲，一日三餐她只吃两餐，紧着自己勒着自己，牙缝里抠出来的钱给蔷薇加营养液，有时候累到晕倒醒来了继续拼搏。


    就这样，她熬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之后，终于在一次大学讲座上遇到了欧米娅，21岁的她凭藉自己的设计天赋进了赫赫有名的浅风国际实习。


    欧米娅对她很好，在她的赏识与提拔下，裴知予用了仅仅两年的时间，设计出了万众瞩目银河系，23岁的她一跃成为浅风国际有名的华人设计师。


    在设计界站稳脚跟的第二年，她就过来找她，说是想一同发展进出口贸易，与其说进出口贸易，倒不如说代购，将国内外的产品连结起来，赚一些差价。


    但好在，她自己跟着蔷薇还有点人脉，加上裴知予不要命的拼搏，两个人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蔷薇贸易做起来了，而裴知予的胃，就是在那个时候，喝酒应酬伤到了的。


    裴知予25岁那年，蔷薇醒了，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她，心性也早已被磨灭，可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被生活逼迫的没个人样的时候，她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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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五年，东方蔷薇拖着半身不遂的身子撑起了蔷薇贸易，为的就是让女儿远离生意场，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是裴知予不依啊，表面上嗯嗯啊啊应着，私底下却一心想着为母亲讨回公道，好几次背着母亲磨她，要她帮忙打听绍钦的动作，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她二人难得意见一致。


    再之后，她借草冬街清算之名回国，又因为直播间的事过早暴露身份，蔷薇让她下来看着她。


    她原以为，自己付出全部心力去帮助她，她们所谋之事便可以达成，直到昨天晚上，她看着裴知予因为裴绍钦的几句话，把自己灌的不省人事，趴马桶吐的那几个瞬间，才隐约察觉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幸好……


    孟小舟看了一眼旁边的辛禾：幸好有她！


    咔嚓一声，检查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裴知予被医生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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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存稿文章应该已经写了一半啦，接下来应该会日更，这本临时起意开文，数据有点惨，追更的宝宝可以多跟温水互动互动唷～


    第16章


    辛禾见房门打开，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孟小舟也跟过去。


    医生说：「检查结果出来还有一会，先带病人到房间休息下。」


    裴知予做完胃镜，有点难受，扭头看辛禾方向。


    她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裴知予，没事了，我们带你去房间休息啊。」


    孟小舟推着转运床，辛禾牵着她，几人前往病房，裴知予虽然身上难受，但心情很好。


    示弱装可怜有一次，就有无数次，回到房间，辛禾给她捻被子，接水漱口，她拽住她的衣角，眸光波动。


    孟小舟见二人氛围暧昧，很有眼力见地道：「小予总，你有没有想吃的粥之类的，我去买一点？」


    裴知予笑了下，说：「想吃小馄饨，小孟姐。」


    孟小舟立马应下，又问辛禾：「小禾吃什么？」


    辛禾有些不好意思，裴知予赶她前面说：「她吃水饺小孟姐，韭菜馅儿的。」


    孟小舟出去买吃的，房间就只剩下她们二人，辛禾将爬在自己衣角上的那只手扒下来，塞进被子里。


    裴知予仰头看她，可怜巴巴的眼神。


    辛禾被磨得没有脾气，冷着脸回视过去：「干嘛？」


    裴知予咬唇，面露脆弱，眉头一拧，辛禾就紧张了：「很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裴知予摇头，将她的手拉进被子里，碰了下胃里不舒服的地方。


    辛禾隔着衣物轻轻摁了下。


    裴知予疼得呲牙。


    她说：「你忍着点，我给你按摩缓解一下。」


    裴知予点头，嘴角在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扬了下。


    辛禾隔着衣物帮她按摩，动作很轻，很温柔，裴知予像只小猫一样，眯着眼享受，舒服极了。


    她摁了一会，问：「好点了没？」


    裴知予睁眼，二人目光对上，裴知予小幅度点点头。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傢伙就变得十分寡言，说不上是害羞还是不好意思。


    辛禾鲜少见她这样的一面，她印象里的裴知予，是霸道开朗的，尤其在这种情况下，会仗着自己身体不适，各种颐指气使，差遣她做这做那，从未这么乖巧可怜过。


    她停止按摩，刚准备收手，指尖就被人抓住。


    「裴知予，你……」


    不等辛禾反应，裴知予就撩起贴身衣物，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肌肤上。


    温热的触感激得她心头一颤，辛禾偏头，对上她的视线，脸颊刷一下红了，紧接着耳朵也红了。


    她想抽回手，被对方死命抓着，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突然，病房有人敲门。


    「我去开门，裴知予！」


    裴知予不依，她将手从她手里腾出来，侷促地走向门口。


    进来的是工作人员，说检查结果出来了，主治医生让家属过去了解下情况，辛禾看眼裴知予：「你先躺一会，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随工作人员出去，裴知予看着门口方向，眼神空落落的。


    裴知予检查出来是轻微溃疡，医生开了点药，叮嘱她要让病人多运动少熬夜，饮食规律，调理一段时间后再来复查。


    辛禾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长出一口气，她准备把裴知予接回家，放自己眼皮子下面养一段时间，养好了再放出去。


    *


    再回到病房时，孟小舟已经回来了，她带了小馄饨跟韭菜馅的水饺，裴知予吃不下，指使孟小舟把馄饨倒掉一部分，等下辛禾来就说自己吃过了，孟小舟轴着不动，两个人尴尬僵持着。


    孟小舟见辛禾进来，松口气，指着桌上馄饨道：「小禾回来了，我打包了馄饨跟水饺，小予总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裴知予看眼孟小舟，不愧是董事长身边的贴身助理，这么见机行事。


    孟小舟桃花眸眯着，挤出淡淡的鱼尾纹：「小禾，小予总，你们俩赶紧吃吧，凉了就没法吃了。」


    辛禾道完谢，搁下手中的药物，将检查报告递给孟小舟：「小孟姐，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是轻微溃疡，开了药，说让回家调理，过段时间再来复查。」


    孟小舟接下报告，认真查看着。


    辛禾看眼桌上拆了包装的小馄饨，端过去餵她：「吃一点，等会把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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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被架在那里，表情跟吃了苍蝇屎一样。


    辛禾舀了小勺递她唇边。


    裴知予舌尖舔了舔，抿唇：「没有醋。」


    辛禾说：「你现在不能吃醋。」继续支着勺子。


    裴知予撒娇，语气娇滴滴的：「胃难受，吃不下去。」


    她拔高音调，喊她名字：「裴知予。」


    裴知予鼓足勇气，闭眼揽下那勺馄饨，难以下咽的表情。


    她伸手，用手背在她嘴角轻轻蹭了下：「你最近不是在看干嘉雅苑的房子？我那正好有一间空着，5000块钱一个月，租不租？」


    裴知予闻言，立刻吞下嘴里的食物：「租！」


    声音不要太洪亮。


    旁边孟小舟看完病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又挖了一勺，凑过去：「5000块钱里面，2000是房租水电费，3000是你每个月的伙食费，不包括物业，所以卫生你得自己搞，客厅的每人一周轮着来，卫生间我用我自己房间的，外面那间你一个人用，你得打扫。」


    裴知予很开心地应下，见馄饨还在她唇边，鼓足勇气一口闷掉。


    辛禾似乎摸到了规律，舀一勺馄饨提一个条件：「铺盖房间里面有，我前段时间新买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直接用。」


    裴知予频频回应：「不嫌弃不嫌弃。」


    孟小舟在旁边看着辛禾训小狗式的操作，在心里为这个女孩竖起了大拇指。


    辛禾哄着她吃完了小半碗馄饨，最后看她实在咽不下去，才收起外卖盒：「那等你出院，找时间签一下合同好了。」


    裴知予胃里难受，精神头却好得不得了，她说：「我现在就可以出院。」


    辛禾抽纸巾抹了抹她嘴角的水渍：「现在不行，下午还要打两瓶点滴。」


    裴知予瞬间蔫吧了。


    一会，辛禾母亲打视频过来，问她要不要周末送吃的过去。


    蒋文瑶和辛诚住老城区，辛禾工作之后在经济区这边买了房，二老周末会偶尔过来一下，给女儿送点口粮，有时候会住一晚，陪她说说话。


    辛禾看眼裴知予，对蒋文瑶说：「妈妈，我招了个新舍友，以后你跟爸爸就不用隔三差五来看我啦。」


    蒋文瑶对此一点也不惊讶，平静地道：「知知搬过去了？」


    辛禾说：「妈妈你怎么知道我招的新舍友是她啊？」


    蒋文瑶白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语气：「就你们俩那点出息，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辛禾余光往旁边扫了扫，压低声音，恶趣味地笑：「妈妈，裴知予刚吃完。」


    蒋文瑶：……


    她问：「知知已经搬过去了？你俩在一块呢？」


    辛禾说：「没有，她喝了酒，胃不舒服，我陪她到医院打吊瓶。」


    蒋文瑶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怎么回事，你们在哪个医院，生病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把地址发我，我跟你爸现在就过来。」


    辛禾忙安抚：「哎哟，没事的妈妈，已经做完检查了，下周末元旦我不播，裴知予休息，我们回家住两天，你跟爸爸做好吃的在家等我们就是了。」


    蒋文瑶还是不放心，说：「你把手机给知知。」


    辛禾将手机偏裴知予那边，裴知予嗲着嗓子喊：「阿姨。」


    蒋文瑶见她面色憔悴，一边心疼一边谴责：「这才几天不见，脸色怎么那么差，没事喝什么酒啊，这么大人了，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裴知予陪着笑，认真听长辈数落，心里暖洋洋的。


    蒋文瑶碎碎念叮嘱几句，说：「周末跟小禾回来，阿姨给你把把脉。」


    蒋文瑶十八九岁就钻研医道，将近四十年的老中医了，很多知名中药房都贴的她的名字，一代宗师，只是她为人低调，退下来之后，一心过清闲日子，很少出诊。


    辛禾脸凑过去：「行了妈妈，裴知予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蒋文瑶斥她一眼，满心宠溺的语气：「什么一把年纪的人，在我眼里，你们俩永远都是小孩子，你照顾好知知，我回头让你爸配几个方子发给你，你给知知吃好一点。」


    辛禾一脸不满意：「妈妈，你真的是，裴知予生病了我就要当保姆，凭什么。」


    蒋文瑶看着两个孩子笑，和稀泥的语气：「等知知好了，让她把一个礼拜的卫生全包了。」


    裴知予满口应下，几人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才挂掉视频，孟小舟全程听完她们的聊天，很轻松很黏腻，可以感觉到辛禾在家里有多受宠，她妈妈把裴知予也完全当自己孩子，一点不客气。


    不知怎地，她突然就觉得，这样很好，那个从19岁受苦一路苦到大的东方予，就该被这样的家庭宠着疼着。


    裴知予打完吊瓶六点多，几人开车去了酒店，裴知予的房间孟小舟昨晚收拾过了，里面很干净。


    裴知予才回国，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走得时候，她说：「小孟姐，你可以把隔壁房间退了，住我这间。」


    孟小舟说：「我就住那边，你万一下班晚，回来住一住的话，也方便点。」


    裴知予一副笃定模样：「我不会回来的小孟姐，你就安心把你那间退了住我这边，我这宽敞，还省钱，你搬过来，周末没事烧个饭什么的。」


    孟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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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她也快奔四的人了，还得吃这俩年轻人的狗粮。


    裴知予刻意将行李箱的声音压得很重：「我们走了小孟姐。」


    辛禾看眼孟小舟：「那小孟姐，我们先走了。」


    随后从裴知予手里接过行李箱：「你管好你自己。」


    孟小舟站楼道，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看了好几秒，随后拿出手机，给蔷薇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


    蒋文瑶：知知搬过来了，你好好照顾她。


    辛禾：知道了妈妈，我会把她照顾妥妥的【坏笑.jpg】


    第17章


    裴知予搬过去之后，被迫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蒋文瑶女士发了养生偏方过来，一日三餐都要打视频叮嘱好几遍，早上六点半不到，给她俩一人一个电话，轰起来让到楼下去跑步。


    裴知予总是嗯嗯啊啊答应着，电话一挂，脑袋一歪又睡了。


    辛禾也懒，但是考虑到裴知予的身体，只能眯着眼起来，踩着拖鞋过去叫门：「裴知予，我妈说让我带你下去跑步，我开始洗漱了，你快点！」


    裴知予刚倒头，就听到敲门的声音，有点微微的起床气，却又不敢不从，只能拼命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去开门。


    辛禾盯着她从房间出来，前往客厅卫生间，自己才迷迷煳煳回房间洗漱。


    磨磨蹭蹭到七点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出门，这个时候便又能收到蒋女士的视频电话，看着她们真的下楼活动起来，她耳提面命两句，才肯挂断电话。


    裴知予刚生完病，身体是真的虚，跑个三百米就得蹲下来休息一下，这个时候辛禾就会回过头拉她：「裴知予，起来！」


    裴知予摆摆手：「啊，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她被硬拽着再跑一会，直到腿软得彻底站不住，浑身汗水浸透，两人再慢悠悠回去，这个时候才是正常上班族闹钟响的时间。


    裴知予流了一身汗，去沖澡了，辛禾在厨房捣鼓早餐，出来的时候裴知予还在卫生间，她不太放心，凑近些观察里面动静，结果听到通电话的声音。


    她没有刻意去听，但还是隐约听到几个关于绍钦集团的字眼，裴知予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冷，看到茶几上的南瓜粥和小笼包，又强行挤出来一丝笑容。


    「我这伙食费交得值啊，连着好几天，早餐都这么丰盛了。」


    辛禾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疼了一下，但是她也没有安慰，只是没好气地说：「快吃吧你，要不是看在我妈面子上，才懒得管你。」


    裴知予从茶几绕过来，徒手抓了个小笼包塞自己嘴里：「哇，好好吃啊，我去拿醋。」


    辛禾端起小碗粥喝着，裴知予倒了半碗醋出来，刻意在她面前晃了下：「桑主播，你要不要来点？」


    她不理她，默默喝着自己碗里的粥。


    两个人虽然住一起了，但是多余的交流并没有很多，辛禾会照顾她饮食起居，却从不过问她的私生活，不过问她这十年过得好不好。


    一来是生气，二来是在等，她想等裴知予亲口告诉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元旦假期，辛禾带裴知予回了家，下午六点从开发区开车到老城区，堵了一个小时，加上实际距离，差不多三个小时，到家快九点了。


    蒋文瑶和辛诚在她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吃的了，等到裴知予辛禾拎着大包小包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整个楼道都是浓浓的饭香味。


    裴知予迫不及待地去敲门，跟小时候一样连拍好几下：「阿姨，我们回来了。」


    蒋文瑶繫着围裙出来开门，辛诚拎着个铲锅从厨房探出来半颗脑袋，又缩回去炒菜。


    裴知予扬了扬手中袋子：「阿姨，这些都是给你买的。」她回头，指着辛禾那一堆说：「还有，那些是给叔叔的。」


    蒋文瑶开心得合不拢嘴，嘴上却念叨着：「这孩子，又乱花钱，这些东西家里都有的呀，我跟你叔叔用不了多少，放着都过期了。」


    裴知予将礼品搁玄关架子上，扑过去抱她：「家里的是家里的，不一样的，阿姨。」


    蒋文瑶又想躲又忍不住想贴：「哎呦，这孩子，阿姨身上一股油烟味。」


    裴知予脑袋埋蒋文瑶颈部嗅了嗅，嘴巴甜得不得了：「小时候就在阿姨油烟味怀里长大的。」


    她比蒋文瑶高出来有一个头这么高，此时刻意压着身子，蒋文瑶拍拍她的背，老年人情绪控制不住往外溢：「想死阿姨了，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辛禾在旁边拎一堆礼品干站着，心里醋嘻嘻的：「你俩能不能先让一下。」


    俩人这才分开，蒋文瑶看都不看女儿一眼，拉着裴知予往里面走，一会儿瘦了，一会儿脸色不好，这这那那的。


    辛禾扔下礼品换鞋，沖里面吼一嗓子：「裴知予你鞋都不换的吗？」


    刚才太激动，没来得及，裴知予「哦」了一声，就听见蒋文瑶说：「没关系，等会再换，不着急的。」


    辛禾气死了：「妈妈你不是有洁癖吗？到裴知予身上就没关系了。」


    她两下蹬掉靴子，拖鞋踩一双提一双往客厅走去，随后将手里那双往裴知予沙发那边一扔：「换鞋，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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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眸光波动，与蒋文瑶交换眼神：「阿姨，她吃醋啦。」


    蒋文瑶：「哎哟，吃醋啦？」


    辛禾干脆不理她们，进卫生间洗完手去厨房找辛诚。


    辛诚看到女儿，两颗小眼睛都快笑没了：「饿坏了吧？爸爸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柠檬鸡爪，在冰箱里冻着呢。」


    她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告她们二人的状：「还是爸爸好，不像某些人，家里来客人，就想不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说完反应过来：「爸爸，柠檬鸡爪不是裴知予爱吃的么？」


    辛诚：……


    辛禾扔下手里洗了一半的小葱，探头出去：「裴知予，进来帮忙，光带一张嘴了是不是？」


    裴知予刚想动，被蒋文瑶摁住：「我给知知把脉呢！」


    随后又小声对裴知予说：「别去，厨房挤死了，两个人就够了，你进去站都没地方站。」


    将近15平的厨房，站不下三个人，摆明了就是偏心。


    裴知予坐立难安，隔了会：「阿姨，我还是进去转一圈吧。」


    蒋文瑶笑：「她在家没少压榨你吧？」


    最后一道土豆烧牛腩上桌，八菜一汤，一家四口围在一起聊天吃饭。


    辛禾没有告诉她爸妈裴知予因为裴绍钦喝醉酒的事，辛诚作为老一辈，关心晚辈的方式也比较传统：「知知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吗？家里父母都还好吧？身体健康的哈？」


    他这话问出来辛禾紧张了一下，裴知予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笑着说：「都还好叔叔。」


    蒋文瑶紧接着说：「回来家里去过了哈？你们现在长大了，也工作了，但是空的时候还要多回家陪陪父母的。」


    辛禾听不下去赶裴知予之前阻止母亲：「爸爸妈妈，吃饭呢，你俩别一上来就教育我们，真是的。」


    蒋文瑶激动起来：「哎，你这孩子，嫌妈妈唠叨了是不是？」


    辛禾无奈，裴知予挨着蒋文瑶，此时往她身边靠了一下，脑袋耷拉蒋文瑶肩膀上，哄着：「没有，阿姨说的对，只是我爸妈他们老早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我们这几年一直都在国外。」


    她说得随意，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是一怔，辛禾更是没想到，她这几年待在国外，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几人沉默几秒，还是蒋文瑶先反应过来，放下筷子将人深揽入怀：「对不起知知，是阿姨唐突了。」


    裴知予缩她怀里，撒娇着说：「没事儿的阿姨，我都习惯了。」


    辛禾却总能透过这些表面的伪装，窥探到她的内心，心情也跟着沉下去。


    蒋文瑶将裴知予抱在怀里哄着：「我的知知受苦了，以后不回家就来叔叔阿姨这里，我们一起吃好吃的。」


    她还算是一个会表达的母亲，至少在裴知予身上是这样。


    这个时候，辛诚也赶紧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放裴知予碗里：「就是，叔叔做知知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俩人这样一来一回的，裴知予有那么一瞬间，没忍住，红了眼睛，她这一难过，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整难过了。


    蒋文瑶一直抱着她，辛禾则是使劲往自己嘴里扒拉饭。


    「快吃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伤感的氛围最后被辛诚打乱。


    裴知予吸了吸鼻子，从蒋文瑶怀里爬起来，大口吃碗里的糖醋排骨：「真好吃叔叔，我以后每周都来蹭一次。」


    辛诚连声道好，氛围是暖和了，可辛禾心里总是闷闷的，很难受，磨磨蹭蹭收拾完，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蒋文瑶让她带裴知予回房间。


    两个人还是睡小时候那间屋子，迎门进去的那一瞬间，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裴知予愣在原地。


    辛禾从衣柜找了套睡衣给她：「你先去洗澡好了。」


    裴知予说了声「好」，乖乖接过睡衣往卫生间走。


    辛禾看着她的背景，恍惚了一瞬。


    上学那会，裴知予经常来她家住，那个时候俩人都懒，都不愿意去洗澡，一个推一个，总要墨迹很久，如今长大了，裴知予不与她争了，心里总感觉缺了一块，就如同她们消失的这十年。


    裴知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辛禾正收拾床铺。


    「我洗好了。」


    辛禾转头。


    裴知予擦着头髮看她，刚洗完澡眼尾有点微微地红，髮丝半垂在锁骨上，滴出水珠，缓缓滑进衣服里，这个视角的她，很性感，也很迷人。


    辛禾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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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她说：「快去吧，热水够的，我就用了一点点。」


    辛禾进了浴室，裴知予在外面吹头髮，吹半干，辛禾还没有出来，她就在房间四处随便看了看。


    小时候书桌台上的东西被收起来了，换成了各种各样护肤品，都是她没见过的国产牌子，应该是商家那边寄过来的品，辛禾在亲自试用。


    裴知予从一堆护肤品中挑了用过半瓶的水乳精华，往自己脸上涂了点，很清淡的紫苏味，刚刚洗澡时，卫生间也残留着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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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默默记下这个牌子，在网上搜了下，确实是合作商家的产品，国产品牌里面价格不算便宜。


    卫生间水声停了，裴知予收起护肤品，准备先到床上，一米五的床，床上两条被子塞得很满，她犹豫了一下，钻进最外面那床被子里躺下。


    辛禾穿奶白色棉质睡衣，很减龄，她往床上瞄了一眼，裴知予也正好看过来。


    「洗完了？要我帮你吹头髮吗？」她问。


    辛禾没有回答，拿着吹风机进卫生间，随后将门反锁上了。


    裴知予在床上翻了个身，有点难受，这都住一起一个礼拜了，她还是不愿意跟自己多说话，她想跟她解释，想跟她道歉，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不知道当年真相与经歷说出来之后，辛禾会理解多一点，还是伤心多一点，但如果说出真相让对方也跟着难过，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着。


    辛禾吹完头髮出来的时候，裴知予裹着被子发呆。


    她涂了点水乳，站到床边：「你要么睡里面好了。」


    裴知予回神过来，对着她笑了下，说：「我就睡外面吧，你快上来，等下我关灯。」


    灯的开关在门口，睡外面的人要负责关灯锁门，小时候两人经常因为里面这个位置而争到半夜。


    那个时候两人身高差不多，辛禾还微胖一点，有一次裴知予占着里面位子死活不让，她从她身上骑过去，一屁股将她夯外面，裴知予刚准备爬起来反抗，她对准她的屁股就是一脚。


    裴知予被踢到床下，大哭了起来，引得蒋文瑶女士进来，两人因为不好好睡觉，一人挨了一顿训，最终，辛禾被妈妈揪着让出了里面的位置。


    蒋文瑶女士出去的时候，随手关了灯，锁了门。


    她置气不跟裴知予说话，还刻意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当时床上只有一条被子，两个人都盖着点边角，没一会儿，裴知予就凑过来戳她后背，小小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矜持不过三秒，两人便又抱在一起，好的不要太好。


    可如今，这个总是抢她位置的人，却主动睡到了外面。


    辛禾愣了几秒，去门口关了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走过来，从她身上跨过去，躺到最里面的被子里。


    黑暗笼罩下，两个人唿吸逐渐清晰起来，辛禾睡不着，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裴知予侧躺着，两个人，两床被子，中间还有露出点空隙。


    裴知予在黑暗中扫视着她的背影，几秒，她凑过去点，隔着被子戳她后背：「餵。」


    辛禾身子缩了下，没有搭理她。


    她从自己被窝钻出来，扯她被角。


    辛禾声音闷闷的：「裴知予，你干嘛？」


    裴知予没有说话，隔着被子抱住了她，辛禾挣扎：「裴知予。」


    她没有松手，摸黑将脸埋进对方后脖颈，辛禾身子缩了下，唿吸加重，想挣扎。


    裴知予抱紧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思绪停了一下，没有反抗，安静地等待着，等待对方接上下一句。


    裴知予却没有再开口，就那样抱着她，紧紧抱着。


    她想用力挣开的，身上却没了力气，心也跟着软下来，一会儿，眼眶发热，忍不住轻颤。


    裴知予感受到怀里人低声啜泣，思绪绞在一起，缠得她喘不过来气，缓了好久才开口，又说了那三个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的声音也带上了微微的颤意，遮掩在夜色里。


    这一声道歉，辛禾期待了整整十年，可在这一刻，裴知予以这样的方式说出口的时候，她甚至比之前更恨了。


    她恨她们分开的这十年，她恨裴知予经歷的一切她没有机会参与，她恨裴知予受了委屈，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从那夜她因为裴家的人，将自己灌个半死，她就开始恨，每次撞见裴知予不开心，或者了解到她这几年的一些情况，得知她过得并不好的时候，她就不想跟她说话。


    可此时，当她抱着自己，跟自己道歉时，她又不忍心推开她，甚至，想回拥住对方，亲吻她，咬她脖颈儿，在她身上完完全全侵染上她自己的味道，她想让裴知予属于她，以后都属于她。


    这样极力克制着，忍耐着，直到裴知予因为冷而发出微微的抽颤，她从她怀里挣开，将人拉进自己的被子里。


    两人共枕一个枕头，共盖一床棉被，裴知予面对着她，纤长的臂又一次环住了她的身子，随后脑袋往她颈肩埋了下。


    柔软顺滑的发含有淡淡的紫苏水的味道，是她洗髮水留下的，她嗅着这熟悉的味道，心里安了些，终于，终于伸手，反拥住她的背。


    可是裴知予太瘦了，后背嵴骨硌得人手疼，她抱着她，隔着衣物轻抚着她，像是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扑起来，扒开她领子，在她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裴知予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却没有动。


    暗色总能给人勇气。


    「裴知予。」辛禾喊了她一声。


    「嗯。」裴知予回应她，声音有微微的哑，低沉，带点颗粒感。


    她又喊了声：「裴知予。」


    裴知予说：「我在。」


    她趴她肩膀上哭了，哭得很大声，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嘀嘀嗒嗒打在她肩头，渗进咬出血的位置，又涩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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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没有阻止，任凭她发泄，过了半分钟，她坐起来，将人拦在怀里哄。


    辛禾身子还在轻颤，她哭得狠了，有点缓不过来。


    裴知予摸黑给她擦眼泪，擦完一波另一波又涌上来。


    好久好久，她哑着喉咙，断断续续地说：「裴知予，你要是再敢一声不吭就离开，我就不认你了，我一辈子不认你。」


    裴知予咬着唇点头，哽咽着重复：「不会了。」


    房间没开空调，两人重新钻进被子里，这次换裴知予抱她。


    辛禾小小一只，缩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她因为哭过，声音闷闷的：「裴知予，我们明天去学校转转吗？」


    裴知予抱她再紧一些，回应她：「去，去看老周，看看我们的教室。」


    辛禾说：「老周现在不当班主任了，带高一的英语，我上次看她，她问我，那个动不动在音标后面标汉语拼音的裴知予怎么没来看我。」


    裴知予闻言，噗嗤笑出声：「老周这人啊，因为这个事儿都取笑我六年了，那个时候逢人就说，我们班裴知予在音标后面注拼音，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辛禾也笑。


    裴知予作为富裕家庭的大小姐，小学英语还没纳入正课的时候，她妈妈就找人给她补课了，但她对这门语言一直提不起兴趣，一直到初一，成绩还是班里垫底，跟她这个没怎么上过英语课的人不分上下。


    但英语老师周燕，却没有因为她们两个是差生而放弃她们。


    「裴知予，你记不记得，有一次英语课，我看小说你睡觉，她把你叫起来让翻译那次。」


    裴知予说：「记得。」


    自然记得，当时她困得要死，让辛禾帮忙把风她睡觉，结果那傢伙偷偷看起了小说，她睡迷迷煳煳被老周叫起来提问，一脸懵向辛禾求助，辛禾小说看正兴奋，想都没想就小声告诉她选b。


    她脖子一仰，很自信地说：「选b。」


    全班哄堂大笑，老周一个粉笔头扔过来：「裴知予，我让你把这段话翻译一下，你给我说选b，干什么吃的，后面站着去。」


    她拎着课本，兴致缺缺地游荡到最后，靠着墙站着。


    老周说：「裴知予，站好。」


    她一边立正，一边盯着辛禾后脑勺翻白眼，没过几秒，老周就喊：「辛禾，你也到后面站着去，别以为看半节课的小说，我就没发现，拿上来！」


    辛禾抿着唇不动，老周从讲台下来，收走了她的书，并将人从耳朵揪着站到了自己身侧，她当时可幸灾乐祸了。


    没憋住笑出声，辛禾好几分钟都不理她，后面站着无聊，两个人又小手捏小手闹着玩。


    小时候总那么皮，但是每一次犯错误，都会有彼此，辛禾是性格很软、很温顺乖巧的孩子，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很爱学习才对，但她却是个学渣，跟着自己之后，更是暗戳戳干坏事。


    回忆悠长，两个人抱着彼此，沉浸在过去的快乐里，辛禾忍不住想，一个连power都要标成「pawo」才能念出来的裴知予，这十年，她是怎么在国外生存下来的。


    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去学习，她不爱学习的，可是她在y国，一待就是十年，一学就是十年。


    她想问问她，这十年，她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她不敢问，她怕她过得苦，似乎只要自己不开口，空降在她身边的这个裴知予，就永远都是璀璨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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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知知抱紧老婆～


    第19章


    次日，两人去学校走了一圈，一路公交过去的，但不是高峰期，位置很空。


    裴知予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辛禾坐她旁边，脑袋耷她肩膀上闭眸浅睡。


    外面的光透过车窗，洒二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裴知予看着窗外，看着倒流而过的一道又一道风景线，看累了就收回视线，垂眸，便是她朝思暮念十年的爱人，这种感觉很虚幻，她吸了吸鼻子，嗅到那浅浅的紫苏味，又觉得很真实。


    回来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真的回来了。


    公交到站，她们下了车，牵着手进学校，元旦期间学生都放假了，保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二人拦住，不确定地问：「你们是哪个班的？」


    裴知予从兜里揣出辛禾的学生证：「叔。」


    带上老花镜，瞅眼学生证上的老旧钢印，又对比照片仔细看了二人一眼。


    辛禾弯了弯月牙眼，露出很有辨识度的笑容，大叔反应过来：「原来是你们两个啊？正儿八经念书的时候，天天想着怎么熘出去，这人都放假了，你俩回来了？」


    裴知予笑：「是的，叔，念书的时候不好好念，现在后悔了，过来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


    辛禾听到缅怀逝去青春，牵着的手收紧了些，拇指指腹捏她指骨，对保安说：「叔，裴知予全身上下就剩这张嘴了。」


    大叔碎碎念：「你们两个啊，小时候闹腾，长大了还闹腾。」随后开门，放她们进去：「好好缅怀啊。」


    两人应下，牵着手走进，宁中其实占地面积不算大，进门就是教学楼，教学楼前有个大广场，广场正中间插着校旗，十年了，还是那么张扬。


    裴知予指着旗帜说：「辛禾，我们拍张照片吧？」


    她看眼随风飘扬的大旗，再看眼后面教学楼前那两排横幅：「宁静致远，绽放青春之芳华，仰高笃行，不忘教育之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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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你站旗台上去，我给你拍。」


    裴知予说「好啊」，随后跑着去旗台，举手比耶。


    辛禾没有拍照，而是站在中间录视频。


    裴知予喊：「你把我拍得帅一点，我曾经可是在这校旗下读过检讨的人。」


    辛禾说：「是啊，裴知予，那你再多做几个动作。」


    裴知予两手叉腰，歪头笑，高马尾从一侧垂过来，落在肩膀上：「这样可以吗？有没有显得我很年轻啊？」


    她说：「可以可以，裴知予，你再抱着旗杆。」


    裴知予乖乖抱住，笑得满脸开了花，她说：「好了没啊？」


    辛禾将手伸摄像头前面，做了个唤小狗的动作：「好了好了，你快过来看。」


    裴知予屁颠屁颠跑了过来，高马尾在身后甩来甩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快乐小狗。


    辛禾一直弯着眉眼，看着视频里的人无限接近自己：「裴知予，你还记不记得跟我们一起上政治课的小芝麻？」


    裴知予说：「当然记得啊！」


    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辛禾将视频摁了暂停，回退到她刚刚跑的画面：「你看，我这里又有一条，是不是跟你很像？」


    裴知予看着视频里狂奔的自己，抢她手机：「好你个辛禾，你居然在录视频，还说我是小狗。」


    她拿着手机狂奔，裴知予跟在后面追，她体力不行，跑几步就喘不上来气，故意用手捂住胃：「啊，辛禾……」


    辛禾见状紧张了，折回来扶她：「裴知予，你怎么了？」


    裴知予奸计得逞，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嘿嘿，被我逮到了吧？」


    辛禾怒，喊她名字：「裴知予！」


    随后甩开她，愤然往教学楼楼梯走去。


    裴知予见状追上去，扯她衣角：「哎呦，你别生气嘛，我这不跑不过你么，所以才出此下策，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辛禾矜持不过三秒，唇角便不自觉扬了起来，裴知予牵她手，她没有反抗，两人到教学楼前，假期学生不营业，玻璃门用铁链拴着。


    但是一班教室就在一楼，两人站台阶上，稍微掂点脚尖就能看到里面。


    教室整体换了风格，讲台多了电脑跟投影仪，桌椅板凳也是全新的，但透过这些，她们还是看到了当年的画面。


    裴知予指着讲台下面的桌子说：「看，我们的风水宝地。」


    初一后半学期，两人因为太调皮，被周燕揪到第一排，放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本来一开始是很抗拒的，坐着坐着发现，第一排似乎比其他座位还要安全，上课打盹看漫画老师根本发现不了，就连提问的次数也减少了好多，他们会默认前面几排坐的都是认真听讲的好孩子，下意识放松管控。


    直到有一天，小芝麻进入课堂……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课上到一半老师让自由活动的时候，后操场护栏边钻出来一条小土狗，黑漆漆一点点很是可爱，两人逗弄它，它就沖她们摇尾巴。


    辛禾当场给它赐名小芝麻，裴知予心血来潮，跑教室拿了面包出来训。


    她说「坐」，小芝麻如果乖乖坐下来，辛禾就掰一块面包渣给它吃，不坐，裴知予就在它脑袋上唿一巴掌，小芝麻很聪明，没训几下就学会了坐、起、握手等动作。


    两人训上瘾，体育课结束课间十分钟接着训，上课铃响都没有察觉，结果第二节是张老师的政治课，那老头严厉的一批，全班同学都憷他，辛禾裴知予也不例外。


    当她们反应过来跑回教室的时候，已经开课好几分钟了，张振正在声情并茂地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讲到一半被裴知予一声「报告」打断。


    老人家气得吹鬍子瞪眼，愣是不给二人放进门。


    结果没过几秒，小芝麻摇着尾巴从她俩身侧窜了进去，寻着气味精准找到第一排座位，半趴蹲下竖着耳朵等待主人餵面包奖赏。


    同学们哄堂大笑，张振气得跳了起来，拍着桌子大骂：「这谁的狗？」


    大家低头憋笑，没人承认，老人家唾沫星子扬了一教室，声称若找不出来狗的主人，便就此罢课。


    周燕在隔壁班上英语，听到动静前来查看，找出狗的主人，连带她自己也被老头狠训一顿，从那之后，两人一狗算是火遍了整个宁中。


    而小芝麻，也被周燕收养，养到她们初中毕业。


    「呀，找半天，你俩鬼鬼祟祟在这里呢！」


    裴知予辛禾正挤窗户缝里缅怀过去，周燕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两人一愣。


    「老周，你不是去外地了么？」辛禾问。


    周燕对着裴知予一个白眼：「赶回来的呀，某些人好不容易回国看我一次。」


    裴知予上前拥抱她：「谢谢你，老周，好感动啊。」


    周燕也意思性回拥了下，裴知予骨骼硌人，她说：「你减肥了，怎么这么瘦？」


    裴知予笑：「没有，我就这体质，吃不胖。」


    周燕看眼辛禾：「走，附近开了家火锅店，咱俩带刚回国的人体验一下家乡的味道。」


    辛禾点头，周燕开车带俩人涮火锅，一路上数落裴知予：「人辛禾当了主播，逢年过节的，还记得给我寄几套护肤品用用，你呢，裴知予，不买东西就算了，电话都不带打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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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陪着笑，辛禾也不帮忙解围。


    周燕问：「怎么样，在国外待的习惯吧？真没想到，一个连音标都要注汉语拼音的人，能在y国待这么长时间，刚去的时候很不习惯吧？」


    周燕留学回来的，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知道语言不通的痛苦。


    她这样问的时候，辛禾也下意识将余光往裴知予脸上扫。


    然而她只是很淡地笑一下，所有的苦涩用一句「其实也还好」概括。


    周燕见她不愿意多说，只好打圆场：「是哦，裴知予，你那个时候就是牴触，其实你语言能力很强的，一段长句子，让你用方言，你读得头头是道，用英语就是不行，我一度怀疑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裴知予笑，她语言能力确实强，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却喜欢学别人说方言，五湖四海的方言玩得简直不要太丝滑，让背两个单词，就跟要了命似的。


    「之后还回去吗？还是说就在国内发展了？」


    周燕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辛禾明显紧张了下，不敢看裴知予的眼睛。


    好在裴知予没有犹豫，余光瞥了身边人一眼，说：「之后应该会待在国内，不过我妈在那边，可能偶尔得过去一下。」


    辛禾握紧的拳微微松开一些，十年的等待让她有了心理阴影，她现在一听到裴知予要离开，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燕其实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两个人的反应，也隐约猜到些什么。


    车子很快就到了火锅店，几人下车，前往楼上，这个点还不到吃晚饭的点，火锅店人不是很多，三人订了个小包间，点了鸳鸯锅跟一些火锅必备食材。


    周燕准备点饮料，问她们喝什么的时候，辛禾抢先一步要了柠檬水。


    周燕笑：「你俩现在这么养生的了？」


    辛禾看眼裴知予：「某些人前几天喝酒进了医院，到现在还虚着呢。」


    周燕惊讶：「裴知予现在这么勐，开始酗酒了？」


    裴知予忙摆手辩解：「没有，老周，辛禾她瞎说的。」


    辛禾立马拉下脸，当着周燕的面控告：「没有吗？那是谁大半夜地趴马桶吐，站都站不起来。」


    周燕也严肃起来：「裴知予，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搞不好要罚跪的。」


    裴知予被俩人轮番数落，蔫巴下来，接下来她们去调火锅底料，她只能干看着，等菌菇汤开的时候，舀半勺就着菜叶子吃，时不时往辛禾碗里瞟一眼。


    可怜巴巴的眼神。


    辛禾看不下去，蘸一点碗里的酱料到筷子尖儿上：「吶。」


    裴知予舌尖卷过去，舔一下，很满足地咂嘴品尝着。


    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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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高铁遇到堵车，这个点才到家，大家都回家过年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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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几人吃着火锅聊着天，中途欧阳豪打来电话，说团队因为近段时间业绩斐然，被选中参加电商领域的「全球品牌溯源」活动，本次海外溯源直播将设在h国买手联盟基地，有cy、yw、xfs等h国知名品牌，问桑葚要不要提前准备。


    辛禾听到「海外溯源」其实蛮开心的，做直播8年，她还没参加过这种大型溯源活动，现在草冬街名声起来了，她也跟着沾了点光。


    她说：「肯定要准备的啊，你让琳琳……不行，这种场得带个经验老道一点的，我想想，谁跟我去比较合适……」


    裴知予跟她隔得近，通话细节尽数入耳，在她犹豫的这几秒钟，她刻意往她脸上看了好多次。


    辛禾察觉到她的目光，回看一眼，脑海中蹦出来合适的人选，如果裴知予跟着的话……


    转念一想，她最近好像公司事情挺忙的，元旦这几天回家，还是抽空挤出来的，而且最近伤了胃，直播很累的，还是不要让她跑来跑去跟着自己瞎折腾了。


    这么想着，下一秒她便做好决定：「要么你跟我去吧欧阳，熟悉一点，这边让琳琳看着好了。」


    裴知予期待的目光刷一下落空。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已经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了，欧阳豪才是，她们才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强烈的占有欲在这一刻抑制不住地翻涌上来，冲撞着她的身体，却又不得发作，只能忍着。


    辛禾挂完电话，也没做多余的解释，一边拿筷子夹菜，一边向周燕致歉：「不好意思啊，老周，火锅途中接电话。」


    周燕笑笑：「没关系的，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忙吗？」


    辛禾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是有一个海外溯源的机会，让准备下。」


    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止不住开心。


    周燕竖拇指：「可以啊现在，都要去海外做溯源了。」


    辛禾笑，看眼裴知予：「平台业绩好，我们就是跟着沾点光。」


    颇为欣慰自豪的语气，不知道是夸平台，还是夸裴知予。


    周燕平时不怎么刷手机，不知道裴知予是平台负责人的事，便笑着调侃：「已经很棒啦，咱不能跟海外留学回来的人比，是不是？」


    两人一来一回的，让裴知予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强颜欢笑了一下，随后夹了一片煮久的毛肚，放自己碗碟里，默默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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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燕和辛禾两人聊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带她一下，她也只是附和着笑笑，感觉自己跟她们脱节了，像个外人。


    火锅局结束，周燕本来准备带她俩去ktv的，看裴知予蔫不拉几的，便改去了猫咖，猫咖是周燕小姐妹开的，辛禾趁二人唠嗑时，偷偷牵了一下裴知予的手。


    裴知予偏头看她，嘴角挤出生硬的笑容。


    她也察觉到她有点反常，关心道：「裴知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我们逛会就回去，下次再过来也行？」


    裴知予摇头：「我没事，再逛逛，老周那么远赶过来的。」


    辛禾想了下，点头，说：「你不舒服跟我说啊。」


    裴知予应下。


    两人往里面进去一点，一只乳白色的小矮脚猫扭着身子跑了过来，在辛禾脚边蹭。


    她蹲下去，将小猫咪从前腿拎起来，凑裴知予面前：「像不像你啊裴知予？」


    裴知予看着她那双眯成月牙的眼睛，心情好了点，她伸手，在它脑袋上撸了一把：「像你。」


    辛禾低头，用脸颊贴了贴小猫咪的脑袋「你看它的眼睛，蓝汪汪的，好大好圆哦，裴知予，它怎么这么可爱。」


    裴知予看她吸猫，内心的妒忌被柔软替代。


    辛禾没收到回应抬头看她，撞进裴知予温柔缱绻的眸子里，心跳漏了半拍。


    周燕跟她小姐妹寒暄完，转身，见两人撸着猫对视，眼神拉丝，愣神了一下。


    她小姐妹问：「你那两个学生喝什么？」


    周燕回神：「柠檬水就好了，麻烦你了。」


    她点完喝的，过去跟她们一起玩，裴知予身上的低气压不存在了，抱着那只小矮脚使劲薅它肚皮，猫咪小小一只被她薅的有点承受不住。


    辛禾见状凶她：「裴知予，你慢一点啊？弄疼它了怎么办？」


    裴知予下意识狡辩：「没有啊，你看它多享受。」她把它举起来，放自己唇边亲吻：「是不是啊，小猫咪？」


    周燕看着俩人笑：「你俩这动物缘是真不浅，要不要领一只回去养啊？」


    辛禾还没开口，裴知予抢她前面拒绝：「不养，回头一屋子猫毛，要我收拾。」


    周燕笑，看眼辛禾，开玩笑的语气：「这家庭地位不太行啊。」


    裴知予说：「她小时候就欺负我，老周你又不是不知道。」


    辛禾抗议：「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裴知予！」随后数自己被裴知予连累罚站的次数，最后拉着周燕评理：「老周你说是不是？我本来很乖的一个女孩子，都是被裴知予带的。」


    裴知予：「你乖？你只是看起来乖好不好？」


    周燕看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感觉心里挺踏实的，当年接她们班的时候，她也才大学毕业，如今都奔四了，带出去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也只有她俩，这么多年了依然在一起。


    或许……


    周燕想，或许，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等到自己白髮苍苍时，她的这两个学生，依然还能跟小时候一样，天真烂漫地嬉笑着，打闹着，不被世俗束缚，不被家庭婚姻束缚，她们只是她们，只是彼此……


    *


    和谐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五点半快六点的时候，蒋文瑶女士打电话问要不要回家吃饭，俩人本来还想拉着周燕一起回家的，但周燕终归是有家庭的人，不能总跟她俩厮混。


    几人依依不捨道完别，便各自回家了。


    辛禾裴知予一进门，蒋文瑶就开始碎碎念，什么不着家四处晃悠之类的，一边念着，一边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晚上是跨年夜，也是两人和好的第一天，吃完饭，辛禾问蒋文瑶要了零花钱，拉着裴知予去小超市买爆竹放。


    蒋文瑶、辛诚也裹了大棉衣下来，一家四口在小区楼下放花炮，辛诚给两个孩子录视频，手都冻得僵住了，嘴巴却合不拢，差不多十一点钟的时候，他们在爆竹声下，喊出了新年快乐，然后开开心心上楼。


    外面站久了有些冷，几人钻进屋里才开始看照片，裴知予中途去了趟阳台，昏暗灯光下，她给她妈打了个视频过去。


    那边现在是白天，蔷薇已经在公司了，接到女儿电话也不惊喜，表情淡淡：「怎么了？」


    裴知予笑得一脸灿烂：「新年快乐，妈。」


    蔷薇应一声，说：「还有别的事？」


    裴知予却跟个缠人精似的，一个劲儿说话：「你最近好不好啊？早饭吃了吗？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来看你，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我到时候给你带。」


    从她的语气中，听得出她此刻心情不错，蔷薇冷凝的脸有了一丝察觉不到的笑容，随后说；「我什么都不缺，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裴知予嬉皮笑脸，隔一会，说：「妈，我有点想你了，怎么办？」


    蔷薇扶着轮椅把手的手一顿，嫌弃的语气：「少矫情，没什么事我挂了。」


    她是一个不太会表达的母亲，以前是，现在也是，裴知予也习惯，但还是想多跟母亲主动表达一些，那边说挂电话，却一直没有挂断。


    一会儿，辛禾妈妈喊：「小禾，知知，你们快来看。」


    蔷薇听到声音，问：「你在同学家里？」


    裴知予犹豫了下，点头，但没说自己是在辛禾家，因为小时候奶奶家跟辛禾家是一个小区，蔷薇对这边很熟悉，她怕她知道了，会应激，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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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俩沉默几秒，蔷薇开口：「在同学家做客，回头走的时候买点东西给人家，别空手空脚的就那么走了。」


    裴知予说「好」，蔷薇嘱咐完，临挂电话时候，说了声「新年快乐」，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但裴知予却止不住扬起唇角。


    挂完电话，进客厅的时候，心里还暖唿唿的。


    辛禾此时被她爸妈拉着看刚刚录的烟花视频和照片，裴知予见状凑过去。


    蒋文瑶腾点地方给她，指着照片里的裴知予说：「你看知知这张，笑得多好看，这张我要换屏保。」


    辛禾心里酸熘熘的，余光扫眼裴知予：「是，知知笑得好看，牙花都露出来了，妈妈你最好头像也换成知知这张。」


    辛诚看女儿跟裴知予争宠的模样很是可爱，便出声逗她：「我小禾也好看啊，笑得时候好看，不笑的时候也好看，争风吃醋的时候更好看。」


    辛禾努努嘴，拖娇软调子撒娇：「哎呀，爸爸~」


    几人被逗笑，凌晨将至，辛诚从房间冰箱拿出蛋糕，摆餐桌点上蜡烛，几人围着蛋糕唱完新年快乐歌，蒋文瑶要两个孩子吹蜡烛许愿。


    裴知予辛禾二人合力，吹灭蜡烛，两人双手合十，对着小蛋糕许愿。


    ——愿新的一年，爸爸妈妈身体安康，裴知予事事顺意。


    ——愿新的一年，往后每日皆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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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吃完蛋糕，跨完年，差不多凌晨一点多了，养生的蒋女士桌子也不收拾了，打发两个孩子回房间之后，自己也拉着老公去睡了。


    今夜的裴知予跟辛禾不同昨夜，两人进房间后横七竖八往床上一躺，谁都不想动，辛禾用脚丫碰了碰裴知予的腿部：「裴知予，去洗澡。」


    裴知予说：「我不去，你先去，我要累死了。」


    辛禾想再催，手机震了一下，她解开屏锁，团队群有人@她，问她要新年红包，她点开表情包，发了个几个假红包过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老闆抠搜。


    她不回信息，一直发假红包，等所有人视觉疲劳时候，扔一个大的过去。


    群里各种尖叫声，然后一排跪谢表情包，都说老闆大气，老闆最美，老闆生意兴隆，各种好听的话，辛禾抿唇笑。


    随后想到什么，@所有人，问她们想不想要更大的红包。


    大家都说想，她便提出，等会儿把裴知予也拉进去群里，让大家统一口劲说予总大气，再问她要红包。


    所有人举双手贊成，裴知予被拽进群里，刚想说话，聊天对话框就被「予总大气，红包拿来」几个字刷屏，裴知予对着手机笑，甩手就是一个大红包。


    大家嗷嗷尖叫，手气最佳的截图@辛禾，暗示她不如予总大方。


    辛禾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表情包，浅笑着滑进红包区，随后按人数发了个每人一分钱的红包，瞬间秒没，所有人开始喷她，榔头铁锹大把往下扔。


    辛禾对着手机笑，裴知予也对着手机笑，@辛禾：「桑主播，你真的是会过日子。」


    辛禾回：「那是，勤俭持家么。」


    裴知予盯着「勤俭持家」四个字，满眼的宠溺差一点溢出屏幕，引用她的信息回覆：「桑主播勤俭持家，那我也得学着点，至少不能把家业全败光。」


    两个人明明躺一张床上，却以这样方式聊着天，团队插话偶尔会打乱阵型，但不妨碍她俩引用回復，聊了大概十几分钟，辛禾又踢了下裴知予：「裴知予，洗澡。」


    裴知予懒得不动，她就用脚勾她大腿：「你去不去？」


    裴知予说：「你先去，我等会负责关灯。」


    辛禾：「我洗澡很慢的，你先去吧。」


    两人来回推辞着，谁都不肯去洗澡，又磨了几分钟，辛禾凑过去，指尖戳裴知予的腰窝：「让你去洗澡，说了好几次了裴知予。」


    裴知予腰部最敏感，被她一碰就痒得不行，一边躲一边说「不去」，辛禾碾着她挠痒痒，她也不甘示弱，爬起来反抗，两个人很快就滚成一团。


    滚着滚着，辛禾不小心抓了一把裴知予的柔软一带，裴知予身体一颤，尖叫起来，她手还落在那个部位，没来得及起开，两人视线对上，辛禾脸刷一下就红了。


    她弹似的从裴知予身上爬起来：「我去洗澡。」


    有一种欺负完人还落荒而逃的感觉。


    裴知予愣了下，反应过来，傻笑。


    卫生间传来沥沥水声，没一会儿，辛禾裹着浴巾探出半颗脑袋：「裴知予？」


    裴知予从发呆状态醒神：「怎么了？」


    辛禾咬着唇，犹豫几秒：「我没带里面穿的衣服。」


    裴知予看她害羞的样子，内心像被什么东西颳了一下，有点痒痒的，她起身，宠溺地笑了下：「我给你拿。」


    辛禾指了指左侧柜子：「最中间那个格子，随便给我一条。」


    裴知予按照她指示，找了一条花边藕粉色的，修长指尖在蚕丝布料上捻了下，拿过去给她。


    辛禾伸出滴着水的小臂，取走衣服，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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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后，她换好睡衣从里面走了出来，干发帽裹着头，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待浴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看眼裴知予：「你去洗吧，我好了。」


    裴知予说「好」，准备往浴室走，辛禾立马喊住她，提醒：「裴知予，衣服。」


    她刚刚因为害羞进的匆忙，最后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没有，尴尬了几秒，最后让裴知予帮忙取，裴知予如果不带，那她是不是也得帮裴知予取。


    帮裴知予取衣服，她会穿什么样的呢？


    辛禾摇摇头，光是想想，就觉得脸颊发烫。


    裴知予倒是极其自然地走到刚才柜子跟前，伸手抽出抽屉，当着她的面拿了一条。


    辛禾：？？？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知予就转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忘记带了，穿你的了。」


    辛禾：……


    裴知予洗完澡出来，辛禾已经吹干头髮，在床上躺着了。


    床上另一条被子被收起来了，换成了2.4的大棉被，她睡里面位置，默认睡外面的人关灯。


    裴知予拿着吹风出头髮，间隙看她一眼：「躺好了？」


    辛禾：「嗯。」


    她穿缎面睡裙，拨发的动作娇柔妩媚，时不时看眼床上人。


    辛禾隐约察觉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抬眸：「你看我干嘛？」


    裴知予：「你好看。」


    恢復本性的她，直白又性感，一个眼神一句情话，总容易让人招架不住，辛禾脸颊又微不可见地红了一下：「说什么胡话。」


    裴知予抿唇笑，吹完头髮，扭着身子走过来，撩被子准备往上躺。


    辛禾提醒：「裴知予，关灯。」


    她说「好」，折门口掐了开关，房间顿时黑暗一片，辛禾打开手机屏幕，帮她照亮，裴知予顺着光走过来，挑开被子钻了进去。


    辛禾往里挪了点，她又往她身边凑了一寸，辛禾偏头看她，裴知予说：「你这边暖和。」


    她便没说什么，收手机准备睡觉。


    裴知予倏地凑过来，大半张脸与她无限贴近。


    辛禾唿吸滞了下：「裴知予，你干什么？」


    裴知予借光看着她，没有说话。


    辛禾下意识攥住被角，天鹅颈因为紧张起伏明显，裴知予近距离打量着她，眸光波动，两个人唿吸心跳贴的极近，放佛下一秒就要完全融合。


    辛禾忍着扑面而来的痒意，没几秒就认命地闭上眼睛。


    裴知予却没有再进一步，而是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微沉的嗓音说：「桑主播，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辛禾气死了，睁开眼，刚要说话，裴知予薄唇压上来。


    「唔……」


    她想要说的话被淹没在亲吻里，理智与羞涩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裴知予下垂的发刮在她脸颊上，带出丝丝痒意，她伸手，托起她的脑袋，汹涌中裹挟着几分柔软。


    辛禾迟疑几秒，双手环她身体上，开始迎合这个吻。


    长久的思念在这一刻被放大，两个人都有些忘乎所以，裴知予从最开始的半托状态将人揽起，贴着自己，辛禾一只手她腰侧伸过去拉开系带，裴知予丝质睡裙松散开来。


    辛禾搂着她，沐浴露的味道混着淡淡的体香钻进她鼻息，裴知予柔软似蛇，缠着她，汲取她身上的能量，一点一点……


    她被亲的眩晕，浑身没了支点，从她手里滑出去，瘫软在床上，裴知予附身压上来，用那双摄人心魂的眸看着她，附她耳边，叫她名字：「辛禾？」


    声音低沉带点哑。


    辛禾听着她这幅撩人的嗓子，后背升起阵阵麻意，大脑中枢却无比兴奋。


    裴知予舌尖撩过她耳垂，辛禾闭眼，喉咙里发出淡淡的「嗯」。


    清晰而单调的音调似乎让裴知予更加兴奋，她伸手，扯过身后的被子，压在两个人身上，黑暗中，两个人交缠在一起，一点点沉迷。


    「辛禾……」


    她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而她的回答却变成了动人的音符，在房间四处散开，破碎而美丽……


    这是她们和解后的第一次，也是表白后最正儿八经的一次，两人折腾完不知道几点，洗完澡，浑身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


    裴知予靠床头，辛禾缩她怀里，淡淡的紫苏味包裹着周围，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抱着，坐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唿吸，感受这浮生若梦十年的真实。


    *


    十分难得的是，次日一早，蒋文瑶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前来砸门，两人裹着被子睡到中午十二点五十，被裴知予的午休闹钟吵醒。


    辛禾下床的时候腿软得差点没着住地儿，当然裴知予也好不到，毕竟大病初癒。


    两人磨磨蹭蹭收拾完出去，蒋文瑶跟辛诚二人正在大包小包的给她们收拾回去带的东西，听到动静，蒋文瑶转身，给她们一人一个白眼：「你俩还知道起来的。」


    辛禾看眼裴知予：「妈妈，都是裴知予，她晚上不睡觉，非要拉着我……」


    本来是想甩锅的，说一半发现不对。


    「拉着你做什么啊？」蒋文瑶问。


    她努努嘴：「没什么，反正都是她的错。」


    裴知予：「是的阿姨，都是我不好，大晚上地拉着小禾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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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瞟眼辛禾，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辛禾又气又恼，红着脸掐她大腿，裴知予故意「嗷嗷」叫：「阿姨，你看她又欺负我。」


    蒋文瑶笑骂：「两个没一个好的。」看眼厨房：「给你们留了饭，要吃自己拿。」


    辛禾说：「谢谢妈妈。」


    裴知予学着她的调：「谢谢妈妈。」


    蒋文瑶被磨得没了脾气：「还不赶紧去，早点吃完早点滚回去上班了。」


    她其实有点捨不得放两个孩子离开的，但是没办法，她们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她跟辛诚作为爸爸妈妈，只能在离开的时候尽可能多地给她们塞点好的，回来的时候给她们提供一个温暖的栖息地。


    二人吃完午饭，带着两个老人准备好的大包小包上了车，悠哉悠哉的日子结束了，接下来又是打工人为生活奔波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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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突然发现评论区多了几个眼熟宝宝，嘻嘻嘻～


    第22章


    h国的溯源定在节后第四天，辛禾最终还是带了欧阳豪。


    裴知予本来想偷偷跟去的，但是设计部那边刚成立，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绍钦集团在凯旋系出了问题之后，裴绍钦也开始搞小动作了，有些事孟小舟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她必须亲自上岗才能压住。


    辛禾与欧阳豪是提前一天过去的，当天晚上，两人就开了直播，没有挂商品，多是以闲聊的方式，主要是想给粉丝们展示一下这边的环境，以及她们要去的商场等，为明天正式开播做好预热工作。


    但即便如此，直播间还是涌进来很多粉丝。


    【哇！桑葚这是去h国了么？】


    【是要去时代广场採购了吗？】


    【感觉好热闹，好想去的样子。】


    「是的宝宝，我们现在在h国，正要前往时代广场。」她将摄像头后置：「给大家看一下我周围的环境，好多人啊！」


    欧阳豪手揣兜酷酷行走着。


    直播间有很多老粉认识这位大佬：【欧阳也去了呀？看来是大场啊！】


    【好久没见到欧阳了，她好像比以前更帅啦】


    【呜呜呜，想看欧阳宝宝跳舞哦】


    辛禾看着字幕一一回答她们的问题：「是的是的，欧阳也过来了，很大很大的场，桑葚也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动，有点紧张。」


    「好久没见到欧阳啦，想看欧阳宝宝跳舞，来，欧阳宝宝，跟大家打个招唿。」


    欧阳豪闻言转身，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很高冷地说了声：「嗨。」


    屏幕：【好高冷，好酷哦，但是好喜欢。】


    「高冷啊？明明是人狠话不多好不好，平日里补我们刀时，可一点都不高冷呢。」辛禾一边跟粉丝吐槽，一边对着欧阳豪录视频。


    欧阳豪用手挡了一下：「喂，干嘛？」


    冷调中带点可爱。


    辛禾说：「宝宝们说想看你在时代广场前面跳舞。」


    她很干脆地拒绝：「不会跳，不跳。」


    辛禾：「跳一个嘛，大家都想看呢。」


    有一点点撒娇的意思，屏幕前粉丝也刷：【跳一个嘛】


    欧阳嘴上说着不跳，却忍不住扭了下身子，做了个耍帅姿势，用行动回应她的需求。


    直播间尖叫：【嚯，果然还是拒绝不了软萌萌的小桑葚】


    【是叭是叭？她们两个一如既往的好嗑，你们还记不记得小桑葚刚开播那会，欧阳天天跟屁股后面暖场】


    【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时候两人创业多难，桑葚负责卖，欧阳处理后期，那么多货，那么大的麻袋，那么热的天，俩小姑娘一人扛一袋，现在想想真是不容易】


    【桑葚那会可喜欢给欧阳撒娇，笑死】


    【其实真的有点怀念，现在也只有这样的大场，才能见到她俩组合了叭】


    【嗑来嗑去，还是老的最甜最好嗑】


    ……


    因为是闲聊模式，进来的老粉也多，她们都是见证桑葚团队一路走来的人，看到欧阳自然觉得亲切，不免在直播间多煽了几句。


    裴知予忙完工作刚点进来，就看到一屏接着一屏的cp长文字，心里妒忌得发疯，而这个时候，辛禾她们已经来到了时代广场，两人在商场专柜看东西，欧阳豪拎着篮子，辛禾在挑货。


    「欧阳，这个面霜好用，我要买两瓶。」


    欧阳豪篮子凑过去。


    她又看到隔壁的小黄油：「这是悦悦用那款吧？我们要不要给她买两瓶带过去啊？」


    欧阳豪冷声应下，长臂从她头顶伸过来，顺两瓶，看好日期，放篮子里，细心到好似一个陪老婆逛街的寡言攻。


    两人逛完护肤专区，又到彩妆区，辛禾拿起一支番茄色号的口红：「哇，欧阳，我喜欢这个，你帮我试一下。」


    她便主动腾出一只手，凑过去，辛禾在她手背上涂抹：「怎么样？好不好看？」


    欧阳豪「嗯」一声，两人cp感拉满，屏幕前尖叫。


    【我天，好宠哦，我疯了】


    【老婆说我喜欢这个，欧阳：卖！】


    【啊啊啊啊啊，嗑死谁了，嗑死我了！！！】


    ……


    裴知予抓着手机的指尖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反覆了好几次，还是压不住翻涌的醋意，她退出直播间，给孟小舟打电话。


    孟小舟最近段时间工厂跟设计部两头折腾，忙得跟陀螺似的，刚歇下来，又收到裴知予的电话，她揉了揉太阳穴，接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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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气压有点低，半天不说话。


    孟小舟试探问：「小予总，发生什么事了？」


    「小孟姐，你能帮我联繫几家像lm这样的品牌方么。」


    孟小舟听她这语气，准又是在桑主播那里吃了瘪，憋着坏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成本，小予总是要？」


    裴知予：「我想做一场专场，比h国溯源大很多的那种。」


    孟小舟猜测着，指尖滑进草冬街，小桑葚直播间处于直播状态，她唇角微微扬了下，有点想开口打趣，又知道那孩子心眼小，只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知道了小予总，我去准备。」


    「从护肤品到彩妆，我都要最好的，小孟姐你尽量帮我联繫，如果实在谈不下来，你就以东方予的名义跟他们协商，但是品一定得是最好的。」


    裴知予气不顺，讲话声音稍微重了些，有点像盲目攀比的小孩。


    孟小舟说「好」，言语间颇有几分宠溺。


    裴知予交代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她忙了一天，晚饭也没怎么吃，这下直接气饱了，好不容易养过几天的胃，又开始泛酸水，她用手抵了一下，蜷在沙发刷手机。


    一想到刚刚直播间那一长串的cp文字，就浑身难受，她翻了个身，指尖点进通讯录里，给蒋文瑶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蒋文瑶辛诚吃完饭，准备休息，突然接到裴知予的电话，两人挤一起讲电话，蒋文瑶笑得眼睛都眯一起了：「知知啊，怎么这会记起来给阿姨打电话了？吃饭没有？」


    裴知予说：「吃过了阿姨，你跟叔叔吃了吗？今天忙完早，给你和叔叔打个视频，看你们在做什么。」


    她声音甜腻腻的，哄得二老十分舒心，蒋文瑶说：「我们也吃了，你叔叔下了鱼汤面疙瘩，我们五点半就吃过了，公园熘达一圈，刚上来，准备睡觉了。」


    裴知予：「叔叔阿姨睡这么早啊。」


    「叔叔阿姨老年人了，哪能陪得住你们年轻人。」


    「哪里，阿姨一点都不老，叔叔也精神。」


    蒋文瑶笑，辛诚也在一旁瞎乐呵，她这张嘴巴，想要讨好一个人，那几乎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几人又说了几句，裴知予叔叔长阿姨短的，挂完电话，心里那股酸味儿才慢慢消下去一点。


    她起身，去冰箱拿了几只韭菜馅水饺去厨房煮，一会儿，弄出来小碗酸汤水饺，拍照片发给辛禾，附文案：韭菜馅的，有没有很想吃。


    辛禾她们此时已经买好了东西，准备回酒店休息，但直播间还开着，此时上方弹出来裴知予的消息，她有点想点进去，忍了下，还是决定下播后再回復她。


    「宝宝们，我跟欧阳，我俩准备回去了，大家收拾收拾也早点休息哈，明天下午13：40cy专场，有好多好多品，都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开播前暂不剧透，大家相互奔走转告一下，一定不要错过哦～」


    辛禾跟大家打完招唿，迫不及待想要下播，屏幕面前的粉丝们却疯狂点单，什么茄子泥膜，蜂蜜面膜等等的，都是某书前几年推的很好的款。


    辛禾扫一眼屏幕：「都会有的宝宝，我跟欧阳争取给大家意想不到的机制。」


    粉丝们刷【期待桑葚】，辛禾聊了几句，就从直播间退了出来。


    她惦记着给裴知予回消息，点进去看到她发来的水饺照片，唇角压不住笑，打字回覆：【你今天下班早啊？】


    消息发过去裴知予秒回：【是啊，下班早一个人吃饺子，冰锅冷灶[可怜].gif】


    辛禾笑，随后视频电话拨过去。


    裴知予接通，凑过来大半张脸，没有说话。


    辛禾打趣道：「怎么，饺子没吃饱啊？看起来蔫不拉几的？」


    裴知予翻了个死鱼眼，不想理人。


    辛禾弯下眉眼，语气温柔地道：「怎么啦？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得罪你了？」


    裴知予开口，委屈巴巴说：「没有。」随后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辛禾又一次被逗笑：「裴知予，我才刚到哎，你怎么等到我飞机落地？」


    她抿唇，不说话。


    辛禾：「好了，播完就回来了，你就好好忙你自己的事情吧，这边欧阳在，她什么都可以搞定的。」


    裴知予一听到欧阳，胃里又开始冒酸水，很难受，沉默几秒，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你们晚上要在一个房间住吗？」


    辛禾理所当然地语气：「不然呢？难不成我俩还一人开一间啊，费用怎么办？你报？」


    裴知予：「我报啊。」


    辛禾：「傻子，真拿自己富婆呢。」


    裴知予：……


    辛禾看裴知予不说话，喊她名字：「裴知予？」


    裴知予：「哦。」


    她说：「你怎么了，要死不活的样子。」


    裴知予撇嘴，隔几秒，说：「我不开心。」


    辛禾下意识放软语气：「裴知予？你看我。」


    「看什么？」


    她眉梢翘了下，做了个很奇怪的表情：「裴知予，你看我会放电。」


    裴知予笑，心情好了点。


    辛禾说：「裴知予，我回来给你带礼物，你想要什么？」


    明显哄人的语气。


    裴知予醋意消减些，绞尽脑汁向辛禾索要礼物，要完又说：「我也给你准备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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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问：「什么惊喜？」


    她说：「不告诉你。」神神秘秘的。


    辛禾缠着问：「什么惊喜裴知予？」


    裴知予勾手，让她凑近点听，辛禾耳朵凑过去，裴知予说：??#%&*@%#


    「你说什么，裴知予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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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吃醋是靠冷战，知知吃醋是靠垄断，什么h国溯源，我有更大的场给老婆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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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辛禾在h国连播五场，三个下午场，两个晚上场，欧阳豪一路助播，两个人配合打得简直不要太好，裴知予每次都想忍住不看，每次都忍不住点开，心情持续低落好几天。


    直到辛禾回来。


    当日晚上，裴知予开车去机场接人，见到欧阳豪，心里极度别扭，跟人家连招唿都不打，还是欧阳豪这块冰主动开口：「辛苦予总过来接我们。」


    听到我们，裴知予反而更憋屈了，没什么好气地道：「不客气，应该的。」


    辛禾偏头看她，裴知予刻意憋出僵硬笑容：「你们飞那么长时间也累了，我开车过来很快的。」


    说完上前帮辛禾拿行李。


    欧阳豪将她这些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愣几秒，反应过来，没再开口说话，沉默跟二人身后，极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三人很快就到了地下车库，裴知予放好行李，绕副驾准备帮辛禾开门。


    辛禾却赶在她开门之前拉开后座车门，很自然地道：「我跟欧阳坐后面。」


    裴知予开门的动作停了下，视线压欧阳豪身上。


    欧阳豪头皮发麻几秒，求生欲让她在关键时刻开口，对辛禾说：「你不是晕车吗？坐前面好了。」


    裴知予闻言，看眼辛禾：「桑主播晕车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辛禾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最后落裴知予身上：「什么晕车啊？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回事儿，奇奇怪怪的。」


    两个一个是她从创业到现在一路走来的伙伴，一个是她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等待十年的恋人，她谁也不客气，直接当面戳穿。


    欧阳豪有些尴尬地摸一摸鼻子。


    裴知予则是执拗地打开副驾门，等着她上座。


    辛禾沉默几秒，甩上后座门，从裴知予身侧绕过去，往主驾位上一座，斜眼看着站原地的裴知予：「神经病。」


    裴知予倾身钻进副驾，关上车门。


    欧阳豪：……


    她犹豫了下，拉开后座门，毫无存在感地坐了上去。


    三个人一路沉默，辛禾先开车送欧阳到家，随后开车往自己家里走，裴知予余光看她，辛禾不理人，两人憋一路下车，辛禾走前面，裴知予跟身后，进电梯时拽了她一下。


    辛禾转头。


    裴知予咬唇，眸光波动，像极了犯了错误备受大人冷落的小孩。


    辛禾忍不住笑，笑完冷下脸质问：「刚刚干嘛针对欧阳？」


    裴知予不说话，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


    辛禾想甩开，但是她指尖细长软糯，覆盖包裹在手背上，温温热热很舒服，她有点捨不得松开。


    裴知予得寸进尺握紧些，两个人牵手进电梯，裴知予摁下楼层，电梯逐渐上升，她又偷偷看了辛禾一眼，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妒忌欧阳。」


    说完，低头，咬唇。


    辛禾闻言顿了下，转头看她，裴知予脑袋压很低，委屈巴巴不敢看对方眼睛，辛禾忍不住唇角上扬，一会儿，身子凑过去，近距离打量她：「裴知予？」


    裴知予有些别扭地「嗯」一声。


    辛禾问：「你妒忌欧阳什么？」


    裴知予又不说话了。


    辛禾喊她名字：「裴知予？」


    裴知予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妒忌她陪你一起创业，你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你重要场合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想到她，妒忌她能跟你一起同台打辅助，陪你逛商场拎篮子，妒忌她……」


    她还想再说，辛禾薄唇凑上来，吞没她要说的话，裴知予声音被含住，她「唔」一声，连日来的憋闷与醋意顷刻瓦解。


    裴知予手附辛禾腰上，延续这个吻，辛禾由主动转为被动，裴知予舌尖剐蹭她唇齿，软糯带着湿润，辛禾仰头双手紧紧搂着裴知予，不错过她舌尖分毫嬉戏。


    髮丝松散开来，带出些许痒意，辛禾间隙喊：「裴知予……」


    裴知予抱着人往后，靠在电梯上，膝盖抵她双腿之间，扯身上羽绒服包住彼此，攀附在腰间的手缓缓移动，试探着，摸索着，钻进去，搅得她神经紊乱。


    滴的一声，电梯在中途停了下来，裴知予痴恋着，纠结着，依依不捨地断开连接。


    电梯里，一对夫妻走了进来。


    裴知予站直身子，辛禾从她羽绒服里钻了出来，脸颊扑红。


    中年夫妇间隙看她们一眼，眸中带着审视和不解，两人客气地站在最后面，没几秒，电梯到了相应楼层，电梯门打开，辛禾拉着裴知予跑了出来。


    裴知予看眼即将关严的电梯门，颇有些烦躁的「啧」了声：「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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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捏了下她的手指，动作很轻，裴知予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有点痒痒的，随后听见她喊：「裴知予？」


    她「嗯」，嗓音淡淡的。


    辛禾说：「裴知予，欧阳是我的创业伙伴，我俩从公司成立后一路披荆斩棘闯到今天，关系好，彼此信任，但我心里那个位置是留给你的，留了十年了。」


    裴知予眸间一酸，有泪珠洒了下来。


    「对不起。」她说。


    辛禾牵着她走到门口，按下密码锁，拉她进房间，锁门。


    裴知予眼眶红红的。


    她把她怼在门板上，又亲了一下，笑看着她的眼睛：「裴知予，听到你说妒忌，其实我还蛮开心的。」


    裴知予问：「为什么？」声音闷闷的。


    她说：「妒忌是因为在乎，我希望你对我在乎多一点。」


    ——我们之间有十年的空白，我希望你对我在乎多一点。


    后面半句，她在心里重复。


    裴知予眼泪更凶了，滴滴答答往外涌，因为对方的一句希望，时间跟距离没有将她们拉远，面对她的占有欲，她没有责备，反而欣然接受，希望自己在乎多一点，她说她心里那个位置是她的，留了十年。


    十年，她亏欠眼前这女孩十年，可她依旧包容自己的一切，像小时候一样，接纳她，照顾她，带她回家，把她最好的一切分给她，毫无保留……


    直到这一刻，她觉得命运是公平的，夺走了她的家庭，让她在国外饱受折磨，又在十年后将她的女孩还给自己，从此生命不再只有辛酸和苦涩，还有无穷无尽的甜蜜与享受，她该珍惜的，该感谢的。


    辛禾双手攀上来，抱住她脖颈，用鼻尖在她脸颊剐蹭，安慰：「裴知予，不难过了好不好？h国溯源一开始其实我想让你陪我去的，但是你当时你身体刚刚好，我不想你陪我四处跑，下一次，下一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你陪我去好不好？」


    裴知予抽了下鼻子，闷声应了声。


    她在她唇边擦了下，落下蜻蜓点水的吻，弯弯的月牙眼看着对方：「我给你带了礼物。」


    裴知予：「什么礼物？」


    声音有一丢丢的哑。


    她拉着她走到茶几跟前，打开行李箱，掏出来一个红色包装的礼盒，打开，是一条寿山石参杂纯银四叶草配件的luck手鍊，不高级，但是很漂亮。


    这是她特地空出来半天时间，去专门求幸运的寺庙三拜九叩替裴知予求来的。


    她希望自己的真诚能够套来好运给她，今后岁月可以平安喜乐，也偷偷对着石头许了愿，希望从今往后，裴知予不要离她而去，她们可以携手走过未来的每一天，她不想再一个人，也不想再让裴知予一个人。


    裴知予看到礼物，眼眶又红了。


    辛禾拉起她的手，将手鍊套她手腕上：「裴知予，四叶草代表运气，接了我的运气，从今以后，你就要被我套牢了。」


    裴知予翻转手腕，珍视地看着。


    辛禾拉过她带着链子的手，放唇边亲吻了下，轻声问：「喜欢吗？」


    裴知予说：「喜欢。」眼睛盯着被她吻过的地方。


    她说：「喜欢什么？」


    裴知予笑，不吱声。


    辛禾追着问：「裴知予，喜欢什么？」


    她扑过去，将她拥抱入怀，脸埋她脖颈儿蹭了下，唿吸温热，带着磨人的痒意，辛禾伸手推她：「裴知予，你起来。」


    裴知予不依，一路贴蹭，最后软唇移她耳廓，轻轻舔了下。


    辛禾身上没了力气，软成一汪春水，滩在她怀里，一会儿，喉咙里发出细碎声音。


    裴知予手臂用力，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修长指尖挑开纽扣，肌肤触碰带着火苗，在更深入的位置翩翩起舞，她低头，长发从她脸颊划过，软唇附耳边喊她名字：「辛禾？」


    辛禾闭上眼，仰头，任凭她索取。


    「嗯……」


    简单的回应让她更加兴奋，裴知予趴她身上，用自己羽绒服衣帽包裹着彼此，柔软的声音在黑暗里破碎开。


    辛禾身子似无骨，在她身下动来动去，一会儿扭着腰，一会儿踢着腿，摩擦声在黑暗里格外明显。


    裴知予抽回腿，抱起辛禾，靠自己身上，用羽绒服裹着，带着luck手鍊的手摸了摸她的喉咙：「渴不渴？」


    辛禾说：「还好。」


    声音有点哑，裴知予将人裹衣服里，自己去饮水机前泡了蜂蜜柠檬水，端过来餵她。


    辛禾抿了小口，酸中有点甜，她抬头，亮晶晶的眸看着眼前人：「裴知予？」


    裴知予：「嗯？」


    她问：「现在还妒忌欧阳？」


    裴知予想了下，摇头，抿唇笑。


    辛禾凑过去，又在她唇边点了下，两个人看着彼此，笑容映在瞳孔里，清澈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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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辛禾回国没几天，裴知予送了她一个超级大场，她一直压着消息，辛禾开播前一晚才知道，当她听到自己可以播lm时，眼睛都亮了，她兴奋地扑裴知予怀里：「裴知予，你怎么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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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抱着她，指尖在她头髮丝里轻轻揉着：「开心叭？明天东方予给桑主播暖场好不好？」


    辛禾脸颊贴着她的心口，感受她的心跳，撒娇的语气：「好哦，东方予给桑主播暖场子。」


    裴知予偏头，亲她脸颊，心里暖洋洋的。


    她蹭一下从她怀里翻起来：「不行，我得准备下，这么大的场，我得跟琳琳她们再对一遍，别到时候开播出错。」


    裴知予手腕用力将人重新拽怀里：「好啦，你不在这段时间，我都跟她们交代好了，小孟姐亲自选的品，你就安安心心等着明天开播，嗯？」


    辛禾犹豫了下，身子往里凑了些，将裴知予挤成纸片人，搂紧她，说：「裴知予，你怎么这么靠谱。」


    草冬街八年的荣誉加起来，比不上裴知予出现的这短短一个月，她携辉煌走来，将她从黑暗的泥潭拉出来，一路照护前行。


    她为她救活了一个即将倒闭的平台，她为她联繫了一家又一家的工厂，如今又跟lm这样的品牌商谈合作，似乎这个光芒万丈的人出现后，自己的职业生涯便一路耀眼。


    次日晚上八点三十八左右，辛禾一身缪斯女神款黑色鱼尾裙，裴知予米咖色西装外套加半身裙，两人同台出现在镜头面前，身后是印着lm专场的红布和字幕。


    话筒声音还没调试好，粉丝们只能看到人，听不到她们对话。


    辛禾扯了下裴知予的衣角，裴知予低下头，附身到她耳边，辛禾用手遮着音，悄咪咪跟她说话：「裴知予，我有点紧张。」


    裴知予也凑她耳边说话，说完嘴角勾出一抹迷人的笑。


    没几秒，辛禾白皙的脸颊爬上一层粉色，她伸手推了她一下，两人拉开点距离。


    裴知予看着她，美人痣之上的那双眼睛，充满了欲望和性感。


    而此时，屏幕面前的观众已经杀疯了。


    【啊啊啊啊，直播间谁能开个声音啊！！！我要疯掉了！】


    【刚刚予说了什么，桑主播刷一下脸红了】


    【予怎么那么会，你们看她看桑主播的眼神，绝了！】


    【这对也太好嗑了吧？听说今晚的lm场，就是予为了桑主播特意邀请的】


    ……


    直播间声音调试成功，辛禾在跟琳琳她们对品，裴知予目光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八点四十分，两人并排出现在屏幕面前。


    「各位宝宝，今晚我们播lm的专场，请大家把我们的直播间分享出去，我们截三个满屏，送……」辛禾看眼裴知予：「送60ml的经典面霜好不好？」


    裴知予说「好」，随后宠溺一笑。


    lm经典款的面霜要两千多一瓶，倒计时还没开始，屏幕面前的粉丝们屏气凝神，疯狂分享直播间，等倒计时开始的时候，手机屏幕几乎被他们戳破了。


    分享结束后，他们开始自主打字，都是夸予总大气，桑姐最美之类的，后面有人发出来一行比较有意境的【桑予相携，愿草冬街和直播间越来越好】，之后所有人復用这个句子。


    没一会儿，直播间就被桑予相携刷爆了。


    裴知予看眼屏幕，唇间笑容抑制不住，她跟辛禾对视一眼，豪气道：「再截10个满屏。」


    粉丝们顾不得吶喊，只能不停地发字幕，但是字幕不能连发，需要隔几十秒才能发一次，大家也是从倒计时还没开始点到倒计时结束，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能有幸被选中。


    分享截图完成，接下来是整场直播的第一款福利，是一支价值299元唇釉，9.9元秒杀只有200单，辛禾简单讲解了几句，价格一开瞬间秒没，秒杀结束，好多人在公屏发没抢到，再来一波之类的。


    辛禾看眼裴知予，对屏幕面前的观众们说：「福利没有就没有了宝宝们，咱不能让我们予总亏死对不对？」


    粉丝们遗憾落泪同时不忘在公屏上：【哟，桑主播开始心疼予总了】


    【是的呢，我记得桑葚姐两个月前向予总讨要30双水晶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桑主播，是什么让你变化这么快，我们可是你的亲粉丝啊】


    【你们说她们两个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有可能哎，你看东方予那拉丝的小眼神】


    【那桑主播是要替老婆省点钱，总感觉予总大手大脚的】


    【楼上，人家那是大手大脚吗？人家那是宠老婆】


    【我的锅我的锅】


    ……


    秒杀福利最终在桑主播的坚持下，没有再加单，接下来是正式卖货环节，这次上品方式与以往颇有些不同，这次与其说直播，倒不如说分享。


    第一款商品是一款很火的卸妆膏，直播间摆了张长桌子，裴知予辛禾同排，面对面倾斜坐着，裴知予给辛禾卸妆，动作很温柔。


    辛禾一边配合一边讲解，直播间未设秒杀，而是直接开价，粉丝们根据需求随意下单。


    有些人买完商品就开始嗑cp，裴知予偶尔会扫眼屏幕，心里甜滋滋的。


    辛禾的妆容被她一点点卸掉，露出一张素颜的脸，她捧着她的脸仔细打量，随后伸出拇指，在她唇边轻轻压了下：「桑主播，你嘴巴怎么这么软？」


    辛禾愣了下，随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让你给主播卸妆，你管人嘴巴软不软。」


    裴知予也面对观众：「桑主播嘴巴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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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斥眼她：「快点，还有好多品，播不完了怎么办？」


    裴知予敛起笑，开始给她洗脸敷面膜。


    粉丝们：【予总好听老婆话哦！】


    【老婆嘴巴好软，想亲一亲】


    【被老婆凶了，[可怜巴巴.gif]】


    【我怎么有一种她们在一起好多年了的感觉】


    这种慢节奏的直播似乎很适合观众，她们一边嗑cp，一边下订单，裴知予一整套护肤流程走完，成交额已经破亿了。


    接下来是彩妆区，她开始给辛禾上妆，妆前乳、隔离、气垫、散粉，辛禾仰着头，裴知予一只手撑着她的下巴，一只手拿着粉刷，认真仔细地在她脸部涂抹。


    这样姿势下，辛禾白皙的天鹅颈此起彼伏，清晰到上面的毛细血管都可以看见，裴知予不经意扫一眼，目光便控制不住与她的唿吸交融在一起，导致她落在她脸上的粉刷缓了几步。


    辛禾依然仰着头，偏柔和的语调问：「怎么了？」


    裴知予回神，浅浅吞了口唾沫，开始摆动粉刷。


    辛禾这张脸，精緻细嫩，很好上妆，她在她的脸上临摹，从眉毛到卧蚕，一笔一画都极其用心。


    最后唇部用的是叠涂，浅色唇泥给嘴巴打底，然后用手指一点点晕染均匀，再用深色口红勾出唇峰，抹开，叠出层次感。


    裴知予动作跟眼神都太过温柔，粉丝们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下单的事。


    有粉丝打字提问【4号连结那款口红，涂了之后嘴巴会干吗？】


    辛禾正在上唇妆，不方便说话，裴知予替她回答：「4号连结吗？4号连结就是我手上这款，不干宝宝，你看桑主播涂出来的效果就知道了。」


    【容易掉色吗？】


    「容易掉色吗？」裴知予重复公屏上的问题，看眼辛禾：「要不我们给大家现场展示一下，桑主播？」


    辛禾顶着漂亮的妆容，长睫毛轻轻眨了下，问裴知予：「怎么展示？」


    直播间的粉丝们同样好奇，有宝宝跳出来起闹：【怎么个展示法啊，当场亲上去吗？】


    下面一排人跟着附和：【这个方法好，桑主播亲予总一口，我们看掉不掉色】


    【桑主播，亲一个】


    【桑主播，亲一个】


    就在公屏被【桑主播，亲一个】的文字刷屏时，裴知予站起来，凑过去，在辛禾唇部快速亲了一口。


    直播间粉丝愣了一瞬，随后捂嘴尖叫。


    【啊啊啊啊，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请问，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予总亲了桑主播，我的天，予总好姬啊】


    【两人这是公开了吗？】


    【你看桑主播脸红成什么样子了，她好可爱啊】


    【予总大勐攻，居然当着直播间的面撒狗粮】


    【我随一整套lm当作贺礼，民政局给你俩搬过来了，你俩快点】


    直播间灯光照耀下，辛禾双手捂着脸，外露在外面的耳朵红的滴血，她不敢看裴知予的眼睛，也不敢看屏幕面前的观众，就那么捂着脸坐在凳子上，胸腔似有什么东西扑通扑通往外撞。


    裴知予心跳也很快，但是她比辛禾稳得住，她抬起指尖，在自己唇上擦了下，仔细瞧着，对屏幕面前的观众说：「好像没有掉色哈？」


    很随意的语气，说完偏头，看眼辛禾：「桑主播害羞了，大家自行下单哦。」


    辛禾直到下播，脸还是红扑扑的，她没想到裴知予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公开她们的关系，紧张、激动、想骂她，又有点小欣慰。


    裴知予当着直播间的面，承认了她们二人的关系，她跟裴知予是名副其实的cp了，有点开心，但如果她们的关系暴露的太明显，她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怎样？


    她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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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除夕快乐，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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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蒋文瑶跟辛诚其实蛮少看直播的，这个因为是裴知予跟辛禾同台，二老特意点进去看了，看完彼此对视一眼，沉默了。


    隔几秒，蒋文瑶开口：「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


    辛诚宽慰：「挺好的，这样知知以后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蒋文瑶瞪她一眼：「本来就是一家人，我就从来没拿知知当外人。」


    辛诚眯着眼笑：「亲上加亲嘛。」


    蒋文瑶：「去去去，就你会说。」怼完又开始八卦：「咦，你说她俩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不会是上学那会儿吧？」


    辛诚想了下，点头：「有可能，你想想知知刚走那两年，小禾整个人抽了魂似的，一回家就往自己房间钻，对着一些旧物发呆，一坐好几个小时，后面几年，她把跟知知有关的东西全部收起来，不捨得扔，又不敢拿出来看，我们以为是两个人友谊太重，但其实……」


    「其实她们那个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蒋文瑶接上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两个学习成绩一直上不去，原来上学时候光想着谈恋爱了。」


    辛诚乐呵呵笑：「这样不是挺好嘛，一边念书一边搞对象，省的毕业了还要再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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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文瑶一个白眼，似乎又想起来些什么，「咦」了声。


    辛诚抬眼看她。


    「你说知知她妈妈，会不会不同意我们小禾跟知知在一起啊？」


    蒋文瑶回忆起两人上学那会儿被请家长的事，皱眉道：「她妈妈可凶了，小时候知知上课没认真听讲，被数学老师叫家长那次，她当着我跟老师的面，扇了知知耳光，然后就把知知带走了，我们小禾追出去，回来哭得可凶了。」


    辛诚：「这么说，俩人那个时候就开始谈了？」


    蒋文瑶：「你胡说什么，那会儿她们才多大。」说完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这个事儿嘛？她妈妈那么强势的女人，要是接受不了这段感情，两个孩子受了委屈怎么办？」


    辛诚倒是心大，凑过去，拍了拍老婆肩膀，安慰道：「孩子嘛，就是要慢慢磨，知知妈妈要是不同意，大不了我们多包容一些好了，别焦虑了，对她们有点信心好不好。」


    二老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慢慢接受，再到替两个孩子考虑未来，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


    直播结束后，辛禾从房间跑了出来，裴知予追她身后，一直到楼梯口，裴知予才牵住她的手腕。


    辛禾想抽开，裴知予指间用力，辛禾没能甩开，楼道口灯光昏暗，裴知予一言不发，固执地握着她的手腕。


    辛禾犹豫半秒，转身，勐地抱住她，脑袋扎她怀里呜呜叫。


    裴知予双手裹住她，轻拍着她的背一点点安抚，两个人心跳隔的很近，唿吸很急很重，几乎要破膛而出，粘黏在一起，这种感觉太虚幻，有点让人缓不过神来。


    这个时候，悦悦她们播完隔壁场下播汇聚到电梯口，叽叽喳喳嚷个不停：「我天，桑葚姐跟予总，太劲爆了吧她俩！」


    「是吧，桑葚姐之前还不让予总进咱们园区门呢。」


    「她们这算是破镜重圆吗？这也圆得太快了吧，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两个人谁是火葬场。」


    「琳琳，你跟桑葚姐最近，你就没发现点什么破绽？」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天的声音，将抱在楼梯中央的两个人拉回现实，两个人屏气凝神，生怕被发现，这时，欧阳豪从暗处走了出来，在大伙儿身后轻咳了一嗓子。


    悦悦跑上前，想要攀欧阳胳膊，欧阳豪躲了一下，她没能攀上，倒也没觉得尴尬，一双眸兴奋地看着对方：「欧阳姐，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


    欧阳豪：「我不知道。」


    声音冷冰冰的，眼神却往楼梯口扫了下，做了个警示的动作。


    悦悦捂嘴，欧阳又给她们使了几个眼色，稍微提高声音道：「桑葚让你们几个明天下午，把先前上过的自制返一下场，没事早点回去休息。」


    大家异口同声：「好的欧阳姐，那我们先回去了。」


    欧阳豪：「电梯到了，一起走吧。」


    楼梯抱在一起的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辛禾仰头，看眼裴知予，眼眸弯了下。


    裴知予压低脑袋，薄唇覆辛禾嘴巴上，微冷的舌滑入口腔，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她攀住她的肩膀，奋力地迎合着，享受着……


    「啊！」


    就在她们拥吻激烈的时候，团队几人你推我搡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褚悦情急之下直接叫喊出声，热吻被迫终止，两个人思绪断了一下，纷纷转身。


    昏暗光线下，欧阳豪打头阵，几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辛禾脸颊烫得发晕，裴知予也被搞得措手不及，她看眼欧阳。


    欧阳目光镇定地偏头，看了眼身后挨得最近的周琳琳，微冷的声音道：「是她比较好奇，硬拉着我们看的。」


    周琳琳：！！！


    她说：「我没有，桑葚姐，你信我，我们本来是在等电梯的，欧阳姐从楼梯口蹿出来，示意我们不要声张说话，然后带头带我们围观。」


    欧阳豪：……


    辛禾从眩晕状态缓过神，极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不是什么大事，早点回去吧，明天下午不是还有一场自制？」


    欧阳豪看眼身后：「老闆说，让你们早点回去。」


    辛禾抿唇：「你也早点回去。」


    欧阳豪抬手，做了个赶鸡仔的手势，跟着团队一步三回头走上楼梯，辛禾裴知予对视一眼，随后笑，几秒，辛禾扑裴知予怀里：「裴知予，羞死了。」


    裴知予抬手摸她头，这个时候，已经上楼的褚悦折了回来，沖二人喊：「桑葚姐，什么时候请客啊？」


    辛禾蹭一下从她怀里弹起来。


    两人尴尬又被小姑娘撞在眼里，辛禾羞的说不出话，裴知予看眼怀里人，笑着对褚悦说：「明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地点你们定。」


    褚悦收到回答，眼眸弯了下：「谢谢予总，桑葚姐，那你们继续。」


    说完一熘烟功夫跑掉了，裴知予见人离开，伸手抱辛禾，辛禾身子偏了下，不让抱了，裴知予换牵她手，柔声哄：「好啦，回去了好不好？」


    两人终于没有再拉扯纠缠，牵着手下了楼，在夜色里行走，冬日的风拂面而过，给眩晕的大脑几分清醒，辛禾又一次想起来蒋文瑶那边，小声问：「裴知予，我们怎么跟爸爸妈妈说？」


    裴知予捏了下她的手指，安抚：「她们睡得晚，不会看直播的，等明天舆论结果出来，我让小孟姐想办法压一压，没事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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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开播前我跟妈妈说过，是很大的很大的场，我们两个一起播，爸爸听到我们两个播，说他们要看的。」


    裴知予脑袋麻了下，鼓足勇气让自己冷静：「没关系的，明天我请假，我们过去，我亲自跟叔叔阿姨解释。」


    她其实心里很虚，从小宠她长大的亲人，如果得知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惦记着他们女儿，会是什么样一种心情，如果他们接受不了，强迫辛禾与她分开，她会怎么办……


    「裴知予。」就在她发虚乱想时，辛禾喊了她一下。


    她说：「我们不要让爸爸妈妈知道好不好？」


    裴知予偏头：「不要让叔叔阿姨知道？」


    辛禾抿唇，一双眸子看着她：「是的，到时候如果他们看到了，问我们，我们就说是为了节目效果假恋爱，现在炒cp不是很火么？」


    裴知予想了下：「也行，那我们后面怎么办？」


    辛禾：「后面再说后面的，给她们一点缓冲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跟爸爸妈妈坦白。」


    裴知予也想不到其他法子，但中间有一个缓冲的过程总比一口气告诉父母俩人在谈对象要好些，毕竟他们那个的人，不像年轻人这么开放。


    两人做好决定之后，给蒋文瑶发了个表情包过去，试探她睡没睡。


    结果夫妇二人还真没睡，蒋文瑶收到消息，给辛诚看了眼，问她：「怎么说？」


    辛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要么你先回个消息，探探她们口风？」


    蒋文瑶听从旨意，回了句很短的语音：【干什么？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辛禾和裴知予刚到车上，就收到消息，两人紧张地搓搓手，点开，凑一起听完，对视一眼，顿时松口气。


    裴知予：「他们没有看直播，那我们是先压下消息还是？」


    辛禾思考半秒：「直接说炒cp卖货吧，保险一些。」


    她其实抱了点小心思，这样裴知予以后还可以跟她同台播出，虽然被粉丝当面嗑糖很尴尬，但是她依然很喜欢，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那个璀璨夺目的裴知予，是她的，是辛禾的。


    裴知予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两人凑一起，组织了半天语言，给蒋文瑶编辑了一长串信息，发过去，紧张等待回復，半分钟后，手机嘀的一声，又是一条短语音。


    辛禾手抖了一下，点开。


    --------------------


    第26章


    ——炒cp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人家真亲嘴的也没像你们两个这么大晚上的出来张扬，还不赶紧睡觉去。


    两人头对头听完语音，悬着的心一下落到实处，辛禾勐地扑起来，凑过去，亲了裴知予，激动地叫嚷：「搞定啦，搞定啦裴知予！」


    裴知予看着眼前这个兴奋得不能自已的人儿，从嘴巴甜到了心尖儿。


    辛禾笑，月牙眼弯弯的：「我好开心啊，感觉跟做梦一样！」


    裴知予伸手，在她脸颊酒窝处戳了戳：「现在呢？」


    辛禾睫毛颤了下：「什么？」


    她重复：「现在呢？还感觉跟做梦一样吗？」


    辛禾摇头，定眼看着她，车灯昏暗，可她的眼睛里似是盛了钻，闪闪发亮。


    裴知予晃神半秒，迎上去，咬住她的唇，密闭下，辛禾也变得比之前大胆一些，两个人舌尖嬉戏，持续着楼道未完成的亲吻。


    一会儿辗转，一会儿交缠，火苗四处燃烧，摩擦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裴知予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说着比蜜饯还甜的情话。


    握着她的双手，让对方彻底失控，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她们在车里折腾到深夜。


    辛禾意识迷迷煳煳的，裴知予开了瓶矿泉水餵她喝了点，随后脱下身上外套，盖在身上，软唇在额间轻轻碰了下：「乖，我们回家好不好？」


    安抚好后座人，她绕主驾驶启动车子，缓慢前行，到家后，又一路公主抱抱着人往楼上走，平日里跑个步，累得半死，此刻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等到了家，她直接将人抱进浴室，辛禾洗完澡脑子清醒了些，裴知予给她擦身体时，她反倒不自在起来了，伸手把人往外推：「我自己来。」


    裴知予唇角勾起笑，调侃的眼神盯着她：「桑主播害羞了？」


    辛禾掌心贴她眼睛上，挡住她的注视。


    裴知予在黑暗里轻笑出声。


    她喊她名字，命令的语气：「裴知予，不许笑。」


    裴知予说：「好」，唇间笑意止不住。


    辛禾有点生气，一只手在她腰间轻拧了一下，不重，有点像挑·逗。


    裴知予一下子来了感觉，凑过来，软唇在她耳边拱。


    辛禾挣扎了下：「裴知予，明天下午还有自制返场。」


    她不管，继续贴近，辛禾又喊：「裴知予。」


    裴知予动作停了下，表情蔫巴下来，辛禾凑过去，在她脸颊亲了下，很浅：「外面等我好不好？」


    裴知予努努嘴：「好吧。」依依不捨地走出浴室。


    她去隔壁房间，将自己枕头抱了过来，两个人和好之后，还没来得及搬一个房间，如今都炒cp了，总得给她升个级吧？


    暖好被窝，辛禾还没出来，她披了件外套去阳台吹风，心里的开心抑制不住，想找人分享，于是，拿起手机，给蔷薇拨了个视频。

 第48页

    那边这个点正好是上班的点，蔷薇已经在办公室了，文件处理一半接到裴知予电话，视频里的裴知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唇角翘成小对勾，喊「妈」的声音也比平时更甜一些。


    蔷薇听着，身上的疲惫感缓解了些，回话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怎么了？」


    裴知予大半张脸贴着视频：「妈，你好不好？」


    她说：「还好。」两个字回答，利落寡淡。


    裴知予不满地努努嘴：「什么叫还好啊，东方女士现在跟自家女儿讲话这么敷衍的？」


    那边无视她的抱怨，滑鼠落电脑上，处理忙到一半的工作。


    裴知予喊：「妈？」


    她握着滑鼠的手停了下，抬头，冷凝的目光带着催促。


    裴知予嬉皮笑脸。


    蔷薇等不住她的回答，双手落键盘上，噼里啪啦敲着文件。


    裴知予看着她工作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开口：「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边快速敲打键盘的手陡然停下，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被平静取代。


    裴知予继续说：「是个女孩子，很漂亮。」


    她「嗯」了声，视线却没有从电脑端移开，心里却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裴知予喊：「妈。」语气郑重。


    她抬头。


    「你会祝福我的对不对？」裴知予问。


    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等待。


    蔷薇沉默半秒，说：「会的」，眉眼间染上半丝温柔。


    裴知予满脸的幸福感溢出屏幕：「妈，谢谢你，我好开心。」


    蔷薇闻言，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半晌，唇间露出几分察觉不到的笑意，连带说话也比平时多些：「是你的同学吗？」


    裴知予说「是的」，犹豫了下，又说：「妈，你见过她的，她叫辛禾，现在在草冬街当主播，很优秀，大家都很喜欢她。」


    蔷薇「嗯」一声，语气偏温柔。


    裴知予：「妈，你想不想见她？她去洗澡了。」


    蔷薇指尖微蜷，手从键盘移开，下垂至双膝之间，想了下，摇头。


    裴知予心里勐地一酸，没有强迫。


    电话两头出现短暂的沉默，蔷薇指尖捻着身上衣物，一下又一下，过几秒，裴知予开口：「妈，那等忙完这阵子，我们两个过来看你好不好？」


    蔷薇点头，嗓音略沉地说了声「好」。


    裴知予笑，问：「妈，那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们给你带？」


    她说：「没有」，说完觉得扫兴，补充了两个字：「都行。」


    裴知予自顾自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蔷薇在通话结束的那一瞬间，心里的弦像是一下子绷断，整个人身上没了力气，她撑了几秒，半趴在桌面上，脑海中是刚才裴知予对她笑的样子，说「妈，等忙完这阵子，我们两个过来看你好不好？」


    又说：「妈，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女孩子。」


    「我好开心！」


    「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们给你带。」


    ……


    都是她的样子，明明刚刚才通过电话，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见见她，想像一个正常母亲一样，见见自己的孩子，想听她在她身边喊妈妈，听她分享自己的快乐与开心。


    可是不可以，如今的她，是个半身不遂的废人，不善言谈，不会表达，对方是自己女儿最心爱的人，如果知道她有这么个母亲，会不会嫌弃，对方的父母会不会嫌弃……


    想到这，她的心口一阵沉痛，有点喘不上来气，缓了会，给孟小舟打电话。


    此时已是凌晨了，孟小舟却在语音响起之后秒速接通。


    蔷薇感觉自己状态太差，没敢给对方打视频，接语音时，声音有点哑：「还没睡？」


    即便是刻意隐藏过的情绪，孟小舟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有点担心，犹豫了下，依旧用下属身份应了声：「董事长。」


    听筒那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公布任务。


    孟小舟认真等待着。


    隔几秒，蔷薇说：「她谈恋爱了。」语气平缓。


    直播间的事儿，她本来该在第一时间告诉她的，但最近海外报关出了点问题，蔷薇撑着轮椅连轴转，她实在不想让她再分心，便想着等过几天再说，结果对方先知道了，但听她口气，应该不像是生气。


    「您都知道了？」孟小舟试探地问。


    「嗯，她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裴知予亲自说的，这倒让她有些没想到。


    她说：「您不要担心，对方是很好的女孩，对小予总也很好。」


    电话那端没有立刻回应，过了会，喊：「小舟，你多帮帮她，我们的条件不如人家。」


    语气里带着很浓很浓的自卑感，其他人或许不懂，但孟小舟却懂，懂她一路走来的艰辛，懂她作为一个母亲，希望自己孩子幸福，又担心她受到伤害的那份不安。


    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剩这么一个女儿，那么辛苦地活着，支撑着，都是为了这块心头肉，她捨不得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孟小舟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红了眼，她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能力，保护好她。」


    蔷薇应下，疲倦道了声谢，挂断电话，身子比方才更沉了，她硬撑着坐起来，处理手中未完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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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自制返场结束，裴知予在高级餐厅订了菜，请桑葚团队吃饭，饭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着她们的玩笑，辛禾很快就被逗得脸红。


    吃完饭，几人组织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期间欧阳豪使坏，故意让裴知予输了一局，然后使眼色撺掇悦悦她们问问题。


    「予总输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褚悦迫不及待地问。


    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只要是她二人，大家便觉得很有趣。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裴知予犹豫着，这时，辛禾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予总，你选真心话吧，我们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


    裴知予面带笑，语气温和地道：「行，那就听你们的。」


    「我来问我来问！」周琳琳举手，积极提问：「第一次听说予总，是在金辉大厦楼下，我陪桑葚姐去见草冬街新来的负责人，出来后，桑葚姐跟我说遇到了仇人，我还好奇，像她这样温柔的人，究竟会跟什么样的对家结仇，所以予总当时，是因为桑葚姐回的国吗？」


    很普通的问题，姐妹们却投来了期待的目光，连带辛禾一颗心也紧张起来。


    这时裴知予抿了口杯中饮料，看眼大家，又看眼身边人，摇头，坦诚地回了两个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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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存稿箱用完了，怎么办？大家都在认真过年吗？我要不要断更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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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气氛凝固了一瞬，辛禾攥紧的指尖慢慢松开，这时，裴知予手伸过来，牵住了她的手，目光真诚地道：「但是接手草冬街，是为了追回桑主播。」


    大家「嗷嗷」尖叫，辛禾脸颊红了一下，抿唇笑，余光看眼裴知予，刚才的失落感被她眼睛里的喜欢与爱恋取代。


    周琳琳的话撕开一个口子，团队其他人也跟着好奇起来：「这么说，予总之前就跟桑葚姐谈过？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呢？」


    因为什么原因分手？


    这是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裴知予被问的脸色苍白，好几秒没接上话，辛禾余光往她脸上扫了下，想听，又不想让对方为难。


    正要开口，裴知予抢先一步回答，她看着她，眸光歉意而真诚：「是我的问题，是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把她丢下了，丢了十年，是我不好。」


    辛禾在她话音落的瞬间，低下了头，眼眶发酸，心尖滚烫，她咬着唇，忍耐着，没有让眼泪当场掉下来。


    大家也都察觉到了两人的尴尬，没再追问。


    「那幸好东方姐姐把桑葚姐追回来了，不然我们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来，我们大家走一个，祝福东方姐姐跟桑葚姐，希望二位未来幸福。」


    褚悦人小，嘴巧，两句话把场子暖起来了，大家重新举杯。


    喝完杯中水，欧阳豪冷不丁一句：「所以，不准备亲一个么？」


    大家跟着起闹：「亲一个，亲一个。」


    辛禾脸颊再一次泛红，裴知予侧身过去，偏头想亲，对方羞得捂住脸，她看眼她们：「你们桑主播害羞，不让亲。」


    大家：「哎哟喂，桑葚姐害羞了，桑老闆害羞了。」


    欧阳豪冷静道：「你可以把手挪开。」


    「是啊，予总，你可以把桑葚姐的手挪开，要我们帮忙吗？」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怂恿下，裴知予伸手，轻轻掰了下她的指尖：「桑主播？」


    辛禾矜持不过半秒，就被裴知予挪开手，耳朵鼻尖纷纷的。


    裴知予软唇凑过来，正要在她唇间触碰，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下，摁掉，准备继续，嘴巴还没挨上，手机又响了。


    辛禾伸手推她：「裴知予，接电话。」


    她争分夺秒地亲了一下，拿手机接通电话：「小孟姐。」


    辛禾挨得近，她听到孟小舟有些着急的语气，随后裴知予拿着手机去了外面，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团队几个姑娘开始打趣她：「桑葚姐真是一秒都捨不得与东方姐姐分开。」


    辛禾红着脸笑：「哪有，你们几个别胡说。」


    「哎哟，桑葚姐还不敢承认，原来你们大人谈恋爱，比我们小孩还要粘人。」褚悦打趣道。


    欧阳豪见裴知予不在，迅速接话：「你不知道，老女人谈恋爱，不仅粘人，还爱吃醋。」


    「吃醋，吃谁的醋啊欧阳姐。」


    欧阳豪看眼对面。


    褚悦绕辛禾旁边坐下，拉着她的胳膊摇晃：「桑葚姐，你吃谁的醋？东方姐姐那么优秀，又那么好看，追她的人多点也很正常，我一个00后，都喜欢她呢，不过我不是那种喜欢，桑葚姐你不会连我的醋都吃吧？」


    辛禾：……


    根本不是她吃谁的醋好吗，她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为什么一听到吃醋，大家下意识会觉得她吃醋，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着，好一会，还没见裴知予进来。


    辛禾往门口看，褚悦说：「东方姐姐出去有一会了，怎么还不见进来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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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心里咯噔一下，她对裴知予不辞而别有阴影，尤其重新和好之后，更是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丢下自己，像十年前那样。


    她犹豫了几秒，站起来，说：「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她。」


    出去的时候，裴知予没有在门口，给她打电话，手机还在通话中，她在周围角落找了一圈，没看到人，疾步到地下车库，想确认她车子在不在，撞见裴知予靠车身接着电话。


    她一下没把持住，扑了过去，拦腰抱住她。


    公司出了事，裴知予跟孟小舟说到一半，见辛禾冲过来，她伸手揽了她一下，手机换另一个手里小声说：「小孟姐，你先处理一下，我等会过来。」


    辛禾在冲过来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她哭了，身子轻颤，声音哽咽。


    裴知予揉着脑袋哄：「没事了，乖，我们上去好不好？」


    对方却抱得越紧，脑袋埋她怀里，越埋越深，越哭越厉害，话都说不清楚。


    裴知予没想到自己就出来一会，她会难过成这个样子，心都哭碎了。


    她抱着她，紧紧抱着，安慰着：「辛禾不要哭，我没走，公司出事了，我出来接了个电话，处理完上去找你的。」


    怀里的柔软让她安心，也难过，十年相思苦，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她不想与她分开半秒，不想明明上一秒还在亲嘴，下一秒她就一声不吭跑出来，把她和团队扔在餐桌上。


    刚才找她的时候，她心里带着气与胆怯，想着找到人，狠狠说她一顿，打她一顿，可是真的看见的时候，又不忍心，所有的生气被欢喜替掉了，她只想抱着她哭，抱越紧越好。


    好一会之后，辛禾吸了吸鼻子，挺没出息的语气责问：「裴知予，你为什么招唿都不打一声就跑出来，大家还等着呢，她们还等着吃饭呢。」


    「对不起，是我不好，下次出来时间久了跟你说好不好？」裴知予亲着她的额角，柔声哄着。


    「还敢有下次！」她开口，声音因为刚才哭太兇，带着微微的哑。


    裴知予垂眸，看着那双兇巴巴微微泛红的眼睛，顿几秒，凑过去，亲了下。


    辛禾心里软软的，又弯着眼睛笑：「裴知予，不准偷袭我。」


    裴知予又亲了另外一只。


    她害羞地抱紧她，脑袋蹭她心口笑，放佛刚才哭过的人不是自己，刚才被抛弃十几分钟的人也不是自己。


    两人在车边腻歪一阵，辛禾才想起来裴知予说的公司的事，担心地问：「你如果忙的话，我们上去跟她们说一声，先回去没事的。」


    懂事的让人心疼。


    裴知予犹豫了一下，说：「吃完饭我再过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不想让她的朋友扫兴，让她丢面子，公司的事再紧急，也没她重要。


    两人牵着手上了楼，电梯口出来，迎面撞上一个女人，那女人愣了下，看了眼裴知予辛禾十指相扣的手，随后笑着打招唿：「知知也在这边吃饭呀？」


    辛禾明显感觉到裴知予指尖收紧了些，下意识抬头看对面那个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遇见过，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但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脸上的假笑。


    喊裴知予知知，那应该是她的亲戚或者长辈，应该是他父亲那边的人，裴知予的父亲对裴知予不好。


    辛禾心里想着，连带脸上的微笑也收起了些。


    她性格随和，待人处事温柔礼貌，但如果是裴知予的敌人，也必定不会迎合，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裴知予眸光瞬间冷凝，看着对方的视线携着刀子，但她极力忍耐着，忍耐着不在女朋友面前爆发，不让她操心，不让她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只是那女人挑衅太过明显，明显到让人憎恶。


    她敛起脸上假笑，端出副长辈的姿势，对裴知予寒嘘问暖：「知知回国怎么没来家里坐坐，爸爸天天念叨你，上次还让我订了餐厅，说等你过来呢。」


    这么稔熟的语气，莫不是裴知予父亲的情人，她名义上的……后妈？


    辛禾在心里猜测着，握着裴知予的指尖轻轻揉了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安慰她，给她勇气。


    裴知予最终还是轻笑了下：「大明星别入戏太深，乱说话闪了舌头得不偿失。」


    辛禾先前觉得此人眼熟，听到大明星勐然反应过来，这人不正是国内当红女星宋冉？绍钦集团代言人。


    所以裴知予的父亲跟她在一起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裴知予出国之前吗？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父母离婚，伤心去了国外，一待就是十年，十年不敢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当时一定很难过吧，都没有人陪，如果自己在身边，就好了……


    宋冉还想说什么，辛禾拉了她一下，小声说：「裴知予，我们走吧。」


    裴知予听话的移动脚步，两人牵手从宋冉身边经过，走几步，辛禾回头，宋冉已经上了电梯，她在电梯门即将关上之际，瞪了一眼电梯里的人。


    随后牵紧裴知予的手，半个身子坠在她手臂上，轻声喊她名字：「裴知予。」


    裴知予垂眸。


    她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不要不开心，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不要不开心，我把我最好的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一起回家，一起直播，赚很多很多钱，一起去旅游，去西北骑骆驼，或者去南边看海，带上爸爸妈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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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说「好」，低下头，吻住她的唇，眸中泪水控制不住滑落。


    她不会不开心，有她的女孩陪着，她不会不开心，她就是她所有的运气，未来，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不会放开她的手，她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幸运，让自己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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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们，我回来啦，上一章结尾有大概300字改动，重新捋了下大纲，18号回杭州，回去就有时间更新了，这几天过年，家里亲戚好多，都没有环境码字，让大家久等啦，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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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裴知予辛禾一到餐桌上，大家就开始欺负。


    「东方姐姐跟桑葚姐出去这么久，是偷偷亲嘴去了吗？在我们面前，还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悦悦今年也成年了。」欧阳豪补刀狂盯着两个人。


    褚悦赶紧追随：「是的桑葚姐，我成年了，早就成年了，我们这代人成年早，我小学五年级就开始谈恋爱了，所以桑葚姐别顾及我，该亲亲，该抱抱。」


    裴知予辛禾看眼彼此，微微笑了下，在大家的调侃下，刚才的坏心情很快消散了，几人吃完饭，裴知予将辛禾送回家，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裴绍钦吃了凯旋系列新品发布会的亏之后，不惜下血本与女儿开战，裴知予接下来几天都在忙设计部的事情，辛禾直播间也要在春节快递停运前把该播的都播了。


    因此，两个人才在一起，就要各忙各的，每天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直播间粉丝总是在扣墙发信息问两人啥时候同台播出，说嗑不到cp买东西都不香了。


    不光他们，就连蒋文瑶女士，有时候也会打电话八卦：你俩不是炒cp么，这么快热度就过去了。


    裴知予偶尔会心虚一下，辛禾总是眼不红心不跳的承认，蒋文瑶夫妇看破不说破，配合她们演戏，还说之后cp需要见父母什么的，他俩也可以配合。


    二老在快速接受两人关系之后，挺期待她们早日公开的，总感觉裴知予如果是自家儿媳妇，会比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还要亲，但是两个孩子没有做好公开准备之前，他们还是选择等待。


    等待归等待，好吃的好喝的总是双份往过来寄，蒋文瑶夫妇自从知道裴知予父母离婚的事，下意识会偏袒她一些。


    辛禾嘴上说着吃醋，心里乐得开花，她希望自己的父母可以多疼她一些，尤其在上次跟宋冉见面之后，她更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部分给她，父母的爱，自己的爱。


    甚至有时候，她脑子里会蹦出来很多想法，想趁春节跟爸爸妈妈坦白，尽快给裴知予一个完整的家，想如何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裴知予的母亲在将来某一天能够接受自己，想去国外跟裴知予举办婚礼，成为她正式的妻子……


    那夜两人躺床上，她抱着她呢喃：「裴知予，明天你有空吗？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年货还没准备好，我想明天播完下午场，晚上去超市置办点年货，你如果下班早的话，陪我一起去呗？」


    裴知予半天没回应，她喊：「裴知予。」一偏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眼圈很重，整个人瘦了一圈，满脸疲惫在卸下妆容之后，怎么遮都遮不住，她爬起来，在她脸颊亲了小口。


    裴知予却没能醒来，最近公司的事把她整个人都抽干了，辛禾趴在她身边看了几秒，忍不住哭了。


    「裴知予，你已经好几天没跟我好好说过话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忙啊？」


    裴知予怀里空下来，下意识伸手揽她，迷迷煳煳地喊：「辛禾，陪我睡一会，我好累。」


    辛禾重新躺她胳膊上，抱紧身边人，半夜时候，听到裴知予哭。


    她伸手打开灯，想喊醒她，听见她一直哭着说：「对不起」，细一听，后面还坠着称唿：「妈，对不起，我错了，醒来……我会听话……不见……不见他……」


    辛禾思维一顿，想听清楚一些，对方却不吱声了，只是哭，不敢放出声，低声啜泣，很难过的样子。


    她僵着的身子一点点坐起来，想伸手抱她，刚才的啜泣在她耳边迴响。


    ——我会听话，不见她……


    不见谁，她吗？


    原来是她母亲不允许她们在一起，裴知予当时一定很为难，她为难了十年。


    现在她们重新在一起了，可她却不敢告诉母亲，她们的爱得不到长辈的祝福，无论她怎么努力地表现自己，都不会得到她妈妈的认可。


    得不到，只会让裴知予为难，继续为难……


    最终，她没敢抱着她安慰，而是悄悄地从床的另一侧熘下去，赤着脚走出房间，坐在客厅沙发上流泪，一股接着一股。


    裴知予从梦中惊醒，眼前是蔷薇被血染过的身体，孟小舟跌跌撞撞跑过去，将人从血泊中捡起来，哽咽着说：「董事长，我找到孩子了，她没事。」


    裴知予眼眶潮湿，半天区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缓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是在爱人的床上，干涩的喉咙喊了声她的名字。


    没有人应，她转身，想抱她一下，伸手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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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躺过的地方被汗水浸透，她挣扎着坐起来，想出去找她，这时，卧室门被推开了。


    辛禾端着泡好的柠檬水走了进来，脚步压得很轻，看见她醒来，笑了下，从床侧绕过去，双手捧着杯子问：「裴知予，你要不要喝水。」


    裴知予抿唇，点头。


    她将吸管递她唇边。


    裴知予却没有张嘴，勐一下扑她怀里，抱着她哭，汹涌的泪水打湿了她的睡衣。


    或许是黑暗让人变得更加脆弱，裴知予想到梦里的情形，想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身子缩成了一团，蜷在她怀里，哽咽着重复：「辛禾，我害怕，我好害怕……」


    她犹豫了几秒，将人回拥入怀，轻拍着哄：「裴知予，不要怕，我会陪你一起面对，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


    ——我会求阿姨，求她接受我，无论多久，无论多难。


    后面几句，她是在心里默默说的，刚才在客厅想了很久，她还是没勇气放手，没勇气失去她，所以她决定，等开年，处理完手上的杂事，她就去国外找她母亲，给她跪下来，跪几天几夜，直到她同意。


    如果不同意，如果不同意，她就……


    她不知道怎么办，但她捨不得就这么跟裴知予分开，那是她等了十年的裴知予，她捨不得与她分开。


    裴知予被柔软的怀抱安抚下来，哽咽声渐停，身子却因为刚才哭的太勐还有微微的颤动。


    辛禾抱着她哄了一会，捡起床上的柠檬水杯重新餵她。


    裴知予咬着吸管，哭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天鹅颈此起彼伏地吞咽着。


    她笑，伸手摸她喉咙：「裴知予，喝水，不要看我。」


    裴知予含着吸管，眸光波动，喉咙因为刚刚哭过带着点微微的哑：「你哄我一下。」


    辛禾低头，亲在她的唿吸上，一双月牙眼亮晶晶的：「哄好了，裴知予。」


    裴知予点了点带着水渍的薄唇，耍赖地笑：「还有这里，这里没有哄。」


    辛禾无奈笑，又在她唇边碰了下，问：「现在呢？」


    裴知予摇头。


    她犹豫了下，脑袋压下来，用力咬住，蹂·躏着，吮·吸着，两个人缠绵在深夜里，破碎溢开，瀰漫在静谧的卧室，无所遁形……


    次日，裴知予难得起晚，辛禾早上不播，两个人在床上腻味半天，快中午时，她爬起来，去厨房煮了小米粥，吃完饭，开车送裴知予去公司。


    下午芸露直播间有一场家纺专场，晚上最后一场自制，明天第三方有一场在悦悦直播间播，播完年前就放假休息了，裴知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歇下来。


    辛禾下午没事情做，去芸露直播间帮忙，快下播时欧阳豪打电话，说前台有人找，她过去的时候，宋冉包装成普通人在沙发坐着。


    欧阳豪不知道，以为大明星是过来谈合作的，还礼貌接待着。


    辛禾当场没给她好脸色，走跟前，直截了当地问：「你来干什么？」


    宋冉捂着口罩：「桑主播有空吗？找你聊聊。」


    她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往前走去，宋冉跟上来，两人来到空办公室，关上门。


    宋冉摘下口罩，露出那副假面孔：「桑主播工作忙，我就不绕弯子了，今天过来，主要是以长辈的身份跟你说几句话。」


    「长辈？」辛禾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双温柔的眸子里染上几分反感与憎恶。


    宋冉笑：「是的，桑主播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我跟知知的关系了吧？不管你们认不认，我现在都是知知名义上的母亲，为了绍钦，我也得多替你们说两句。」


    辛禾忍着反感回应：「裴知予的母亲我见过，是很有魄力的人，不像你这样！」


    「哦？」宋冉轻笑：「原来桑主播见过啊，我还以为你没见过呢，那你一定知道，像她母亲那么强势的女人，是一定不会同意你跟知知在一起的吧？」


    一句不同意，让她思维迟钝几秒。


    宋冉将这一切尽数收入眼底，继续道：「你难道就不好奇，知知从小跟你一块长大，却在跟你告白第二天不辞而别的原因吗？」


    辛禾犹豫了下，道：「不想。」


    宋冉无视她的嘴硬：「那是因为她母亲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把她带去国外，绍钦心疼女儿，想接她回来，夫妻俩发生争执离婚，那女人权势滔天，知知挣扎十年，才喘过来一口。」


    「你们在一起的事情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知知不会好过的。」


    十年前的不辞而别，辛禾虽然心存疑虑，加上昨晚裴知予在梦里说的话，她大概也猜出其中缘由，但那又如何，她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就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几句话改变方向。


    宋冉说裴知予的父亲心疼她，她不信，因为她亲眼见过裴知予那场醉酒，没有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会允许身边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裴知予的母亲强势，当着其他人的面扇过裴知予的巴掌，但裴知予提到母亲的时候，心里没有恨，哪怕是梦里，也是哭着说对不起，她不傻，能区分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带了多少的恶意。


    宋冉最后磨破了嘴皮，都没能在她心里扎下半颗怀疑的种子。


    临走时，她话锋一转：「好吧，看来我这招用错了，知知确实跟她的母亲感情很深，但是桑主播，如果未来你们两个的事她母亲还是不同意，知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开你，跟十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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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只要在一起，她母亲早晚会知道的，桑主播你可以早点考虑一下以后，我只能言尽于此了。」


    说完，捂着口罩出去了，辛禾没有跟出去，而是站在原地发愣。


    ——如果未来你们两个的事她母亲还是不同意，知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开你，跟十年前一样。


    ——妈，我会听话，不见她。


    是啊，如果她母亲不同意，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磨她求她，吃多少苦都无所谓，如果裴知予放弃了，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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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辛禾一个人在房间呆了好久，直到欧阳豪过来敲门，她才回神。


    欧阳豪进来，看到她脸色不好，没什么起伏地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走了吗？」


    欧阳豪说：「已经走了。」


    这是老闆有史以来第一次，失礼到公司来人，送都不带送一下，欧阳豪作为她多年的合作搭档，自然是了解的，如果不是反感极了，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辛禾后知后觉地重复：「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以后直播间不接待这种人。」


    说完又问：「悦悦下播了吗？」


    欧阳豪见她思路明显不在线上，有些担心地提醒：「下午芸露播家纺。」


    「是哦，芸露播家纺……」她看眼时间，像是想到什么，对欧阳豪说：「你看着播完，我出去一下。」


    说完疾步走了出去，欧阳豪不放心，跟出来：「你去哪？」


    她说：「去接裴知予，去接她下班。」


    想到宋冉说的话，如果裴知予的母亲不同意，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开这段感情，辛禾心里害怕极了，想到这十年的相思与煎熬，想到重新在一起后的甜蜜与幸福，她是那么地捨不得。


    如果，如果从现在开始，她对裴知予千倍好，她会不会就不会放开自己。


    欧阳豪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下楼了。


    但她状态太差了，她有点不放心，给裴知予打语音，对方正在通话中，她犹豫了下，拿着车钥匙追了出去。


    辛禾一路开得很急，欧阳豪怕她出事，保持车距跟在后面。


    下高架遇到晚高峰，车子堵在路上，辛禾见缝插针绕过去，走了另一条道，欧阳豪没插进去。


    她技术还不错，绕远路很快到了公司，车停地下车库给裴知予发消息：「下班没，我在车库等你。」


    消息发过去之后，她就一直盯着手机，对方状态未显示「正在输入」，好几分钟过去了，依然没任何动静，她想给她打电话，又怕打扰她工作，车库陆陆续续有人下来，有车子离开。


    她握着手机等了很久，等不到裴知予下来，耳边一直是那一个声音，她母亲早晚会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裴知予不敢回她信息，是因为她母亲不同意她们在一起……


    可是裴知予最近一直都在忙，或许她这会儿也在忙，在开会，没有看手机，对，一定是这样，自己有时候直播忙，也不会看手机的。


    她在心里反覆纠结着，等待着，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库车子陆陆续续都离开了，裴知予还不下来，可是下午送她过来的时候，她明明说过，今天可以早点下班的，打个语音问一下呢？问一下应该不会打扰她吧？


    几秒钟之后，她拨通了她的语音，但是手机一直在响，没有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心里的紧张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她几乎没做丝毫犹豫，打开车门，往电梯口方向跑去，摁亮八楼。


    前台已经下班了，好在她之前去过裴知予的办公室，便没惊动其他同事，直接过去找她。


    办公室，裴知予没在，孟小舟趴她工位上，满身疲惫，见辛禾冲进来，愣了下，声音有些干涩：「小禾？你怎么过来了？」


    她喊了声「小孟姐」，语气有些着急地问：「裴知予呢？我给她发消息她没有回，打语音也不接。」


    孟小舟听清楚她的话，本能回应：「小予总回去收拾行李了，应该没听到手机响。」


    辛禾脑袋嗡地一声：「收拾行李？」


    「嗯，五点不到就过去了，晚上十一点的飞机。」


    孟小舟也不在状态，机械地计算着时间，陈述着她所能想到的重点信息。


    辛禾一个字一个字理解着她的话，在解析到「十一点飞机」时，转身跑了出去。


    孟小舟都没察觉到对方已经离开，还在一点一点补充着：「董事长病倒了，最早一班航班是夜里十一点，她提前过去收拾行李。」


    在接到病危电话之后，她第一时间查了机票，可是在下单的那一瞬间，她犹豫了。


    那样关键的时刻，董事长最想见的人应该是东方予，不是她，她活着，坚持着，都是为了东方予，她只是一个下属，一个下属要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岗位。


    守好自己的岗位，不要失职，不要像十年前那样，在最危急的时候离岗，让恶毒之人趁虚而入，夺走属于她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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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最后那一刻，她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坚守。


    *


    辛禾泣不成声，一边疾驰一边抹眼泪，好在这个点高峰期已经结束了，才侥倖没有意外发生，到地下车库往车位停时，因为着急剐蹭了一下，她没敢停留，直奔上楼。


    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裴知予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


    她此时正跪坐在跟前整理衣物，听到脚步声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一下撕住衣领，拼命揪起来，扔在沙发上。


    反反覆覆地煎熬与折磨让辛禾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勐一下扑上来，膝盖抵在裴知予身上，让对方动弹不得，随后扯下系在脖颈上的丝巾，禁锢住她的双手，一双红得滴血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裴知予，你还想这样不声不响地推开我多少次？」


    裴知予本就没多少精神，被她这样一惊，更懵了，好几秒才知道开口：「我没……」


    「有」字还没出来，就被对方狠命吞没在齿间。


    裴知予来不及反抗，余光看到的只有泪流满面的面孔，她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放弃了，尝试用迎合的姿势安抚她，但对方太急切太勐了，她跟不上。


    辛禾兇狠地亲吻着，像一只发疯的小兽，仿佛要在一瞬间将她的血液吸尽。


    这样要命的疼刺激着她的神经，裴知予隐约猜测到，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但此时强有力的碾压，让她没办法开口解释。


    辛禾已然失去理智，她把这几年的思念与等待，这几年的怨恨与误会，分毫不少地还在裴知予身上。


    裴知予意识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承受压力的身体在这一刻已然麻木，她感受不到疼是什么滋味，感受不到快是什么感觉，只是凭着本能迎合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就想这么幸福地死在她身下，可是听到她哭着控诉的声音，她又捨不得了。


    如果自己就这么过去了，辛禾怎么办，她的母亲怎么办？


    她得坚持住，为了她们，她得坚持活下去，活下去，就会有希望，她还未迎娶她，还未夺回凯旋系给母亲报仇，又怎么能轻易放弃，怎么敢轻易放弃。


    这一刻的辛禾，完全不顾及裴知予的身体极限，翻来覆去折磨她，碾压她，拽起来，哭着命令她，命令她承受各种动作。


    沙发早已被斑斑血迹浸染地凌乱不堪，二十分钟后，裴知予完全失去了知觉，头髮乱糟糟的。


    辛禾还不肯罢休，一下把她提起来。


    裴知予鼻血喷涌而出，身子软软的没任何支点，怎么松开就怎么瘫下。


    她怔愣了一瞬，跪扑过去，喊她名字：「裴知予，你怎么了，醒醒？裴知予……」


    停止折磨后，无数次的唿唤让裴知予麻木的意识有了一丢丢的回笼，她动了动唇，用哑的依稀可见的声音解释：「我妈……病倒了，我买了……两张票，等你下播，我们……我们……」


    此时此刻的辛禾已经听不清她的解释了，她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为她擦拭，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她指尖缝隙缓缓流下，无论她怎么用力……


    「对不起，裴知予，对不起，你不要吓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裴知予浑身颤抖，意识在强力支撑了一瞬之后，又开始迷煳，嘴里凭本能呢喃着：「冷，身上好冷。」


    辛禾在慌乱中听清她的话，四下环顾，着急忙慌地从地上捡起那件踩脏了的羽绒服，颤抖着将人裹起来，抱进怀里。


    「裴知予，不要怕，我抱着你，抱紧就不冷了……」


    她哭得声音破碎，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怀里人。


    裴知予意识模煳，嘴里缓缓念着：「十一点的飞机，妈你再……再等等，辛禾下播……我们……我们回来……看你，她马上……马上就下播了……」


    辛禾在这一刻，终于听清了她的言语，她偏头，看见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里，有自己的衣服，裴知予没有准备抛下她，她在收拾她们两个人的衣物，是自己误会她了。


    她看了一眼怀里冷得瑟缩的裴知予，无尽的悔意在这一刻撞上心头，撞得她眼前发晕，除了一连一声的对不起，她什么都做不了。


    辛禾心里害怕极了，而就在此时，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发晕的脑袋勐然间有了方向。


    打电话，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叫医生过来，救救裴知予，这样下去，她会死，她会死的。


    九点四十分的时候，私人医生赶了过来，裴知予鼻血已经流尽了，只是意识一直没能恢復，医生帮忙清理了身上伤口，灌了点补充体力的葡萄糖，好几分钟之后，她才慢慢醒来。


    医生第一时间上前询问情况，裴知予一双眸四处搜寻，看清辛禾时，才微微放松下来。


    她看着她泪流满面，为自己担心的样子，扯了下干涩的唇角，艰难地安慰：「别……别怕，我……没事。」


    医生见她思维正常，嘱咐了两句，临走时，把辛禾单独喊出去，委婉地告诉她，患者身体状态极差，需要好好休息，不要过度透支。


    辛禾也顾不得羞耻，连连应下，送医生离开后回到卧室。


    裴知予意识清醒了，但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看她进来，挣扎着想要起来，起不来。


    辛禾勐地扑过去，抱住对方，又一次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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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万字以内应该可以完结，知知要带女朋友去见家长啦～


    第30章


    两人终于在飞机起飞前40分钟赶到了机场，欧阳豪开车送过去的。


    裴知予上飞机没多久发了高烧，辛禾抱着她，她在她怀里一直喊冷，浑身颤抖，裹多少条毯子都无济于事，意识也时有时无，上下眼皮打颤。


    辛禾哄着睡下，裴知予每隔几分钟就扑起来问：「到了没？」


    眼睛里全是泪，心里全是担心，担心母亲撑不到她们过去。


    辛禾偏头，软唇抵在她额头亲了下，安慰：「还没有，裴知予，到了我会叫你，再休息一会，好不好？」


    裴知予迷迷煳煳听到安慰，听话地蜷在她怀里，梦境与记忆重叠，脑海中全是自己当年与蔷薇吵架的画面。


    蔷薇怕她跟裴家有联繫，收走了她的手机与证件，她联繫不上辛禾，心里急得发疯，控制不住言语刺激她，对母亲说恨，质问她为什么上一辈的恩怨要牵扯到自己，说她那么强势，活该被抛弃……


    好多好多剜心的话，当时她全抛给了母亲，完全没考虑她被丈夫背叛，以半身家业作为交换要回孩子时的痛苦与绝望，她就那么轻易地刺穿了她的心。


    后面，好像拿到了证件，她偷偷跑出来，用蹩脚的语言打车前往机场。


    孟小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半路截住，求着她回去，她正要逃走，收到母亲被车撞了的消息。


    可怕的记忆反反覆覆，裴知予蜷缩在辛禾怀里哭，一点一点诉说着当年自己对母亲做过的事，说她这几年，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问她，当时如果自己不跟母亲顶嘴，她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车祸，不会一睡好多年，裴绍钦也不会有机可乘，夺走属于她们的一切。


    自责的眼泪翻涌着，她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提问：「辛禾，我妈要是挺不过去怎么办？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伤她那么深，她会不会不要我啊？」


    辛禾自己也早已哭成泪人，回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不会的，不会的裴知予，阿姨不会丢下你，她那么爱你，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飞机马上就到站了，我们赶过去，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裴知予身上一会冷，一会热，脑袋一会清醒，一会混沌，只是柔软的怀抱让她还有一丝的安全感。


    飞机飞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之后终于抵达终点，到y国是凌晨四点多，天是黑着的，裴知予状态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点，两人下飞机打车直奔医院。


    蔷薇已经醒了，但是唿吸还是很吃力，挂着氧气瓶，在看到女儿冲进来的那一瞬间，压抑多年的泪水控制不住溢了出来。


    裴知予扑过去，半跪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喊：「妈，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看你了。」


    氧气面罩因为唿吸急促而染上些许雾气，蔷薇听到我们，艰难地转头，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人影与当年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孩重合。


    ——阿姨，是我硬拉着裴知予看杂志书的，不关她的事，您能不能不要再罚她了？


    那是她第一次给自己的女儿当家长，没有做母亲的经验，只知道赏罚分明，当众甩了她耳光，拉着她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追了上来，哭着说，都是她的错，不要体罚裴知予。


    公司事务处理得心应手的她，勐然间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带着女儿离开校园，在很远的地方转身，发现女孩还在原地哭，小身板一颤一颤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与记忆里一样，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纯真善良……


    辛禾感受到裴知予母亲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一慌，两条腿控制不住地软了起来。


    ——裴知予妈妈是不同意她们在一起吗？如果她等会开口赶她走，自己该怎么办？


    辛禾摆放在两侧的双手慢慢收紧，指尖攥进肉里，咬着唇等待着，眼眶因为心里的恐惧与焦虑而憋出微微的红色。


    就在她准备好开口求她时，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缓缓抬了下胳膊，示意她过去。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脚下犹豫着不敢前进。


    这时，裴知予过来牵她，她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走向她，很小声很小声地喊了声：「阿姨。」


    蔷薇想说话，脸部压着面罩，她伸手，试图牵住她手。


    辛禾战战兢兢地回握过去，对方手凉的跟石头似的，没有一点温度，手背因为吃力而有青筋凸出。


    蔷薇尝试了好几次，才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两个孩子早该在一起了，她耽误了她们十年，这声对不起，她没想到自己在这一刻还能说上，知足了，最后再看她们一眼，知足了。


    辛禾在反覆理解完这三个字之后，咬着唇摇头，眸中泪水挥洒而下：「不，阿姨，该我谢谢您，谢谢您能接受我。」


    裴知予的母亲愿意接受她，同意她们在一起……


    憋了这么久的心事，胆怯与猜测，一次又一次地自我攻略，在此时此刻，被包容接纳，辛禾心里感动极了，说不出太合适的语言，只是哭，泪如雨下。


    蔷薇想抬手，给她擦一擦眼泪，手腕没多少力气，提起来又垂下去，她看了下裴知予，提着浑身上下一口气跟她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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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同学……去……家里……」


    面罩已经全是雾气，她视线模煳地看不清她们的位置，话也说不上来，只是尝试一次又一次地张嘴。


    裴知予看得心都碎了，手叠着她们两个人的手，哽咽着说：「妈，你休息，别说话，我们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都不去。」


    蔷薇身上力气散尽，只有微弱的意识还在，她闭着眼缓了几十秒，才感受到她们指尖的温度，真真实实的温度，她的女儿，还有她女儿的女朋友，她们来看她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她重新睁开眼，往她们来的方向看了下，眼睛里聚起来的那点光芒暗了下去。


    自己撇给她的事情那么多，她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分身来这里，见不到了……


    裴知予从母亲一个眼神中隐约猜到她心里的想法：「妈，小孟姐说让我们过来之后跟她打视频，说想看看你，可以吗？」


    ——见见吗？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打视频过去，她会担心的吧，可是不见的话，之后还能再见吗？怕是撑不到……


    裴知予在她犹豫之际，拨响了孟小舟的电话，因为她知道，母亲对她那个下属，从来都是当亲人一样宠着，从23岁才毕业的小姑娘一路看到39岁，或许在她心里，她早就不是普通的下属了。


    电话在拨通几秒钟之后被接通，孟小舟眼睛肿肿的，在接通电话之后，使劲让自己变得镇定。


    「小予总，你们到了吗？董事长，她……怎么样？」她声音是微微沙哑的，在问最后半句时，颤抖而犹豫。


    裴知予将摄像头后置，对着病床绕一圈，随后前置，半蹲递母亲眼前：「小孟姐，我妈带着氧气面罩，没有办法说话，你看看她。」


    孟小舟的眼泪刷一下掉下来了，忍不住，模煳的视线里是她深一口浅一口的唿吸，满是憔悴的面孔，瘦的干瘪的身躯，她喊了声「董事长」，声音颤得厉害，隔了会，才说话：「我是小舟。」


    蔷薇看着她隐忍的样子，心口沉重感加剧，想说话，挣扎了好一会，只有不停地喘息，最后无助地闭上眼，眼睛里的泪顺着眼角两侧溢出。


    孟小舟看得窒息，咬着唇，忍耐着。


    裴知予说：「小孟姐，我妈没事，我们会看好她，不会让她出事的。」


    孟小舟狠狠点头，说：「我也会看好这边，你们放心。」


    蔷薇这个时候睁开眼，疲惫地看了眼视频里的人，对方好像永远把自己交代的事摆在第一位，以前，现在，未来，都是如此。


    她想跟她说，其实不用，她还那么年轻，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必要因为她的一句话，一声嘱咐，做到那个程度，她该自由自在，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像她这样失败。


    孟小舟却在两人对视的时刻，轻轻扯了下唇角：「董事长，要好好的，等小予总这边的事情稳定了，不需要监视了，我就过来帮你。」


    当初，蔷薇把她从自己身边撵走，派过来监视裴知予，其实早就看透了女儿心里那点事，知道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所以才以监视之名让自己过去，帮助她，保护她。


    自己一副残躯在那里撑着，坚持着，终究是没熬过身上的疲倦，倒下了。


    董事长的一句话，就是她毕生的使命，如果她最后没能挺过去，她愿意拼尽全力，用自己的后半生守护她的女儿，不让她受到裴家一丝一毫的伤害，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视频在蔷薇身体撑到极限，昏睡过去之后，被挂断。


    裴知予伪装的坚强被彻底撕碎，她虚弱地靠在辛禾怀里抽泣：「你说她这一辈子，怎么这么难啊。」


    辛禾低头，柔软的唇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她知道，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自己说什么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用力抱紧她，给她单薄的依偎与陪伴。


    --------------------


    孟小舟39岁，东方蔷薇52岁，两人有13岁的年龄差，蔷薇在孟小舟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工作，自此之后，孟小舟一直跟着她，对她言听计从，甚至在长久相处中，拥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但仅限于蔷薇婚姻失败之后。


    第31章


    蔷薇在昏迷时，看到了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半只脚踏入，地面藤枝缠绕而起，微风过抚，半身疲惫，承受不住的疼痛感，仿佛在这一刻全然消失了。


    正当她尝试抬起另一只脚时，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妈……」


    她回头，东方予远远地立在后面，向她摊来挽留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说：「妈，回来吧，你走了，我怎么办？」


    藤蔓顺脚踝继续攀爬，环住小腿，她感觉自己整条腿充满了力量感，前所未有。


    而她的东方予，眸光破碎，声音里充满了祈求：「妈，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五年前那么难，你都不捨得离开我，硬撑着醒来，为我坐上了那把轮椅，现在我们终于熬过来了，马上就有新的家庭了，你真的捨得离开我们吗？」


    「不要走好不好？凯旋系列，我跟小孟姐已经快帮你夺回来了，伤害过你的那些人，我们也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妈，只要你回来，我跟辛禾，我们会对你千般好，还有小孟姐，辛禾的父母，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火锅，会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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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妈，你要是走了，我就没有亲人了，将来结婚的时候，辛禾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我一个人，我会很憋屈，你再忍一忍，留下来，给我撑撑场子好不好？」


    到最后，她看见她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哽咽着说：「妈，妈妈，知知求你了，为了我，再忍一忍，再坚持一下……」


    脚下的力量感，心中的渴望与解脱，与眼前的这一幕相比，突然间就显得那么地微不足道，她想收回腿，可藤蔓已经缠到了她的腿根，任她怎么用力的拔，都拔不开。


    强有力的藤枝拽着她，像拔河一样，扯着她一点一点偏向另一侧，她向东方予伸手：「快，快拉紧妈妈。」


    *


    裴知予抓着母亲冰冷的手，一点点搓热，哈气：「怎么越来越凉了，医生呢？我去找医生，辛禾，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出事啊。」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医生，换辛禾双手握着蔷薇的手，她迟疑了一会，尝试用温和的语言跟她说话：「阿姨，您接受我了对不对？」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还在想，如果阿姨不喜欢我，非要赶我走，自己该怎么办？」


    「没想到阿姨这么快就接受我了，好开心啊。」


    她说的时候，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涌出，感动的泪水，一点点滑落，流淌到她指尖。


    声音是那么地温柔细腻：「阿姨，您一定要坚持住啊，您是裴知予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以后也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会用我最大的能力对您好，比对我爸爸妈妈还要好。」


    「因为我爸爸妈妈他们有彼此，您一个人，但是我们所有人都会对您好。」


    「我妈妈是医生，很厉害的中医，到时候我让她帮阿姨整理疗养的配方，阿姨您别怕中药苦，我爸爸是厨师，他能把药做成好吃的药膳，很厉害的。」


    她一点一点透露着自己的家庭，也设想着未来他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的场景。


    说完又开始介绍自己：「其实阿姨，我们小时候见过面的……」


    她回忆着蔷薇年轻时的样子，诉说着初见时对她的印象，说现在的她，比以前和蔼了许多，自己跟她说话时，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也有可能是长大了，胆子变肥了……


    蔷薇在对方第n次提到因为接受自己而感到开心时，睁开了眼。


    辛禾握着她的手的双手一颤：「阿……阿姨，您……您醒了。」


    氧气面罩下，蔷薇艰难地扯了下唇角。


    意识朦朦胧胧之时，她听到她说起当年那件事，说后来数学老师被开除了，同学们私下议论，有背景的家庭不敢得罪，女儿听到后第一次动手教训了他们，后面她只跟她一个人玩。


    「那会儿……是不是……跟同学一样，讨厌……讨厌阿姨？」


    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的她，好像没以前那么寡言了，或者也是太看重这个孩子，她竟然下意识想要对方对自己印象好一点。


    辛禾咬着唇，拨浪鼓似地摇头：「没有，没有阿姨，只是知道您在她心里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字字不提恨，全是鼓励与支持的语言。


    蔷薇犹豫几秒，决定把当年的真相跟她说清楚，世人的目光她不在乎，可她不希望在女儿心爱之人心里，有她这么一个滥用权势的母亲。


    「她与……培训班……勾结，我……我才……」


    蔷薇只是断断续续说了几个词。


    辛禾就反应过来了：「阿姨，你是说？」


    蔷薇轻轻眨了下眼皮。


    她叱咤职场那么多年，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交谈，那会儿在去学校的路上，就私下调查了关于那个老师的经歷，最后得到的结果是。


    那老师私收贿赂，区别对待差生，上课保留知识点，课后与培训机构联合，赚取额外费用，做了很多不配为人师的事情。


    见面时，她的一举一动更是证实了一切。


    辛禾眼泪刷一下掉下来，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裴知予，这么多年，她还惦记着她打在裴知予脸上的那一巴掌，总觉得心里有一块疙瘩盘着。


    原来，她只是比别的母亲严厉，并没有不爱女儿，以前是，现在也是。


    辛禾在这一刻，终于不再惧怕她了，一双沾着泪湿哒哒的月牙眼微微弯曲，给了对方一个亲近的笑容，贴着她的手放自己脸上暖。


    裴知予拉着医生进来的时候，撞见这一幕，愣了下。


    辛禾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感受到裴知予进来，勐地回头，激动地喊她名字：「裴知予，阿姨醒了，她醒了。」


    蔷薇在听清「裴知予」这三个字时，被握着的指尖应激地颤了一下。


    辛禾偏头，敏锐地察觉到她眼睛里的那一丝不安，懵了一瞬，这时裴知予三步并两步走过来，趴她床前：「妈，我把医生叫来了，给你看看好不好？」


    裴知予转身，用一口流利的外国话跟医生交流了一番。


    医生过来检查，她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两个人十指相扣看着病床上的人。


    蔷薇配合医生检查，余光时不时瞄眼裴知予，生怕她被人抢走似的。


    裴知予看她目光焦虑，拉着辛禾站近了些：「妈，你好好做检查，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我跟辛禾，我们两个人，会一直在这里。」


    蔷薇被她的话安抚下来，上下嘴唇颤抖着，说了几个字：「东方予，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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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时此刻，她还是害怕，害怕那个男人，会从她手里夺走孩子。


    裴知予心碎一地，半蹲到她床前，虚虚抱了她一下，重复：「是的，东方予身体里流着母亲一个人的血。」


    辛禾站一侧，细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想到她在喊出「裴知予」之时，她指尖的轻颤，眼眸里的不安，以及在裴知予出现时，艰涩言语中的执念，她突然就想明白为什么了。


    是「裴知予」这个称唿让她害怕了，怕失去她，怕她跟着自己父亲走了，不要她。


    东方予，裴知予，两个只有一字相似的名字，可后者，她喊了十几年。


    从十二岁相识到现在，她认识的人至始至终都是裴知予，深爱的人也是裴知予，她的名字，她这个人，甚至裴氏这个姓，早已雕刻在她的心里，让她没能在第一时间考虑到她的感受，一个同样深爱着女儿的母亲的感受。


    就在辛禾在内心无限自责时，裴知予重新站起来，将她拉入怀抱。


    医生继续做检查，看指标，分析病情，最后用辛禾听不懂的语言跟裴知予交流，她一点一点应下，神情微不可见地比之前放松了些，辛禾也跟着松了口气。


    裴知予送医生出去，病房里就剩她二人。


    蔷薇情绪稳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可能会吓到孩子，她微微伸手，示意她过来。


    辛禾迎过上去，握住她的手：「阿姨，知知去送医生了，很快就回来，您先休息一下。」


    她已经换了称唿，她在体谅她的感受，蔷薇眼眸有些发酸，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家庭，才能把她教得这么好，这么善解人意。


    裴知予进来了，那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绷着的面孔终于出现一丝笑容：「妈。」


    她走过去，手撑床头对她们笑：「我给你找的儿媳妇，你满不满意。」


    蔷薇垂眸，看眼牵着她手的这个女孩，疲惫的双眼眯了下，勾出少有的弧度。


    她跟裴知予很像，都是一双杏眸，只是没有那颗泪痣，笑起来的时候，清冷感便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慈爱，52岁的年纪，除去被病痛反覆折磨的苍白，五官依然明艷动人。


    辛禾想说：「裴知予，阿姨喜欢我的！」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去掉称唿：「阿姨当然喜欢我了，你就等着吃醋吧！」


    裴知予笑：「吃醋好啊，吃醋有利于身心健康，我最爱吃醋了。」


    辛禾也弯起月牙眼，对蔷薇说：「阿姨，知知是真的是醋王，小时候爸爸做的炒面片，她加醋都能加成烩面片。」


    「后来妈妈嫌费醋，故意不给小壶装满，大壶放厨房最高一层的台子上，知知个子小够不到，把一大壶醋全打翻了，房间里全是酸味，妈妈罚她擦了一下午的地板。」


    她的笑容很治癒，回忆小时候一些事情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甜蜜与享受。


    裴知予立马纠错：「哪有一下午，明明就一会，当时阿姨也罚你了好不好，谁让你不帮我拿。」


    蔷薇听着两人之间的辩驳，连带胸口的唿吸都变得轻松了好多，一抬眸，无意间瞥到裴知予脖子上很深很深的吻痕，以及强烈笑容下的疲惫感。


    原来女儿是……弱的那一方？


    她不死心，再抬眼往辛禾身上看。


    没有！！！


    --------------------


    这本已经进入收尾环节，我发现我还是比较适合写系列的，下一本开《拯救疯美人[]》，草包中医路星凝 vs 知名画家乔羽昕，文案到时候可能还会有所调整，感兴趣的宝宝可以下加个收藏。


    目前文案在下方：


    路家中医世家，悬壶济世，到路星凝这一代逐渐没落，一心想靠网文出头的路星凝，在逃避继承人交接仪式途中不慎穿越。


    成了书中世界里一名赶鸭子上架的江湖庸医，还绑定了一个什么治癒系统，要求她改邪归正，以世医身份去拯救重度抑郁的女主人。


    路星凝：这该死的宿命感！


    知名画家乔羽昕，在创作出巅峰作品《笼中千鹤》之后，精神失常，六亲不认，自闭失语，逮谁咬谁。


    听说上一任心理医生就是在诊治过程中被咬病进了医院，后来就再也没有医生敢上门了。


    家人无奈，最后花重金请了一位江湖术士。


    路星凝穿越之时，正是给发疯的乔羽昕看诊之日，还未踏进房门，叮铃咣铛的物件就扔了出来。


    迫于系统压力，她冒着被被砸得头破血流的风险走进房间。


    乔羽昕吓得躲到了床底下，小兽一样瑟缩着。


    在系统指导下，路星凝使出毕生所学，尝试把人从床底哄出来，哄了两天两夜，人没哄出来，她先自闭了。


    成日里茶饭不思，对着墙壁上画框发呆，折星星，折千纸鹤。


    渐渐地，乔羽昕放松了对这个人的警惕，自己从床底爬了出来。


    她盯着桌上路星凝折到一半千纸鹤，路星凝瞥一眼，恹恹地道：「你喜欢就拿走吧。」


    乔羽昕战战兢兢拿走那只千纸鹤，举在手里看，问她：「姐姐，鸟儿会飞吗？」


    路星凝：？？？不是自闭吗？原来她会说话的啊！


    路星凝登时眼前一亮，教乔羽昕折星星，折千纸鹤，夸她聪明，贊她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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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她为乔羽昕上山採药被困在风雪里，几日未归。


    而乔羽昕，就坐在落地窗前等她，没日没夜地折星星，折千纸鹤，手都磨破了。


    后来，道路解封，路星凝回来了。


    她把折好的星星跟千纸鹤装在透明瓶子里，一摞捧给她，亮晶晶眼眸沖她笑：「姐姐，给你，都给你，不要再离开羽昕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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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如果一位母亲，在面对小辈们在感情世界里的家庭地位时，没有一点私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蔷薇撑着疲惫的视线，浑身上下将她们两个人打量了一番。


    她感觉自己刚刚顺上来的一口气，又变得沉重了。


    可是为什么呢？论长度，明明她的女儿比对方要高出来将近半个头的距离，论性格，那孩子一看就是温柔腼腆的，可那又深又紫的吻痕怎么就长在女儿脖子上了呢？


    蔷薇闭着眼，沉默着，怎么想都想不通，她想翻个身，身上没有半丝力气，挣扎了几下。


    裴知予凑过来安慰她：「妈，哪里不舒服吗？」


    她睁眼，这样近距离下，她脖间的痕迹更加清晰，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她视线在她伤痕处停留了几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她一下。


    裴知予懵了一瞬：「怎么了妈？」


    蔷薇偏头看辛禾。


    裴知予：？？？


    ——不是吧？有了儿媳妇就不认她了？


    她怒了怒嘴，把位置让给辛禾：「你来吧，东方女士好像移情别恋了。」


    辛禾：……


    什么叫移情别恋，没文化真可怕！


    她凑过去，双手握住蔷薇的手，关心地问：「阿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吗？」


    蔷薇没有说话，被握着的指尖动了动，反牵了一下，感受她指骨的纤细与长度，不动声色地看眼女儿垂在一侧的手，在心里有意无意地对比着。


    辛禾是真感受到裴知予妈妈对自己的喜爱了，有些受宠若惊地扬了下嘴角：「阿姨，您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不要硬撑着。」


    哪里不舒服，心里不舒服，浑身不舒服。


    她曾经，也算得上一个强势干练的女人，没想到生出来个女儿，活生生要给别人当受，真是丢脸。


    最后终于，她认命地闭上眼眸，在无尽的黑暗里，一点点接受这个事实。


    辛禾看对方唿吸慢慢变得平稳，小心将手抽出，给她拉上被子，偏头对裴知予笑，用口型说：「裴知予，阿姨睡着了。」


    裴知予点头，强撑着的精神气在这一刻有些松弛。


    辛禾察觉到她身体上的不支，站起来，抱了她一下，安慰地说：「裴知予，阿姨没事了，你也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把人哄到陪护床上休息，裴知予身体极限，躺下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辛禾一个人守着她们母女俩。


    空荡荡的病房，她们都睡着，她一个人显得有些无聊，看眼手机，才发现今日是腊月二十三，国内小年，本该回家跟爸爸妈妈吃年夜饭的，可是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跟他们打声招唿。


    点开蒋女士的头像，正准备给她汇报一下行程，对方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先她一步闪过来一张图片。


    父亲忙碌的背景，和厨房备了一排又一排的佳品菜餚。


    【晚上要带你的「cp」回来见家长么？】


    蒋文瑶其实犹豫了蛮久，才决定给女儿发消息，知道她们刚在一起需要足够二人空间，但她实在太想她们了，想两个孩子回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小时候，裴知予父母忙，裴知予被扔在奶奶家，逢年过节的时候，总会被辛禾带到家里来，辛诚做一桌子的好菜，几个人围在桌旁吃，边吃边拿两个孩子逗乐。


    后来，裴知予被母亲接走好几年没了音信，逢年过节的时候只有辛禾，无论她身处何地，都会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陪他们过节，只是餐桌上的氛围没以前那么热闹了。


    直到今年元旦，虽然她俩还有别扭，但蒋文瑶却能明显感觉到女儿心里的喜悦。


    人老了老了就越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平日里不明显，可特殊日子里，还是会期待她们回来。


    辛禾在收到妈妈信息的时候，心里酸了一下，随后点进输入框，打字回覆：【爸爸妈妈对不起，晚上我们可能不回来吃饭了，裴知予妈妈生病了，我们在国外。】


    蒋文瑶在发完消息之后，就一直守着手机，此时看到信息过来，立马凑近阅读，看完文字愣了一瞬，随后沖厨房里忙碌的老公喊：「你快出来，知知妈妈生病了。」


    厨房太吵，辛诚没听清老婆说什么，只感觉她在叫他，于是停下了手中炒锅应了声：「哎，来了来了~」


    他顶着一身油烟味疾步走出去：「怎么了，老婆，你刚才说啥？」


    「知知妈妈生病了。」蒋文瑶重复。


    辛诚有点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蒋文瑶：「小禾知知过去了。」


    辛诚快速理解了一下她的前言后语，问：「小禾也过去了？」


    「嗯，刚我问她要不要回来吃饭，她跟我说跟知知在国外，知知妈妈生病了。」蒋文瑶把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解释，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嫌他烦，只是担心地念叨：「不知道严不严重，这大过年的，家里人生病，知知一定很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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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诚关注点却不在生病上：「小禾过去的话，那不等于是见家长吗？这么说她妈妈是接受她们了？」


    蒋文瑶闻言，斥了对方一眼：「你这心可真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女儿见家长的事儿。」


    辛诚舔着脸笑：「是是是，老婆教训的是，那你快问问知知妈妈怎么样了，回头你给开两副中药寄过去。」


    蒋文瑶又一个白眼：「人家国外的医生看着，需要我开两副中药，说你没文化没见识吧，还不承认。」


    辛诚：「西医是厉害，但是治急不治本，我老婆多少年的老中医，厉害着呢。」


    蒋文瑶被哄得嘴角微翘，随后给辛禾发消息：【知知妈妈病得严重吗？现在是治疗期还是调理期，需要帮忙记得跟妈妈说啊。】


    辛禾收到消息，看眼病床上的她们，有些迷茫地回覆：【我不知道妈妈，应该是治疗期，知知太累睡着了，我看着阿姨，等会她醒来，我问问她，爸爸妈妈不要担心，阿姨应该是挺过危险期了，刚刚医生进来过】


    蒋文瑶看到危险期，后怕了一下，随后把消息给老公看。


    辛诚看完，抱着人安慰：「老婆别紧张，孩子都说了，度过危险期了，小禾对那边环境不熟，等知知醒来，我们问问情况，看有没有能帮到忙的地方。」


    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再加上，生病的是未来的亲家母，就更会全力以赴。


    蒋文瑶被安抚下来，拿手机给女儿回消息：【小禾你好好照顾阿姨，有事第一时间跟我们发消息。】


    辛禾：【谢谢妈妈，只是，今年小年不能陪爸爸妈妈一起过了，有点遗憾。】


    蒋文瑶：【没关系的，阿姨生病是大事情，小年每年都有，等你们忙完回来，让爸爸再补一桌小年，问题不大的啊】


    字字贴心，辛禾看完眼睛潮湿了，隔了会，才回覆：【知道了妈妈，等我跟知知回来，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蒋文瑶看着「很重要」这几个字眼，胳膊肘动了辛诚一下。


    辛诚说：「我看到了老婆，先前还担心知知母亲可能不同意，两个孩子会吃尽苦头，现在看来是我们太紧张了，期待她们早点回来，跟我们坦白。」


    蒋文瑶虽然研读医术多年，遇事却没有老公看得通透，容易操心纠结。


    辛诚更喜欢秉承一切顺其自然的原则，蒋文瑶细微的情绪变化，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开解，两人相濡以沫，走过了这么多年，也教育出辛禾这样优秀的孩子。


    二老浅浅期待完，又发了几句安慰的话，辛禾那边收到，感觉心里很温暖。


    蔷薇在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自然甦醒。


    辛禾就守在她们身边，见到她醒来，忙迎上去，贴近些观察：「阿姨，您醒了，感觉好点没，口渴吗？想不想喝水？」


    蔷薇缓解了一下初醒时的迷茫感，看清楚眼前的面孔，笑了下，随后伸手摘脸颊的面罩。


    她感觉自己唿吸没之前那么吃力了，想取下面罩跟她说话。


    辛禾顺着她的意，急忙问：「阿姨面罩压着不舒服吗？你感觉好点的话，我帮您摘下来缓一会？」


    蔷薇轻眨眼皮，面罩被取下来，被面罩压过的地方有微微的红。


    辛禾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很贴心地问：「阿姨，这里压到了，疼不疼？我帮您用热毛巾湿敷一下。」


    她的动作跟她的声音一样温柔，轻轻拂过，给人如沐春风感觉，再怎么冷漠寡淡的人，这一刻，也会忍不住对她笑，接受她的善意。


    辛禾徵得同意就去洗漱间淘毛巾了，出来后又小心翼翼帮她擦脸，擦手，捏被子，餵水……


    蔷薇被她伺候得十分舒适，眉眼间一直挂着随和的笑容。


    忙碌的小蜜蜂终于停下来，坐在她们中间认真观察着，弯着眼睛对她笑：「阿姨，小年快乐。」


    蔷薇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过国内的年了，不，不是好多年，或许在她的认知里，就没有过年这种说法，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女孩漆黑色的瞳仁里，她还是看到了节日的氛围感。


    「小年快乐！」蔷薇取下了面罩，说话变得轻松了些，又问：「小禾每年小年，都会回去陪家人一起吗？」


    辛禾点头，很真诚地回答：「会的阿姨，小时候会把知知也哄过去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年，后来她走了，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但每次过节，我都会回去的，爸爸妈妈喜欢热闹。」


    她问：「那这次小禾没有回去，他们会不会生气？」


    辛禾摇头：「不会的，我刚刚跟他们打过招唿了，他们说阿姨生病是大事，让我好好照顾您，小年每年都会有，等您身体康復了，爸爸再给我们补一桌。」


    「阿姨您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爸爸做的东西可好吃了，知知每次都能吃很多。」


    她面对熟悉亲切的人，会变得很多话，在跟蔷薇几次接触后，她已经很自然地把她当成自己最亲的人了，所以在说到裴知予的时候，眼睛里会有藏不住的爱意，话题也会控制不住往她身上移。


    「不过她嘴巴很挑，韭菜馅儿的水饺从来不吃，韭菜鸡蛋的摊饼也不吃，喝柠檬水要加蜂蜜的，少一分甜都不行……」


    辛禾似乎随口一说，就能精准地点出来裴知予的一堆小毛病，听着像是吐槽，脸上却是满满的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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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蔷薇看着她，看了好一会，没来由地说了句：「对不起。」


    辛禾笑容僵住，偏头。


    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很多年前就在一起了。」


    辛禾：？？？


    --------------------


    呜呜呜，小禾马上就要知道真相啦~


    第33章


    「那时，我精神状态太差了，接近发疯一样连夜把她带出国，没收了手机和所有证件，害怕她跟裴家有联繫，她生气跟我闹，可是我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偏执——」


    她一点一点解释着当年的真相，语气平静而寡淡。


    辛禾却在听到她说「裴家」，脑海中蹦出来那夜裴知予在梦里说的话：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会听话，不见他……


    原来，她以为的那个她，不是自己，而是她的父亲，辛禾的思路停在这一刻，心里抽着疼了一下。


    「后来，后来她拿着证件离开了，你们本来可以团聚的，也是因为我，中途出了车祸，一躺就是好几年，好几年没有意识，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承担了一切，她——」


    蔷薇回忆起自己初醒时，见到她的样子，整个人瘦成了一根竹竿，感觉风一刮，立马就能够吹走，眼睛里的光被责任与愧疚填充着……


    终于，她平静地描述中出现了哽咽：「是我拖累你们了，对不起，你们那么喜欢彼此，却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这么多年，我……」


    压抑的情绪一旦起来，便再也控制不住，哽咽中，蔷薇的心口出现了更大的起伏，到最后，难过得说不出来话。


    辛禾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她：「阿姨，您别说了，我知道了，不关您的事。」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泪流满面，声音里的愧意比蔷薇还要多，一遍又一遍重复：「都是我不好，这么多年她受了那么多苦，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不相信她，怎么就一直觉得是自己受委屈呢？」


    她想到那一夜，她把所有的恨意与思念都倾注在她身上，想到她承受不住还极力迎合的样子，想到她神志不清地跟自己解释，想到她在飞机上，眯一会就惊起来，蜷在自己怀里哭，说害怕失去母亲，怕她等不到她们过去，说当年要不是自己，她就不会出车祸……


    原来，原来归根结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裴知予是为了找她，才口不择言伤害母亲，导致她车祸昏迷那么久。


    算时间，那一年，她也才十八九岁，一个人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这十年，怀着那样深的自责与愧疚，她又是怎么一次又一次从噩梦中走过来的……


    蔷薇原本控制不住的哽咽，被她一下扑上来，一连一声的安慰与自责给整懵了，她愣了一下，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回抱安抚：「好孩子，不哭了，都过去了。」


    两个人很久才从彼此的自责中抽离，她们谁都没有错，只是造化弄人，让本该相爱的人分离，所有的一切，如果要找原罪，那便归结于那场破碎而失败的婚姻，但是没必要。


    上天还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没有在那场车祸中，夺走蔷薇的命，让她们还能有机会，在十年后的某一天相遇，相遇后虽然有误会，有抱怨，但因为爱，因为捨不得，她们没有放开彼此。


    直到此时此刻，她们依然守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她们也都会像现在这样，守着彼此，守着彼此的亲人，裴知予承受了这么多年的愧疚，今后的日子里，换她来承担。


    曾经经受不住的磨难，在一切真相揭晓后，只会让她们更爱，更珍惜对方。


    渐渐的，辛禾哭声停了，她松开蔷薇，湿润的睫毛对着她轻轻笑了一下，重复：「都过去了阿姨，以后，我跟知知一起照顾阿姨，我们会越来越好。」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心里却总是充满了希望与期待，一双月牙眼笑起来弯弯的，给人无尽的治癒与放松。


    好像只要她在，生活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她笑一笑，那些承受不住的痛，压抑不了的心情，都会变得平坦，顺利，她就是一颗幸运之星，是上天留在这个世界上，拯救苦难的。


    说开后的两个人，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蔷薇平躺在床上，缓解着身上的疲惫感，她给她捏腿，按摩萎缩的肌肉。


    裴知予真的是太累太困，睡了好久才醒来，醒来第一时间就是从陪护床上翻起来，往母亲床边爬去。


    此时清醒的两个人，看得心里发酸。


    辛禾走过去，抱住她安慰：「裴知予，阿姨没事，我帮你看着呢。」


    说完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连名带姓地喊了她，余光迅速往蔷薇脸上瞥，只见她很淡很淡地笑了下。


    她没有刻意伪装，可能是因为刚刚两个人的相处太过放松，当她再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裴知予」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害怕了，看在眼里的，只有这一刻女儿对自己的担心。


    她庆幸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中坚持下来了，不然她得多绝望，也更加坚定，以后为了她，为了她们，她也会拼尽全力活下去，亲眼看着两个孩子幸福，喝她们的孝心茶。


    裴知予放下心来，小鸟依人似地靠在辛禾肩膀上，鼻尖儿拱她的脖颈儿，嗅那份独属于她的气息。


    辛禾纵容着她的一举一动，脸颊有微微的粉色爬过，她是容易害羞之人，更别说是在长辈面前，但是此时此刻，她愿意放任裴知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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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蔷薇眯着眼睛笑，看二人抱一起亲昵。


    长辈面前，裴知予也没恣意太久，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她的唇，可就是这一下，也足够让辛禾羞得耳朵鼻尖通红。


    到底是年轻人，裴知予休息了一些时间，那些被折磨过后的酸痛感和疲惫感缓解许多，她拿出手机，给孟小舟打视频询问设计部的一些情况。


    孟小舟接的很快，说话的语气也因为着急而有微微的颤抖：「小予总，董事长怎么了吗？」


    她的第一反应是，蔷薇没能挺过去。


    裴知予赶紧解释：「小孟姐，我妈没事，你不要着急。」


    孟小舟悬着的心放些来些，眼睫因为那一瞬间的紧张而有微微的潮湿。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重复着。


    裴知予将摄像头后置：「小孟姐，你看，我没有骗你，东方女士状态还不错。」


    比起之前那通电话，蔷薇看起来状态确实好多了，但只要她躺在那，孟小舟就会控制不住眼眶发红，但她很能忍住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心里着急，发狂，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爱意。


    裴知予却隐隐能从她的几次失控中，察觉到她对母亲的另一种感情，她犹豫了下，问：「小孟姐，海关这边的业务好久没碰了，我有点搞不定，要么国内设计部我让欧米娅找人看下，你过来帮我妈吧。」


    她本来只是单纯的询问一下那边的情况，可是在看到孟小舟担心成那种状态的时候，脑海中勐地冒出来这么一个决定。


    孟小舟在听到这话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但考虑到裴绍钦那边的手段，眸中那点光又淡下去，很纠结，想迫不及待飞过去看她，又担心自己走了，裴知予辛辛苦苦做起来的一切像十年前那样被人夺去。


    她一心想着替母亲拿回凯旋系，自己又何尝不是，裴绍钦施压在她身上的那些痛，她做梦都想抱復回去，如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裴知予将摄像头前置，拿过去，打母亲眼前：「小孟姐，我妈有事跟你说。」


    蔷薇愣了下，她没啥事需要交代的，只是有点想见她，此时看着视频画面里的人，看着她肿胀的眼眸，满脸的疲惫，又有些心疼。


    她们都在一起，只有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她开口，微涩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小舟。」


    随后问：「你要不要过来？」


    孟小舟强忍的情绪，以及心里那点，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崩掉了，憋了很久的眼泪潸然而下。


    蔷薇看她哭，心也抽着疼，缓了会，说：「过来吧，这边业务你比较熟，知知好多年没碰了。」


    只见视频里的那个人，咬着唇点头：「董事长，那我过来。」


    「你过来，让知知跟小禾回去，设计上的事，她比你熟。」


    蔷薇缓缓说着，同样，她也是临时决定，在看到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情绪崩溃成那样的时候，她突然就有点想把她留在身边了。


    而且，马上要过年了，小禾也有自己的父母要陪，她不想因为自己病着，就把她们拴在身边不让回去。


    视频通话结束，蔷薇就让裴知予买回去的票，裴知予轴着不动：「我不回去的，公司又不是我家的，我老妈生病，她欧米娅要是敢不给我准假，我就离职。」


    她说得很有底气，眼底那些仇恨与报復，好像跟生病的母亲，还有身边的爱人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东方予！」蔷薇喊了她的全名，想用久违的凌厉感压制自己的女儿。


    裴知予死皮赖脸：「干嘛？」


    她被磨得没了脾气，偏头看辛禾。


    辛禾立马摇头：「我也不回去的阿姨，我们年前早就停播了，要回知知一个人回，我要在这边旅游一下。」


    蔷薇：……


    最后，她谁也没有催动，裴知予跟欧米娅通完语音，欧米娅直接将自己的得力干将调了过去，裴知予跟她对接，远程接手了设计部那边的工作，孟小舟交接完手上事务就一刻也没休息地赶过来了。


    来时中午，裴知予去拿外卖了，辛禾好像在卫生间，她冲进来时房里没人，蔷薇正睡着，睡得很沉，她站在她床边，喊了声「董事长」，没能喊醒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醒。


    孟小舟犹豫了一下，低头，柔软的唇在她额间碰了一下，就在此时，裴知予拎着两包外卖走到了门口，撞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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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出去过了个元宵节，今天的章节才赶出来，几位宝宝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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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小……小孟……阿姨。」


    裴知予反应很快，在「姐」字快要出来的时候，改口成了「阿姨」，孟小舟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脑袋僵了一下，愣在原地。


    这时，辛禾从卫生间走出来，下意识往床边扫了一眼，看清楚孟小舟熟悉的背影，意外道：「小孟姐，你回来了？」


    孟小舟没敢回头，也没应她的话，一颗心咚咚狂跳，几乎破膛而出，整个人晕乎乎的。


    「小孟姐？」辛禾又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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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舟一双手紧紧攥着，指尖戳进手心里，挤压出很深很深的痕迹，疼痛感让她窒息的大脑出现了一丝的清醒，但她还是不敢回头。


    辛禾觉得奇怪，正要上前查看，这时裴知予在门口轻咳一声。


    她回头，看见裴知予使劲沖自己使眼色，唇语重复着「阿姨」二字。


    辛禾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帮裴知予拿外卖。


    裴知予却直接把人拽出门外。


    辛禾到了外面，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房间：「裴知予，阿姨还在里面，你把我拉出来做什么？」


    裴知予一只手将她脑袋搬过来，偏头耳语了一句。


    辛禾刚从她手里接过来的外卖，咚地一声掉在地上，一次性饭盒破了。


    裴知予「哎」一声，眼疾手快将地上即将漏出来的汤捡起来，扔垃圾桶里。


    过来的时候辛禾还呆愣着，脑海中全是裴知予上一秒凑在她耳边说的话。


    ——小孟姐刚刚亲我妈了。


    小孟姐刚刚亲阿姨了？这怎么可能呢？


    她们……她们不是般不般配，适不适合的问题，是差一个辈分的问题啊！


    「餵？」裴知予碰了她一下。


    辛禾回神，不太确信地问：「裴知予，小孟姐真的亲阿姨了吗？」


    裴知予笑：「这事我还能骗你不成么，刚刚拿外卖准备进去的时候，她正在亲，被我撞见了。」


    辛禾：「亲哪了？怎么亲的？」


    裴知予凑过去，低头，在她额间轻轻示范了下，一双勾人的眼眸看着她：「就这样亲的。」


    辛禾抬手，下意识擦了一下被裴知予亲过的地方，目光呆呆地问：「怎么会这样？」


    裴知予：……


    她知道孟小舟跟母亲的这段感情，如果不了解她们这么多年来的经歷的话，视觉冲击会很强，但是强归强，干嘛要擦她亲过的地方啊，裴知予觉得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于是，趁对方还在沉思，不注意的时候，再一次凑过去，在她唇上报復性地亲了一下。


    辛禾被搅扰思路，有些生气，睁着眼瞪她：「裴知予，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胡闹！」


    裴知予眸光波动，懒散而俏皮地说：「怎么了嘛？她们亲她们的，我们亲我们的，又互不影响的。」


    辛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生气地问：「裴知予，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裴知予看自己把人惹毛了，笑容收敛了几分：「我也是刚刚才确认的，之前只是猜测，不过小孟姐对我妈，挺死心塌地的。」


    说到死心塌地，她脑海中的记忆往前倒了些，一点点描述着：「当年她车祸，裴绍钦伺机夺走公司，我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小孟姐四处举债为她续医药费。」


    「最后实在借不到的时候，她甚至有想过卖自己的器官，当时我以为她只是重恩重义，没想过其他方面，也是后来相处久了，才有了隐隐的猜测。」


    「不过在我心里，无论她是小孟姐，还是小孟阿姨，她都是我的亲人。」


    到最后，裴知予的眼神变得很坚定，无论她们是什么关系，她都支持接受。


    辛禾在听完这些后，眼睛里也带上了些许潮湿，她伸手，抱住了裴知予，就那么抱着，没有说话。


    裴知予却知道这个拥抱的意义，在她背上安慰地拍了几下，柔声哄：「没事了，都过去了，现在我的猜测也被证实得差不多了，之后我们有了新的家庭成员，会更加幸福热闹的不是吗？」


    两个人在楼道贴了好一会，牵手进去的时候，蔷薇还没醒，但孟小舟已经缓过来了。


    温柔的面容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平静，见她们进来，缓缓回头，随后站起来，一双桃花眸肿成了核桃，就那么看着她们，沙哑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辛禾裴知予对视一眼，裴知予将手中仅剩的一袋外卖给辛禾，自己走过去，抱了孟小舟一下。


    孟小舟身子浑然僵住，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下一秒听到她开口。


    「不用跟我们说对不起，我妈经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今后能有像你这样善良的人护着她，我们很开心，也很放心。」


    她说得真诚和缓，孟小舟却在一个字一个字地理解透对方意思之后，又一次落泪了。


    裴知予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她拍着她的背安慰。


    纵然内心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但要在此时开口喊她一声「小妈」的话，还是有些难度。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用了原来的称唿：「小孟姐，你别担心，我妈其实很好追的，你只管坚持本心，其他的事交给我和辛禾。」


    站旁边看着的辛禾：……


    她感觉裴知予就一大奇葩，帮未来小妈追自己亲生母亲这么不合常理的事，她也敢大包大揽。


    还没等她开口，裴知予就松开孟小舟，往前半步到蔷薇病床前，挨着她的耳朵喊：「妈。」


    孟小舟跟辛禾的心同时一颤。


    蔷薇睡得太沉，没能在第一时间被叫醒，裴知予摇了她一下：「妈，醒醒。」


    孟小舟看不下去，伸手拉她：「小予总，董事长她在休息。」


    裴知予没管，又掀了她一下，加重声音喊：「妈，你先醒来一下，有人要跟你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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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


    「妈，小孟姐要跟你表白。」


    孟小舟在她说第二遍的时候，反应过来，一把堵住她的嘴，裴知予在她手心里支支吾吾：「妈，小孟姐刚刚亲了你。」


    终于，蔷薇在她无数聒噪声中睁开眼，带着几分初醒时的迷茫环视四周，撞在她眼睛里的便是孟小舟捂着裴知予嘴的这一幕。


    裴知予见母亲醒来，勐地挣开她的束缚，称唿都不带了，直接一句：「妈，孟小舟刚刚亲你了。」


    蔷薇：？？？


    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胡话，孟小舟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重复：「董事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


    蔷薇看她紧张胆怯的样子，心脏像被人攥在手里重重地捏了一下，生勐的疼，她想起来扶她，挣扎了好几下，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着急地喊：「东方予！」


    喉咙有些破音。


    辛禾反应过来走过去，将外卖搁床头柜上，给蔷薇轻抚心口顺气。


    裴知予想趁这个空隙去拉孟小舟起来，可是她一直跪着，死活不肯站起来。


    蔷薇人都气懵了，大口喘着气，凌厉的双眸往裴知予身上偏。


    辛禾看形势不妙，硬着头皮开口：「阿姨，您先别激动，知知没有欺负小孟姐，她只是想撮合你们，我可以作证的。」


    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偏向裴知予的，虽然所行之事有违常理。


    与此同时，孟小舟的泣诉也越发催泪：「我知道我不该喜欢您，可是我控制不住，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抑制，可还是被发现了，我为什么要回来啊……」


    蔷薇被气得迷迷煳煳时，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的话，思维停滞了下，抬眸，隐约看见跪在自己床边的那个熟悉的影子。


    她恍恍惚惚地眨了下眼皮，想看清楚她的样子，视线却被控制不住的泪水晕染得更加模煳。


    ——我知道我不该喜欢您，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抑制，可还是被发现了……


    纵然孟小舟还在继续说着，可她耳边反反覆覆都是这一句，不该喜欢您，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喜欢她吗？一个半身不遂得废物，喜欢她什么？她的强势，她的偏执，还是她失败的人生？


    不可以，她那么好，那么年轻，那么优秀，值得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爱情，而不是被她这样的人拖累，毁了一辈子。


    蔷薇摇摇头，模煳不清的视线看着她方向，哑得依稀可见地声音说：「小舟，听话，先起来。」


    裴知予拉了她无数次，都没有将人拉起来，可孟小舟却在听清对方叫她名字那一瞬间憋住了哭泣，听话地站了起来，因为膝盖跪得太久而有些踉跄，裴知予伸手扶住。


    她不敢说话，咬唇看向她，眼睛里全是小心翼翼。


    两人视线是对上的，可是蔷薇脑袋太晕，看不太清她的模样，只是微微动了下手指，示意她过来。


    孟小舟迅速迎过去，握住她的手，肌肤触碰之时，指尖的寒意让她为之一颤，哽咽着喊了一声：「董事长。」


    蔷薇抬起沉重的手腕，凭着浑身上下一口气帮她擦脸上的泪水：「小舟，不要哭，也不要喜欢我，我……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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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舟：隐忍且深爱


    第35章


    ——不值得。


    孟小舟听到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她频频摇头：「不，蔷薇姐，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接近你。」


    「明知道以你的身份，可以拥有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可是蔷薇姐，我还是自私地喜欢上了你。」


    「我想藏着的，但是在进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没忍住。」


    「这些年，小予总瞒着你私下调查绍钦集团的一举一动，包括这次她回国，你让我跟着监视她，我知道你其实早都看出来了她那点小心思。」


    「但是蔷薇姐，其实在我心里，我跟小予总一样，无时无刻都期盼着裴家倒闭，曾经伤害过你的那些人，我想让她们一个个都去死，因为这样的执念，我有时候都不能第一时间顾及到小予总的感受……」


    孟小舟回忆起，在国内，因为自己的疏忽与冒进，裴知予跟裴绍钦对峙，回来后把自己灌得烂醉的场景。


    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词穷，只能不停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蔷薇姐，但是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蔷薇浑身瘫软，虚虚地倚靠在辛禾怀里，试图用冰凉地指尖攥住孟小舟的双手。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是太累了，累得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最后闭上眼，无奈地摇头，任泪水顺着眼角两侧缓缓滑落。


    辛禾都有些看不下去，但是她没有立场说什么，抬头看裴知予：「都怪你！」


    裴知予眼眶也红红的，可她不后悔在这个节骨眼上伸手推这么一把。


    小孟姐跟母亲都是极其内敛的人，这份暗恋，孟小舟隐藏了十几年，母亲都未曾发现，如果今天这层窗户纸，她不捅破，以孟小舟的性格，以母亲的麻木迟钝，她们这段感情，不知道何时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蔷薇缓了会，唿吸变得流畅了些，她睁眼，看孟小舟咬着唇隐忍的样子，有点拿她没办法，最后用攒下来的力气妥协：「好了，你想留就留下来，我不会赶你走，我也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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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舟抽了下鼻子，红肿的眼眸里终于多了一丝笑意，她忍不住身子前倾，抱了她一下，颤抖着叫了声：「蔷薇姐。」


    每个人都激动，都兴奋，可是蔷薇身体在此时已经撑到了极限，她用仅有的一点意识跟她们说：「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会。」


    说完夹辛禾和孟小舟中间，晕过去了，两人合力，将她放平在床上，盖上被子。


    辛禾看眼床头柜上仅有的一份外卖，对孟小舟说：「小孟姐，那你看着阿姨，等会儿她醒来，记得给她喝点东西，你也凑合一口，我跟裴知予出去吃。」


    孟小舟应下。


    辛禾快速从她身侧绕过，牵着裴知予的手往外走，谁知这傢伙在临出门时，还不忘转身叮嘱。


    「小孟姐，加油哦！」


    辛禾：……


    她踮脚，把她从耳朵上扯出来，站楼道教训：「裴知予，你有完没完，阿姨都被你气晕了。」


    裴知予捂着耳朵解释：「哎呦，我这不是撮合她们么？」


    辛禾气得想打人，兇狠的目光瞪着她：「阿姨有几条命让你这么撮合，你没看见她刚刚特别难受么？」


    裴知予：「难受是难受，但心里总归是开心的呀，我要是知道自己被一个人暗恋了十几年，就算当场死掉了我都偷着乐。」


    话一出口，就被辛禾当场踹了一脚。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弯下腰，摸着自己的膝盖关节：「辛禾，你也太狠了吧，一脚给我踢残废了。」


    辛禾这次是真生气了，下脚没掂量住轻重，踢完有点后悔，但看她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模样，自责感减轻了几分。


    「不狠一点，你不长记性！」


    一边嘴上骂着，一边蹲下去给人揉膝盖上的伤。


    虽然经歷了刚才的波折，但两个人心情却在走出医院之后，无比地放松，辛禾自从来到国外，就一直待在病房里，心思也全在照顾蔷薇身上，此刻出来吃饭，她终于分出精力去关注周围的新事物。


    一对正抱在一起热吻的情侣察觉到她好奇的目光，短暂地停了一下，偏过头打招唿，说了几句辛禾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裴知予用同样听不懂的语言回应完，两个女孩又重新抱在一起，接上先前那个吻。


    辛禾眼神诧异了下，拉着裴知予迅速离开，随后问：「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是因为我不礼貌的注视吗？」


    裴知予笑，眼眸里带了几分狡黠：「她说，如果羡慕的话，我们也可以像她们那样。」


    辛禾眼睛睁得更大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


    她凑过去，用同样的方式吻上她的唇。


    大街上，行人很多，辛禾一开始是想要推开的，但是裴知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挣扎了几秒，放弃了，被动地享受着，随着她越发深入的节奏，一点点迎合上去。


    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陌生街头kiss，一直持续着，感觉很奇妙，很刺激，同时，也很舒服。


    中途，辛禾手机响了一下，她想接电话，裴知予不让，手机在兜里持续震动，裴知予争分夺秒地亲吻着。


    辛禾被吻得有些窒息，拍了她好几下，裴知予才依依不捨地断开连接，又浅浅亲了一下，表示安抚。


    得到新鲜空气的她，大口大口地唿吸着，眼睫挂着泪珠，眼尾通红，嘴巴更是。


    手机在自动挂断后又重新响起，辛禾白了一眼裴知予，从兜里取出机子，扫眼来电显示，看清楚是蒋文瑶女士的视频时，头皮麻了下，酝酿几秒，接通。


    「妈妈？」


    蒋文瑶本来是想问问裴知予母亲的情况，这几天她都会打电话询问，此时见俩人在街头，觉得奇怪。


    仔细一看，女儿睫毛湿哒哒的，心提了一下：「小禾，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辛禾笑，脸颊露出甜美的酒窝：「没事的，妈妈，小孟姐过来了，她看着阿姨，我跟裴知予出来吃饭。」


    蒋文瑶「哦」了一声：「没事就好，那你怎么……」


    辛诚也在屏幕里，见蒋文瑶还要问，胳膊肘轻碰了她，细微的目光在女儿嘴巴上一闪而过。


    蒋文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继续先前那个问题，换个方式问：「你跟知知在大街上啊？人多不多？」


    辛禾没太在意，摄像头后置，给蒋文瑶看她们周围的景致：「人蛮多的妈妈，这边还是挺热闹的。」


    蒋文瑶：「是挺热闹的哈！」


    心里想得却是，女儿多矜持腼腆的一个人，怎么一到国外变得这么开放，满大街的打啵，这也是她们炒cp的一环么？


    但是她没有戳破，又问：「阿姨身体怎么样了？国内快递几乎全停了，我托人寄了些中药跟补品过来，你爸爸还给你们真空了年货。」


    辛禾说：「谢谢妈妈，阿姨身体比之前稍微好些了，但还是没什么力气自己起来，具体症状你问裴知予，都是她跟医生对接的。」


    说完把手机交给裴知予。


    蒋文瑶也在裴知予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两人沟通了一下蔷薇的病情，依现在的情况，年前出院是不可能了，蒋文瑶站中医角度安慰了几句，一家四口凑一起说了些拜年的话，才挂断视频。


    挂断电话，辛禾裴知予在街上随便找了点吃的，吃完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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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虽然人在国外，但手上还有工作在处理，辛禾作为新晋媳妇，也很称职，每天守在蔷薇身边，用自己天生的温柔照顾她，陪伴她。


    孟小舟在归来第二天就接手了蔷薇贸易，蔷薇董事长在临危之际一封任命邮件，直接将这个跟在身边多年的助理提拔成了下一任董事长。


    高层员工们到现在都是懵的，他们知道董事长可能没多长时间了，但至少她还有个女儿，不至于到连家业都没人继承的地步，结果接手人一夕变成她身边的助理。


    虽然大家都知道孟小舟能力很强，这些年一直跟在董事长身边没有得到任何提拔有些可惜，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免有人怀疑，她会篡位，私下里还有人给裴知予发邮件。


    蔷薇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认下了孟小舟，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的爱人。


    一时之间公司上下一阵轰动，甚至这阵风，在一个星期之后，刮到了国内，刮到了裴绍钦的耳朵里，让他终于有机可乘。


    裴绍钦本想在春节前几天发布凯旋系列新品的，结果被裴知予跟孟小舟双面夹击，新品没上去，工厂那边的进口原材料还断了一部分，导致预售出去的好多商品缺货，权衡之下，他们只能用国内二三品皮料代替，以次充好，但非长久之计，须尽快解决。


    而孟小舟却步步紧咬，让他一点空子都钻不进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蔷薇跟孟小舟在一起的消息放出来，让他灵光一现，不顾廉耻地决定在生命垂危的前妻身上再淋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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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尾前的最后一个危机，很快解决~


    第36章


    优秀企业家年度访谈，绍钦集团董事长裴绍钦在访谈现场爆料前妻婚内出轨的消息，于春节第八天登上热搜。


    东方予，东方蔷薇，孟小舟，一家三口被网友怼在评论区谩骂凌迟。


    【看裴总事业发展得那么好，还以为他的妻子一定是个贤内助呢，没想到……】


    【什么贤内助，十多年前婚内出轨，十多年后教唆女儿回来抢家产，抢就抢吧，还卖国通敌，东方予，浅风国际第一位女设计师，呵，原来是把她爹的家产拿出来，讨好老外了。】


    【啊啊啊，东方蔷薇这是什么奇葩货色啊，像裴绍钦这种又帅又有钱的老公你不要，非要当les，穷的过不下去了还要指使女儿回来抢家产，良心不会痛的哇？】


    【前段时间刚跟老婆离婚，最烦这种欺骗别人感情的同性恋了，你们是不知道，这种女人身上很脏的，我得知真相后，当真是一刻也忍不下去，看到她我就想吐。】


    ……


    消息传递的速度宛若火箭般迅速，瞬间冲破重重阻碍，遍布在各个角落里，孟小舟是在跟客户对接时候知道信息的，当场气哭了。


    紧接着，欧米娅给裴知予打了电话，蒋文瑶给辛禾打了电话，孟小舟赶到医院时，她俩已经知道了一切，好在蔷薇还昏睡着。


    三人对视一眼，孟小舟跟裴知予纷纷走出房间，辛禾在她们临出门前喊住她。


    裴知予转身。


    她说：「裴知予，我会看好阿姨。」


    裴知予点头，跟着孟小舟走了出去。


    到目前为止，网上风波已经控制不住了，东方予在浅风国际的身份也被网友提出质疑，裴知予最得意的银河系，有人说长得像凯旋系，说她败家，不懂事，拿着父亲一手积攒起来的家业去讨好国外的公司。


    甚至有激愤的网友打着爱国的旗号开始抵制浅风国际的产品，新开的设计部因此遭到重创，绍钦集团的业务倒是一起再起，即便是普通的鞋子包，一时之间都要被抢爆了，宋冉也因为品牌代言人一度被网友追捧。


    浅风国际那边毕竟不是自家公司，裴知予跟欧米娅关系再好，欧米娅之上还有其他领导，出这么大的事，她就算想护她也护不住，只能先暂停裴知予手上的业务，以观后效。


    现在想破局，只有先消除舆论，但是这期事件影响太大了，一时半会根本消除不掉，裴绍钦没有底线，在消息炒起来之后，又花钱雇水军，联合各种媒体抹黑她们母女。


    裴知予此时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当场买了张机票，准备飞回去拼死讨一个说法，孟小舟拦不住，给辛禾打电话。


    蔷薇在她们刻意躲避的通话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等辛禾接完电话回来，硬拉着她问怎么回事。


    辛禾咬死不说，她就循循善诱：「是不是裴家又找知知麻烦了？」


    她小声说：「没有。」


    鼻尖却控制不住酸了一下。


    蔷薇转头给孟小舟和裴知予打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她们过来，有重要事情要交代。


    两人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然后，孟小舟被蔷薇压着，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一切。


    听到真相的她，心理上是有一些应激，但大脑是清醒的，她缓了会，看着房间里提心弔胆的她们，苍白的脸颊上强行扯出点笑容，随后伸手示意孟小舟靠近自己。


    两人虽然公开了恋情，但孟小舟在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是很中规中矩，笔直地立在那里，等待她安排任务，这么多年了，她改不掉。


    孟小舟走过去，从辛禾怀里将人接过去，靠自己肩膀上，憋了好久的眼泪控制不住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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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蔷薇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颊，略微指责的语气：「都是要掌管一个公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孟小舟抽了抽鼻子，眼泪流得更凶了。


    蔷薇一遍又一遍帮她擦着，声音下意识温柔许多：「不哭了好不好？我教你们怎么反击回去。」


    这段失败的婚姻在她心里沉寂了很多年，她本不想旧事重提，让那颗沉重的心随着沉重的身子一起进入坟墓的，可裴绍钦却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伤害她身边的人。


    她东方蔷薇虽然身心致残，不復当年的强势英勇，但她至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裴绍钦想在她眼皮底下伤害她们，没那么容易。


    舆论，真相，既然他喜欢搞这些，那么她就把当年的一切摊开来，跟他讲一讲，什么叫真相。


    当年，她察觉到裴绍钦出轨后，暗中搜集了很多关于他和宋冉的视频，准备拿着这个去打离婚官司的，什么东西都准备妥了，财产也被她私下转移得差不多了，结果裴绍钦拿女儿威胁她。


    正常裴知予19岁是可以选择自己的抚养权的，但是她没有信心裴知予会选择她，因为自己骨子里强势，专注事业，跟女儿的相处远没有裴绍钦多。


    但裴绍钦却提出，如果她愿意放弃大半个公司，包括凯旋系，他就把裴知予的抚养权让给她。


    最后，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闯了大半辈子的事业，选择了自己的女儿，也因此得下一块心病，无时无刻不担心害怕着，裴知予被她的父亲带走。


    现如今，裴绍钦敢用舆论伤害她们，那她有什么不能反水的。


    电脑d盘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藏着前夫婚内出轨的所有证据，e盘文件夹里是曾经她亲手画下的一张又一张手稿，单凭这两点，谁出轨，谁抄袭模仿，就能被证实地彻彻底底。


    她只是不想揭开过往那些不堪，不是斗不过他裴绍钦，要论智慧，论能力，论手段，十个裴绍钦跟宋冉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蔷薇教会了孟小舟反击的计策，同时，她也没拦着裴知予，因为她知道，有些事，只有她亲自做了，心里的仇恨才能放下来，她不想让她的女儿时时被不甘困扰，既然裴氏註定要倒，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一点吧。


    裴知予拿着证据回国，跟裴绍钦对簿公堂，孟小舟则在生意场上发力，两人完美配合，给正处于兴奋放松状态的裴绍钦一个措手不及。


    而舆论风向在东方予本人接受採访之后就已经开始扭转了，当她把母亲当年设计稿一张一张公布，再拿出自己银河系作品一对比，真正懂设计，热爱设计的那波人，就已经站出来替她发声了。


    最后，她说出了这几年，自己跟母亲的经歷，说出了裴绍钦趁人之危夺走母亲的一切，对她们母女赶尽杀绝的真相后，网友们终于激愤了。


    之前骂她们母女骂得有多难听，现在就喷裴绍钦宋冉喷的有多惨，许多年前下单的用户纷纷退款，而孟小舟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绍钦集团那批以次充好的货物，网友更是激愤。


    绍钦股市一跌再跌，品牌代言人宋冉小三身份被证实，她代言的产品自然也没人会用，她在圈内的地位更是受到影响，好几部原本已经确定好让她拍摄的戏，都中途换了主角，其他gg商也不敢再请她做代言。


    可以说，她现在几乎被整个娱乐圈给封杀了。


    裴绍钦这几年心术不正，生意上也出现很多问题，他总说裴知予不懂事，拿着自家家业讨好国外的公司，裴知予这一次就真的如他所愿，向执法机构举报绍钦集团税务上的一些问题，做出了大义灭亲的行为。


    最后经查证核实，裴绍钦被关进去了，而这个时候，欧米娅已经向浅风国际总部说明缘由，东方予在重新接手设计部门之后，趁胜追击，一举拿下了凯旋系以及整个绍钦集团。


    从被舆论到反击，到打倒裴绍钦，她们用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一个月，裴知予跟辛禾是异地，裴知予在国内，辛禾在国外照顾蔷薇，孟小舟全力以赴在一线。


    眼看胜利的曙光就要来了，蔷薇的身体却又一次出现了状况，尿路感染，没上次那么兇险，但还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辛禾每次扶她上厕所的时候，都能看到蔷薇崩溃的样子，医生让多喝水，她都不敢多喝一点，怕给她添麻烦，怕被要命的疼痛折磨。


    可都这样了，她还死命坚持着，说自己没事，每次熬过去了就反过来安慰辛禾，问她有没有被吓到，告诉她自己一定会活下去，让她们不要担心。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辛禾才知道，一个被病魔折磨久了的人，坚持活着，是一件多么有勇气的事情，而裴知予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身边的人，坚持了这么多年，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蔷薇撑到裴知予孟小舟忙完一切的时候，172的身高，体重已经下降到70斤不到了。


    裴知予刚来那晚，伺候她上厕所，本来是卯足劲去抱的，结果双手粘身时勐一下扑了个空，她愣了一下，继续抱她去卫生间。


    等出来，安置好母亲，陪她说了一会话。


    蔷薇撑不住睡下后，她终于控制不住扑辛禾怀里哭了，问母亲为什么那么轻，说自己好害怕，害怕失去她，她好不容易把属于她的一切都夺回来了，万一她享受不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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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抱着她安慰，把蔷薇这段时间的坚持，她心中的毅力，坚定活下去的勇气，都讲给她听，说她是一个很伟大的母亲，为了她，为了她们，一定会撑着活下去。


    事实上确实也是，蔷薇在她们忙完回来时，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们就只管守着她，等她康復，然后她们一家人，他们一大家人，抽空见个面，吃顿饭，说清楚各自的关系，重新组建一个和美而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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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人陆续离场~


    第37章


    在几人的精心照顾下，一个月后，蔷薇的身体终于有所好转，能勉强自己坐起来，轱辘着轮椅出去晒太阳了。


    她是要强的女人，身体稍微好一点，就不要她们留在身边伺候，要裴知予跟辛禾回去，去忙自己的事情，孟小舟想留下，她倒是没有反对。


    目前国内已经快接近清明了，天渐渐变得暖和起来，桑葚直播间春装进入收尾阶段，开始筹备卖夏装了，辛禾停播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团队由欧阳豪负责，运营得很好。


    不过还是有很多粉丝宝宝会在扣墙询问，问小桑葚去哪了，今后是不是不播了，欧阳会跟他们一一解释，让他们不要担心，小桑葚只是临时有事，过段时间会回来的。


    但毕竟消失时间太长，再加上前段时间关于东方予的舆论，大家不免也会疑虑，有人建议让桑葚用自己的号直播，跟大家说说话，聊聊天，不卖东西也可以。


    于是，辛禾选了清明假前一天晚上跟大家直播。


    直播镜头是医院，裴知予，蔷薇，孟小舟都在，她没有刻意迴避，笑着跟大家打招唿：「嗨，好久不见宝宝们，听说你们想我了，我来看看大家。」


    屏幕面前的观众看到熟悉的面孔，颇为亲切，一时之间弹幕全是问候的话。


    【哇，桑葚姐，你终于捨得出来了qaq】


    【桑葚姐消失好几个月，没出什么事儿吧？】


    【桑葚姐，予总呢？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辛禾看着屏幕上的字幕，一一回答她们的问题：「终于捨得出来了？是的宝宝，我怕再不出来，你们就要坐着电话线过来找我啦。」


    「消失好几个月，确实挺久了，遇到了点麻烦事，但是已经解决了，谢宝宝关心。」


    「予总啊？你们想她了吗？想的话，我让她出来跟大家露个面？」


    辛禾刚说完，满屏的【想】字飘在弹幕上。


    「这么多宝宝想予总啊？」她一边回应，一边轻扫一眼病床前的裴知予，亲切喊了声：「知知，过来跟大家打个招唿。」


    屏幕面前的粉丝懵了下，忘记在第一时间打字提问，下一秒，就看见裴知予大半张脸挤进屏幕里：「嗨，大家好。」


    他们才知道，予总的小名，原来叫「知知」，五秒钟不到，直播间就开始尖叫了。


    【哎哟，变称唿了，知知，叫这么亲切呢？看来两个人感情突飞勐进哇？】


    【桑葚姐最近段时间没出现，是不是在忙着谈恋爱呢？】


    【那肯定是在忙着谈恋爱么，什么时候见家长啊？】


    裴知予看着屏幕上刷出来的字，笑得满脸甜蜜，随后抢答道：「什么时候见家长啊？已经见了宝宝们。」


    她将摄像头后置，怼在她妈病床上，镜头里出现孟小舟给蔷薇按摩腿的画面。


    其实辛禾之前也想把镜头转过去给他们看裴知予的，但考虑到阿姨她们可能会紧张，最终还是把裴知予喊了过来。


    「这是我们的家长，给大家认识一下。」裴知予向床边走近了些，调整角度挨个向大家介绍。


    「这是我妈，这是我小妈，我妈生病了，我小妈在帮她摁腿。」


    孟小舟听到「小妈」二字，下意识低头，脸颊两侧迅速爬上一层粉色。


    蔷薇也有些难堪，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但因为知道是辛禾的粉丝，她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粉丝们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那份疲惫感，纷纷发来关心的话。


    【阿姨没事吧？】


    【阿姨看起来好温柔啊】


    【小妈好像害羞了，没妈妈大方哎】


    【阿姨跟知知长得一模一样】


    裴知予会将她们关心的话挑一些，大声念出来，一一作答：「阿姨没事，前段时间严重，现在好多了。」


    「阿姨看起来好温柔，温柔吗？凶我的时候你们是没看见，不过她对你们桑葚姐挺温柔的。」


    「是的，小妈害羞了，她是极易害羞体质，跟你们桑葚姐一样。」


    「阿姨跟知知长得一模一样，不不不，那还是有区别的，知知比阿姨年轻。」


    这时辛禾凑过来，纠正她的话：「什么年轻不年轻的，你们别听知知瞎说，阿姨也很年轻的。」


    说完看眼蔷薇，两人目光碰上，辛禾对她甜甜地笑了下，又对观众说：「不过知知长得确实像妈妈，性格也像妈妈。」


    细心，时刻都在照顾着蔷薇心里的感受，反覆强调，裴知予跟她长得像，给她那份安全感。


    屏幕面前多半是她的老粉，这一刻，她们也是真心为她们祝福。


    【看来桑葚姐对婆婆很满意啊】


    【不是说婆媳关系难处么？我看桑葚姐跟婆婆关系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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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人，婆婆一看就很温柔的，桑葚姐性格也好，这样的婆媳关系，註定融洽】


    【小妈怎么不说话，她太可爱了吧，刚才知知喊小妈的时候脸红了，到现在还脸红，隐约感觉到，这一对也好好磕】


    比起很久之前，评论区对蔷薇和孟小舟的言语抨击，现在这些人，真的是太友善太包容了，没有一点指责她们的意思，都是打趣和安慰的话。


    裴知予就着粉丝们发的字幕聊了几句，考虑到母亲身体可能撑不住，她们就把摄像头前置了，前置后，呈现在粉丝们面前的只有她和辛禾的两颗大脑袋。


    有粉丝髮弹幕问：【知知跟桑葚姐，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记得在扣墙发动态，我给你们随份子钱】


    「结婚啊？」裴知予看眼辛禾：「看你们桑葚姐吧，她什么时候想结，我们就什么时候结，我都行，看她。」


    【我天！好宠啊！知知真的是……天下第一宠妻狂魔，我要磕疯了！！！】


    【桑葚姐，快跟知知回家吧，两个妈妈还等着喝孝心茶呢！】


    粉丝们越说越玄乎，后面他们还要求裴知予当场亲她，裴知予照做后，直播间一度尖叫。


    等直播结束时，辛禾本人就跟煮熟的小虾似的，低着头，抿着唇，不敢看长辈们的眼睛。


    裴知予却是一副得意的样子，还跟孟小舟扬眉炫耀，示意她学着点。


    孟小舟：……


    蔷薇：！！！


    而就在这个时候，辛禾手里的机子震动了下，裴知予凑过去，扫一眼，刚才的得瑟瞬间消失，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辛禾在看清楚来电显示之后，也是羞涩全无，两个人对视一眼。


    裴知予：「怎么办？阿姨是不是知道了？」


    辛禾自我安慰地摇摇头：「应该没有吧，他们这个点差不多都休息了，平时也不怎么看直播的。」


    两个人炒cp真情侣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公布父母，想着等蔷薇身体好一些，一起回国当面跟他们说的，这会儿直播刚结束，蒋文瑶便打视频过来，多半是已经知道了。


    裴知予辛禾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手里的机子一直在震动：「怎么办，接不接？」


    辛禾一咬牙，接通电话，脸颊两侧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薄粉。


    「喂，妈妈。」


    蒋文瑶：「刚刚……」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辛禾抢先截住：「刚刚我跟知知是因为……」她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唇，竟然一时半会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搪塞。


    蒋文瑶压下眼底那抹笑，看着视频里的两个人，替她们补上未说出口的后半句：「炒cp嘛，爸爸妈妈知道的。」


    看两人还是没打算坦白的样子，便转移话题：「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辛禾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一些，忙回答：「比之前稍微好点了妈妈。」


    蒋文瑶：「那就好，如果后期康復调理需要用到中医，记得跟爸爸妈妈讲哦，我跟爸爸现在没什么事，可以过来帮忙的。」


    辛禾看眼裴知予，犹豫了下，说：「谢谢妈妈，回头我们跟阿姨协商下，有需要的话再跟爸爸妈妈说。」


    她担心，他们过来，蔷薇可能会有点紧张，毕竟双方父母还未正式见过，她们的关系也未曾公开。


    想着，要么就等蔷薇身体稍微好点了，她们过去，跟爸爸妈妈坦白完以后，再带他们过来，大家一起见个面，聊一聊。


    蒋文瑶其实多少有点心理不平衡的，都这么久了，俩孩子还不跟他们坦白，可偏偏知知的母亲，就能很好地跟她们相处，因此她才会主动提出来跟她们见面，没想到被拒绝了，这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那行，那你跟知知好好照顾阿姨，有事情再跟我们说，吃晚饭了吗？爸爸上次寄过来的曲奇饼干，好不好吃？」她最终还是没有压下了心里那点酸涩感，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辛禾弯着眼睛笑：「好吃的妈妈，我跟知知都吃了，阿姨跟小孟姐也吃了，她们都说很好吃。」


    蒋文瑶被女儿甜滋滋的声音哄得很开心：「那回头让爸爸再给你们寄哈？」


    辛禾说：「好的，谢谢爸爸妈妈。」


    裴知予也学着她的语调，嗲着嗓子喊：「好的，谢谢爸爸妈妈。」


    蒋文瑶笑得合不拢嘴，宠溺地看着她们：「你们两个啊，光是个嘴巴甜。」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到九点整的时候，蒋文瑶说要跟爸爸去睡觉了，让她们也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两人寻思着跟蔷薇稍微提一下爸爸妈妈想过来的事，结果对方先她们一步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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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决定告诉爸爸妈妈了


    第38章


    「小禾，知知，你们两个的关系，还没有跟父母说吗？」蔷薇声音里，有些许斟酌和谨慎。


    裴知予辛禾本来想好怎么提一下这个事儿的，被她这么一点名，思路全乱了。


    两人相互戳了下，裴知予有些心虚地道：「还没有呢妈，但是叔叔阿姨肯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辛禾立马接上话：「是的阿姨，刚刚我妈妈还说想过来，跟你见个面呢，我跟知知说徵求一下你的意见，回头再跟他们说的。」


    蔷薇浅浅「嗯」了一声，一只手下意识往自己腿上捏了下，语气平缓地道：「是该见个面的，小舟，你去安排一下，我们过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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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禾闻言忙摆手：「不用不用，阿姨你身体不方便，让爸爸妈妈过来就好了，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过来很方便的。」


    裴知予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母亲会主动去提回国的事。


    就在她沉思之时，蔷薇目光往女儿身上看了一眼，摇头：「不，小禾，你跟知知在一起，第一次，该我们过去的。」


    这么多年，亏欠两个孩子这么多，这一次作为母亲，无论如何她也得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而且，辛禾家庭那么好，她的女儿无论是嫁过去还是娶过来，都是她们高攀了，她得多主动一点。


    「可是，阿姨……」辛禾还要说什么。


    裴知予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拉了她一下，略微一个眼神，随后说：「让小孟姐跟我妈过去吧。」


    辛禾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还是顺从地没再开口。


    裴知予看向母亲：「妈，那等我们先过去，打理好一切，你们再过来，大概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吗？」


    蔷薇也摸不清女儿这脑迴路，但想来也是担心对方父母会不同意怕自己夹在中间为难，可就刚才通话信息来看，她感觉，辛禾父母应该已经知道她们在一起了，自己过去，只是表达一下她们对两个孩子这段感情重视。


    她犹豫了一下，说：「可以。」


    得到首肯后，裴知予便以回去收拾东西为由拉着辛禾出去了。


    辛禾被她整得云里雾里，出门没几步就开始质问：「裴知予，阿姨还生着病呢，你让她坐那么远的飞机。」


    裴知予牵住她的手，语气里多了几分正经：「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自己提出来回国，你知道为什么嘛？」


    辛禾本来还想说她几句的，听到她这么问，便猜到裴知予心里的打算了，思忖片刻，有些担心地问：「你是想让她尝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么，可是她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康復。」


    「所以我说我们先过去，安顿好一切，她再过来。」


    「而且我相信，阿姨的中医，应该会更有利于身体康復，就只是坐飞机的那十多个小时，会比较辛苦，但你想想，她连那么重的病都能忍，能坚持下来，还在乎那几个小时的辛苦么？」


    「倒也是，如果在自己家里的话，抓药煎药什么的都会更加方便一些，那我们先过去，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再把阿姨接过去。」


    裴知予点头，两个人此时，其实都已经将自己归结为对方家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了，便不会再去计较谁付出多一点，谁付出少一点，而是怎么样做，才能最大程度地让自己亲近的人受益。


    在作出决定的第三天，她们启程返回国内，裴知予辛禾落地后先去了老城区那边。


    蒋文瑶辛诚在两人还没坐上飞机的时候就开始兴奋了，隔个十来分钟看一次表，等两个孩子快到时，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裴知予跟辛禾这次是牵着手进门的，蒋文瑶开的门，辛诚也繫着个围裙凑了过来。


    「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始终未松，蒋文瑶视线在她们指尖停留几秒：「回来了？」


    裴知予平时调皮捣蛋，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怯场，下意识想松手，被辛禾勐地握紧，便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唿：「阿姨，叔叔，好久不见，我们……」


    目光扫过自己被牵的那只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蒋文瑶将她这点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故意开口打趣：「工作需要嘛，不用特意解释，我们知道的，你们过来的时候有狗仔跟拍么？」


    说着还伸长脖子往门外探一下，搞得好像两个孩子真的是大明星似的。


    辛禾其实在进门那一刻就隐约察觉到父母已经知道她们的关系了，被蒋文瑶这么一证实，更加确信了，此时见她这样逗她们，终于忍不下去伸手拽了母亲一下，娇滴滴抱怨：「哎呀，妈妈~」


    蒋文瑶：？？怎么了吗？


    辛诚一双小眼睛眯在一起，认真看妻子演戏。


    辛禾气得跺脚：「爸爸，你也不管管妈妈吗？」


    辛诚听到「管管」二字，瞬间感觉自己家庭地位窜了一个档次：「好了，瑶瑶，就别欺负孩子们了。」


    蒋文瑶这下也不装了，半边身子撤进来，啪一下甩上门，刚才还堆满笑容的脸突然之间变得冷凝，看着她们，「哼」了一声。


    辛禾知道自己理亏，松开裴知予的手，凑上前扶住母亲的肩膀，嗲声哄着：「妈妈，我们错了，先进去好不好？」


    蒋文瑶想甩开，她就整个身子往她背上一趴，半张脸埋在她的项颈里轻轻蹭着。


    「对不起嘛妈妈，别生气么，我跟知知这不亲自回来给你们赔罪了么。」


    蒋文瑶被她软乎乎的声音磨着，心里那点矜持全没了，委屈巴巴地说：「知知妈妈都知道，就只有我跟爸爸不知道，我们等了这么久，你们现在才晓得告诉我们。」


    辛禾把人哄到沙发上坐下，裴知予很有眼力价地跑过去给人捏肩捶背：「阿姨，都怪我，害怕我们的关系曝光了，你跟叔叔会生气，就一直拖着，结果你们自己发现了。」


    蒋文瑶仰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嗷，那在知知看来，叔叔阿姨倒成了那个不明智的父母咯？」


    裴知予压低脑袋，从身后抱住蒋文瑶，半边脸贴她肩膀上，托着尾音道：「没有，这不降低风险么，你跟叔叔从小看着我长大，比自己的孩子还亲，万一内什么的话，我也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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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文瑶本来还是吃醋的，被她这么一说，倒是心疼大于心里那点酸涩了。


    她伸手，接住她垂侧在一旁的那只手，轻轻揉着：「好孩子，叔叔阿姨怎么会真的生你们的气，只要你们两个人过得幸福，我们怎么样都可以。」


    裴知予鼻尖酸了下，略微有些哽咽地说：「谢谢阿姨，是我们不懂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叔叔阿姨的。」


    蒋文瑶也不知道怎么滴，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辛诚这个时候出来和稀泥：「哎呀，你看这俩人还自我感动上了，来，小禾，咱跟爸爸也抱抱。」


    辛禾扑过去，配合地抱了爸爸一下。


    裴知予和蒋文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两人原本准备了蛮久的坦白局，就这么轻易地说开了。


    辛禾在爸爸怀里撒了会娇，仰着脑袋问：「爸爸，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辛诚看眼蒋文瑶，示意女儿问妈妈。


    蒋文瑶翻了个白眼：「你们第一次直播的时候，我们就看出来啦！」


    裴知予捂嘴。


    辛禾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哇，妈妈，你们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装那么久，害得我跟裴知予天天提心弔胆。」


    蒋文瑶：「嘿，这孩子，你还好意思说我们。」


    眼见母女俩又要争起来，辛诚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我炖的排骨汤快好了，小禾，知知，走，我们去舀汤。」


    裴知予辛禾乖乖跟爸爸去盛汤。


    蒋文瑶追到厨房骂辛诚：「都你惯的！」


    辛诚认怂：「是是是，两个孩子坏的都随我，好的都随你。」


    他自我定位很清晰，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家庭地位最低的一个，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可能更是。


    几人打完嘴仗，开始围着饭桌吃饭，正儿八经说事儿，讨论了一下关于蔷薇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蒋文瑶得知裴知予妈妈要过来，又开始激动的不行了。


    「咦，对面那俩老的不是说要跟儿子搬到国外去住么，刚好，你明天打听打听，他们房子租不租的，租的话我们先弄过来，万一知知妈妈她们过来的话，也能方便一点。」


    辛诚对老婆这个执行力，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还是乖乖顺从：「好的，老婆，我明天就去打听。」


    裴知予辛禾相视一笑。


    之后一星期，她们各自回归到工作岗位上，裴知予想赶在母亲过来之前，完成星辰系列的第一款包，给妈妈和小妈一个惊喜。


    辛禾则开始了停播好几个月的直播，赶上夏装上新，裴知予不是很忙的时候，两人偶尔会同台播出，粉丝们一边嗑cp，一边买东西，吵着闹着要她们赶紧结婚，随份子钱。


    生活过得蛮如意的，但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那日播完下午场，裴知予硬要拉着辛禾去逛街，走着走着就不动了，辛禾转头：「裴知予？」


    裴知予咬着唇，没有要跟上的意思，她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拽她，然后看清楚她手里拿的东西。


    辛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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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章之内完结，嘻嘻嘻～


    第39章


    裴知予总喜欢用纯真的眼神看一些污浊的事情，偏偏右眼角那颗美人痣却能恰到好处地为她这份纯真增添几分性感，像一只不懂事的小狐狸，有意无意地勾着人的心魂。


    辛禾满脸羞涩，最后还是纵容地跟她付了款，都没到家里，俩人在车上就亲了，这是她们第二次在车里亲。


    第一次是两人关系被直播间其他人知道后，裴知予为了躲她们，把她拉到车上抱着亲了，这一次，不仅亲了，还在狭窄的空间了做了更亲密的事。


    整个车内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声跟心跳声，还有偶尔克制不住的低·吟，破碎的，动人的，最后，辛禾的唿吸被裴知予完全夺走，眼底一片波光粼粼，她喘息着看着裴知予。


    裴知予也看着她，目光一寸寸从她脸上抚过，眼底的欲望再次攀升，像浓得化不开的墨，于是，便又忍不住亲了上去……


    久违的缠绵释放了这段时间的压力，最后两人畅汗淋漓却无比放松，而心里少了的那点空缺，在这一刻终于被填得满满的了。


    *


    蔷薇的身子在四月中旬的时候，稍微有所好转，她们赶在五一前一周回国，错过节假日高峰期，坐了差不多12个小时，落地下午三点五十，裴知予她们三点钟不到就在机场候着了。


    等到孟小舟推着蔷薇出来的时候，俩人已早早地挤过人群，冒在最前面沖她们招手：「小孟姐，这里！」


    孟小舟看到两人，速度加快了下，辛禾怀里抱着大的刻度杯，等她们一过来就凑过去给蔷薇补充能量：「阿姨，累坏了吧，这是我特意让妈妈装的红糖水，快喝一口。」


    刻度杯是她和裴知予小时候特别喜欢带的超容量吸管壶，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锁扣，双手捧着往她唇边递，甜甜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还带着许久没见的思念。


    蔷薇满身的疲惫和沉重的心情，在看到她们过来的那一刻，似乎全散了，她接过杯子，吸了两口。


    辛禾一双月牙眼亮晶晶的：「阿姨，有没有好一点。」


    她点头，柔和地笑了下：「好多了。」


    裴知予从孟小舟手里接过轮椅，几人乘电梯到地下车库，考虑到蔷薇身体状况，她们在几天前就搞了一辆保姆车，上车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下才启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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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这个点路上不是很堵，走高速开了两个小时多一点就到老城区了，蒋文瑶和辛诚是土生土长的临城本地人，包括他们家这座小区，也是非常具有年代感的。


    而裴知予奶奶家，之前也是住这个小区，蔷薇在拐进老城区的那一刻，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便已经涌上心头了，此时越是靠近，越是焦虑忐忑，落在双膝之间的那双手微微攥紧，连带唿吸也变得急促。


    孟小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试图牵住她的手，轻轻喊了声：「蔷薇姐。」


    她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的缓解，用了很重的力气反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心里就能不那么害怕。


    但为了不让两个孩子担心，她还是摇头示意不让孟小舟出声。


    孟小舟也只能将人紧紧拥抱在怀里，她在她怀里轻轻颤抖着，隐忍缓解着，等车子开到小区楼下时，状态才稍微好一些，但脸上还是有退不下去的苍白。


    裴知予辛禾将车子停稳，发现蒋文瑶辛诚二人就在楼下，两个老人为了跟亲家母见面，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此时见她们来，急忙迎上来帮忙。


    这之前，他们没有正式见过面，蒋文瑶对蔷薇的印象，还停留在裴知予她们上学时候，被请家长的那一次，她觉得裴知予的妈妈很强势，很难相处，可此时，当她看着被孟小舟一点点抱下车，脸色惨白的女人时，她愣了一下。


    还是蔷薇先露出一个微笑：「麻烦你们了。」


    蒋文瑶反应过来，忙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很累了吧，我们先上去。」


    老小区电梯前几年才安上的，需要走几步才能到，孟小舟推着蔷薇，三位女同志一边走一边寒暄，辛诚在前面开路摁电梯，俩孩子跟在后面闹。


    「爸爸服务周到点，不然等会儿妈妈让罚跪。」


    很活泼的氛围，等到了楼上，楼道里便已经隐隐传出来淡淡的药香味和饭香味，辛诚很积极地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门口多加了两双新的拖鞋，情侣款式的，另外两双旧的，是裴知予跟辛禾的卡通图案的，还有两双在蒋文瑶和辛诚的脚上，也是情侣款。


    这些都是蒋文瑶安排辛诚提前准备的，但是款式，她没有说，是他突发奇想自己加进去的。


    很小的细节，但是撞进蔷薇和孟小舟视线里的那一刻，她们的心还是被温暖了一下。


    几人换好鞋子，进去后，蒋文瑶第一时间给蔷薇诊了脉，脉象太乱了，她摸了两次才抓到点规律。


    「可能没胃口吃下其他东西了，还好让辛诚准备了药膳，等会先吃一口，补充点体力，完了去泡个药浴，好好休息下，晚一点我再看看。」


    说完又怕孟小舟她们紧张，安慰：「不用太担心，就是坐飞机时间长，身体跟不上，休息下就好了。」


    之后，辛诚将自己准备了一下午的美味佳肴端了上来，给蔷薇特意准备的药膳也端了上来，几人坐一起聊天吃饭。


    蔷薇全程都坐得端庄优雅，脸上笑容随和，虽然在见面之后，她更加确定辛禾父母都是特别好的人，但正因为她们是特别好的家庭，她才想更好地表现出对这个家庭的尊重。


    蒋文瑶可能是做医生久了的原因，她能明显感觉到蔷薇的拘谨与强撑，因此在晚饭吃到快结束的时候，她就提议让孟小舟带她去对面房间休息。


    「那个房子，我们已经全款买下来了，布局全部换过了，卫生间装了浴池，你们就放放心心地住着，等身体养好了再回去。」


    裴知予辛禾显然也是没想到，辛禾惊讶地看着母亲：「妈妈，你们把那房子买下来了？你俩不是天天跟我哭穷么？哪来的钱买那破房子？」


    蒋文瑶：……


    被女儿当着未来婆婆们的面说自己爸爸妈妈没钱，她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用你嫁妆钱买的，行了吧。」


    辛禾故意追着问：「妈妈那我嫁妆钱，怎么办？」


    蒋文瑶：「房子就给你当嫁妆了。」


    辛禾努嘴，跟母亲争辩：「房子明明是给阿姨她们住的，怎么成我的嫁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就是为了你们以后串门方便，哼！」


    几位大人被逗笑，裴知予原本也跟着幸灾乐祸，被辛禾余光扫到。


    「还有你，笑什么笑，不嫁了！」


    裴知予浑身一个激灵，巴巴黏上去哄：「哎呀，我没笑你，辛禾，我是看阿姨穷得叮噹响，拿自己女儿嫁妆讨好未来亲家母，有点搞笑。」


    蒋文瑶：「知知？」


    裴知予：……


    完了，她就不该张嘴。


    两家人在这一刻彻底破冰，蒋文瑶带蔷薇小舟她们过去看房子。


    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布局什么的都是按照轮椅可以自由行走的标准设计的，还在每个边边角角贴心地贴上了防撞贴，这些也都是家里唯一的那位男士亲自做的，花了不少心思。


    蔷薇她们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两颗心一下变得滚烫起来，孟小舟眼眶都红了，一连一声地说着感谢的话。


    蒋文瑶这个时候倒是不给自己邀功，很诚实地将一切成果全拨给老公，辛诚是不怎么表达的人，她也私心地想让她们知道，自己老公是很好很好的人。


    考虑到蔷薇身体，蒋文瑶把她们带过去，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就拉着两个孩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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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她们出去之后，她的身体也终于撑到了极限，孟小舟抱她去泡药浴，蔷薇意识迷迷煳煳地说自己太累了，需要休息几分钟，交代孟小舟看着一切，说着说着就哭了。


    可能一个人疲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情绪也会变得脆弱，她一直哭，一直哭，不说为什么，就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小舟，我就休息几分钟，几分钟就好了。」


    孟小舟心都碎了，在她第n次重复的时候，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吻得满脸泪水，那么地深情，那么地炽热……


    这是她们在一起之后，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亲吻她。


    对于这段感情，她一直都是隐忍内敛的，即便是被戳穿，被接受，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下，她都还是保持着心中那份暗恋，保持着那份小心翼翼，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肆意。


    但是这一刻，她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她亲吻她，从眉骨到眼睛，从鼻尖到嘴巴，一点点往下，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安抚她颤抖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最后，身上那些承受不住的疲惫感，被她用柔软包裹着。


    蔷薇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云海，而在这片云海里，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与享受，心与身，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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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对恋人组成一个大家庭，主cp，副cp，还有一对相携近四十年从未红过脸的老夫老妻，明天办完知知跟小禾的婚礼，我们就要下一个江湖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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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蒋文瑶过去帮忙收拾完家里，休息一小时，还是有些不放心，过去看了一下，这个时候，蔷薇已经缓过来了，泡完药浴在床上躺着，孟小舟帮她按摩身体，听到敲门停下来，走过去开门。


    「睡下了吗？」蒋文瑶提了一下手里的药箱，示意自己过来给她看身体。


    孟小舟请人进来：「瑶瑶姐，她醒着，麻烦你了。」


    蒋文瑶拎药箱进去，蔷薇想要起来，她见状急忙阻止：「躺着就行，我来试试针，这样你能休息得好一些。」


    蔷薇便没再起来，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蒋文瑶打开药箱一边做准备一边安慰：「不要紧张，施针过程中身体会有微微的酸胀感很正常，血脉疏通了就会好一点，如果忍不住，记得跟我说哈。」


    孟小舟在一旁帮忙：「谢谢瑶瑶姐，她可以忍的。」


    蒋文瑶最后帮她在身体的各个穴位放上小针，如她所言，酸胀感从最开始的一点点到逐渐明显，到最后，蔷薇额头满是汗水，但她一声不吭承受着，倒是孟小舟，声音里染上了几分颤抖：「瑶瑶姐。」


    做医生的，在这个时候可是一点也不温柔，眼看孟小舟都要急哭了，她才缓缓解释道：「没事，还能再撑一撑。」


    孟小舟咬着唇，不敢喊停也不忍直视，只能用湿巾一点一点帮她擦拭额头渗出来的汗。


    施针结束，蒋文瑶自己也一身的汗，她松了一口气，对她们说：「现在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她针灸之术确实在行，那一夜蔷薇睡得很沉，没有失眠，也没有被噩梦缠绕，安安稳稳睡到次日早上九点，裴知予辛禾过来叫吃饭才醒来的。


    之后几日，孟小舟再也没有对蒋文瑶的医术有任何的怀疑，蔷薇也很配合的接受治疗。


    裴知予辛禾在把两个长辈接过来，丢给自己爸爸妈妈照顾之后，就彻底放松自我，裴知予回到设计领域，专心设计她的收官作，而辛禾，也是全身心投入到自己所喜欢的直播行业。


    草冬街平台，从一开始的清算倒闭，一跃成为电商翘首，小桑葚直播间更是红遍半边天，桑葚跟裴知予只要同一台直播，粉丝们的尖叫声总能溢出屏幕。


    搬民政局的，下单随份子钱的，粉丝们在了解到她们青梅竹马的感情，在经歷了十年的等待之后，特意给她们建立了「桑榆非晚」的爱情超话，一群人汇聚起来嗑cp，热度堪比大明星。


    520当天，裴知予在直播间跟辛禾又表了一次白，顺便宣布了她们今年要结婚的消息，婚期定在国内七夕节的那一天，婚礼地址却选在了国外。


    定下日子之后，俩人又回了一趟学校，这回不是节假日，周燕刚好在学校，裴知予辛禾等她下课后，几人在校园里闲逛。


    周燕不禁感嘆：「你们两个现在可是大红人，网上全都是嗑cp的，搞得我这个已婚人士都想谈一次恋爱了。」


    她是发自内心地羡慕，因为自己真的没有正儿八经谈过一次恋爱，婚姻也比较潦草，婚前未曾遇到喜欢的人，也没有被人喜欢过，等到了年纪，父母催了，别人介绍了条件还不错的，两个人便将就着在一起了。


    这么些年，夫妻感情只能说是相敬如宾，所以在看到她们时，她才越发觉得，人这一生，需要爱人，需要陪伴，需要一份好的感情去充实。


    裴知予辛禾也完全不顾及她眼睛里的羡慕，还越发张扬地说：「老周啊，其实我俩这次过来看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找你帮忙。」


    周燕：「什么事啊？」


    两人异口同声：「婚礼那天，想请你当我们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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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燕当场拒绝：「不行，我这都一把年纪了，不想再吃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狗粮。」


    裴知予辛禾一左一右挂她手臂上撒娇：「老周，周老师，燕姐姐，求求你了好不好？」


    周燕：……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面上不乐意着，心里却已经隐隐期盼着吃这一波狗粮了，上一次见她俩时，感觉两个人中间还有些隔阂，没好意思问。


    之后会时不时关注一下两个人的动态，后面裴知予家里出事，辛禾在国外开直播，她也都有了解，只是没有特意去打听，去安慰。


    如今好事多磨，两人终于在一起了，作为老师，作为朋友，她替她们感到开心，由衷地开心。


    三人在校园转悠了一会，晚上的时候，裴知予辛禾请周燕吃饭，选了西餐厅，这次她丝毫没有跟她们客气，菜品都是捡最贵的点，一边点一边口口声声说这是作为见证人应有的报酬，不吃饱到时候就得吃狗粮。


    饭桌上，她们开了红酒，聊到很晚，聊了很多，有上学时候的欢乐，也有这些年各自分别之后的点点滴滴。


    裴知予说到自己在国外的那段时光时，辛禾会忍不住眼眶潮湿，裴知予听到辛禾这几年来的等待，也会歉意地补上一个拥抱，但是无论如何，如今，她们也都在一起了。


    *


    婚期将至，蔷薇的身体在蒋文瑶的调理下，康復效果不是一般地好，最神奇的是，就连那两条肌肉有些萎缩的腿，也都有了好转，她现在，竟然能撑着拐杖自己站起来走两步了。


    孟小舟不是一般二般地感动，她现在简直是把给蒋文瑶信奉为神，随时能接受跪拜的那种。


    裴知予的收官作，在她们婚礼的前一个月完成并发布，发布会当天，一家五口都去了。


    裴知予在台上致辞，一袭长裙，踩着她的处女座——银河系的水晶鞋，很自信地拿起话筒：「原本，这款包包，我是设计给年轻情侣的，后来经歷了一些事情，让我突然转变了设计理念。」


    她看了一眼蔷薇，在台下观众的期待与注视下，缓缓开口。


    「这款收官作，我最终决定，将它设计给天底下真心相爱的所有女性，希望她们可以背着璀璨夺目的包包，克服重重困难，走向彼此，拥抱彼此，也希望，她们的爱，可以被世人包容，接受。」


    而台下的蔷薇跟孟小舟，在这一刻，热泪盈眶，之后，在所有人的掌声中，蔷薇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今天，我们还请到了一位非常神秘的嘉宾，那就是我们凯旋系列的创始人，东方蔷薇女士。」


    「虽然她已经退出设计界很多年了，但是她的作品，却一直处于国内巅峰位置，她最得意的凯旋系列，这么多年，一直被广大职场女性深爱着，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位很独立，很干练的职场女性。」


    「她的前半身，都在事业上，她创建了绍钦集团，发展了蔷薇贸易，她的毅力，她的韧性，与她的作品完美融合，这，就是这位消失的设计师能够在设计界久立不败的原因。」


    主持人在台上介绍，当她说出：「下面，我们有请东方蔷薇本人，上来跟大家见个面」时，台下掌声再一次达到高潮。


    蔷薇怔愣了许久，最终在孟小舟和辛禾的搀扶下，拄着拐，走了上去，与女儿并排站在那个舞台上。


    她的凯旋系，在这一刻，正式回归，她半身的荣耀，在这一刻，终于被照亮，是她的女儿，她的爱人，以及陪在她身边，照顾她，鼓励她的这些家人，为她举起了那束光。


    好多年不在设计这个舞台了，当她拿起话筒的那一霎那，心悸感让她没办法像他们那样侃侃而谈，最后她含着泪鞠躬，说了四个字：「谢谢你们。」


    而就是这四个字，让台下再一次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所有人在此刻站起来，为她吶喊：「蔷薇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们。」


    她说的是「你们」，大家回她的也是「你们」，与今日发布会的主题完美契合，裴知予最终在这样的掌声中拥抱了母亲，这么多年的心结，她解开了。


    这是她的收官作，之后，蔷薇贸易会与浅风国际合作，裴知予会将重心转移到直播平台上，和她的爱人同台，播完一场又一场的视觉盛宴。


    发布会结束后，欧米娅居然破天荒地同意裴知予，让星辰系列的第一批包在草冬街平台预售，那一单，她们赚了将近500个亿，下播后，「桑榆非晚」成为众人口中无人能敌的cp主播，在热搜待了整整一个礼拜。


    赶在这波热潮，她们又宣布了第二场「大型婚纱专场直播」，那一场，大家基本都是过来随份子钱的，但也有人奔着婚纱来的。


    因为最近段时间星辰系列的风吹过来，一大批双女主鼓足勇气公开了自己的恋情，有很多得到了家人的支持与理解，她们也有人选在七夕节结婚，而对于婚纱的需求，自然是选择为广大女性代言的「桑榆非晚」了。


    那一场的开播福利，还是裴知予的银河系水晶鞋，婚纱的款，是多个第三方商家联合的款式，西装，婚纱，敬酒服、伴娘服之类的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婚礼需要的一些小饰品，生活用品等等。


    桑榆是主场，直播间其他几个姐妹，悦悦、妍妍、芸露、欧阳豪、周琳琳等，她们都是以伴娘身份出现在她们身边的，也算是婚前演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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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和辛禾相互试了西服和婚纱，最终以辛禾一身星空蓝开叉礼服搭配银河系水晶鞋，裴知予深蓝色西服，两人亲吻的画面落幕，眼尖的粉丝们已经发现，这是两人第一次直播时，穿的那身衣服。


    弹幕是她们止不住地尖叫声，紧接着就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这里面，有些是小桑葚直播多少年的老粉，有些是追随东方予的设计爱好者，有些是被她们真诚爱情所感动的cp粉，但总而言之，在直播落幕的那些个瞬间，她们留下来的只有祝福和鼓励。


    ——人生这一路布满靳棘坎坷，愿相惜之人携手与共，愿她们的未来始终充满希望。


    在经歷了婚前一波足够火热的祝福之后，她们的婚礼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


    家里几个长辈在她们播婚纱专场的时候就动身去了国外，准备婚房以及婚礼需要的东西，很久就确定下来她们的婚礼是要走中式风格。


    所以蒋文瑶她们在布置房间时，剪了很多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大「囍」字，床单被套一整个大红基调，很喜庆，也很普通，但因为有亲人的祝福与支持，又为这种普通增添了几分力量感和底气。


    裴知予辛禾播完婚纱专场过来的时候，婚房已经布置差不多了，蒋文瑶蔷薇她们在费尽心思地准备什么藏鞋，堵门仪式。


    次日，等直播间的几个姐妹，裴知予在国外的朋友欧米娅，还有她们共同的老师周燕这些个重要嘉宾都到了之后，俩人又被压着演练了很久的婚前彩排仪式。


    七夕节当天，裴知予跟辛禾在至亲挚友的见证下，走上了婚姻的殿堂。


    证婚人周燕在婚礼致辞上，说了一句话：「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桩爱情是需要被见证的，爱本身就是它存在的充分理由和确凿证据，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见证她们，而是祝福她们。」


    确实如她所言，她们从12岁相识，携手走过了初中，高中，整整六年，她们形影不离，高考结束的那个假期，这段青梅友谊晋升为爱情，裴知予先告了白，随后失踪。


    之后的十年，辛禾带着怨恨与思念，一个人等了她十年，而裴知予在国外，一个语言不通的环境里，咬着牙支撑了十年。


    这十年，她们谁也没有参与谁的人生，但因为爱，她们在重逢后，虽心怀抱怨，却依然捨不得放开彼此，之后，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得到了亲人、朋友，以及其他好心人的祝福。


    这样的爱情，其实真的不需要被见证，爱本身，就是它存在的充分理由和确凿证据。


    等到吉时，她们拜天地，拜父母，热烈地拥吻彼此。


    最后，她们在婚姻的殿堂合了影，裴知予辛禾身着婚纱，手持结婚证，站在正中间的位置，四位长辈站在她们身后，成为她们最坚实的后盾，背景。


    本文于2024年3月3日完结


    作者温水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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