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便是渡海2》 第1页 [现代情感] 《此生便是渡海2》作者:舒远【完结】 本书简介: 一个平淡的故事。 happy ending 。 内容标籤: 成长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渝,林净宁 ┃ 配角:孟春林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们要如何面对失去。 立意:“送你一只大象。” 查看前期内容:《》作者:舒远【上部完结】 第1章 京阳这圈子太小,不过半晌风声传遍。 那个时候很多人还不太知道,宜城致远文化的林净宁是嘉兴林家的二少爷,但当他从致远净身出户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那个可有可无的身份不仅没有锦上添花,倒是让更多的人落井下石了。 跑马场上,一匹匹瘦马快速跑过。 林荫道的另一侧,坐落着一间木制的两层玻璃房子。从玻璃窗看出去,马儿跑的欢快。周围都是树林,安静隐秘。这地方很私人,一般只有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过来。 林洒言此刻端着酒杯,细细的品了几口,偏头对坐在旁边淡定喝着茶的男人揶揄道:“你还真的是一点你都不着急,我要是你啊,这会儿哪还有心思来这看马?” 话说出口,不见迴响。 林洒言又看了他一眼,笑道:“难怪陈砚纶说他这辈子没欣赏过什么人,但你不一样,就算是输了,也能从池塘里滚出一身泥来,水浑了你倒是一身干净。” 正是傍晚,夕阳下山。 林洒言说罢嘆了口气,从来到这少说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林净宁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马场,喝着茶,怎么从宜城回来好像哪里不对劲了。 “跟你说话呢?!” 这一声稍微大了一些,林净宁微微侧头。 林洒言无奈道:“我刚说了什么你没听见是吗?” 林净宁平静的顿了半晌,淡声道:“听见了。” “那现在什么打算?” 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 照现在的情况,他骑虎难下,除了手里一些股票,备用资金和几处固定房产,要想重新创办致远,已经是不可能了。林玉珍现在撕破了脸,但让他找回了母亲,算是两清,回不去嘉兴又如何呢,老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林洒言知道他的难处,不再问了,脑筋一转道:“前两天陈清然给我来电话了啊,好像找你有事,我没说你在这。” 林净宁抬眼,笑了一声。 林洒言:“别说我不够意思啊,嘉兴你是回不去了,要想东山再起,陈大小姐这一步你必须得走,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这不挺好的吗。” 林净宁从烟盒里抖了支烟,低头点燃。 “该说的我都说了,明天我可能会离开一阵子,到时候你想找人说话都没有了。”林洒言往椅子后面一靠,“珍惜着点啊。” 林净宁淡淡道:“去哪儿?” “有个朋友在西雅图清修,让我去玩。” 林净宁没再说话。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林洒言有事情走了。林净宁独自又坐了一会儿,等到天黑了下来,江桥过来了。 林净宁咬着烟,给自己倒了一点酒。 江桥忍不住道:“老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还有张医生特别嘱咐,您现在这情况不能喝酒。” 林净宁无所谓笑笑:“不碍事。” 江桥皱眉:“您还是少喝一点。” 林净宁后来只是浅尝了几口,看了一眼江桥担心的眼神,还是把酒放下了,漫不经心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要不我让陈砚纶找你去做他秘书算了。” “您别折煞我了。” 林净宁笑着抽完了烟,才道:“走吧。” 京阳的深夜比宜城要繁华的多,这个时候夜场才开始热闹。江桥的车开得慢,时而看一眼后视镜,林净宁闭着眼睛。从宜城来京阳的这一个月里,安顿好许诗雅住院的事,林净宁便一直这个样子,经常去跑马场一坐就是一天,什么事儿也不干,好像真的成了一个被放逐的闲散少爷。 江桥正暗自感慨,这深宅大院的事儿真是复杂。 忽然听见林净宁出声:“江桥,你说宜城比起这怎么样?” 江桥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说:“虽然京阳资源多,人脉广,做投资前景也不错,但跟着您在宜城待了那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 林净宁一笑:“是吗?” 江桥:“宜城空气好,湿润。” 林净宁“嗯”了一声。 “老闆,您不会还是想回宜城吧?” 林净宁抬眼。 江桥面上一喜,大概知道林净宁的意思,便说:“等老夫人病情稳定了,您再听听张医生的话,再说了杨总也在宜城,回去开展工作对您来说也是好事。” 林净宁脸上看不出情绪:“你想的倒是挺好。” 江桥咧开嘴一笑。 林净宁抬眉:“我记得你父母去年在宜城定居了。” 江桥的笑意很快凝固:“这您都知道?” 林净宁轻声笑了一下,半开车窗,点了支烟抽起来,只是多说了一句:“他们没催你结婚吧?” 江桥表情绷不住了,一脸沮丧道:“倒也不是天天催,但也差不多了,三天两头地叫我回去相亲。” 林净宁缓缓吐了一口烟圈。 江桥轻轻嘆了一声:“不过没有合适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林净宁:“不着急?” 江桥大不咧咧道:“您都不急,我急什么。” 林净宁表情一敛,江桥不说话了。 他弹了一下菸灰,又闭上眼睛,手指间夹着的香菸还在一点一点燃烧着,仿佛京阳这个冬天唯一的暖意都在这了。 不过正月天气,晚上气温却格外低迷。 后来的一个月里,林净宁还是经常会去马场,有时候去京阳的小积山待两天,好像闲了下来,吊儿郎当的开始游戏人间,和从前那个运筹帷幄的工作狂完全不一样。 有一天夜里陈砚纶打电话过来,好奇他最近的动向,多问说了几句:“现在圈子里都在说林家二少爷意志消沉一蹶不振,整天游荡在山里马场,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林净宁听罢笑笑。 陈砚纶:“说好了一起玩,你这现在也没有给个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净宁静了十几秒,说:“我工作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时间可以休息一下,你羡慕了?” 陈砚纶幽幽道:“别,赚钱使我快活。” 林净宁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不急不徐道:“听说你们老爷子最近和股东闹得不太愉快,你真打算待在美国不回来?” “我还一堆事儿呢。” 林净宁笑了一声。 陈砚纶又问了一遍:“我认真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那是林净宁从来没有经歷过的时刻,看似一切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自从林玉珍和金融界应总合作,先是让银行断了致远的工程资金鍊,又说动了其他的投资方,致远的股东内部分裂闹得厉害,这让他腹背受敌,接着又以许诗雅为谈判条件,爷爷又一直昏迷,他只能从致远引咎辞职,也不可能再回林家,这个姑姑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他回了陈砚纶四个字:“玩玩再说。” 陈砚纶挑眉:“玩玩?你现在的风评可不怎么好,又没了林家这个避风港,陈大小姐看不看得上你还两说。” 林净宁笑意一收:“林家从来都不是避风港。” 陈砚纶抬头。 林净宁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笑骂变得冷峻起来,眉目之间有一种凛然无情的气质:“至少不是我的。” 陈砚纶:“那我算吗?” 林净宁:“找抽呢吧。” 陈砚纶大笑。 那个晚上,林净宁睡得很晚,到了第二天早上,又和往常一样去看马,傍晚的时候去了小积山,山里一住就是七天,就连一直跟在身边的江桥都猜不透了。 江桥好几次想问,还是忍住了。 至今记得林净宁离开致远那一天,脸色很淡,没什么特别多的表情,只是走的时候对江桥说:“你要想留在这,我可以和副总说。” 江桥当时一笑:“我不在的话,谁给您开车呢?” 此时此刻,山里的夜冷若冰霜。 林净宁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坐在房间里抽菸,电视上播着今日新闻,他头也不抬的听着,目光落在窗外远处,最近菸瘾是有些大。 不一会儿的工夫,他抽了两支烟。 从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是经常一个人待着,后来热闹了一段日子,等到再重新安静下来,好像不太习惯了。前些年倒是也逢场作戏过,他们这个圈子里你来我往,大都是一些唯利是图鸟尽弓藏的手段,他没那么多善意,也不过如此。 林净宁很快又点了支烟。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的关系,最近总是想起这半年里的事儿。山里的蛐蛐儿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思绪也开始没完没了起来。 林净宁低头掐了烟,靠回到沙发上。 他的目光掠向茶桌,弯腰拿过手机,把玩起来,手指拨弄了几下,视线落在通讯里的那个名字上,忽然顿住了。这才不过两三个月,林净宁有一瞬间意识到好像都很久没有听到温渝这个名字了。 江桥敲了敲门:“老闆。” 林净宁自嘲的笑了一声,把手机丢向一边。 江桥推开门进来,欲言又止道:“刚才大少爷打电话过来,好像明天会来一趟京阳,说有事情要和您谈。” 林净宁眸子微微暗淡,面无表情:“他还说什么了?” 江桥犹豫了一下。 林之和原话是这么说的:“净宁现在大概是不会听我的话,你告诉他,那些事情不是我的本意,还有最近林家的股权出现了一些情况,我明天必须要见到他,你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林净宁脸色瞬间僵冷。 江桥说完便出去了,房间里又平静下来。林净宁就那么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腿都麻了,才恍然发觉,凉薄一笑,又换了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抽起烟来。 第二天林之和一大早就来了。 但是林净宁并没有打算露面,他把这事儿交给了江桥,现在有关林家的一切他都懒得去应付了,自己则跑去了小积山的后山腰。山上有一些露营地,地上搭建了一个台子,到了夜晚鼓声和吉他曲响彻山头,居然还有人吹唢吶。 林净宁会坐在后面,静静喝着酒。 这儿的经理老赵和他是老熟人了,大概知道一些事情,也不挑明,只是走过去陪他喝两杯,闲谈着说起:“这几天你兴致不佳啊。” 林净宁淡淡一笑:“有吗?” 老赵抿了一口酒,看着台子上的表演,自顾自地说:“你哪次过来不是心情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林净宁摸着手里的打火机,没有说话,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含在嘴里。山里的夜晚少了些喧嚣,晚风吹在身上,一阵凉意,四周的热闹似乎和这边不搭。 老赵嘆息道:“这才一会儿,抽几支了?” 林净宁不以为然,低头点菸,星火在指间微亮了一下又一下,他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寡欢,却还是风轻云淡地笑笑,说:“没办法,菸瘾大。” 老赵无奈摇头,道:“我记得秋天吧你过来玩,都不怎么抽菸的。” 那是温渝让他戒菸的那段日子。 有那么一瞬间,林净宁有些恍惚,好像他们不曾遇见过。或许他们之间这场最开始纯属偶然的相遇,到后来的有意为之便更耐人寻味,欲盖弥彰的事儿怎么会有好结果。 台上有人说单口,用词豪放大胆。 林净宁吸了口烟,表情不咸不淡地看不出情绪。上一次这样大胆上台,戏耍台下那些公子哥,似乎还是昨天的事,为此还和他闹了很大的脾气,那时候就该看出来,她是一个性格执拗有原则底线的人,就连离开这种事都做得悄无声息。 老赵见他陷入沉思,碰了一下酒杯:“这么好的夜晚不停热闹,想什么呢?” 林净宁咬着烟,沉吟不语。 老赵忍不住开解道:“别想了,来这就是一个放松,想不通的事明天就想通了,过不去的明天也会过去,人到这世上就是做个梦,咱得珍惜眼前。” 唢吶上场,整个山里瞬间变得忧伤。 林净宁静了半晌,忽然低声笑了一下,把烟沉在酒杯里,缓缓地抬起头来,声音低了好几分:“走了。” 他快步到停车场,江桥侯在那儿。 林净宁瞥了一眼:“等多久了?” 江桥说:“刚到。” 林净宁随即皱眉:“林之和走了?” 江桥唿出一口气:“刚走。” 林净宁两手插进西装裤兜,手腕将外套挡在后面,沉吟了片刻,没有再说话,径直上了车。 江桥跟着上车,启动引擎,才慢慢开口,基本上原话复述:“您大哥说了,不管您什么态度,林家都有您的一份,只是您姑姑林玉珍现在有很多主动权,有些事情不好去做,他也有很多为难的地方。” 林净宁低头,沉默。 三十年前,老爷子或许已经看出来了,他那个父亲不过是一个平庸之辈,没有经商之才,倒不如一个女儿的野心。这么些年过去了,林家的基业大多都是听林玉珍的,即使老爷子让她放权,他这个姑姑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那些跟了林家一辈子的元老,大多数都已经是她那边的人。现在林家大权旁落,就算林之和不着急,周樱也该着急了。 江桥迟疑的喊了一声:“老闆。” 林净宁抬眼。 江桥说:“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净宁眼神示意。 江桥支支吾吾道:“嘉兴的一些房产和股份,您大哥说了,还是需要您回去处理一下,好像得交接一些手续。” 林之和说不出这些话,大概是林玉珍的意思。 林净宁薄唇紧抿,看了一眼窗外,环山路上的风声并不响,甚至出奇的安静,他似笑非笑的说了句:“这么玩是吧。” 话音落罢,他缓缓收了笑意。 第2章 江桥的车开得很慢,开过远处一片山峦,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刚才待过的地方正在放烟花,绽放在深夜的半空,让人眼花缭乱,好像还能听见那些人的欢唿。 林净宁慢慢睁开眼睛。 听见江桥说:“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怎么放起烟火来了?” 林净宁沉吟未语。 江桥又惊醒道:“瞧我这脑子,过两天就到2月中旬了,11号就是元宵节。”说罢又感嘆道,“一年过的真是太快了,还没察觉呢就2017年了。” 前路过来一辆车,按了一声喇叭。 林净宁下意识的微微偏头,右边耳侧贯穿到脸颊的阵痛,让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很快因为痛感渗出了汗意。 江桥看了一眼后视镜,担心道:“您没事吧?” 等到耳鸣有些缓解,林净宁才慢慢松了一口气,痛感渐渐消失,他轻靠在座椅上,低声打趣道:“没事,腿麻了。” 江桥嘆气:“这时候您还和我开玩笑。” 林净宁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放在嘴里。 江桥想要阻拦,却还是没说出口,这是林净宁自我解痛的方式,只是这三个月来抽的烟,比过去一年都多好几倍。 林净宁吸了一口烟,放松下来。 江桥说:“前两天张医生打电话过来,说您该去医院复查了,要是有新的药还可以试试,您就是不听。” 林净宁略微淡漠地笑了。 “张医生可是全国最知名的耳科专家。”江桥依旧在想方设法地让他去医院,“要不咱明天就去看看吧,反正您在这也是闲着。” 林净宁轻声:“谁说我闲着?” 江桥说着说着胆子也大了:“那您天天在这边看马转山听小曲,这要是几年前,我怎么都想不到的。” 林净宁低声重复道:“看马转山听小曲儿,不算忙吗?” 江桥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山里的冷风从玻璃窗外灌进来,林净宁似乎并无寒意,眉梢之间不动声色的情绪,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在江桥以为老闆还会这样继续闲散人间的时候,林净宁下山了,两天之后的元宵节,他去了京阳一家私人理疗康復中心去看许诗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许诗雅靠在病床上,面容依然秀气素雅。 林净宁走进病房,脱去了西装外套,搁在床边,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坐在凳子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来,也不着急讲话。 他在餐盘里拨了拨,找水果刀。 许诗雅就那么低头看着他,林净宁慢慢的转着苹果,削皮的动作流畅利落,削好之后,切了一小块,递给许诗雅。 过了一会儿,林净宁才问:“好吃吗?” 许诗雅慢慢点头。 林净宁声音顿了一下,又切下一小块,说:“那再吃一点,不能多吃,江桥去买汤圆了,要不然一会儿该吃不下了。” 元宵节的中午,天气好的不得了。 江桥拎着保温盒进来的时候,许诗雅已经睡着了,这一睡得好几个小时。林净宁去了医生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聊了一些有关许诗雅后续的治疗方案,临走之前叮嘱护工:“记得让她不要多吃。” 等到走出大楼,太阳钻进云里,天空稍黯。 林净宁站在医院门口,忽然觉得有些落寞至极,又想抽一支烟,但还是忍了忍,将手从裤兜里掏出来。 江桥开着车,停在路边。 好像正是堵车的时间,汽车川流不息,怎么都往前去不了。林净宁坐在车里,看了一眼窗外,他的手机此刻响了又响,真是没来由地烦躁。 林之和的电话锲而不捨,后来还是接了,他不太想说话,只是沉默,对方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接我电话了。” 林净宁抿紧着唇,没打算开口。 林之和又接着道:“净宁,我知道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就算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听我一句,别跟姑姑斗得太过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还得打交道,这几天你最好尽快回来一趟,但如果你真的不回来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南极生物群每日梗新亖尓贰尔五九易私妻昨天没等到你,我想江桥都告诉你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你自己决定。我要登机了。” 挂断电话,林净宁将手机扔到一边。 林家的子孙什么样子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还总是留了一些情谊在。可是这短短几分钟的电话,客气与疏离,真是让人觉得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谈公务。 江桥揣摩着他的脸色,没太敢搭腔。 林净宁点了一支烟,电话又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神色微微敛起。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找他。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才按了接听。 陈清然的声音清亮很多:“打通你电话可真不容易啊林总。” 这段时间林净宁在山里,私人手机都是关机状态。有时候电话会打到江桥那里,他也懒得理会。 林净宁现在和林家的关系不言而喻,陈清然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理由,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轻道:“抱歉,最近太忙。” 陈清然说话直爽,不留情面道:“忙着看马转山听小曲吗?” 闻言,林净宁眸子一顿。 陈清然:“我可是记得你说过会来京阳找我,这都三个月了,要不是我和洒言姐联繫,还不知道你在干吗。” 林净宁无声一笑:“现在知道了。” 陈清然“嗯哼”了一声。 林净宁吸了口烟,才缓缓开口:“所以陈小姐,有何指教?” 陈清然好像站在风里,说话声很明亮,说不出来与上一次哪里不同了,声音里也夹杂着市井味道:“指教谈不上,请你吃元宵。” 这话说的颇有些意味。 陈清然:“赏个脸?” 林净宁沉吟片刻,便做出决定:“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陈清然话里藏着笑意:“京阳南路的…………第一个路口。” 从疗养院过去,短短二十分钟。林净宁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紧锁,抽了两支烟,抽完烟一抬头,远远就看见陈清然站在那里。 等到停好车,林净宁从车上下来。 陈清然穿着颇有干练风格的小西装和棉质短裙,就那样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弯起嘴角:“林总真是风尘僕僕。” 这个词用的有些讲究。 林净宁已然没了工作狂的样子,一身休闲西装外套穿的也很是随意寂寥,神情微微松弛,风尘僕僕之流,既是穿着,又是处境。 陈清然朝他走了几步:“巷子里有一家老字号,南方菜做的已经出了名堂,我想这会儿去的话,大概元宵已经煮好了。” 林净宁只是笑了一下,抬步跟了上去。 巷子不算很长,但幽深寂静,有一种远离喧嚣的避世之感。走到尽头,确实有一家百年老店,不过门庭冷落,柜檯老闆和几桌客人聊的热情,想必来光顾的人大都是熟客。 他们被侍者带去了二楼。 陈清然拣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古驰的手提包放在桌上,这才与他搭话道:“林总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林净宁偏头看了一眼窗外,镂空的木制建筑,颇有南方水乡的意思,从二楼看过去,远处可以看得见小积山,北面是护城河,观景楼上一眼望去,京阳的这条街道都可以一览无余,看来这家店味道就算再不怎么样,总会有人来。 他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回答:“背山靠水,是个好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陈清然看着他:“我还记得上次见你,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真是很难想像,不过现在也还不错,这身皮囊至少还是和以前一样。” 林净宁忽然笑了:“承蒙夸奖。” 侍者此刻端来了两碗汤圆,放在桌上。 陈清然说:“快尝尝吧,这么冷的天凉的很快。” 林净宁微微垂眸,并没有着急吃,脱了外套放在一边,慢慢的挽起袖子,淡淡的看了陈清然一眼,往椅子上一靠,轻道:“陈小姐今天不像是特意要请我吃这个,如果有备而来的话,不妨直说。” 陈清然拿叉子的动作一顿,好笑的看着他:“你这个戒备的心思什么时候能放下来一会儿?真的只是想请你一起过元宵节而已。” 林净宁表情依旧很淡,似乎在琢磨。 陈清然往嘴里塞了一个汤圆,自顾自道:“味道真的很不错,而且这家店呢对今天来的客人都有祝福。”说着陈清然拿起身边的茶杯,“祝你财源广进,长命百岁。” 话音一落,林净宁的脸色微变。 他还记得上一次听到这个祝福的时候,夜深人静,喝着小酒,温渝红着脸一副认真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来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决定。 陈清然碰了碰他的杯子:“想什么呢?” 林净宁回过神来,抬眼,神色復又清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茶里像是有冰山上的雪融化的凉意,他评价道:“确实不错。” 陈清然幽幽道:“真是怎么都瞒不了你。” 林净宁放下茶。 陈清然换了语气,正襟危坐道:“我们合作。” 林净宁猜到了。 陈清然开门见山道:“我爸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董事会居心不良,所以他需要一个好的帮手,你现在离开了致远,嘉兴又回不去,这是最好的选择。至于长辈们之前说的联姻,不一定算数,你帮我爸稳定局面,我们帮你回到林家。” 这段话信息量很大,但怎么看都是有利于他。 林净宁静静道:“为什么是我?” 陈清然笑着说:“只能看眼缘啰。” 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就不担心,我这人野心太大,到时候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陈清然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信得过你。” 林净宁低声笑了。 陈清然是陈见民人到四十才有的女儿,他也听说过陈见民身体不太好,如今快七十高龄,还要应付董事会那些虎视眈眈的股东,就是担心万一决策失误,大权旁落,打了半辈子的江山被人拿走。这些事情他们瞒得其实很好,但总会有人知道。难怪当年爷爷眼光如炬,要不是周樱从中打岔,姑姑暗中使了手段,或许最开始爷爷看上的就是陈家,当时要说的扬州温府不过是混淆视听的缓兵之计罢了。至于后来为什么爷爷忽然之间改变路数,把陈家就这么推了上来,大概是无可奈何而为之,可能已经预料到身体变差,没有多少时间给他铺路了。要不怎么说,林玉珍后来急了呢。 林净宁喝了口茶,微微侧头。 陈清然看他想的差不多了,才道:“这么好的买卖,我想林总没有放过的道理吧,要不然的话我就要重新对你进行评估了。” 林净宁像是没有听见,只是看着窗外。 陈清然声音略高了些:“餵?!” 林净宁神色稍顿,很快脸色便恢復了:“陈大小姐可是京阳检察数一数二的人物,就算我玩了哪些灰色地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怕你那边也过不了对吧。” 陈清然歪头,不置可否。 二楼的地暖从四面八方熘进来,窗外的冷风却吹的人脸颊清冷。从现在的形势看,陈家似乎真的对他感兴趣。就连当初林玉珍和他谈筹码,虚与委蛇地说:“你以后有陈家。”当时谁都知道不过一句恭维,后来他落难了,这些圈子里的人最会见风使舵,谁没事儿吃饱撑的会来扶持一个无权无势的二少爷,如今真是一语成谶。 陈清然单手托着下巴,道:“我找了你这么久,聊点别的,净说些我不感兴趣的话了,真是无趣的很。” 林净宁懒懒道:“你想聊什么?” 陈清然想了想,嘆了口气。 林净宁偏过头去。 外面的街道有僻静有热闹,像极了这匆忙潦草的人生,河东河西三十年,总有骤雨缓急,老话怎么说来着,都不过是一分一分,要慢慢来。 陈清然这才开口:“我不喜欢联姻。” 林净宁手指一顿,看向她。 陈清然接着又道:“所以我不希望你失败。” 这话是没有什么因果关系的。 以林净宁现在的情况,根本谈不上做陈家的东床快婿,看来老陈总还有下一步路。像他们走到这个地位上的人来说,不过平常。 陈清然似乎觉得刚才的话太过沉重,喝了口茶,像是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假装地问了句:“好吃吗?” 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别告诉我,你真是来这请我吃汤圆的。京阳南路有一个研究项目,我记得你们家久谈不下,吃人嘴软,总得给老陈总一个见面礼。你慢慢吃吧,一会儿江桥过来送你。” 陈清然讶异道:“现在就要走了吗?” 林净宁笑笑,随口捞起两个汤圆放在嘴里,然后站了起来,拿起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看了陈清然一眼:“啧,太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他说完话,转身下楼。 陈清然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看着那处林净宁已经离开的地方,有些默然,这人真是聪明的不像话,两手空空就敢去谈合作,难怪爸爸指明要约在京阳南路,对他言谈大为欣赏。但是这样一个人,大概是很难为了一个女人停下来吧。 京阳的冷风从地面滚上来,太阳又出来了。 林净宁下了楼,穿好外套,江桥已经将车开了过来。等坐上车,一阵寒意被隔在外面,这才暖和了一些。 那天元宵佳节,街道上都亮着彩灯。 江桥开着车在街上穿梭,见他心情不错,便开口道:“都说京阳繁华,这灯都比宜城好看不少,您说是吧老闆?” 林净宁难得开怀笑了。 “您和陈小姐聊的挺开心吧。” 林净宁微低着头。 江桥不好意思道:“看得出来。” 林净宁眼皮半抬。 他的脸色比起中午的时候确实好了许多,至少有些事情按照计划中地来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会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有的忙碌。 外面有酒楼开张,鞭炮声噼里啪啦响。 林净宁隔着车窗,微微侧耳,但还是受了些影响,头痛感很快席捲而来,又瞬间散去,耳鸣倒是延迟了一会儿,不至于太难受,算是沾了一些喜气。 车子拐进一个路口,有些堵车。 他对江桥道:“就停这,我走进去。” 外面鞭炮声渐渐变小,林净宁下了车,沿着路边往研究所的方向走。事实上在来京阳之前,陈家的所有项目他都弄得一清二楚,有的时候时机不对,就得沉得住气,耐心等待。陈清然似乎比他想像中,来得更快,看来他们内部已经出了问题,还很着急,需要藉助一点外力来搅浑这一池水。 研究所在一家香港公司名下,项目不少。 林净宁到的时候,刚才还跑出来的太阳又躲了回去,乌云遮上来,似乎有骤雨要下,不过须臾,雨水便落下来。 研究所的海总下楼接他:“让您久等了。” 林净宁心里笑了一声:“无妨,我也刚到。” 他们乘坐私人电梯上楼,对方很是客气,不过嘴上倒是并没有松口,看来陈砚纶的面子也就到这。后来不知道谈了多久,结束的时候,雨水却还是不曾见停。 对方送他出去,一边思量一边道:“这个项目还是要谨慎一点,我们也需要时间去考察和衡量。” 林净宁颔首:“那是自然。” 他微微侧耳,淡淡地笑了一下,却在抬头的一瞬间,视线落在会客大厅,目光一顿,似乎是非常意外,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是错觉,半晌才看清楚。 那个女孩子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 从旁边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低着头拨到下一页,或许是雨声太大,四周又安静,看得有些入神,甚至有些眯着眼打盹,背影像极了温渝。他还记得那个深秋,她穿的很暖和,纤细的脖颈围了一圈红围巾,在这冷意层生的季节平添一丝暖意。最后一次见她还是三个月前那个深秋夜晚,她说出去看一会儿雨,他就信了。 前台姑娘这时候喊:“温小姐,这里。” 女孩子有些迷煳地从书里抬起头,放下书很快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前台去了朝南的电梯方向。 林净宁看着那个背影,笑意收了起来。 他近乎克制地站在那里,目光微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进了电梯,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最后的瞬间脸颊转过来的时候,林净宁眼神松弛下来。 不是温渝。 海总视线扫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妥,感觉到一些怪异,多问了一句:“林总这是看到了什么熟人了吗?” 林净宁抿紧了唇,别过脸去,他声音很轻,只是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道:“这个项目前景可观,但风险也不少,想必您也清楚,所以一直没有定论,我知道想拿下的人很多,但是一定不会有任何一家比我的价开得高,海总不妨考虑一下,先告辞了。” 他说完走了出去,江桥在外面撑着伞。 林净宁问:“送她回去了?” 江桥说:“陈小姐没有回家,去了检察院。” 林净宁不再说话,钻进车里。 他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波澜,只是坐在后座,却迟迟没有让江桥开车。过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只觉得头疼,缓了一分钟,才低低地说了句:“走吧。” 第3章 2017年的春节好像过去还没有几天,城市的街道已经焕然一新开始祝元宵。2月3日的立春上一次还是发生在1897年,已经有了120个年头。元宵节的晚上很多人放烟火,火车站留下了离别的画面。14号是情人节,那天晚上,林净宁拿下了海总的项目。 后来陈砚纶问他怎么做的? 那个海总看起来非常热情,但实际扯上业务就不搭腔,把话题岔开两万八千里远,很难搞的。林净宁只是淡淡的说:“不过是请他看了两齣戏。” 等到了二月下旬,陈见民才说要见他。 那天陈清然开着车过来马场,林净宁穿着白色衬衫,衣服下摆随意塞在西装裤里,正低着头餵马,他做的很认真,没有察觉到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 陈清然将墨镜推到头顶,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林净宁慢慢站直了,才看到陈清然,似乎知道她会来,脸上没有什么讶异的情绪,拍了拍手上的草絮。 陈清然嘴里灌着风,嗓音欢快:“这地方真是人间难得。” 林净宁笑了笑,逆着光走到屋檐下,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转过身看向陈清然,对方朝他走了过来。 陈清然:“怎么不说话?” 林净宁顿了片刻:“我只是在想,要说些什么好。还是说等陈小姐通知我,陈老有时间见我了。” “说的这么直接,无趣。” 林净宁一笑。 陈清然看着远处的跑马场:“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为什么喜欢来这,你看这马跑的多欢快,只是往前跑,从不张望,从不后退。” 林净宁往椅子上一坐,点了支烟。 陈清然偏过头,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不过是利益合作关系,偶尔插科打诨两句,但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别人的喜好,未免僭越。 于是陈清然也要了一根烟。 林净宁轻道:“这烟不适合你。” 果不其然,第一口就呛到了。 陈清然拍打着胸口:“什么烟啊这是。” 林净宁笑笑。 陈清然勉强地抽了半支烟,说出了今天的来意,确实是陈见民要见他。其实这个时间不算太晚,但时机很合适。陈家是家族企业,重要股份主要在陈清然两个大伯和一个小姨手里,听说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手里各攥着一些小股,或许被有心人利用,有人要拿陈家的话语权想上市,最近应该并不消停。 他们约在傍晚,京阳一家会馆。 陈见民年近七十岁,头髮花白,两鬓之间有一种岁月的沉淀,此刻倒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坐在那里,让林净宁尝尝自己泡的茶。 过了会儿才问:“味道怎么样?” 林净宁:“听说您自己种的。” 陈见民:“这样喝的才放心,你说对吧?” 这话颇有些深意。 林净宁淡笑:“口齿留香,后味甘甜,这个季节的茶不能搁置太久,容易没了味道,还是得现摘现品,才能喝出点苦尽甘来的意思。” 说话不急不缓,从容冷静,即使落到如此田地,依然不卑不亢,言谈之间,虽然客气,但说话游刃有余。 陈见民似有似无的点头:“难怪你爷爷这么欣赏你。” 林净宁又倒了杯茶。 陈见民一边泡茶一边道:“听然然说你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山里,像这样宠辱不惊的做派没有几个,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还有啊,你那个见面礼我很喜欢。” 林净宁微微一笑:“您过奖了。” 陈见民正在过滤茶水,不经意地说道:“你比我年轻的时候还有胆识,但是光有胆识不够,现在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 林净宁沉默听着。 陈见民说罢抬头:“你应该多少知道了一些吧。” “安民集团”是陈家大半辈子的心血,主要业务都在京阳扩展,并且经营业绩非常优秀。只是无奈家族企业确实很有优势,但家庭冲突和接班计划同样不可小觑,从中造成的矛盾甚至难以调和。 林净宁良久才开口道:“您不想上市。” 陈见民目光停顿了一会儿,眼神里大为赞赏:“我看过你曾经在致远投资创下的业绩,他们选择让你离开真是蠢到家了。” 林净宁笑了笑:“您客气了。” 陈见民眉头紧锁。 林净宁顿了一下,问道:“晚辈不过是些小打小闹,还不敢登大雅之堂。只是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如果我猜得没错,陈老不仅不想上市,还打算重新进行股份变更,只是您不方便出面,所以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站出来。” 陈见民很少见过这样一个年轻人如此冷静地把形势分析地这么清楚,甚至连自己在想什么都知道,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后生可畏。” 林净宁往后一靠,犹豫了片刻。 陈见民道:“我只有然然一个女儿,她偏偏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架不住她那几个大伯虎视眈眈,我不能让话语权落到他们手里。” 林净宁半晌开口:“您怎么就觉得我值得信任?” 陈见民温和道:“我记得生意场上,你可是少有败绩,更何况你爷爷一直培养你作为接班人,虽然现在事态不明朗,但你那个姑姑野心太大,我并不看好,而且如果真的事成,安民的股份,我给你留着。” 林净宁一笑:“我想您误会了。” 陈见民眼神看过来。 林净宁不紧不慢道:“我记得安民有一个股东正福珠宝,好像还持有林氏企业百分之1.7的股份,我对那个倒是挺感兴趣,不过您放心,利息照付。而且,我希望可以随时离开。” 话说到这,陈见民似乎明白过来。 林净宁目光从容,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只是笑着说:“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来过。” 陈见民忽然笑了一声,原来林净宁从来就没有留在安民的想法,他要的是可以从任何途径拿到的林家的股份和话语权。但是要说服正福珠宝转让股权,大不了多给一些安民的股份,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还是好说话的。林净宁说的随时离开,也让陈见民放下不少戒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看来不服老不行啊。”陈见民感慨,“老啰。” 陈见民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找别人帮忙也不可能会比林净宁做得更好。一来林老爷子有意与自己联姻,即使现在搁置,但外界传言已经沸沸扬扬,这个时候林净宁的身份不言而喻,替自己出面处理事情无可厚非,更何况那个见面礼的分量并不轻。二来林净宁的做派与行事风格确实颇让人欣赏。三来的话,大概就是女儿家的心事了。 一通谈话结束,天色已晚。 陈清然还在外面等候,看见他们一道出来,笑着说:“说什么呢那么久,还不让人听,早知道回去加班了。” 陈见民宠溺一笑。 林净宁走在后面,整个人沉在夜色里,京阳的深夜似乎比宜城要冷上很多,说一句话的工夫,嘴唇上都要站上寒意。 陈见民回头看向林净宁:“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可能不太顺路,然然就要麻烦你送回去了。” 林净宁笑着颔首。 等到陈见民离开,陈清然才走近他,好像闻到了他身上被这春夜笼罩的寒气,小声开口:“可以走了吧?” 林净宁看了一眼陈清然。 这种女儿家的姿态似乎很少见,大多时候都是一副职场人的外放性格,这倒让林净宁有些意外,他没有多想,笑了笑便说:“走吧。” 汽车飞速行驶在京阳的霓虹街道上,绿树发了芽。 陈清然看了一会儿窗外,扭过头又看向林净宁,说道:“第一次发现京阳的夜晚这么漂亮。” 林净宁声音很轻:“是吗?” 陈清然感觉到他有些兴致索然的样子,慢慢地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态,很快平缓了一些:“可能从前没有注意过。” 林净宁只是“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在手里打转了几圈,问了陈清然一句:“介意吗?” 陈清然笑道:“我要是说介意呢?” 林净宁看她一眼,从嘴里正要拿下烟,陈清然俯身过来,拦了一下他的动作,又堪堪地收回了手,再次看向窗外,没再说话,一直到公寓楼下,才和林净宁说再见。 回去的时候,江桥挑的僻静小路。 林净宁把玩着手里那支还没有点着的香菸,陷入了沉思。最近有些倒春寒,比春节的时候还要冷,眼见着就要三月了。 后来的几周里,林净宁频繁出差。 江桥总算感受到了从前的一些气息,跟着他出入各种证券所,谈投资与合作,没完没了的会,不到深夜不散场的酒局,每次喝完酒,林净宁总是难受半天,严重的时候去医院打吊瓶,他也会扯下针去应酬。2月底,林净宁拿下了三个工程和一个研究所的投资,正式空降安民集团任职总经理职位。 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是陈砚纶:“什么情况?我可是隔着一整个太平洋听到的消息,难怪不和我过来,看来陈大小姐还真对你有兴趣了。” 林净宁笑了:“你想多了。” 陈砚纶伸了个懒腰:“总之不算是坏事,还以为你真要不务正业闲散个两三年,不过陈见民提的条件应该不好办吧?” 林净宁当时正坐在办公桌前,抬手翻了一页文件,才缓缓开口:“你别忘了,我在林家怎么过来的。” 当年的林家也是家族企业,任人唯亲,留下了不少弊病,后来林氏经营危险,面临查封,老爷子趁着股市暴跌,又以高价购入抛出去的林氏股权,将大部分股权攥回到自己手里,再加上融资和银行支持,顺利让林氏上市,稀释了家族成员的股权,成功引入四大股东,因此老爷子成为了林氏最大的掌权人。那一年是2007年,林净宁藉此离开林氏自己创业,算起来已经十年。 陈砚纶嘆道:“今年你有的忙了。” 林净宁笑了一声。 第二个电话是林之和打过来的,却打到了江桥的手机上,大概是担心他不想接。江桥敲门进来,问他意见。 林净宁松了松领带,做了个拿过来的手势。 电话里似乎有嘉一叫爸爸的声音,林之和说自己去玩,随后才对着听筒道:“陈见民似乎很器重你。” 林净宁却不答反问:“嘉一有没有说想我?” 林之和一愣,语气有些尴尬:“前几天问你了,说元宵节怎么不回来,还惦记着让你教他打水漂。” 林净宁笑了一下。 林之和见此刻的情绪似乎有些缓和,便说:“爸昨天挺生气的,他还是希望你回来,不要一时煳涂给别人做嫁衣。” 林净宁觉得可笑:“回来做林玉珍的提线木偶吗?” 林之和气道:“净宁?!” “他做了那么多年还没有做够吗?”林净宁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还是说他就打算这么没有尊严的熬下去?” 林之和深唿吸了一下说:“今天我不和你吵。” 林净宁垂眼。 林之和再次深唿吸道:“爷爷一直没有醒过来,各项事情现在都无法推进,姑姑还是一直拿着公司的大权,股东大会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很多事情我和周樱都没有办法,三月七日,姑姑打算办一个庆功宴,爸希望你回来,我们可以再商量。” 林净宁嗤笑:“庆功宴,庆什么功?” “你也知道因为爷爷昏迷的比较突然,现在股东内部其实暗流不少,士气大减,姑姑也藉此机会做一些新项目的开发鼓舞士气,项目我看了,前景还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林净宁沉吟道:“你觉得林玉珍会让我回来吗?” “我和爸会帮你争取…………” 林净宁打断道:“林之和。” 谈话瞬间变得沉默了。 过了会儿,林净宁的声音低了几分,慢慢才道:加qqun思二咡而五九一思期,每天更新欢迎加入“回去给人当狗这事儿,我做不出来。” 电话那边巨大的安静。 林净宁忽而笑了:“不过你转告林玉珍,庆功宴,我去。” 挂断电话,他的表情冷淡至极。 林玉珍对林之和的态度一直都很亲近,林之和野心不大,但周樱心思不少,只是可惜林玉珍似乎满足不了,否则也不会一个接一个的电话给他打过来。 林净宁想到这,叫了江桥进来:“订两张7号去嘉兴的票。” 江桥云里雾里:“现在?” 林净宁眼神示意,这还用说。 一切安排好之后,林净宁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支烟,想了很久,烟抽完了,外面的天也黑了下来。他要好好准备一下,去会会林家的四大股东,还有他这位颇有手段的姑姑了。 那几个晚上,林净宁睡得并不是很熟。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总是会醒好几次,下意识地去摸烟抽,打了两下,火机才着,菸头上微弱的星火让人眼神迷离,好像耳边忽然冒出一句“林净宁,你要少抽点菸。”他偏头去看窗外,却什么都没有。 出发那天早上醒来,眼底还有倦意。 江桥接他上飞机,路上多说了两句:“您昨晚又没睡好?” 林净宁揉了揉眉间。 江桥:“现在忙起来您都不着床,好不容易可以睡一会儿就什么都别想,要不这身体怎么熬得住,胃病又得折腾出来了。” 林净宁苦笑:“怎么这么唠叨。” 江桥:“我这还好吧,要是…………” 要是温小姐在,过之不及。 那个名字江桥差点说出来。 林净宁似乎并没有在意,动了两下脖子,扯了扯领带,低声道:“好了,我现在睡会儿。” 还没到机场,他就醒了。 从京阳到嘉兴,要好几个小时,林净宁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看了一会儿报纸,又叫了一杯茶喝。再次抬眼看时间,飞机已经要落地杭州萧山国际机场。短短四个月,人事变迁,不过这边的温度倒是比京阳高一些。 林净宁整理了一下西装,下了飞机。 林氏集团的庆功宴在嘉兴最大的酒楼举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往这种大的宴会一般都是林玉珍亲自操刀,但这次好像刻意低调,甚少露面,台上是主持人在串讲。 林净宁穿过人群,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 现在的嘉兴林家已经不是从前老爷子为上的那个时候了,早就没有了二少爷这个位置,只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更何况这些年他在外面,嘉兴这边的圈子认识他的并不多。 远处林淮夫妇一起出来,身后跟着林之和。 林净宁缓缓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正要移开目光,一个调皮的声音喊他:“二叔?!” 他回过头去一看。 嘉一跑到他怀里。 林净宁抱了个满怀,顺便站了起来,将嘉一整个人举起来抱在怀里,不禁笑道:“最近是不是偷吃了,怎么又变重了。” 嘉一揉揉鼻子:“一点点吧。” 因为这一声二叔,大厅里几处目光看了过来。 林玉珍地表情最为犀利,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方向,和人碰了杯酒径直走了过来,在这觥筹交错的人群里不好失了颜面,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面子总要过得去,笑不露齿道:“净宁来了。”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林净宁将嘉一放了下来,没有什么笑意地笑了一下,面容平静,淡淡的道:“怎么着也得赶过来,给姑姑道贺。” 林玉珍皮笑肉不笑:“是吗?” 林净宁低头逗了一下嘉一。 林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像是履行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指挥道:“回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别着急走,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处理。” 林净宁却并不给面子,一边和嘉一玩,话还是低着头说的:“您不觉得我很多余吗?” 林淮表情瞬间冷了。 空气里似乎有一些僵持的意味,就在林之和要上前说话的时候,忽然从身后吹过来一阵风,一个身影猴子似的窜到林玉珍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质问:“妈,你要给我和温家的二姑娘说亲?!” 话一落地,孟春林眼皮一挑。 等看清楚身边这一圈里站着的人,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却落在林净宁身上,惊喜地叫了一声:“二哥?!” 林净宁嘴角却沉了下来。 第4章 如果用不太聪明这个词来总结孟春林,那实在太委屈了,孟春林只是不愿意去揣测,因为这个世界除了生意钱财还有亲情和远大理想,可是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或许大智若愚更合适。 此刻的尴尬还是被孟春林打破了。 林之和这时候站出来打圆场:“一会儿结束,净宁不要着急走,你知道爸不是那个意思。庆功宴就要开始了,大家先落座吧。” 林淮脸色稍稍缓和,去了自己夫人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林玉珍还想和孟春林说点什么,孟春林直接来了一句:“妈,等会啊。“然后丝毫不管刚才什么局面,只是拉着林净宁随意坐在一边,然后便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净宁拂了拂袖子,清淡道:“也就一会儿。” 话音刚落,灯光慢慢暗下来。 孟春林嘆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被限制人身自由,哪都不让去,我拿画笔的心情都没有了,还没有人听我说话。” 林净宁挑眉:“嘉一不找你玩?” 孟春林:“二哥?!” 林净宁笑了。 孟春林无奈道:“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我记得温家两个女孩,原来是要把长女说给你的,不过听说温老爷子比较尊重开明,人家女孩也不愿意,这事儿就没成,后来才不是给你说了陈家的吗。” 林净宁听着,若有所思。 孟春林忽然道:“对了二哥,你和那个陈大小姐怎么样?” 林净宁抬手敲了孟春林一下:“说你的事。” 孟春林蔫蔫的哦了一声,这嘴巴实在太能吧唧:“当时外公说我不学无术画画又不行,温家不可能把二女儿许给我的。但是我妈好像把这事放在心上了,还说要和温家做亲家。” 林净宁一手抄在裤兜,沉默起来。 按道理来讲,林玉珍应该给孟春林找一个更好的家族来扶持,而不是不温不火的温府。更何况温老爷子钻研学术,生意场上帮不到什么忙。那个儿媳妇李碧琦倒是有些手腕,不过常年混迹在珠宝瓷器的市场上,与林家的生意不相往来。 孟春林勐地一拍大腿:“哥。” 林净宁抬眼。 孟春林差点站起来:“我可以去找她,温老爷子一看就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教养出来的孙女品性应该差不到哪儿去,说不定我们俩一拍即合都不愿意联姻,那林玉珍爱说说去,我从此自由了对吧哥,也不对,不是温家还有赵钱孙李。” 林净宁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又听见孟春林道:“不过要是真看对眼了,那不是皆大欢喜。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也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可别是我妈那性子。” 怎么会呢?温渝软的像水。 林净宁这才发觉,手麻了。 “哥,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 见他低下头,孟春林提醒道,“我这一团乱麻,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净宁声音出来,粘稠低哑:“听着呢。” 孟春林问:“你什么时候回京阳?” 林净宁看出一丝不寻常来:“怎么?” 孟春林讨好的一笑:“带我一起去行不,顺便帮我查查温家那个女孩现在哪儿,总得比我妈快一步,再待到这我就废了,求你了哥。” 林净宁轻咬了下牙,不动声色道:“你知道我和姑姑现在的关系,要是她知道了,这个林家我还回得来吗?” 这话说的挺重。 孟春林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话却正经认真极了:“哥,不管你信不信,这个家她拿不走,也管不了,真的,你信我。” 林净宁低眉,笑了一声。 “我不来你就不走了?”他问。 孟春林睁着俩大眼睛,近乎渴求地看着他,像漂浮在海水上差一口水就不行的人充满孤独:“没钱。” 林净宁无声嘆了一口气。 “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啊。”孟春林抬头找了一下林玉珍的方向,然后又弯下腰小声道,“微信联繫,走了哥。” 林净宁缓缓低下头去,陷入沉思。 江桥远远地走了过来,看见他这个样子都不忍心打扰,这种状态好像有些和山里那时候一样,经常不知道在想什么,也猜不到,只是看着林净宁落落寡欢。 落落寡欢,这个词形容他实在太合适。 江桥轻轻走近到他身侧,俯首,到他左耳道:“老闆,晚宴结束,林玉珍会单独宴请四大股东,第二大股东雅莱电器的张青山好像有事不出席。” 林净宁眼神微变:“有查到什么事吗?” 江桥摇头:“好像是家事。” 这次回来,从庆功宴上大概可以窥见一些消息,各个投资股东之间的暗流确实不少,难怪林玉珍着急稳定军心,林淮当甩手掌柜,至于林之和夫妇,只能跟着走。 林净宁沉默。 江桥继续道:“那您姑姑那边…………” “总有交手的时候,着什么急。”林净宁站了起来,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这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恐怕都很难说清楚,“我们也过去喝点儿。” 倒是有几个老闆认得林净宁,大大方方打起招唿,说一些生意场上的趣事,他笑着喝了不少酒,又穿梭在人群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喝一杯酒,说点似真似假的话,也就认识了。 后来酒宴上的人慢慢散去,林玉珍已经单独和几个股东离开,林之和朝他走过来,说道:“爸的意思是,一起回趟老宅。” 林净宁嘴角的笑渐渐散去。 林之和又强调道:“他想单独见你。” 林净宁喝了一口酒,目光停顿了一秒,放下酒杯,轻轻地靠在铺满红丝绸的圆桌上,并没有回答,只是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却也不点燃。 好像过了很久,四周都没有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江桥走过来,叫了他一声:“老闆。” 林净宁这才慢慢把烟放在嘴里,低着头,打火,然后吸了一口烟圈,缓缓吐出来,抬头,动身向外面走去。 他没有理由去见林淮。 他知道林淮想问什么。 林净宁坐在车里,抽着烟,眼睛里藏满了很多情绪,过了半晌,吩咐江桥道:“你去查查张青山那个女婿。” 然后他咬着烟,手指点在屏幕上的时候,犹豫了片刻,眉头皱起又松开,还是给孟春林发了一个明天的航班信息。 孟春林很快回復一个感恩戴德的表情。 林净宁关了手机,扔在一边,这一天好像特别疲惫,此刻似乎才能慢慢放松下来,却也无济于事,这种日子他见惯了。 晚上照常睡在酒店,第二天回京阳。 孟春林是在贵宾候机室找到的林净宁,背着个包,弯下腰熘进来,做贼似地靠近林净宁:“哥,没人跟吧?” 林净宁翻了一页杂志,眼皮未抬:“没人。” 孟春林长嘘了一口气。 林净宁嫌弃道:“怕成这样,还跑?” 孟春林义正言辞:“这可是为了我的理想。” 林净宁不以为然:“是吗?” 孟春林缴械投降:“好吧,为了我的自由。” 林净宁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听到这句话觉着好笑,林家的子孙什么时候轮得到谈论自由二字:“然后呢?” 孟春林也不知道怎么办:“who care?” 林净宁将杂志合起来,扔到桌子上。 孟春林慢慢起来坐到沙发上,精神气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似的:“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好不容易有个爱好也不会有人支持,自己的婚姻也做不了主,哥你说我活着干吗呢?” 很少见到孟春林这个泄气样子,林净宁没有出声。想当年林之和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上联姻的路,如果不是他的出走,或许第二个林之和就是他。 孟春林嘆息一声:“也不知道温家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最好是瘦瘦的,有一点肉,说话有趣一点,长在我的审美上就更好了。” 这脑迴路转的让人瞠目结舌。 林净宁愣了一下,他想起温渝的模样,脸颊上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眼睛会笑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话比较多,挺有自己的原则,那张脸很耐看,很多地方确实长在他的审美上,但这话他没对她说过。 他不咸不淡的撂了一句:“你想的倒是挺多。” 孟春林:“总得给自己一点念想嘛。” 林净宁没说话。 孟春林细数着自己的计划:“我先到京阳落脚,然后去一趟香港,搅浑我妈的视线,再从香港转机去西雅图,这样比较保险。” 林净宁抓住字眼:“西雅图?” 说起这个,孟春林兴奋了:“昨晚后来听到我妈和大嫂说话,好像提起她今年去了西雅图读书,那边的圈子一打听就知道了。” 怎么会想起去读书了。 林净宁问:“什么时候去?” 孟春林:“过几天再看吧。” 这三分钟热度的性子确实是孟春林可以做出来的,但三天之后是林净宁担任总经理职位在安民集团的第一次董事会,他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后来的那段时间,没有想起这个事。 陈清然那两个伯伯并不比林玉珍好对付,倒是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经常惹事,如此一来好下功夫多了。但江桥又带来了嘉兴的消息,雅莱的那个副总女婿婚姻出了情况,只是没有拿到对方出轨的证据,张青山为了独生女一筹莫展,且先盯着再看。 等到清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 林净宁偶尔会找时间去看望许诗雅,不太忙了往往会待上一个下午,陪着喝喝茶,晒晒太阳。许诗雅有个爱好,喜欢剪纸,倒可以打发时间。 过了几天,便是谷雨。 那个傍晚,京阳的半边天忽然数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声惊雷,天上便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林净宁手里的工作已经忙完,坐在办公桌前,正准备点菸。 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江桥。 推开门进来的却是陈清然。 林净宁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陈清然随意道:“本来想等我爸一起回家,他临时有应酬放我鸽子,那我又闲着没事,只好过来找你说说话。” 林净宁轻笑:“喝茶吗?” “大红袍,铁观音,还是西湖井?” 林净宁走到窗前的桌上,翻起一个扣在桌上的水杯,又拿了一个木制玻璃罐子,随意倒了点茶叶出来,然后拎起热水壶浇上去,茶叶很快四散开来。 他将泡好的茶放到陈清然身边:“四月新摘的普洱。” 陈清然端起杯子,闻了闻,很轻地用舌尖舔了一口,烫的咧开嘴,道:“你这茶泡的可真随意。” 林净宁双手抄在裤兜,微俯身靠在办公桌前。 陈清然问:“在致远做的舒服还是安民舒服?” 林净宁:“都差不多。” 陈清然:“我看你这两个月都很忙,好像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听说深夜还在公司加班,喂,你这样身体能熬得住吗?” 林净宁慢条斯理道:“还凑合吧。” 陈清然:“终于见到你工作狂的样子,还有点不太习惯,个人生活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你不闷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林净宁说:“可能习惯了。” 陈清然说:“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林净宁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掌心压在桌子上,嘴边染上一点笑意:“不管怎么说,陈大小姐也算是我的东家,你这问一句话,我不得好好想想,万一说错了,那罪过就大了。” 陈清然哼了一声:“至于吗你。” 林净宁笑了笑。 晚上又说了会儿话,雨水停了的时候,陈清然走了。林净宁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辆车慢慢驶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他知道陈见民还在拿女儿试探他。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便接到了电话。 陈见民点名要他去一趟温哥华谈一个项目,但对外只是说出差,并没有具体地点。那个项目之前一直是陈清然的大伯负责,现在看来似乎有点端倪。 林净宁当天下午就去了香港转机。 也就是那天,他坐在香港机场的贵宾室里,忽然想起孟春林说要先去香港的事,让江桥打了个电话询问,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跑去了上海看画展,林净宁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桥挂了电话走过来:“老闆,差不多要登机了。” 林净宁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半。香港去温哥华要飞近12个小时,路途遥远,并不轻松,但鲜少有这样安静的时间,刚上飞机,他就困了。 迷迷煳煳之间,听到身侧有人聊天。 “这次那个慈善拍卖听说好几件藏品都很不错,时间还没有定下来,有一个我惦记很久了,要是没拍上真是一大遗憾。” 另有一个人道:“好像这次是家纳的副总控场。” 后面的话林净宁听不太清,他中途喝了点药便睡熟了,机场降落之后,被江桥叫醒的。其实难得见他睡得这么好,江桥于心不忍。 林净宁缓了一会儿彻底醒了:“现在几点?” 江桥轻声说:“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半,温哥华时间凌晨四点半,时间还早,到了酒店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林净宁摇头:“睡得够多了。” 去酒店的车上,林净宁看着四周寂静的街道,只有一些来往的车辆,正是春天的季节,却在凌晨里显得有些寂寥落寞。早上八点,江桥收到对方项目助理的时间改约信息,计划一时被打乱了。 林净宁託了人一打听,才知道今天家纳临时有一场慈善拍卖,对方去了那里,江桥问他现在怎么办? 他笑说:“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林净宁其实没有多少时间思考,拣起外套就往家纳在温哥华的拍卖中心去了,赶到的时候拍卖还没有开始。 会展厅里几十排椅子,几乎都快坐满了。 林净宁这会儿也不着急了,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着,翘着个二郎腿,随意的看向前方,像是来听音乐会。 不过须臾,有人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穿着墨蓝色西装的女人走上展台,西装的右下摆绣了一朵牡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声音沉稳知性,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随即拍卖便开始了,没有废话,利落果断。 林净宁看着台上那个身影,眉头皱了起来。 原来李碧琦已经升为家纳的副总,难怪姑姑忽然改了主意要给孟春林说亲。但这次慈善拍卖李碧琦亲自主持,倒是让人意外。 有几个收藏家为了干隆年间一个雕花玉净瓶争了十来分钟,到后来的价格已经被抬得相当有趣了,李碧琦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确实不可小觑,这么多年在珠宝瓷器界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职场性格很难让人忽视。 温渝和她母亲的性格确实大相迳庭。 拍卖的过程中还有一个小插曲,李碧琦在控场的时候,提及正在拍卖的一件中国的瓷器,上面也有一朵雕刻的牡丹,便很合时宜的开了个玩笑,话是用中文讲的:“我身上这件绣有牡丹的西装,还是我的小女儿帮我选的。” 林净宁不经意地吸了一口气。 这场拍卖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温哥华下起了雨,那种感觉好像一些舟车劳顿的人回到了家,洗了个热水澡喝着牛奶看八点档的电视剧那样轻松惬意,身心都被清洗干净了。 江桥从后面走近,道:“温哥华怎么跟宜城一样,这雨下得停不下来,好像这个月雨水很多。” 林净宁问:“找到人了吗?” 江桥指了个方向:“在那儿呢。” 人潮汹涌而出的时候,林净宁已经在后台和项目负责人顺利说上话,对方是美国华裔,很热情外放,大方健谈,喜欢大家叫他老周,老家广东潮汕人,普通话和粤语说的很好,陈清然的大伯没道理谈不下来。 “你们安民那个董事上次来找我的时候,实在太无趣了,什么都不玩。”老周笑着道,“过两天还有一场,一起来啊。” 林净宁笑笑,别过脸去,倏然一愣。 李碧琦从后台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四月的天气还穿着淡粉色的薄毛衣,衬得她的脸颊白皙,头髮似乎有些长了,又像是剪过,搭在肩上,正歪着头听李碧琦说话,怀里还抱着一个红色的书包,还是像没长大的样子,并没有看见他。去年11月离开到现在,不过五个月而已,总觉得好久不见了。 林净宁站在那儿,有些恍惚。 如果记得没错,她应该在西雅图念书,不过也对,李碧琦在这边做拍卖,西雅图距离温哥华开车两三个小时,她应该会来的。林净宁面色平静,不该是这种时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江桥也呆住了,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 她们母女俩要出去的话,是要经过他们这。老周似乎已经看见了,显然是熟人,打起了招唿:“阿琦。” 温渝和李碧琦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 第5章 只是稍稍一个抬眼,温渝怔住。 林净宁此刻静静地看着她,那个表情和以前不太一样,但依然一副从容冷静的样子,只是身上似乎已经少了一些倨傲和运筹帷幄的底气,更多的是一种平淡。年前林净宁引咎辞职,离开致远,却也回不去林家的事情,整个生意场都传遍了。 温渝深吸了一口气,移开视线。 林净宁收回目光,微微低了头。 李碧琦笑着走过去:“我还以为是谁呢,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想着拍下什么藏品要给我个惊喜。” 老周摆摆手:“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 李碧琦无声一笑,目光落在林净宁身上,停顿了片刻,道:“我记得在嘉兴见过你爷爷几次,倒是一直没有机会见你,听说你现在去了安民?” 按照温家和林家的交情,林净宁该称唿李碧琦一声碧姨。但这个场面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他看了一眼李碧琦,笑着说了一声:“是。” 李碧琦微微一笑:“陈家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林净宁又笑了一下。 李碧琦对他这次不以为然地一笑,倒有些不同的看法了。从前听说过他在致远的手段和谋略,这人不露声色举重若轻的样子,确实颇有城府。换句话说,李碧琦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老周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就在最初还以为,林净宁只是安民一个职业经理人而已。 温渝此刻已经走在李碧琦身侧。 李碧琦很快又恢復了刚才客套的笑意,给他们介绍说:“我小女儿温渝,歷史文物专业,老周以后要多多照顾啊。” 老周殷勤一笑:“那还用说。” 温渝客气地点头致意,并没有看向林净宁。 李碧琦说:“那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等她们从后台走廊拐弯,李碧琦去开车的时候,温渝偏了一下头。林净宁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微侧着脸,从前他大抵是不会做这些的,总是不咸不淡,眼里却装着恃才傲物的样子,会笑着说:“这哪儿的话,您过奖了。” 现在他不会这样说话了。 温渝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一种谦卑,说一句少一句,只是轻笑一声,附和对方:“这拍品不错。” 想来2016年对他并不算很友好。 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第一眼看见林净宁,他倚在栏杆上抽菸,神情闲适,举手投足之间,像扬州评弹里一个浪荡的公子哥,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她后来总是难以忘记。只是那时候她弄错了,他哪里是轻描淡写,分明步步为营,举手投足之间,暗藏野心。 李碧琦喊了一声:“温渝。” 她回过神来,跑向雨里。 温哥华的雨水在四月里最多,今天总是下个没完。李碧琦的脚踝都被水浸透了,坐在车里抱怨,总是不自在。 温渝不自觉地看向车外的后视镜。 李碧琦把这方向盘,问她:“看什么呢?” 温渝“哦”了一声:“没事。” 李碧琦摇头失笑道:“真是没想到会遇到林家的人,他还是挺有胆识魄力,处事不惊,很有手段和城府,为人倒也低调,虽然现在是林家那个姑姑拿事儿,可今天我一看见他,忽然觉得以后谁掌权还说不准呢。” 其实李碧琦很少和她说这些话。 温渝:“林家那么复杂吗?” 李碧琦:“你以为跟你们姐俩似的,脑子里拎个理想,手里攥了点自由,然后发誓就要跑遍祖国大地,爷爷的家产我年薪多少你们知道吗?” 温渝:“………………” 李碧琦:“我昨天给你买的那套裙装,怎么今天不穿过来,都二十六岁的人了,还跟个女学生一样。” 温渝揉了一下肩膀:“我觉得挺好。” 李碧琦还想再说几句,想起了什么停了话匣子,又回到了开始的话题道:“林家的姑姑林玉珍,有个独,叫孟春林,伦敦艺术大学毕业,目前应该是自由画家,我想以后应该会进入林家工作。” 温渝怎么听着都不太对劲:“给我说这些干吗?” 李碧琦:“就是让你先知道一下,林玉珍已经约了我好几次了,想和你见一面。我记得你六月放暑假吧,到时候再安排,也不着急。” 温渝问:“怎么不给我姐说,他们都是学画画的,不应该更有共同语言吗?” “一个家里有一个画家就够了,一个现实一点,一个理想一点,这样搭配多好,要是两个都太理想,那就不好了。” 温渝有点想笑:“我要是没看上呢?” 李碧琦忙着看路,随意道:“那你就自己谈吧,做朋友也好,反正有些流程,该走还是得走一下,人情世故的事儿,有时候比生活本身还要难不是吗?” 这话倒是真的,李碧琦的话她都信。 只是温渝刚才见过那个人了,她现在的心里有些复杂,轻松,又无处安放。曾经的恋人重逢,却像是陌生人。他们是恋人吗?好像也不是。温渝已经懒得去想了。 雨水缓缓停下来的时候,温哥华快要入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老周和林净宁换了一个地方谈事情,事实上也不算是谈,他们下午去酒店吃了点饭,喝了些酒,现在又去了老周朋友的酒馆继续喝酒,有朋友叫着老周的英文名斯蒂文,说一些生意场上的客套话。 林净宁就坐在一边闷声喝酒。 老周又给他添满酒道:“怎么看着你不太开心,这齣来喝酒不要想生意啦,先痛痛快快干一杯再说。” 林净宁笑着拿起杯子碰了一下。 那天晚上他真的是喝了不少的酒,去洗手间吐了好几次,人都有些昏沉,期间有女人过来搭讪,他不厌其烦地拨开,一言不发的样子有些瘆人。 老周真可谓是千杯不醉,话说的还是很清楚:“上次安民那个董事,你说你来找我谈生意,约了我三次,我等了你三次,到最后人家不情不愿地来了,一脸倨傲的看着我,你说这生意还怎么谈?老周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你就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难怪他们刚到,就收到会面改约的消息。 林净宁给老周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添满。 这个事情,要么是老周的话有问题,要么就是陈清然的大伯有别的想法,不太想谈敷衍一通,然后回了京阳,随便找个藉口搪塞,但陈见民也不是全然相信,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过来。 但老周实在太能喝酒,不喝不谈事。 那几天林净宁差不多每天都喝的很醉,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创办致远的时候,年轻气盛的样子还记忆尤甚,没想到三十来岁的年纪了,还要在酒局上这么玩。 江桥每次送林净宁回酒店,看他在后座整个人似乎都很难受的样子,总是会忍不住说两句:“这个老周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林净宁头疼欲裂:“江桥。” 江桥不情愿的嗯了一声,不说了。 后来的几天,老周终于开始谈事情了,但是酒并没有少喝,林净宁也不着急,耐着性子陪着喝,直到最后一天,老周松了口道:“我活了五十多岁了,这么些年可以跟我这么喝酒还没有红过脸的,不多,你算一个,可以交个朋友。” 林净宁还是一身醉意:“您过奖了。” 那个温哥华吹着风的日子,还是傍晚,老周签了业务合同,提前离开了。林净宁站在酒店的门口,吹着四月萧瑟的风,清醒地看着自己麻木。 他拎着西装外套,抽了一支烟。 林洒言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听说你不在国内?” 林净宁用牙咬着烟道:“消息挺灵通啊。” 林洒言:“忙完了吗?有没有时间来西雅图喝一杯,过几天我就要去看金字塔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听到西雅图这三个字,林净宁眸子顿了顿。 林洒言说:“我把定位给你发过去了。” 林净宁倏而一笑:“你一个人?” “就知道瞒不过你。”林洒言说,“还有我几个朋友,都是单身女性,给你介绍一个要不要?” 林净宁:“这么大方?” “要不我给陈大小姐打个电话过来陪你,还是…………”林洒言故意不说了,想了想还是继续道:“温家的二姑娘?” 林净宁拿着烟,笑不出来。 大概整个京阳只有林洒言可以和他们这么插科打诨地说话,不枉被喊一声洒姐。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并不算早,就算这会儿出发,到了也就很晚了。 林洒言似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便道:“我们这今晚24小时玩通宵啊,要是不来可是伤我的心。” 林净宁半天才出声:“还是算了,不太方便。” “哪儿不方便了?” 林净宁喝的酒有些多,此刻反应似乎也有些慢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说,便被林洒言抢了先开口,必须来啊,不见不散。 等过去西雅图,肯定快十点了。 江桥将车停在旁边,下车等了一会儿,有听见一两句,但见天不早了,还是皱眉道:“那还去吗?” 林净宁抽完一支烟,抹了一把脸,额间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整个人衬得很憔悴,他低着头想了想,将西装搭在左臂弯,右手打开车门,对江桥说:“走吧。” 就这么近乎戏嚯地,去了西雅图。 林净宁在路上睡了一觉,醒来还在路上。距离这个地方越来越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错觉。那天见到温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平静。 清凉的晚风吹进车里,酒也醒了。 刚出了温哥华,就不下雨了。快到西雅图,又下了点小雨,不过是毛毛细雨,不至于打伞。林洒言约在一个露天酒吧,他到的时候很晚了。 林净宁没有穿西装,外面是一件白色衬衫,领带随意扎着,就这么进了酒吧,有目光看过来,像是一个买醉的男人。 林洒言第一眼很惊讶:“就这么来了?!” 林净宁笑的无可奈何:“刚下饭局,全是酒味。” “一直以为你还在马场晒太阳呢,听陈砚纶说你去了安民,给别人打工的滋味不好受吧。”林洒言叫来侍者,要了杯热姜茶,才对他又道,“什么时候来的温哥华?” 林净宁:“你怎么知道?” “听一个朋友说在家纳的拍卖行,好像见过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我就多嘴问一句,还真是,你看看自己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一副商人本性,要不然真不至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林净宁解开了两个衣扣,笑道:“没办法,一身铜臭。”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林洒言过了会儿才说的这句话,“今天见到了曾经的准丈母娘了吧?” 林净宁笑着抬眼,目光微动。 林洒言摊了摊手:“当我闲话。” 侍者端上来热姜茶,说了请慢用便离开。那杯茶冒着滚烫的热气,明知道很烫,林净宁还是端了起来,轻抿了一口,才放到桌上。 林净宁看了一眼四周:“不是说还有别人在吗?” 知道他岔开话题,林洒言也不戳穿,索性顺着话题道:“知道你林二少爷不近女色,都很识趣,走了。” 林净宁笑了出来:“哪儿听来的?” “还用听吗,这几个月身边也没见有什么女人。”林洒言说着喝了一杯酒,“有时候不需要太理智,特别是我们这种人,理智的人得不到多少快乐。” 闻言,林净宁难得沉默。 林洒言换了个位置,刚好坐在沙发角落,看向远处的黑夜,头顶的棚子上有滴答滴答的雨声落下来,喝了一口酒道:“我感觉自己上一辈子像是个媒婆,所以这一辈子继续工作,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爱情这玩意儿有多稀罕,遇上了就很难再让别人走进心里。” 这一段话,林净宁没有听清。 他微微侧耳,声音低了:“你说什么?” 林洒言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是懒得重复了,便大声道:“我说你别都到了三十来岁了,还不知道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追逐名利,沽名钓誉的有意思吗?” 说完林洒言站了起来,拎起自己的包。 趁着林净宁还没有开口,先直言道:“你为什么来西雅图,自己知道吗?真是太爱管闲事了我,走了啊,没事别找我。” 林净宁愣了一分钟,扯掉了领带。 他喊来了侍者,要了两瓶啤酒,直接拿起就喝了下去,好像不会醉似的,独自喝了很久,却依然一副从容的样子去结帐。 侍者说:“还有刚才那位小姐的,说是您会一起结。” 林净宁笑了,递了张卡。 那个时候,雨已经停了。林净宁出去的时候,江桥和车子都不在。他索性放纵似的沿着路边的灯往前走,那些酒度数并不是很高,他还算清醒,只是走得很慢。走了一会儿,有路人了。 身边有人经过,像在打电话:“我已经快到学校了。” 林净宁不经意地抬眼。 他看见街边草丛里有一个路牌,最上面两行写着“seattle university”,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打算上前的意思。 林净宁站在那儿,开始抽菸。 他咬着烟看向前面的大楼,眼神里像是可以淬出酒意,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醉,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抽完了烟,拦了辆车回了江桥提前订好的酒店。 江桥恭敬地等在酒店门口,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但林净宁只是瞥了一眼,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便跟上去问了句:“您不怪我吗?” 林净宁一边往电梯走一边道:“怪你什么?” 江桥没有吭声。 电梯来了,林净宁走了进去,才道:“你说林洒言玩的那些东西?我看最近你是有些不太清楚谁是你老闆了。” 江桥态度诚恳认真:“我错了,您先等我说完。” 林净宁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江桥低着头:“林小姐还有一句话让我转达,她说明天亚马逊总部附近有一个小拍卖会,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电梯到了,林净宁一言不发地走了。 江桥抹了一把冷汗:“真不容易。” 林净宁回到酒店房间,先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散了一会儿酒味,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抽菸。他似乎很少为一件事情这么犹豫不决过,这些年逢场作戏的女人,大多都克制冷静,哪里用得上如此花费心思。 他近乎自嘲地笑了笑,抽完了烟。 安民的项目已经结束,耽搁的时间够久了,第二天便让江桥订了回京阳的飞机,早上老周安排的司机送他们从酒店出发去机场。 江桥一路上小心审视,不敢多言。 林净宁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和西装,整个人显得很精神,一路上看向窗外,西雅图的早晨还是挺清净,有上班的行人,穿学生装模样的少年,一群白鸽飞过,跟着汽车的方向,飞到市区街道。 经过市区的时候,车速慢了下来。 孟春林的电话这时候蹦了进来,林净宁并没有着急接起,先是让手机响了一会儿,才按了接听。 “哥。”孟春林讨好似的喊了一声,“给点钱。” 林净宁皱眉:“都花完了?” 孟春林不好意思道:“一个朋友要办画展,缺钱,我就给了一点,然后我看上海到西雅图的机票挺贵,你再给我点呗,我总不能到了那边请人家女孩子喝西北风吧。” 林净宁吸了一口气。 孟春林说:“还有就是,我这边得加点紧,听我爸小道消息,我妈昨天好像和温家通了电话,人家似乎挺愿意见面这事儿的,约在六月她放暑假的时候,那我就没时间了。” 林净宁拿手机的动作一紧:“是吗?” 孟春林最后开玩笑道:“所以我得赶紧去西雅图,你说我俩年纪相仿,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人家姑娘长得漂亮的话,那谈一谈无伤大雅,你说对吧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林净宁沉默。 孟春林:“二哥?” “听着呢。”他淡淡道,“你继续说。” 孟春林:“你要是忙的话,一会儿我找江桥。” 后来的话林净宁没听太清,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他面无表情地沉默了,把玩着手机,也不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直到机场,江桥提醒:“老闆,到了。” 机场的贵宾候机室那天没什么人,温度并不算高,林净宁意外的出了汗,脱下西装,扔在一边,有些烦躁地玩着手机,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很少这么心不在焉过,哪怕是林家的事情都游刃有余,怎么一碰上女人,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 江桥办完手续进来,林净宁低着头刚抽完烟,将菸头按在菸灰缸里,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走。 “还没到登机时间…………”江桥瞠目结舌,“老闆。” 林净宁一边往出走一边穿上西装,声音看似淡定,撂了一句:“春林的事情你看着安排,我出去一趟。” 江桥愣在那里:“………………” 林净宁在机场外面拦了辆车,去了亚马逊总部那边。行人有些多,他找了一会儿,才看到有办拍卖会的地方,那是一个小的拍卖会,他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外面。 对方问:“你有邀请函吗?” 林净宁实话道:“没有。 “那不好意思。” 林净宁两手插在腰间,思考了一会儿,又走到门口柜檯道:“你认识温渝吗?温故知新的温,丹青不渝的渝。” 对方反应了一会儿,说:“您是温小姐的…………朋友?” 林净宁轻咬了一下牙:“我有急事找她。” 彼时拍卖会正在介绍最后一件藏品,工作人员一脸八卦地思量了一下,带着林净宁去了后台的一个房间:“您先在这等着吧。” 林净宁环视了一下周围,像是化妆间,放着类似工作人员的衣服之类的物品,他倚靠在门边的小桌子上,目光落在地面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这么过来了,已经三十来岁的人,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他近乎烦躁的等着,还有不安。 过了一会儿,有高跟鞋的声音。 林净宁手插裤兜,敏感的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门口,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喉结缓缓动了一下。 然后房间的门被慢慢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淡灰的小香风西装外套,人瘦,还是显得宽松,但很好看,及膝的半裙,小腿纤细,脚下踩着七厘米的高跟,原来一米六五的个子,现在都快到他眼睛这了。好像交往的那半年里,温渝从来没有这样穿过,与那天见面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今天的妆容也很清淡,头髮还是随意的披在肩上,但侧脸看去,给人一种妩媚又清雅的感觉。 她没有看见别人,转过身来。 林净宁姿势未变,抬眼看她。 那天见他,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还算镇定,今天这种单独见面,温渝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復正常,也不说话,挺直着腰背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次她在等他开口。 真是出息了,知道怎么拿捏人。 林净宁慢慢别过脸,又看向她,目光里多了些动容,好像还是没分开的时候那样说话,声音很轻,说话很慢:“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有些自顾不暇,如果你在怪我,没有及时过来找你,我和你道歉。” 温渝缓缓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这样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紧张,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笑了:“今天空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第6章 温渝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像那天匆匆一瞥,只记得他略微客气寒暄的样子,此刻就这么互相对视,温渝哪怕心里曾经激起千层浪,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时间多珍贵啊,她已经在往前走,没理由因为这个并不是爱或许需要她更多的男人的回头,更何况他的城府和野心,一个温渝怎么猜得透,又何尝不知他或许是因为李碧琦现在的身份,然后发现她又有了可以逢场作戏的价值。 林净宁的眼神闪过一丝仓惶,他们也不算很久没有见过,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在想什么了。 温渝缓缓开口:“我想林总误会了。” 林净宁看着她。 温渝说:“那天夜里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自己也做的欠妥,当时可能太年轻,做事情没有想过太多后果,还是要感谢林总,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 林净宁一时没有说话。 温渝笑了笑说:“所以你不必道歉。” 这话说的很有公关水准。 林净宁微微俯身靠着桌子,似乎在想她话里的意思,沉吟片刻,刻意轻松地开口:“怎么想起来这念书?” 温渝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还记得他在生意场上和人说话的样子,逢人询问,要想占据上风,不要回答对方,只顾自己想问的,便道:“林总离开致远,为什么要去京阳?你看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吧,所以这种事儿人各有志,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说呢,不愧是李碧琦的女儿。 林净宁笑了一下:“这身衣服很漂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温渝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弄得不会了,不太自在地转过脸去:“如果没什么事儿,还是不要再联繫了。” 林净宁:“要是有事呢?”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她。 温渝:“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嘉兴林家的事情已经够你应付了,听说现在又是安民集团的总经理,一大堆的公务恐怕饭局都已经应接不暇了,林总怎么还会有事情想起我呢。” 现在知道怎么往他痛处扎了。 林净宁低了低头,淡淡笑了。 温渝不想过多停留在这:“我还有事,你自便吧。” 她说着已经往外走去,目光丝毫没有再回到他身上,就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听到他叫她名字。 “温渝。”声音很低。 她脚步一顿。 林净宁还是低着头,视线落在地上,有些落寞地开了口:“这些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渝没有回头:“不重要了。” 终究还是不想他的话落地。 那天西雅图的太阳确实不错,只是想出去走走的人没了兴致。林净宁在温渝走后,过了一会儿,才从拍卖会场出来,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早就已经不见了温渝的身影。 林净宁给江桥打了一个电话:“订下一趟航班。” 一直到机场,他的脸色都很淡。 江桥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说:“还有两个小时才登机,现在都中午了,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林净宁没什么胃口,让江桥自己去吃。 京阳的四月还是有些寒意,凌晨两点的机场,都是西雅图过来的旅客,一个个满脸疲惫。整个机场都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行人的哈欠。林净宁飞机上睡了会儿,没什么困意,自己径直回了公司。 这几天的出差,好像有些不太真实。 林净宁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看手边的文件,点了支烟,烟雾随意飘散,他自己被呛到咳了好几声,才有了已经从西雅图回来的孤独感,脑海里偶尔闪现温渝那张淡漠至极的脸,不由得感到挫败,现在真是越发伶牙俐齿。 京阳的天,五点就开始亮了。 林净宁一晚上没睡,眼角染了一丝疲惫,他洗了把脸,准备应对今天的董事会,陈见民应该要有些实际上的动作了。 果不其然,会议上陈见民开门见山。 “见国,不是我要给你找事情,你看看这份文件,当初你怎么给我说的,说人家不愿意谈,项目拿不下来,要让我启动你自己的项目,对吧?”陈见民声音还算平和,“我想你今天得给我一个交代。” 林净宁默不作声的看着。 当年爷爷清理门户的时候,比陈见民的手段可是狠厉多了,今天这种情况,倒是让人觉得凉薄,兄弟之间,利益纷争从来都是,于无形中刀光剑影。 陈见国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就站了起来:“你不想启动我的项目就直接说,何必暗地里找人去接应我的业务,他可是林家的人,心里想什么你知道吗,难不成真想让这小子做你的东床快婿,你放心吗?” 这话就挑开脸皮说了。 陈见面却生了气,茶杯都掀到了地上。陈清然的二伯,陈见军笑里藏刀,见这情况,陪着脸乐呵道:“一家人何必动气呢,有话好好说,大哥你也是,见民不过是问一句,你这是做什么呢?” 一家人这句话,有意思多了。 林净宁淡淡笑笑,不置可否。 陈见国是个直性子,转过身就走了,董事会才刚开始就开不下去了。陈见民气的血压升高,差点就要去医院。 过了会儿,陈见民单独见了林净宁。 办公室里,陈见民喝着清茶:“你也看见了,老大就是这么个性子,今天不过是随意给他找个错处,暂时可以缓缓他自己想要办的那个项目。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净宁。” 林净宁笑笑:“您客气了。” 陈见民又道:“老大说的话,你别介意。” 林净宁:“怎么会呢。” 陈见民:“清然的性格我很清楚,她对你评价很高,公司的事情也不要太过忙碌,没事儿见个面喝喝茶,年轻人嘛,要享受生活。” 林净宁笑道:“您说的是。” 从办公室出来,林净宁笑意全无,看来陈见民还是心存戒备。今天这么一闹,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陈见国的气焰,表面上借了他的手,实际上也是做给大家看的,要是真有了事,林净宁确实帮陈见民转移了矛盾,不过既然做了这个局,总得有人先当会儿靶子。 后来的几天里,陈见国一直给他找茬。 好几个项目从林净宁这要过手,销售部和项目部都有陈见国的人,压着程序找各种藉口,迟迟报不上来。这样一来倒也是好事,知道谁在明在暗,给了他很多办事的。 两天过后,有销售部的人直接找上来要见他:“林总,年前和沈氏合作的那块地皮已经建工,项目已经成了,说好了四月底给大家分红,财务部说您一直没有签字。” 林净宁正在低头写文件,头都没抬:“销售部经理是吧,3月那个游乐场项目你们部门一直拖着,什么时候给我递上来?” 对方一时语塞:“这总得有个先后顺序…………” 林净宁放下笔,抬头看了过去,打断道:“所以你想说,你的事在前,我的事在后,是这个意思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不不…………不是。” 林净宁笑了笑:“没事就出去吧。” 那天下午,林净宁要的几个项目,都按时交了上来。听说部门经理髮了火,项目卡在谁手里,整个下午都没让好过。其他几个部门有样学样,眼见着上半年分红要发了,这会儿都乖乖听话。 傍晚的时候,江桥带来了一个消息。 林净宁喝着茶,问:“查清楚了?” 江桥将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说:“张青山那个女婿实在太精明,让人跟了好多天,才拍到这些。” 林净宁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照片。从前就听说过这人比较好色,照片里男欢女爱,天雷地火,张青山不得气的晕过去。 “给他寄过去。”林净宁道,“其他什么都别说。” 江桥点头。 陈清然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进来,响了好几声,江桥见状,不知道该不该感慨,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林净宁等了一会儿,接起。 陈清然嗓音轻柔:“忙完了吗?一起吃个饭。” 林净宁想了想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陈清然似乎很享受这句话,心情自然大好:“虽然挺想让你跑一趟,但是今天就算了,我给你发了地方,一会儿见。” 林净宁抽了支烟,才动身去了。 陈清然点了几个日料,看见他来,又让他自己再点几样菜,林净宁胃口一般,又把菜单推了回去,只是说你看着办吧。 “今天还挺早的。”陈清然问,“不加班啦?” 林净宁笑了:“陈大小姐对我的工作,不是一直都挺清楚的吗,要不我再给你一个一个说一遍?” 陈清然:“别打趣了啊。” 林净宁往后一靠,没应声。 陈清然迳自倒了一杯酒,又给他添上,拿起晃了晃道:“听我爸说了,林总真是好手段,御下的能力玩的炉火纯青,谢谢你了。” 林净宁嘴角轻轻一弯,喝了那杯酒。 陈清然说:“今天在检察院跟了一个案子,弄得我头昏脑胀的,就想找人聊聊天,还担心你不出来呢。” 林净宁:“陈大小姐吩咐的事,哪有不办的道理。” 陈清然一听这话,嘴角的笑意变淡了,又很快微笑道:“咱都认识这么久了,还和我客气,见外了啊林净宁。昨天还听到杨慎的消息,他去了美利坚合众国拓展业务,见一面都挺不容易。” 林净宁笑笑:“要是想见的话,打电话叫他回来,保不齐明天你上班之前,他已经到京阳了。” “他不和你一起做事了吗?” 林净宁自嘲道:“我现在这种情况,不合适。” 陈清然不好接着他的话茬,便说道:“那还是等有时间再一起聚吧,一会让吃完饭,要不要去看话剧,最近的剧都挺不错。” 林净宁说:“有机会吧,晚上有个应酬。” 陈清然原来是还想再进一步,但是林净宁举止疏离客套,那种强烈的自尊心似乎并不允许自己再拉下脸来,便笑了笑,喝起了酒。 吃完饭,林净宁说送她回家。 陈清然高傲的拒绝了:“你还是去忙吧,我自己想再去逛一逛,等你不忙了,我们再联繫看话剧吧。” 林净宁说:“好。” 晚上的酒局是提前安排好的,林净宁大可以不去,但这个藉口已经说了出来,还是开着车过去了,大概又要喝高了。饭局上一直有人敬他酒,搁在以前,他只是客气,不怎么喝,现在就算是个安民再不起眼的合作商,他都要给几分薄面。 江桥中途赶过来,要给他挡酒。 林净宁抬手一拦:“你去外面等着吧。” 结果又是喝的烂醉,吐了好几次。回酒店的路上,江桥开着车,他坐在后座,京阳满街霓虹,却依然掩盖不了他的落寞。去年那个夜晚他从林家一脸萧索地走出来,接起的那个安慰电话,让他猜谜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林净宁不太敢承认,他想温渝了。 西雅图的夜晚,比京阳倒要安静。 温渝现在每天都有很多功课,有时间就去拍卖行做一些小事情,或者李碧琦来附近出差,跟着应酬一两次,大部分时间都在攒学分。倒是前段时间,林家的外孙居然找了过来,明目张胆和她说起联姻的事情。 她能怎么回答,只能往李碧琦身上推。 结果这个孟春林和她一拍即合,一看就是个大男孩,很兴奋地对他道:“那咱俩现在战线一致,交个朋友。” 然后就是经常跑来学校找她玩,一点都不认生。 有一次温渝忍不住了:“你没别的地方可去吗?” 孟春林的声音说到后面已经很低了:“怎么着也算是朋友,我来这都没个熟人,可不得找你嘛,暂时又回不去,你也不说带我出去逛逛。” 这人实在太好猜了,又很自来熟,不过是个好孩子,每次来学校还记得给她带好吃的,温渝不好推辞,说好星期天的下午带他转西雅图。 孟春林是在两天之后再见到温渝的。 当时温渝刚从拍卖会后台忙完,换了一身休闲的t恤牛仔裤就出来了。孟春林不知道从哪儿租了辆车,站在车前对她招手。那个动作让她下意识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愣神的工夫,好像看到了林净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上次分开之后,他大概不会再找她了。 温渝的生活却是在好几天之后才恢復了平静,她当时下了那样的决定离开,便没有再想过回头,可是当他那样落寞的站在她面前,她心里还是会难过。 孟春林朝她跑过来:“忙完了吗?” 温渝和气一笑:“差不多。” 就这样上了车去逛西雅图,孟春林开车技术不错,说话也风趣,那是朋友之间的礼仪,温渝觉得这样相处还挺舒服。 孟春林偏头看她:“别担心,几年前我就拿到美国驾照了,赛车都玩的超级熘,等你回国带你去玩。” 温渝笑了:“那你是挺厉害。” “我那叫什么呀,你是不知道我二哥,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玩赛车,比我玩得好,不过后来自己开始创业,慢慢地就不玩了。” 温渝看向别处:“是吗?” 孟春林“嗯”了一声,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侧脸,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想起了点什么,迟疑道:“你别嫌我说话老套,我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温渝回过头去:“大概是我长得太普通了。” 孟春林一脸“你就谦虚吧”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丝而珥尔雾旧易斯期:“你要是长得普通,那我看大街上这些女人都别出来了,哎对了,石原里美你知道吧,你俩挺像。” 温渝真诚道:“我谢谢了。” 孟春林:“嗨,实话实说。” 那天温渝带着孟春林去了不少地方,真的就像是朋友那种,玩到天黑才尽兴,晚上孟春林送温渝回了学校,忽然创作欲望上来,想拿起画笔了,迅速开车回了酒店。 温渝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她现在生活简单,目标明确,只想一头扎进歷史文化知识的怀抱,现实里的东西一点都顾不上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孟春林的出现,又带来了那个人的消息。 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总是这么错综复杂。 不过孟春林也是手贱,玩高兴了,画高兴了,一个不留神,把今天出去玩和温渝拍的合照发到了自己的facebook上,还洋洋得意加了一句标题:在这温和的西雅图的四月底,终于开始自由生活,啊— —wonderful。 林净宁那天特别忙碌,应酬到凌晨。 等他终于从饭局上脱身出来,一身酒意,坐在车里本来想休息一会儿,手机大晚上的忽然响了一声,他随意打开一看,心里一紧,莫名觉得堵得慌。 林净宁直接拨了电话出去。 大太阳的日子,孟春林因为画了一晚上,这会儿还在睡觉,倏地吓醒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通,从京阳大半夜的打过来的来电:“二哥?” 林净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快平息下来,一边从裤兜摸出烟,不紧不慢道:“西雅图玩的不错。” 孟春林拍拍胸脯安慰自己,然后才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啥事儿,看到我的脸书了?这女孩长得是不是很漂亮,我记得你读大学那会儿还追过一阵子石原里美来着,有没有很像你的审美?” 林净宁忽然嗓子不舒服,咳嗽起来。 孟春林:“没事吧哥?” 林净宁慢慢平静下来:“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发出来,不担心姑姑知道你在西雅图了?” 孟春林不以为然道:“我把她屏蔽了。” 林净宁发觉这个电话不该打。 “我这一过来才发现,这女孩性格真挺好的,一点大小姐性子都没有,人又随和,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人追呢…………” 林净宁倏然挂了电话。 孟春林最后一句话卡在嘴边,哪怕已经断线了,还是坚持说完:“不过她对我明显不来电,做朋友真是可惜了。” 西雅图忽然一声巨响,打起了雷。 京阳的夜晚,却看似可怕的平静。 江桥看了一眼后视镜,自从上次和林洒言干涉了一次温渝的事情,到现在都不敢再提,生怕林净宁真发了火,只好乖乖开车。 林净宁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烟却都捏烂了,他的眸子此刻有些深不可测,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半晌掏出打火机,重新点了支烟,烟雾瀰漫在眼睛里,刚才的情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吸了一口烟,陷入沉思。 温渝的性子从来都是这样,好像只是对他罕见的竖起稜角,她和孟春林居然可以玩到一起,倒是让他意外,但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孟春林的脾气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去。林净宁缓缓吐了一口烟圈,脸色凝重。 江桥提醒道:“老闆,前面到了。” 林净宁轻声:“再转一圈。” 第7章 2018年的股票风暴来临之前,或许2017年已经可以窥见端倪。不过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不太能看得见半年之后的事情,而是只顾眼前,似乎安民的股票目前还算稳定。 5月的时候,京阳办了一场交流会。 大概就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被邀请去一趟,其实也就是业务往来而已,你有了好的想法,大家一起赚钱。 恰恰那个时候,陈家出了点事情。 陈见国有个儿子不太安分,听说去了夜场玩的太欢,刚好碰上警察被带走了,娱乐新闻写的遍地都是,对安民的股票不是没有影响。陈见民大概借题发挥,再加上温哥华那个业务的事情,彻底暂停了陈见国手头的项目,让这个大哥先管好自己的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所以那次交流会,林净宁代表安民去了。 京阳最气派的湛蓝之珠大酒店,那天很是热闹,接待的全是生意场上的一把手。林家也有人过来,倒是没见林玉珍,只看见林之和的身影,在和别人说话。 江桥凑到他耳边,道:“老闆,雅莱电器。” 林净宁刚走进大厅,就看见林家的第二大股东张青山,此刻正站在一处,手里端着酒,他没有刻意过去,只是走去了一边,和服务生要了杯酒。 到底是二少爷,再说了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林净宁怎么说都是林家的人,张青山看在爷爷的份上,还是很给面子,先开口叫他:“净宁。” 林净宁偏过头,笑了一声:“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刚到。” 林净宁走了过去,淡淡道:“上次姑姑办的庆功宴您没有过来,还以为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 张青山知道瞒不住:“家里出了点糟心事。” 林净宁像是第一次听,没有说话。 张青山道:“不怕你笑话,我那个女婿不成器,现在和雅雅闹离婚呢,就他那几个脑子,还想拿雅莱的股份,你是不知道,把我气的半天缓不过来。” 林净宁收了一下笑意,轻道:“不是他的东西,他拿不走。” 这话颇有深意,张青山话音一停。 林净宁却不再说了,目光往左侧看了一眼,换了话茬,轻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随时联繫我,当然您要是觉得不太方便,也没关系,有些事您不好意思说,该做的晚辈也会尽其所能,想来姑姑应该不会介意。” 张青山心里像是踹了事儿,笑着附和。 林净宁客气道:“那您先坐,我过去和大哥聊聊。” 其实林之和早在林净宁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默契地去了酒会一个角落站着,不过一会儿,林净宁就过来了。 “你现在胆子是真大。”林之和还没等他走近就开口道,“张青山可是姑姑那边的人,姑姑要是知道的话,你想好怎么应付了。” 林净宁漫不经心一笑。 林之和嘆气:“最近不清闲吧?” 林净宁看向别处:“还算凑活。” 林之和道:“我听说安民的内部出了些事情,家族企业就是这样,陈见民摆明了是要拿你给自己开路,到时候别人不会说他不近人情,说的都是你的狠辣绝决,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林净宁懒得开口。 “爸已经在和姑姑谈了,想办法给你争取回来做事。”林之和苦口婆心道,“净宁,别再意气用事了。” 林净宁喝了口酒,道:“你在怕什么?” 这句话太轻描淡写。 林之和一愣:“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 林净宁淡淡笑了:“有些话要是说开了就没意思了,还是需要我问一句,你和周樱不是说有个项目要去芬兰吗,怎么不去了?” 林之和脸颊一热,闭嘴不言。 林净宁挑明了道:“林玉珍野心太大,你害怕了。” 如果说按照去年的情况,林之和最担心的对手应该是林净宁,但是爷爷突然昏迷,林净宁还没有正式接管林家的事情,林玉珍防患于未然,两个人目标一致。但现在看来,林玉珍掌握着股东大会,林之和的权利并不算大,周樱着急了,需要有人和林玉珍接着斗,他们静观其变,林净宁是最好的选择。 酒会的主持人开始控场,主办方似乎要准备讲话,林净宁离开之前,不咸不淡地开口:“让你失望了,林家的事我没兴趣。” 这次的主办方是家纳拍卖的海外集团,说是交流想法,实则是要为后面进军京阳做准备。京阳过来出席的人大都是一把手,想必这个集团的出场人也应该很有分量。 林净宁坐在后面,若无其事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从后台走出来一个男人,像是刚下飞机赶过来的样子,整理着西装领口,随意的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笑起来温文儒雅,声线低沉:“抱歉,过来晚了。” 家纳的海外集团,许泊敏。 当年林净宁创业的时候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三十岁就做到家纳香港副总,后来拓展海外业务,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前几年已经是海外集团的一把手了,这个位子很多人都望尘莫及,可见许泊敏这个人有非常手段。 展台边上走出来一个女人,李碧琦一身旗袍。 这么大的交流会,副总是应该过来。林净宁顿时心里多了一些自己都不太能感受到的期待,李碧琦交际上的能力应付自如,或许会带着温渝过来。 林净宁目光一动,朝四周看去。 那个夜晚后来,京阳下起大雨。 酒会外面的雨水气势磅礴,一时半会儿大家都走不了,灯火辉煌的酒会大堂,许泊敏的声音夹杂着笑意:“看来老天也送来薄礼,藉此祝贺我们合作愉快。” 大家都笑说:“许总真是幽默,这雨下的好。” 林净宁其实猜的没错,李碧琦带着温渝回来了。但温渝还是不喜欢这种酒会,一直在主办方后台坐着,她从西雅图抱回来一堆书和试卷,正在那边的沙发上做题。 许泊敏从机场赶过来,时间还早。 京阳的5月已经渐暖,但酒店冷气很足,温渝穿了一个绿色的棉织外套,远远看起来很显眼,她正在做名词解释,完全不知道答案,翻书去查,头顶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温和缓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费尔南布罗代尔,法国歷史学家,精通德语,我记得他的代表作是《菲利普二世时期的地中海和地中海世界》。” 说的很有条理,都是得分点。 温渝勐地抬头,慌乱的表情落在许泊敏的眼里,但她似乎茫然不知:“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许泊敏笑笑:“你就是温渝吧。” 温渝还有些不在状态。 许泊敏的身侧有一个男助理,俯身提醒道:“许总,交流会要开始了,再不出去恐怕会来不及。” 许泊敏似乎并不着急,还在和温渝说话。 温渝一脸惊讶,站了起来:“那个…………” 许泊敏大概是很少见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是温府的姑娘,不跟着母亲去酒会认识贵客,倒躲在这念书,笑着看了一眼她的试卷道:“不用紧张,好好做吧。” 于是才有了开始许泊敏从后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领带出来给大家说“抱歉,来晚了”那一幕画面。 等温渝反应过来,会客室已经没人了。 她做了一会儿卷子,听到外面大雨,又看了一眼时间,李碧琦应该还在酒会上推杯换盏,便借着休息的时间,去酒店要了两把雨伞。 李碧琦中途出来了一趟,说交流会要延迟。 温渝道:“现在都九点了,我看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这些人可真能说,一个个藏着掖着有什么好聊的。” 李碧琦摇头笑道:“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没什么城府。” 温渝说:“外婆刚才打电话了,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外公明天要去康復医院做保养,你要是忙的话,我就跟着去了。” 李碧琦点头:“听外婆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李碧琦又回到了交流会上。温渝收拾好了作业,打算去酒店一楼大堂看一会儿雨,顺便等李碧琦。 大概十点过半,雨水小了。 一楼电梯里不停地开始有人走出来,李碧琦作为家纳副总,自然是出来的很晚,走在身边的是许泊敏。 温渝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妈。” 许泊敏闻声看过去。 温渝小跑了过来,对许泊敏点头示意。李碧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招唿的机会,笑着介绍道:“我小女儿。” 许泊敏轻声:“我们见过。” 温渝不太好意思,将手里的伞递给了许泊敏一把,柔声道:“还在下雨呢,这把给您用吧。” 说罢李碧琦拉着温渝的手,道了别先离开了。 大堂不远处电梯的门默默地关上了,林净宁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们的方向。好像每次见到温渝的感觉都不太一样,她现在可以非常淡定从容地与人寒暄了。过去的孩子气似乎还在,但身上那种女人的气质已经开始显露。 那个时候,林净宁忽然想抽菸了。 回酒店的路上,他拨了几个电话,开了一个电话会议,真正闲下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酒意慢慢地上头,后劲还不算小,车里开着空调,却觉得闷热。 江桥把空调又调高了两度,实在有些看不过去林净宁这么难受的样子,道:“老闆,温小姐不是那种薄情的人,你把事情给人家讲清楚,再哄一哄,积极一点,她肯定心软就原谅了。” 林净宁抬了抬眼。 江桥又道:“昨天春林少爷打电话,又要了点生活费,好像去了广州那边,我看他们俩最多朋友关系,不过您要是再不上心,温小姐真的要去相亲了。当然陈大小姐对您有意思,您要是有这些考虑,那当我啥都没说。” 林净宁驾轻就熟地点了支烟:“你还挺清楚。” 江桥心惊胆颤地嘿嘿一笑。 林净宁看向窗外,低喃:“哪有那么好哄。” 要是真的好说话,在西雅图的时候不会字字是刺,全然不顾他的脸面,知道往哪里扎,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过,更别说语气温和了。今天倒是和那个许泊敏,言谈之间,轻声细语,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京阳的雨下了一夜,整个城市一片湿漉。 安民内部暗流涌动,陈见国虽然项目暂停,但是并没有消停,依然在私下里搞一些小动作。那个陈见军也不是个好惹的,似乎看出来陈见民有意提拔林净宁,开会的时候,有意无意总要说几句挑拨的话。陈见民倒是全然不在意,只谈项目。 林净宁忙的不顾时间,直到医院打来电话。 许诗雅的情绪有些波动,不好好吃饭,让他过去一趟。林净宁推了晚上的饭局,匆忙开车赶到医院,许诗雅见到他忽然又变乖了,林净宁哭笑不得。 主治的赵医生贯通中医,是老熟人了,站在病床前和他聊天:“她最近恢復挺好,你也不能太忙了,总要抽空过来,她还是挺想你。” 刚接过来治疗的时候,林净宁差不多两三天就过来,后来去了安民,忙起来一周才记得,如果去出差,时间上就没个数了。 林净宁诚恳道:“我知道了。” 赵医生又道:“昨天下了场雨,外面有点潮湿,你可以推着去走廊那边晒晒太阳,多陪着说说话,我还有个老熟人要过去看看,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那个老熟人便是温渝的外公了。 温渝今天一直在医院陪护,外公李熠华年纪大了,身体总是出点小问题,要经常过来医院保养一阵子,外婆身体也熬不住天天待这。她这几天刚好请假回来,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李熠华倒是精神不错,拿着报纸看来看去,偶尔问她一些念书上的事情,又说起温寻:“你姐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温渝在一旁看书,回道:“她今年有的忙,一直在倒腾她那个房子和那一亩三分地,爷爷前两天也问起呢,还不知道。” “你妈也真是的,一点都不上心。” 温渝笑:“温寻的性子像一匹野马,跟我爸一样,我妈哪里管的住,还是我比较听话,对吧外公?” “你也是个小机灵鬼。”李熠华说,“没一个听话的。” 温渝乐了:“快到饭点了,我去食堂看看有什么清淡的小菜,顺便买点您最爱吃的果冻橙,可以了吧?” 李熠华开怀大笑。 这家康復医院并不是完全对外开放,比较私人化,平时人流量也不大,但这个饭点的时间,等电梯的人并不少,温渝直接走楼梯,一楼刚好对应着后面大楼的正门。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遇见林净宁,他推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林净宁还在和许诗雅说话,抬了一下头。 温渝略带紧张和错愣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林净宁也没有了外面运筹帷幄的锋芒,此刻平心静气地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故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渝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她后来有听过林家的事情,知道他是林家的二少爷,但不是林母亲生,林老爷子又格外严厉冷漠,李碧琦曾经评价过林净宁的父亲,说林淮那个人太软弱了。这么些年林净宁在那个老宅里的生活,大概也不会太好过吧。 总不能装不熟,还是要客套两句。 温渝缓缓开口:“就这几天。” 林净宁见她穿着单薄的t恤:“京阳比西雅图的温度要低多了,出来还是带个外套比较好。” 温渝想说外套在病房,又担心言多必失,只是轻声“嗯”了一下,又对他这明摆着的关心感到恐慌,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就离开了。 她走的很快,下台阶几乎小跑。 刚才这匆匆的照面,让温渝差点泄露了心事。即使已经决定不再爱了,但见到他现在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感慨,不动容是不可能的。她神态有些杂乱,在食堂买小菜的时候,差点忘了给钱,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往回走。 回到病房,外公正在剥弄桔子。 地上放了一堆补品和时令水果。 温渝放下饭盒,诧异道:“谁来过了吗?” 李熠华咬了一口桔子,给她递了一个,说道:“林家那个老二,倒是很少见过,刚巧说来这办点事情,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你看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你妈应该和你说过他吧,说起来也不容易,他现在的路很不好走啊。” 林净宁的动作还真是快。 温渝从饭盒里拿出小菜,稀粥,想起他推着轮椅和她说话的时候,轮椅上的那个女人似乎有些痴呆,一直低着头的样子,慢慢说道:“他那么有能力,应该处理事情得心应手,前途无量,哪有您说的这么艰难,您现在都退休了,还操心这些,别让外婆知道又批评你。” 李熠华笑着道:“这你就不懂了。” 温渝目光一顿:“哪里不懂?” 李熠华思量着道:“他那个姑姑现在掌权又排外,很不好对付,这个林净宁现在是腹背受敌,但他走了安民这条路,我倒是挺意外,年轻人低调隐忍,这是好事情,但他孤军作战,今年的日子不好过啊。” 温渝假装听不明白,拉开小餐桌:“别琢磨了,快吃饭吧。” 晚上她又陪着外公说了会儿话,时间也不早了,才动身准备回家。医院的走廊安静如水,她走的很慢。今天这么多事情,足够她今晚消化了。 电梯口有人,她还是走楼梯。 夜晚的温度确实比白天冷上好几分,她拉了拉外套衣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脚步很轻,生怕发出声音吵到病房里的人。有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温渝脚步加快,直接去了负一楼停车场,她是开车过来的。 只是脚刚落到地面,就听到一道声音。 林净宁倚在墙上,叫了她一声:“温渝。” 他声音很低,低到让温渝以为是幻听。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林净宁穿着衬衫,领带已经拿掉了,西装外套拎在手里,靠着墙的样子有些不拘小节,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 温渝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只听林净宁低声道:“有想过我吗?” 第8章 (小改) 只听林净宁低声道:“有想过我吗?” 温渝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样的话。好像印象里,这个人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总是隐藏的很好,不太能让人看出来。 他还在看着她,等她回答。 温渝不会说谎,但也不想说真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忽略掉他的话,避重就轻地开口:“今天谢谢你来看我外公。” 林净宁淡淡笑了。 温渝别过脸去:“如果没什么事…………” 他打断她的话:“能说点别的吗?” 温渝愣了。 她从前就看不透林净宁在想什么,现在更加看不透了。他那时候的目标不是陈家吗,既然已经得偿所愿,那现在这样又是做什么呢。 温渝低垂着眼睛:“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林净宁低落一笑:“我也不太想知道。” 温渝看着他的这副样子,莫名地心酸,但她已经领教过这个人的心思深沉了,那些花样玩的炉火纯青,让她难过,便索性当作没听见,目光落向别处。 林净宁还低着头:“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还在宜城大学做助教,后来辞职走了,我都不知道你想做的是什么事情。” 温渝轻道:“你对我的工作从来都没兴趣,不是吗?” 林净宁没有说话。 温渝想起了那些伤心事,语气更轻了:“如果那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是李碧琦的女儿,那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是林家的二少爷,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两清了对吗?” 两清了。这个词带着些诀别。 林净宁微微嘆气:“温渝。” 温渝苦笑:“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谁,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闲着没事逗我玩,一边忙着讨好你的陈大小姐,林总玩的一手好牌,我差点还以为你是真的有点喜欢我。” 林净宁闭了闭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渝已经恢復了冷静的表情,目视前方道:“既然那个时候林总已经做了选择,又何必现在装深情,这都什么了,好马都不吃回头草了,我也劝你一句,还是向前看吧。” 林净宁很少这么哑口无言过。 温渝握着拳,鼓起勇气最后道:“这样见面总归不好,林总现在是安民集团的总经理,听说与陈大小姐关系匪浅,保不齐以后是要成为人家的东床快婿的,要是被别人拍到什么画面,你可以不在乎,我还是要嫁人的。” 说到嫁人,林净宁咬了咬牙。 他平静地看着她,声音低了:“春林不合适你。” 温渝心里讶然,还是平和道:“那是我的事情。” 林净宁难得这么挫败,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温渝,半晌自嘲一声笑了:“算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他站直了一些,转过身进了大楼。 温渝在看着他背影的瞬间,勐然鼻子一酸,很快的偏过脸,往车子跟前走了去。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林净宁没有走远,上了一楼,抽了支烟,静静地看着她开着车出来。 回去的路上,温渝眼睛湿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越流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好像和西雅图的雨一样,总是下雨,下个没完,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那天晚上,林净宁去了小积山。 或许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半山腰上每天晚上都在的乐队已经换了人,他还是坐在以前的位置,老赵特意给他拿了几瓶好酒,他也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喝酒。 台子上载歌载舞,与他这对比鲜明。 林净宁喝了好几瓶了,想让老赵再拿些出来,老赵没办法,取了两瓶度数小的给他,问了一句:“没什么事吧?” 林净宁轻轻摇头。 “你这么喝下去,胃能不出问题吗?”老赵担心道,“我去给你泡点热茶过来,别喝太多了啊。” 林净宁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从山下来这玩的人还算不少,这会儿情绪都挺亢奋。林净宁坐在最后面的桌上,想起那一次带温渝过来,第一次领教到她那执拗的脾气,那时候就不是唯唯诺诺的性子。 有女人朝着他走过来:“一个人喝酒啊老闆?” 林净宁抬抬眼皮。 “自打过来都看你喝了很久了,要是有什么伤心事可以和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呢,实在不行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林净宁皱了皱眉,倒了酒往嘴里送。 女人直接抬手,拿走他的酒杯,笑意盈盈:“别一人喝闷酒了,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如去别处好了。” 林净宁的手停在半空,懒得搭腔,重新倒了杯酒。 见他似乎挺难说话,一个男人走近了,附和着女人的声音狠辣道:“我说你他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 林净宁凉凉地笑了一声。 他只是轻轻抬了一下头,目光在他们身上过了一遍。老赵这时候泡了茶赶过来,那对男女见状,看来一眼林净宁淡漠的眼神,或许又是因为老赵出现的缘故,不好当面把事情弄大,没再说什么走开了。 老赵看向他:“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林净宁酒意更清醒了一些,声音很淡,“差点就要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开这个场子总得有点心理准备,什么事儿都见过了。”老赵给他倒了杯茶,“喝点茶吧,我给江桥打了电话,他一会儿过来接你。” 林净宁靠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说你啊,我每次盼着你来,但你过来肯定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又不想你来。”老赵一脸无奈,“好端端的,有什么过不去的。” 林净宁只是沉默地喝酒。 后来的几天里,林净宁偶尔还会去小积山一趟,但安民的内部出现了很多情况,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忙得焦头烂额,陈清然的二伯陈见军慢慢地也有了一些动作。 陈见军一直想要上市,但目前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陈见民不愿意,还有一个便是安民的财务指标并没有达到足够的要求,或者说公司业绩并不是一直保持增长态势,不太能争取更好的发行资格。但最近一段时间,陈见军负责的几个项目业绩突出,收入持续升高,照这样下去,陈见民推迟上市的压力会很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安民的事情并不复杂,但也不好办。 陈清然这两个大伯各自都有想法,但对上市的意见出奇一致,这些年里以董事股东的名义,一个干涉安民的各种业务,一个攥紧着财务部,都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索性现在陈见国暂时消停,陈见军又起一波,林净宁还真有些吃不消。 当财务部主管拿着一堆报表放在林净宁办公室的时候,话里有话道:“这是前些年的帐,至于这两年的,我就有些无能为了,当时见军董事交代过,这些帐目要是有人问起,先得通过他的允许。” 林净宁从文件里抬头,随意道:“先放这吧。” “那我什么时候过来拿?” 林净低下头继续工作,没有说话。 财务部主管还想具体再问,江桥这时候推开门进来,林净宁偏头看了这位主管一眼,淡淡道:“还有事吗?” 对方笑着说没事,便退了出去。 江桥开始汇报今天的情况:“老闆,我早上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净宁眼神询问。 江桥说:“就在茶水间里,好像说是五年前陈家的内部因为董事长一职起过争执,后来做了个口头约定,五年换届一次,轮流坐庄。” 林净宁笔下一停,陷入思考。 他隐约记得几年前爷爷似乎说过,早期的陈家开始是陈见国拿事,但企业规模越做越大,陈见民在经营谋略上更胜一筹,在公司已经占据主导,后来改由陈见民担任。原来这些年他们分工不均,又开始旧事重提,才有了换届一事。这么看来陈见民的主要目的,不是阻止上市,而是不想大权旁落,却以此为藉口,实则目的是想要去家族化。 江桥:“按这个时间来算的话,老闆,再过不到四个月,今年九月,就应该是陈见国上任了。” 没有那么简单。 林净宁忽然轻声笑了:“看来我们要清闲一阵子了。” 江桥似懂非懂。 如果说这次换届意义重大,那么除了陈见民之外,陈见军应该也想要争一争,否则也不会最近搞这些小动作,就算陈见国想重新回到董事会开展项目,陈见军也不会让这个机会白白失去,他们想一致上市,对抗陈见民,恐怕也只是面和心不和,既然如此,林净宁又何必趟这个浑水,坐山观虎斗不就好了。 林净宁吩咐江桥:“你去查查财务部的情况。” 江桥应声,又道:“早上雅莱张总的助理打过来一个电话,说过几天扬州有一个拍卖会,想邀请您一起过去。” 扬州那个地方。 “他会不会已经猜到了。”江桥说,“您在交流会上和他只是简单的几句话,难道就认定那些照片我们寄过去的?” 林净宁沉吟道:“张青山也不算是老煳涂。” 此刻一阵巨大的飞机轰鸣声从落地窗外传过来,将这场谈话的声音渐渐淹没。林净宁偏头看了一眼,他不知道的是,温渝已经离开京阳。 回西雅图之前,温渝去了宜城转机。 自从年前就那么突然离开,其实很多道别都是匆忙的。李湘也会在闲着的时候联繫她,给她说一些学校里的情况,比如谁的论文又发表了,谁又升到副主任了,那个谁又因为和谁的关系做了文学院的教授,总之学校就像是一个小的社会,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象牙塔。 她们约在学校附近的商场四楼。 李湘忙完手里的工作终于赶了过来,手里拎着去拢翠园打包的扬州菜,这算是上等请客了,算是庆祝温渝找到了理想,说话还是那么随性:“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我一眼。” 温渝赶紧道歉:“实在是太忙了。” “有多忙啊?不就念书吗。” 温渝那天穿了短袖牛仔裤,被商场的冷气吹得有些凉,嗓子不太舒服道:“念书还不忙啊,准备了两三个月,然后三月入学,要赶的课很多,过几天回西雅图还有期末考试,学分很重要的好吗?” 李湘撇撇嘴道:“比我的学生还忙。” 温渝问:“什么时候做的班主任?” “上个礼拜吧,张院长亲自提拔。”李湘得意道,“想想运气真是不错,本来是骆佳微的助理要调过来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取消了资格。” 骆佳微。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李湘喝着可乐,继续说着:“张院长现在可是大忙人,自从致远投资了一栋楼,心思一直放在建楼上,明年就是宜大百年校庆,想加把劲把楼弄起来,学业上的事情都是副院长打理,我们也比较轻松。” 温渝“嗯”了一声低头吃菜。 李湘还是和从前概念一样八卦,最终忍不住聊到她的感情问题上来:“何师兄前段时间还问起你了。” 温渝满不在意道:“是吗?” “我就说你重新去念书了,他也没再说什么。”李湘试探道,“你不会心里还想着林净宁吧?” 温渝眼神一顿,双手托着脸。 李湘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人呢心思深沉,但也不能算是一个坏人,去年你离职之后,他那个助理江桥,还一直帮我看房,我以低于市场的价格买到了市中心一个还算不错的房子,这是托你的福知道吗温渝,其实吧有一说一,这人还算不错。” 温渝鼓着脸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李湘缩了缩脖子:“我哪敢呀,那时候你不声不响走了,没过多久林净宁离开致远的新闻又在宜城传的沸沸扬扬,我哪里还敢和你说这些,总觉得挺难为情。” 温渝很轻的哼了一声,笑道:“你还会难为情?” “爱信不信。”李湘又把话题扯了回去,“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温渝假装听不懂:“你指什么?” 李湘斩钉截铁:“感情生活。” 温渝喝了一口橙汁,看向旁边走过去的一对正在嬉闹的男女,又收回目光,淡淡道:“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谈恋爱的?说什么二三十岁结婚,那谁又能保证,二三十岁一定会遇上喜欢的人?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也很正常。” 李湘似乎看出来了,也不戳破:“你遇到过吗?” 温渝没有回答。 她和李湘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赶去了机场回西雅图。宜城的机场变化不大,还是上次她离开这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飞机上统一放着国外的探险电影,温渝睡了很久。 中途被后座说话的声音吵醒。 他们在谈论最新上映的电影,又从强森的《勇敢者游戏》说到《猩球崛起》,然后聊到作家大卫&mdot;福斯特&mdot;华莱士的《旅行终点》,后来说起伍尔夫的意识流写作。温渝好几次想回头去看,他们的观点很有意思,看来都很喜欢文学。 她看向舱外,厚重的云铺满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放起了很轻的音乐,还是那首很多年前被张震饰演的那个当兵少年当作是披头士的歌《rain and tears》,温渝几乎是一瞬间被拉回了侯孝贤的电影里。那是她第一次和林净宁上床之后,所理解的什么叫最好的时光。不是拥有,不是靠近,只是那个时刻,我们在一起。但是爱一个人呢?大概多久会忘记。后来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留言,怎么说来着,电影里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就像《rain and tears》不是披头士的歌,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第9章 扬州那个地方,林净宁后来没去。 有一个原因是陈见国的儿子旧习不改,第二次被娱乐媒体拍到去夜场玩得的太过的事情,安民内部有些混乱,至于是谁做的,不得而知。另一个是林淮来了京阳。 林净宁那天忙完,时间还算早。 林淮的电话直接打到江桥那里,约好了地方等他来,好像从小到大作为父亲,他们之间的交流,总是需要别人搭桥才能顺利进行。 林净宁故意去的晚了。 林淮就坐在那儿喝茶,也不着急,看见他远远走过来,才慢慢放下茶杯,问了一句:“忙完了?” 林净宁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我听江桥说你在安民做的还算顺利。”林淮看他一副抽菸熟练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又道,“陈见民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吧。” 林净宁似乎不太想开口。 林淮:“你少抽一些烟。” 林净宁没说话。 林淮语重心长道:“我这次来不为别的,上次在嘉兴你也不想见我,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我和你姑姑聊过,她对你没什么大的意见,到底是你爷爷打下来的产业,现在你爷爷又昏迷不醒,很多事情我们也无法拿定主意,只能先拖着。” 谁和谁是我们,谁又是外人。 林净宁像听笑话一样,从坐下开始到现在,第一次缓缓开口道:“林玉珍的话你信吗?我不信。” “你对你姑姑似乎成见很大。” 林净宁的眼睛里没什么笑意:“林玉珍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你姑姑原来不是那样的人,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林淮情绪有一点激动,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都是我的错。” 他们父子很少这样说过话。 好像自从林净宁有记忆以来,总是跟在爷爷身边,动不动就被罚站,有时候一站就是一晚上,没有人会过来问他一句是否还好。至于林淮,就像是个陌生人,总是隔得很远看着他,哪怕是过年,都不曾有过什么笑意。 林净宁冷漠地抬起眼。 他猜到林淮要问什么。 然后接着便听到林淮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都充满抗拒,最后还是用了“你妈妈”三个字来形容许诗雅,脸上的肌肉都在皱紧。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找过,但找到了又如何呢?你爷爷的手段你也清楚,不过现在有你照顾,我也放心了,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总之是我对她不好。” 林净宁淡淡道:“好过吗?” 林淮为之一震。 林净宁一根烟抽完了,桌上的茶并没有动,只是摁灭烟,站了起来,说道:“我想她并不愿意见你。” 林淮嘆息一声道:“你现在连一声爸都不愿叫了。” 林净宁没法开这个口。 林淮重重的嘆气道:“你知道现在整个商圈都怎么看我吗,都说林家的二少爷去了安民给人家做女婿,你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吗?” 林净宁倏然抬眼。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林淮说,“你好自为之。” 林净宁咬了咬牙:“我还有事,您自便吧。” 他说完转身,没有停留,就像小时候他在花园罚站,林淮拉着林之和的手从他身边走过,那种温暖的父亲的声音,林净宁这辈子都没有听到过。或许早就在很多年前,他已经对父亲这个词没有了期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已经入夏,京阳却依然刺骨地冷。 林净宁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唯一落脚处就是酒店,很多时候他不太愿意回去,总是习惯性地回公司加班,这几个月以来,作为职业经理人大概可以被评选为最敬业的企业家了。 办公室里,他还在低头工作。 江桥给他泡了杯茶进来:“老闆,您要不休息会儿吧,从茶餐厅回来还没歇过呢,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 林净宁轻笑未语。 江桥心里似乎还是揣着事儿一样,琢磨了一会儿又道:“我看了您明天的安排,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林净宁“嗯”了一声,并没有抬头。 过了半天,不见江桥说话,林净宁眼皮微抬:“怎么了?” 江桥咽了咽唾沫,又揉了揉鼻子,然后深深唿吸了一口气,才慢慢道:“要不我给您约一下张医生吧,他一直等着你去复查,要是耽搁了,这以后听力…………” 话没说完,后面的说不下去。 林净宁听明白了,半开玩笑道:“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比我还着急?” “您还开玩笑,这么大的事。” 林净宁笑意渐渐变淡。 江桥:“老闆,我认真的。” 林净宁:“看得出来。” 江桥:“那要不…………” 难得这么平静地夜晚,林净宁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忽然轻声笑了一下,顿了半晌才道:“我以前什么样儿,还记得吗?” 江桥不知道林净宁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想了想,诚实道:“冷静,理智,很有耐心,做事干净利落,虽然别人看到的是您有多运筹帷幄,但我知道这些都是您付出了无数倍努力的成果。” 这话像是在答满分试卷。 林净宁笑了,又道:“我最近是有些不太冷静。” 遇见温渝的时候,好像总是会有些浮躁。 江桥梗着脖子道:“可不是吗?大晚上的去小积山喝酒,您的胃还要不要了,胃不好就算了,那耳朵…………” 这话又停在此处,江桥还是不忍心。 林净宁笑道:“我看你最近是胆子大了。” 江桥看着此刻的林净宁,平缓至极的情绪,好像又回到宜城的时候,淡淡一笑,却说着最狠的话:“把人拖巷子里去。”这小半年,自从温小姐离开之后,致远又被林玉珍耍了计谋人拿走,几乎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林净宁的性子后来似乎多了谦卑,待人处事,没有那么从善如流了。 “有个问题一直不太明白。”江桥说,“您方便回答吗?” 林净宁:“看你问什么了。” 江桥显然听见了林淮的那些话,挣扎着开口:“自从您来了安民,说您想靠着陈家向上走的话多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您真的不介意吗?” 林净宁静默了片刻。 江桥:“我听着都为您委屈。” 林净宁问:“你也这么认为吗?” “怎么可能呢?老闆你一手打造致远,现在致远没了,我知道没人比你更难过,但他们的话实在太难听了,我怕您听进去。” 林净宁轻笑:“所以你以为,我这段时间的不冷静,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些话吗?” 江桥:“还有一部分,我不敢说。” 林净宁无声笑了。 江桥更不好意思。 林净宁从桌上的文件里又拿出几份出来,似乎做好了熬夜的准备,一边拨弄着纸张,眸子深刻起来,缓缓道:“你知道嘉靖为什么最后,会下决定要杀严世蕃吗?” 严世蕃是奸臣严嵩之子,严嵩掌权时间长达二十年,吞没军饷,废弛边防,不过位高权重,又讨嘉靖欢心,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会投嘉靖所好,明里暗里帮嘉靖做了不少事情。可是严嵩父子谋害忠臣,实在罪大恶极。但有这么一个人,俯首称臣,藏起锋芒,却不被知己好友所理解,以他为耻割袍断义。倒是他隐忍多年,一直在暗地筹谋等待时机,直到最后给了严世蕃致命一击。江桥知道,林净宁想说的人是明朝首辅徐阶。只是具体的歷史情况,江桥今晚回去便需要恶补了。 林净宁面色平静,微微笑了笑:“我说这个人的意思,你明白吗?” 江桥瞬间觉得人生被洗礼,虽然用洗礼这个词有些过于矫情,又趁着现在道:“张医生那边…………” 林净宁松了口:“你看着安排吧。” 江桥顿时喜笑颜开,又道:“还有一句,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就是我也相过亲,知道追女孩子什么样子,您要真的放不下温小姐,就先学着把自己放低一点。” 林净宁动作一顿,抬眼。 江桥抿抿嘴,赶紧熘了。 等到办公室彻底静下来,林净宁放下手里的文件,默默地凝视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面无表情看着某处,发了许久的呆。 第二天京阳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江桥办事果然勤快,趁着今天没什么要紧安排,给林净宁约了张医生下午两点复诊,只是时间还没到,自己却比这个不太听话的病人还紧张。 林净宁的情况,他自己心里有数。 去年的意外导致耳膜受伤,但医院去的太晚了,他的耳朵经常听到杂音,耳鸣,时而震颤,有时候压根听不到声音,外界噪音过大,会直接引起刺痛发炎。当时张医生让他做了检查,看了一眼,说情况不太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他当时近乎一无所有,丝毫不在意。 张医生还是苦口婆心地告诫:“一定要戒菸戒酒,按时来复诊,药酒一定要记得擦,否则这只耳朵真的要废了。” 他只是听着苦笑低喃:“那又如何。” 现在已经过去小半年,医生的话他是一句不听,菸酒不离,甚至比以前瘾更大,药酒更是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还经常熬夜工作,也难怪江桥这么着急忙慌,张医生说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林净宁倒还是漫不经心。 第10章 医生办公室里,张医生满脸愁云。 林净宁却还笑着:“怎么了?” 张医生皱眉道:“我看你就没有认真听过我的话,上个月就让你来复查,这一拖都五月底了,耳朵是真的不想要了吧。” 林净宁嘴角的笑意还在,但是脸色却淡了。 张医生无奈道:“我开了一些药,回去按时吃,晚上睡前的药酒一定得记得擦,要不然再这么下去,那个疼就够你受的了。” 林净宁点头未语。 虽然话这么说,但林净宁的性子江桥知道,回去了还不定怎么听呢,最重要的是,这抽菸喝酒影响太大,劝是劝不住的。 从医院出来,林净宁回了公司。 彼时陈见民刚从外面见了客户回来,似乎有事情和他说,并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来了他的办公室里。 林净宁有些意外,让江桥倒了杯茶。 陈见民声音温和道:“有事出去了?” 林净宁实话实说:“肠胃不好,去开了点药。” 陈见民往他桌上看了一眼,确实有几个瓶瓶罐罐,深以为然道:“肠胃可不要小看,难受起来那滋味不好受,我看你最近经常加班,也要注意身体。” 林净宁笑笑:“知道。” 陈见民说:“今天之所以过来找你,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现在公司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老大暂时没什么动静,家里就够他头疼了,主要是老二这边,我听说你好像发现了一些端倪。” 财务部的事情,确实不是小事。 林净宁道:“财务部一直是见军董事长拿事,这两年的帐本,实在惭愧,没有签字借不出来,但是有些项目是几年前签的,很多事情也都能看到,不过细节性的东西,还是要看这两年。” 陈见民:“你应该知道我不能贸然提这个。” 要想回收股权,其实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直接买下来不参与公司治理的家族成员的股权。只是陈家两个兄弟,不止担任公司职务,更何况怎么可能轻易转让股权。 林净宁也不绕着弯了,直接道:“我记得还有一些散股在您其他几个亲戚手里,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太快,但可以开始了。不过人性最复杂,我建议您最好以高于市价百分之八十的价格收购,并且要签保密协议,这样比较稳妥。” 陈见民眼睛里充满赞赏:“你知道了?” 这话说的是那个五年换届口头协议。 林净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重若轻道:“很多公司为了上市,最常用的那些东西,我想陈叔叔应该都知道,这里边最容易做的,也就是都在见军董事的管辖范围内,这些可不太好查,公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上市这个事情,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林净宁点到即止。 陈见民道:“老二的财务我心里有数。” 这两年老二参与的项目合同,帐面上的效益确实非常不错。陈见民其实也怀疑过老二为了推进上市步伐,可能财务造假,虚构销售合同,开展虚假业务,从而虚构业务收入和利润。 陈见民又道:“所以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一声,京阳的几个银行暂时需要你去转圜,借款数目不会太小,甚至高于我们的承受能力,我要去一趟德国,然然的姑姑手里还有一部分股权,但对外是去温哥华聊那个项目的后续情况,你说得对,可以慢慢往回收了。” 林净宁平静道:“今年股市漂浮,可以再等等看。” 陈见民点头:“净宁啊,让你做这个总经理真是屈才了,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你父亲和你姑姑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林家好像只有你爷爷可以看到你的能力,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林净宁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场谈话奠定了彼此的信任。 那天晚上,陈见民就飞去了温哥华,实际上是要去德国。林净宁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公司加班,偶尔请几个银行的一把手出去喝酒,这一切都做的悄无声息。 只是酒桌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没有个数。 有人总是开着玩笑道:“林总,这杯酒你必须喝啊,不能不给兄弟这个面子,大家高高兴兴来玩,开心一点嘛。” 林净宁会一笑置之:“我先敬三杯。” “这就对了。” 林净宁一晚上喝了好几瓶酒。 “听说了你在安民的事情,现在行业里眼红的人可不少啊,但看你笑话的人比眼红的人还多,陈见民今年67了吧,再过几年哪里还有那个精力,陈大小姐这关过了,还愁大事不成吗?” 林净宁笑笑:“这是说哪儿的话。” “总之我可是看好你。” 林净宁不置可否。 饭局上大家一句接着一句,场子很快就热闹起来了,都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但不该说的不会有人开口。晚上的后来,原本是要去夜场再喝几杯,但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陈清然居然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陈清然还穿着检察院的制服,像是刚忙完正事,直接就推开门进来,道:“我给你打了半天电话没人接,原来在这喝酒呢。” 这话是给林净宁说的。 大傢伙开始起闹,有人借着酒劲道:“陈大小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不过你这穿的太严肃了,要不要一起过来喝几杯。” 这些人说起话来没有遮掩,林净宁眼眸深沉地看了一眼陈清然,迳自倒了杯酒:“还是我替她喝吧。” 就这么又喝了好几杯,才脱身出来。 京阳六月的晚风吹过来,不知道是热还是冷,风从领口灌进去,林净宁咳嗽了好几声,酒意已经有些上脸,脸色发白,眼睛里尽是疲惫。 陈清然跟在他身侧,道:“我爸也真是的,这段时间可着劲儿压榨你,没完没了的饭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净宁笑笑,只是说:“这种场合,你不该过来。” 陈清然眼神动了动,道:“我就是在这边办个事情,刚好看见江桥了,他说你有胃病,还在里面喝酒。” 林净宁收了目光,落在别处。 陈清然:“你还好吗?” 林净宁淡淡道:“这么晚了,我让江桥送你回去。” “我自己又不是没脚走路,有什么好送的。”陈清然不知道为什么想发脾气,“怎么总是让江桥做这些,又不是你送我。” 林净宁愣了一下。 陈清然的脸转向一边:“你还说和我一起看话剧,这都过去几个礼拜了你自己知道吗?我可是还等着你的消息。” 林净宁眼神晦涩。 陈清然拧过脸去:“可能是今天太忙了,我有些不舒服,说话要是语无伦次,你别放心里去。” 林净宁轻道:“没有。” 陈清然缓缓嘆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从一开始,不就是合作关系吗,他们谁也没有挑破,但逢场作戏的时候,陈清然有一瞬间似乎是动了心的。 “既然你这么忙,话剧我想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机会看了。”陈清然看着他的侧脸,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犹豫片刻才道,“今晚你送我回家吧,可以吗?” 林净宁半晌才道:“好。” 事实上一坐上车,林净宁就困了。他酒意慢慢地上来了,睡得也不是很踏实。陈清然让江桥打开窗户,吹点微风进来,又从后座拿了一个靠枕,给他垫在后面。 只是陈清然的手刚放在他的肩上,林净宁已经睁开眼,抬手握住了陈清然的腕子,平静地看过来:“你不用做这些。” 陈清然:“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林净宁沉默。 陈清然瘫坐下来:“去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一脸自信地说,感情这种事情不适合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现在这样了。这段时间,你说逢场作戏也好,真真假假,都已经分不清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永远都不能为自己活着对吗?” 江桥很合时宜地升起了挡板。 林净宁轻声道:“也不全是。” “什么意思?” 林净宁淡笑道:“家族里的事情我见多了,如果你真的可以被陈家束缚住,就不会现在穿着制服出现在我车上,这身制服什么概念,你明白吗?” 陈清然没有开口,撇了撇嘴。 “陈大小姐冰雪聪明,听说在检察院如鱼得水,办的案子都曾引起过京阳媒体轰动,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些小事过不去。”林净宁笑道,“对吧?” “你夸的可真官方。” 林净宁抬了抬眼角。 他们的谈话似乎有些僵持,刚好江桥提醒了一句说要到了。陈清然皱着眉头,破罐子破摔道:“既然外面都传成这样了,我们还不如假戏真做,等我爸从温哥华回来,开个记者会公开我们的关系怎么样?” 林净宁深深地看了陈清然一眼:“不要胡闹。”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说着最轻的话,语气却不容置疑,现在他一般都是隐忍惯了的,你看他今天在酒局上低调谦和的样子就知道了。 江桥吓得不敢出声,安静的停好车。 陈清然一只手握在把手上,哼了一声:“有一天居然会看到你这个样子,逗你玩不行吗,走了。” 说着推开门下车,又回头俯下身来。 陈清然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声音一字一顿:“我有时候很难怀疑,像你这种薄情寡淡的男人,真的知道怎么爱一个女人吗,或者说你有爱过吗?” 风灌进来,夜晚安静极了。 等陈清然走远,林净宁目光垂下来,他身上的酒意已经消散,整个人的气场似乎格外低沉,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过京阳的护城河,夜幕完全漆黑一片,路灯的光都消失了的时候,他似乎才从沉思中惊醒。 江桥声音变轻了:“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您。” 林净宁丝毫没有睡意,他半开着车窗,远远看见护城河的水从东向西缓缓流过,不紧不慢,永远都不着急,流水总是不争先的。有时候就像时间一样,只有前进,缓慢流淌,一旦开始,永远都回不了头。 远处的黑夜里这时候有人放起烟花。 林净宁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似乎心情一下子平静了,然后很轻地问了江桥一句:“你说西雅图现在什么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第11章 温渝的生活像往常一样,单调安宁。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波澜的话,那只能是孟春林了。这个大男孩虽然上次已经离开西雅图,但还是会经常给她分享一些好玩的东西。 那天傍晚她下课早,准备去图书室复习。 孟春林发来消息:“刚画好的,你觉得怎么样?” 手机里发过来的那张照片,画的很有印象派色彩,但从细微处又能看出传统国画的底子,水彩的使用明亮鲜艷,整幅画沉浸在光与色的感觉之中,倒是有些爱德华马奈的风格,好像和去年那副春天的画有些不同了。 她很真诚的评价道:“可以开画展了。” 孟春林很激动:“真的?!你别唬我。” 她正要打字,孟春林的电话已经过来了。 温渝惊了一下,接起笑道:“真的好看,我虽然不怎么懂,但要是说感觉的话,比我在百汇街的画展上看到的那些都要好看。” 孟春林半天没有说话。 温渝:“怎么了?” 孟春林缓缓道:“虽然知道你是在鼓励我,但很少有人这么直接的夸过我的作品,除了二哥,你是第一个人。” 二哥。 温渝眼神微微一动。 孟春林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来回国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繫他,今天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他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我夹在他和我妈中间,这日子过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温渝想笑笑缓解气氛,但她笑不出来。 她知道林净宁现在的处境,用李碧琦的话来说,林家的这场家族斗争,要么林净宁偃旗息鼓,否则是不会停止的,这个人的野心,不可估量,最怕就是借着陈家当跳板,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外界现在都以为他是依附于陈家,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情。所以即使到现在,她依然看不懂林净宁。 孟春林又道:“我给你讲讲这幅画的创作灵感吧。” 温渝看着手里厚厚一摞书,又不好意思打扰这孩子的积极性,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讲电话,一边摊开书放在长椅上做笔记,一边听孟春林唠叨。 过几天有一门考试,分数无比重要。 温渝盘腿坐在那儿看资料,偶尔回答一句孟春林的话,六月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不时地有蚊虫飞过来,她的胳膊被叮的红红的。 孟春林还在侃侃而谈,说的眉飞色舞。 温渝一边做练习题一边挠痒,歷史文物类的习题难度总是很大,有很多细节要答,每一个得分点都很重要,错漏一个都要扣分,她写的有些辛苦。这么一来二去的,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长椅边上的路灯亮了起来,她都快做完一份练习试卷。孟春林真的太能说了,话没有停的意思。 又过了几分钟,孟春林问:“你干吗呢?” 温渝正在检查试卷,对照答案,耐心道:“过几天就要考试了,当然是看书了,拿不到学分你帮我补考吗?” 孟春林嘿嘿一笑:“那你不早说。” “看你讲的那么认真。”温渝的眼睛还盯着书,“实在不好打断你的热情。” 孟春林:“还是你够朋友,听我说了这么多,我就是一腔热血没处抛洒,也没有人可以和我聊天,那我先不说了啊,你好好考试,咱国内见。” 温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愣了一下。 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借着路灯的光又做了一会儿试卷,等到忙完的时候,眼皮子已经困了,耳朵边是六月的微风拂过,倦意袭来,似乎时间还早,她索性将书放在地上,又拿了一本书垫在头下,打算睡一会儿再回公寓里。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做了很多梦。 大概迷迷煳煳的时候,好像有人走了过来,她整个人沉在睡意里,怎么都醒不来,梦里是一大片荒野丛林,爸爸拿着摄像机在拍远处的小鹿,不管她怎么叫都不回头,温渝急了,想要追过去看,伸出手的瞬间,勐然惊醒。微风吹过来,她就那么躺在长椅上,睁着眼睛看天空,整个人还处在一种茫然之中,眼角却已经湿了。 西雅图的风凉了,她只觉得一阵温暖。 温渝下意识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西装外套,她几乎是瞬间呆在那里,目光落在那件墨蓝色西装上,像是从前的记忆又回来,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身边一道声音低沉:“醒了?” 好像是幻觉,但她知道不是。 她的头髮随意的被风吹起,有些凌乱,视线却一直看着那件西装,不曾因为身侧的声音而抬头,几乎是僵硬了,恍惚之中听到他嘆息了一声,她才慢慢转过头去,眼角的湿意并未褪去。 林净宁站在几米开外,手里拿着药。 温渝手脚发麻,唿吸似乎都暂停了。 林净宁慢慢地走了过来,他一边拧开药瓶,一边低声道:“西雅图温度比京阳要低,也不穿个外套。” 温渝看着他,许久没有开口。 这个时间,他不是在京阳吗? 他们像是还在一起时候的样子,林净宁熟练地半蹲在地上,拉过温渝被蚊子叮过的胳膊,她的皮肤细嫩,轻轻揉搓就会变红,这会儿更是像起了疹子,他倒了一点驱蚊药在掌心,慢慢地涂抹在温渝的皮肤上。 强烈的药水味让她清醒,她沉默的低着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去年也是这样的时候,她还在宜城大学做助教,迷迷煳煳之间,林净宁也是这么走过来,声音似笑非笑,问她是不是喜欢毛姆。现在不过是短短一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已经天差地别。 此刻林净宁动作很轻,专心地给她擦药。 这要放在从前,温渝不是不感动的,只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两次见面并不愉快,她没有指望过还会遇见第三次,林净宁这次过来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至少眼神里没有了那种迟疑。 温渝面无表情地开口:“林…………” 她刚出声,话音便被他轻轻一拦:“你先听我说。” 或许是那天晚上风太温和,她刚从梦里醒来,世界还处于一片恍惚,林净宁的出现仿佛让这一切都变得真实,又不像真实,但空气瞬间静了下来,她已经来不及竖起稜角,依然是从前那个样子,性格温软。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低着头,很专心地擦着药的样子,声音平静:“去年四月,我记得在宜城大学见到你,你也是这么睡着,怀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现在还有读毛姆吗?” 温渝静静沉默。 林净宁自顾自道:“后来要给春林找画,再加上顾世真用尽办法想让我捐一栋楼,去了宜城大学那么多次,说是巧合也罢,总是可以遇见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温渝的手指微微颤动。 林净宁擦好药,很轻地吹了吹,让药化开,微微的凉意让温渝动容,他缓缓抬眼,凝视着她的脸颊:“如果我说,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温家的女儿,你信吗温渝? 温渝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 林净宁轻声道:“致远当时腹背受敌,我无暇顾及太多事情,爷爷的吩咐我不能不当回事,但陈清然真的只是逢场作戏,以前是,现在也是。这段时间浑浑噩噩,有些时候确实不太冷静,如果你生气的话,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这些话哪里像是林净宁的作风。 但那天护城河的风把他吹醒了,似乎这半年就没快意活过,每天的尔虞我诈已经让他筋疲力尽,到了晚上,再多的饭局和灯红酒绿,不过是睁着眼麻痹自己。只要闭上眼睛,总是会想起她一脸笑意。 所以后来当江桥问他:“老闆,回酒店吗?” 他自己都不可置信地说了一句:“这几天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去温哥华找陈见民汇报工作,前面掉头,去机场。” 这半年里,他总是风尘僕僕的样子。 一个人在遭遇了重大的变故之后,依然可以沉得住气,像往常一样生活,或许偶尔会有些情绪低迷的时刻,却总会回到正常轨道,接着又开始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但这些事情做起来有多不容易没人知道,或许生活只是想教会我们如何去面对失败。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温渝看着林净宁,夜晚的路灯下,他的目光平和有力,像以前他来找她的时候一样,总是淡淡笑着,坦然自若,她沉默良久,眼角泛红,慢慢开口道:“你要我说什么呢?” 她话很轻,轻到他几乎听不太清。 林净宁无声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江桥说的对,女孩子不能随便追的,我从前做的不好。” 温渝眼神复杂:“我不明白。” 林净宁见她神色缓和,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轻声笑了一下:“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这四个字像是四两拨千斤,所以温渝,你是在问我对你有没有感情吗?我说我有,你还信吗?” 温渝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林净宁脚已经麻了,他咬着牙忍着痛感,脸上依然淡笑着看她:“要是不信的话,也不着急,市场总是要谈回报率的,这样吧温渝,你不是说事不过三吗?就当作给我一个机会表现,我让你决定。”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从来没有。 温渝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林净宁不太真实,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他罕见的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想起塞林格那句着名的话:“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第12章 (小改) 林净宁笑的很轻, 有?些鬍子拉碴。 这?是温渝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一副干净利落西装革履的样子,从京阳来这?, 少说十几个?小时奔波,还可以闻见他身上有菸草的味道,总是淡淡的恰到好处。 温渝垂下眼帘,却无从开口。 林净宁眼睛里有说不清的情绪, 大概是温渝的沉默,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却也莫名地让他?心下揪了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且意味深长道:“有?一年回嘉兴祭祖, 林之和病的很重?,我看着他?一路留学联姻,一辈子就这?么?耗在林家,那时候就下定决心不靠别人,后来才创办致远, 所以这?么?些年过来,我的事情别人说了不算,你明白?吗温渝?” 他?还在解释传言里要与陈家联姻的事情。 晚风从脚底灌上来, 吹起了温渝脸颊的碎发,她在凌乱的髮丝里看着林净宁,他?眼底是平静的,但又有?一种期待。 林净宁微微一笑:“好像头髮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他?说了那么?多话,温渝都忍住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就一句轻轻的“好像头髮长了”, 让她鼻子一酸,只觉得难过。 林净宁想抬手?帮她整理, 温渝下意识地闪躲。 他?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了回来,轻声笑了笑:“我记得你不高兴的时候话总是很多,现在真的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温渝有?些不知所措了。 林净宁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胳膊,又问:“还痒吗?” 温渝缓缓唿出一口气,沉默地摇了摇头。 还搭理就是好事。 “上次来西雅图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很多地方都不记得了。”林净宁说着眉头皱起来,冷吸了一口气,“嘶”了一声,对她笑着,“时间真的是。” 说罢他?整个?人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温渝条件反射地去扶,却见林净宁一只手?撑着地面,单膝跪在地上,忽地握着她的腕子,将她往自己跟前拉了几分,眼底笑意不减:“还是这?么?好骗。” 她很快抽出自己的手?,脸也冷了。 林净宁揉了揉膝盖,低声道:“逗你呢,真的麻了。” 温渝瞥了一眼,没说话。 林净宁无奈一笑:“你知道嬴政当年焚书坑儒,事实?上烧的大都是些鼓吹分封制的书,至于?那些儒家典籍,很多都保留了下来,只是不允许民间流传。他?确实?残暴,但坑杀读书人的事情歷史也没有?定论,传言最多说的是,他?杀的不过是欺骗他?可以长生不老的术士。” 温渝被?他?忽然转移的话题弄得一愣。 林净宁看着她:“我看你刚才做的试卷上,好像有?这?么?一道,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你就当我没话找话好了。” 其实?到现在,温渝已经静了下来。 林净宁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哄女孩子的办法,但似乎到她这?都不太?管用,半晌又道:“杨慎有?一个?朋友,喜欢收藏秦朝的古董,你要是有?兴趣,等有?时间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温渝看着他?想尽办法讨她欢心,眉目之间沉静又慌乱,说一句话小心谨慎的样子,嘆了一口气,终于?轻声开口:“林净宁。” 他?抬眼,直视着她。 温渝别开眼,看向远处的樱花树,声音轻了:“你今晚说了很多话,我想我听明白?了,但是现在,我只想好好念书。” 短短几个?字,话意清晰明了。 温渝又道:“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 林净宁屏住唿吸。 温渝笑了笑,放下西装,弯腰整理好自己的书,然后抱在怀里,像是在感慨,语气里又充满了释怀。 她看着他?:“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像我以前给你发过的一条消息,我说今天?的天?气真的好好啊,但是等到过了很久,你回復我的时候,已经阴天?起风了。那个?下午我等了很久,从好天?气等到坏天?气,你告诉我说你在陪别人逢场作戏。” 林净宁不自觉地咽了咽嗓子。 温渝笑道:“我们已经不合适了。” 林净宁沉默了。 温渝说完,站了起来,只是停顿了一秒,便?抱着书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回过一次头,也不知道林净宁慢慢扶着长椅坐了起来,腿脚已经彻底麻掉。 西雅图的夜晚,是真的冰凉刺骨。 林净宁大概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近乎苦笑的坐在那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直到孟春林的电话再次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过了会儿,林净宁才接起。 孟春林终于?长长嘘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打通了,要是再打不通,江桥都快被?我烦死了,我说什么?情况啊哥,你干吗呢?” 林净宁从裤兜里掏出香菸,点了一支:“没干什么?。” “怎么?听你声音,有?点…………寂寞沙洲冷?!”孟春林说完就否定了,“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啊,童言无忌。” 林净宁懒得理会。 孟春林说:“我妈给我发最后通牒了,下个?礼拜必须赶回嘉兴,我琢磨着大概率会去扬州,但是心里有?点没谱,要是就这?么?定了终身怎么?办,哥你给我拿个?主?意?” 林净宁顿了片刻,吸了口烟。 孟春林:“就算不是温家,也会是别人,温渝的性?子真的不错,要么?我俩就结婚算了,大不了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省的我妈再费尽心思,你说呢哥?” 林净宁脸色已经冷了。 孟春林:“哥,怎么?不说话?” 林净宁吸了两口烟,眼神暗了下去,目光漆黑沉静,只是声音哑了几分:“你现在哪儿?” 孟春林愣了一下:“上海。” 林玉珍的性?子林净宁很清楚,既然定了温家,就算婚事不成,也要先把消息放出去,借一借李碧琦的东风,再加上温家当初是老爷子明面上说过想要结亲的,林玉珍也可以说是继承爷爷的意愿,这?对于?股东大会上的形象来说也是一种加持。 “哥?” 林净宁说:“你让我想想。” 他?挂了电话,在那儿坐了很久,久到天?已经黑透了,四周也没有?什么?人路过,只剩下他?一个?人,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彼时已经夜里十点,温渝回到公寓。 不过才十几分钟的路,她好像走了很久一样,本支援由蔻蔻群四儿而弍捂九伊泗妻等回到房间,腿已经软了,全身乏力地坐在地上,连多走一步去沙发都累极。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太?大了,她没有?那么?快去接受,甚至在面对林净宁的时候,开始便?已经慌乱起来。 她不敢承认的是,有?那么?一刻她心软了。 从他?身边离开到回来的这?一条路,每一步都走的有?多艰难她心里清楚,其实?无非是不太?确定,林净宁还爱她吗?又或者说是,怎么?再回到从前那样呢。 温渝在地上坐了很久,起身去洗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换上睡衣,西雅图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声音拍打着窗户,她过去关窗,刚好听见叩门声。 温渝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听见外面是房东太?太?不是很流利的中?文?:“温小姐?” 温渝松了一口气,紧张之后又莫名地失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失望的是什么?,这?种感觉几乎是转瞬即逝。 她打开房间的门,房东太?太?身上搭着红色的披肩,笑着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这?是一位先生拜託我给您送过来的。” 温渝一愣,接了过来:“谢谢。” 她慢慢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那一年宝格丽的经典款项鍊,好像是一剎那的工夫,温渝的心又提了起来,等她想再问点什么?,房东太?太?已经走了。但她知道,会这?样送礼物给她的人,除了林净宁,没有?别人。 又重?新关上门,温渝发起了呆。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还是那串她曾经烂熟于?心的数字,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没有?接起,又打了过来。她看着那个?号码,就那么?站着,好像唿吸都听不见了。 温渝犹豫了很久,才按了接听。 林净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略微地平静温和,可以听见雨声:“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了。” 温渝的唇抿得很紧。 林净宁说道:“今天?过来刚好在机场看见,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晚上只顾着和你说话,忘了送给你,又担心你不愿意收,只好让房东太?太?转交。” 一个?简单的事情,他?说的倒繁琐。 温渝的印象里,他?并不擅长解释。 林净宁倒是笑了一下:“你说我们不合适这?句话,我想过了,既然你还没有?合意的人选,给我个?机会追你又不会吃亏,要是嫌我烦的话,我可以做到保持距离,这?样你看行吗?” 温渝轻咬着唇。 林净宁说到最后声音很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这?次过来的实?在有?些匆忙,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我可能一会儿要去赶飞机,只能过两天?再来看你,晚上早点休息。” 温渝没有?说话的机会。 他?笑着挂了这?通电话。 2017年6月的那一天?,似乎一切都很普通,只是西雅图的温度比往日的夜晚要低一些,但这?段日子又很特别,或许是今年有?两个?农历六月的缘故,好像是告诉我们,这?个?6月做的事情,等到了下一个?还是6月的日子,我们依然可以保持期待。 第13章 温渝那两天所有的全神贯注都放在了考试上, 只是偶尔会想起林净宁,这个人不说一声就过来了,像是他的作风。但是以后的事情, 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等到考试结束,就要准备回扬州了。 最重要的那一科文物类考试在六月中旬,时间是上午十点?,从考场出来, 温渝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如果发?挥正常的?话, 总算可以过一个轻松一点的?假期了。 但那天还有半天时间, 她并不着急回去?。 他?们的?留学生群里有人发?过来一些当地的?文化活动,温渝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打算去?距离学校最近的?一个艺术博物馆,群里有人邀请她一起,她习惯了独来独往, 一个人坐公交车去?了。 西雅图的?艺术博物馆位于市中心,成立于1933年,馆藏的?作品很多, 主要展出中国文物,展品从当代艺术到文艺復兴时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温渝最喜欢的?是瓷器类那间展厅。 或许是李碧琦的?缘故,她在那间展厅里待了很久,每一件瓷器都有电子解说, 她听的?认真, 甚至还一边听一边做了笔记, 脑海里瞬间勾勒出一副歷史小说文稿。 只是她没有看见,身后有两个人刚好经过。 走在外?侧的?男助理?笑道:“许总, 我?看刚才?馆长的?意思是,想让您没事多过来转转。还有这个月底的?拍卖提前安排到两天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许泊敏抬了一下头?,很意外?地看见温渝。 她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好像每次见面总是这样奋笔疾书的?样子,李碧琦把女儿教的?很好,有书卷气,认真的?时候倒是让人看着心里都觉得安静。 男助理?提醒道:“许总。” “既然时间已经定了,就这么?安排吧。” 许泊敏收回目光,从门口走了过去?,语气淡淡地道,“副总的?女儿在这念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好像是的?,听说去?了西雅图大学。” 温渝似乎听到什么?,回头?,没有人。 她后来又在馆里逛了很久,直到五点?快要闭馆了才?离开。明天还有最后一门考试,不过歷年题目比较简单,温渝晚上在家看了一会儿书,就打算睡觉了。 李湘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这样的?长途电话李湘居然捨得打,现在国内应该是早上五点?,温渝笑着接听:“李大小姐,起这么?早啊?” 李湘四?点?多就醒了:“我?就没睡着。” “怎么?了?” 李湘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失眠了,可能今天任务比较重,有点?压力山大,就想和你?说两句,你?不是最近考试吗,复习的?怎么?样?” 温渝说:“挺好的?,明天就考完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天吧。”温渝想了想道,“张院长又给你?安排了什么?重要任务吗,至于晚上都睡不好。” 李湘磨磨唧唧说了好几句,才?扯到正经事情上:“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西区正在盖的?那栋楼好像情况有些变动,今天上午林净宁来宜大,张院长让我?负责接待。” 温渝愣了一下:“那栋楼不是卖给应氏投资了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这也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我?就想问问你?一些注意事项,林净宁这个人好说话吗,我?要怎么?做比较好?” 温渝想起他?前几天过来的?样子,慢慢开口道:“你?就正常说话好了,他?在外?面话很少,一般都是江桥做事,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江桥。” “好吧,江桥确实不错。”李湘说,“这个消息还挺突然,听说张院长也是匆忙之间收到的?消息。” 温渝“嗯”了一声。 她又和李湘说了几句才?掐了话茬,很快微信便蹦出李碧琦的?语音,点?开一听,是要她后天去?一趟家纳分行,拍卖会提前了。温渝算了一下时间,刚好拍卖会结束赶去?机场回国。 这边倒是顺利,李湘那儿就麻烦了。 张玉河院长一大早就通知了下去?,李湘非常重视这一次接待,提前就整理?好妆容,去?了停车场那边等待,到了上午十一点?,终于看到一辆辉腾开了过来。 车里江桥说了声:“那位好像是温小姐的?朋友。” 林净宁看了一眼。 京阳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他?有太多动静,只等着陈清然那两个大伯自己往里头?钻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漠不关心,最好表现一点?志不在此的?意思,或许可以让他?们掉以轻心,过了这段时间便可以慢慢收网了。 江桥将车停好,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林净宁从车上下来,宜城的?热风吹到他?耳侧,他?有片刻的?停顿,好像还是去?年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一样。 李湘挺直身板走过去?,礼貌道:“林总,这边请。” 林净宁轻轻颔首。 江桥跟在后面,不知道该是感慨还是可惜,当年老闆捐了一栋楼,后来因为林玉珍的?关系,将这栋楼送给了应总卖了个人情,现在却要花两倍的?价格再买回来,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办公室里,张玉河已经泡好了茶。 林净宁曾经很多次来过这,顾世真总是话里有话,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想在自己退休前博得一个好名声,殊不知后来还是被张玉河抢了风头?。 张玉河请他?坐下,便道:“听说林总少年老成,就是没有机会见面,今天总算是见到了,果然是成熟稳重,我?们还真有缘。” 林净宁还是坐在那个沙发?上,他?居然清楚地记得去?年也是在这,温渝拿开水烫了手,那时候他?不过以为她只是这的?学生,他?不自觉地笑了笑,对张玉河道:“您客气了。” 张玉河开门见山:“那我?们聊聊这栋楼吧。” 这一说便是一个小时,李湘在一边坐着,偶尔搭腔,提出一些问题,林净宁看在温渝的?份上,总还是会回答两句,给足了李湘面子,张玉河也乐了,到了饭点?,说是已经订好了拢翠园的?嘉兴菜,一定要让他?尝尝。 一行人往外?走的?时候,遇上了骆佳微。 李湘站在最后面,心里忍不住腹诽,骆佳微是故意凑上来还是真的?巧合,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这个女人的?能力不可小觑,但处事作风确实让人不爽。 骆佳微对这种场合已经习惯了,看了一眼林净宁,先与张玉河打了招唿,目光又回到林净宁身上,道:“好几个月都没有见面了,你?还好吗?” 这句“你?还好吗?”大概是真的?,宜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林净宁离开致远的?事情,骆佳微问了一句,哪怕是因为李恪严的?关系,也无?可厚非,但这样的?场合,问的?又有亲昵的?嫌疑。 林净宁只是轻轻颔首,目光清淡。 张玉河多有智慧的?一个人啊,又是五十年代写小说而着名的?大作家,似乎一眼就瞭然于心,便客套地说了句:“骆教授想必还有工作,我?们就不打扰了。” 话里话外?没有邀请同去?,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这个学校已经不是顾世真可以做主的?地方,李恪严又远去?国外?,骆佳微形单影只,早已经没了当年盛气凌人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骆佳微尴尬地笑了笑,让开了路。 一行人很快走到车边,张玉河象徵性的?问了一句林净宁:“听说严老是你?的?恩师,看来平日里和骆教授来往也不少了吧,有机会可以一起出来坐坐。” 林净宁笑笑说:“不是很熟。” 张玉河瞬间会意。 那天的?饭局挺热闹,张玉河还叫了几个负责建楼的?设计师,其他?几个院的?院长一起过来,李湘作为接待人也坐在同一桌,好几个人都起闹要给林净宁敬酒,大都被他?推了。 有人寒暄道:“林总酒量一向好,怎么?今天不喝了?” 林净宁会笑着道:“真是对不住,下午要赶飞机。” 这一桌坐的?都是知识分子,话里也是温和的?,没多少言外?之意,林净宁待得比较放松,不需要应付太多,只是简单吃几口,便靠在椅子上,笑着说两句话,言谈举止之间,沉稳持重。 李湘中途出去?了一趟,给温渝发?了个消息。 西雅图已经深夜,温渝刚洗过澡,在研究明天的?拍品情况,看见李湘的?微信过来,迟疑地点?开,果然看到了林净宁的?消息。 他?们在饭局上。 温渝问:“今天怎么?样?” 李湘回:“手拿把掐。” 温渝:“………………” 李湘:“林总很给面子。” 温渝站在那儿,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发?呆了,索性将手机关了机去?睡觉,第二天要去?拍卖行做事情,不能给李碧琦丢脸。这个天气,西雅图总是格外?多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故事,有人在看书,有人在约会,有人在爬山,有人在赶路。 家纳的?分行距离市中心不远,温渝去?的?早。 这几个月里只要有拍卖会,她基本上都会过来帮忙,李碧琦总是比她还要操心,会提前告知她内部消息,即使她会从官网或者拍卖行的?同事群里看到这些,但李碧琦还是会说。 温渝现在才?算入门,去?了大多是学习。 前台的?祝小姐看见她过来,笑意盈盈:“今天穿的?很漂亮哦,一会儿拍卖结束吃个饭去?,商场有打折活动很划算的?。” 温渝拉了一下裙摆,一脸无?奈:“还要赶飞机。” 祝小姐遗憾道:“看来只能等你?假期开学过来了,这几个月拍卖活动挺多,后面估计很忙,不过家纳在国内现在建了好几个分行,省的?你?来回跑。” 温渝笑笑:“我?先进去?了。” 会场里人不是很多,这次是个小拍卖,或许也有时间提前的?关系,很多人赶不过来,便有委託人代为负责,电话连线的?老闆也不少。 温渝那一天基本是负责会场的?安排,等所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她的?工作也相?对结束了,便站在会场最侧面的?角落,观察拍卖师的?风格和控场,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临时接待情况要她过去?,忙起来七八个小时都是站着的?。再加上她英文流利,偶尔还会承接翻译工作。 祝小姐时而也被拉过去?帮忙,两人面面相?觑,互相?鼓励,踩着高跟鞋满会场跑,与客户沟通,乱中有序,倒也一句埋怨都没有。 等到拍卖会结束,已经是傍晚。 祝小姐不顾形象,坐在台阶上:“总算一切顺利,那副干隆年间的?字画真是好看,叫什么?名字来着,居然拍了这么?高的?价。” 温渝脚疼无?比,脱了高跟鞋。 她一边揉着脚一边道:“好像是干隆五十二年,不算出名的?画作,我?倒觉得那副纪晓岚的?字拍的?低了。” 祝小姐道:“那不是占大便宜了。” 温渝有些不好意思,换上了舒服的?球鞋,拎着自己的?旅行大包站了起来,:“我?乱说的?,走了啊,再不赶飞机就要迟到了。” 她说完已经开始小跑了。 只是西雅图的?雨水太多了,这会儿已经下大了。温渝在外?面的?屋檐下站了会儿,拦不到车,正要去?马路对面,头?顶忽然多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温渝回过头?,愣了。 许泊敏笑着站在她身后:“不记得我?了?” 到底算是她的?顶头?上司,又是在家纳分行这样的?场合,温渝还是很合时宜地称唿了一声:“许总。” 许泊敏不以为然,只是道:“纪昀的?字确实拍低了。” 温渝霎时一惊,她和祝小姐说的?时候随心所欲口无?遮拦,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人,此刻有些尴尬,也没有说话。 许泊敏笑了:“这一行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会有。我?一会儿要去?英国,司机马上到,正好顺路,一起送你?去?机场吧。” 温渝想要挥手拒绝,车子已经来了。 那个距离他?们三米开外?的?助理?已经上前打开车门,许泊敏请她先上车,分寸拿捏的?正好,她不好再说什么?,说了声谢谢,弯腰坐了进去?。 雨水落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地响。 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林净宁坐在驾驶座上,他?一路从宜城赶过来,此刻已经有些疲倦,却依然平静地看着前方,玻璃上的?雨刷左右摇摆不停。不知道为什么?,许泊敏望向温渝的?眼神?,从男人的?立场来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如果说孟春林小打小闹,他?没有放在心里,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林净宁开始觉得不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第14章 温渝一路上都很安静, 许泊敏也没什么话。 车子刚到机场,她匆匆道谢之后,便拎着包准备下车, 许泊敏沉默地对她笑了笑,吩咐助理送她进去。 温渝有些难为情,想?要推辞。 许泊敏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家纳的拍卖师不仅仅只是做好本行工作,还要擅长处理一些较为敏感的问题, 你今天?太过客气了。” 这话像是提点,温渝往日的小女儿?姿态很快退却, 大方直言道:“总是听我妈说许总治下有?方德才兼备, 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还是要感谢您今天?送我过来,真的不用麻烦了。” 许泊敏眼底有?了笑意:“德才兼备这个词,我很老吗?” 温渝忙说没有?没有?。 家纳官网上说的是许泊敏四十?岁,年纪倒是不虚, 这个男人虽然眼角纹路明?显,但可以看?出来经常有?锻鍊身体,脸部轮廓分明?, 笑起来温文尔雅,做事沉稳雷霆手段,举手投足之间又温和缓慢,似是平添了些岁月的魅力。 许泊敏也不逗她了:“快去赶飞机吧。” 温渝又道了谢,拎着包下了车。 许泊敏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轻笑低喃:“还是客气。” 相较于许泊敏的游刃有?余, 温渝却是一直走到机场里面, 才算喘了口气,总觉得许泊敏这个人太有?威严了。她的航班时间紧张, 并?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很快办理登记手续去了候机室,等?到飞机滑行起来,西雅图天?都黑了。 回到扬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李碧琦最近在国内活动比较多,经常要出入各种?酒会场合,总是免不了要她一起前去,温渝则是能?推就推,几天?的时间逛遍了扬州的博物馆,陪着爷爷听评弹打麻将,日子也算过的清净。 相亲的消息过来是在她回国第四天?。 孟春林发了一个微信过来:“我妈明?天?来扬州有?个酒会,估计你妈也会过来,明?天?咱俩肯定被安排,今晚见个面对对口号,我八点的飞机到。” 其实这也不能?怪孟春林太焦虑。 林玉珍这个人行动派,看?准了的事情很少有?反悔的,往往说得出做得到,对孟春林看?似放松,实则严格,有?时候穿什么袜子都要掺和决定。孟春林从小到大已经被安排惯了,但到了婚姻这等?大事面前还是拎得清的,所以当前几天?问林净宁怎么办的时候,已经非常焦灼。 林净宁当时怎么说的? 后来江桥有?听见过老闆在打电话,电话那?边的陈砚纶说了一个法?子,祸水东引。温渝不是还有?个姐姐叫温寻吗,也学得画画,大概与孟春林更有?渊源,如果孟春林执意要与温寻婚配,林玉珍想?来也是没有?办法?,暂时又不可能?说是给?孟春林找别家,传出去了不好看?。听说这位温大小姐性格野惯了,听不听话就很难说。 但林净宁当即否定了。 陈砚纶开玩笑道:“其实这个办法?你应该早就想?到过了对吧,还是顾虑对方是温渝的姐姐,哎我说林净宁,你什么时候做事情这么瞻前顾后了?” 林净宁抽着烟,只是笑笑。 当孟春林再一次打电话过来问他想?到要怎么办的时候,林净宁只是说了无足轻重?的一句话:“实在不行就聊聊你的性取向。” 孟春林:“………………” 估计林玉珍会发疯的。 扬州泰州机场到市区的路并?不算近,再加上这个时间正是堵车的疯狂时段,温渝接上孟春林的时候是九点多,孟春林精神饱满一坐上车就喊着要去吃火锅。 温渝开着车,走得很慢。 孟春林伸了一个懒腰道:“扬州的空气真是好啊,我这些天?在外?面漂泊都不知道有?多辛苦,总算是到这一步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温渝笑道:“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吗?” 孟春林一副惊恐的表情:“你明?天?见了我妈就知道了,整个林家除了二哥,就没一个敢和她斗嘴的。” 温渝不动声色道:“是吗?” “那?可不,我肝儿?都颤了。”孟春林道,“对了,你属啥的?” 温渝幸亏是早就见识过这人的自来熟样子,要不然还真有?些不习惯:“想?问年纪就直说,我26了,好像比你还小几个月,怎么觉得像是你姐。” 孟春林:“你还真不见外?。” 温渝笑了。 孟春林看?着她,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温渝穿着白色的衬衫,下摆收在牛仔裤里,她看?着很瘦,带着绿色的耳坠,头髮朝后随意扎了半截,还有?半截杂乱的挽在头绳上,看?起来温柔优雅,再加上脖子修长,皮肤干净,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等?到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孟春林像是才反应过来,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抬手在空中描了一下温渝的轮廓,缓缓开口道:“我真的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就这个侧脸。” 温渝偏过头:“西雅图不是见过了吗?” 孟春林摇头:“不是西雅图。” 温渝:“这么肯定,我可没见过你啊。” 孟春林笑道:“你不信算了。” 他们去了市区里一家比较红火的火锅餐厅,大热天?的店里冷气十?足,温渝和前台要了一个披肩,在一片烟火气里与孟春林说起明?天?相亲的事情。李碧琦还算是做了功课,担心她不舒服,特意带她去酒会与林玉珍见面,当是随便聊天?顺便认识一下,并?不是那?种?两家父母带着孩子端坐在桌子跟前的戏码,实在无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孟春林最后的意见是:“你想?个办法?,让我妈觉得咱俩有?戏,但也不着急,而且一时之间肯定也不会有?再让我和别人相亲的想?法?,就止步于你的意思。” 温渝坦诚道:“想?借我的名儿?耗着吗?” “说话别那?么直接行吗,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孟春林偃旗息鼓一般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要不然我的理想?还怎么实现?” 温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孟春林老老实实道:“本来我想?的是去西雅图先找你探探虚实,你不愿意我不愿意,我妈也没办法?,但后来觉着你这人挺适合做朋友,而且我发现这样下去也不行,我妈只会在相亲的路上越走越远,到那?个时候,我得多惨,还不如先拖着,咱俩…………” 温渝一脸单纯道:“逢场作戏。” “太聪明?了我说,这杯敬你。”孟春林端起酒杯就是仰头一灌,“不过我妈这个人很精明?的,装的不像她看?得出来你知道吧。” 有?一天?她也需要逢场作戏了。 温渝笑着低头,继续吃起来。 这顿火锅吃的时间不长,温渝先将孟春林送去了酒店,自己才慢慢开车回家。李碧琦的消息安静的躺在微信里,大概是说今天?赶不回来了,明?天?直接酒会再见,让她穿上那?件粉蓝印染的及膝裙。 扬州的夏天?夜晚温度合适,风也清凉。 温渝打开窗户,静静地开着车,车里放着二十?四年前一部日剧的背景音乐,那?部日剧的名字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小时候爸爸不在了,李碧琦总是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将那?部剧重?復播放了几十?遍。去年之前,她们母女的关系似乎还有?些剑拔弩张,后来爷爷病了,李碧琦似乎脆弱了不少。有?一次她上网看?到有?人留言说:“对妈妈好点,求你了。”她忽然就哭了。 后来温渝便开始对李碧琦有?些耐心了。 夏天?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温渝只记得爸爸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夏夜,闷热,知了一直在叫,没完没了,就像是此刻,聒噪却安宁,她摸了摸眼角,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到家里是半个小时之后,爷爷还没睡。 温渝洗了水果泡了茶,爷孙俩说了会儿?话,爷爷似乎担心她太执拗,不喜欢明?天?李碧琦安排的聚会,还在苦口婆心地给?她讲道理,说不行推了就跑,她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 比起扬州,京阳此刻冷风刺骨。 林净宁这两天?一直在和陈见民商量银行的事情,忙得顾不上好好吃顿饭,饭局上的菜又难以下咽,差不多都喝了酒,几个晚上下来,胃病又犯了。 江桥泡了杯清茶过来,说:“您休息会儿?吧。” “财务部最近有?什么变动吗?”林净宁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看?手里的资料,“坐那?儿?说。” 江桥:“我还是站着吧。” 林净宁抬头,看?了一眼。 江桥说:“陈见军手里还是那?两个项目,目前岗位上一切正常,没什么变化。陈见国的儿?子前几天?刚从拘留所出来了,但是听说在家里闹了好几个晚上,昨天?有?人在澳门的地下赌场见过他。” 林净宁冷笑:“这么点脑子,还敢去赌场?” 现在才真的有?的玩了。 江桥小声道:“谁说不是。” 林净宁翻开一堆文件,大致过了一遍又合上,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些天?都忙忘了,张青山联繫你了吗?” 江桥说:“上周打过电话。” 林净宁“嗯”了一声。 江桥接着道:“这个张总倒是挺锲而不捨,一直想?和您见个面,要不是我说您出国了,他肯定过来京阳了。” 林净宁淡笑一声:“雅莱算是好说话的。” 江桥道:“但是这样您姑姑不会察觉吗?” 林净宁嘴角的笑意还在,但语气已经冷了下来:“你指的什么?要说串通一气,早在老爷子那?时候,她就已经和四个股东拉帮结派,生意场上的事情,都是有?利可图,要不然你以为林玉珍凭什么这么玩?” 这么费心费神的事,江桥望尘莫及。 林净宁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慢慢地放在嘴里,声音也含煳起来:“所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光明?正大才有?意思。” 江桥提醒:“雅莱的张总还在扬州。” 林净宁黑眸深沉,一言不发。 此刻窗外?飞过一群和平鸽,借着落地窗的视线,从高处看?出去,一望无际的黑暗。远处的商业楼顶一大片红色的航空障碍灯映照眼前,熠熠闪烁,提醒飞机避开绕行。 打火机着了,林净宁点了烟。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目光落在窗外?某个地方,沉默了起来,倒是有?好几天?没有?温渝的消息,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很久都没有?说话,现在打过去,她大概也是不会接的,要不也不至于微信把他拉黑。 这会儿?远在扬州的温渝,已经睡着了。 她晚上看?了一些歷史瓷器方面的书,不知道时间的睡了过去,睡梦里一片大海汪洋,怎么都看?不到尽头,一个翻身就醒了,半夜里爬起来去喝水,喝完继续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神采奕奕轻装上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温渝还是换了一件干净普通的白色衬衫,淡绿的半身裙,踩着球鞋随意拎了个帆布包就出门了,实在是不太想?穿李碧琦买的那?条裙子,高田贤三的牌子有?些太晃眼了。 去的那?家酒店大厅,已经宾客满堂。 李碧琦穿着旗袍,正在和林玉珍说话,两个中年女人话题并?不少,从公司发展说到奢侈品,又从文玩古蹟说到孟春林,这中间的联繫,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女人要接话题的想?象力有?多炉火纯青。 倒是林玉珍眼观八方,一眼就看?见了温渝。 温渝笑着走过去打招唿:“林阿姨。” 李碧琦看?了一眼温渝的打扮,心里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这身衣服算是落落大方,但总是打扮这么朴素,总归也不太好。 林玉珍说:“温渝真是亭亭玉立。” 温渝客气笑笑。 有?人在喊林总,林玉珍回头笑着抬了一下手,对李碧琦道:“我过去招唿一下,你们先随意,等?会我叫春林过来,咱好好聊聊。” 李碧琦客气回了两句,说好。 又过了会儿?,有?熟人过来和李碧琦打招唿,温渝趁机走开自己熘达,刚走出几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地回头,孟春林那?张嘻嘻哈哈的脸映入眼帘。 “你来的挺早啊。”孟春林说,“见过我妈了吧?” 温渝点头。 孟春林夸张道:“没有?感觉?” 温渝点头。 孟春林有?点欲哭无泪:“此时此刻,我的心情非常复杂,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二哥,这一点上你们俩可真是出类拔萃。” 温渝:“………………” 看?着年纪一般大,怎么像个孩子。 温渝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又听孟春林唠叨了两句,余光里李碧琦和林玉珍都看?向他们这边,一脸笑意,那?笑意里带着一点满意的味道,好像是接下来不需要四个人的座谈会了。孟春林这一方便倒是贼精,察言观色的本事鬼斧神工,刻意靠得很近,说去后堂坐。 温渝立刻会意,也不扭捏。 对于林玉珍来说,孟春林这一招算是青出于蓝,两个人认识于西雅图,已经有?了看?似革命般的友谊,此刻说起话来自然也不拘束,都大方随意,这在两个母亲眼里,好像第一次见面这么聊得来,这事儿?说不准能?成?。 等?走到后堂,孟春林缓了口气:“表现不错。” 温渝往沙发上一坐:“谢谢夸奖。”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有?人喊了一声:“表少爷,您赶紧出来一下。” 这应该是有?急事的,孟春林赶紧站了起来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兴高采烈地对温渝说:“等?着我啊,回来给?你讲我的画。” 温渝只是笑了笑,觉得有?趣,过了会儿?,只听见前厅有?什么声音,没当回事,低头玩起手机,手指点来点去沉浸在了里头,刚玩一会儿?,便接到拍卖行的电话,正好是个离开的正经理由,于是给?孟春林和李碧琦都发了消息,然后从后门先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前厅就乱了起来。 孟春林从来没有?想?过林玉珍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但看?到对面那?个男人是林净宁的时候,冷吸了一口气,既兴奋又无奈,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现在的嘉兴林家已经不是从前,早就没有?了林净宁这个二少爷的位置,更何?况现在是扬州,还是林玉珍办酒会请客的地方,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林玉珍一直盯着面前的男人,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不好失了颜面,笑不露齿道:“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问的有?点意思。 林净宁面容平静,淡淡说道:“刚好路过扬州,既然知道姑姑在这请客,不过来实在说不过去,总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林玉珍皮笑肉不笑:“这么好心。” 林净宁说:“当然。” 林玉珍摊了摊手:“那?你随意,我就不招唿了。” 林净宁笑了笑。 林玉珍转身就走,不过刚走出几步,电话就响了起来,从接起的那?个瞬间算起,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已经顾不得此刻自己还是这的东道主,随意交付了人,匆忙就出去了。 不得不说,陈砚纶的速度还算是快。 江桥跟在后面,惊心动魄地看?着这一幕毫无波澜的画面,实在汗颜,就算再重?生八百次,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心计。事实上林净宁不过是让陈砚纶办了一件小事,拦了一下林家一个大项目的银行拨款,就是拦了一下。 那?个银行的人和陈砚纶有?些交情,但还是非常为难:“这么大的项目早就说好了,我这边不能?有?什么差错,您不能?让我难做。” 陈砚纶说:“不让你难做,拖一会儿?就行。” 这事儿?交代好了,陈砚纶和林净宁讨要好处,又说了两句调侃的话,问他现在还不到交手的时候,这么做不担心吗?林净宁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口:“就当还个人情。” 去年孟春林出事,到底是经了他的手。 但只是还人情吗?!陈砚纶笑而不语。 会客厅从林玉珍走了之后,秩序倒是没有?太乱,有?的人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意思,随意应付了两下便走了。林净宁低下头,点了支烟,抽了两口,在人群里看?到了李碧琦的身影,对方已经从后门走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他轻轻移开目光,看?到了孟春林。 孟春林此刻已经目瞪口呆,奔跑一般的速度凑到林净宁跟前,还处于一种?林玉珍怎么走了的如释重?负大于疑问的情绪之中:“哥你怎么来扬州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林净宁神色一冷:“你今天?相亲?” 孟春林:“对啊。” 林净宁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暗了。 孟春林其实还不太明?白林净宁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我们都见过那?么多面太熟悉了,我妈都信了,不过刚才她临时有?事去了拍卖行,就扬州那?个家纳哥你知道吧?” 林净宁皱眉,薄唇紧抿。 “我们说好了,等?她下班一起吃饭。”孟春林依旧洋洋洒洒一脸得意道,“后面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哥你别担心了。” 林净宁缓缓开口:“是吗?” “她对我挺满意。” 林净宁吸了吸脸颊。 孟春林心里还是怀揣着心思,并?没有?把和温渝商量好的事儿?都说出来,只是这张嘴太能?说了:“对了哥,你来扬州办事啊,等?你忙完了见个面给?你介绍一下认识认识,怎么说哥你在我俩的事上出谋划策,还没正经请你吃过饭呢。” 有?服务生端着盘子经过,林净宁将菸头浸在酒里。 他冷淡道:“我他妈闲的。” 说罢,转身走了。 孟春林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实在想?不通“请你吃个饭”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一直等?看?到江桥那?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好像慢慢地想?起了什么,瞳孔一点一点地张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此刻心里万马奔腾起来。 第15章 要放在几年前, 拍卖市场一般春秋两场大拍,但是最近几年,市场紧缩, 大家都是只要有客户寄卖都会搞一场,哪怕是小的私人拍卖,家纳对于这些总是来者不?拒。 温渝今天的工作主要是在库房。 家纳对于她们这种学生助理的实习,要求都不?是特别严格, 海外有?海外的安排,回了国随机分配, 大概还是李碧琦的缘故, 她可以被安排在扬州分行,好在似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关系,干起活来也不?用太顾忌。 最近这种客户寄卖的情况很多,后台的人大都去了前面配合拍卖的活动,库房这边只?安排了两个人, 有?一位带她的艺术部助理惠姐,三十来岁的样子,说话格外有?趣, 这让温渝整个早上都感觉到比较松弛。 惠姐给卖品拍好照片,温渝编号整理交接库房。 外面的拍卖会已经在进行中,可以听见拍卖师的声?音。温渝从库房出来,路过走?廊,朝外面看了一眼?。 惠姐抱着?一堆资料经过:“想看就?过去看一会儿, 今天拍品很多, 反正弄完都很晚了, 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温渝笑着?点头?:“我想知道?这件的汝窑可以拍到多少。” 惠姐说肯定不?低,说完忙自己的事去了。 温渝一个人站了会儿, 看见拍卖师巧妙地利用语言魅力,再加上一流的控场能力,从起拍50万一直说到120万,价格还在上涨。最后?是一位新加坡的客人以150万拍了下?来,算是中规中矩的价格。 她正要收回视线,看到了一个身影。 林净宁现在的工作大都在京阳,怎么会来扬州?他就?坐在那一堆人群里靠后?面的座位,只?是低着?头?在和身边的人寒暄,从前他大抵是不?会这些的,总是不?咸不?淡,眼?里装着?恃才傲物的样子,会笑笑说:“这哪儿的话,您过誉了。” 现在他不?会这样说了。 温渝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一种谦卑,像西雅图那个夜晚的目光一样,现在说一句少一句,只?是轻笑一声?:“这拍品不?错。” 台上的拍卖师此刻拍完了一件藏品,说道?:“尊敬的各位嘉宾,欢迎来到本次拍卖的中场休息时间,请您尽量不?要离开座位…………” 人群里慢慢地轰闹起来,前前后?后?说起了话。 很少有?人和他打?招唿,曾经门庭若市的样子已经悄然远去,他倒是不?在意,手里把玩着?一个手串,等候拍卖会再次开场。 后?台有?几个新来的小姑娘,长髮披肩,穿着?紧身的旗袍,目光看着?场内,正在讨论今天这场小型拍卖的老闆里面,哪个骨相最好,哪个拿到头?筹,有?提到林净宁,倒是说他长得好看,至于来歷和人脉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么久了还没有?见人招唿。 温渝有?些苦笑。 林净宁这个人,笑起来有?多漫不?经心,城府就?有?多深不?可测,哪怕是现在看似落魄了,但他的教养和骨子里的那股劲儿依然淡定沉稳,会温和地与旁人客套寒暄。 那两个小姑娘还在议论,温渝上前说了两句:“有?没有?来歷,你怎么知道??一会儿拍卖会就?开始了,还不?快去工作。” 说完便意识到了什么,在那儿站了很久,久到腿都麻了,才慢慢转过身去,这一回头?,便愣在那里。 林净宁靠在走?廊的门口,对她一笑。 像从前那样,眼?睛里藏着?世故从容。 她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是否听到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一时有?些迥然,从前他也是轻而易举地,就?让她不?知所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林净宁微微侧着?身子,看着?她说:“那天晚上说的话都是真的,后?来我又去了一趟西雅图,但你已经回国了。” 温渝别开脸,“嗯”了一声?。 林净宁问:“今天很忙吗?” 温渝沉默了会儿。 林净宁说:“我只?是碰巧过来办个事情,刚好听春林说起你在这,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温渝:“那您自便。” 她正要走?,林净宁已经倾身握住她的手腕。 温渝抬眼?。 林净宁眼?里充满无奈:“温渝。” 温渝想把手抽出来。 走?廊尽处过来了一个人,林净宁似乎也不?避讳,还是握着?她的腕子,温渝从余光里看见来人是分行的男经理,想要挣脱出手来,她用了劲儿,林净宁慢慢松开。 经理已经凑了上来,对林净宁道?:“刚才在外面一直没找到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上次张总还让我们给您发邀请函呢。” 这话里说的是雅莱的张青山。 林净宁看着?温渝:“我找温小姐谈点事情。” 经理顿了两秒,会意。 林净宁偏头?又道?:“听说家纳准备计划在全球徵集拍品,家里倒是有?几个物件,但是我想让温小姐做我的经手人。” 这种比较重?要的拍卖计划,如果不?是圈内人,很难知道?第一手消息。但是对大客户,经理自然得维繫好,此刻更是乐得开怀。其?实以温渝现在的身份并?不?合适,一个实习助理,还不?算正经艺术部门的人。但有?时候就?是这样,有?贵人推荐的话,往往是要少走?些路。 温渝看着?林净宁,眼?神复杂。 林净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眼?底已然有?了笑意,掏出手机,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说:“加个微信?” 经理当然要推波助澜,连忙催着?温渝。 温渝迟迟没有?动作:“我对这些还不?太熟练,要不?让惠姐过来吧,她有?经验,业务上成绩又好,肯定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林净宁耐心地看着?她。 经理多精明啊,直接就?道?:“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信得过的人来做啦,林总器重?你,你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快把手机拿出来。” 于是就?这么不?情不?愿地加了。 经理心里已经乐了:“那有?什么事情,您随时可以和温渝说,秋拍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家纳一定会负责到底,这一点您请放心。”然后?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 等走?廊里就?剩下?他们俩,温渝气急道?:“林净宁?!” 这一声?林净宁倒是喊得中气十足。 林净宁:“实在是没有?办法。” 温渝咬着?唇:“你就?是故意的。” 林净宁凝视着?她,喉结滚了一滚,半晌轻声?笑了,低头?看了一眼?手錶:“现在时间还早,一会儿去吃个饭?” 温渝看到他一脸淡定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可不?像你这么闲,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林净宁:“那等你忙完。” 温渝:“忙完了又怎么样,你说吃饭就?吃饭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别说我不?想去,我和别人已经约好了,所以今天实在没空陪林总你了。” 难得听她这么说话,林净宁嘴角含笑。 温渝:“至于藏品…………” 林净宁打?断道?:“孟春林吗?” 温渝话茬一停。 林净宁:“他不?敢来。” 温渝:“………………” 林净宁目光沉静。 温渝牙一咬:“你这个人— —” 她知道?怎么都说不?过林净宁,干脆懒得开口,鼓着?脸颊,直接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咚咚— — 林净宁看着?她气唿唿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那一天过得似乎格外的快,温渝待在库房整理卖品,脑子里一团浆煳,表格都差点填错了,等到平静下?来,还是给孟春林打?了一个电话,接着?又忙碌起来,把所有?的卖品一个一个规整放在柜子里,天已经晚了。惠姐让她先走?,她又帮忙做了一会儿才赶着?夜色离开拍行。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奥迪,她走?出去就?看到了。 林净宁已经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目光浓稠,声?音里似是浸透过沙石一般,近乎沙哑低沉:“忙完了?” 他现在的耐心,真是比从前还好。 温渝嘆气:“你今天很闲吗?” 林净宁抬眼?。 温渝忍不?住又道?:“林总见多识广,生意场上应酬惯了,和别人说话都要这么三思后?行吗?” 林净宁笑:“和你说不?用。” 温渝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净宁关了车门,朝她走?了几步,轻道?:“我知道?有?家扬州菜很地道?,要不?要一起尝尝?” 温渝:“我要是不?去呢?” 林净宁沉下?眸子,想了想说:“拍卖的工作不?好做,忙起来也没个时间,我记得你中午都没怎么吃,现在不?饿吗?” 温渝微微张嘴:“饿了我自己会买。” 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追一个女孩子这么难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林净宁无奈一笑,说道?:“就?当赏个脸,我们说说藏品。” 温渝皱眉:“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林净宁很轻的哦了一声?,说:“我记得你们主管说,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问你,这话还管用吗?” 温渝抿了抿嘴。 林净宁似乎有?些没办法了,苦涩地笑了一声?说:“看在我等了这么久的份上,不?能给个台阶下?吗?” 他的神情过于无奈,面对她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锋芒,与他平日里在饭局上谈笑风生的样子一点都不?同,倒是眼?角多了一些憔悴。 温渝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 她正要说话,听见有?人朝他们喊了一声?:“温渝?二哥?!你们俩怎么在这说话,一起等我呢吗?!”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孟春林。 温渝松了一口气:“我刚出来。” 孟春林笑的一脸灿烂,下?了计程车小跑过来,却不?敢看林净宁那张冷凝的脸,只?是侧着?身子,说:“我也是从江桥那儿才知道?你们认识,不?过…………不?熟?既然碰上了,那…………一起…………吃个饭?” 这话说的,多有?节奏感。 温渝:“………………” 林净宁先她开口:“行啊。” 温渝:“………………” 孟春林缓了口气,拉着?温渝上了车,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二哥你开车啊,咱去后?街那边的扬州菜馆。”又对温渝耳语,“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 温渝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我谢谢你。” 林净宁见他俩眉来眼?去,没来由地烦躁,也不?说话,径直坐上驾驶座,转了两圈方向盘,脸色是真的难看。 车里孟春林道?:“二哥,你还好吧。” 林净宁看了一眼?后?视镜,温渝偏过头?望着?窗外,他收回视线,眉头?紧蹙,淡淡地“嗯”了一声?。 孟春林好奇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车里变得安静了。 温渝轻飘飘道?:“我们不?熟。” 林净宁一阵沉默。 孟春林像是在看好戏一样,乐了起来,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一会儿就?熟了,我二哥这人面冷心热,你想说什么就?说,他不?会生气。” 温渝还看着?窗外:“是吗?听说生意场上的人都是奸诈狡猾城府极深,像我们这普通老百姓是惹不?起的,谁知道?哪一天挖个坑就?让你跳进去了,让人防不?胜防,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林净宁笑笑。 孟春林不?知道?温渝居然这么敢说,但是二哥居然只?是,笑笑?!就?算再怎么不?懂感情,傻子也看出来了怎么回事,甚至有?些后?悔接到温渝那个电话了,现在已经和生命危险没有?关系,而是选择什么死法的事儿了。 于是孟春林拉了拉车门:“哥。” 林净宁神色平静,眼?皮半抬。 孟春林小声?道?:“我能下?车吗?” 温渝转过脸来:“………………” 这场话说的,车里又安静了。 他们去的扬州菜馆是个百年老店,装潢布置都很讲究,菜品的丰盛不?亚于宜城的拢翠园,但胜在有?烟火气,这个时间店里还坐满了人,落地窗光明亮堂,暖黄的光线细緻温暖,室内空调又充足,确实是个好地方。 服务生带他们去了后?面的桌子。 温渝中午确实没吃,现在其?实很饿了,她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林净宁在身边,拿起菜单,三下?五除二点了四个菜,然后?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自顾自喝起来。 孟春林坐在她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了,随意地又要了两个菜,看向对面的林净宁,咽了口嗓子:“哥,你再点几个?” 林净宁只?是说:“你们点吧。” 上菜很快,温渝吃的很认真。 孟春林优雅的抿了一小口菜,看见林净宁未动筷子,坐在那儿喝了口茶,紧张道?:“你不?吃一口啊二哥?” 林净宁:“我不?饿。” 温渝一直低着?头?,吃了一会儿,又给孟春林夹了一口菜,孟春林直接正襟危坐,吓得都不?敢动,赶紧将那口菜又放到林净宁碗里,陪着?笑脸:“哥,你吃。”然后?胳膊肘推了推温渝。 温渝拨了一下?脸颊的碎发,抬头?。 孟春林小声?提醒道?:“配合一下?。” 温渝很快一脸笑意,端起手里的茶杯:“春林喊你二哥,那我也就?跟着?他喊你二哥了。”说着?喝了一口茶,又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先走?了,就?让春林陪二哥吧。” 这声?二哥,喊得真是得体。 林净宁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温渝擦了擦手,又给春林多夹了几口菜,说你要多吃点,然后?便站了起来,目光没有?往林净宁身上看一眼?,很快拎着?包走?了。 孟春林已经僵硬了。 林净宁似乎还能感受她擦肩而过的风,笑着?低了头?,摸出打?火机,半拢着?手点了支烟,然后?从烟雾里抬起头?,神色清淡。 孟春林都快哭了:“哥,给我个机会。” 第16章 要说孟春林的智商, 也就到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事实上还是江桥会办事,告诉孟春林的话也是一知半解,大概意思是说温渝在宜大做过助教, 与林净宁见过几次。当孟春林再问起那幅画的事情,江桥便说那就不清楚了,这说三分藏七分的工夫,跟林净宁学了个五六分像。只是几个小时前孟春林还不知道, 但现在彻底搞明白了。 林净宁已经抽了半支烟。 孟春林算是供认不讳,将?自己与温渝之间的事情全部交代, 想要?个坦白从宽的结果, 心虚地嘿嘿一笑?:“哥,大概就是这些情况。” 林净宁掸了一下菸灰,轻道:“说完了?” 孟春林点头如同捣蒜:“我?们说好的先过我?妈和她妈那一关,她现在心思基本上都在学业上,还要?考那个什么职业资格证书, 平日里又要?去拍卖行帮忙,没什么时间谈儿女私情…………” 说到这,孟春林意识到不对了。 林净宁淡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孟春林咧开嘴, 生硬地挤了个笑?出来:“也就这么多吧,她那个性格挺好说话,没啥心眼,我?俩属于比较聊得来的那种。”说多错多,孟春林干脆闭嘴。 林净宁又吸了一口烟。 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孟春林最后实在好奇地问了一句:“哥, 你和温渝………………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透个底, 我?心里就有数了。” 林净宁摁灭了烟:“不该问的别问。” 孟春林乖乖低下头,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办, 这后面还要?和温渝继续演戏呢,还是继续演戏呢?等?到再抬起头,林净宁已经走了,再往窗外一看,江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停在路口,林净宁已经弯腰上了车。 现在晚上十点,扬州热烘烘的。 江桥开着车说:“张总一直打电话过来,说知道您来扬州,在会馆定了包间,请您一定要?过去,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 林净宁靠在后座上,缓缓吸了口气,脑海里挥之不去地还是温渝那张固执的脸,像去年给他?甩工资卡一样?执拗,过了半晌他?才慢慢静了下来。 江桥说:“老闆,那还过去吗?” 林净宁说:“去一趟吧。” 自从张青山大概隐晦地猜到,那些举证自己女婿出轨的照片是林净宁这边寄过来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利益倾斜了,林玉珍太好强只?专注自己,长期发展不见得是多好的事,更何况老爷子?有一天要?是醒了,自然是林家二少爷名正言顺。 那天晚上的后来,林净宁喝了很?多酒。 张青山也借着酒意说了很?多话,林净宁大多时候客气附和两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有意无意提了一句:“今天过来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改天让江桥送到您那儿去。” “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林净宁笑?道:“您太见外了。” 酒过三巡,夜更深了。饭局上的事情,从来都是这样?虚与委蛇,哪怕是要?谈合作,也要?看谁先开口还是后开口。 张青山还是先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扬州待着,今天你姑姑那个聚会有点事就没过去,听说你也去了?” 林净宁:“总要?顾及爷爷。” 张青山点头:“你在安民怎么样??” 林净宁一笑?:“马马虎虎。”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太低调也不行,你做事的方式我?可是清楚的很?。”张青山说,“今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张叔说。” 张青山目前还是两边都不得罪,一副我?在观望的意思,话也没有挑明说,林净宁也不着急,叫服务生又开了两瓶酒。 林净宁端起酒杯:“让您费心了。” 喝完酒已近凌晨,张青山年过五十,还是挺喜欢玩,想让他?一起去夜场再喝几杯,林净宁说胃不舒服便推辞了,直接让江桥开车回酒店。 路上晚风吹进来,酒意更浓。 林净宁把玩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点开温渝的微信界面,头像是一个电影截图,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暱称叫温水煮鱼?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将?她的微信置顶,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虽然已经深夜,但温渝却睡不着。 她现在比白天还清醒,洗了澡吹了头髮,穿着睡衣趴在书桌上,无聊地翻着书,半天还没有看完一页,最后和蜡烛玩了起来,擦火柴,点蜡烛,等?到烛火快烧到手才吹灭,反反覆覆,没有想过这个夜晚居然比那天下雨离开的那个夜晚还要?复杂,温渝有点看不清了。 第二天她很?早就去了拍卖行。 或许是因为?林净宁要?让她做经手人的关系,当她中?午忙完库房的工作,主管发话让她参与家纳全球徵集拍品的项目,这样?一来,工作量大概会比现在多上很?多,更何况要?到秋拍了。 温渝给惠姐搭把手,忙得脚不沾地。 惠姐说:“这几天还算好一点,等?到7月你再看,各个部?门吃饭的时间都顾不上,不是看藏品,就是看藏品的路上,晚上睡觉还得做图录,咱们徵集还算能稍微轻松一点,没感受过吧?” 温渝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当年李碧琦工作的时候,有多疯狂,她和温寻是见识过的,比起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一切好像都是爸爸离开之后的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时间到了下午,渐渐不那么忙了。 温渝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琢磨惠姐做过的一些徵集项目,流程虽然不难,但做起来也是很?复杂,还要?非常小心谨慎,从收到的客户藏品照片开始,到编写图录,再交给鑑定部?门初步筛选,每一步都不能出错。那天过得稀松平常,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倒是有人送来一盒扬州的桂花糕。 她看着那盒桂花糕,沉默了很?久。 林净宁的性子?她应该清楚,这个人总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做事情不温不火,但又好像势在必得,你从他?那双坚定从容的目光里就能看出来。 温渝烦躁起来,一直磨蹭到傍晚。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随便找了一本瓷器类的书看,刚打开看了一页,手机微信“叮咚”响了一下。温渝随意瞄了一眼,差点吓了一跳。 来自林净宁:“要?不要?过去接你?” 温渝想了想,本来不太想回復,但一想后面还要?沟通卖品的事情,总不能不搭理,便回了四?个字:“谢谢,不用。” 林净宁消息很?快过来:“好。” 温渝皱眉,忍不住扣上手机。 她说不出来什么缘故,没来由地心浮气躁,还没到下班时间,但也无事可干,便和惠姐打了声招唿熘走了,直接打了车回家。家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温渝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都不太敢往里走了。 大门开着,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已经亮起来。 温渝走过门廊,经过前厅,六月的穿堂风吹进来,身上暖暖和和,再往里走,左边是一栋小楼,爷爷房间的灯暗着,右边是爷爷的菜园子?,不太清晰地传过来一些说话声,她往里面走了几步,几乎是愣住了。 夕阳落满了整片菜园子?,林净宁微低着头。 爷爷穿着汗衫,坐在菜地上面,林净宁却像是刚下饭局的样?子?,还穿着规整的白色衬衫,只?是袖子?挽了起来,领口解了扣子?,整个人弯着腰站在泥地里,手里还拿着菜苗,和爷爷说话的时候,声音温和,不急不慢。 温渝在那儿站了很?久,等?到夕阳后退。 林净宁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回了一下头,眼睛里染了一层笑?意,说话却仍是淡淡的:“回来了。” 爷爷拿着扇子?站起来,心里顿时清明:“我?这腰酸背痛的,去里面坐坐,小渝你帮着净宁把菜园子?收拾一下,一起过来吃饭。” 温渝:“………………” 林净宁笑?着看她。 等?爷爷离开,温渝走近了几步,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有些怒意又带着困惑的眼神,但那目光里又含着很?多复杂的东西。 林净宁将?手里的菜苗放在泥地里,才和她解释道:“年轻的时候我?和爷爷来拜访过,好像那些年你不在扬州生活,我?们也没有见过,这些你不太清楚。” 温渝还是没好气道:“谁让你来的?” 林净宁诚恳道:“你又不见我?,只?好曲线救国?。” 温渝沉默了几秒钟,想到刚才爷爷与他?熟稔的语气,又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样?子?,问道:“你和我?爷爷说什么了?” 林净宁笑?:“也没说什么。” 温渝盯着他?。 林净宁不以为?然:“就是我?想追你。” 温渝:“………………” 现在林家的形势有多严峻,这人真是不怕把事情闹大,居然明目张胆的说起谈婚论嫁,林玉珍给他?使的绊子?还不够多是吗?他?倒是若无其事。 温渝表情严肃起来:“你不要?以为?这样?做就是对的,我?现在只?想着念书,而且爷爷什么都不知道,你最好不要?乱来。” 林净宁平静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温渝被他?这种太过淡定的样?子?弄得烦躁,上前走了几步:“我?告诉你林净宁,有些事情它就是过去了,你可以让时间倒流吗?不能吧。你怎么就听不懂这个道理呢?” 林净宁抬了抬手:“站那儿说,地里面脏。” 温渝一口气卡在嗓子?里。 林净宁见她气不太顺,笑?着拍了拍手里的泥土,从菜地里慢慢走了出来,还是好声好气的样?子?:“要?不我?们先过去吃饭?别让爷爷等?太久。” 温渝:“林净宁?!” 他?淡淡“嗯”了一声:“听到了。” 就这么轻轻一句,温渝愣住。 老房子?里传过来爷爷底气十足的声音,喊他?们过去吃饭,温渝嘆了口气,转过身就走。林净宁原地站了一会儿,温和地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温渝还是有大小姐脾气的,只?是平日里藏得太深习惯了。 那天爷爷开了一瓶藏了十年的老酒。 温渝不情不愿地被迫坐在桌前,余光里林净宁从远处上了台阶走过来,身上的衬衫溅了泥土,他?倒也不在意,随口和爷爷说了两句话,惹得爷爷开怀大笑?。 爷爷喝了几口酒,说去菜园子?散散酒气。 桌前就剩下他?们俩,温渝想要?站起来,手腕去被他?的手压住,他?似乎看出来她又要?逃走的样?子?,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过了一会儿,林净宁把手慢慢松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温渝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放到嘴边,却被他?抬手轻轻一拦,他?声音很?低:“这酒度数太大,喝了容易头晕。” 她看向他?,然后别过脸去。 林净宁自己喝了那杯酒,抬手擦了擦嘴角,轻声道:“今天来的时候,你爷爷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说挺好,他?只?是笑?了笑?,让我?陪他?去弄菜园。后来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好像回扬州的日子?并不是很?多,总是在外面上学,这一出去就是好些年,回来都是大姑娘了。” 像是茶点过后的闲聊,他?说的很?琐碎。 温渝想起小时候爸爸扛着相机到处跑,总是找老师给她和温寻请假,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她们只?回来参加个考试,但生活并不宽松,爸爸又是个执拗性子?的人,不拿爷爷一分钱,最辛苦的时候,爸爸会接好几份活,那种骨子?里对摄影的热爱让人难以忘怀,李碧琦总是纵容。不过后来爸爸去世?了,她们姐妹俩才被李碧琦送回了扬州。 林净宁又倒了一杯酒,话里有些伤感:“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有羡慕你的时候。” 温渝嘟囔:“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林净宁摸索着酒杯,眼神像是看去了很?远的地方,轻轻苦笑?了一声:“林家那个地方,你是没有去过,有一条走廊,长的总是走不完,到了夜里,风会把门吹开,要?是大雨天气,房子?里会冷的像冰窖一样?,别说冬天,夏天都见不到几次太阳,围墙太高了。” 温渝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净宁低下头:“我?没得选。”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温渝从来没有听过的无奈,或许还有一点凄凉。如果说从前她不是很?清楚地可以看透他?,那么今晚,林净宁好像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摊开在了她面前。 温渝:“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林净宁轻笑?:“就是想让你知道。” 温渝静默,然后给他?倒了杯茶。 林净宁仍旧低着头,面色冷静极了,半晌抬起眼看她:“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这么多年习惯了算计,有些时候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但是温渝,对你不是。” 温渝轻轻叫他?:“林净宁。” 他?平静地看着她。 温渝说:“我?还是看不懂你。” 林净宁听她这么说,微微嘆了口气,抬手握上她的腕子?,眼神变得柔软,声音很?轻:“试一次吧好不好,再试一次。” 第17章 温渝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目光落在桌上。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还有菸草味道,大概这一年抽菸又频繁了。此刻林净宁就这么?低着头看她, 空气安静,只听见远处有几声猫咪在叫。 时间似乎从未如此漫长,像在倒流。 温渝记得过去他们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淡淡笑?笑?藏起三分真意, 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低声下气, 但又一种?笃定?坚信的?姿态, 那种骨子里的教养可以看得到。 爷爷这个时候踱步,哼着戏曲儿?越来越近。 温渝很快抽出了手,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林净宁,只?是终究不太忍心说重话:“天都晚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转过身上了楼去。 林净宁有些落寞地坐在那儿?,喝了杯酒。 温老爷子已经走近,摇着扇子有意无?意开口道:“二丫头的?性子看起来软绵绵的?, 但要是真的?触及到她的?底线,那是最难说话的?,你就是把天翻过来都行不通。” 林净宁微微侧过脸,低头。 温老爷子嘆息一声,坐在台阶上向远处看:“去年冬天她从宜城回来, 我就没见她开心过, 至于辞职的?原因我后来问过玉河, 他提到了你的?名字。你是你爷爷一手培养长大的?,性子上我不敢保证和他有多像, 但论及城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听说你现在去了京阳,在安民做事?” 林净宁恭敬答了一声:“是。” 温老爷子摇了几下扇子,话说的?很含蓄:“我自己孙女儿?什么?样子我清楚的?很,你还是先把京阳那一摊事儿?弄清楚了,咱再说后面的?事儿?吧。” 林净宁抬眼,薄唇紧抿。 后来风吹起来,又说了两句,林净宁看了一眼二楼温渝的?房间,还亮着灯,他默默收回视线,告别过温老爷子,便离开了。 等他走了,温渝从楼上下来。 “还看什么??都走了。”爷爷打趣道,“我这还没有听到车响,要不你再追出去送一送?” 温渝脸颊都烫了:“您说什么?呢。” “去年是谁在雪地上写了林、净、宁三个大字,你当爷爷我老眼昏花看不见吶,这小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我还真是好?奇。” 温渝扑哧一声笑?了。 爷爷又道:“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复杂得很,陈见民的?那个女儿?我是知道,外界都传出来说要联姻了,这些事儿?他弄不干净,别说爷爷我了,你妈那关他都过不去。” 温渝难为情道:“我可没多想。” 爷爷笑?了。 “您笑?什么??” 爷爷往屋里走:“且等着吧。” 当然这些林净宁是不知道的?,他此刻满面愁云地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江桥从后视镜里看到,就知道又是从温渝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温老爷子的?话,林净宁知道当中厉害。 从他下午踏进温家的?宅子,温老爷子随口一句“上次见你还是十几年前,这些年过得可好??”大概就知道,不管是宜城还是京阳,或许很多事情都一清二楚,他自然也没必要藏着什么?话,直接表明来意。 林净宁抽完一支,去摸烟盒。 江桥劝道:“老闆,张医生的?话。” 林净宁动作?一顿。 江桥说:“别到时候又头疼的?睡不着。” 林净宁淡淡笑?了。 江桥现在察言观色的?本事提高了不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就来扣群裙四儿2二巫酒一4戚虽然看着林净宁烦事缠身,但心情已经明显放松了很多,居然抽菸肯听劝了,看来扬州这地方真是个风水宝地。 林净宁看向窗外,嘆息了一声。 江桥开着车送林净宁回酒店,刚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江桥看了一眼,随即停下车,回头严肃道:“老闆,出事了。” 林净宁淡定?地看过来。 那天晚上真的?是太过匆忙,江桥又开车去扬州泰州机场,定?了临时回京阳的?航班,飞机又晚点了,等到从扬州赶回京阳,已经是凌晨两点。江桥联繫了司机来接,六月的?京阳夜风阵阵,倒是比扬州还冷。 林净宁衣服都没有换,就这么?去了医院。 他在路上想到了很多,按照计划来算,现在临近六月底,时间不算太早,陈见民忽然病重急救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要么?是真的?,要么?是装的?。但不管真实?情况怎么?样,他都要配合到底。 林净宁到了医院,急救室还亮着灯。 陈清然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眼角还残存着一片湿润,看见是他过来,站了起来:“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过来。” 林净宁皱眉:“情况怎么?样?” 陈清然摇头:“已经进去了三个多小时,医生也没个准话,刚才还签过了病危通知书,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林净宁看向急救室,眼神复杂。 陈清然却看向他的?衣服,褶皱的?衬衫上沾着灰泥,没有系领带,整个人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了?” 林净宁低头看了一眼:“没做什么?。” 陈清然也不问了,径直又坐了下来。 林净宁靠在对面的?墙上,双手抄兜,也没有话,余光里看见楼梯口有一处玻璃反光,他偏过头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变的?锋利,有人拿着相机刚跑过。陈清然自然也看到了,起身往过走了几步。 江桥立刻会意,已经追了上去。 陈清然:“怎么?会有记者??” 林净宁忽然一阵耳鸣,大概是这几天熬的?太久了,舟车劳顿又没有按时擦药的?缘故,此刻疼的?他咬紧后槽牙,微微侧耳,脸上是说不出来的?痛苦,咬着牙没有吭声。 陈清然担心地看着他,抬手想触碰。 林净宁别过脸去,薄唇没有什么?血色,但脸色也冷了,他直接抓住陈清然的?胳膊:“不是你叫来的??” 陈清然看了他几秒。 林净宁耳痛慢慢缓解,清冷的?目光依然未变。如果不是陈清然,那现在可以出现在医院,又是在陈见民急救的?重要时间点,只?有两三个人知道,他大概可以确定?了,看向急救室,陈见民为了布局,真是连亲生女儿?都可以骗了。 陈清然抽出了胳膊,往后退了几步,凉凉地笑?了:“听说你去了扬州,要是猜得没错的?话,见到心上人了?” 林净宁冷漠地抬眼。 陈清然道:“她知道那些事情吗,还是说知道了就会接受,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要不然你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一个女人心里要是有了刺,就算拔掉也会留下痕迹。” 林净宁没什么?笑?意地轻声一笑?。 陈清然:“林总这么?用情至深,真是难得。” 林净宁眼神暗了:“说这么?多,不累吗?” 陈清然仰着脖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林净宁缓缓吸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倒了一支烟放进嘴里,低头按了两下打火机,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两口,不急不徐道:“我对你没意思。” 陈清然脸色一阵僵硬。 林净宁从烟雾里看过去:“还说吗?不说了吧。” 急救室的?灯灭了,陈见民被推了出来。 陈清然刚才的?表情迅速转换,什么?都顾不上,去向陈见民身边。医生说病人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等麻药的?劲儿?过了再看情况,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醒了。 江桥刚好?回来了,羞愧道:“人没追上。” 林净宁淡淡地开口:“追不上的?。” 陈见民这次有意为之,好?让老大他们放松警惕,老二比较棘手,但应该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会趁着陈见民病重,发展自己的?项目,最好?尽快上市,那问题就好?办了。 林净宁算算时间,就这一个月的?事了。 第?二天便有一些商业新?闻陆陆续续爆出了陈见民病危的?情况,甚至附上了林净宁与陈清然一同等候在急救室门口的?照片,这下京阳有的?热闹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温渝当时正在库房整理资料。 惠姐给她带来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昨天高层开会已经正式通知全球徵集藏品的?事了,好?像会有领导来视察,我们得随时做好?准备,对了,主管不是让你跟一个老闆的?卖品吗,什么?进度?” 温渝汗颜道:“人家挺忙的?,还没说上话。” 惠姐:“你得主动点。” 温渝:“………………” 她忙完了手里的?活之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往下滑了一页,看了一眼林净宁的?微信头像,一片湖水里面游着一只?鱼?像老大爷的?审美,不禁感慨这人真是商人本质,想要年年有余吗。 刚寻思两句,孟春林打了电话过来。 温渝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孟大少爷,有何贵干?” 孟春林嘿嘿一笑?:“这不刚好?有时间,我妈可是天天电话问咱俩什么?情况,扬州我一个人都逛的?没啥玩了,而且明天就回嘉兴,一会儿?吃个饭呗,我在你们单位门口呢啊。” 正好?午饭时间,温渝拿着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往外走,到了门口一看,孟春林站在车前对她摇手,笑?眯眯的?样子。 温渝走到跟前:“今天挺大方。” 孟春林笑?:“我妈贊助。” 温渝笑?了,也不推辞,但她发现孟春林的?神色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又说不出来哪里有变化,径直上了车。 孟春林开的?缓慢,余光里看到温渝手里只?拿着一个水杯,手机应该在衣服里,便假装无?意地问了一句:“今天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温渝整个早上都在忙:“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孟春林赶紧开口,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等到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缓缓笑?道,“我后来想起在哪儿?见过你了,去年在宜城。” 温渝心里一紧:“是吗?” 孟春林说:“现在还是觉得有意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都很意外,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百汇街,你有买过一副春天的?山水画?那天会展出了失误,被你买走了,我求着二哥帮我找回来。” 怎么?会不记得呢?原来是这样。难怪林净宁最开始看她的?目光并不是一片陌生,只?是那个神情似乎还在眼前,他要笑?不笑?的?样子,轻蔑地看着她说:“多少钱,你开个价。” 红灯停了,绿灯亮了。 孟春林玩笑?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吧?” 温渝只?好?郑重地表示道歉,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孟春林说。孟春林呢,嘻嘻一笑?说了句逗趣的?话就把这事抹了,又接着道:“理解理解,你不就顾忌二哥吗?” 温渝:“………………” 孟春林:“不过当时江桥拿着会展上拍到的?那张你的?照片,虽然只?是一张侧脸,但一看就知道很漂亮,二哥眼光不错。” 温渝无?奈一笑?:“我谢谢你。” 孟春林哈哈大笑?。 温渝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看到是惠姐发来的?下午工作?,还没看几眼,手机就被孟春林拿走了,完全不给她拿回来的?机会。 孟春林摆着一副老学究的?姿态:“既然下班了,就别想着工作?,等到吃完饭,再还你手机。” 温渝:“…………” 她也懒得要回来,看向远处的?车流,想到刚才孟春林的?那些话,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惠姐问她那句什么?进度,她说了谎。林净宁一大早就给她发了消息,说:“今天有事,回来找你。”他这样熟稔的?语气,像是普通恋人之间的?正常报备一样,温渝还没有回覆。 第18章 (结尾小改) 温渝下?午还要上班, 他们并没有去多远的地方,开?车走过一条街便到?了餐厅。孟春林点了一些扬州菜,说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话, 像是在打发时间?。 温渝看出?来一点端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孟春林差点露馅,眼神不太自在的看着温渝:“吃个饭想那么多干吗,就是我明天要走了,咱俩再统一统一说辞, 免得我妈问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也算是合理的理由。 等菜上来, 吃了两口?, 孟春林又道:“至于你和二哥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瞒着,但?是他现在挺艰难,如果你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别太当真, 男人?在外面的事情都不作数你知道吧。” 温渝:“我们没什么好瞒着的。” 孟春林压根不太信这话,自顾自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更喜欢二哥,不是大哥吗?大哥从小就有父母, 但?是二哥没有,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过得有多孤独,爷爷对他最严格了,偏偏舅舅又不怎么在乎他,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争取。” 餐厅里有音乐流淌过来, 莫名地让人?心安。 孟春林说:“我要说林家都是妖魔鬼怪, 你信吗?” 温渝目光顿住。 孟春林哼笑了一声:“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不太好, 我就不说那么详细了,免得你睡不着觉。你要是想知道的话, 就去?问二哥吧,或者见见他亲生妈妈,好像就在京阳,她叫许诗雅,你可以问江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这个男孩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温渝记得那个女人?,看起来很温柔。 孟春林说:“看在咱俩高山流水的份上,教你一个道理。从小我就记得一句话,看到?的事情只信百分之五十,听到?的事情一字不信。” 温渝:“………………” “记住了吗?” 温渝:“………………” 孟春林忽然大男孩一样地笑了:“虽然各方面都不如我二哥,但?是今天小爷兴致很好,再教你一个,你别看外面那些什么扬州新贵什么成功人?士,就拿我二哥来说,我告诉你温渝,成功对人?是有腐蚀性的,所以有时候平庸也是好事。” 这话倒很中?听。 温渝轻轻笑了。 后来当她回?到?公司,听到?惠姐她们在讨论八卦,才知道原来这世界真是太小,京阳的事情居然在扬州也风风火火,她瞬间?明白?孟春林的良苦用心了。 孟春林呢?此刻只能阿弥陀佛。 哥啊,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江桥大概和孟春林的心情一样,在看到?林净宁昨夜就睡了几个小时,然后又回?到?公司加班,今天状态非常不好的情况下?,还是担心地提醒两句,要少抽菸别太熬夜,顺便提了一句扬州。 林净宁怎么会想不到?呢。 现在陈见民在医院里躺着,陈见军已经蠢蠢欲动,通知下?午开?董事会,连个去?医院看望的话都没提一句,真是兄弟情深。 办公室里充满冷气,江桥开?了窗户走了。 林净宁给陈砚纶拨了一个电话,陈砚纶正在山上跑马,那风声唿唿的刮着,声音听得不清不楚,但?林净宁的意思?清楚了。 陈砚纶道:“我记得林家的第一大股东,江州窖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十点二,雅莱百分之七,想让他们内讧还不容易吗?” 林净宁:“这事儿你看着办。” 陈砚纶:“你那边呢,现在什么情况?” 林净宁停顿片刻,道:“陈见军这么想让安民上市,肯定会从工程合同上下?功夫,要是后面出?了什么事儿,装病这一招算是上策。” 陈砚纶:“他这是准备自爆了。” 林净宁笑了一下?。 京阳的天风云变幻,不过须臾,乌云遮天盖地,高楼都被这阴雨天气笼罩,雨水很多,下?的整栋楼都安静了下?来,好像没有了别的声音。现在陈见民不在公司,陈见军把握大权,下?午的董事会并没有通知林净宁,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便索性藉口?谈业务,提前离开?了公司。 陈见民还没有醒,他不能离开?京阳。 江桥开?着车在路上,雨很大,前面路段好像出?了交通事故,一直堵着车过不去?,京阳南路车水马龙,大家都在这边耗着。 林净宁把玩着手机,最后还是拨给温渝。 扬州此刻风和日丽,但?库房里一片昏黄。 温渝将?手里的卖品放在架子上,喘口?气的时间?,手机便响了。她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犹豫了片刻,按了接听。 有一阵平静的唿吸声。 林净宁居然有些紧张:“现在不忙?” 温渝“嗯”了一声。 林净宁下?意识地想抽菸,听到?她“嗯”的很轻的这一声,很快又忍住了,低声说:“公司有些事要处理,大概这两天去?不了扬州。” 温渝“嗯”了一声。 林净宁直接开?口?:“我和陈家没什么关系,你明白?吗温渝?” 温渝坐在椅子上,看着头?顶昏黄的灯线,说道:“我见过陈小姐,检察官,肤白?貌美还有才华,挺好的一个女孩子。” 林净宁没有说话。 温渝道:“我接这个电话也是因为工作,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幼稚,还玩不接电话那一套,所以林总有什么需要拍卖的藏品,还请尽快发到?我的微信,后面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尽量不要耽误你的时间?。” 林净宁沉默半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渝:“还有别的事吗?” 林净宁目光沉了下?来。 温渝说不清楚当下?那一刻的感觉,好像有些话总是言不由衷,看似又有些,无理取闹,还是道:“我待过的地方经常下?雨,空气比较潮湿,浸透久了人?也一样,不像京阳,干燥清爽,那里的风水也更适合你,有你想要的功名利禄,好风水要在好地方。” 空气无声无息地沉寂下?来。 林净宁低声道:“你这么看我?” 温渝垂下?眼帘:“我想我只是把感受到?的说了出?来,你不必太放在心上,有关藏品的话,要是不太方便,可以让江桥联繫我,我先挂了。” 林净宁慢慢拿下?手机,脸色冷凝。 后来的那几天,世界好像重新恢復了平静一样。温渝照常上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林净宁不再联繫她之后,似乎这个人?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惠姐带来了重要的消息,明天的拍卖会,许泊敏要来。 这场拍卖会比较私人?小众,都是老顾客。 大概公司里没有人?知道许泊敏为什么要来扬州,不过是参加一个小小的拍卖,又何必亲临现场,往日里只有春秋大拍的时候,许泊敏才会从国外赶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那天的拍卖办了四个多小时。 惠姐拉着她去?看现场,许泊敏就坐在后排的人?群里,其实那天现场的工作人?员很多,都是想要见许总一面,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很难再有了。 惠姐说着许泊敏的战绩,温渝一边听着,时而回?復两句,目光却是盯着拍卖现场的藏品。拍卖师说到?其中?一件金镶玉的手镯,现场拍卖并不是很激烈,但?是有一个7号电话线的客人?一直参加竞拍,最后以一百二十万的成交价拍了下?来。 “镯子算是玲珑剔透,不过这种物件要送心上人?才合适。”惠姐发表议论,“这个客人?倒是很有品位,就是不知道是送情人?还是老婆。” 温渝不禁笑了。 惠姐说:“今晚有时间?给你普及一下?人?类爱情故事。” 那天晚上还没有等到?惠姐的故事后续,却先等来了艺术部的聚餐。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大家都习惯了,有领导视察,大家自然要积极响应,展现出?一副公司团结的好气象。只是在去?酒店之前,温渝收到?了外卖送过来的一个丝绒锦盒。 她当时没有细想,随意的就拆开?了。 锦盒里安静的躺着白?天拍卖的那个金镶玉的手镯,温渝惊了一跳,赶紧将?盒子盖了起来,甚至心跳都有些加快了。她拿着盒子往公司里走,迎面碰上走过来的许泊敏。 许泊敏看着她笑了,声音和煦,先开?口?道:“今天一直没有见到?你,最近还在库房忙吗?” 温渝将?锦盒放在身后,点了点头?。 “听说艺术部今晚聚餐,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过去?坐坐?”许泊敏说,“不会妨碍到?你们吧?” 温渝摇头?:“怎么会呢,大家开?心还来不及。” 许泊敏目光柔和:“是吗?” 温渝不好意思?笑笑,藉口?还有工作,先行?离开?了。她那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许泊敏的心思?,只是想着林净宁大概真是疯了。 她走到?库房没人?处,给林净宁拨了电话。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人?接听,不知道是不是库房信号不好,温渝沿着库房一路往后面走,直通扬州的街巷,后排一道围墙,一般很少有人?过来,只有个别领导的车停在此处,方面拍卖会结束从后面离开?。 温渝走到?巷子,又给林净宁打了一遍。 她刚打过去?,就听见附近有电话铃声响起,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微微侧头?,便看见林净宁靠在车旁,平静地看着她。 有一个礼拜没有见了,像过了很久。 温渝拧过脸去?,深深唿吸了一下?,又看向他:“一百二十万的东西,你说买就买,钱多的没处花了是吗?我怎么记得林总今年可是水深火热,看来还是摔得不够重。” 林净宁扯了扯嘴角。 温渝气不打一处来,走近了几步:“我告诉你林净宁,不要以为这么做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天晚上我说的话你忘了吗,再说了你买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盲目送别人?东西很讨厌的你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说这些的时候,那双眼睛有多明亮。 林净宁就这么看着她,那是一种久违了的高兴,好像面前这个人?终于鲜活起来,愿意和他抬槓了,甚至发脾气都甘之如饴。 温渝伸出?手把锦盒给他递过去?。 林净宁没有接:“原本就是送你的。” 温渝很少去?在意这些,大概是后来被李碧琦强制投餵过一些奢侈品,但?她的朋友又都是普通的打工人?,与大家一起,她一般穿着干净舒服就行?。有人?送礼物,她会回?礼。但?是她知道林净宁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她也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回?赠。 温渝:“太贵重了。” 林净宁笑笑,却说的是与之无关的话:“现在已经七月了,京阳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温渝没太明白?,但?似乎又听得懂。 林净宁:“再等几天。” 温渝:“你说什么?” 林净宁笑笑:“就是有点累。” 他从来都是工作强度极高的样子,似乎很少这么说。京阳那边的事儿早传了过来,陈见民醒了没几天,商业新闻有报导,他大概一直忙得脱不开?身,今天又一路赶过来,眼角的倦意温渝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手里攥着那个锦盒,忽然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湿润气息。 林净宁拉了一下?她的手。 温渝脚步一顿,抬起头?。 听到?他轻道:“再说两句。” 这一声太轻太低,筋疲力尽。 温渝霎那间?静止了,或许是他身上的气息太冷冽,即使是在七月的扬州,却还感觉不到?暖意,她闻到?了很轻,几乎又消失的药水味道。 林净宁低声:“好不好?” 第19章 温渝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 好像从前上中学的时候, 同学们开玩笑说着2012年世界毁灭的预言,她那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现在她就站在曾经说过的更遥远的未来, 2012已经?悄悄地过去?,她却忽然感受到了那种巨大的平静,仿佛世界都沉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温渝手指微微颤动,看着他。 她想之所以觉得世界平静, 大概是因为林净宁的目光太过平静,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只是这?么轻轻抬着眼, 像是在凝视曾经珍视的一件瓷器,小心谨慎。 温渝慢慢松弛下来,轻声道:“我以前不信很?多东西,包括人是善变的,后来知道了, 但我觉得我是永远都不会变的,过了些年才发现,其实我一直在变。” 扬州的风温和?轻盈, 柔软缓慢。 像温渝的声音一样,她叫他:“林净宁。” 他微微侧头。 温渝说:“我明明才26岁,却觉得好像已经?老了。” 林净宁的视线落在地面上,风吹过脚边的树叶,他又?看向?她, 淡淡笑了:“不是老了, 只是你长大了。” 温渝:“那长大的代价太高了。” 林净宁沉默。 温渝说:“我以为会教一辈子书, 闲暇的时候给杂志写稿,然后等到了五十岁领个?退休金, 但是现在你看,我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不知道结果,看不到以后,甚至还要被你骗。” 林净宁无奈:“我没想过骗你。” 温渝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道:“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年经?济又?是什么样子,或者?五年,十年,再要是生个?病,二十年后还不一定在,所以现在我只想做点?喜欢的事情。” 围墙的那一侧有小孩玩闹奔跑,嬉闹声很?大。 温渝接着开口:“你是没想过骗我,但你骗了。” 林净宁吸了口气。 温渝听着那些小孩的笑声,自己也轻轻扯了扯嘴角:“孟春林虽然有些话不着调,一直为你开脱,但男人是不太能理解女人想什么的,男人所有的魅力都活在女人的想像里?,不过有一句话他说对了,成功对人是有腐蚀性的,这?些年商海沉浮,你觉得快乐过吗?” 林净宁眼睛变得深沉起来。 这?场谈话之中,温渝似乎更轻松了,比起林净宁更加的游刃有余,甚至以玩笑的方式打趣:“你不是要多说两句,话这?么少?” 林净宁薄唇轻启:“我以后话多一点?。” 温渝:“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林净宁眼神探问。 温渝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那我换个?说法,听说陈老爷子卧病在床生命垂危,你就这?么过来找我,有想过陈大小姐的处境吗?” 林净宁说:“我从来不想无用的事情。” 好像刚才还占据上风,温渝此刻皱起眉头:“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很?喜欢我的工作?,你也有自己的仗要打,你在京阳,我在扬州,很?多事情没有必要。” 他忽然问:“没有必要?” 温渝看向?别处。 林净宁凝视着她:“你明明知道我怎么想。” 温渝:“我不知道。” 这?个?女孩子从来都是一副固执的样子,说起话来有着岭南的吴侬软语,但性子里?又?近乎执拗,林净宁低低道:“温渝,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温渝忽然静止在那里?。 林净宁耳朵轻微刺痛,这?让他想抽一支烟,他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只是笑着扯开话题:“听你们经?理说,晚上会有聚餐?我刚下饭局过来,酒桌上的东西实在难吃。” 温渝还低着头:“你不是挺习惯吗?” 林净宁道:“我可没说过这?个?话。” 温渝不吭声了。 后门往里?的走廊里?,渐渐传过来惠姐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大概是要喊她出发去?聚餐,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种集体性的聚会去?晚了还是不太好,更何况许泊敏可能会来。 林净宁笑着:“吃的开心一点?。” 温渝莫名地有些失落。 林净宁笑问:“要不上我车?” 温渝一个?激灵清醒了:“林净宁?!” 林净宁笑了起来。 温渝手里?还握着那个?装着金镶玉镯子的锦盒,不知道怎么就蹦出来一句:“你送的那些首饰 ,我授受不起,你如果不要,我就全部拍了,你别后悔。” 林净宁:“本来就是你的。” 温渝:“………………” 惠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林净宁偏了一下头:“去?吧。” 温渝略微紧张的往后看了一眼,确保惠姐还没有走出来,但是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震破了这?个?寂静的夜晚,她一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林净宁:“你一会儿去?哪?” 林净宁:“十点?的飞机。” 温渝说:“我真的会拍。” 林净宁轻声:“我知道。” 温渝不再说话,转过身进了走廊。 等她走到第一个?出口,才听见?巷子里?传过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缓缓嘆了口气,一种巨大的失落席捲而来。 惠姐已经?看到她:“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温渝很?快恢復笑意:“可能没有听见?。” “赶紧走吧,大家都等着呢。”惠姐把温渝的包递了过去?,催着说道,“给你拿了,我们直接去?酒店。” 这?是温渝第一次参加艺术部门聚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她和?惠姐坐在一起,与?同一桌上的其他同事都不是特?别熟,但有时候碰见?总会说两句话,今晚她格外的沉默,好像意识还在那个?后巷,只是偶尔配合的举举酒杯。 惠姐小声道:“怎么了?” 温渝说:“有点?晕。” “没喝多少啊?” 温渝:“不知道。” 她们正说着话,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是许泊敏的助理,然后许泊敏走了进来。酒桌上的同事都愣了一下,受宠若惊之后,全部站起来敬酒。许泊敏寒暄了两句,让大家随意一点?,都坐下来。 许泊敏的视线从温渝身上扫过:“没打扰你们的兴致吧?” “许总大驾光临,我们是蓬荜生辉,兴致更好了。”经?理赶紧接着话茬道,“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许泊敏:“刚好顺路。” 温渝坐在那儿,比较沉默。 许泊敏喝了一杯酒,随意地聊了几句生活,丝毫不提工作?,大家都轻松笑着应对,只见?这?个?人目光落在温渝身上,有意无意道:“不舒服吗?” 温渝有点?出神,摇了摇头。 许泊敏“嗯”了一声,让助理给温渝重新换了杯热茶,又?将视线落在经?理那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谈笑着说了两句话,便接了电话走了。 惠姐极有深意地看向?温渝:“认识?” 温渝没打算隐瞒:“见?过几面。” 后来的那段日?子,平静如水。 温渝每天都在为藏品徵集忙碌,不知道是不是李碧琦的关?系,参加这?样的大型全球徵集计划一般是很?难得的,温渝属于?实习期的机动人员,有时候会被安排外出,配合奔走在各地的工作?人员,去?收集艺术藏品。 有一次经?理问她:“林总的藏品现在到哪一步了?” 江桥后来联繫到她,说林净宁这?段时间会特?别忙,后续的藏品情况让自己跟进,确实发来了几个?价值不菲的物件照片,温渝已经?做了图录,事情也在有序进行?。 那段时间里?,她没有任何林净宁的消息。 每天下午总会有人送来一些扬州的糕点?,或者?小物件,偶尔会有鲜花,甚至有关?歷史文物的书籍,这?些东西都会直接送到她桌上,公司的人慢慢都知道了有人在追温渝。但那个?男人是谁,没有人知道。 温渝却总会看着那些东西,发呆很?久。 远在嘉兴的孟春林最?近好像也忙了起来,时而会给她发一些画让她鑑赏,问她够不够拍卖资格,温渝说出门左拐菜市场边上向?东五十米,一百块一张。 这?种玩笑倒也开的起,孟春林哈哈大笑。 当然孟春林也有说漏嘴的时候:“我妈今天还问,咱俩聊的怎么样,我给她看了一眼聊天记录,她现在对咱俩的爱情深信不疑,我都有点?担心二哥的心理状态,他现在和?一堆妖魔鬼怪在玩命,输了就是万丈深渊。” 这?话听着揶揄,但却让人胆寒。 温渝不敢再细想,只是听见?孟春林那边传过来一些年代久远的声音,问了一句:“你在看电视?” 孟春林毫不掩饰:“新白娘子传奇。” 温渝:“?!” 孟春林回味道:“赵雅芝那个?版本知道吧,还是喜欢二十年前的剧,就那个?音乐响起来,你就瞬间回到了童年,那种感觉你懂吗?这?对我作?画特?别重要。” 小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看到大结局他们做了神仙,开心地要跳起来。后来回头再看,你会发现做了神仙便意味着清心寡欲,白素贞出了雷峰塔,便只剩与?许仙的三天情缘,在那些做神仙漫长的岁月里?,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只记得结尾他们一起驾云上天,配乐还唱的是:“爱呀爱自由。”这?真的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是悲伤的故事多吗?总归不会少。 七月底的时候,李碧琦终于?从海外赶了回来,去?京阳看了外公外婆,最?后一站是扬州,待了几天就走了。但与?爷爷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和?林家的关?系,带来了京阳的一个?消息,大概就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往往这?个?时候,天地总是一片寂静。 夏天的那个?燥热夜晚,虫鸣不停,让人烦闷,晚上睡不着,温渝爬起来,打开檯灯看书。忽然想起王小波在《红拂夜奔》里?写的那段至情至性的话:“当李靖还不是李卫公时,他和?红拂从洛阳城逃命而出。那时他如痴如傻,想建一座长安城。在逃亡路上,两人敦伦后,红拂轻轻对他说:‘李郎,谈谈你的长安城,我愿意听。’” 那是温渝第一次如此想念林净宁。 第20章 因?为今年的?藏品全球徵集活动, 家纳所有的?员工都在这?个夏天忙忙碌碌。温渝则有点赶鸭子上架,原来的?一些工作全部交託给?了?惠姐负责,她自己则被安排跟着专家在扬州城到处跑, 上门去收集藏品。用李碧琦的话说,让她多见见世面。 温渝回嘴:“我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跑了?吗?” 李碧琦说:“那些琐碎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行了,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可以去问问你们许总, 这?也是他同意的?。” 温渝不再说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李碧琦道:“我第一天上班就是跟着师傅到处跑,对于鑑定一窍不通, 还不是照样走过来了?, 没有谁比谁多厉害,也没有谁能做的能有多好,明白吗?” 于是后来的?那半个月里,温渝跑遍全城。 等到她再次踏进?家纳的?库房,看?见柜子里那些陈设, 有瓷器、画作、雕塑、古籍碑帖、邮品钱币、珠宝腕錶一些珍品,第一次感受到拍卖的?乐趣,比起她在这?件库房整理和记录似乎更有成?就感。 但?是那个夏天, 同样有乌云密布。 2017年7月,安民总经理林净宁在陈见民的?授意下,向京阳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支队报案,控告安民董事陈见军财务造假,擅自挪用资金进?行虚假盈利活动。 与此同时, 媒体渲染风势更大。 陈见国负责的?项目虽然暂停, 但?后续跟进?发现?涉及违反公司规定, 与合作方?进?行私下交易,虚构工程合同。那个儿子又赌博成?性, 输了?一大笔钱,需要现?金周转。林净宁藉此机会,提出高于市价百分之七十的?价格,收购了?陈见国手里的?股权。 医院的?病房里,陈见民长舒了?一口气。 林净宁将?手里的?文件合同递了?过去:“这?些您过目。” 陈见民感慨道?:“我倒是没有想过老大会这?么容易就同意股权转让,还以为会和我耗上个一年半载。” 林净宁往沙发上一坐,淡淡道?:“他的?情?况我让江桥查过了?,私下交易那些最多是罚款,不足为惧,他那个儿子倒是刚好撞了?上来,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林净宁指了?指文件:“都在里面。” 陈见民立刻翻了?几页,粗略看?了?一眼,有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瞬间了?然:“我记得他结婚的?时候,有签过一个协议,要是有了?外房,净身出户,大嫂这?一招真是帮了?大忙。”又继续看?了?几张,“怎么还有张青山?” 林净宁笑道?:“赶巧碰上了?。” 陈见民点?头:“现?在依你看?,接下来怎么做?” 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笑了?:“陈见军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他没有别的?路,一定会主动和您提起股权转让的?事情?,但?最多只是一部分,所以问题的?重点?还是在财务造假上,职务侵占和挪用资产就够判了?,现?在只能看?陈叔叔要不要做了?。” 陈见民很?久都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嘆气道?:“我想过有一天针锋相对,但?没想过会弄成?这?个样子。” 林净宁笑着低了?低头。 陈见民说:“你看?着办吧。” 林净宁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慢慢放在了?桌上:“今天过来除了?这?些事情?,还有一个。” 陈见民猜到了?:“你想好了??” 林净宁轻道?:“其实安民内部的?情?况,您比我看?的?更清楚,这?些证据恐怕早就是囊中取物,不过是需要一个人帮您去做,我可能是最合适的?选择,又或者说是为了?给?陈大小姐更好的?接任董事,铺路对吗?” 陈见民眼底的?欣赏已?经表现?在了?脸上。 林净宁:“当时陈叔叔提出去家族化,这?一套我爷爷三十年前就做过了?,但?他还做了?两件事,一个是聘请职业经理人,一个是体外培养接班人。要是我猜的?没错,陈大小姐这?些年在检察院,大概也是您授意的?吧。” 陈见民看?着林净宁慢慢道?:“所以你去了?距离嘉兴千里之外的?宜城,创办致远,这?也是老爷子做的?第二件事情?吧。” 林净宁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陈见民道?:“你那个姑姑真是愚蠢,怎么会猜不出来老爷子留了?后手,也可能猜出来了?,所以一直暗地?里和你作对,但?还是输了?半子,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有底牌对吗?” 林净宁抬眼。 陈见民不需要等到回答,只是开口:“清然要坐上董事的?位子不容易,后面几个月里肯定还会有很?多官司要和老二打,不过算是她的?长项了?,但?如果?有需要贤侄的?地?方?,还希望你可以帮帮她。” 林净宁手指敲着膝盖,沉吟道?:“陈大小姐做事果?断,眼光长远,只怕会比我做得要好很?多。” 陈见民笑:“现?在还这?么谦虚。” 林净宁偏了?偏头。 陈见民:“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林净宁咳嗽了?几声,随意说了?两句:“最近身体不太好,可能需要调养几天,玩玩再说吧。” 陈见民没有再挽留,因?为知道?无用。至于陈清然的?感情?,或许在他们眼里来说,风吹过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总会遇见别人。 从医院里出来,外面阳光明媚。 江桥开着车停在门口,等林净宁上了?车,才道?:“老闆,张医生刚才打电话了?,你这?个月还没去医院复查呢。” 林净宁扯下领带:“现?在去吧。” 江桥一愣:“现?在?” 林净宁笑:“我帮陈见民做了?刽子手,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离开,媒体的?想像力一向太丰富了?,这?种时候还是谨慎一点?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江桥还没反应过来。 听见林净宁说:“先办个住院吧。” 江桥:“………………” 那几天林净宁很?低调的?在京阳二院住了?几天,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说陈见民为了?法律公正大义灭亲,有个检察官女儿,这?种商人家训自然说得过去。而提起林净宁,都说他手段利落干脆,与陈大小姐里应外合,才到安民几个月就办了?这?么大的?事,熬坏了?身体,重病住院,抱恙辞职。 温渝是两天之后听到这?些消息的?。 彼时家纳已?经在准备八月的?拍卖会了?,她要在现?场帮忙负责客户对接的?事情?。惠姐提了?一句京阳的?新闻,温渝霎时松了?一口气,但?又提了?一口气在嗓子眼。 恰逢秋拍在即,藏品不能有任何马虎。 温渝虽然现?在经常跑外业,但?是林净宁的?藏品还是她负责对接,不过现?在经常联繫的?是江桥,林净宁的?消息通常都是在媒体上看?到。 江桥的?能力确实很?优秀,时而会很?耐心的?帮助她完成?一些藏品的?配合工作,但?话里话外却说的?是:“老闆说了?,这?些细节方?面您做主就行。” 温渝冷淡问道?:“藏品什么时候寄过来?” 江桥看?似是在推迟时间,实际上却是在说:“这?两周老闆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京阳二院,最近刚做了?治疗,等过一阵子,我再给?您寄过去。” 温渝看?到治疗两个字,皱了?皱眉。 江桥那边还在等温渝问呢,却始终不见消息发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温渝回復了?一句:“你告诉林净宁,他的?那些东西我要拍卖了?。” 江桥:“………………?!” 那天回到家心情?郁闷,温爷爷正在听戏曲。 温渝从菜园子里挑了?一些青菜,打算晚上做个青菜汤,琢磨着心里的?打算,说了?做就会做,于是对爷爷开口道?:“您帮我个忙呗。” 爷爷躺在摇椅上,摇着扇子。 温渝又叫了?一声:“爷爷?!” “说吧。”爷爷微笑,“没睡着。” 温渝犹豫半晌,开口道?:“家纳最近会有一场私人拍卖会,我有几个小物件,您做我的?委託人行吗?” 爷爷睁开一只眼:“小物件?” 温渝抿了?抿唇,断断续续道?:“我一个朋友,让我帮他保管,然后最近缺钱,需要帮他拍卖掉,但?是您知道?,我是内部工作人员,不太方?便。” 爷爷也不多问,笑着应下了?:“东西呢?” 温渝说:“在我房间。” 但?温渝工作确实顾不过来,爷爷那几天帮她处理那些物件的?对接。她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惠姐,不得不说,惠姐的?做事速度确实快,不过两三天,就完成?了?这?些工作,可以随时上这?场私人拍卖会。 谁知道?那天闹了?一个严重的?乌龙。 温渝只是把林净宁送的?镯子和首饰,象徵意义的?挂上了?拍卖,但?她并没有预料到为什么此刻拍卖师正在讲解的?,却是林净宁曾经送给?她的?那块金香玉。 那个时候,她想要去阻止已?经来不及。 惠姐解释道?:“我已?经和委託人联繫过,人家说就是这?块玉,没有搞错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温渝赶紧给?爷爷打电话,没有人接。 此刻外面的?拍卖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温渝已?经来不及做什么,前脚刚站定,便听见拍卖师已?经开始讲解,场面一度有些不可控制。 温渝远远看?着那块玉,目光变得遥远。 她还记得那一天林净宁似笑非笑地?,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路上瞧见的?,给?你买来玩玩。”如果?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块玉居然这?么值钱,大概是不会要的?。 身后有人靠近,对这?块玉赞不绝口:“这?块玉我曾经在拍卖会上见过,不过当时被人拍走了?,出价很?高。” 温渝回头。 那个陌生人却又道?:“金庸老先生曾经也写过此玉,说有眼不识金香玉,其实这?玉还有个别名,有书法家挥毫作解,‘金香玉,塞宝珠。踏破铁鞋无觅处,高人慧眼有缘分,得来全不费工夫。’” 温渝已?经听的?屏住唿吸。 哪怕她从事这?一行,接触过那么多的?文玩,后来了?解过多少玉石珍宝,却始终不曾想到,林净宁会送她这?么珍贵的?东西,她一度以为,这?真的?只是他路上遇见,买来给?她玩的?。 于是她问那人:“别名叫什么?” “闻香玉。” 温渝脑子轰地?一声炸开,渐渐连眼神都变得木讷起来,好像都看?不清远方?,只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而就在此时,全场开始抢拍,价格好看?的?不得了?,因?为总是有人举牌,竞争太过激烈,最后的?成?交价已?经是天价。 惠姐走到她身边:“发什么呆?已?经拍了?。” 温渝着急道?:“谁拍走的??” 惠姐:“7号电话线的?客人。” 温渝一愣:“你说谁?!” 她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久久不能平静,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爷爷还在躺椅上听着戏曲,看?见她回来,笑着哼起了?调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温渝正想要说话,却看?见一旁的?桌上摆了?几个盒子,大吃一惊:“不是都拍掉了?吗?怎么会在这?。” 爷爷笑了?:“还真能给?你拍了??一个私人的?小拍卖,去的?都是老朋友,不至于这?么严肃,有你妈妈坐镇后方?,爷爷玩得起。” 温渝愣在当场。 爷爷又道?:“那块玉一直被你放在枕头边上,我看?着倒是比那些首饰值钱多了?,就当玩玩给?你拍了?,林家那小子还算是大方?,这?么大一笔钱拿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温渝:“………………” 爷爷:“就当爷爷给?你的?嫁妆吧。” 这?一天过得,真是相当精彩了?。 温渝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好像还没有从那天的?震惊里恢復过来,人生真是无奇不有,什么都会发生,只是她还有些恍惚,偶尔会看?一眼手机,微信消息干干净净,没有那个人的?动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有那么坚定了?,隐隐地?开始了?期待。 这?么大的?事情?,他似乎特别淡定。 温渝不知道?他和爷爷之间说过什么,但?那样一大笔钱,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却已?经要跟着家纳的?专家去北方?的?安屏继续收集藏品去了?。 她没有去过安屏,气候像百里之外的?京阳。 路上同事老严比平时在公司温和多了?,没有了?专家的?做派,只是很?平常的?和她交代顾客的?情?况:“今天去的?这?家在安屏基业不小,听说有几个藏品是宋代的?,这?人喜欢大家称唿他郝老闆,不过大家都叫他全名郝长江。” 这?个郝老闆,确实人如其名,非常好客。 只是在老严鑑定藏品,谈好了?协议之后,非要请他们去酒楼吃饭,温渝推脱不过,跟着一起喝了?几杯酒,便有些头晕。等到老严去了?洗手间,这?个男人便开始动手动脚。 温渝的?手腕被拽的?通红,她给?了?一巴掌。 对方?撕开了?文人的?脸面,气急了?道?:“一个家纳小小的?助理,这?点?意思都不懂?你们许总都得给?我几分薄面。” 温渝道?:“我想许总不会与你这?种败类为伍。” 对方?气的?火冒三丈。 温渝向后退了?两步。 刚好老严此刻推开门进?来了?,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陪着笑脸凑上去,找了?个藉口让温渝赶紧离开,自己则应付这?出难缠的?事故。 八月流火,安屏当之无愧。 温渝匆匆上了?计程车,却不太想回酒店,师傅问去哪儿,她的?心情?很?久都不能平静,只说先随便转转。 或许是酒意的?关系,温渝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计程车已?经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四?周像是老街道?,街上倒是有一些过路的?行人,她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姑娘,你醒了?。” 温渝问:“这?是哪儿?” 师傅笑着说:“再往前走个十几公里就到京阳了?,我还寻思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带你去京阳转一圈。” 温渝:“………………”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慢慢地?望向窗外,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小积山的?轮廓,山下就是京阳城,只要走上十几公里路,就可以见到了?。那个晚上,或许是酒精的?关系,人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对师傅说道?:“那就去京阳吧。” 这?种感觉有些久违,像去年她从京阳赶去宜城见林净宁,那样的?不知所措,眼底是有欢喜在的?,他那时候笑起来也是有几分真意。 温渝缓缓嘆了?口气。 这?半年以来,哪怕曾经决定离开,但?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很?难改变的?,她还是会紧张,会心动,面对他的?时候会鼓足勇气说不好的?话,但?这?个人真是有耐心,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没办法抗拒。 她想见林净宁。 有很?多话要问。 有时候觉得爱情?的?样子貌似张爱玲的?那个比喻:“像一个人坐在硬板凳上,虽然不舒服,而且没结没完地?抱怨着,到底还是睡着了?。” 拿来形容他们之间最为合适。 车子开了?四?十分钟,停在二院门口。 温渝下了?车,却一直没有动。她抬头看?着前面的?高楼,身边不停地?有行人来来往往,忽然有了?想退缩的?念头。身后的?车流里有人按喇叭,一辆急救车拐弯开了?进?来,温渝就这?么让着路,半推半就地?进?了?医院。 她差点?就要走了?,看?见了?江桥。 温渝站在原地?,发现?江桥去了?医院最后面的?那栋楼,径直左拐人便不见了?。她迷迷煳煳地?走了?过去,只见到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又是夜晚,四?周的?一切都很?安静,闻得见消毒水味道?。 她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好像那个瞬间酒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正在暗自庆幸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转过头就想要走,手腕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量,拉着她就去了?身侧的?楼梯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温渝还有些怔愣,一道?人影压了?过来。 林净宁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脸色确实憔悴了?很?多,身上是上次她闻到的?那股淡淡的?药水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温渝瞬间平静了?下来,没有出声,他的?头低了?下来,但?是在黑暗里看?不太清他的?情?绪。 温渝紧张道?:“我…………林…………” 林净宁低声笑了?:“喝酒了??” 第21章 逼仄的空间里, 近到可?以听见他均匀的唿吸,温渝忽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看着他, 眼神充满了安静。他没有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像这个问题不必问。 林净宁拨了拨她脸颊边上的头髮,轻声说:“一个多月不见,好像长了, 脸都小了一圈,最近怎么吃的?” 温渝不吭声。 林净宁淡淡一笑:“听江桥说你这个月, 一直到处跑收集藏品, 饭局上的菜是真的难吃,你还不信?” 楼梯边的窗户钻了风,吹了进来。 林净宁说:“我记得往年秋拍都到十一月了,时间还早,总归不能太忙, 可?以歇一阵子再说。” 温渝轻问:“你给我发工资吗?” 林净宁嘴角勾了勾。 温渝又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要是不努力工作?怎么养活自己,不像你这种资本家, 出手阔绰,挥挥袖子就是几千万。” 林净宁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林净宁:“以后不是了。” “什么不是?” 林净宁:“江桥刚从银行回来。” 温渝:“………………” 林净宁低了低头,看着她说:“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到帐了,你可?以看看手机, 应该会有?简讯提示。所以温小姐, 从今天开?始, 我给你打工行吗?” 温渝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手机看。 她都不敢抬头看林净宁, 手指稍微有?些颤抖地点开?手机,确实有?一条简讯,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串数字,数了好几遍都数不清后面有?多少个零,手机都拿不稳了。 林净宁扶住她的胳膊:“没骗你吧?” 温渝缓了很久,才抬头。 林净宁轻描淡写?道:“家纳的合同今天才走?完程序,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知道就行了。” 温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林净宁:“我没喝酒。” 温渝嘴巴张了张,无言以对。 林净宁说:“那块玉很称你。” 温渝:“………………” 林净宁轻声笑了。 温渝深深唿吸,慢慢镇定下来,皱眉道:“你刚才说从今天开?始,要给我打工,这话什么意?思?” 林净宁静静看着她:“你觉得呢?” 温渝把这句话捋了又捋,道:“你的意?思是说为了拍那块玉,你花了所有?的积蓄,现在不会一分钱都没有?了吧?!” 林净宁:“大概是这样。” 温渝:“………………” 林净宁漫不经心道:“倒是有?几套房子,一些投资和股票,你要是想去别的地方,我们?也?可?以置换,不至于没地方住。” 温渝一口气提起?来:“谁要跟你住?” 林净宁沉默笑笑。 温渝半天还没有?缓过来:“真的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爷爷疯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林净宁:“那现在呢?” “你说什么?” 林净宁:“还爱我吗?” 温渝一愣。 她没有?想到这句话忽然就这么问了出来,错愕地看着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答,缓缓移开?视线,嘴唇也?抿紧了。 林净宁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渝:“干吗?” 林净宁:“看看有?没有?发烧。” 温渝:“?” 林净宁:“确实有?点烫。” 温渝讷讷道:“你管我。” 林净宁:“现在清醒吗?” 温渝:“干吗?” 林净宁轻笑,笑意?很淡,融合在这昏暗的光线里,衬得他目光黑沉,声音低了半分:“怎么又是这句?还是等明天酒醒了,我再问你。” 温渝不说话了。 林净宁:“要么换个方式?” 他的眼里藏着欲望,温渝咽了咽嗓子。 林净宁偏了偏头,眼角里含着笑意?,然后慢慢看向温渝,还是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倔强的样子,他不再说话,低头吻了上去。 温渝僵了。 就是在从前,他也?没有?这么耐心地一直哄过她,倒是也?不着急,从容淡定地和她说话,这人做事从来都是如此,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唇湿热,滚烫。 还有?身?上的药水味。 温渝好像怎么都动弹不得,手脚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手指攥着他的袖子,或许是酒意?上来了,居然这个时候有?些头晕目眩,睁着眼睛看他。 林净宁开?始吻得很慢,细尝慢弄。 他好像也?瘦了,眼角的倦意?很明显,这一个月以来,大概也?是忙坏了,生意?场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头破血流,稍一疏忽就万丈深渊,不过他向来都很有?把握,很少失败。温渝看了他一会儿,又想起?从前温存的时候,他好像很少这样亲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林净宁微喘道:“专心一点。” 温渝身?体软了下来。 外面的值班室里有?病号铃声响起?,可?以听见护士走?过的脚步声,叮咚叮咚,安静极了,一声一声闯进温渝的脑子里。她闻到了林净宁身?上男性?的那种浓烈的味道,眼睛似乎也?迷离了起?来。 只听得到肩上轻轻地一声。 林净宁动作?一顿,偏过头。 温渝的脸颊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像是睡着了,林净宁心里倏然一震,过了半晌,失笑低喃:“真能折腾我。” 他缓缓嘆了口气,又笑了出来。 林净宁微微俯身?,将温渝轻轻抱了起?来,用脚钩住楼梯口的门,缓步走?去病房,将她放在病床上,又弯腰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看着床上这张面容固执的脸,无奈笑了,怎么还是栽这女孩手里了。 温渝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林净宁拿起?手机,调了静音,他正要按灭屏幕,又有?消息弹了出来,随意?扫了一眼,神色冷峻。 好像是她同事发过来的:“温渝你睡了吗?这个老闆有?点不好对付,藏品咱可?以不做,但?是他说了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林净宁关了灯,出去抽菸。 他拿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刚想要点燃,又意?识到了什么,将烟从嘴里拿了下来,然后给江桥拨了一个电话。 过了会儿,江桥回了过来。 江桥说话稍微含蓄:“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情,温小姐去了安屏谈合作?,不过闹了些不愉快,那人不太安分,但?是也?不太好说话。” 林净宁听明白了:“谁的关系?” 江桥犹豫着开?口:“宜城应总。” 林净宁面色凝重起?来。 江桥道:“老闆?” 林净宁:“我知道了。” 他沉默了片刻,和江桥交代了一些事情,在外面待了一阵子,回了病房。温渝睡得很熟,睡着的时候倒是很乖,他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给她又掖了掖被子,才躺去了沙发上。 那个夜晚安静漫长,像一个世纪。 温渝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只听得到窗外的虫鸣,知了叫了一声又一声,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慢慢地望向四周,有?桌椅,檯灯,沙发,衣架,洗手间,恍惚之间记起?了昨晚的事,迥然起?来。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她看过去。 林净宁还穿着病号服,手里拎着餐盒走?了进来,看见她醒了,轻笑道:“时间还早,可?以多睡一会儿。” 温渝慢慢地将被子拉到了头顶。 她尴尬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便听见林净宁走?过来的声音,餐盒放在了桌上,然后一道温和的声音:“你要捂到什么时候?” 温渝闷闷道:“不用你管。” 林净宁“嗯”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刚才你妈打电话过来,我帮你接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没说什么,就说你昨晚睡我这。” 温渝脑子轰然一声响,掀开?被子坐起?来:“林净宁?!” 他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温渝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脸颊都红了,弯着腰脸都快贴在床上。 林净宁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温渝挡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林净宁目光一顿。 温渝别扭的拧开?脖子,也?知道这些话有?些厚颜无耻了:“我告诉你林净宁,这些小恩小惠打动不了我,别指望我原谅你。” 林净宁嘴角浮起?笑意?。 温渝:“你还笑?” 林净宁:“睡都睡了。” 温渝:“………………” 林净宁:“现在只要打一个电话,京阳所有?媒体都会立刻赶过来,你要不要试试?或者你说怎么做。” 温渝撇了撇嘴。 林净宁也?不逗她了,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纸袋,说道:“这是给你买的衣服,一会儿洗个澡换上,你今天还有?事情要做,改天我们?再谈。” 温渝纳闷:“什么事情?” 还不等他话说话,手机叮咚响了。 温渝拿起?看了一眼,是同事发过来的微信,问她怎么不在酒店?她胡诌了一个理由发过去,才看到昨晚那条消息。 林净宁说:“现在洗漱的话,算上吃饭,你最多只有?一个小时,京阳到安屏这条路,九点是高峰期,过去还来得及,一会儿让江桥送你。” 温渝听他安排的头头是道,慢慢反应过来:“你看我手机。” 林净宁笑,身?体微微前倾:“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是不想你那个同事失业,最好马上动起?来。” 温渝愣了两秒,拎着衣服跑进洗手间。 大概一两分钟,林净宁很快听见蓬蓬头的水声,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在,他低头看了一眼裤子,咬了咬牙,从桌上拿了烟盒就出去了。 只听他低骂了句:“真他妈该。” 第22章 温渝洗了澡出来, 已经早上七点半。 她换好?衣服,吹过头髮,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林净宁抽完烟回来, 敲了敲门,她才推开洗手间的门,脸色略微有一些昨晚没有的尴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林净宁将烟盒扔在桌上。 温渝站在后面,道:“我就不吃了。” 林净宁转过头去。 温渝解释道:“我不是很?饿, 吃不下。还有那?个,同事的事情挺着急的, 我得先过去一趟。” 林净宁淡淡道:“就算是天大的事情, 都要吃饭。” 温渝看他脸色不好?,低了低头,声音小了:“昨天晚上你也没?睡好?吧?一会儿可以补个觉,我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你了。” 林净宁盯着她,顿了顿:“你说什么?” 温渝愣在那?里。 林净宁不太自然道:“刚跑神了, 没?听清。” 温渝下意?识地攥紧手掌,仿佛唿吸变重了,她抬高了声音, 颇有些撒娇意?味道:“我说我要喝85度的水,那?杯水凉了。” 林净宁目光一凝,微微笑了:“好?。” 他笑意?刚到嘴边,耳朵一阵刺痛,直接冲上神经, 忽如其来的阵痛差点让他膝盖打弯, 只好?偏过头去, 缓了一会儿,等到那?阵刺痛消失, 才拿了杯子往外走。 等他经过,温渝拦住去路。 她眼神复杂:“你怎么了?” 林净宁嘴唇微微泛白,比起刚才的脸色很?不好?,但他只是笑了笑,揉了揉温渝的脑袋,声音很?轻:“我去接水,等我回来。” 一直到走廊,林净宁才松了口气。 他靠在墙边缓了一会儿,想要靠烟麻痹神经,摸了摸裤兜,烟在桌上,手慢慢地垂落下去,眼睛有些疲惫。 陈砚纶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过来。 林净宁接起,没?什么精力的喂了一声。陈砚纶本来还想开句玩笑,却听他声音病恹恹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真?生病了我说?” 林净宁苦笑。 陈砚纶:“不是做给?外面看的吗,怎么回事?” 林净宁揉了揉鬓角:“不重要,说正事。” 陈砚纶说起江州窖和雅莱电器的暗斗,好?像林家?此时并不是很?平静,交代了几句又说起京阳这边:“陈见?民现在应该偷着笑呢吧?” 林净宁嗓子难咽,轻咳了几声。 陈砚纶又道:“他有没?有不愿意?你走的意?思,想让你继续做职业经理人还是给?他做东床快婿?” 林净宁冷淡道:“你别多想。” 陈砚纶心知?肚明地笑了。 林净宁语气没?什么感情道:“这种双方合作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做,那?几个银行已经打好?招唿,现在只等着我们借他的东风了。” 陈砚纶“嗯”了一声:“对了杨慎这小子昨天还说要来找我,他在波士顿待得都快发霉了你是不知?道,我都说了现在非常时期…………” 林净宁闭了闭眼:“让他好?好?待着。” 陈砚纶还想要继续讲。 林净宁打断道:“回头再说。” 等他接了水回到病房,温渝已经走了。 桌上的餐盒没?有动过,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像是没?有她来过的痕迹,林净宁皱着眉,给?她拨了一个电话,却无法接通。 温渝打的车正在通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记忆里闪过,温渝慢慢放松下来,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只记得他的唇很?凉,唿吸很?重,想着想着嘴角有了笑意?,大概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同事老严的消息飞一般轰炸过来。 温渝只好?让师傅开快一点,到酒楼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她今天穿的林净宁准备的粉格子衬衫和浅蓝牛仔裤,倒是一副谈工作的装扮,挺合时宜,早晨换上的时候,看了一眼价格,不禁感慨这人眼光确实好?,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今天的包厢在顶楼,不是昨天那?间。 温渝原是不想来的,但她是家?纳的员工,就算不是李碧琦的女儿,也有应该尽到的责任,总不能被人揩油骚扰,然后说辞职就辞职,那?是太过胆小还不懂事,这种事情就要理直气壮,让对方付出代价。 但那?天进了包厢,就觉得事态不对劲。 昨晚动手动脚的那?个郝老闆,此刻恭敬地坐在那?里,旁边还坐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那?个人有些眼熟,温渝刚走进去就想起来了,去年在宜城的饭局上见?过,张晓跟过的应氏集团老总。 老严见?她到了,赶忙起身:“那?咱上菜吧,今天这顿我们请,就当?是给?您赔罪。温渝,这是应总,今天正好?顺路过来,说是有藏品可以合作,我们家?纳实在非常荣幸。” 温渝面无表情,坐在门口方向的椅子上。 应总从上到下看了温渝一眼:“昨天的事情我和长江说了,就是小事不足挂齿,已经过去了,赔什么罪,温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别来无恙吧。” 温渝心里一堵,象徵性的笑了笑。 应总又道:“这些菜没?什么好?吃的,不如喝酒,我见?识过温小姐的酒量,实在是女中豪杰,我给?了温小姐面子,温小姐可不要挂我脸哦。”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老严举着酒杯站起来道:“温渝现在酒量不太行了,还是我替她喝吧,这以后家?纳和应总的合作还长着,您说是吗?” 温渝感激的看了老严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应总抬手一拦:“既然要长久合作,这面子温小姐你觉得呢?” 温渝平静了一下心情,慢慢站了起来,道:“应总有两件事情说的不对,第一件事情是昨天的饭局,如果?真?要论起来,应该是郝长江郝老闆和我道歉。第二件事是我和您不熟。但老严说得对,这以后还是要合作,所以我敬您一杯。” 郝长江拍了一下桌子:“怎么说话呢?” 应总皮笑肉不笑地抬抬手,倒了一杯酒推过去。 温渝举杯喝了一口,辣的她脑子都要麻了,咬着牙把那?杯酒喝完,杯子刚放在桌上,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她看过去,一愣,胃里的酒都暖了。 林净宁边繫着衬衫领扣,边走进来。 应总“呦”了一声:“今儿个是什么风,这是从哪儿过来的,怎么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不会是昨天在这看上哪个女人了吧?” 林净宁笑了笑:“应总真?是眼明心亮。” “你看看被我猜着了吧?” 林净宁目光看向温渝:“不过人家?没?看上我。” 温渝:“………………” 林净宁拉开椅子,倒了杯酒,干脆利落地先喝了几口,道:“应总什么时候来安屏了,既然知?道我在京阳,应该打个电话,请你喝一杯。” “这不在喝了吗,一样一样。” 郝长江和老严面面相觑。 温渝也不知?道林净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乖乖地坐着也不说话,听着他和应总说话你来我往,倒是刀光剑影,这人总有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对方谈笑风生。 应总看着温渝,对林净宁笑道:“我刚才还和温小姐寒暄呢,去年宜城的饭局上,温小姐不给?我面子,今天还是不给?我面子。” 林净宁淡笑:“这是哪儿的话,一定?是误会了。” 应总:“怎么是误会呢?” 林净宁云淡风轻道:“昨天她来这边谈工作,喝了点酒不舒服,又遇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还没?缓过来。” 话里话外藏着没?有言明的意?思。 应总自然也不落下风:“那?看来是我唐突了,老弟今年日子不太好?过吧?没?了致远,陈家?又空做嫁妆,还是温小姐有情有义啊,这年头不离不弃真?是难得。” 这话实在不好?听。 但林净宁只是轻声笑笑:“确实难得。” 应总并没?有善罢甘休,指了指右边一侧空处,让服务员挪了屏风过去,温渝这才看见?墙边有一张撞球桌。 林净宁眼睛微微眯起来。 应总道:“安屏一大乐事,玩一把?” 温渝看向林净宁。 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咬着烟开口道:“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玩?” 应总说了规则,又道:“要是老弟你赢了,长江的那?三件藏品我送给?温小姐,可这输了的话,温小姐今天的酒,那?就不得不喝啊。” 老严紧张地不行,凑到温渝跟前:“这玩的有点大了。” 温渝知?道现在的情况,她左右不了。 林净宁点燃了烟,轻道:“今天这事和家?纳没?关?系,要不这样,我赢了你看着办,要是输了,致远的那?些股份双手奉送。” 这人轻飘飘一句话把事儿揽在自己身上,将她和老严撇得干干净净。饭局上的一个玩笑,一个赌局,就是这么惊心动魄,稍不留神便会输掉半个身家?。 应总看破不说破:“这么大方?” 林净宁笑笑。 温渝知?道那?是林净宁在致远的最后一些股份,如果?这些都没?有了,那?么他和致远投资的关?系才真?正的一刀两断。但他的撞球技术她是见?过的,没?有输绩。 安屏那?天艷阳高照,天空蓝的像是海洋。 温渝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打球,一来一回,一人一球,林净宁像是故意?输似的。温渝心里起起伏伏,为他捏了一把汗,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轻描淡写地,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身家?押了上去。 大概还是天公?作美?,应总输了一球。 温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当?时的场面也有些滑稽,应总不好?意?思笑笑,没?说输了怎么办,大概是觉得林净宁那?句“你看着办”有太多实施的可能性。 林净宁:“就是闹着玩,不必当?真?。” 后来那?顿饭自然是吃不成了,郝长江跟在应总后面梗着脖子离开了,好?像是便宜没?占到,惹了一身骚气的样子。老严到最后自然已经看出来了端倪,有些难为情,和温渝打了招唿便走了。 包厢里就剩下温渝和林净宁。 他看着她,嘆息道:“肚子饿吗?” 这个月对温渝来说实在太动盪了,心情总是像过山车,她刚想开口,但是之前喝的那?口酒太沖,嗓子一阵难受,匆忙之间又说不出话了。只觉得刚才那?个赌实在太大了,一旦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些不由得心里气闷有些后怕,转过身就往外走。 酒楼布局复杂,她见?到路就走。 不过几个弯,温渝已经站在电梯门口,按了两下,电梯不见?上来的动静,她又转向一侧走楼梯,还没?走几个台阶,胳膊就被人拉住,将她拽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林净宁的脸近在咫尺:“你跑什么?” 温渝回嘴:“谁跑了。” 林净宁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温渝发现他真?的很?淡定?,从前到现在一向如此。林净宁的做派倒是让她明白过来一句话,真?正的力量总是如同流水一般沉静,你看那?些做大官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架子,总是从容温和。 他低头看她:“担心我吗?” 温渝:“………………” 林净宁的目光平静祥和:“不会有什么事的,明白吗温渝?再说了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见?我什么时候输过?我有分寸。” 温渝蔫蔫地嘆了口气。 林净宁眉头皱了一下,轻责:“桌上的那?瓶酒度数很?高,三杯就能把人喝趴下,空腹就敢喝酒,你也是真?了不起。” 温渝抿抿嘴:“那?气势不能输。” 林净宁看她半晌,笑了。 温渝:“你怎么知?道在这?” 林净宁思衬片刻,说道:“这种事一打听就知?道了,宜城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只是顺道路过,看看我混成了什么样子,本身就是沖我来的,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消息就放出来了。” 提到昨晚,温渝耳根子红了。 她开口辩解:“昨晚…………那?个…………” 林净宁很?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温渝却编不下去了:“我也顺道路过。” 林净宁玩味地笑了。 温渝无所谓道:“你要笑就笑吧。” 林净宁问:“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温渝:“我怎么知?道。” 林净宁无奈地看她一眼:“这几天已经在办出院了,原来打算今天去扬州,机票都订好?了,谁知?道你自己昨晚跑了过来。” 温渝:“………………” 林净宁弯唇:“有些事情可以不在意?,但有些我需要弄明白,所以温渝,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吗?” 温渝忽然被他问住。 林净宁眼底含笑:“不好?意?思说?” 温渝咬着唇,愣了。 林净宁:“那?我当?你默认了。” 温渝哪还开的了口。 林净宁眸色渐深,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死22午久依寺栖将她连推半带的抵到身后的墙上,脸就压了过来,单手抚着她的腰,似重似轻的吻了上去。 温渝眼睛睁大了。 这次她清醒的很?。 林净宁嘴里有淡淡的酒味,与她的味道是一样的,此刻纠缠在一起,浓烈到了极致。温渝感受着他压下来的力量,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说想起了什么,大概就是为什么做这种事情又在楼梯间。 还有就是,她好?像又输给?了这个男人。 他真?的驾轻就熟,很?快让她溃不成军。 温渝两只手抵在他的身前,慢慢地也垂落下去,近乎忘情地承受着他熟练的挑逗,只是听到他低低笑了,笑意?又很?轻,有一种从胸腔里溢出来的散漫。 林净宁声音暗哑:“再这么下去,真?把持不住了。” 温渝脸颊滚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林净宁轻声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年轻女孩子,目光平静浓稠,轻哄着开口:“我们去车上。” 温渝拉扯着他的衣服,闷着声:“林净宁?!” 林净宁话里带着笑意?道:“你以为要做什么?” 温渝:“………………” 林净宁轻嘆了口气,不逗她了,声音还有些淡淡的嘶哑,嘴角轻扬:“江桥还在外面等着呢。” 温渝脸红极了,像傍晚的霞云。 后来她整个人都迷迷煳煳地,脑子也不听使唤了,就这么跟着林净宁上了车。江桥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非常懂事地喊了一声温小姐。 温渝很?少这么怕羞,一直看着窗外。 林净宁声线懒散,吩咐江桥:“回酒店吧。” 江桥很?响亮的“哎”了一声。 温渝更加拘谨了,瞪了林净宁一眼,抿紧了唇不说话,只是盯着外面看,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变笨了,怎么就这么给?哄住了。 第23章 安屏到京阳的路不远, 江桥走的高速。 温渝大概是中午喝的那一杯酒的缘故,早上又没吃东西,此刻胃里并?不太舒服。车里放着林净宁从医院带过来的饭盒, 热粥小菜,温渝没有?胃口,只?是喝了一点儿热水。她靠着椅背,目光从窗外飞速而过的香樟树上落向远处的红墙砖瓦。 江桥很有眼力见儿地升起了挡板。 车子慢慢融进了车流里, 高速路上从来都是往前走,远方是低矮的村庄, 车里响起?了28年前的老歌, 姜育恆又唱起《再回首》。 大概是曲调太温和,空气都慢了。 温渝缓缓开口:“这歌小时候听过。”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从车窗玻璃可以依稀看得见车里的样子?,林净宁神态微微放松, 大概也有?喝了酒的关系,酒意上来了,此刻闭着眼?睛。 她叫了他一声:“林净宁。” 他依旧是闭着眼?, 没动?静。 温渝转过脸去,静静地看着他。从前也这样凝望过,但每次感觉都不太一样。这个男人总是气定?神闲,干净斯文,做事甚少有?失手的时候, 大概致远投资和林家的事情足够让他头痛, 可他还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静静地观察着一切,只?是总让人觉得他身?上有?着料峭春寒的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大概是觉察到注视, 林净宁睁开眼?瞧她。 他问:“看什么呢?” 温渝大大方方地扬起?下巴:“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怎么看都有?点凉薄,做人也不是那么正派,不过你这张脸倒是不难看。” 林净宁轻然一笑?:“你这算人身?攻击吗?” 温渝沉默了一会儿,一直没有?说话。车里的广播还在放歌,姜育恆唱到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她“切”了一声,收回目光,又看向窗外。 林净宁笑?着,想抬手碰她。 车子?这会儿已经从京安高速下来,穿到京阳的街道里面,温渝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很轻地“哎?”了一声,但很克制地没有?表现出?来。 林净宁看了过去,有?扬州的千层油糕店。 他偏头敲了敲挡板:“江桥。” 江桥看了一眼?后视镜。 林净宁说:“车停路边,你先回去吧。 ” 温渝还不知道林净宁要?做什么,但车子?停了下来,她刚才还没有?胃口,现在看到扬州小吃,却觉得飢肠辘辘,没有?多想就打开车门下车,直奔对面的油糕店。 那双眼?睛太干净,看起?来像个学生。 林净宁从另一边下了车,跟了上去。 这家店的生意挺好,有?几?个排队的,温渝是第四个,她站在人群后面,问老闆一份多少钱,老闆说十元六块,她正要?拿出?手机付款,林净宁已经递了一张一百元的现金过去。 温渝偏头看他,一脸审视。 林净宁笑?:“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老闆开始叫号,温渝走近接过千层油糕,看着这糕点红红绿绿的样子?,心情也好了起?来,回头看林净宁:“要?吃自己买。” 她说着低头咬了口糕,往前走去。 林净宁摇头失笑?:“有?26了吗?” 这个地方再往前走个两公里,便是京阳的文化一条街,现在下午两点多,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温渝此刻精神的很,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就是不怎么理会林净宁,他们之间不知道怎么地,就这么熘达起?来了。 他倒是不在意,嘴上总是噙着笑?。 前面路口又遇见一家扬州小吃,但温渝已经不太饿了,店家在门口挂了红色灯笼,摆了一个文创小摊,围满了很多人,像是还有?问答活动?,答对了小吃免费,这也算是招揽顾客的法子?了。 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问起?扬州的歷史。 温渝有?些汗颜,她在扬州出?生,从小到大也待了很多年,真要?说起?来,还不一定?说得出?来,真是有?些对不起?她自己的专业。 林净宁走到她身?边,低头道:“我记得有?2500多年了吧,大概是春秋时期的时候,当时还叫作广陵。” 温渝抬头。 林净宁轻笑?,抬手给她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建筑:“看见那个别院了吗?有?点扬州园林的风格,好像建起?来是嘉庆年间的事儿,有?二百年了,后来经手了几?次,现在的老闆是南京人。” 从外观结构看,确实有?园林气质。 温渝问:“你怎么知道?” 林净宁随意说道:“前些年来京阳出?差,有?一个饭局请的是京外贸的处长,点了名要?来这谈。” 温渝有?些好奇:“这地方不可以随便进吧?” 林净宁闲淡一笑?,故作思考道:“要?是拿宜城的拢翠园来比的话,只?怕是还差得远,就这地方,一瓶酒也有?五十万了。” 温渝惊唿:“这么多?!” 林净宁不置可否。 从远处看过去,他们确实像一对情侣,但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别扭,好像在这段关系里吵了架,女孩子?时而搭理时而保持距离,男人倒是都照单全收。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碰上杂耍。 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地上,身?边一堆叶子?和干草,手头上还正在编织着,温渝看着地面上的那个筐子?,目光一直落在那只?草编麻雀上。 林净宁俯身?拿出?来一只?,付了现金。 温渝站直了:“谁说我要?了?” 她转过身?径直离开。 林净宁笑?着嘆了口气,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麻雀,跟了上去道:“我还记得小时候玩过,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 温渝哼了一声:“林总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和我们普通人一样,这种人间烟火的地方确实和你不太搭。” 这话张口就来,又槓上了。 林净宁笑?意渐深,看向别处:“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温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有?一个看起?来六十来岁的老大爷,边上的摊子?上放着很多香包,但手里却在捏着小糖人,一边捏一边吹,动?作熟练精巧,不一会儿,一只?鸿雁栩栩如生,像是工艺品。 林净宁说:“从前那个叫稠糖葫芦。” 温渝有?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小玩意儿了,现在已经是2017年,沿街的艺人少了,会这种手艺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大多都在游客常去的地方摆个小摊,平常倒是很少见。 林净宁声音低沉硬朗:“要?是搁在六十年代,大多数人都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弄个炭火炉子?,支着一口铜锅,里面熬着点糖,就这么讨生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温渝:“很多年了吗?” 林净宁:“宋朝就有?了。” 温渝感慨:“这么早啊。” 林净宁若有?所思道:“听说吹糖人的祖师爷是刘伯温,当年朱元璋火烧功臣,他乔装打扮做起?了这个营生,才算是逃过一劫,后来就传了下来。” 温渝:“真的假的?” “你就当听个乐儿。” 温渝:“你怎么知道这些,还挺清楚?” 林净宁淡淡道:“老爷子?从前做过。” 温渝原来是看着那个老大爷正在做的糖人,但听到林净宁说这句话,把头偏了过来,问了句:“那你小时候经常吃吗?” 林净宁笑?意很轻,摇了摇头。 温渝知道他和林家的事情,便不再问了,看向四周扯开话题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人还挺多,哎,前面那个楼挺特?别的。” 林净宁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 前面有?几?个小孩迎面跑了过来,温渝还仰着头在望远方,没有?注意看路,只?觉得胳膊上多出?了一股力量,手掌温暖干燥。 她低了一下头。 林净宁默不作声地将她拉到身?侧,又若无其事地看向温渝刚才说起?的地方:“那是京阳的登高阁,仿造当年的黄鹤楼,前些年重修了一次,不过当时没多少名气,后来有?人说这地方风水好,来的人可以说是差点踏破门槛。” 温渝看向林净宁。 他说的缓慢清楚。 温渝想起?去年的那个夜晚,她跑去找他认错,沿着跑马街走了一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给他讲宜城的那些新旧建筑,好像恍然还是昨天的事情。那首诗怎么说来着?独自上层楼,楼外青山远。独自下层楼,楼下蛩声怨。 林净宁说着笑?了:“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你看旁边那个宅子?,万历年间一个王爷的后花园,后来被一个富商买走了,有?一次饭局上开玩笑?说,他那间屋子?里有?张居正的题匾,但是没几?个人信。” 温渝:“你信吗?” 林净宁饶有?兴味道:“知道那宅子?谁的吗?” 温渝摇头。 林净宁说:“陈砚纶家的。” 温渝:“………………” 林净宁看她有?些愣住,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他们家藏品比京阳展馆还有?的瞧,等有?时间了,带你过去看看。” 这条街道很长很长,像走不完似的。 他们从南走到北,有?时候碰见了好玩的,温渝会多看两眼?,林净宁总能聊胜于无地说出?来一些典故,倒是让温渝惊讶了很久。 大概熘达了一两小时,老严发来了消息。 郝长江送来了三个藏品,委託家纳拍卖,并?且愿意让步百分?之三十的价格,用来家纳的慈善拍卖,这是个好消息。应总输了球,拿这个做面子?,对于家纳倒是赚了。 老严又道:“我下午的高铁先回扬州了。” 温渝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只?回復了个好,然后收起?手机,似乎到了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这几?天她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她和林净宁之间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看向前方道:“林净宁,我有?点饿了。” 刚好左侧是餐馆,老闆出?来吆喝。 温渝自顾自朝店里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点了几?个招牌菜,在林净宁平静的目光里又要?了两瓶啤酒。 林净宁皱了一下眉头。 温渝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把老严发来的消息和他说了,然后犹豫着开口:“今天安屏的事情多亏你了,但是林净宁,我想了一路,好像有?点太快。” 林净宁:“哪儿快了?” 温渝:“就是说不上来。” 林净宁嗓音微沉:“什么意思?” 温渝喝了一大杯。 林净宁没有?再问。 他的目光幽深不可测,就这么盯着她,温渝放下杯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酒水里自己的脸,低着头道:“就是说不上来。” 老闆娘端着菜盘走过来:“小心点奥。” 温渝抬起?胳膊,没有?注意到,肘弯碰到了盘子?,老闆娘一个转身?躲闪,刚好面向她,盘子?里的红油全溅了出?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净宁已经弯腰过来,抬手给她挡了一下,油水落在他的手上。 林净宁“嘶”了一声。 温渝忙看过去:“烫着了吗?” 夏天的菜都是半凉,幸好不是什么高温的热菜,只?是他的手浸了红油,油水一点一点滴落在饭桌上,温渝的白色衬衫也有?一两个红点。 老闆娘连忙道歉,说这顿免费。 温渝从桌上抽出?纸巾给他擦手,她擦得很认真,自己的袖子?碰到了桌上的油迹都没有?看到,也没有?看到林净宁一脸无奈的表情,就算她不说,林净宁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林净宁轻声:“想什么呢。” 温渝动?作一顿。 林净宁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去了洗手间清洗。他看了一眼?她袖子?和衣服上的油渍,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道:“先挡着点吧,回了酒店再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温渝平静地看着他:“林净宁。” 他微微朝左偏着头,没有?听到。 温渝又叫了一声:“林净宁。” 他很专注地挽起?衣袖,没吭声。 温渝很轻地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打开水龙头,洗了好几?遍手,怎么都洗不干净一样,磨蹭了好大一会儿才出?去。 那顿饭自然是吃不下了。 从这条街道往出?走 ,走不了多远就是林净宁经常住的酒店。他们的衣服都弄脏了,需要?尽快回酒店,林净宁叫了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温渝沉默地走在后面。 一直到房间门口,听见门卡“叮”的一声,好像才慢慢回过神来,她的脚已经有?些走不动?了,看着他推开门,倒是有?过一瞬间退缩的念头,但他回了一下头,平静地对她笑?了一下:“进来吧。” 温渝走了进去,门关了。 房间很大,大的有?些冷清了,地面很干净,干净的像是没人住过。最?里面有?一间卧室,门半开着,外面的桌子?上空无一物。 林净宁扯掉了领带,拿在手里,拧开了浴室的玻璃门,眼?神复杂道:“好像很少见你喝酒,今天是怎么了,要?是有?什么顾虑,我们可以慢慢来,要?不这样,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让江桥送你去机场。” 温渝倏然抬眼?。 林净宁说完笑?了笑?:“过两天我去找你。” 他偏过头,将领带扯了下来,扔到桌上,又掏出?了烟盒,忽然想抽一根烟,摸了半天裤子?才找到打火机,正要?抬手,胳膊被温渝扯住。 林净宁抬眼?。 温渝说:“别抽菸了。” 林净宁的目光沉静无声,却让温渝觉得有?些压迫感,她慢慢地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却听见他低沉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只?剩下沉寂,还有?唿吸。 温渝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很快胳膊被他拽了一下,林净宁低垂着眼?,将她抵在身?后的墙上,重重地吻了下来,近乎蛮横。 他身?上的味道太过熟悉,干净清淡。 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白色的窗帘拉了起?来,林净宁在拽她过来的时候关了灯,只?有?夕阳的余照,映着窗帘布,落在瓷砖地上,给这间房平添了一些温暖。 温渝的目光看的有?些遥远。 林净宁的动?作从刚才的急促已经变得慢了下来,浅尝辄止地亲了亲她的脖子?,右手落在她的后背上,缓缓滑下,停在温渝的腰上。 这种感觉有?多久违呢,温渝不知道。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被迫承受着他压下来的力度,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很莫名地,眼?眶湿润,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林净宁唿吸粗重,停下动?作。 他抬手擦了擦她的脸颊:“哭什么?” 温渝摇头。 林净宁低眼?:“弄疼你了?” 温渝摇头。 好像这一年多来所有?的委屈和不快乐都在此刻溢了出?来,她从离开到现在,从拒绝到接受,从坚定?到动?摇,再到现在这种冲动?和别扭的状态,好像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时而又让她恐慌,想要?改变主意后退,可是他依然淡定?地走向你,他说再试一次吧好不好,再试一次。温渝大概就知道其实那天开始,她已经心软了,却只?能拼命地固执着,但你说爱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总是会让理智占了上风呢。 温渝抬手覆上了林净宁的右耳。 她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泪一直从眼?眶里流出?来,好像林净宁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的表情凝重而难过。 温渝咬紧着牙:“你骗过我。” 林净宁很轻地“嗯”了一声。 温渝仰脖:“我好像很容易被你骗。” 林净宁有?些怅然若失。 温渝的手落在他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咬在他的肩膀上,疼的林净宁眉头紧皱,吸了一口冷气,隐忍着没有?吭声。等温渝慢慢把头抬起?来,他的眼?睛都湿了。 林净宁低低道:“这么狠啊。” 温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还没想好怎么还嘴,林净宁重新压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咬实在太重了,他的唇落下来的时候还有?一些轻颤,但很快便让她陷了进去。 夕阳慢慢落山去了,房间里一片旖旎。 二十八层楼的酒店里,大概只?听得到飞机轰鸣的声音响彻天空,有?一群和平鸽飞了过去,沿着飞机的航线平行地飞了过去,还有?楼下的车鸣笛的声音,浑浑噩噩,一片嘈杂,很久以后,天黑了下来,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所有?的声音里只?剩下喘息。 时间好慢,从傍晚到深夜。 地上的衣服缠绕在一起?,领带,西装外套,他的裤子?,白色衬衫,温渝的内衣,还有?那只?草编麻雀,乱成一团堆在地上,毯子?上还有?一只?鞋,另外一只?鞋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给这个房间添了很多人情味和烟火气,还有?被子?里伸出?来的那只?手,可以看得到胳膊上淡淡红痕,很快又被一只?大手拽了进去。 温渝想起?很多年前去的海边。 海水一波又一波,打了浪花滚过来,快要?淹没她的脚脖子?,岸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但远处有?人放烟花,她看得见那点燃的腥火,烟花绽放在海边上空的样子?,那是她印象里最?深刻的画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但好像都没有?现在让她觉得欢喜。 有?一个瞬间她全身?发麻,像是那天晚上独自在海边,海浪一次又一次撞过来,水面盖过她的膝盖,背带裤都湿透了,抬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海水,看不到尽头。 林净宁嗓音低哑:“想什么呢。” 随即低下头去,唿吸又轻又重。 温渝闭上眼?睛,没有?说话,脑子?里还是那片海,只?是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水面已经又高了,烟花还在天上,远处的声音跟着海水盪了过来,潮湿而坚硬。 房间外面像是有?人走了过去。 那脚步声是咚— 咚 —咚的。 大概是个年纪稍大的人,还在打电话,只?是一直不见打通,手机铃声很响,传到了卧室里面,那调子?依稀有?些像是二十年前的老歌,温渝小时候听过的,她至今还记得第一句是:“我突然无言静了下去细心把你望。” 第24章 温渝醒来在深夜, 身边是空着的?。 她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房间里是曾经温存过的气息, 有着他的?那种男性味道,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卧室外面的?灯亮着,细听还有洗衣机的声音。 温渝喊了一声:“林净宁?” 喊完她就有些后悔, 实在尴尬。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林净宁穿着灰色的?睡衣, 端着一碗煮好的?面走了?进来, 看了?她一眼,笑?着说:“现在知道饿了??” 温渝静静看着他:“你?还会煮面啊。” 林净宁走到床边,将白色的?碗放在桌上?,说:“小?时候被老爷子罚站,总是到这个时候就饿的?不行, 只能自己跑去厨房找吃的?,瞎琢磨着也就会了?。” 温渝:“小?时候那是多大?年纪?” 林净宁想?了?想?说:“七八岁吧。” 温渝说:“我那个年纪还玩泥巴来着,什么都不懂, 跟着我爸到处跑,有时候也会给我们煮面。” 林净宁笑?了?。 温渝不好意思了?:“你?不许看,我要穿衣服。” 林净宁不正经笑?道:“现在还会害羞?” 温渝红着脸瞪着他。 林净宁笑?着转过身:“好了?,我不看。” 枕头边上?放着林净宁的?另一件睡衣,蓝色条纹上?衣和纯蓝睡裤, 有些宽大?, 她挽起了?袖子和裤腿, 盘着腿坐在床上?,头髮随意的?撩在后面, 端过面碗,慢慢地吃起来。 林净宁偏过头看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温渝吃了?几口?咂咂嘴道:“煮的?还不错。” 她看起来很瘦,穿着他的?睡衣像是被套了?进去,此刻随意慵懒,但又?别有一番女人的?风味,这种风味晚上?他已经极致的?体验过了?,近乎让他上?头。 林净宁喉结滚了?滚,克制地别过脸去。 温渝捞起一根面条,问他:“你?要不要吃?” 林净宁半开玩笑?道:“已经饱了?。” 温渝瞬间就明白了?。 林净宁忍不住逗她:“刚才?做的?时候都听到你?肚子叫了?,要是再不让你?吃东西,大?概今晚都睡不着了?。” 温渝:“………………” 她低头认真吃起面来,林净宁笑?意渐深。 那碗面量不是很多,但足够温渝吃的?舒服了?,她最后还喝了?一口?汤,舔了?舔嘴唇。林净宁也很有耐心?,看着她吃到碗底,久违的?踏实和平静。 温渝放下碗筷,又?道:“你?这怎么还有厨具?” 林净宁说:“这些年胃不太好,江桥总会买一些放这,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会煮一碗面。” “吃了?就能睡着了??” 林净宁笑?:“更睡不着了?。” 温渝:“睡不着的?话做什么?” 林净宁:“新闻和股票吧。” 温渝歪着头看他:“难怪你?股票玩的?那么好,但是新闻有什么好看的?,不觉得?枯燥吗?” 林净宁:“还行。” 温渝:“晚上?大?概只有国际夜间新闻什么的?,我可能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你?还会越看越清醒啊。” 林净宁:“这么跟你?说吧,不要小?瞧那些国际新闻,很多时候可能涵盖了?国内这一年的?发展动向,特别是重点讲话,明白吗?” 温渝嘴角不可抑制地弯了?一下。 林净宁不紧不慢道:“就像你?的?专业一样,只是知道那些文物?古玩是不行的?,做这行的?人都知道就没什么竞争力了?,你?得?发现特别的?东西。” 温渝沉默了?。 林净宁:“有时候会付出代价。” 温渝低垂着眉眼,缓缓开口?:“我有时候觉得?非常奇怪,二十来岁参加工作,也并不是什么都懂,但是这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好像都要在这个年纪完成,如果再做一些错误的?决定,那就更糟糕了?。” 林净宁只是轻声一笑?,神色却异常冷静,但那双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永远,都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 温渝看向他:“但真的?做错过事,要怎么办?” 林净宁斟酌了?片刻,意味深长道:“如果无法挽回的?话,就一直往前走,只要你?知道终点就在那儿,怎么走不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温渝陷入了?沉思。 林净宁:“怎么问起这个?” 温渝无声摇头。 林净宁忽然笑?了?:“大?晚上?的?,太严肃了?,实在浪费这么好的?时间,我们可不可以说点轻松的?话题?” 温渝:“………………” 林净宁:“现在不困了??” 温渝吞吞吐吐:“还好。” 林净宁玩世不恭地笑?了?。 温渝被他这一声笑?弄得?心?猿意马,很快目光看向客厅方向,随口?说道:“不是要说点轻松的?话题吗,你?现在出去绕着护城河跑一圈再回来,最好再有一点裸奔的?奉献精神,我们就说点别的?。” 林净宁抬眼:“过分了?啊。” 温渝别过脸,笑?了?。 这样轻松的?时刻,似乎总是很少,但又?让人甘之?如饴,好像过去的?那些事情真的?都已经过去了?,从?此风轻云淡,干干净净生活。 后来又?回到床上?,做了?一次。 温渝被他折腾的?已经全身无力,后半夜睡得?格外踏实,一个梦都没有做过,第二天醒的?也很早,凌晨五六点的?时候,太阳刚刚冒了?个头,天边慢慢亮了?起来。 林净宁睡得?很熟,没有被她吵醒。 温渝简单的?洗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将地上?的?凌乱规整好,捡起来了?地毯上?的?那只草编麻雀,最后又?看了?一眼林净宁,昨晚他发狠的?时候温渝差点被他揉碎,但是现在他就安静的?睡在那里,温渝莞尔,带着笑?意从?房间里离开了?。 她在计程车上?给林净宁发了?一条微信。 “我回扬州去了?,家?纳今天下午有秋招的?会议,到底还是个打工的?,总不能太与众不同,昨天的?扬州小?吃实在不太地道,你?要是还有兴趣,等你?来了?再请你?吃吧。” 林净宁看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温渝已经到了?京阳机场。他扶着额头,躺在床上?,很轻地长嘆了?一口?气,怎么每次都会有一种被她给睡了?的?感觉,明明昨晚还像水一样柔软,今天又?回到了?老样子。 他回了?一个字:“好。” 温渝确实有事情要忙,这次的?徵集活动差不多到了?尾声,下午的?会议总结也很重要,还要安排秋招的?事情,但那个时间她已经回学校了?,只能周末去帮忙,换句话说,这里的?工作快要结束了?。 扬州比京阳湿润 ,空气更新鲜了?。 温渝下了?飞机才?看到林净宁回復的?那个字,好像每次话都很少,但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收起手机,打车离开机场。 刚到公司楼下,就收到惠姐消息,问她走哪儿了?。温渝径直奔向艺术部门,一堆人站在门口?说话,好像要迎接什么人来似的?。 惠姐看见她,招手:“这儿。” 温渝走过去。 惠姐说:“许总一会儿要来。” 温渝一愣。 现在这个时间并没有到非常时期,而且许泊敏一般都在海外活动,虽然扬州是家?纳在国内最重要的?大?本营,但也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事情要过来处理。 温渝小?声道:“没什么事儿吧?” 惠姐说:“现在全球徵集还在忙活,剩下来的?就是个秋招,也没什么大?事儿,倒是挺奇怪的?,怎么今年三天两头的?会来这,不会是要提拔什么人吧?” 大?老闆的?想?法,她们怎么会知道。 后来那天的?会议一切正常,一直到结束都没有见许泊敏来,公司里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去了?,大?家?虽然司空见惯,但也是有些惋惜。 温渝忙完了?手里的?工作,提前下班回家?。 虽然还没有到堵车的?黄金时间,但公司门口?的?车流也不少,一辆车推着一辆车往前走,很少见到有空着的?计程车。温渝多等了?一会儿,有一辆车缓缓停在了?她身边。 许泊敏按下车窗,看了?过来。 温渝惊讶道:“许总?” 许泊敏穿着灰色的?西装,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淡淡笑?了?笑?说:“这里不能停车,先上?来吧。” 温渝不好推辞,弯腰上?了?车。 等车子又?慢慢地驶进车流里,许泊敏才?解释道:“只是顺路过来办点事情,你?们经理又?大?张旗鼓了?吧。” 温渝不好意思笑?笑?:“您能过来,大?家?都很开心?的?,不过今天还是没有等到,都说很遗憾,倒是让我碰上?了?。” 许泊敏:“是吗?” 温渝忽然有一些错愕,好像许泊敏的?话里总有一些别的?意思,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于是道:“您放我前面下车就行。” 许泊敏说:“无妨。” 温渝:“啊?” 许泊敏岔开了?话题,有意无意提起:“上?次你?们艺术部的?聚会,你?似乎吃的?不是很开心?,现在好点了?吗?” 温渝点头:“挺好的?。” 许泊敏目光往下移了?一寸,看见了?温渝的?手腕,她的?袖子往上?捋了?一些,大?概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手腕上?有被人抓过的?痕迹,看着很轻,但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许泊敏目光沉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司机师傅问:“许总,我们去哪里?” 许泊敏说了?个地方:“先送温小?姐。” 温渝有些差异许泊敏怎么会知道自己家?,但一想?或许是李碧琦的?关系,便?没有再过多思考,后来的?半程,车里稍微沉默了?一些。 等快要到温渝的?家?,许泊敏淡声道:“听你?们经理说,你?现在收集做的?不错,昨天还谈了?一个项目,虽然是好事情,但也不要忘了?现在的?首要是念书,这种机会以后多的?是,念书就不好说了?。” 温渝听进去了?:“我知道的?,谢谢许总。” 车子停了?下来。 许泊敏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温渝下了?车,车很快开走了?。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想?着刚才?许泊敏说过的?话。一个人活在世上?匆匆数十载,好像大?半生都在工作,二十岁开始上?班的?话,你?要四十年才?可以退休,既然这样,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温渝转身往回走,彼时天已经暗了?。 只是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没有了?昨夜的?温和,倒像是平时去了?饭局的?那种样子,好整以暇深不可测,靠着白色墙壁,淡淡地朝她看过来。 温渝心?里一跳,抿着笑?意:“那个,今天确实有些事情,我都和你?说过了?,你?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林净宁语调闲散:“有吗?” 温渝:“………………” 林净宁慢悠悠道:“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放我鸽子,上?次几天都没有消息,这次打算怎么玩?” 温渝:“………………” 林净宁朝她后面看了?一眼,勉强笑?了?一声,目光冷冽了?几分,看向她的?时候又?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声音不咸不淡:“说话。” 温渝走近了?几步,歪着头笑?问:“你?生气了??” 林净宁没有说话,起身就要走。 忽然听见温渝叫他:“林净宁。” 他抬起眼皮,刻意皱着眉头。 温渝轻松地开口?道:“家?纳的?实习工作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一个月开学,时间的?话应该够用了?,可能是一时的?脑子发热,也许明天就后悔了?,但是现在还是想?说,要不我们去旅行吧。” 林净宁愣了?一下,低头笑?了?。 第25章 她说完这话, 瞬间就有些后悔。 林净宁的眼底浮起?一抹很清淡的笑意,侧过头去看向她,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要去广西昭平吗?” 温渝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那是她最爱的毛姆电影《面纱》里的拍摄基地, 昭平的黄姚古镇,雨里雾里,像是天堂,她看过电影便一直想去的地方。只是总说要旅行?, 却迟迟未曾出发?。人好像就是这样,很难踏出第一步, 要?么是天气不好, 攻略麻烦,或者没有时间,你会找到各种理由阻止自己出发?。 温渝又朝他走近了一步。 林净宁:“怎么不说话?” 温渝诚恳地摇了摇头。 林净宁揶揄:“刚才不是挺能说的。” 温渝故意磨蹭了一分钟,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要?让我去也行?, 但是…………” 怎么变成了他的请求,林净宁啼笑皆非。 温渝很快道:“但是你得听我的。” 林净宁由着?她去了。 或许是夜里的缘故,路灯照了下来, 温渝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清雅:“你不是工作狂吗,会有时间?” 林净宁笑了一声,语气多了一些落寞:“你也知道今年的情况,现?在无业游民一个?, 时间倒是多的很。” 温渝严重怀疑, 这种落寞似真似假。 林净宁轻声嘆了口气:“等了你半天, 真的有些饿了,要?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然后再接着?谈。” 温渝故意道:“谁要?跟你去,我回家?吃。” 林净宁要?笑不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大小姐,陪你爷爷弄了一会儿菜园子,他现?在找老朋友喝酒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今天没做你的饭。” 温渝:“………………” 听到这话,她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他的衣服,灰色的短袖上沾了湿泥,黑色的裤腿挽了起?来,皮鞋上也有泥点,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林净宁趁着?她发?愣的功夫,走了两步到她身?边,很熟练地拉过她的手往巷子外面?走,温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还不太习惯这种动作,下意识地想抽出手来,却被他握的更?紧了。 温渝居然有点尴尬:“你干吗?” 林净宁只?是轻道:“陪我吃饭。” 这是温渝第一次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那种彼此之间的拉扯和真实感,也似乎在此刻更?加的强烈了。她没有再说话,静静地跟在他的身?边。其实也没有去很远,就在附近的小餐馆里,要?了一份豆腐羹和扬州炒饭。 林净宁吃东西很慢,吃的也少。 温渝确实有些饿了,低头咬着?豆腐,然后道:“这家?老店已经开了好几十年了,味道不错吧?” 林净宁“嗯”了一声:“你以前常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温渝说:“读中学的时候爷爷会经常带我和温寻过来吃,后来念了大学,参加工作,很少来这了。” 店里人不多,光线温暖。 林净宁的声音听起?来低沉缓慢:“扬州到宜城的距离,并不是很近,怎么想起?来去那边念大学?“ 这话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林净宁问过一次,温渝的回答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怎么发?展,社会怎么运转,但这次她没有这么说。 温渝看了一眼店铺外面?的街道,昏黄宽敞,偶尔有路人说着?话走过去,她想了想才道:“那时候李碧琦管的太严格了,有些喘不过气,就想摆脱她,最好走得远一点。” 但这些对于林净宁来说,都是奢侈。 温渝笑了笑又道:“我以前不太能理解她,总觉得这个?人不太会做妈妈,脾气暴躁,还很强势,总是想和她讲道理,但你发?现?根本讲不通。” 林净宁看着?她,低声:“那现?在呢?” 温渝微微怅然道:“你说现?在啊。” 林净宁低垂着?眉眼。 温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道:“真的理解了吗?好像又没有,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意识到她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强大,所?以就这么理解了。如果我爸还在的话,她应该不是这样的。” 林净宁放下勺子,往后靠去。 他很喜欢听温渝说这些事情。 但温渝的脸色瞬间淡了下来,豆腐羹简单吃了几口,低了低头,说:“有时候觉得小时候特别好,干吗要?长大呢。” 林净宁笑了一声,问她:“要?不要?玩猜谜?” 温渝“啊?”了一下。 林净宁不慌不忙地开口:“看你反应这么迟钝,给你玩个?简单的,你说说乌龟的屁股怎么解释,打一生活用语。” 温渝确实迟钝,想了半天。 林净宁低眼:“猜不出来?” 温渝摇头。 林净宁说了两个?字:“规定。” 温渝:“………………” 林净宁又道:“乌龟倒立。” 温渝琢磨了半晌,一脸疑惑但还是很认真的猜到:“乌龟的屁股是龟腚,倒立的规定,有这么个?词儿吗?” 林净宁:“你也知道没有了。” 温渝:“那是什么?” 林净宁悠哉道:“上面?有规定。” 温渝:“………………” 林净宁笑意渐深:“大乌龟背了个?小乌龟。” 温渝总算知道谜底的套路了,这次真的是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然后试探地回答:“大规定和小规定?” 林净宁拿起?一支干净的一次性筷子,很轻地敲了一下温渝的头,无奈笑着?开口:“上面?又有新规定。” 温渝气急,皱巴着?脸:“还有吗?” 林净宁不急不徐道:“有三只?乌龟过马路,中间那只?一会儿想往左走,一会儿又想往右走,能猜出来吗?” 温渝已经被他绕晕乎了。 忘了这人玩这个?很一流。 林净宁扔了筷子到桌上,若有所?思道:“这样吧今晚之前,猜得出来你说了算,猜不出来你答应我一件事。” 温渝还在犹豫:“你不会耍诈吧?” 林净宁坦然道:“我像是那种人吗?” 温渝表情嫌弃:“从我对你的认识来看呢,现?在还不太好说,万一你要?是挖了坑让我跳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净宁:“………………” 温渝:“但是赢了真的我说了算?” 林净宁笑了。 温渝:“骗我是猪。” 林净宁轻描淡写道:“要?不出去走走?我记得前面?有条街,晚上应该挺热闹,保不齐就有灵感了。” 后来温渝还是勉强同意这个?玩法,怎么说不能太丢面?子。他们从小餐馆出来,温渝还在思考,走路差点撞上电线桿子,被林净宁扯着?胳膊拉开到一边。 她一边走一边低喃:“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往右走,还是三只?乌龟,中间那只?想要?干吗?” 林净宁克制着?笑意: “现?在认输也行?。” 温渝哼了一声,往前走去。 大概是要?过乞巧节的关系,街上挂满了很多小灯笼,到了晚上这个?时间,四周已经很热闹了,大人带着?小孩出来玩,拎着?小灯笼,有很多人手里拿着?小吃走过去。闻到味道,温渝又想吃了。这边的街道四通八达,走到里面?不知道东南西北。 林净宁跟在后面?叮嘱:“从这儿走。” 不过一会儿,温渝已经吃了好几样儿东西,林净宁还在结帐,她已经眼馋别的去了。就这么拐了几个?弯,到最后温渝也不清楚到了哪里,但这地方僻静雅致。 她问林净宁:“你找的路对吗?” 林净宁眼神平和极了,不动声色地开口:“要?是不知道的的话,人家?还以为我是本地人,现?在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猜出来了吗?” 温渝:“………………” 她的脑子都快炸了,往路边的长椅上一坐,直接泄气道:“不猜了不猜了,你说答案吧。” 林净宁低头看她:“其实很简单。” 温渝:“哪简单了?” 林净宁扯了扯嘴角道:“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往右走,还是中间那只?,说明中央的规定又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温渝已经无话可说,愿赌服输。 林净宁看了一眼手錶,说:“现?在时间还早,我得回酒店一趟,然后再想想让你做什么事情。” 温渝:“你晚上住哪儿?” 林净宁对着?她身?后扬了扬下巴。 温渝近乎木讷的转过身?去,后面?是一家?装饰古朴的老宅子,门口的红色灯笼上写着?修雅两个?字,红色的铁门微微关着?,两边种着?香樟树,树枝伸进?了宅子里,一部分枝桠穿过门廊,衬得这地方隐蔽极了。 林净宁说:“总得换身?衣服吧。” 他这话倒也无可厚非,湿泥已经干了。 温渝当时没有想太多,或许有一点是出于对这宅子的好奇,她在扬州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这么个?地方,便跟着?林净宁走了进?去,一路上经过长廊,拐了几个?道,去了最里面?的房子,倒是没有见到什么人。 林净宁去了洗手间,她站在窗边往外看。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林净宁出来,温渝喊了他一声,没有回应,她下意识担心起?来,拧开门锁进?去一看,林净宁还穿着?那条黑色裤子,光裸着?上身?,正在解皮带,听到声音朝她看了过来。 温渝脸颊滚烫。 虽然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但那毕竟是在漆黑的夜晚,现?在这样明亮的空间里,温渝脸颊都烫了,但她想转身?就走,已经来不及了。好像此刻她才明白过来,林净宁这人是一句一个?陷阱让她往里钻。后来迷迷煳煳之间,温渝已经浑身?瘫软,只?记得他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一会儿别走了。” 昨晚的温存还在,她红着?脸不吭声。 但仅有的理智还是让她清醒过来,挣扎着?说道:“你还没说要?做什么事情呢,现?在是在扬州,夜不归宿不行?的。” 温渝说完反应了几秒,懂了。 她咬着?唇:“林净宁?!” 林净宁一边解开皮带,一边俯身?吻向她的脖子,目光一片浓稠,说晚一点送你回去,然后又低声笑了,玩味道:“真不想要??” 这万籁俱寂的地方,安宁的让人着?迷。 温渝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远方,她不知道现?实里的黄姚古镇是不是还是电影里的那个?样子,好像听到的风景总是比看到的更?要?美好,但她依然想要?再去一次。她的瞳孔已经张开,轻柔的对林净宁说我们谈谈昭平吧,林净宁低喘着?看她,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又过了很久,老宅子外面?下起?了雨。 雨声哗哗啦啦打着?玻璃窗,温渝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下雨了,此刻空气干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听着?窗外落地的雨水,慢慢放松了下来,只?觉得身?体敏感极了。过了会儿,起?风了,夹杂着?雨声,胡乱拍打着?玻璃,风势渐大,吹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温渝小嘴微张,仰头看着?天花板。 大概是感觉到她有些游离,林净宁动作慢了下来,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许泊敏送你回来的?” 温渝清醒了。 第26章 那天林净宁没想?碰她的, 但她跑进浴室的样子,眼神里还装着从前有过的清澈,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的时候, 他是?有些什么都顾不上了。 此刻温渝就躺在他的身边。 她听到林净宁提起许泊敏,其实心里?并没有想?得太多,说起话?来声音像沾了水似的,又说的特别认真:“你说许总吗?他就是顺路来扬州办点事情, 我们在公司门口刚好遇上。不过他一般都是?在海外,这段时间确实经常在国内活动, 应该是?要?秋招了吧。” 林净宁声音没有什么温度:“是?吗?” 温渝湿着眼睛“嗯”了一声。 林净宁将她的手腕推到头顶, 用手掌压着,唿吸都粗了半分:“你知道的挺多,还说什?么了?” 温渝想?了想?道:“有时候觉得这个人挺难靠近,但说话?又没什?么架子,他让我专注学业, 还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工作。” 林净宁冷笑了一声,动作加快用了狠劲。 温渝瞬间嘴唇都麻了,嗓子干哑到都快说不出来话?, 声音又小又轻地嘤咛:“林净宁?!” 这一声林净宁已经让他意乱情迷了。 她委屈抗议:“你让我说的。” 林净宁轻笑,嗓音嘶哑,抬手捋了一下她脸颊的头髮,神色却异常的冷静:“所以我也没做什?么,这是?正常夫妻生?活。” 温渝没有听的很清楚, 已经迷乱。 后来当她醒过来的时候, 风已经变小了, 雨水还在下,隐约还可以看见外面寥落的灯光, 昏昏暗暗,雨水落在栏杆上溅了起来,香樟树的叶子湿哒哒的,轻轻的被风摇晃起来。 温渝裹着被子,迷迷煳煳睁开眼。 她看到林净宁穿着白色的浴袍,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昏黄的光线里?,依稀可以看见他低着头,表情甚少的严肃,说话?不多,只是?偶尔“嗯”了一声,像是?在吩咐什?么事情。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脸,像温渝那次见到他倚着栏杆的样子,还是?会让人想?要?靠近。 林净宁慢慢看向窗外,目光微沉。 电话?那边是?陈砚纶略带正经的调子:“最?近陈家的事情你关心了吗?这个陈大小姐真是?八面玲珑,三下五除二?就把陈见军的帐弄清楚了,法院开庭的批示都下来了,陈见军有一个项目当初是?要?和江州窖对打?的,现?在江州窖什?么都不做就赢了,听说最?近在股东会上出尽了风头,张青山不太好受了,我估摸算着,最?多三天,他一定会给你打?电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林净宁目光沉静,微微抬头。 陈砚纶笑道:“忘了他是?个急性子。” 林净宁从玻璃窗上看到温渝醒了,她安静的朝他看了过来,眼神温和绵长,藏着晚上纠缠过的风情,倒是?有一些小女?孩的姿态,但身体的配合与转瞬即逝的妩媚,已经是?女?人的样子,干净柔软。 陈砚纶接着问了句:“对了,你现?在京阳还是?哪儿?” 林净宁:“回头再说。” 他挂了电话?,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来。 温渝对他笑笑:“现?在几点了?”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有着纵情过后的温软,林净宁下意识地僵硬,身体像是?蹿过一股电流,他硬生?生?别开脸,半晌才看向她,声音低沉:“还不到十点。” 温渝垂眼:“这么晚了啊。” 林净宁眼神变得又黑又沉,压低了嗓子,克制着笑意道:“要?么今晚不回去了,给家里?去一个电话?。” 温渝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了下去,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她只看见林净宁的目光暗了下来,赶紧拉上被子,义正言辞:“你想?得美?。” 林净宁轻笑:“不止想?过。” 温渝:“………………” 她很快换上衣服,内衣的一只扣子被他扯掉了,只能别扭的勾搭上另外一只,算是?勉强可以穿上。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抬头的时候,林净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温渝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有些深不可测。 后来一起往出走,雨水已经停了。 老宅子里?的石板路上浸透着湿意,四周静的不像话?,路灯的光亮打?在脚边,温渝下意识地拉扯着林净宁的衣服,跟在他身边。那会儿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拐角处是?一个隐蔽的前台,有两个小姑娘一边吃泡面一边说话?。 温渝对他道:“这个酒店挺特别的。” 林净宁微微一笑:“这个宅子不对外,一般都是?圈子里?的人过来度假,说穿了就是?公司业务合作,你不知道很正常。” 温渝恍然:“你们做老闆的真是?麻烦。” 林净宁勾了勾嘴角。 他们沿着石板路走了出去,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刚才走过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但这种深夜出来散步的感觉倒还是?不错。 温渝说:“好像很少这么晚出来散步,明天不上班就好了,打?工人真的很不容易,都是?被你们剥削的。” 林净宁笑了。 温渝:“你就没点反省吗?” 现?在说话?倒是?越来越不顾忌了,林净宁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要?不是?看在你还得上班,明天这个时候都不见可以下得了床。” 温渝:“………………” 后来的那两天里?,温渝一直在处理公司要?交接的事情,实习的工作接近尾声,索性情况发展都和预期差不多。惠姐得知她要?提前离开,想?劝她继续留下参与秋招,但温渝去意已决,大傢伙便为她撺掇了一个饭局。 有时候会收到林净宁发过来的消息。 她会耐心的一个字敲着:“实习生?没有签合同,可以随时离开,今天下了班就走,不用你来接,晚上同事聚餐。” 林净宁很久都没有回覆她。 过了好大一会儿,惠姐拉着温渝说话?,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拿过来一看,差点惊掉下巴,只见他回了一句:“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哪里?像这个人平时说话?的语气。 惠姐眼尖看了出来:“男朋友啊?” 温渝本来是?想?否定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声音腼腆,有些不太好意思说道:“刚确定关系。” 惠姐像是?身经百战的样子,指点江山:“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不能让他有一种把你追到手就万事ok的错觉,还得时不时的冷落一下,有点疏离感,让他知道在你的生?命里?他不过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懂吗? 温渝忍着笑,听乐了。 惠姐:“要?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温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惠姐说着嘆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前两天夜里?,我加班到很久,十一点多吧,走的时候遇到许总了,他好像喝了点酒,还在打?电话?,脸色很不好看,听说他温文尔雅,但那天把电话?那边的人骂的很厉害,我以为有什?么大事,第?二?天来了才知道他凌晨的航班去了香港。” 温渝的印象里?,都没见过许泊敏皱眉。 惠姐摇头嘆道:“你说这么有钱有能力什?么都不缺的人,也总有解决不了的烦心事,但都到了这个位置,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温渝沉默了起来。 当年林净宁也有过风头无两的日子,风轻云淡地谈着生?意场上的事,对什?么都漫不经心,谁见了都会给一分薄面,但现?在他去饭局上,总是?先自?罚三杯,那么烈的酒喝进胃里?,他还是?淡淡笑笑,说这酒不错。 惠姐还在苦口婆心地说话?。 温渝低着头点开手机,给林净宁回復了一句:“你还是?在酒店等我回来吧,给你带冰糖葫芦吃。” 许久之后,看到他回了句:“要?核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温渝:“………………” 晚上的聚餐很是?热闹,她拗不过同事的热情喝了酒,大家很自?然地聊着天,温渝看到手机微信响了一声,林净宁问她结束了吗?她嘴角缓缓扬起,又多喝了几杯,走的时候已经头晕晕的,但还能正常走路,也没忘了给他买糖葫芦。惠姐的家和她要?去的酒店顺路,便送了她到附近下车。 温渝脑子里?清醒的很,沿着石板路往里?走。 这个宅子最?好的一点就是?寂静,全是?香樟树的枝桠。她凭着印象找到了林净宁的房间,没什?么力气的叩了叩门。 林净宁当时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张青山总算松了口,问他要?怎么做,林净宁只是?淡淡地说:“您什?么都不用做。” 彼时听到外面有动静,林净宁抬了抬眼看过去,走路的声音都不太稳,他和张青山简单说了两句,把电话?挂了,然后就听到温渝轻哼着敲门。 林净宁走到门边,拧开了锁。 温渝借着酒意仰着脸看他,摇了摇手里?的冰糖葫芦,放在他手里?,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一支十块钱,你得还我。” 林净宁眼神微变,慢慢关上了门。 她今天穿的是?修臀的灰色棉质短裙,白色衬衫被她束进裙子里?,衬得腰线清晰,盈盈一握,双腿纤细笔直,头髮随意的搭在胸前,林净宁早就已经没了浅尝辄止的心思,他知道此刻的温渝是?什?么样子。 温渝坐在床上,双手撑在床边,神色有些微醺地看向他:“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读了那么多年书,还是?搞不清楚。” 林净宁将冰糖葫芦放在玄关处,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里?有一种渲染过的砂纸被打?磨时候的磁性:“喝了多少?” 温渝抬起一只手指,仰着脖子:“一点点吧。” 林净宁无奈一笑。 温渝:“你笑什?么?” 林净宁笑意渐深。 外面忽然一阵惊雷,又要?起风了,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下雨。温渝转过身看向落地窗外,漆黑昏黄的夜里?点点灯光,香樟树的叶子随风飘荡。 温渝又把脸转回来,目光霎时变得遥远起来,她静静地看着林净宁,眼神已经被酒意灌得迷离,但还是?记得要?说的话?:“去昭平吧,明天就去好不好?” 林净宁慢慢蹲下身子,目光黑沉。 温渝扯了扯他的衣角:“林净宁。” “明天就去。”林净宁冷静地盯着她,眸子里?浸满了藏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长道,“我们先做点别的。” 第27章 林净宁只是说话逗逗她玩来着, 但温渝似乎并没有仔细听他在说什么,伸手去扒拉自己?的头髮,好像有些打结。他无奈地站起身来, 帮她去打理,然后只听到很轻的一声,温渝靠着他的身体睡着了。 他揉着她的头髮,无声笑了。 林净宁没有喊醒她, 只是将她放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然后去洗手间拿了热毛巾过来, 给她擦了擦胳膊和脸颊,温渝不耐烦地抬了抬手,侧身朝向里面。 他看了她一会儿,摇头失笑。 温渝那?天醒得很早,林净宁不在房间, 手机也没有带,她简单地?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出去的时候, 看见他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半截烟。 林净宁看到她,目光闪躲了一下。 温渝走在石板路上,隔着香樟树望着他,只是说:“你说了要?听我?的, 就得说话算话。我?现在回家收拾行李, 还要?和爷爷打声招唿, 下午火车站见吧,还有我?没说不可以?抽菸, 但慢慢来的话,少抽一点是可以?的。” 林净宁轻笑:“嗯。” 温渝:“那?我?走了。” 林净宁合了合眼。 温渝在酒店门?口打了车,回到家里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些出行要?用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小型的拉杆箱里,然后下了楼去吃饭。 爷爷从菜园子摘了新鲜的菜,熬了热粥。 温渝吃了两口:“今天这个好喝。” “以?前的不好喝吗?” 这话有些双关了。 温渝笑笑:“我?做的比较难吃。” 爷孙俩又?说了会儿话,一直到中午,温渝陪着爷爷一起做了一顿中午饭,离开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她给林净宁发了消息,打了车去火车站。 扬州的火车站人潮汹涌。 大概是暑假的缘故,旅游旺季里总是会看到各种?旅行团,带着同样颜色的帽子,围在一起,听导游讲解当天的安排。 温渝到了进站口等?林净宁。 其?实他已经到了,站在她的左侧,等?着温渝自己?转过来,那?一瞬间她的眼睛明亮温和,对他笑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林净宁说:“比你早到一会儿。” 他行李不多,就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包,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倒是有一些休闲的样子,见惯了他平时西装革履的斯文做派,现在还有一点不太习惯,但这人怎么穿都好看。 温渝走近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坐火车?” 林净宁:“为什么要?问??” 温渝咧嘴一笑。 林净宁又?道:“身份证给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证件递给他,然后指了一个方向道:“包就放地?上吧,我?看着行李,买票的地?方好像在那?边。” 林净宁第一次见到她的身份证。 好像还是上学的时候拍的照片,长相秀气,头髮束在脑后的中学生模样,笑起来像是散尽了全身的阴霾。 他对她道:“在这等?我?。” 从扬州出发到广西昭平,买的是扬州站到贺州站的火车票,暑期旺季卧铺都很少了,林净宁买了两张硬座,至于卧铺要?在凌晨到了铜陵才能补票,中间要?到株洲站换乘,八点四十三?的火车出发,第二天早上四点五十六到。 林净宁拿着票出来,温渝看了好几眼。 她说:“现在还有两三?个小时,怎么办?” 林净宁左手拿过她的行李箱,将黑色的大包放在上面,右手自然地?牵过她的腕子,说:“去那?边看看。” 车站附近有一些小店卖小吃。 他们?随便进了一家人比较热闹的店铺,点了馄饨,什锦小笼,要?了两杯扬州绿茶,温渝不是很饿,吃了一点,林净宁今天的胃口倒是很好。 她问?:“你中午没吃吗?” 林净宁咬着馄饨说:“酒店的饭你知道的,实在是吃不了两口,这些年吃的太多了,看见头都大了。” 温渝:“难怪肠胃不好。” 林净宁笑笑。 温渝感?慨着道:“今天太阳这么好,心情都好很多了,不过中午吃得太饱,现在还有点撑。” 林净宁:“吃的什么?” 温渝:“狮子头。” 林净宁:“那?是很好。” 温渝笑。 林净宁:“爷爷做的?” 温渝:“你就没想过要?是我?做的呢?” 林净宁一副我?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看着她道:“那?这样吧,到了昭平,买点材料,你做一个我?尝尝。” 温渝:“………………” 他们?又?吃了一会儿,店里人多,要?腾地?方,便一起出去在附近走了走,然后就进站了。候车室的人也很多,有睡觉的,说话的,还有一些空座位。等?到终于坐下来,已经是七点多了。 温渝见他倒挺熟练的样子,道:“你以?前坐过火车吗?” 林净宁将行李放好,想了一会儿才道:“大概念书的时候坐过一次,好像是读初中的时候,和杨慎一起跑出去玩,买的就是火车票,都快二十年了。” “这么久了啊。” 林净宁“嗯”了一声:“你不问?都想不起来。” 温渝道:“你那?时候是在嘉兴读的书吗?” 林净宁在她身边坐下来,慢慢开口:“很小的时候不在嘉兴,去了杨慎老家,在杭州那?边读了几年,到了初中被老爷子接了回来。” 温渝没说话。 林净宁微微笑了:“没什么要?忌讳,想问?就问?吧。” 温渝摇了摇头。 其?实出行的时候,没什么着急的事?情,一个人的心态往往会很放松,对周围的环境都充满了亲切感?,还有一点儿期待。 林净宁又?笑了:“李恪严那?时候教我?和杨慎学画,教了几年,最后说了两句话,你们?俩真不是学这个的料。” 温渝眼睛一亮:“你还会画画?” 林净宁:“大概画虎不成反类犬。” 还挺谦虚。 温渝:“后来没再画过了?” 林净宁沉默片刻,摇头。 温渝:“还有别的爱好吗?” 林净宁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温渝问?:“后来呢?” 林净宁目光变得悠长,声音平静:“后来上了大学,念了经济管理,刚毕业就被家里安排去了酒店工作,那?时候林之和是那?家酒店的总经理,很多事?情处理得都很讨老爷子喜欢,我?就拼了命的想要?追上他。” 他说这话,平和极了。 温渝也是静静地?听着。 林净宁道:“但是第二年他做错了决定,被老爷子直接调走了,事?实上那?个决定并没有引起很大的事?故,不过老爷子眼里容不得沙子,那?次之后,他没了实权,我?也很少回林家了。” 温渝猜道:“你做了总经理?” 林净宁沉默。 温渝猜对了。 林净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那?一年也就二十郎当岁吧,哪怕对老爷子的决定再不满意,但还是要?去做的。” 接着又?道:“不但做,还要?做好。” 温渝听得很认真。 林净宁说完看向她,嘴角染上了一点笑意,缓缓嘆了口气:“听我?说这些,不无聊吗?” 温渝:“你想说,我?就听。” 林净宁眸子变深了。 温渝双膝併拢,单手撑着下巴,说道:“你从小呢耳濡目染,又?学的经济,对生意场上的这些事?情肯定是游刃有余,其?实和年纪没什么关系,你做的那?些决定也好,走的路也好,大概都是你觉得正确的就行了。” 林净宁笑:“正确?” 温渝“啊”了一声。 林净宁:“什么是正确知道吗?”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深刻,温渝想的不是很周全,但还是简单说道:“对的事?情和答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林净宁说:“百度百科对这个词的解释是,符合实际,没有错误。但是怎么会呢?如果每件事?都要?求正确,那?你就完了。” “什么意思?” 林净宁说:“换句话说天底下就没有百分之百正确的事?情,所谓的正确不过人给它下的定义,意思是说太过专注会坠入魔道,明白了吗?” 温渝听得一头雾水。 林净宁笑了:“现在不明白是好事?。” 温渝:“为什么?” 林净宁:“说明你还单纯。” 温渝:“我?快三?十了。” 林净宁:“我?快四十了。” 温渝:“………………” 此刻火车站里的广播开始了:“旅客们?,您好!开往昆明方向,k136次列车在本站开车时间八点四十三?分,现在已经开始检票进站了………” 温渝没认真听,继续问?他:“你再给我?说说。” 林净宁:“要?听什么?” 温渝:“什么都行。” 林净宁:“给你猜个迷吧。” 温渝两眼一黑。 林净宁笑笑:“我?记得你以?前挺爱玩这个,怎么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不会是怕输吧?” “谁怕输了,我?只是暂时脑子里有点混乱,你等?我?重振旗鼓再说吧。”温渝说着说着反应过来,“刚才广播里说的是我?们?的车吗?” 林净宁淡定道:“就是这趟。” 温渝惊讶:“那?你怎么不说?!” 林净宁:“我?看你不是很着急。” 温渝:“………………” 旅行的事?情当然是不能着急的,总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就像所谓的正确和失误,失误就是存在,无法避免。如果这趟没赶上,那?就下趟,人生也是,没有什么非做不可,山顶太高了爬到一半也可以?折回,又?有什么呢。好吧,现在要?出发了。 第28章 当时距离检票结束还有十分钟。 林净宁在后面推着行李, 温渝走在前面东张西望,她穿着短袖牛仔裤,头髮随意在后?面挽了起来, 脸颊的头髮拨向耳朵两边,那?双眼睛干净的不像话。 过了一会儿,她步子放慢。 等到林净宁跟上来,他拎起行?李箱和黑色大包, 温渝想要帮他分担,他只是?说你好好看路。然后他们一起走下楼梯, 温渝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在7车厢, 一会儿下去左拐。” 林净宁说:“你对这还挺熟。” 温渝:“偶尔回来会坐火车。” 四周的人潮此刻都是?沿着用一个方向,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钻进火车的轿厢,然后?找到自己的座位,或者?玩手机,说话, 睡觉,然后?奔向五湖四海。 他们在7车厢53和54座位,刚好是?两个人的座椅, 54座靠窗,温渝坐在里面慢慢松了口气,林净宁放好了行?李,坐了下来。 温渝说:“我还担心买不到靠窗的。” 林净宁:“不会。” 温渝:“为什么?” 林净宁好整以暇道:“这么跟你说吧,一般k开头的火车座位, 4和9是?两座靠窗, 0和5是?三座靠窗, 座位数字越大,越靠近洗手间?。” 温渝看了他几秒:“这你都知道?!可是?买票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会买的是?这几个数字的呢?” 林净宁笑了笑:“那?太简单了。” 温渝:“?” 林净宁:“我和工作人员说,要两张票,一张靠窗。” 温渝:“………………” 林净宁笑开了。 温渝:“那?别?的火车种类你知道吗?” 林净宁往后?一靠:“看你问什么了。” 温渝:“你都知道什么?” 林净宁沉吟了片刻,声音并不是?很大,低低的对她道:“我们从高铁说起吧,打g开头,每小时350公里,主?要运行?在无砟铁路专线。打c开头的话,一般叫城际动车,时速200到250,城际客运。普通动车和城铁差不多,打d开头。还有?一个是?直达特快,时速低一些,200公里不到,中途一般不停站,这种打z开头。如果是?打t开头的叫特快,160公里左右。” 温渝听?得一愣一愣:“打k开头呢?” “这种就很慢了,最高时速120,停站很多。” 他这话刚落下地?,火车开了。 温渝朝外面看去,一切都开始倒退,这种倒退就像回到过?去,好像她和林净宁的关系,似乎也开始倒退回了从前。 她又转过?头来:“还有?吗?” 林净宁抬手指了指窗户外面,旁边的铁轨上停着一列火车,他说:“那?是?货物?列车,一般像快运、重载、冷藏都会用。还有?军用列车,行?邮列车,像我们这种,就是?旅客列车。” 温渝:“你都没怎么坐过?火车,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林净宁淡淡一笑,语气非常的闲散,但听?起来却有?些怅然若失的意思:“致远曾经做过?几个项目,涉及到这些,大概了解过?。” 温渝静了几秒,重新看向窗外。 对面的座位一直空着,此刻才有?两个年轻男孩子坐了下来,一个对另一个抱怨道:“说你走错车厢了吧,还不信我。”只是?两个人刚坐下来,就带上耳机低着头玩手机游戏,互相?说着游戏语言,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温渝偏头问他:“好像没怎么见过?你打游戏。” 林净宁轻笑:“大概过?了那?个年纪了。” 温渝低垂着眉眼,像是?想起了很远很远的事情,看向窗外倒退的树木和房子,弯了弯嘴角道:“我还记得2000年的时候,我爸出去拍照片,说回来给我们带好玩的,当年很流行?索尼的那?一款电视游戏机,只是?我和温寻等了很久。” 林净宁目光敛起。 温渝说着说着,声音轻快了起来:“他超级喜欢坐火车,经常会拍很多火车上的照片,很有?风土人情的味道,就是?火车上有?那?种人情味儿,而且火车很慢,他喜欢慢的东西,但是?现在,很少会有?人愿意慢下来。” 哪怕是?吃饭,都忘记了享受食物?本身。 有?一年温渝听?蒋勛讲梦,听?了很多个晚上,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次听?完,废寝忘食。后?来有?一次,看到一个他的访谈,这位大画家大诗人说了一句话:“在任何环境里,急躁都不能成就大事。”她好像被人敲了一下,忽然醒了。 温渝此刻说给林净宁听?,他静静地?笑了,温渝很认真的端详着林净宁,然后?开玩笑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就是?那?种性子很慢的人,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深藏不露?” 林净宁:“不就是?你吗?” 温渝摇头。 林净宁很轻的笑了一声:“林淮说过?。” 温渝一愣。 林净宁沉静的目光穿透了火车上的玻璃窗,落向外面的黑夜里,声线平淡,却没有?什么感?情:“林之和的父亲。” 温渝瞬间?有?些后?悔问了。 林净宁却平静地?开口:“大概上辈子是?仇人吧。” 林老爷子是?个铁血手腕,或许很难容忍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但又无可奈何。后?来又发生了许诗雅的事情,林淮便不再受待见了。再后?来呢?自从林净宁来到这个老宅子,便一直被老爷子严苛对待,可能这种与众不同也会遭人惦记。林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老爷子对谁越狠,谁接手林家的可能性越大。 温渝拉了拉林净宁的袖子。 林净宁抬手覆上她的腕子,轻笑:“ 林家那?地?方待久了,你自己开始变得麻木都不知道。” 温渝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放松了下来。 她轻声开口:“可能小时候太单纯,总觉得大家都应该像书里说的那?样,知是?非,明事理,但后?来长大了参加工作你会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你真诚相?待换来的往往是?人性的丑陋不堪。” 想起去年在宜城那?些风波过?往,温渝悲从中来。但她知道,林净宁遇到的比她难多了,便问了句: “但是?这种时候,你有?想过?怎么应对吗?” 林净宁:“不需要应对。” “不需要?” 林净宁:“有?用吗?” 温渝没懂。 林净宁说:“就像你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但是?有?一天人事部告诉你,今年没有?年终奖,怎么办呢?你也无能为力。但是?温渝,没有?人会因为懂事过?得更?好,想要的东西撒了泼拿到手了也是?本事。” 温渝嘆气。 林净宁:“有?一个说法叫劣币驱逐良币,周星驰的电影看过?吧,很多人都想要做个好官,但前提是?你要比坏官更?奸,那?做个好人呢?” 这是?温渝从没有?想过?的。 她只是?想起一句:“人善被人欺。” 林净宁摇头。 温渝:“不是?吗?” 林净宁:“人弱被人欺。” 火车停靠的第?一站快要到了,广播正在提醒旅客。这一站是?南京,从扬州过?来大概一个小时零九分钟,在这一站停靠16分钟,晚上十点?零八分发车。 林净宁话茬停了:“坐的累不累?” 温渝揉了揉脖子:“还好,就是?有?点?渴了,我在箱子里装了水杯,你拿出来接点?热水吧。” 林净宁起身站了起来,拿下行?李箱,一只手放在密码锁上,抬头看了一眼温渝,正要问,又低下头,拨了几个数字,箱子打开了。 温渝吃惊:“你怎么知道?” 林净宁:“手机锁屏密码。” 温渝:“…………” 林净宁拿了水杯去接了热水,温渝喝了一点?就有?些困意了。火车重新发车,哐当哐当的行?驶在夜晚的铁路上,四周有?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有?一种安静的热闹。她的头仰的累了,被林净宁拉过?靠在自己肩膀上。过?了会儿睡得不太自在,又换了个姿势,趴在林净宁腿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久,到铜陵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这是?个小站,停靠三分钟。 林净宁低着头,轻声喊她:“温渝?” 她迷迷煳煳嗯了一声。 林净宁:“去卧铺睡。” 温渝摇头。 林净宁:“有?人来了。” 温渝惊醒。 他们在这一站补的是?卧铺的票,座位自然归属于别?的旅客。温渝看到有?人拿着行?李站在他们跟前,才意识过?来。很快和林净宁取了行?李,两个人一起去了卧铺,卧铺的安排是?一个中铺和一个下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温渝要睡在上面:“好睏。” 她直接躺了上去,夏天的温度不是?很热,林净宁从黑色大包里拿了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低声道:“睡吧。” 温渝:“你不睡吗?” 林净宁:“我等会儿。” 温渝“嗯”一声,很快闭上眼睛。 林净宁将行?李放好,拿了烟盒与打火机,去了车门那?边。有?几个男人也在抽菸,偶尔说两句话,车门处尽是?汹涌的风声。 大概是?右耳的刺痛让他需要来一根缓解,但刚准备点?烟,动作慢了下来,他犹豫了片刻,将那?支烟一揉,又把烟盒扔给了那?几个男人,转身回了卧铺区。 温渝已经睡得很熟了。 林净宁躺在下铺,一只手撑在脑后?,很久都没有?睡意,有?时候听?见温渝翻身的声音,好像莫名地?就会踏实了,这种感?觉让他珍惜。他看了一眼时间?,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概很快就要到株洲了。 第29章 温渝早上醒来六点。 她从上面往下看, 林净宁睡得很安静,睡着的时候脸上没有了与人谈笑风生时候那些锋利的稜角,整个人的气场都平和了下来。 她趴在自己胳膊上, 看的认真。 林净宁忽然睁开眼,目光宁静。 温渝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叫林净宁了,你肯定?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什么样子,特别的…………那个词想不出来, 但是真的很适合你。” 林净宁扯了扯嘴角。 温渝问:“没有?在火车上睡过觉吧?” 林净宁胳膊往脑后一枕,缓缓唿吸了一口?气?, 就这?么仰头?看着她:“大概是平生第一次。” 温渝:“有?意思吗?” 林净宁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看人。” “什么意思?” 林净宁:“要是江桥, 就没什么意思了。” 温渝笑的咧开嘴:“你小心江桥罢工,他可?是我见过的秘书里做的最好的一个人了,没有?谁能比他做的还好。” 林净宁挑眉:“这?么夸他?” 温渝“嘁”了一声:“我这?是大大方方地在他老闆面前表示赞赏,等你回?去要给?人家提高待遇知道吗?” 林净宁饶有?兴致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温渝:“什么?” 林净宁说:“现在有?点落草为寇的意思,好像是我在给?你做秘书, 你考虑一下,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 温渝:“………………” 林净宁笑着从床上坐起来,偏过头?看她:“我这?个人呢, 有?些挑剔,但还算好说话,你看着给?一点就行。” 温渝冷眼?看他:“林净宁?!” 林净宁闷笑了出来。 温渝:“一天八十。” 林净宁:“行啊。” 温渝:“………………” 林净宁揉了揉她的的头?发:“好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餐厅那边吃饭, 还是你要再睡一会儿?” 温渝摇头?:“不睡了。” 他们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去了9号车厢的火车餐厅。餐厅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六点, 坐的人不多,有?稀粥和小菜, 就餐时间有?一个半小时。 温渝坐下,伸了一个懒腰。 玻璃外面的树木伸长了叶子生长,远处的房屋稀少零落,再往远了看,天已经亮了,夏季的清晨总是干净通透,又有?一点冷清的意味在,大家都在等待太?阳出来。 餐食很快送了上来,热乎乎的。 林净宁见她准备上手去拿小笼包,像是真的饿了,一脸孩子气?的样子,出声提醒道:“会有?点烫。“ 温渝手缩了一下:“我慢一点,这?种要烫着才好吃。” 林净宁由她去了。 温渝轻轻咬了一口?小笼包,对他道:“好像中?午就到株洲了,我们要停留一会儿吗?” 林净宁:“中?转时间会比较长。” 这?趟列车从扬州出发,到了株洲大概是十一点零四分?,然后从株洲转车去贺州,中?间会有?半天的时间,晚上八点二?十四分?从株洲发车,凌晨四点五十六分?到达贺州。 温渝:“听说株洲的服装市场挺好玩的,我们从火车站出发的话,还可?以去一趟株洲博物馆,距离应该不是很远。” 林净宁低头?吃了口?菜,看她。 温渝忽然身体松弛下来:“我们可?不可?以先去洗个澡啊?” 林净宁笑了。 早上的时间好像过的很快,他们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才回?了卧铺。温渝脱了鞋盘着腿坐在下铺,揉着肚子说吃的有?点饱。对面新上来了一对年轻人,感觉是情侣关系,像是大学生模样,女孩子问她要不要一起打?牌,温渝当下就同意了。 林净宁接了热水回?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温渝盘着腿,手里拿着牌,眉头?拧在一块,纠结的不成样子,他笑着探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牌,没有?说话,坐在了她身边。大概真的是有?些岁月不饶人,他对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了什么兴趣。 她还在犹豫。 林净宁已经出手帮她打?了一张,重新给?她整理了一下牌面,说:“看清楚了吗?要这?么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温渝瞅他:“涨了。” 林净宁眼?神询问。 温渝:“一天九十。” 林净宁:“…………” 他陪在身边坐了很大一会儿,看他们玩了很久的牌,中?途出去接了一个电话,江桥从京阳打?过来的。 林净宁站在车门那边,微垂着眼?。 江桥说:“老闆,有?个事情。” 林净宁“嗯”了一声。 江桥说:“陈大小姐已经收回?了陈家的大部分?股权,有?一小部分?还在陈见民手里,明天开庭,还有?就是,她说让您给?她回?个电话,有?事要说,我说您不在国内,暂时联繫不上,但她好像不信。” 林净宁思量了半晌:“嘉兴现在什么情况?” 没有?了老爷子坐镇,林玉珍现在极其迫切要开疆拓土,想要谈一些大合作,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又着急要做出个样子来,自然避免不了急功近利,剑走偏锋,需要林家四大股东要跟着投钱,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颳来的,这?第一步信任似乎并不太?稳固,至少张青山已经换了风向。 江桥做了简单的汇报,然后道:“大概就是这?些。” 林净宁没什么笑意地笑了。 “老闆?” 林净宁:“继续盯着。” 江桥道:“还有?杨总。” 列车颠簸了一下,林净宁扶着车门,往卧铺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很快回?答,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知道了。” 他说完挂了电话,在那站了很久。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杨慎去了美国消遣,但没人知道杨慎与人合作重新办了一个小公司,还是做投资的,也没人知道公司的背后操纵是什么人。现在公司已经慢慢上了轨道,确实谈了一两个小项目,虽然说不上前景,但至少开始了。 林净宁看向窗外,天高开阔。 那个早上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还没有?什么感觉,火车已经快要到株洲了。温渝玩了一会儿牌睡意上来,去睡了回?笼觉,等到列车进站才醒了。 林净宁已经收拾好行李。 温渝看他:“你怎么一点都不困?” 林净宁:“可?能真的老了。” 温渝笑了出来。 林净宁不过才三十三岁,但早就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副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样子,说话不紧不慢,话也很少,但每一句话都举足轻重。 株洲站停靠六分?钟,他们下了车。 林净宁一只?手拉着行李,一只?手握着温渝的腕子,走得很慢,她不看路,低头?在手机地图上找酒店,但又不知道哪个好,问他意见,林净宁说你看着定?吧。 株洲的气?温适宜,但毕竟是夏天,还是很热。 后来出了株洲站,林净宁在路边拦车,温渝找了一个距离火车站五六公里的地方,那边有?一些酒店区域,设施齐全,可?以很舒服的泡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出发。 但是到了酒店,温渝趴在床上就不想动了。 林净宁那天的电话似乎挺多,他一到酒店,就去了阳台打?电话,眉头?一直皱着,不见舒展,像是在安排什么事情。 温渝去洗了澡,倒头?就睡。 外面的大太?阳照着房间,房间里的空调26度,吹的人很舒服,大概是火车奔波有?些劳累,又有?些腰酸背痛,午觉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睡得正迷煳,好像身上压了很多重量。 温渝浅浅睁开眼?睛,林净宁已经倾身过来,眼?睛里充满着她熟悉的那种目光,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清爽干净,夹杂着他身上的男性?味道。 她问:“洗澡了?” 林净宁:“再不洗澡,都有?味了。” 温渝皱了皱鼻子。 林净宁:“这?么好的天气?,不想出去?” 温渝微微嘆了口?气?:“我倒是想出去玩,就半天的时间,但是房间太?舒服了,真的有?点懒得动了。” 林净宁低声笑了。 温渝:“这?是嘲笑吗?” 林净宁扬眉:“我怎么记得是谁在火车上振振有?词,要去什么服装市场,还有?株洲博物馆,真不想去了?” 温渝眼?睛一转:“有?点怕热。” 林净宁喉结滚动。 温渝心里一紧:“干吗?” 林净宁低下头?,轻声一笑,一只?手已经慢慢挑开她的衣服:“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睡觉多不好玩。” 温渝掐了他一把。 林净宁皱眉:“要动手吗?” 温渝:“你敢?” 林净宁:“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他的手摸了一下她的腰,温渝被挠的直喊痒,两只?手胡乱在他身上抓,每一处都像是在点火,林净宁的目光越来越沉,直接一只?手将她的双手锢住按在头?上,喘着粗气?轻笑:“就这?么点力气??” 温渝咬了一下唇:“我只?是累了,你先放开。” 林净宁吸了口?气?,没有?动作。 温渝:“我告诉你林净宁,这?么做是不对的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肆尔二2五久乙丝奇你不能占我便?宜,咱俩力量悬殊很正常,而且我又是女孩子,你得让着我一点知道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尾音未落,林净宁低头?亲上来。 寂静的空气?里,他的头?发还在轻微的滴着水,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漆黑深沉,他的手掌骨节分?明,握着她的手腕的时候,血管偾张,青筋鼓起,粗重的唿吸里有?一种男人压抑的亢奋,湿热的唇,躁动的手,无处安放的吻,这?些都已经让温渝败下阵来。 林净宁低声:“还是这?么能说。” 温渝嘤咛。 林净宁闷哼一声,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克制着动作轻道:“今天早上你说我睡着的时候,什么样子想起来了吗?” 温渝模煳着双眼?看他,说了两个字:“慈祥。” 说完她自己就笑了。 林净宁眉头?蹙紧,隐忍着唿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温渝此刻眼?神迷离,但又风情万种,不管是哪一样,都让他意乱情迷。 温渝解释:“你说自己老了的。” 林净宁冷笑:“想见识吗?” “什么?” 林净宁:“我是不是老了。” 温渝:“………………” 那天真的是有?点玩过了头?,等到后来温渝已经筋疲力尽睡了过去。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慢慢变得温和,她使劲睁开眼?去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半,还有?两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他们还没有?起床。 林净宁倒是不着急:“晚了就买下一趟。” 后来时间还是比较够用,温渝又洗了个澡,换了衬衫和半裙。林净宁就两身衣服,上身都是短袖,黑色的布料衬得他倒是年轻了。 赶到火车站,刚好检票。 从株洲出发的t581次列车,在此站停靠只?有?六分?钟,经过七站才到贺州,如果火车不晚点,大概第二?天早上五点就会到了。林净宁买了两张卧铺,但那天下午温渝实在睡得太?久了,虽然浑身没有?力气?,但睡意全无。索性?那趟列车的人并不是很多,到了深夜,有?很多空着的硬座,他们随便?找了座位坐着。 那个晚上,比起之前要沉默一些, 有?时候会说说话,聊起她的专业,温渝则是精神加倍,林净宁一般都是认真听着,偶尔发表一点意见。 或许是白天亲热过,温渝时而会脸红。 林净宁总是能很精准地猜到她在想什么,会问她还疼吗?她的脸颊便?会更加烫了,其实他当时很有?耐心,温渝可?以感觉到,但此刻只?能无声地害羞控诉,然后没好气?地来一句:“一天五十了。” 他低声笑了,照单全收。 到底是心软的女孩子,脸皮终归薄一些,林净宁转移她注意力,说起一些曾经去宜城创办致远的事情。 温渝会问:“你们林家算是比较早期的家族企业了,从你生下来好像就註定?要做生意,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林净宁想了很久,摇头?。 温渝:“一个都没有?吗?” 林净宁:“是不是很无趣?” “那你谈成一桩生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林净宁低眉,沉吟道:“会有?快感。” 温渝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慢慢开口?:“一个人可?以在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是很珍贵的,很多人都不知道。” 林净宁问:“你怎么想?” “我的想法太?多了,总是改变。” 林净宁垂眸看她。 温渝:“你要问我喜欢做老师吗?只?是觉得学校比较平静。但是当你见识过之后,我又想逃跑。你说歷史文物好玩吗,挺好玩的,但有?时候又会很茫然。这?个社会太?大了,我没有?你那么游刃有?余。” 林净宁:“这?些都不重要。” 温渝抬眼?。 林净宁说:“如果你要问我怎么看,我会和你打?个比方,医学上有?一个病理叫白内障,知道什么概念吗?就像是眼?前蒙了一层雾,有?一天雾散了,你就会把你的内心看得清清楚楚。” 温渝:“你看清楚了吗?” 林净宁笑了起来。 温渝缓缓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纹路有?些杂乱,她正看得入神,听见了哐当哐当的声音,有?雨水打?着车窗玻璃,一声一声,很轻地敲打?着,夏季的雨夜总是会很快让人平静下来。她想起了昨天在去株洲的火车上和林净宁的那场对话,忽然轻轻笑了。这?个世界庞杂混乱,但人和人之间,无非就是你温暖我,我温暖你,然后相视一笑,各奔东西去往下一个地方,只?有?情深意重的人会再次重逢。 第30章 外面的雨下了很久, 都不见停。 隔壁座位有几个人开?始吃起泡面,好?像给这雨夜的?车厢里加了一些乡愁的味道。周围都是一片寂静,有人小声说着话, 过了会儿听到了细密的?笑意,很轻很淡,在这夜里又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贺州到站已经是清晨的四点五十六分。 温渝后半夜靠着林净宁的?肩膀,听他说了一会儿话, 又醒了,总是睡不太?熟, 等到列车到站, 整个人又像是充了气的皮球,鲜活饱满。 夏季天亮得早,外面小吃吆喝一堆。 温渝真的?是有些饿了,昨天后来在火车上吃的?也?比较简单,现在看见外面这些热气腾腾的?东西, 自然是脚都迈不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她去买吃的?,林净宁去找车。 贺州站的?出?口向外走一段路,就会看见一个站牌, 上面写着去黄姚古镇的?路,有专线车,一天4趟,单程30元,一趟一个半小时左右, 但是最早出?发也?要到十点?了。 温渝买了一堆小吃, 去车牌那?边等林净宁。 过了好?大一会儿, 还没有见他的?人,她一边咬着糍粑, 一边拿出?手机给林净宁打电话,还没准备拨号,他已经打了过来。 林净宁开?着车,停在路边。 他在人群里看了一眼,很快就找到温渝。她穿着白衬衫衬得人很秀气,一张小脸怎么看都很标緻,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都变得无辜起来,此刻却藏在满是烟火气的?地方,手腕上挂了几个早餐袋子,嘴里还在咬着什么东西在吃,脸颊鼓鼓的?。如?果要说今年最美好?的?瞬间,林净宁大概会心无旁骛地想起这一刻。有多美好?呢,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了。 林净宁微微一笑:“往左边看。” 温渝转身望了过去。 林净宁摇下车窗,正看着她。她一边惊讶一边走近,目光在这辆黑色的?北京现代越野车上扫了好?几圈,然后问他:“你从哪儿弄的?车?” 他笑:“上来再说。” 温渝坐上副驾驶,将手里的?早餐袋打开?,给自己又餵了一个糍粑,含煳着又问了一遍:“你从哪儿弄的?车?” 林净宁好?笑地看她一眼:“租的?,一天五百。” 温渝差点?噎住:“这么贵?” “算是便宜的?了,现在是旅游旺季,租车的?人很多,刚才过去看了,都快没几辆车了。”林净宁说,“你要付钱?” 温渝:“从你工资里扣。” 林净宁笑了。 温渝又道:“你先把车停在路边吧,吃点?东西,都是贺州当地的?小吃,我买了粉角,糯米饭,还有糍粑,味道都还不错。” 林净宁:“你吃吧,我不饿。” 他开?着车的?样子很认真,时而看她一眼,嘴上会带着笑意说:“看来以后要克制一点?,不能?总是让你饿肚子。” 温渝后知后觉:“开?你的?车吧。” 林净宁在市区里开?得慢,刚好?赶在上班高峰期前上了高速,走的?桂林方向,开?了一会儿经过匝道,进入汕昆高速。温渝已经吃饱喝足,正在连接车里的?蓝牙放歌。 她问他:“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林净宁:“看你喜欢。” 温渝抬头,找好?了歌,盯着他道:“我比较喜欢老歌,越老越有味道的?那?种?,你就凑合听吧。” 林净宁弯了弯唇角。 不过须臾,车里想起了周华健的?音乐,开?始便是轻快的?调子,还有那?种?周华健柔和的?嗓音,把故事娓娓道来。 温渝问:“这歌叫什么知道吗?” 林净宁想都没想便道:“好?像是03年的?歌了,当年还买过他的?很多磁带,要是记得没错,是叫爱相随吧。” 温渝:“记性挺好?啊。” 林净宁开?的?很稳,目光望着前方,说话的?时候偶尔会偏一下头,有时会笑一下,但那?种?笑意又很淡,总是会在她还没看清楚的?时候,把笑意又收了回去。 他会说:“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温渝固执的?摇头。 林净宁说:“昨晚都没怎么睡,真不困吗?” 温渝:“不困。” 车里的?温度舒服的?恰到好?处,朝外望去,太?阳已经出?来了,隐约还可以听见高速路上的?风声,还有周华健唱歌的?时候,实在是渲染的?空气里所有的?温柔分子都在流淌。 温渝说:“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林净宁笑了一声:“堂堂创意写作专业的?温老师,又是歷史?文?物专业的?研究生,现在要听一个门外汉讲故事吗?” 温渝:“别恭维我啊。” 林净宁笑意更深。 温渝:“怎么说你都在金融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多少肯定知道一些更有意思的?故事吧?” 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有一个。” 温渝乖乖坐好?,认真起来。 林净宁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要去摸烟,忽然意识到裤兜里没有烟盒,他硬生生地收回了手,像是闲谈一般随意道:“我随便一讲,你随便一听。” 他这句话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林净宁说:“好?像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是改革开?放飞速发展的?八三年,林老爷子刚坐稳江山没几年,急切地需要更多投资,便派了一些人去其他城市谈一些合作,林淮被派去了宜城。当时宜城大学文?学院的?院长?是李恪严,他们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那?段时间没事都会聚一下,就在其中一场饭局上,认识了当年刚毕业执教的?许诗雅,那?一年许诗雅二十七岁。 温渝听到这,已经明白过来。 林净宁淡淡道:“只能?说他们认识的?不是时候。” 温渝不敢问。 林净宁说:“我记得有一年林之和大概七岁,他可能?都不记得了,有一次问我为什么林淮会离婚,后来十几岁了才知道,当年他和许诗雅在一起的?时候,确实离过一次婚,你要说他们有好?的?时候吗?好?像有过。但一个人从拥有到一无所有,这种?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温渝:“所以他又復婚了吗?” 林净宁苦笑了一声:“老爷子断了他所有的?路,他别无选择,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去过宜城。” 温渝听着都有些后怕。 林净宁慢慢望向远方,又恢復了刚才那?种?淡淡的?笑意和从容:“所以温渝,你和我谈人性,林家那?种?地方已经烂透了知道吗?” 温渝静静看着他,这样一个曾经笑起来春风得意,但你总觉得悲伤的?男人,不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他总是给她这种?感觉。 她轻轻开?口:“你妈妈呢?” 林净宁眼神很快温和下来:“她后来生了一场病,差点?活不过四?十五岁,上次在医院你见过,已经不怎么认识人了。” 温渝不吭声了。 林净宁半晌才道:“等回到京阳,带你去见她。” 他们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很快了。林净宁似乎真的?是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偶尔会笑笑说这地方风景不错,她会回应说确实好?看,车子又开?了十分钟,下了高速,转了几个弯道,马上就到黄姚古镇了。 林净宁将车缓缓开?进停车场。 温渝观察着他的?表情,等他把车听好?,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净宁右边侧向她,没有听见。她也?不喊了,直接探身凑了上去,亲了一下林净宁的?脸颊。 林净宁当时有些惊讶。 温渝想要坐回来,却一把被他按住,他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嘴角笑意深了,目光都变得稠和起来。 他低声道:“这算安慰吗?” 温渝和他的?脸凑得很近,可以看得见他眼睛里的?自己,很轻的?笑了,说:“如?果你觉得算的?话。” 林净宁眼神一沉:“还要来吗?” 温渝抿嘴一笑:“如?果你还有力气呢,我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林总都这么大年纪了,多少要注意影响,要是硬来的?话也?不是不行,先唱个歌听听。” 林净宁抬眼:“你别太?过分。” 温渝笑开?了,从他身上起来。 林净宁倏然一笑:“小祖宗。” 温渝哼了一声,下车。 黄姚古镇的?远处是群山,近处可以听见流水潺潺。2017年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么原始的?样子,但所见之处依然有着毛姆书?里的?感觉。古镇已经千年歷史?,石板街和砖瓦墙流露着一种?质朴的?年代感,入口处有很多侧门,外面一群人围着一群人,大太?阳底下,大家都热闹温暖。 林净宁去买票,温渝站在门口等。 等他低头拿着票走过来,温渝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又有一种?宿命感,她脚步轻快朝他跑了过去,心里一直在感谢毛姆。 林净宁抬眼,托住温渝的?胳膊。 他轻道:“跑什么?” 温渝笑而不语。 他们从其中一个门走了进去,两边是古朴的?街道,很多房子外面都挂着红灯笼,门前种?着花树,房屋错落有致,沿街有流水和小桥,还有很多叫卖的?小吃。远远望去,有亭台楼阁,几百年的?古树。 温渝向两边张望,倒真是个旅客。 林净宁跟在她的?后面,单手抄兜,步子闲散,大多时候目光都是追随着温渝,有那?么点?与世无争的?意思,看着她从一家小店逛到另一家小店,只是在她快要撞上树的?时候会轻声提醒。 温渝那?天真是开?心坏了。 这种?感觉只有小时候爸爸还在,带着她和温寻到处去玩的?时候才有。现在她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见林净宁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她。林净宁对这些其实兴趣不大,但看着她玩的?那?么好?,倒有些小姑娘的?姿态。旅行不就是这样的?吗,不是看你去了哪里,而是为什么要去。 他们转了很久,有的?路都走重了。 温渝买了很多的?小物件,看到一家拍民族服装照的?店,犹豫了一会儿,听见林净宁慢悠悠道:“来都来了。” 温渝别开?脸笑,大大方方走进去。 要拍照的?衣服有点?难穿,林净宁将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很有耐心地走到跟前给她整理,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繫上,低眼看她的?时候,她也?抬眼看他。 温渝:“好?了吗?” 林净宁:“好?了。” 红色的?布料,白色的?银饰,领口和袖口都绣着一圈蓝色的?花纹,手上还有苗族服饰的?别搭配的?镯子,老闆娘拿起头上的?饰物给她戴上,店里的?暖黄光线衬得她皮肤雪白,像透了光一样。 温渝穿戴好?,问他:“好?看吗?” 林净宁当时正低着头,看了一眼手机,听到她问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抬起眼来,目光一定,沉沉地看着她,声音低哑:“好?看。” 后来温渝拍了几张照片,换了衣服出?来。 她微微喘着气:“今天温度还挺高的?,要不我们先去找民宿吧,洗个澡换身清爽一点?的?衣服。” 刚才他们进来,行李寄放在门口。 这个街道距离那?个方向那?边很近,他们刚好?可以转一圈过去拿行李,顺便沿着门口那?条街道寻找要住的?地方,一路走过去倒是看到很多楹联,还有猫猫狗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温渝一边走一边安排道:“听说这边有很多小吃味道都很不错,我们一会儿收拾好?出?来去坐个船吧,刚才还有看见带龙桥了,好?像就是《面纱》拍摄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拍照片的?老闆娘和我说,七夕节的?时候还有篝火晚会,我们来的?有点?晚了,但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遇上,我告诉你林净宁…………” 她的?嘴说个没停,像个小话痨。 林净宁总是笑着,静静听她讲。 温渝哪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好?像看什么都很新鲜,有说不完的?话,只是走着走着,她往身后一看,林净宁闲适地跟在后面。 她会问:“怎么走这么慢?” 林净宁平心静气地看着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老了,行不行?” 第31章 他们沿着石板路一直往里?走?, 长长的寂静的巷子,路边的角落里?布满了青苔,很多人家的门口爬满了花墙, 红灯笼被风吹着摇起来,墙上落下了斑驳的树影。要去的那家民宿,地?理位置很偏,但胜在僻静, 鲜有人来,房间也是古朴雅致, 一张床, 一套桌椅,一个?洗手间,一张单人沙发?,还?有阳台。床脚放着一个木质的屏风架子,隔着外面的空间, 多了一些隐蔽,有两张窗户,推开一张可以看得见青翠的群山, 另外一张窗,低下头就是镇上的流水。 温渝往床边一坐,看着远山。 林净宁放下行李,起腰问她:“累了?” 温渝闭上眼睛,静静地?唿吸了一下, 然后睁开眼, 眼前群山缭绕, 她说:“这房子真好,要是可以一直住这就好了。” 林净宁笑笑:“喜欢的话, 可以多待几天。” 温渝偏过头?看他。 林净宁走?了过来,说:“我认真的。” 温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又看向窗外。她的话忽然之间变少了,不像刚才还?在路上的时候,嘴就没停过的样子,好像情绪瞬间也下来了。 林净宁:“怎么了?” 温渝缓缓摇了摇头?,轻道:“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太好了,说话都会打扰到它的气场。” 林净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出去。 远处视野开阔,万里?无云,空气似乎都变得新鲜了,还?可以听?见远处传过来的脚步声,水流汩汩,滴答滴答。 温渝:“安静吧?” 林净宁只是说:“还?算不错。” “只是不错吗?” 他笑了。 那个?中午天气很晒,阳光落进房间里?,地?面都是热乎的,空调吹着,清爽凉快。温渝沖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楼。林净宁在门口打电话,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他吩咐工作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等她走?近,他收了电话回头?。 她的头?发?没有完全?干,带着湿意,披散在肩头?,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趿拉着一双拖鞋就出来了,干干净净的那种随意。 林净宁收回目光,神色柔和。 他们沿着石板路转了镇上一圈,找了个?地?方吃饭,回来的时候坐了船,又逛了一些小店,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来。 大概是昨天晚上在火车上没睡好,温渝这会儿不停地?打哈欠。其实晚上的镇子更漂亮了,那些暖黄的灯火照耀着街巷,行人背影缓慢,也有旅客匆匆,他们此刻聚集在这个?地?方,倒有些明亮的暖意。 但温渝没了劲儿,很早就回了旅店。 她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床躺下了,快要睡着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林净宁。他站在阳台上,背后就是镇上的夜景,远处的红灯笼像是落在他身侧一样,还?是微偏过头?,声音很低,在打电话。 温渝就那样迷迷煳煳睡着了。 大概是深夜的时候吧,有人放着烟花,嘭的一声很响亮,打破了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她醒了一会儿,半睁开眼,林净宁坐在沙发?上,朝她看了过来。 温渝:“你没睡吗?” 林净宁笑了笑:“没什?么睡意。” 温渝:“那你身体?可真好,坐了一晚上火车,又转了一天镇子,还?这么有精神,我就不行了,下午坐船的时候都快被摇睡着了。” 林净宁嘴角一弯。 温渝:“睡不着想什?么呢?” 他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很快开口,只是目光慢慢地?落了下来,眼神像是没有聚焦一样,过了很久才对温渝说:“不太好的事,要听?吗?” 这个?人已经习惯了隐忍克制的说话,很少会这样直接袒露自?己的不安,总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大概没什?么人知道他还?有如此一面,在这深夜里?,那种清淡的目光里?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脆弱。你有深深爱过一个?人,但明明他有锦绣前程谈笑人间,却依然觉得他很可怜的时候吗?温渝现在就是。 她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 林净宁笑了一下:“没什?么不能说的。” 温渝问:“和嘉兴有关吗?” 林净宁:“差不多吧。” 温渝:“会难过吗?” 林净宁说:“谈不上。” 温渝趴在枕头?上,侧身躺着,与林净宁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只听?他又道:“只是在做一个?决定。” 温渝:“很难做吗?” 林净宁无声看着她。 温渝浅浅一笑,开口道:“你当初有问过我,为什?么要去宜城念书?,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社会怎么发?展,我只是想摆脱我妈,她身上的光环太多了,我不想出去被人说是李碧琦的女儿,但你知道,我这个?人普普通通资质平平,就算再努力?也追不上。” 她说着坐了起来。 “后来在学校经歷了那些事情,忽然发?现哪里?都一样。”温渝说,“这段时间去念书?,总是去家纳的那些拍卖场跑,会有一点点排斥,那是李碧琦给的机会,不是自?己争取的,就像那天你打了场撞球,我就拿到了一份合同?是一个?道理。” 温渝轻道:“所以你看,我就是稀里?煳涂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有时候没有必要算计的太清楚。” 林净宁垂下眼帘。 温渝目光顿了一下,咧开嘴笑了笑,问他:“你听?说过德尔斐神谕吗?有一条很重要,说的是凡事勿过度。” 林净宁陡然一愣。 温渝看着他神色慢慢变化,没有再说话。深夜把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好像怎么都看明白了,但你闭上眼再睁开,又看不明白了。 那一夜的后来,缠绵悱恻。 温渝只记得林净宁的唿吸重了起来,他心里?像是压着沉重的心事,但表面上又云淡风轻满不在意,但那双眼睛里?的愁绪是藏不住的。 林净宁吻着她的脖颈,轻而缓慢。 他们在这个?小镇的夜晚交融在一起,温渝只觉得身上有一种蓬勃的力?量,但又很快沉寂下来,深沉压抑,察觉到他已经情动?,唿吸也越来越重,温渝慢慢闭上眼睛。 窗外有虫鸣和水流,一波一波。 温渝将手慢慢插进他的头?发?里?,仰起脖子,湿着眼睛半睁开的时候,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清晰均匀,莫名地?让人安心和踏实。 林净宁低下头?去。 温渝抬手触碰到他的右耳,很轻地?擦过指腹,然后笑了:“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抬起眼帘。 温渝说:“刚做老师的时候,外公有一个?学生特别优秀,留学回来去了京大执教,外婆想尽办法要给我说。” 林净宁:“后来呢?” 温渝:“当然拒绝了,面都没见上。” 林净宁:“怎么不去见?” 温渝说:“我还?年轻,不想结婚。” 林净宁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去,肌肤之间的温度渐渐上来,他将脸埋在温渝的怀里?,闷哼了一声。 温渝转而双手覆上他的后背。 她声音很软:“累吗?” 他低低笑了。 温渝没声了。 林净宁侧眸看了她一眼,眼睛湿漉漉的,脸颊绯红,每次都是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最多嘤咛一声,他眼角抬了抬,低声笑了。 他逗她:“你再问一遍。” 温渝红了脸。 林净宁低眼:“说话。” 温渝偏过脸去。 林净宁笑:“不好意思吗?” 温渝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净宁抽了口气,对她笑道:“温老师这个?习惯还?真是,动?作流畅利落,干净又熟练,属小狗的吗?” 温渝:“………………” 林净宁轻笑。 小镇到了后半夜里?,安静的可以听?见狗吠,像是附和林净宁的话一样,温渝的脸颊更烫了,很兇地?瞪了他一眼,林净宁笑得更深了。温渝一身疲惫,抬脚有气无力?的在被子里?踢他,被林净宁一把按住,他眼神里?的情动?还?没有完全?褪去,温渝赶紧缩进被子里?。 只是空气太热,她整个?人都发?烫。 林净宁失笑:“不闷吗?“ 温渝又踢了他一脚。 林净宁最后还?是一脸无奈,将她从被子里?拉了出来,轻声嘆气道:“再闷下去我就得人工唿吸了。” 温渝抿嘴:“你敢。” 她说这话有些娇气,林净宁难得听?到,心里?倒是乐了,将被子给她盖好,笑着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温渝说不过他。 她靠在他怀里?,手指抚摸着他肩上那个?胎记,想起了去年的很多事情,夜晚总是容易多思,她后来说了很多话,说起宜城大学教书?的那几年,还?有那条百汇街,街上那个?画廊。后来提起孟春林找画的事,他懒懒的笑了一声。从宜城说到京阳,从二十六岁说到十六岁,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温渝感慨:“都2017年了。” 林净宁只是听?着,偶尔回应一句,然后整理了一下温渝的头?发?,目光落向她身后的窗外,深夜的群山一片漆黑,把这个?镇子笼罩起来,好像唿吸都是干净的,他随即低下头?去,对温渝道:“要去看大象吗?” 第32章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 林净宁低头一看。 温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细长的胳膊搭在他?的腰上,一只手随意的拥在胸前, 手指纤细柔嫩,还有被他按住的痕迹,微微发红。 他看了一会儿,出去抽了支烟。 林净宁好些天没有碰这玩意儿了, 吸了两口有些呛肺,他?艰难的咽了咽嗓子, 将烟扔了。这阵子右耳时而清晰, 很少刺痛,已经不?需要烟再止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陈砚纶发来了一些文件,他?简单看过,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直截了当地开口道:“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对方得意一笑:“呦, 打扰到你和温渝玩了?” 林净宁没吭声。 陈砚纶知道这人玩真?的了,你听这语气都和以?前逢场作戏的时?候不?一样了,便清了清嗓子正经道:“没什么重要的事, 就是和你说一下林家的情况。”说了两句,话音一停。 林净宁低了低头:“算起来林家在市场占比的股份并不?是很多,当年老爷子不?是没有想过,四大股东总共也就百分?之二十,现在还不?到时?候。” 陈砚纶:“应该快了。” 林净宁“嗯”了一声。 陈砚纶:“陈家呢?” 林净宁皱了皱眉头。 他?和陈见民虽然谈不?上交易, 但也不?外乎这样说了。他?帮陈见民做了一回嫁衣裳, 算是拿下了与陈家交好的那几个银行, 如果?一旦开始,陈家必然鼎力相助。林玉珍大概会以?为他?还是要靠陈家, 哪怕是做个职业经理人,想来也会暂时?掉以?轻心。 只是还有一个麻烦。 陈砚纶道:“我觉得吧陈见民好说的很,但那个大小姐是不?是对你上了心了,昨天林洒言给我透了个消息,说陈清然都把电话打到她?那儿去了,有些旁敲侧击的意思,大概是有事要和你谈。” 林净宁拧眉不?语。 陈砚纶:“给你提个醒。” 林净宁:“我知道。” 挂了电话,他?神色阴郁起来,给江桥拨了一个电话,吩咐了两句,才收了线回房间,温渝还在睡着,安静的让人心情都舒缓了。 温渝醒来是早上十点,林净宁不?在房间。 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她?趴到窗户上一看,一辆小货车开了过来,原来是没有注意到的,再定?睛一看,林净宁从?副驾驶上下来,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 他?笑了一下,去帮老闆卸货。 温渝就趴在窗户上看,等到他?忙完出来,他?站在窗户下面,仰头看她?,身?上的短袖一角掖在皮带里,裤腿挽了起来,像是刚从?菜园子走出来。 温渝:“干吗去了?” 林净宁说睡不?着下来熘达,顺便去帮民宿老闆搬点东西。她?听着就笑了,好像没怎么见过这人做这些事情,但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正说着呢,老闆出来了。 “刚才真?是太?感?谢了,这样吧,我请你们中午吃饭,家常菜不?要嫌弃。”老闆给他?递了一支烟,“到时?候我喊你们。” 林净宁接了烟,笑道:“太?客气了。” “哎呀应该的嘛,那你们先聊。” 等老闆走了,温渝看着他?手里那支烟,有意无?意道:“给你出个谜吧,猜对了就可以?抽。” 林净宁别开脸一笑。 温渝一本?正经地道:“有样东西,很像粉笔,点火能吸,伤人身?体,很简单吧,猜的出来吗?” 林净宁沉默半晌:“要不?换一个?” 温渝想了想说:“天下第一,打一香菸品牌。” 林净宁眼?里含笑。 温渝:“这么简单不?会?” 林净宁闷笑:“看来今天这烟是抽不?了了。” 温渝知道他?是有意让着,一边笑一边道:“天安门广场南侧有一个正阳门,俗称天下第一大前门。” 林净宁点头称赞:“我们温老师真?是冰雪聪明?。” 温渝笑开了。 林净宁见她?笑的春风满面,忽然有一种什么都不?重要了的感?觉,便道:“刚才过来看到一些好玩,要不?要过去走走?” 温渝当即就换衣服下楼了。 但她?下来的有些慢,只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林净宁抬头看过去,温渝还是短袖半裙,却?踩着高跟鞋出来了,鞋跟有七八厘米高。 他?皱了眉头道:“穿这个去?” 温渝:“不?然呢。” 林净宁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确定?吗?” 温渝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点头道:“不?好看吗,我觉得很好看,这样拍照好看,就拍两张回来,哎呀你不?懂。” 林净宁笑了一声。 结果?石板路上走了还没几步,只是简单拍了一两张,脚踝就疼了。她?站在那里,林净宁耳朵勐地一阵刺痛,他?将别在耳边的烟拿下来,咬在嘴里,拿着手机镜头对着她?,温渝忽然就拘谨起来,哪里好意思说,随便找了个藉口说走累了,往旁边台阶上一坐。 路边有小吃摊,卖好几样儿。 林净宁说去买一些小吃,转过身?的时?候,脸颊抽痛,缓了好一阵子,又在对面的店里买了一双拖鞋回来,将小吃递给她?,把拖鞋放在地上。温渝随便拿出来一个丸子往嘴里喂,眼?见着他?慢慢蹲下身?子,将她?的高跟鞋脱掉。 温渝挣扎了一下:“干吗?” 林净宁没说话,给她?揉了揉脚踝。 温渝看着他?低下的头,嘴里的动作都放慢了,脚腕被他?握在手里,近乎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粗糙又柔软,她?语气都变得轻了:“左边也要。” 林净宁一边轻揉,抬眼?道:“好些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温渝忽然好奇道:“林净宁,要说你不?懂女孩子吧也不?全是,你现在都三十多了肯定?知道怎么哄人,那二十来岁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林净宁动作一顿。 温渝:“谈过吧。” 林净宁半蹲在地上,将她?的高跟鞋整齐放在一边,缓缓开口道:“要是正经算的话,是有一个。” 温渝眼?神很快变了,有些吃醋道:“什么样子?” 林净宁笑哼了一声:“你倒是挺好奇。” “有吗?就是问问。” 林净宁淡淡道:“你认识她?。” 温渝愣了一下。 她?在脑海里迅速把认识的女人过了一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难怪在学校的时?候总是被针对,还有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温渝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呢,居然是骆佳微。 林净宁半阖眼?帘,声音轻了下来:“那时?候十七八岁,性子毛躁,做错了事,也看错过人,很快就分?开了,没什么意思。” 温渝喃喃道:“真?是托你的福。” 林净宁难得说不?出来话的样子。 温渝轻笑,将手里的丸子递给他?:“要吃吗?” 林净宁笑着说你吃吧我不?饿,然后把买来的拖鞋放在两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右手拎着她?的两只高跟鞋站了起来。 温渝将脚蹬进拖鞋里,刚好合适。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多大码?” 林净宁一笑:“一眼?就看出来了。” 温渝很快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像是要看两岸的风景一样,慢慢偏过头去,嘴角笑意明?显。 林净宁:“试着走走?” 温渝趿拉着拖鞋在前面走着,踩在石板路上踢踏踢踏,林净宁一手抄兜,另一只手上拎着她?的高跟鞋,悠然自得跟在后面,看着她?玩的不?亦乐乎,眼?角里带着笑意,淡淡地,又浓稠。 你从?远方看过去,镇上安静祥和。 他?们沿着河边绕了半圈,回到民宿里,老闆已经在准备食材做饭了.老闆娘有两个女儿,在院子里玩。温渝帮着做一些小活,有时?候回头看过去,林净宁和老闆在说话,他?低着头偶尔笑笑,拍拍手里的尘土,又弯腰去拿东西。 那顿饭吃的挺愉快。 后来回到房间,温渝趴在床上不?想动,林净宁去了阳台接电话,过了会儿进来,坐在沙发上看她?:“要不?要睡会儿?” 温渝摇头:“我不?困。” 林净宁“嗯”了一声。 温渝:“我们在这边待了有两天了吧,好像该玩的都玩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真?想多待一阵子。” 林净宁笑:“也没什么事儿。” 温渝看他?。 林净宁:“你不?是还有十几天开学吗?” 温渝微微嘆气。 林净宁问:“怎么了?” “可能想起我要考很多证吧,这个学期会很忙。”温渝说,“你不?也是吗?这些天总是在打电话,事情很多吗?” 林净宁面不?改色道:“没什么事。” 温渝:“你说了我也不?明?白。” 林净宁笑笑。 温渝垂眸,犹豫了片刻道:“就是有一种感?觉,打个比方说,你之前是在普通班,后来因为努力去了重点班,但那个班上学的好的太?多了,你只是倒数,这个往前走的过程会很痛苦。” 林净宁:“我不?觉得。“ “为什么?” 林净宁:“你很聪明?。” 温渝笑。 林净宁:“你笑什么?” 温渝说:“你也一样。” 这话一语双关了。 林净宁沉默地看着她?,好像有一瞬间看不?懂温渝,但他?还是笑了笑,又听到她?道:“不?是说要去看大象吗?一会儿就出发吧。” 他?愣了一秒,笑了。 温渝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收拾行李,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大概没什么机会再来第二次了,她?整理了床铺,拉上窗帘。林净宁站在门口等着她?,目光平和极了。 去机场的路上是温渝开的车。 林净宁坐在副驾驶,评价道:“开得不?错。” 温渝:“忽然想起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专注是魔道,就像现在开车,这么一个需要专心的事情,司机却?会在疲惫的时?候需要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听歌,听相声来转移注意力。” 林净宁无?声笑了。 温渝感?慨:“真?是有意思。” 这一路上她?开的很快,堵车不?多,遇到十字路口总是绿灯畅行,从?镇上到市区,比去的时?候快了二十分?钟。他?们偶尔说说话,像平常一样。温渝直接将车开到租车行,林净宁下了车去和老闆交涉换车。 温渝远远站在路边。 她?就这么看着他?,缓缓地嘆了一口气。这个男人从?一开始遇上的时?候,温渝只想着要靠近,这一靠近,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你说什么是相爱呢?像侯孝贤的电影,还是周星驰的一生所爱,又或是现在,他?就站在那儿,和别人说话,你才发觉还是很爱这个男人。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林净宁办完手续,回头去找温渝,却?没有见她?的身?影,他?有片刻的慌张,然后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了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温渝发来了一条微信。 “林净宁,我要提前回学校,就不?说再见了,出门左拐是计程车停靠点,距离机场只需要半个小时?,去忙你的事情吧,江桥大概要等急了,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等你忙完,我们去看大象。还有,听医生的话。” 那个消息,他?看了好几遍。 林净宁近乎茫然地站在那个路口,面前的人流来来往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很久才意识到温渝就这么没有徵兆的离开了,他?的眼?睛慢慢地有了湿意,然后低声笑了起来。 第33章 京阳一个偏僻的街道往里面去, 有一个很深的巷子,巷子再东拐西绕,会看见一处老宅, 深夜里长长的红墙看不见尽头,院子里的树已经黄了一大半,有枝桠伸出到墙外?,倒是平添了一些秋意。 沿着小路, 穿过园子往里,有一处亮着灯。 房间里有几个人谈笑风生, 桌子上的菜像是没怎么动过, 谈话之间三言两?语,说的却?都是重要至极的买卖,但你看那表情,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林净宁回来已经一个礼拜了。 这些日子他几乎天天去饭局,今天与?几个银行家吃饭, 明天又是哪个处长的酒桌,喝酒自然是躲不掉了,他一般都是有人敬酒, 来者不拒,但是下了酒桌,又都是虚与?委蛇。 江桥不太明白,有一次道:“老闆,您说问题出在哪儿了, 这些银行和证券陈董事长不是都打好招唿了吗, 怎么现在一个比一个问题还多?。” 林净宁淡淡笑?了笑?。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 那天的饭局结束, 江桥问他:“回酒店吗?” 林净宁坐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 江桥:“老闆?” 林净宁这才开口道:“陈家的官司打得怎么样了?” 江桥如实汇报导:“按理来说这种经?济案件得打上一年半个月, 但陈小姐动作很快,陈见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而且明天开庭二?审。” 林净宁:“陈见军那个儿子没闹?” 江桥说:“目前还算安静,不过最近应该都快乱套了,硬撑着呢,听说这几个晚上总是去外?边喝酒,可不为明天发愁吗。” 林净宁犹豫片刻:“你找个人,去添把火。” 江桥瞬间会意。 林净宁笑?笑?:“我们一会儿去陈家。” 江桥去外?面打了几个电话,再次回到车里的时候,语气已经?非常正经?严肃了:“老闆,安排好了。” 林净宁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从这边的饭局过去,再绕一圈京阳南路,大概一个钟头。陈家住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去,大多?都是在陈家外?宅见客。陈见民?还是谨慎,不想被媒体说不顾兄弟情义的风凉话,现在还搁医院躺着。 快要到陈家,江桥把车停在暗处。 远远就听见里面有吵闹的声?音,像是玻璃窗被砸碎了,喊声?很大,虽然看不到是什么情况,但从声?音可以听得出来,事情闹得挺大。 车里很安静,四周黑漆漆的。 江桥道:“老闆,要不要提前给陈小姐通个电话?” 林净宁只是说:“她能应付。” 江桥不再问了。 这吵闹声?听了一大会儿才消停,等到闹事的人走了,陈家门口有人开始清扫,昏黄的路灯下,陈清然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望向黑夜里,像是江桥停车的方向。 林净宁从车上下来,慢慢走近。 陈清然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咬得嘴唇都疼了,但说出来的话声?音却?依然柔和:“刚才的戏好看吗?” 林净宁不置可否。 陈清然:“进去坐坐?” 林净宁抬眼?。 陈清然:“你要是不嫌弃家里有点乱的话。” 林净宁不能拒绝。 他笑?着说:“陈小姐太客气了。” 这句陈小姐,道尽了疏离二?字。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陈家客厅,林净宁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有人过来倒茶。他往后看了一眼?,那面落地玻璃窗已经?全碎了,地面上的玻璃渣还没有清理,可见刚才的场面冲突并不算很小。 陈清然坐在他的对面。 他们有很久没有见了。 陈清然喝了口茶,双手环在胸前,冷声?道:“林总真是挺绝情,我还以为至少你会进来拦一下,没想到只是袖手旁观,看来我还不够分量。” 林净宁面容冷静,没有开口。 陈见军的公?子一直在国外?念书,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年纪轻轻容易被人挑唆,喝了酒找了人过来闹很正常,江桥不过是打了个两?个电话让人在耳边拱拱火。陈家两?个兄弟现在要想重归于好属于痴人说梦,要么因为财务造假陈见军进去,要么像陈见国那样把股份卖给陈见民?,有话好说。但现在这官司打了起来,很难走回头路了。 陈清然又道:“这么些日子没见了,怎么都联繫不到,今天忽然到访,我还是挺好奇的。” 林净宁冷淡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陈清然:“但你现在真的让我和二?伯成了敌人。” 林净宁轻笑?:“你不会真以为法庭上闹得再难看,回到家里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聊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陈清然表情一滞。 林净宁:“别说什么对事不对人,没这么玩的。” 陈清然往沙发后面一靠,慢悠悠地开口:“这些都是你在林家感受过的事情对吗?所以你从来都是这么绝情冷漠。” 林净宁淡淡一笑?。 陈清然说:“林家的事情有多?复杂我大概清楚,也知道你和我爸爸的交易,前些天你姑姑来了一趟京阳,不知道吧?至于她和我爸爸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你应该感受到了最近几个银行的阻力?,所以我想问一句,林净宁,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林净宁还是笑?着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陈清然:“算吗?算吧。” 林净宁微微一笑?。 陈清然:“或者不算?” 林净宁眼?神微微变了,嘴角勾着,但神色有一股冷意,让人不寒而慄,说的话声?音又很轻:“今天过来匆忙,倒是看了个好东西,明天开庭之前,我让江桥给你送过去。” 陈清然:“这么见外??” 林净宁:“不应该吗?” 陈清然忽然笑?了,表情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连说话都这么累,刚认识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林净宁垂眼?。 陈清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没有遵从当初的约定,想要的更多?了才变成这样?” 林净宁轻声?:“人各有志。” 陈清然:“那你呢?” 林净宁没说话。 陈清然像是想起很遥远的事情,目光变得没有那么专注了,看向那扇碎掉的玻璃窗外?的黑夜里:“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去年我问过你知不知道她是温家二?小姐,那时候我以为你不过是想拿温家做幌子,真正联姻的还是陈家,所以我特别自信,现在才知道,原来都不是。” 林净宁淡淡抬眼?。 陈清然缓缓垂下眼?帘,苦笑?了一声?:“你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过是想藉助陈家的人脉做你的事情,至于林老爷子说的联姻,你哪里在乎过。如果说这些计划里有疏漏,大概就是温渝了吧。” 林净宁笑?了一声?。 陈清然:“如果不是她自己离开,你有想过放她走吗?不会的。你怎么捨得让她走你妈妈的老路呢,只是她不知道你的打算,所以林净宁,要想挽回一个女?人,你得先坦诚相待,现在还不够。” 林净宁渐渐收了笑?意。 陈清然:“对了,我忽然又想起来,这几个月的股票市场真是不太好,林总看着不太在意,想必心里已经?算计的很清楚了吧。至于你那个姑姑,手里的现金流恐怕都搭在了新的项目上,还想大干一笔,但既然她来找,我爸不能不给面子,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今晚这么一闹下来,明天的庭审胜算很大。” 这场谈话下来,一松一驰,以退为进,先兵后礼,不过是这对父女?玩的花样,从四月份他做了安民?的经?理人到现在,似乎试探才刚刚结束,但又会随着时局变化?随时开始。 林净宁眸子深沉极了,轻轻一笑?。 陈清然:“想夸我的话,我不会介意。” 林净宁低头笑?了:“还是等明天吧。” “你还真是惜字如金。” 林净宁笑?着客套了两?句,从陈家离开了。 深夜里的路灯昏黄模煳,怎么都看不清前面的路,江桥打开了车前灯,他走向车边,直到坐进车里才缓了口气。他一下一下的敲着膝盖,陷入了沉思?。 江桥不敢出声?,将车静静开离。 第二?天京阳当地的媒体全部报导的是陈家的事情,陈见军之子在夜总会唆使别人闹事,低头耳语的照片都上报了,至于陈见民?的家被砸得乱七八糟,但陈清然依然冷静面对没有报警,以家事处理彰显大气,更衬託了一个检察官的责任和使命感,这对于今天出庭二?审,毫无疑问是一个很重要的先决条件。 那天的京阳上午,热闹太多?了。 陈砚纶得知二?审宣判的事情,打了电话过来:“陈见民?还真是精明,他那个女?儿就像是他的一把枪,他们三两?下就可以解决的事儿,就是拖着不做,表面上看着兄弟情谊不忍心,实际上不过是想让你做推手,这种算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 林净宁笑?笑?:“雪中?送炭就算了。” 陈砚纶:“你还真是好脾气。” 林净宁当时正在酒店窗前站着,手里玩弄着一支烟,迟迟不曾点燃,只是散漫道:“做一件事和做十?件事,没什么分别。” 陈砚纶乐呵道:“告诉你个事儿。” 林净宁“嗯”了一声?。 陈砚纶语气又一本正经?起来:“杨慎这小子要回来了,你觉得他带给你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林净宁笑?了笑?。 窗外?秋意正浓。 第34章 虽然?陈砚纶说话的时候大多都是玩世不恭, 但做起事?情从?来都是果断利落,本质上来说,陈砚纶与?林净宁是同一类人。于是当杨慎带着几个项目和融资回?来的时候, 林净宁并没有掉以轻心,倒是更谨慎了。 与杨慎一起回来的,还有?林洒言。 那天林净宁还在饭局上推杯换盏,根本抽不出时间提前离开, 已经安排让江桥去了机场接机,他们?在马场那边见面, 等?到他赶过去天已经黑透了。林洒言和和杨慎坐在会客厅说话, 见到他进来眼神都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林洒言第一句就是:“精神不错。” 林净宁一身风尘僕僕的味道,笑得很慷慨,又看了一眼身后?像是做错了事?情站起来的杨慎,道:“谁让你回?来的?” 杨慎赶紧指了指林洒言。 林洒言一手搭在沙发帮上,开玩笑道:“你就别怪他了, 一个人在美利坚很苦的,该办的事?儿?已经办了,让他回?来探个亲, 过两天我们?一起走。” 林净宁轻笑:“不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 杨慎一脸嬉笑。 林净宁刚下饭局,一身的酒味,走到沙发前坐下,迳自倒了热茶喝起来,好似才有?些缓解酒精带来的阵痛。 杨慎:“这才不到一年, 怎么还喝起茶来了?” 林洒言说:“不服老不行。” 林净宁笑的咳嗽一声。 杨慎翘起个二郎腿:“我还年轻。” 林洒言飘过去一眼:“那是你觉得, 在我眼里啊, 你可是一直都没年轻过,没人说过你很显老吗?像五十来岁。” 杨慎:“………………” 林净宁低头含笑。 林洒言和他们?寒暄了两句, 去了马场骑马。会客厅里就剩下杨慎和林净宁了,他们?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杨慎说起投资公司的初步项目计划和资金支持,又道:“陈砚纶没说我坏话吧?” 林净宁:“他倒是想。” 杨慎笑侃了两句,正经道:“纶哥也算尽力了,有?几个项目还是他老爷子公司那边过渡来的,这几个月可以慢慢在国内搞起来了,回?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情,但是还不确定总部要定在哪个城市,哥你说呢?” 林净宁百无聊赖道:“不过是虚晃一枪,你定吧。” 杨慎假装思考:“要不— —扬州?” 林净宁动作?一顿。 杨慎笑道:“就是好奇。” 林净宁抬眼。 杨慎:“我可是听洒言姐说了,你从?温哥华追到西?雅图,又是扬州京阳两边跑,机票都有?厚厚一沓了吧,好像前段时间桂林都去过了,怎么人家又回?西?雅图去了?” 林净宁沉默。 这段时间他忙着处理陈家留下的烟雾弹,还有?林家几个股东的情况,各家银行的关系,已经没有?很平静地想过温渝了,但很多个瞬间,喝多了酒的时候,总是会记得她歪着头对他笑。有?一次想抽菸了,硬是忍了回?去。 于是他淡淡出声道:“见过她了?” 杨慎大大方方说:“我没见过,洒言姐和她挺聊得来,好像最近在忙一个什么比赛,你要是想知道,我帮你问问?” 林净宁眼神严肃。 杨慎笑着道:“我说真的。” 温渝想要安静的读书,这是她的决定。更何况京阳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好像有?些事?情她比他还看得更清楚,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于是林净宁道:“别没事?找事?。” 杨慎耸了耸肩,拿起手机翻到一张照片,给林净宁看:“你还真别不信,工作?是一回?事?,但感?情也不能太不当一回?事?儿?,这是那个什么拍卖内场图,你家温渝站在这多漂亮一人,你就真不怕被人追走了?” 林净宁瞧了一眼。 她烫着微卷的头髮,几束搭在胸前,皮肤白皙,衬得人很温婉,穿着棉质的针织浅绿薄毛衣,光滑的灰绿丝质及膝裙,站在那儿?端庄大方,只是眼底还有?一些俏皮在,但从?整个会场里看过去,哪里还像是普通的女孩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个好教养,他曾经一眼就看透了的。 杨慎添油加醋道:“哪哪儿?都是你的审美。” 林净宁懒懒抬起眼皮子,没有?说话。 “这回?说真的啊哥,像咱这种算计了多少年的人来说,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有?多难你知道的,大哥不就是个例子,要说人家周樱有?本事?,看着倒是婚姻愉快,但真实?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林净宁喝了口茶:“你看得还挺清楚。” 杨慎乐了一声,又想起了最近陈家的一些新闻,知道林净宁现在走的很艰难,便道:“听纶哥说,陈家好像还没有?完全信任你,又弄出么蛾子了。” 林净宁淡淡开口:“人之常情。” 杨慎:“这个陈大小姐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但是我不太明白,要是那天陈见军那个公子并没有?被挑唆成事?,哥你还有?别的打算?” 林净宁目光凉薄,语气?很轻:“你觉得呢?” 杨慎反应了半天,恍然?大悟:“江桥不会是把闹事?的人都提前找好了吧,就算他们?不去陈家闹,还会有?这么个事?儿?的对吗?” 林净宁往身后?一靠,面容冷静。 杨慎咽了咽嗓子:“哥我下辈子还是跟你混吧。” 林净宁轻笑。 他们?又说了很多新公司运营上的事?情,几个项目的细緻化安排,过了很久才差不多谈完。林净宁喝了好几杯茶,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杨慎倒是越说越困去了楼上睡觉,他去了马场那边。 林洒言刚清理掉马粪,拍着衣服走过来:“谈完了?” 林净宁:“差不多。” 林洒言伸出一只手:“给根烟抽。” 林净宁:“对不住,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林洒言吃惊道:“真的假的?” 林净宁只是笑了一下。 深夜的马场上,风从?远处的山坡上吹了过来。他们?沿着小路走着,昏黄的灯光洒在身上,周围的一切平静安宁,偶尔有?几声马叫。 林洒言明白了过来:“好像我们?的担心有?些多余了,杨慎还以为你又把温渝气?走了,这么看来好像也不是。” 林净宁说:“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林洒言想了想道:“上个月陈清然?找到我,虽然?说的是别的事?情,但拐弯抹角的意思我听得出来,鑑于你们?的合作?关系,我给江秘书打过电话,你后?来联繫她了吗?” 那是他和温渝还在旅途中的时候,江桥说过。 林净宁顿了顿:“没有?。” 林洒言笑了:“她可是安民的千金,就算是陈见民答应你什么事?情,如果陈清然?横插一脚,你都不一定办得到。” 从?这些银行的态度忽然?发生变化,陈见民又私下里与?林玉珍有?过谈话,林净宁已经意识到了,好在目前的状况还算顺利,并没有?大的变数,但还是要耐心谨慎。 林净宁沉吟片刻:“我知道。” 林洒言又道:“那温渝呢?” 林净宁想起她那双眼睛。 林洒言:“她是个聪明的姑娘。” 林净宁笑了一下。 林洒言话到嘴边留了三分,尾音一转提醒了一句:“我们?前几天见过一面,她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了,家纳的那次拍卖会,她控场很不错,听说家纳有?意培养,再加上她妈妈的推动,许泊敏对她好像也是青眼有?加。” 林净宁脚步一顿。 林洒言伸了伸懒腰:“眼光呢要长远对吧?” 林净宁一笑:“洒姐说的是。” “看在你叫我一声姐的份上呢,再告诉你一个事?情,不过目前还是小道消息,至于真假就要靠你自己判断了。” 林净宁目光一凝。 林洒言说的那个消息半真半假,真的是许泊敏与?李碧琦有?过一次谈话,想让温渝做自己的秘书助理,假的是这个真消息不是说的现在。 林净宁缓缓吸了口冷气?:“还有?别的吗?” 林洒言:“这些就够你受了吧。” 深夜的马场寂静宁和,那条路像是怎么都走不完,除了寂寥的风声让人心神不宁之外,好像时间都过的慢了,慢的让人感?觉到煎熬,慢的林净宁想抽一支烟。后?来到了深夜,他一个人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望向远处的马场,想起第?一次带温渝来这。 江桥曾经问过:“温小姐就这么走了吗?” 林净宁沉默了很久。 现在情况有?些微妙的变化,陈清然?忽然?而来的动向不能不让人提防,如果有?什么情况,媒体大肆报导,把温家牵扯进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还有?一边是林玉珍,当初可以利用别人对付他,如今也可以联合陈家,更何况林玉珍还想把温渝说给孟春林,一旦这条路行不通了,那么温家很有?可能会被拉下水。 这个时候,林净宁不能有?半点闪失。 他轻轻地嘆了口气?,手里的烟拿着不抽好像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有?时候会在窗前站很久,直到腿麻了。至少现在,他应该高兴,温渝可以独当一面了,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事?实?上她是个很明亮坚韧的人,聪明大方,言谈举止有?李碧琦的风格,但又不世故,总是相信真理。 京阳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此刻的西?雅图正是阳光万里。 当时温渝还在认真听课,看到家纳拍卖行的祝小姐发来的小道消息,瞬间凳子都坐不住了。她那天上课都没仔细听,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是答的乱七八糟,等?到下课立刻给李碧琦去了一个电话,说起家纳的那个要让她给许泊敏做秘书的传言什么情况。 李碧琦先发制人问她:“你想做吗?” 温渝第?一次义正言辞:“我不想做。” 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在家纳的海外总裁身边做秘书,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但她却轻而易举,就算是李碧琦想安排也要走正规渠道,如此一来可以少走很多年弯路,但她拒绝了。温渝不止拒绝了,甚至过了几天就去了西?雅图的家纳拍卖行递了辞呈,这个事?情李碧琦都不知道。她只是明白了一件事?,有?很多事?情要自己做的。 后?来的一段日子,她照常上课。 大概是十月份的时候,歷史文物课的教授办了一堂演讲活动,说是请了一个拍卖行的朋友过来讲课,温渝起初是低着头在做功课,等?到同学的鼓掌声起来的时候,只是跟着拍了拍手,一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拿笔的手都顿住了。 温渝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许泊敏一身铁灰色西?装站在讲台上,目光像是从?左到右看了过来,刚好落到她的身上,然?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开始了今天的演讲,第?一句就震慑当场:“虽然?说入乡随俗,但今天要讲的是中国的歷史文物,所以我希望可以用中文和大家交流,如果有?人听不太明白,欢迎致电家纳总部,206-3567-4279。” 这个人的温和与?风趣自成一派,但又都是淡淡的样子,不是那么热情,却又恰到好处,三言两语便会让你溃不成军,转而又是从?容一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祝小姐发来微信:“许总讲哪儿?啦?” 温渝低头回?復。 祝小姐又感?慨道:“可惜今天拍卖行太忙了,经理不给批假期,要不然?爬我也得爬到你身边去,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 温渝笑了:“许总魅力这么大吗?” 祝小姐回?:“茶不思饭不想。” 温渝认真地低头敲字:“有?时候做一件事?呢,不能太过专注,你现在已经坠入魔道了祝小姐。” “这话是哪个着名的人说的吗?很有?道理。” 温渝忍着笑:“一个混蛋。” 第35章 该怎么形容那一次演讲呢? 温渝看着讲台上的许泊敏, 忽然有一种这个男人二十年前,会是?什么样子的错觉,但那个时候的年轻有为恐怕都不及现在, 只是?低头一笑便让人动容,难怪不只是祝小姐坠入爱河。 铃声响起,演讲结束。 温渝看着有很多学生围到了讲台上去,她默不作声地从后门离开, 刚走出几步,就被?教授喊住, 让她上午十一点去一趟办公室。 她早上没别的事, 十点多就过去了。 办公室的门没有上锁,她轻轻拧开把手就推开了。第一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向窗户笔直站着,手机放在耳边,像是?在打电话, 听到动静回了一下头,右手还拿着一支烟。 温渝愣了一下。 许泊敏似乎没有料到她过来?这么早,很快切断电话, 夹着烟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轻微做了个让她进来?的手势。 温渝往里走了两步,关上了门。 许泊敏抬了抬手:“坐。” 温渝喊了一声:“许总。” 许泊敏笑了笑,看着她说:“现在已经?不算是?上下级关系,你这么叫有些见外了, 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难道叫许泊敏吗?!怎么可能。 见她不说话, 许泊敏又道:“我们坐下来?谈?” 温渝犹豫了片刻, 坐在对面沙发。 许泊敏咬着烟,从桌子上拿起不知道是?什么茶叶的盒子, 说道:“这老头喝的都是?些什么茶?” 听这说话的语气,似乎与教授很熟悉。 温渝好?像知道对方是?什么来?意,客气挑明道:“我不喝茶,您不用麻烦了,如?果?您是?来?给我妈当说客,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许泊敏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温渝说:“我没想过再回去家纳。” 许泊敏:“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 温渝眼神?询问。 许泊敏往杯子里倒出一些茶叶,水流声清晰入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我说的是?离开家纳。” 温渝垂眼,没有很快说话。 许泊敏:“我没有别的意思。” 温渝想了很大一会儿?,许泊敏似乎等的也不着急,很有耐心的看着她,或者给她加一些热茶,等了很久才听到她说:“可能我不太想走到哪儿?,别人都会介绍说,这是?李碧琦的女儿?。” 许泊敏眼神?一顿,笑了。 温渝也笑了:“是?不是?挺滑稽?” 许泊敏淡淡抬眼。 温渝低了低头:“您远道而来?,只是?为了问我这句话吗?” 许泊敏沉默了一下,笑道:“你觉得呢?” 温渝大大方方道:“其实无论您和我妈谈过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换句话说,你们的谈话更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许泊敏:“什么想法?” 温渝俏皮一笑:“可能很多年后会成为您的对手。” 许泊敏慢慢地笑了出来?。 这句玩笑话看似轻描淡写,但从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许泊敏还是?有些意外的,却?又觉得像是?她可以说出来?的话。 他由?衷道:“你很坦诚。” 温渝不好?意思道:“让您笑话了。” 许泊敏将?桌上的茶水推倒她面前去,微微笑道:“既然我们心照不宣,所以现在,可以喝茶了吗?” 温渝:“喝茶睡不着觉,而且我挺怕苦的。” 许泊敏会心一笑:“要是?很多年后在饭局上见面的话,我看要提前给你准备一杯橙汁热饮了。” 一句话轻而易举化?解尴尬,这种说话的本事有时候很难学会。对于温渝来?说,大概要学上好?一阵子。 许泊敏:“我有些好?奇。” 温渝:“您指的是?什么?” 许泊敏说:“这一行?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好?的事情,你现在打算换一个赛道,就要想好?可能会撞得头破血流的后果?,所以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过后悔吗?” 温渝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许泊敏看着她若有所思。 温渝沉吟道:“我爸对我说过一句话,一个人一辈子会做很多选择,但有时候决定?你命运的,可能就是?那一两个决定?,只是?那时候我们不知道。” 许泊敏:“什么意思?” 温渝说:“就是?不知道你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许泊敏摇头。 温渝:“不是?这样吗?” 许泊敏靠在沙发上,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是?目光幽深:“听你妈妈说,你在宜城大学做过助教写过小说,那你觉得写作这件事,就一定?要表达正确和遵守规则吗?我觉得不是?,写作只是?呈现人性的复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温渝恍如?被?人敲醒一般,愣住。 许泊敏又笑了笑:“所以温渝,要想确定?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是?发自内心,那怎么确定?是?发自内心呢?首先你是?愉悦的。” 如?果?上一句让她惊醒,那么这句就是?至理名言。 许泊敏看着这个女孩子,揶揄道:“今天来?这之前,po文海 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4二贰尔吴九乙斯奇你妈妈和我通过电话,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你一直没有告诉她要离开家纳,但当你递上辞呈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 温渝只关注这个:“她说什么了?” 许泊敏笑:“她说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并且支持。” 温渝静了好?大一会儿?,微微笑了。 许泊敏没有再多说,很快与她道别,好?像这次见面之后很难再见到了一样,看她的眼神?有些许复杂又平静的感觉,最后也只是?说好?像今天上了两堂课,真是?有点累了,温渝笑笑。 黑色的车子停在路边,许泊敏坐上车。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温渝站在那里,她的穿着打扮和在拍卖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现在只是?普通的衬衫牛仔裤,身?上到处都是?学生?气,说起话来?落落大方,看着你的时候又很真诚。如?果?她想要做什么事情,许泊敏大概会一掷千金。但这个男人分寸拿捏的太好?,说话又很克制,温渝很难看出来?。 等到秘书询问要不要回公司,许泊敏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缓缓收回视线,笑意也收了起来?,嗓音有些萧索淡然:“走吧。” 温渝看着车子离开,有些如?释重?负。 包里的手机这个时候蓦然响了起来?,她低头去翻包,看到来?电的时候,愣了一下,才慢慢接起,然后听到话筒那边的人先是?清了清嗓子。 温渝无奈的“餵”了一声。 这个声音距离她很近,不像是?话筒里传出来?的,倒像是?这个人就在身?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去。 孟春林晃了晃手机:“二嫂早啊。” 温渝:“………………” 孟春林灿烂的一笑,收了手机,走到温渝身?边去:“不要惊慌,也不要意外,我就是?来?这玩玩,要不咱俩去吃个饭先?” 温渝:“………………” 西雅图很久没有这么晴朗过了,那天太阳很好?。孟春林不过是?一段日子没有见温渝,却?总觉得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孩子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从上海转机去香港的时候,听说京阳暴雨,不知道现在天气有没有好?转。 京阳的雨已经?下了一个礼拜了。 这段时间倒是?一切都很平静,没什么别的事情发生?。杨慎拿着去美国攒下的基业,确定?在京阳自立门户,经?营着手里的新老项目,林净宁照旧跑证券,与几个银行?家走得很近,总是?喝的一身?醉意再回来?。 林洒言又去了非洲。 有时候会给他们致电,杨慎会神?经?大条的问:“我说洒姐,你能不能给老弟指一条活路,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活得这么潇洒?” 林洒言毫不留情道:“你想要的太多了。” 杨慎总会被?堵得哑口无言。 林洒言又会苦口婆心地开口道:“你告诉林净宁,有时候得到的越多,就会越痛苦,让他悠着点儿?,这世界还有大好?河山漂亮姑娘。” 杨慎哪里敢传这种话?只能偃旗息鼓。 京阳的暴雨肆虐着街道,吹的路上的指示牌都东摇西晃。此刻话里的男人正在车上坐着,京阳南路严重?堵车,江桥从东路一直开了过来?,走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到了酒局上,已经?是?很晚了。 那天的饭局是?陈清然撺掇的。 后来?酒过三巡,林净宁去外面透透气,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过了会儿?听到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他没有回头。 陈清然走到他身?侧,说道:“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 包厢外面是?酒楼的园子,黑暗里只有几盏模煳的路灯,两边是?几排杂乱的香樟树,沿着小路可以一直走到后门去。林净宁看向远处漆黑的地方,笑了:“陈大小姐的局,实在不敢怠慢。” 陈清然:“别恭维我。” 林净宁沉下眸子。 陈清然:“没话说了?” 林净宁低头笑了。 陈清然:“你笑什么?” 林净宁勾了勾唇角,笑笑说:“安民现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陈大小姐要是?想听的话,说什么都行?。” 陈清然看了他一眼。 如?果?说陈见民对林净宁还是?有所保留,一旦林净宁失败了,那么安民就会转身?与林玉珍合作,生?意场上哪边的话都好?说。 但是?陈清然知道,这个男人势在必得。 要说他在安民做了个几个月的职业经?理人,一点把柄都没有攥着的话,陈清然肯定?是?不信的。但是?交手了这么多次,他都没有把底牌亮出来?,给足了自己颜面,倒是?让人更难以捉摸。 于是?陈清然又道:“累吗?” 林净宁:“现在还没有资格。” 陈清然嘆了口气。 林净宁问:“听说要辞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陈清然“嗯”了一声:“昨天刚接到的消息,二伯愿意放弃安民的股份,我爸还是?不太忍心,给了他与大伯同样的股价收购,今天下午刚在医院签完转让协议。至于财政方面,安民愿意支付双倍的赔偿。所以从下个月起,我就不是?陈检察官了。” 林净宁的目光意味深长。 陈清然看向他:“不管怎么说,好?像都应该和你道个歉,你那个姑姑不太简单,三言两语就会让人动摇,我爸好?不容易拿到安民的股权,他谨慎一些是?应该的,不过这段时间没少折腾你吧?” 林净宁只是?说:“没什么事。” 陈清然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想要脱口而出的解释一大罗筐,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揶揄,转移话题道:“烟都戒了,还是?温渝厉害。” 林净宁低声一笑。 陈清然眼睛盯着他,目光闪了闪,最后别开脸笑了:“杨慎打电话找我喝酒,一会儿?要不要去?” 林净宁:“还是?算了。” 陈清然点了两下头,深唿吸了一下,肩膀缓缓地垂了下来?,利落的转身?离开,不用说再见,只是?简单的要回包厢应酬去了。 2017年的秋天过得真是?慢极了。 杨慎的投资公司已经?开始步入正轨,倒了一两个月的时差,终于晚上能睡着觉了。林净宁还是?过着每天都一样的生?活,证券融资和酒局像是?家常便饭。京阳从暴雨季节走到了冬天,那一年气温比往年都要低。倒是?西雅图又开始下雨,温渝的课程忙的脚不沾地。 孟春林时而会来?找她:“要不要去逛街?” 温渝一脸无奈:“大哥,我要考试的。” 孟春林总会纠正:“我不是?大哥,我是?表弟。” 温渝:“………………” 她会一边跑各种拍卖会,一边参加线下经?常举办的各种比赛,还有一些证件考试,每天做不完的题目。有一天收到了一个礼盒,好?像是?孟春林给她带过来?的,她随手放在一边,等到过了很久,晚上睡觉听到咣当一声,打开灯一看,礼盒套着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盒子里装了一对金绿宝石耳钉。 温渝端详了很久,无声笑了。 从春夏到秋冬,仿佛只是?一个瞬间的距离。那一年的冬天你走在西雅图的街上,到处都是?圣诞节的装扮,即使节日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国内冷空气过境,京阳下了很大的雪,所有人都沉浸在崭新一年的气氛里,这是?2018年的开始。 只是?还没有察觉,已经?是?2月了。 这个新年温渝是?在西雅图过的,李碧琦刚好?来?这边出差,母女俩在除夕夜与家人视频说话,电视上的联欢晚会快要开始了。李碧琦一边做着年夜饭一边和外婆唠叨,温渝在一旁帮忙。 有人敲门,她跑过去开。 房东太太恭喜她新年好?,然后递给她一个像是?装了文件的牛皮袋子,说这是?有人送过来?的。走廊的灯一亮一暗,她一个人站在门口,打开袋子,最上面是?一张卡片。 她认真看了一眼,写着一个谜底。 这个题目问的是?:“你知道为什么每年的春节联欢晚会,都选择在八点播出吗?猜对了有压岁钱。” 温渝皱眉:“大过年的。” 她懒得猜,直接翻过卡片,背面写着答案:“因为北京时间晚八点的时候,全球的中国人都在同一天过年。” 温渝愣了一下,轻声笑了,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掏出了里面的红色信封,很厚一沓。她的目光往下,信封的右下角写着:新年好?吗? 李碧琦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温渝。” 她抿着笑收好?信封。 “外公要和你说话呢。” 温渝转身?关门:“来?了。” 如?果?说这一年2月最值得怀念的是?什么,大概就是?农历新年了。但是?对于温渝来?说,第二天她又要去跑西雅图的线下拍卖会了。 此时此刻,应该唱一曲《谁能明白我》。 李碧琦第二天下午去香港,走的时候问她这一年的打算,随口提了一句:“好?像听你爷爷说,宜城大学百年校庆的邀请函寄到家里了,什么时候来?着?” 温渝差点忘了:“三月底吧。” “回来?和我说。”李碧琦道,“这一年我差不多都在国内。” 温渝乖乖点头。 2018年的3月,是?一个告别的月份,春天的开始,隆冬的结束。3月14日的凌晨,写出《时间简史》的物理学家史蒂芬&mdot;威廉&mdot;霍金离开了这个世界。18日的上午,那个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作家李敖也与世长辞,就在十天之前,李敖所写的唯一一部长篇,曾在200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小说,改编话剧《北京法源寺》再度登台。 又是?一年,又是?一年。 ** 几个月前,孟春林接到一个电话。 那是?林净宁难得的一次抽菸,嗓音微沉:“你去一趟西雅图。” 第36章 那一年的开始註定不太平常, 很多事情从2017年的股市就开始显现出来了。从2018年的第一天?算起,林净宁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好像每一天?都在忙碌, 容不得他卸下?防备。 江桥会劝道:“您不能这么下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林净宁笑着抬了一下手。 于是杨慎会借着各种闲下?来的时间,或者去饭局上帮他挡酒,总会不厌其烦地问一句:“去医院复查了吗?” 有?时候林洒言打电话回来。 林净宁还在酒局上,过?了一会儿才接起, 便听见这人苦口?婆心道:“这么熬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有?空的话帮我问雅姨好。” 那个时候他才惊醒, 有?一周没去看许诗雅了。 林净宁上午忙完证券公司的事情, 到了下?午才去了医院。这近一年来,许诗雅的病情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并没有?恶化,只是还不太能认识人,总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织毛衣, 见到他来的时候,会放下?手里的事情。 病房里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 林净宁推开门进去,许诗雅还在低头拆解缠在一起的毛线, 阳光从外?面落了进来,3月的春天?温度还不是很高?,许诗雅身上围了一层披肩,从眼角的皱纹看过?去,已经是一个苍老的六十来岁的女人。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和水果刀。 好像每次来都会做同样的一件事。 林净宁拉了一把椅子, 坐在许诗雅身边, 默默地?削起了苹果, 他们?很少说话,但空气慢慢流淌着, 仿佛时光都温暖了。 他切了一小块苹果,递给许诗雅。 许诗雅从毛线堆里抬起头来,手里拿着那一小块苹果,然后看着林净宁,说:“你吃,你也吃。” 林净宁一笑:“嗯。” 他们?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林净宁推着许诗雅出去散步,一路上会遇见熟悉的医生,会亲切的问候道:“又来看许阿姨了。” 林净宁笑着颔首。 医院里有?很多小路,小路两边是灌木丛,林净宁推着轮椅走?了很久,有?时候会问许诗雅:“累不累?”很久不见回答,低头一看,已经睡着了。 又回去病房,待了一会儿。 等到坐车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江桥原来是想要开车回酒店的,但是林净宁接了一个电话。 陈砚纶从温哥华打来的:“今天?开盘的情况真是让人吃惊,我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林净宁薄唇紧抿,目光深沉。 陈砚纶又道:“你有?个心理准备。” 林净宁挂了电话。 江桥看向后视镜。 听到林净宁说:“去证券局。” 这一年初来乍到,股市暴跌,从2月份中美贸易战开始打响,很有?可能便是一波又一波连续下?跌,持续下?去的话,大概仅次于2008年的股灾。换句话说,林净宁等待的机会要到了。 陈家已经彻底摆脱家族化,正在蓄力。 相较而言,嘉兴林氏集团的这一年,因为林玉珍初任代理董事的急切和冒进,确实拿下?了很多大的项目,因此很多资金被套在银行,现金流会有?些紧张。而且林氏的股价比较低,股东占比并不多,这就导致更?多的股票散落在二?级市场。3月2日,京阳一家公司“知?沅投资”在二?级市场上买入了林氏集团大批散户的股票,拿下?了林氏百分?之五的股权,这是第一次举牌。 林玉珍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确定。 “知?沅投资是哪家公司?怎么以前没有?听过?。”林玉珍与林之和谈了很久,然后道,“我们?要去一趟京阳。” 林之和说:“还是我去吧。” 当天?便买了去京阳的飞机,傍晚就到了。但是林之和半天?没有?联繫到知?沅投资的负责人,在公司的大厅等待了很久,才看见杨慎吊儿郎当的从外?面走?进来。 杨慎假装意外?:“大哥?!” 林之和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像此刻才有?些明白过?来,林氏集团的危机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杨慎:“你怎么过?来了?” 林之和缓缓开口?:“我要见净宁。” 此刻的京阳依然天?气晴朗。 林净宁悠哉地?待在马场里,又像是刚从饭局上下?来的样子,白衬衫一脚随意的扯在皮带上,手里拿着马刷,正在给一匹白色的小马做清洁。杨慎带着林之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汽车沿路开了过?来,在路边停下?。 杨慎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晃了晃手。林净宁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马匹在马厩内沾污的泥土和沙砾,慢慢地?站起身来,微微偏了一下?头。 林之和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最近怎么都联繫不到你,什么时候喜欢做这些事情了?”林之和边走?边道,“爸妈都挺想你的。” 林净宁玩味地?笑了一下?。 林之和走?近了,面对着强烈的阳光,有?些刺眼,也不拐弯抹角了,低了低头道:“知?沅投资的幕后人是你吧?” 林净宁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话。 林之和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满意姑姑的做派,但是净宁,你到底是林家人,难道你想让爷爷醒过?来看到林家,已经成了这样乌烟瘴气的吗?林氏集团创办这么多年,最重要的就是名誉。” 林净宁笑了:“你还是不太明白。” 林之和眉头紧蹙。 林净宁放下?手里的马刷,拿起旁边的水管,打开水龙头,让水先流了一会儿,才对着小马沖洗,水流不快,他语调闲散:“大哥可能忘了,我从来不做这些沽名钓誉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这话什么意思?” 林净宁手上动作没停,一只手还拿着马刷在擦洗,阳光落在他的背上,他淡淡道:“没什么意思。” 林之和艰难开口?:“就这么算了吧,好不好?” 林净宁眼神微冷。 林之和:“净宁。” “这话说的我不太明白。”林净宁漫不经心地?开口?,但眼角的冷意并未退去,“我有?做什么事情了吗?” 林之和:“要我直说吗?” 林净宁低下?头。 林之和看了他一眼:“知?沅投资买了林氏百分?之五的股权,这件事情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你从哪弄来的那么多钱?” 林净宁很轻地?笑了一声:“这个事儿啊。” 林之和:“不是你做的吗?” 林净宁说:“大哥好像记性不太好,当年致远怎么出的事情你忘了?我可没忘。听说林玉珍又想要和陈见民合作,所以你看,我他妈就是一个闲人。” “爸说过?了,林家有?你的一席之地?。”林之和着急道,“姑姑的性格就是那个样子,你别理会就行了,用不着玩这么狠。” 林净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跟我谈狠?” 林之和有?些无话可说,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知?道你还记着雅姨的事情,但那些不能全怪姑姑,如果可以的话,我代表她和你道歉,就这么算了吧。” 林净宁脸色瞬间变了。 他俯下?身,将水关掉,嘴角的笑意没有?什么温度,声音又冷又硬:“这么多年过?来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觉得靠的是做人太善良吗?” 林之和愣在那里。 林净宁将马刷扔到身边的水桶,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他面向着太阳,微微眯着眼睛,沿着草地?一路走?过?去,没有?一丝笑意。 杨慎开着车追过?来,问他:“大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刚才还以为你俩要打起来,没啥事吧,怎么你这表情不对啊。” 林净宁一手抄兜,偏头:“我像有?事吗?” 杨慎松了一口?气。 林净宁淡淡道:“告诉陈砚纶,继续加码。” 杨慎“嗯”了一声:“但是林氏的几个大股东可能会有?动静,要是江州窖和雅莱都准备增加林氏的股份,那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意义不大?” 林净宁沉默片刻,道:“江州窖去年谈了一个大案子,暂时不太敢大量买入股权,至于张青山,他知?道怎么做。” 杨慎想起来了:“就是江州窖和陈见军争的那个项目吗?有?点?印象,听说为此江州窖和雅莱有?些水火不容。” 林净宁平静一笑。 这要感谢陈砚纶。 京阳的那几天?都是好天?气,但是股市却有?些黑云压顶。对于林氏集团来说,此刻避免知?沅投资强行占有?股权迫在眉睫,但是江州窖只买了二?级市场百分?之三的股份,雅莱电器并没有?任何行动。大概那个时候,张青山才理解了林净宁那句“您什么都不用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3月17日,知?沅投资又吃了林氏集团在二?级市场百分?之五的股权,这是第二?次举牌。如果再有?一次,那么知?沅就会成为林氏集团的最大股东,直接进入董事,拥有?最重要的决策权。 林净宁那几天?差不多都待在饭局上。 今天?是那个银行,明天?又是证券公司,对方敬起酒来,他来者不拒,笑起来不温不火,喝的多了,似乎也不在意,像是没什么事一样,硬是把酒劲压了下?去。 对方会半开玩笑道:“林总好酒量。” 他笑笑,抬起酒杯。 这几个晚上总是这样,一身酒意的走?出酒店,江桥会开车在门口?等着,等坐到车里,满身寂寥,好像此刻才慢慢放松下?来,别过?脸去看向窗外?,京阳的夜景让人觉得孤独。那句诗怎么说?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好像也不过?如此。 车里顿时一片寂静。 江桥提醒道:“老闆,宜城大学那栋楼已经建成了,过?几天?就是百年校庆,张院长很早就打来了电话,希望您可以出席。” 林净宁抬眼,轻声一笑。 第37章 只是宜城大?学百年校庆还没有开始, 陈见民要出院的消息先传了出来。那天?林净宁推掉了几场饭局,去了一趟医院。他们并没有交谈太多,到了这个时候, 陈见民已经完全明白了林净宁要做的事情,难怪当初看上了陈家合作的那几家银行?。 彼此寒暄,都没有提起林玉珍。 倒是谈话到了中途,陈清然?来了, 见到他们还在交谈,并没有打?扰, 去外面?抽了支烟, 隐约听到陈见民说他胆子?太大?了。 林净宁神色冷静:“有些时候,必须冒险。” 至于后来说了什么,陈清然?没有听到。 医院的走廊又长又静,像是过了很久,事实上才?不过半个小时。等到林净宁从房间里出来, 经过走廊,到了楼梯拐角的阳台,陈清然?转过身来看向他。 林净宁脚步一顿, 目光悠长。 陈清然?问:“这就走了?” 林净宁淡淡一笑。 陈清然?很快又接着说:“好像有很多话要问你,但是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我们果然?还是适合在饭局上见面?,然?后谈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 会喝多了酒, 但你肯定不会送我回家, 这些年你对别的女人都是这样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短短几句话,说的很复杂。 林净宁目光深沉:“也不全是。” 他们这种人说话, 点到即止。 陈清然?还想要调侃两句,听见他手?机响了。林净宁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客气?地?对陈清然?微微颔首,然?后一边往电梯走,一边接了电话,没什么温度的笑了,说了句不用理会。 这通电话是杨慎打?来的。 大?概是林玉珍意?识到了这场博弈的严重?性,从林之和过来一趟并没有实际性的进展,再到第二次举牌之后,终于要亲自过来京阳谈判。或许没人预料到林净宁会用这样的方?式重?新回来。这个手?段并不高明?,甚至有一些阴狠,但是在生意?场上,成王败寇,东西三十年,是非对错,又有谁说得明?白。 杨慎问道:“好像明?天?就到了。”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林净宁走了出来。江桥已经打?开车门,他快步走近,弯腰坐上了车,才?对杨慎道:“我没打?算见。” “不是吧少爷,你让我招唿啊?” 林净宁笑了:“你可以不做。” 杨慎:“………………” 林净宁那几天?手?机关机,没人可以联繫得到他。林玉珍到了京阳一直都没有和他见上面?,找了好几个人说项,一点消息都没有。江桥已经订好了去宜城的机票,他去宜城那天?,京阳刚好下雨。 不知?何故,宜城机场人声鼎沸。 好像就算是过年的时候赶春运,机场都很少有这么多人,大?家从五湖四海飞了过来。一波又一波人群走出机场,太阳晒在每一张略显疲惫的脸上。你随意?的偏过头在人群里看一眼?,大?多面?孔都是笑容满面?。 温渝拎着一个行?李包出现在322号门口。 今天?早上来接她的人非李湘莫属了,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各种消息轰炸,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大?概几点到机场。温渝原来是要昨天?就到的,但有一个拍卖会拦住了脚,又多耽搁了一天?。 李湘看见她第一眼?,惊讶道:“都快认不出你了。” 温渝笑开了:“年轻还是老了?” 李湘接过她的行?李包,挽上她的胳膊,往车子?跟前走:“这两个词都不太能更准确的形容,怎么视频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见了面?吧,这头髮烫的还行?,更成熟了,就是这穿衣风格太普通了,配上一条火辣的红裙,我告诉你,今天?的校庆典礼上绝对漂亮。” 温渝歪头一笑:“谢谢夸奖。” 她穿的还是老样子?,浅蓝色的九分直筒牛仔裤,一双经典的匡威黑色高帮帆布鞋,白色衬衫塞进裤子?里,袖子?挽起,褶皱在肘弯,身上斜挎了一个黑色小包,微卷的长髮披散在肩头,那张脸淡妆素颜,却更加精緻耐看。。 穿过马路,人潮汹涌。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话,说到了好玩的会心一笑,许久不见的朋友似乎没有陌生的感觉,还是会有说不完的话。航站楼外的马路长而宽敞,时而有汽车经过。 路边缓缓开过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后座的男人正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江桥开着车却愣了一下,看着后视镜,不知?道要不要提醒。 林净宁微低着头。 那边陈砚纶在说:“你那个姑姑怕是找你不到已经要疯了,真不打?算见了吗?啊对了差点忘了,你今天?有要紧事。” 说道“要紧”两个字,声音压得很重?。 林净宁知?道这声调侃什么意?思,淡淡笑了一声,随意?地?抬起头,就看见挡风玻璃外面?。温渝侧着脸颊,笑着与身边的人聊天?,脚步轻快的穿过马路。不过半年,变化挺大?。好像第一次见到她,就是两年前在这,她也是这样与人玩闹,差点碰到他的车。 他的目光倏然?深邃起来。 陈砚纶:“怎么不说话?” 林净宁平静地?看着温渝坐上车,目送着那辆车子?离开,声音低沉又温和,照旧慵懒随意?的调子?:“刚才?没空。” 陈砚纶:“………………” 难得见到宜城阳光明?媚,还不堵车。 从机场到宜城大?学这条路是宜城的主干道,好像很多车都是去学校的方?向,大?家开的不是很慢,但又彼此相让。对于李湘这个拿到驾照好几年但是才?买了新车的人来说,算是一个好事情。 温渝坐在车里,感慨道:“沾沾你车子?的喜气?。” 李湘一脸笑意?怎么都收不住:“今天?学校肯定会很热闹,张院长亲自主持典礼你就知?道了,和往年其他的庆典不太一样,会有很多身份贵重?的人来。” 温渝吹着风,笑而不语。 她们到学校的时候,外面?聚了很多人,除了在校师生,有邀请函的人才?可以进去,但是那天?,只有少数社会车辆被允许进入。于是李湘把车停在了外面?,两个人一路走了进去。 李湘问她:“感觉怎么样?” 学校里有很多志愿者帐篷,一些年轻模样的学生穿着印有“宜城大?学”字样的白色短袖,站在桌子?前分发礼品,赠送校徽,还可以拿着邀请函去领取今天?的免费饭卡,面?值八十元。 温渝看了一圈才?回答:“好像我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李湘蹬她:“胡说八道。” 温渝笑了。 “我比你还大?一岁,你要是老了,那我怎么办?”李湘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你得有点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觉悟,咱永远年轻。” 温渝附和道:“你永远年轻。” 李湘笑着去帐篷跟前领了一个校徽,给她别在衬衫胸口,又塞了一张饭卡过来,说道:“我一会儿过去帮忙,你先随便转转,中午等我一起吃饭啊。” 她们一起熘达了没多久,李湘先离开了。 温渝一个人沿着小路往里走,不过才?离开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这个地?方?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从综合楼一路走过去,穿过了好几栋楼,走到文学院附近,被山坡挡住了视线,旁边修了一个亭子?,四处围绕了一片湖。 她沿着湖边继续往里走。 有人从后面?叫住她:“温老师?” 温渝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见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她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只好礼貌的笑了笑。 那人说道:“16年的夏天?,我们见过面?,当时我在这做保安,还是你告诉我可以去找何教授旁听数学课,还记得吗?一直没有和你做过自我介绍,我叫李秋木。” 温渝恍然?一笑:“你现在— —” “去年考上了宜城大?学的数学系,现在已经上了一个学期的课了,算是一本正经的大?一学生,就是年纪有点大?。” 温渝由衷道:“年纪不是问题,恭喜你啊。” 对方?不好意?思一笑:“后来想着可以再遇见你,结果听说你辞职了。这两年温老师都没回来过吧?要是方?便的话,我带你转转,学校新盖了一栋楼,像个小别墅,建筑风格文雅,名字起的也文雅。” 这种热情太过强烈,温渝不好拒绝。 他们沿着湖水往新楼走,距离并不长,过了湖就到了。对方?说的很认真,温渝听得也认真,偶尔问一两个问题,说的很愉快。 远处过来了一堆人,都是西装革履。 他们去的是同一个方?向,很难不注意?到。温渝站在湖边,看着那群人走到楼下,无?意?间望了一眼?过去,便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好像知?道他会在。林净宁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微低着头与张楚河院长说话。 像是感受到注视,他抬眼?看过来。 温渝下意?识转过脸去,明?明?刚才?还不紧张。她不知?道的是,只是一个背影,林净宁就认出了她,目光微微停顿了一秒,然?后眼?里含着笑意?,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对张楚河轻声道:“您说的是。” 院长道:“我们去里面?看看吧。” 林净宁沉静一笑,别过脸去。 等到那群人进了大?楼,温渝才?慢慢转过身来。她看着林净宁的身影慢慢消失,缓缓松了一口气?,这人好像又瘦了一些,但是你看他打?着领带穿着西装的样子?,从容斯文,好像又没什么变化。 “温老师,闻玉楼到了。” 她有些神游,没有听清。 于是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楼?” “上面?写着呢,闻玉楼。” 温渝这才?抬头看过去,围墙是清爽纯净的白色瓷砖,风格简洁大?方?,倒是很称旁边的这个湖与山坡,屋顶最中间的地?方?有几块白底带着花纹的砖瓦,这三个字像是雕刻上去的,淡雅精緻。 她像是忽然?被人定在那里。 这个男人做事从来都不按照常理出牌,就像今年的股市一样,明?明?形势紧迫,却还有闲情雅致盖这么一栋楼。只是听说去年的时候,林净宁又花了大?价钱,把这栋楼从应总手?里拿了回去,没人知?道缘故,都说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 那时候杨慎为此很是不解。 林净宁当时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轻轻吸了一口,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就当我疯了吧。” 第38章 宜城大学的校庆典礼在学校的大会堂举办, 还没有到时间,会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李湘给温渝打电话?让她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和李秋木分别, 刚从校体育馆熘达出来。 去的晚了?,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话。 李湘留好了位置,和她摇了?摇手。 温渝弯着腰沿着过道走了过去:“不是说十点半开始吗?” “怎么可能,你?记错了?。” 温渝赶紧坐下来, 她看向舞台,目光慢慢移向第?一排的位置, 那个落落大方的女主持人刚好说到让张楚河发表讲话?。 远远看去, 不太清晰,她偏了?下头。 林净宁就坐在旁边的位置,微微侧过身,翘着二郎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还是和曾经一样,只是更加不动声色了?。 李湘说:“你?猜猜庆典多久结束?” 温渝思绪回来:“十二点吧。” 李湘:“咱们张楚河院长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开会,这一年多来呢, 每一次教师会议从来没有超过半个小时,庆典的话?,最?多一个小时你?信不信?真是人类最?伟大的觉醒。” 温渝忍着笑意:“你?怎么知道?” 李湘:“我有节目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温渝:“女侠佩服。” “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 李湘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或者谈谈第?一排的那个男人?实在不行的话?,我过去帮你?问候一声。” 温渝:“女侠饶命。” 李湘差点笑出声来。 这场庆典确实结束的很?早, 差不多四十分钟, 每一分钟都没有废话?。等到温渝再看过去, 林净宁已经走了?。作为那栋闻玉楼的投资人,他?今天一定从饭局上下不来了?。 只是典礼结束, 温渝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挺让她意外,张楚河先?是询问了?两句她念书的情况,又?作为长辈轻责了?一句怎么来都不说一声,最?后才是真实想法:“一会儿有个饭局,要不要来熘达一下?” 温渝当然婉拒了?。 张楚河也?没有强求,又?说了?几句,才挂掉电话?。刚过去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响了?,她随意看了?一眼来电,动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才接起。 林玉珍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温渝吗?” 温渝礼貌道:“林阿姨。” “是这样的,我今天有些事刚到宜城,现在已经在拢翠园这边了?,听你?妈妈说你?今天去参加校庆典礼,结束了?吧?我们一起吃个饭。” 温渝沉默了?一会儿。 林玉珍又?道:“不耽误你?时间吧?” 温渝缓缓开口:“真是不好意思啊林阿姨,我今天有别的事情,大概过不去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改天再说吧。” 林玉珍没有说话?。 温渝:“我要先?忙了?,再见?林阿姨。” 林玉珍生硬道:“再见?。” 温渝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李湘见?她今天总是神游,一把拿过她的手机,说:“想什?么呢?!闻玉楼一会儿放电影,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票,看完了?一起去吃饭,至于晚上,我就不占用你?时间了?,但是现在,麻烦你?专心?一点好吗?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温渝无奈一笑:“知道了?大婶,啰嗦。” 李湘炸毛。 温渝其实想不通的是,林玉珍为什?么要给她打这个电话?,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话?。只是她不知道,林玉珍转头就拨给了?江桥。 那一天拢翠园真是热闹极了?。 二楼的包厢里,张楚河正?在侃侃而谈。林净宁低调的坐在一边,很?少说话?,有人敬酒,他?散漫一笑,抬了?抬酒杯。 过了?会儿,江桥进来,凑到他?耳边。 林净宁嘴角的笑意还在,但是眼睛里已经起了?寒意,他?藉口有事情要先?走一步,自罚了?三杯酒,才从饭局上下来。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上了?一层楼,进了?另一间包厢。 推开门?进去,林玉珍早已经在此等候。 林净宁朝四周看了?一眼,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倒了?一支烟出来,将烟盒扔在面前的餐桌上,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冷声道:“姑姑远道而来,这是什?么意思?” 林玉珍:“要是不把温渝牵扯进来,你?是不打算见?我了?。” 林净宁揉着烟,抬眼。 林玉珍:“没话?说吗?” 林净宁神色冷漠。 “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退出股市,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好谈,到底是一家人,不要做的太难看了?。” 林净宁忽然笑了?出来,肩膀轻微颤动。 林玉珍这次来的路上已经急火攻心?,此刻更是耐不住性子,一两句就没什?么好脸色了?:“现在我还能好好和你?说话?,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真要撕开脸面了?。” 林净宁陡然抬眼:“好好说话??” 林玉珍收了?收怒气,语气稍微缓和道:“我不管你?想的什?么办法弄到的那么多钱,但总归不是什?么太正?规的渠道,既然这样,不如?各退一步,只要你?退市,林氏的股份我一定按照老爷子的遗嘱执行。” 林净宁漠然道:“爷爷可还活着呢。” 林玉珍:“有区别吗?” 林净宁眼神冷下来。 “现在整个林氏都是我做主,就算老爷子醒过来,那些董事恐怕都不会让他?再重新上台了?,你?不妨考虑一下,再说了?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对付林家,老爷子就算醒了?也?会被气得?晕过去。” 林净宁:“是吗?” 林玉珍往椅子后面一靠。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林玉珍最?先?开口道:“ 我说这些话?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怎么说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姑姑,虽然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感情。” 林净宁摩挲着指腹,笑意冰凉。 “如?果你?这么做是因为许诗雅的话?,那大可不必,你?要知道当初抛弃她的人是你?爸爸,我不过是帮他?善后,你?别弄错了?。” 林净宁皱眉低语:“善后?这个词真是好听。” 林玉珍没什?么耐心?地看向窗外,半晌才道:“我还是那句话?,林家的事别让外人看笑话?,一切都好商量。” 林净宁语气懒散道:“没什?么好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林净宁?!” 他?笑了?一下:“还有事?” 林玉珍攥了?一下手掌,按捺住胸口的起伏,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地开口:“我们那个协议你?忘了?吗?许诗雅已经回来了?,更何况她现在不是正?常生活了?吗?” 林净宁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声音平静,但听起来没有什?么温度:“一个六十二岁的女人,生活不会自理?,智商都不到正?常水平,这叫正?常生活?” 林玉珍忽然沉默了?。 林净宁轻声道:“至于那个协议,我现在不是已经离开林家了?吗?但是要不要回来,这个姑姑说了?不算。 ” “你?是要和我作对到底了??” 林净宁:“这是哪的话?。” 林玉珍点了?几下头,无所谓地笑了?:“老爷子真是看错人了?,这些年教育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出来。” 林净宁缓慢笑了?。 他?将手里拿着地那支烟叼在嘴里,摸了?打火机点燃,只是很?轻地抽了?一口,目光清淡,平静开口道:“有一个事情姑姑应该知道。” 林玉珍看过来。 林净宁低着头,淡淡道:“她生病之后有一次煳涂了?,就那么坐着火车去过一次嘉兴,然后弄得?自己满脸都是血,硬是找到了?林家的大门?,说我要找我儿子,那时候你?怎么对她的?” 林玉珍惊了?一跳。 林净宁抬起眼的时候,从嘴里拿下烟,动作很?轻的按灭在桌子上,目光淡漠至极:“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 林玉珍咬着牙错开目光,像是想起了?很?不堪的回忆,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不再说话?,一分钟都待不住了?,很?快便匆匆离开。 后来陈砚纶问起进展,他?随意两句。 陈砚纶忍不住感慨道:“你?们这个林家其实很?简单的事情,老爷子两个孩子,一个很?有野心?的女儿,一个资质平庸的儿子,但是老爷子想把产业交给这个儿子和别人生的孩子,于是姑姑嫉恨他?,父亲不理?会,你?那个多病的大哥呢,看着温和软弱,确实没有攻击力,但是面对利益的时候,还是知道怎么选最?好。” 这话?说的真是…………?! 陈砚纶:“我总结的准吧?” 林净宁一个打火机扔过去。 此刻包厢外面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林净宁收了?所有的表情,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扯了?扯领带,准备起身出去。 江桥从外面进来,道:“温小姐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林净宁神色微变。 彼时的宜城依然一切正?常井然有序,太阳仍然明媚。温渝还在和李湘看电影,电影讲的是一段复杂的古代家族歷史,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和李湘打了?声招唿,抓起包就往外走,边走边掏手机。 手机一直静音,有好几个江桥的来电。 她沿着闻玉楼往外走,经过文学院,犹豫了?很?久,还是准备拨一个电话?回去,刚走到灌木丛边,便看见?有一辆车停在不远处,林净宁从车上走了?下来。 温渝眼神一顿,放慢了?脚步。 林净宁关上车门?,看着她笑:“去哪儿?” 温渝走了?几步,站在原地,一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左手背在身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昨天才分开一样,随意开口道:“你?管我呢。” 林净宁别开脸去,笑。 温渝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听说张院长今天有个饭局,林总一定是大出风头了?吧,怎么会在这呢。要是猜得?没错的话?,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去赴约了?吧?我还没那么笨。” 林净宁盯着她。 温渝狡黠一笑:“你?上当了??” 林净宁:“没办法的事。” “这么看来,你?还是没我聪明。” 林净宁:“你?说得?对。” 温渝:“被骗的很?惨吗?” 林净宁低笑:“那倒不至于。” 这几个月来京阳的动向变化巨大,今天这两月来形势更是复杂,李碧琦都说过今年的股市比起十年前还不敢想像,至今都不确定会不会好转。听说他?现在玩着各种槓桿投资,已经二次举牌林氏集团,这其中的风险和压力,想必很?少有人可以理?解。 见?她不说话?了?,林净宁走近:“还没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店,扬州菜做的很?地道,你?在外面应该很?难吃的上。只是刚下饭局,喝了?点酒,得?先?回去换身衣服。” 他?说的实在太自然了?。 温渝:“这么讲究?” 林净宁微微嘆了?口气,故意沉吟了?片刻,似笑非笑道:“这一身酒味,实在不好闻,你?不会喜欢。” “喝了?很?多吗?” 林净宁说:“差不多吧。” 温渝有些冷眼地看着,没见?过这么对待自己身体的人,又?气不过道:“你?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我看医院还是去的太少了?,要是再发作了?,就别麻烦人家江桥了?。差点忘了?说了?,像林总这种喜欢游戏人间的人来说,很?多事情要喝多了?酒才可以做的对吧?” 林净宁饶有兴致:“你?指的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温渝想说的是他?们这种人在酒局上才能谈事情,但她这话?刚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她知道知道林净宁想到哪里去了?。 于是听见?他?叫她的名字:“温渝。” 她愣了?一下。 林净宁笑的意味深长:“不喝多也?可以。” 第39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声?音很轻。 温渝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他的目光太强烈,以至于她只好挪开视线, 往车里看过去,随意问道:“江桥呢?” 林净宁:“让他放假了。” “那你喝了酒,怎么开的车?” 林净宁笑笑不说话。 温渝:“想让我?做你免费司机啊?” 林净宁:“价钱好说,你随便开。” 他们?还在?此刻僵持着, 这人总是有?极大的耐心。远处过来了一个肩膀带着红色袖章的管理员,朝他们?这边摇了摇手, 说这边不能停车啊, 赶紧开走。 林净宁认真地看着她。 那种目光温渝在?旅途中见过,那时候他经常沉默寡言,但嘴角总是噙着笑意,有?时又与她说很久的话,这种目光让温渝败下阵来, 将脸拧向一边,微微笑了起来:“我?收费很高的。” 然后走向驾驶座。 林净宁低头笑了。 温渝坐进车里,还不太能习惯开这种保时捷, 正在?摸索,林净宁探过身来,做了个简单的动作,低声?说了句:“这么用的。” 他身上有?酒精味道,很清淡。 温渝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林净宁给她做了个示范, 然后又回去坐好, 只是说:“早上没怎么吃,被?你们?张院长灌了不少酒, 现在?还真是有?些累了。” 车子缓缓开动,沿着文学院穿过。 温渝没好气道:“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林净宁揉了揉眉心,此刻才慢慢放松下来,笑着说道:“饭局上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哪有?一口?不喝的道理。” “有?人就是不喝,能怎么办?” 林净宁:“那就别想谈事了。” 温渝皱眉:“都是灌得?什?么毛病。” 林净宁温和一笑。 车子已经驶出校园,穿梭在?马路上的车流里,温渝开的挺慢,偶尔看一眼林净宁,他似乎知道她的意思,淡淡道:“大胆开,我?不晕。” 温渝瞥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林净宁慢悠悠“嗯”了一声?。 见他不以为然,温渝那种执拗劲儿上来了,忽然做了个假意掉转方向的样子,车子微微晃了一晃,再看向林净宁,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评价道:“挺有?胆量。” 温渝哼了一声?:“要是不克制一点,咱俩就再见了。” 这话其实有?些夸张了,但又含沙射影。 林净宁忽然好学起来:“再见是什?么意思?” 此刻红绿灯,车子跟着车流停了下来,温渝这才抽空解释道:“林总这么聪明还用得?着我?教吗?像你这种人肯定会想,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林净宁差点被?这话呛到。 他盯着她:“是吗?” 绿灯,车子向前。 温渝目视前方,拐了个弯,无意间扫了一眼前方的路牌,居然已经到走马街了,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他道:“是啊。” 林净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面?。 穿过走马街,很快就到了那个种着茶树的院子。原来隔壁还是杨慎的酒吧,现在?已经拆了改建,只是建筑商一直拖着没有?施工,此刻倒像是荒废了,砖瓦堆了一地,现场杂乱无章,车子歪歪扭扭开了进来,停在?那条隐蔽的小路上。 温渝好不容易把车停好,松了一口?气。 她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手腕被?他握住。 林净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倾身过来,问的还是刚才在?路上的话题,眼神带着点严肃:“什?么叫下一个更乖?” 温渝:“………………” 林净宁:“知道什?么是克制吗?” 温渝还没有?回答,他已经亲了过来。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但又好像昨天才发生过。他们?在?旅途中彼此缠绵,就像是这几个月从未分开一样。再次见面?,你只是站在?那儿,他便和往常一样,会笑笑说刚下饭局。 林净宁唿吸很重,她已经软成了水。 但温渝还是仅存着理智,推嚷道:“林净宁。” 他的手覆在?她的腰上,笑了:“再叫一遍。” 温渝脸颊发烫,扭过脸去,但她可以感觉到此刻这个这个男人势在?必得?,在?学校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还是害羞道:“别在?这。” 他叫她:“温渝。” 她低着头应。 林净宁:“抬起头来。” 温渝:“你管我?。” 林净宁笑了。 温渝:“你笑什?么?” 林净宁只是笑而不语,很快又压了下来,吻得?她身子向后倒去,又拿手撑在?后面?,将她拉了回来,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情慾渐浓,声?音低沉隐忍:“就是想知道,你想我?了吗?” 这么难为情的话,温渝不会答。 她感受到他手腕上的用力?,不想这么快就让他舒服,往旁边侧了一下,林净宁差点扑了个空,他稍微退了几寸,两人渐渐分开一些距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林净宁唿吸浓重:“说话。” 温渝还是嘴硬道:“没有?。” 林净宁低头看她。 温渝:“干吗?” 林净宁喉结滚了滚,目光幽深,沉沉的嘆了一口?气道:“真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这么久没见了,一点都不想?” 他的脸颊近在?咫尺,俯身下来看着她的时候,有?一种危险的压迫感,但温渝却?莫名觉得?踏实和安宁,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 林净宁声?音平和:“怎么笑了?” 温渝轻声?道:“只是忽然想起一个朋友,她总是活得?肆无忌惮,敢说敢想,不像我?这种人,好像束缚更多。” 她想起了爱上许泊敏的祝小姐。 林净宁唇角的弧度渐深,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所?以说人间是有?活佛的,但还是泥菩萨更多。” 温渝微微侧过脸颊:“那你呢?” 林净宁:“什?么?” 车里的地方狭窄,说话的时候气息在?空气里流动,温渝看得?到他脸上细微宁静的表情:“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吗?” 林净宁说:“差不多吧。” 温渝想了想,又道:“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看过《北平无战事》,很多时候都是两败俱伤。”提到这个好像有?些严肃,她很快玩笑了一句,“不过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净宁顿时笑了:“温渝。” 她“嗯”了一声?。 林净宁道:“你可以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温渝被?这句话惊到了,她不太明白?林净宁说这话的意思,紧张地咽了咽嗓子:“要这么直接吗?” “你不也是,上来就人身攻击。” 温渝忍住了想咬他一口?的冲动,语气硬邦邦的:“我?气你了?没有?吧。今天和你动手了?也没有?吧。骂你了吗?更没有?吧。” 话还没说完,林净宁低头亲下来。 温渝的话被?他堵在?嘴里:“林净宁— —” 他无奈道:“还是这么能说。” 此刻车外万籁俱寂。 后来温渝被?他摆弄的迷迷煳煳,印象里他的手腕青筋鼓起,喘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温渝只记得?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没有?了,被?他抱在?怀里,从外面?走进那个种着茶树的院子里,他用脚踢开了门,门缓缓阖上,锁子自动扣起,吧嗒一声?,时光又回到了这里。 她靠着他的胸膛,很久不说话。 院子里有?春天的风声?经过,温渝好像听到了风铃在?响。第一次喜欢上风铃还是小时候看老?电影,爸爸不知道在?哪儿找的译制片给他们?放,在?那个人生最后一年的夏天里,蝉鸣往復。至今她都记得?那部电影有?一句台词:“每当你听到铃声?响起,就有?一位天使?获得?了翅膀。” 那个下午,她与林净宁交缠了很久。 他压抑着声?音,只是隐忍的闷哼,动作很轻的拨弄着她的身体。温渝揽上他的的脖子,将那个车里淡淡的吻慢慢加深。 温渝很少这么主动,林净宁喜上眉梢。 他将她整个人翻过去,双手撑在?两边,握着她的腕子,近乎克制的动作,做了足够的前戏。院子里的风声?渐渐变大,将这场风花雪月的事情淹没了下去,只剩下无望的平静。 温渝睡不着:“我?们?说说话。” 林净宁低头。 她说:“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林净宁:“让我?想想。” 等了半天还不见他出声?,温渝好笑地看着他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说还是我?给你讲吧,她说起了那个少年时夏天看过的电影。 温渝声?音很慢,说了很久,最后想起了百度百科上的概括,总结说道:“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然后准备自杀,上帝派了一个天使?帮他渡过难关,重新有?了生活的勇气。” 林净宁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怎么想起这个了?” 温渝扯了扯嘴角:“电影就是电影,回到现实好像还是会弄得?一团糟,总是有?做不完的事,凭着自己能力?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天使?。” 林净宁轻道:“无妨。” 温渝从他怀里抬头。 听见林净宁说:“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温渝“嘁”了一声?,笑着往他怀里钻去,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暖,听着外面?的风声?,渐渐有?了倦意:“林净宁,我?可能要睡着了。” 他低低笑了:“睡醒了还跑吗?” 温渝:“………………” 林净宁风轻云淡的抬了抬眉,语气慵懒:“谁不知道我?们?温老?师有?两大嗜好,喝了酒就睡,上完床就跑。” 温渝把脸躲在?被?子里:“林净宁?!” 他低下头,轻声?笑了。 第40章 那个傍晚的天空漫天晚霞。 温渝在宜城生活了十年, 很少见到这样漂亮的晚霞。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天空,院子里的茶树被微风摇起叶子,风铃偶尔响起, 又是有一个天使获得了翅膀。 林净宁在院子里打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左边耳侧,微低着头在吩咐事情?。温渝想起与他就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问他?耳朵好点了吗?他?只是说就那样吧。后来她在右边耳侧喊过他?的名字,他没有听见。好像就是一个瞬间, 温渝眼睛就湿润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此刻仿佛时间都过得慢了。 温渝就这么静静地发着呆。 等林净宁收了电话,回过头来看她, 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现在时间还早。” 温渝不动声色地擦了擦眼角:“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林净宁:“不会的。” 温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林净宁问:“想说什么?” 温渝的手指在窗沿上轻轻碰了两下?,下?巴依旧搭在上面,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话说不出来。你问的时候, 我?想起有一次去大海边坐了一晚上,原来以为看见大海会有很多话倾诉,但是后来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是很安静的坐着,好像内心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那些?事情?变得不再重要,很多话也就觉得没了。” 她说了很多,说的很慢。 林净宁笑笑:“这么能?讲。” 温渝问:“要说我?善于思考吗?” 林净宁道:“不, 你经常思考。” “那你呢?” “比你多一些?。” “会累吗?” “算是凑合吧。” “累就是累, 凑合是什么意思?” 她很少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净宁也不太想让她的话落地,倒是认真想了一会儿, 然?后回答她道:“是挺累的。” 温渝:“这样才对。” 林净宁抬眼看她。 温渝慢慢道:“一个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千万不要小瞧这句话,很难做到的,但是当你做到的时候,你周围的磁场就会越来越强大。” “从哪儿听来的?” 温渝仰头:“我?经常思考。” 林净宁笑了。 晚霞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温渝下?了床,手机点了一份外卖送了些?菜来。像是回到从前,她又开始在厨房忙活,林净宁在一旁洗菜。他?会问她怎么想起做饭,温渝会说,懒得出门。 林净宁:“所以心里也是这么想吗?” 这人?还真是一教就会。 温渝别扭道:“洗你的菜。” 厨房的瓶瓶罐罐看样子很久没有人?用?了,但并?没有落灰,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温渝清洗了一些?碗筷和锅勺,从他?洗过的菜里重新挑挑拣拣才上案板。有时候炒菜,油煎的太熟了,菜下?了锅,烟一直往上冒,她总是退到一边,林净宁上前去关火,到了后面,温渝开始帮他?打下?手。 不过是炒两个菜,折腾了很久。 这一顿饭的工夫,他?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最近的股市情?况确实迫在眉睫,这人?应该是忙到睡觉的功夫都没有,总是饭局一大堆。 等菜上了桌,手机又响了。 林净宁低头看了一眼来电,陈砚纶的这个电话他?是必须要接的,等到说完话回来,温渝已经给自己?倒好了酒。 她出声问道:“没什么事吧?” 他?轻描淡写?:“没事。” 温渝:“所以心里也是这么想吗?” 林净宁沉默了。 温渝吃了一口?菜,转移话题道:“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酸,不过好像喜欢吃酸的人?都很聪明,对了,你不能?喝酒,只能?喝茶。” 林净宁笑,尝了口?茶,味道不错。 温渝说:“我?明天要回一趟京阳,一个朋友给介绍了一个活儿,这几天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可能?会比较忙。” “在哪儿?” 温渝说:“春山府。” 林净宁:“什么活儿?” 温渝:“还是先保密吧。” 林净宁笑了笑。 大概是借着夜晚的宁静,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温渝又喝了点酒,说起话来更熟练自在了,就像是很随意地在聊天,不太需要顾忌。 院子里的香樟树,枝叶茂盛。 温渝思索道:“你说做一棵树会不会很好?” 林净宁喝了一口?茶,凝视着她。 温渝缓缓道:“读书的这一年,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人?很难快乐,要么是拥有的太少,要么就是,拥有的太多。所以你呢,就是拥有太多的那种?人?,那就有人?问了,拥有太多,怎么还会不快乐呢?” 林净宁轻道:“为什么呢?” 温渝低了低头,像是在琢磨怎么开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说道:“因为人?都是贪婪的。” 林净宁眼神幽深起来。 温渝说:“当你拥有的太多,就想要拥有更多,但同?时也更难了。一个普通人?今天不加班就很快乐,但一个副局长要想做到局长,可能?得花一辈子。所以这个时候,怎么办呢?就要换个赛道。” 她一直都很聪慧,林净宁知道。 于是在这个话题聊起来的时候,林净宁起初只是当作温渝喝了酒随意在说话,但当她说到这些?事情?,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 温渝的视线穿过林净宁,看向昏黄明亮的院子,说道:“我?经常会怀疑自己?有没有做错决定,是不是当初的选择会更好。但后来发现,不能?这样想。” 林净宁“嗯”了一声:“为什么?” 温渝面容平和,微微笑了笑:“因为我?们伟大的毛主席教导我?们,发展的问题要用?发展来解决,不能?用?倒退来解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林净宁笑而不语。 温渝:“所以要向前看。” 林净宁缓缓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天,轻声笑起来,身体微微向后靠去,看着她慢悠悠道:“我?倒是有一个问题。” 温渝:“你问。” 她明显已经喝多了。 林净宁看似随意的开口?道:“如果你是一个赛车手,但是当你在比赛的过程中发现,你的车子出现了问题,很快就要散架,这个时候你怎么办?” 温渝用?手撑着头,眼神迷离。 林净宁目光深远,接着低声说道:“快散架了,就停下?来吗?不,我?觉得不是,应该是趁着它没散架,把它往死里开。” 等他?说完,温渝皱起了眉头。 她抬手去拿酒杯,被林净宁拦住:“你喝多了。” 温渝慢慢抬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还没有张口?,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煳煳之间,声音含煳不清,但林净宁还是听到了,她说的是所以你快乐吗?他?愣在那儿。 林净宁把温渝抱回在床上,去院里抽了支烟。 温渝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去沖了澡出来,衣柜里有几套是她穿的衣服,随便挑了一件藕色的裙子,外面搭了淡粉色的毛衣,刚穿好衣服,林净宁拎着早餐回来了。 他?抬眼看过来,目光一亮。 温渝不好意思道:“不好看吗?” 林净宁笑:“都不知道怎么夸了。” 温渝笑着瞥他?一眼,上前去接过他?的早餐袋,一个个拿出来放在碗里,然?后两个人?这才坐在桌前一起吃饭。 温渝试探地问道:“昨天我?没说什么吧?” 林净宁喝了口?稀粥,简单的擦了擦嘴,调侃道:“因为伟大的毛主席教导我?们那句,还是一个副局长要想做到局长的事情??” 温渝:“………………” 这算是鲁班门前耍大刀吗? 林净宁随意一笑,收了戏嚯的心思,正经道:“你不是说在京阳有些?事情?,我?已经让江桥买好了机票,随时可以出发。” 温渝:“我?得去趟学校,行李还在李湘那儿。” 林净宁点头。 “那你的事情?还要忙多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过后,就是第三次举牌。那个时候,林净宁就会以林氏集团第一大股东的身份强行入股。到目前为止,林玉珍就算找再多的关系,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一次势在必得。 于是他?回答温渝:“很快。” 话音刚落地,林净宁电话一响。 这个电话是杨慎打过来的,如果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他?们很少用?这个号码。林净宁还是坐在那儿,当着温渝的面,接了电话。 杨慎只说了一句:“哥,老爷子醒了。” 林净宁目光微动。 这句话清晰有力,温渝听到了,她觉得不太方便,正想要起身离开,被他?按住了手。林净宁很快挂了电话,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我?暂时不能?回京阳了。” 温渝很轻地“嗯”了一声。 林净宁欲言又止:“温渝。” 温渝轻轻笑了笑:“昨天李湘还说想要找我?逛街,结果被你骗到这,我?打算一会儿去看看张院长,然?后再去机场。” 林净宁低声:“我?送你过去。” 他?们一起收拾干净桌子,关上了房间的窗户。林净宁去拿车,温渝跟在后面拉上了院子的门。他?开车很慢,时而看她一眼,平静地笑笑,会说要不猜个迷? 温渝无奈:“现在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怎么能?不担心呢?林老爷子的丰功伟绩温渝知道,但那种?严格和冷酷她更清楚。只是这个男人?,好像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林净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声笑笑。 车子缓缓停在宜城大学的门口?,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了。温渝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只是说那我?走了。她的手刚放上车门的把手,林净宁侧过身来,伸手过来按住。 他?说话很轻:“别担心我?。” 温渝看着他?。 她此刻的心情?很难开口?说一些?什么安慰的话,那些?好像都没有意义,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听到他?笑:“我?很快回来。” 第41章 温渝在宜城没待多久, 便?回了京阳。 她?这几天有一个私人拍卖会要上,还是西雅图大学一个歷史教授推荐的?,她?当时推辞了很?久, 但?对方说人生总有第一次尝试,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对于私人拍卖来说,正好是一个锻鍊的?机会。 刚到京阳的?下午, 她?直接就去了拍卖酒店,晚上才回外婆家?。那两天一直在整理资料, 看拍卖物品图录, 修改语言,有问题的时候会请教李碧琦,忙的?天昏地暗。 林净宁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大概嘉兴的?事情并不太好应付,他或许已?经是焦头烂额,忙碌起来的?样子温渝见过, 睡觉的?时间都只有三四个小时。 京阳那天后来下起了瓢泼大雨。 外公一直身体?不佳,已?经提前安排了去康復医院保养,傍晚办的?住院手续。温渝从拍卖酒店赶过去的?路上, 大雨拦了路,堵得很?厉害,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外婆见她?过来,不禁轻责:“你忙你的?,瞎跑什么。” 温渝全身都有些?湿了, 拍了拍身上的?水, 随意的?撩了一下头髮, 笑着说:“我忙了好几天,就当是休息吧。” 李熠华躺在病床上, 打上了吊瓶:“外面雨很?大吧?” 外婆:“乖乖打针,别?插嘴。” 温渝笑了。 外婆无奈地对她?道:“这几天总有些?晕,喊了一阵子让过来保养,就是不听话,要不是这次晕的?都快站不住了,你看还不过来呢。” 外公抿抿嘴,哼了一声。 温渝接着道:“每年都要保养,不许偷懒。” 外公这次不说话了。 外婆忍着笑:“不听我的?就算了,小渝的?听不听?要不再打个电话给小寻说说,你看她?们站哪边?” 这是一家?私人康復医院,外公是这里的?常客,每次来都是特护病房,房间的?摆放像是家?里的?布置,有两张单人床,方便?外婆照顾。很?多时候外婆总是亲歷亲为,有时候疲倦了才会让她?们看护,但?等到有精神了,又开始动起来。 温渝待了一会儿,就被赶着回家?。 她?经过医院走廊,看到后院的?那扇门,忽然想起来去年在这,林净宁推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会儿,穿过那扇门走了进去。 好像记得,林净宁的?妈妈姓许。 她?沿着病房往里走,很?快就在一处站定。这间病房和?其?他的?房间不一样,并没有写病人的?名字。但?那个瘦弱苍老的?身影温渝没忘记,她?记得这个叫许诗雅的?女人。 房间明亮温暖,许诗雅在织毛衣。 温渝在门口站着,看见那双熟练的?手穿针引线,目光慢慢向上,落在许诗雅身上,好像与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护士从外面进去,弯下腰说:“许阿姨,该睡觉了。” 许诗雅缓缓抬头,眼睛里有一些?呆滞,很?听话地放下手里地针线,躺在床上,就在护士要关灯的?时候,拉住了对方的?袖子,声音结结巴巴,却?又温柔至极:“明天织,冷。” 女护士笑笑:“哪里冷呀,最近这么暖和?。” 许诗雅摇摇头。 温渝看了一会儿,离开了那里。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匆匆一面,又好像认识了很?久。京阳那天虽然暴雨,但?是温度并没有下降,特别?是晚上,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倒是无尽的?闷热。 她?抬头看向黑夜,不知嘉兴天气如?何。 那天的?天气预报说嘉兴现在是倒春寒,寒风过境,到了夜里零下几度,比起冬天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后半夜甚至飘起了小雨。 嘉兴林家?的?宅子古朴厚重,瓦墙高筑。 从大门前的?屏风古墙往里面走,幽静的?长廊通到几十?年都不曾有过变化的?后花园。园子里的?那片湖静谧无波,像陈旧的?瓷器表面,光滑保守。湖中?的?那个八角阁,还是一样的?坐立风霜。 老爷子自从醒过来之?后,在医院只是配合治疗了一天,就坚决要回老宅子,林淮安排了家?庭医生跟着,家?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却?始终不见热闹。老爷子房间总有人出入,到了夜里,便?又恢復了安静。 此刻林净宁站在院里,从入夜到现在。 老爷子房间的?灯迟迟未暗,林净宁便?一直站着,冷风刺骨,小雨落了下来,他身上一片湿意,风从后背吹过来,他的?手都有些?僵硬。 一直到后半夜,老爷子才喊了他进屋。 林净宁站在房子里,后背笔直,听老爷子训话。这一年多来,林净宁有时会回一趟嘉兴,但?只是去医院待一会儿就走,从来不回老宅子。 老爷子靠在床头,看向他,很?久都没有开口,只是面容变得温和?慈祥起来,声音沧桑缓慢:“耳朵好些?了吗?” 只是这一句,林净宁眼睛湿了。 老爷子嘆了一口气,说道:“别?以为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谁在我耳边说了什么话,我记性好得很?。不过确实年纪大了,要好好休息了。” 林净宁沉默听着。 老爷子缓缓道:“耳朵的?事情不能耽搁,要是落了什么后遗症,老了可?有你难受的?劲儿,知道吗?” 林净宁垂眸,低声:“知道。” 老爷子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道:“陈见民可?是个老狐狸,但?能从他那儿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这是你的?本事,而?且有他给你撑着底我也放心,只要有利益在,就可?以永远做朋友。不过当初联姻的?事情是我想的?不周到,听说温家?那个二姑娘回来了?” 林净宁抬眼:“回来了。” “那姑娘不错。” 林净宁暗自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又道:“真是老了,说这么几句就累得不行,想当初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林净宁:“您才刚醒,要多休息。” 老爷子摆摆手:“都睡那么久了。” 林净宁没有说话。 老爷子想了想道:“净宁啊,你今年有三十?四五了吧,我还记得刚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那双眼睛真是生的?好看极了,怎么看都招人喜欢,没想到这一眨眼都三十?多年过去了,你和?爷爷说句实话,恨过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林净宁微低下头:“小时候有。” 老爷子淡淡笑了:“你这小子。” 房间里点着檀香,让人安静下来。后来老爷子没说两句便?睡着了,林净宁将老爷子扶着平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才离开老宅,他思绪复杂极了。那两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老爷子喊他说了两个晚上的?话,但?从来不提起生意场上的?事,像是闲话家?常。 有很?多事情是从后来开始的?。 那段时间新闻媒体?也很?关注林家?的?情况,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只是老爷子公开了自己的?第二份遗嘱,那份遗嘱否决了第一份遗嘱,并且交代了很?多后事,还是在昏迷之?前就已?经安排遗产律师立好的?。上面写明了一旦自己去世,所属的?林氏集团全部股份都无条件由林净宁继承,至于其?他的?一些?固定资产和?小部分产业,则赠与林家?其?他人。这也是为什么老爷子昏迷了这么久,遗产律师迟迟不曾露面,这让林玉珍甚至林淮都以为,老爷子的?第一份普普通通的?遗嘱,只是给了他一些?固定的?房产,至于林氏集团的?一切事宜,与林净宁并无关系。 陈砚纶飘洋过海打来电话:“老爷子玩真的??” 林净宁只是沉默。 陈砚纶说:“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至此,知沅投资彻底退股。 2018年的?股市风云变幻,即便?到了此时,依旧看不清前路,危机重重。很?多股民都被套在了里面,要想脱身抽筋扒骨,只要可?以低价抛售,至少还能挽回一些?资金。但?是对那些?玩的?急眼了的?人,不知道算不算是教训。难怪听过来人言,这一行没有知根知底的?人是玩不得的?,进一步万丈悬崖,退一步损失惨重。 对于老爷子的?遗嘱,林家?这次没人再闹。 或许是因为孟春林的?缘故,林净宁手下留了情,打算将一部分股份赠与孟春林,不过这个小少爷不爱这一行,但?也知道林净宁已?经做了很?多。至于林家?人这次出奇的?安静,孟春林说了实话:“就算没有这份遗嘱,二哥你已?经是大股东了,而?且这次是他们做得太过,理亏在先,当然不敢闹事了。” 老宅里像往常一样安静,老爷子睡下了。 林净宁独自待了一会儿,从老宅离开。这两天他像是经歷了一辈子的?事情,时而?云里雾里,但?总是沉默寡言。这个寂静的?夜里,他一个人沿着老宅子的?院墙往外走,忽然想抽一支烟。 刚抬起头,就看见了温渝。 她?远远的?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或许是看到了新闻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消息,最终还是有些?坐不住,搭乘傍晚的?飞机赶了过来。只是看到林净宁这一身寂寥但?又平静的?模样,总算是让人放下心来。 温渝第一句话便?是:“忙完了吗?” 林净宁蓦地笑起来。 温渝知道这两天他都经歷了什么,她?想起这两天江桥汇报的?一些?事情,虽然总是说他无事,但?还是会忍不住揪心,不过此刻见到他的?时候,缓缓松了一口气道:“我放下手里的?事情赶过来,不是看你这么笑的?。” 林净宁笑意更深。 她?皱眉:“还笑?!” 林净宁走近了几步,看着她?这张面容干净温和?的?小脸,抬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不是说好让你在京阳等我吗?晚上正想要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了。” 温渝瞪他一眼:“那我走?” 林净宁一时无言。 温渝忽然目光狡黠起来,言语轻松道:“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不让我走也行,你现在脱光衣服沿着嘉兴城跑一圈回来,然后对我说姑奶奶饶命。” 还是这一招,但?是出奇地好用。 林净宁倏然一笑:“真是岂有此理。” 第42章 (结局) 如果说外人?看到的是, 林净宁得到了?整个林氏集团,那么?对于温渝来说,她看到的却是利益背后的孤独和痛苦。从此?以后, 林家便再也没有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的人?了?,其实从前?也没有。当你得到了金钱和权力,但是也失去了?很多。 他们一起走在嘉兴的马路上。 温渝扯着林净宁的袖子,却被他反手握住, 听到他很轻地嘆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想什么呢?” 她说:“就是很安静。” 林净宁“嗯”了?一声。 温渝:“天气预报说嘉兴这两天很冷, 怎么?感觉今天晚上温度挺高的, 这会儿还有点暖和起来了?。” 林净宁:“很热吗?” 温渝摇头,说道:“好像今天是这个月温度最低的一天,从今天开始,一天会比一天暖和。” 这话一语双关了?。 林净宁笑:“是吗?” 温渝:“你不信我??” 林净宁赶紧附和:“信,怎么?不信。” “这还差不多。”温渝笑着道, “还没怎么?着呢,都已经是四月了?,估摸着再一个瞬间, 就已经是十年之后了?。” 林净宁轻笑:“你飞过去的吗?” 温渝歪着头道:“管那么?多。” 林净宁故作沉吟,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怎么?说现在也算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不能管你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温渝审视了?他一眼:“谁和你正常男女关系?” 林净宁“嘶”了?一声,拉了?一下她的手。 温渝被他这轻轻一拽, 脚步虚停, 但又很快侧过身子, 轻松地抽出手来,对他道:“我?不记得了?。” 林净宁盯着她, 眼神有点儿严肃。 温渝:“干吗?” 林净宁:“你再说一遍。” 温渝抿唇微笑。 林净宁抬了?抬眼皮,别过脸去,像是笑了?一声,又看向温渝,黑夜里她的眼睛明亮干净,像两年前?的样子,他笑道:“要不我?们说点有意思的,你看什么?时?候去你家?提亲?” 温渝嘴角瞬间僵硬。 林净宁低沉道:“我?记得旧时?候的传统婚嫁还是好玩,像这些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我?们都可以试试,等回到京阳,先见见你婆婆。” 他们走?过一个巷口,漆黑寂静。 温渝的脸颊稍烫:“你想得美。” 林净宁抬眉:“怎么?不能想了??” 温渝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说的你好像很清楚一样,你知道什么?是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吗就乱讲?” 林净宁不慌不忙,还真都说出来了?。 三书就是聘书、礼书、迎书。六礼则是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的六种礼节,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三煤是三个媒人?,男方?的,女方?的,还有中间媒人?。六聘便是六礼。 温渝听得瞠目结舌:“你怎么?这个都知道?” 林净宁正要说话,脚步顿时?一停,像是耳朵传来刺痛,他一只手扶着墙壁,忽然低下头去,脸色瞬间变得很差。 温渝赶紧上前?去看:“又疼了?吗?这几天喝酒了?还是没睡好,等回了?京阳我?们去医院吧,这么?疼不是个办法。” 她絮絮叨叨着,听见林净宁低声一笑。 温渝才发觉被他作弄了?。 林净宁嘴角一弯:“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温渝气急,想要抬手,林净宁的脸凑了?过来。这是一个寂静的没有行人?的夜晚的街道,路灯好像年久失修,此?刻昏黄暗淡,他的唇冰凉湿润,唿吸慢慢地粗重起来,但也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又放开她,略微压抑克制的嘆息一声。 他声音很低:“我?们去酒店。” 温渝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还是让人?觉得踏实又平静,转念语调慵懒道:“明天我?有工作,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呢。” 林净宁瞬间脸色一沉:“这么?玩是吧。” 温渝笑出了?声,像是占了?好大的便宜,拉着他的袖子摇了?两下,又似是在轻哄,林净宁缓缓低声笑了?。 他们最终赶上了?那趟夜晚的飞机。 飞机上摇来晃去,温渝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天她忙的不可开交,又在同一天坐飞机从嘉兴到京阳打个来回,此?刻终于困了?。林净宁倒是没怎么?睡,还在思考一些事?情。 等到京阳,已经是凌晨两点。 杨慎开了?车过来接机,看到他俩一起走?出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直接对温渝喊了?一声:“嫂子晚上好。” 温渝不好意思笑笑。 杨慎:“嫂子困了?吧?” 温渝:“还好。” 杨慎这会儿挺兴奋的,一个劲儿的和温渝说话:“咱这么?久没见,嫂子对我?印象怎么?样?听说你去念书了?,这两个人?异地总不太好。” 林净宁一个眼神过去:“别贫了?啊。” 温渝偏过头去,笑了?。 他们回了?林净宁经常住的酒店,或许已经是深夜,温渝的困意还没有消失,刚到酒店就去洗澡准备睡觉。林净宁与杨慎在隔壁房间说话,那场谈话说了?很久,等回到房间,温渝已经睡得很熟了?。 林净宁坐了?一会儿,四点才睡着。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温渝是和太阳一起醒过来的。她穿好衣服,画了?个淡妆。原来是想叫醒林净宁,但他看起来太累了?,她便留了?张字条,先离开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拍卖会。 虽然是一场比较小的私人?慈善拍卖,并不需要太多的资质,但这是离开家?纳之后温渝第?一次把控全?场,而且是以实习拍卖师的名义。教?授发来安慰的邮件,说让她放轻松玩儿,就当是体?验人?生。 温渝已经提前?换好了?衣服。 她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淡灰色西装外套,内衬是一个白色吊带,及膝的丝质灰色短裙,挽起了?头髮。曾经见过李碧琦那么?多次拍卖,很多事?情她已经了?然于心。于是那天早上,她神态轻松地走?上拍卖场。 场地只有几排座位,确实很小众。 温渝声音明亮清澈地作了?开场白,大方?优雅,举止干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一笑:“今天的拍卖会由我?主持,希望给您带来好运。本次拍卖将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遵循公平、公正、公开、诚实信用的原则和价高者得的原则,採用增加方?式进行。” 场下偶有人?小声说话,前?后交谈。 温渝谈吐缓慢:“感谢大家?配合,拍卖会现在开始。” 那场慈善拍卖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只有少?数藏品,但都是难得一见的艺术品。从天然的翡翠手镯到清朝的瓷器和张大千的画,场面一度很热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只是温渝不知道,那天台下站了?一个人?。 或许是那个位置太过隐蔽,有一根酒店的柱子挡着。许泊敏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台上那个女孩子反应迅速,语言熟练,虽然有时?候动作会有一些慢半拍,但整体?表现很不错,听说她回国?前?刚拿到国?家?註册拍卖师,这一年确实没有偷懒。 助理上前?,小声道:“许总,要赶飞机了?。” 许泊敏淡淡笑笑,转身离开。 温渝还在侃侃而谈:“现在要介绍的这一件藏品,它是干隆时?期的珐瑯彩八宝花卉纹盆,瓷器上的花卉图案中西结合,颜色丰富,寓意着花团锦簇,更添祥瑞,起拍价是…………” 大概是心态吧,那天她的表现出奇的好。 拍卖快要结束的时?候,温渝看见台下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净宁一身西装笔挺,坐在那儿好像四周的光都暗淡了?下来。她想起第?一次在拢翠园的露台上见他,那样随意慵懒的做派,宜城的夜晚都成了?陪衬。 他目光随和,像在与旁人?交谈。 或许是不想让她太紧张,只是偶尔看了?一眼过来,不动声色地又挪开视线,在她喊了?起拍价的时?候,随意举了?一下牌子。 等到最后一声落槌,拍卖会结束。 温渝从台上下来,穿过后面的走?廊,又被同事?叫去说了?些事?情,等到忙完出来,酒店大厅已经没有人?了?。她下到一楼,看到酒店门前?的庭院里,林净宁在和别人?说话,太阳落在他身上,身后是空旷的停车场和宽阔的马路,远处的小积山亭亭玉立。 她没有打扰,等到那人?离开,才走?上前?去。 林净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温渝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出落得越发让人?欣赏。他想起刚才许泊敏站在台下看着温渝的样子,男人?之间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明白。等她走?近,他已经收起刚才所有的思绪。 于是抬眼平静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 温渝双手插在西装兜里,随意一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次持证上岗,难道我?每次工作的时?候,都要在下面看到你吗?” 林净宁隐晦道:“不太好说。” 温渝嗔道:“你这人?真是。” 林净宁不紧不慢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就当是庆祝我?们温老师,第?一次持证上岗,而且表现还很不错。” 温渝还没说话,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像是一个gg,等她正要收回手机的时?候,忽然看到上面蹦出一条资讯,写的是嘉兴林氏集团二?公子放弃林氏股份,重新回到一无所有?这些标题党的话并不是很好听。 温渝抬头,看向林净宁。 他只是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她解释道:“老爷子身体?恢復不错,我?也好久没有休息了?,等他忙不动了?再说吧。” 温渝眯了?眯眼:“所以真的一无所有?” 林净宁难得表情诚恳。 温渝:“那你还请我?吃饭?” 林净宁:“我?说了?吗?” 温渝还记着昨晚说过的的玩笑话:“你不会想让我?请吧?我?告诉你林净宁,除非你脱光了?衣服,绕着这个酒店跑一圈,然后再喊我?一声姑奶奶,我?就让你说了?算。” 林净宁抬眼:“此?话当真?” 温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净宁沉默了?一秒,然后一边看着温渝,一边伸手解开了?衬衫衣领的扣子,正要继续向下,被温渝的手按住了?。 她似乎没想过这个男人?玩真的。 温渝惊唿:“干吗?!” 林净宁:“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温渝:“…………” 林净宁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温渝气唿唿道:“只请你吃一顿饭,还有提前?告诉你啊,明天我?要回西雅图,你到时?候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一无所有就想追我?,还说什么?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她说着往外走?,沿着空荡荡的停车场,往那个宽阔的马路边走?去。林净宁笑着跟在后面,对她说我?给你打工好不好?有很多事?可以做。温渝回过头来看他,面向太阳,仰起脸颊,忍着笑意问有什么?事?。 林净宁轻声道:“我?们先去看大象。” 温渝那一个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她故意不作声,只是睨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眼里水波荡漾,但嘴上还是硬邦邦的说着:“那还有呢,给我?打什么?工?” 林净宁不觉笑了?:“陪读行不行?” ** 2008年春。 温渝十七岁,她一个人?去了?上海,路过教?堂,想去买一本圣经送给外婆,只是最后一本已经被人?买走?了?。那是个年轻男人?,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只看得到眼睛。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特别认真的请求:“真的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看一眼你的圣经?一眼就行。” 他停了?脚步,垂下眸子。 温渝难为情道:“就一眼。” 他顿了?一秒:“你拿去吧。” 声音很低,语调微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温渝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怀里已经接上了?那本沉甸甸的圣经,等到她抬起头来,那个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她这才迟钝地朝他喊去:“多少?钱?我?给你。” 他没回头,只是懒散道:“耶稣帮你付过了?。” ** 那天阳光明媚,她年轻漂亮,有远大前?程,朴素的理想,一切都充满希望。年少?的时?候读《项塔兰》,林问普拉巴克什么?是苦?普拉巴克的目光往林立破烂小屋的黑巷另一头飘去,瞥了?一眼约瑟夫手上如萤火虫浮在空中的灯,然后回头望,说:“苦是渴求。”于是满目疮痍四十年,满头白髮,有一天在秋天里听越调,也只能感慨韶华易逝,问一句旁人?:“当年的小桃红是否还在?” 我?们周而復始,一日又一日。那天阳光明媚,她年轻漂亮,有远大前?程,朴素的理想,一切都充满希望。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