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王爷求放过》 第1章 藏了男人 严绯瑶眼皮酸沉,如压了千斤的石头在身上,无法动弹。 为了研究新药,她已经在实验室里连续熬了七十二个小时。 却在实验结果出来前一刻——轰隆一声巨响! 实验室意外爆炸,她被炸飞出去! 那一刻,她只觉得身体如同被抛进了狭长的甬道里,强烈的挤压感让她浑身剧痛。 同时还有许多并不属于她的记忆,像病毒一般疯狂的钻进她脑海里! 严绯瑶开始害怕、拼命抗拒,然而——砰的一声,她的身体似乎是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疼痛从每个骨头缝里冒出来。 她吃力的睁开眼……却赫然吓了一跳! 她没有死! 在她面前,有一张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彼此间呼吸可闻……他俊朗的有些不真实…… 严绯瑶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温热的、柔软的……所以,这是个活人?! 她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眼前这鼻梁英挺,剑眉如墨的男人,猛然发现,男人竟是被反绑着双手,衣衫不整的和她并肩而卧,亲昵的贴在一起! “小姐!小姐!”外头有人拍门,语调急切,“姑爷来了!您快出来迎一迎呀?” 姑爷……来了?那床上的男人又是谁? 严绯瑶被眼前的情形弄懵了,脑中的记忆,却自动鲜活起来…… 这个丰神俊逸的男人,并非旁人送到她床上的,而是她自己从外头绑!回!来!的! 目的,就是叫丫鬟口中的“姑爷”,嫉妒吃醋,继而更爱她而已! 严绯瑶没有时间接受消化她穿越成为古代另一个女孩子的事实,就要接手原主留给她的烂摊子! “作死!”严绯瑶低声咒骂了一句,咬牙忍住身上剧痛,翻身起来。 “小姐快呀,姑爷已经往这院儿来了!”丫鬟急声催促。 严绯瑶既惊且痛,脑门儿冒汗。这作死的原主,不但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更是要把命都搭上啊! 她四下环顾,寻找能藏的下一个大男人的地方。 古色古香陈设华美的屋子里……能藏人的,无非只有床底下而已。 严绯瑶忙扳过男人的身体,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掀开床单,往床底塞去。 她耳中却突然传来“滴滴”的警报声。 她立即低头,手腕上实验用的电子感应装置,竟然和她一起被传送到了这里! 此时它正闪烁着红光,提醒着她靠近了有毒物质。 有毒物质? 她抬眼看了看男人,双手猛的用力,把他推入床底最深处。果然警报停下,红灯也不再闪烁。 那个眉目如画的男人……莫非是毒药罐子里泡大的吗?单是触摸他,就会让感应器发出警报? 严绯瑶脑仁猛然一疼,脑中的记忆告诉她——原主不过是看这被绑来的男人太过美艳,忍不住色心大起,偷偷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竟然就被毒死了,给了自己这“外来户”鸠占鹊巢的机会。 院子里骤然传来男人暴戾的怒喝,“严三娘,你出来!” 严绯瑶心头一跳,迅速放下床单,转身疾步出门。 院中怒气冲冲的男人,身高腿长,浓眉圆眼,一身宝蓝色的长袍直缀,倒是有几分玉树临风之姿。 严绯瑶心头冒出些温热之感,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想往人家身上扑…… 这是原主留下的感情,并不属于她。 好在大脑如今是被她掌控,她在离男人还有三五步距离时,就停下脚,微微福身,“表哥好。” 一脸怒气的男人,仿佛见了鬼似的,被她的客气疏离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望了望严绯瑶身后的门,“怎么,不请表哥到你屋里坐坐吗?” 严绯瑶看他一眼,“虽亲事已经定下,但三娘毕竟还未过门……这里是女子闺房,贸然请表哥进门,怕是不妥呢。” 男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了,上上下下打量她,忽而脸上显出了然的神色,“表妹该不是在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先前,你可是几次邀约我来,也没说过不妥呀?” 第2章 他,是谁? “表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严绯瑶偷偷狠掐自己一把,逼出些眼泪来,委屈的看了男人一眼,“我是你未过门的妻,你竟要败坏我的名声吗?” “将房门敞开,有丫鬟作陪,算不得私下见面!”男人别开脸去,眼中却泛着一丝狠厉,“你说得了颜先生的墨宝,要叫我看看,莫不是骗我?” “大丫,速去请我爹娘来,有长辈在旁,才不算私下见面,”严绯瑶回头冲丫鬟道。 丫鬟刚走,廊下却猛地冲出一女子来。 “阿姐,我听人说你从昌平坊掳了个男……男宠回来,若是人就藏在你房中,还是赶紧打发走吧!别再与表哥怄气了!表哥心里是有你的!” 严雪薇跑上前来,横插在两人中间,用力的握着严绯瑶的手。 严绯瑶看着她,眯了眯眼睛,脑中的记忆告诉她,正是眼前这妹妹教她的法子,叫她寻个好看的男人来,以激起表哥争强好胜的心……日后必会将她放在心尖儿,对她紧张关切。 严绯瑶不由冷笑,原主也是个傻子,不但对这话深信不疑,甚至如今这副身体还带着对妹妹的亲昵,本能的握住妹妹的手,要寻求帮助似得。 “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但话可不能乱说!谁与你说的这话?叫他来和我对质!”严绯瑶不动声色的把手收了回来。 “如果没有,你敢推开门叫我看看吗?”傅文贤脸面紧绷,青筋暴起。 严绯瑶甩开妹妹,挡在门前,冷眼厉色道,“我不知表哥信了谁的混账话,但你今日要硬闯我闺房,就是失礼!你整日嫌弃我粗鲁不懂礼数,你傅家的礼教,也不过如此!” 傅文贤被说的面红耳赤,两人争执纠缠之时……严雪薇脸上却闪过狠厉,她瞅准机会,侧身绕过僵持的两人,一头撞开了房门! 咣当一声巨响! 严绯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千万!千万不要被发现!希望那绳子绑的结实,希望那人还没醒…… “啊——” 严雪薇刺耳的尖叫,打破了她的那一丝侥幸、那一点点的希望。 “阿姐,你还说没有!你如何解释屋里这个男人!?”严雪薇颤巍巍的指着屋子里。 与其说她是震惊,倒不如说她是压抑不住兴奋的狂颤。 严绯瑶僵硬的转过头来,抬眼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屋里是有个男人不假,却又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那个眉目如画的男人,并没有被绑着手脚,狼狈的从床底滚出来。 而是衣着整齐,如清风朗月一般,端坐在对着门口的椅子上。 “他,是谁?”傅文贤咬牙切齿,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如今,倒真有几分嫉妒了。 严绯瑶眼角抽搐……她还想知道那人是谁呢! 只知道严三娘是从昌平坊的勾栏院里,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买的时候人就昏迷不醒,她怕人醒了乱跑,这才绑了手脚。 也不知他在床底下,是如何脱困的?严绯瑶不由深深看了那人一眼。 恰那人也向她看过来,一双眸子冷幽幽的,望不见底,带着叫人心惊的寒意。 “多谢姑娘仗义相救,还请带我去见你家长辈,定当重谢。” 他安静坐着就已经叫人觉得矜贵倨傲,这么一开口,浑厚的气势更是不容小觑。 而且他说……相救?重谢? 严雪薇与傅文贤的表情,顿时如吞了苍蝇一般…… 第3章 偷人?偷不起的人! 傅文贤脸面涨红,“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见严家亲长!” 傅文贤声音很大,但对上屋里那男人,就显得气势不足,色厉而内荏。 男子并未理会傅少爷的挑衅,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严绯瑶连忙后退,躲去一边,因为她手腕上的感应器已经开始振动提醒。 但她这动作落在旁人眼中,却有了别的意味…… 那孤傲的男子,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幽凉。 严雪薇轻嗤一声,小声道:“关起房门共处一室的事儿都干了,现在倒装起了清高……” 被这话挑唆的,傅文贤的目光像刀子一眼,朝严绯瑶射来。 严绯瑶索性谁也不理,她先去了前院花厅,还未来及向里头的三位长辈行礼,便听到严雪薇已经追上来。 清亮的声音更是紧随而至,“大伯不好了!姐姐闺房里藏了个男人!” 严父惊得腾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目圆瞪,要吃人一 般。 花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僵住了,却恰在此时,那男子不紧不慢的从外头进来。 他浑身清冷倨傲的气质,叫屋里众人,都震了一震……花厅顿时更为寂静,鸦雀无声。 众人震惊的功夫,那男子却已经行至上座,不等人请,便兀自在尊位上落座。 这般傲慢至极……叫屋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颇有些无措。 还是严父反应快,见人气质不俗,回头问严绯瑶,“这位是?” 严绯瑶低头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哀叹……干什么都来问她?她还想问呢! “他就是藏在姐姐房里的男人!”严雪薇急声说道。 严父脸色大变,抬手便握住了腰间佩刀,下一瞬就要拔刀砍人! 严绯瑶大惊,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严父的刀柄——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且他身上还带着剧毒,爹爹这一刀砍下去,怕是要坏了大事儿! 傅文贤见状,立即上前一步,“严姑娘的闺房中,却有这陌生男子,不管这男子究竟是被救回来,还是另有来路——都对严姑娘名声不好。” 严父脸色一变,“你这话何意?” “我傅家都是读书人,注重名节,只怕小生与严姑娘的婚约还得再议。”傅文贤抬起下巴,面色鄙夷。 严父脸上一阵青红,急恼怒,又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把一屋子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他不急不慢道,“可有纸笔,吾写封信,送去侯府,一切自明。” 听闻“侯府”二字,严父的手从刀上挪开,“敢问是哪个侯府?” 男子垂眸一笑,宛若桃花千里,“广安侯府。 ” 嗬……一屋子人,齐声倒抽冷气。 京都侯爵不少,可地位能比及广安侯的却是没有。广安侯年轻时随太祖皇帝御马亲征,打下大夏半壁江山,是大夏的开国元勋,虽已年老,其地位却无人能撼动。 “广安侯府……”严父嘀咕一声,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准备。 严绯瑶把所有的信息在心里打个转,忽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女儿冤枉,求爹爹为女儿做主!女儿并不知这位公子的身份,只是见他在街头落难……于心不忍救了他。但因公子身份不明,又惟恐给爹爹惹祸,这才偷偷将人藏在我自己房中,想着悄悄请了大夫来,看过了再悄悄送出去就是……”严绯瑶低头抽泣,说话间呜呜咽咽,好生委屈。 “可有人却硬要污蔑女儿,诋毁女儿清名,还要硬闯女儿闺房……说、说……说女儿藏了男宠在屋里……” “哪个敢诬陷我闺女!看我不削了他的脑袋!”严父一身匪气,暴露无遗。 严雪薇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腿软的跌进椅子里。 严绯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不愿爹爹伤他,只愿爹爹解除了我们的婚约吧……”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傅文贤的身上。 “我……小生并不知道……”傅文贤顿时慌了手脚。 他没想到这男人竟与广安侯府有关,乃是惹不起的人物!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过刚说了“婚事再议”,严三娘却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她是疯了?还是真与那广安侯府的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第4章 撒谎者?神医! 傅文贤还没抹开面子,眼珠子在严绯瑶与那男人之间扫来扫去。 严雪薇却已经稳下心神,发现了疑点,“公子既是侯府之人,怎么会在街头落难,倒被姐姐给救了呢?” 严父也觉这事儿马虎不得,转过脸看着女儿,“瑶瑶,你说。” 严绯瑶心里咯噔一下,还是问到了这里……她清了清嗓子,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反倒是那男子缓声开口,“吾如何在街头落难,被严娘子所救?” 低沉的音线无端撩动着人的耳朵。 严绯瑶暗暗翻了个白眼,被救的话是他说的,他不解释,反倒也来质问她? 难不成是想让她当众把那勾栏院的事儿给说出来? “我只知道公子是被人迷昏的,倒在街头……至于是何人做歹,图谋何事,这就不知了。” “迷昏……”男人注意到这两个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公子身上并无外伤,却昏厥不醒,三娘判断应是迷药所致。”严绯瑶逐渐冷静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遇见公子之时,三娘就发现您身上有淡淡药香,定是常常服药。虽不知药方,却隐约可判其中几味药材,皆是矜贵之药,一般人家怕是用不起,公子必定是出身富贵。可富贵人家,身边怎会连个随从都没有?叫您一人倒在街头?那肯定遇见了不平之事……或许我遇见公子之时,歹人还没有走远,就在近旁躲着偷窥。如果不救公子,还不知公子会被带到哪里去……所以三娘就壮着胆子,贸然把您带回来了。” 花厅里一片吸气之声。 傅文贤上上下下看着严绯瑶,仿佛从来不认识她,原本鄙夷的视线之中,竟添了一抹抹的惊艳,“这是、这是你自己分析出的?你平日呆笨莽撞……” 严父猛的一拍桌子,嗓门粗犷,“怎么说话呢?我家三娘只是在小事上迷糊!大事儿之上英明得很!” 陌生男子冷冷一笑,眸色浓郁,危险甚浓,“淡淡药香?你能分辨的药材,是哪几味?” 正暗自恼恨的严雪薇差点哈的笑出声,她心里骤然轻快得意——严三娘哪懂什么药材!她不过是鼻子比旁人灵那么一点儿,怕是连狗尾巴草和黄粟都分不清,还药材呢!呸! 严父也担忧的望着女儿,垂在身侧的双拳不由局促的捏紧…… “三娘斗胆猜之,有郁金,犀角,龙胆,”严绯瑶歪着脑袋,眉头紧皱,似是苦思冥想,“还有生蕤仁,别的我就判断不出了。” 她垂头含蓄的笑了笑,她分辨出的药材当然不止这些,可其他的毒性太重,她不敢当众提及。 严绯瑶却不知,她这话一出口,厅堂里如绷着一根弦一般,静的落针可闻。 今日一桩桩的意外之事,叫众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如梦未醒……那个好吃懒做,惹是生非,字都识不全的严三娘,她何时懂得了这么多的药材? 连严父都张大了嘴,犹不敢信的盯着自家闺女。 甚至那陌生男人的眼中,也划过一抹讶异与惊喜……莫非她就是传说中的神医? 第5章 天大的面子! “哼!姐姐别是瞎蒙的吧,被人当面拆穿了可不好看!” 空气里微妙的气氛,越聚越浓……严绯瑶思考该如何收场,却听门外的家仆扬声禀道,“小侯爷来了——” 在京都这地界儿,能被人尊称一声“小侯爷”的,唯有广安侯府的嫡长孙,纪元敬。他年龄不大,名气不小,一手花枪使得无人能出其右。 小侯爷的威名,大夏皆闻。 没曾想陌生男子一封信,竟招得小侯爷亲自来了! “快去迎接小侯爷。”严父说着朝男子拱了拱手,阔步出了花厅。 严绯瑶也打算跟着退出厅堂,接下来应该没她什么事儿了……有,她最好也躲着。 可她脚还没挪到门口呢,就听上座传来低沉稳健的声音,“严小姐留步。” 严绯瑶抬起脸,“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当真能以嗅觉分辨药材?”男子表情平静,看不出其心绪。 但严绯瑶就觉得,他那一双桃花眸危险得很,藏得是暗潮涌动。 “是不是真的,公子应该清楚。”严绯瑶低头说。 “你可懂医术?” 严绯瑶不曾犹豫,忙不迭的摇头,“不不,医术是一窍不通。” 才怪!她打小跟着爷爷识药,跟着奶奶种药,十岁就能给人断病,十五岁已经能独自坐诊。后来爷爷说,不能光学老祖宗的东西,还要与时俱进,又把她送去日本学医,让她学了西医,以便西为中用,中西合璧…… 想到爷奶,她忍不住心底一疼,连忙收敛情绪。 “公子若没有旁的事,三娘先告退。”不等那人点头,严绯瑶已经脚下抹油,弯身退出了花厅。 哪知她刚一跨出门槛,还未转身,却差点与人撞了满怀! 好在那人反应极快,立时提气退一步站定。 严绯瑶也脚步一转,稳稳立在门边。 男子眼中惊艳,却根本没看她的脸,只盯着她腿上功夫,“好生稳健敏捷的下盘!” “见过小侯爷。”严绯瑶屈膝行礼。 小侯爷郎朗一笑,已经步入花厅,“王……呃,当真是您!我瞧见书信可真是吓了一跳!” 纪元敬大呼小叫,疾步上前。 严家前去迎接的众人这才脚步匆匆的追了回来……小侯爷是客,却把主人家给丢在后头,一个人率先跑了过来…… 严绯瑶忍不住嘴角直抽,看来古人的礼数,对某些狂放之辈,只是说着玩儿而已。 她朝严父打了个手势,比划她要告退先走。 严父还没点头,却听屋里那男人忽然开口,“今日幸得有严小姐出手相救,不然还不知歹人要把我带去哪里。元敬既然来了,可要替我好好谢过严小姐。” 矜贵倨傲的陌生男子指了指严绯瑶,严家众人皆有些紧张。 叫小侯爷来谢一个女孩子?这要他怎么谢?他堂堂侯府嫡子嫡孙,岂能抹得开脸面? 严父正要上前阻拦。 却见小侯爷闻言,连犹豫都不曾,忽的起身,阔步来到严绯瑶面前,深深稽首,腰都弯成了九十度。 这可是大夏的君子大礼了! 不但严绯瑶被吓得有些傻,严父等人更是惊掉了下巴。 严家入京良久,从来都是世家百姓口中的笑柄,何时竟得人如此尊崇!破天荒啊! “不知严小姐先前的婚约,还做不做数?”屋里的男子忽而又问。 第6章 把生米做成熟饭… 嗯?嗯?嗯? 他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严父等人,此时皆已经风中凌乱了……他是回报严三娘搭救之情,所以要以身相许?可这画风也不太对啊…… 一句话就能指使小侯爷替他行大礼的人,其身份不可估量。他娶严家娘子,实在是太委屈低就了吧? “那自然是作数的!”傅文贤急声抢白。 严父冷嗤,“恐怕还得再议……” 先前着急推掉婚约的严绯瑶,此时却尤为沉得住气,一言不发的看着里头那男人。 她虽讨厌傅文贤,可这陌生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太重,她更不想趟他这趟浑水。 男人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出她眼中防备,“因为严小姐救我,反倒耽误了你的婚事,吾心中过意不去。正好,过两天侯府要举办一场花会,届时宾朋众多,不乏青年才俊。到时候还请严家亲长赏脸前来。” 严夫人当即激动的面红耳赤,呼吸局促……她来到京都,一直想打入京都的贵妇圈儿,结交几个手帕交。可等来等去,总不见人邀约她。她主动送了请柬,结果没一个人赏脸前来!把她闹了个大没脸,传为笑柄,好些日子她都不好意思出门…… 如今这可是侯府的花会呀!邀她出席!真是扬眉吐气了! “多谢、多谢公子!”严夫人激动不已,看向严绯瑶的眼神都灼热生光。 傅文贤却是又气又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男人看起来来头甚大,偏偏严绯瑶又救了他,于他有恩…… 傅文贤怕一旦退亲,就得罪死了严家,连忙回去找自己的母亲讨主意。 他将今日之事,删头去尾的大致一说…… 傅夫人狐疑,“严三娘不是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她怎的忽然要退亲?” 傅文贤自然不敢说,是自己想蹬了她,毁了婚约另娶他人,只说,“她必是看那男子清隽,见异思迁了!” “连个女孩子的心都笼络不住,你的本事去哪儿了?”傅夫人道,“你别看她爹是山贼出身,可家中巨富,他做山贼的时候,藏了一大批的稀世珍宝!你若能娶了她,就是娶了金山银山了,你可知道?” 傅文贤不屑的哼了一声,“严家粗鄙……” 傅夫人却说,“你秋试失利,已经叫你爹失望,但你二弟文韬武略样样出彩。你若再弄丢了和严家的婚约,那妾生的儿子,就要继承你爹的爵位,骑到你头上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傅文贤这才慌了神,急忙拉住母亲的手,“母亲是我亲娘啊,您可得给儿子指点迷津。” “你说今日严三娘救那男人来头不小,严父定要生变!”傅夫人眸中寒光一闪,“这就不能怪我们先下手为强,把生米做成熟饭……” 傅文贤猛然一抖,一张脸立时红透,“什么生米熟饭……” “跟自己娘亲,你还藏着掖着?你屋子里的丫鬟不是早就被你开了脸了?”傅夫人说着压低声音,对儿子耳语一番。 傅文贤虽面红耳赤,浑身发热,为了继承爵位,却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傅夫人过不多久就派人送了一包药粉给傅文贤。 傅文贤得了“宝贝”,连忙往严绯瑶的院子里去。 “我是给表妹道歉来的,先前是我错怪了表妹,表妹如何罚我都成!只要莫再生气了!”傅文贤被丫鬟拦在院中,扬声冲上房说道。 他心里清楚,阿娘给他的药是个中极品,就是再贞烈的女孩子,遇上了这药也要化为一池春水了。更可况严三娘本来就喜欢他,不过是最近自己对她太过冷淡,才叫她见异思迁的。 傅文贤信心满满。 第7章 哪个才是下了药的呢? 谁知严绯瑶根本不理他这套,叫丫鬟砰的关了房门,将他晾在院中。 傅文贤闹了个没脸,心下正恼怒,侧脸一看一个相熟的丫鬟从耳房茶水间走了出来。 傅文贤心中一喜,提步朝那丫鬟走去。 “香梅姑娘,多日不见了。”傅文贤把香梅挡在茶水间门前,目光热切的盯着丫鬟的脸。 丫鬟立时脸面红透,飞快的抬头看他,又垂下头去。香梅是严绯瑶的贴身丫鬟,她的名字已经写在了陪嫁的单子上。等严绯瑶嫁去傅家,她也得跟着去。陪嫁丫鬟替主子伺候姑爷的事儿……早有上了年纪的嬷嬷提点过她。 “姑爷有何吩咐?”香梅羞怯问道。 “你家小姐生了我的气,还闹着要与我退婚!” “什么?”香梅大惊失色。 “所以我来找她道歉,哄一哄就好,香梅姑娘可得帮我!”傅文贤冲她一笑。 香梅立时点头答应,恍惚间她已经忘了自己是谁的丫鬟。 傅文贤顺利进得茶水间,又趁香梅不注意,将那包药粉倒入青瓷茶盏中。他将下了药的杯盏放的略微歪斜,以免混淆。 香梅敲了敲上房的门,不说傅文贤在外头,只道:“婢子给小姐泡了茶。” “进来吧。”严绯瑶折腾这许久,这会儿正觉口渴。 吱呀一声门响,脚步声却有些重。 严绯瑶心下奇怪,丫鬟身姿轻盈,怎么这脚步沉甸甸的像个男人? 她眼皮一跳,转身绕出屏风,抬眼瞧见傅文贤正端着漆盘,站在她房中,“你来干什么?” “表妹还在生气吗?”傅文贤放下漆盘,端起茶盏送到严绯瑶面前,“文贤特来向妹妹道歉,先前是我冲动了,还请表妹原谅我这一次吧!” 严绯瑶正欲抬手推开茶盏,她手腕子上的电子环却猛然震动起来。 她心下一禀,抬眼盯着傅文贤,“表哥当真是来道歉的?” “这还能有假?”傅文贤连连点头,又把茶盏往前送了几分,“表妹若是不喝了这茶,就是不肯原谅我,你若心中不快,我也难以释怀!” 严绯瑶接过茶,在傅文贤催她喝时,她转手又往漆盘上一搁,“表哥请回吧,今日误会就算过去了。婚姻之事,还得凭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我原不原谅表哥,一点儿也不重要。” “重要!”傅文贤说着又要端起茶盏。 严绯瑶却眼疾手快,将那漆盘一转。 傅文贤有些眼花了,两只茶盏外观一模一样……哪个才是下了药的呢? 严绯瑶以为,他分辨不了两个茶盏,也就会做罢了。赶紧打发他离开,她也好为自己的处境做打算。 哪知傅文贤竟铁了心,猛然端起一杯茶,又送到她面前,“表妹不喝,我心中不安。伯爷最宠表妹,只要表妹释怀,咱们的婚事就还做得数。” 他的纠缠让严绯瑶心下厌烦,她接过茶盏,手腕上的电子环毫无反应,她低头嗅了嗅,茶无异香,“我喝了茶表哥就走吗?” 傅文贤垂眸一想,连连点头,心中暗道,等你喝了茶再说吧……等药效一上来,我要走你也会饥渴的扑上来不叫我走了! 严绯瑶大口大口喝了茶,往漆盘上一搁,却见傅文贤已经端起另外一只杯子,小口小口的啜饮起来。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有心要提醒他,却又哑口……药是他下的,茶是他自己喝的,她能说什么? “表哥口渴,喝了茶就走,表妹不会撵我吧?”傅文贤有心拖延时间,等药效发作。 他只想着自己算盘,却没注意到严绯瑶神色古怪。 第8章 傅家欺人太甚! “表哥请随意,”严绯瑶说着脚步向外撤去,“我忽然想起爹爹有事交代我,表哥稍坐,我去去就来。” 见她要走,傅文贤连忙伸手拉她。 他是个文弱公子,严绯瑶身手矫健,自然不能被他抓住,她侧身一闪,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 “表哥若是着急,先走也成。”严绯瑶说话间就要脱身。 门外却有人把她挡住。 “阿姐这是要去哪儿啊?”严雪薇红着眼,站在门口,伸手抓住她的衣袖。 严绯瑶暗暗皱眉,怎么一个没解决,又来一个? “妹妹也是来道歉的?” “妹妹听信旁人胡说八道,误会了姐姐,惟恐姐姐与我生了嫌隙,所以特来找姐姐道歉。姐姐若是不能原谅我,我就……我就长跪不起。” 严雪薇说着弯了弯膝盖,却并没有真的跪下去。 她低头等了半天,却也不见姐姐伸手扶她,往姐姐脸上一瞧,只见一抹捉狭的笑。 严雪薇无法,只好憋屈的真跪在了地上。 “妹妹这是何必呢,快起来。”严绯瑶这才伸手拉她,“我要去前院儿寻爹爹,你与我一同去吧?” 严雪薇侧脸往屋里一瞧,“扔下傅公子一人在这里,合适吗?” 严绯瑶回头一看,傅文贤的脸色已经略略变了,呼吸也紧促起来。 她心知不好,怕是要毒发,“表哥有事还是快回家去吧!” “无事,向表妹道歉就是最大的事。”傅文贤身子有些晃,却迈步向严绯瑶走来。 严绯瑶赶紧甩开妹妹的手,躲出门外。 “那还请表哥稍后,我去去就回。”严绯瑶迟疑片刻,到底是不放心把严雪薇一个人扔下。 万一傅家这小子出了事儿,严雪薇在这儿,还是得牵连上她们严家! 严绯瑶一把攥住严雪薇的手,“你与我一起去。” 严雪薇却眸光一闪,猛力甩开她,巧笑嫣然道,“姐姐有事就快去吧,表哥怎么说也是客,怎能撇下表哥独自一人在这儿?这可不是咱们严家的待客之道。” 严雪薇说着还把她往前推了几步,侧身挡住傅文贤,生生横在两人中间。 严绯瑶吸了口气,是她自己要惹祸上身,这可怪不得旁人。 见这两人不走,严绯瑶脚下生风。她一面去寻严父,一面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来。 虽说她自己就是大夫,医术不俗。可原主并不懂医理,她若是出手,岂不一下子就露了馅儿了? 严父正在前院儿琢磨今日之事,听闻女儿寻他,忙不迭的主动就找了过来,“妮妮叫人请大夫?可是那里不舒服?” 一句“妮妮”差点把严绯瑶的眼泪都给喊出来,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这样亲昵的叫过她的小名了? “怎么还哭了?”严父笨手笨脚的慌忙拿帕子,要给她擦泪,“你放心,有爹在,谁也不能委屈了咱家妮妮!” 严绯瑶心下巨暖,真想一头扑进这便宜爹爹怀里大哭一场,可眼前却有更要紧的事儿,“爹爹快与我去看看吧,傅家表哥不太对劲儿!” 严父气哼一声,“管他作甚!他欺负我妮妮,我还看不上他哩!” 话虽这么说,严父还是跟着女儿的脚步,急匆匆的往她院子里去。 父女两人刚进了院子,就听见上房里传来哼哼唧唧的动静…… 严绯瑶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严父却是老脸一红,连忙捂上严绯瑶的耳朵,把她推出了院子。 他又转身进院儿,咣的一声踹开房门。 严父看清楚屋里两人,一声怒喝,破口而出,“傅家欺人太甚!还请什么大夫!把傅家亲长给我请来!” 第9章 那小姑娘是贼人一伙儿的? 小侯爷一行不知严家热闹,他们出了严家,就上了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 小侯爷手脚麻利的铺好软榻点子,退到一旁。 那面沉如水的男子身子一僵,倒在软榻上。他眼目黑沉沉的如一汪深潭,黑的发亮。呼吸却发紧急促,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王爷怎么被严家的小姑娘救了?”纪元敬低声问道。 好一阵子,马车里只有那男子压抑的呼吸。 马车晃晃荡荡跑了许久,才听他长舒了口气,冷冷说道,“被救?我看是有人想跟我玩儿故布疑阵,欲盖弥彰呢!” 纪元敬一愣,错愕道,“你说那小姑娘是贼人一伙儿的?不能吧,看起来挺单纯的……” “自己单纯,看谁都单纯。”男子不屑哼了一声。 纪元敬嘿嘿一笑,讪讪的挠了挠头,“王爷怎么提前抵京了,身边连个伺候的随从,侍卫都没带吗?” 男子眼睛微眯,“他们中计,进城门之前被人引开。天子脚下难免叫人大意……对方似乎也是算准了,我会在这时候毒发。” 纪元敬立时收起嬉皮笑脸,一脸肃容,“王爷身体不好,知道的人多。可是间隔毒发的事情,知之者甚少!难道是……王爷身边出了叛徒?” 男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拔出萝卜总会带出点儿泥。只要盯紧了那小丫头,总能发现她背后之人。” 纪元敬张了张嘴,他想说,王爷会不会多疑了?那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恶人…… 但见楚王爷沉郁痛苦,唇色发白,额上尽是汗珠子。他就把话音给咽了下去,王爷活的太辛苦了,他若不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有命活到现在? “等沈影回来,叫他去严家盯着,任何情况,及时上报。”男子说完,阖目仰靠在枕囊上,“珩六近来怎么样?自我离京,他可有长进?” 楚王爷此时脸色才稍见缓和,说起“珩六”语气都温软了不少。 珩六这名字,楚王爷敢叫,旁人可不敢。纪元敬忙端正跪坐好,“圣上越发沉稳老练,就是那些个老臣,也不敢跟圣上拧着来了。天子近臣里,多了些圣上一手提拔起的年轻面孔。” “这就好。”楚王爷点点头,苍白的脸上多了些欣慰之色。 “王爷此次入京,圣上知道吗?”纪元敬多问了一句。 楚王爷沉默了片刻,才说,“他召我下月归京,为太皇太后祝寿。我想着提前半月,好好看看他治理之下的大夏,看看如今的京都……没想到竟遭奸人暗算。” 纪元敬立时明白,这是瞒着圣上提前回来了,“圣上原本不知,这会儿恐怕也知道王爷您回来了。” “我这便入宫。”楚王爷点点头,“等我从宫中回来,再去拜会老侯爷。” 纪元敬连忙点头,“爷爷常念着王爷您呢,知道您回来,他又该嚷嚷着挖他的陈年老酒了!” 楚王爷眸色一暗,淡笑道,“等我好些了,定陪老侯爷喝个痛快。” 纪元敬把楚王爷送到宫门外,恰逢王爷的亲随追来。 若不是在宫门外,小侯爷定要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宫门前人多眼杂,他只得压抑住火气,喊了沈影上前。 “王爷叫你去盯着严家的小丫头,有任何异动,及时回禀。” 沈影乃是楚王身边一等侍卫,以往那是常在宫中行走的人,如今叫他去盯个听都没听过的小丫头? 沈影不服,“哪个严家?哪个丫头?小侯爷确定这是我家王爷的吩咐?” 纪元敬正一肚子火气,见他这样,不由气笑了,“沈大宿卫还好意思来问我?若非忠义伯府那个严小姐……你家王爷这会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沈影心中咯噔一下,脸上更是发烫,他们是王爷亲随,应当寸步不离的保护王爷。可他们竟在入京都之前,跟着王爷跟丢了……这话传出去,真是宿卫界的奇耻大辱。 “那卑职跟着严小姐,是保护之意?”沈影耿直问道。 纪元敬神色莫名的看着楚王爷离开的方向,语气幽幽道,“你家王爷的心思,岂是旁人能猜透的?叫你盯,你只管盯就是了!” 第10章 良妾的身份 沈影领命而去。 傅家亲长也已经被请上门来。 严家花厅里,气氛凝重,内阁间里时不时有压抑的哭声传来。 傅文贤正衣衫不整的被两个家仆压在地上,严父黑着脸对傅文贤的哀求充耳不闻。 “这是做什么?亲家父怎把自己的姑爷给抓了?还……”傅夫人看儿子一身狼狈,脖子上还印着激情过后的吻痕,立时了然。 她偷偷冲儿子竖了大拇指,暗笑的像只偷了鸡的老狐狸。 傅文贤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事儿是办了,可人却不是那个人呀! “问问你儿子做的什么好事?吃着碗里的,还惦记上锅里了?呵,你傅家真是欺人太甚!把妮妮婚书退回来!八抬大轿把薇薇娶回去!”严父怒哼一声,“我就当没见今日丑事!” 傅夫人立时一蒙,傅老爷也跟着茫然发问,“说错了吧?怎么是娶薇薇呢?我们要娶的是严家嫡亲女儿呀……” 后隔间里的哭声,立时更大了些。 严雪薇哭红了双眼,更是要撕烂了手里的帕子。听听,严家嫡女!她虽也跟了严姓,到底是差了那么一层,所以什么好处都轮不到她!她虽处处要强,处处拔尖儿,却只能捡严绯瑶不要的了!就因为她不是严家嫡女! “问问你的好儿子,你傅家教养出的文人才俊!做的是什么事?我这大老粗说出来都嫌丢人!”严父豁然起身,怒吼间声如洪钟。 把诚毅伯夫妇俩吼的浑身发颤,耳朵嗡嗡作响。 傅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她给儿子的药,药性有多烈,她是知道的……听这话音,药是下了,事儿却办岔皮了? “伯爷别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娶薇薇!”傅文贤红着脸,臊的无地自容,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他要就这么认了,严绯瑶倒敬他是条汉子。 可侧耳一听,外头“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严绯瑶嘴角抽了抽,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傅老爷抽了儿子,转过头来对严父赔不是,“年轻人冲动,血气方刚,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错过事儿?咱们是要结亲的,可不能因为年轻人的冲动,结成了仇啊!薇薇年纪小,且这身份,总是差了那么一些……” 严雪薇一时连哭都忘了,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傅老爷笑的厚颜无耻,“何况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年轻人都有错不是?对对,薇薇吃亏大,我们家也不会耍赖,不如就叫薇薇和她姐姐一起进门,良妾的身份,也不亏待她。” 屋里的两个女孩子闻言皆是一惊,傅家老爷这算盘打的还真是妙!用这下流手段的傅文贤非但不用为此付出代价,反而要把姐妹两个一同娶回家,得享齐人之福。 听傅家老爷的语气,严家非但不应该反对,反而要对他们感恩戴德似的? 世上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事情吗? 严绯瑶掀开珠帘,走进了前厅。 正在舔着脸说话的傅家夫妇话音猛然一顿,目光灼热的看着她,好似在看一块已经落入碗中的肥肉。 “瑶瑶,若是当真退了亲……毕竟是对你的名声有影响。”严父皱紧了眉头,语气很纠结。 第11章 倒打一耙 严绯瑶呵的笑了一声,“爹爹可曾想过,若当时在屋子里的人不是薇薇,而是我。如今傅家亲长是不是会更加得意,来要求爹爹把我也送到他们家做妾?” 严父脸色大变,砰的拍了下手边方几,那实木的方几都被他掌力震裂了。 “反正在傅家亲长看来,不是他们的儿子做错了事,是这女子自己没保护好自己。他家儿子又不吃亏,这女子被欺辱,就该自认倒霉!” 严绯瑶转身看着傅家夫妇,冷声道,“倘若今日被欺辱的不是我忠义伯府,而是京都世家大族,你们还敢说这话吗?说到底,不过是欺负我忠义伯府在京都地位平平!” 严父的脸色立时铁青。 傅家老爷讪讪一笑,反倒教育她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话说得那么刻薄?我家贤儿若是不娶你,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子,怕是连婆家都找不到。” 傅夫人哂笑一声,“本来就找不到婆家,也是我贤儿善良不嫌弃……” “够了!”严父猛一拍桌子,喀嚓一声巨响。 那本就有裂痕的小几应声而碎,实木的小几断裂成两半,咣当砸在地上。 “既你们如此看不起我严家,这亲不结也罢!我家自己生的女儿自己养!用不着你们怜悯施舍的娶回家去!”严父咆哮如狮吼,“滚出我严家去!” “大伯……”严雪薇再也坐不住,猛地冲出后头隔间,屈膝跪在了严父面前,红着一双眼,灼灼看着他。 严父原本气势正足,瞧见严雪薇这副可怜巴巴的哀求模样,他一时语塞。 “大伯,雪薇不是自愿的……姐姐去请大夫,雪薇担心把傅家表哥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太过失礼,这才留下待客,可谁知,表哥竟是、竟是……”严雪薇说着嘤嘤的哭起来,“如今若是说什么也晚了……雪薇今日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 说着她猛然起身,一头往柱子上撞去。 严父武艺高强,岂能眼睁睁看着侄女撞死在他面前? 他当即起身,挡在柱子前头。严雪薇是用了蛮力的,竟把他这孔武有力的汉子都撞得倒退了一步。 “大伯何必拦我?若是傅家表哥不愿承认……那雪薇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不如死了干净!”她委顿在地,嚎啕大哭,哭声悲切至极。 严绯瑶冷冷的看着傅文贤,他若还是个男人,这会儿就该站出来负责了! 可他挨了他爹那一耳光之后,竟一直低着头,严雪薇要哭死过去,他却也只是闷声不吭,别说叫他扛起责任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薇薇别哭了,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严绯瑶冷声说着,别开脸去,连看都不想再看傅文贤一眼。 “表妹,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今日之事是个误会,我怕你看上那男子,所以心急了些……只要你愿意嫁我,我定把薇薇也接进家门,日后定好生照顾你姐妹二人!”傅文贤接到母亲的暗示,连忙抬头,一往情深的说道。 严绯瑶被他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话气笑了。 “这也是对薇薇最好的办法,不然你叫薇薇日后怎么做人?”傅文贤哄劝道。 严绯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表哥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是我做了毁人清白的事,不愿负责吗?是我欺负了女孩子,叫人寻死觅活吗?傅家这般家教,竟敢自称礼仪之家,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傅夫人听不惯这话,冷脸道,“这话说道哪儿也是你不给自家妹子留活路,你若是为她好,就该遵守婚约,带着妹妹一起嫁到我傅家去!而不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瞧见今日那公子,就见异思迁!妄图用个义女来搪塞我们傅家,再把你高嫁今日那公子!你严家的算盘打得真是好!” 严绯瑶瞪眼看着傅夫人,颠倒黑白的她见过,可是能像傅夫人这样睁眼说瞎话,还说得理直气壮的,她倒是头一回见识。 “呵,我明白了,这定是你们严家的计策,你们在我儿的茶水中下了药,叫他意乱情迷做了错事!你们在这里一番哭诉,演一出苦情戏,就是为了叫我傅家吃了这个亏!娶个义女当嫡女敬着!呸!”傅夫人灵机一动,竟厚着脸皮倒打一耙。 妇人牙尖嘴利,严父岂能是一个泼妇的对手? 他古铜色的脸被气的黑红一片,抬手指着傅家夫妇二人,怒不可遏的说不出话来。 严雪薇见状,忽而将身子一转,对着严绯瑶就跪了下来,一语不发,砰砰的磕着头。 “雪薇,起来!”严父厉喝一声,“你竟和傅家人站在一起,逼迫你姐姐吗?!” 第12章 主动权,反败为胜 “看看严家嫡女有多狠心?连一条活路都不给自家妹妹留!”傅夫人在一旁挑唆。 严绯瑶被逼到绝处,忽的冷笑一声,她缓步上前,拉起严雪薇的手,拿出帕子精心的替她擦着眼泪。 “傅家不仁,我却不能对妹妹不义。既然傅家不愿意负责,”严绯瑶微微一笑,恬静的脸上平添一抹亮色,“不如我们姐妹一起,随爹爹入宫,去告御状吧!” 严雪薇闻言一抖,惊惶疑惑的看着她。昔日那个蠢笨无比的严绯瑶,今日怎的竟这般从容、有胆气? 傅夫人也被女孩子这话给惊住,“你……你莫不是疯了?御状岂是随随便便说告就告的吗?” “诚毅伯仗势欺人,欺负我家乃是山匪被招安,圣上尚且没有看不起我们的出身,令我家来到京都,如今却被诚毅伯府欺负到家门里头!” 严绯瑶冷笑一声,“我爹爹好声好气与傅家说理,既说不通,还是求圣上来给评评理吧!” 她说完,就大义凛然的起身站直了身子,并硬把严雪薇也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她干净的小脸儿之上,了无笑意,一双清亮的眼眸也透着决然。 撒泼耍赖的傅夫人着实被她这样子给吓傻了,无助的看着自家相公,“老爷……您看这,这事儿……” 傅老爷心里清楚,这女子虽在京都名声不好,可她当年确确实实救了圣驾。 不然严家爹山贼出身,无论如何不可能被招安封了“忠义伯”。 倘若叫圣上来评理审判……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京城人不会笑话严家,只会笑话诚毅伯府与山匪一家撕扯不清。 到时候只怕他整个傅家,在京都贵圈儿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傅老爷几乎可以想象日后傅家沦为笑柄,水深火热的生活…… 但叫他就此妥协,他又不甘。他眼珠子一转,落在严雪薇的身上。 “薇薇毕竟是女孩子,你若去告了御状,岂不是把薇薇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吗?男子这般,只会被人说是‘风流倜傥’,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佳话,但女孩子若是还在闺阁里,就闹出这事儿了,怕是羞都羞死了……”傅老爷说着,还啧啧出声,“真是养女不亲,若是严家亲闺女,如何舍得叫她这样丢人现眼?” 严雪薇听闻这话,狠狠看了严绯瑶一眼,眸中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严绯瑶却不上当,她冷笑一声,“告了御状就会闹得人尽皆知?诚毅伯是在讽刺圣上身边之人嘴巴不严谨?还是说当今圣上连为女孩子保守这点秘密的能力都没有?圣上岂能不体恤民情?岂能不知道谁是受害者?反倒把这事情宣扬出来,叫女孩子羞愤而死吗?” 她一句一个圣上,且句句都是捧高圣上。 傅老爷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说,他瞪眼看着自己的妻儿……是谁跟他说,严家的嫡女蠢笨无比,娶进门来,就会被傅家吃的死死的? 如今到底是谁被谁吃死了? “你……你究竟要怎样?!”傅老爷脸色一时涨红,一时又因愤怒而铁青。 严绯瑶轻嗤,“如今傅老爷愿意听我家的意思了?” 傅老爷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若不愿听,我家也不勉强,咱们这就去宫里说……” “一点小事,何必惊动天听?!”傅老爷哑着嗓子,喘着粗气。 严绯瑶笑了笑,“你家以八抬大轿之尊,娶我家妹妹过门,既然生米已成熟饭,那俩家就喜结良缘,日后和和美美的还是亲家。” “那不可能!”傅老爷豁然起身,鼻翼因愤怒而一张一合,“最多……最多以良妾的身份纳她进门!大不了……” 傅老爷艰难的喘了口粗气,好似接下来的一句话,已经抽干了他的气力。 “大不了我家下聘之时,仍以娶妻的规格……这已经给足她、也给足你严家面子了吧?你们若还是不同意……” 他眼一闭,手一挥,跌坐进椅子里,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 如此结果,已经完全出乎严父的意料了。 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女方家里吃亏,陪女儿陪嫁妆的……叫她三说两说的,傅家竟愿意纳薇薇为良妾,还愿意以重礼聘之? “妹妹意下如何?”严绯瑶微微一笑,“你若不同意,爹爹也绝不妥协,便是告到圣上面前,也在所不惜!” 严绯瑶这话不单能威胁傅家,对严雪薇又何尝不是威胁?谁愿意把这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严雪薇暗暗咬牙,微微点头,“我……我愿意。” 这两方都点了头,傅家交出与严绯瑶当初订下的婚书。又重新交换了傅文贤与严雪薇之间的信物。 一场闹剧,严绯瑶不但全身而退,且还从傅家人身上“割下一块肉”。叫他们也尝尝肉疼的滋味…… 傅家是高高兴兴来的,如今却是灰头土脸的离开。 傅老爷指了指傅夫人,气得说不出话。只得狠狠踹了傅文贤一脚,黑着脸上了马车。 第13章 真相大白,肉包和狗 严父山匪出身,他不懂京都贵圈儿的弯弯绕绕。他的人生信条最重要的乃是“义气”两字。 他送走傅家人,回到书房,看着哭唧唧的严雪薇,当即大手一挥。 “未免你去了婆家被人看不起,瑶瑶的嫁妆陪送给你!” 严雪薇闻言一惊……傅家人之所以想娶严绯瑶,为的不是她嫡女的出身,冲的其实是她丰厚的嫁妆! 严父做山贼的时候,收敛巨富。他早就说过,那些钱财,都是留给严绯瑶做嫁妆的,留给儿子的却是不多。 他话说出去之后,歉疚的看向严绯瑶。 严绯瑶却只是微笑,还微微摇头表示不在意。 “多谢爹爹……多谢姐姐……”严雪薇吃了这颗定心丸,才抹抹泪起身离开书房。 “委屈我妮妮了……这些嫁妆原本都是给你准备的,日后不论嫁到哪儿去,你手里都有傍身的财物,不会叫夫家小瞧了去,如今却……” 严绯瑶却冲着爹爹仰脸一笑,“爹爹以前不是说,钱财都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若是女儿嫁去了傅家,那才真是一辈子都完蛋!” 严父见女儿轻松愉悦的表情不似作伪,这才放下心来,“我妮妮是好样的!有志气!傅家那小子根本配不上妮妮!” 甩了傅家那渣男,渣婆婆,严绯瑶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至于嫁妆嘛,都是身外之物,总好过把自己搭进去。就当是破财消灾。 严绯瑶并非心狠之人,她想起严雪薇跪地哀求她时的可怜模样,不免同情。 谁知她还没回到后院,便听道廊外的丫鬟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三小姐真是心狠之人,把雪薇小姐留在屋子里,应付傅家少爷……明知傅少爷不对劲儿,却不顾惜姐妹之情……” “乃是看今日那公子面容英俊,并且那公子还是被小侯爷接走的,人家地位岂是傅少爷能比的?” “这么说来,是咱们家三小姐先变了心了?” 严绯瑶脚步轻盈,丫鬟没瞧见她,这般议论她的话音,却是一个字儿不漏的钻进她的耳朵。 严绯瑶的脸色立时冷了下来。 “你别是胡说吧,咱们三小姐对傅少爷那是痴心一片!傅少爷哪怕是说喜欢天上的星星呢,三小姐也会搬梯子去摘!”那年纪小的丫鬟摇头不信。 年长的丫鬟却冷笑一声,“你真是天真,这话是雪薇小姐哭着亲口说出来的,岂还能有假?” 严绯瑶猛地加重了脚步,廊外的两个丫鬟被吓了一跳,慌忙闭嘴。 严绯瑶目不斜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果不其然,严雪薇正在院子里与人哭诉,“姐姐不愿去,就推了我出去……” “妹妹别哭了,爹爹后悔了!”严绯瑶一进院子就扬声说道,“爹爹说,他如花似玉的女儿去了傅家也实在是可惜,那满院子的嫁妆更是肉包子打狗!爹爹已经叫人去追傅家亲长回来,说这亲事不结了!” 严雪薇闻言一愣,连哭都忘了,木呆呆的看着严绯瑶,“你说……说什么?” “爹爹说,你既不想嫁,他倒是也不怕得罪诚毅伯府,大不了到圣上面前评评理,不能叫咱们家吃这个哑巴亏!那可是嫡女的嫁妆,陪嫁给你,却还要你去傅家做妾,咱们家岂不是人财两空吗?”严绯瑶扬声说道,“妹妹快别哭了,这亲不结了!” 严雪薇霎时面如土色,“姐姐……当、当真?” 严绯瑶朗笑,“自然是真的,我会拿自己的嫁妆开玩笑吗?” 院子里原先不明情况,纷纷同情严雪薇的仆妇丫鬟们立时变了脸色,相互交换着视线。 严家老爷最是疼爱三小姐,家产留给前头两位少爷的不多,用老爷的话说,男儿志在四方,家业当凭自己的本事去打拼。女儿才是他的心头肉,他的财产都是给三小姐做陪嫁的……如今竟是把三小姐的嫁妆都送给雪薇小姐了? 呵,那可是天降的一笔横财呀!雪薇小姐非但没有感恩戴德,竟然还在这里诋毁老爷和小姐的名声,说他们狠心?推她出去顶祸? 看着她那同情的目光,渐渐的变了味道。 “已经说好的事儿……怎么能,怎么能变卦呢?”严雪薇急道。 严绯瑶笑起来,“爹爹是不愿反悔的呀,可你不愿意,还在这里怨怪爹爹。爹爹是心软的人,他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为了你,他情愿与傅家撕破脸皮!” “不,不是……我……” “莫非,妹妹还是愿意去傅家的?” “我……”严雪薇急的想哭。 “不愿就算了,一时半会儿就能把人追回来!”严绯瑶收敛笑意,面色严肃。 严雪薇将心一横,“我愿意。” “哦……”严绯瑶长长的哦了一声,缓缓点头,“我说也是,当时我看表哥脸色不对,叫你与我一起去请大夫,你却不肯,硬要在屋子里留下来陪表哥。想来你也是对他有情的嘛……” 院子里霎时安静,围聚过来看热闹的家仆不少,可此时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严雪薇,真相大白——原来是她自己颇有心计的谋划来的? 严雪薇下不来台,恨得牙根痒痒,心里更是暗骂,这蠢货今日究竟吃错什么药了?平日一点就炸的性格,今日怎么也学会了玩儿阴的? 第14章 被人惦记,天降横锅 “既然妹妹愿意,我也就不拦着了。爹爹也不能挡着妹妹的好姻缘不是?你们快去告诉爹爹,不用追傅家人回来了,妹妹自己愿意去。”严绯瑶呵呵一笑,“但妹妹自己去,我是不放心的。” 严雪薇一愣,眼皮子都禁不住猛然一跳。 “替傅家表哥敲开我房门的那丫鬟是谁?”严绯瑶的目光在院子里一扫,最终落在了香梅的身上。 香梅身子一颤,噗通跪了下来,“小姐恕罪……” “别跪着呀,快起来。”严绯瑶微微一笑,“你能瞒着我,替傅家表哥敲我的门,想来是不愿看到我与表哥生分,怕我们的婚事不成,你是关心我呢,何罪之有?” 香梅听的愣愣的,一时竟分辨不出小姐这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 “如今我与表哥的婚事到底是没了,可怜你一片心意,好在妹妹与表哥的姻缘倒是成了。打从今日起,你就去妹妹身边服侍吧,正好你还在陪嫁的单子上,日后和妹妹一起去了傅家,定要好好替妹妹分忧,好生替妹妹服侍表哥!”严绯瑶说的亲昵,没有一丝怨怪之意。 香梅一听,自己还能去傅家伺候傅文贤,当即脸上就是一红,忙福身道谢。 严雪薇脸上却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她还没被傅文贤接进门呢!姐姐就把别的女人塞到她身边争宠了! 自己不过抱怨了几句,姐姐就给她上眼药……眼前这厉害的女人,当真是那个没脑子的严三娘子吗? 严雪薇被扫了脸面,领着香梅铩羽而归。 严雪薇虽得了严绯瑶的嫁妆,却惹了众怒。 “也不知她有多少话是真心的,今日都能昧着良心陷害三小姐,以前还不知道都做过什么呢!”以往对她多有照顾的下人,如今也都疏远冷落了她。 严家人并不知道,他们私底下退了亲事,早已经被一双眼睛盯得仔仔细细。 楚王爷觐见了圣上,从宫里出来不久,就有一道敏捷的身影追上了他宽大的车架。 “禀报王爷。”沈影蹲坐在车夫身边的车辕上,“严家已经和傅家退亲,倒是严兴源的义女,要被抬去傅家做个良妾。” “真退亲了?”楚王爷好看的眉宇轻轻一挑,眼中却并无意外之色。 一旁的小侯爷纪元敬嘿嘿笑了起来,“别是那小姑娘看上您了,真打算让您给严家当女婿呢?” 提及那小姑娘……楚王爷脸色一僵。 他抬手落在了自己的唇瓣上,刚醒的时候他还未曾察觉,这会儿却隐约觉得自己唇上似乎有脂粉的馨香,像……女子口脂的味道。 “除非,她不想活了。”楚王爷垂眸敛目,“我这五毒之体,这辈子是没那种缘分了。” 他这么说着,指尖却忍不住在下唇上摩挲,女子口脂那种清甜的香味也愈发的清晰可闻。 莫名的,他心跳竟渐渐加快,那女子一双清亮亮藏着狡黠的眼睛,也在他脑中愈发清晰可见。 “王爷别这么说嘛,万事皆有可能。王爷这般蒹葭玉树之姿,那女子救王爷之时,难道没有趁机与王爷亲近?”纪元敬不过是玩笑话。 喜怒不形于色的楚王爷,却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楚王爷斜睨了小侯爷一眼,“要不你与我试试,看能不能活过下一刻?” 纪元敬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下巴都惊掉了。 他表情呆滞的看着楚王爷,这位传说中的冷面罗刹,刚刚是一本正经的“调戏”他了吗? 这么看来……王爷虽面冷,可心情似乎还不错呢? 小侯爷心下惊异,回到家中就再三叮嘱母亲,“一定记得给忠义伯府的严夫人,严小姐下请帖!切记!切记!” 一向不关注这些事的长子竟亲自叮嘱起了下帖子的事儿,惹的纪夫人提心吊胆,眼皮直跳,“莫不是他看上了那位严小姐?可那小娘子的名声实在不太好啊……” “阿娘别担心!一个山里的土匪,她若敢惦记上我侯府!敢惦记我哥哥,我自会叫她臊的没脸再出来见人!”纪府的小姐立时与母亲结成统一战线。 此时的严绯瑶还不知道,她人在家中坐,锅已从天上来——纪家母女对她竖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她只晓得自家娘亲尤氏自打接到侯府请柬那一刻起,就兴奋起来。 “烫金的诶!这朱贴镶金边的请帖真好看!你来嗅一嗅。” 尤氏拿着请柬爱不释手,放在鼻子底下深吸一口气,“熏了花香呢!不愧是侯府,连送个请柬都这么讲究。” 尤氏把自己从头到脚捯饬了一番还不够,还不断的催促着严绯瑶去“盛装”打扮。 严绯瑶耐不住母亲督促,只好去换了一身清雅的衣裳,她没有带原主那些过分华丽招眼的头饰。只斜插了一根精致的金步摇,显得人活泼又俏皮。 严绯瑶收拾好,扶着尤氏说说笑笑往二门走去。 母女两个正欲上马车。 忽听身后有人唤道,“伯娘今日不带我吗?” 第15章 楚王爷是何许人物? 母女两个齐齐回头,霎时一愣。只见严雪薇打扮的极其郑重,端着淑女的架子站在马车一侧。 “你已经许配了人家,当好好在家里做做女红,读读女戒。没事儿别往外瞎跑!”尤氏暗暗磨牙,话说的并不客气。 严绯瑶忙扯了扯阿娘的袖子,“周围好些家仆呢,这里是二门外,不光有内宅的仆妇。还有在外院行走的杂役小厮。” 她声音很小,但尤氏立即明白过来。 她更是恨得牙根痒痒——严雪薇摆明了是故意的! 故意在二门外叫她这当家主母下不来台。外院的杂役嘴多碎呀,前晌发生的事儿,后晌就能传遍整个坊了! “母亲想着妹妹性子娴静,不像我爱热闹,所以就没叫上你……”严绯瑶正说着。 严雪薇的眼泪却唰的就下来了,都不用酝酿,“我爹原先是二当家,跟着大伯去拿货,人说没就没了……也是大伯宅心仁厚,认我做了义女。说我爹在的时候什么样,往后还是什么样,但凡姐姐有的,就不会少了我……” 话还没说两句,人倒是先哭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母女两个如何欺负她一个孤女了呢! 尤氏当即就要骂。 严绯瑶立即把尤氏拉到身后,若是骂了,才是上了她的当呢。 “不就是去侯府参加宴席嘛,多大点儿事儿,也值得妹妹哭成这样?”严绯瑶捏着帕子上前,细细的抬手为她擦泪。 “妹妹想去,明说就是,何必哭哭啼啼?大夏的女孩子都是干脆爽利的性子,想做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呀。” “明说就行?”严雪薇反问道,“那我想与伯娘一起坐前头的车,姐姐坐后头,可行?” 严绯瑶这才发现,她和尤氏乘坐的车架后头又多出一辆车架来。 尤氏立即摇头,“那不行……” “行!”严绯瑶爽快一笑,“就要被接去傅家了,母亲定有许多话要叮嘱你,我在一边倒是不方便。” 严绯瑶冲尤氏点点头,痛痛快快的上了后头的马车。 她果断的动作叫严雪薇看直了眼……继而,她一双还微微含泪的眼睛里,忽的闪过一抹冷光。等到了侯府,她这姐姐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严雪薇也扶着尤氏上了马车…… 前头的马车里安安静静,后头的马车里丫鬟倒是愤愤不平起来。 “小姐何必让着她!昨日她那般诬陷小姐和老爷,大家伙儿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丫鬟急声说道。 严绯瑶却脸色一凝,抬手握住左手上的电子手环。那手环又开始震动提醒。 严绯瑶细细检查了这马车,马车里没有异香,没有点心茶水……枕囊坐垫看起来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怎么手环的震动却越来越强烈了呢? “小姐找什么呢?”丫鬟终于发现她神色不对,正欲和她一起找。 却见严绯瑶忽然掀起了车窗帘子,向外瞟了一眼。 一辆宽大奢华的大马车,似乎已经和他们并行了一段路了。 “那是谁家的马车?”严绯瑶皱眉问道。 丫鬟眯眼瞧了一阵子,忽然惊呼一声,“呀!” 严绯瑶尚未明白,丫鬟却猛地拉过她的手,按下车窗帘子,拍着心口不叫她再往外看。 “那是楚王爷的车架!小姐瞧见那苍鹰了吗?是楚王府的徽记!”丫鬟心惊胆战的说道,“传言说,连当今圣上都惧怕楚王爷。圣上年幼之时,一直是楚王爷代为处理朝政,一直到圣上满了弱冠之年,楚王爷才去了封地。” 严绯瑶不禁诧异,提及楚王爷,她腕上手环突然灼热了一下。 但很快震动停止,灼热也冷却下来。 她好奇的再次掀开车窗帘子,果然见那辆大马车越过严家的车架,疾行而去。 为何她的手环在楚王爷的马车靠近之时,就会发出震动提醒呢?这楚王爷是何许人物? 严绯瑶很清楚,她的电子感应手环是实验室的高级货,实验室突然爆炸,连她都被炸得“灵魂出窍”,到了这莫名其妙历史未有记载的时代,可这手环居然安然无恙的跟来了……有没有可能,借着这手环,还能让她回到现代去? 有没有可能,那位楚王爷就是激活这手环的关键契机? 严绯瑶正胡思乱想,马车却已经进了广安侯府的大门,又行了不久,便停下车来。 她与丫鬟还没起身,前头已经听见严雪薇的声音,“阿娘慢点儿!” 丫鬟一愣,“雪薇小姐叫夫人什么?” 严绯瑶却是冷冷一笑,当即明白过来。她硬要坐前头那辆马车,把自己挤到后头来,原来是为了在今日这宴席上,过一把“嫡小姐”的瘾呢。 “夫人怎么也不纠正她?”丫鬟暗自着急。 第16章 有毒,管还是不管? 严绯瑶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往前头一看,原来已经有别家的夫人先到了,瞧见尤氏,便打起了招呼。 有旁人在场,尤氏虽然对严雪薇的称呼不满,却也不好发作。 哪知严雪薇却趁着有人在场,竟作威作福起来。 她指着严绯瑶吩咐,“你把马车上收拾一下,把我备用的一套衣裙整理好带上。另外,我给别家小姐准备的小礼物,你也记得带着。” 她趾高气扬的语气,像是冲着丫鬟吩咐。 尤氏不由瞪大了眼,她的宝贝闺女,却被一个“义女”当众踩了一脚,欺压在下? 旁的夫人小姐见状,又见严绯瑶是从后头马车上下来的,皆以为她就是家中婢女。 莫说向她打招呼了,甚至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反倒因为纪家下帖子请了严家三小姐,而对冒充嫡女的严雪薇,格外的客气热络。 尤氏当即就要撕破脸,说出真相。 严绯瑶却连忙冲她摇头,小声劝道,“出门在外,都是姓严的,若是闹撑才是叫我严家没脸。且让她得意着,不就是一时的虚荣嘛,不算什么。” 尤氏极力隐忍,动作僵硬的与严雪薇扮演着慈母孝女。 严雪薇甚是得意,仰着脸笑容满面,亲昵的挽着尤氏的手,故意把严绯瑶丢在后头。 严绯瑶无所谓的摇摇头,正欲跟上前,腕子上的手环却又微微的震颤起来。 她停住脚步四下看去,总觉得这手环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等她再回过头来时,却见尤氏等人已经走远,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跟着尤氏远去。 严绯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在旁人家中作客实在不该乱走,可若是真能回到现代去,这般冒险也值了! 她顺着手环指引的方向悄悄走去。 她打定了主意,脚步也不由加快,若遇上人,就说自己是去净房走迷了路…… 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遇见几个丫鬟,见了她只是福身行礼,倒是没多问。 严绯瑶腕上的手环越震越剧烈,她的心跳也不由的怦然加快。安静的回廊外头忽然传来说话声,她绕过花墙,寻声一看,脚步戛然而止。 回廊外的六角亭里坐了两个人,此时仆从正在摆棋盘,两人说笑着要对弈一番。 严绯瑶低头看着腕上的手环,那手环不但震颤发热,这会儿竟还闪烁着红光。 她再抬头看六角亭里的人,坐在南侧的正是小侯爷纪元敬,而他对面的是原主绑来的俊俏公子。 严绯瑶暗暗吸了口气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要悄悄离开。 偏偏在这时候,那位公子抬起头来,幽冷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身上。 严绯瑶像是被烫了一般,立马缩身到花墙后头,却听亭中传来低沉的嗓音,“把她领过来。” 说的是她吗? 严绯瑶拔腿就想跑,沈影却像是从天而降,脚步一错,挡住了她的去路。 “严小姐这边请。”沈影伸手相拦。 严绯瑶点头说好,脚步虚晃,却是绕过沈影,沿着回廊往回跑。 沈影一愣,自己竟被个小姑娘给骗了?他哪里能服气,翻身一跃,眨眼之间又挡在了严绯瑶面前。 “我家主子有请,严小姐跑什么?” 严绯瑶讪讪一笑,“我不小心走迷了路,就不打搅你家主子下棋了。” 沈影却伸着手,一动不动的挡在她面前。 严绯瑶只得叹了口气,顺从的跟着他出了回廊,走进那六角亭。 纪元敬一见她便笑起来,“又见严小姐,真是缘分不浅,今日可方便讨教一番?” 严绯瑶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不,不方便,改日吧。” 她与小侯爷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直偷偷打量对面那公子。纪元敬是主,那人是客,可那人却坐北朝南,坐在尊位上。说明他的地位远高于小侯爷…… 她还没靠近那人,腕上的手环就烫的她浑身都跟着燥热起来……难不成他就是丫鬟口中的楚王爷? 这个认识叫严绯瑶心头莫名紧张,“不打搅小侯爷下棋,我这就去寻母亲。” 纪元敬笑看她一眼,“严小姐会下棋吗?” 难道还要留她下棋? 严绯瑶忙不迭的摇头,“完全不会。” 纪元敬朝对面的楚王爷瞟了瞟,王爷面沉如水,倒是一点儿心思意念都看不出来……王爷叫人过来,却又不说话,是何用意? 先前他还觉得王爷对这小姑娘有点儿兴趣,莫非是错觉? “我叫人送严小姐过去,免得你再迷路。”纪元敬朝亭外的随从招了招手。 严绯瑶连忙福身道谢,她退出亭子,正欲跟着随从而去,迎面几个丫鬟奉着香茶点心而来。 严绯瑶避让到一旁,可她心头却是一震,不由得在那香茶上多看了一眼。 手环清晰的提醒着她,刚刚从她身边路过的香茶或是点心上带有剧毒。 第17章 危险和杀机 严绯瑶不欲多管闲事,大步跟在随从身后。 纪元敬的声音却猛地从身后传来,“把她送到宴席上,替我转告阿娘和小妹,多照顾严家小姐。” 严绯瑶闻言,不由回头,正瞧见纪元敬仰着笑脸,冲她笑的灿烂。 他对面坐的那人,却是面无表情,清冷至极。自始至终,甚至连个招呼都没与她打。 毒死了那位公子,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心疼。可若毒死的是纪元敬呢? 若那位公子真是楚王爷,就算纪元敬不被毒死,与他同坐下棋岂不是也会被牵连吗? 说不定下毒之人要的就是一箭双雕呢? 严绯瑶心下一紧,这小侯爷为人爽朗热情,且已经帮过她一次,今日又对她这么客气……眼睁睁的看人被害,却袖手旁观,不是她的风格。 严绯瑶将心一横,猛地转身回去,疾步冲进六角亭,砰的撞在那奉茶的丫鬟身上。 丫鬟不防备,手里的茶盏脱手而出。 咣当——茶盏掉在棋盘上,茶水哗啦四溅,恰洒了纪元敬满身。 “婢子有罪!”丫鬟大惊失色,慌忙跪地。 严绯瑶也惊叫,“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好奇下棋这回事儿……” “无妨无妨……”纪元敬拿出帕子,擦着身上的茶水,安慰丫鬟道,“起来吧,不怪你。” 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未曾看过严绯瑶的那位公子,却突然抬眸,他鼻尖动了动,幽深的眼眸寒光一闪。 “元敬先去更衣。”他说。 纪元敬愣了一下,“没事,湿得不多……” 话没说完,纪元敬接触到他的视线,立马改了话音,“这就去。” 纪元敬阔步而去,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严绯瑶独自对着这位冷面公子,心下有些打鼓,“小女子也告退……” “慢着。”他转过脸来,清幽幽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四目相对……严绯瑶只觉自己的呼吸都不由局促,“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他没说话,却是挥手叫亭子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眨眼之间,亭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孤身相对……严绯瑶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太重,此时不用手环震动提醒,她也知道若顾惜小命儿,她应该立刻!马上!逃的远远的。 “你是故意撞翻茶盏。”他忽然开口,只一句话就叫严绯瑶僵立当场,迈不动脚步。 “我,不是……” “你知道茶水有毒。”他定定看着她,一双桃花眸中暗流涌动。 严绯瑶连连摇头,“小女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再不去宴席上,阿娘该着急了。” 她一面说,一面往后撤,撤出三五步之后,她扭头就要跑。 未曾听见他动,却是有风一过,严绯瑶的手腕已经被人擒住。 她心下一惊,那人已经近在咫尺,危险的气息,随着两人距离的靠近,也愈发的浓重。 “放放放……放手……”严绯瑶紧张又局促,声音都颤抖起来。 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手上用力,猛然把她拽的更近。 他身上那股药香,扑面而来,溢满口鼻。 严绯瑶腾地脸上发烫,心头发窘,口不择言道,“流、流氓!” 男子好看的眉头一挑,“你可知道我是谁?” “楚……楚王爷?”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原是猜测,哪知他一听,脸色就是一凝,如寒冰千里。 “接近我,是什么目的?”他声音低沉清冷,带着一股威严肃杀之意。 纵然两人贴的这么近……可刚刚那一点儿暧昧,全然已经被冷冻结冰! 如今只剩下危险和杀机。 “您误会了,我不认识您……只是听说过楚王爷的威名,又听闻楚王爷与广安侯府关系甚好,所以瞎猜的……” 他攥着她的手猛然用力。 严绯瑶忍不住呻吟一声,“疼……要断了……” 疼倒还是其次,他的手就挨在那手环上,手环灼热的厉害,紧贴着她的皮肤,她只觉下一刻就要被烫出泡来! 楚王爷似乎也觉察了她的异样,忽而掀起她的袖子,低头往她手腕上看去。 严绯瑶大惊,忙用手捂上手环。 楚王爷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另一只手…… 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这么一握——他冰凉冷硬的心,都不由的一颤。 这小手真软,细滑柔嫩的手感,独属于女子的温软……叫楚王爷的呼吸,也微微凌乱。 但他并没有放手,反而将眼前这小女子摁进怀中,控制住她两只手,撸起她的袖子,目光落在她手腕上,“这是什么?” 第18章 丢人现眼,不是本人 严绯瑶紧张的快忘了呼吸,活了两辈子,她还没跟哪个男人贴的这么近过…… 这流氓王爷!竟敢占她的便宜! 她在他怀中挣扎,奈何力气不如人,只好咬牙切齿道,“镯子!” “什么材质?何处得来?”他眼又不瞎,看不出那是个镯子? 少女的芬芳扑面而来,钻入他口鼻之中。他原本就嗅觉敏锐,此时更是被这甜腻的香气惹得有些意乱。 严绯瑶暗暗翻了个白眼,造飞机造火箭用的钛合金你懂吗?说出来吓死你! 她挣扎之间将两指并在一起,趁楚王爷不备,猛地在他肋下天枢穴上,狠狠一戳。 楚王爷闷哼一声,手上也失了力道。 严绯瑶忙趁机从他怀中脱身而出,疾跑几步,才扭脸冲他道,“原本听说王爷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没想到竟是个登徒子!无耻!那日我真不该救了你,就该叫你被歹人卖去昌平坊!” “你说什么?”楚王爷猛然抬眼,眸中如点着一丛灼灼火焰。 严绯瑶逞了口舌之快,哪里还敢逗留,提着裙摆,拔腿就往回跑。 恰遇上更衣回来的纪元敬,两人差点又撞了满怀。 纪元敬已经做好搀扶的准备,哪知这小姑娘竟十分嫌弃似的往一旁避让了好几步,语气更是怪怪的,“小侯爷名声不错,只是眼光可能不太好,交友一定要慎重!”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留小侯爷在原地莫名其妙,挠头不解。 待他回到亭中,却见楚王爷正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一向清冷淡漠的王爷,此时唇边竟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惊得小侯爷赶紧看天上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儿出来了。 “王爷看什么呢?”纪元敬忍不住问。 “你瞧,”楚王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以往那种僵硬凝涩的感觉减轻了,活动起来灵便多了。” 纪元敬忍不住长吸一口气,良久才压低声音道,“恭喜王爷……” 楚王爷抬起头,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女孩子的手在他掌心那细滑柔软,绵若无骨的手感萦绕在他心头,经久不散。 更重要的是手指忽然间的轻盈灵便,叫他干涸枯竭的心……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还下棋吗?”纪元敬落下棋子半晌,只见向来落子不需考虑的王爷,一直捏着白子,久久不落,只好出声提醒。 谁知楚王爷好似就等他这话似得,棋子一扔,“不下了,看热闹去。” …… 严绯瑶并非不认得路,她很快回到下车之处,寻了个下人把她领去了宴席之上。 宴席设在侯府的后花园里,如今牡丹芍药花开正浓。 严绯瑶无心看花,她飞快的靠近自家丫鬟,还没说上话,耳边就传来嘲讽之声。 “严家小姐诗词歌赋不行,也怪不得她,毕竟出身都是爹娘给的,由不得自己。躲在山里当山匪的时候,能读到什么好书?请到什么好先生呢?” 纪四小姐说着,周围响起一片嘲弄的笑声。 尤氏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本想着侯府邀请,可算是在京都贵妇面前扬眉吐气了,谁知这位纪四小姐上来就办她们难堪。 最可气的就是严雪薇,她明明不是嫡女,却偏要扮作嫡女。 她自己丢了脸面,却把瑶瑶拖下水,凭白被人嘲弄羞辱! 尤氏正生气,扭脸儿看见严绯瑶。 “瑶瑶!你可算来了,你不在的时候,不晓得她办了多少蠢事!连累的你被这些世家小姐嘲笑……” 尤氏越说越生气,脸色青红一片。 严雪薇却是冷笑一声,她丢人怎么了?反正丢的也不是她自己的人! 打从今日起,只怕“严三娘不学无术,蠢笨无脑”的流言,在京都就要越发盛行了! 严雪薇得意的朝严绯瑶眨了眨眼,一副嘲弄之姿。 “原来你今日来赴宴,是已经不把自己当严家人了。”严绯瑶低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严雪薇低声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严绯瑶点点头哼笑一声,豁然起身,“人各有所长,严家女儿虽不善诗词歌赋,却也并非不学无术。古时圣贤教导,不拘一格降人才,还请纪小姐也不要以偏概全可好?” 严绯瑶突然起身说话,周遭便立时一静。 众人听她竟然还能引用古时圣贤之言,更是大吃一惊。 众人纷纷打听,“说话的这个,又是谁呀?她不是严家的丫鬟吗?” “这位才是我家小姐!”丫鬟气不过,扬声说道。 众人暗暗惊讶,尤氏与丫鬟急着为严绯瑶正名。 纪四小姐却故意和稀泥,究竟谁是嫡女她才不在乎,只要让严家的女儿丢人就是了! “听说山匪的功夫不错,不知当年救了圣驾的,是哪位小姐?” 纪四小姐趾高气扬的停在严绯瑶三五步之外,抬着下巴,倨傲看她。 “正是我家小姐!”丫鬟气不过,扬声说道。 “那我就与你比武艺,如何?”纪四小姐笑的畅快。 严绯瑶哪里不明白这其中路数?纪家小姐是今日的主家,却这般咄咄逼人,就是想给她们个警告。 一再提及出身,就是为了提醒她们,看清楚自己的门第,不要妄想高攀。 古代人,最看重出身了,她早有耳闻。 第19章 愿意迎战,责无旁贷 严绯瑶不想和纪家起冲突,恭维人家两句,顺了人家的意,这事儿就过去了。 “广安侯府乃是大将出身,老侯爷当年更是追随太祖皇帝定国安邦,打遍天下。侯门无犬子,将门出英杰,就是侯府的小姐们,也个个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严绯瑶笑眯眯说道,“三娘哪里敢与将门之后,争长短呢?纪四小姐太抬举小女子了!” 纪四小姐闻言一愣,错愕的看着她,“你真是严家小姐吗?我可是听说你横行京都,看谁都不顺眼……” “坊间传言,不过是以讹传讹。”严绯瑶笑的坦然。 “别是怕了吧?”一旁有人起哄。 “刚才那位严小姐已经输了几次,输怕了!”起哄声越来越大。 尤氏在一边,脸面涨红,简直坐不住。严雪薇丢脸也就罢了,她就指望着自己的亲闺女来了,能给她长脸呢! 可谁知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严绯瑶,今日竟也怂了! 她跟着他爹劫富济贫的时候,可从来没怂过! “谁说我瑶瑶怕了!”尤氏愤然起身,脸面涨紧,“我们敢比!若是输了,日后就闭门不出,再不结交京都世家!” 严绯瑶错愕看着尤氏,见她浑身紧绷,脸色铁青。严绯瑶明白,尤氏乃是被狠狠的伤了自尊了。 若是为了争强好胜,严绯瑶不愿意比。 可若是为了维护阿娘那一点孱弱可怜的自尊,她愿意迎战,责无旁贷。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纪四小姐看向严绯瑶。 严绯瑶骤然挺直脊背,面色淡然,“怎么比?” “呵,应战了!”“口气还不小……”园子里议论四起,气氛高涨。 “今日没有穿骑装,武比倒是不方便,我们就来文比,”纪四小姐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番邦进贡的苹果,放在一旁侍女的头上,“就比射箭,如何?” 严绯瑶眯了眯眼,心中暗自盘算。 纪四小姐却不等她答应,就命人取来了弓箭。 头顶苹果的侍女,更是退到数丈之外,挺身而立站的笔直。 纪四小姐弯弓搭箭,眼睛眯起,瞄准了百步之外的侍女——猛然松手,噌的一声! 院子里霎时安静,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瞪大了眼! 百步之外,若是偏离一点点……那如花似玉的少女,岂不是要血溅当场了?! “小姐……婢子、婢子可不敢……” 严绯瑶的丫鬟一看这情形,腿肚子立即打起了颤。 看远处顶着苹果的侍女站的笔直,身姿稳稳当当。 再看自己的丫鬟,已经是脸面发白,抖如筛糠。 严绯瑶哭笑不得,这还怎么比啊? 她无奈一笑,抬手落在丫鬟肩头上。 “婢子不是怕死,是怕给小姐您丢人啊……婢子、婢子尿急!”丫鬟小脸儿都皱在了一起,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得。 “不怕,我不叫你去。”严绯瑶语气坚定。 丫鬟一怔,周遭却是欢呼声四起。 “厉害!”“漂亮!”“纪四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 褒赞之声,瞬间淹没了园子。 严绯瑶与丫鬟扭脸儿一看,一只羽箭从苹果的正中穿心而过,侍女捡起地上的苹果,稳稳当当的朝纪四小姐走过来。 纪四小姐微微一笑,命人把弓箭转交严绯瑶。 丫鬟剧颤一下,险些尿了……却忽听自家小姐说,“不用。” 严绯瑶摆了摆手,却没接那弓箭。 纪四小姐脸色一冷,“怎么?认输了?还没比就认怂,可是比输了还丢人呢。” 尤氏已经急的向严绯瑶走了过来。 严绯瑶却不紧不慢道,“不知府上可有飞镖?柳叶形,梅花形,或是四角菱形镖都成。” 此言一出,周围霎时一静。 弓箭力大,靠的是弦与强弓的弹力。飞镖却全都是靠人的臂力。 纪四小姐用弓箭,她却要用飞镖……口气够狂妄的! 且她还说什么?不拘飞镖的形状,什么都成?每个人使飞镖,都有自己的习惯,使惯了一种镖,猛地换其他形状的,总得好久才能适应……这女孩子究竟是狂的没边儿了?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在装蒜? “你要用飞镖?”纪四小姐眯眼,“好,那距离我可以给你缩减一半……” “不用。”严绯瑶笑道。 嗬……院子里一片吸气声。 原本对女孩子争强斗狠并不感兴趣的夫人们,此时也都摒气凝声的看了过来。 纪四小姐简直要气笑了,严家这小娘子,不是没长脑子,就是吃了疯药了吧? 百步之外,靠小小飞镖打中苹果?就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小身板儿,确定不是在搞笑? “把她说这几种镖都备上,拣你顺手的来。”纪四小姐吩咐下去。 不多时各式各样的飞镖都被呈了上来,竟有十几种样式。 丫鬟此时,已经是面如土色…… 小姐弓箭不精,她也认了!起码是跟着老爷在靶场上练过一段日子。可飞镖这玩意儿,小姐什么时候摸过啊? 莫不是她什么时候得罪了小姐却不自知,小姐要借着这机会,要了她的小命吗? 苹果被送到丫鬟手中,丫鬟险些跪了。 严绯瑶却拿过苹果,“我虽对自己的飞镖有信心,但还是疼惜丫鬟,这丫头跟了我许多年了,不说出生入死,也是姐妹情深。我不要她顶苹果……” “呵!”纪四小姐逮着机会,立时嘲讽,“丫鬟胆子小,就直说,说什么姐妹情深的矫情话?你的丫鬟若是不敢,我的丫鬟借你用用!” 第20章 花孔雀 纪四小姐身边立时有两三个丫鬟都主动站了出来。 这下子,尤氏脸上可就挂不住了……技不如人还说得过去,胆色都不如人,岂不太丢脸了? 丫鬟一时矛盾至极,去吧?她怕死。不去吧?她也是要脸面的呀…… “不用不用,摆个高脚的四方几就行。”严绯瑶倒是没什么包袱,笑嘻嘻说道。 周遭的嘲笑之声,愈发响亮,她却也能面不改色,充耳不闻。 尤氏一冲动,正欲开口说,她来当靶子。 却冷不防的有人比她动作快,只见风过树摇,一道身影一闪。严绯瑶手中的苹果,已经到了另一人手中。 那人抛着手里的苹果,爽朗而笑,“丫鬟年纪小,站的不稳倒是耽误事儿,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就把苹果放在了自己头上。 纪四小姐见状,气得直跺脚,恼恨道,“哥哥!你来捣什么乱!” 纪元敬却冲严绯瑶点了点头,“别打脸啊,小爷还指着这张脸讨媳妇呢!” 严绯瑶心头一热,忍俊不禁。 院子里的小娘子们更是一个个羞红了脸,今日这较量……真是越发精彩了呀!连往日难得亲近的小侯爷都亲自上阵了! 纪元敬脚步轻快的到原先侍女站的那位置,扶了扶头上的苹果,冲严绯瑶打了个手势。 严绯瑶捏起四枚菱形镖,调整了站姿,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周围看着热闹的人,也都跟着她屏住呼吸……这一刻可是比刚才要紧张多了!站在那里当活靶子的,可是堂堂小侯爷呀! 这万一射偏了……严家这女孩子,还有命活吗? 小侯爷看似是帮忙,实际是帮了倒忙吧?他岂不是要叫人家小姑娘紧张死? 众人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却见严绯瑶猛地抬手,纤长的手臂赫然挥动——噌!噌,噌,噌! 什么情况?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只觉眼晕,是他们眼花了吗?怎么那飞镖都有重影了啊? 眼见四只镖间隔不到一瞬,皆从严绯瑶的手里飞出,直奔纪元敬的头顶。 顶着苹果的纪元敬也是一愣,心头不由一紧。 第一个飞镖先到必然会把苹果打偏,随后而来的飞镖就难以瞄准目标……这女孩子定是想差了! 转瞬间,疾风掠过他的脸颊。 “噗——噗噗噗。”利器打入苹果的钝响,清晰的传入耳中。 纪元敬反应敏捷,身子一转,伸手接住从他头上掉落的苹果。 这么一看,他就愣住了,再抬眼看向百步之外那女孩子时,他眼中的惊艳遮掩不住。 他猛地抬手,朝四周举起苹果。 只见那大红苹果上,钉着四枚菱形镖,也恰恰组成一个菱形。四枚飞镖没入果肉中的深度一模一样,看不出偏差。 良久良久,院子里都是鸦雀无声。 “严小姐好俊的功夫!”纪元敬拔出飞镖,猛的在那苹果上啃了一口,赞叹道。 周遭的人这才如梦初醒,掌声四气,“好厉害……”“难怪以前那么狂傲,原来是有底气的……” 纪四小姐脸色难看,尤氏却挺起了胸膛,长舒一口气……憋了这么久,终于吐出这一口浊气了! 严绯瑶正欲向纪元敬道谢,却见他已经脚步匆匆的蹿回廊间。 离得太远,她不好上前说话,只得对他报以微笑。 女孩子灿若朝霞的明媚笑脸,晃的人眼花……纪元敬不由看呆,他脑袋上却猛地挨了一巴掌。 “哎哟……”他愤然回头,却迎上楚王爷清冷的眸子。 “花孔雀。”楚王爷点评道,面无表情的越过他去。 纪元敬揉着脑袋,拽住一旁的沈影,“沈宿卫,王爷这话,是何意啊?” “王爷夸你呢!”沈影正经说。 “夸我什么?”纪元敬挠头,这一巴掌可真结实! “夸你像漂亮呗,孔雀开屏的时候,不是挺花,挺好看的?”沈影嘿嘿一笑,闪身躲过纪元敬踹来的一脚。 女孩子们的目光都追随着纪元敬,自然看到了他身边那位气势逼人的公子。 “那公子是谁?怎么以前不曾见过?” “这都没听说吗?是楚王爷……太皇太后寿辰将至,圣上请楚王爷回京了……” “相传楚王爷曾经不是摄政王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少见多怪……其实楚王爷年岁不大,且长年服食延年益寿的不老丹药,所以年轻……” 严绯瑶正竖着耳朵听八卦,忽然肩头一沉。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341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341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