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起却回头》 第1页 《惊起却回头》作者:眷安【cp完结+番外】 引言:了十五年的竹马原来也喜欢我 分类:纯爱,现代,都市,完结 标籤:甜宠,暗恋成真,竹马竹马,,完结 文案: 贺书惟暗恋了卫行简十五年,回望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一大半的时间用去暗恋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但他不后悔。 因为卫行简陪他渡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年,那几年里卫行简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是这段暗恋的开始,这段暗恋从一开始就註定了是没结果的,他不能是同性恋。 后来卫行简有了喜欢的人,后来卫行简离开了这座城市,后来卫行简的身边有了别人,而他能做的只有尽量的远离他。 可突然有一天卫行简分手了,回来了。 卫行简从来没想过贺书惟会喜欢自己,回想所有的往事其实并不是无迹可寻,只是被忽略了,忽略了贺书惟,也忽略了自己。 可他们之间有道坎,那道坎到了最后他们还是垮了过去。 温柔攻x敏感受 看不清自己的笨蛋卫行简x不敢去爱的笨蛋贺书惟 1:卫行简没拿别人当替身,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对贺书惟的感情 2:一个暗恋成真的故事 3:年上 第一章 他分手了 一年四季里,贺书惟最讨厌夏天。 下班后,他侧头看了眼窗外的烈阳,拿起手机点份外卖。 返回桌面时,手指一抖不小心点进了一条推送的新闻里,打算退出的他被页面下面的标题吸引了。 #国内第一对公开恋情的同性情侣分手# 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却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想去茶水间接水,才发现整个办公区域一反平时的安静。 此起彼伏的女声吵得他耳朵疼,他揉了揉额头,放弃了接水的想法,却被眼尖的助手看见了。 “副经理好。” 这一声让情绪激动的几个女生都站了起来。 他晃了晃手上的杯子,说:“你们聊,现在是下班时间,不用管我。” 贺书惟虽然这么说,但他性情冷淡,一群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还是不太敢放纵,等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贺书惟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嘆了口气,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吧门打开了一条缝,偷听了起来。 听清楚她们口中的那个名字时,如同一道电流击中的他,让他短暂地找回了理智,落荒而逃地拉开门躲了进去。 他蹲下身捂着脸,把偷听的自己唾弃了一通,才想起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标题,才敢去想那句话的意思。 他连忙打开手机点进微博。 #卫行简、林斐分手# #卫行简工作室分手声明# #同性之间的感情保质期有多长?参照卫行简和林斐# 他愣愣的看着排在前三的这三个热搜标题,心里一片茫然,手机顺着指缝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捡起手机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点开微信,看着卫行简的头像犹豫了几分钟,发出三个字:还好吗? 信息发出后他就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电脑,准备修改上午被客户驳回的设计方案。 他还没进入状态桌上的手机就振动了下,手先于意识将手机拿起了, 行哥:没事,你行哥我抗造耐操得很,能有什么事。 行哥:倒是你,你看看微信,有多久没联繫我了? 卫行简居然这么快就回復他了,看到这条信息,他看了眼微信的上条聊天记录,还是春节的时候发的祝福消息了,这么快就过了半年了。 惟:你工作忙,我不想打扰你。 卫行简看到消息笑了出了声,躺在自己小时候睡的床上,看到对面墙上贴的一张他自己的素描,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贺书惟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有些慌乱,卫行简走红后他们就很少通电话了,因为他受不了卫行简的声音,害怕自己的心思被对方察觉到。 铃声响了二十多秒,在他打算接的时候就挂断了,心里既庆幸又失落。 行哥:这也没到上班的点啊,怎么不接电话? 卫行简发完消息,不等贺书惟回復又拨了过去,果然这次对面很快就接通了,问:“吃饭了吗?” 卫行简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瞬间就让他身体酥了一半,不过卫行简的声音里面没有失落,让他安心了不少,违心地撒了个慌,“吃了。” “我的声明发出去还不到半个小时你就知道了,要不是知道你,我肯定会以为你在时刻关注我。” 说来矛盾,贺书惟喜欢了卫行简快十五年,但卫行简出道后,他却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任何与卫行简有关的事,想要压住这份扎根在他心里的感情。 前年的除夕夜,卫家一家三口加上他和他父亲五个人一起团年,电视里放的是跨年晚会,当他在电视里看到卫行简的时候,侧头一脸惊讶的看向对方。 卫行简揉着他的头,故作不满地问:“看到我这么惊讶,你都不关注我的吗?” “我...”他转过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第2页 “没事,我就坐在你旁边,你用不着关注我。”卫行简揽着他的肩膀宠溺地说。 “我听公司里的小姑娘说的。”贺书惟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公布了这么大的事,现在不忙吗?” “忙啥?声明是经纪人发的,我昨晚就回来躲清净了,现在正一个人待在家里呢!” 卫行简的父母不喜欢嘈杂的首都,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一直住在三中的教师大院里,这么多年只有教师院的家他才会用回来这个词。 “你回淮市了?”贺书惟已经有半年没见到卫行简本人了,声音里透出一丝惊喜。 “是啊!不然留在京城让那群狗仔堵吗?”卫行简想到昨晚到家后,就算是在父母满心惊讶的情况下,也没少的一顿训,有些郁闷,“昨晚我回家都那么晚了,还被我妈给念叨了顿,说养了我三十年还不如你贴心,还说你昨天又帮他们把家里损坏的开关换了,谢谢了。” “不用,叔叔阿姨照顾了我好几年,这是我应该做的。”卫行简高三突然决定要考影视学院,把卫一承气得够呛。 卫一承当了一辈子老师,骨子有些属于老师的风骨,不喜欢浮躁的娱乐圈,甚至做出把卫行简关家里,不让对方去参加专业考试的事来。 后来卫行简和林斐的事,更是差点把卫一承刺激出病来。 想到这,贺书惟连忙问:“你和他的事叔叔阿姨知道吗?” “知道,我都对外公开了还瞒着他们干嘛。” 卫行简就是这样,为人做事坦坦荡荡,光明正大,想要的都会努力去争取,不像贺书惟畏畏缩缩,什么都不敢做,“你们为什么...” 贺书惟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卫行简知道他想问什么,嘆了口气:“我们的性格太像了,他要强我也不愿意妥协,我们的性格其实很难磨合。三年前我就察觉到了,但是我不愿意放手,孤注一掷的公开,希望能给彼此一份安全感,可是最初的激情燃烧过后,当生活只剩下鸡毛蒜皮的小事后,终究还是无法长久。” 卫行简语气里的落寞深深的刺痛了贺书惟,他比谁都清楚卫行简有多爱林斐,他听不得卫行简如此落寞,“哥...” “你都好久没叫我哥了,我还以为你和我生疏了呢!”卫行简打断了贺书惟的安慰,开口打趣道。 “不会的。”我这辈子都捨不得和你疏远,贺书惟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那就好,晚上加班吗?回来陪我聊聊。”太久没见了,卫行简也很想贺书惟。 “不加班。” “那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贺书惟看着挂断的手机发呆,抬头看到电脑里需要修改的设计方案,这份方案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多,而且明天就得给客户,那边同意了后面的设计才好继续,今晚加班都不一定能弄好。 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你头脑发热。 他虽然懊恼但不后悔,哪怕今晚通宵,他也想回去陪卫行简聊一会。 上班后,他找到李泽说了晚上不想加班的事,李泽一脸不敢置信地说:“你这工作狂居然会主动休息,真是难得。” “我…”李泽和贺书惟是大学同学,对于他的事都清楚,“卫行简回来了,我晚上要回去。” “回三中要开一个小时的车,下午下班是高峰期,最少得堵半个小时,明早八点又要上班,你折腾这么一趟何必呢?”李泽一直希望贺书惟能放下卫行简,不说卫行简现在成了大明星,就说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都只是兄弟情,贺书惟就不应该把一颗心吊在卫行简身上。 “我想见他。”贺书惟当然知道李泽在想什么,但在知道卫行简回来了的那一刻,他的心思就不在工作上。 “去吧,去吧!”李泽嘆了口气,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这天是贺书惟工作五年来第一次准时下班,看着来往的车流,他放弃了开车选择了搭乘地铁。 他工作的地方在西城的科技园,有直达三中的地铁,一个小时就到了非常方便,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拥挤所以很少坐,但他今天的心情太急切了,不想在路上被堵半个小时。 进了小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他平復好内心翻涌的各种情绪后,才走上楼梯。 这房子是三十年前学校给老师们分配的,那时候电梯房还没有普及,经过三十年的时间,墙壁已经开始斑驳脱灰了,楼梯间的灯光也有些昏暗。 明明昨天才回来过,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在,他心里的那一丝雀跃怎么都压不下去。 贺家在五楼,卫家在三楼,他没有回家看父亲,而是直接敲响了卫家的门。 李雯打开门,看到门口的贺书惟笑着问:“小书,今天是工作日,你怎么回来了?” “哥说他回来了,我们好久没见了。”贺书惟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 “惯得他,自己回来就回来了,还把你喊回来耽误你工作。” “妈,倒底谁才是你亲儿子。”卫行简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了来自亲妈的数落。 第二章 解脱了 第3页 贺书惟走进客厅,就看到穿着浅色家居服的卫行简,随意地半躺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遥控器胡乱切换着电视台,头髮随意的耷拉着,待在家里的卫行简卸下了在外维持的成熟稳重,恢復成了他记忆里的那个哥哥的模样。 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这个样子的卫行简,比电视里海报上的卫行简更让他心动,因为这才是真实的卫行简。 “愣着干嘛,坐啊!”卫行简挪了下屁股,坐起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贺书惟穿白衬衫,扣得严严实实的扣子,向后梳起露出额头的髮型,这样的打扮不但让对方看起来更沉稳,还一丝禁慾的味道,与他印象里那个腼腆内向的弟弟判若两人,感嘆道:“真是男大十八变。” 贺书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间走得太快,终究还是在他们之间落下了隔阂,扯了扯衣角,顺从地在卫行简身边坐下。 在厨房里洗碗地李雯走出来问:“小书,你还没吃晚饭吧?阿姨给你煮点面条吧!” “这都七点半了,还没吃饭?”卫行简放下遥控器做好问。 “小书上班的地方离这远,他六点才下班,坐地铁最少都要一个小时,就算开车,现在是高峰期也要堵车,你说他还有时间吃饭吗?”李雯走进厨房,数落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把人家喊回来又不告诉我,害得我都没煮小书那份。” “怪不得瘦了。”卫行简看着拘谨的贺书惟,故意凑近逗他,小声问:“小书弟弟,你这是故意要害我挨数落吗?” 属于卫行简的气息突然靠近,在听到他那刻意压低的低沉嗓音时,贺书惟刚平復的心跳再次加速全身僵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我...我忘了说。” “你该骂我的。”好在卫行简刚说完就拉开了距离,大声埋怨道:“都说远香近臭,可我这回家还不到一天就臭了,成了多余的。” “你还好意思说。”卫一承从卧室走出来,瞪着卫行简说:“我明天就去和老贺说,我要认小书当干儿子,以后你爱干嘛干嘛,再也不管你了,就当没你这个人。” “叔叔,你要认我当干儿子我爸肯定很高兴,但这也不妨碍哥尽孝。”贺书惟感受到卫一承的怒火,赶紧开口打圆场。 “每次都先斩后奏,为所欲为,既然都这样了告诉我们干嘛?谁稀罕知道你那些破事。”卫一承扬好不容易接受了儿子是个同性恋,还交了个娱乐圈的男朋友的事实。 “爸。”卫行简坐好喊了声,想说啥却被眼神给瞪回去了,算了,还是不去触老虎鬚了。 结果这才三年就又分手了,还闹得人尽皆知,卫一承虽然不介意别人在背后说什么,但老一辈的感情都是从一而终的,“还尽孝?没被气死都是因为我们两个老东西身体好。” 贺书惟一直在注意卫行简的表情,看到他眼里的落寞时,忍不住出口劝卫一承:“承叔,感情的事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哥这样干脆利落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态度。他这个时候的第一选择是回家,是因为您和阿姨是他的父母,是他最依赖的人,您就别说他了,行吗?” “唉,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啊。”卫一承何尝不知道,他对卫行简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位相依相伴的爱人,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父母对于孩子的期望只是他们能有属于自己的圆满的家。 “老头子,这些车轱辘话翻来覆去都说多少遍了还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少操那些有的没的的闲心,进屋看你的电视去吧!”李雯端着煮好的面放在贺书惟面前,说:“你叔叔就是有些固执,不太能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感情观,能劝动他的人少,你算一个,有空多陪他聊聊。” “谢谢阿姨,承叔他是父亲,我能理解他。” “嗯,你今晚还回公司那边吗?” “要回去,不然明天很早就要起床。” 李雯瞪了卫行简一眼,说:“你闲着想和小书聊天可以过去那边找他,把人叫回来折腾一趟不累吗?” 贺书惟性子温和乖巧,李雯对他的偏心卫行简都已经习惯了,再加上今天这事的确是他自己考虑不周,对贺书惟说:“你今晚别回去了,明早我送你吧!” “不用,太麻烦了。” “没事,反正他又不上班,就让他送你吧!”李雯劝道。 “早上几点起床?” “六点半之前要出门。” “行,没问题。” 贺书惟还是有些过意不去,“雯姨,哥平时拍戏什么的也挺累的,难得休息几天,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回来前就已经休息了几天了,明天早上我六点起床,就这么说定了。” 李雯看着乖巧懂事的贺书惟,再看看旁边坐没坐相地卫行简嘆了口气:“卫行简,你要是能有小书一半省心就好了。” 贺书惟吃面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会懂事是因为他没有任性的条件。 卫行简看了眼情绪明显低落下去的贺书惟,眨眼暗示李雯少说两句。 第4页 李雯想起了白依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小书,你和卫行简你们年轻人聊,我进屋看电视去了。” “面好吃吗?我妈的手艺我也好久没尝到了。” “好吃,比我爸做的好吃多了。” “叔叔他身体还好吗?”贺晨因为白依兰的事对同性恋很排斥,卫行简心存愧疚不敢往他面前凑。 “身体挺好的,他前天还问起你了。” “真的吗?”这倒是出乎卫行简的意料,他以为贺晨不会再理他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爸他差不多也该放下了。”贺书惟拿起碗去厨房洗,“前年除夕你走得太快了,去年你初一才回来,他一直想找你聊聊的,只是没找到机会。” “唉,这工作忙起来真是没完没了。”卫行简很遗憾没机会和贺晨聊聊天,跟在贺书惟身后,看到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手錶,那熟悉的银色,问:“这表你还在用?” “嗯,偶尔戴戴充充场面。”这表是奢侈品,以贺书惟现在的身份其实是不适合的。 “喜欢我再另外送你块,我那还有很多。” “不用了,就一块够了。”两年前卫行简接拿到了一个最佳男配角后,接到了第一个奢侈品代言,第二天就送了贺书惟这块自己代言的表,这块表对他来说意义不一样。 "行吧,你们公司现在走上正轨了吗?"卫行简看着贺书惟被西装勾勒出来的细瘦的腰问。 贺书惟大学毕业后没去大公司,而是进了他同学自己创建的小公司,一切从头开始,刚开始的几年过得很辛苦,“嗯,差不多了,” “现在看你比上次又瘦了,自己一个人也要注意饮食。”卫行简突然开始理解长辈为什么喜欢唠叨了,看到关心的人瘦了就想念叨点什么。 贺书惟擦干手,走到卫行简身边,发现就算他只是懒散地倚靠在门框上,也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我有好好吃饭。” 卫行简看到贺书惟完事了,说:“我们去顶楼坐坐。” 中国人的勤劳刻进了基因里,每栋楼的顶楼都被老师们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他们这栋楼顶楼搭了葡萄架,小时候还种了别的什么花草,但因为小孩太多都活不长久。 十多年过去了,和他们同龄的那批小孩都长大了,前几个月贺书惟上顶楼,看到以前种一次死一次的山茶花开得特别漂亮,还看到了一株半人高的桂花树。 两人一起并肩走在安静的楼梯上,卫行简掏出手机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你明天要上班,就喝点啤酒吧,再来两斤小虾,要不要加点烧烤?” 公司里这个毕业季招了几个女实习生,他经常能在电梯里茶水间楼梯间,听到这些小姑娘们讨论明星们的身材,“你...你们明星不都要注重身材吗?口味吃得这么重没事吗?” “偶尔一顿没事,我现在最想的是出去找个大排档,随心所欲地吃喝一顿。”卫行简说完伸手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贺书惟的头髮,“还挺怀念少年时期的。” “今天又不需要庆祝。” 去大排档大吃大喝一顿是他们俩之间的一种仪式,当年白依兰出事后,贺书惟受了很大的刺激,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少年期的卫行简束手无策,学着大人喝酒发泄的方式带着贺书惟去了大排档,老闆不给未成年的他们喝酒,他们就用可乐代替。 后来卫行简考了全班第一,贺书惟也学着他的方式给他庆祝,渐渐的就变成了他们俩之间的一种仪式。 没长大前的快乐很简单,可能是因为一次考试的超常发挥,可能是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也可能是和别人较劲的时候赢了。 后来卫行简去了京城上大学,贺书惟留在了淮市,两人分开后,卫行简每次高兴了还是会回来找他庆祝。 庆祝卫行简拍了第一部电视剧,庆祝贺书惟考上了淮大,庆祝卫行简有了第一个代言,庆祝贺书惟拿到了奖学金,庆祝卫行简微博粉丝破百万,庆祝贺书惟结束了单身..... “庆祝我终于看开了解脱了。”卫行简语气里的如释重负那么明显。 第三章 虚假的恋情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五楼,贺书惟摸摸被揉乱的头髮,站在自己的家门前,对卫行简说:“行哥,我今晚回来还没告诉我爸,我和他说声,你要不要打个招唿?” “我还是不给晨叔添堵了。”卫行简说完转身继续爬楼。 “没事的。”贺书惟脑子一热,拉住卫行简的手。 “什么?”贺晨是卫行简的高中班主任,贺晨对他来说不但是老师,还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就算他再豁达也不可能不在意贺晨的看法。 贺书惟松开卫行简的手,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爸他已经放下了,没以前那么偏激了。” “好。”贺书惟一脸严肃的表情逗得卫行简想笑。 贺书惟按响门铃,几秒后就听到了脚步声,贺晨看到他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忘记拿了。” “不是。”贺书惟侧身让出身后的卫行简,说:“哥回来了,他想来看看你。” 第5页 “晨叔,好久不见。”卫行简看着贺晨明显比自己父母老的面容有些心酸,他明明比自己的父母小好几岁。 “小简啊。”卫行简身板挺直比贺晨高出一个头,“看着比以前成熟多了,真好,要不要进来坐坐。” 从大二那年出柜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年了,这九年卫行简都刻意避着贺晨,怕勾起贺晨的伤心事,他高兴地说:“好。” 贺书惟从鞋柜里给卫行简那了双拖鞋,卫行简进屋后看到房子的摆设,居然还保持着二十多年前的模样,家具显得陈旧但不破旧,看得出来贺晨对那些家具的保养很上心,对贺晨念旧的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贺书惟察觉到卫行简的吃惊,说:“这些都是我妈的嫁妆,是我外公亲手做的,我爸这些年是靠着睹物思人熬下来的。” 这些卫行简都知道,他见过的太多为了各种目的在一起,又为了更多的利益分手的人,在这个物慾横流的时代,这样一份深情就显得特别难能可贵。 他走进客厅,看到沙发后面的墙上挂了副他的巨型海报,海报上的他穿着一身白衣,一头飘逸的长髮,手里拿着把扇子,面无表情的模样有些高冷。 自从两年前他知道贺书惟并不关注他后,每次有什么海报、写真集、檯历、玩偶之类的周边,他都会寄一些给贺书惟,就是想刷刷存在感。 这是他去年拍的一部古装剧的定妆照,电视今年年初开播,播出后反响很好,粉丝做了很多周边送给他,他看到这副海报够大,就寄给了贺书惟。 没想到会被挂在这里,他从大二开始就接触娱乐圈,不管面对什么场合都能游刃有余,现在他看着那副和这整套房子格格不入的海报,却有种被公开处刑的窒息感。 他拉住贺书惟的手小声问:“这海报谁挂的?怎么会在这?” “我爸挂的,你寄的东西太多了,我就让前台小妹直接给我寄回了这里,我爸收到打开看了,觉得不错就挂起来了。”贺书惟察觉到卫行简的不自在,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爸已经不介意了。” “这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孔雀开屏开到长辈面前,羞耻得卫行简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别的呢?晨叔都看过吗?” 贺书惟转头看向卫行简,后知后觉地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难为情,噗嗤笑出了声:“哥,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不怪贺书惟没反应过来,卫行简小时候很皮,是最让大人头疼的那一类,一天到晚和一群孩子上蹿下跳地捣乱,放现在就是典型的熊孩子之王,但他在贺书惟面前却很安分。 贺书惟小卫行简两岁,性格随了白依兰,安静乖巧爱笑,小时候皮肤白皙的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和其他小孩站一起就像误入泥猴群的白猫,能让卫行简收敛起自己的躁动。 卫一承看贺书惟能压住卫行简的脾气,就经常把卫行简丢在贺家,俩小孩天天同进同出,随着年龄的增长卫行简的性子渐渐的就收敛起来了。 后来贺家出事,贺书惟住在卫家俩人同吃同睡,卫行简担负起自己身为哥哥的责任,终于把跳脱的性子给改了。 但性子改了,性格却还是那么张扬自信,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这也是贺书惟最喜欢的一点。 “晨叔是长辈。”贺晨对卫行简来说意义不一样,高三那年他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意孤行非要报电影学院,最后还是贺晨以班主任的身份帮他劝了他爸妈,是唯一理解并支持他的长辈,不管他在娱乐圈有多火,他总觉得自己辜负了贺晨的期望。 “你是他的学生,你这么优秀他肯定很高兴,这是对你的一种肯定。”一向自信肆意的卫行简居然因为一副海报难为情,真是出乎意料,贺书惟拉着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贺晨端着茶杯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恍惚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卫行简每天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贺书惟身后,每天放学后,两人就一起趴在茶几上写作业,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特别和谐。 贺晨将茶杯递过去感嘆道:“看见你们还能一起坐在这真高兴,时间能改变很多,也有很多是不会被改变的,希望你们是后者。” 卫行简连忙起身接过茶杯,说:“不会的,我和小书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不管怎样都不会变的。” “那就好,我身体不好,陪不了小书几年了,他又一直不愿意谈恋爱,我每天都在担心他,我好歹还有儿子陪着,他以后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小书还没交女朋友?”卫行简这些年忙着拍戏,没关注过贺书惟是不是还是单身,他一直以为贺书惟的条件,肯定不会单身。 “这些年一直忙着工作,创业太辛苦,我不忍心拉着女生陪我吃苦。”贺书惟回答得无懈可击。 七年前,大二的时候卫行简刚拍了两部电视剧,虽然都是配角但他很开心。那天卫行简来淮大找贺书惟庆祝,两人在大排档喝得很尽兴,醉醺醺地找了个酒店休息。 酒后心里压抑的慾念冲破理智的禁锢,让贺书惟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做了他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他吻了卫行简。 第6页 那个吻是什么感觉他忘记了,但后半夜清醒后,心里的恐慌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凌晨三四点他躲在卫生间里,双手颤抖地拨通了李泽的电话,让李泽的妹妹冒充他的女朋友。 大半夜睡得迷迷煳煳的李泽听到这话,当场就想跳起来抽贺书惟一顿,他不理会李泽的怒骂,只是一遍一遍地恳求他:“你帮帮我,帮帮我,我不能让他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我怕,我怕他会不理我,我怕我爸知道,怕他再受刺激,我真的怕...” 电话里的贺书惟哭得很肝肠寸断,李泽和他同宿舍两年,从来没见对方的情绪有过任何起伏,就算他不清楚怎么具体是怎么回事,也听得他愁肠百结,最后还是不忍心,答应了他。 第二天一早,李黎提着早餐敲响了酒店的房门,是卫行简开的门。看到贺书惟亲昵的牵着女孩的手,他没有把昨晚那个迷醉情况下的轻吻放在心上。 为了加深可信度,贺书惟带李黎回过家见过贺晨,直到大学毕业,才以性格不合为由,结束了这段虚假的恋情。 “的确,现在的女孩子都希望找个能疼人的,现在公司也步入正轨的,交女朋友的事也快了,晨叔,您别急。”一方面卫行简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被催婚,他要站在贺书惟这边,另一方面他觉得贺晨太过悲观了,“晨叔,您别老想着活不了几年了,这会让小书很有压力的。” “恩。”贺晨轻笑了声:“我是应该乐观点,我困了,你们年轻人聊,我去睡了。” 等贺晨的房门关上后,卫行简才问:“晨叔怎么睡这么早?” “他这些年精神一直不好,学校让他提前退休,退休后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贺书惟的话刚说完,卫行简的手机就响了,问:“是外卖吗?” 卫行简接通电话,让对方送到五楼。 两人提着一堆吃的上了楼,卫行简看着透明的塑料棚,调侃道:“这要是在京城就是违规建筑了。” 三中在南城老区,这片全是老房子,政府管不过来。 “老师们退休了闲不住,淮市没大风,这棚不碍事。”贺书惟将吃的放在桌子上。 卫行简在桌子旁边的躺椅上坐下,舒服地嘆了口气,“东西真齐全。” “不止东西齐全,等明天白天你再来看,种的东西也很齐全。” 卫行简想到自己小时候捣的乱,笑道:“得亏熊孩子都长大了,不然种什么都长不成。” “是啊!”贺书惟也在躺椅上躺下,想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说:“小时候整个小区里就找不出比你还调皮的。” “我那是活泼,现在的小孩都没了那份朝气。” “现在的小孩可比我们那时候压力大多了,天天写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补习班,学不完的兴趣爱好。” 说到这,卫行简突然很好奇贺书惟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爸爸,问:“你呢?你以后也会给你的小孩那么大的压力吗?” “不会。”因为我不会有小孩,贺书惟这辈子就没想过要和谁一起生活,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第四章 童年往事 卫行简敏感地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一丝悲伤,觉得贺书惟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于是略过不提,问:“有矮点的桌子吗?” “怎么了?” “我想坐在地上吃,那样随意方便些。” “偶像包袱不要了?要是让你的粉丝看到多毁形象啊!” “又没有别人,再说你又不是我的粉丝。”说到粉丝卫行简又想起了那张海报,问:“为了吸你这个粉丝,我海报都寄到你手上了,我不奢望你把它贴起来,可你也该留在那边啊,刚刚真的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是前台帮我转寄回来的。”贺书惟不想和与卫行简相关的东西共处一室,怕克制不住,“第一次我爸看到,我看他挺喜欢的,后面的我就让前台全都帮我寄回来了。” “晨叔他...”卫行简有些怀疑贺书惟的话。 难得看到卫行简不好意思,贺书惟忍不住打趣道:“都被近千万的粉丝叫过老公了,还在乎一张海报吗?” “少来,晨叔能和那些粉丝一样吗?” “他想当你的粉丝。” “我不信,我爸都没关注过我。” 卫行简这话带着耍赖的情绪,贺书惟无奈的安慰道:“你是他的儿子,他说看你的电视他无法入戏。” “真的?”卫一承在卫行简的眼里一直都是很威严的,看电视也只会看新闻联播、武侠剧和抗战剧之类的。 “是真的。”贺书惟从角落里翻出一张胶垫和一张简易小桌,把桌子放在垫子中间,两边空出来的位置刚好够他们躺。 “准备得这么齐全?”卫行简惊奇地看着贺书惟熟练地收拾出一块,他想像中可以随意躺坐的地方感嘆道:“你可真是最懂我的人。” 贺书惟摆弄小龙虾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想着,可不是嘛,我比你爸妈都了解你。 卫行简帮着贺书惟一起把小龙虾和烧烤摆好,打开一罐还带着水汽的啤酒喝了一大口。 第7页 贺书惟看着卫行简上下滚动的喉结髮呆,他现在才意识到卫行简分手了,他不用再刻意去保持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样问很不合适,但他还是问了,“哥,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你觉得怎样的两个人可以相依相伴的过一辈子?”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是像贺书惟父母那样互相体谅平淡温馨的,还是像卫行简父母那样经常拌嘴欢乐闹腾的。 贺书惟觉得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相处的方式也都不一样,感情这种事是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两个人能不能长久,最重要的是性格能不能契合。” “嗯,我和他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挺好的,工作决定了我们聚少离多的相处方式,沟通得少了问题自然就多了。我们是同一类人,目标明确,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不会妥协,我当初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自信自我。可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有的时候必须要有所捨弃,他不愿我也不愿,感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维持的,就像你说的要契合,而不是针锋相对。九年的时间磨平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既然都累了,干脆就分手,这样大家都。”卫行简躺下看着夜空里稀疏的几颗星星,说:“当他提出分手后,我居然没觉得难受,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所以你也别老想着安慰我。” 贺书惟用手支撑着下巴,隔着桌子也能看到卫行简脸上的落寞,想到了十二年前。 那年寒假,卫一承和李雯两夫妻带的高三毕业班,贺晨状态不好,贺书惟正是初三的关键期,都没时间管卫行简。 卫一承担心卫行简玩野了,高三学不进去,就把他丢到自己哥哥那里,让哥哥嫂子帮忙看着点。 谁知道卫行简去了京城,居然被卫一恆一个当编剧的朋友给看上了,拉去演了男主的小时候。 谁都不会想到他会在那里对林斐一见钟情,甚至为了对方一意孤行选择了电影学院。 贺书惟还记得卫行简是除夕的前一天回来的,卫行简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那天他正在做作业,他一句玩得开不开心还没问出口。 卫行简心潮澎湃地拉着他说:“小书,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是个男生。” 刺啦...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贺书惟愣愣地低头看到被笔尖划破的纸,那一刻他觉得笔尖划破的不是纸而是他的心。 卫行简也呆住了,他和贺书惟之间没有秘密,有了喜欢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要告诉贺书惟,可是他忘了自己喜欢的是男生,而白依兰就是因为同性恋才.... “小书,你...”卫行简迟疑了很久,问不出你是不是也厌恶同性恋,于他而言年少的怦然心动肯定比不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慌乱地说:“我刚刚随便说的,你就当我开了个玩笑。” 贺书惟很了解卫行简,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不讨厌同性恋,你别担心。” “那就好。”卫行简松了口气。 贺书惟收敛好情绪问:“你是认真的吗?承叔和雯姨知道了怎么办?” 看着贺书惟泛红的眼尾,卫行简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还没抓住就被他的问题带跑了注意力,“所以你要帮我瞒着,等我上大学了再告诉他们。” 这一瞒就是三年,卫行简出柜那天动静闹得很大,卫一承的怒吼声和李雯的哭泣声里掺杂着卫行简的哀求,整个卫家乱成一团,他不顾父亲的阻拦,跪在卫一承和李雯面前替卫行简说话。 后来想想,其实他做得很不对,那个时候站出来的不应该是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俩一起出柜。 恍惚间,九年的时间一闪而过,很多事情在时间的安抚下都失去了稜角,不再那么尖锐,可以用平和的态度去面对去接受。 “你这次打算休息多久?”贺书惟没有再执着于卫行简的感情问题,知道他并不难受就够了。 “一个月吧!”卫行简工作上的事提前一个月就安排好了,提前空出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躲狗仔,顺便休息。 “你也很久没休息了,是该放松放松了。”贺书惟也开了罐啤酒,举起罐子对卫行简说:“庆祝你恢復单身。” 卫行简坐起来拿起罐子和贺书惟碰了一下,隔着烤串升起的裊裊热气看贺书惟的眼睛,那双黑眸里面藏着很深很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庆祝贺书惟脱离单身的夜晚那双黑眸也是这样,那时候的他看不懂,现在的他也还是看不懂。 俩人边吃边喝聊了不少小时候的事,也聊了不少娱乐圈的八卦,说得贺书惟直唿卫行简人设已崩。 “崩呗,人设这东西本来就是假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卫行简的酒量不太好,几罐啤酒下去已经有些微醺了。 “你这酒量倒是没变。” “没人陪我喝,锻鍊得少了自然不会变好。”卫行简嘴里吃着龙虾,说的话有些含煳。 “国人联络感情基本都在酒桌上,你混娱乐圈难道没应酬吗?”对于娱乐圈的事贺书惟都是听来的,真实性不高。 “有,多数时候我经纪人帮我拦住了。” 第8页 “还好有人看着你。”卫行简的家居服领口很宽,锁骨随着他半躺的姿势全部露了出来,脖颈处的白皙皮肤被酒精薰染成了淡淡的红。 卫行简站起身走到栏杆边,指着不远处的一片修了一半的建筑基地问:“你还记得哪里吗?二十几年前那没被开发,是一处小山坡,我们周末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哪里渡过的。” 贺书惟站在卫行简身边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对面已经被改造成了城,现在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和北哥比爬树,结果爬得太高不敢下来,吓得哇哇大哭。” 卫行简伸手用力地按着贺书惟的头揉了好几下,有些不忿地问:“那时我才八岁,你却记到现在,你这脑袋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我的黑歷史?” “你这一说我又想起了件事,你九岁那年,吼哭了院里一个老师的女儿,为了哄她说要去对面山上摘最漂亮的花给她,可你忘了那时是冬天开的花很少,直到天黑了承叔和雯姨没等到你回家,叫了一伙大人去山上才找到没摘到花的你...” “别说了,都多久的事了你居然还记着。”卫行简捂着脸打断贺书惟的话。 “我不,我现在还记得你被找到后满脸眼泪的模样,那天的事传到学校后你就多了个卫无花的外号,直到上了初中才摆脱,哈哈...” 卫行简伸手捏住贺书惟的脸颊,故作咬牙切齿地说:“你哪是我的好弟弟,把我的糗事记得这么清楚,用现在的话来说你就是头号黑粉。”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封口费,不然我不小心说出去了,你这男神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我们之间这么纯洁的兄弟关系怎么能让金钱给玷污了呢!”卫行简伸手在兜里掏了会,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放在贺书惟手心里,说:“这个你还记得吗?” 贺书惟看着手里那个小小的银色的星星项坠,问:“你还留着?” “当然,这可是你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卫行简用手指拨弄着那个小小的星星说:“我今年三十了,你打算送我什么?” 第五章 异类 “三十岁的生日礼物,等到了那天我再送你。”贺书惟抬头望向卫行简,“那这个...你现在是要还给我吗?” 卫行简伸手拿回项坠,“我身上没别的东西,原本打算拿它当封口费的,但现在我后悔了。” “哪有你这样借花献佛的。”贺书惟只要知道卫行简还留着就够了,心情很好的他开了罐啤酒,“封口费先欠着。” “好,欠着。”卫行简难得有机会可以放开了喝,也跟着开了罐啤酒。 “要加利息。” “加,加,加,你想加多少加多少。”卫行简有点醉了,对面的人都开始模煳了,他伸手穿过热气摸到那张脸,小声说:“小书,你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可顶楼太安静了,贺书惟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了,卫行简是被李雯扶回去的。 可能是因为今晚想了太多关于以前的事,这晚贺书惟做梦了。 夕阳西沉,十岁的贺书惟看着外面变暗的天色有些急,家里有小孩,贺晨和白依兰夫妻两放学后,总会有一个人按时回家,今天却没有人回来。 等不下去的贺书惟跑到三中的校门口,保安叔叔认识他,直接放了他进去。 走到白依兰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贺书惟吓得不敢进门,站在外面小声地喊:“妈妈。” 一名中年女人转头看见他,伸手用力把他拖了进去,指着他激动地说:“白老师,你也是有儿子的人,要是你的儿子是同性恋,你还能这么包容吗?” 白依兰将受了惊吓的贺书惟拉进怀里抱住,轻拍他的背部安抚。 贺晨拦在母子俩身前,试图和对方讲道理:“陈女士,孩子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们都知道早恋不对,你这样......” “这是早恋吗?你们身为老师,难道不知道同性恋是异类,是变态,是会被歧视,被唾骂的吗?” “没有谁会想要成为异类,这事对孩子来说也是一个打击,他们现在正处在敏感的青春期,我们不应该再拿强硬的态度去逼他们。” “我逼他们?你们三中的老师就是这么和稀泥的吗?这事我会直接找校长,我儿子是全年级前三,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对方必须马上转学。” “陈女士,今年他们都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了,这时候转学对孩子影响太大了,有什么事能不能等高考完了再说?” “影响大?影响再大能有以后受一辈子白眼大?如果他真成了变态,就算考上了大学也是丢人。”陈玲看向被白依兰护在怀里的贺书惟说:“白老师你想想,今天被发现的要是换成你的儿子,你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吗?” 震耳的关门声响起后,白依兰放开贺书惟疲惫地问:“小书,你怎么跑学校来了?是饿了吗?” 贺晨牵着贺书惟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第9页 那晚家里的气氛很沉重,沉重到年幼的贺书惟都察觉到了父母的疲惫,然而那才是开始。 几天后的周五放学后,贺书惟拉着卫行简一起去三中找父母。 当时才刚放学,学校里还有很多没回家的学生,他们俩走到白依兰的办公室门口,门口有个男生双手抱头蹲在那里,露出的头髮杂乱无章。 贺书惟再次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声音,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两个女人的尖利的声音,刺得贺书惟耳膜生疼。 两个小孩无措地站在门口,身旁走动的学生对着办公室窃窃私语,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每走过一名学生,那个蹲着的男生身体就会颤一下,很轻微但贺书惟就是能感觉到。 贺书惟走近蹲下身问:“哥哥,你怎么了?” 雁寒川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上贺书惟关心的表情,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小声说:“哥哥没事。” 说完他用衣袖狠狠地擦干眼泪,用豁出去的态度推开门,说:“妈,这事不是唐西茂一个人的错,也不是白老师的错,要转学我转,你别逼他们了。” “不可能。”陈玲吼道:“你从小到大都那么听话,不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一定是他,是他引诱你的对不对?” “不是,我们两情相悦。” 啪…… 响亮的耳光声让办公室里紧绷的氛围沉寂了下来。 雁寒川没理会自己的妈妈,转身对另一位中年女人说:“阿姨,小…他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他还好吗?” 那女人鄙夷的看着他说:“我送他去戒同所了。” “什么?”雁寒川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面对自己强势的母亲都没崩溃的他,听到这句话崩溃了,“你是他的妈妈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我是为他好。”杨曼说得理直气壮。 雁寒川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再看到那女人脸上冷漠的表情,颤声说:“我们不奢望你们能理解能接受,但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那么喜欢他,这一个星期,学校里对他的每一句诋毁,都像刀一样扎在我心上,你们明明是我们最亲的人,为什么要逼我们?” 贺书惟眼睛莫名的泛酸,拉着卫行简的手问:“那个哥哥为什么那么伤心?” 只比贺书惟大两岁的卫行简答不上来。 白依兰看到雁寒川情绪崩溃,忍不住站出来,“两位家长冷静冷静,不要再刺激孩子了。” 陈玲指着杨曼说:“白老师,既然她已经把儿子送去戒同所了,那我也退一步,我下个星期一就去找校长给我儿子办理转学。” “现在转学会影响学习的,不能再等等吗?就剩半年了。” “就算他考不上大学,我也不会让我的儿子变成同性恋。”陈玲说完拉着自己的儿子出了办公室。 雁寒川走出门前回头对白依兰说:“对不起白老师,谢谢您的理解。” 那时还很懵懂的贺书惟拉着白依兰的手问:“妈妈,什么是同性恋?” 白依兰没有回答,贺晨也没回答。 闹剧散场后,贺晨夫妻疲惫不堪地带着两个小孩回了家。 星期一中午,贺书惟放学回家,家里又没人,他饿得厉害,就去了学校找爸爸妈妈。 一进学校,就看到最高的那栋教学楼下围了一圈人。 “有人要跳楼了。” 周围嘈杂的声音里,这句话出现的次数最多。 “是高三那个同性恋吗?” “就是高三二班的那个雁寒川。” “雁寒川真的是同性恋?” “他和唐西茂在楼梯间接吻,被他妈妈给撞见了,他就是同性恋。” “真噁心,雁寒川长得那么帅,居然会喜欢唐西茂那个娘娘腔。” “你别说,唐西茂那张脸不比学校里的那些什么班花差。” 才十岁的贺书惟茫然的抬头,看向那些大自己很多岁的高中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雁寒川是谁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 人群突然躁动了起来,身边的人指着前面说:“看,那就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她上楼了,楼上真是雁寒川啊?” 贺书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仗着个子小挤在一群大人中间跟着上了楼,三中最高的就是这栋楼一共八楼,顶楼是第九层。 在顶楼看到白依兰的背影,贺书惟心急地想要挤过去,但人太多了,不但有老师有保安还有消防员。 雁寒川背对着众人坐在围栏上,厚重的冬季校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瘦弱的他仿佛随时会被吹走,看得人心惊胆战。 雁寒川和白依兰的交谈,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随风飘进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 “白老师,我昨天看到他了”雁寒川的声音低哑无力。 “你在哪看到的?”白依兰害怕刺激到雁寒川,声音放得很轻,“他还好吗?” “我离家出走了,在他家楼下等了两天才见到他,他妈粗暴地将他从车上拖下来,我看到他的脖子手腕上都有淤青,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第10页 “唐西茂那边我再去劝劝他妈妈,你先下来好吗?” “昨天见到他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没错,可我现在知道错了,这个社会对我们的偏见太大了,我们把一切都看得太美好了,以为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雁寒川向高空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指尖触到的风冷得刺骨,就像这些天他所经歷的一切,疑惑道:“可这本就应该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们为什么要口出恶言?” 白依兰被他的动作吓得心差点停跳,“有什么话你下来再说好吗?你要是出事了,你妈会疯的。” “她当然会疯。”雁寒川突然转身吼道:“她花了那么多心思,终于培养出了一个能让她骄傲的儿子,把我当个牵线木偶一样控制,这个木偶突然不听话了,变成了一个同性恋,还死不悔改,哈哈……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我这个人。” “不会的,没有那个母亲会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她这一个星期都在忙着想办法让我出国,还逼着我考雅思,没问过我心里的感受,还说只要我乖乖听话。”这一个星期同学的嘲讽鄙夷没让雁寒川崩溃,可来自亲妈的冷漠却让他寒了心,“呵……她说她可以既往不咎,她从来就不会管我的想法,只按照自己想的去要求我,她说我丢人现眼,会害她抬不起头,既然这样那我就消失吧!” “别,你出事了你让唐西茂怎么办?”白依兰焦急地劝道。 “他……”雁寒川声音柔和了一点,轻声说:“他会来陪我的。” 第六章 惨烈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依兰大概知道雁寒川和唐西茂的家庭情况,一个是什么都管,一个是什么都不管。 她知道青春期的学生都比较有主见,所以座位这种小事她一般不干涉,都是学生自己随意选的。 雁寒川和唐西茂的性格都很沉闷,于是他们俩就被动的成为了同桌,白依兰询问过他们的意见后,见他们相处得还可以就没管了。 两个单亲家庭的少年经过两年的相处,慢慢成了彼此的慰藉。 白依兰发现后找他们谈了很多次话,她的态度说不上理解,只是希望他们能考虑清楚后果。 不久后就被雁寒川的妈妈发现了,来学校大闹了一场,闹得人尽皆知。 雁寒川站上围栏,白依兰来不及想太多,恳求道:“雁寒川,你别想不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活着才有可能。” “没可能了。”雁寒川站在围栏上转了个身,问:“白老师,你通知我妈了吗?” 雁寒川转身的动作再次吓到了一群人。 “通知了。”这么大的事学校一开始就通知了家长。 “那就好。”雁寒川指着身后楼下的人说:“我这一个星期听了好多辱骂,我与他们并不熟,就因为喜欢的人与我性别相同就要遭受歧视吗?” 余光看到偷偷靠近的消防员说:“你们别过来,我还想再等等,别逼我现在就跳。” 白依兰知道他在等什么,悄悄给陈玲发信息,让她语气不要太强硬别刺激到雁寒川,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她消息刚发完,身后就就传来一道怒吼:“雁寒川,你长出息了是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两年半是我十八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因为遇上了您这个好老师,也因为在这里我认识了他,既然在这里开始,那就在这里结束吧!”雁寒川没看爬楼爬得气喘吁吁的母亲,笑着对白依兰说:“白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不...”白依兰跑了几步,眼睁睁看着雁寒川在她眼前向后仰着落了下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瞬间的死寂过后是一阵兵荒马乱,贺书惟趁机跑到白依兰身边,喊:“妈妈,妈妈,你醒醒了。” 有老师过来牵着贺书惟的手将他拉开,消防员俯身将白依兰抱了起来,他急忙跟上去。 走出教学楼,看到远处的地上有一滩红色的血迹,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眼睛就被捂住了,牵着他的老师轻声说:“别看。” 等贺晨赶到医务室,医生已经给白依兰挂好点滴了,他递给贺书惟一个快餐盒。 打开里面是贺书惟最喜欢吃的牛肉面,他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看着沉默的爸爸问:“爸爸,那个哥哥为什么...” 贺晨打断了贺书惟的问题,他害怕今天的事给贺书惟留下阴影,蹲下身,看着儿子的眼睛认真地说:“小书,你现在太小了,很多事情在没有亲身经歷过的情况下,你是无法理解的。今天的事肯定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我希望你记住的是不管怎样人一定珍惜生命,还有要有一颗宽容的心,对于你不理解的事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能去伤害。” 病床上的白依兰醒了过,她顾不得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想要起床。 贺晨按住她的手,问:“阿兰,小心点针,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雁寒川呢?他怎样了?” 贺晨摇了摇头,说:“阿兰,那是九楼。” 第11页 白依兰教了雁寒川两年半,他不同于别的处于躁动期的学生,总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认真的听课记笔记写作业,只有每次考试成绩出来了,班上的同学才会想起班里还有这么个人。 存在感那么弱的一个人,却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雁寒川的那句他会来陪我的在白依兰的脑海里迴旋,心里有种很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帮我拿下手机,我晕了多久?” “半个小时。”贺晨将手机递到白依兰手里。 白依兰接过手机,颤抖地翻找着唐西茂妈妈的号码,无力的手指甚至按不动按键。 她将手机递给贺晨,“晨哥,你帮我找唐西茂妈妈的号码,我心里好慌,总觉得要出事。” 当初就是考虑到两个学生家里的状况,贺晨才同意白依兰暂时不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家里,听到白依兰这么说,他也跟着急了起来,电话拨通后却没有人接。 “给我。”白依兰拿过手机再次拨通了号码。 三次过后,那边终于接通了,“谁啊?” 白依兰顾不上对方不耐烦的语气,说:“我是白老师,唐西茂他现在在哪?” “白老师?我不是给他请了半个月假吗?” “杨女士,就在半个小时前...”白依兰想到雁寒川哽咽着说:“雁寒川在学校跳楼自杀了,我担心唐西茂。” “那泼妇仗着自己儿子优秀就有恃无恐的撒泼,呵...”杨曼的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嘲讽,“林老师你担心小崽子什么?难不成他会为了个男的殉情?” 电话对面传来的麻将翻滚的声音,让白依兰很气愤,“杨女士,那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连对生命最起码的敬畏都没有。” “白老师,我可不是你的学生,你用不着来教育我。”杨曼的语气很不屑。 白依兰深吸一口气,问:“唐西茂现在在哪?” “在家呢!” “一个人吗?” “不一个人难道还要我陪啊?” 想到雁寒川说的唐西茂身上有伤,“我等会过去看看他。” “我现在没空,他被我反锁在家里了,你别费心思了。” 白依兰听到对面搓麻将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要把他锁家里?” “他昨晚偷偷跑出去被我逮到了,我当妈的把他锁家里反省,难道还要经过白老师的同意?” 白依兰揉揉眉头,不计较对方的冷嘲热讽,说:“我现在过去需要二十分钟,麻烦杨女士回家一趟。” “啧...真是麻烦。” 二班不能没人看着,贺晨只能叫上年级主任和白依兰一起去,贺书惟担心白依兰,贺晨就让他一起跟着。 主任开车,贺书惟挨着白依兰坐在后座,一路无话。 到唐西茂家门口等了近十分钟,杨曼才慢悠悠地回来,主任想要说什么被白依兰拉住了,她知道对这种人说再多都没用。 打开门后,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白依兰推开杨曼进门,看到有血从紧闭的卫生间渗出,喊道:“叫救护车,快,快叫救护车。” 主任拨了急救电话,拿起凳子推开正在撞门的两个女人,砸了上去,玻璃门应声而碎。 白依兰看到唐西茂赤裸着上身坐在地上,右手拿着一把水果刀,左手手腕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 她转身扯着杨曼的衣领问:“为什么?那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多点关心?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在家?他还那么年轻...” 杨曼退后了一步,白依兰全身乏力地跌坐在地,想到唐西茂上身布满的青紫的痕迹,崩溃地质问:“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要逼他?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贺书惟上前扶住白依兰,转头看到杨曼从卧室拿了件衣服走进卫生间,他起身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被白依兰拉住了,抱着他痛哭道:“别看,小书别看。” 贺书惟从梦里惊醒,耳边还迴荡着白依兰的声音。 贺书惟起床就着窗外的月光,打开抽屉翻出上个月留在家里的烟,点燃后并不吸,只是看看那淡淡的烟雾。 白依兰肯定想不到,当时她不愿意让贺书惟看的那一幕,会被她亲自重演在贺书惟面前。 雁寒川和唐西茂一起自杀的事,轰动了整个淮市,原生家庭与同性恋再次被搬上了各大报刊。 后来陈玲到学校大闹了一通,指着白依兰的鼻子骂她,要学校赔她儿子。 学校答应给予补偿,可她不接受,她只要儿子,胡搅蛮缠下学校只得求助公安机关。 警察看她情绪过激,检查出她精神有问题,被家人接走带去外地修养了。 杨曼去学校收拾唐西茂的遗物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像陈玲那样大吵大闹。 两条鲜活的生命的惨烈结束,引起的轰动与话题慢慢平復了下去。 所有的事情都过了,大家都以为一切回到了正轨。 可白依兰却夜夜失眠,雁寒川最后那解脱的笑容和唐西茂手腕的伤口占据着她的脑海,不但没有随着时间减少还越来越频繁。 第12页 她班上的两个学生出事,学校里也有一些风言风语,说都是她的纵容才导致悲剧的发生,一些不了解内情的人在背后妄加猜测,添油加醋。 她听得多了,也以为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她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说自己不是个合格的老师,不愿意再去学校,每天都沉浸在愧疚里难以自拔,贺晨发现后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说因为她一天之内受了两次刺激,加上一些来自外界的压力,严重影响了她的心理,这是抑郁症的前兆。 贺晨带的也是高三,是三班的班主任,在高三的关键期他无法请假,将贺书惟託付给了卫家,自己每天白天上课晚上照顾白依兰。 贺书惟每天一日三餐都在卫家吃,晚上做完作业再回家陪白依兰。 半年的时间,他看着自己温柔美丽的妈妈慢慢变得苍白脆弱,她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说话,每天抱着自己带的歷届班级的毕业照自言自语,偶尔问一句怎么少一张。 第七章 求收留 那年高考的最后一天,贺书惟还要上学,贺晨要监考,他们父子俩出门前,白依兰问:“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了吗?” “嗯。”贺晨抱了抱她,说:“等今天考完我就带你出去玩,散散心。” “好。”白依兰亲了贺晨一下,俯下身抱着贺书惟说:“小书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坚强的勇敢的人。” 那一刻,他们什么都没意识到。 那天中午放学回家,李雯还在做饭,他先上楼想看看妈妈。 打开门闻到了记忆中的那股味道,他鞋都来不及换跑进屋,隔着一地鲜红的血,看到躺在卫生间的白依兰。 他崩溃地哭出声,踩着粘腻的血跑进去,抱着白依兰大喊:“妈妈,妈妈,你醒醒,醒醒啊!” 小孩的嚎哭声响遍整栋楼,卫行简放下手里的筷子,朝楼上跑去,看到满身鲜血,抱着白依兰痛哭的贺书惟整个人都呆了,连忙下楼叫自己的妈妈。 李雯将白依兰从贺书惟怀里抱出来,卫行简马上上前把贺书惟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哥哥在,哥哥陪着你,哥哥一直都陪着你。” 卫行简身上的味道驱散了刺鼻的血腥味,贺书惟埋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白依兰当了十多年老师,到死的那一刻,怀里抱的都是毕业照。 她带了三届毕业生,第四届差点就毕业了,举行葬礼那天她的学生基本都来了,站在墓地里黑压压的一片,气氛沉重肃穆。 白依兰的事对贺晨打击很大,从此一蹶不振,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贺书惟都不管。 卫一承将贺书惟接到自己家,和卫行简一起住,这一住就是五年,直到他上高中才搬回家。 贺晨整天埋头写一些东西,一年的时间写了好几大本,那年贺书惟刚上初中好奇心很旺盛,就偷偷翻了父亲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关于同性恋带来的负面影响,如何遏制,如何预防,语言用词都很偏激,吓到了他。 他把那些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等着贺晨回家,等贺晨回家后,他只问了一句,“爸,你还记得你曾对我说的,人要有一颗宽容的心,对于不理解的事可以不接受,但不能去伤害吗?” 贺晨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他也想宽容对待,他有怨不能发泄,有恨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每天夜里藉助手里的笔来宣洩,“我是老师可我也是受害人家属,我知道这些东西一旦发表,同性恋这个处境原本就不好的群体,以后将会过得更加艰难,我也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可是我阿兰就是因为他们才走的,我心里有怨有恨,那些怨恨在我心里疯狂滋长,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十一岁的贺书惟蹲在地上,看着面容扭曲泪流满面的爸爸,轻轻抱住他,温声说:“可是爸爸,这些都不是我们伤害别人的理由,放下吧!也放过自己!” 贺晨是有理智的,不然他早就把那些文章发表出去了。 后来他把那几本笔记本连着自己的怨恨一起烧掉了,放下后抱着贺书惟痛哭了一场,口不择言的他说了很多,贺书惟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不要成为异类,不要去面对整个社会的恶意与偏见。 沉重的往事就如同从他手中的烟中飘起的烟雾,消散在了十几年的时光长河里,可烟燻后留下地痕迹却永远无法磨灭。 贺晨敲门的时候,贺书惟刚睡下不久,整个人昏沉沉的。 “你怎么了?没睡好?”贺晨看到贺书惟青黑的眼眶关心地问。 “没事,昨晚赶了份策划。”贺书惟揉揉额头,问:“爸,现在几点了?” “六点,要不今天请天假?” “没事的,我去公司再休息。”到该起床的时间了,贺书惟半睁着眼睛走进卫生间洗漱。 牙刷到一半时,门被敲响了,贺晨看到卫行简有些吃惊,“小简,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昨晚我和小书说好要送他去上班的。”卫行简把手上提的早餐放在餐桌上,问:“晨叔,小书起床了吗?” “起了,在洗漱呢。”贺晨看着桌上那一堆早餐,皱着眉问:“怎么买这么多?” 第13页 卫行简这几年大手大脚习惯了,这才反应过来,长辈都不喜欢年轻人浪费粮食,赶紧说:“有一部分是我爸妈的,我怕小书等久了,耽误他上班就直接一起提上来了。” 贺书惟走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洗过脸后感觉昏沉的脑袋都好了不少,“还早,不用这么急的。” “你尝尝这个,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灌汤包。”卫行简拿出一个透明的餐盒,里面装着六个晶莹剔透的小笼包。 卫行简上大学后,贺书惟与他相处的时间就很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 贺书惟看到上面的logo,问:“这家店离我们这挺远的,你几点起的床?” “不早,你赶紧吃。”卫行简在那一堆花样繁多的早餐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半说:“晨叔,这些我给我爸妈拿去,剩下的你们父子俩吃。” 卫行简走后,贺晨催发呆的贺书惟:“愣着干嘛,赶紧吃了去上班,别辜负小简一大早起床帮你买的早餐。” 贺书惟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早餐,到三楼时,刚好看到卫行简出门。 李雯看到他,笑着说:“小书,你上班要是忙就别理卫行简,他自己闲着就算了,还老耽误你的时间。” “没耽误。” 卫行简把手搭在贺书惟肩上,一脸得意地朝李雯说:“看到没,小书他向着我。” “滚滚滚,别碍我的眼。”李雯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贺书惟一直很羡慕方家的家庭氛围,李雯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因为常年接触的都是青春期的孩子,心态一直很年轻跳脱,与常年都板着一张脸唬人思想古板的卫一承完美互补。 卫行简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外面闯荡,就是因为有家庭这个坚实的后盾。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梦,贺书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白依兰。 卫行简察觉到贺书惟低落的情绪,问:“怎么了?没睡好?” “昨晚梦到我妈了。”只要不是关于感情的事,贺书惟都不会瞒着卫行简。 白依兰是贺家父子的忌讳,卫行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设置好导航,看到上面预计需要一个小时,说:“你先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嗯,谢谢。”贺书惟调整好座椅闭上眼睛。 卫行简从后座拿了件外套给贺书惟盖上,还是没忍住问:“兰姨的事…你还没放下吗?” 贺书惟闻着衣服上属于卫行简的味道说:“放下了,只是偶尔还会想起。” “她要是知道十多年后人们能放下偏见,愿意去接纳特殊群体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嗯。”贺书惟的声音很低,“可惜她看不到。” 靠得比较近的卫行简听得一清二楚,他却没有再说什么,不管过了多久伤疤都只会变浅不会消失。 车子慢慢启动,贺书惟闭着眼却并没有马上睡着。 同性恋这个特殊群体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由于他们违背了人类繁衍生存的本能,一直被视为异类倍受歧视,这份偏见由来已久,造成了不少悲剧。 特别是近年来,青少年群体在没有受到正确的引导,心智不成熟的情况下都会遭遇歧视,每隔一两年都会发生一起悲剧。 近几年,国家不再视同性恋为敏感话题,出版的书籍电影电视剧,除了正剧,同性恋都可以光明大正的出现。 在娱乐圈卫行简是第一个公开出柜的明星,他的演艺事业受到了不少影响,直到后面陆陆续续也有别的人站出来后,他的事业才恢復,这一分手不知道又会受多少影响。 贺书惟思绪乱飞想了很多,迷迷煳煳的还是睡了一觉。 到公司楼下卫行简叫醒了贺书惟,“小书,到了。” 贺书惟把外套还给卫行简,“那我先上去了,有空我会回去的。” “那太麻烦了。”卫行简看着贺书惟欲言又止。 贺书惟转头看到卫行简的表情说:“不麻烦。” “你能收留我几天吗?” “啊……我收留你?为什么?” “我妈说我的自作主张让我爸很生气,让我这几天不要再他面前晃,找地方待两天,等他消气了再回去。” “你难得有空休息,承叔他……” “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他生气是应该的,求收留。”卫行简看着贺书惟,故作可怜地说。 贺书惟有些犹豫,他当然很想把卫行简留下来,但他每次在卫行简面前都要很用力的去压抑自己,要是和他住在一起,他怕自己会压不住,怕被发现。 卫行简知道贺书惟是没有女朋友的,既然是单身为什么需要犹豫,他突然就燃起了好奇心,故意说:“你要是为难就算了,我去找个酒店,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上粉丝。” “哥,你不用故意激我。”贺书惟想起卫行简公众人物的身份,看了眼手錶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走吧,前面路口右转。” 贺书惟的住处离公司很近,开车不到十分钟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所以他很少开车上班,每天上下班都是走路,就当散心了。 第14页 “这小区的位置和绿化做得挺不错的。”卫行简把车停在临时车位上,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小型行李箱打量着周围说。 “这房子我爸在我大三的时候买的,那时候这附近才刚规划,房价不贵。”贺书惟看了眼他的行李箱问:“你昨晚就准备好要来我这?” 第八章 开心 “没办法,老头子身体不好,火气还重。”卫行简跟在贺书惟身后进了电梯,“房价不贵只是相对来说,晨叔的工资应该不够全款吧?” “恩,房贷我自己还。”说话间两人搭乘电梯到了17楼,“到了。” 房门打开,卫行简换好鞋走进客厅,整个房间用的是暖色系看起来很温馨,收拾得也很整洁,“还真不像是单身男人的家。” “我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每个星期打扫一次就能保持整洁。”贺书惟打开次卧的门,“哥,你住这,看看有缺的吗?” 房子的户型一目了然,是典型的三室两厅,卫行简指着对面的门问:“这是儿童房吗?” 贺书惟抬头看向卫行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是,是书房。” “我这辈子是没儿女了,对于儿童房有些好奇,你以后有了小孩一定要认我当干爹。”卫行简走进次卧,说:“你别把我当明星看,我没养成穷奢极欲的习惯,按正常的来就好。” “我没把你当明星。”贺书惟说得很认真。 卫行简被逗笑了,转身手痒地揉了揉贺书惟的头髮,笑得很开心,“都出社会这么多年了,怎么说话还是那么一板一眼的。” 卫行简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微弯,澄澈的瞳孔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自己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 贺书惟被晃花了眼,愣了一会,回过神连忙转身说:“我快迟到了,午饭我给你带,你想吃什么晚点发我微信上就可以了。” 卫行简莫名其妙地看着贺书惟的背影,问:“家里有什么我不能碰的吗?” “没有,你随意。” 贺书惟关上门,捂着自己加速跳动的心露出一个苦笑。 回到公司,贺书惟强迫自己不去想卫行简现在就在自己家里的事,把全部心神投入到工作里。 李泽看到他这打了鸡血的状态,好奇地问:“平时你见了他都会失落几天,今天这是怎么了?” 贺书惟白了他一眼,“方新的色彩搞定了?” “别提了,要求我们用大胆的配色提升视觉效果,可设计出来又觉得太艷了,又素又刺激视觉的颜色是什么?”李泽揪着头髮很烦躁。 “那你还有心思来我这闲聊。” “我这是专程来安慰你的。”李泽突然笑得贱兮兮地说:“李黎要结婚了,你猜猜那个倒霉蛋是谁?” “别人姐姐要嫁人了都恨不得砍了对方,我怎么感觉你有些迫不及待。”李泽和李黎是双胞胎兄妹,当年剖腹的时候医生先把李泽抱出来,他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就是哥哥,可李黎根本不认可他这个哥哥。 “妹妹,是妹妹,妹妹知道吗?”李泽每次面对这件事都会多次强调,他想把李黎嫁出去想了二十多年了,“她要是愿意老老实实当个妹妹,我当然会疼她,可是她老想着要当我姐,这我肯定忍不了。” “都奔三的人了,还计较这个,心智不成熟的你挺适合当弟弟的。” “你就会数落我。”李泽故作委屈。 贺书惟被李泽扭捏作态的模样刺得眼疼,心里却很感动,每次他情绪低落的时候李泽都会耍宝逗他,无奈地说:“我真的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既然没事,晚上和明映的饭局你陪我去。” 听到明映两个字,贺书惟皱着眉拒绝:“不去。” “那个方总点名要你去,我推不了。”李泽也不想贺书惟去,但客户就是上帝,拗不过。 贺书惟也知道李泽的难处,但一想到那个方任鸿看他的眼神就不舒服,“你之前说去打听他到底是不是gay,打听得怎样了?” “那就是个渣,家里有老婆孩子还一直在外面乱搞,男男女女都有,他要是继续对你心怀不轨,我大不了不要明映这个客户。”李泽骂完人,叮嘱道:“晚上我会帮你把酒都挡下来,你注意点那个人渣,小心他使手段。” “我知道,你忙去吧!” 等到中午下班都没等来卫行简的信息,贺书惟主动打了个电话。 “餵...” 这迷迷煳煳从喉管里挤出的一个字,听得贺书惟面红耳赤,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脸问:“刚睡醒吗?” “嗯,昨晚被我妈拉着上了两个小时的思想课。”卫行简闭着眼问:“到下班时间了?” 昨晚他们俩散场都已经十一点了,卫行简回家还被李雯念了两个小时,今天六点不到就起床了,这样算来卫行简才睡四五个小时。 贺书惟轻声问:“十二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 “清淡点的就行。” “行,次卧衣柜最里面的那一格里,有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你找找。” 第15页 “嗯,我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了,住你家还要麻烦你给我送饭,早上我就想说我可以自己点外卖,但你跑得太快了。” “没事,我早上开了车过来,十分钟的事,你不方便露面。”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贺书惟踏入电梯,公司的员工都看着他,看得他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一个胆大的女孩试探地问:“贺总,今天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来公司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贺总这么高兴。”有人带头问了,其他女孩也跟着说。 “别说你才来两年,就是我来了三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贺总心情愉悦的模样。” “贺总你不板着脸的时候好帅。”贺书惟被打趣了也没别的反应,一群女孩都跟起闹。 贺书惟无数次在一旁感受过这群女孩们的开朗活泼,那是他羡慕的青春活力,这还是第一次处在这样的氛围里,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是正常人,当然会有喜怒哀乐。” 贺书惟遗传了白依兰的凤眼,面部线条偏柔和,原本是比较亲和的长相,可却被他常年板着的脸硬生生压下去了,这一笑眼尾上扬,有种冰雪消融的感觉,看得一群女孩都惊呆了。 “贺总,你笑起来真好看,要是能多笑笑我们工作就更有干劲了。” 贺书惟今天心情好,难得开玩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能皮。” “那不是不敢嘛。”电梯门打开,一群女孩一窝蜂地走出去,其中一个回头调皮地说:“贺总比李总帅。” 李泽的性格与贺书惟完全相反,心直口快待人热忱,没有一点架子,李泽老和他抱怨,说压不住底下的人,多亏了有他镇着。 等贺书惟打包好饭菜回家,卫行简已经洗漱好了,头髮只随意的吹了几下,还带着水汽,当他看到卫行简身上的米色睡袍愣了一下。 他与大多数男人一样,对于生活日常用品都没耐心挑选,像毛巾睡衣拖鞋床单被套都是同一款买很多件,尺码合适就行,连颜色都懒得换。 卫行简是明星,身材是经过严格要求保持的,胸肌腹肌都比身材干瘪的他好太多。 卫行简穿着他按照自己的尺码买的睡袍,带子松垮的繫着,前襟遮不住的胸肌随着走动若隐若现,白得晃眼。 他转身将饭盒放在餐桌上,平復着体内突然升起的躁动,骂自己简直是色慾薰心。 贺书惟转身的动作太过突然,卫行简顺着他刚刚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伸手将松垮的带子系好。 对自己身材一直很自信的卫行简有些纳闷,虽然睡袍的尺码不合身,但也不至于有碍观瞻吧,“我行李箱太小没带睡衣,在你的衣柜找了下,睡衣的尺码都小了,才拿的睡袍。” “没事,尺码小了,我下午下班去超市帮你买套大的。”贺书惟压抑情绪已经成了习惯,短短一分钟就恢復了平静,他去厨房拿盘子碗筷。 卫行简站在餐桌旁,帮着一起把饭菜装盘摆好,看到那碗黄豆猪蹄汤时,表情都点微妙,“要是让我经纪人看到我吃热量这么高的东西,肯定会发飙。” 这一点贺书惟倒是没想到,“我只是想到你小时很喜欢猪蹄,我已经让店家把浮油撇去了。” 卫行简吃高中时期整天上蹿下跳精力充沛,运动量大了饿得就快了,李雯每天变着花样煲汤给他们俩补,贺书惟胃口小不喜欢吃肉,剩下的肉都进了卫行简的肚子,卫行简讨厌硬邦邦的骨头和炖过后变柴的瘦肉,就喜欢啃猪蹄。 “没事的,随便运动运动就消耗了。” “下午我下班后去超市买菜,晚上我来做饭。” “我看过你的厨房,起码三个月没开过火了,你上班已经很累了,不用这么麻烦,不然我住着也会不自在的。” 贺书惟看着碗里,卫行简在他这里待不了几天,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就是单纯的想对对方好,但如果这份好会变成对方的负担,那他也可以收敛起来。 “你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觉得无聊,我这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几年没休息过了,就想过几天咸鱼的生活,你别管我。” 贺书惟不信,卫行简从来不是什么能安分的主,“我还没休过假,等我这两天忙完手上的工作,就请假陪你几天。” “好啊!你......”贺书惟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卫行简的话。 第九章 扑火的飞蛾 贺书惟看了眼,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看到贺书惟这干脆利落的动作,卫行简有些诧异地问:“这是......” 电话挂断不到十秒又响了起来,贺书惟还是不想接直接挂断,一口饭还没吃完,又响了起来。 他知道对方那死缠烂打的德性,这通电话他要是不接,对方会一直打到他接为止,“方总。” “贺总,您的电话可真难打通啊!” 方任鸿那熟稔的语气让贺书惟很不耐烦,“明映的事务是李总那边经手的,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一个公司的分那么清楚干嘛,找你聊聊天都不行吗?” 第16页 贺书惟抬头看到对面的卫行简,两人聊得好好的,全被这人渣给搅合了,“方总,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要吃饭,没事的话就先挂了。” “等等,我就是想问问你,晚上的饭局来吗?” 这人要是不提醒他,他还真忘了,“李总既然答应了,那我肯定会去的。” 在卫行简面前的贺书惟都是温和从容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贺书惟烦躁的模样,问:“怎么了?” “一个客户。”贺书惟说完察觉到语气里的冷淡,解释道:“他事很多,李泽知道我不喜欢和难缠的人打交道,所以这个客户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卫行简敏感地从贺书惟的态度里察觉,事情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你晚上要去哪?” “晚上有应酬,下午下班没办法回来了,你自己叫下外卖。”贺书惟不想让卫行简知道有男的骚扰自己,不愿意拿糟心事去给对方添堵。 “嗯,我还能把自己饿着不成。”卫行简放下碗筷,看着贺书惟吃饭,对方从小吃饭就是慢嚼细咽,看着赏心悦目,不像他吃饭跟打战似的。 贺书惟胃口不大,在卫行简的目光下吃得更不自在了,放下碗筷说:“我吃饱了。” 卫行简看到他剩了一半的米饭,问:“怎么才吃这么点。” “我天天上班都在办公室坐着,消耗不大。” “你要午睡吗?在家里睡还是去办公室?” “在家里睡会吧,办公室的沙发睡着不舒服。” 卫行简起身收拾碗筷,“你去睡,这些我来收拾。” 贺书惟没和卫行简计较这种小事,“谢谢。” 这天中午贺书惟睡得很好,闹钟响起时人还有些迷煳,看到进门的卫行简瞬间清醒过来,勐地坐了起来。 “到上班时间了?”卫行简捡起贺书惟掉在地上的手机放在他身边。 “恩。”贺书惟用力揉了揉脸,“平时在办公室都是随便眯一会,今天睡床睡得太沉了。” “办公室肯定不如床睡得舒服。”卫行简坐在床边看到贺书惟侧脸的压痕,想他果然还是喜欢侧着睡。 贺书惟掀开被子起床,察觉到袭来的凉意,才想起睡觉的时候自己没穿睡裤,连忙把被子盖了回去,红着脸小声说:“哥,你先出去下。” 贺书惟被子盖得太快了,卫行简的眼角只看到一片白,他原本想开两句玩笑,可是看到贺书惟泛红的脸,再想到自己的性向,站起身迴避道:“恩。” 卫行简走后贺书惟松了口气,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裤子,握上门把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些踌躇,在卫行简的眼里他是直男,直男是不会计较这些的,他刚刚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他突然有些迷茫了,明明从小和卫行简一起长大,现在他却找不到和卫行简相处的方式了。 从大一到现在的十一年间,在卫行简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在一年只见几次面的情况下,他能藏好自己的心思,可是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他无法肯定自己还能不能藏得住,要是被卫行简察觉到他的心思,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像不到,也不敢去想。 他走出房间,看到懒散的坐在沙发上的卫行简,想起他好像喜欢打游戏,“哥,我书房有电脑,你要是无聊可以打游戏。” 卫行简已经好久没玩过游戏了,有些兴趣,“好,你去上班吧。” 等贺书惟赶到公司果然迟到了,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李泽拉到会议室开会。 他坐在李泽身边看着对面的投影,手里拿着笔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写着,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明明知道应该远离卫行简这个火源,可就是忍不住,多年的思念刻入骨髓,好不容易有和卫行简相处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甘心放弃?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制住自己扑上去的冲动。 李泽低头看到贺书惟的本子上写满了卫行简,头疼地嘆了口气,也只能放任他继续走神。 等贺书惟回过神时,会议已经结束了,偌大的会议室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低头看到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卫行简,心慌地将整页撕了下来揉成团放进口袋。 电话响起的时候,贺书惟正在画画,看了眼手机上面的名字,有些烦躁。 “贺总,还在公司吗?” “还没到下班时间。”他看了眼电脑右下角才五点半,“我们约好的时间是八点半,方总放心,我们会准时到的。” “我当然知道贺总是守约的人,只是想到约了你好几次,难得这次你会答应,有些等不及。” 这黏煳煳的语气说得他直犯噁心,“方总,我手上还有事没忙完,先挂了。” “那我们晚点见。” 他刚挂掉电话门就被敲响了,两声后李泽推开门走进来。 李泽将手里提的粥盒放在办公桌上说:“你先吃点垫垫,到了那里,看到那傻逼你肯定吃不下。” “谢谢。”贺书惟打开盖子,闻到排骨粥的香味才发觉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第17页 “我中午过来找你吃饭,你人怎么不在?”李泽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我回家了。” “回家?你中午从来都不回家的。” “卫行简在家里,我...” “啥?”李泽怀疑自己听错了,过于惊讶的他打断了贺书惟的话,问:“卫行简在你家?” “嗯,今天早上和我一起过来的。”李泽的反应在贺书惟的预料之中。 “不是,你...你这都躲几年了,这...”贺书惟淡定的态度看得李泽很急。 “我没躲,只是走的路不同,慢慢远了而已。”贺书惟从来没想过躲卫行简,他只是把自己留在原地守着而已。 “那不正好吗?你现在这是想干嘛?看他分手了,打算告白了?”暗恋是个什么滋味李泽不知道,但暗恋一个人十五年肯定是难受的,这毋庸置疑。 “我...”贺书惟放下勺子,今天一天他都在迴避着去想自己到底想干嘛。 “一旦牵扯到感情,你就磨磨唧唧的,看得我干着急。”李泽有些恨铁不成钢。 贺书惟无法预测的除了卫行简的反应外,还有贺晨的态度,虽然这些年贺晨对同性恋的态度已经变好了,可那是对别人,如果自己的儿子也是,贺晨是接受还是排斥,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状态就是维持原状,“没想干什么。” “算了,他都成你的执念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李泽其实更希望贺书惟能试一试,如果卫行简真的因此疏远了他,那也就可以死心了。 “我吃完了。”贺书惟收拾好餐盒,想起卫行简穿着不合身的睡袍的样子,“我去商场逛一圈,买点东西。” 不用说李泽都能猜到,贺书惟是要给卫行简买东西,他从贺书惟急切地步伐里看出了点欢快的影子,又觉得有那么个人其实也挺好的,至少有个念想。 等到天黑了,快到八点时,李泽忍不住打电话催人:“你买啥呢,买了快一个小时。” 贺书惟手里提了几大包,有些尴尬,“就随便买了点,你下来,我在大门口等你。” 李泽下楼,看到的就是贺书惟正在往车上塞东西,他走近看到车后座都快堆满了,无语地说:“他这是要住多久?你买这么多。” “就几天。”贺书惟买的时候没觉得,李泽这么一说才觉得好像是有些夸张了。 贺书惟原本只打算想买件睡袍,可是一踏进商场,看到拖鞋,觉得自己的鞋码数小了,卫行简穿着肯定不舒服,买了鞋子转头看到毛巾,又觉得自己买的毛巾颜色都一样,不方便区分又买了毛巾,然后想起次卧的床单被套已经用了两年了,都旧了,又买了新的,买的时候他下意识忽略了家里其实还有备用的。 买了用的,又想起卫行简这几天都宅在家里肯定无聊,又买了水果零食饮料,还去楼上挑了几张电影影碟。 “傻子。”李泽看着贺书惟那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的模样,放弃了劝说,“今晚我们肯定都得喝酒,直接打车过去吧!” “嗯,远吗?”两人站在路边等车,贺书惟看了眼时间问:“还来得及吗?” “没事,那边要是不满了更好,从姓方的那傻逼调来后,我就不想要明映这个客户了。” 有了李泽这句话,贺书惟心里有了底,今晚就不用对方任鸿太过客气了。 十分钟后,方任鸿果然打电话来催了,贺书惟不想接,直接扔给了李泽。 李泽三言两语就把人忽悠了过去,挂断后嗤笑道:“你说这人是不是贱,你都这么冷淡了,他还上赶着贴上来。” 第十章 喝醉了 贺书惟跟在李泽身后进了包厢,里面坐了五个人,除了明映的方任鸿还有副经理秦总,另外三个都是宥榛的人。 明知道洛岷和宥榛是竞争对手,还把人凑到一起,明映这是打算给他们还是给洛岷压力? 李泽看了一眼,就猜到了方任鸿打的什么算盘,挂上歉意的笑容:“方总,秦副总,赵总,路上有点堵车,我们来晚了,抱歉。” “刚好碰上高峰期,堵车也是没办法的事。”方任鸿起身拉开身旁的椅子说:“贺副总,我们菜都点好了,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方任鸿的父亲是明映的股东,他去年才到在明映,虽然是推广部的总经理但并不管事,因为他是个草包。 贺书惟只得在方任鸿身边坐下,他全程板着一张脸,但并不妨碍方任鸿献殷勤。 “贺副总,你是淮大毕业的吗?谈过女朋友吗?”方任鸿倒好茶水将杯子放在贺书惟面前问。 “淮大毕业的,交过女朋友。” “交过女朋友?”方任鸿打量着贺书惟的侧脸,他第一眼见到贺书惟就觉得他是弯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问:“那后来为什么分了?” “方总,这是我的隐私,好像没必要告诉您吧!” 男人都有征服欲,贺书惟这冷冰冰的态度让方任鸿心里蠢蠢欲动,特别想摘下这朵高山雪莲,问:“我约了你很多次,这还是你第一次答应。” 第18页 方任鸿将话故意说得暧昧不清,贺书惟没耐心和他绕来绕去,说:“我只管创意设计,对外的事务都是泽哥负责,工作上的事您找他就可以了。” “你既然是洛岷的副总,那和客户沟通就是你的工作。”方任鸿说完故意停了一下问:“难道洛岷看不起我们明映?” 说话间菜陆陆续续的都上来了,贺书惟看了眼,有一半是海鲜,虾和螃蟹要剥壳,鱼有刺吃起来也很麻烦,他看了眼方任鸿不知道他想干嘛。 方任鸿将剥好的虾推到贺书惟面前,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剥虾。” 贺书惟看着眼前的虾肉一点都不想吃。 李泽虽然在和另外几个人聊天,但一直留了几分注意力在贺书惟这,当他的余光看到那盘虾时,就知道贺书惟不会吃 他转身拉过盘子,说:“方总,小书可能要辜负你的好意了,他海鲜过敏。” 方任鸿并不相信李泽的话,但也没办法反驳,只能叫来服务员将桌上的海鲜都换掉。 方任鸿献殷勤的机会没了,就缠着贺书惟让他喝酒,方任鸿毕竟是客户他也不能太不给面子,只能接过,喝了好几杯。 李泽想帮贺书惟挡酒,却被宥榛的几人缠住脱不开身,干脆用尽手段把这四个人都灌了一通,最后趁着其中一个人要去洗手间,挤到贺书惟身边帮他喝了两杯,惹得方任鸿一直盯着他。 李泽才不管方任鸿态度,再次拦下方任鸿想要给贺书惟喝的酒,说:“方总,小书他酒量不怎么好,您要喝我可以陪您。” “能和李总这么讲义气的人共事,真是贺副总的福气。”方任鸿不甘地看着被李泽一饮而尽的酒,再次将酒满上,“我看李总酒量不错,那就再陪我喝几杯。” 妈的,李泽暗骂,这是想先把他放到,今晚方任鸿的眼睛一直黏在贺书惟身上,他看了都犯噁心,要是他们都醉了怎么办? 他喝完酒,看了眼脸色如常的贺书惟,别人不知道,他却能看出来这人已经醉了,目光都已经开始涣散了。 饭桌另一边那个秦总已经倒下了,宥榛的两个也都晕乎乎的了,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心里琢磨着怎么脱身。 贺书惟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振动了起来,他拿出来看着都是重影,拉了拉李泽的袖子,说:“泽哥,我电话响了,帮我接一下。” 李泽看到屏幕上哥突然想起贺书惟家里有人,“喂,我是李泽。” “你好。”听到陌生的声音,卫行简立马猜到贺书惟可能喝醉了,问:“小书是不是醉了,要不要我去接?” 他想到卫行简明星的身份问:“方便吗?” “方便,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出门。” 电话挂断后,他将地址发了过去,对方任鸿说:“方总,这也到十一点了,小书的哥哥不放心,一会要来接他。” “还早,我还打算一会换个地方继续喝。” “小书已经醉了,再说我们明天都还要上班。” 方任鸿看了眼脸色泛红的贺书惟,心里直痒痒,把人约出来什么都还没做,他怎么甘心就这么让人走掉,“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已经醉了,你们洛岷就是这样陪客户的?” 客户个屁,今晚出来一趟那个秦总什么事都没说,李泽一整个晚上都在听宥榛的那三个人在拍马屁。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有些控制不住脾气,说:“方总,小书他整个人都呆了,秦总醉了我也喝了不少,大家都不清醒,有什么事我们后面再谈。” 方任鸿这才把目光投向桌子的另一边,看到趴在桌上的秦总,心里骂着废物,四个人没把人灌醉不说,自己还被灌醉了。 方任鸿转头凑近打量着贺书惟,心里的慾念被对方那泛红的眼尾和艷红的双唇勾了起来,冲动下伸手按住他的头,就想尝尝那双红唇的味道。 贺书惟虽然感知迟钝,但他戒备心很重,在方任鸿伸头按住他头的时候,手就下意识的扬起,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方任鸿的脸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李泽没能拦住方任鸿的手,也没来得及拉住贺书惟的手,愣在原地看着方任鸿脸上的巴掌印,用力忍住笑意,上前将贺书惟拉到身后,不好用地说:“方总抱歉,小书他喝醉了,脾气不好。” 方任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厉声道:“从现在开始,明映不会再和你们洛岷合作了。” 李泽心里巴不得,但脸上却流露出后悔的神色,拉了拉贺书惟的手,说:“小书,快和方总道个歉。” 贺书惟已经彻底醉了,“他活该。” 方任鸿气得摔门就走。 方任鸿走后,李泽也不管剩下的几个人了,扶着贺书惟走出酒店。 出了门,他也一阵阵的反胃,姓方的今晚没安好心,点的酒后劲都很大,他也快撑不住了。 贺书惟坐在饭店外的台阶上,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地上倒去,李泽连忙跑过去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闭着眼靠着墙缓着酒劲。 卫行简赶到后,就看到贺书惟闭着眼,乖巧靠在一个男人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刺眼。 第19页 他下车将贺书惟拉起来揽进怀里,单手扣住他的腰,摇了摇另外一个人。 贺书惟头晕得厉害,突然被人拉着本能地想反抗,可是在凑到对方脖颈处,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蹭了蹭,伸手环住卫行简的腰,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 李泽睁眼看到两个人的重影,努力聚焦瞧了一会,还是看不清楚,只得放弃,问:“是…是卫行简吗?” “是我,我帮你拦了车。” “好,谢谢。” 卫行简看着醉醺醺的两个人皱着眉问:“你们每次都喝成这样吗?” 李泽还保留了点理智,大着舌头反驳:“怎么...可能,那姓方的...存了...存了别的...别的心思...他就是故意的。” “什么心思?” 现在的李泽喝多了,嘴巴有些不受控制,“那色胚能...能存什么...什么心思,你猜...猜不到吗?” 卫行简揽着贺书惟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想到今天贺书惟不情不愿接的那个电话,压抑着怒火问:“你说什么?居然有人敢对小书动邪念?” 李泽被卫行简那紧张的语气逗笑了,“小书长得...长得好看,被人看上...并不奇怪吧!” “我不反对他和别人交往,但不能是男的。” “你自己都是…是同性恋,还…还瞧不起…别人?” “这不一样…”卫行简不想和一个酒鬼多说什么,“我先把小书放车上。” 等他把贺书惟安置好后,回身拖着李泽把人塞进计程车。 关车门前,李泽拉住卫行简的手说:“小书…他酒品很好…不吵不闹也不吐,你…要照顾好他。” “不用你说。”卫行简这些年的脾气越来越好了,已经好几年没像现在这样烦躁了,他和贺书惟从小一起长大,哪用得着李泽来嘱咐他,他掰开李泽的手,关上车门。 等卫行简转身上车后,转头就看到贺书惟正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凑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疑惑地说:“是真的。” “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吗?”卫行简无奈地把人按回座位,系好安全带,“坐好,我们先回家。” “嘿嘿…”贺书惟突然露出个傻笑。 从白依兰出事后,卫行简就再也没见过贺书惟笑得这么纯粹,虽然是因为喝醉了,但还是让他觉得惊喜。 他伸手揉了揉贺书惟的头,轻声问:“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呢?你原本并不是这么沉默冷淡的一个人,蒙尘的明珠什么时候才能恢復光彩呢?” 到家下车后,贺书惟手脚酸软走不了路,伸着胳膊要卫行简背。 卫行简本就纵容贺书惟,更何况现在呆呆软软的他,蹲下身将人背了起来,发现他比自己想像中的更轻,问:“这么瘦,你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吃?”贺书惟的脑袋搭在卫行简的肩上,迷迷煳煳的只听到了这个字,以为是卫行简没吃饭,凑近说:“我买了吃的。” 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卫行简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尽量离贺书惟的嘴远些。 贺书惟想了想有些苦恼地说:“我买了好多好多,可我不记得放哪了。” 醉酒后的贺书惟有点缠人,等不到卫行简的回答,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其中一只手按着他的一边脸,不停地喊:“哥,哥,哥...” 第十一章 黏人得很 热烫的掌心覆盖住卫行简的半张脸,他不得已朝贺书惟的方向偏过头,软软的髮丝蹭在脸颊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还有那语调软糯的唿唤声。 他心里有些发苦,他可是gay,生理不受心理控制,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他。 “哥,哥,哥...” 没等到卫行简的回答,贺书惟就一直叫着,卫行简哪知道他把东西放哪了,轻声哄道:“我吃了饭的,东西我们明天再找好吗?” “你明天不走吗?”这几年卫行简每次回来都只能待一两天,相处的时间特别短,贺书惟清醒的时候还能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你每次都只待一小会就走了。” “不走,我这次要休息一个月。” “真的吗?”贺书惟高兴地搂着卫行简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卫行简被这小孩似的行为弄得愣了一会,突然有些遗憾,他的酒量不如贺书惟,以前每次都是他先醉,一直不知道酒醉的贺书惟原来这么孩子气。 进屋后,卫行简把贺书惟放在他自己的床上,进浴室看到浴缸,调节好水温后回到卧室,就看到贺书惟坐在床边正在脱衣服。 衬衫的扣子只解了一半,皮带解开修长的双腿胡乱地踢着,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卫行简,委屈地说:“衣服好臭,可我解不开扣子,裤子也脱不掉。” 卫行简无奈地走近,把贺书惟拉起来,伸手帮他把衬衫的扣子全部解掉。 贺书惟站着指着裤子问:“它为什么不掉下去?” “扣子没解。”卫行简无奈地说。 贺书惟低头捣鼓了会,抬头求助地看向卫行简:“哥,我解不开。” 第20页 卫行简一直低着头看地板,不敢去看贺书惟裸着的上半身,这时他不得不抬头,帮贺书惟解西装裤的扣子。 扣子刚解开裤子就掉在地上了,贺书惟高兴地说:“裤子脱掉了。” 一双白皙修长的腿闯入卫行简的视线,眼睛被晃了一下,连忙抬头,看到眼前因为酒精刺激而白里透红的锁骨时,突然觉得今天住贺书惟家就是个错误,太折磨他了。 他转身背对着贺书惟说:“浴缸里的水我已经帮你放好了,你自己去泡澡吧!” 室内的空调尽职的工作着,贺书惟站在风口下,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凉气让他清醒了点,意识到自己正全身赤裸的站在卫行简身边,羞耻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连忙转身拿起睡袍钻进了浴室。 听到关门声后,卫行简松了口气,弯腰捡起贺书惟的裤子,口袋里掉了个纸团出来,他好奇地展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 卫行简洗完澡后,担心贺书惟一个人泡澡出事,推开他卧室的门,看到对方抱着被子睡得很香。 他走到床前,无视那两条白皙的长腿,扯出被贺书惟压在身下的薄被,帮对方盖好,空调开着不盖被子容易感冒。 第二天早上,卫行简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看了眼名字接起问:“清姐有何指示?” 俞清一听到卫行简的声音就头疼,问:“听你这声音是还没起床?” “没。”他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九点了,想到宿醉的贺书惟连忙起床。 “玩得开心吗?”俞清看着卫行简微博下的评论说:“我这两天可一点都不开心。” “清姐,辛苦你了。”贺书惟果然也没起,卫行简拍着他的脸,喊道:“小书,起床了,迟到了。” 俞清被卫行简那温柔的语气刺得一激灵,搓了搓手臂冒起的鸡皮疙瘩,嘲讽道:“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儿子。” “对啊,从小一起长大的儿子。”他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床上,伸手捏住贺书惟的鼻子。 “我没功夫和你扯淡,林斐那边今天有个採访,你们的事肯定会被提及,他经纪人问你,有没有什么是不能提的。” “我随意,热度降下去了吗?”贺书惟抬手拍开他的手,翻个身想继续睡,他觉得好玩继续伸手去捏鼻子。 “你们这两年感情不好,你的粉丝都有感觉,他们接受得比较好,还有很多路人夸你敢作敢当,敢果断对外公布同性恋情,没了感情也不拖泥带水。但林斐那边就不太好了,他这些年转型一直不顺利,电影都扑了两三部。” “你帮帮他们。”电话挂断后,他逗贺书惟的心思也歇了,坐在床边看着贺书惟的睡颜发呆,林斐发展不顺他有一半的责任。 贺书惟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床边的卫行简,勐地坐了起来,却因为宿醉没控制好重心,差点摔到床下去。 卫行简伸手扶了把,问:“还难受吗?现在已经九点了,还去上班吗?” “今天上午不去公司了,这什么酒,睡了一夜还难受。”贺书惟到现在头都还是昏昏沉沉的,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到手机给李泽打了个电话。 “饿了吧?我下楼给你买点早餐。” “现在是白天你出生容易被认出来,还是叫外卖吧。” “叫外卖太慢了。” “不急。”贺书惟的嗓子干得厉害,“哥,我渴。” “好,我去给你倒水。” 卫行简离开后,贺书惟捂着脸躺在床上有些生无可恋,别人喝醉后都断片,可他不一样,他不但不断片,反而对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记得特别清楚。 昨晚他不但搂了卫行简的腰,还摸了脸,后来还撒娇要背,甚至亲了卫行简的脸。 回家后还让卫行简帮忙解衣服扣子,最后…最后他居然全身赤裸的站在卫行简面前。 他以前喝醉了从来不这样的,这次是怎么了?他拍了拍发烫的脸,想把昨晚的事都赶出脑海。 卫行简端着水进来,看到贺书惟的脸红扑扑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我…”贺书惟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故作不在意地问:“我昨晚没发酒疯吧?” “酒疯倒是没发,就是黏人得很。” 贺书惟上个月刚满的二十八了,还被说黏人,臊得他想躲进被子里。 卫行简看到贺书惟红得愈发明显的脸,笑道:“你这脸皮怎么还比小时候薄了?” “你倒是没以前那么正经了。” “正经?”卫行简笑了两声,“我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吗?什么时候正经过。” 自从知道卫行简有了喜欢的人后,贺书惟就刻意和对方保持着距离,每次独处都特别拘谨,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察觉到,这么多年,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处得这么轻松。 “还挺有自知之明。”贺书惟拿出手机,打开美团问:“你想吃什么?” “包子加粥就行了,你宿醉刚醒,吃清淡点。” 下完单,贺书惟突然想起自己买的东西还在车上,“等会吃完早饭我还是得去趟公司,我昨天下午买的东西都放在车上,得拿回来。” 第21页 “就是你昨晚说的吃的?” 卫行简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刚把昨晚的事略过去,现在又被提起,他扯过睡袍,绕开卫行简从床的另一侧下床。 “啧...”卫行简起身看了眼明显赌气的贺书惟,好笑地说:“你洗漱吧,我先出去了。” 卫行简刚洗漱完电话就响了,看到是李泽就接了,问:“刚醒?” “恩,头还晕得厉害,老子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受。”计成韦的声音哑得厉害,话说有气无力的。 “一个人放到了四个,还帮我挡酒,不难受才怪。” “哥这么多年的饭桌可不是白混的。”李泽翻了个身继续说:“昨晚你那一巴掌甩得真漂亮,那傻逼说以后不和我们合作了,我难过得都笑了。” “还能贫看来醒得差不多了,你今天上午还去公司吗?” “不去,我还没吃早饭,贺总要不要表示表示?” “自己叫外卖去。”贺书惟到客厅没看到卫行简,又转身去次卧。 “真没良心,你就不能帮我点一下外卖吗?” “挂了。”贺书惟懒得和李泽贫,看到正在翻行李箱的卫行简问:“你要出门吗?” “不出,我要录个视频一会发给林斐的经纪人。”卫行简看到贺书惟迷惑的表情解释道:“有营销号和黑粉带他的节奏,说的话很难听,我得帮他澄清下。” 卫行简是个很宽容的人,就算分手了也还是愿意帮助对方。 贺书惟看着卫行简的背影想,要是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肯定也会同样宽容对待自己,毕竟他们有二十多年的情谊。 贺书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都在想啥呢,这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卫行简这次回来带的衣服不多,他最后挑了件衬衫加休闲裤,髮型自己不会弄,随意扒拉了两下,问贺书惟:“我头髮乱吗?” “不乱。”卫行简在公众面前西装革履的模样很迷人,但贺书惟更喜欢随性的他,因为这样的他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见到。 “那就这样吧!”卫行简拿起衣服打算换,可看到贺书惟有些犹豫,他因为性向的缘故一向比较注意。 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在意,可在昨晚他对着贺书惟起了反应后,就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再坦荡的面对贺书惟。 可贺书惟是直男,而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要是避开会不会显得很刻意? “我先去催外卖。”好在贺书惟看出了他打算换衣服,关门离开了。 第十二章 温柔宠溺 贺书惟在客厅打开微博,看到排在第六的热搜:林斐演技滑坡,点进去发现十条评论里,有七条是在骂林斐。 有条评论说他以前靠妈妈,后来靠男朋友。 贺书惟皱着眉想要替林斐反驳,连他这不了解娱乐圈的人都知道,早期其实是林斐帮的卫行简,林斐的母亲是知名编剧,卫行简大学期间的几部剧都是林斐的母亲帮忙推荐的。 大学毕业后林斐主攻电影,电影拍摄周期长,后期制作需要的时间也长,上映后一部电影的时长有限,如果人物不够有特色,就很容易被忽视。 卫行简这边电视剧偏多,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次数多了,观众缘堆起来后,粉丝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卫行简比林斐火,认为他们俩在一起,就是林斐在蹭卫行简的热度。 林斐经得起大荧幕考验的精緻面容,在一群粉丝的眼里就成了林斐吸引卫行简的筹码,可笑的是他们不去说被吸引的卫行简,反而去骂林斐。 粉丝滤镜太厚,就算卫行简一直在强调两人在一起是平等的,不存在谁靠谁,反而是林斐对他的帮助更大,可类似的言论始终存在。 到了现在,他们分手后,这类的言论居然愈演愈烈了,他想卫行简和林斐的感情无法长久,是不是也有这些偏见的原因。 娱乐圈的夫妻离婚阵仗都闹得很大,他知道那些人之间最大的原因就是聚少离多,一部戏一拍就是几个月,平时各种活动到处跑,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这肯定也是他们感情不合的原因。 应该还有家庭方面的原因,他们在一起七年,卫一承和李雯一次都没见过林斐,他之前就不止一次从李雯嘴里听到对卫行简的责怪,说别人养儿子结多个女儿,他养个儿子谈男朋友也就算了,几年了连人的面都没见着,干脆改姓林算了。 他对着手机胡乱的猜测着卫行简和林斐会分手的原因,要是换做他,外界的压力和家庭方面都不会有问题,卫行简说的性格问题也不会存在,他可以很自信的说自己绝对是和卫行简最契合的人,相处时间方面他现在的工作虽然还很忙,但抽时间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难了。 门铃声响起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异想天开,不管他怎么压抑,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能和卫行简在一起。 他刚把早餐摆好,卫行简就出来了,闻着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坐下,说:“没闻到味道不觉得,一闻到才觉得饿。” “都快十点了,肯定饿了。”贺书惟夹着个包子边吃边说:“等会我去公司把车开回来,顺便再去超市买点菜,中午我自己做。” 第22页 “你不难受了?”卫行简担心贺书惟的宿醉还没好,“我多吃两顿外卖没事的。” 头其实还有点沉,但贺书惟不愿意老是让卫行简吃外卖,“不难受了,反正今天上午不上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好像还没吃过我做的饭。” 贺书惟在方家住到上高一才回去,在卫家的时候,李雯根本不让小孩进厨房,“的确没吃过,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高中,回去后才发现我父亲每次放假,一日三餐都没按时吃过,后来他经常胃痛,我就学着做饭了。” 卫行简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回家了,和贺书惟虽然有联繫,但从来不和他提这些,“怪不得我妈老是数落我,和你这贴心棉袄一比,我的确活该被数落。” “雯姨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是退休后,待在家里太闲了。” 经过前晚和李雯的聊天,卫行简才知道这些年贺书惟对他父母有多好,二老当了四十年的老师,长期站着上课,腿脚多少都落下了点病根,走动没什么问题,但要提着重物上楼就很难。 他离家后,这些年贺书惟再忙,每隔半个月都会抽空回去一趟,帮二老买些生活必需品,像米油这些比较沉的东西,都是他帮着备好的,家里电器的更新也是他帮着挑选的,比他这个当儿子的尽心多了。 “我知道,我没怪她的意思,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做得不够好。”卫行简知道贺书惟做这些并不需要他的感谢,但他还是要说:“这些年我能放心待在外面,可能就是因为知道家里有你,这些年辛苦你了。” “承叔和雯姨把我当儿子养了四年,这都是我该做的。”贺书惟不想和卫行简说这些,拿起钥匙说:“我先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当贺书惟买完做饭需要的食材和调料,提着两大包回到车上时,才发现今天和昨天一起买的东西太多了,等会他根本没办法自己提上楼。 等红绿灯的时候,一个人安静下来,今天早上的念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为什么他不可以?他是除了父母外陪卫行简时间最长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抬头看向后视镜,长相和气质虽然都不如林斐,但别的比他强。 这段感情他明明可以赢在起跑线上的,可为什么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呢? 他突然想起了卫行简的那句话:小书,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是个男生。 是了,卫行简喜欢的是别人,所以他不敢动,那现在呢?有机会吗? 他突然又想起了白依兰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想到了卫生间被鲜血染红的地板,想到了贺晨行尸走肉般的十多年。 他苦笑了下,不得不承认他和卫行简之间没有任何一点机会。 到了车库,他给卫行简打了个电话,让对方下来帮忙提东西。 卫行简看到贺书惟买的几大包,夸张的感嘆道:“你这是打算一个月都不再逛超市了吗?” “都是些日常用品,食材和调料,家里的调料还是去年买的了,基本都不能用了。” “你平时过得这么将就?”听贺书惟这意思,他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的,外面的偶尔吃吃没事,长年累月地吃肯定不行,卫行简责怪道:“怪不得那么瘦,这么大个人背着都没点重量。” “我…”贺书惟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不高,一个人住加上工作又忙,实在没精力,也没时间去做饭,他看了眼手錶说:“快十一点了,下午我还要上班,我们先回家吧。” 回家后,贺书惟把东西分类放好,该洗的丢进洗衣机,该放冰箱的都放好。 在他挽起袖子打算进厨房时,却被卫行简拦住了,说:“你休息吧!饭我来做。” “啊!”贺书惟吃惊地看着他,问:“你会做饭?” “我就那么像四体不勤的人吗?”卫行简把贺书惟推回他自己的卧室,按着坐在床上,“我之前有个角色的厨艺很好,我专门去学了两个月做菜,虽然我没天赋学得不好,但入口还是没问题的,你再躺会。” 贺书惟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有些发愣,明明是他想要讨好心上人,怎么突然反过来了? 不过这种被喜欢的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他躺在床上,心情颇好地滚了几圈。 心情愉悦的他还真睡了一觉,被卫行简叫醒的时候,还有些没睡够。 “我只是让你躺会,你怎么睡着了?”见人还有些迷煳,卫行简又想手贱,伸手捏住贺书惟的鼻子。 贺书惟鼻子被捏住,人也还迷煳着,说出口的话带着浓重的鼻音,有点像撒娇:“啊?几点了?” 卫行简感觉这声音像一把钩子,轻轻地在他心上钩了一下,收回手,说:“不能再赖了,已经一点了,你两点要上班。” “我没赖床。”贺书惟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下床。 “恩,没赖床。”卫行简无奈地应和。 这纵容的语气瞬间就让贺书惟的耳朵红了,卫行简是这世上最宠他的人,这份宠爱比贺晨深沉的父爱更清晰明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是有原因的,卫行简那能溺死人的温柔,他体验过十多年,怎可能放得下。 第23页 看到餐桌上的莲藕排骨汤、鱼香肉丝、红烧茄子、芙蓉蛋,贺书惟有些吃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茄子。 看来在分开的这些年里,他们两人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卫行简以前可是厨房杀手,李雯都不敢让他进厨房,现在居然也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了。 “怎么样?”卫行简盛了一小碗汤放在贺书惟面前。 “不错,雯姨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欣慰的。”贺书惟坐下盛了碗汤,边喝边说:“你以前熬个粥都能把锅给报废了。” 卫行简也想到自己以前糟蹋过的东西,那些糗事他都忘得差不多了,直接夹了块莲藕塞进贺书惟嘴里,“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你居然还翻我黑歷史。” 初二寒假的一天早上,贺书惟突然发烧,卫一承夫妇不在家,卫行简带着贺书惟去附近的诊所打了点滴。 回家后,想起医生说的不能吃油腻,就想自己熬粥,结果水放得太少,直接将砂锅给报废了,后来他不信邪做了几次尝试,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贺书惟压抑着笑意说:“啊?什么黑歷史?我怎么不知道哥你还有黑歷史?” 卫行简看着笑得狡黠的贺书惟,也跟着笑了,敲了敲碗说:“赶紧吃,吃了去上班。” 第十三章 谎言 贺书惟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下班,接到卫行简电话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哥。” “晚饭我快做好了,你回来吃。” “我...我要加班。”时间太早了,除了前天,他很少按时下过班。 “吃了饭再去加班,一日三餐一定要按时吃。” 这如同老父亲的语气和卫行简有些违和,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行,你等我会。” 他将电脑上的数据导入u盘,把办公桌上的线稿和一些文件收好拿文件袋装好,打算带回家做。 李泽推开门就看到贺书惟在收拾东西,问:“你这是又打算翘班?” “你又不给加班费,怎么能算翘班?” “你看看你现在的德性,被那妖精勾得连班都没心情上了。” 贺书惟抬头凉凉地看了李泽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啧啧...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还是重色轻友的人。” “现在知道也不晚。”贺书惟把东西收拾好,说:“他做了饭我回家吃,你晚饭自己解决。” “啥?他一个大明星还会做饭?” “你以为像你?就知道吃,有生之年别想脱单了。”贺书惟拉开门打算离开。 李泽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想到昨晚卫行简的态度说:“小书,你真的不打算试一试吗?他现在分手了,过段时间他要是再谈一个,你还能受得了?我真觉得你有戏。” “以后再说。”贺书惟挣开李泽的手离开了办公室。 回家后,他隔着厨房的玻璃门看到那个忙碌的身影,心底有个声音质问他: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要贪心? “哥,我回来了。” 卫行简转头看到贺书惟手里的文件袋问:“你把工作带回来了?” “恩,这样就不用再去公司了。”他抱紧文件袋说:“我去书房把东西放好。” 他看到亮着的电脑屏幕,伸手摸了下机箱的温度,洗过手后去厨房帮着端碗,问:“哥,你下午玩了游戏?” 卫行简坐下有些气恼地说:“玩了几把,内容更新了好多,英雄的技能改了,装备也改了,被虐了一下午,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我也好久没玩了,玩的话肯定比你还菜。” “那你电脑里的游戏为什么是最新版本的?” 他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卫行简玩心一直很大,十二年前正是英雄联盟火爆的时候,基本上只要接触过,就没有男生能抗拒得了电子竞技的魅力。 卫一承把卫行简管得很严,他就求着贺晨给他买了台电脑。 那年卫行简高三,经常借着去老师家复习的藉口钻进贺书惟的房间玩游戏,他害怕影响到卫行简的成绩,还想了很多方法限制卫行简,比如写完多少试卷,背完多少单词和诗词古文才能玩。 现在想想,卫行简那么优秀,他那哪是限制卫行简,根本就是纵容,还好最后并没有影响到卫行简的成绩。 后来他搬进了现在的家,电脑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下载了那款游戏,虽然他从来不玩,但他却会定时更新。 “我电脑会自动更新软体。” “原来如此,我今天下午还以为得自己下呢。”卫行简併没有想太多说:“我还是玩我的手游吧!” 听到卫行简这感嘆的语气,他以为是他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了,突然想到李雯上个月说的话:“哥,我上个月听云姨说北哥和瑞哥也回淮市发展了,你们应该很久没见面了,难得你有空,要不要和他们见见?” “回来了?”任北和尤瑞是卫行简的髮小,大学毕业后各自选了不同的路,尤瑞去了新加坡,任北去了北方,已经五六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他们俩居然都回来了,“我晚点问问他们。” 第24页 贺书惟进书房前想到自己买的影碟,说:“我买了几张影碟,就在电视柜的抽屉里,你闲得无聊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好,你忙你的去吧!” 到了晚上十点,卫行简已经洗完澡打算睡了,可是书房的灯还亮着,他去厨房给贺书惟削了个梨切成块,送进去放在桌上说:“十点了,早点睡。” 贺书惟揉揉发涨的眼睛,闭着眼说:“快了,就差一点了。” 卫行简拿了块梨塞进贺书惟嘴里,“吃点水果。” “好甜。”梨子的清甜驱散了一部分疲惫,贺书惟睁开眼看着卫行简说:“谢谢哥。” “客气啥,我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贺书惟起床时路过次卧看到卫行简还在睡,没有打扰他直接去上班了。 中午的时候,他接到卫行简的电话说下午约了任北和尤瑞,嘱咐他按时吃午饭。 动作真快,电话挂断后,贺书惟看着手机笑得很开心,这两天是他这几年来过得最开心的。 尤瑞看到卫行简眼睛一亮,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我还以为卫大明星不记得我们这些老同学了。” 卫行简给了他一拳,“少阴阳怪气的,任北什么时候到?” “他接女朋友去了。” “女朋友?” “嗯,就大学谈那个,前两天求婚成功了,这两天正粘煳得紧。” “我有印象,只是没见过人,这算算,很多年了。” 卫行简、尤瑞和任北是一个院子里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三个人从小学起就是同学,一直到大学才分开,没想到一转眼发小都要结婚了。 “没想到我们仨最先定下来的是他。”尤瑞说完就才想起卫行简刚分手,连忙岔开话题问:“我听我妈说你没在家,怎么?被承叔赶出来了?” 尤瑞和贺书惟不一样,加上性向的问题,卫行简不愿意和他谈论感情的问题,“嗯,还好小书愿意收留我。” 尤瑞从小就活在贺书惟的阴影里,天天被自己老妈念着,看看人家小书多乖多听话,换做别人他早就不耐烦了,可他每次面对温和淡雅的贺书惟再大的脾气他都发不出,反而让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我节假日放假回来的时候经常碰到他,总感觉他没什么人气,太过清冷了。” 卫行简想反驳,话还没出口包厢的门被敲响,转头就看到了任北和跟在他身后的女人,他觉得对方好眼熟。 任北指着卫行简对李黎说:“老婆,你看我没骗你吧,这是不是大明星?” 李黎看到卫行简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松开任北的手说:“别把姐说得跟花痴似的。” 任北抱了卫行简一下,向他介绍:“这是我老婆李黎,我们打算在元旦举办婚礼,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 “一定。”卫行简没错过李黎眼里的慌乱,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好耳熟,肯定在哪听到过。 脑子突然出现了一张笑脸,卫行简勐地起身问尤瑞:“你刚刚说北哥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大学啊,怎么了?” “大几?” 李黎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卫行简这是想起了,她就想不通了,一个大明星怎么会记得她这个就见过一面的人。 “大三的情人节确认的关系。”任北看着摸不着头脑的尤瑞问卫行简:“怎么了?” 尤瑞、任北和卫行简三人都比贺书惟大两岁,任北大三的时候贺书惟才大一,而那天早上李黎来酒店找他的时候,贺书惟已经大二了,也就是说那时候李黎已经和任北在一起了。 卫行简看着李黎表情严肃地问:“你和贺书惟是怎么回事?” “小书?阿黎是小书室友李泽的姐姐,我就是在小书开学的时候,去帮他才认识的阿黎。”任北看了眼自己未婚妻,再看看明显有点生气的卫行简说:“行哥,咋地了?” “你和贺书惟是什么关系?”卫行简对女性一向宽容,之前就算被女人算计了,被拉着炒绯闻,他都没生过气,可是现在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可能骗了他的两个兄弟,就控制不住火气。 “唉!”李黎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卫行简无奈地嘆了口气,她早就知道他们四人的关系,任北说带她来看明星看帅哥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可能真的是纸包不住火吧! “小书还带你回家见过晨叔,被骗的是北哥还是小书?” “什么?”任北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 瞒不下去,李黎无法想像贺书惟要是知道卫行简已经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被骗的是你,是贺书惟打电话给李泽,让我假扮他的女朋友的。” “什么?”包厢里的三个男人同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黎。 “我不想答应的,可是李泽说他哭得很伤心,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心疼他,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他什么时候让你帮的这个忙?”任北对于这事一无所知。 “大四的时候,某天的凌晨凌一两点。”李黎安抚地拍了拍男友的手说:“太突然了,加上本来就是假的,以你和贺书惟的关系这事我们不太好告诉你。” 第25页 “可是为什么?”卫行简想不通贺书惟为什么要撒这个慌。 第十四章 :迟钝 李黎坐下,抬头看着卫行简,反问:“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选择说谎?” “想要隐藏什么。”卫行简想不明白,那时贺书惟还小也没人催他找女朋友,那他为什么要在那么一个时间点撒这样一个慌,他想要隐藏的是什么? 任北从震惊里回过神,问:“不是,倒底怎么回事?你们谁给我说清楚?” 卫行简低着头一脸沉思,李黎突然替贺书惟觉得不值,“你可真够迟钝的。” 迟钝到身边有人暗恋了你十五年,你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迟钝?”卫行简有些茫然地反问,贺书惟的谎言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他迟钝? 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李黎不该也不能插手,怕待下去会被卫行简猜到,“任北,你们兄弟聚会,现在这种情况我在这挺尴尬的,我还是先回去吧。” “好。”任北将车钥匙递给李黎,“车你开回去吧!” 卫行简看着即将离开的女人,抓住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小书是哪一天让你假扮的女朋友?” 李黎在原地顿了一会,都这样了,她也不想再说谎了,“就是上次你见到我的那天凌晨。” 李黎离开后,卫行简怎么都想不通,问:“你们觉得小书为什么要找个假女朋友?” 尤瑞:“可能是为了拒绝别人,找个假女朋友让对方知难而退。” 任北:“可阿黎刚刚说是因为小书哭得很伤心,她心软才答应的,你拒绝别人自己会伤心吗?” 尤瑞:“这倒也是,难道是表白被拒绝了?” 任北:“更不可能,表白失败然后去找个假女朋友,这是想自绝后路吗?” “刚刚你老婆说是半夜突然打的电话让她帮忙,是不是因为那晚发生了什么刺激到他了?”尤瑞问卫行简:“行哥,你那晚不是和小书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你应该知道。” 李黎评价的迟钝两个字在卫行简脑子里晃了一圈,突然想到了那个被忽略的充满酒气的吻,呆滞地看向尤瑞,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煳。 难道那个吻不是意外? 可小书为什么要吻他? 吻了后为什么又那么伤心? 是怕他多想才找人假扮女朋友的吗? 他为什么怕他多想? 他要隐藏的是什么? “你也不知道吗?”仁北和贺书惟原本关系还可以,但这些年已经疏远了,事关自己的老婆他很想弄清楚原因,“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年,连你也不知道吗?” 一堆问题争先恐后地出现在他的脑海,想到这些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有一个答案能回答所有的问题,但他害怕那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卫行简仿佛被雷噼了的表情吓到了尤瑞和任北,“行哥,你想到啥了?怎么这副表情?很吓人吗?” 吓人吗?卫行简併不觉得吓人,只是太震惊了,有种世界都塌了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贺书惟肯定会结婚,这个潜意识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他说不清楚。 白依兰的死因和贺晨对同性恋的排斥,是两道困住贺书惟的枷锁,他是真的没想过贺书惟会喜欢他。 他...他是男的啊! 这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午后,他从京城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时家找贺书惟,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小书,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是个男生。” 贺书惟写字的手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失控地划破了笔下的纸张,转过头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年少的他没看懂,只觉得慌张,想要将说出的话收回来。 现在突然明白了贺书惟当时眼底的压抑的情绪是什么,是悲伤。 那时贺书惟才初三,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他了吗? 贺书惟上了高一后搬回贺家,是因为这份感情吗? 还有高三那年俩人的第一次冷战。 那天中午卫行简吃完饭,习惯性地去三号窗口,给贺书惟打包了一份他喜欢的红烧茄子。 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班上的同学,被打趣:“都高三了,还惦记着你弟呢?亲哥都做不到你这种程度。” 卫行简笑了笑说:“他就是我亲弟弟。” 那时离他发现贺书惟有自闭倾向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那一个月里,他发现贺书惟中午从来不去食堂吃饭,经常都是啃面包喝牛奶,偶尔连面包都不吃。 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养成了中午给贺书惟带饭的习惯了,他走到贺书惟的教室门口没看到人,转身上了楼梯,对方会去的地方很少,除了教室就只剩下天台了。 他到了天台,手刚碰到门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别人的声音。 “贺书惟,我喜欢你。” 这是男生的声音,他想要直接伸手推开那扇门,但理智却告诉他,现在他不能出去,不然三个人都会尴尬。 “我不喜欢男生。”贺书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第26页 听到这话他松一了口气,以贺书惟的条件肯定少不了追求的人,他不反对有人追对方,但不能是男生。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和我是同类人。”那男生说得很笃定。 “那你的直觉错了,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是男生吗?” “是与不是和你无关。”贺书惟的声音压得很低,里面多了警告的意味。 “好,我不问了,高中还有三年,我觉得还有机会。”那男生并不愿意放弃。 “随你。” 谈话到了这基本结束了,他向下退了几步,在离顶楼还有两阶的时候,一名瘦弱的男生推门和他擦肩而过地下了楼。 卫行简回头看了眼那男生的背影,有些佩服那男生的勇气,那个时候同性恋还是一个禁忌。 “小书,我给你打包了午饭,我们回教室吃。” “你...”贺书惟听到卫行简的声音,回头脸上血色尽失,颤声问:“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卫行简原本想当今天的事没发生,可他心里莫名的有一根刺,说:“我都听到了,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贺书惟听完低着头小声说:“谢谢。” “和我哪里还需要说谢谢。”卫行简凑近故作好奇地问:“你刚刚说的有喜欢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贺书惟突然反应很大地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地说:“就算我们的关系很好,这也是我的隐私。” 这还是贺书惟第一次对卫行简冷脸,卫行简一时没反应过来,口快地说:“我有喜欢的人都第一时间告诉你了。” “我并不想知道。”贺书惟丢下这句话就快步下了楼。 卫行简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贺书惟居然就因为这么个问题,和他闹脾气了,他们小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谁有了心上人,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他都说了,贺书惟现在却是这么个态度。 卫行简毕竟是高三,学业很重,加上那天贺书惟的反应真的伤了他,两人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冷战。 等他月考结束后,才发现这一个星期贺书惟居然也没来找过他,这是他们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冷战,一冷居然就冷了一个星期。 当天他翘了晚自习,直接去贺书惟的教室门口堵人没堵到,回家敲了三分钟的门才确认家里也没人。 淮市地处南方,十二月底已经很冷了,楼梯间的穿堂风颳在他的脸上,一会就没了知觉。 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坐在贺家门口的台阶上等,等了一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半才等到人。 贺书惟站在距离五阶的台阶下,卫行简坐在最高的台阶上,在发黄的白炽灯的灯光下对视着,卫行简没开口,他在等,等贺书惟主动开口。 突然大颗大颗的泪珠,就顺着贺书惟的脸颊迅速的流向脖颈没入领口,在卫行简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浸湿了整张脸。 卫行简虽然冷得全身发抖,但还是在贺书惟流泪的那一刻站起身,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贺书惟擦着眼泪,途中贺书惟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那眼泪源源不断,卫行简用了两张纸巾后,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也被那些眼泪冲散了,嘆了口气,无奈地说:“明明被晾了一个星期的人是我,怎么委屈的却变成了你。” “哥。”贺书惟伸手抱住卫行简的腰,抽噎着说:“对不起,哥,对不起。” “唉。”卫行简一手抱住贺书惟,一手接过他手里提着的书包,“闹闹脾气也好,青春期的小孩都有脾气。” 听到卫行简这语气,贺书惟松了口气,双手一起抱着卫行简,小声问:“哥,你这是翘了晚自习吗?” “不然呢?”卫行简揽着贺书惟上了最后几阶台阶,手背触到他的耳垂,比自己的手还冰,“怎么没带围巾?” “忘在学校了。”贺书惟六点就放学了,一直在外面呆着不愿意回家。 卫行简用温热的掌心捂着贺书惟的脸,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想发火,怒火却在看到那双微红的眼睛时消散无影,他嘆了口气:“开门吧!祖宗。” 那一个星期里贺书惟都想了些什么? 他算了算到现在有十二年的时间了,这些年听到他为了林斐要考去京城,一意孤行的要上电影学院的时候,贺书惟是什么心情? 听到他兴高采烈地说着和林斐相处的点滴时,是什么心情? 听到他计划表白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 第十五章 别人的情书 那么多的事,卫行简自以为是的倾诉,对贺书惟来说就是一把把尖刀,一刀一刀地扎在了贺书惟的心上,现在这些刀都返回扎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他突然起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聚。” “啊?”尤瑞和任北两脸懵逼地看着卫行简的表情,从震惊到后悔到自责再到现在的坚定,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的内心经歷了什么。 卫行简没多说什么,带上帽子口罩直奔停车场,等车子上了路,看到前面的红灯突然清醒了过来。 第27页 他突然失去了勇气,他和贺书惟的相处,不管是大学前,还是大学后都没有任何界限。 贺书惟来卫家前,两人上下学天天结伴而行,搬到卫家后两人同吃同住,因为刚开始对方天天夜里失眠,为了安抚噩梦连连的人,天天都是抱着对方入睡的,习惯成自然,两人就那样相拥睡了四年。 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了,贺书惟应该也是因为不想打破平衡,才选择的压抑自己。 他不能去找贺书惟,那要如何处理这段关系呢? 疏远吗?他做不到,贺书惟在他的生命里占的比重与他父母相同。 接受吗?可这么多年他都只把贺书惟当弟弟当挚友当亲人,从来没想过还有其他可能,还有晨叔...... 他调转车头,脑子乱成一团,他需要时间去理清思绪。 贺书惟下班后习惯性地给卫行简打电话,“哥,你晚饭是和北哥他们一起吃吗?” 听到贺书惟的声音,卫行简才发觉,贺书惟与他说话时语气都比平时温和很多,“嗯,我和他们一起吃,吃完我们一起回趟家,今晚我就不回你哪了。” “好。”贺书惟的语气里有一丝失落,这几天他一直很珍惜和卫行简相处的时光,因为他知道没有下次。 卫行简心一颤,在开口反悔前挂了电话。 卫行简到家时,刚好赶上李雯做晚饭,看到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没有精神的他,吃惊地问:“受啥刺激了?” 今天卫行简猜到的事,是他前半生的三十年里,最不可思议的,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妈,我想静静。” 李雯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都三十了,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她不打算插手,“饭好了叫你。” 卧室还保持着大学离家前的摆设,书桌前的墙上贴着贺书惟为他画的素描画像。 贺书惟从小就喜欢画画,因为上艺术学院需要的花费太高了,所以他大学选了比较实用的平面设计专业。 书架被一块薄木板分隔成了两半,他还记得这是卫一承看到他们的书都混在一起,每次找都不方便,才特意帮他们隔开的,属于贺书惟的那一半直到现在都还放着不少书。 卫行简拉开抽屉,看到一盒用剩下的铅笔头,这盒铅笔是他送给贺书惟十一岁的生日礼物,白依兰出事后贺晨状态不好,经常忘记贺书惟的生日。 贺书惟很宝贝白依兰送他的铅笔,一直捨不得用,这盒铅笔还是他跑了几家文具店,才把素描需要用到的所有型号的铅笔找齐,找了家礼品店包好送给贺书惟的。 他关上抽屉,从自己那半边书架随便抽了本书出来,翻开的时候掉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他弯腰捡起来。 捡起来才发现是个粉色的信封,看了眼拿出来的书,是高二的政治课本,他无奈地笑了下,不知道是哪个小女生趁他不注意偷偷夹在里面的。 翻到正面看到上面写着许析言三个字愣住了,这不可能吧? 许析言的家在隔壁单元,和他同龄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小时候没少嫌弃他一身汗臭,一见面就斗嘴,就算到了高中,两人成了同班同学关系也不好。 许析言居然给他写过情书,这太不可思议了。他好奇地拆开信封,看到贺书惟的名字时觉得这才正常。 那时候贺书惟才初三,白依兰出事后对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沉默忧郁,怪不得他不止一次看到许析言往贺书惟面前凑。 可许析言比贺书惟大,这女人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也太... 现在的问题是,这情书怎么会夹在他的书里? 想了一会,发现没有任何印象,他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粉色信封,越看越碍眼。 当年他自己收到的情书都是晚上回家就处理了,这许析言写给贺书惟的他居然会留着,还一留就留了十多年。 他把情书放回原位,打算当做没看到。 这间房间一直都保持着他高中离家前的原样,贺书惟留下的痕迹随处可见,在这一刻让他本来纷乱的思绪更加无序。 贺书惟一直等到晚上加完班,都没接到卫行简的电话,回到家看到黑漆漆的客厅,突然觉得不适,明明只有一个晚上,可却刻在了他的意识里。 到洗完澡上了床,手机还是没动静,他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顶灯,想到了昨晚那个梨子,怎么会那么甜。 真奇怪,对卫行简的喜欢长达十五年无法改变丝毫,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却能颠覆他好几年的生活习惯,人真是善变又长情。 最后他还是发了条微信给卫行简:哥,晚安。 发完信息的人睡着了,却不知道对方看着那三个字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李雯推开卫行简的卧室,被烟味呛得直咳嗽,看到满脸倦容的卫行简,有些不解,“你前两天刚分手都没这样,这是怎么了?” “妈,你心里属意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他看到李雯眼里的震惊,及时补救:“男的。” 这时候要是卫行简敢说自己还是喜欢女人,李雯觉得自己真的会动手,“贴心的,好相处的就行了,还能有啥要求。” 这两点林斐都不符合,他突然觉得没让他们见面也挺好的,问:“有个具体的形象吗?” 第28页 “小书那样的。” “您老可真有眼光。”他昨晚想了一晚,抛开最初的一切固定想法,发现贺书惟的确是和他最契合的人。 李雯翻了个白眼:“我可警告你,不许把注意打到小书身上,小心你晨叔拿菜刀砍你。” “晨叔他已经原谅我了。”有个念头一直在他的心里徘徊,开玩笑地问:“妈,你那么喜欢小书,我把他追来当您媳妇怎么样?” 李雯直接一巴掌唿到卫行简头上,严厉地说:“你打谁的主意都可以,唯独小书不可以,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别把他往歪路上带。” “我...”他想解释却被客厅里的座机铃声打断了,嘟囔道:“这年头谁还用座机。” “餵。”李雯接起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直接把话筒塞给了卫行简。 “卫行简,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 “俞珲冬?有事?” 俞珲冬的父亲懦弱无能,他母亲受不了,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选择了离婚,离婚后带走了大他四岁的姐姐,母亲离开后他父亲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班也不上了整天就知道喝酒,终于在初三那年死于胃穿孔。 他高中三年全靠贺晨帮扶着,才有机会把高中读完,他一直很感激贺晨,把贺晨当自己的父亲看待,但他在京城学医,八年硕博连读一直很忙,已经好久没回淮市了。 “我听我姐说你回淮市了,我现在在老师家,你在哪?我们见一面。” 俞珲冬的姐就是卫行简的经纪人俞清,当年俞珲冬去戏剧学院找他,碰巧遇上了来戏剧学院看人的俞清,姐弟俩相认后,俞珲冬对俞清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俞清为了拉近和弟弟的关系,破例签了当时还没毕业的卫行简,那时的俞清已经是公司里的金牌经纪人了,卫行简能在娱乐圈走得这么顺,多亏了有俞珲冬这层关系。 “我在我家,我现在上去。”俞珲冬因为家庭的原因性格孤僻,高中三年也就因为卫行简和贺晨关系,和他才能处得比别人稍微亲近点,可惜这点亲近这几年也被消磨没了,这突然给他打电话,他心里有些不安。 贺家的门是虚掩着的,卫行简直接进了门,俞珲冬正坐在沙发上等他,“怎么了?” “昨天是我爸的忌日,我祭拜完后,去三院帮我老师找一份病歷,结果碰上了贺老师,我在他的主治医生那里看了他的就诊记录,两年前就确诊了脑肿瘤,看病歷年初就应该动手术的,可他一直拖到了今天,我问他他说不想让人担心,才一直瞒着所有人。” “脑肿瘤?”卫行简这些年一直不敢面对贺晨,所以根本没注意过对方的身体状况,“我这几年很少回家,看样子晨叔是连小书也一起瞒着了。” “我昨晚和老师谈了,他这肿瘤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尽快手术,他不想做手术,我劝不了他,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书,所以才来问你。” “晨叔的性子你和我都知道,因为兰姨的事他一直都活得很消极,这事只有小书能劝动他,我去跟小书说。”怪不得前两天见到贺晨,卫行简会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远不如从前。 “恩,我下午就要回京城,老师的这个病必须得尽快做手术。” “我给小书打个电话,晨叔比较固执,这世上能劝动他的也就只有小书了。” 贺晨因为初中那几年对贺书惟的疏忽,一直心怀愧疚。 第十六章 父亲的病情 “老师这些年忧思过重,他这个病需要修养,就算听小书的做了手术,他也肯定不愿意住院,不想让别人为了他耽误时间。”俞珲冬了解贺晨,他是那种把所有的苦都自己一个人咽下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在二院上班,也是神经外科,干脆让小书空出半个月时间,把老师转去京城,离得远了老师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京城的医疗资源远比淮市这座三线城市好得多,最主要的是俞珲冬的老师是神经外科的专家,他的很多优秀的学生都在二院工作。 对于俞珲冬的这个提议卫行简很贊同:“行,我在京城有房子,衣食住行也比较方便。” “我有事得先走了,小书那边你去说,中午前给我答覆。” 俞珲冬离开后,卫行简进卧室看到贺晨还在睡觉,眉头紧皱着似乎很难受。 他顾不得昨晚还没想通的事,拨通了贺书惟的电话。 看到卫行简的名字,贺书惟闷了一晚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喂,哥。” 听着电话对面难得轻快的语气,卫行简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小书,你...你今天忙吗?” “还好,怎么了?有事吗?” “昨天俞珲冬回淮市了,在医院碰到晨叔了,晨叔他...他有脑肿瘤,俞珲冬的意思是让晨叔去京城做手术。” 贺书惟勐地站起身不小心碰掉了文件,“你说我爸有脑肿瘤?什么时候的事?” 卫行简听到对面哗啦的声音问:“小书,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爸他...”贺书惟坐下稳定了心绪后问:“我爸他有脑肿瘤?” 第29页 “晨叔瞒着我们所有人,病情是两年前确诊的。” “他...这可是脑肿瘤,他怎么能瞒着呢?”贺书惟心里很着急,起身离开办公桌,“我给俞哥打电话问清楚情况。” “你别急,现在动手术还来得及。” “我现在就去请假,现在九点,我十点半前到。” “你...”卫行简想让贺书惟别急,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 贺书惟推开李泽办公室的门,站在办公桌前说:“泽哥,我刚知道我爸得了脑肿瘤,我得回家一趟,公司的事...” “脑肿瘤?”李泽停下手里的事看着慌乱的贺书惟,说:“你去吧,公司的事我一个人能搞定,你别急。” “我爸要去京城做手术,短时间内我都回不了公司。”如果时间短贺书惟也不会太在意。 李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家里开了几家连锁快餐店,但他对餐饮业一点都没有兴趣,在大二的时候就怂恿着贺书惟跟他一起创业。 贺书惟对工作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离开淮市,毕业后没经住李泽的纠缠,答应了下来。 这五年李泽一直很感谢贺书惟,“没事,多长时间都行,毕业后你把时间都花在了公司,现在叔叔身体不好,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我一个人能搞定。” “恩,谢谢你。” “咱们做了快十年的兄弟了,用不着这样,快回去吧!” 贺书惟心急火燎的赶回三中的教师大院,刚停好车,卫行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书,我看到你的车了,晨叔在我家,你直接来我家。” “好。” 卫家的门虚掩着,贺书惟一进屋,就看到卫家三人和贺晨坐在沙发上,都是满脸严肃。 “老贺,真的不是我说你,隐瞒病情这事你做得真的不对。”李雯的口气很无奈:“为人父母不想子女操心,我能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你这不是小病,要是那天你突然发病了,你让小书怎么办?” 卫行简听到开门声,站起来对上贺书惟的眼睛,碰了碰李雯示意她别说了。 李雯转身看到贺书惟脸色泛白,额头还挂着汗,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小书,喝口水,先缓一缓。” “谢谢雯姨。”贺书惟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看向贺晨问:“爸,你怎么样?” 贺晨早上一起床就被卫行简带到了卫家,在贺书惟到之前,已经被卫家三人念叨了近一个小时了,“我没事,身子好着呢,是小冬太大惊小怪了。” “爸。”贺书惟急了,“那可是脑肿瘤,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好了,别急。”卫行简安抚地揽着贺书惟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说:“我们再去纠结晨叔隐瞒病情的动机已经没意义了,还是先谈谈去京城做手术的事吧!” 贺晨不愿意把事情弄得太麻烦,“不用,淮市的医院又不是做不了。” 贺书惟没有理贺晨的话,说:“来的路上我给俞哥打过电话,他问过医院那边,床位要明天上午才有,住进医院了还需要做很多检查,手术的具体时间还得看检查结果才能确定。” “真的不用去京城....” 贺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卫一承打断了:“老贺,虽然淮市也能做手术,但淮市毕竟只是一座三线城市,各方面肯定都比不上京城,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小书剩下的半辈子怎么过?” “你就听孩子们的吧!京城那边小简也能帮上忙。”李雯也在旁边劝。 “爸,你就听我一次行吗?公司那边我都说好了,请了半个月假。”贺书惟想起俞珲冬说的脑肿瘤患者会有头痛、噁心、呕吐的症状,视力和记忆力也会跟着减退,整整两年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他这个儿子当得真的的太失职了,“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还有心情上班。” 贺晨看着几人的表情,知道自己拗不过,“行,你们说了算。” 贺晨的妥协在卫行简的意料之中,“医院那边明天上午就能入院,那我们下午就去京城,刚好我在二院附近有套房子,我上午叫了个钟点工过去收拾,等我们到了就可以住了。” 贺书惟敏感地抓住卫行简话里的字眼问:“我们?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京城?” “当然,你们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肯定要为你们安排好。” “不用这么麻烦。”贺晨拒绝得很干脆,“你难得休息,多在家陪陪你爸妈。” 李雯支持卫行简,“我和老卫还没到需要他守着的时候,你们父子都没去过京城,小简跟着去照应着我也放心些。” “真不用。”卫行简大学毕业后每年回家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每次也就待一两天就得走,贺晨不想卫行简把难得的假期浪费在自己身上,“有小书陪着,去了京城那边还有小冬,就别再浪费小简的时间了。” “老贺,你这话就见外了,不说高中三年是你教的卫行简,就说从小卫行简在你家待的时间长短,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送你一趟怎么就是浪费时间了。”卫一承和贺晨是同一所师范毕业的,只不过贺晨比他小两届,对于这个学弟他一直很照顾,后来结婚后小孩合得来关系就处得更好了,两孩子上大学后的这些年,俩人更是情同兄弟。 第30页 卫一承都这么说了,贺晨拒绝不了,“好,那就麻烦你们一家了。” 卫一承不满地哼了一声,“小书这些年帮了我们两个老傢伙那么多,我们可没说过像你这么见外的话。” “好了。”李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你们要赶时间,我先去煮饭了,老贺你们父子俩今天中午就别回家了,在我这吃饭吧!” “好的,谢谢雯姨。”贺书惟起身跟在李雯身后说:“雯姨,我帮您。” 李雯拦住贺书惟说:“不用,你回去收拾行礼,我让小简帮我就行了。” “好。”贺书惟在卫家蹭饭已经蹭习惯了,也不再客气。 贺晨父子俩回到楼上自己家,贺书惟把贺晨按在沙发上坐下,“爸,刚刚在卫家有些话我不好说,我知道因为初中那几年你对我的忽略,你一直觉得亏欠了我,其实我并不那样觉得。妈妈出事那年你很颓废,我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你有想过要跟着她走的是吗?要不是我你肯定也不会活得这么累,我是这世上对你而言唯一的牵挂,你于我而言也是一样的,所以你能不能别再像今天这样,不管有什么事都别瞒着我好吗?要是你也出事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过剩下的几十年?” “小书,我...”贺晨语带哽咽地说:“可是我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 “你今年才五十八,好好保养身体,至少还能陪我二十年。”贺书惟伸手握住贺晨的手。 手心触碰到的皮肤温凉干燥粗糙,有浅浅的褶皱,与印象里那双宽厚的温暖的手掌触感完全不同,十几年的时光一闪而过,留下的痕迹却深深的刻于每一寸皮肤上。 “好,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健康,我还没看到我的小书娶妻生子呢!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贺晨伸手揉了揉贺书惟的头顶,“我会好好配合医生的。” 听到娶妻生子四个字,贺书惟低下头心虚地避开贺晨的视线,忍住心里的慌乱说:“恩,你坐着休息,行李我去收。” 好在此时是初秋,天气还有些燥热,贺书惟只收好了父子俩半个月内需要的衣服,其他的生活用品直接到京城再买。 贺书惟提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到方家时,李雯也只差最后一个汤了。 李雯看到贺书惟推着的行李箱问:“你们打算怎么走?” “俞哥说我爸的情况最好不要坐飞机,动车的话哥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只能自己开车过去。” 贺晨没去过京城,但听李雯说过,卫行简每次回家来回得消耗十个小时,“开车?车程有点久,得五六个小时吧?” 卫行简接过贺书惟手里的行李箱说:“嗯,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开,今天有小书和我换着开,没事的。” 吃完饭,上车前卫行简对贺书惟说:“你没开过长途,前面你来开,我昨晚没睡好,先睡会。” “好。”贺书惟扶着贺晨上了车后座。 卫行简坐在副驾驶放低座椅,戴上眼罩前叮嘱道:“一定要叫我,这么久的车程你没开过,我怕你受不住。” “放心,我不会拿我们三个人的安全开玩笑的。”贺书惟挥手告别卫一承夫妻。 第十七章 那些煎熬 一路还算顺畅,三个小时后在一处服务站停下,贺书惟陪着贺晨上完厕所回来,卫行简就醒了。 卫行简看了眼手錶,已经过去三小时了,下车伸了个懒腰,说:“剩下的我来开。” “嗯,还有多久能到?” “两个小时左右。” 贺晨上了车后座,贺书惟想跟着上去,被贺晨拦住了:“你们兄弟俩也很少见面,你坐副驾驶陪小简聊聊天吧,我累了,想眯一会。” 贺书惟犹豫了一下,转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系好安全带后侧头看着卫行简的侧脸,心后知后觉地加速跳动起来。 “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会?”卫行简的眼睛直视前方,昨晚的事他还没想明白,他原本是想避开贺书惟几天的,可贺晨的病没给他机会,此时的他面对贺书惟心情很复杂。 “我不是很累。”贺书惟难得有机会和卫行简挨得这么近,前半程卫行简睡着了,这后半程他想多和卫行简说说话,问:“昨天和瑞哥北哥他们玩得开心吗?” “我们早过了玩闹的年纪了。”卫行简突然想提提李黎,但又怕贺书惟的反应会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 “也是,都要奔三了。”贺书惟嘆了口气:“大一大二他们对我很照顾,我一直挺感谢他们的,他们大学毕业后就离开了淮市,这些年节假日见面,也都只打个招唿就过了。” 贺书惟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卫行简不知道他遗憾的是儿时的玩伴都离开了,还是遗憾自己无法去看外面的世界,安慰道:“他们都还记得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维持多久还是要看亲密度的,就像我们的关系就能一直维持下去。”贺书惟地语气不自觉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哥,你说对不对?” “恩,对。”卫行简侧头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转回了头,以前他从没想过别的,所以到现在才发现贺书惟眼底的情愫是那么的明显,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一下绷紧了。 第31页 贺书惟从小就在意卫行简,比卫行简自己更了解他的表情肢体动作,他从卫行简这点细微的变化里,察觉到了对方的不自在。 贺书惟拿出手机假装回覆信息,“我走得太急了,公司还有些事没交代清楚。” 嘴里说着脑子却在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他和卫行简之间的相处情同兄弟,既有友情也有亲情,一直都相处得很融洽,能让卫行简突然觉得不自在的会是什么? 贺书惟一直拿着手机点点点,卫行简不用说话心里松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贺晨在后座已经睡着了,贺书惟还捧着手机,车里太过安静的氛围让他有些不适。 他将注意力一分为二,始终留了一半在放在贺书惟身上,看到他皱眉问:“你这么突然走了,公司里的事你那个朋友忙得过来吗?” “没事,他能搞定。”贺书惟将手机收好,他的朋友很少,知道他和卫行简的关系的只有李泽,实在想不通。 “那你就能安心的照顾晨叔了。”贺书惟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上大学卫行简和他分开后,这么多年能算得上是他朋友的好像只有那一个,“大学毕业后,你怎么会想到要和李泽一起创业?” 贺书惟转头看了眼后面,贺晨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我毕业前出去实习过,不太适应大公司里的人际关系,如果进小公司,那我干嘛不干脆选择和李泽一起创业。” “创业压力很大。” “嗯,你在娱乐圈的压力同样也很大,我和李泽性格互补,这些年他帮我挡了很多,最大的压力都是他在背。” “那挺好的。”在卫行简和贺书惟分开的这些年里,能遇到另一个对他好的人,卫行简应该觉得高兴,可他心里却不太舒服,有些酸涩。 卫行简放在支架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到是俞清的名字直接开了免提。 “卫大爷,你这突然要回京城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声?要是被狗仔蹲到了怎么办?” “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蹲到就蹲到呗!再说你这不是在我到之前得到消息了吗?” “我上辈子绝对是欠了你,小冬的老师和你在一起吗?” “恩,在休息,你有事吗?” “他照顾了小冬三年,来了京城我怎么都要当面感谢他,你们大概几点能到?” 卫行简看了眼时间说:“六点半左右,见面的话今晚就算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晨叔也累了,明天就要入院了,你抽空直接去二院看他吧!” “行,我明天直接去二院。”俞清翻了翻面前的剧本问:“你真打算休息那么久?之前送来的剧本留下的还有很多。” “不急。”贺晨的病情也给卫行简敲响了警钟,卫一承和李雯年龄也大了,他不能再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了。 “行,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卫行简是一个有主见有规划的人,以他如今的成就,俞清也不想插手他的决定。 电话挂断后贺书惟问:“刚刚的就是俞哥的姐姐?” “恩,当初她可是看在俞珲冬的面子上,才签了大学还没毕业的我,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而俞珲冬之所以愿意和我来往还是因为晨叔。”卫行简想到自己这些年对身边的人的忽视,自责地说:“晨叔真的帮了我很多,可我明知道他无法接受同性恋还公然出柜。” “他曾经深入的研究过同性恋,知道性向是天生的无法改变的。”贺晨无法接受同性恋这个事实,把贺书惟这两天心里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扑灭了,“我爸他也很矛盾,一边理解着,知道存在既是合理,一边怨恨着,因为那是导致我妈死亡的间接兇手。” 白依兰出事时卫行简已经十二岁了,小孩的心很纯粹,想事情想得很通透,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真正错的并不是那两个少年,“明明偏见才是导致那场悲剧发生的主要兇手。” “你知道,我知道,我爸当然也知道,但是他总要有一个点去存放心里的负面情绪,他不可能去恨共事的同事,去怨三观还未形成的学生,就只能去排斥同性恋这个特殊群体。” “可同性恋何其无辜。”卫行简的声音很低,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 “所以我爸只在自己的世界里排斥着。”贺书惟比任何人都想要消除贺晨的心结,可他也是唯一一个不能去劝他解开心结的人。 这个话题讨论到这已经进入了死胡同了,每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卫行简没有资格去要求贺晨理解他接受他。 他看了眼贺书惟低垂的眉眼,想起昨晚那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贺书惟这些年的内心得有多煎熬? 卫行简高二结束后贺书惟主动提出想回家,他虽然捨不得但也没留他。 上了高三后他学习压力大,对贺书惟有些疏忽,直到听班上的女生聊起高一那个孤僻冷漠的小学弟时,他才突然察觉贺书惟已经性情大变了。 他曾在贺书惟上体育课时,抽了一节课的时间的观察贺书惟,那整整一节课,贺书惟都一个人坐着发呆,不和任何人交流,班上的同学也不理他,就那样在一棵树下坐了半个小时。 第32页 他简直无法相信这是那个温和爱笑的贺书惟,后来他一有空就缠着贺书惟,想把他拉出那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 当年贺书惟性情大变除了白依兰的死,是不是还有他的原因? 他不敢去深想。 “对不起。”卫行简想要道歉的事很多。 贺书惟抬头看向卫行简,笑了下问:“你道什么歉?性向又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我知道,但心里的歉意并不会因为这个消散。” “行,我替我爸接受了。”贺书惟能理解卫行简的想法,“你和我爸好几年没好好聊过了,等有空了你们聊聊。” 后来两人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话题,聊起了生活里的一些小事。 到住处的时间果然和卫行简预估的差不多,贺书惟扶着贺晨进入电梯。 这套房子是卫行简三年前,知道俞珲冬去了二院实习后买的,买的时候想的是卫一承和李雯的年纪大了后,总会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工作忙,到时候肯定是把人接来京城照顾,有套离医院近的房子会方便很多,只是他没想到先用上的会是贺晨。 卫行简从鞋柜拿出拖鞋,看着干净整洁的房子说:“这房子去年才装修好,装修什么的都是朋友在帮忙,我这也是第一次来。” 贺书惟换好拖鞋走进客厅,房子是复式的,面积挺大,装修风格带着点田园风,装饰配色都很温馨,“不错,挺好的。” “嗯,当初和他说是为父母准备的,他说老人都会喜欢比较温馨的。”屋内的格局卫行简知道个大概,“楼上楼下各有两间卧室,晨叔,你想住楼上还是楼下?” “楼下吧!”贺晨已经好多年没离开过淮市了,五个小时的车程坐得他腰酸背痛。 “嗯。”卫行简带着他进了楼下靠左的房间。 贺书惟拖着行李箱进了房间,拿出贺晨的睡衣,说:“爸,你先洗个澡。” 左边这间房内带了浴室,卫行简推开浴室的门检查了下洗浴用品,没什么缺漏的,“晨叔,你看看有什么缺的吗?” 贺晨笑了下,“小简,你别弄得这么紧张,你这样我自己也放不开。” 贺晨一眼就看穿了卫行简的小心翼翼,带着点讨好意味的行为被点破后,心反而安定了下来,笑了下对贺书惟说:“小书,楼下另一件是保姆房,楼上两间你随便选一间,等会可以直接把行礼拿进去。” “那我也选靠左的。”贺书惟随口道。 “嗯,那你们父子忙,我去看看冰箱有什么菜。” 卫行简走后,贺书惟问贺晨:“爸,你不怪哥了吗?” “我没怪过他,刚开始的那几年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后面他工作忙,就慢慢生疏了。他一直都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最喜欢的孩子,他一直都有很明确的目标,这点比你强,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他身上那股劲,他只是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替我把这话转告给他。”说完贺晨拿着自己的衣物进了浴室。 第十八章 理解 贺书惟松了口气,放好自己的行礼后,迫不及待地朝厨房走去,看到打开冰箱正在查看的卫行简高兴地说:“哥,我爸刚刚说他从来没怪过你,说你一直都是他最骄傲的学生最喜欢的孩子。” 卫行简关上冰箱门,不敢置信的看着贺书惟问:“真的?” “恩,他还说他一直都很欣赏你身上那股想要什么就去争取的劲。”贺书惟看到卫行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打趣道:“你可别因为这几句夸奖就骄傲啊!” “谢谢。”卫行简提心弔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贺晨的理解来得这么容易,“我一直以为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明明知道他有心结还...” “好了。”贺书惟打断了卫行简的话,“我爸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现在说开了就别再去纠结以前了。” 卫行简习惯性地伸手揽住贺书惟的肩膀,“也是,婆婆妈妈的都不像我了。” 贺书惟的身体僵了下,他的心底很渴望和卫行简有肢体上的接触,理智却告诉他不能靠的太近。 这么多年,卫行简的每次靠近他都无法自然的去应对,还好卫行简没想那么多,不然早该察觉了。 在察觉到贺书惟僵硬的那一刻,卫行简心里原本还存留的那点疑虑全都消散了,他的动作是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短时间内没办法改。 他自然地收回手,转身看向冰箱问:“想吃什么?” “随便,有什么吃什么。”贺书惟松了口气。 卫行简边拿嘴里边念着:“有牛肉,五花肉,鲫鱼,茄子,番茄,青椒,豆腐...” “这么齐全吗?”贺书惟看着拿出来的一堆食材不敢置信。 “今天下午让阿姨专门准备的,想吃什么?” “青椒牛肉,番茄炒蛋,红烧茄子,再来个鲫鱼豆腐汤就够了,你也开了很久的车,大家都累了,不用太复杂。”贺书惟挽起袖子说:“我来洗菜切菜。” “好。” 贺书惟给茄子削着皮,转头就看到卫行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菜刀正在切牛肉。 第33页 俩人并排站在厨房里,一起为同一顿饭忙碌着,这温馨的一幕他曾在脑子里幻想过,没想到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俩人虽然是第一次一起做饭,但少年时期养成的默契还在,彼此配合得很好,三菜一汤半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贺晨洗完澡来到客厅,厨房里的交谈声顺着饭菜的香味飘出来,隔着厨房的玻璃门,看到里面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他站在几米外都能感受到贺书惟的开心。 自从卫行简离开淮市后,贺书惟一年比一年沉默,原本就不多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节假日回家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出门,他克制着自己按部就班的做好每件事,却渐渐与整个世界脱节。 贺晨看着贺书惟过得一天比一天压抑,却想不通是为什么,他从不插手贺书惟的任何决定,只希望自己的理解能给他松松绑。 现在想想贺书惟为数不多的笑容好像都与卫行简有关,他突然觉得庆幸,还好这么多年,两个孩子之间没有生疏,还能这样站在一起。 贺书惟转身就对上了贺晨的双眼,心里一惊,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他定下心神端起做好的菜放在餐桌上,想起俞珲冬说的脑肿瘤的一些症状问:“爸,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事,我没那么弱。”贺晨走近,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两道菜问:“你们谁做的?看起来不错。” “我洗菜,哥炒菜。”贺书惟拿起筷子夹了片牛肉餵到贺晨嘴边,“尝尝。” 贺晨尝了口,牛肉口感嫩滑,火候掌握得很好,“味道不错,雯姐还天天念叨小简,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下次回去露一手,免得她老说。” 卫行简被夸得有些难为情:“之前有一部戏,做菜的戏份很重,我学了两个月,做得也就勉强能入口而已。” “那部电视我看过,网上还说做菜的部分是别人替的,这么说来真是你自己亲自上场的?” 卫行简吃惊地抬头看向贺晨,那是部古装剧他演的男三,是大学毕业那年拍的,当时投资商因为一些问题撤资了,资金不足整部戏服化道都很粗糙,被压了三年多才在网上播出。 因为当时他的人气比男一和男二高,被剧方硬生生提成了一番,因为这个骚操作,播出后,剧方被他的粉丝骂了个半死,最后只得匆匆收尾。 “那...那个...那部剧...没...没拍好,我...我...”没想到贺晨居然看过,他那张在娱乐圈歷练了七年的脸皮,一时间居然扛不住眼下的场景,难得升了温:“晨叔,那是部网剧,您在哪看的?” “当然是网上看的啊!”贺晨觉得卫行简把他想的太过老古董了。 贺书惟也没想到贺晨居然会在网上看电视,更难得得是卫行简居然结巴了,他有些好奇的问:“爸,你怎么看的?” “家里的电视还是你连的网,怎么?你给忘了?”贺晨坐下,说:“你们俩也坐,小简的电视我都看过,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演得不好,但后面有在进步,看得出很努力,是下了功夫的。” 虽然卫行简一毕业就被俞清给签了,但他毕竟没有任何人脉资歷,早期没有选择时,拍了很多不入流的剧,想想那些尬出天际的剧本,他捂着脸想原地蒸发。 “爸,先喝汤。”贺书惟坐在贺晨盛了碗鱼汤放到他面前,然后拉了拉卫行简的衣角,说:“哥,我饿了,坐下来吃饭吧!” 贺晨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卫行简沉浸在尴尬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贺晨面前,贺书惟总是会下意识的和卫行简保持距离,他底气不足,老是害怕被贺晨察觉到什么,所以他也闭着嘴不敢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 饭后,贺书惟主动收拾碗筷,卫行简在餐厅提醒他:“有洗碗机。” “好。”等贺书惟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转身透过玻璃门,看到穿戴整齐的卫行简拿着车钥匙,问:“哥,你这是要出门吗?” “恩,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回去?”贺晨疑惑地问。 “这套房子离医院近,是为我爸妈准备的,我在京城常住的是另一套,很多东西都得过去拿。” 贺书惟擦干手脱口而出,“我陪你一起。” 卫行简看了眼沙发上的贺晨,顿了下问:“你不陪陪晨叔吗?” 贺晨摆了摆手说:“不用,我等会就睡了,你们年轻人做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管我。” “那我们就走了!”贺书惟跟在卫行简身后出了门。 电梯里,卫行简侧身看着贺书惟,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车后,坐进车里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忍不住问:“京城很好吗?” “还行,为什么这么问?” “就感觉你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是吗?”贺书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情绪很少外泄,难道笑得很明显,“我笑了?” “谁说只有笑了才代表心情好,我只是看你脚步轻快,身体放松,表情也不绷着。” 第34页 贺书惟的心咯噔一下,在不知道贺晨的身体状况前,他高兴的情绪显得特别不合适,“你和我爸把话说清楚了,我当然高兴了。”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喜欢的人,卫行简能理解贺书惟此时的心情,“这些年你夹在我们俩之间很难受吧?” “过去了就别提了。”贺书惟看向车窗外,京城的生活节奏比淮市快的多,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问:“离得远吗?” “不算远,只是这个点有点堵车,要大概一个小时才能到。” “这些年……”贺书惟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对于娱乐圈的竞争激烈程度有所耳闻,“你一个人在京城压力大吗?” “没有谁的压力不大,相较于大多数人而言,我已经是幸运的了。” “哥。”贺书惟指着窗外街边的gg牌惊奇地说:“这是这一路上我看到的第三个有你的gg牌了,居然有这么多。” 卫行简被贺书惟的语气逗笑了,“坐在车里你还能看得清楚?” “如果是你的话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更何况gg牌还那么大。”贺书惟回头看向卫行简问:“知道我爸看过你拍的所有电视剧,你是什么心情?” “你故意的是吧?”卫行简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把贺书惟的一头头髮揉成了鸡窝,“我这尴尬劲刚缓过来,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虽然没看过,但那是你成长的经歷,也是付出了努力的,努力得到了肯定,我看得出来你挺高兴的。” “就你懂我。” “我还知道你这么跑出了拿东西只是一个藉口,最主要的还是不知道怎么和我爸相处吧?” “你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九年的时间已经在贺晨和卫行简之间拉开了一条大大的裂缝,贺晨的理解来的越容易,他心里的愧疚越难消除。 “我爸这些年过得也挺封闭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所有才会选择让我传话,吃饭时的沉默你别放在心上。” 有一个很懂你的人是什么感觉?别人或许回答不上来,但卫行简知道,那是一种幸运。 “你心灵导师的腔调从哪学的?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才是哥。” 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相处了,贺书惟顺着卫行简的话开起了玩笑:“我倒是挺想当哥的,你让不让?” 卫行简纵容地说:“让让让,你想当祖宗我都让。” “那不行,会挨雯姨和承叔的揍。” 第十九章 林斐 “他们可捨不得揍你,到时候挨揍的一定是我。”卫行简对于自己父母的偏心程度,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谁让你小时候要皮。”贺书惟看着周围的环境,已经慢慢从繁华的商业街变得安静了,问:“是不是快到了?” “恩,这边的房子是公司安排的,周围住的都是公众人物,很注重隐私的保护,物业管理得也非常严格,外人不容易混进来。”说话间,卫行简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卫行简刷卡进了电梯,按了五楼。 卫行简打开门,贺书惟看到门口的鞋子有些吃惊,进门看到茶几上的新鲜水果,转身问卫行简:“你家里有人?” “我也不知道。”卫行简房门的密码,除了助理小梨和经纪人俞清,就只有林斐知道。 他和林斐两个月前就分手了,在这之前,林斐已经有三个月没回来过了,这都公开了,他不太相信林斐还会住到这来。 “你不是要回家待一个月吗?” 卫行简和贺书惟同时转身,看到穿着家居服的林斐斜靠着门框,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 这是贺书惟第一次见到林斐真人,褪去在公众面前需要维持的冷淡疏离的气质后,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温和的少年,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待了十多年,身上居然还难得的保持着干净纯粹的少年气。 这一刻,贺书惟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下意识地往卫行简身后躲。 卫行简把贺书惟拉到身旁,给林斐介绍:“这是我弟贺书惟。” “你好。”林斐朝贺书惟笑了笑,问卫行简:“你回来干嘛?” “小书的父亲来京城做手术,叠锦苑离二院近,我现在陪他们住在那边,回来收拾点东西。”林斐靠着的门后面是客房,卫行简挑了挑眉问:“你怎么会在这?” “你拍拍屁股走人,狗仔蹲不到你就跑来蹲我,我被烦得没办法,就跑到你这来躲清净了。” “躲清净?”贺书惟不解地问。 卫行简解释道:“我和他不和的事圈里人早知道了,那些狗仔肯定想不到他会跑我家来。” “谁能想到我们不但没闹翻,还能和谐相处呢!”林斐的语气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卫行简进厨房给贺书惟拿了瓶水,对他说:“你就当他透明。” “啧啧...”林斐不在乎卫行简的态度问:“你还不赶紧去收拾你的东西?” “小书,进来帮我收拾下东西。”卫行简现在知道了贺书惟对他的感情,怎么可能让对方与林斐独处。 第35页 “你能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还需要人帮忙?”林斐和卫行简认识十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存了心要唱反调。 当着贺书惟的面卫行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自己进房间收拾。 林斐越过贺书惟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别站着,坐吧!” 贺书惟有些拘谨地坐下,“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这房子是卫行简的。”林斐侧身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贺书惟,说:“卫行简经常和我提起你。” “是吗?”贺书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林斐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聊天。 “提起你的次数比提起自己父母的次数还多,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斐说完看着贺书惟尴尬的表情肯定地说:“你喜欢卫行简对吗?” 贺书惟勐地站了起来,大声反驳道:“不对。” 林斐没理会他的反驳,“我拍了十年的电影,对于人的情绪特别敏感,刚刚你进门,我一眼就从你的眼底,看到了对卫行简的迷恋和对我的排斥。” 贺书惟语气生硬的否认:“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把他当哥哥,是你看错了。” 林斐没继续那个话题,话锋一转说:“我曾嫉妒过你。” 嫉妒是一种很负面的情绪,贺书惟震惊地看着林斐,无法想像他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 “很震惊吗?”林斐自嘲地笑着说:“从大一到现在认识十一年了,我和他之间或许没多深的感情,可他很优秀,性格好长相好能力强,不管是谁都会被他吸引,我当然也不例外。” “他喜欢了你那么久,追了你四年,从大四到今天你们交往了整整七年,你怎么能说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深?”听到林斐这么说,贺书惟替卫行简感到不忿。 “七年,听起来真的好久。”林斐何尝不是花了七年的时间,才认清他和卫行简併不适合做伴侣。 林斐知道自己是个很自我的人,他要求卫行简对自己的感情要绝对的纯粹,自己却不愿意让步妥协,不愿意打破自己的人生规划。 这些年卫行简为了他放弃了很多,所以当他察觉到对方心底有人时,他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这样也算是两不相欠。 “就算你们分手了,你也不该否认他对你的感情。” 林斐闻言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贺书惟,十秒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傻子不止一个。 贺书惟被林斐看得心里直发毛,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斐不愿意去细说他和卫行简这些年的相处方式,也不愿意去计较这个人在卫行简的心底藏了多久,说他豁达也好,说他懦弱也好,在他这里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不值得他再浪费时间与精力去回忆。 他收回目光靠在沙发上,轻声说:“我说过我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我能感觉到卫行简的心里并不是只有我,但我想要的是一份完整的感情。” 贺书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林斐话里的意思,声音再次提高:“不可能,他的心里除了家人,剩下的全是你。”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矛盾所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这是想把自己的责任全部推卸掉吗?这份感情里你可曾妥协过半分。” “我的确没维护过这段感情,我承认我自己的自私,所以我不怪他。”林斐轻笑着说:“但这不妨碍我觉得他蠢。” 贺书惟性情一向冷淡很少动怒,可林斐的这几句话却激起了他的怒火,“你凭什么说他蠢。” “有你这样的人陪了他二十几年,还跑来招惹我,难道还不蠢吗?”贺书惟与卫行简之间就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斐突然很好奇卫行简什么时候能开窍。 第二十章 介意 对卫行简的感情是贺书惟最大的秘密,不管林斐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些话,他都不能让林斐察觉到。 “如果我和他之间真的有什么,还会轮到你?”林斐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撕掉了贺书惟披着的那一层温和的皮,心里压抑了那么多年的,对林斐的嫉妒疯狂地冒出了头。 “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贺书惟张牙舞爪的模样逗乐了林斐,这些年他见识过的人和事,是十个贺书惟的都比不上的。 “你有或没有敌意对我来说无所谓。” 林斐指了指卫行简房间的关着的门,无奈地说:“想要那个傻子转过弯,你得下一剂勐药。” “你...”贺书惟气结,他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林斐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拍了拍贺书惟的肩膀,语调慵懒地鼓励道:“加油。” 贺书惟呆愣地站在原地,想不通林斐的加油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行简进屋后,拉了个行礼箱,胡乱地将平时穿的贴身衣物和几套西装丢了进去,然后去浴室拿了几瓶护肤品,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 等他走进客厅,刚好看到林斐拍贺书惟肩膀的那一幕,林斐其实是一个内外反差很大的人,表面看起来清冷没有烟火气,实际是个心机很深的人。 第36页 “他和你说了什么?” 贺书惟看到卫行简紧张的模样,想到林斐对他的评价,突然想知道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林斐为什么说你是傻子?” 卫行简认真打量着贺书惟,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是不是故意损他的,可他只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他轻嗤了声,说:“他那人有优越感,在他眼里别人都是傻子。”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贺书惟的所料,“他看起来...”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七情六慾的人是吧?其实他这人特腹黑还毒舌,他要是说了什么你就当他放屁。” 最初的震惊散去,贺书惟因为卫行简那熟稔的语气酸得不行,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知到,他在卫行简生活里缺席的这十多年,有别人陪着他。 贺书惟压下心里翻涌的酸意,干巴巴地说:“他这反差还真挺大的。” “不提他了,我们回去吧!”卫行简注意到贺书惟的表情,拖着行李箱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贺书惟上车突然觉得很疲倦,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在面对林斐时被消耗殆尽了,“哥,我有点累,想睡会。” 卫行简看了眼贺书惟的脸,的确有些倦意,“你睡吧!” 贺书惟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原本在他心里一直都很抽象的林斐,在他的梦里形象突然就立起来了。 从卫行简的嘴里第一次听到林斐这个名字,知道对方是演员后,他没能克制住自己,悄悄熘进一家黑网吧。 那时的网际网路还不发达,网上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他只在百度里找到了一段只有40秒的视频,视屏截取的一部电视剧的一个片段。 视频里是一道身着黑衣的背影,镜头拉近,山间瀰漫的雾气散去,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的左手提着一把黑色大刀。 杂乱的脚步声渐近,那道身影慢慢转过身,一张略带稚气却溅了几滴鲜血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少年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说:“你们来啦!” 镜头拉远,一群追赶而来的人纷纷拔出了自己剑。 少年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轻嗤道:“既然想要这把刀,干嘛还要假惺惺的使剑呢?” “魔刀重新现世,尔等有责任将其重新封印回去。”一群人说得大气凛然。 “哦?那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少年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脸上是肆意张扬的自信,“这把刀既然落到了我手里,断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话音刚落,少年决绝地纵身一跃,镜头定格在他跳下悬崖的那一瞬。 在那个乌烟瘴气的环境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让他心生嫉妒,同时也自惭形秽的人,虽然只是角色。 他睁开眼,路灯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脸,梦里那种沉浸其中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不是这场梦,他可能都已经忘了那段40秒的视频,那被十多年时光褪去了颜色的记忆,林斐轻而易举的就让它再次浮现,而且是以身临其境的方式让他去感受。 原来他比想像中的更加介意林斐的存在。 “你醒了?” 他侧头才发现车是停着的,问:“到了多久了?” “刚到,正想喊你呢!”卫行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恩。”他下车后揉了揉酸胀的头,清爽的晚风吹在脸上,舒服地嘆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问:“怎么没停到地下停车场去?” “你睡觉的时候一直皱着眉,我停在外面想陪你走走,醒醒神。” “吹了风的确好多了,这里离你家近吗?”卫行简的这份体贴让他很受用。 不管别人怎样,他和卫行简的关系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前提是他永远不能踏出那一步,刚刚放松了些许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情绪的起起落落矫情得连他自己都受不了。 “不远,走路十分钟。”昏黄的灯光让卫行简无法看清贺书惟的表情,拿出行李箱后手习惯性地伸出手,在触碰到对方前又突然将手收回。 贺书惟拿出手机看时间,居然十点了,“这个点我爸应该已经睡了。” 卫行简看了眼手錶,“这一来一回居然花了两个多小时。” 贺书惟走出停车场,看到一条三岔路,问:“那边?” “右边。”卫行简拖着行李箱和贺书惟并肩而行,说:“我上次来这绿化都还没开始做,一整片都是光秃秃的。” “这你还能记得路,方向感真不错。”对卫行简的夸赞贺书惟一向是张口就来毫不吝啬。 “方向感不好怎么敢七岁就带着你去北城玩。”卫行简语调轻松嘚瑟得不行。 二十几年前的三中附近全是破旧的居民楼,没有玩耍的地方,一群精力过剩的小孩就把目光瞄向了三公里外,刚修好的娱乐城。 七岁的卫行简带着五岁的贺书惟跑了半座娱乐城,那时候的娱乐城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把大人们吓得够呛。 “你还提,时间太久了是不是就不记得当时被承叔抽得有多狠了?” 第37页 第二十一章 反应 卫一承气的不是卫行简乱跑,毕竟他皮惯了,而是他带着才五岁的贺书惟乱跑,那一次直接下了死手,打得他三天坐不了凳子,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老头子是真下得去手,我现在想想都还觉得疼。”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的卫行简是真的莽,贺书惟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你挨的那些打真是一点都不冤。” 卫行简抬手敲了下贺书惟的脑袋:“我挨打你还挺高兴的?从小到大我可没少因为你挨打。” 卫行简的确因为贺书惟挨了不少打,他印象最深的是上二年级那年。 他性格温和,在班上老是被同学闹。八九岁正是狗都嫌的年龄,班里有两个男孩跟他闹着玩,不小心把他推到了,额头撞在了桌角上,破了口流了不少血。 卫行简放学后看到他的伤口,直接把两个男孩揍了一顿。 对方家长闹到学校,虽然对方有错在先,但卫行简下手太重了。卫一承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加出医疗费才把事情搞定,回家等待他的自然又是一顿皮带。 皮猴的童年不但有上天入地的快乐,还有来自父亲的皮带扫把衣架三件套,贺书惟反问道:“你换个立场,用你现在的年龄去看小时候的自己,你能忍住不动手吗?” “你不但不心疼我,还笑话我。”卫行简伸出咸猪手偷袭贺书惟腰侧的痒痒肉,还恶人先告状:“把小时候那个看着我挨打,哭得比我还伤心的小书还我。” “哈哈…哈哈…”卫行简的力气比贺书惟大,被手圈着的他往外躲不开,只得往卫行简身上靠,边蹭边讨扰:“哥,哥我错了,哈哈…你…你别挠了。” 柔软的髮丝在卫行简嘴鼻间晃动着,洗髮水的清香侵蚀着他的嗅觉,他低头就看到贺书惟白皙修长的的后颈,两人靠得很近,他的胸膛能感觉到对方微弓的背部凸出的嵴骨。 他怕贺书惟站不稳,伸手环住他的腰,看起来就像把人搂在了怀里。 贺书惟在卫行简环住他腰的那一刻停下了笑声,察觉到俩人的姿势过于暧昧了,他挺直背提腿想要离开这个怀抱,臀部却敏感地感受到另一种温度。 卫行简松开手,语气故作自然地说:“路灯有点暗,你小心点,别摔跤了。” “嗯,我会小心。”贺书惟在昏黄的灯光下,放任自己脸上温度逐渐升高。 俩人心照不宣的加快回家的脚步,都没有再说话。 卫行简错了半步走在贺书惟身后,悄悄松了口气,刚刚发生的事是他三十年来最糗的,不知怎么的精虫突然就上脑了。 他一向不重欲,上一次和林斐还是在一年前,这反应来得他猝不及防,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贺书惟。 懊恼过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背影上,看了几秒眼睛像是被烫着了,匆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他微微弯曲的手臂,还能回忆起刚刚搂贺书惟时的感觉,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小书的腰好细。 走在前面的贺书惟,心情从最开始的震惊羞涩变成了不敢置信,卫行简居然对他有反应,这是不是代表卫行简对他除了兄弟情还有些别的? 可一想到卫行简的性向和刚刚的姿势他又释然了,这就等于一个女生在一个直男身上蹭,那只是生理反应而已。 快到单元楼下时,卫行简怕被认出来带上了口罩,电梯门口果然还有另外三人在等,有外人在场,他和贺书惟之间尴尬的氛围稍稍缓和了点。 打开门,屋里一片黑暗,贺书惟打开玄关处的灯,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我爸果然睡了。” “房间里有浴室。”卫行简边换鞋边说:“洗浴用品都是准备好的。” “嗯。”贺书惟先卫行简一步换好鞋,走进厨房翻冰箱,问:“哥,你渴不渴?” “我...”卫行简这一路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燥热的状态里,喉咙的确有些干,但他现在不敢面对贺书惟,只得说:“我不渴,我先回房洗澡了,晚安。” 贺书惟一条腿踏出厨房,看到卫行简那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看来卫行简是真的无法接受自己对着兄弟起了反应的事实。 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的贺书惟睁开眼,盯着头上的顶灯看了一分钟,随着下身粘腻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他才崩溃的起床,不得不接受自己二十八岁了,居然还梦遗了的现实。 坐起身,看到陌生的床,陌生的衣柜,陌生的地板颜色,这才意识到自己住的是卫行简的家,他居然在卫行简的床上... 他在浴室里磨蹭了十多分钟,梦里的内容他已经不记得了,但并不妨碍他觉得羞耻,心理建设还没完成,房门就被敲响了,还好响起的是贺晨的声音。 “小书,醒了没?” 贺书惟整理好身上的睡袍,打开门,说:“我刚醒还没洗脸刷牙,爸你等我会。” “嗯,早餐一早就送来了,你动作快点。” 他再次回到浴室才想起来,贺晨刚刚说的是早餐是送来的,这肯定是卫行简安排的,那他起得还挺早的。 第38页 他站在门口拉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走出去,下楼看到餐厅里只有贺晨一个人,问:“爸,哥呢?” “他去卧室接电话了。”贺晨递了一杯豆浆给贺书惟,问:“你今天洗脸刷牙的时间怎么这么长?” “我...我洗了个澡。”贺书惟接过豆浆喝了一口,随手拿了个烧麦咬了口,味都没尝出来,急忙赞嘆道:“好吃。” “你很饿吗?”看着贺书惟狼吞虎咽的模样,贺晨皱着眉说:“慢点。” “有点饿。”贺晨没有追问洗漱时间让他松了口气,其实根本没什么,只是他做贼心虚而已。 “昨晚小冬给我发信息说他八点半上班,让我们不用去太早。” 贺书惟抬头看了眼餐厅挂着的时钟,他平时是八点上班,因为离得近闹钟定的是七点半,刚刚那一耽误现在居然已经八点了,“医院的人多,我们吃完早餐马上就过去。” “嗯,你去问问小简还有多久?如果他没空我们就自己去。” “啊...”贺书惟转头看了眼楼梯口,转回头不自在地说:“不急,还有半个小时,他处理玩事情自然会下来。” 贺晨对去医院的事一点都不积极,听贺书惟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第二十二章 委屈 俞清知道卫行简要陪着贺书惟父子去医院后,特意打了通电话过来提醒他要伪装好,别被人认出来了,他现在正在风头浪尖上,不要让人揪住辫子,最主要的是别给她增加工作量。 挂掉电话后,他在心里吐槽,说了一大堆,最后一条才是俞清打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 走到餐厅看到贺书惟,昨晚的尴尬突然又冒了出来,他把目光放在贺晨身上,问:“晨叔,早餐还吃得惯吗?” “挺好吃的,让你费心了。”贺晨放下豆浆杯,看着眼前的卫行简突然想起对方的身份,问:“医院是公众场所,你去会不会不方便?” 贺书惟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卫行简,他虽然穿得很随意很低调,但身上的气质却很难被掩盖住。 比起贺晨担心的卫行简方不方便,他更担心自己再这样和卫行简近距离接触下去,心底的那把锁会松动,毕竟人都是贪婪的。 “没事的,我带口罩和帽子就行了。”卫行简自然地在贺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说:“我们吃完就去,人应该不多,我得带着你们找到俞珲冬才能放心。” 在京城贺晨父子的确不熟,“嗯。” 贺书惟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一副认真啃包子的模样。 卫行简目光飘忽了一会,还是放在了贺书惟身上,他坐的位置刚好在对面,餐桌不宽,对方一直低着头。 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看浓密的睫毛和鼓动的腮帮子,等他把包子吃完还能看到红润的嘴唇。 贺晨看了下餐桌,稍远的地方有一个没打开的餐盒,里面是一笼蒸饺,他将餐盒推到低头吃着的两人中间,说:“这里还有盒饺子,你们年轻人消化得比较快,多吃点。” 卫行简正看得出神,贺书惟被贺晨的声音惊动,抬起头刚好对上卫行简的双眼,他没想到卫行简会看他,没反应过来怔住了。 卫行简急忙收回目光,偷看被抓包,太尴尬了,掩饰性地喝了口手边放着的豆浆,喝得太急被呛到了,“咳咳...咳咳...” 贺晨递了张纸巾给卫行简,拍了几下他的背,“别急,我们不赶时间。” 贺晨越温和,卫行简越难堪,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刚刚看着贺书惟的唇,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别的都没有了。 “谢谢晨叔。”卫行简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贺晨将桌上剩下的包子油条和一碗粥都放在两人中间,说:“各种都剩了点,别浪费粮食,都吃了。” “嗯。”贺书惟主动伸手将那碗粥拿了过来。 卫行简也跟着拿了根油条吃起来,贺书惟看着两个年轻人这么听他的话,很高兴,说:“你们吃,我回房间收拾下东西。” 贺晨走后,贺书惟抬头看到卫行简差点被油条噎住,犹豫了两秒,将自己喝了两口的豆浆推了过去,问:“哥,我喝过的你要喝吗?” 卫行简的豆浆早被他喝完了,油条干吃有些噎,他看了看手里还剩一半的油条,将那杯豆浆接了过来,“谢谢。” “你不嫌弃就好。” 贺书惟昨晚就预料到了,卫行简可能会主动拉开和他的距离,他们之间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但昨晚的事错的又不是他,这让他觉得有些委屈。 卫行简听出了贺书惟语气里的委屈,连忙否认道:“我怎么会嫌弃你。” 贺书惟不想再说什么,小情绪上头,低着头没有理卫行简。 卫行简怕多说多错,也闭上了嘴。 三人掐着八点半的点赶到了医院,俞珲冬刚好今天坐诊,卫行简陪着贺晨直接去了俞珲冬的诊室,贺书惟留在大厅帮贺晨挂号。 等贺书惟挂好号,俞珲冬已经将贺晨的病歷翻看过一遍了,“老师的这个手术在去年就该做了,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问题不大。” 第39页 “真的吗?”贺书惟听到这总算能松口气了,“手术风险大吗?” “风险有,但不大。”俞珲冬列印了一堆检查单让贺书惟去缴费。 “等会你的病人来了,我站这不方便。”卫行简拉下口罩问俞珲冬:“晨叔的病房安排好了吗?” 俞珲冬扫了眼卫行简脚边的行李箱说:“等小书交完费回来,我会找个护士带你们过去。” 贺晨等贺书惟走了,才问起自己最关心的时间问题:“小冬,我这个手术什么时候能做?做完后要住多久的院?” “今天把全部的检查做完,有一部分的检查结果要明天下午才能出,具体的手术时间得看检查结果,检查要是没问题,最快也要大后天。术后的话最少要住一个星期,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恢復情况。” “那这前前后后不是要在京城待十多天,这时间太长了。”贺晨这些年独来独往习惯了,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依赖别人,这让他很不习惯。 俞珲冬放下病歷,无奈地说:“老师,这不是小病,就算到时候出院了,我建议您在京城多呆半个月,好方便复查。” “回淮市一样能复查。”多留半个月,也就是要多耽误贺书惟半个月的工作,贺晨接受不了。 贺晨回了淮市后肯定不会把病情放在心上,俞珲冬放不下心,“老师...” “你别和晨叔说,等会直接跟小书说就行了。”卫行简知道俞珲冬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们不管说什么都不管用。 “行。”俞珲冬拿出一张住院表给贺晨指着下方的位置说:“老师签个字。” 两个年轻人都忽略了贺晨的话,让他既无奈又暖心,嘆了口起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俞珲冬拿起住院表起身说:“趁现在没病人,我带你们去找护士。” 卫行简拖着行李箱跟在俞珲冬和贺晨身后,候诊处已经有病人在等待叫号了,他得在人多起来前离开门诊部。 俞珲冬走到分诊台,对里面的一名护士说:“林护士,这是我老师,晚点等他儿子交完费回来,麻烦你带他去下住院部办理住院手续。” 林护士抬头看着贺晨露出一个笑容,说:“俞医生你放心吧!” “谢谢,麻烦你。” “俞医生太客气了。” 第二十三章 不一样了 贺书惟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卫行简三人,“俞哥,我交完费了,这是单子。” “给我吧!”俞珲冬接过单子,在分诊台上将单子分门别类整理好,拿出几张交林护士,“这是病人的信息表。” “嗯,我这就带他们去住院部。”林护士接过表格说。 俞珲冬将剩下的单子都递给贺书惟,“检查有点多,有些项目需要排队,今天上午可能做不完,老师的身体撑得住吗?” “我没事,撑得住。”贺晨平时自己也去过医院,对那些检查没怎么放在心上。 三人在林护士的带领下办理好了住院手续,病房是提前安排好的单人病房,除了病床还有不算窄的陪护床,卫生间也是独立的,条件很不错。 进了病房后,卫行简就把口罩摘了,观察着病房还算满意,“这里没有生活用品,小书,你带晨叔去检查,生活用品我来准备。” “好。” 果然如俞珲冬说的一样,一个上午做不完检查,医生下班后,贺晨父子俩回到住院部时,卫行简已经将生活用品都准备齐全了,小餐桌子上不但放着洗好的新鲜水果,还插了一束百合花。 “就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居然就能准备的这么齐全。”贺书惟拿起热水壶给贺晨到了杯水,给卫行简竖了个大拇指,“哥,你真棒。” “我只是交代人将我需要的东西送来,费不了多少时间。”卫行简看着贺书惟孩子气的动作笑了。 “小简,真是麻烦你了。”繁琐的检查让贺晨本就不算好的精神更加疲惫了。 “晨叔,和我还这么客气干嘛。”卫行简弯腰从床底拿出拖鞋,说:“您脱了鞋上床躺会吧!” 贺晨半躺在病床上,对卫行简说:“小简,你难得休假,趁还有时间回去陪陪你爸妈。” “以后会有时间的,您这都住院了我怎么能离开。” “这里有小书和小冬看着,他们能照顾好我。”贺晨看卫行简想反驳,接着说:“你是公众人物,待在医院被认出来对医院也会有影响。 这一点一早俞珲冬就和卫行简说过了,让他少来医院,可贺晨这边情况不明,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家里,“那我也不能回淮市。” 贺书惟也贊成贺晨的提议:“哥,你还是回去陪雯姨和承叔吧,你难得有假期,没必要和我一起把时间都耗在医院里。” “这怎么能算是耗时间呢?我不回去。” 贺晨笑道:“你这话说得我好像马上就不行了。” “爸,你乱说什么。”贺书惟说了贺晨后,问卫行简:“哥,你回去吧,这里有我。” 第40页 卫行简原本是不愿意的,但这两天他对贺书惟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他们之间好像有些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昨晚的事加早上的事,让他有些不敢和对方独处,“行,等会吃了午饭我就回去。” 开口前贺书惟还以为卫行简会拒绝,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下来了。 不过,走了也好,他们之间最好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爸,你折腾了一上午还有胃口吗?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清淡点就行。”贺晨的口味一直都比较淡。 “不用出去买,十一点半的时候我已经打电话定了午饭,因为最近几天要做手术所以订的清淡的。”卫行简知道医院的医生是十二点下班,提前半个小时就定好了。 “哥,你这也太贴心了。” “我好歹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连这点小事都想不到,那不是白混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外面是俞珲冬的声音:“老师。” 卫行简去开门,问:“冬哥,你这是刚下了班就过来的?” “嗯,我来看看老师的情况。”俞珲冬身上的白大褂都还没脱。 贺晨撑着手坐了起来,说:“我没事,你忙了一上午就中午这么点时间,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我不看看不放心。”俞珲冬看到贺晨明显苍白了一些的脸色问:“老师您的头有疼过吗?” “没有。”其实有轻微的疼过,但在检查结果出来前,贺晨不想有人再为他担心。 “那就好,有卫行简在你们中午应该不会去食堂吃饭吧?” “我定了四人份的午餐,你留下来一起吃。”俞珲冬对贺晨很重视,卫行简早就猜到他下班就会过来,突然想起俞清早上提到的事问:“你姐想来医院看看晨叔,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俞清还没成年就出社会闯荡了,年纪轻轻的就能成为金牌经纪人,手腕肯定不弱。而俞珲冬上的医科大学本硕博连读八年,实习也是在医院这种环境相对纯粹的地方,他理解不了俞清的圆滑世故。 俞珲冬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强硬地说:“老师身体不舒服,没精力见她,她想来等老师做完手术后再说。” “这事难道不应该晨叔做主吗?”刚开始的几年卫行简体谅俞清的不容易,经常帮她劝俞珲冬,可是却起了反作用。 贺晨听贺书惟提起过俞晖冬的姐姐:“小冬,我之前听小书提起过,说你在京城遇到了自己的亲姐姐,她还签了小简,是小简的经纪人对吗?” “嗯,大二那年遇上的。” “茫茫人海能与至亲重逢,这是好事啊!你妈呢?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不在了。”俞珲冬对于母亲并没什么感情。 “那姐姐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们分开的时候她也还小,怪不得她,你对她不应该是这个态度。”贺晨的父母早逝,姐姐嫁去了外省已经二十多年没联繫过了,他这些年和贺书惟相依为命,很看重亲情。 “我...”俞清的行事作风让俞珲冬有些难以启齿,只得说:“我会改的。” “我也不是想要说教。”俞珲冬今年已经三十了,贺晨早就不把他当学生看了,“只是觉得在你父母都不在的今天,能有个姐姐是一种幸运,血脉亲情是每个人都无法割捨的一部分。” 卫行简难得看到俞珲冬吃瘪,之前被他那油盐不进的性子给气得够呛,不由得感慨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揽着对方的肩膀开口打圆场:“这就对了嘛,试着去接受她,她对你这个弟弟可是很上心的。” 第二十四章 不自在 吃完午饭,俞珲冬回办公室休息,贺书惟就催着卫行简订机票。 卫行简虽然答应了要回淮市,可他并不想今天就回去,“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不是,这都中午了,我怕你赶不上。” “今天赶不上赶明天的呗,又不是非得要今天回去。” “啊...我...”贺书惟下意识的忘记了卫行简现在在休假,老是觉得他的时间很紧,“我忘了你现在在休假。” “小简这两天折腾来折腾去也累了,不用那么急。”贺晨看了下时间,“现在离下午医生上班还有两个小时,你们要不要也睡一会?” “病房只有一张陪护床,我们下去走走。”贺书惟拉上窗帘,说:“爸,你睡吧。” “下面人多。” “我倒是忘了。”贺书惟问:“哥,你要不睡会?” “晨叔下午要检查,小书你在陪护床上也睡会吧!” “我不累。”贺书惟拿起桌上的口罩递给卫行简,说:“哥,我们走吧!” 因为卫行简是提前订的餐,他们吃完午饭后,走廊上来往的人还是很多,贺书惟走在卫行简的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说:“哥,这人太多了,我们走安全通道吧!” “嗯。” 两人一起拐进了安全通道,身后的门被关上,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一个上午的时间,卫行简基本已经把自己的心态整理好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尴尬了,可是真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自在。 第41页 他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回头看向贺书惟,发现贺书惟双目空洞神情呆滞。 他这是在发愣?卫行简停下脚步,贺书惟没能及时察觉到,直接撞到了卫行简。 贺书惟瞬间回神,本能地伸手搂住卫行简的腰,看到他身后的楼梯,松了口气,“怎么突然停下了,看到我没停也不知道让一下,要是把你撞下去了怎么办?” 卫行简刚刚只顾着琢磨贺书惟,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楼梯,问:“你刚刚那么出神是在想什么?” 贺书惟一出病房就有点后悔,他为什么要那么急着让卫行简回去,他好不容易来趟京城,结果卫行简却要回淮市,而且还是被他自己劝回去的,有些不甘心。 他退后两步,拉开距离低着头说:“想我爸的病情。” “没事的,相信医生,你跟着忙了一上午也挺累的,,你应该陪着晨叔一起休息。” 贺书惟低着的头勐地抬起,问:“那你呢?” “我...”卫行简有些扛不住贺书惟眼里期盼,侧头避开他的视线,说:“你回病房休息,我回去看看家里还差什么,给钟点阿姨交代清楚。” “你要走了?”卫行简有些不舍地问。 “恩,我留在这也不合适,还害得你跟着我一起偷偷摸摸的待在这楼梯间。” 贺书惟并不觉得那里不好,只是卫行简觉得别扭,他也不能把人留下来,“那你回去吧。” 卫行简走后,贺书惟满脸失落地回了病房,贺晨还没睡,看到问了句:“小简回去了?” “嗯,医院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那你也睡会吧!” 回家后,卫行简洗了个澡,烦躁地上了床。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贺书惟喜欢了他这么多年,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他的身体和脑子却在没理清对贺书惟的感情前,先做出了反应,当初对着林斐都没像现在这样,问题出在哪? 可能是睡前想得太多了,梦里回到了高三的国庆节,他们第一次冷战和好后的第二天。 高三的元旦节只有一天,元旦当天早上,卫行简还在睡觉,房门就被李雯推开了,“我等会和你爸去你三叔家,你赶紧起来。” “我又不去。”卫行简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不愿理会李雯。 “我知道你不去。”李雯上前抽走枕头,说:“小书已经来了,在客厅等你,拿出点做哥哥的样子来。” “啊...”卫行简听到贺书惟的名字勐地坐起来。 “赶紧的,把你这邋里邋遢的样子赶紧收拾下。”李雯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最看不惯学生们拖拖拉拉的样子。 卫行简这时才想起昨晚他和贺书惟已经和好了,不在意地揉了揉眼睛,“我什么样他没见过。” “你就破罐破摔吧,我懒得管你。”李雯把枕头砸在卫行简身上,气唿唿地出了门。 半分钟后,贺书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伸手帮卫行简捋头上翘起来的头髮,“哥,你头髮该剪了。” 卫行简摸了摸头,认同道:“的确该剪了。” 昨晚俩人进门后,都没提上个星期冷战的事,卫行简答应元旦节要带贺书惟出去玩,急着回家写作业,并没有在时家待多久。 一个晚上过去,情绪都平復下来后,现在俩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再提冷战的原因。 卫行简心里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贺书惟迟早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但他心里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有种自己捧了多年的宝贝,被别人偷走了的感觉。 吃完早餐后,卫行简带着贺书惟出了门,出门前贺书惟说:“我出门前和我爸说了今天一天都在外面玩,中午可以不用急着回家吃饭。” 中午不用回家时间就比较充裕了,卫行简想了想问:“今天元旦市里肯定很热闹,等会和任北尤瑞一起去市里逛逛怎样?” “好。” 一下楼,就在院子里看到正等着他们的任北尤瑞二人,四人都很有默契,出门前都和家长说好中午不回家吃饭,家长体谅他们高三的辛苦,也愿意放纵他们一天。 “我们去哪?”任北搓着手问。 “去市里逛逛吧,看看有什么新上的电影。”卫行简也没有明确的计划。 尤瑞一把搂过卫行简的肩膀说:“大冷的天去什么市里,我们去召唤师峡谷逛吧!” “不去。”卫行简掀开尤瑞的手臂,“小书不会。” “召唤师峡谷?游戏?”贺书惟暑假听卫行简提过,有点印象。 “恩,可好玩了,贼刺激,小书会玩吗?”尤瑞换了个方向问贺书惟。 “不会。” “没事,很简单的,你可以玩辅助,辅助卫行简。” “辅助?什么意思?”贺书惟知道卫行简暑假的时候迷上了一款游戏。 “卫行简玩的射手,你辅助他就是要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帮助他。” 第二十五章 不想让他再等了 高三开学后,贺书惟与卫行简相处的时间少的可怜,特别是在知道他要去京城上大学后,他更珍惜能和卫行简待在一起的时间,只要是和卫行简一起不管干什么他都觉得开心。 第42页 “可以啊!”一想到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卫行简护着他,他就特别高兴。 尤瑞说服了贺书惟特别有成就感,撞了撞卫行简的肩膀,问:“怎样?小书都答应和我们一起去玩游戏了。” “我和他都没成年进不去网吧。”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和任北偷偷把我们爸爸的身份证都带上了。” 那个时候的网吧查得不严,只要有身份证就行。 “你们准备得倒是充分。”卫行简知道贺书惟不喜欢去人群密集的地方,问:“小书,网吧人多空气很闷又吵,你受得了吗?” “哎呀,小书又不是女孩子,没那么柔弱。”尤瑞拍着贺书惟的肩膀说:“今天瑞哥带你去见识见识竞技游戏的魅力。” “受得了,再说这么冷的天气,也不适合去外面玩。”对于游戏的魅力贺书惟并不感兴趣,会答应下来主要是他看得出卫行简很想去。 贺书惟明明正处在躁动的青春期,整个人却没有一丝属于少年的朝气,这让卫行简很愁,不知道通过一些外物,能不能把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他想试试。 “那走起。”任北兴奋地说。 没了大人的管束,四个少年在网吧一直玩到下午太阳落山才离开,离开网吧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卫行简被手机铃声吵醒后,睁开眼的瞬间还有些恍惚,耳朵边还迴荡着尤瑞和任北大吼大叫的声音。 手机的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他伸手拿了过来,看到小梨的名字点了接通。 “行哥,你上午说的要给二院那边订一日三餐,是从今天下午开始的吗?” “嗯。”卫行简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六点了,他勐地坐了起来,问:“你还没订?” “没呢,订几人份的?” “订...”卫行简想了下,说:“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们吃了没有,我自己来,今天的你不用管了,但明天的早餐一定要记得。” 电话挂断后,卫行简又躺了下去,看着贺书惟的号码发呆。 那年春节,贺书惟第一次主动找贺晨要了一台电脑当新年礼物。卫行简的高三下学期过得兵荒马乱的,难得的休闲时光都是在对方的房间度过的。 想起前两天在贺书惟家电脑上最新版本的游戏,登录时他忘记换号登上去的那个只有二十级的游戏号,足以证明对方这么多年根本没碰过那游戏,他无法不去想那是不是为了他准备的。 要是,要是他没和林斐分手,卫一承没有因为他的先斩后奏生气,他没去贺书惟的家,他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还有贺家的那台电脑,贺书惟这些年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做这些事? 他原本还打算晚上去医院再看看贺晨的,现在他却不敢去了,记忆里的那些事想起得越多,他越不敢面对贺书惟。 京城呆不下去了,他拿出手机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订完票后,给贺书惟发了条微信问:我睡了一觉刚醒,你和老师吃饭了吗? 贺书惟回得很快:俞哥带我们去食堂吃的,味道还不错。 他这才想起还有个俞珲冬,回道:那就好,你们下午的检查还顺利吗?我买了八点的机票回淮市。 信息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看到贺书惟的号码,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接了。 “哥,你不是说今天不急着回去吗?”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早点回去陪陪我爸妈。” “可是...” 贺书惟话没说完就停下了,卫行简问:“怎么了?” “你这次回去是坐飞机,回了淮市出门打车也不方便,我本来想把我的车钥匙给你,让你拿我的车代步的。” 这一点卫行简倒是没想到,“没事,我回去尽量少出门就好。” “那多不方便。”贺书惟拿起钥匙冲出病房,急切地对卫行简说:“哥,你的票是八点的,这边过去机场远吗?” “不远,一个小时就到了,怎么了?” “那你等我会,我打车把钥匙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卫行简话没说完贺书惟就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办呢? 从小到大他都拒绝不了贺书惟,刚刚透过电话,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急切,那么敏感的人,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十多年的时间,他居然真的一点都没察觉,是他忽略了,还是他真的有那么蠢? 他突然很想见到贺书惟,不想让他再等自己了。 给小梨发了条信息让她安排人来接自己去机场后,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打理好自己,拿了个双肩背包随意塞了几件衣服进去,戴上帽子口罩就下了楼。 他前前后后花了十多分钟时间,刚到小区门口不久,贺书惟的电话就来了。 “哥,我马上就到了,你可以下来了。” “我就在小区门口。” 贺书惟打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下车,看到小区门口的那道身影,快步跑过去,“哥,你怎么提前下来了?是时间不够用了吗?” “是不想让你等。”看到贺书惟那双眼眸里的欣喜,卫行简突然不想压抑了,顺其自然吧! 第43页 “啊...”贺书惟告诫自己不许多想,努力把笑容憋回去后,把钥匙递给卫行简,问:“你怎么去机场?” “我助理一会来接我。”卫行简把钥匙放进口袋。 “你这次回去是要待到假期结束吗?”贺书惟在淮市的时候卫行简在京城,现在他在京城了,卫行简又要回淮市,他捨不得。 “最多一个星期,老头子就会看我不顺眼。” “承叔也就对你脾气爆。”这话把贺书惟逗笑了。 卫行简从小是被打大的,可惜挨了那么多打,也还是该怎样怎样,所以两父子的关系有点像冤家,平时相处的时间少,互相忍忍就吵不起来,时间要是长了肯定得吵架。 “没办法,区别对待,我都已经习惯了。”卫行简也很无奈,“我不在京城,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我打电话。” 第二十六章 许析言 贺书惟刚想说话,就听到背后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回头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生从车上下来,走近问卫行简:“行哥,现在走吗?” “恩。”卫行简把这套房子的钥匙放在贺书惟手里,说:“钥匙给你,我等会把小梨的电话发给你,有急事也可以直接找她。” “恩,好。”贺书惟捏紧钥匙,“哥,你走吧,没多少时间了。” 卫行简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贺书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的失落感他都习惯了,他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钥匙,握紧了。 这次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第二天早上,贺书惟起得有点晚,睁眼看到小餐桌上摆着的餐盒问:“爸,早餐怎么不等我起床去买?” “这不是我买的,七点的时候,一个叫小梨的小姑娘送来的,说是小简的助理。”贺晨觉得太麻烦人了,“你和小简说声,让人不要送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哪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送餐。” “恩,我会和他说的。”贺书惟洗漱完,看到卖相精緻的糕点有些下不去手,“爸,你吃了吗?” “吃了,小姑娘买多了。”吃饱了的贺晨不愿意浪费粮食,又吃了两个蒸饺。 贺家父子刚把一堆早餐吃完,俞珲冬就带着一位年近中年的医生敲响了病房的门。 俞珲冬介绍道:“这是我师兄洛律,也是老师的主刀医生。” 贺晨有些吃惊,“我的主刀医生不是你吗?” “我资歷还不够。” 贺晨这才想起,医学生的学习周期是所有专业里面最长的,伸手和洛律握手:“洛医生,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叔叔您太客气了,昨天不巧我刚好有事请假了。”洛律笑着拍了拍俞珲冬的肩膀,“小俞比我有天赋还肯吃苦,最慢后年就能上手术台了。” 关于肯吃苦这一点贺晨很贊同,“小冬一直都很认真。” 洛律打开文件夹说:“叔叔的病歷和检查结果我都看过了,都没问题,今天你们父子俩好好休息休息,饮食尽量清淡,我接下来还有两台手术,术前准备由护士提醒你们,等剩下的几项检查结果出来了,就能确定具体的手术时间了。” “嗯,我会照顾好我爸的。”贺书惟应道。 两位医生赶时间,交代完注意事项就一起离开了。 翌日,早上刚到九点,卫行简就在李雯念叨声里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手机才看到贺书惟发来的信息:哥,你别安排人送餐了,我可以自己煮,我难得有机会照顾我爸,再说我爸不习惯这样。 卫行简知道时家父子都不是能心安理得享受别人对他们好的人,回道:我只安排了让小梨送今天的早餐,后面她不会再送了。 放下手机,洗漱完后,他感觉家里空荡荡的,问:“妈,我爸呢?” “你还记得你有个爸啊?”李雯拍了卫行简一下,没好气的说:“他一大早就和老许一起钓鱼去了。” “看来我爸他身体还挺好。”卫一承平时都是吃完午饭才会出门钓鱼,今天一早就出门,卫行简知道肯定是因为不想看到他,说:“我吃完早餐去找他。” “我们不自己把身体养好,难道还能指望你不成?” “妈。”卫行简拖长语调撒娇:“我温柔美丽大方善解人意的母亲大人,您帮我劝劝我爸呗!” “我不管你,你自己想办法。” “好吧!”卫行简故作沮丧,“爸,他还在老地方吗?” “嗯。” 贺书惟在回病房的路上,接到了李雯询问贺晨病情的电话。 电话挂断后,他的情绪有些低落,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卫行简九点回了他的信息后,也没给他打电话,按正常的来说,怎么也要问问贺晨的病情啊! 每次只要是跟卫行简有关的事,他总会想很多有的没的,像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的,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无法改变。 洛律很忙,一些事情贺书惟就直接去找了主治医生,他从办公室回到病房,看到病床边坐着一个女人。 贺晨高兴地喊:“小书,你过来,看看这是谁?” 第44页 贺书惟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对上那个女人的视线,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那女人突然嘴角一弯,左边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梨涡,他迟疑地喊:“言姐?” “你个小白眼狼。”许析言笑着问:“十一年没见了,姐的变化大吗?” “不大。”对于白眼狼这个称唿贺书惟有些心虚,小时候许析言是除了卫行简外对他最好的同龄人,一直把他当弟弟呵护着,要不是后来... “啧...脸皮还是那么薄,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着呢?”许析言一看贺书惟的表情就知道,那事在他心里还没过。 “我...”虽然贺书惟有许析言的联繫方式,但这些年两人从来没联繫过,有些话不管过了多少年都应该说清楚,“第二天早上我去找过你,可是没赶上。” 贺晨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问:“你们闹过矛盾?” “没。”贺书惟回得很快,他和许析言之间,只是他一个人在闹别扭而已,“我们没有矛盾。” 许析言出国前找过他,问他是不是喜欢卫行简,当时他才十六岁,心里最大的秘密猝不及防的被人摊开询问,整个人都懵了。 许析言看到他慌张的模样什么都明白了,伸手抱住他轻声说:“别怕,勇敢点。” 等他回过神许析言已经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在他想去找她时,她已经登机了。 他对许析言的感觉很复杂,当年轻轻落在耳边的五个字,被他记了十一年,那是他得到的唯一的鼓励,让他感受到了温暖。 但她同时也是第一个通过观察,就知道了他最大秘密的人,她的敏锐让他害怕,也让他无法敞开心扉与她相处。 “恩,晨叔您别多想。”许析言打趣道:“可能是突然一下见到我,还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老许提过。”别说贺书惟,就是贺晨突然一下看到应该在国外的人,也很吃惊。 第二十七章 被扣下的情书 “上个月就决定要回来了,我爸妈一直不相信我会就这样回国,连他们自己都不信的事,他们怎么会跟别人提。”想起这个许析言就很无奈,她大学学的是金融,十一年前大学毕业后,她选择了去国外进修,“他们一直觉得我会在国外结婚生子,我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等我积累够了经验就会回国发展,可是不管我怎么和他们说他们就是不信。” “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见识得越多就越不愿意回头,他们不愿意把你禁锢在身边,只能那样去说服自己。”连贺晨都没想过许析言会回国。 “我怎么可能把二老丢在家里,一个人待在那么远的地方。”贺晨说的许析言也明白,“所以我拿出实际行动直接回国,我前天回的淮市,昨天来的京城,是来面试的。” “真好,在京城离淮市近,以后节假日都可以回家了。”贺晨教了许析言三年,撇开叔叔的身份看到自己的学生留学多年后回到祖国,他很欣慰。 “我问了俞珲冬您的病情,事关身体健康不管怎样您都不应该瞒着。” 贺晨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因为隐瞒病情的事,他已经被老友被儿子被学生说过很多次了,“我...” “没事,我以后会监督他的。”贺书惟接过话问许析言:“言姐,你的面试过了吗?” “过了,下午还有一家公司要去面试,到时候对比下看看情况,再决定去哪家。” 许析言的语气充满自信,贺书惟很羡慕自信张扬的人,他身边的人不管是卫行简、李泽还是许析言,甚至是才见过一面的林斐都是充满自信,唯独他自己。 “等你工作确定了后,让小书陪你出去逛逛,你很多年没回来了。”贺晨高兴地说。 “短期他肯定没那个心思,等您病好些了再说吧!”许析言看着眼手錶说:“我还要准备点资料,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 “行,小书,你送送言言。” 电梯里人太多,出了住院部许析言才说:“我虽然待在国外,但国内的娱乐新闻我也会看,你和卫行简之间是什么情况?” “维持原状对我对他,都是最好的。”贺书惟对对卫行简的感情,除了李泽和李黎两人外,就只有许析言知道,他一直把许析言当亲姐看待,最大的秘密都被知道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其实我给你写过情书。” “什么?”贺书惟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的,高二的时候写的,那时候还会害羞,我让卫行简帮我转交,谁知道居然被他偷偷扣下了。” “可是…”贺书惟回想起初中三年许析言的嘘寒问暖,“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弟弟。” “我喜欢的就是年龄比我小,性子温和的,你正合我意。” “不是…”贺书惟还是不相信,“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你以为我是卫行简那个傻子吗?”许析言看着贺书惟慌乱的模样,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贺书惟不相信许析言现在说这个,是因为还对他有意思,不想去深究原因,“怎么扯到他了?” 第45页 “我在国外看到他公布恋情的新闻时,就知道他过不了几年就会分手,果然我猜对了。” “为什么啊?” 许析言没回答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吗?” “不知道。”贺书惟是真的不知道。 “想让你自信点,你很好,别老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上。”许析言拍了拍贺书惟的肩膀,“有些事需要你自己想通,我走了,拜拜!” 贺书惟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许析言的背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卑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卫行简面前的伪装层越来越厚了,他不敢在把自己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 回到病房门口,他紧紧地捏着手机想要给卫行简打电话,可他现在缺少理由,打过去该说些什么呢? 卫行简把车停在山路的入口处还没下车,看了眼时间,手指下意识的拨通了贺书惟的电话。 “哥,吃完早饭了吗?”贺书惟正在想理由,没想到卫行简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早吃过了。”听到贺书惟上扬的语调,卫行简因为要和父亲谈话而产生的头疼瞬间缓和了不少。 贺书惟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走到走廊尽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问:“哥,这次回去承叔还生你气吗?” “昨晚回来晚了他已经睡了,今早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钓鱼去了。”卫行简知道老头子今天这么早出门,就是想等自己去主动认错,“老头气性大着呢,哪有那么快消气的。” 卫一承退休后闲得无聊学会了上网,接触的新鲜事物多了,对很多事的看法都有所改变,但年龄越大的人在子女面前越想维持住自己的威严,既别扭又傲娇。 贺书惟也清楚卫一承的性格,轻笑道:“承叔这是等着你去主动找他呢!” “我知道,我现在在车上正打算去湖边找他。” “哥,你说话语气软点,可别吵起来。” “放心吧!”卫行简被贺书惟担忧的语气逗乐了,“你哥我混了这么多年,还能搞不定自己的父亲吗?” 贺书惟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操心过头了,默默的转移了话题:“雯姨刚给我打过电话问我爸的情况,主刀医生看过检查结果说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虽然俞珲冬的性格脾气不行,但这次晨叔的病还是要多谢简珲冬,不然不知道会被瞒多久。” 贺书惟对自己一直没能发现贺晨病情的事很自责,语气有些低落:“这次真的多亏了俞哥。” “你也别自责。”听到贺书惟自责的语气,卫行简有些心疼,安慰道:“晨叔他有心想要瞒着你,怎么会让你发现?” “我知道。”贺书惟看着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我今早见到了我爸的主刀医生,是冬哥的师兄叫洛律。” “俞珲冬的博士导师是国内很有名的脑科教授,带过很多学生,光二院就有不少他的学生,这也是我同意俞珲冬说要把晨叔转来京城的原因。” 贺书惟看到有家属提着保温盒,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哥,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找承叔,我也回去做饭了。” “嗯,我正在爬台阶呢!” 第二十八章 如鲠在喉 卫一承思想守旧,平日里放松消磨时间的方式只有钓鱼,钓鱼的地方卫行简知道。 在离三中两公里外的一座山的后面,那里有一片天然的湖泊,因为三面环山不好开发,一直保持着最自然地模样。 山间小路蜿蜒曲折,他没走几步就置身于山林间,山里自然生长的草木都开始发黄了,带着独属于秋天的萧瑟感。 虽然他很多年没来过了,但变化并不大,下了山坡,就看到一片低洼区,卫一承钓鱼的湖泊就在正中央。 那湖是这个教师大院里的男孩暑假最喜欢去的地方,初中前家长虽然不放心,但怎么都拦不住一群精力过剩的熊孩子,所有的男孩的童年都有因为偷偷玩水而挨打的经歷。 贺书惟是唯一的例外,因为每次被发现挨打的都是他,每次挨了双份打后的他都很憋屈,明明是贺书惟自己要下去玩的。 贺书惟在他人生的前十七年里的占的份量太重了,重到他只要稍稍回忆下青春期,脑子里就全是他,每一件事每一个时期里都有他的身影。 他们这样能算吧?要是白依兰没出事,他们长大后,是不是自然而然的就会在一起?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他就控制不住去设想,在正常的人生轨迹上行走的他们,会是什么样? 绕过一片开始发黄的芦苇丛,在一棵柳树下看到了两道身影。他走近,看到旁边放着的桶里有三条半大不小的鱼,看来他们今天的收穫不怎样。 “爸,许叔,快到饭点了,我来接你们回家吃饭。” “这么快?”许晟看着手錶不甘心地说:“我才钓一条。” 卫行简将桶提起来,“许叔,我把我爸的这两条送您,我妈吃鱼都吃腻了。” “别,你月姨也吃腻了。”许晟收好工具提着小凳子有些尴尬,“她让我钓了直接放回去,说带回去她也不做。” 第46页 卫一承一直没吭声,坐在原地拿着鱼竿继续钓鱼,许晟猜到他们父子可能有话要说,拿着自己的东西说:“我先回去了。” “许叔,我的车停在路口,您等我会。” “不用了,又没多远,我走路回去。”许晟对卫一承说:“老卫,我那条鱼送你了。” 许晟走后,卫行简在卫一承身边坐下,“爸,还气呢?” “我不该生气?”卫一承反问。 “该,分手的事没提前告诉您和妈,是我不对。” “从你高考完,翅膀就硬了,大学志愿的事我管不了你,你要去京城我拦不住你,你的性向是天生的改不了,交男朋友的事我也插不上嘴,别人家的孩子,谈了对象都会带回家见父母,你呢?你妈劝我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可你这……”卫一承看着毫无反应的鱼漂,将鱼竿收起来,嘆了口气,“算了,反正后面这十一年,你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决定都和我们夫妻没关系,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爸,我知道我这些年一直没顾过您和妈的感受,常年在外回来陪你们的时间太少了。感情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和您说,但关于事业,我是真的很喜欢拍戏。” “那个圈子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么多年,时不时的传出各种负面新闻,你身在其中很难不被影响。” “爸,我管不了整个圈子,但我上的是京城电影学院,进的是正规的经纪公司,我一直记得您说的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只要我不被名利引诱,就不会有事的。”卫行简一手提着小水桶,一手拿着摺叠凳,跟在卫一承身后,“我虽然从小就皮,但人品道德方面您至少得对我有信心吧!我不会迷失方向的。” 其实不怪卫一承要担心,这些年卫行简陪他们的时间太少的,他们对于娱乐圈的事一点都不了解,现在又是网际网路时代,公众人物的一言一行都被无限放大,加上网上各种谣言纷飞,人云亦云,难免让老人关心则乱。 “终身大事怎么想的?”卫一承腿脚不灵便上坡爬得很慢。 “暂时不考虑。” “我也不催你,但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下一个最好别再找娱乐圈的人,像你这样跑来跑去不落家的,感情不出问题才怪。”卫一承边走边说,气踹得有点厉害。 “我自己也不想再找圈内人了。”卫行简扶住卫一承的背,说:“您慢点。” 其实很多时候要是孩子做了什么事让父母生气了,只要你能抽时间好好和父母聊聊谈一谈,他们的气很容易就消了。 如果你没时间,他们也最多也就气上两天,两天后他们就会给你找各种理由让自己消气,等你下次回家一切就都恢復如常了。 卫一承父子一进门,李雯就看出他们和解了,什么都没问。 餐桌上,李雯一脸羡慕的提起了许析言,“老卫,你看到言言了吗?真是女大十八啊,这次回来说要留在国内了,真好。” “言言?谁?”卫行简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许析言,你们同班那么多年,这就忘了?” “许析言?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昨天去京城面试去,刚刚听月姐说言言去了医院看了老贺。” “她现在在京城?”卫行简想到那封情书,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恩,老贺也是她的高中班主任,住院了去看是理所当然的。”李雯说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卫行简,“倒是你,你回来干嘛?把小书一个人留在京城你也放心?” “晨叔让我回来陪你们,你们让我留在京城陪他,我可真是难做。”卫行简有些不忿,居然拿他和许析言比。 李雯懒得理他,转头问卫一承:“老头,我听月姐说言言还是单身,你觉得小书跟她,他们合适吗?” 卫一承不喜欢插手年轻人的事,“年轻人的事我们少插手。” 李雯把贺书惟当亲生儿子疼,他没妈妈,自己这个当阿姨就该多操点心,“这怎么就成插手了,小书也二十八了。” 卫行简给李雯夹了一筷子鱼肉,说:“妈,你怎么也当起媒婆了。” “不然呢?就小书那个性子,靠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朋友。”李雯越说越来劲,“他们俩也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人也都知根知底,越想觉得合适。” “妈,许析言要在京城发展,小书在淮市,他们要是在一起就是异地恋了。”卫行简随便吃了几口,感觉没了胃口,“您就别操心了。” 第二十九章 日记本 “异地恋也没什么?要是两个人合适,工作方面又不是不能调整的。”李雯不打算放弃,把矛头指向了卫行简,“你这个哥当得可真轻松,啥事都不管。” “妈,这事…”卫行简也很无奈。 “就没指望过你,闭嘴吃饭。” 吃过午饭后,卫行简开始动手整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这间房里还有多少被他忽略的东西。 李雯看到他在房间里乱翻,问:“干嘛呢?” 第47页 “随便翻翻。”卫行简把书架和书柜里的书都翻出来了,衣柜里的衣服也全堆在床上,与贺书惟有关的东西没他想像中的那么多,“妈,我去京城后,家里的东西你们动过吗?” “我动你的东西干嘛。”李雯走进房间问:“你要找东西?” “不是,就觉得小书的东西少了很多。” “你刚走不久,他就来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收回家了。” “我怎么不知道。”卫行简觉得贺书惟就是故意的,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在他主动想要去找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找不到。 “你一年到头才回几次家,你能知道什么?”李雯懒得看他折腾,“我去睡觉了。” “去吧,我自己会把东西都整理好的。” 一个小时后,他对着床上那堆贺书惟的东西走神,有写完的作业本,有画得一团糟的画本,有短了的睡衣,有穿旧的毛衣,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找出了一本类似日记的本子。 这个本子他有点印象,那时贺书惟才上初一,刚到他家半年。 有一天放学回家,贺书惟焦急地满屋子翻,急得都快哭了,那时的贺书惟很敏感缺乏安全感,情绪很容易过激。 他把人安抚好后,抱在怀里问:“小书,你什么东西不见了,告诉哥,哥帮你找。” “我...我的日记本不见了。”贺书惟坐在床边,脑袋埋在卫行简怀里,这是一个满是依赖的动作。 “有没有可能落在学校了?”卫行简摸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这手感真好。 “不可能,这种私人的东西我不会带去学校。”贺书惟反驳得很直接。 “那我在家里帮你找找,大概是什么样的?” “不...不用了,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本子。”贺书惟想到自己本子里写的话,不想让卫行简看到。 虽然贺书惟态度的转变让卫行简很疑惑,但他也没追问,现在这个本子就摆在面前,他在犹豫要不要翻开。 最后他还是把那个本子收了起来,当时的贺书惟不愿意让他知道里面的内容,现在的他也不该随意地去翻。 下午俞晖冬下班前,贺晨的检查结果全出来了,洛律给他定了第二天下午三点做手术。 术前需要禁食8-12个小时,第二天的早餐和午餐都吃不了。 晚餐后,贺书惟陪着贺晨在住院部的花园里散步消食,打算晚点再让他吃点宵夜。 贺晨走得很慢,问:“你今天一天怎么都没什么精神?” “担心你的手术。”这虽然不是贺书惟精神不好的全部理由,但也占据了一大半。 “没事的,相信医生。”贺晨自己是真的一点不担心,“手术时间确定了,你告诉你承叔和雯姨了吗?他们肯定也想着呢。” “还没,我等会打。” “还等什么,现在打吧!”贺晨退休后就很少出门,现在的体力很不好,走了这么会路就开始累了。 “那我们先回病房,回了病房我就打。” “好。” 比起给两位长辈打电话,贺书惟更想打给卫行简,可这在贺晨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敢。 卫行简刚吃完晚饭,李雯在洗碗,手机响了他看到是贺书惟的就接了,“小书。” 电话通了后,贺书惟听到这个声音,做贼心虚般地抬眼看了贺晨一眼,还好对方已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 “哥,今天下午医生确定了我爸的手术时间。” “二院的效率真高,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三点。” “你要是忙不过来可以叫小梨,我虽然放假但照样给她开了工资的。”卫行简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对李雯说:“妈,晨叔的手术时间确定了,明天下午三点。” “手术排上了就好。”李雯擦干手,拿过手机,问:“小书,你爸他身体还好吧?” “还好,雯姨您不用担心。”贺书惟能听到卫行简的声音就满足了。 “今天听老许说言言去京城了,她去医院了吗?” “来了,上午就来看过我爸了。” “恩,你们也很多年没见了,可以多聊聊,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李雯虽然有心撮合两个孩子,但也知道现在的时机不合适。 一旁的卫行简听不下去了,抢过手机对李雯说:“妈,你厨房还没收拾好,您忙您的去吧!” 贺书惟听到手机对面的话哭笑不得,“哥,你和雯姨抢手机呢?” “年纪大了净乱点鸳鸯谱。”卫行简嘀咕着进了房间。 声音有点小,贺书惟没听清楚,“哥,你刚刚说的什么?” “没什么。”卫行简躺在床上,他不想在贺书惟面前提许析言。 “哥,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我爸这边有我,你不用担心。”话说到这好像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贺书惟找了个藉口:“医生来了,我先挂了。” “好。” 晚上八点,贺书惟接到了许析言的电话,说想约他出去走走,他本来没打算去,可贺晨看他情绪不高,非要让他出去散心。 第48页 他很无奈,只能出门,和许析言约好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公园,晚上人很多,其中老人和小孩占了大多数。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跑太快,眼看快摔跤了,他连忙扶了一把,对方虽然没摔到但被吓到了,哭得他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哄。 好在小女孩的爷爷马上找来了,一个劲的和他道谢,对方太过热情,让他有些难为情。 “感觉怎么样?”老人牵着小女孩离开后,他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太热情了。”贺书惟回头就看到穿着运动服的许析言站在不远处。 “其实在你扶小女孩之前我就到了,知道我为什么没出声吗?” “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样的热闹环境里太格格不入了,那个小女孩是一个契机。”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一直在忙工作,已经很久没出来走走了。” 许析言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不算高的山,说:“那今天陪我爬上去?” 第三十章 追过吗? “行啊!”贺书惟答应得很干脆,“我先去买两瓶水。” 那座山并不高,山顶有一座塔,塔上安着暖黄色的灯,在夜色里流光溢彩的很显眼。 两人结伴慢慢的顺着石阶一步步的向上走,视野一点点的变得开阔,夜风也肆意了起来,让贺书惟的心也跟着通透了起来。 爬到半山腰歇息时,他回身向下看,突然明白了许析言叫他出来的目的了,“言姐,谢谢你。” “谢啥。”许析言打开水喝了一口,“我也很久没出来散心了。” “言姐你这些年一直单身吗?” “单身?”许析言笑了,“也只有你这样的纯情小男生才会还是母胎solo,你姐姐我都交过三四个男朋友了。” 许析言的性格还是一日既往的直接,让贺书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 “好了,我们继续吧!” 又爬了二十多分钟,两人终于到了山顶,山上都是小情侣,看到那些情侣一对一对的腻歪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这让贺书惟有些尴尬。 许析言才不在乎,直接拉着贺书惟走到栏杆边,夜风把她的头髮吹得乱飞她也不在意,趴在栏杆上舒服地嘆了口气:“这风吹着真舒服。” “的确。”贺书惟挨着许析言向下看,远处看着这山不算高,但上来后,站在顶上往下看,还挺高的。 他的眼底映照着璀璨的灯光,那些灯光将京城的繁华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看吗?” “好看。” “所以我回来了。”许析言感慨完后,说:“来,把卫行简的微信推给我。” “你要他的微信干嘛?” “我们好歹也是同学,我加他微信不是很正常的吗?” “好吧!”贺书惟打开手机把卫行简的名片推给了许析言。 许析言当着贺书惟的面发了好友申请,对方很快就通过了,她看着那个问号,直接无视了。 贺书惟有些无奈,这两个人从初中起关系就不算好,高中三年同班关系不但没变好,反而更差了。 许析言打开相机对着贺书惟,“来,姐给你拍几张照。” “啊?”贺书惟侧过脸避开镜头,“我...我不喜欢拍照。” “又不是小姑娘。”许析言捏着贺书惟的脸,强迫对方转头,“我有个这么帅的弟弟,拍个照让我炫耀下怎么了。” “这光线不好。” “没事,我能把你拍清楚的。”许析言对着贺书惟拍了几张,没正脸,说:“转过来,对姐笑一个。” 这仿佛调戏良家少女的语气把贺书惟逗笑了,“言姐。” 那一笑被许析言抓拍到了,她拿着手机翻看,“我弟弟真好看,我要发朋友圈炫耀。” “随你。”许析言三言两语就打破了两人十多年的隔阂,让贺书惟感到放松的同时也很开心。 “真乖。”山顶除了这一座塔,还有几条小路,许析言挽住贺书惟的胳膊,说:“陪我走走。” “好。” 两人沿着山后的小路慢慢下山,一路上许析言说得最多的都是卫行简的糗事,都十多年了还能记得那么清楚,让贺书惟有些怀疑许析言是不是对卫行简有意思。 许析言看到贺书惟明显怪异的神情,也猜出了对方的想法,有些无奈:“卫行简在你眼里是香饽饽,在我这可啥都算不上,当年要不是他把我的情书扣下了,说不定你都是我的了。” “言姐,别闹了,你要真有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亲自把情书给我呢?” “我那时候还是小女生,也有属于少女的羞涩好吧!” 贺书惟无话可说。 卫行简开车去外面兜了一圈风,看到许析言的好友申请时,本来是不想通过的,但直觉告诉他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最后还是同意。 可他同意后,对方却没了反应,一直到十点他回家都没反应。 这女人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随心所欲。 第49页 等他洗完澡,许析言终于回信息了,发了一张贺书惟的照片,在橙黄色的背景光下,贺书惟额前的头髮被风吹起,嘴角上扬眼睛带笑的看着镜头,那种开心的情绪都快溢出屏幕了。 他心里莫名的有点酸,贺书惟已经很久没在他的面前笑得这么开心了,为什么面对许析言就能笑得这么纯粹。 许析言:我弟弟好看吗? 简:你弟弟?十多年不见面的弟弟? 许析言:再久不见面都改变不了他是我弟弟的事实,你看他和我在一起多开心。 简:呵呵。 他想起李雯和许析言的父母都有意撮合贺书惟和许析言,如果贺晨也跟着劝,贺书惟会不会答应? 虽然他知道贺书惟是有底线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个听不得劝的人。 许析言:晨叔明天动手术,你不来京城吗? 简:我会去的。 发完信息,他就立马订了第二天上午的机票,他原本也是打算回去的,只是想等下午再走,现在被许析言一激,立马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二天,贺书惟一个上午都很不安,紧张的模样把贺晨都看笑了,毕竟是脑部的手术,他其实也有些不安,靠在床头,看着贺书惟问出了那个藏在心里几年的疑问:“小书,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卫行简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贺晨问了这么一句,这几天他想得再多,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都只能是猜测,他看着没关严的门,最后还是走近了,做了这辈子自己最鄙视地一件事,听墙脚。 贺书惟勐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难道被看出来了? 贺书惟的反应证实了贺晨的猜测,嘆了口气,“追过吗?” 贺书惟愣愣地摇了摇头。 白依兰走得早,这些年贺晨就算再粗心也察觉到了,以前他以为贺书惟能自己想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不仅没想通,现在看来还走进了死胡同,“我知道我的儿子不是懦夫,不追是因为不能吗?” 这段无望的感情在贺书惟心上压了十五年,心有顾忌一直畏首畏尾,这种懦弱的心理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可现在贺晨居然说他不是懦夫。 不管多坚硬的心防都能被亲人的理解轻易瓦解,贺书惟红着眼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 不苦吗? “你上大学后,在家待的时间不长,但我经常能看到你望着远处发呆的样子,你那种状态跟我想你妈的时候一样,十七年了,想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我比谁都清楚。”贺晨不问贺书惟为什么不能去追,对方已经二十八岁了,成年人自己会考虑清楚,所以他问:“能放下吗?” 卫行简听到这四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捏紧门把,他的心突然慌乱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不能。”贺书惟何尝没试过放下,可这些年的疏远一点用都没有,他哽咽着说:“爸,我放不下。” 贺晨有多少年没看到贺书惟如此情绪外露了,问:“不苦吗?” 苦吗?贺书惟问自己,暗恋当然是苦的,可他也能从里面品出一点甜,这些年他过得有多麻木,只有他自己清楚,情绪波动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有在想到卫行简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还活着。 “很多年了吧?”贺晨不可能看着贺书惟把自己困在原地,“人都是要往前走的,你停了这么多年了,该走出来了。” “我该怎么办?”贺书惟无助地问自己的父亲。 “当你身处困境时,不管是前进去争取,还是后退选择放弃都是一种突围。” 贺书惟懂了,颓丧地低下头,“好。” 好什么?卫行简转身离开,站在走廊上想着贺书惟说的那个字的意思,他是想放弃了吗? 以他和贺书惟的关系,如果对方原意主动放弃,两人的关系就能维持原状,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可他的心为什么空落落的? 卫行简急急忙忙的跑来医院,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出,他现在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还好没告诉贺书惟自己来京城了。 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转身离开医院,在车上拨通了俞清的号码,“清姐,我休息够了,最近有什么工作吗?” “这才几天?”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行吧,我看看。”俞清说完,语气难得有些犹疑地问:“贺老师是今天的手术对吗?我...我想去看看他。” “他下午三点的手术,你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 “好。”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低落,旁边传来小梨的笑声,他有些心烦地看过去,问:“笑啥?” “我刷朋友圈呢,这些人可真逗。” 他想到了什么,点进朋友圈,第一条是许析言今天上午发的。 九张照片,不用点进去他就知道是贺书惟的,因为背景和昨晚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点进去了,许析言把贺书惟各个角度都拍下来了,这女人真是无聊。 不过他的手却很诚实的把照片都保存了下来,他和贺书惟都是男人,不爱拍照,这么多年了,他的手机里一张对方的照片都没有。 第50页 退出后他的手无意思的下拉朋友圈,刷出了一条新的,是贺书惟刚刚发的。 照片视角看比许析言发的那几张更近,对方的侧脸被路灯昏黄的灯光淡化了疏离感,纤长的睫毛下垂,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这张照片搭了一句话:前进这个词对于懦弱的人来说太难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后退?想放弃? 他将那张照片放大,看着上面的人出神。 “咦,这是林斐吗?行哥,你怎么还保存着他的照片。”小梨转头就看到卫行简手机上的人。 他正心烦,听到林斐这个名字更加烦,“你眼瞎了?” “别的你可以质疑,但你不能质疑我的眼光。”小梨不服输地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将手机递到卫行简眼前,“你看,这张和你手机里的那张是不是很像?” 他抬眼看向小梨的手机,却被那张照片给定住了,一把抢过手机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怎么可能?两张照片拍照的角度和灯光都一模一样,照片上的人居然也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一个下颌上有痣,而另一个是喉结上有痣。 “这照片哪来的?”他转身问小梨。 “这是半年前林斐代言的玛格丽珠宝的官宣图,你没看到他脖子上的项鍊吗?” 他现在哪有心情去看什么项鍊,满脑子都是林斐的侧颜怎么会与贺书惟一样? 他喜欢了林斐十二年,和贺书惟从小一起长大,居然从来没发现他们有这个共同点。 小梨没注意到卫行简的情绪,看了看卫行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问:“行哥,这是你给他拍的吗?拍得还挺好看的,都赶上官宣图了。” “不是。” “这个视角肯定是很亲密的人拍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亲密的人?可这是许析言拍的,他再次拿起手机看着贺书惟那张照片。 这个角度的贺书惟他从小看到大,小时候他定不下心写作业,卫一承就把他扔到贺家,让他和贺书惟一起写,他每次坐不住,侧头看到的都是贺书惟沉静温和的侧颜,那样的贺书惟能抚平他浮躁的心情,让他能静下心来。 可贺书惟与林斐的侧颜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相似度?而且他还从未发现,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到林斐的情景。 那年他去大伯家过寒假,大伯母的好友来卫家玩,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问他想不想演电视,当时他正处于好奇心旺盛的青春期,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 那是一部古装剧,第二天他到片场,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发呆的少年,少年穿着白色的里衣,单手撑着下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脚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对方被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回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这让他如梦初醒,手足无措的他抬起手朝对方打了个招唿,对方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 那轻轻的一瞥,让他怔了很久,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有什么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在那个瞬间喷发了,当时他就知道自己对这个少年一见钟情了。 现在回想起那一刻,他无法说清自己是因为看到林斐的侧颜心动的,还是被那个笑容,或是被对方的气质吸引的。 从知道贺书惟喜欢他开始,他的心就一直蠢蠢欲动,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可都不清楚那颗心为什么躁动。 突然一个极度荒唐的答案掠过他的心间,他是不是在无意间把林斐当做了贺书惟的替身?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卫行简勐地坐直身子,动作大得吓了旁边的小梨一跳,“行哥,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没事。”这怎么可能没事,但现在卫行简除了没事,好像也说不出别的了。 第三十二章 醋意 与贺晨谈过后,贺书惟的心更乱了,他甚至在想等贺晨恢復后,要不要直接开诚布公的再谈一次。 当他打好开水,回病房时看到贺晨的病房外站了个陌生女人,他走上前问:“你是?” 那女人看到贺书惟伸手自我介绍:“我叫俞清,是卫行简的经纪人。” “俞姐,你好,我是贺书惟。” “我知道。”俞清笑着说:“卫行简老是提起你。” “是吗?”这是贺书惟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卫行简老是提起他,刚刚的满腔愁绪瞬间消散,心里甚至有些小开心。 “嗯。”贺书惟眼里一闪而过的开心没逃过俞清的双眼。 “来了怎么不进去?”贺书惟说着就要伸手去开门。 “不用了,小冬不愿意我来见叔叔。”俞清伸手拦住贺书惟,“我今天就是来了解下叔叔的病情,等叔叔好些了再来看他。” 贺书惟不知道他们姐弟俩是什么情况,也不太好说什么,“我爸情况还好,明天应该能做手术。” “那就好。”俞清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贺书惟,“我今天来的事别让小冬知道,以后有事可以打我电话,对京城我比卫行简熟。” “好,谢谢俞姐。”贺书惟看着名片上金牌经纪人几个字,说:“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吧。” 第51页 “那...谢谢了。”俞清也不想无功而返。 进入病房后,俞清看到床上的老人状态还不错,松了口气,走上前自我介绍道:“叔叔你好,我是俞珲冬的姐姐。” “你好。”贺晨坐了起来,“昨天还和小冬提起过你。” “提起我?”俞清有些惊讶,把买来的花与水果放好后再病床边坐下。 “恩,你毕竟是他的亲姐姐。” 俞清听到这苦涩的笑了笑,“小冬最困难的那三年谢谢你的帮助。” “我是老师,看到懂事听话,努力上进的学生帮一把是应该的。”贺晨很喜欢俞珲冬,“他能有今天靠的还是自己的努力,他是个嘴硬心软的孩子,一时之间可能接受不你,你多给他点时间。” “谢谢叔叔的理解。” 两人没聊几句,护士就进来提醒要做术前准备了,俞清也起身离开了。 术前需要的准备有些繁杂,贺书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看着,洛律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安抚了他几句。 他提着的心才慢慢的定了下来,进手术室前,贺晨拉着他的手,说:“别担心,没事的。” “爸,你一定要挺过去。” “会的,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卫行简回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发呆,看着时针一点点的靠近三,心里越来越焦躁,后来他还是没忍住,拿起钥匙出了门。 现在这样的时刻,他怎么都没办法留贺书惟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手术室外。 等他赶到医院时,已经三点过了,他不顾被认出的可能性有多大,直接搭乘电梯去了做手术的楼层。 当他赶到手术室前时,就看到贺书惟双手抱头坐在等候区,他慢慢的走近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贺书惟察觉到那温柔的触摸,抬头就看到了卫行简,眼睛一亮,“哥,你怎么来了?” “我中午到的京城。”卫行简挨着贺书惟坐下,看到对方略显苍白的脸色,安抚道:“别担心,相信医生。” “恩。”在这样慌乱无助的时候看到卫行简,贺书惟轻轻的唿出一口气,放任了自己的依赖,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我爸他年龄不算大,手术的成功率也挺高的。” 在贺书惟靠上来的那一刻,卫行简全身都僵硬了,随后一点点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坐近了一点,让对方靠得更舒服,说:“对,晨叔不会有事的。”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卫行简不想让贺书惟熬得太难受,主动和对方聊天,“我听我妈说许析言来医院看过晨叔,你们见面了?” “恩,言姐昨天来过。”提起许析言,贺书惟就想起了那封被卫行简扣下的情书,“她变化不大,只是比出国前更成熟漂亮了,御姐气十足。” “御姐?那女人一向霸道,也没想过她能变得温柔。” 贺书惟抬头想看看卫行简的表情却只看到了口罩,伸手替对方摘了,“这里没什么人,口罩戴着太闷了。” “谢谢小书的体贴。”卫行简收好口罩,低头看到贺书惟干燥的嘴唇,问:“渴吗?要不要喝水?” 贺书惟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坐起身说:“我自己去接水。” 卫行简按住贺书惟的肩膀说:“你坐着,我去。” “好。” 等许析言下班,赶到医院,就看到贺书惟头靠在卫行简的肩膀上,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了。 卫行简看到她竖起中指嘘了一声,她没开口问什么,直接在贺书惟身边坐下。 两人的动作再轻,也还是惊醒了贺书惟,他坐直身体,看到许析言问:“言姐,你刚下班吗?” “嗯,我放心不下,来看看。” “我爸他进去已经三个小时了。” 许析言安慰道:“别急,脑部动手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嗯,我知道,言姐,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是有点不习惯,但没事,我适应能力很强的,你放心吧。” 贺书惟笑了笑,“我知道言姐的能力,不担心。” “嗯,你们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去买?” “还没,但是现在不饿。”贺书惟看了眼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 “行吧!”许析言也不勉强,只是伸手揉了揉贺书惟的头,“上次这样揉你的头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勾起了贺书惟的回忆,在许析言戳破他的心思前,他一直都把对方当姐姐,“十一年前。” “嗯,时间过得真快。”许析言侧头越过贺书惟看了眼卫行简,对方低着头她看不清楚表情,故意凑近贺书惟,压低声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贺书惟知道许析言问的谁,他顿了一会,也压低了音量说:“三点到的。” 卫行简看到那两个凑到一起的人,心里有点酸,许析言一来,贺书惟就和她凑那么近,还说悄悄话。 他站起来走到许析言面前,说:“许析言,好久不见。” 许析言这才抬起头看向卫行简,她其实就是在激卫行简,想要让对方主动,在他们同班的那些年里,彼此都在较劲,好像主动的人就输了一头似的,“好久不见。” 第52页 第三十三章 你嫉妒了? 两人说完都没了下文,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贺书惟站起来打圆场,“你们也十多年没见了吧?” “恩,比和你多几天,毕竟我出国的前一天还找过你。” 出国的前一天?卫行简想到那封情书,以许析言的性格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但后来贺书惟却和她生疏了那么多年,他笑了:“可就算你出国的前一天找过小书,你们这些年也还是没联繫过。” 贺书惟不知道卫行简为什么对着许析言火药味那么重,拉住他的手,打趣道:“哥,你对女人怎么是这么个态度?” 许析言嘲讽道:“他眼里能看到女性这个性别吗?” “我只是针对你。” “今年满三十了吧?还记着学生时代的事?不幼稚吗?”虽然许析言自己也记着,但不妨碍她倒打一耙。 “我不和女人做口舌之争。” “性别歧视?亏你还是公众人物。” 贺书惟看他们俩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了,起身站在他们中间,“你们俩都三十了,怎么还一见面就吵。” 许析言伸手捏住贺书惟的脸,“你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不能提的吗?” 这下轮到卫行简冷嘲热讽了:“说得跟谁不知道你三十了似的。” 贺书惟回身瞪了卫行简一眼,“你也少说两句。”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眼,但双眼里鲜活的情绪却让卫行简的心酥了一下,他侧过头坐回椅子上,感觉嗓子有点涩,“算了,我不跟女人计较。” 许析言一直盯着卫行简,当然没错过卫行简那一瞬的表情变化,心里有些惊疑,这是开窍了? 贺书惟也跟着坐下了,他知道这两人是为了缓解他的心情,才在他的面前上演了这么幼稚的一出,“谢谢你们。” 卫行简揽住贺书惟的肩把人拉到怀里,“真想谢我,就离许析言远点。” 许析言翻了个白眼,都懒得理那幼稚的人。 卫行简这突然的一抱把贺书惟搞懵了,心跳突然加速,不自在把目光移向许析言,看到对方眼里的揶揄时,整个脸红得不像样,他挣扎着说:“哥,你放开我。” 许析言看着各自不自在的两人笑出了声,伸手拉了一把贺书惟,“卫行简,你的年龄都长狗肚子里去了?” 卫行简原本都打算松手了,听到这话直接用另一只手搂住贺书惟的腰,把人整个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挑衅地问:“怎么?你嫉妒了?” 许析言正打算回击的时候,听到身后的手术室开门的声音,她看到贺书惟立马站了起来,回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贺书惟走到满脸疲惫的洛律面前急切的问。 “手术很成功,家属不用担心。” “谢谢医生。”贺书惟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师兄,你去休息吧,家属这边我来。”俞珲冬摘下口罩说。 等洛律离开后,贺书惟走到俞珲冬身边:“俞哥。” “老师他麻醉还没过,暂时还待在手术室,里面有医生护士看着,你放心吧!” “好,这次我爸的病真是谢谢你了。” “他是我老师,照顾了我高中三年,这是我该做的。”俞珲冬看了眼时间,问:“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 “你先去饭堂吃饭。” “可是我爸还...”贺书惟既不想吃饭也不敢离开。 “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出来,我盯着就好。”俞珲冬不喜欢弯弯绕绕,说话很直接,“你现在的精神很不好,等老师醒了你不一定有空。” “好。” 一顿饭吃得贺书惟心不在焉的,他心里惦记着贺晨,机械的往嘴里胡乱的塞了不少饭菜,一点味道都没尝出来。 许析言和卫行简看他这样,什么都没说,就陪着他安安静静的把这顿饭吃完。 吃完饭,回到住院部的时候贺晨已经出手术室了,俞珲冬坐在病床边看着仪器。 “俞哥,我爸他怎么还没醒?” “刚刚醒了一会,现在又睡着了,你别担心。” “那他什么时候能再醒?” “老师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也说不准。”俞珲冬站起身让出病床前的位置,说:“术后的二十四小时很重要,晚上我值班,会经常来看老师的。” “俞哥,不用麻烦,我看着我爸就好。” “我是医生,再说老师照顾我三年,我就照顾他一个晚上而已。” “好。”话说到这贺书惟没办法拒绝,“俞哥,谢谢你。” 俞珲冬看了眼另外两人,说:“老师需要休息,你们别待太久。” 卫行简知道俞珲冬不待见自己,“我不会多待的。” 许析言等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嗨,俞珲冬,还认识我不?” “许析言。”俞珲冬的记忆力很好,再说许析言的变化并不大。 “居然还认识。”俞珲冬的性子很冷,在班上的存在感很弱,许析言看了眼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贺晨,问俞珲冬:“晨叔这手术做了后,后面对身体有影响吗?” 第53页 “避免剧烈运动、避免劳累、管控情绪、定期复查,老师他心气郁结多年,主要还是得靠养。” “恩,我爸妈还惦记着晨叔的手术结果,我先走了,给他们打个电话。”许析言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俞哥,你去吃饭吧!” “好。” 俞珲冬离开后,贺书惟坐在病床边拿出手机,“我给雯姨和承叔打个电话。” 卫行简看贺书惟精神不太好,问:“要不我来打。” 贺书惟现在的确不能放心离开病房,点了点头。 “没事,我来。”卫行简担心吵到贺晨,说:“我去走廊上打电话。” “你不怕被认出来吗?”贺书惟看了看贺晨,“我爸现在这样不容易被吵着,你就在病房里打吧。” 卫行简拿出手机才发现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老两口肯定都吃完晚饭正等着他的电话,“妈。” 李雯接到电话心放下了一半,“终于打来了,老贺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剩下的需要慢慢调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雯说了两遍后吩咐道:“你就别回来了,留在那边陪着他们父子俩。” “恩,好,等年底有空了我再回去。” “随你,看你自己的工作安排。”李雯的心放下后,又开始想别的了,“言言也在京城,你这个当哥哥的有空多撮合撮合他们俩。” 卫行简怎么都想不到,李雯话题一转就转到许析言身上了,“妈,你没别的心操了吗?” “这可是小书的终身大事,你到底靠不靠谱?” 卫行简看了眼贺书惟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这是别人的私事,我不会插手的。” “小书是别人?”李雯看贺家父子过得太冷清了,心里着急,“就没什么是能指望上你的。” 第三十四章 错误的目标 李雯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卫一承因为林斐的事生卫行简的气,现在他把李雯也惹生气了,还好接下来没空回家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被念多久。 “哥,雯姨说什么了?感觉你心情一下就不好了。”贺书惟隐隐听到了李雯拔高的音量。 “没事。” 卫行简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他去开门,看到外面的中年男人,问:“护工?” “恩,您是卫先生吧?我姓陈,是俞女士找来照顾贺先生的。” “恩,进来吧!” 贺书惟看到卫行简身后的人,问:“哥,这是?” “清姐找的护工,他比较专业,能应对很多突发状况。”卫行简看着贺书惟憔悴了很多的脸色,有些心疼,“晨叔刚做完手术,你一个人会很累的。” 贺书惟回头看了眼贺晨,卫行简说得没错,他没照顾过人,更别说刚做完手术的人,“谢谢哥。” 卫行简陪贺书惟陪到晚上十一点才离开,这个晚上他一直都提心弔胆的,就算有护工和俞珲冬在,他也没办法睡觉,俞珲冬劝过几次后就放弃了,还好凌晨的时候贺晨清醒了一会。 俞珲冬看过后也松了口气,再次开口劝贺书惟去休息。 贺书惟昨晚就没睡好,现在的确很累,在贺晨旁边的陪护床上躺下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就去看贺晨,对方刚好醒着,连忙问:“爸,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贺晨笑了笑,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护工走过来,说:“刚刚医生已经来看过了,贺先生的一切数值都是正常的,你别担心。” “麻烦陈叔了。” “去吃早餐吧。”贺晨看到贺书惟眼底的红血丝有些心疼。 贺书惟洗漱完毕,刚出病房就接到了许析言的电话,问:“晨叔醒了吗?” “恩,已经醒了。” “那就好,照顾晨叔的时候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别累倒了。” “不会,我哥找了个护工。” “总算他还能干点人事,那我挂了,我在上班的路上。” “嗯,谢谢言姐。” “跟我客气啥。” 电话挂断后,贺书惟感觉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身边有很多关心自己的人。 他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卫行简肯定还没醒,算了,晚点再打电话吧! 贺书惟没睡好,卫行简也同样没睡好,他做了个梦,梦里贺书惟在李雯和贺晨的极力撮合下,选择了和许析言在一起,他在旁边看着那两人牵手、拥抱、接吻。 梦境的最后是一场婚礼,穿着婚纱的许析言和穿着白色西服的贺书惟站在一起特别般配,般配到他一眼都看不下去。 醒来后,他捂住疯狂悸动的心,怔了很久。 那些挡在他眼前的东西在一点点消散,他是个很随心的人,唯独在面对贺书惟时不敢,他们之间的关系容错率太低了,他一定要想清楚想明白,才能踏出那一步。 可...到了现在,还不够清楚吗? 第54页 那些反应,那些无措,那些心疼,还有对许析言的介意,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他就是喜欢贺书惟,而且喜欢了很多年,无知无觉的喜欢了那么多年。 他抬起手挡住眼睛,可这太矛盾了,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无知无觉呢? 他和林斐的那些年算什么呢? 他做的那些选择算什么呢? 那可是整整十二年,如果这份感情不是一开始就生根了,他对林斐的动心的时候,绝不可能再对贺书惟有想法。 思绪杂乱的缠成一团,他要想接受自己对贺书惟的感情,就得推翻自己前面十二年的所有,那是他一半的人生。 可不接受...他想到梦里站在一起的两人,郎才女貌无比登对,他只看一眼就心如刀绞直接把他疼醒了。 是什么压住了他心里那颗喜欢贺书惟的种子,是那一地的鲜血,是贺晨萎靡不振的那几年,还是...是他自己的懦弱。 他想起高一那年,他和贺书惟一起帮贺晨整理书架,他个子高整理上面,贺书惟整理书桌。 他在书架上看到了一个黑皮本子,他没想看的,可拿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白依兰抱着小贺书惟的照片,他捡起来想夹回去,却不小心看到了笔记本上的内容。 同性恋是一个非常扭曲的群体,他们枉顾伦理想要突破世俗,却没有承担世俗压力的能力,既懦弱又无能。大多数同性恋都是在青春期萌芽,荷尔蒙的冲动很轻易的就影响了他们本就不成熟的心智。 他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那些字的笔锋很重,力透纸背可以看出写的人心里的愤恨,那些话和他并无多大关系,可他的心却像被灌满了铅,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贺书惟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他手上的笔记本,一把抢了过去,问:“哥,你看了吗?” “看了。” “这是我爸用来发泄情绪的方式,里面…”贺书惟曾经看过,他知道里面写的都是什么,“言语间有些偏激,你看过就忘了吧!” “他…晨叔他很恨那两个学生吧?” 贺书惟低下头,很轻的说了句:“恨吧,只有恨死人才不会让自己做出过激的事来。” 那是他唯一一次,直面贺晨对同性恋这个群体的厌恶,当时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胸闷,现在却知道了,那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和贺书惟没有可能了。 那颗没来得及发芽的种子,就这么被那本笔记本给压了下去,从此十多年不见天日。 “不苦吗?” 他耳边响起了贺晨的声音,他无知无觉的十二年里,贺书惟都经歷了些什么? 他抱着头不敢去回想,可他不敢去回想的那些,却是贺书惟这些年的亲身经歷。 他拿过手机,想要给贺书惟打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贺晨刚动了手术,不管他怎么想,在这个时间点都只能憋着。 他还没想清楚,手机响了,是俞清。 “卫行简,你昨天问工作是真的休息够了,想干活了?” “没有,再过几天,晨叔刚做完手术。”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好不容易能闲下来,再多休息几天吧,我这边你留下的那些烂摊子都还没收拾完。” “谢谢清姐。” 两人相处了十多年,俞清很少听到卫行简这种萎靡虚弱的声音,过了一会才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清姐,你知道我当年是为了什么才考的影视学院,可我突然发现我所谓的目标其实是错的,我这些年做的事都跟着成了错误。” 第三十五章 认真的 “为什么呢?不管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考的影视学院,为的什么进的娱乐圈,你对演员这个职业的喜爱是真的,对那些角色付出的努力是真的,粉丝和大众对你认可是真的,十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再去纠结所谓的目标对错有意义吗?” “那什么才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都是人为定义的,你觉得有就是有,你觉得不值就是没有,错了就去矫正,我认识的卫行简是一个输得起,也爬得起来的人。” 卫行简都不知道俞清对他这盲目信心是怎么来的,“清姐,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当初签你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小冬,还有一半是我觉得你有那个潜力。”俞清看了眼邮件,说:“好了,我没那个时间当知心姐姐开解你,都三十岁了,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三十了啊,人生都已经过了一半了,他愚蠢到现在才认清自己的心,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以前做错了又怎样,只要贺书惟还在,他们就还有机会。 “对了,你这几天有空多看看微博,最近黑林斐的人很多,具体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好。”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与林斐相关的热搜有两条,林斐演电视剧,林斐终于肯下凡了,看得他很是无语,都不用点进去都能知道评论都是什么,他给林斐发了条微信:要不要帮忙? 等了会没等到回信,他给贺书惟打了个电话,虽然就几个小时,可想通后再听到那声哥,他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吃早饭了吗?晨叔昨晚醒了吗?” 第55页 “刚吃完,我爸他凌晨的时候醒了,早上的时候也醒过,状态还不错。”贺书惟刚走出饭堂就接到了卫行简的电话,“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昨晚多亏有你帮忙找的那个护工。” “那就好,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卫行简起床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现在在洗漱,等会去医院陪你。” “我虽然想让你好好休息,但也知道说了你也不会听,所以...我等你。”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三个字,却在卫行简的心里掀起惊天巨浪,被等的人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安全的字,但对于等人的那个来说却充满了未知。 这些年贺书惟等过他多少次? 去医院的路上他接到了李雯的电话,“小简,起床了吗?老贺昨晚怎样了。” “刚起床,在去医院的路上,刚刚小书打电话给我,说晨叔的状态还挺好的。” “那就好,你这几天多上点心。” “妈。”他把车停在路边,无奈地说:“我今年三十了,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知道我让你撮合...” “妈。”卫行简实在不想再从自己的妈妈口中,听到任何要撮合许析言和贺书惟的话了,先开口,想要让她歇了那份心,他打断了李雯的话:“我不会撮合小书和许析言的,因为我喜欢小书,小书也喜欢我。” 长久的沉默后,李雯严肃地问:“你是认真的?” 上一次李雯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还是出柜的时候,当时问的也是这个问题,一字不差,“认真的。” “你怎么确定小书喜欢你?他明明交过女朋友。” “那女朋友是假的,她是任北的未婚妻,元旦就要结婚了。” “假的?那好像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小书他为什么要弄个假的女朋友?” 面对自己的母亲,卫行简不打算有任何隐瞒,“因为...因为前一天晚上我们喝醉了,他亲了我,为了不让我察觉他的心思。” 当年他开门看到李黎时一脸疑惑,还没来得及问找谁,贺书惟就走到门口牵住对方的手,说:“哥,这是我刚交的女朋友,叫李黎。” “女朋友?”卫行简看着那牵在一起的手,震惊的情绪压过了一切。 后来每次想起贺书惟都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以为那是因为自己的弟弟有比他更亲密的人,而产生的不适。 李雯站了起来,她想起了这些年贺书惟每次听到卫行简时的表情,“小书那么早就...那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混蛋事。” “是啊,我就是个混蛋。”卫行简也不为自己辩解。 “那林斐是怎么回事?你当初为了他做的那些事现在想起来还很气人。” 卫行简是和林斐确认了关系后才告诉的李雯,可现在听着口气,对方好像知道些什么,“您...您知道我做了哪些事?” “你当我傻吗?你之前从来没提过要当什么明星,你从你大伯家回来后,就说要去京城考什么影视学院,后来我一问,再联想到你后面的出柜,怎么会想不明白。” 卫行简不可能把自己因为看到了林斐和贺书惟相似的侧颜,对对方一见钟情的事告诉自己的妈妈,只说:“妈,你只要知道我对小书是认真的就行了。” “然后呢?老贺的情况你知道的,你想干吗?你能干吗?你敢干吗?” 这也是卫行简的顾虑,“晨叔他对我的态度已经缓和了很多了。” “那是因为你只是他的学生,而小书是他的儿子,你白姨为什么自杀我们都清楚,这一步该不该走,该怎么走,你要好好想清楚。小书他不是别的什么人,老贺刚做完手术不能受刺激,我和你爸和老贺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不能因为你毁了。”李雯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被亲妈的这一顿威勐输出给打击得一点都不剩了,他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微信看到贺书惟发的信息:哥,记得带口罩。 管他的,他转动方向盘朝医院开去,现在不行就等以后,贺书惟都等了他十多年了,换他再等十多年又何妨? 第三十六章 热搜 很不巧,卫行简到的时候贺晨刚睡着,贺书惟站在卫行简身边,小声说:“刚睡着。” “那我们走远点说话,别吵着晨叔了。” 这病房面积不大,卫行简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剩下的位置还够坐一个人,可贺书惟却没跟着坐下。 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拉住对方的手腕,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后,酥麻的异样感顺着手臂一路噼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明明那么多,可现在只是这样轻微的触碰,就能让他心颤,他的感觉是对的。 他对贺书惟的喜欢,比自己以为的只多不少。 贺书惟的心思放在贺晨身上,没察觉到卫行简的小动作,他只是习惯性的不敢离对方太近,可一站一坐的也太奇怪了,他看了眼剩下的位置,还是坐了下去。 卫行简没想到贺书惟会坐下来,条件反射的往旁边挪了一下。 第56页 这一下太过突然,贺书惟侧头看着卫行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对方的脖颈红了,他抬头看了眼空调,问:“哥,你是不是热?” “不,不热。”卫行简掩饰性的起身走到小桌旁边倒了杯水,“我就是有点渴了。” 如果卫行简想要避着自己,就没必要来医院,贺书惟想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哥,你这假期还有多久?” 病房里除了那个沙发就只有病床两边各放着一个凳子,卫行简坐凳子上的话显得太过刻意了,后来他还是坐回了沙发上,顺便把站着的贺书惟也拽着坐了下来,“我又不像你们上班的说放假几天就是几天,等晨叔的情况好点了,我再接工作。” “这次的事你们处理好了吗?”昨晚睡前贺书惟不小心点开了微博,在热搜上看到了林斐的名字,一群人都在嘲林斐自降身价拍电视,就因为片那八位数的片酬,卫行简避不开也被扯了进去,“就是微博上闹的事。” “没事,林斐这部电视剧是上个月,我们还没公开分手的时候接的,当时剧方想拿他当宣传点,他没同意,我们决定公布分手的信息时,虽然知道粉丝会闹,却没想到剧方居然不顾林斐的意愿,强行蹭流量。” “那有影响吗?” “影响?”卫行简能听出贺书惟话里的关心,故意问:“影响谁?” “你们俩啊,你们绑在一起那么多年,就算分手了也没那么快能分清吧!”贺书惟很清醒的知道,就算卫行简和林斐分手,至少未来的两三年里,提到林斐大家都还是会想到卫行简。 还关心林斐,卫行简不知道该说贺书惟大度还是说他傻,他心里那点不舒服刚冒头就被心酸压了下去。 在贺书惟的心里,恐怕一直都没把林斐当过情敌,不止是因为隔得太远,还因为贺书惟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可能的感情,是不会有敌人存在。 密密麻麻的疼从骨髓深处瀰漫出来,他很想抱一抱贺书惟,只是现在还不适合,最后也只能说:“没事的,我们背后都有公关团队和经纪公司,他们会处理的。” “那就好。”贺书惟不了解娱乐圈,心放下后,突然想起李雯说:“我爸手术做完,我还没给雯姨打过电话。” “今天早上她刚给我打过,你要打也可以打。” 贺书惟给李雯打电话说了贺晨昨晚的情况,对方听完松了口气,“你们别急着回来,让老贺在医院多住几天。” “嗯,我会劝他的。” 李雯原本还有话要说,可是想到早上卫行简说的那些,觉得有点尴尬,“你照顾病人也挺累的,自己也要注意休息。” “谢谢雯姨。” 电话挂断后,刚好医生来查房,贺书惟连忙站了起来,等对方检查完了才问:“医生,我爸他没事吧?” “别担心,虽然术后二十四小时很重要,但家属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爸他没出现任何不良的反应。” “谢谢医生。” 卫行简揽着贺书惟的肩膀说:“这下放心了吧。” “嗯。”卫行简的存在和医生的话让贺书惟彻底放下了心。 “这两天还不能进食,晚点唿吸罩去掉后可以局部嘴唇湿润,患者有任何反应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好的,我会多注意的。” 医生离开后,卫行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贺书惟侧头就看到上面的林斐两个字,往旁边让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说:“我去接杯水。” 贺书惟的动作太快了,等卫行简伸手想拉住人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门口了,他放下手看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点了接通。 林斐直接看门见山的问:“你真要帮我的忙?” “那也要看是什么忙了。” “你没看微博吗?” “我早上刚看了,我现在看看。”卫行简打开微博点开热搜,就看到了林斐噼腿这条热搜后面的爆字,点进去看到好几张林斐和别人很亲密的照片,“那人是你那师兄吗?” “对,那次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这样的照片都被挖了出来。” 那事卫行简的确还记得,就是去年的事,那时候林斐非得要接一部警匪片,他在里面演的是一个有毒瘾的mb,他不同意,因为要进入那种状态对身体的损伤太大了,可他劝不住,两人大吵了一架,林斐出去找他的师兄喝酒喝得烂醉,最后还是他把人接回来的。 那几张照片就是在昏暗的包厢里,喝醉的林斐和那个师兄有各种暧昧的肢体接触,“这事不太好澄清。” “我知道,烦死了。”林斐何尝不知道,“现在最大的争议点就是那些人都不相信我们是和平分手的,这样的事曝出来后他们更不相信了。” “我发条微博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卫行简的公司不会愿意看他再趟这浑水,他也顾不上了。 “谢谢。” 电话挂断后,卫行简併没有急着发微博,而是出门去找接水接了好几分钟的人,他知道贺书惟是故意躲开的。 第57页 他打开门,走到几步外的茶水间门口听到贺书惟在打电话。 “言姐,你别打趣我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管给贺书惟多少时间,他都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你知道我爸妈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吗?他们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让我安下心和你处处看。” 第三十七章 牵绊 贺书惟很吃惊,贺晨就算一直担心他的终身大事也不好直说,这些年他面临过很多次院子里的阿姨们的各种相亲催促,但都被他躲了过去,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有人想撮合他和许析言,“真的假的?许叔这...我们俩要是能成能等到现在?” “我们知道,但他们不清楚啊,你赶紧定下来吧,老头老太太那边我扛着也很累的。” “我...我定不下来的。” 说来说去又说回原点了,许析言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想过卫行简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亲情吧,他把我当亲弟弟看待。”贺书惟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很不堪,卫行简是真的把他当弟弟来疼和宠的,可他呢? “可我觉得不像。” “言姐,他才刚分手,他之前是有喜欢的人的,对我只会是亲情,是我没控制好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贺书惟想起刚刚看到的名字,毕竟是相恋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得干干净净呢,“言姐,我要回病房看我爸了,下次再聊。” 卫行简没有偷听的打算的,只是听到贺书惟的话,他的脚却怎么也挪不动,他闪身躲进了旁边的病房。 等贺书惟离开后,他转身离开那间病房,进入安全通道把微博发了后,搓了搓手指,他有点想抽菸,他没有菸瘾,只有在烦躁和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抽,现在的他明明不烦躁也没压力,可还是想抽。 他靠在墙上,安静的安全通道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唿吸声,他这辈子的两次偷听,都听到了很关键的信息,一次确定了贺书惟对他的感情,一次确定了贺书惟自己是怎么看待的这份感情。 不该有的感情?他就是这样看待这长达十年的暗恋吗? 他突然很轻的笑了声,他想起自己那十年里做的事说的话,很认可贺书惟的评价,这份感情让对方经歷了那样难熬的十年,的确是一份不该有的感情。 过去的十年他无法弥补,但接下来他不会再让贺书惟后退,他们之间的牵绊註定了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他们是绝对要在一起的。 他走到贺晨的病房门口,推开门,看到贺晨醒了,唿吸机也撤了,贺书惟正用棉签小心的帮对方润着嘴唇,他走到病床边喊了声:“晨叔。” “恩,小简也来了。”贺晨扯起嘴角很轻的笑了一下,安抚道:“我没事,你们都别担心。” “晨叔想要我们不担心,就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以后不会了。”贺晨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醒来看到这两个孩子站在一起,笼罩在心上很久的迷雾突然就散,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却没来得及抓住,“你们俩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贺晨精神不好,醒了没一会又睡着了,卫行简看贺书惟脸色不好,想拉他下楼去医院的后院散步。 贺书惟不肯,“哥,你还是注意点吧,现在在风口浪尖上,被认出来了很麻烦的。” 卫行简突然很烦自己这个明星的身份,不过脑的问:“我不当明星怎么样?” 贺书惟愣了一下,笑了:“你说笑呢哥,你努力了那么久,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呢?” 话虽然是卫行简没过脑说的,但他居然还真顺着这句话往下想了,有贺晨在,贺书惟是不可能离开淮市的,他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要一直留在京城,那以后怎么办? 贺书惟不知道卫行简在想什么,看了眼手机,说:“都十一点多了,哥,我陪你去吃午饭吧!” “回家吧,回家我做。” “自己做?会不会太麻烦了。”贺书惟刚想劝卫行简不用这么麻烦,对方的手机就响了,他看到清姐两个字,说:“哥,你接电话,我来点外卖。” “好。”卫行简没有避开接通了电话。 俞清找卫行简是为了那条微博,这顿饭他没能陪着贺书惟一起吃。 贺书惟看着送来的两人份的饭菜有点失落,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整个下午卫行简都没有再来医院,贺晨中途清醒了两个小时,贺晨反应慢半拍,父子随意的聊着家长里短。 期间贺书惟总是在无意间打开手机,贺晨看到了问:“小简忙工作去了吗?” “恩,他经纪人把他叫去公司了。”贺书惟知道肯定是为了林斐,他看了卫行简发的那条微博,明明是一条再正常不过的澄清,可人都是贪心的,这几天的相处还是让他多了点别的心思。 林斐和卫行简在一起了那么久,他们的社交圈重合度那么大,还有网上那些人...他们之间的那么深的牵绊真的会断吗? 万一最后他们又...可就算他们不和好,卫行简也会找别的男朋友,他还能再一次看着卫行简和别人在一起吗? 贺晨躺在床上能感觉到贺书惟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他知道与卫行简有关,但他不清楚两个年轻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书,你和小简之间怎么了?” 第58页 “没怎么。”贺书惟抬头对上父亲关心的眼神,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要不要坦白? “唉,我都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了,很多事情我也想通了,过去的真的该放下了。” “爸。”贺书惟喉结滚动了几下,紧张的问:“你是指什么?” “你妈的事,我可以一直把她放在心里,但不能再因为她的事去怨恨什么了,太累了。”贺晨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试探性的问:“你呢?” 贺书惟把冲动压了下去,就算要坦白也不是现在,等等,再等一等,等贺晨好了再说,“我?我怎么了?” 贺晨看贺书惟还是不愿意说,也不强迫,“没事,我累了,睡一会,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晚饭是贺书惟一个人吃的,贺晨过了二十四小时,基本都稳定下来了,不愿意看着贺书惟再睡那张窄小的陪护床,和护工一起劝他回家睡觉。 贺书惟不想让贺晨担心,听话的离开了医院,他在停车场找到卫行简给他用的那辆车,忍不住去猜测对方现在在干吗? 他用指纹打开门,看到门口多出的陌生的皮鞋时有些疑惑,这是来客人了? 他这样突然回来,会不会影响到卫行简? 卫行简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贺书惟时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走过去,问:“怎么回来了?” 贺书惟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沙发上那人低着头的侧脸,“我...我回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第三十八章 错觉吗? “不是。”卫行简因为突然的心虚说话没过脑子,说出来的话歧义太大了,他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拉着贺书惟的手走到沙发旁说:“我答应你的提议,你可以走了。” “啧,你这态度...”沙发上的人抬头一脸的无语。 贺书惟看到那张脸立马甩开了卫行简的手,张嘴想打招唿,却说不出口。 卫行简不管林斐还看着,把贺书惟的手拉过来,用力握住,开口赶人,“你赶紧走。” 林斐原本还想和贺书惟聊几句的,卫行简的这态度让他翻了个白眼,起身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贺书惟低头看着两人握着的手,心砰砰乱跳,“哥,松手。” “不松,我刚刚那话没过脑,你也别过心。”卫行简拉着贺书惟在沙发上坐下,“这是我家,也是你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过心。”贺书惟把手抽了回来,耳朵尖开始发热。 “你还想骗我。”卫行简解释道:“林斐被人造谣说很早之前就噼腿了,我发了澄清的微博,可粉丝不信,还招来一堆黑子,说我就算被绿了都还相信林斐,还说...反正就是一些很难听的,公司那边看我既然站出来了,就和林斐那边商量,让我去林斐正在拍的电视剧里客串一个角色,加深我们是和平分手的可信度。” 果然,他们俩是没那么容易分干净的,贺书惟问:“你同意了?” “不同意还能怎么办?”卫行简很不想离开,贺晨刚动手术,自己也才刚看清自己的心,难得有和贺书惟相处的机会,他捨不得。 贺书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问:“那你什么时候进组?” “明天。”卫行简拉过贺书惟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用力握住,“刚刚我们在讨论剧本,我想挑个戏份最少的,那样拍摄的时间也会很短。” “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别急,以你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客串也要客串个有分量的角色。” “清姐也这么说,可有分量的角色拍摄周期都比较长,没个七八天搞不定。” “七八天也不久。”贺书惟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挺久的了,七八天后贺晨恢復得差不多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他说不定要吵着回家。 “久,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 贺书惟的心情好了点,“可你已经答应了。” “好烦。”卫行简躺下把头放在贺书惟腿上,对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把他心里的烦躁一点点抚平了,问:“晨叔那边没事了吗?” “他情况稳定下来了,有护工看着就非要我回来休息一个晚上。”贺书惟的眼睛看着对面的电视机,他不敢低头。 “那就休息。”卫行简伸手摸了摸贺书惟冒胡茬的下巴,“你看起来很累。” 轻柔的触碰在贺书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扔下了一颗石头,他低头就对上了卫行简的双眼,那双眼睛里多了很多平时没有的感情,温柔的缱绻的爱怜的,他缓缓的眨了几下眼睛,想确认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卫行简看到贺书惟反应迟钝的模样笑了,坐起身不再逗对方,“你去洗个澡早点睡觉吧。” “哥,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我不急,时间没确定,出发前我得再去医院看看晨叔。”卫行简看贺书惟的情绪绷得太紧了,有意试探:“怎么?那么捨不得我?” “我没有。”贺书惟不敢承认,否认脱口而出后,在卫行简专注的眼神下开始后悔了,“你平时太忙了,好不容易休假,我...” 第59页 卫行简不忍心逼贺书惟,揉了揉对方的头,打断道:“我知道,你去休息吧!” 洗澡时,贺书惟一直在想卫行简的那时的眼神,那是错觉吗? 虽然平时对方也很温柔很宠他,可那种眼神是透亮的纯粹的,不像刚刚,那双眼睛的深处视乎沉淀了很多别的情绪,他从里面看到一丝眷恋。 卫行简喜欢我?他不敢去想这个可能,可又控制不住的去想。 洗完澡后,他看时间还早,想再和卫行简待一会,下了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时,感觉特别高兴。 卫行简抬头朝贺书惟招手,“小书,来坐会。” “嗯。”贺书惟在卫行简身边坐下,他看到对方的头髮发尾还在滴水,问:“有毛巾吗?你头髮没擦干。” “一楼的浴室里有,我去…”卫行简话还没说完,贺书惟就站起来了。 贺书惟洗完澡穿着宽松的短裤,他的视线落在那白皙的小腿上,想起了对方喝醉那晚看到的那双腿,又白又直又细。 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还没形成,贺书惟就拿着毛巾回来了。 贺书惟把毛巾搭在卫行简头上,轻轻揉搓着,“哥,洗完头,头髮一定要擦干。” “好,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擦的。”卫行简比贺书惟高一点,为了让对方擦得顺手,他低着头靠在对方胸前,“小书,我当初会公开就是因为和林斐的这段感情出现了问题,想让彼此更有安全感,可我们聚少离多,每次见面还老吵架,我们虽然是情侣,但相处得甚至没有普通朋友融洽,交往的这几年感情一直不算好,从一年前就开始貌合神离了,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彻底分开,还是因为担心舆论。” 贺书惟没想到卫行简会再次说起他和林斐的事,而且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详细,他手上的动作一点点慢了下来,随后试探性的问:“你们是因为工作吵架吗?” “大部分是,但还有人际关系和家庭,我之前提过让他回家见我爸妈,可他不愿意放弃工作,每次都抽不出时间,我一直都知道我爸妈心里是有怨言的。”卫行简直起身自己拿过毛巾擦着头髮,“他的朋友都是电影圈的,电影咖都很高傲,我尝试过几次,融不进去也就放弃了。” “那你们…”贺书惟想问既然这样了,为什么还能在一起那么多年。 “我们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对待感情很认真,既然我当年追了,他当年同意了,就都想把这段感情维持下去。”卫行简把毛巾放在茶几上,“可再认真的感情也比不上他的事业。” 以前贺书惟不敢去问,现在他很想知道,“哥,在这段感情里,你有开心幸福过吗?” 第三十九章 打破僵局 “开心?幸福?”卫行简演了那么多角色的悲欢离合,演绎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从来没去深想过自己的爱情,“有过吧,但已经都被时间给磨灭了。” “那他对你有多少感情?” “我追了他四年,他答应得很突然,我当时高兴坏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在那一天,他得知自己很喜欢的一个角色试镜成功了,你看,他连答应别人的追求,都是因为试镜成功太高兴了。”卫行简无法现在说出口的是,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一点,现在想想当年他其实并没有很上心的去追人,不然也不至于追了整整四年。 “他…事业心那么重?” “他是为电影而生的,这次他答应演电视剧,也是因为这部剧的投资人,投资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导演的新片,答应让他演男主,他已经很久没演过主角了。” 贺书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和林斐一比他就是个恋爱脑。 “这两次的见面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和他之间与其说是前任,不如说是两看相厌的对头。” 贺书惟每次见到林斐都只想逃,倒是没有去认真感受过他们之间的氛围。 “我们也很想做到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可网友和营销号不允许啊!”卫行简说完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和他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撇清。” “等你们都煳了之后。” “我倒无所谓,林斐肯定不允许。”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起你和林斐的事?” 卫行简想说因为我知道你很介意,不说清楚你说不定今晚都睡不好,“觉得烦吧,我和他的事也没别人可说了。” “因为别人都知道吗?” “你倒是会抓重点,上次林斐说我们不合圈内人早知道的话,被你记住了?” 贺书惟其实并没有刻意去记,只是顺嘴说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卫行简的头髮,说:“干了,该睡觉了。”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卫行简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多了,“好吧,你也早点休息,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看晨叔。” 第二天早上,两人八点一起出门,到医院刚好碰到贺晨醒着,卫行简陪他聊了一会,才在俞清的催促下离开。 卫行简离开后,等贺晨睡着,贺书惟走到走廊上,打开微信看到李泽问贺晨手术情况的信息,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第60页 等他把贺晨现在的状况说清楚后,李泽才开始抱怨:“我好烦啊!” “怎么了?” “李黎昨天带她的男朋友回家吃饭了,饭桌上我一直被催婚,她不帮我解围就算了,还一直拱火。” “黎姐要结婚了?和任北吗?”贺书惟感觉有些口渴,回病房拿了水杯。 “是啊,他们从大学一直到现在,之前姓任的去了北方我还以为他们分了,结果这一回来居然就求婚了,关键是李黎还答应了。” “这是好事,你不是一直想把她嫁出去吗?”贺书惟话音刚落,打开水龙头的手停下了,问:“任北什么时候求的婚?” “半个月前吧,怎么了?” 半个月前?卫行简是上个星期和任北他们见的面,按照他们的交情任北绝对会把李黎叫上,时隔七年,卫行简还记得李黎吗? 他的心沉了下去,以他对卫行简的了解,对方绝对记得,不止是因为那是他曾经的女朋友,还因为对方对人脸的识别度很高。 他想起了来京城的路上,对方那突然的不自在,和后面几天相处中的各种异常。 卫行简肯定知道了什么,他现在急于求证自己的猜测,“泽哥,我有事,先挂了。” 挂掉电话后,他才看到水已经接满了,连忙关掉水龙头伸手去拿杯子,却因为动作太急,手背上被溅了不少水。 因为贺晨的缘故这几天他都接的开水,这次也是,手背直接红了一片,他把手伸到冷水龙头下沖洗降温。 他顾不得隐隐作痛的手背,急切的拨通了李黎的电话。 李黎没有任何隐瞒的告诉了贺书惟那天发生的事,到了最后,她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卫行简他现在是单身,如果这事对卫行简来说无所谓,那就说明没有说的必要,如果他在意,那你一定会察觉的,那时你们之间的僵局应该就打破了,我看你这么熬着也挺难受的。” 贺书惟何尝不懂,只是僵局破了吗?破了后该怎么继续相处? 他一点头绪都没有,“谢谢黎姐。” “我元旦结婚,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我会去的。” 挂掉电话后,贺书惟开始焦躁,他甚至需要靠着墙才能站好,脑子里都是:他知道了,他知道我喜欢他了,他知道我喜欢他很久了。 还好卫行简现在不在,短时间内也见不到他,可现在能逃避一时,以后该怎么办? 要装作不知道吗?继续把兄弟关系维持下去吗? 可他...还能继续装下去吗?两个人都还能装下去吗?能装多久呢? 接下来的几天贺书惟过得很平静,贺晨也恢復得很好。 卫行简在剧组里客串了一个幕后黑手,戏份不多,就算加急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在剧组的这些天他和林斐相看两厌,但还是要捏着鼻子装朋友,好让来探班的媒体有写的。 卫行简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后,看着远处站着抽菸的林斐感到疑惑,林斐和贺书惟的差距明明那么大,当年的他是怎么想的? 林斐手里的烟还剩了一半,他回头隔着淡薄的烟雾看向卫行简,把烟掐灭后走近问:“你这几天很不对劲,怎么了?” 卫行简追林斐的那四年是真心实意的,要想彻底把过往放下,就得把话都说开,不能在心里留疙瘩,“你喜欢过我吗?” 林斐惊异的看向卫行简,“在一起后,你就没再问过这个问题了。” “正是因为没问过,所以现在才要问清楚。” “喜欢过吧,不然也不会有那些年。”林斐又拿出了一支烟,慢慢将其点燃,说:“我对你的喜欢就像这支烟,它是有定量的,会燃烧的,别的我都留给了演戏。” 卫行简懂了,当初林斐答应的时候的确是动过心的,但后来在一次次的选择中,他把自己的全部的精力都投给了事业,他本就不多的感情在时间的燃烧下已经所剩无几了。 第四十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斐把手中的菸蒂扔进垃圾桶,说:“你我都不是什么恋旧的人,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今后的任何选择都与我无关,我们早就分得干干净净了。” “我不是。” “什么不是?” “我不是不恋旧的人。” 林斐笑了下,“看来你终于开窍了,好好珍惜吧,祝你幸福!” “什么意思?” “自己去想。”林斐没说出自己那些年的猜测,因为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要求卫行简,他说完摆摆手上了车。 卫行简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明白林斐的意思,对方居然比他自己更早看清自己心里的人是谁,还让他好好珍惜。 他松了口气,感觉心里压着自己的那块石头消失了,他对林斐的愧疚也在对方的祝福声里消失了。 卫行简觉得自己欠林斐一句道歉,打开手机给对方发了条信息:对不起。 林斐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脾气,卫行简能忍他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回道:不客气。 明天还要收尾,拍完就可以回去了,一想到这卫行简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61页 这几天他给贺书惟打过电话,可总觉得对方怪怪的,问也不说,只能等他回去了再看。 他犹豫了下,还是没告诉贺书惟明天要回去的事,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 贺书惟每天都要看好几次日期,第一次他不希望卫行简回来得太快,不管过去多少天,他都没法做好心理准备。 经过一个星期的修养,贺晨已经好了很多了,开始念叨着想回淮市,贺书惟和俞珲冬当然不肯。 贺晨拗不过他们俩只能放弃,这天晚饭后,他让贺书惟扶着他下楼在院子里散步。 他放下心结后,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贺书惟身上,他曾很多次看到对方出神,情绪起落幅度非常大,经常看着手机发呆,问:“小书,你这几天都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贺书惟原本还打算坦白的,可现在卫行简的态度未知,他又没了那份勇气。 他总是这样,一次次的放弃,一次次的后退,缺乏勇气。 “我还没老呢。”贺晨想起了手术前的那次谈话,问:“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怎样的?” “爸。”贺书惟怎么都没想到贺晨会和他聊这个话题。 “说出来我听听,看看是什么绊住了你。” 贺书惟不知道该怎么和贺晨说卫行简,说得少了会显得敷衍,说得多了又怕被察觉到什么。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贺晨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低着头的贺书惟,再次找到了十多年前,为还很小的小贺书惟解惑时的感觉,“什么样的人不但让你不敢去追,连提都不敢让你提起,后来我想你不敢肯定是因为怕,怕什么呢?如果是怕对方不喜欢你,可你都没追求过怎么就那么肯定了呢,是因为对方有恋人了对吗?” “爸,我…” “既然别人有了,那你就该放下了。” “可…”可他们分了,这话在贺书惟嘴边滚了几圈,最后还是说出了口:“可他们已经分了。”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贺晨想起了另一点:“你还怕别的,是因为我吗?对方是…男的对吗?” 贺书惟勐地站了起来,震惊的后退了几步,“爸…” 看到贺书惟这个反应,贺晨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没问那个人是不是卫行简,嘆了口气说:“你真傻,我都能接受别人是同性恋了,为什么不会接受你呢?你是我的儿子啊!我对你永远是最宽容的。” 我对你永远是最宽容的,贺书惟怎么都想不到贺晨会这样说,“可我是你儿子,妈妈他就是因为同性恋才…” “可已经过去十八年了,你妈当时就不排斥这个群体,我虽然情绪偏激的恨了他们很久,也曾排斥和厌恶过他们,可我不会真的违背你妈的意愿,也在几年前就都放下了。” 贺书惟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些年都是他想当然了,是他把贺晨想得太脆弱太片面了,“我...” “父母应该是孩子的后盾,我当不了你的后盾,可也不会成为你的顾忌,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我的儿子不是懦夫。”贺晨的精神不太好,出来一趟已经累了,“我累了,回去吧!” 今天贺晨说的话,给贺书惟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等对方睡着后,他就回了卫行简家,自己做了点吃的,吃完午饭就有点犯困。 卫行简回家看到门口的鞋子特别惊喜,他还以为要去医院才能见到贺书惟,他放下行李走到对方门口敲门,“小书,你在睡觉吗?” 贺书惟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卫行简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站起身却不敢去开门。 卫行简等了会,没听到任何声音,问道:“睡了?” 贺书惟站在门口无措地揪着手指,他很想开门可又很怕开门。 想到贺书惟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卫行简靠在门上,知道对方睡了,很多话反而更能说出口:“睡了就算了,在剧组的这些天我一直想回来,以前都没有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那声音很轻,像是不想打扰到贺书惟的休息,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让门后的他听得一清二楚,能让卫行简牵挂的人是谁? 他太想知道这个答案了,手违背了主人的意愿往下压打开了门。 卫行简听到声音抬头,看到贺书惟时,怔了一会,他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睡觉,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都被听到了,有些无措,“我...你...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对视的瞬间贺书惟习惯性的选择了逃避,顺手就想把门关上。 卫行简怎么可能让贺书惟关门,伸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你关门干吗?” 贺书惟退回房间转过了身,“我困了,想睡觉。” 卫行简也跟着走了进去,站到贺书惟身前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就对上了一双很慌张的眼,他关心的问:“怎么了?” “哥。”贺书惟这辈子所有的伪装都用在了卫行简身上,可现在那层伪装可能早就被被识破了,破防后的他就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第62页 第四十一章 十二年了 那声音带着泣音,卫行简虽然不知道贺书惟说的什么事,却也能让他的心跟着抽了一下,“我知道了什么?” “李黎。” “你...”卫行简看着贺书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太突然了,他满心欢喜的回到家,没想到会面对这个问题,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发现。 卫行简的反应证实了贺书惟的猜测,震耳欲聋的心跳让他滋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我给她打过电话了,你都知道了对吗?” “知道了。”卫行简话音刚落,贺书惟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对方落泪,可他还是像第一次一样慌乱,只是这一次他的身上没带纸巾,他只能用手去帮对方擦,“小书,别哭了。” 何其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对贺书惟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他拍开那只手,自己用力的擦着。 卫行简退后了一步,看着贺书惟的眼泪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说喜欢,那这些年的事怎么说,可沉默也不行,“我...” 贺书惟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想让卫行简为难,“哥,我叫了你二十多年的哥,不管我怎么想的你都是我哥,其他的你就当不知道好吗?我们今后...今后保持距离吧!” 太糟糕了,卫行简三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这种进退两难的时候,他低估了贺书惟的眼泪给自己带来的杀伤力,他一把抱住眼前的人,“不,我们不能保持距离,小书,给我点时间好吗?” 贺书惟的下巴刚好能放在卫行简的肩膀上,对方是个很注重分寸的人,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这么亲密的动作了,“时间?” “对,再给我点时间。”卫行简知道就算他现在说出我喜欢你这三个字,贺书惟也不会信,如果他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喜欢,把关系维持了下去,那十多年里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也会一直保存下去,他不能那么自私,“不需要多久,只求你别躲着我。” “我做不到。”贺书惟掰开了腰间的手,话说出口了,可心里的感情却怎么也割捨不掉,他抬手捂住眼睛转身说:“如果我能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我能一辈子和你像兄弟一样相处下去,可现在不行了。” “我知道这很为难你。”卫行简不敢让贺书惟现在就离开,伸手拉住人,“那天见过李黎后我就猜到了,当时的我不肯相信,因为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这些年我做的那些事简直就是在你的心上插刀子,那太残忍了。” “是我自己动的心,我不怪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我之前的反常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卫行简原本还想缓一缓的,他和林斐聊过之后才把那块石头掀开,他还想等再过段时间,让贺书惟先感受到了再把自己的喜欢说出口。 “哥,我...”贺书惟想鼓起勇气问问卫行简的想法,可他压抑得太久了,怎么都问不出口。 “小书,我也喜欢你。”卫行简深吸了一口气,按住贺书惟的肩膀,说:“你抬头,看着我。” 贺书惟宛若提线木偶般抬起头,看到卫行简眼里的认真,觉得自己在做梦。 卫行简伸手替贺书惟擦去眼角的泪水,牵着对方的手让对方坐在床上,他自己蹲在对方身前,仰视的角度能很好的看清对方的表情。 “我知道这话你现在肯定不信,因为在半个月前,连我自己都不信,但这就是真的。” “所以你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喜欢上了十多年都没喜欢上的我?” 不得不说贺书惟很会抓重点,卫行简苦笑了下,“如果我说我一直都喜欢你呢,你信吗?” 贺书惟的脑子当场宕机,“一直…都…喜欢我?” “对,明明喜欢你,却被自己的愚蠢和懦弱压抑下去了,潜意识不敢生出那个念头。”卫行简在心里斟酌着用词,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表达清楚,“我知道这么说太荒唐了,但你不要把我说的这些话当玩笑。” 话贺书惟都听到了,却怎么也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他看着慌乱的卫行简却想到了别的事。 在卫行简说出自己有喜欢的人的半个月后,贺书惟搬回了自己家。 当他说出要搬回去时,卫行简也像现在这样蹲在他面前,也像现在这样慌乱,“小书,你怎么突然要搬,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不是,我已经十四岁了,我不能一直把我爸一个人留在家里。” “真的是因为晨叔吗?”卫行简拉着贺书惟的手不肯松,“两家离得这么近,你随时都可以上去看他。” “哥,那不一样的,我妈不在了,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我要陪着他。”其实去年贺书惟就在想搬回去的事了,一直没下定决心,直到… “那…那我怎么办?”卫行简已经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睡觉吃饭上学,想到以后就只有自己了,就非常难受。 “你可以来找我,我们除了不在一起睡觉吃饭,别的都一样。” “不一样了,我已经高二下学期了,高三一过我们就会分开了。” 第63页 那时贺书惟还不知道卫行简以后会去京城,不知道他们从一次起会越分越远,直到彻底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 “我们一直在长大,分开是迟早的事。”贺书惟在心里加了一句只有伴侣才会一直陪着你,而你的伴侣不会是我。 卫行简当然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后来贺书惟还是搬走了,卫一承对他的这份孝心很赞赏。 十二年了,贺书惟没想过会有情景再现的一天。 他伸手做出了十二年前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蹲下抱住了眼前的人的脖子,“哥,不管你说什么,我一直都信你。” 卫行简闻着属于贺书惟的体香,听到这句话伸手搂着对方的腰站起来后,紧紧的把人抱住,他真的很庆幸,“谢谢你的信任。” 第四十二章 我终于等到你了 “哥。”时隔多年再次被卫行简这样抱着,贺书惟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声,“哥。” “别哭了。”卫行简被贺书惟哭得心都碎了,“你这样我的心也会跟着疼。” 贺书惟停不下来,他把头埋在卫行简的肩窝里,像是要把这十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卫行简衣服的肩膀湿透了,他轻轻拍着贺书惟的背,问:“这几天累吗?要不要先睡会。” 卫行简虽然说了喜欢,却没问贺书惟要一个答覆,他抬起头说:“哥,今天上午我爸和我聊过,他说我是他的儿子,他对我永远是最宽容的,所以你别担心会刺激到他。” 卫行简这几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要怎样打动贺晨,能让对方放下芥蒂,“他…他真的不会介意我是男的?” “他已经猜到我喜欢的人是男的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卫行简没想到自己预想中的阻碍这么轻易的就消失了,他们都把贺晨的父爱看得太轻了,以己度人的觉得他会一直在意下去,却没想过他是一位父亲,是一位能包容孩子的父亲,“晨叔他真的很爱你。” “恩,反而是我一直忽略了他。”贺书惟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连贺晨生病了都不知道。 “他瞒着你生病和你瞒着他喜欢我这两件事,你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对方好,可好不好要对方说了才算。” “恩。”贺书惟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擦掉自己的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哥,我想休息了。” “不行,我们话还没说清楚。”今天既然都说开了,那就彻底把一切都说清楚,卫行简不会让贺书惟熘走的。 “我...”贺书惟还是觉得不真实,他伸手想摸一下卫行简的脸确认下,伸出的手却不敢往前。 卫行简直接握住那只手的手腕,将手心贴上自己的脸,“摸到了吗?都是真的。” “摸到了。”贺书惟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无所顾忌的,触碰卫行简是什么时候了。 卫行简摊开双手,说:“小书,来让哥再抱抱你。” 贺书惟伸手抱住卫行简的腰,说:“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卫行简不打算让贺书惟自己知道当初对林斐动心的原因,这不管对林斐还是对贺书惟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好在林斐那里已经说开了。 他抱紧怀里的人,只是因为他自己的一时煳涂,浪费了贺书惟最好的时光,伤了他那么多年,这对他来说将会是个无法弥补的遗憾,“对不起,我醒悟得太晚了。” “不晚,只要你来了,就都不晚。”兜兜转转十多年,贺书惟终于等到了他爱的人,只要等到了,他可以不在乎过程。 卫行简有很多话想说,但都不适合,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不管他说什么都配不上贺书惟的这份深情,他能做的只有抱紧他,往后余生都不再让他受任何伤害。 “小书。”他抬起贺书惟的下巴,明知道应该再等等的,可他等不及了,“你能当我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贺书惟没想到卫行简会这么急的要确认两人的关系。 “对,男朋友,我知道这太突然了,可我不想再等了。” 贺书惟能清楚的从卫行简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他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那个怀抱,距离拉开后,他能更好的看清对方的表情,急切的认真的不安的。 卫行简居然在不安,他是在害怕自己会拒绝吗,可他此生唯独无法拒绝的人就是卫行简,“哥,你在害怕?” “嗯,任何人在感情里都会害怕,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被拒绝,害怕没有安全感。” “你不用害怕。”贺书惟抬头在卫行简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你是除了我爸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一直都无法拒绝你,我爱了你十多年,我一直在这,我是卫行简的…男朋友。” “你答应了?”卫行简虽然知道贺书惟会答应,但真的听到后,还是欣喜若狂。 “嗯。”贺书惟认真的点了点头。 “男朋友。”卫行简只要念着这三个字,心就被幸福喜悦填充满了,抱着贺书惟喃喃地念叨着:“贺书惟是我卫行简的男朋友了,小书是我的了。” 第64页 贺书惟没想到卫行简会高兴成这样,他拍了拍腰间的手说:“哥,轻点,我腰要断了。” 卫行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用力了,连忙松手替贺书惟揉着腰,揉着揉着就生了别的心思,这截腰真的好细,他双手就能… “哥。”卫行简的动作越来越轻,贺书惟的腰本就敏感,加上触碰的人是卫行简,几下就让他酥软了腰,轻唿道:“别弄了,痒。” 看着那泛红的脖颈还有贺书惟那红润的嘴唇,卫行简想起了刚刚那个一触即分的吻,抿了抿嘴唇,心底升起一股渴望,他松了一只手按住对方的后脑,低头对着那双唇吻了上去。 “唔...”贺书惟被吻得猝不及防,在他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前,卫行简的舌尖就试探性的顶开了他的齿关,舌尖相触的瞬间,酥麻的电流顺着嵴骨直冲大脑,卫行简...他...他亲我了? 卫行简原本只想浅尝辄止的,可与喜欢的人接吻的感觉太好了,好得他根本停不下来,他顺从本能强势地按住贺书惟的头,碾磨着那柔软的唇,闯入对方的口腔搜刮对方的唿吸,急躁的缠着那往后退的舌尖想要得到回应。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贺书惟回过神时,他的双手已经搂住了卫行简的脖子,唇舌交缠间两人的唿吸融为一体,五感慢慢回笼,暧昧的水声与缺氧让他产生了一丝眩晕,可他捨不得松开。 最后还是卫行简找回了理智,两人分开时,贺书惟那偏浅的纯色被染上了艷丽的红,他伸手描摹着那好看的唇形,看着那泛着水光的双眼,克制着想再吻上去的冲动,低笑了一声。 那低沉的笑声撞在贺书惟的耳膜上,击溃了他刚恢復的神志,脸上的温度再次上升,他低着头埋进对方的颈窝里,小声说:“哥,你犯规。” 第四十三章 安全感 卫行简开口时嗓子哑得厉害,“我怎么犯规了?” “你闭嘴。”暧昧的气氛如浓稠的雾裹挟着两人,让贺书惟说出的话都变成了撒娇,让他惊异于自己的嘴里还能发出这样的语气。 脖颈处传来的高温诉说着贺书惟此刻羞恼,简单的三个字勾起了卫行简的欲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抱着人走到床边坐下,问:“还要睡觉吗?”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紧,贺书惟感觉到了卫行简的身体反应,诚实的生理反应让他感到愉悦,问:“要睡,你呢?” “我去收拾下我的行李,都还丢在客厅呢。”卫行简说完站起身想走,手却被拉住了。 “哥。”刚互通心意,贺书惟还是觉得不真实,害怕这一切又会是自己的幻想,“你陪我睡会,这几天我...我都没睡好。” “好。”卫行简坐回床上,他刚刚就看到贺书惟的眼窝有淡淡的青黑,“你是不是一直在担心我的反应。” “恩,我害怕。” “别怕。”卫行简拉着贺书惟的手,十指相扣,“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恩。”贺书惟和卫行简一起并肩躺下,过了一会,他侧身把手臂搭在对方的腰上。 卫行简伸手,贺书惟抬头枕在那伸出来的手臂上,他伸出另一只手扣住对方的腰,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睡觉的。” 贺书惟半趴在卫行简怀里,“恩,我不想枕你的手,怕把你的手枕麻了,你还不干,每次我都等你睡着了,悄悄把你的手挪开。” “还不是因为这样能让你更有安全感。” 贺书惟抬手摸了摸卫行简的眉眼,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有安全感。” 这一觉贺书惟睡得很踏实,醒来睁开眼,就撞进了卫行简温柔的眼神里,这才确认之前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哥,你醒多久了?” “不久。”卫行简伸手拨开贺书惟凌乱的刘海。 对于这样亲密的动作贺书惟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动了动脑袋,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枕在对方手臂上,往后挪了点,问:“不麻吗?” “不麻,我醒了才把你抱回来的。”卫行简中途醒来发现人不在怀里了,把人重新抱回来后就没了睡意,就这样一直盯着那张脸发呆。 想得再多,都没真的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实,心底的满足与安宁,让他之前所有的纠结与迷茫都化为了飞灰。 “那你还说你醒来没多久。”卫行简看起来可不像才睡醒,贺书惟的精神好了很多,感觉自己睡了好久,问:“几点了?” “快五点了。” “我居然睡了三个小时?”贺书惟坐了起来,不知道贺晨醒了没,“我得去医院了。” “医院那边我给护工打过电话了,晨叔没事,你可以安心多休息会。” “不了。”贺书惟还是放心不下贺晨。 “那行吧,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吃了饭再一起去医院。” “嗯。”贺书惟进浴室洗了脸,抬头看向镜子时抿了抿嘴唇,他居然想起了那个吻,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清醒点,乱想啥呢。 两人吃完饭到了医院,进病情前贺书惟突然拉住卫行简的手,问:“哥,我们的事什么时候告诉我爸?” 第65页 “先不急。”卫行简知道一旦告诉贺晨,知道了贺书惟喜欢了十多年的人是他,肯定会替贺书惟难受,而且他才刚分手就对贺书惟说了喜欢,连李雯都会怀疑更别说贺晨了,“等晨叔的身体好一点再说。” 贺书惟也是这么想的,确认得太仓促了,“好。” 贺晨刚吃完晚饭,他们分开坐在病床两边,卫行简问:“晨叔,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恢復得差不多了,你呢?工作忙完了?”贺晨感觉自己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 “嗯,我的休假还没结束,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别的工作了。” “你也的确很久没休息了。”贺晨转过头问贺书惟:“我看你精神好多了,休息好了?” “嗯,睡了几个小时。” 贺晨在医院待不住了,之前和贺书惟提过回淮市的事被否了,贺书惟一直很听卫行简的话,“小简,你这都拍完一部戏回来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爸。”贺书惟知道贺晨的想法,“你别想了。” “晨叔。”卫行简哭笑不得,贺晨这是想让他帮忙劝贺书惟,“您就别给我挖坑了。” 三人还没聊完,门就被敲响了,卫行简先行躲开主动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问:“你怎么来了?” 许析言将卫行简推开,无视对方进了病房,看到贺晨说:“晨叔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嗯。”贺晨看到卫行简和许析言两人想要无视对方的表情很好笑,“你们都十多年没见面了,怎么还这么不对付。” 许析言在病床边坐下,“晨叔你说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和卫大明星不对付呢!” “言姐。”贺书惟在对面叫了声许析言,开始告状,“我爸想回淮市。” “晨叔,才刚做完这么大的手术,您就好好听俞晖冬和小书的话,好好修养就行了,其他的就别想了。” “行,行行行,我不说出院回家的事了。”贺晨妥协了,“病房待着太无聊了,你们年轻人出去玩吧,不用陪着我耗。” 三人相互看了看,贺书惟起身说:“好吧!” 贺晨突然想起什么说:“小简,言言来京城好几天了,她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你身为东道主,带她逛逛吧。” 卫行简很想说许析言都三十岁了,她不会需要他带的,可这话也只能想想,“好。” “那就谢谢你了。” 贺书惟看了到卫行简不爽的表情很想笑,抱着看戏的心态就没打断贺晨。 因为许析言的配合,三人在医院待了十来分钟就被贺晨赶走了。 出了病房,卫行简就没有顾及的当着许析言的面牵住了贺书惟的手。 贺书惟挣扎了两下,抬头对上许析言戏嚯的眼神,放弃了挣扎侧身挡住两人的手,干巴巴地问:“言姐,你要过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第四十四章 隐秘的互动 “你有事的话可以忙自己的,我来看晨叔没必要还占用你的时间。”许析言没戳破贺书惟的窘迫。 但卫行简却忍不了,凭什么自己要偷偷摸摸的,他伸手揽着贺书惟的肩膀,问:“你想去哪逛?” 这都晃到脸上来了,许析言能忍,“卫行简,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么肆无忌惮的,是想小书陪你上娱乐新闻?” 病房门口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贺书惟拉着两人进了安全通道。 许析言似乎对两人的关系并不意外,他忍不住问:“言姐,我们俩这样,你不意外?” “意外啥?我知道迟早会有今天的。”许析言看着两个好不容易才开窍的笨蛋,嘆了口气,“也就你们两个自己看不透,晨叔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爸猜到了一部分,他那里问题不大。” “那就好。”许析言其实也能猜到合成的态度,她看向卫行简,“小书和你在一起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你想好了要怎么做吗?” “我有数。”卫行简不喜欢许析言的语气,问:“你想去哪逛?” “你想想自己的身份,去哪是我能决定的吗?”许析言翻了个白眼,“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贺书惟无奈地喊道:“言姐。” “卫行简,你敢欺负小书的话,我饶不了你。”贺书惟也算是得偿所愿,许析言心疼对方,看了眼时间,“我就不当电灯泡,你们俩自己玩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析言说走就走,非常的干脆,留下贺书惟和卫行简单独相处。 卫行简很满意许析言的懂事,牵着贺书惟进了电梯。 电梯里面只有几个人,为了避免卫行简被人认出来,贺书惟挡在对方身前,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牵住了,他低头看着对方的小动作,他哥的胆子真大。 他张开手指慢慢的与卫行简十指相扣,这种在公共场合下隐秘的甜蜜互动,加深了他对于两人关系的认知。 卫行简是贺书惟的男朋友了。 这是他从来都不敢去想的事。 第66页 电梯门打开,两人谁都不愿意松开手,走在了最后。 一直到出了住院部的大门才松手,贺书惟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上了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纸巾擦手,顺便唾弃了一通自己的没用。 卫行简上车后看到贺书惟泄愤似的动作,伸手拉住对方的手,帮对方擦拭着,“你明明知道我和许析言不对付,你还不帮我。” 不知道是不是贺书惟的错觉,他觉得卫行简的手心温度很高,轻柔的动作不像是在擦他的手,而是在擦他的心,“你为什么和言姐那么不对付?” “我前几天回家翻到一样东西。”卫行简把贺书惟的手擦干后,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问:“你猜是什么?” 贺书惟想了一会,问:“和言姐有关?” “对,和你挂在嘴边的言姐有关。”卫行简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话里酸味,“她十多年前的那份少女心事我居然还替她保存着。” “啊?”贺书惟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想到许析言说自己写过情书,问:“是情书吗?” 卫行简刚打算开车,听到这话立马转过头问:“你知道?” 贺书惟也没想到卫行简会将许析言写给他的情书留着,“嗯,她和我说过。” “这女人。”卫行简想到许析言对贺书惟的态度,“她该不会还...” “你想啥呢?”贺书惟把卫行简的脑袋推了回去,“开车吧,她很早之前知道我喜欢你。” “什么时候知道的?”卫行简把头又转了回去,林斐知道也就算了,毕竟相处了那么久,为什么连许析言也知道,酸上头的他忽略了许析言和他们两人的相处时间更长。 “出国前。” 出国前?那就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合着还真就他一个人傻,卫行简心底的酸味刚涌上来,就被心疼压住了,“你当时害怕吗?” “害怕。”贺书惟看着车窗外的灯光,“当时害怕得都没敢去机场送她。” 听到这话卫行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回想过去,每想起一点,他就更恨自己一点,“对不起。” “没必要的。”贺书惟倒是看得很开,“就算你之前就喜欢我了也没用的,因为我不敢。” 如果现在不是正在开车,卫行简真的很想抱住贺书惟好好安慰对方,这时他放在中控台的电话响了起来,“小书,帮我接一下。” 贺书惟看着那震动的手机,还有些无措,他犹疑地伸手拿过来,看到是李雯才松了口气,“雯姨,哥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没事,谁接都一样,我想问问你爸的情况。” 贺书惟打开免提,“我爸恢復得很好。” “那就好。”李雯松了口气,想到自己儿子说的混蛋话,忍不住说:“你们兄弟俩也很久没怎么相处了,趁着这次的机会难得,让卫行简带你出去玩玩。” “妈,我知道怎么照顾小书。”卫行简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嘚瑟,“我们会好好沟通培养感情的。” “那行,我就不多嘴你们的事了。”李雯感觉自己的牙有些疼,“小书,你有事要说,别学你爸!” “好,谢谢雯姨的关心。”电话挂断后,贺书惟才问:“哥,雯姨刚刚的态度有些奇怪。” “你猜猜原因。” 贺书惟怎么可能猜得到,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我之前和她说了我喜欢你的事,她...” 贺书藏了那么多年的心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长辈知道了,他甚至没等卫行简说完,侧身急切地问:“你说什么?你告诉雯姨了?” 从医院回家开车只要几分钟,卫行简将车停下后才回答:“嗯,难道你想瞒着家里人?” “不是,我没想...”贺书惟肯定不想瞒着双方家里的人,可三位老人真的能接受吗? “我爸妈没问题的,晨叔那里我们不是说好了,晚点一起去说的吗?” “雯姨她...她真的能接受?”贺书惟一直都知道李雯拿他当自己的儿子,可这还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能接受?她一直把你当儿子。” 贺书惟侧过头,看到一闪而过的便利店,心念一动说:“哥,停车,我要买点东西。” “行。” 第四十五章 被拱的白菜 贺书惟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便利店,慌乱的随便拿了几样东西,甚至都没去看清是什么样的就去结帐了。 他也知道自己太急切了,可他忍不住,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收银员,收银员明明什么反应都没有,动作迅速熟练的就结完了帐,他却觉得非常的难为情。 好像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曝光了,虽然他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 上车后,他才松了口气,把黑色的塑胶袋藏到身后,甚至不敢去看卫行简此时的表情,催促道:“我们回家吧!” “好。”卫行简虽然好奇,但贺书惟不愿意说,他也不去问。 第67页 贺书惟的心思太重了,他不想给对方压力。 李雯挂了电话,侧头看向在看新闻的卫一承脸色有些奇怪。 卫一承察觉到了,问:“是不是老贺的情况不太好?” “不是。”李雯虽然很久没怎么和卫行简相处了,但知子莫若母,虽然只说了短短的几句话,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儿子的心情很好,“你觉得你儿子今后能找个什么样的人?” “他?”卫一承不屑道:“他还能找到人?” “我和你认真说话呢。”李雯也是父母,知道贺晨那一关不会太难,她之前那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想清楚,“他和我说他心里有人了。” “有人?这才多久?”卫一承刚想训斥人,才想起人根本不在,“现在的年轻人对待感情都太敷衍了。” “你儿子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两个年轻人之间错过了这么多年,李雯也很心疼,“他是不可能拿感情开玩笑的。” “那你倒是说说他心里的人是谁?”卫一承一猜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圈子里的,“算了,你说了我也不认识。” “是小书。” “啥?”卫一承站了起来,“你说是谁?” “贺书惟。” “你开玩笑?”卫一承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不怕老贺拿刀砍他?就他也配打小书的主意?”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不是,他自己走到了弯路上,现在还想带坏小书,你居然还放任他?”卫一承不接受,拿起手机就像给卫行简打电话。 “你没发现吗?”李雯拦住卫一承,她这些天一直在回想以前的一些细节,她虽然不能洞察人心,但贺书惟是她看着长大的,很多事情她还是能看明白的,“小书他其实一直都喜欢卫行简。” “什么?”卫一承一个男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根本没注意过两个孩子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你确定?” “你就算不相信你儿子,还不能相信我?” “可老贺那里怎么办?” “老贺也是父亲。” 卫一承沉默了,当初卫行简出柜的时候闹得那么大,当时的他甚至说出了断绝关系的很话,可最后他还是接受了,那毕竟是他的儿子,没有父母真的能狠心放弃自己的孩子, 他想到了贺书惟的性格和小时候的事,站在父亲的角度上去看,他能猜到贺晨的反应。 李雯也只是想提前和卫一承打个预防针,至于到时候会是什么场景,那就是不是她能预料的了。“我只是提前和你说声,免得你后面的反应太大,会吓到小书。” 卫一承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自家的猪终于有了眼光,还是该不甘心贺书惟那么好一颗白菜,居然被自家的猪给拱了。 回到家后,贺书惟连忙回房,把自己鬼使神差下买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卫行简刚抬手想问贺书惟今晚想做点什么,就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背影,“怎么神神秘秘的。” 他这房子很空,并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他的身份也不方便出门,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有空闲的晚上,他得找点什么,转了一圈,好像也就只能看电影了。 他把碟片倒了出来,选着选着就出神了,他这个男朋友有什么用,不能和贺书惟一起出门,对方不是圈内人,也不方便向大众公开,甚至连在一起的时间都不会太多,以后该怎么办呢? 和林斐聚少离多他没什么感觉,但一想到贺书惟他就不愿意了,他无法忍受那种分别。 可贺书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也不用为他改变什么。 想得太出神了,贺书惟坐到他身边了,他都没察觉到,“哥,你想看电影?” “嗯。”卫行简侧头看了眼贺书惟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脖颈还带着粉,突然发现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小书。 卫行简的收藏很杂,文艺片、科幻片、爱情片、悬疑片、还有不少的恐怖片,“哥,你这这么多,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说完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回头就看到卫行简正看着自己出神,又问了一次:“哥,你想看什么?” “想看你。” 贺书惟没想到卫行简会这么说,顿了一下,脸皮控制不住的开始升温,侧头故作镇定地说:“都看多少年了,还没看腻?” “看不腻。”卫行简伸手抱住贺书惟。 卫行简的发梢蹭着贺书惟的耳根,有些痒,“哥,你是不是很累?我们早点休息吧!” “你陪我吗?”贺书惟刚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跑回了客卧,那行为让卫行简有些不满,伸出手指戳着对方的腰,“你刚刚跑那么快干吗?” “我...”贺书惟不可能说自己刚刚下车,是为了去便利店买儿童不宜的东西,“我没有跑。” “重点是这个吗?”贺书惟越含煳卫行简越想知道,“你还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没有。”贺书惟逃避般的随便在一地的碟片里拿了一张,说:“我们看这个。” 第68页 卫行简看了一眼,这张碟片他一直放在最下面,没想到还是被贺书惟拿到了,他看着上面画着浓妆的林斐问:“你确定?” 贺书惟根本没注意自己拿的什么,低头看到那封面,有种被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感觉,他不可能看林斐的电影,把那烫手山芋丢开后,说:“不看。” “好,不看。”贺书惟能这么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卫行简很高兴,抱住对方的腰,说:“你不喜欢的,我都不看。”  第四十六章 勇敢与主动 卫行简还没高兴多久手机就响了,看到俞清的名字,贺书惟想起身避开,被他抱住了,当着面接通了电话,问:“清姐,有事吗?”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想干活了吗,我这里刚接到一个古装正剧的剧本,我看了,班底和剧本都不错,就来问问你。” “我...我还想再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有机会,卫行简不想那么快开工。 “又不是让你马上就进组,这是陈导的剧,你想清楚。” 陈导的剧都是大制作,很多人都想演,卫行简有些犹豫,“我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他为什么想到要找我?” “你和林斐这事说破天了也只能算是感情破裂,还是和平分手,区别只在性别,陈导会在乎这个?”俞清还是很希望卫行简能接下这部戏的,“剧本要看看吗?离开机还有最少还有一个月,找你的这个角色是男三,戏份不多不少,剧本我看过,人设很好。” 贺书惟碰了碰卫行简的手臂,轻声说:“先看看剧本。” “清姐,你先把剧本传给我,我看看。”卫行简也不可能放着好好的机会不要,电话挂断前,他突然说:“清姐,我又谈恋爱了。” “什么?”俞清深吸了一口气,问:“对方是圈内人吗?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确认的关系?要公开吗?家里父母同意吗?会引起粉丝的不满吗?” 俞清的问题问得太快太多,很多卫行简都没去考虑,“姐,你能问慢点吗?” “你...”俞清气结,“你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对吗?” “我想过,他不是圈内人,我只打算公开我有男朋友了,不打算公开对方的身份。”卫行简搂着贺书惟,说:“我不想他的生活被打扰,也不想偷偷摸摸的。” “你想得挺美,狗仔会放过你?”俞清不得不提醒卫行简,“你才刚分手,网上现在还有一堆人在讨论你和林斐。” “所以我不打算这么快公开,再过一段时间。” “我都懒得说你了。” 俞清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贺书惟有些担心,“清姐她是生气了吗?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会生气的,我也不会算了的。”卫行简不想再委屈贺书惟,他把头埋在贺书惟的颈窝里,“小书,你不是圈内人,我不想影响你的生活,不想你被狗仔蹲,所以并不打算彻底公开,你接受吗?” 贺书惟摸了摸卫行简的头,“哥,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的,我接受你做的任何决定。” 贺书惟太温顺了,这让卫行简的心里更不好受,他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嗡声嗡气地说:“我想罢工。” 贺书惟被逗笑了,就当他自私吧,卫行简曾经给过林斐的,他也想要,想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男朋友的身份,“我又想起你以前赖床的样子了,闹钟响个三四次都不动的。” 卫行简把人按倒在地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贺书惟,“你笑话我?” “没办法,你...” 卫行简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急色的人,可在面对贺书惟时他却一再失控,当他看到对方眼底的狡黠和轻启的双唇时,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亲上去。 贺书惟刚开口就被卫行简堵住了嘴,太突然,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卫行简强势的入侵,气息交融间,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对方的急促的喘息声。 贺书惟睁着的眼睛让卫行简有些难为情,他从那双嘴唇一点点向上,亲到眼睛时,轻声说:“闭眼。” 贺书惟听话的闭上眼,伸手搂住卫行简的脖子,轻声喊道:“哥。” “嗯?”卫行简的手不再满足于隔着衣服抚摸,顺着下摆伸了进去,摸到那温凉的肌肤时,他却更躁动了。 “啊!”那只手带着滚烫的温度贴在贺书惟的皮肤上,他全身轻颤,微微弓起了腰,整个人都与卫行简贴在了一起。 卫行简的手顺着贺书惟的后腰一路往上揉搓着,细腻的肌肤触感很好,可他却觉得不够,他的渴望太过强烈,手下的力道有些失控,边亲着对方的唇边喊:“小书,小书,小书...” 应该不是错觉,贺书惟居然听出了卫行简的无措,被那只手碰过的皮肤都升起了难耐的酥麻感,他咬住嘴唇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紧紧相贴的两具身体他们对彼此的反应都一清二楚。 卫行简在渴望着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充盈着浓浓的喜悦,他侧头避开对方黏煳的吻,轻声说:“我...我房间的床头柜里,我刚刚买了东西。” 第69页 声音太轻了,卫行简的注意力集中在贺书惟泛红的眼尾,没听清,“什么?” 能说出口已经突破了贺书惟的耻度,偏偏身上的男人还没认真听,他抬手掐了一下卫行简的腰,重复道:“床头柜里有东西。” “东西?”卫行简的脑子还没彻底被欲望充斥,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马坐起身跑去客卧翻床头柜。 当他看到那满满的一大包时,想起了贺书惟刚刚的背影,原来是害羞了。 他找了找,乱七八糟的什么型号的都有,他透过这堆东西,能想像到对方在便利店时的羞窘。 他的小书比他想像的更坚强,也更主动。 贺书惟躺在地上抬起手臂遮着眼睛,他的心跳随着消失的脚步声加快,他的脑子已经完全失去了运转的能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他自己准备好了东西,卫行简看到那些东西会怎么想? 这下不止是脸,身体也跟着烫了起来。 卫行简走近,先看到的就是贺书惟泛着红的脖颈和耳垂,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好烫。 贺书惟放下手,看向卫行简时先看到了对方手里的东西,他喉结滚动了几下,随后才看向对方的脸,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上的表情特别郑重,“哥。” “嗯,我在。”卫行简伸手把人拉了起来,“地上太凉了,我们回屋。” 起身的时候,贺书惟的腿有些软,靠着卫行简才能站好,“我...” 卫行简直接弯腰把贺书惟拦腰抱了起来,“我看你似乎有些累,我抱你回房。” 这个怀抱贺书惟想了很久很久,他把耳朵贴在卫行简的胸口,透过那层肌肤能清楚的听到砰砰的心跳声,很急促。 第四十七章 长成了参天大树 回主卧的路不长,在他慢半拍的反应里很快就到了,他松开手坐在床边,低着头视线刚好落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那里的反应特别明显。 卫行简单手解着纽扣,抬手捂住贺书惟的眼睛,“别看,小心我变身禽兽。” “我...”太难熬了,卫行简的动静在贺书惟的耳里被慢放了,“你故意的。” 卫行简脱掉上衣后靠近贺书惟,动作缓慢却不容抗拒的把对方压倒在床上,说:“我就是个这么恶劣的人,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后悔。”贺书惟虽然害羞,但也还是勇敢的直视这卫行简的眼睛,“我等了十多年,不可能后悔的。” “我也不可能让你后悔的。”卫行简也不可能给贺书惟后悔余地,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看着身下全心依赖自己的人,他克制住了体内躁动的欲望,那十一年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没说清楚,关系能这么快的确定下来全部来源于贺书惟的喜欢,但他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下去。 身上的人没了动静,贺书惟慢慢睁开眼,看到卫行简眼里的挣扎问:“哥,你在想什么?” “小书,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我...”贺书惟想说没有,可他的心里的确有刺,所以他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更加亲密的接触,“你说,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却被潜意识压制住了,那林斐是怎么回事?” “因为对你的喜欢太过强烈,它想要找一个落脚点,只可惜因为我的愚蠢与懦弱让它落在了错误土壤里,所以到最后它虽然生了根,却无法发芽。”卫行简拉着贺书惟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现在它不但发芽了,还长成了参天大树。” “太过强烈?”贺书惟感受着手心下剧烈的心跳,十一年的时间太长,如果卫行简一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会和他一样煎熬十多年,他不忍心,“那林斐?” “我和他聊过了,他祝福我。” 林斐都放下了,贺书惟没有道理还继续纠结,这一次主动抬头亲了上去,两人的气息渐渐地融为一体,让他有种夙愿得偿的满足感。 情与欲是相辅相成的,因情而生的欲能触及每一丝神经,带来的满足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第二天早上,电话铃声响起时,卫行简捂住怀里的人的耳朵后,才伸手拿过手机点了接通,“餵。” 俞晖冬听到这个字看了眼屏幕,电话没打错,“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俞晖冬?”卫行简清醒了点,小声问:“小书住我家,我接电话很正常,是晨叔出事了吗?” “没事,只是现在已经九点了,我看小书不在,所以问问。” “九点了?”卫行简看了眼时间,他们居然睡到了这么晚,“我们晚会就去医院。” 电话挂断后,他看着熟睡的贺书惟脖子上的痕迹,用力拍了下自己,昨晚他的克制居然全部崩盘了,都忘了今天还得去见贺晨。 现在怎么办? 身边的热源消失后,贺书惟也迷迷煳煳的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了卫行简懊恼的表情,问:“哥,你怎么了?” “我昨晚忘了今天得去看晨叔。”卫行简伸手摸了摸贺书惟脖子上的痕迹,“你这怎么办?” 第70页 贺书惟才刚睡醒,脑子都还是迷煳的,可卫行简的手仿佛带着电流,穿过薄薄的肌肤落在了他的神经上,脑子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昨晚,整个人瞬间就红了,“我...我遮一下就好。” 贺书惟的变化很明显,卫行简看得一清二楚,这让他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他低咳了声,说:“我有一些化妆品,等会看看能不能遮掉一些。” “嗯。”贺书惟想起身,刚一动就感觉到了很明显的不适,全身酸软无力的又躺了回去。 “你先休息会,我去弄点吃的。”卫行简很过意不去,替贺书惟揉着腰,“对不起。” “这是两个人的事你不用说对不起。”卫行简按得很舒服,贺书惟靠在对方怀里都不想动了。 “昨晚我弄疼你了吗?”卫行简昨晚有些失控,这是两人的初次,他有些在意贺书惟的感觉。 贺书惟闻言伸手捧着卫行简的脸,在对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凑近小声说:“不疼,很舒服。” 卫行简的额角跳动了几下,咬牙忍住了体内的躁动,翻身按住人亲了一通,“你还撩我。” 分开后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贺书惟感觉到了卫行简的反应,故意动了一下腰,笑着说:“是你先问的。” “你。”卫行简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髮,转头看着贺书惟那漂亮的眼睛里流动的光,俯身在对方的眉眼间落下一个吻,“你肯定饿了,我去煮粥。” 卫行简离开后,贺书惟在床上开心了好一会,才给护工打了个电话,得知贺晨正在睡觉时,心放了下去,他不用急着过去。 房间恢復安静后,他把头都埋进了枕头里,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开始泛红,昨晚他和卫行简,他们做了。 他的皮肤还残留着被卫行简抚摸过的感觉,他们居然真的能走到这一步。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 命运真的很喜欢和他开玩笑。 他不受控制的再次想起了那些往事,居然都不觉得苦涩了。 卫行简简单的熬了点蔬菜粥,再点了包子和蒸饺的外卖,外卖小哥的动作很快,他的粥刚熬好人就到了。 他用碗碟装好粥和包子饺子端着上楼,心情非常的愉悦。 贺书惟已经起床坐在了床边,正在扣衬衫的扣子,他靠着门框,看着那白色的布料一点点的将对方身上的痕迹掩去,他的手又有些痒了。 “哥。”卫行简的眼神太过炙热,贺书惟无法忽视,他慢慢站了起来,“我们还是去餐厅吃饭吧!” “没事。”卫行简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就在这吃,吃了我给你遮一下脖子上的痕迹。” 第四十八章 竹马 两人吃完饭后,一起进了浴室,卫行简挑了些瓶瓶罐罐出来,贺书惟好奇地问:“哥,你还会化妆?” “会一点点,刚开始的时候,在片场没有助理,妆花了只能自己弄。”卫行简用遮瑕遮住了一部分痕迹,看着还是有些明显,这让他有些后悔自己的放纵了,“到时候晨叔问就说是蚊子咬的吧!” 贺书惟没拆穿卫行简这幼稚的谎言,“好。” 大蚊子也知道这话荒唐,可也想不出别的了。 卫行简无法否认自己的卑劣,他的心里除了害怕还有期待。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贺晨正在看电视,他移开视线看向并肩而来的两人,再次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你们其实不用甜甜过来的。” “这怎么能行。”卫行简坐在椅子上,说:“我们怎么可能让您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我问了小冬,过两天我就可以出院了,就算你们不让我回淮市,也可能让我回家修养了。”贺晨还挺高兴的,“那样至少不用你们来回跑。” “好,我等会去问问简哥。” 贺晨看了一会,问:“小书,你的脖子怎么了?” 还真被看到了,贺书惟捂着脖子说:“昨晚忘记关窗户了,可能是被蚊子咬的吧!” “现在换季了,你们好好注意,别感冒了。” 贺书惟的脸越来越热,也只能点头应道:“我们会注意的。” 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贺晨就是觉得那里不对劲,看了看贺书惟,又看了又看卫行简,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他,耳朵还都有些红。 这一瞬间,他灵光一闪,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指着两人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你们...你们是不是...” 贺书惟抬头对上贺晨的眼睛,他的心沉了下去,对方当了半辈子的老师,他原本也没指望能瞒多久,他甚至不敢抬头,“爸。” 虽然贺晨之前就一直在怀疑,可那也只是怀疑,很多之前忽略的点在这一刻被人连了起来,贺书惟起伏不定的心情,对卫行简的过度迴避,还有越来越沉默的性格,“所以...所以小书,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 贺书惟话还没说,卫行简直接跪在了贺晨的床边,“晨叔,是我的错,是我...” “起来。”贺晨的语气是难得的严厉。 第71页 卫行简听话的站了起来,看着贺晨不敢说话。 “你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贺晨闭了闭眼,两个小孩是怎么从形影不离变成如今的形同陌路,他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小简,你和小书在一起了?” “我们...”卫行简想说的话很多,但最后能说的只有一句,“我是真的很喜欢小书,之前是我煳涂,一直没发现。” 贺晨身体向前倾,看着卫行简的眼睛问:“是因为我和阿兰吗?” 贺书惟看贺晨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上前扶住对方,“爸,你刚做完手术,情绪不能起伏过大。” 贺晨转头看向贺书惟,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情绪起伏很大,只是有种迷雾散去后的恍然,“小书,你这些年,一直在等的人就是小简?” “我...”贺书惟不想否认,可也不能承认。 “当年小简出柜的时候,我劝过你,说那是卫家的家务事,让你别插手,你非要去。”贺晨的右手开始颤抖,“回家后我还给了你一巴掌。” “什么?”卫行简当时被暴怒的卫一承拿扫把打了很多下,背都被打出血了,要不是贺书惟拦着,卫一承肯定还会继续。 后来他被贺书惟送到附近的酒店休息了几天,期间对方一次都没出现过,而他也因为脑子太乱了,没注意到别的。 那是贺晨第一次对贺书惟动手,也是那一巴掌将他打得清醒了,后面才开始真正的和卫行简保持距离,他当时甚至希望贺晨的那一巴掌打得更重一点,“爸,您没打错,当时是我自己没注意好分寸。” “可你们今天...”贺晨想了想,问:“不觉得荒唐吗?” “不。”荒唐这两个字太重了,卫行简承受不住,他走到贺书惟身边,牵着对方的手说:“晨叔,我和小书错过了十多年,这中间有太多的阴差阳错,最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的懦弱,这些年对小书造成的伤害,我想用余下的半生去弥补,希望晨叔能给我这个机会。” 两个年轻人并肩而立,这样的画面他看过很多次,贺晨其实并不怪他们两个,他又想起了那一地血和白依兰血肉模煳的手腕,那沉重的过往压住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眼前的这两个孩子。 他曾想过无数次,贺书惟的性格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相伴余生,他想了这么多年,脑子里从来没有完整的构思出过一个人,好像那就是一个悖论,贺书惟此生似乎就只能孤独终老,所以他不安了很多年。 现在知道那个人是卫行简了,他震惊过后最多的是安心,他早就和自己和解了,“你们...” 贺书惟抬头看向贺晨,双眼通红,“爸。” “我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忽悠你的,我是真的那么想的,我能都能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没道理因为那个人是小简而反对。”贺晨的鼻子也有些泛酸,为了贺书惟这些年受的那些罪,“我早该猜到的,那个人是小简的话,我只会更加放心。” 卫行简起身走到贺书惟身边跪下,握着贺书惟的手说:“晨叔,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小书的。” “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贺晨伸手拉着两人站了起来,对卫行简说:“小书性子内敛,有什么话都是自己一个人憋着,怎么都不可能说,我之前一直催他找人定下来,也是担心他会一直一个人,现在有你了,我的心总算放下了。” “爸。”贺书惟想到动手术前的那次谈话,“是我自己太胆小了。” “你们能自己踏出那一步就已经很好了。” “您真的不怪我们吗?”比起卫一承,贺晨的性格更加温和,高中的三年,比起严肃的父亲,卫行简有什么话更愿意和贺晨说,所以后面才会那么愧疚,才不敢和贺晨多说什么。 第四十九章 能定下来就好 “为什么要怪?我对同性恋群体的了解比你们还深。”贺晨还是有些犹豫,父母为孩子想得再多都会觉得有缺漏,“这条路,小简的身份,你们的以后,世俗的偏见,你们真的都想清楚了吗?” “最难的关我们都跨过去了,没道理还会因为别的而犹豫。”卫行简看着贺书惟说:“我们会好好商量的。” “那就好,能定下来就好。”心里的石头放下后,贺晨有些累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贺书惟还想说什么,最后被卫行简拉住了,“让晨叔休息会。” 关门时,贺书惟透过门缝看到病床上蜷缩着的人,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贺晨刚刚那宛若交付的语气让他意识到,他这些年让贺晨有多担心。 “没事了。”卫行简用手指帮贺书惟擦拭着眼泪,“别哭了。” “嗯。”贺书惟用袖子擦干眼泪,说:“我们去找简哥,问问我爸什么时候能出院。” 俞晖冬的办公室里没人,卫行简也跟着进去了,靠着墙听着两人的交谈,才后知后觉的兴奋起来,贺晨同意。 贺晨同意他和贺书惟在一起了。 还说把贺书惟交给他很放心。 第72页 这一切都来得太轻易,他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会痛,这是真的。 卫行简在旁边越想越高兴,忍不住笑出了声,俞晖冬回头看着他,一脸莫名,“你高兴啥?” “我脱单了。”卫行简走到贺书惟身边靠着对方。 “你脱单关我什么事。”卫行简炫耀的语气搞得俞晖冬莫名其妙,“反正该头疼的不是我,你和我说干嘛。” 啧,这钢铁直男,卫行简像是被抽骨了似的,整个人都趴在了贺书惟的背上,“你姐知道。” 俞晖冬看得直皱眉,他很早以前就想说了,“小书,你不要对卫行简太过顺从了,他那人最喜欢顺杆爬。” “我...”贺书惟有些无奈,动了动肩膀示意卫行简起身,可对方却像没察觉到,像只大型犬似的趴着一动不动,他也只能无视,“简哥,我爸这次的病真是麻烦你了,他想早点出院就早点出,明天就把出院手续办了吧!” “好。” 要离开了,俞晖冬却还是没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卫行简想说点什么,贺书惟直接把他拖出了办公室, 贺书惟能猜到卫行简想干嘛,有些无奈:“哥,你消停点。” “这么笨,活该一直单身。”卫行简刚带上口罩和帽子,手机就响了,他看到俞清的名字有些不想接。 “接吧!” 卫行简只能先拉着贺书惟进安全通道,“清姐。” “剧本看了吗?” “啊?”昨天卫行简哪有时间和心情去看剧本,“还没看。” “有空来趟公司吗?”俞清手底下带着三个人,卫行简算是省心的,“上面在问你接下来的打算。” “我这不是在等外界粉丝和金主爸爸们的反应吗?”明星艺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要看外界公众的态度,如果不好甚至会直接毁掉整个职业生涯,卫行简也不敢肯定的说自己的人气真的有多高。 “既然有剧方来找你,你就不用担心。”俞清的嗅觉很敏锐,“我现在比较担心你,担心你沉浸在温柔乡里,无心事业。” “怎么可能。”被拆穿了卫行简也不心虚,“我等会就去公司找你。” 卫行简没避着贺书惟,直接开的免提,他有些尴尬,“那我先回去了。” “现在时间还早,你一个人回去干吗。”卫行简拉着贺书惟的手,说:“你和我一起去公司。” “不太好吧!” “影响不到我的,公司里都是圈内人,没事的。” 贺书惟也很好奇卫行简的公司是什么样的,“好。” 两人坐进车里才想起还没吃午饭,卫行简带着贺书惟去了公司旁边的私房菜馆,那家菜馆因为挨着娱乐公司,内部的摆设都很巧妙,很好的保护了客人的隐私。 饭后,贺书惟跟着卫行简踏入了公司大门,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的熟面孔,有的只是和卫行简点了点头,有的和卫行简搭了话,有的还随意的和卫行简聊了几句。 看得出来卫行简的人缘还算不错,那些人也都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让他松了口气。 小梨知道卫行简来了后,连忙下楼,可惜还是晚了。 卫行简带着贺书惟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外的人有些头疼,“你为什么在这?” 林斐一眼就看到了贺书惟脖子上的痕迹,“我来当然是为了工作。” 这样对峙太容易引起注视了,卫行简牵着贺书惟的手,随便找了个会客厅坐下。 可能是因为昨晚卫行简的话,现在贺书惟面对林斐已经不会难受了。 卫行简看向慢悠悠走进来的林斐,觉得这人真的是无孔不入,总能在一些不该的时候碰上,“你的电视剧拍完了?” 林斐在两人对面坐下,无视卫行简,一直看着贺书惟,问:“你们在一起了?” “嗯。”贺书惟直视着林斐点了点头,“谢谢你的祝福。” “卫行简最让我欣赏的一点就是从不拖泥带水,你们能这么快说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林斐笑了笑,“祝你们白头到老。” “谢谢。”贺书惟看着林斐对卫行简说:“我想和你聊聊,你有空吗?” “有空。” 卫行简不知道贺书惟想说什么,但他还是转身,在开门前说:“小书,我在外面等你。” 林斐坐到贺书惟旁边,问得非常直接:“聊什么?” “你这些年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吗?你也知道我哥他...” “知道。”林斐坐在沙发椅里,翘着二郎腿,“他长得不错,我在大学开学之前就认出了他,他的追求对我来说是个意外,却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不认真,大四的时候,我面试上了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看到身边的人都谈了恋爱,我也想体验一下,就答应了。” “体验一下?” “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演不出那种感觉,我当时答应他的时候说的是试一试。”林斐看到贺书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说:“后面我也认真对待过这份感情,可我们的身份生不由己,因为拍戏经常错过彼此的生日,情人节也很少一起过,更别说什么具有特殊意义的纪念日,我太忙了,慢慢的把彼此的热情都磨灭了。” 第73页 第五十章 幸运 贺书惟不认同,“如果真的有感情不会的。” “不能把什么都寄希望于感情,在现实面前感情是很脆弱的。” “我不那么认为。”贺书惟说的很坚定。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吧,我理性,你感性。”林斐摇了摇头,摸着口袋,今天忘记带烟了,“你知道我吗?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喜欢演戏,遇到喜欢的角色我会用尽全力去争取,为了得到想要的我可以放弃别的,我的目标如此坚定,可走到今天还是那么的难,你呢?你站在原地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贺书惟看向林斐,对方精緻的面容被窗外的光照得有些模煳,他却看到了一丝落寞。 林斐是要强的,他没允许的真情流露过多,站起身说:“我们走了。” 坐立不安的卫行简在外面的走廊上来回走着,小梨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着急,“行哥,你这是怎么了?” 门一开,卫行简立马走了过去,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林斐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傻逼。” 卫行简懒得理林斐,急切地走进去,看到低着头髮呆的贺书惟,坐在旁边问:“小书,你怎么了?” “没事。”贺书惟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淤积多年的心结消失后,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伸手抱着卫行简,“哥。” 卫行简虽然好奇林斐到底说了什么,但他不可能去追问明显不想说的贺书惟,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说:“过两天,我想把我爸妈接来京城。” “好。”贺书惟放开卫行简,说:“我们去找清姐。” 俞清的办公室里没人,看到贺书惟问道:“贺老师什么时候出院?我想再去看看他。” “明天中午。”贺书惟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茶几上散落的纸张有些好奇。 “好,我晚上再去看看贺老师。”俞清坐下,把那些纸张整理好,“这就是我昨天和卫行简说的剧本,是一部古装正剧,他的气质非常适合古装。” “嗯。”贺书惟非常认同,“哥的古装很好看。” “你就别捧我了。”卫行简倒了杯水放在贺书惟身前,挨着对方坐下,看向俞清说:“我和小书在一起了。” 俞清很青楮卫行简和贺书惟之间的事,换做任何一个别的人,她都能说点什么,“我只能说你们平时要多注意。” 这意思是同意了,贺书惟压不住心的高兴,道谢:“谢谢清姐。” “卫行简这人特别有主见,很多时候决定的事我怎么都劝不住,以后有你看着,我也能省点心。”俞清把剧本递给卫行简,“先看剧本。” 卫行简在看剧本,俞清不说话了,贺书惟捧着杯子靠在沙发看着对方专注的模样,想起了以前以前偷看对方写作业的那些时光。 他就这样靠着沙发听着旁边的两人讨论剧本,卫行简低沉的声音一点点的融化了他心里的那些隔阂,早在两人互通心意的那一刻他就该放下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被他放下了。 都是认真的男人最帅,他痴迷的看着卫行简的侧颜,突然特别想知道在片场镜头外的他是什么样的,肯定也很迷人。 卫行简和俞清简单的讨论了一下剧本,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决定接下了,回头就看到贺书惟带笑的眉眼,伸手把人拉进怀里,问:“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俞清大贺书惟六岁,现在被对方这样看着,想到上次那个眼神很不自在。 看着对面满心满眼都只有对方的两个人,俞清收拾好剧本,“卫行简他靠作品说话,不太在乎外界的评论,你们俩在一起的阻碍会小很多,但演员这个身份註定了你们以后会聚少离多。” “我知道,我能理解。” “嗯,那就好。”俞清看了眼时间,“我和剧方谈好了,再打电话给你。” 直到坐到了车上,贺书惟还在想俞清刚刚说的话,他和卫行简以后要怎么相处? 他曾想过,要不干脆自己放弃工作,来京城给卫行简当助理,可贺晨年纪大了,他不放心。 卫行简不用猜都知道贺书惟在想什么,“清姐说的话我也考虑过。” 贺书惟转头看向卫行简,“哥,我...我来给你当助理好吗?” “助理?”卫行简拉过贺书惟的手,轻轻捏着,“你要抢小梨的饭碗吗?” 贺书惟想起那个见过几面的女孩,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不用迁就我。”卫行简抓着贺书惟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我们改变的是关系,而不是生活的方式,你要是来了京城,你的工作,你的生活习惯,你的朋友都要放弃,我不想你为我放弃任何东西。” “可是我们...我们要怎么办?” “我早就想调整工作重心了,我不看重流量,也不需要多高的片酬,更不需要多少的人脉,我喜欢的很纯粹,就是拍戏而已,所以我以后除了拍戏,别的工作都都不想接。”卫行简很满足现状,他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也有作品,不用去迎合大众的口味,“再说了,我也接不到什么别的工作。” 第74页 “妄自菲薄。”贺书惟觉得卫行简不应该是这样的,“你那么优秀,还这么年轻,应该有更多的机会的,应该被更多人看到。”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圈子里比我优秀的多的是。”要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卫行简当然也想要更多,有这样的想法的人很多,所以才会有那么人迷失在其中,“我入行十年了,到现在也才拿到个最佳男配角,我也想要更多的奖项,想要拿到视帝,可那都是需要时间磨砺的,我不急,慢慢来。” “那你也不能...不能放弃机会。” “谁说我要放弃了。”卫行简有些好笑,“我说的是我不打算接除了演戏外的别的工作,没说不演戏了。” “可娱乐圈是个名利场,你不去争取就会被遗忘。”贺书惟大致了解过娱乐圈,那是个流量至上的圈子,没流量选择的机会会少很多。 卫行简说了一串老戏骨的名字,问:“你忘记他们了吗?我只是想把心思全部放在演戏上,流量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没有。”贺书惟懂卫行简的意思了,小时候的卫行简虽然调皮,却是院子里那群小孩的主心骨,有想法有主见,“我懂了。” 第五十一章 取捨 “嗯,人不管在那里都要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为此做出取捨。”卫行简松开贺书惟的手,把车开出停车位,“你就好好待在淮市,我有空了就回去,或者你有空了也可以来看我,只是这样一来搞得跟异地恋似的。” “没事。”虽然不能经常在一起,但贺书惟也很满足,“我可以去探班吗?” “当然可以。”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蛋糕店,贺书惟勐地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哥,你的生日快到了。” “嗯,三十岁的生日。”卫行简想到自己年近而立,才弄清自己的感情,除了他应该也没别的人了,真是蠢透了。 贺书惟拿出手机查看日期,“就在后天,你刚刚不是说要接雯姨和承叔他们来经常吗,顺便一起把生日过了吧!” “好。”这些年两人的关系若即若离,以前卫行简也很在意自己的生日,提前两天就开始期待贺书惟的祝福,可是直到他的生日都过了,他也没等到那句生日快乐。 卫行简想到的贺书惟也想到了,他每年的生日卫行简都会提前准备好礼物与祝福,可是他却不敢,“哥,对不起。” 到了停车场,卫行简转头看向贺书惟,伸手捧着对方的脸,问:“能把以前缺的祝福都补上吗?” 就算补上了,感觉也不一样了,贺书惟也不可能消除那时的卫行简心里的失落,可好歹还有能补的机会,他往前凑近亲了对方一下,“好,我会把缺的五年的祝福都补上。” “记得这么清楚,你其实也不好受吧!”卫行简手上用了点劲,不让贺书惟后退,亲着对方的嘴唇说:“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了,过去的就算了。” “不能算。”卫行简的气息让贺书惟的头脑开始眩晕,但他还是很坚定,“我要你的每一次生日里都有我。” “行,都依你。”因为是在车库里,卫行简不太好放肆,只亲了几下就把人松开了。 进门后,贺书惟给护工打了个电话,刚好贺晨在吃饭,手机就转到本人手上了,“你们玩,别管我,我等会去楼下走走就可以接着睡了,每天过得像猪一样。” 贺书惟没忍住笑出了声,“爸,我们已经和简哥说好了,明天中午就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真的?”贺晨真的闲得要长蘑菇了,“我腰都睡疼了。” “真的,已经说好了的。”贺书惟想起了卫行简的生日,说:“后天是哥的生日,我们今天商量着,要不要要雯姨和承叔接来京城,到时候人多了,你也不会那么无聊。” “可以啊,刚好你们两个年轻人最近都有空。” “我们等会给他们打电话问问。” 贺晨放下筷子,“小书,你和小简的事,想好怎么和雯姐他们说了吗?” “我...”以贺书惟现在和卫行简的关系,李雯以后也是他的妈,他虽然以前也一直把卫一承夫妇当爸妈,可那是不一样的。 “你好好想,晚上你们也别来医院了,我挂了。” 卫行简抱着贺书惟,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别担心我爸妈,我等会打电话问问他们,是他们自己来,还是我回去接他们。” “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再跑一趟的。”贺书惟回到了家,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就觉得特别的睏倦,“哥,我好累。” “好,我陪你睡会。” 贺书惟跟着卫行简进了主卧,简单的在浴室梳洗了下,等他换好睡袍走出来,就看到卫行简已经脱掉了上衣,懒散的靠着床头正在打电话。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清楚直接的看到卫行简的身体,那块垒分明的腹肌和... 这一刻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隔着几米的距离,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卫行简胳膊上的抓痕,他看了眼自己的指甲,可能是最近分心了没时间管,居然长出了一点点。 第75页 “嗯,好,我知道,我不会欺负人的。” 卫行简随意的声音包裹着他,他抬头就对上了对方揶揄的眼神,脸立马就红了。 “过来。”卫行简听着李雯的声音用口型对贺书惟说。 贺书惟仿佛受到了蛊惑,慢慢走近,看到卫行简的肩膀上居然有个很清晰的牙印,他昨晚咬过人,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卫行简伸手拉着贺书惟用力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贺书惟猝不及防的啊了一声,李雯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随后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想到自己刚刚发出的声音,气恼地坐直身子,“你和雯姨打电话为什么要拉我,这下雯姨不知道要怎么想。” “她太啰嗦了。”卫行简的手臂紧紧的抱着贺书惟,埋在对方的脖颈处说:“再说我们的事我就没想过要瞒她。” “可这不一样。” “一样的,你要习惯。”贺书惟的神经一直绷着,卫行简看着都累,“我妈说她和我爸自己买票过来。” “嗯。”贺书惟推了几下,推不动,说:“你也去洗洗。” “怎么?嫌弃我?”卫行简抱着人不肯松手,拿着贺书惟的手一根一根的揉捏着那修长的手指,“你这猫爪子挺利的。” “我...最近忙。”贺书惟想抽回自己的手,抽不动。 卫行简拉着贺书惟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你摸摸。” 原本贺书惟还有点自责,可卫行简这是明摆着在闹他,一把将人推开,“你活该。” “行,我活该,不该太用力。” “闭嘴。”贺书惟被臊得都快冒烟了,他没想到卫行简居然这么恶劣。 “又红了。”卫行简低头在那红透了的耳尖上咬了一下,随后起身,毕竟去医院走了一趟,还是该洗洗,“等我。” 贺书惟羞恼的钻进被子里,严严实实的把自己盖住,他今天其实一直都在强撑着,昨晚毕竟折腾了那么久,身体一直都不太舒服,现在躺在柔软的床上,闻着卫行简残留下的味道有些昏昏欲睡,要不是想着要等人,他可能直接就睡着了。 卫行简的动作很快,随意的沖洗了一下就裹着浴巾出来了,靠着贺书惟躺下时,对方睁开了迷濛的眼,喊了声哥后,钻进了他的怀里。 第五十二章 去更宽更广的未来 他抱着人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轻声说:“我在,睡吧!” 这次贺书惟居然梦到了刚到卫家的自己,那时离白依兰出事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贺晨在举行完白依兰的葬礼后就没出过门,吃饭都是要卫家夫妇强制破门,才会吃一点,更别说管他了。 看不下的李雯替贺书惟收拾几件衣服,提着他书包,让卫行简把人牵回了自己家。 那时的贺书惟头髮长了一点盖住了大半的额头,配上苍白的唇色,卫行简抱着人的时候,心疼得厉害,“小书,别难受了,还有我们在。” “哥。”贺书惟的嗓子有些哑,手紧紧的抓着卫行简的衣服。 “我在。”贺书惟已经一天没怎么吃饭了,卫行简看着那干涸开裂的嘴唇问:“小书,你饿吗?” 贺书惟摇了摇头,“哥,我头晕。” 刚做好一碗面的李雯听到这话,把面又端了回去,对卫行简说:“你带小书去睡会。” 进了房间后,卫行简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床收拾好,问:“小书,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贺书惟坐在床边拖了自己的衣服后躺下,面朝着墙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卫行简扯过被子给贺书惟盖上,随后起身想去关灯,被一只小手拉住了,“哥,你能陪我吗?” 贺书惟小时候的眼睛是圆的,黑白分明的瞳仁看着卫行简的时候,他的心就软了,“好,我先去关灯。” 那时候才晚上八点,贺书惟根本就睡不着,他只是不知道还能干嘛,他知道卫家人都很担心他们父子,他不想让别人担心,但又无法安抚自己的情绪。 他闻着枕头上熟悉的味道心一点点的安了下去,毕竟是小孩,他也的确很久没睡好了,慢慢的还是睡着了。 只是刚睡着他就梦到了那一地的血,最后被吓醒了。 卫行简精力旺盛,这么早根本就不可能睡得着,他就一直看着弯曲的脖颈,贺书惟被惊醒的时候他连忙靠过去,问:“小书,你怎么了?” “血,好多血!”贺书惟转身扑进卫行简怀里的时候,整个人一直在发抖。 “别怕,我抱着你。”卫行简紧紧的抱着贺书惟,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那单薄的背,“别怕,我在。” 漆黑的夜晚,害怕的贺书惟把卫行简当成了全部的依靠,那时的卫行简也才十二岁。 眼前的景象慢慢的变了,周围变成了晴朗的白天,他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他知道那是白依兰。 白依兰一手牵着一个小孩走在三中的操场上,他就算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能认出那两个小孩是他和卫行简。 白依兰出事后的几年,他也经常梦到她,可梦里的她都是颓废的木讷的,与他熟悉的母亲相差太远,甚至让小时候的他产生过疑惑,那个温柔的母亲难得是假的? 第76页 再后来他就不敢再去想了,可能是因为他想得少了,梦到的也少了,直到前段时间再次梦到了那惨烈的往事。 白依兰松开两个小孩的手,看向校门外,说:“小书,小简,去吧,去更宽更远的地方。” “妈。”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在他画地为牢的这些年,他真的很想得到母亲的安慰,现在的他终于等到了,“不管未来走得有多远,我都想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你。” 等贺书惟醒来,窗外的天色都已经黑了,身边已经没人了,抬手摸了摸眼角,还有些湿润,拿过手机看了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晚上七点了。 坐起身看着陌生的房间发着呆,等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时,才勐地起身。 他穿好衣服下楼,就看到卫行简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他走了进去抱住对方,“哥。” “醒啦!”卫行简放下铲子,把火关到最小转身,看到贺书惟额头的红印,伸手摸了摸,问:“睡得怎么样?” “我梦到我妈了。”贺书惟的额头蹭着卫行简的胸口不肯松手。 “兰姨?”卫行简伸手抱着贺书惟,问:“梦到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让我们俩一起往前走。” “兰姨心疼你了。”卫行简也很心疼。 “嗯。”贺书惟埋在卫行简的怀里,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她是个好妈妈。” “嗯,我小时候很羡慕你,兰姨那么温柔。” “雯姨也很好。” “那是对你,对我可凶了。” 贺书惟忍不住笑了,“雯姨是刀子嘴豆腐心。” 听到贺书惟笑了,卫行简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刚刚任北把他的请柬的电子版发给我看了,两个月后才结婚,现在就来找我秀恩爱了。” “北哥他真是...”幼稚两个字贺书惟没说出口。 卫行简把手机上的请柬怼到贺书惟面前,“我也想秀。” “你...”贺书惟看着那大红色的底色,说:“你消停点。” “他们要是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了,肯定会羡慕我。” “不被吓到就不错了,还羡慕。”或许是躲藏的时间太久了,贺书惟还有些不敢面对别人的眼光,“我和李黎的事北哥知道吗?” “知道了。”卫行简把贺书惟按在餐厅的椅子上坐下,“你先坐会,我的汤熬好了,先吃饭。” 贺书惟拿出手机,来京城也十多天了,不知道公司里现在什么情况了,他给李泽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一阵嘈杂,他听到了就被碰撞的声音,“李泽,你在陪客户吗?” 李泽离开包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嗯,刚喝完一轮,你还好吗?” “我还好。”这话问得像是知道了什么,贺书惟问:“是不是黎姐和你说了什么?” “你上次的反应那么大,我就问了。”李泽点了支烟,“卫行简知道了是好事。” “帮我谢谢黎姐。”这的确算是好事,贺书惟看着来回忙碌的人,说:“我和他在一起了。” 李泽沉默了一会,消化了后才开口:“我早就让你去试了,你一直不肯。” “我们...我们这次是因为各种的事堆积才一起才那么顺利的。” “你说错了,你们能那么顺利的说开,可能的确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但能在一起肯定要彼此心里都有人,就算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 贺书惟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李泽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谢谢,公司最近还好吗?” “就那样。”李泽说完勐地醒了过来,“你该不会要跟着卫行简跑了吧?” “不会。” “哟,我和这破公司居然还能在您那恋爱脑里占点位置。”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贺书惟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第五十三章 宣誓主权 对面的卫行简笑出了声,“是李泽吗?” “嗯,他嘴太欠,不用理他。” 饭后两人还是去了趟医院,贺晨知道卫一承夫妇要来,高兴坏了,当场就打了电话问具体的。 李雯已经买好明天上午的票了,下午四点就到京城,到时候卫行简直接去高铁站接人就行了。 刚聊完,俞清就来了,刚好俞晖冬也正在值班,贺晨把姐弟两叫到一起,“小冬,原本我不该插手你的家务事的,但经过了这场手术才发现,人其实是很脆弱的,能放下的就放下吧,试着去接受。” “老师。”俞晖冬很听贺晨的话,点了点头,说:“好。” 两人在病房待到九点就被贺晨赶走了,回去的路上他们没有开车,两人牵着手,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像一对普通的情侣般并肩而行。 “哥。”贺书惟接住一片落叶,“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做梦。” “做梦?”卫行简伸手勾着贺书惟的脖子,问:“你都梦到过什么?” 明明是很正常的氛围,却被卫行简一句话就给带歪了,贺书惟想到初到京城的第一晚做的那个梦,掰开对方的手,快步往前,“走快点,等会被人认出来了,我可不陪着你。” 第77页 “哈哈!”卫行简开心的笑出了声,贺书惟这反应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回家后,卫行简还想闹贺书惟,被推开了,“清姐发给你的剧本你不看吗?” “不想看。”卫行简抱着贺书惟的腰开始耍赖,“沉溺美色无法自拔。” “你这还好不是皇帝,不然肯定是个昏君。”贺书惟扒开腰上的手,说:“看剧本。” 卫行简现在真的没心情想别的,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贺书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他连忙拿了过来殷勤地放在了对方手里。 是个陌生的号码,贺书惟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喂,你好。” “是小书吗?我是许析言的妈妈,我和你爸也是老同事,想问问他现在的情况。” 贺书惟对许析言的母亲孙月有印象,“月姨,我爸他恢復得很好,明明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这年纪上来了,身体就是容易出问题。”孙月松了口气后,想起自己的目的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说了,“言言和我说她去看过老贺了,你们见过面了吗?” “见过的。” “她性子一直很要强,我这当妈的少不得要啰嗦几句,她一个人刚回京城,我很不放心,想麻烦小书帮我看着点,行吗?” 孙月的语气放得很低,可这话有点不对,贺书惟对京城也不熟,要是真的只是想找人帮忙,也应该是找卫行简,这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毕竟是长辈,“好的,言姐也一直对我很好,我会的。” “那阿姨就先谢谢你了,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情分很难得,该多联繫走动的。”孙月说完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老贺回来的时候可以提前说声,我们这些老同事都想去看看他。” “会的。” 电话挂断后,卫行简嗤笑道:“许析言什么时候也成需要人照顾的小女人了。” “还醋?”贺书惟看着觉得很好玩。 “醋。”卫行简承认得很干脆,拿过手机说:“我要和我妈说她有媳妇了。” 媳妇这个词让贺书惟的脸瞬间就红了,连忙拦住卫行简,“你别闹。” “这不是闹,这是宣誓主权。”卫行简强势的把抱在怀里,空出一只手去打电话,“我下午就该和我妈说的。” 贺书惟按住那只手,情急之下直接转身跨坐到了卫行简身上,红着脸说:“你别,你这样我明天怎么面对雯姨。” “想当面说?” “不是。”贺书惟一口否决,脸都要燃起来了。 那双凤眼因为无措带着哀求的意味看着卫行简,两人靠得太近了,淡淡的绯色覆盖了那张冷静自持的脸,他能清楚的看到那浓密的眼睫是如何颤动的,一下一下的撩拨着他。 他捂着眼睛后仰靠着沙发靠背,声音暗哑,“真是要命。” 卫行简头向后仰,喉结与脖颈上的青筋都暴露在了贺书惟的视野里,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他就是觉得很性感,他动了下腰想下去,臀部却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 他看向捂着眼睛的人,想不到卫行简为什么会动情,慌乱的想要下去,却被按住了腰,“哥,你...” “别动。”卫行简抬头收回一只手按住贺书惟的头,急切的亲了上去,换气的间隙说:“我不是急色鬼。” “你闭嘴。”贺书惟被亲得整个人都软了,眼看氛围即将失控,他手指用力掐了下卫行简的腰,扭捏地说:“我...我还有点不舒服。” “我不做什么。”卫行简想到今天来回的折腾,昨晚又是贺书惟的第一次,暗骂自己粗心,“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我该给你上药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 刚刚那种情况下,有反应的不止卫行简一个人,看着贺书惟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他把人按在怀里,单手解开对方的牛仔裤扣子。 “哥,别。” “没事,别怕。”卫行简舔舐着眼前红透了的耳尖,根据贺书惟的反应控制着手上的力度。 粗重的喘息声震动着贺书惟的每一根神经,卫行简的手似乎带着电流,咬着唇都无法忍下所有的声音,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全身脱力般的跌回了那温厚的怀抱里。 那压抑的低吟声对卫行简来说仿若天籁,只听着就让他差点射出来,他扯过纸巾擦干手后轻轻拍着贺书惟的背。 等贺书惟平復下来,才抱着对方放在沙发上起身想走,却被拉住了手。 “哥,我...”贺书惟知道卫行简要去干嘛,“我帮你。” “你别撩我了。”卫行简不想再折腾贺书惟了,他弯腰亲了对方一下,“不用,我捨不得。” 贺书惟不松手,“可我想。” 卫行简额角的神经在跳动着,最后还是坐回了沙发上。 两人胡闹了一通,结束后都快十一点了,洗完澡后,两人在床上相拥而眠。 第五十四章 脸皮薄 翌日,贺书惟刚到医院给贺晨办好出院手续,卫一承夫妇就下高铁了,贺晨让卫行简去接人。 第78页 “晨叔,我爸妈那边我安排助理去接了。”这一次贺晨住了近十天的院,东西很多,卫行简指着那堆东西,“这么多,小书一个人搞不定。” “你爸妈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是不是太...” “他们不会在意的。”卫行简提着东西一样一样的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你们认识那么久,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吗。” 也是,贺晨也就不再劝说了,坐上车离开医院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医院真的是能不住就不住。” “只要您好好保重身体,就能少来了。” “嗯,我会注意的。” 回家后,才发现只有三间房,贺书惟和卫行简在讨论要怎么办时,贺晨忍不住说:“你们俩都在一起了,为什么不住一间,空出来一间不就刚好了?” “我们...”确认了关系是一回事,当着三位长辈的面住到一起是另一回事,贺书惟脸皮薄有些害臊。 “晨叔说得对。”卫行简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他知道贺书惟不会同意,现在贺晨提出来了正好,他搂着贺书惟的腰说:“这样就刚好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说完就推着贺书惟进了客卧收拾东西,两人刚把几间房间收拾好,门铃就响了。 贺书惟打开门就看到了李雯带笑的脸,李雯一把抱住他,说:“没瘦,卫行简总算有点用了。” “哥他对我很好。”被松开后,贺书惟接过李雯手里的背包让开门,让后面的卫一承和小梨进门。 卫一承进屋后,看到面色红润的贺家父子俩点了点头,说了句和李雯一样的话,“卫行简还是有点用的。” 一旁被冷落的卫行简不舒服了,“爸妈,合着我就只能干这么点事了?” 卫一承不好意思让小梨一个小姑娘拿行李箱,踢到卫行简面前,说:“没点眼力见。” 卫行简只能认命的拉着行李箱跟上贺书惟,进门后还愤愤不平,“我爸那脾气也就我妈能忍。” “你当儿子的忍着点。”贺书惟把背包放进衣柜后,转身亲了卫行简一下。 这一幕刚好被跟着进门的李雯看到,这让她很尴尬,“我看门没关。” “我...”贺书惟低着头想要在光滑的地板上找一条缝。 卫行简拉着贺书惟的手走出门,回头说:“你们的包和箱子我们没开,衣柜是空的,衣服什么的都可以挂。” “知道了。” 客厅里,贺晨和卫一承正在聊天,小梨已经走了。 卫行简拉着贺书惟回了房,用手背碰了下对方的脸,“这温度可以煎蛋了。” 贺书惟拍开那只手手,质问道:“你还打趣我?” “你要习惯,那都是我们的家人,没事的。” 贺书惟当然也知道,“我需要时间,半个月前都还是对我很好的叔叔阿姨,这关系转变得太突然了。” “不突然,维持原状就很好,别给自己增加负担。” 李雯知道贺书惟的脸皮薄,收拾好东西,等了一会才出门,路过斜对面卫行简的主卧是短暂的停留了几秒,随后下了楼,她惊奇的发现两个孩子居然在客厅了。 “雯姨。”贺书惟已经平復好了情绪,看到李雯主动站了起来。 “你坐。”李雯坐下问:“你们在聊什么?” “明天是哥的生日,在讨论要怎么过。”贺书惟刚开始也只是说要一起,但根本没时间想要怎么过这个生日。 “想那么多干嘛?”卫行简很随意,“我又不能出门,我们自己在家聚一聚,随便吃顿饭就可以了。” “也不能太随意。”贺晨想了想,“把俞清姐弟两叫上,还有言言。” “好。”卫行简袖子一皖,说:“饭我来做。” 李雯呛道:“三十了,就是不一样了。” “嗯。”卫行简揽着贺书惟的肩膀说:“毕竟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贺晨还没说什么,卫一承先问:“小书,你是自愿的吗?” 对着卫一承认真的眼神,贺书惟点了点头:“承叔,我也喜欢哥。” “你这孩子眼光真不行,怎么看上这么个狗东西。”卫行简着有恃无恐的态度肯定是的到了贺晨的同意,但卫一承还是要问:“老贺,两个孩子的事你也知道了?” “嗯,比你早两天。”贺晨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摊开来讲,“十多年前的事我已经放下,阿兰也不会愿意小书因为她而困住自己,孩子大了,很多事情他们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谢谢晨叔。”卫行简被自己的父亲损了一顿不放在心上,贺晨的话却让他很触动。 “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虽然不算太好,但也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从小就对小书很好。”卫一承身为父亲,还是要多说几句,“老贺,你就放心把小书交给他吧,我们也会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的。” “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贺晨笑着说:“小简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我也很青楮,你们夫妻俩早就把小书当亲生儿子了,我很放心。” 第79页 “那我们现在就是亲家了?”李雯笑着拍了卫行简的后脑勺一下,“还喊什么晨叔,喊爸!” “爸!”卫行简喊得很干脆。 随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贺书惟,他嘴唇动了几下,好一会才喊道:“爸,妈。” “嗯。”李雯看到贺书惟泛红的眼眶,抱住心疼地说:“早就想把你拐来当我自己的儿子了,没想卫行简居然真能把你拐到手。” 妈这个称唿太过陌生了,陌生到贺书惟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心绪就跟着起伏,脸埋在李雯的肩膀上眼泪怎么都忍不住,“谢谢您。” “还和我们这么客气。”李雯拍了拍贺书惟的背,说:“以后卫行简要是敢欺负你,告诉妈,妈帮你收拾他。” “我才捨不得欺负小书呢!”卫行简给贺书惟递了几张纸巾,“我和小书关系确认了,你们也都同意了,是不是该和别人说声了。” 这话意有所指,李雯不解,问:“别人是谁?” “就许析言的妈妈月姨,她昨晚...” 贺书惟听到这话都顾不上擦眼泪了,直接扑上去捂住卫行简的嘴,“哥,你别说了。” 第五十五章 兼容 两人的反应让李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你月姨一直很喜欢小书,和我提了很多次,她早就想撮合他和言言了。” 卫行简拉开贺书惟的手十指相扣,说:“妈,你要劝月姨尽快换目标,许析言都三十了,不能再耽误了。” “你这孩子嘴怎么这么欠。”李雯想不通,“你为什么对言言的敌意那么大?” “我们从小就不和。” “随你,要说你自己去说。”李雯也懒得管年轻人之间的事了,起身揉了揉腰,“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我和你爸先去睡会。” 贺晨也跟着起身了,“我出院折腾了一通,也去睡会。” 长辈都离开后,贺书惟才抬起头,用一双红红的眼睛瞪着卫行简,“你怎么能乱说话呢。” “我可没乱说,这是我爸妈都知道的事。”卫行简揽着贺书惟坐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眼睛,问:“你这眼睛是哭红的?” 贺书惟拍开那只爪子没好气地说:“是被你气红的。” 卫行简笑出了声,“小时候的你也没这么容易生气啊!” “那时候的你也没这恶劣。”贺书惟拿起手机塞进卫行简的手里,“你问问清姐他们明天有没有空。” “好。” 卫行简打了三个电话,白天俞晖冬要值班,俞清要跑片场,许析言要接待客户,只能把时间放在晚上,最后约在了晚上八点。 想了想,贺书惟还是觉得不应该只待在家里,问:“哥,明天我们出去逛逛。” “行,奴觉得去哪合适?” “有没有人少的清净能放松的地方?”贺书惟想了想说:“我爸刚做完手术不能去嘈杂的地方,雯姨和承叔的年纪也大了经不住,而且你也不适合去公众场合。” “这样说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城郊有一家农家乐,以前有圈内人请我去过,环境很好,也很清净,还有鱼塘可以让我爸钓鱼。” “那就农家乐。” 这天晚上的晚饭是卫行简和贺书惟一起做的,李雯看到丰盛的饭菜时非常的惊讶,“现在不炸厨房了?” “我早就会做饭了。” “也是,从你大一离开家到现在都十一年了。”李雯的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落寞,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长大,已近而立了。 卫行简夹起一块牛肉餵到李雯嘴边,放下筷子把手搭在自己的妈妈肩上,“我以后会经常回家看你们的。” “算我没有白养你。”卫行简身高183,李雯站在旁边只到对方的肩膀,“时间过得真快啊!” “嗯,过得真快。”卫行简稍稍低点头,就能看到李雯那藏在黑髮里面的银丝,眼角的皱纹和不再提拔的腰背,都在告诉他父母已经老了。 时间流逝时他们没有任何的感觉,身边的每一点变化却会在他们驻足停留时提醒着他们,时光易逝! 吃饭的时候,卫行简想开一瓶红酒庆祝,最后在卫一承的要求下换成了白酒。 卫一承平时话少,一碰到酒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话多还容易兴奋,非要拉着贺书惟一起喝,李雯拦不住只能选择加入。 贺晨看着眼馋,但才刚做了手术,只能看着另外四人喝。 贺书惟顶不住卫一承的热情,喝了两杯后就开始脸红了。 “小书啊,卫行简他这个人有些混,你多担待着点。” “没事的,哥他很好。” “他好个屁,倔得像头牛,做的决定没人能动摇。” 卫行简揽着开始晕的贺书惟,说:“爸,我以后会听你们的话的。” “你小都不听,长大了还会听?” “长大了,懂事了当然会听。” “你长大了个屁。”卫一承也有些醉了,开始翻卫一承小时候的那些事了。 第80页 在餐厅的柔光灯下,放下全部包袱的四人你来我往,谈笑饮酒,看得他眼眶发热,如果白依兰还在改多好啊! 那将会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一直存在的遗憾可以被保留,但也不能因为遗憾而放弃别的,人生并不是二者只能取其一的绝对,有些情感是可以兼容的。 第二天,五人吃了早饭后,卫行简特意换了辆七座的车,带着三位长辈出去玩。 一路上车子里都闹哄哄的,贺书惟没陪着卫行简坐副驾驶,而是坐在了李雯身边,可能是因为关系的改变,他感觉李雯对自己更好了。 “小书也二十八了。”李雯拉着贺书惟的手,“之前老贺还操心你的终身大事来着,现在你和小简在一起了,不但他不用操心了,连我也不用操心了。” “雯...妈,我和哥这样你们不会觉得遗憾吗?” “遗憾什么?” “孩子。”贺书惟对孩子说不上喜欢与否,只是看着别人一家三口,怕卫行简会觉得有缺憾。 “孩子我们当然喜欢,可这要根据实际情况来,从小简出柜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接受了,人生不可能有真的圆满的,你们选择了爱情,那就得放弃别的。”李雯拍着贺书惟的手,说:“没孙子也挺好的,我和老头子也自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嗯,谢谢你们的谅解。” “傻孩子。”李雯拍了拍贺书惟的肩膀,“好瘦,要多吃点。” “嗯,我会注意的。” “你和小简这样,以后也不能经常在一起,会不会觉得难受?” “我不知道,给我们点时间,我们能找到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农家乐离得不远,去郊外不堵车,他和李雯说话的这会时间就到了。 下车后,卫一承看到古香古色的建筑风格还挺开心的,“老年人就该来这种地方。” 农家依山靠湖,因为常来的是明星内部的建筑都和分散,一片一片的区域分得很开,视野开阔的同时也很好的保护了隐私。 几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小院子,打开门就能看到左侧是休息睡觉的厢房,右侧是休闲娱乐的房间,沿着青石小路往后院走,就能看到一片很大的湖,另一条路直通山上,有农田和养殖牲畜的草场。 第五十六章 我想要小书嫁给我 卫行简将背包放在大堂的木椅上,问:“爸,这怎么样?” “不错。”这么好的地方卫一承还能说什么,只能感慨一下娱乐圈的腐败,转头问贺晨:“刚刚那服务员说有鱼竿,要不要钓鱼?” “好,我们两个老头子去钓鱼,让他们三个去玩。” 李雯很无语,“都出来玩了,还惦记着钓鱼。” “让他们钓。”卫行简走进厨房,看到橱柜和冰箱里放满了各种食材,这里不但有柴火灶还有烧烤架,“这灶台真有回到农家的感觉。” 李雯也看到了,“的确,你肯定不会用,中午一起做饭。” 三人上山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篮子都装满了,有蔬菜水果,卫行简甚至还调皮的摸了两颗鸭蛋。 路过湖边的时候,贺晨和卫一承的桶里各放着两条鱼,李雯看到鱼就头大,“这鱼你们放生,别带回来。” “好。” 中午煮饭的时候,李雯烧火,卫行简第一次用柴火灶,就算有贺书惟帮忙也还是忙得手忙脚乱的,做完几道菜等汤好了后,额头都出汗了。 贺书惟拿着毛巾帮卫行简擦汗,李雯在一边看着,经过今天一天的相处,她才有了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了的真实感,两人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他们好像都成了彼此的重心。 贺书惟内敛的性子也放开了很多,这让她想到白依兰还没出事前两个孩子的相处,也是这样的,卫行简像尾巴似的跟着贺书惟,而贺书惟也一直很纵容卫行简,两个小孩形影不离。 她不觉得自己能替代白依兰去关心照顾贺书惟,但她会尽力的。 吃了午饭后,贺书惟提议让俞清他们晚上也来农家乐,倒时候弄烧烤吃。 卫行简打电话问了,几人都同意,俞清还提出自己带蛋糕过来。 趁着长辈午休,卫行简缠着贺书惟问:“小书,我的生日礼物呢?” 关于生日礼物贺书惟想了很久,在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也没办法准备,但他自己的家里,他有一份提前几年就准备好的东西,“我回去再给你好吗?” “好。”卫行简亲了贺书惟一口,看着那光秃秃的手指,说:“我觉得你的手指应该带点什么。” 贺书惟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没想到卫行简居然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没忍住说:“我前几年又一次去逛街,看到一枚戒指觉得很适合就买了下来,当时很冲动都没考虑过你手指的尺寸,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说的生日礼物就是戒指?”卫行简很激动,“小书选的肯定合适。” 贺书惟哭笑不得,“款式肯定合适,但尺寸却不一定。” “要是不能戴,肯定不是戒指的问题,是我手指的问题。”卫行简越想越激动,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第81页 贺书惟慌乱地按住那只手,忍住在体内乱窜的酥麻感,“别,爸妈他们都在,下午还要上山。” “我就摸摸。”卫行简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一点都不满足,只能摸不能动,最后难受的成了他自己。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急,脖颈上的亲吻也越来越急切,贺书惟有些招架不住,又怕卫行简留下什么印子,晚上面对一群人会难为情,推了一把,说:“去浴室。” 虽然农家乐的建筑风格是古风,但浴室却不是,贺书惟的背靠着冰凉的瓷砖,手搭在卫行简的肩上使不上一点力,意识沉浮间他想,这段被压抑了十多年的感情爆发了后,太过强烈,他好像有些承受不住了。 “小书。”卫行简含着贺书惟的唇,说:“我爱你。” 贺书惟被这三个字一激,脑子瞬间空白,随后全身开始脱力,腰被一只手给搂住了,他的头靠在卫行简的肩膀上,嘴唇贴着对方的耳边,说:“我也爱你。” 原本应该精力很好的人却因为胡闹睡得比三个长辈还久,被叫醒后,贺书惟的脸又开始升温,忍不住锤了卫行简几拳。 卫行简拉着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混不吝地说:“我又没动你,不耽误你等会爬山。” “闭嘴。” 因为晚上要烧烤,加上人很多,所以卫一承和贺晨也跟着一起上了山。 贺书惟割韭菜的时候卫行简蹲在一边递篮子,贺书惟眼馋树上的苹果,卫行简立马拿工具摘了两个,贺书惟挖土豆的时候卫行简跟在后面捡... 卫一承看着好奇地问李雯:“你儿子怎么这么殷勤?” “年轻人的事你别管。” 贺书惟受不了,去冰柜取挑选肉类离开长辈们的视线后,他没忍住,“你能正常点吗?” “我帮自己老婆的忙,怎么就不正常了。” 卫行简叫来工作人员记录下他们需要的时候,等下午七点的时候送过来。 卫行简说完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却把贺书惟给惊得不轻,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哥叫我什么了? 老婆? 我耳朵没听错? 他怎么能叫我老婆呢? 那个称唿怎么能是喊我呢? 卫行简都把要用的都准备好了,回头看贺书惟还在原地发呆,走近戳了下对方的脸蛋,问:“小书,你在想啥呢?” “你刚刚叫我什么?” “刚刚?老婆?”卫行简叫出这个称唿的瞬间根本没过脑,现在被这样问起,才后知后觉的赶到难为情,问:“不能叫吗?可你就是我的老婆啊!” 远处的工作人员还没离开,贺书惟伸手捂住卫行简的嘴,“你小声点。” “好的,听老婆的。” “你...”贺书惟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卫行简开怀的笑声顺着微风直往他的耳朵里钻,让他的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天色还早,他们再次上山找人,正好看到李雯在说卫一承,原来是卫一承看到有鸡飞过围栏去欺负鸭子,他看不过去想帮忙,结果被几只鸡给追了。 把卫行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哈哈,我爸他也太逗了,哈哈哈!” 看着卫一承带着薄怒的脸,贺书惟戳了卫行简几下,“别笑了。” “不行,好不容易看到老头子吃瘪,我不笑不行。” “你小子。”本就下不来台的卫一承听到这话,把气都撒在了卫行简身上,拿起篮子里的棍子就去追人。 贺书惟没想到在卫行简三十岁生日这一天,还能看到卫一承拿着棍子追人的画面,也跟着笑了起来。 贺晨看到,问:“开心吗?” “嗯,开心。” “爸爸希望你今天的每一天都能这么开心。” 贺书惟看着卫行简稍显狼狈的模样,肯定道:“会的。” 晚上八点,俞清带着俞晖冬一起到的,二十分钟后,许析言也到了。 卫行简招唿了人后,又回到了烧烤架旁和贺书惟一起烤。 俞清跟着走了过去,烧烤架搭在院子的正中央,周围摆着的架子上放满了食材,卫行简一边翻动着手里的肉串,还要给贺书惟递东西。 今晚月色不算好,古风的屋檐下隐藏着的白色的照明灯,被黑暗稀释过的光芒落在院子中间的两人身上,和谐又美好,“他们很般配吧!” 她回头看到一名身着黑色职业装,扎着高马尾的女人点了点头,“的确般配。” “我是他们俩的髮小。”许析言伸出手,“我叫许析言。” “俞清。”俞清握上了那只手,“卫行简的经纪人。” 因为提前准备了,贺书惟很快就烤好了一部分,因为是特意聚会,所以喊了工作人员帮忙,剩下的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卫行简拿出几瓶啤酒放在桌上,还特意给卫一承准备了一小瓶白酒。 所有人拿起酒杯先祝贺晨出院,随后才是今天的寿星卫行简。 “三十了,而立之年了。”卫一承喝完杯子里的酒,“伴侣也找到了,该定心了。” 第82页 “爸,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卫行简搂着贺书惟的腰,豪气干云的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我今天三十了,我终于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了。” 卫行简的杯子里不是啤酒,是许析言使坏倒的红酒,贺书惟都没拦住,就被一口干了,他无奈的看向许析言,“言姐,你...” 许析言坐在椅子上,笑得很得意,“这酒可不是我让他喝的。” 贺书惟还想说点什么,被卫行简察觉到了,掰着对方的头看向自己,“不许看她。” 这人已经有点醉了,贺书惟顺从地说道:“我不看她,就看你。” “这酒量还能混娱乐圈?”李雯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看向远处俞清带来的蛋糕说:“卫行简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先吃蛋糕吧!” “好。” 工作人员在另一边的石桌上拆了蛋糕,蛋糕上写着三十岁生日快乐,有点上头的卫行简不肯承认自己奔三了,吼道:“清姐,你蛋糕上的年龄错了。” 俞清可不惯着卫行简,点上蜡烛按着对方的头说:“赶紧吹。” “不行。”卫行简的脸已经泛红了,眨了眨眼睛看到贺书惟把人拉过来抱住,“我还没许愿。” 被一群人看着贺书惟原本应该会觉得害臊的,可能是因为现场的气氛太好了,也可能是因为背后的胸膛太过温暖,他居然能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问:“你想许什么愿?” 卫行简大声地吼了出来:“我想要小书嫁给我。” 许析言没眼看,“说出来就不灵了,你个傻逼。” “这灵不灵还不得看小书。”俞清看向贺书惟,问:“你答应吗?” “答应个屁。”李雯给了卫行简一巴掌,“喝得醉醺醺的,说话不算,要求婚也得在正式场合清醒的情况下,等他清醒了再说。” “老婆。”卫行简的酒量真的很不好,脸埋在贺书惟的脖子里乱蹭,“老婆。” 贺书惟搂着人,说:“嗯,等他清醒了再说。” 一场生日宴,寿星第一个倒下,却并没有影响到其他的心情。 这方小院里不断地传出各种欢声笑语,只是远远的听着,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开心。 贺书惟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在心里答应了卫行简的求婚:“我愿意。” 《全文完》 第五十七章 番外:我好想你 在元旦的前两天,贺书惟找李泽请了几天假,他想在任北结婚前去经常探卫行简的班。 卫行简进剧组才半个月,天天都念着让他去,他以前都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粘人的一面。 他刚出高铁站就接到了小梨的电话,对方已经等了他半个小时,“高铁又不会提前到,你没必要来这么早。” “没办法,行哥太急了,上午八九点就开始催我了。” 贺书惟无奈,上车后,还觉得挺对不住小姑娘的,接到卫行简的电话时,忍不住说:“哥,你干嘛那么折腾人家小姑娘?” “我其实更想折腾我自己。”卫行简的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戏服,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摆弄,“吃午饭了吗?” “在车上吃了点。” “那就好。”化妆师离开后,卫行简就无法保持正经了,“小书,我好想你。” 贺书惟在京城待到十一月底就回了淮市,回去时是卫行简陪着一起回去的,可对方该进组了,进组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不能待太久。 算算时间已经有二十多天没见过面了,他也很想卫行简,“我也是。” “嗯。”卫行简很高兴,“高铁站离影视城有点远,你睡会,我让人送点吃的放在保姆车上等你。” “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去片场?” “嗯,我已经提前和导演说过有家属要来探班,没事的。”卫行简的中途休息时间不多,这才说几句话又要开始了,“小书,你睡会,我要去拍戏了。” “好。” 卫行简不会知道家属两个字对贺书惟的影响,在副驾驶闭上眼后,心跳还是无法停下来。 他虽然叫了卫行简二十多年的哥,但那是不一样的,他以后就是卫行简的另一半了,是要相伴过完一生的人。 他今天赶的最早的高铁,起得挺早的,最后还真的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影视城的停车处了。 下车看到大气磅礴的古风建筑时,他有些恍然,娱乐圈离他太远了,他没想过自己有能这么靠得这么近的一天, “书惟哥,我带你去行哥的保姆车里等行哥。” “我...”都来了,贺书惟一直想看卫行简是怎么拍戏的,“我能去片场看看吗?” “可以的。” 贺书惟跟着小梨一起进了片场,片场其实很乱,人多东西也多,他要非常小心的避开别人,免得添乱。 小梨轻车熟路的就带着他来到了卫行简拍戏的地方,远处的凉亭里,穿着玄色长袍的卫行简坐着正在下棋,旁边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个少年满脸的不忿,嘴一直在说什么,他隔得太远没听清楚。 第83页 “行哥在这部戏里是男主的皇叔,男主现在才十六岁,不被皇帝喜欢,就扔给了自己的弟弟带着,可男主身为皇子怎么可能甘心,所以对自己的叔叔态度一直不算好。” “嗯,能看得出来。” 旁边搭的棚稍稍阻挡了一部分的寒风,但还是有风漏了进来,吹落了卫行简的一缕髮丝,古装的长髮造型更加完美的体现出了对方优越的脸部轮廓,那缕髮丝抚过那笔挺的鼻樑的同时也抚过了贺书惟的心。 卫行简根本不管身边叽叽喳喳的男主,手执黑白双色的棋子自己和自己下棋,等对方停了下来才问:“说完了?” 男主的演员刚毕业,对上卫行简的眼神时退了两步,心里的底气一下就散了,结结巴巴地说:“皇叔,我...” “卡,这场过了。” 导演的声音让镜头下的人都松弛了下来,卫行简抬头迫不及待的向外望,虽然他说的是让贺书惟去车上休息,但他知道对方不会去。 在片场,贺书惟的动作不敢太大,所以卫行简站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敢动,但两人之间是由感应的,卫行简很快就在杂乱的片场看到了他。 卫行简站起来后,他才看清对方身上的衣服绣了很多繁复的暗金色纹路,腰封很好的将对方的身形凸显了出来,挺拔、贵气、从容,他觉得古装剧里的王侯将相就应该是这副模样。 “怎么?”卫行简走近了,贺书惟的眼神还直直的看着自己,这让他很得意,“眼都看直了。” “我...”贺书惟回过神,因为角色的缘故,妆容将卫行简那张脸的攻击性全部放大了,这么近距离看,真的要命,他的脸立马就红了,“你今天要拍一整天吗?” “还有一场,拍完我今天就可以休息了。”卫行简伸手把人抱近怀里,发现贺书惟好像又瘦了点,“你又没好好吃饭?” “有好好吃饭。”人太多了,贺书惟和不自在,挣扎着离开了卫行简的怀抱,“你注意点。” “没事的。”贺书惟脸皮薄,卫行简带着人上了保姆车。 车门刚关上,贺书惟就被堵住了嘴,二十多天的分离对于他们俩来说真的太久了,他的手刚搂上卫行简的脖子,碰到柔顺的长髮时立马收了回去,他怕把那长发弄乱。 卫行简的脸上还带着妆,动作也不敢太大,只能亲亲解解馋,“老婆,我好想你。” “别那么叫我。”贺书惟脸上的温度一直在升高,根本降不下来。 卫行简才不听,抱着那截细腰嘴唇一直在白皙的脖颈处拱着,“二十三天了,我天天都在想你。” “我这不是来了吗?”贺书惟也伸手环住了卫行简的腰,“我刚刚看了你拍戏,很帅,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你。” “可我只喜欢你。” “我知道。” “你饿吗?”卫行简从保温箱里拿出了两个饭盒,“这是我卡着时间让人送来的饭菜,你再吃点。” 贺书惟其实并不饿,但不想让卫行简担心,最后还是吃了。 卫行简就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贺书惟小口小口的吃饭,就这样看着他都觉得很满足。 贺书惟吃饭速度一直不快,他擦过嘴猴,低头轻轻亲了卫行简的嘴唇一下,“你离开得太久了,赶紧回去,我在车上等你收工。” “好。”听到这话卫行简干劲十足。 最后这场戏贺书惟也去看到,群众演员那么多,他离得有些远,却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卫行简,卫行简站在演皇帝的老戏骨身边,气场并没有差多少。 结束后,小梨带着贺书惟进了卫行简的化妆间,“古装最麻烦的上妆和卸妆,行哥担心你等得无聊,让我带你过去。” 他们俩进去的时候,卫行简正在卸发套,等到对方恢復到了短髮,贺书惟才有真实感,镜头下的卫行简是属于观众的,而私底下的卫行简是属于他的。 化妆师都有很重的好奇心,没忍住问:“行哥,这就是你的男朋友?” “嗯。”卫行简拉着贺书惟的手问:“怎么样?帅吧?” “比那些小鲜肉都帅。”化妆师的动作很快,麻利的卸完妆后,看向贺书惟,“弟弟这张脸出道的话也会红。” “那还是算了,家里有我一个就够了。” 剧组订的酒店就在旁边,上车后,卫行简问:“小书,是出去走走还是直接回酒店?” 贺书惟看了一眼快暗下去的天色,说:“回去休息吧!” 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卫行简也不肯安分,搂着贺书惟的腰的手到处乱摸。 贺书惟一直在躲,最后都贴到车窗上了,车里的光线不算亮,他看到卫行简的脖子上带着一条红色的绳子,用手指勾了出来,居然真的是他很早之前买的那枚戒指。 “你...你居然真的随身带着。”那枚戒指尺寸不合适,他原本打算另外买,可这一枚卫行简拿走了就不肯还了。 “当然,这是小书买的。”卫行简拿起戒指亲了一口,“我订的对戒已经好了,明天拍完最后一场戏,我们一起去拿。” 第84页 “好。” 回到酒店后,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拍戏对卫行简来说累的只是精神,体力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这一点是贺书惟进门没多久就被扒光了后才意识到的,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他甚至觉得有些热了,“哥,别在这。” “好。”卫行简抱着贺书惟进了浴室。 第五十八章 番外:只要是你 酒店的浴室都不小,而且墙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贴着一面很大的落地镜,贺书惟的视线稍一移动,就能看到他和卫行简现在的情况,伸手推不开身上的人,就只能闭上眼。 卫行简当然知道这里有镜子,他坏心眼的把人带到镜子前,低声诱哄道:“小书,睁眼。” 贺书惟一直很听话,刚睁开眼就清晰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全身都被热气蒸红了,抬头对上了镜子里的卫行简,他第一次在那双他从小看到大的眼睛里看到了侵略性,健硕的胳膊用力的环着他的腰,像是要把他溶入进自己的身体里。 “哥,你...”贺书惟刚张嘴,卫行简的手指就插了进来,透明的涎液很快就将那两根手指打湿了。 卫行简低头在贺书惟的脖颈上留下了不少红痕,安抚道:“别怕。” 不怕的,不管卫行简做什么,贺书惟都不怕。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当他浑身无力的躺回床上时,窗帘外的灯光照进来时,他都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吃饱喝足的卫行简看到精疲力尽的贺书惟才开始后悔,他居然没让人吃饭就开始折腾了,连忙打电话让酒店的人送餐。 吃饭的时候,他想餵贺书惟,手被拍开后,还得到两个字:禽兽。 “我不是禽兽,只是太想你。”此时的卫行简脸皮特别的厚,舒舒服服的伺候着贺书惟喝完粥,看到对方再次睡下了,才上床坐在旁边拿起剧本看。 有卫行简的气息,贺书惟这一觉睡得很好,等他醒来的时候,睁眼就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了对方认真的侧脸,“哥。” 贺书惟的声音很哑,卫行简放下手里的剧本,拿起旁边提前准备好的水杯递给对方,“还累吗?” 喝完水的贺书惟感觉好多了,忍不住怪起了旁边的罪魁祸首,“你说呢!” 卫行简没有任何的愧疚感,伸手替贺书惟按着腰,“刚刚任北给我打电话了,我们明天拿了戒指就回淮市。” “嗯。”贺书惟靠在卫行简的怀里被伺候着,问:“现在几点了?” “快十点了,我等着你醒了再吃点东西。”卫行简掀开被子拉着贺书惟起床,“你刚刚根本没吃什么。” 两人坐下来吃了顿夜宵,贺书惟说着家里的事,卫行简说着剧组的事。 “那个男主刚毕业,在剧组见到我一口一个哥,喊得特别亲切,可我不喜欢,只有你才能叫我哥。” 贺书惟无奈,他倒是不觉得这个称唿只能自己叫,“人家喊你哥,是因为尊重你。” “我知道,可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 “没事的,这种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贺书惟吃完了,擦嘴之后亲了卫行简一下,“再说我现在也不是你的弟弟了。” 卫行简憋了二十多天根本没吃饱,现在贺书惟还不知道死活的来撩他,他也只能在对方的脖子上咬一口,恶狠狠地问:“你是不难受了吗?” “难受,我好难受。”贺书惟靠进卫行简怀里,笑得狡黠,“你不能碰我了。” “你等着。”卫行简说完抱着人上了床,“我明天找你算帐。” 第二天,贺书惟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餐桌上的早餐还没冷,他吃完慢慢走到片场,看到小梨,才知道今天卫行简的戏早晨五点半就要开始,等到十点差不多了就能结束了。 他起得晚,只赶上了一点点尾巴,小梨干脆带着他去卫行简的化妆间等人。 化妆间没人,他等了一会,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止卫行简还有那位男主,男主跟在对方身后,看下对方的眼神既有崇拜尊敬也有别的。 他早就猜到了,卫行简那么优秀不可能没人喜欢的,可他不担心。 他站起身走到卫行简身边,拉住对方的手问:“拍完了?” “嗯,等我卸完妆就可以回家了。” 男主看到两人的互动,退后了一步说:“哥,你有朋友在,那我就先走了。” 化妆师来得很快,卫行简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按着坐下了,他看向贺书惟,对方很淡然,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的心也慢慢放了下去。 两人没回酒店,直接让小梨动他们回了叠锦苑的房子,简单的收拾了点东西,就去了珠宝店。 拿到戒指后,卫行简忍不住问:“小书,关于刚刚那个男主,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我相信你。”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卫行简很激动,忍不住在外人面前抱住了贺书惟,“我不会辜负小书的信任的。” 卫行简身为任北的髮小,一回淮市就被抓走当苦力了,贺书惟什么都不能说,一脸郁闷的回家后,还被贺晨打趣了。 第85页 当晚,他都睡下了,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听到对面仿佛做贼的声音:“小书,我在门口,来给我开门。” 他连忙下床,路过贺晨房间的时候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后,他都无法理解自己。 门一打开,就被抱了个满怀,闻到熟悉的味道后,空了一天的心终于满足了,“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 “当然是想你,没你我晚上睡不着。”卫行简的声音压得很低,回贺书惟的房间时,问:“爸他睡着了?” “现在都十二点了,他早睡了。”进屋后,贺书惟忍不住说:“你这样搞得我们好像在...” “在什么?像在偷情?” “闭嘴。”贺书惟捂住卫行简的嘴,翻出了自己的睡衣,“太晚了,别洗澡了,早点睡,明天你还有得折腾的。” 李黎的家庭条件不错,任家也还行,婚礼举办得很隆重,贺书惟站在大厅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有些羡慕,他也想光明正大的和卫行简举办一场婚礼,可惜现在的社会虽然能包容同性恋了,但同性恋的婚姻法毕竟还没有通过。 卫行简因为身份的问题没有当伴郎,站在门口的尤瑞看到他,说:“行哥在后台,你可以去找他。” 李雯牵着贺书惟,说:“干嘛要去找他,小书要陪我。” 内场放着《今天你要嫁给我》,听着就让人的心情很好,李雯看贺书惟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也不强留,“你去找他吧!” “谢谢妈。” 看着那迫不及待的背影,李雯看向贺晨,“这是不是就是儿大不中留。” “大了,随他去吧!” 进到后台,贺书惟的目光就被穿着白色婚纱的李黎吸引了,“黎姐,你今天好美。” “谢谢夸奖。”李黎抱了贺书惟一下,“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真好。” 贺书惟的视线向后,看到了穿着黑色伴郎礼服的卫行简,愣了一下,“哥,你要当伴郎?” “我让他穿的。”任北靠着卫行简,“这傢伙就算不能露面,也要当我的伴郎,我小时候说好的。” “挺好的。”这也算了了卫行简的一个遗憾,贺书惟看到臭着脸的李泽,问:“终于把黎姐嫁出去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别理他。”李黎拉过贺书惟与卫行简任北站在一起,对李泽说:“给我们四个拍照。” 李泽拿起相机,看着相框里都带着幸福笑容的四人,也忍不住笑了。 最后,这场婚礼贺书惟还是没去前面观礼,他留在了后台陪着卫行简。 卫行简听着前面的婚礼进行曲,牵着贺书惟的手,说:“这二人世界真好。” “嗯,我也觉得很好。” “晚上我会把这一顿给你补上。” 贺书惟的眼睛看向卫行简的衣服口袋,“你要求婚吗?” 方柏尧和家里人提过,想要带贺书惟去国外领证,但卫一承和李雯都不支持,说既然他们俩都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想着两全其美,既然国内的大环境在这,两人是真心相爱就够,一张证并不能代表什么,何必去追求形式上的自我满足,当该有的还是要有。 “当然。” “行,我等着。” 李黎和任北不可能让他们俩在后**等着,让服务员松送了饭菜进来。 等他们吃饭,尤瑞已经躺了,这让卫行简不由得庆幸,“还好我不用挡酒。” “晚上。”任北知道卫行简的计划,看不得对方那么得意,“你等着。” 婚宴散场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最后只剩下几个熟人的时候,卫行简和贺书惟两人来了前厅,卫一承不在乎他们俩的关系会不会被更多人知道,他们也不用迴避,大大方方的牵着手出现了。 大家都对两个人年轻人的关系接受良好,唯独孙月看着卫行简很不顺眼,他中意的女婿就这么被抢走了。 卫行简笑着说:“月姨,晚上我和小书请客,你和许叔还有许析言记得来。” 晚上,卫行简在淮市的一家私房菜馆订了一个超大的包厢,许析言不知道去哪弄了个播放器,放着中午那首婚礼进行曲。 难得许析言这么上道,卫行简决定以后对许析言会稍微客气一些。 卫行简和贺书惟两人都换了白色的西装,当着坐满的两桌人的面,卫行简拿着戒指盒单膝跪下,“小书,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婚礼,今天在这神圣的婚礼进行曲里,我想把这代表着婚姻的戒指亲手为你戴上,我想要成为你的伴侣,伴你一生。” 贺书惟伸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只要是你,我不在乎有没有婚礼。” 卫行简将戒指戴在那根无名指上,然后低头虔诚的亲吻了一下。 贺书惟拿出另一枚戒指亲手给卫行简戴上,他看着两人手指上的戒指,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不会再让你等了。” 两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与祝福里紧紧的拥抱着对方。 第五十九章 七夕番外:得偿所愿 第86页 卫行简的这个角色是男三,加快点进度,戏份能在年前搞定,元旦过后,贺书惟那边年底也很忙,他们都一个月没见过面了,所以他非常迫切的想要在年前把戏拍完。 大概赶了十天的戏份,每天都拍到凌晨,终于在春节的前几天搞定了,杀青宴结束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回了淮市,他没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贺书惟那里。 站在门口敲响门时,听到屋内传出的脚步声,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真的太想小书了。 贺书惟刚打开门,就被人抱了满怀,他拍了拍卫行简的背,“哥,我们先进屋。” “嗯。”卫行简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进门,用脚将门关上后,就迫不及待的搂着人亲了上去。 “哥。”贺书惟仰着头,伸手搂着卫行简的脖子顺从的张开嘴,刚含煳的喊出一个字口腔就被侵占了,大半个月没见面了,他透过急切的动作和急促的唿吸,清晰的感知到了对方的思念。 “宝贝,我好想你。”解了渴后,卫行简松开人,才发现贺书惟穿着的是睡衣,手指解开扣子,低头轻吻着对方的脖颈,问:“洗过澡了?” 从早上知道卫行简今晚要回来时,他就整个人心神不宁的,吃过晚饭被看不下去的李泽直接赶了回来,收拾完房间后,他就洗了澡,“我...” 卫行简后退一步,脱掉大衣挂在身后的钩子上,弯腰将贺书惟抱了起来。 “啊!”贺书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看到自己被公主抱了,连忙说:“你放我下来。” 从玄关到主卧也就几步路,卫行简颠了颠怀里的人,“怎么感觉你又轻了。” “没有。”贺书惟没想到自己都二十八了,还有被公主抱的一天,被放到床上时,整个脸都红透了。 卫行简弯腰亲了那红红的脸一口,“等我。” 听出了卫行简话里的意思,贺书惟翻身脱掉睡衣钻进了被窝里,以前每次都是对方主动,他第一次这样等待与期盼着即将要发生的事,越想人就越热,甚至伸手关了灯。 卫行简快速的洗完澡看到黑漆漆的房间,知道贺书惟害羞了,伸手将床头灯打开,掀开被子钻进去抱住对方时,空了一个多月的心瞬间就被填满了,“小书,想我吗?” “想。”贺书惟抱着卫行简的腰,整个人钻进对方的怀里,伸手摸着对方眼下的青黑,心疼地说:“哥,你是不是很累?” “看到你就不累了。”卫行简的手摸着细腻光滑的皮肤,身体开始躁动了,忍不住翻身压住贺书惟,听着细小的轻吟声,被激起兽性的他低头堵住了对方的嘴,“别刺激我。” 卫行简的手在贺书惟身上点着火,酥麻的感觉直冲头皮,他忍不住带着对方的手向下摸去,“哥,我...我准备好了。” 指尖黏腻的触感让卫行简失了分寸,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怎么今天这么主动?” 两人确认关系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贺书惟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伸手将卫行简的头按下来,咬着对方的嘴唇说:“因为,我想要你。” 第二天,李泽看贺书惟没来上班,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该骂。 等下午接到贺书惟的电话说卫行简要请客时,他少不得要阴阳怪气两声:“卫大明星还能出门吗?” “放心,反正不会饿着你的。”贺书惟拍开腰间的手,“晚上你几点下班?” “你今天不来,我不得加班到十点。” 贺书惟早就习惯了李泽说话的方式,“晚上九点见。” 电话挂断后,贺书惟伸脚将黏在身上的人踢开,他上午九点才吃早餐,吃完后运动了下,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我饿了。” “我叫了外卖。”卫行简捡起地上的睡衣给贺书惟穿上。 看着卫行简生龙活虎的样子,贺书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缺乏锻鍊,为什么他要死不活的,对方却活蹦乱跳的。 吃完饭两人黏在沙发上,边看电影边聊天。 “哥,你年后的工作怎么安排的?” “有几个本子,清姐在挑,我不急,打算休息段时间。” “清姐就这样放任你偷懒?” “她手底下四五个人,我不找事,正和她的意。” “今年过年,有什么打算吗?”贺书惟前几天回去,李雯主动和他聊过过年的事,“雯姨的意思是两家一起过。” “本来就该一起过的。”贺书惟靠在卫行简的怀里,他的手随意的捏着对方的手指,“我时间比较多,最好的安排是出去玩,可我这身份在国内不方便,出国你又不一定有时间。” “的确是。”贺书惟有些苦恼,“我过年最多十天假。” “我有个两全其美办法。” “什么?” “让他们三个出去玩,我们俩留家里过二人世界。” 贺书惟掐了卫行简一下,“你想得美。”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谈话间流逝,等接到李泽电话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卫行简之前原本是想定餐厅的,被贺书惟拦住了,“这天气要吃火锅才有感觉。” 第87页 那家店离李泽的公司不远,环境清幽,在包厢里吃饭也不用担心被打扰。 这是李泽第三次这样直面卫行简,不得不说明星的气质就是不一样,他举杯和卫行简碰了一下,“我和小书认识也快十年了,真快啊!” “嗯,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卫行简知道,在自己缺席贺书惟人生的那些年,是眼前的人在照顾着他的小书。 “我还记得大学开学时,我刚在宿舍看到他时的感觉,他和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他低着头一件一件叠好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柜里,我们三个的都是一股脑塞进去的。”李泽想起大学时的时光也有些唏嘘,“他的床和书桌永远都是整洁的,我们几个大嗓门聊天,他就在旁边坐着,偶尔插一两句,既不会显得自己太冷淡,也不热情。” 贺书惟没有打断李泽的话,今天卫行简要见李泽,他就知道对方想的什么。 “一年两年,他始终无法和我们融入到一起,我看不过去,就开始缠着他,那晚的醉酒是一个契机,当时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拒绝,告诉李黎后只让她自己做决定,我都没想到李黎会答应。”李泽吃了贺书惟给自己夹的牛肉后,继续说:“后来我问他,他才说自己喜欢上了不能喜欢的人,我原本并不知道那人是谁的,直到毕业后,他在毕业酒会上一直看手机,到最后喝醉了,我送他回家的时候才听到了你的名字。” “那晚...”卫行简握住贺书惟的手,那时卫行简和林斐关系并没有公开,但是林斐的母亲是知道的,但是他在洽谈的剧本的编辑就是林斐的母亲,林斐受伤了,他这个男朋友不能不在,“那晚我...我本来是打算来和你一起庆祝的,都出门了,却被清姐给叫了回去。” 贺书惟想的也只是我们以后只能当兄弟了,那晚之后,他才真正的下了要远离卫行简的决心,“两天后,我看到娱乐新闻才知道,那晚林斐拍戏受了伤。”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卫行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贺书惟每次提起往事眼底都是掩不住的落寞,他知道自己和贺书惟之间还有很多话没说开,看向李泽问:“后来呢?” “后来我劝过他放下,每次一说这话他就冷着脸不搭理我,我都在庆幸,还好毕业前我就把人挖过来了,还好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他虽然看着冷,但其实很重情。” “他要不重情,你们能有今天?” 卫行简凑近亲了贺书惟一下,“后面该轮到我来了。” 李泽看着牙疼,却觉得高兴。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卫行简一直在问贺书惟大学期间发生的事,他都没想到自己泛善可陈的那四年还能聊那么久。 这顿饭卫行简被李泽灌了酒,晕乎乎的靠着贺书惟,迷迷煳煳的他一直牵着贺书惟的手,直到上车才松开。 “哥。”贺书惟替卫行简系好安全带,“我都拦过你几次了,你居然真的傻乎乎的要和李泽喝,他的酒量能灌趴四个你。” 回家后,卫行简像只大型犬一样一直跟着贺书惟,让坐着休息,却怎么都不肯听,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无奈地说:“哥,那些事都过去了,别记着好吗?” “对不起。”或许酒精真的能让人变得脆弱,卫行简心里又酸又疼,“对不起。” 当卫行简的第一滴眼泪落下时,贺书惟有些不敢相信,伸手接住了后面那些晶莹的水珠后,整个人都慌了,“哥,你别...别哭,我真的没事了。” “疼吗?”卫行简将头埋进贺书惟的脖颈里,“我想起你的那些年就觉得疼。” “不疼了,你在就不会疼。”温热的泪珠划过贺书惟的脖颈,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卫行简哭,没想到居然会是因为他,“可能是因为得偿所愿,我现在想到以前不会觉得难受,只会觉得幸福。” “真的吗?” “真的。” 贺书惟推着卫行简进了浴室,卫行简自觉的脱掉衣服后就伸手去扒他的,他也不放心喝醉的人自己洗澡,干脆就陪着一起洗。 某人醉了,却还是不老实,一个澡洗得贺书惟身心俱疲,卫行简躺到床上却很快就睡着了。 他关掉灯,钻进对方怀里,亲了一下,“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