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反派带我疯狂加戏[快穿]》 第1页 《偏执反派带我疯狂加戏［］》作者：星辰之左【完结】 文案 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凯撒欺骗了一个，成为它的宿主，让它带着他穿梭于各个世界之间。 为了完成任务，他要扮演如下角色： 傲天主角的垫脚石，白莲海王鱼塘里的鱼，卑微受的深情攻2，灵界的作死炮灰，世界里迷恋万人迷的配角…… 凯撒：？ 容我拒绝。 除此以外，凯撒看向和自己一起穿越、每次都能精准拿到偏执和反派角色的恋人： 「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可以不要再给我们的任务增·加·波·澜了吗？」 某只会变成白鸦的cp（热情）：你不喜欢吗？那要不我们试试别的？ ———— 预计世界： 【西幻龙傲天】龙傲天，就这，就这？ （已完成） 主角的成神之路惨遭打断！不用客气，是我干的。 红衣主教x魔族领主 【重生】在作精的全世界路过 （已完成） 拒绝出演《作精美人拒当末世炮灰（重生）》相关角色。 异能者x人鱼/异种（伪切片受） 【现代兽人】听，是谁在敲门 （已完成） 卑微受与渣攻竟另有隐情？渣贱文学一转进入法治频道？ 黑蛇侦探x白鸦反派 【abo】搁这开歷史倒车？ （已完成） 不过信息素是个好东西。 不幸入狱的反抗者x监狱长 【灵异直播】逐梦灵异圈，善恶终有报 （已完成） 事实证明，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灵异主播x千年厉鬼 【无限流·靠脸通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jpg 万人迷才是无限流世界里最可怕的东西，确信。 玩家xboss 内容标籤： 强强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凯撒·克里法尔，希利亚 ┃ 配角：系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谢谢你，已经不需要再加了 立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第1章 恶魔主教（1） 树梢间盘旋着几只乌鸦，草草裹住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毫无疑问，这是一处坟场。 「系统，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不应该把降落地点定位在地下。」 几具还算新鲜——至少腐败得不那么严重的尸体中间，一名黑髮青年缓缓从地面上爬起。 即使是被投放到了这样的地方，他也毫不狼狈。身上的衣料依旧干净整洁，不沾染半丝脏污，似乎有无形的、贴合身体的屏障为他隔绝开了自身和外界。 「您还好意思说？」 在他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吹鬍子瞪眼的橘猫。它口吐人言，应该就是被称作「系统」的傢伙： 「要不是您在新手世界搞事，我的能量至于都用来给您收拾烂摊子吗？」 「喵，我的能量，你死得好惨喵！」 「要是不用收拾烂摊子，我们至于穿越都穿不好，一下子把您送进土里吗？呜呜呜呜……」 橘猫越哭越伤心，它的眼睛里居然真的闪烁起了泪光。但青年依旧冷漠，丝毫不理会它的痛苦。 凯撒随便用了个清洁法术，将周围的环境清理干净，这时才有空去搭理这只趴在自己脚上的胖橘猫。 「起来，」他试着拎起橘猫，但很快就发现后颈肉太多不好拎，才改拎为抱，「该干活了，现在就把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告诉我，我们赶紧开始。」 听到任务二字，系统倒是正经了起来，圆圆的猫眼中划过一道道数据流，这才让它看起来像个系统了。 「西幻世界！龙傲天主角！」读取完毕任务背景，橘猫瞬间兴奋了起来。 它勐地一击爪：「凯撒先生，这次的任务世界和您的原生世界相似度很高！做起任务来肯定丝滑！」 「非常感谢？」 「不过，先停下了。」凯撒从虚空中拖出一把华贵得仿佛刚从宫殿中偷出来的椅子，坐下来看着橘猫，「先别说这些虚的。」 「停」字刚说出口，系统就像是令行禁止的士兵，听从了主帅的号令。 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而橘猫则蹲在地上，显得更加乖巧了：「我们不如先说清楚——你这次到底又给我安了个什么身份？」 系统：……糟糕，被看穿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自己今天又要完蛋，但它还准备挣扎一下试试。橘猫系统开始对爪： 「普通的炮灰角色……而已……比较方便您行动。」 它抬起头，试图靠圆脸萌混过关，结果却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白色乌鸦啄在了尾巴上，顿时痛得尖叫起来。 「希利亚！」橘猫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这让它的身形都变大了不少。系统喵嗷大叫一声，跳起来想把白鸦扑杀在地上。 不过白鸦深谙撩完就跑的道理，此刻已经停在了凯撒的肩头，反倒是系统剎车不及时，险些脸部着地了。 凯撒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鸦手感颇佳的羽毛。 「它当然又在干坏事了。」 白鸦口中发出年轻男子的声音，它用头顶蹭着凯撒的掌心，又侧过身去将身体贴在凯撒的脸颊上，白羽间一只漆黑的眼珠盯着地上的系统。 第2页 「这次给你安排的身份，是一个三个月内就要去送死的炮灰角色。」 「方便行动——大概是指在死法上多发挥创意？」 「你现在的身份是教廷最年轻、也最有野心的红衣主教，为了权势，与我这个魔族的领主相互勾结。」白鸦极亲昵地贴在凯撒耳边说。 「你要为我的领土扩展提供便利，利用你的身份，窃取人类那方的情报；而我则将与自己为敌的领主们的信息出卖给你，让你建立功勋，推动你这位红衣主教成为教皇。」 「重点是，这两人的图谋三个月后就会被主角发现，而这两个普通反派角色肯定打不过开挂的龙傲天主角，当场就被一锅端了，成为主角履歷上闪亮的一页。」 「对了，」白鸦抖了好几下翅膀，在凯撒身上蹿来蹿去，看上去有些烦躁，「系统还想说的是，剧情彻底乱套了，这两人全变成了毫无野心的咸鱼，原本该建立起来的势力更是半点都没有。」 「现在，这两人一个在教廷里当普通神职人员，一个在魔族地下城做无业游民。」 「所以？」凯撒微微皱眉，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凯撒和白鸦的双重逼视下，系统扛不住压力，说出了它原本的打算： 「所以……我给您两位安排了新的身份，」系统小心翼翼地说，「但因为是凭空捏造的，所以受到了不少限制，有不少设定都还只是个空壳，需要您两位去亲自补充完整。」 系统刚说完话，白鸦就过来邀功：「觉得怎么样？由我来当你的系统，是不是比这只猫要更靠谱？」 他用喙轻轻碰了碰凯撒的手心，不料却被一把抓住，整只鸟被转移到了凯撒的大腿上。 「我希望，你们还能记住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凯撒看着面前这两只，微微眯起了深紫色的眼睛，感到心累且头疼。 「不是旅游吗？」白鸦——也就是希利亚歪过头装傻，而系统已经消沉很久了。 早在看到白鸦出现的那一刻，系统就已经彻底心死，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又要吃瘪了。 系统原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系统，主要工作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负责维护剧情、将小世界里那些不知道跑偏到哪里的剧情拉回正轨。 这本该是件简单的工作，毕竟能分配给它的世界都是那种只出了一点点小问题、剧情线极其简单、也不需要多么强大的实力的世界。 只可惜识人不清。 它很怨恨，很后悔。 往事不堪回首，都是血和泪。 遥想一个月之前，它刚刚被制造了出来，立刻就遇见了凯撒这个大佬。 当时它天真好骗，被凯撒各方面夸张到离谱的属性值迷了眼，又被他那副美好且守序的表象所欺骗，当场就认定了他，就要让凯撒当它的宿主。 当初系统为了把拐骗凯撒过来，还费尽心思吹嘘了一番它们的福利。 没想到这傢伙根本不想好好完成任务，只是拿它当带人穿越的顺风车而已！凯撒甚至还带了家属（就是那只叫希利亚的白鸦）搭它这辆顺风车。 最可气的是，它完全没有办法反抗这两个人。 最多也只能像现在这样，给这两人安排一些奇怪且麻烦的身份而已。 现在，它只能可怜的蹲在地上，又是鄙夷又是眼馋地盯着凯撒身上的那只白鸦。 它拟态出来的橘猫满脸委屈，同时，它也从白鸦身上看出了嘲讽之色。看了看在凯撒娴熟的撸鸦技法尽情下享受的希利亚，橘猫系统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但很快就又控制住了自己。 它可是高贵的系统，才不会和那种主动变成宠物、任撸任抱的没节操堕天使一个德性！ 系统从一开始就看希利亚不顺眼。 凯撒不想让它进入自己的灵魂，而它自己也在试图在凯撒灵魂中安家的过程中受到惊吓。 拟态成生物的系统很多，但它却成为了第一个不仅拟态、而且还不待在宿主灵魂内部的系统。 事情如果只是发展到这一步，那倒也还好。悲剧的是，希利亚提议要让它拟态成橘猫。 它当时没察觉到希利亚的险恶用心，真的照做了。这直接导致了它现在过着悲惨的生活，每天被这俩人花式欺负。 白鸦在装傻求摸，系统在自闭，凯撒则看完了剧情。 剧情则是希利亚直接从系统那里偷来的。 系统在凯撒的灵魂世界安家不成，反被希利亚入侵了系统空间。从此希利亚就成功入住系统空间，变成了比系统本身还难以赶走的钉子户。 得益于他堕天使和幻术师身份的双重叠加，强大的灵魂力量让他对系统空间的控制力比橘猫这个正牌系统还大，偷个剧情都是小意思了。 「你不进入你的新身体看一看吗？」凯撒问他，「以系统的小心眼程度，你再去晚点，恐怕那具身体就不能用了。」 白鸦偏过头打量了一下系统，橘猫以为他又要啄它，立马蹿远，不料却听见白鸦开口，声音还轻快地说：「好啊。」 羽翼拍击的声音传来，白鸦展开翅膀，飞走了。 凯撒与他并不相同。凯撒在每个世界中使用的都是他自己的躯体，由系统对其他人的认知进行扭曲，让他取代原有的角色。 至于希利亚，则暂时只剩下一个灵魂，不知道真正的躯体在哪里，那只白鸦算是他的临时寄体。 第3页 系统也不敢问，不过能被系统选作希利亚身份的都是一些新死不久或自愿交易、付出生命的人。 「原定的恶魔领主和红衣主教两位角色过分咸鱼，没能达到他们应有的地位。」 希利亚走后，凯撒也收起了椅子，问系统说：「这就是偏离『剧情』，需要修补的地方？」 「同时，还需要我们完成这两位角色本来该做的、扩张自己势力的工作？」 「是的，没错！」听到凯撒关心剧情，系统惊喜万分。 「明白了，那我们也走吧。」 「既然好戏就要开场，那我们这些群演也要赶上才好。」 橘猫迈开小短腿，轻松地跟上了凯撒离开的步伐——这毕竟是系统的拟态，并非真实的；虽然看起来胖乎乎，但实际行动起来很是轻盈。 第2章 恶魔主教（2） 「你想告诉我，这个故事的主角，其实是一个不幸被汽车撞死的普通大学生？」 凯撒看着系统。 系统的资料库非常全面，已经给他科普过「汽车」、「大学生」之类的名词的意思了。 而此次的任务背景，被系统称作「龙傲天后宫文」。 「林阳在被撞之后穿越到了异世界，成为公爵私艾尔洛斯，从此觉醒了天赋，得以魔武双修。在不断变强的过程中，他招惹了无数麻烦，赢得无数美人的芳心，成为大陆第一人，最终成为统御众神的神王。」 「在这一阶段中，他揭穿了最有望成为教皇的红衣主教与魔族领主互相勾结的事实，破坏了他们的阴谋。击败红衣主教与领主后，他受到了光明圣女的倾慕，在圣女帮助下成为教皇？」 他用很平常的语调念着自己总结出来的故事梗概，不带有什么情绪。系统听到之后却突然产生了尴尬的感觉。 「我错了……」 最初的兴奋劲过去以后，它感觉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宿主。明明是自己努力拉来的大佬，却只能扮演一些被人打脸、给人当垫脚石的炮灰角色。 「不用感到为难，」凯撒的手突然摁在它头上，轻轻地揉了揉，「这是你的工作。而且，在和你签订契约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会做什么了。」 被宿主摸头安慰，系统的情绪再次恢復到了常规值，殊不知在凯撒眼中，橘猫的头顶上也顶着三个数值条： 积极性：中（需要适当激励） 信任值：强 转化度：［未解锁］ 「我们开始任务吧？」系统期待地问。 「那就开始吧。现在我在哪里，需要做什么？」他决定先从最要紧的事情开始做起。 「您作为代表教廷的特使，被现任教皇派去与精灵做交易。现在正在前往精灵之森的路上。」 系统先是简单概括了一下，又给凯撒补充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个世界既有人类，也有精灵、人鱼、矮人和龙等等种族。人类在大陆上占据主导地位，统一信奉光明神。 魔族于数百年前突然现身，居住于被称作「深渊」的地下城中，意图入侵主大陆，而高居于浮空城、鲜少露面的羽人则被人类看作神明的侍者。 除魔族的威胁以外，整个大陆都称得上和平。虽然各国各族之间偶有摩擦，但都没激化到一定程度。而这一平衡将在主角出场后被迅速打破。 凯撒觉得这个羽人魔族的说法有点类似天使恶魔，不过，即使他还没见过真正的羽人，也能确定他们不可能真的是天使。 ——天使都是被耶和华所创造的造物，是用于剷除其他异神的刀锋，绝不可能出现在某个小世界里，当所谓光明神的侍者。 至于魔族那边的情况……反正希利亚要当上领主，就全都交给他了。 凯撒暂时还不想给自己找事做。 系统在他的要求下，给他提供了精灵之森入口的坐标。 他绘制出传送阵，使用坐标，直接将自己传送了过去，免去了按常规方式赶路的麻烦。 「啊？！宿主你这样不行的！会被精灵们看作没有诚意，会被拒绝的啊！」 凯撒刚传送到精灵之森，系统一看见周围青翠繁盛的植物，就惊慌地喵喵叫了起来。 「等等，宿主，你拔剑干什么啊！！！」 凯撒没有管系统的大唿小叫，将他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拔出了剑鞘。 这把剑的造型极其简单，纯黑的剑身轻薄而坚韧，在黑暗中不会反射一丝光线，绝对是一柄适合在暗夜中偷袭的武器。 剑身上唯一的亮色则是它正中一道纤细的红痕，平时并不显现，饱印鲜血后才会迸发出刺目的鲜红。这正是它的名称「入夜孤星」的由来。 「去和他们谈谈。」凯撒显现出戒备的姿态，进入了精灵之森，「来到在陌生的地方，最好时刻警惕，武器必须拿在手上。」 实际上，他的精神力已经将整座森林扫描过一遍了，里面的最强者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稍强点的蝼蚁罢了。 但以往的工作经歷让他养成了习惯，无论何时都不会完全松懈下来。 除却长剑以外，他还有很多手段。凯撒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选择最醒目的拔剑，说白了就是想挑衅。 他看完了系统给出的剧情，同时也产生了疑问—— 即使主角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仅凭他一个人就能搅动整片大陆的风云。特别是在主角成为教皇之后，立即就以「谈判被破坏」的名义对精灵族宣战，本该仓促结果居然大获全胜。 第4页 几位教廷强者响应可能有个人因素，但军队的调度和训练只能说明教廷早有准备。 而为了在这样的教廷内部、在三个月之内迅速晋升，他就不能走寻常路。 所以，他决定先教廷一步，解决精灵之森的问题。 系统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劝住凯撒，但憋了半天，最终它说出口的只有一句： 「宿主加油！」 也许系统在最开始时，是被设计出来指挥宿主而非辅助宿主的，因此自主性很高，有时还会显露出想操控宿主行为的意图。 但经过凯撒和希利亚在新手世界的调.教，橘猫系统现在的服从性已经上升了一大截，有望成为凯撒的好助手了。 …… 圣教廷所在之地，光辉之城帕拉蒂尔中，一间朴素的房屋内。 「……尊名为■■■的神之僕从，庇护者与扞卫者，希望您能倾听信徒卑小的祈愿，赐予我您的恩典。」 「我愿用我躯体的余生和死后的精神侍奉您、侍奉我主，我将化作主的号角与刀剑，传播福音，扞卫教义。」 年轻的神父虔诚地祈祷着，却并非对着神像或神的标志，而是向着一座背生双翼的纯白天使雕像。 在他的面前，有一面画着巨幅天使画像的墙壁，墙上的天使与雕像天使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天使有着类似人类男性的形态，容貌肃穆端庄，看起来神圣又威严。 神父紧张极了，他的手心都是汗水，精神也如深渊上的吊桥一样摇摇欲坠。 「向神的僕从祈祷？」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这可是异端所为啊。」 他转过头，看见一位身穿白袍的银髮天使坐在他狭窄昏暗的房屋内。祂洁白的的双翼收拢在背后，而祂的面容正与画中的天使一致——除了画中天使的双眼是璀璨的金色，而祂则是浓重的漆黑以外。 「……您，您是……？！」年轻的圣职者神情激动，他的唿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是我。」 天使起身，能量所构的衣袍下摆如水一样流动着，缓缓向他走来。 似乎有隐约的黑雾随着祂的动作瀰漫开来。 「我倾听到了你的愿望，我见证了你的过往，我要实现你所渴求的。」天使露出了笑容，却一点也不圣洁美好，而是无端的恐怖惊悚。 神父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抬起了他的头，强迫他直视「天使」的眼睛。 「不，你不是……！」他的眼睛终于看到，那些黑雾并非他的错觉，而是真真切切缠绕在天使的手上，受到天使的掌控！ 「尊名为■■■的神之僕从……你难道不是这样唿唤我的吗？」银髮黑眼的天使眨了眨眼睛，嘆息着。 在神父的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中，面前的天使舒展了羽翼。随着祂的动作，祂背后的翅膀褪去了为祂蒙上一层虚假圣洁的白光，变得漆黑如墨。 此时神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的天使分明已经堕落！ 可他根本无力抵抗。 「放心，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银髮的堕天使打了个响指，顿时，仿佛舞剧落幕一样，神父的身躯坠落在地，沉重地砸在地板上，已经失去了生命。 唯一的安慰，大概是这一切都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痛苦。 银髮堕天使拉过来一把椅子，没骨头似的瘫在了上面。 「没办法，谁让你说出来了那个名字呢？这违背了规定。」他漆黑无光的眼睛向下看去，但其中一片空茫，似乎什么也映照不出，「你已经被『金色的猎犬』盯上了，被我处理掉才是最好的结局。」 在祂的脚下，神父的躯体正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他的骨头、血和肉已经分不开了，全都变成一滩浓稠的液体，就像一锅被煮沸的汤，鼓起一个又一个气泡，四溅着。 渐渐的，一个崭新的躯体形成了，从沸腾的血肉中升起。 他有着银色的长髮，未睁开的眼睛是漆黑的颜色。无论是面容还是身体都与堕天使一模一样。 以胆大妄为的祈祷者为原材料创造出的全新躯体，这就是堕天使希利亚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的工具。 「还算能用。」灵魂进入其中后，再次拥有了躯体的希利亚变出与神职者的衣物遮盖身体，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显然，这具躯体所拥有的力量远比不上他本身的力量。不到十分之一，甚至不到百分之一。 不过，这就是代价。 希利亚变出了一面镜子，端详着镜中所映出的影像，调整着自己的面容。 他对着镜子，把眼睛变成了金色，但很快又对着这颜色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使其恢復了原本的漆黑。 希利亚一边整理行装，希一边在心里抱怨系统。 也许是因为他不是真正和系统契约的宿主、只是一个偷渡客的原因，系统双标得很明显—— 对待凯撒时简直就是一只橘色舔狗，有什么要求立刻执行，大部分事情都能安排妥当；但在他这边，想要进入新躯体，还要靠自己动手。 他也清楚，这些麻烦是他作为偷渡客所必定会经歷的。而且，如果他能对系统稍微好点，不要老是欺负它，系统的态度也不会这么恶劣。 但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改是不可能改的。 第5页 不过这次的降落点倒是不错，就在圣城之内。方便他找到凯撒现在这个身份的住所，提前在那里布置好与魔族领主勾结的证据，以供走剧情使用。 · 另一边，凯撒与系统已经碰上了正在巡逻的精灵守卫们。 第3章 恶魔主教（3） 轰！一道金色的光芒剑一般撞了过来，恐怖的威势似乎能将整座森林炸平，而系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凯撒一起直面这致命的一击。 更远处，隐约有人影闪动，似乎正在高速移动，向他们包围而来。 系统头一次见到这么危险的场面，急得直跺脚，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带宿主脱困。 而在金色光芒即将与他们相撞时，凯撒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他抓准时机，发动空间法术，将自己传送到了另一根粗壮结实的树枝上。 凯撒转向某一方位，露出了称得上友善的微笑，迎接他的却是又一只金箭。 暗中偷袭的人身穿白色斗篷，挡住了大部分的身体特徵。兜帽拉起，严实地遮住了脸部。对方似乎还用上了什么隐藏身份的法术，整个脸部都漆黑一片，只有一绺浅金色的髮丝掉了出来。 一箭射毕，那人毫不恋战，跳下巨树向远处撤去。 锵—— 纯黑的入夜孤星砍上了一柄铸有浅金纹路的细剑，将持剑之人逼退了数十步。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之下，那人终于抵挡不住，向后摔倒在地上。 他顺势翻滚，意图脱离剑锋范围，带血的双手则摸向了腰间的衣兜。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衣兜之前，锋锐无比的漆黑长剑就抵上了他的脖子，瞬发的空间封锁法术阻断了所有的退路。 「我说过，你已经走不掉了，」凯撒说，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偷袭者露出的脸部，「日安，精灵王的幼子，歌洛特斯殿下。」 「外来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歌洛特斯的颈部被漆黑剑锋死死抵着，乃至渗出了一丝血液，而他的弓箭和细剑都已经被凯撒踢远。在这种不利的状况下，他也只好暂时屈服。 「我已经说过了，」凯撒的笑意不达眼底，那双深紫色的眼睛依旧是冰冷的，「我是来和你们谈一桩大生意的。」 他手上的力气稍微加大，让剑锋进一步压上歌洛特斯的喉咙。 同时，躲藏在树冠间、藉助精灵独有的法术隐藏自己的护卫队成员们突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随后就一个个栽下树来。 「走吧，带我去见一见你们的王吧？」凯撒推了下歌洛特斯的肩膀，示意他带路。 周围的精灵护卫们见状，流露出怒色，却因为凯撒挟持了王子而不敢真的动手，只好远远地围着凯撒。 「你是哪方势力的……喂喂餵？」 歌洛特斯问到一半就发现自己被禁言了，他瞟了瞟凯撒，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从对方那张笑脸上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太聒噪了。」凯撒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道。 歌洛特斯只觉得自己像被塞了一嘴棉花，被气的够呛，堵得发慌。 接下来的旅程极其安静，精灵王子不能说话，而周围的其他精灵则是不敢出声，害怕突然激怒凯撒。 系统终于缓过神来：「宿主，您的计划……就这样成功啦？」 「嗯。」 「神奇，就像在做梦一样。」系统点评道。它回顾着刚才的过程，想找到可以让它学习到的地方，最终却发现没什么可钻研的。 凯撒刚才的行为很简单：从一大片精灵之森中找出精灵王子，躲过全部精灵守卫出现在对方面前，击败对方，胁迫作人质。 就是这样简单。 但除了它现在的这位宿主以外，绝对少有人能做到。 系统默默删掉了日志中的几行字，打消了编写《新手系统简单攻略》的打算，并将目标换成了编写《躺平升级：从手把手教你挑选大佬宿主开始》。 和这群精灵同行的路上，凯撒除了和系统闲聊以外，也在暗暗估量这些精灵的实力……以及他们与圣树的联繫。 地狱当然没有精灵这种生物，但在与地狱联繫较紧密的几个位面中，存在与精灵同源的黑暗精灵。 而他在被派到其他位面执行任务时，也遇见过不少精灵。 据凯撒所知，最接近他们的本源、同时也是最强大的精灵聚居在被称作圣树位面的次神域中，其他世界的精灵都是从那里迁移出去的。 这些世界的精灵往往也都会围绕「圣树」建立城市，但他们的「圣树」只不过是真正的圣树落在其他地方的种子所孕育的劣化幼苗罢了。 越靠近圣树，精灵和幼苗越强。因此，根据精灵的实力和「圣树」的力量，可以粗略地判断出他们和圣树位面、以及和地狱的距离。这算是一项高端技术，除了他这种经常「出外勤」的，即便是在地狱中也少有人掌握。 ……好像都有点远呢？ 不过现在还无法确定，还是需要看过「圣树」再说。 穿过因过分繁茂而显得幽暗的森林，在数道由巨木扭曲生长而成的桥樑上走过，歌洛特斯终于将他带到了一座精灵族的宫殿前。 用白色的光滑石材搭建的宫殿极尽精美，彰显着精灵们杰出的艺术天赋，同时却没有过分的人工雕琢痕迹，仍带有自然之意，在翠绿的植被间也显得极其和谐。 第6页 大门入口处是一条晶蓝的河流，持有通行许可的人走上去并不会被水花打湿鞋子，而是会踩上一片片骤然凝结的琉璃般的台阶。 「好漂亮！我要多拍点照片，还要录像！」橘猫系统搓着爪子，「宿主，介意入镜吗？」 就在系统觉得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凯撒居然同意了：「你拍吧。」 系统高兴地找着角度拍照，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屏幕角落多出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卡通白鸦。 凯撒倒是能听见这只白鸦在说什么： 「滴，白鸦防护系统开始工作。」 「检索信息中，优先对高级别项目进行保密处理。」 系统根本不会发现，自己拍好的照片和视频里，绝不会出现凯撒或希利亚的脸，全都被自动打码了。 万一它想传播，这些信息还会在传播出去之前就被自动清理掉。毕竟他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不应该在这些世界留下太多痕迹。 凯撒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它了。现在，他的任务重心还在这群精灵身上。 「你就是前来拜访的客人？」 他带着歌洛特斯走了进去，仍维持着把剑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姿势。果然，一进门就看见精灵王傲然地看向他，不像是在欢迎客人而像是在迎战敌人。 「我觉得我们可以简单点，不需要再打一架。」凯撒的目光扫过对方，飞速判断出了结局：能打赢，很轻松。但他还是想选择一个相对和平的方法。 ——双方心平气和地坐在谈判桌上，实在忍不住了再捅对方两刀，这不好吗？ 「毕竟，我是为了圣树而来的。」 凯撒放开了歌洛特斯，将他往旁边推了一把，自己却靠近精灵王，直视着对方满怀敌意的翠绿色眼睛。 他成功地在这双眼睛中看到了惊疑的神色，于是，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圣树的异常吧？」 这次，他换成了古精灵语，这是一种只有圣树位面的精灵们才会说的语言。 古精灵语算是刻进精灵种族记忆里的语言，尤其是「圣树」一词，即便是从未学习过这种语言的精灵也会被触动，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跟我来。」 精灵王在刚才的对视中就已经意识到了，他并非凯撒的对手。他转过身来，带着凯撒向宫殿内部走去。 「父亲，你……！」 歌洛特斯想要拦住他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精灵王推开了。这既是拒绝，也是保护，他可不敢让自己的孩子与凯撒有太多接触。 凯撒倒是完全无视了这对父子对他的敌意与防备，飞速地在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找了一圈，拿出来了一包糖，扔进了歌洛特斯的衣服兜里。 歌洛特斯：「唉？」 系统：「啊？」 前面的精灵王时刻警惕着凯撒，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糖？」 「没错，你要吗？」凯撒摊开掌心，透明的袋子中，躺着数十颗毒药般诱人的玫红色糖果。 精灵王自然拒绝了他。 系统：「……」 哄小孩子也就算了，人家可是精灵族的王，难道还要馋你这两颗糖吗？！ 不料精灵王将凯撒带到会客厅后，居然还真的又看了这堆糖一眼，显然已经认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些迟疑又有些期待的询问道： 「请问，这些糖……确实是圣树果实制成的吗？」 「当然。」凯撒坐在了沙发上，指尖勾着系带，将那包玫红色的糖果在精灵王面前晃来晃去，「不过送是不可能送了。想要的话，必须要和我交易。」 系统开始傻眼：「什么圣树果实，那不就是糖吗？我是不是落了一集没看？」 凯撒没再理会系统，因为坐在他对面的精灵王露出了真挚的神色： 「既然如此……您应当有办法解决圣树出现的问题吧？」翠绿色的眼睛里盛满担忧，恳求地看向他。 「事实上，我正是为此而来的。如果您不怕我会为你们带来灾难的话——」 「不必，我看的出来，您没有恶意。」 第4章 恶魔主教（4） 「灾厄的诞生可不都是出于恶意。」凯撒不怎么贊同，用有些轻佻戏嚯的声音反驳道。 「我们已经无暇去考虑更长远的事情了，危机近在眼前。」精灵王的神色总体上虽还平静，眉眼间却露出了焦急之色，「至于代价……」 凯撒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您不反对，那就这样吧。我需要去看一看圣树。」 「代价，」他故意停顿，见对面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二字上，不再去关注那个并不合理的请求，语调轻松地说，「就是同意与教廷合作。」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要求。」 「您是教廷的人？」精灵王皱眉。尽管时间紧迫，他又无从下手，但如果面前的青年真是教廷的人，他就该令做打算了。 他和他的族人可不怎么相信人类，尤其不愿与教廷合作。 「暂时吧。」凯撒给了一个模稜两可、一听就非常敷衍的回答，他的手搭在了剑鞘上。早在走入精灵的会客室以前，他就把武器收了回去。 精灵王看了看他搭在上面的手一眼，却并没有发话，反而带着他向圣树的所在处走去。 「这么顺利？」系统迷惑。 第7页 它虽然只是个萌新系统，却也知道有些任务完成起来会有多艰难，尤其是像现在这样，需要说服一族的王与最强者才能达成目标，怎么可能会这么轻巧？ 「没错啊。」凯撒反倒很放松的样子，「从一开始，我就在逼迫他做出选择。在他迟疑时，一旦他给出答案，就再抛出新的、更紧迫的选择，让他无暇去仔细思考之前的选择正确与否。」 最先是挟持王子歌洛特斯，用他的安危逼迫精灵王将他自己放进宫殿，取得面谈的机会。 放开歌洛特斯，表明自己没有敌意后，再抛出来「圣树」这个只有精灵王自己知道的麻烦。 这样，只会让对方认清自己足够强大，不会陷入怀疑内部卧底的猜忌中，能够更快地对凯撒做出反应。 最后，抛出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用真正的圣树果实制成的糖作为证据，证明自己真的能够解决问题。 他全部的目的，其实都只是为了见到精灵圣树罢了。 顺便完成一下系统任务。 当然，这里面掺杂着不少未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其中就包含了一点点精神暗示。 如果对方足够强大，那便能够防范这一切，不被他所影响。 不过这位精灵王显然不行。 「等等，宿主，您就这样答应了？」系统突然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精灵圣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的资料库里可没有相关信息，如果解决不了该怎么办啊！」 凯撒的目光扫过橘猫的头顶，在那两只稍向后压、变成飞机耳的耳朵处停留了片刻。 系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它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和能力。 当初，系统会找上凯撒、邀请他成为自己的宿主，其实并不完全出自于它本身的意愿。 凯撒和希利亚都是地狱中某个特殊部门的成员，而该部门负责情报、暗杀、维护安全等等一系列工作。 类比一下，可以将他们看作是特工。 作为在该部门工作了千年之久的精英人士、七届蝉联领导心腹第一名的专业员工，而且还经常负责外勤任务，与精灵相关的基本情报他早就谙熟于心。 而他们之所以会盯上系统，也正是因为在不久之前，希利亚在地狱附近的空间乱流处截获了一只名为「系统」的人造生物，并且通过一系列不可细说的操作，从被捕获的系统那里撬出来了不少情报。 作为组织内的情报官，这也正是他的职责。 在他们那个对外称作「异星学会」、听起来像什么和谐友好的学者聚会的组织内部，往往是由一个情报员与三至五个执行者配合。 不过他们两个情况特殊，作为情报员的希利亚唯独与执行者凯撒对接，自从学会建立之日起，他们两人就一直是固定的搭档。 而在将情报整理好上交给他们的上司之后，他们两人就被上司打包扔出了地狱，要求他们追查系统背后的势力。 「就当作是旅游吧，反正对方的威胁性应该不高。我也能趁着这个机会把你们的假给放了。」 临行之前，他们的顶头上司、第五狱的魔王、「红龙」萨麦尔陛下坐在王座之上，眯起金绿色的眼睛，说出了这样的屑言屑语。 「我很看好你们，请继续努力吧。」 他们可敬可爱的上司挥了挥手，就直接把两人送出了王城。 所以，他们就这样开始了悲惨的加班生活。 为了追查系统背后的势力，他们决定先打入内部，做一段时间的系统宿主，搞清楚它们到底打算干什么。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肯定还会将这些系统转化过来，为地狱效力。 因此，也就有了系统与凯撒初遇时所见的那一幕—— 在某个与现在这个世界很相似的小世界中，黑髮的青年反杀了企图杀死他的昔日好友，将手中长剑入鞘，踩着不祥的黑沉沉血泊，行走在压抑的天地之间，不知道现在又有哪里可以容身。 他扮演的是一个受人陷害、命运多舛、正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的杀手。 最重要的是，他未婚。 ——要是让系统发现了希利亚这么个危险度拉满的存在，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执行，恐怕就会先失败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道欢快的声音，系统果然被钓上来了：「您好？请问您想了解一下穿越服务吗？」 系统在对他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开始读取他的记忆，不过却根本对抗不了他精神空间里的防御，只能看到早就被准备好的、专门用于矇骗它虚假记忆。 在记忆中，凯撒短暂的人生中循环着「被抛弃——重新被接纳——被背叛」的戏码，这是干他们这一行早已准备好的模式化剧本之一。 剧本很狗血，表演得也很敷衍，不过即便如此，系统还是被骗到了。 凯撒听见系统在内心里哭泣道：「呜呜呜，这傢伙的人生就是一场灾难吧？他过的也太悽惨了吧？简直就是美强惨代言人，怜爱值max好吗！」 「更别提他的各项评级，居然是a+！绝对不能放过，必须现在就去把他骗过来当宿主！」 凯撒：？谢谢，有被尬住。 不过，系统能被这种敷衍的东西骗过来，也实在是傻得离奇。从这小玩意儿的内心戏看来，它不光容易轻信、过于感性，还很喜欢脑补。只要利用好这些属性，应该很容易就能控制住它。 第8页 他评估着。 作为恶魔，凯撒当然没有什么良心，也不可能因为系统太过好骗而对它产生怜爱。事实上，自从发现了系统这么好骗，他就整天都在思考该如何让系统发挥更大作用，替他和希利亚打工。 最好是调/教到能够主动帮助他们完成任务、让他们不用出力、让这趟旅程变成真正的旅游的程度。 而在和希利亚合谋欺骗系统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自己的能力进行过伪装，限制在了一个远不如实际情况，但相对正常、不会直接把系统吓走的程度。 为了防止被目前与他们关系最密切的系统背刺，希利亚抢先一步，使用自己的力量入侵了系统，想在任务过程中慢慢将系统转化过来，为他们所用。 凯撒眼中，橘猫脑袋上顶着的「积极性」、「转化度」和「信任值」两个数值条，以及系统面板上的卡通白鸦就是入侵的产物。 直到现在，系统也还没有完全被他们掌控住，凯撒自然也没有暴露的想法。 那就只能继续骗下去了—— 「那也没关系，我就随口一说，结果他居然都信了。」凯撒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解决不了圣树的问题就放弃吧，反正我大概率也死不了。」 凯撒在这边编得开心，殊不知系统已经快被吓疯了： 「救命，我新契约的大佬宿主是个疯子怎么办？！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更不可能在乎任务的那种！」 凯撒没有管系统的胡乱脑补。精灵王带着他穿过了数道防御，巨大的圣树近在眼前—— 金色的日辉穿过犹如云海般的巨大翠绿树冠，在地上投影下点点光斑，微风拂过，叶片摩挲出沙沙细响。 亲身站立在这比精灵族宫殿还要巨大的圣树主干之下，也无法看到整棵树的全貌，只能意识到似乎半座王城都被笼罩在了它的荫庇之下。 「它开始干枯了？」 尽管圣树看上去好像仍旧繁茂，但只要凝神观看，就会发现有些隐藏在叶片之下的枝干已经枯死。 「如果您相信我，想要解决掉圣树的问题，那么请容许我独自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凯撒望着圣树，深紫色的眼睛在光照之下变浅了一些，这使得其中尖细的针状竖瞳更加显眼了些。 他转向了精灵王，随即就将漆黑的佩剑递了过去：「为此，我愿意将它暂时抵押给您。」 第5章 恶魔主教（5） 当然没有人会选择接过这把武器。 「咦咦咦？」精灵王离开以后，系统滚着煤气罐身材，蹿到了圣树底下，好奇地用爪子摸着树干，「宿主，你真的捨得把它交出去吗？」 「当然不愿意。」凯撒直接承认了，「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罢了。即使他选择接受，也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我这里还有数把外形一样的武器。」 他的手悬在自己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另一把完全一样的入夜孤星就显现了出来。 系统这时才发现，宿主的手上居然还戴着一个样式古怪的戒指。如果那东西没有被凯撒套在手指上，它肯定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除非完全不用考虑美观与否，随便用铁丝缠两下子，把一块红色的宝石圈在其中就能充当饰品的话。 在它的注意力全部被这枚戒指吸引过去的同时，凯撒走了过去，把系统从树干上拖走。也许是受了所拟态的物种的习性影响，系统一开始还能够控制住自己，但没过几秒，它就忍不住在树干上磨爪子了。 「你应该也不想在上面留下抓痕吧？」 凯撒蹲下/身，双手从下巴处伸过去捧着它的脸，把猫脸都揉得变形了。 「好的好的，我一定离这棵树远点！」系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后怕得退远了几步，「对了，宿主，你到底要怎么解决问题啊？」 「这棵树根本就没有出问题。」凯撒掏出来一个黑色的罗盘，放在地面上，点点莹绿色光辉被吸引过来，没入罗盘之中。 「它只不过是进入到了某个极特殊的生长阶段：先是全部枯死，只剩下中心的核心保持着生命特徵；再从核心中生长出新的幼苗，随后极快速地再次成长为比原来更加高大的巨木。经歷过这一阶段，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成年。」 伴随着光芒的没入，罗盘之上的纹路也渐渐亮起，组合成特殊的图案。 「真的吗？我完全不知道哎？」系统查阅自己资料库，「资料库里也确实没有。」 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它深谙赚取积分之道：「我可以把这些情报上报给主系统。只要提供新情报，我们就可以获得一大笔任务积分，说不定还能获得特殊道具！」 「可以。」凯撒专心的低头摆弄着罗盘，似乎听也没听就直接同意了。 得到了宿主的肯定，系统立刻在它的虚拟面板上唤出了「上报主系统」的功能，将文字影像和它能採集到的所有东西都传输了过去。而在面板最下方，一只像素风格、头顶上冒出了感嘆号的卡通白鸦却被它彻彻底底地忽略了。 「检测到特殊状况，即将转人工操作。」 「人员保护程序已启动（2/2），已删去高暴露风险内容，其余内容经检测风险度较低，建议换取积分。请选择：是/否」 凯撒的精神力在那个「是」上停留了片刻，防护程序接到指令，这才将已经拦截下来的、系统上报的信息放行。 第9页 为了防止他们在探查到足够情报之前就暴露，希利亚往系统的核心处加装了他所制造的防护程序。程序自有一套判别标准，会对系统向外传输的任何□□进行修改和删除。不过这些关于精灵圣树的信息算不上关键，也与地狱无关，属于「可以用于换取利益」的那部分。 系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乖巧地呆在一旁，兴奋地猜测着这些东西能够换到多少积分、这些积分又该被用来干什么。 凯撒收起罗盘，他已经测算出来这个世界的大致空间坐标了。 「宿主，积分发下来了！」 系统的惊喜叫声突然传来，主系统反应十分迅速，现在，他们的积分相比于刚结束新手世界时已经翻了一倍。 「可以解锁商城了！」看到商城解锁，系统比宿主还兴奋，一边浏览着商品一边花式吹凯撒的彩虹屁。 「宿主你真的好厉害——你不知道，大部分宿主只有完成第一个世界之后才能解锁商城。」 「对了，既然宿主是非人生物，我建议您攒够积分之后先买这个东西！」系统将光屏转动过来，爪子拍在了价格昂贵的「血脉纯化剂」上面。 「只有自己强了才有保障，大部分金手指都是外物。」系统不屑地将各种光环类的金手指放到最后一页，「而且以宿主您的外表和魅力，根本就用不上那些光环！」 「这个对您应该也有用。」系统翻着商品列表，又发现了一个好东西，赶紧加入了收藏，「看看，深渊结晶，高纯度的黑暗能量结晶，可用于纯化自身力量，提高与深渊共鸣度。」 「选这个吧。」凯撒的指尖点在了屏幕上，却并没有选择系统所推荐的那几样东西，而是购买了一个名为「高阶亡灵的遗骨」的道具。 「正好也打折，八折优惠，还能省下一大笔积分。」 系统欲哭无泪。作为受过专业培训的系统，它很清楚这东西正是因为没用才打折的啊！ 这个所谓亡灵遗骨连主系统都不知道怎么用，上面又没什么能量，不能直接吸收了完事，最后干脆就被扔进商城里坑冤大头了。 不过秉承着积分可以再赚，哄宿主高兴最重要的信念，系统也没再说什么。 系统身边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包裹，里面应该就是他们刚才所购买的东西。 凯撒立刻察觉到那份细微的空间波动，还试着追溯它的来源，试图反向定位主系统的所在。但他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问系统：「你应该会写这个世界的文字吧？」 「会啊，怎么了？」 「帮我给这些精灵们留个言，说明圣树的情况，并且邀请他们去参加三个月后的盛会。」 系统很快就生成了一封信件，凯撒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在末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微风拂过，头顶翠绿的树冠又枯死了一部分，信件随风像白鸟一样飞走，凯撒也消失了圣树之下。 …… 魔族地下城·灰烬之主领地。 由森然白骨构筑而成的冰冷王座之上，坐着披散着银白长发的新任领主。 「他」的形象无法用任何手段存留下来，即使有人亲眼见过，也无法回忆起任何特徵。 这种力量对于这些魔族来说实在太过诡异，更何况他是在一夕之间凭藉武力推翻了前任领主，巨大的实力差距更是让他们升不起半分反抗的情绪，只能战战兢兢地臣服于他。 现在他们稍微松了口气。 毕竟新领主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哦？」王座之上，希利亚一边撸着猫，一边看着系统商城，「装备很齐全啊。」 这绝对不是一句正经的夸赞！ 系统简直想堵住耳朵，虽然它实际上并不靠这对耳朵接收声音。 「你觉得凯撒会喜欢哪一件？」希利亚用着和凯撒同样的动作，抬起它的脑袋，强迫它去看那两件同样伤风败俗的衣服，还非要逼着它在这两个中间二选一。 而商城收藏栏更是被他祸害得不清，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个。」 系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爪子虚虚地指向了其中布料稍微多点的那个。 看是不可能看的。它是剧情维护系统，又不是「海棠系统」那种破廉耻的存在，垃圾宿主别想污染它纯洁的精神世界！ 「好吧，明白了，那我选另外一个。」 希利亚关闭了商城，但它却更不敢动了——系统突然看见了他的脖颈上出现了诡异的细链啊啊啊！ 「为什么要害羞？」希利亚却装作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我只是在丰富剧情，想要合理化『领主』与『主教』两人结识与合作的契机。」 即便对它的这一位宿主颇有微词，系统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演技精湛，甚至能够凭藉迷茫困惑的眼神动摇它的内心。 只不过—— 「这算合理化哪门子剧情啊！」 作为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系统，它再一次被希利亚的厚颜无耻、强词夺理震惊到了！ 这个恶劣的傢伙却压低了声线，用他那种蛊惑力极强的声音对系统灌输道：「你亲自看一眼原本的剧情，不觉得对这两位的形容显得太过亲密？『既是天生对立的朋友，又是亲密无间的仇敌』……」 希利亚翻出那本名为《魔武巅峰》的小说，跳过主角升级、打脸、开后宫的海量篇幅，精准翻到两位炮灰反派临死时的那一段，念道。 第10页 「所以，我完善了一下背景。」希利亚兴致勃勃地向系统宣传着自己的剧本，「曾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本该立场对立的我们相遇了。共同身处于独自一人无法应对的困境之中，再互相消耗下去绝对会两败俱伤。因此，我们短暂的和谐相处了一段时间，而我则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在此之后，我会在暗中观察主教的行迹，在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时制造意外，将他和其他教廷的人员分隔开来，并且借着这短暂的时间与他接触，想方设法和他做一些令人开心的事情～」 希利亚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令系统毛骨悚然的期待表情。 很好，这下系统已经彻底提不起反抗了意志了，身体绵软地向后倒去，平摊在了希利亚的腿上。 「您根本就是在夹带私货、借着任务玩爱的角色扮演是吧？」 算了，希利亚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反正它已经听到自闭了。 「当然，还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一点。」 希利亚威胁系统道。 「什么？」 「不·要·告·诉·凯·撒，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第6章 恶魔主教（6） 离开精灵之森后，凯撒带着系统悠闲地摸了三天鱼，从这片大陆最繁华的港口到最封闭的山村，足迹遍布整个大陆。 三天后，精灵王决定派出使者、与教廷接触的消息早于凯撒的回归，率先抵达了教廷的总部。在这封信件中，接近一半的篇幅被用来大肆宣扬凯撒对于促成交易的重要作用，另一半则全是礼节性用语。 「宿主，您就是因为要等这封信，所以才没有直接回教廷吗？」 系统虽然不太懂这些人类之间的复杂关系，但跟在凯撒身边，见识到了这样格外隆重的迎接场面，也明白过来了什么。 前两天它还不停催宿主先不要闲逛，继续任务，现在倒是觉得之前的游玩不亏，还想跟着宿主去更多地方。 除此以外，对于系统来说，还有一项更直观的判断标准—— 「怎么回事？任务完成度也突然上升了一大截！」 「也许是因为我现在的上司见识到了我的能力，决定重用我了吧？」 凯撒接近调侃般地随口回答道。 系统任务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因原本的配角过分咸鱼、使得剧情失去了重要反派而产生的剧情漏洞，需要凯撒和希利亚代替他们，扮演新的「红衣主教」和「魔族领主」，并完善这两个身份，掌握应有的权势。 另一部分就是遵循原剧情，在塑造出合格的反派之后，被主角打脸退场。 在系统看来，第一部分比较难办，毕竟离剧情中反派被揭露阴谋的时间点只有三个月左右。 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这两个身份拥有合格的地位，还要能够勾结在一起、计划出能给整个大陆带来危险的阴谋，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 不过现在，凯撒才刚穿过了没多久，任务进度就已经有了六分之一了。 至于希利亚那边，进度更快。 如果说凯撒作为红衣主教，还需要遵守正常的升职加薪、拉拢人心的规矩发展自己的势力，身处被誉为混乱之地的魔族地下城的希利亚就可以毫无顾忌了。 魔族居住于地下城之中，以强者为尊，而最强者则是三大领主。在希利亚独自一人干掉了拥有第二大领地的「灰烬之主」，并且控制了其他领主派来的大批探子之后，他的威望就开始无止境的攀升，越看越有一统整个地下城的气质。 「大佬，您要不稍微收敛一些？」系统曾战战兢兢地问道。 「毕竟在剧情中，您与红衣主教勾结，是想藉助教廷的力量剷除不服从您的竞争者。这样看来，也就说明光凭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打败其他两位领主的。如果您直接统一了整个魔族，剧情就解释不通了啊！」 「所以我想开发出来一些新的解释。」 希利亚试图说服系统：「比如说我对这位伪圣人真恶棍的红衣主教爱而不得、不断勾引，为此时常出现在他面前，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勾结在了一起……」 「你这是勾搭，不是勾结。」系统当时忍无可忍，嘲讽道。 「主教先生，请往这边来。」 女子的声音唤回了系统的思绪，让它从记忆回放中抽身出来。 迎接凯撒的是一位有着灿金色双眼的年轻女性，她金缎一样的头髮全部束在了脑后，被白色的头纱包裹。但这绝对无损于她的美貌，反倒衬托得她更加圣洁肃穆。 圣女奥利维亚。 凯撒微微点头，跟在她身后，前往教廷总部的深处。 意识里，系统开始了疯狂的尖叫。 「她真的好漂亮好美丽！不愧是男主的正宫！」 「正宫？」凯撒问。 「宿主你只看过剧情，不知道这些用语也是正常的。正宫就是说她的地位了，因为美好的天性在男主的一众红颜知己中脱颖而出，成为大老婆什么的。」 「是吗？我好像明白了。」 凯撒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仅仅是表示他知道了。 系统这样解释之后，倒是想起来了《魔武巅峰》中对圣女的描述： 【此时，林阳似乎能与圣女的心灵相接触。他觉得圣女是如此纯洁，如此纯真，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加圣洁无暇。 第11页 是奥莉薇娅解救了他！】 在剧情之中，主角林阳遭遇了兽潮，苦战之时圣女降临，将他从魔兽爪下解救出来。 而在相处之中，主角也发现了她可爱的一面。 【看见奥利维亚眼中苦涩的泪光，林阳的柔情顿时涌上心头。 自从他们初次相遇以来，这个女孩便一直以教廷圣女的强势形象示人，现在他却发现，原来她也只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女孩。 他一把拉过奥利维亚，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果不其然看见她羞红了脸蛋。】 这种记载着剧情的原着都是由它们系统提供给宿主的，作为完成任务的参考。从普通人中选拔出来的宿主往往会选择边完成任务边看，凯撒和希利亚却只极快速地浏览过一遍，就再也没有把它拿出来过。 系统闲得无聊时倒是经常翻出来看看，还非常羡慕主角的升级之路，指望着自己也能这么厉害。 想到这里，系统忍不住出声：「宿主，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圣女看起来不太对劲？」 「怎么说？」 「我就是感觉，从她身上，似乎感受不到原着里所描写的那种天真无邪的气质？」 其实系统更想说的是，它完全想像不出来眼前这个看起来比钢铁还硬的圣女到底怎样才会「羞红了脸颊」啊！？ 凯撒好像也控制不住地笑了一声：「这倒也不难理解。原剧情是从主角林阳的视角来看的，而在他眼中，圣女奥利维亚只是一个从小在教廷长大，对外界所知甚少的人类女孩。」 「但是，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的实际身份不对吗？」 「唉？」 系统陷入了沉思。 而凯撒已经跟着圣女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进入了这座教堂最高处的房间。 「教皇陛下和其余十位主教都在等候着我们，」奥利维亚站在门前，却没有打开这扇雕刻着古时圣者与巨龙等邪恶生物搏斗、救下人类的传说画面的门。 「此次事关重大，陛下才召集了全员。」 奥利维亚用宝石般的金色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评估他值不值得自己劝告，才终于开口道： 「陛下已经为了这一天筹谋了百年之久，但教廷内部，仍有不少人反对他。你作为新升任的红衣主教，想要自保，最好还是谨言慎行。」 凯撒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意：「多谢。」 直到他走进去，在圆桌仅剩的一把椅子上落座，系统还是没想明白有哪里不对劲。 凯撒扶额，觉得系统的蠢萌程度又刷新了高度。 「她是龙，而且应该是刚成年的样子，大概四百岁左右。」 「哦，是龙啊……等等，什么，龙？！！！」 凯撒一边分心去听教廷内部的事务，一边专心逗系统：「没错，就是那种会飞、非常巨大、能够使用被称作龙语的独特力量的龙。」 「那她为什么会在教廷里当圣女？！」 「那我也只能随便猜猜了。」凯撒说，「大概是因为她喜欢亮晶晶的财宝，所以才潜伏进来，打算藉助教廷这个人类中的最大势力来满足自己的小愿望？」 系统再次扫描了一遍奥利维亚的信息，果然，更新之后的信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凯撒所说的几条完全对应上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系统没有立刻将这一新的剧情漏洞上报给主系统，而是产生了瞒报的想法。 而被安插进它核心深处的程序也再一次发出了提示： 「滴——［系统转化度］已解锁，转化度上升1%。」 凯撒挑眉。 他对这个进度十分满意，不枉他这些天维持系统对他的高信任度，带系统去旁观这个世界、让它认清楚这是真实的而非简单剧情所能概括的。 而转化度的上升是永久，绝不会出现回落的状况。因此，也许他可以加大力度了。 如果系统转化度迟迟无法达到60%，又或者在此之前，系统就已经阻碍了他们的计划，那么，也许他们就必须换一个系统了。 目前来说，他和希利亚都与现在的系统合作愉快，并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 凭藉着高超的煳弄上司经验，凯撒在教廷众人面前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自己人、什么叫兢兢业业。甚至让坐在他对面的圣女起了顾虑，生怕他工作太认真，哪天会把她的真实身份揪出来。 「要是真有那一天……我是干掉他呢，还是把他困住呢？」 此时此刻，解锁了奥利维亚真实身份的系统听到她这样的心音，忍不住害怕地炸了毛。 在看原着的时候，主角林阳时不时就会被奥利维亚身上那些「单纯」的特质所吸引，系统看着也觉得很萌。 可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因为她是巨龙，凭武力就能横行无忌，所以才根本不关心人类的规矩啊！ 所以，剧情，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在系统发出这样的灵魂质问时，凯撒也在思考着，这所谓的剧情到底是什么。 第7章 恶魔主教（7） 系统所给出的剧情实在是令人感到眼前一黑： 【没有人知道的是，艾尔洛斯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人。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从异界穿越过来的林阳。 「厉害了，难道我真的是穿越了？」林阳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发现自己变高了也变帅了，几乎完全就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第12页 【「靠，难道我就是主角？这也太他妈爽了吧！不愧是穿越，简直就是太刺激了！我喜欢！」 当他得知自己是公爵之子、而且在外人眼中还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柴以后，林阳更是确信了这一点。现在，他的内心中充满了狂热和激动。 林阳不禁在脑海中想像着，自己将来肯定有权有钱，身边美女如云小弟如流，再怎么尊贵的傢伙招惹到他，也要纷纷成灰灰。到那时候，什么样的奢华他都能尽情享受，说不定还能成神。 想像着想像着，林阳竟然真的笑出了声。】 彼时刚拿到原着、准备好好研读的凯撒：「……算了，应该不用认真看了。」 《魔武巅峰》中，大段篇幅都被用来描述主角的升级之旅和后宫情史，而且同质化非常严重，无论打脸升级还是谈情说爱，每段剧情都差不了多少。 虽说林阳的足迹遍布整个大陆，可看完一遍，还是无法获得多少关于这几大势力的有用信息。 毕竟主角与这些势力接触后的剧情就分为两种：「被看不起/产生矛盾——打脸」或「受到前辈/美女重视——送装备送钱」。 而且居然连教廷圣女是龙这种重要信息都没提，这样一来，其他角色的信息也不再可信，难以作为参考。说不定按照原本剧情发展下去，主角直到成神也都被众人蒙在鼓里。 当然，这些东西实际上与凯撒并没有多大关系，即便不去管也不妨碍他的计划。 从他们一开始捕获系统时就已经发现，这些系统的本质就是在帮助「主系统」掠夺能量的子体，就像是工蜂工蚁，被主系统所创造，也供养着主系统。 而系统如何进行能量掠夺，这并不需要他们探查清楚。毕竟早已有学会人员在曾被捕获的系统身上做过实验，发现这种能量转化方式太过低效。 他们所需要查清楚的，是主系统的方位、数量、危险程度，和操控主从系统的方法。 现在凯撒所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完成任务，提升评级，接触到更高等级的任务并藉此靠近主系统就行。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能闲得下来的人，这还没过几日，就忍不住想要搞点事。 搞清楚系统剧情的本质、给主系统找点麻烦，这看起来像是一件很能打发时间的活动。 就这样计划着，教廷内部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请随我来，圣城已经为您安排了新的住所。」 这回带领凯撒的依旧是奥利维亚。凯撒很怀疑，这究竟是圣女原本的职务，还是她为了方便敛财而主动取得的职权。 好在奥利维亚只是喜欢欣赏财宝，喜欢看着自己的珍藏品的感觉，并没有发展到侵吞教廷财产、随意提高税收的程度，否则教廷迟早风评受害。 「对了，您这次去精灵之森有什么见闻吗？」奥利维亚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旁敲侧击地问着他。 要不是凯撒能看破她实际上是在想些什么，说不定真的会被她的外表煳弄过去。 奥利维亚内心：「打探他的底细！排除潜在危险！不能让他破坏我的计划！」 凯撒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实情。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他们来到凯撒的住处之后，竟发现门前已经聚集了三位红衣主教。 这三人原本在一起打嘴仗，看到奥利维亚居然抢先一步，就齐齐将矛头对准了她。 「心机！不要脸！」 「没想到她也是这种人……看来是我看错了呢。」 「这么多人，看来今天是无法得手了。不过，至少不能落后于他们。」 系统听见这三人的心声，觉得眼前的景象终于到了它熟悉的片场，脱口而出：「万人迷修罗场？」 之后它就感觉脑袋一疼，好像被谁弹了一下，差点栽倒到地上去。 委屈地稳住身体，向离它最近的人看去，发现宿主正冷笑着盯着它：「不如你再听听？」 「谁也别想独占情报！」 这是某个看起来脾气就挺火爆的大鬍子主教。 「我和利维关系这么好，或许可以骗，不是，和她交易一下？」 这是其中站姿优雅的年长女性。 「奥利维亚比较傻，不足为惧，真正该防备的是他俩，绝不能让他们获得比我所知更多的信息。」 这是目光凌厉如同鹰隼，而且还饱受秃头之苦的那位。 系统：「喵喵喵？」 「你们对待新同事的欢迎仪式就是这样的吗？扒光他的秘密？」 或许这就是其他系统曾经向它科普过的、职场的黑暗吧？ 凯撒则挂起营业式微笑，极其礼貌和善地煳弄着这个四人，说了一堆乍一听含义深远引人深思的话，还不忘暗中挑起他们几人的矛盾，让他们自己斗来斗去，终于送走了他们。 系统制造出来的假身份倒是毫无破绽，只不过因为是凭空制造的，还是太过单薄。对于教廷内部的其他人来说也过于神秘，所以这几人才会过来。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倒没有多少影响，反而提醒了他，该及时入戏了—— 被教皇寄予厚望的红衣主教刚送走了最后一位试图打探他底细的同事，走入属于他自己的居所，就收起了脸上温柔和煦的笑意。 「希利亚，出来。」 可惜他的同盟者并不会听从他的指令，无尽的黑暗从烛火下的阴影中蔓延而出，化作罗网，又像是俯首的信徒一样汇聚在他脚下，虽然围拢着他，却并不敢于触及他的身躯。 第13页 而这些阴影和黑雾的所有者却大胆多了，银髮领主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随后此人便向后退去，鞠躬行礼。 「想要逃脱这样的困境吗？只需付出一个吻，你就可以获得我永恆的忠诚与爱慕。」 银髮的领主像绅士一样抬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漆黑的、不可察觉情绪的眼珠静静地望向他，在精妙的表情控制之下，向他传递了「期待」的情绪。 面对如此敬业的演员，凯撒无法做出拒绝的举动，只好猜测出属于自己的身份和台词，配合地接下剩余的戏份： 「收起你假惺惺的表演，我们只是盟友而已，希利亚。」 教廷最年轻的红衣主教皱起眉，对着他私下结识、暗中勾连的魔族领主这样说道。 「只是盟友？」 新晋领主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受伤的表情，他试图抢在一旁神色不善的系统之前，说出惊人之语：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定义应该是炮……」 「和谐，住口！」系统跳了起来，朝希利亚脸上扑去，不过被他敏捷地用手臂挡住，弹性极佳地朝反方向弹飞出去，「不许说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咱们集体被和谐了怎么办？！」 「有什么问题吗？万一我想说的是炮灰呢？」 希利亚站到了凯撒旁边，熟练地扒住了他的胳膊。 如果想要符合他现在「被联盟对象觊觎，自身不堪其扰，且非常抗拒」的人设，凯撒应该趁此机会将手抽出去。 但他却完全没想起来要这样做，而是任由希利亚得寸进尺，像八爪鱼一样扒住了他的胳膊。 蹲在旁边的系统看到这一幕，差点气到心梗。 它可不知道什么叫昏君、什么叫妖妃，只知道自己现在共情了那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太监，又或者是天天劝谏皇帝不要沉迷后宫、不理朝政的大臣。 好在宿主们倒是还记得正事，认真地开始了密谋。 烛影摇晃，黑暗在两个人脸上落下了厚重的可怖阴影，为这画面更添一份诡谲。如果有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发现这位主教竟然会在私底下和教廷以及人类的敌人会面，肯定会因自己撞破这样的秘密而恐惧。 ——虽说是这两人之间的实际氛围远不如看起来那样凝重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两天后，你那边应该有一个剧情？」凯撒面无表情的问道。 在他的对面，希利亚的脸上依旧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没错，主角最近正在向我的领地靠近，而且与剧情无异，他已经与魔族的『公主』辛西娅结识。」 「据说曾经有一位王者统一了各个部族的所有魔族，而辛西娅就是他的血脉，这也正是『公主』之称的由来。」他解释道。 目前来看，希利亚还是非常遵循剧情的，除了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险些把其他两位领主也打败以外。 根据剧情需要，他秘密派出了军队追捕辛西娅，希望能将她控制住，以证明自己的「正统」。 「但她不光没有被抓住，还帮助主角逃出了地下城，和主角一起去往了人类的领地。」凯撒也清楚这段剧情，帮他补全了后续。 「是啊，」希利亚嘆气，「想要放水放到让他们逃出去，实在是太难了。」 凯撒思考片刻，真诚地给出了建议：「你可以让系统帮你，对它来说，这应该还挺简单的。」 系统（自闭中）：「在？你俩有病？为什么突然cue我？」 第8章 恶魔主教（8） 「咚咚咚。」就在他们商讨的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了连续的敲门声。 希利亚刚刚才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凯撒只喝了一口，就被来人打扰，不得不先将杯子放下，走向了门口。 「也是你做的？」起身前，他看向眼神飘忽不定、明显心里有鬼的希利亚，问道。 希利亚没有回答，企图矇混过关。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似乎在上面发现了什么有趣至极的事物。 以凯撒的能力，没有道理直到现在才感知到有人靠近。这也就只有一个解释：是希利亚不希望凯撒过早发现，才帮着来人掩饰了一二。 凯撒实在太过熟悉希利亚的本性，而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不太美妙的猜测。 系统也被敲门声惊醒，习惯性地跟着凯撒，想要跟在他身后，不料半路上就被希利亚的长腿挡住了。 「您为什么要……？」被他拦住了，系统也就顺势问出了它的疑问。 「嘘，在这里待着，不许过去。」希利亚没有解释的心思，只是竖起食指，对着系统警告道，「至于原因，当然是要追求刺激。」 这一刻，他的身后似乎都冒出了阴森森的黑气，立刻吓得系统向桌子底下退了几步。 凯撒打开了房门，发现外面站着的正是圣女阁下。而奥利维亚傻笑着看向他：「不好意思，我之前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告知您。」 早在开门之前，凯撒就已经挂上了温和的面具，现在用来应对她也再好不过：「没有关系，怎么了？」 「是辖区和职阶的划分。」奥利维亚介绍道，「教皇陛下有意将您派出去管理东部辖区。当然，在此之前，您需要先进入中心圣柱，祈祷一日，通过神明对信徒的考察……」 凯撒并没有请她进来坐，而是只打开了半扇门，站在门内听奥利维亚的介绍。这无疑让奥利维亚起了疑心，她鬼鬼祟祟的试图往里面偷瞄，不过却什么也没看到。 第14页 就在这时，凯撒突然察觉到了身后有些异样的动静。 虽然这傢伙掩饰得极完美，但凯撒对这人再熟悉不过，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接近。 ——除了希利亚以外，不可能还有别人。 希利亚的手臂试图环上他的腰部，被格挡住之后就调转了方向，主动迎上了他伸出的那只手，将指尖穿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握。 仅仅是这样还满足不了他，希利亚试探着，企图在圣女的眼皮子底下继续动手动脚。 凯撒忍耐性很好的维持着温和平静的表情，神态专注，似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奥利维亚身上。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根本看不出来他身上存在任何异常。 而最敢想的人大概也猜测不到，这位前途光明的红衣主教怎么会将自己的敌人藏匿在自己的住所内，还纵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总之，就是这样，您明天就要前去祈祷了，而提前告知您这些注意事项本就是我的职责。」奥利维亚很抱歉地说道。 凯撒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送别了专程过来试探他、结果却一无所获的圣女阁下。 「我亲爱的主教先生，看来您真的很受欢迎？」 这回希利亚转到了他的身前，如愿以偿的拥住了他，阴阳怪气地感慨道。 他们两人的身高相差不了多少，希利亚仅仅只比他低上两厘米，再加上他的动作强势，不容拒绝，这就使得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对凯撒投怀送抱，而是…… 「强买强卖？」 系统在一边强势围观，结果不小心说漏了嘴，光荣收穫了两位宿主「你怎么这么不会读空气」的目光。 它虽然被希利亚吓得不轻，但受到热衷吃瓜的本性驱使，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他们。 不过也没人会和它一般计较。 「对了，你明天是要去这群人类的核心圣地，还有可能与他们的『神』接触？」希利亚放开了凯撒。 「听起来是这样。」 「那正好可以顺便看看，他们信奉的神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看起来应该不足以对你我造成威胁，不过还是小心为好。给，帮你加强一下身上的幻术，防止你被人识破。」 希利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朵玫瑰，举到了他面前。 他将玫瑰送过去，与凯撒领口的别针相触碰，瞬间，玫瑰消失不见，化成一道黑色的烟雾融入了凯撒的胸针。 「我这几天大概要去观察一下主角，可能没时间来这边。」 这些话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悄悄传讯给了凯撒，并且还屏蔽了系统。 他们之前都会有意无意地向系统透出些可疑之处，以此来试探系统的守密性和对他们的信任度，不过这种可疑过头、很可能导致他们暴露的信息绝不能让系统发现。 除了直接研究主系统派出来的子系统以外，记录这些「任务世界」的情形也很必要。 …… 希利亚在返程的过程中遇到了一点麻烦。 魔族的领地入口在极西之境，横贯大陆、宛若巨斧噼开的天堑悬崖之下。悬崖中瀰漫着传说中能阻隔一切的白色雾气，浓雾之下，是通往魔族地下城的通道。 而这千百年来，浓雾在不断地向周边蔓延，吞没了越来越多的边境领土。 这也就让大陆上的人类产生了一个想法——魔族们是入侵者，而且妄图侵占更多土地。 在地下城那边，浓雾蔓延，人类世界的事物也出现在了他们居住的区域，出现在魔族们面前的是另一片天地。无论出于怎样的考虑，他们也都必须探索一番。 而这样的探索在双方消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侵占。 但据他判断，魔族地下城与人类居住的主大陆并非身处同一位面，而是分属于不同位面，后来才发生融合，两边被天然形成的通道联通起来。 浓雾的蔓延只不过是这一融合过程中的自然现象罢了。 「形象些解释，大概可以理解成两块涂满奶油的蛋糕相撞，它们的奶油融合在了一起，其中一个的流心淌了出来，向着另一边蔓延。」 「这样说大概能理解吗？」希利亚问一脸迷惑的系统。 「好像，大概？」 但它显然关注点清奇：「所以为什么是蛋糕？」 「随便举个例子。比较形象。」 「也就是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正邪之分？」系统看了看拦在他们面前、属于魔族公主辛西娅的卫队，偏过头问道。 希利亚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领地，而是装扮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魔族居民的样子，穿过离天堑深渊最近的混乱之地，回到自己的地盘。 这片区域是三大领主领地的交接处，又因为临近天堑，故而纷争频发。如果不想引发战事，任何魔族来到这里也只能小心谨慎，唯有这位「公主」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差不多吧。我想，主角之所以能在剧情中顺风顺水、一路成神，也许是因为他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各方的桥樑？」 即使只是在精神空间对话，希利亚也压低了声音。 「什么？」系统没听懂。 「没什么，不怎么重要。」 希利亚不打算再说一遍。他其实并不是在对系统说话又或者是自言自语，而是在向凯撒讲述自己的推测。 第15页 藉助他们之间的契约，双方都可以与对方的视角、思维相连接，感知到对方所感知的一切，乃至于直接向对方传递自己的所思所想。 此刻，凯撒正是在通过他的视角观看着天堑深渊这边的景象。 「在原着中，天堑两边的双方最终发生了一场决战。主角不光在决战中变强，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势力，还左右逢源，同时与教廷圣女、魔族公主和人类帝国的女皇有着亲密的关系。」 「而最终决战的结局也很是奇怪——」 【林阳一手拥着圣女，一手拥着魔族公主，而女皇则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都是我的心爱之人，我也不愿抛弃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这场大战已经打了太久，再争执下去有失和气。」林阳将两位美女的手拉起来，放在了一起，让她们双手交握，自此言和。 二女则羞红了脸，忍不住露出了娇媚的笑容，望向彼此，点了点头。 见自己的心上人们都这样理解他的心意，林阳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了，就由我来打开这扇大门吧！」 就这样，天穹之上降下来七彩圣光，通往神界的大门就此打开，而林阳率先迈入了神界之门。 （完）】 「听起来，怎么有点这位主角被诈骗了的感觉？」 凯撒说。 这种诈骗套路，早就在地狱里普及了。 不过这种既包含了美色当前又包含了成神诱惑的诈骗，放在一个普通人的眼前，想不上当也很难。 他内心其实已经偏向主角被骗的猜想了。而现在拼图上唯一缺失的一块，就是这所谓的「成神」到底是什么。 「很有可能吧？看他这副直到最后都不知道圣女本体是龙的样子，这事没有古怪才不正常。」希利亚每次想到这点都很想笑。 「说起来，」他的重点又转移到了奇怪的地方，「我记得龙族的习性很是特殊？」 「在一对龙族伴侣中，只要处于强势地位的龙族有意向，便能够让较弱势的另一方进入发/情状态。而占据强势地位的则不分性别，只论自身实力。」凯撒回答道。 因为他自身的特殊原因，对此还算印象深刻。 「所以……真是可惜啊。也许在之后的某个世界，我应该『徵用』一具巨龙的躯体？」 难以言喻的、令人尴尬的沉默扩散开来。过了半晌，凯撒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抛弃身体，灵魂裸/奔，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干这种事吧？」 希利亚（异常兴奋）：「猜·对·了～我该给你什么奖励才好呢？」 第9章 恶魔主教（9） 「退让！」 寒光闪过，造型奇特的狰狞刀锋横扫过近处的人群，随之而来的炽流使得不少围观人群的外袍与肌肤被灼伤，这是「公主」辛西娅的卫队在驱赶挡路之人。 希利亚向下拉了拉兜帽，融入了惊慌失措的路人里，也跟着匆匆闪避。 而系统虽看起来占地面积不小，但却可以在虚实之间转化，现在它就及时将自己转化成了虚影形态，规避了被人踩踏的危险。 希利亚现在变成了在这群魔族中比较大众脸的形象—— 细瘦的人形，尖利的兽爪，狰狞的尾部；身上绝大部分都生长着青黑色的粗糙鳞片，这些鳞片一直覆盖到了脸上。 为了进一步降低存在感，外衣也被他用幻术变成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袍子，而标志性的银髮更是变成了不起眼的棕灰色。 突发状况打断了他和凯撒的交流，不过希利亚并没有显露出不悦，反而是升起了期待：「你看，这回我可以和他们近距离接触了。根据剧情推测的话，现在主角应该也在上面。」 他的目光越过黑压压的卫队，投向了被围拢在中间的精緻马车。 凯撒也通过他的视角，感知到了那里面一强一弱的两道能量，应该就是公主和主角。 辛西娅是强者，而现在名为伊文的主角林阳则是弱者。 只不过，单从他们之间的互动来看，关系却似乎颠倒了过来。此时此刻，无论是凯撒、希利亚还是系统，心中都无法阻止地浮现出了一段文字： 【辛西娅举起一根银叉，将切好的水果送进了林阳的口中，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 「怎么样，好吃吗？「 感受到她的似水柔情，看着这双充满关爱与宠溺的眼睛，林阳心中一暖：「嗯，味道很棒，谢谢。「 林阳继续说道：「你对我真的很好啊，这些天，真的非常感谢你照顾我。「 辛西娅摇摇头说道：「你不用感谢我，其实我也只是在帮助自己而已。「】 与原着同步率达到百分之百? 而凯撒则发现了一些异样的地方：「她在餵食的同时，还在对主角下诅咒？」 这样一来，辛西娅的举动也可以解读为别的含义：「她本身实力就强于主角，先与他熟络起来，再加上亲密的言行吸引住他的注意力，让他无法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异状。倒也确实容易见效。」 「即使主角发现了，也可以甩锅说成是其他人下的诅咒、是魔族这里天然环境不好等等原因。」希利亚也补充道。 他们一人说一半，几句话就轻易地砸破了系统的防线。 「别把人想得这么坏，万一她是好意呢……？」系统试图替女主角（之一）辩解，不过声音越来越小，谁让它自己也觉得离谱。 第16页 「好心好意下诅咒，嗯？」 希利亚笑着看向它。 虽然凯撒并不在这里，但系统却总觉得自己受到了双份的鄙视。可它又有什么办法？它只不过是一只希望剧情能够顺利进行下去的无辜系统。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快离开视线了。」希利亚指使着系统，「快跳，跳到他们的车顶上去！」 系统习惯了他平时的无理要求，这回终于遇见了自己可以完成、又不让它觉得脸皮挂不住的任务，居然连脑子都没过，立刻就服从地蹿了上去。 至于凯撒那边，凯撒很少有什么要求它去干的东西，经常让系统觉得很没有参与感。 下一秒，希利亚也紧跟着出现在了车顶上，就落在系统的旁边。 「你没有注意到吗？这两个人的灵魂之上，都没有半分和其他魔族一样的能量，哪怕是辛西娅。」 「也就是说，这位『魔族公主』……实际上是人类呢？」 短暂的吟唱过后，希利亚的视野发生了变化，从与普通人类并无太大差异的模样变成了完全由能量构成的图景。在这一视野中，外面灰黑色的灵魂多如海水，只有车厢之内存在着两团以淡金色为主的光芒。 而随着宿主的发现，系统的部分功能也从被锁定的灰色恢復成了正常的样子，世界意志对于它的蒙蔽已经被解开了些。只不过，在它也没有发现的地方，[隐藏任务]刚要弹窗，就被一只卡通白鸦张开嘴吞了下去。 「不用担心，这群人的身份又与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在凯撒提醒下，希利亚才注意到系统的积极性又有降低的趋势，赶紧煳弄说。 不过对于他们搞事很有帮助。他在心里悄悄补充道。 「但是，如果接下来他们还按这个路线走的话，我们的剧情就要完蛋了。」 希利亚站在车顶上，银白色的长髮在风中吹拂，向后飘飞。他向前方看去，推测出了这些人的去向，冷静地提醒道。 「什么？！」 「在剧情中，他们是进入了我的领地，被我察觉到，我才派军队追杀。现实中，他们也确实向着我的领地逃去，而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绕开了那片区域。」 「如果我现在就派人，剧情还可以进行下去，不过完成度就不再完美了。所以，」在系统惊慌的眼神中，他抬起右手，挥向前方—— 「前方有异常！」 士兵的传讯声传递迴了辛西娅和林阳所在的车厢之中，在林阳的控制之下，由骷髅马驾驭的马车急急停下，辛西娅稳住身形，拿着兽类嵴骨制成的鞭子走了下来。 「怎么了？」她将微卷的黑色髮丝撩向脑后，露出澄碧如洗的双眼。 林阳则已经忍不住将佩剑抽出了剑鞘：「好像有人挡路。我去把他们都解决掉！」 「等等。」辛西娅按住了他的肩膀，「不太对劲……」 在他们的前方，原本属于另一位领主的旗帜转瞬之间全被黑雾覆盖，原本已经准备放行的魔族守卫们双目突然间失去了神采，像是在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一般，齐刷刷转过来向他们进攻。 「该死，是那个新领主干的！」辛西娅的咒骂声被淹没在了双方骤然沸腾的打斗声之中。 林阳早在冲突爆发的瞬间就加入进了战局之中，她观战了片刻，发觉对面攻势勐烈，也不得不甩动长鞭参战，抬手之间便带起一阵血沫飞雨。 希利亚则坐在他们身后的车顶上，将手按在了瑟瑟发抖的系统头顶上，揉了揉，觉得手感不错，又拍了拍。 「你看，这样的话，他们不就是闯入『我的』领地了吗？」 …… 「报告宿主，希利亚又买了新的商品『深渊结晶』！」 现在距离希利亚动手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凯撒早已断开了与他的连结，毕竟这场战役的结局毫无悬念，没有必要再观看下去。 这边，系统死命抱着他的小腿，泪流满面：「我们这才是第一个世界啊！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宿主你管管他吧！」 面对系统的控诉，凯撒的反应是—— 「哦，我知道了。」 冷淡地回答道，冷淡地把系统拎起来，放到一边。 「没关系，他会算帐。你先在一边安静待会儿，我还要为之后的祈祷仪式做准备。」 成为红衣主教之后要经歷的圣柱下祈祷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所有经歷过的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只有零星的「神降」传言流传出来，却无法得知细节。任何信徒能够获此殊荣，都必定会精心准备，虔诚的整顿好自己。 凯撒也在精心准备着，只不过准备的流程和信徒们不一样。 ——他坐在床上，左手托住剑柄，右手细緻地擦拭着入夜孤星漆黑冰冷的剑身，神情专注。在不远处，衣柜中还整齐地放着全套的主教服饰。 系统在他刚拿出剑的时候还想问一下宿主是打算干什么，不过等凯撒拔剑出鞘之后就连耳朵都不敢动一下了。自从跟了这两个宿主，它就觉得自己每天都在操些很怪异的心。 #别的宿主想要渎神，我的宿主想弒神# #很难说哪件事更可怕# #系统的悲惨生涯# 「你好像很闲的样子？」 如果说没有收敛自身气势的凯撒像是锋利的武器一般让它不敢接近，那么，平常状态下的希利亚就足以成为系统的噩梦。 第17页 现在，噩梦对它发出了恐怖的低语： 「如果你没什么事干的话，不如把能力分配给我这边，帮我检测些东西？」 发现凯撒这边真的没有它什么用武之地，系统只好不情愿地过去给希利亚帮忙。它大部分意识刚分配过去，就发现希利亚面前摆放着四个鲜血淋漓的盘子，上面分别摆放着血、肉和骨。 在它强忍着恐惧，看向最后一个盘子，却发现上面空无一物的时候，轻柔低缓的声音紧贴着它的耳朵响起： 「那里面放着的是灵魂。」 系统「喵嗷」的尖叫声还没有发出来，希利亚就已经又推了一个小盘子到它面前，里面正是系统商城里售卖的深渊结晶。 「你不是有很强的探测能力吗？现在，听我指令，你去把那些，」希利亚指向那排血淋淋的盘子， 「和这里面蕴藏的能量对比一下。」他将深渊结晶又往前推了推。 这下系统顾不上害怕了，麻木地干起了本来不属于它的工作。 阴暗的地牢之中。 辛西娅警惕地注视着牢房外的看守，摘下了脖颈间的项鍊，将上面翠绿色的吊坠攥在手心里，用力，鲜血滴落。 「这回糟糕了，看来必须要联繫教廷了。」 第10章 恶魔主教（10） 第二天清晨，教廷核心区域，代表着神只的「圣柱」之下，是一道刺目的红影。 凯撒并未像其他前来祷告的人一样恭敬虔诚地跪在地上，而是倚靠在圣柱上，紧闭双目，两臂间环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这种举动称得上是亵渎。不过，这里又不存在别的信徒，而他也不可能在意这点小事。实际上，凯撒还有更加「亵渎」的计划等待着实施。 而红色的主教长袍款式古典庄重，穿在任何人身上都只会给人肃穆的感觉，唯独穿在凯撒身上，才像是被鲜血染红。 圣所四周绘制着壁画，描绘出人类在代表光明的神只指引之下战胜异族的故事，色泽浓重艷丽，笔触却克制规整；而在穹顶中央，正对着圣柱的地方则被凿开了万丈光芒状的缺口。 现在，清晨淡金色的日光斜穿过周围的彩绘玻璃，而更多的、象徵神圣的光辉则直直地从缺口处倾泻而下，照在他墨黑色的髮丝之上。 旁人看不到的是，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只橘猫正在抓耳挠腮，为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感到心虚。 没有办法，系统本来也不想这么干，可惜在希利亚的威逼利诱之下，它还是被迫同意了偷拍凯撒的无理要求。 「我还没有见过他穿这种衣服，非常好奇。可以满足一下我的愿望吗，这应该算不上多么无理的要求吧？」 谁让希利亚给出的理由这么合理，系统都找不到方法反驳，最后只能被迫接受。 一边寻找着拍照的角度，突然间，一个不合适的词从系统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高岭之花。」 系统：…… 它甩甩头，赶紧把这个词扔出自己的脑中。不光是不能让宿主知道，连它自己也被雷得不轻，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那帮不务正业的系统同事们带坏了。 「好像要来了？」系统刚拍到合适的角度，凯撒就睁开了眼睛，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系统也发现了，在这片空间之内，光明之力的汇聚速度骤然加快，没过几秒就已经浓郁到了近乎能凝聚成实体结晶的程度。 而凯撒只是从圣柱之上起身，换作单手持剑的姿势，另一只手掏出了提灯状的东西，开始收集这里的能量。 很快，提灯之中出现了点点淡金色的光亮，这些光亮又逐渐凝聚成了金色的半透明结晶。 「好像确实有所不同……？」在红衣主教宽大的袖子之下，隐匿着漆黑的盔甲。凯撒将提灯举到面前，用覆盖着尖锐手甲的指尖敲了敲提灯的罩子，观察着里面的结晶。 系统却紧张得像是待会儿要执行计划的人是它一样，下意识弓起了身子，炸开了全身的毛，活像一只因为自己即将要被送上餐桌而瑟瑟发抖的炸鸡腿。 …… 当整个空间都被灿烂的金色光芒所充斥，连墙壁与脚下的地面似乎也在散发着光芒之时，圣柱之上，开启了一扇由光辉勾勒而成的大门。大门之后，转动着一双灿金色的圆形眼睛，扫过这片空间，寻找着本该存在于这里的信徒。 「咦，不在吗？」 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信徒的存在，祂好奇地从门内探出了头。 「这里明明有人啊？」 又像外挪动了几步，祂还是没有找到信徒的存在。不过威严的神明并未因此而发怒，反而高兴了起来：「他们这回总算明白吾的心意了，竟然没有找那种乏味的老头老太太，送过来了这么好玩的一个傢伙！」 神在心里宣布：好耶！捉迷藏最棒了！ 紧接着，当祂再次向外挪动的时候，突然感觉从下方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拉力，好像要带着祂向极深的深渊坠落。 「等等，你在冒犯了神明！」 祂奋力挥动着翅膀，但这却无济于事。神的身体变得沉重，周围的空间不再受祂所控制，连对周身光辉的控制也在急速减弱，祂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接触不良的电灯泡。 而看向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黑暗之中，祂似乎一边跌落，一边穿越了数重光门。 第18页 每过一层门，周围的空间和元素就混乱一分，而祂却无力阻止这样的下坠。 终于，在穿过第七重门的时候，祂夺回了控制权，使用神力，意图击碎这个困住祂的空间。 「你们这是在渎神！渎神知道吗！！」 可惜，在祂积蓄力量、马上就能一举轰爆这个可恶的渎神者之前，祂就跌落进了一片柔软棉绒的触感之中。安心的、温暖的感觉瞬间消解了祂反抗的意志。 「啪嗒。」 轻微的、奇怪的声响唤回了祂的警惕，就在神打算寻找发出声响的东西时，祂突然发现，黑暗消失了，头顶的天空中却出现了无数道辐射状的暗红色细柱。 「笼子？！」祂，或者说它瞬间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跳着脚控诉，「你们，你们居然敢用笼子关我？！」 在笼子外面，系统也同样震惊。毛绒绒的橘猫用爪子推了推红色鸟笼，把里面的毛球小鸟推得骂骂咧咧：「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光明神本神？这真的是神？！」 「是。」凯撒先回答了系统的问题，随后又回应了光明神的控诉，「本来是不打算用鸟笼的，不过看到你的样子，就觉得这东西也许能让你觉得比较亲切？」 「你放屁！***，哪只鸟能**对笼子有亲切感啊！」光明鸟开始破口大骂，所说的话逐渐从带着「啾啾啾」的尾音变成了必须要被「哔——」掉的东西。 可能因为光明神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只是块背景板，也可能是因为系统现在对鸟比较感兴趣，所以才没有再发出「任务怎么办」的哀嚎声，而是不断好奇地用爪子推着鸟笼。 凯撒也乐于看它们「和谐相处」，估计光明鸟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接受自己的处境，他干脆放任这两个傢伙对骂，低头研究提灯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了摆弄几个新仪器和提灯的动作，看向了笼中鸟。， 「这些『光明之力』，应该不是你本人所拥有的吧？」在光明鸟即将挣脱笼子的囚禁、逃出去的时候，凯撒伸出手指，把它戳了一个跟头。 浑身漆黑的煤球鸟发泄式地啄了他一口，可惜凯撒的手部完全被漆黑坚硬的金属盔甲覆盖，它的勐啄甚至无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而进入鸟笼空间以后，周围能够被它催动的能量变得极为稀薄，全部投敌到了凯撒那边。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凯撒远比它强得多。它现在只敢嘴上不饶人，根本不敢真的和他对抗。 「不是它的？那它怎么能冒充成光明神，还能在信徒祷告的时候降下赐福？」 系统扒拉着鸟笼，好奇地问道。 「也许是因为它虽然并非纯粹光明的造物，但却拥有着无时无刻不在汇聚能量的能力？」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比较厉害的电池，能够储存大量能量供自己所用；相比于其他生物，它也更容易操控各类元素，摄取能量，富集到自己身边。至于为什么唯独选择了富集光明系元素，那就该问它了。」 凯撒无视了煤球鸟的抗拒，又是掀翅膀又是掰鸟喙的，像经验丰富的兽医一样摆弄着它。 「……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就在凯撒将煤球的嘴捏开的同时，白鸦从他宽大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又赶紧拿翅膀蒙住了脸，一对漆黑的眼珠倒是从羽缝中露了出来，向外看去。 「好残忍，好可怕，好变态——」 他用某种夸张的语调念道。 凯撒并没有理会希利亚的日常戏精，只是抽出一只手摸了摸他，另一只手则压制住了妄图逃跑的煤球鸟。 「它什么也不会愿意告诉我们的。」白鸦顺着他的胳膊，欢快地向上跳到了肩膀上，「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凯撒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在他的洁白的翅膀上落下了一个吻，带着笑意问道：「好了，怎么样，愿意告诉我了吗？」 白鸦装出即将晕倒的样子，连原本总习惯于伪装出讥讽之意的声音也显得迷醉起来：「好吧，看来我已经要完了。彻底被拿捏住了，这又该让我如何拒绝？」 与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煤球鸟不同，白鸦的体型虽然流线而纤长，从头到尾的长度却和橘猫系统差不多大。 比煤球鸟大了数倍的白鸦跳了下来，注视着它，压迫感极强地把它的底细扒了个干净： 「它原本是在其他世界诞生的，也许是某种神鸟。在它还是个蛋的时候，就不幸穿越了空间裂隙，来到了这个世界。」 「失去了长辈的抚育，它也丧失了破壳的机会。只不过，同大部分神话生物一样，它在仍在壳中时也早已拥有了意识和代代传承的知识。」 「藉助这些东西，它依靠自身的特性和编造出的神话，将自己捧上了圣物乃至于最终的神位，依靠信仰的外力为自己争取了降生的机会，也是很努力了。」 白鸦俯下身子，看向笼中鸟：「这么看来，它现在还没有褪去绒毛，居然还是只未离巢的小鸟？」 「你怎么会知道——！」 未成年鸟尖叫起来。 「好了，无聊的问题已经都回答完毕。」拦住了准备回答的希利亚，凯撒将手撤出了笼内，由他所构建的鸟笼空间阻隔了一切生物出入内外，却唯独不会阻拦他。 他的掌心覆盖到笼顶：「现在，该轮到你回答问题了。」 第19页 「既然你平常这么喜欢看戏，应该也了解不少教廷内部的秘闻吧？」 凯撒露出了让它感到恐惧的微笑，放轻声音，询问道： 「现在，告诉我一个可以架空全部教廷高层的办法，否则，」 在它抗拒的目光中，凯撒审判道—— 「希利亚，就把它交给你了。」 在白鸦欢唿雀跃的声音中，鸟笼这个阻拦在他前面的障碍完全消失了，而黑炭色的肥啾则发出了最后一声悽厉的哀鸣。 第11章 阴影教皇（1） 「好了，这就是全部了。」 虽说凯撒和希利亚可以直接通过灵魂交流，可以完全共享彼此的记忆和此刻的思绪，但在平时，在非战斗状态之下，他们却还是很习惯做一些「多余」的动作。 凯撒直起身子，不再保持附耳倾听的姿态，白鸦也舒展开翅膀，衔住了鸟笼顶端。 囚笼之中，煤球鸟缩成了一团。 白鸦能够看破它的灵魂，随意翻找到其中隐藏最深的秘密，这使得这位光明神瑟瑟发抖，正在因此而自闭。 等它发现白鸦真的向外飞去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等等？！你还想要干什么，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 「我只是看你这么无聊，想带你去找些乐子而已。」白鸦无视了它的抗拒，又一振翅，这回就彻底消失在了凯撒的视野之内。 「让他带走那个……光明神，真的没有问题吗？」系统趴在一旁，看向凯撒，徵求他的意见。 希利亚倒也是它的宿主，可它下意识地不敢与他多打交道；而凯撒虽然向来冷漠，却也让系统觉得好相处得多了。 「他带走那只鸟，应该是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凯撒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将长剑和铠甲都收回了空间之内。 「他那边不是正在走剧情，要和主角接触吗？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关键，需要让这只，不，这位神去确认。」 整理完毕，凯撒就变成了正常的神职者。 他的样貌年轻又凌厉，身上暗红色的典雅长袍并不多么修身，只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部。 虽说这身神职者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确实显得有些别扭，就像是走错了路一样，但也不可否认，他确实很适合这种深红的色泽。 时间也掌控得极佳，他刚收拾完毕，门外就传来了奥利维亚轻快的声音： 「您好，仪式应该已经完毕了吧？」 凯撒没有迟疑，直接解除了原本封死这片区域的结界，向外走去。 结界有两层，一层是圣地自带的，为了保护主教们的安全，防止仪式过程中受袭所建立的，而另一层则是他为了防止光明神逃跑设下的。 「非常顺利，你们在外面应该也能看得出来。」 凯撒没有和她迂迴。仪式顺利与否，教廷肯定有他们自己的判断标准，否则歷史上就不会出现多位「神弃者」在仪式时间结束之前就已经被教廷高层赶出去的故事了。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自己「被神所厌弃」的真相，只不过是因为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小鸟嫌他们无趣，也不知道他们该做何感想。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最大的好消息应该就是「神」喜欢只看些小打小闹，并没有为了热闹而掀起战火、降下天灾的爱好。 「是的，即便在外面，我们也有可以推测出圣地之内的状况。这些都属于高级别的机密，在仪式完成之后，您也将获得查阅权限。」 奥利维亚对教廷极为熟悉，也深受信任，引导新人的工作几乎由她全权负责。 在剧情中，主角对她的印象是一个三岁时就被抛弃在某个教堂门口、从此由教廷抚养长大的，不过实际看来，她应该是在成年后才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藉此潜伏进教廷的。 凯撒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否看破了教廷信仰背后的谎言，不过对于一条龙来说，这种事情大概也算不上什么。 即使这个世界都面临着危机，他们也拥有在灾难来临之前成群飞离这个世界的力量。 而奥利维亚也对魔族不感兴趣，心里只担忧有人会破坏她收集财宝的游戏。 「对了，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能得到神明的认可，」奥利维亚接收到了来自教皇的消息，示意他先停下脚步，「教皇陛下正在接待来自奥尼慕帝国的使团，这次连他们的法弥拉女王也亲自前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希望我也能过去？」 「没错。」她顺便解释道，「您上次完美完成了拜访精灵们的任务之后，陛下就对您赞不绝口。」 除了混进教廷时的目的不纯以外，在其他方面，奥利维亚算得上是个很好的同事。 凯撒毫不怀疑，即便她身份暴露，在教廷之内也会有不少人替她说话。 「我明白了，这就过去。」 「多谢你了。」 凯撒对她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便向着议事厅赶去。 而奥利维亚则站在原地，注视着凯撒离去的身影，逐渐产生了危险的念头： 「这位新同事看起来好像很有钱又很和善的样子，我可不可以……抢劫同事？」 系统现在则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女王？法弥拉女王？！好耶！」的氛围中了。 在《魔武巅峰》中，法弥拉女王也是位关键人物。当然，放在这样的剧情里，她的关键性也就只能体现在她对主角的倾慕和帮助上了。 第20页 作为一只由主系统产出的子系统，它对剧情抱有无条件的喜爱和支持。 既然剧情是以主角林阳的视角描述他的「传奇人生」，那系统就跟着剧情鼓掌喝彩，不会去考虑什么「不合理」又或者「不正确」的问题。 而如果下一篇剧情换成以林阳的后宫为主角的，变成林阳被反杀，系统也同样不会有任何偏好，只会跟着喊一句「干得漂亮」。 凯撒也看得清楚，所以很少会和它提起剧情与现实的差别。 实际上，希利亚刚才就告诉他了一个有趣的事实——所谓的魔族公主辛西娅，实际上是教廷派来的间谍——这也是他不会主动告诉系统的东西。 凯撒完成仪式时前往的、用于安置圣柱之所位于教廷总部的极深之处，几乎是最里部了，马上就要与圣城外的山体连接，而接待客人的议事厅则在靠近正门的建筑群里。 这些建筑无一不限制了传送，任何人身处其中，都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抵达自己的目的地。 这种限制放在凯撒身上自然起不了半分作用，不过，他也没必要显现出什么不同。 穿过被精心规划过的庭院，进入议事厅。用于接待法弥拉女王的会客室在二楼，沿着螺旋式的楼梯走上去，推开绘制着代表教廷的「晨曦之焰」标志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清澈明亮的光线。 不过，在这明亮光辉的空间内，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位玫红髮色的女性……身后躁动的黑暗侧力量。 「晨安，女王陛下。」 凯撒的脸上带着绅士的笑意，向她行礼致意，身着利落骑装的法弥拉女王也起身回以一礼。 帝国那边的使团显然还没有来齐，会谈也并未开始，现在双方的姿态都很放松，两拨人身上不存在剑拔弩张的气势。 看来关系还不错，应该并不会出现什么状况。 在剧情中也是如此，教廷非但没有延续常规的反派形象，势力和风评竟然一直都很不错。 可以说，主角只是让教廷的名望更上一层，却没有达到救其于水火又或者是将其置于水火中的程度。 落座以后，凯撒看似只是随意地垂下了左臂，实则是碰了碰系统的耳朵，提醒它说： 「这回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吧？这位人类帝国的女王，实际上是个少说已经死了三百年的亡灵。」 「这些人还挺有默契。本来是都想把对方势力钻成筛子，不料潜伏来潜伏去，自己的老家也同样被钻了。」 「是，是吗！？」 ——在希利亚那边—— 「看那里。」将鸟笼安置在虬结的树枝上，白鸦漆黑的眼珠中闪过狡黠的光。 「既然你平时喜欢看戏，喜欢观察你的信徒们，那么，你应该也认识她吧？」 光明神向他所示意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它面前，赫然就是翠绿色眼睛的辛西娅。 在希利亚的放水之下，她成功地向教廷求助了，并且在那些人协助之下带着主角逃离了地牢。 「当然，你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关系。我已经都明白过来了。」 站在浓密到近乎漆黑一片的树冠遮掩之下，白鸦接着说道： 「辛西娅是教廷派到魔族这边潜伏的间谍。她这些年不光成功打入了魔族内部，甚至还让魔族们误以为她真的是前任王者的后代。」 「经过这些天的试探，她现在已经认定这个自称「林阳」的傢伙肯定大有问题，说不定就是破局的关键。所以，她绝对不会林阳落在魔族手里。」 「别放松警惕！」 树下，辛西娅的余光注意到一星光亮，直觉不对，赶紧按住林阳的肩膀将他压在了地面上，这才险之又险地躲过突兀出现的黑色箭矢。 她瞟了一眼周围幽暗连绵的树冠，果然在其中发现了白色的轮廓。 「小心点，据说那些白鸦都是新领主的耳目！」 「你受伤了？！」林阳则震惊地看向她向下滴落着血迹的腿部，无法再保持冷静，只想着让伤到她的人付出代价！ 「没时间管那么多了！」挥鞭将最先赶来的士兵扫倒在地上之后，辛西娅就立刻打开传送捲轴，带着林阳逃走了。 「终于逃走了。」 树上的白鸦们落到地上，汇聚成了白色的人影，注视着两人消失的地方。 第12章 阴影教皇（2） 被这位女王带来的东西除了使团以外，还有一个被厚重天鹅绒布遮住的方形物体。教廷众人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不过应该不会是活物。 「这是什么？」使团将其运送进来时，那位目光锐利的秃头主教睨了一眼。他虽然没有拦住他们，但态度也算不上多么友善。 法弥拉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意：「是礼物哦。」 「好了，奥斯汀，」年事已高但依旧温文尔雅的教皇挥动手中的权杖，作出阻拦的动作，缓和气氛道，「别总是这么大脾气，你代表的是教廷，又不是火龙。」 听到这话，秃头主教冷哼一声，但也听话地退到了一旁去。 在这样的环境中，凯撒同样保持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实际上却并没有分多少精力给在场的众人。 不过，他倒是听见了秃头主教的心音： 「总是这么心大，半点警惕性都没有，迟早哪天就该被刺杀了。」 第21页 「我还必须保护好这种对自己的生命都不负责任的傢伙，真是麻烦死了。」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他周围活跃的魔法表明，他现在正在警惕地保护着教皇的安全。 凯撒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并不重要的秘密。 他用精神力戳了戳系统：「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傲娇』了吧？」 被戳了的系统艰难打量了一下秃头主教，更加艰难地回答道：「如果您非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行。」 系统现在有点后悔，它当初就不该告诉宿主那堆「系统热词」，就不该给宿主扩充这么大的知识面。 它现在迫切地需要洗一下脑子，不想让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傲娇的秃头老头子身上，便观察起了别人。 很快，它就有了发现： 「宿主，她好像一直在打量你？」 凯撒无需转头，就知道它说的是谁。那位女王陛下显然没有看出来什么东西，只是因为他面生而感到新奇。 「这样啊。」系统「哦」了一声。 其实从它的角度来看，说不定是因为宿主太好看才会这样。 它找到自己的宿主以后，也和曾经熟悉的系统联繫过几次，交流一下任务完成进度之类的。其中最让它印象深刻的就是万人迷系统和它的宿主了，那傢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不过在对比两位宿主的形象之后，它得出了一个结论——既然那傢伙的宿主都能成为万人迷，那自己的宿主没道理不是万人迷。 「万人迷系统？」凯撒突然问道，「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你和它很熟吗？」 「啊？我说出声了？」系统莫名的心虚，总感觉自己像是偷偷熘出去跟小混混玩结果被家长发现了一样，「也没有很熟吧，怎么了吗？」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凯撒属实是摸不清系统这脆弱的神经，「希利亚感兴趣而已，他想了解。他刚才让我转告你，希望你今天内能整理一份关于万人迷系统的资料。」 「当然，愿意具体到什么程度看你自己，机密的那些就不用了。」 虽然希利亚实际上并不清楚他们这边的闲聊，也不可能听到系统在这边的思绪，但他还是找了希利亚当藉口。 反正希利亚肯定会感兴趣的。 也算是对他多次以「凯撒肯定会喜欢的」为理由说服系统不要通风报信、方便他给凯撒带来「惊喜」的报復。 「对了，她为什么不惧怕光明之力？」 面板上的「种族：亡灵」几字对系统来说实在有点刺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它法弥拉并非人类、剧情也充满变数。 看着眼前这位仪态优雅大方，行动自如的女王陛下，系统被狠狠震惊到了。 「也许是身上带着什么特殊道具？」凯撒提示道。 系统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也没有像光明神一样主动融入这个世界，自然会遭到世界意识的排斥。 经过这些天与系统的相处，凯撒已经从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点端倪——如果没有「宿主」供系统依託，帮助系统探索、改变这个世界，系统的力量很难真正发挥作用。 「我再扫描一下……宿主您说对了，是因为她戴着的项鍊！」 「这条项鍊经过了赐福，能够保护佩戴者不受任何外来力量的侵扰。」伴随着系统的声音，凯撒面前也出现了虚幻的箭头和说明性文字，指向法弥拉胸前雕刻成玫瑰状的深红宝石。 被提示之后，系统很快就检测到问题所在，不过这并没有让它感受到半点安慰，因为它这次还检测到了更多东西： 「法弥拉诞生于在三百多年前的奥尼慕，原本是上一代王朝的公主，不过刚成年时就不幸惨死在了动乱之中。」 「机缘巧合之下，她被转化成了亡灵，并且还保留了自我意识。那条项鍊也是她作为公主时得到的，并且直到她变成亡灵以后也在保护着她。。」 当然，如果仅此而已，系统还能勉勉强强把她看作是个留恋权势、野心未泯的普通亡灵，安慰自己说即使换了种族，也未必会对剧情造成多大影响。 只不过—— 「后来，又经歷了一系列复杂状况之后，她和三大魔族领主之一的『炽焰之主』结盟，在其帮助之下当上了奥尼慕帝国的女王。作为代价，她也要为盟友提供相应的便利，即让炽焰之主带领军队从奥尼慕进入主大陆。」 「而更加离谱的是，法弥拉当女王逐渐当上了瘾，现在已经不想再遵循一开始的承诺，了。」 「所以，她决定背叛一开始的盟约。」 「而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报復，前不久，她代表帝国和龙岛达成协议，现在又想与教廷进一步拉近关系。」 凯撒享受着醇香的红茶，应付着眼前的外交场面，听着系统抓狂的声音： 「也就是说，现在这三位女主角都和剧情中完全不一样！更重要的是，她们对男主角都没有任何爱慕之情，这可怎么办……」 「等等，」凯撒挑眉，不得不打断了系统，「在我的印象中，这应该不在我们的负责范围之内？」 系统先是瞪圆了双眼，紧跟着就醒悟过来：「好像是这样。」 「可能是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喵。」 「不过这些应该也可以算作支线任务吧，同样有积分可赚。」 第22页 它不太甘心地小声喵着。 「你觉得光凭我们就能办到？」凯撒反问它。 系统其实很想回一个「是」的，不过观察了宿主的表情，还是没敢说出来。 但在它的心目中，也确实是这样。 ——宿主可是个揭露了光明神真面目的男人啊！这还不值得信赖吗？ 亡灵法弥拉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给系统带来了多大伤害。 她自以为隐蔽的观察凯撒观察了半天，旁敲侧击，试图从其他教廷成员那里问出与他有关的信息，但最终还是白费力气。 「很年轻，没什么背景，在贫寒之地长大；很有能力，促成了教廷与精灵的合作；个体实力可观，绝佳的光明元素亲和力……」 她整理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这位年轻主教的情报，全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算了，还有机会。拉拢他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沉入心底，站起身来。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带来了这样东西。」法弥拉轻轻击掌，这下，由帝国使团带过来的、一直被厚重布料遮盖住的东西终于展现在了教廷众人的面前，竟然是一副水晶制成的棺材。 水晶棺中铺满了柔软的丝绒，里面沉睡着一个白色的、无性别的人形生物。 两只洁白的羽翼从「它」的背部伸出，收拢着，将它的大部分躯体遮盖在下面。 「羽人？！」 看到这种在教典中与「神使」挂钩的生物出现在他们面前，在场的教廷代表无一不勐地站起身来，凯撒也跟着他们随便站了一下，以防自己显得太过突兀。 「你们是什么意思？」秃头主教皱起了眉，显然是把这当成了挑衅。 「这还要多亏我们呢。」法弥拉没有理会他的怒意，「是我们把它从拍卖场里救了下来呢。」 在这群人你来我往地交锋的同时，凯撒悄然接近了安置羽人的水晶棺。 「『它』看起来……有点像希利亚？」系统也在观察着这只羽人，它有些迟疑地开口了。 「像吗？」 凯撒不置可否。 他并没有多么靠近羽人，但系统能够看到，有丝丝血红色的、火焰状的东西从他周身出现，落入了水晶棺中。 羽人的长相确实和希利亚有些相似之处，同样的银白长发，乍一看很是相仿的面部轮廓。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差异，就像是未经雕琢的粗糙胚胎与被创造者融入心血、精心打磨过的雕塑一样明显。 血红火焰毫无阻碍地落入了羽人的身体里，凯撒得以藉此控制住这只羽人。 对于凯撒来说，它的灵魂弱小、黯淡、粗糙，根本不值一提，但再向核心处探去，他倒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眷族标记？」 第13章 阴影教皇（3） 在眷族标记的「旁边」，还有另一个标记，对凯撒来说极其熟悉，像是由扭曲的荆棘与鸦形抽象而成的。 将其解析之后，可以看到希利亚的留言： 「如何？调查羽人和浮空城可是你的负责项目，专程给你送过来了。」 这也确实省了他不少事。 原着中倒确实有提及这个羽人的剧情。它是无意间从浮空城落入主大陆的，也的确被法弥拉带往教廷作为礼物。 只不过，既然有希利亚的留言，那就说明这段剧情也许同样产生了变数。 当然，凭藉希利亚对剧情的掌握，也有可能是一切正常发展，但他在其中横插了一脚、先将羽人截走再归还回来促成剧情的套路。 凯撒不相信他会对羽人不感兴趣。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那枚眷族标记，它指向了一位真正的「神」。 不同于被那只鸟所创造出来的虚假形象「光明神」，这位神只才是真正统治着这个世界的至上者，而那些羽人也是由祂所创造出来的眷族。 凯撒可以感觉得到，祂就像是阴影一般，虽不引人注目，却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都存在着联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祂陷入了漫长的沉眠之中。 而在祂的沉眠期间，伪·光明神替换了人类对祂的信仰，又编造出神话，引导人类建立了教会，并将羽人也编造成了自己的神使。 不得不说，那只鸟的搞事能力还真挺强的。 「神使醒来了！」 伴随着秃头主教的惊唿，凯撒收回了探查标记的力量，和其他神职者一样向前走了几步，作出想要近距离观察羽人的样子。 在这里的神职者除了教皇、秃头主教和他以外，就只剩下那位年长的女性主教了。 与旁人不同，她从始至终站立在阴影之中，双手祈祷般交握于胸前，紧紧攥着一枚缠绕着圣徽的链条。那段细细的链条泛着冰冷的光泽，挂在戴着黑色手套的十指之间。 她身上穿着的服饰与其他人略有不同，却并非是因为性别差异，而像是职务分别： 袖口收紧，下摆收窄，捨弃了斗篷式的外观，改成了披风式；除了兜帽的帽檐更加宽大，近乎能遮住半脸以外，整体效果显得更加利落。 ——看上去更接近于刺客的装束。 实际上，她也正是承担此任。据光明鸟所说，教廷内部有时会需要「肃清」一部分成员。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不具姓名的「监视者」们发挥作用了。而这一任的监视者统领正是她。 第23页 水晶棺中，有着光泽黯淡的捲曲白色短髮的羽人睁开了金色的眼睛，缺乏焦点的虚茫目光扫过四周。 几乎就是在下一秒，它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露出了防备的神情。 过去有学者曾认为羽人并不会说话，并且认定它们只不过外表像人，实际上没有思维，与野兽无异，也正是以此质疑过教廷信仰的真实性。 但在后来，又有教廷这边的学者证明了它们拥有语言，只不过人类无法理解，也拥有着与人类相等的智慧，而个体力量更是数倍于人类，这才挽救了信仰危机。 「呀，居然赶上了？」 希利亚的声音在他的精神海里响起，烘托气氛的同时告诉他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消息： 「你也知道，我中途把它带走了一段时间，帮它免费检查了一下身体。」 「什么心肝肾啊都掏出来检查过一遍，当然了，我有好好地把它们放回去。」 「不过时间比较紧，希望没有什么缝隙或者按错了之类的，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那……那个，」凯撒还没说话，系统先颤抖着举起了爪子，「这种话题，你们可以私密聊吗？不要把我也放进聊天频道里好吗？」 「可以，你把我们屏蔽掉吧。」凯撒同意了它的请求，然后和善地警告道，「安静闭嘴。」 把系统踢出去了，他们就可以专注讨论了。 「怎么样，检查出什么结果了吗？」他问。 「我正在整理，具体情况有点复杂，不过整体上没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凡间位面生物常规的样子。包括灵魂，除了那枚眷族标记以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躯壳上的问题他们两人都可以处理，而且比起他，希利亚对灵魂层面更有研究。凯撒也相信他的能力以及结果。 但这个羽人会被送到他这里来，肯定是有其他的问题。 果然，希利亚下一句就是： 「那个标记有点问题，我无法定位它所指向的方位坐标，就交给你了。」 「放心。」凯撒回答道。他已经有了方案，只不过需要一段相对较长的、不被人打扰的时间和羽人相处。 他们此行的目的，除了调查系统和主系统以外，就是排查坐标上比较靠近地狱的几个神域的威胁性了。 ——如果这些神域的统治者有入侵其他世界、掠夺能量的打算的话，那不好意思，他们就要先行动手了。 「对了，你需不需要多几个实验品？」 希利亚问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听起来好像只要他回答一句「是」，就会带领现在的军队攻上浮空城。 想像到这一幕，凯撒坚定地拒绝了他。 没想到系统这时候很没有眼色地插了一句： 「不是我说宿主你们，可这真的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某些中二尴尬语录，比如『你若折她翅膀，我必毁你整个天堂』之类的话啊。」 为了知己知彼而摸透了系统词库、明白了所有意思的凯撒/希利亚：…… 「你不是嫌太血腥暴力不想听了吗？」 凯撒明面上还要应付场面，不能有太大动作，就在希利亚「我发誓要用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的起闹声中，用鞋尖给系统来了一下。 好在，此刻法弥拉的声音骤然抬高，让系统也无心继续卖惨了。 「您说自古以来，神使落入大陆，都代表着要有灾难来临？」她面向阴沉的秃头老者，气势分毫不输，「可这与我们又有何关系？神使可是在魔族的领地被发现的！」 「那就要问问你们为什么会与魔族……」 主教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女王打断了：「我们与魔族勾结？您又何必再使用这种诡辩的话术。谁会不知道，帝国的大半领土都与深渊接壤，这些年来，我们即深渊的防线？」 「咳咳。」面对此情此景，教皇也不得不出面缓解气氛。 「这样吧，」他的目光突然移到了凯撒身上，「既然双方已经决意合作，唯独在神使一事上存在争议，那么，就交由你来负责了。」 凯撒低头行礼，直到视线边缘看到教皇带着其余两位主教离去，这才抬起了头。 「成功了？」看到宿主被教皇委派，任务完成在望，系统立刻就忘了它刚才还打算控诉自己挨踢的事情。 凯撒这边的任务之所以难以推进，就是因为他必须等待教皇为他分配职务，才能继续他收买人心、组建自己的势力、成为拥有打败价值的反派的任务。 闲暇时，他也曾在系统推荐之下了解过许多经典案例： 原生世界是武侠世界的宿主a和「杀神系统」在各个世界大杀四方；现代世界的宿主b依靠「学神系统」，凭藉发明和商业头脑在各个世界成为精英；宿主c从灵异世界穿过来以后靠捉鬼算命和锦鲤运在爆红；万人迷宿主d是攻略任务的top1…… 但很可惜，他既不能全靠武力值取胜，又不能靠什么发明一鸣惊人，这些任务也不是打脸逆袭、反转口碑，任务目标更不是攻略谁。 这样下来，系统那些案例就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当然，此处仅限于系统认定的正经用途。 凯撒绝不可能告诉它，自己试图曾根据它所提供的影像上携带的空间之力，逆向定位这些案例所发生的世界及其坐标。 第24页 其他人带着「神使」离开以后，只剩下他独自面对帝国使团，这倒是让氛围好了不少。 他的表现自然无可挑剔。无论是遇到了怎样的隐晦试探都能轻易应对，言行间也绝无任何轻慢之意，而这也使得法弥拉升起了拉拢之心。 「宿主，我觉得你说的应该是对的。」 发觉法弥拉同样与剧情不符以后，凯撒对它说过，法弥拉在原着中的表现也不过是在拉拢主角罢了。 系统一开始还不愿意相信，现在这么观察下来，也不得不承认了。 「但我还是无法接受，如果只是单纯想让主角成为自己的助力，她又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亲密？」 系统纠结着。 「亲密？」凯撒反问，「如果我没有记错，原着中的所有内容，全部都是以主角的角度来写的。」 「这种亲密，这种所谓的一见倾心，究竟是在他的大脑加工之下产生的结果，还是同样也受到法弥拉认可的事实？」 系统噎住了。 这样一想，原着中的描写确实很不对劲的样子： 【「也不知道女王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孤单，会不会也在想我？」 林阳很是想念女王，想着她那张绝美的艷丽面容和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就在他思念着女王的同时，口袋中的镜子突然一阵发热，这是他与女王联繫的工具。 「女王果然也在想我！」 看到这一幕的林阳心中不禁暗喜。 他立刻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镜子，镜子上闪烁起一抹耀眼的光芒，随即一幅画面就显示了出来。 法弥拉撩动玫红色的髮丝，带着勾人的笑容，媚眼如丝，声音酥软诱惑： 「伊文阁下，听闻您实力晋升仍需要一枚秘符，而我手中正好有这枚秘符。您若是愿意与帝国合作，我愿将其作为报酬。」】 系统：「……」 遭到了宿主的洗脑，它竟然觉得这对话挺正常的。 只要抛开了主角林阳的「诱惑勾人、含情脉脉」滤镜，在原着中法弥拉的行为也可以看作正常的合作和投资。 就像她现在在对凯撒做的一样。 「她开出来的条件是真挺不错的，」凯撒的眉目舒展，唇角也带着笑意，「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让我自己选择，肯定会决定就这样倒戈。」 系统也不禁感嘆，这墙角挖得还挺有水平。 还有，宿主是不是太不坚定了？ 怎么办，难道它以后要向主系统多申请点奖励，防止宿主跑路吗？ 第14章 阴影教皇（4） 两个月后。 教皇交给他的几项任务都被完成的极为出色，而他对教廷的忠诚更是无从质疑。除了接待帝国使团以外，他更是三次去往深渊断崖前线，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渐渐地，凯撒的名字在教廷的中下层神职者和信徒中传播开来。 这群人虽没有多高的权力，但胜在数量众多。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已经将凯撒与其他神职者区分开来，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前线士兵更是喊出了「只承认凯撒，教廷也只需要派他来」的口号。 拥有了名气与受人认可的品行，就相当于拿到了通行证。这时候，再花费一点时间和谈话的技巧，就能吸引到不少愿意跟随他的人。 这种跟随并不紧密。即使是到了现在，凯撒也没有狂信盲从他的追随者，不过，他也并不需要。 狂热也许会带来死忠，但狂热很容易就会变得过度，越过了对他有利的界限。 一旦越过界限，狂热者要么就变得失去理智，不择手段，引起别人的警惕；要么认定自己可以成为他的意志的代行者，以为他好的名义做有损于他的事，甚至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只是为了让他「保持纯粹」。 这种狂热者确实能成为替他冲锋的好武器，但却并不实用，还容易造成反噬。 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帮数量众多的，对他抱有好感的人而已。 凯撒会估量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和愿意付出的程度，请他们帮助自己做一些看起来不太重要的事。 这些事表面上看起来都没有丝毫坏处，其中的不少还包裹着美好的外衣，实际做起来也算不上多么麻烦。大部分人都会同意，甚至还会认为这让他们和凯撒拉进了距离，因此而感到欣喜。 但这些事聚合到一起，最终会导向一个可怕的结果—— 浮空城坠落，地下城升起，双方都彻底与主大陆融为一体。 等到了那时，这三方都将为了生存而征战，整座大陆将陷入难以平息的战火之中。 回到凯撒身上，受到信任、获得名气、有人追随，对于完成任务来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等到了剧情结束，他们知道自己所信任的人居然与魔族勾结，而所谓的拯救只是设计好的桥段、战场上令人信任的领袖不过是与魔族领主串通后表演出的虚象之后，又该作何感想？ 是难以置信，是愤怒，还是痛苦？ 「这样想想，他们真挺可怜的。」 系统感慨道。 「嗯，恐怕以后很难相信别人了吧。即使过去再久，对其中的一些人来说，也依旧会梗在心间。」凯撒回答道，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但宿主你实际上也没骗他们啊……到时候你肯定会被骂，这也让人觉得好不甘心啊。」 第25页 系统开始觉得这任务真的烦，让它和宿主两边不是人。 凯撒淡淡地「嗯」了一声，擦干净了剑身上的血迹，收剑回鞘，向传送阵的方向走去。 他刚结束了此次的前线支援任务，使用光明神术为人类士兵治癒伤口，鼓舞士气，提供增幅。 作为地狱本土恶魔，他当然不可能会什么神术，与光明侧沾边的法术也不可能使用的出来，只不过由于自身实力强大，并不会被这点光亮所伤害罢了。 他所使用的所谓光明神术，全部都来自于伪装光明神的煤球鸟。 在战场上，凯撒所要做的，就是悄悄释放那些储存了煤球鸟力量的捲轴，相当于拿着几个充好电的玩具，找到合适的地方把它们扔出去罢了。 他刚才挥剑击杀了几个挡路的魔族斥候，再往前走一段，就会抵达能将人传送回后方的固定传送点。 也许是因为在系统那里看了太多故事，凯撒甚至能够现场编出来一段剧情。 ——如果他是主角的话，那现在肯定会突然出现两三个己方路人目睹他的行为，并将其解读成「主教为挽救前线危局而耗空力量」，而且还要自我脑补一番，给他脑补出莫名其妙的苦衷和不存在的刀子。 他甚至还能立刻想起来几段别的世界的「原着」所写的内容： 【「明明自己还陷在黑暗中，却不惜燃烧自己，成为照亮别人的光，呜呜呜呜！」 「你们都没有心吗？警告所有人一句：快逃.jpg，刀死我算了！」 「好希望他们都快点发现xx的身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知道真相之后的样子了，肯定会被刀傻了吧！」】 这样的情节实在是令他不解，感觉就像是人类在什么时候悄悄变异了一样。 「你们的传送点居然设在了这里吗？」 抛开脑内纷乱的思绪，戏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凯撒回过头，看见了身着黑袍，看不清具体面目的灰烬之主。 「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从这里通过吧？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派人把它围起来？毕竟现在可是交战的关键时刻。」 灰烬之主的声音饱含恶意，他向凯撒走了过来，见他没有动手的打算，更是得寸进尺，靠近到了近乎要与他鼻尖相碰的距离。 「等等，我明白了。」灰烬之主突然表现出了明悟的样子，声音中恶意更甚，「你的光明之力已经被耗空了？」 「又何必这么拼命？那些人对你来说，难道不应该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又何必让你自己涉险？」他嘆气道，看上去倒像是在真心替凯撒担忧。 「不对，」他又否定了自己，「棋子？棋子还要被棋手精心操控，而这些人只不过是观众、群演和幕布罢了。」他的指尖点上了凯撒的胸口，「唯一的好处是，让我能够捡个便宜。」 「你说对吗，我的合作伙伴？」 他笑了。 「希利亚，既然你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就控制好你自己。」 凯撒将他的指尖从自己身前拨走，冷冷地回道。 这时，旁边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了骤然变粗的喘气声和吸气声。 然而凯撒和希利亚都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他们的对话。 「好吧，那我的同伙，请问你是否愿意应邀，来与我叙旧？」希利亚问道。 「走吧。」 凯撒示意他带路，而希利亚则前去修改了传送阵。 「走，我们跟上去！」 两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传送阵处，主角就拉着辛西娅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小心点，万一他们还没走，那该怎么办？」辛西娅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她现在很想将这只抓着自己的手剁下来，握住武器的那只手忍不住攥紧。 不过她最终还是收敛好了情绪，换成一副柔柔弱弱的担忧语气： 「新主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拥有这么大威望，并不是简单的人物。而灰烬之主的实力你我也都见识过了。更何况……我有些怀疑，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 「不用担心！」林阳保证道，「你忘了我身上的宝贝了？我敢肯定，他们绝对没有发现我们！」 「再说了，那个主教，」他不屑地嗤了一声，「你没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吗？他不就是凭藉情人身份才能上位吗？」 「但愿吧。」辛西娅嘆了口气。 林阳则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放轻松，别忘了，我们可打败过那么多难对付的大人物。」 「好吧，我相信你。」辛西娅露出了笑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正在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怒火。 说得好听。你能打败那些傢伙，其中一半都是因为我提供给你的资源和情报。 居然还动手动脚……呵呵。要不是林阳还有利用价值，她现在就会把这人杀了然后抛尸荒野。 这两个月内，她一直牢牢掌控着林阳，随时跟在他身边。林阳的好色性格也让她的监视行动方便了不少。 为了拉近关系，她向林阳吐露了自己的一部分秘密，将自己实际上是人类、是教廷间谍的身份告诉了林阳。这也确实起了作用。 林阳也确实很有价值，不枉她如此费心设计。 在林阳的身上，她不光发现了空间波动，还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灵魂标记。这种空间波动能够说明林阳的灵魂来自于其他世界，诡异标记的上面更是带着某种神力。 第26页 可喜可贺的是，标记所携带的并非光明神的神力。 如果是光明神的神力标记，那么，这个愚蠢的垃圾傢伙就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教皇，而她杀死或伤害他的行为则可能致使她被神明厌弃。 不是的话，她就不用受到那么多限制了。是上报教廷，还是私自研究？无论是哪种选择，她都可以从中获利。 尽管辛西娅没有意识到，她心里的天平也已经倒向了与教廷相反的一方。 在卧底过程中，她已经很认同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了，也觉得在魔族中生活的氛围确实比教廷好上不少，更能令她放松。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阳启动了传送阵，正准备拉着她去送货上门。 「他们来了。」 魔族战线后方，灰烬之主的军帐内，凯撒垂眸，看向了放在两人中间矮几上的花瓶，花瓶里面插着几朵暗红色的玫瑰，丝绒般的花瓣上犹带着露珠。 「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希利亚难得的露出了一点倦意，「演完这场戏之后，后面的剧情就密集起来了。」 第15章 阴影教皇（5） 等到林阳和辛西娅都抵达了足以听清的地方，偷偷摸摸藏好以后，他们两人就起身，把已经排练好了的、原着中的那段对话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 虽然这种程度的「密谋」已经无脑到与广而告之无异，但谁也没有办法，毕竟剧情就是这么写的，就只能这么演下去。 两人明面上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暗地里却在时刻关注着观众的反应。希利亚还不忘给自己额外加戏，从方方面面暗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你倒是很会利用人，真不愧是我所看中的合作者。不过，最近你出尽了风头，我想骗那些与我作对的傢伙们来送死，却没那么容易了。」 希利亚不愧为幻术师中的天才、骗子里的导师，拿捏各种人设都得心应手，此刻居然笑出了一种暧/昧又浪/盪的感觉。 尽管那张脸在旁人脑海中留不下任何印象，回想起来时只会记得朦胧的黑色雾气，但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明日中午，他们应该就能进入云岭，那里是个挺适合伏击的地方。在此之前，由你来放出消息，说我已经被困住了。」凯撒回答。 「重点是要让其他领主知道我抽不出身，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等他们上当以后，再让我『不小心』逃脱，我会尽力帮你解决他们。」 「你有计划就行。这样的话，等他们再死一些人，」希利亚的语气狠厉起来，「我就会立即将控制灵魂的法术教给你。」 两人的言语交锋明明与原文没有丝毫差别，氛围却因为几个表情和动作而变得激盪起来。 大部分时候，凯撒则默不作声，以冷漠对待他的调笑。 不过，等到对面那人的言行越来越过分，已经不再是偷偷摸摸的暗示，而是变成明晃晃的骚扰之后，他终于伸腿绊倒了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的人，又扼住了这傢伙的咽喉，将人抵在墙上。 「别太过火了。」他气极反笑，语气越发冰冷，警告道。 希利亚收起了讶异的表情，他半点不惧颈部收紧的力量，反而不要脸地试图以这种方式贴贴：「好啊~」 对上这么变态的傢伙，凯撒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平时他倒是还可以在无视、满足和把人关起来的方式处理，只不过现在后两种都不太合适，他也不能真的选择无视。 ——在剧情里，他们两人应该是实力相当的合作伙伴。重点是实力相当。结果现在都被希利亚带进沟里，让主角误以为他们之间是包养关系了。 即使凯撒本身并不在意旁人目光，甚至因为喜欢看人上当受骗的恶趣味而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为了任务，他也必须要把误会解除。 没想到角落里的两位观众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该注意的东西—— 林阳（一脸厌恶）：妈｀的死gay。 辛西娅（从指缝中疯狂偷看）：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下一步不是上｀床就是要兇杀了，但这可是你们送到我眼前，不是我有意偷窥的啊！ ……算了，反正他也表现出来这个意思了，系统那边的任务节点也亮起来了，那就这样吧。 凯撒松开了希利亚，看着他边揉着脖颈上青紫色的一圈痕迹边挤出眼泪，还是忍不住揭穿了他。 「无论是以我刚才的力度，还是以你的身体，都不可能留下这种痕迹。」 「唉，这就没意思了。」希利亚嘆气，眼眶中的虚假泪水立刻消失，脖颈上的痕迹也不见了。 这时，两位观众才get到他们想传达的意思。 林阳思考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悄悄问辛西娅：「你是说，直到目前，也没有人能清楚的说出这两人在战斗中所用的手段。」 「没错。」 「现在看来，也许信息有误。」看到辛西娅的疑惑神情，他继续解释，「从他们两人刚才的交锋来看，灰烬之主是法师，使用的法术极其诡谲，这点没错。」 「但是看这位红衣主教……比起神术或法术，他应该更擅长战技。」 等待着这两人又聊了几句、充分交流完情报之后之后，凯撒和希利亚才继续演了下去。 希利亚做了一个拉开门的动作，竟然真的在空气中拉开了一扇门，门后是狭窄的走廊，走廊两侧有蓝紫色的光团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第27页 如果说这些光团真的有什么用的话，那肯定不在照明上，而在于为这条路烘託了恐怖的气氛。 「请吧，我很快就会放出消息。为了骗他们相信，只好请您先待在这里了。」 凯撒无言地走了进去，希利亚紧随其后。在他也进去以后，这扇门就自动关闭了，不留下一点痕迹。 【林阳听到了这两人的密谋，这让他心脏砰砰直跳。 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遇，说不定能让他一步登天的机遇！ 如果他揭露了这项阴谋，他一定会在教廷乃至人类各国扬名！ 至于这两人被除掉以后留下来的势力……那他就笑纳了！ 「这可是件大事！」他一把抓住了辛西娅的肩膀，激动又恐惧地压低声音说道。 辛西娅看着林阳焦急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放轻松点，别那么紧张。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辛西娅的话让林阳稍微放松了下来，虽然他的脸上仍旧挂着焦虑之色，不过他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当然相信你，但这件事关系到战局。「他说，「谁能想到，拯救前线危局的主教，居然是个为了自身利益而和魔族勾结的歹人？」 辛西娅坚定地说：「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够让他得逞！如果继续放任这个和魔族勾结的毒瘤成长的话，我们可就危险了！「 「要告知教廷吗？」她问道。 林阳摇头：「不行！「 「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教廷的话，指不定还有多少潜伏着的内鬼。万一有人泄密，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必须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揭穿他们！「 「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辛西娅笑着同意了。】 两人刻意为他们留出了空间，这一切也非常顺利，正如《魔武巅峰》原文一样发展着。 「这样看来，对剧情和人设的轻微改动并不会影响整体的发展。」 凯撒思索之后说道。 「我们可以再试试。不过，我现在有种预感——如果单纯为了完成任务的话，也许只要在表面上保证这些剧情与原文相似，就已经足够了。」 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演绎剧情。 在新手世界里，他们只是简单体验了一下和系统共事的感觉，外加熟悉任务流程、了解任务相关知识。何况那也算不上多么正式。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们在之前完成的那些任务则是幕后工作，是为了支撑起这两个角色身份所做的准备，而他们本人却从未在主角面前露过面。 不被主角知悉的人连背景板都算不上，与主角不相关的事件自然也算不上剧情。 任务奖励也遵循了这种规则：他们刚才表演几分钟能拿到的奖励，就比之前两个月能拿到的还要更多。 而系统已经彻底被高额积分砸晕了，甚至顾不上问他们为什么要擅自加戏，增加这种无关紧要又很容易让剧情偏转的「特殊关系」了。 系统任务标准和自由度的问题暂且放在一边，往后还有很多世界可供他们验证，更加紧迫的则是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 「从你上次将羽人送来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那枚标记，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着的神只。」凯撒皱眉，「祂最近似乎有甦醒的趋势。」 「我最近在拷问伪光明神，也问出来了一点新的东西，正好能与你这边的信息对上。」希利亚说。 「很显然，它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神即将甦醒。作为偷窃人家信仰的小偷，它正想抢在真正甦醒之前，找到一个替死鬼代替它，反正它窃取的信仰也足够多了。」 「你是说林阳？」凯撒立刻就猜到了被选中的人是谁。 「没错。」希利亚继续说道，「这样，原文里的结局也可以解释了。何况辛西娅和奥利维亚都与光明教廷有关。」 「圣女阁下暂且不提，辛西娅本人极富野心。」 「她最后却反常地放弃了不少本该能让她获得更尊崇地位的机会，说不定正是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拱手让出了这样的『好运』。」 在原文中，看似是林阳成神，权名与美色双收，实际上……说不定是毫不知情地被知情者们联手送上了祭坛。 估计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做着美梦吧？ 凯撒对他没有什么怜悯，只是觉得他们会在见证结局之前就离开这个世界，没法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多少有点吃亏。 不过还是任务更加重要。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也许他们到时候可以再从其他任务世界偷渡回来？凯撒计划着。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场独属于他们的、有趣的谢幕。 「最后，离我们被主角当众揭穿的那一刻也不远了吧？」凯撒笑了笑，对希利亚说道。 原文中的这段剧情就已经足够热闹、足够令人震撼了，而他也毫不怀疑，凭藉希利亚的性格，等时候肯定会出现比原文更大的场面。 「很期待你的表演。」他伸出了手，深紫色的双眼中充满了藏不住的兴味。不过眨眼功夫，就又恢復了演绎「主教」这个身份时的疏离自持。 「彼此彼此，多谢配合。」 希利亚笑着和他击掌，转身打开通道，离开了这个暂时关押他的监牢。 第16章 阴影教皇（6） 第28页 此时正处于晨昏交接之际，半边天空仍沉在如水夜色中，星辰清晰可见，另一半则已经变成灰濛濛的亮色。 一对金色的龙翼在云间穿梭，向西飞行着。越过两道闪闪发亮的银色河流以后，这只身形修长的年轻龙族似乎发现了目标，骤然压低高度，向下降去，落在了针叶林中。 树梢间，一抹白影蹦蹦跳跳，在这只龙落脚处旁边的几棵树上来回跳跃着，好奇地看向它。 又过了一会儿，教廷圣女奥利维亚从树林中飞奔了出来。她的脚步停在一片铺满绿绒般的草叶的山坡上，金色的双眼向下遥望。 山脚下的那座城镇，正是人类联军驻扎之地。 「就到这里吧，应该可以传送了。」她不想再靠双腿赶路，又不能用龙形现身，于是估量了一下方位，将自己直接传送了过去。 感谢龙巢，她这的估算没有出现问题，将她回传送到了合适的位置，正好就在城门前。卫兵们在奥利维亚出现的瞬间就提起了警惕，不过在看到她身上代表教廷高阶神职者的衣服以后，这份警惕有所降低。 简单确认完身份以后，奥利维亚就迅速进入了正题：「你们有谁见过凯撒吗？」 「没有。他应该早已离开了吧？」守城的卫兵不解的反问，「就在昨天，差不多临近中午的时候，他就说要暂时回到圣城休整。」 「主教阁下接连数日参战，已经疲惫不堪，据说昨天还有人看见他险些在战场上力竭坠落。在那之后，他应该就已经回到了后方？」 另一名守城士兵也回答道。 奥利维亚清楚他们没有说谎，而她的精神力扫描过这附近的区域，确实没有发现凯撒的踪迹。 眨眼间，她身边就已经围上来了一圈士兵，都是因为捕捉到了「主教」的字眼而过来的。被这么多隐含着期盼与恐惧的目光盯着，奥利维亚有点慌张，但她也只能说出自己的判断： 「但他并没有返回圣城，我们也暂时失去了他的行踪。既然这样……很抱歉，他恐怕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主教他不会出事了吧！？」 听到她所说的话，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甚至差点朝她扑过来，好在被其他人拖住了。奥利维亚心有余悸，向后退了几步，与这些士兵拉开距离。 她倒不是怕这些人会伤害到她，正相反，她是怕自己不小心就会伤到这些人类。 作为一只刚成年的巨龙，她还不太会控制力量。尽管变成人形后的外貌是名高挑典雅的少女，看起来不像是多么危险的样子，但她能够轻易地把不少生物的头盖骨都给捏碎。 这份力量放在平时，有时就容易造成防卫过当的效果。 不过，在她后退以后，这群士兵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也向后退了些，与她保持着正常距离，站得也规矩了不少。 这些人算得上是被精心培养过的，少有恶习，刚才也只是冲动而已。 当然，以教廷的势力和圣女本身的实力，他们不想要命了才敢来挑衅奥利维亚。 「你们放心，」她看着这些变得规矩的多了士兵们，保证道，「我这次前来就是因为教廷怀疑他遇到了麻烦，被专程派来支援他的。所以，我会去找到他在哪，也会去救他出来。」 「我就不进城了，你们记得向城内通报一下，就说我来过了。」 奥利维亚看到士兵们感激的眼神，忍不住感嘆凯撒收买人心的能力——在龙族词典中，这并没有贬义。 「圣女阁下？您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她刚准备转身离开，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凯撒，另一名士兵就突然从城内跑了出来，喘着气喊道。 「红衣主教……凯撒……被灰烬之主囚禁了！据说那些魔族都知道了，现在正在准备发起进攻！」 喘完气后，他在众人「你究竟在说什么」的目光中愣了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用词有些不对劲。 他所用的既不是「困住」也不是「关押」，反而不小心使用了在近些年来的艷`情文学中常见的「囚禁」一词，导致这些不正经的傢伙产生了不正经的联想。 短暂的安静过后，其他人表现得比他还尴尬，一个个都装作突然有事的样子离开了，只留下他和圣女面面相觑。 「呃——」 他正在发愁如何开口，奥利维亚就十分善良地表示自己都了解清楚了：「好的，谢谢你，我已经明白了。还有没有更细节的情报？」 他也不再迟疑，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奥利维亚： 「主教阁下应该暂时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知道灰烬之主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据说另外两位领主讽刺过他，说他心软下不去手，该不会是被迷惑了才迟迟不动手。」 「那就好。」奥利维亚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愿看到旁人受伤，而且，凯撒伤势越轻，对她的救援来说也越有利。 「还有别的消息吗？」她问。 「没……」报信的士兵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就已经失去了圣女的身影。 在他身后，一只白色的鸟类悄悄展翅飞走。 …… 灰烬之主所居之地、一夜之间升起的「余烬环城」深处，被层层法阵包裹、坚不可摧的监牢内，黑髮血衣的青年受困之际，仍在对着透过窗缝的一线日光虔诚地祈祷着： 第29页 「赞美吾主，愿您恩赐以光辉，庇佑以洁净，施以欢欣，赦以安宁。」 「吾主即万物，吾主即一切，吾主即我存在的意义。」 牢房内亮了一瞬，空气中传来了翅膀拍击的声音。下一秒，一只圆滚滚的煤球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极度愤怒地叫道：「可以别念了吗？」 它炸开了浑身上下的蓬松羽毛，绕着凯撒周围飞来飞去，却根本碰不到人。看来它不光是生气，还非常羞耻。 「我才不管你们两个到底在玩什么情`趣，喜欢□□就自己玩啊？」它控诉着，「但你为什么要来找我麻烦？我又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凯撒根本没有理会它，反而露出了真正的信徒看到神降时会出现的惊喜表情。 他继续祈祷了下去，用词越来越狂热，简直令它头皮发麻。 它又绕着凯撒抗议了一段时间，最后终于忍受不了，飞走了。 凯撒则收起表情，低下头，静静地观察着缠绕在自己指节上的血红色细丝。看到它从紧绷恢復到松弛的状态，这就说明伪光明神确实远离了这里。 这条线自从煤球鸟被他捕获的那天起就缠绕上了，另一端被绑在了煤球鸟的脚上。平时用来判断与它相距远近，关键时刻用于操控它，只不过煤球鸟并不知道这一切。 「为什么要额外演这么一齣戏？」系统蹲坐在一旁的软垫上，探过头来，不解地发问。 希利亚给他们安排的牢房简直比皇宫还要奢华舒适几分，甚至还燃烧着气味清浅优雅的香薰，驱散了从不远处的战场上刮来的腥风，可以说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但在幻术作用之下，旁人只能看到他们待在狭小阴暗的囚室内，看不见实际情况。 「我发现它的意志会潜在地影响信徒的认知，也就是说，如果让我的『虔诚』在它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其他信徒也会产生这样的认知。」凯撒解释说。 「但是，它又不会真的相信你啊？」 「这不正好？反正我现在的角色就是一个不可信任、表里不一的人，虔诚也都是伪装出来的。」凯撒一脸无辜地摊手。 系统努力思考着，它试图理解宿主的想法，突然感觉脑内灵光一闪：「等等？不对！」 「宿主你说清楚，你是不是纯粹就是在逗它玩？！」 接着，它就看到了凯撒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这都被你猜到了？还挺聪明的，都让我觉得有点惊讶了。」 系统反应了半秒，就意识到宿主在阴阳自己，它忍不住发出了和煤球鸟同样的质问：「宿主，我应该没有惹你吧？」 「没办法，太无聊了。」凯撒变出来了一个逗猫棒，在系统面前随意的晃着，「不如你陪我玩点别的游戏吧？」 系统被气到了，坚定地拒绝了凯撒的邀请。 「你可以干些别的，比如观看一下现在的战局什么的，我可以为您提供投影。」它建议道。 「没意思。」凯撒向后靠去，放任自己的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就他们那种打法，看着伤脑子。」 「凯撒？亲·爱·的～」 窗外探出来一个白色的脑袋，紧接着，白鸦希利亚从窗户走进了牢房中，尾羽随着步伐左右摇摆。 「要不要和我一起看前线战况？那个主角真的很有意思，看他打架我要笑死了。」 白鸦跳上凯撒的膝头，歪头卖萌，随后又顺着他的大腿跳到他的手中，用胸前细腻的羽毛蹭着他。 「当然，我还可以开闢特别的［主角心理分屏］，我们可以同时看到他内心里在想什么。」 凯撒伸手摸了摸他，没有任何迟疑，就同意了：「好啊。」 他手法娴熟地撸着白鸦，从头到尾，还把白鸦翻了个面，揉着他胸前和腹部的柔软羽毛。 也不知道他是碰到了哪里，惹来了白鸦的不满，让白鸦轻轻地咬了他的手指一下。 以旁人的视角来看，那种程度的咬啮已经接近玩乐，亲昵到让人没眼看。 系统：…… 将屁股从垫子上挪开，默默地退到角落里去，蜷缩起身体，目光幽怨的放空自己。 第17章 阴影教皇（7） 凯撒还要在这里再等待一段时间，等到人类联军陷入苦战，甚至连主角暂时都没来得及转败为胜，那才是他该出场的时机。 这既是原文中的领主与主教商量好的、能够最大程度为主教博得美名与威望的时机。 同时，这又是进一步烘托主角的正义性，为后续打脸剧情增加爽感的关键。 如果这本「书」真的有读者的话，他们的目光必定会追随着主角。看到凯撒在这种时候出场解决危险，他们肯定会觉得他抢走了本该属于主角的功劳。 这种先抑后扬的手法虽然老套，但能很直接的调动读者的情绪，大部分情况下也依旧管用。 不得不说，虽然主系统的最终目的只是掠夺能量，但它为了掠夺能量而规划出来的剧情主线也确实有点可读性。 「找到了，林阳在那里。」希利亚那边似乎非常混乱，几个不连贯的镜头闪过之后，白鸦终于锁定了主角的所在。 「战场上的音效没什么好听的，我调整一下，将他的内心想法作为台词放出来吧？」他思考片刻，做出了决定。 很快，他们的面前就投影出了现在战场上的局势： 第30页 【林阳面对着黑压压的魔族士兵，目光中闪过几丝冷意。 这些魔族士兵不光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还战力不俗，再加上身体强悍、不畏死伤，虽然远比不上林阳，但却能稳稳地压制住人类联军。 而人类联军现在则仅仅依仗地形优势，才能暂且占据优势。阵型一旦被这些魔族士兵攻出缺口，恐怕他们最终就会落败！ 林阳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他必须尽快解决掉这群魔族士兵，让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只见他身形一晃，瞬间便现身在了魔族士兵阵中。林阳双手并用，高阶法术如雨般落下。 「砰砰砰！」这群魔族士兵纷纷倒地，变得血肉模煳，无比惨烈。 「烈炎之息！」 只见林阳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使得普通的魔族士兵根本无法近身。他一边挥剑将这些阻拦着他的魔族士兵斩杀殆尽，一边朝着魔族大军的中心走去。 他的目标正是三大魔族领主之一的「炽焰之主」！ 在新任灰烬之主现身以前，炽焰之主一直在三大领主中占据首位，而他的军队也是人数最多、装备最精良的。可以说，炽焰之主就是人类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 「如果我能击败他……」林阳剑眉紧锁，双目中寒芒闪烁。】 「他为什么总要咆哮？还有这几个动作，也可以简化一下，看起来太繁琐了，而且根本没什么作用。」 凯撒不解，他顺着白鸦的羽毛，实在想不通林阳为什么总热衷于做一些不必要的动作。 「可能是为了耍帅？」希利亚猜测道。 当然，更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些人在战斗过程中总要喊出自己的招式名称？ 不光是林阳，这个世界的好多人也都这么做，尬得两人头皮发麻。 不过，林阳不愧是主角，他极其轻松地解决了挡在他面前的敌人，与陷入苦战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惜他一直没有发现那只盘旋在他头顶、寻找着最佳拍摄角度的白色鸟类。 这些白鸦作为希利亚力量的具现，承担了中转站的功能。藉助这些分布在战场各地的白鸦，希利亚得以看见每一处角落，并将他的力量扩散至正片战场。 就比如，被白影穿胸而过，胸前只留下一个空荡荡血洞的牧师。 一名正在吟唱着法术，即将击败她面前的魔族的法师，突然有白鸦停在她的肩头，令她瞬间陷入了无尽的幻象，误将法术对准了虚空，耗尽力量而亡。 某支军队正包围了一小支魔族，兴奋之际，眼前却突然出现了重重幻影，手中的武器插入了同伴的胸膛。 …… 在混乱之中，无人能注意到他所做的一切。即使身旁有人倒下，也来不及分辨他们究竟因何而死。 而属于「灰烬之主」的那些魔族却无不感觉自己变强了许多，他们看不到灰烬之主的所在，只好在心底默默感激自己所追随的领主。 在战场的中心，身披纯白长袍的希利亚无声地嘆了口气，却没有丝毫迟疑。他不断调动着战场上纷飞的白鸦，驱使它们组成严密的罗网。 偶尔有人能靠近他的周身，但紧接着，他们的精神空间就开始崩溃，灵魂也跟着变得支离破碎。 系统自然也跟在他的身边。不过，凯撒身边跟着的是它的本体，希利亚这边则只有最基础的功能。 但这并不影响希利亚逗弄它。 「我演反派时，应该还挺敬业的吧？」在又控制着白鸦制造了一轮惨剧之后，他问系统说。 「我可以不回答吗？」系统很虚的反问说。 牢房内，一片美好。白鸦窝在凯撒的腿间，半点看不出来在外界时的危险样子。 系统有些紧张地踱到了凯撒身边，将自己的尾巴收到了身下难以被白鸦啄到的地方。它一边瞄着白鸦，一边小心地向两位宿主提出了建议。 「我们未来还会去很多世界，对吗？」它期待地看着宿主们。 凯撒和希利亚都不清楚它到底是怎么了，不过还是先点了点头，稳定住系统的情绪。 令凯撒感到欣慰的是，系统的信任值并没有下降。而它的情绪也不像是出了多大的问题，最多就是有点害怕。 它为什么会害怕？ 没有过多时间供他思考系统的情绪问题，因为系统又接着说道： 「分配给我们这些系统的大部分的世界都与宿主原本的世界有巨大差异，在其中的一些世界，有着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比如不能杀人之类的。」 白鸦看着它，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被我吓到了？」 系统怂怂地点头了。 「我有点担心宿主们无法适应这样的世界，所以准备调换一下，将下个任务世界由[现代世界]换成[末世世界]。」 「虽然末世世界的后期也可能会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厮杀，但在前期，还是有一段相对守序的时间，宿主们可以先在那里适应一下。」 对于凯撒和希利亚来说，是末世还是现代都没有什么区别。系统的担忧也纯属多余，他们还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无谓地挑战规则。 不过系统这么替他们考虑，他们自然也不会打击它。 系统得到了认可，就开开心心地跑到一边，专心地挑选起下一个任务世界。 第31页 「不接打打杀杀的，我们要遵纪守法，拒绝血腥暴力。」 「不找靠攻略维护剧情的，不接受拆cp。」 「这个也不要，又苦又累薪资还低，脑子有病才选这个。」 它小声嘀咕着。 战场投影上，林阳终于也接近了自己的目标，他的心声被成串般地吼了出来： 【「只要我击败了炽焰之主，那么，经此一役，我就将名扬整座大陆！」 「我将获得无上的荣耀与财富！」 「什么魔族公主、教廷圣女、帝国女皇，也必定会对我青睐有加。我会好好待你们的。」 「嘿嘿，除了她们以外，其他势力肯定也会想与我结交，」他越想越兴奋。 「想拉拢我的话肯定会带美女过来吧？到时候，什么精灵族啊人鱼族啊龙族啊，那些佳人全都能任我挑选！」 「真是令人嚮往的生活。」 「肯定能成真吧？毕竟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战场上，希利亚脸上的表情一僵，他伸出手，头一次帮炽焰之主刷上了几层增幅效果。 身形庞大酷似巨魔、皮肤通红、喷吐着岩浆的炽焰之主惊呆了，将靠近它的人都踩成肉泥后停下了动作，问他说： 「灰烬，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想让垃圾拖我后腿罢了。」 他遵循人设地嘲讽道，一开口就将炽焰之主气得半死，再也没心情追究他突然发什么善心。 「有点噁心。」白鸦跳上了凯撒的肩膀，「可惜我很快就要退场了，待会儿你记得多出出风头，把主角气死最好。」 林阳会不会气死他不知道，反正希利亚是快被气死了。在他心里，这本该是一段和谐美好（？）的时光，没想到林阳几句话就把气氛破坏完了。 没想到林阳的内心畅想还没有想完，他又yy起了别的东西： 【「那个什么破主教不就是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吹的？还是个靠男人的小白脸。」】 他嘁了一声。 这回林阳的矛头不光对准凯撒，反而是骂希利亚骂得更多了些。 【「那个看不见脸的领主到底有什么魔力，至于吗，居然还能让女孩子对他那么痴迷？」】 【「连辛西娅都觉得他肯定长得很好看，切，能和小白脸主教搅一块，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阳还在心里碎碎念了更多，不过凯撒已经无需再听了。 他将白鸦轻轻的放到了旁边，拎起了正在根据性价比疯狂筛选下一个任务世界的系统。 「到我出场的时间了吧？」 「哎？」系统的大部分算力还用在分析任务上，迷煳了一会儿才理解了凯撒的意思。 「好像还有——」 它话还没说完，就被迫跟上凯撒，一起上演了史上最敷衍的越狱行动： 他甚至都不用把门打开，直接在监牢内带着系统传送到了战场上。 第18章 阴影教皇（8） 战场上，林阳陷入了苦战之中。 经歷了数次战斗，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炽焰之主的弱点——虽然连法术都难以攻破他通身的防御，但在那条覆盖着鳞甲的粗壮长尾末端，却有着一处陈年旧伤，他正好可以从那里入手。 林阳早就想好了，击败炽焰之主后，他註定会成为人类乃至整个大陆的英雄。 这本来就该是他的功劳。 但他没想到的是，灰烬之主轻飘飘的几道法术居然能给魔族带来这么大的增幅效果！ 据说炽焰之主一直与灰烬不对付，即便在战场上两人也势同仇敌。 作为目前以来只显现过增幅能力的领主，灰烬宁愿给最底层的魔兵增加数十道法术庇佑，也不愿意给炽焰加上一层。 但就是那么几道增幅型法术，就足以让整个战场的局势彻底倒向魔族！ 得到法术加持以后，炽焰之主迅速清空了离他最近的敌人，摆脱了几名帝国法师合力构造的困阵，将林阳一掌击飞。 他向下趴去，四肢伏地。就在林阳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炽焰之主的身形变得更加巨大，一对遮天蔽日的蝠翼从他的背部伸展开来。 而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由原本的人形逐渐变成更接近兽类的狰狞外形。 变形之后，他的力量也上升了一个层级。 炽焰之主张开双翼，升到空中，朝着之前一直围困着他的几名法师冲去。 林阳惊喜了。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也向那几名法师沖了过去，想抢在他们面前拦住炽焰之主。 如果能恰好救下那么一两名……那就完美了。 「呵呵，你打算去哪里？」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一道嘶哑粗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林阳赶紧就地翻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身后袭来的刺客。 那是一个浑身漆黑、连五官都没有、如同影子般的女性魔族。 魔族三大领主的末位。 暗影之主。 在他们的上方不远处，希利亚正悬在空中看戏：「兽化变强？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主要凭藉身体打斗，现在的形态确实更有利于作战。」 「不过他变的是什么东西？有趣，真想剖开看看。」 他行动力超强，这么想了以后也立刻这么做了。 第32页 在场无人发现，希利亚·灰烬之主瞬发了法术，数道黑影般的刀锋从极尽刁钻的角度旋身飞来，从兽化炽焰之主的身上刮下一层血肉。 下一秒，这些血肉出现的希利亚身侧，悬浮在他掌心上方，被装入了球形的空间。 「你可以检测这些吗？」他想起来了系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询问道。 「不行，不可能，别想了。」 希利亚被系统果断拒绝了。 「时间节点到了！」系统焦急的催促道，「别再搞别的了，您在这里还有一小点剧情就要退场了！」 「哦，什么？」希利亚礼貌地反问。 如果系统有血压，那它现在的血压肯定已经升到爆炸了。 「好了好了，我记着呢。」希利亚发现自己逗系统逗过头了，赶紧安抚道，「不就是受伤跑路吗？这个简单。」 比起另两位领主，灰烬之主就从容多了。 他冷眼旁观着自己的两位盟友再次被困住，却并不出手相救，而是在战场上随意挑了些魔族士兵，使用虚假的幻象让他们体会到了领主般的实力。 这种幻术却也并非完全虚假，至少，它确实可以给被施加者带来真实的增幅。 「！？」 就在他垂眸挑选下一个目标的时候，漆黑的剑锋却突然从他胸前穿过。 暗红的血液迸溅而出，洗礼了剑锋，又向着中心的凹槽处汇聚，点亮了那条鲜红的细线。 还有不起眼的几滴，洒在了主教胸前，与暗红色的圣服融为一体。 教廷最年轻的红衣主教开始祈祷，眨眼间，他的身后绽开了一对由光明之力构成的圣洁翅膀，净化着空中与地下骯脏的魔物们。 即便是领主级的魔族，在这样浓郁的光明之力中也不可能好受，更别提那些普通魔族了。 在神圣的光芒照耀之下，无数魔族体表的皮肤开始如瓷器般碎裂，从体内渗出暗红的血液。在他们中间，驱动亡灵的法师更是严重受挫，无数亡灵召唤物眨眼间就化作飞灰。 主教收回了长剑，将重伤的灰烬之主随手抛下，任其失去控制的躯体坠落入人群之中，自己则前往被炽焰之主攻击的法师那里解围。 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林阳简直要气坏了： 「他们就是在合谋演戏！不然小白脸主教为什么都不回去补刀！」 「刚才那剑肯定是假的，他就是为了给对方退出战场的机会！」 「无耻！」 刚控制着自己的幻象与凯撒配合，表演完成穿胸一剑、正好路过的希利亚： 是是是，我都没你这么会嗑。 「主教阁下？！」 下方废墟中，赛琳娜睁开了眼睛，惊唿出声。 光明之力柔和地修復着她的伤口，抚慰着她受损的精神力，这一切都近乎神迹一般。 而站在她身边的，正是本应被困住的主教凯撒·克里法尔。近乎纯白的光翼在他身后收起，衬托得他如同神使一般。 不对，他分明比那些羽人更像神使。 毕竟在我们陷入困境的时候，也从未有过神使现身帮助我们。赛琳娜心想。 「还能起来吗？」年轻的主教向她伸出了手，想要拉她一把。 「不用了，多谢你了。」赛琳娜婉拒了他，自己起身，「我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见她没什么大碍，主教就离开了。除了被击落的赛琳娜以外，仍在空中的其他几位帝国法师的情况也算不上多好。 赛琳娜目送着他离开，随后，这位水系法师轻轻嘆了口气。 她开始吟唱最后一个法术，一直被她铭记心底，却从未使用过的法术。 水系禁咒·塞壬之息。 吟唱进行着，她不得不放开捂在腹部的双手，作出配合的施法动作。而在放开手之后，她腹部的那一个血洞就彻底无法遮掩了。 血液汩汩流出，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透过未完的法术所形成的水波，她看到自己眼角的皱纹和发间的灰白。这些无不昭示着赛琳娜命不久矣的事实。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赛琳娜已经活得很久了。五百年时光在她的眼前划过，最终却只定格在眼前的战场之上。 「宿主？」系统将自己缩小了许多，趴在凯撒肩上，看着下方突然爆开的冰蓝色洪流，忍不住甩了甩尾巴。 「您不打算救她吗？」 在刚才的一瞬间，它想要向下扑去。系统也说不清为什么，但它就是想阻拦这一切。可惜它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凯撒似乎有些诧异，他似笑非笑地看向系统，「在剧情中，她的命运就是这样，没有发生什么偏移啊。」 系统沉默了。 确实啊，在剧情中，奥尼慕帝国的水系法师赛琳娜确实会死在今日，也确实是死于禁咒反噬、耗光生命。 她死之后，残存的灵魂被林阳救下，又逐渐被林阳补全，最终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同样倾心于林阳。 可是，它又为什么会觉得……不甘？ 凯撒看着系统的三项数值，挑眉。 积极性大幅下降，信任值不变，但转化度上升了一小截。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惊喜。」 看着近在眼前的狰狞巨兽，他没有丝毫紧张，先是轻巧地绕过喷吐过来的炽热火焰，再闪过紧随其后的撞击和撕扯。 第33页 暗红的渺小身影从巨兽的利爪间飞出，向上升去，落在了巨兽的嵴背之上。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巨剑从上空落下，狠狠地砸在兽化之后的炽焰领主背后，削落了他的半边翅翼。 巨大的冲击扩散至百里之外，连几位法师和大战士都在冲击之下稳不住身形；丧失飞行能力的炽焰之主则沉重地砸向地面，尘土飞扬。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狼狈至极，唯有那道暗红色的身影再次举起手，祈祷着审判降临。 「可恶，真是让他出尽风头了！」林阳咬着牙，眼红极了。 他才是穿越的主角，他才应该是站在那里受人敬仰畏惧的对象！ 林阳攥紧巨剑，再次向地面上的炽焰之主奔去。 他只是被重伤了，还没有被杀死。 只要他能杀掉炽焰之主，再让辛西娅帮忙运作一番，宣传说他才是这次战役的功臣，那么，有斩杀魔族领主的功绩为证，谁还会记得一个主教做过什么贡献？！ 林阳下定了决心。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今天他就是要抢人头。而且，对付这种出生就是高富帅的傢伙，他使点阴招反而才是正义的！ 不料，在神术·终末审判发动的同时，他一个不小心，居然正好跑到了神术攻击的路径范围内。 林阳瞳孔缩小，举起巨剑挡在身前，这才勉强抵消了大部分攻击。 他在这股力量重压之下单膝跪地，将巨剑插入地面。即便如此，他脚下仍留下了深深的辙痕，后退数十米才勉强能停下来。 林阳刚擦掉口中吐出的血迹，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抽飞了，一下子就飞到了天上。 「麻烦了。」依仗着自身便于隐匿的特性，没有受什么伤，发现战况不对就已经退到魔族大部队后方的暗影之主眉头紧蹙。 「先行撤离！」 她高唿一声，随后第一个消失了。 刚锁定了她，思考着要不要也顺便噼她一下的凯撒：「……」 早就配合着剧情让「灰烬之主」消失不见，不过本人还在战场旁边看戏的希利亚：「……」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被炽焰之主的尾巴抽飞的林阳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凯撒，念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我……要打脸……逆袭……」 「揭穿你们——」 第19章 阴影教皇（9） 「陛下，主教凯撒已经脱困，并且还重伤了灰烬、炽焰两位领主，挽救了战局。」 圣城最中心处的尖塔塔顶，承担着监视教廷众人职责的无名主教站在阴影之中，向教皇汇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位新晋主教风评极好，见过他的所有人都会说，那就是位真正的、降临于凡间的神使。」 「我知道了。」教皇西奥多并没有看她，而是闭上了眼睛，声线平稳地回答道。 直到无名的监视者离开以后，他才睁开了双眼，而那双在桌下攥紧的手也早已被汗水浸湿。 已经显出年老疲态的教皇长舒一口气，这才勉强平復自己过于剧烈的心跳。他很难分辨自己听到这则简报时的心情，说不清楚到底是惋惜还是轻松。 他惋惜于对方没有真的丧命，又因为这位年轻人逃过一劫而轻松，也许他确实年纪大了，手段也变得慈和了许多，见不得有生命被剥夺。 对于这名年轻的红衣主教，他原本在重用的同时又有所防备，害怕其受权势引诱而误入歧途，但现在却彻底无能为力了。 因为他掌握了教皇隐瞒最深、最不愿让人发觉的秘密。 谁知晓了这个秘密，谁就能够胁迫教皇。 真是可悲。教皇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他那与年纪不相符的锐利目光透过塔顶的玻璃，望向窗外。 这座尖塔由被推崇为圣物的特殊材料「荧白石」建造，可以缓慢吸纳光明之力，再供应给塔中的人。而尖塔更是圣城的制高点，在塔尖可以俯瞰全城。 身处于这样象徵着权力和尊贵地位的地方，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只有行走在薄薄的冰面上的心惊。 大约半个月前，那位年轻的主教曾主动找上他，残忍地揭露他的秘密，又用证据封死了他的退路—— 「陛下，您也对羽人感兴趣吗？」 黑髮主教幽灵般的出现在了本该只有他才有权进入的地下密室里，神态自若，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在看到教皇转身以后，凯撒的语调依旧轻松，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不对，也许我应该问，您『依旧』对羽人感兴趣吗？」 教皇皱起了眉，他搞不懂这位年轻人是掌握了什么，还是只听到过一些风声。不过，这不妨碍他将其驱离这里。想到这里，教皇举起了手中的权杖，重重地敲击在地面之上，圣力席捲而去。 没想到凯撒非但躲过了他的攻击，还问出了更致命的问题：「是该叫您教皇陛下呢，还是『星环蔷薇』的副会长先生？」 教皇的手一颤，险些握不住权杖。他用那对深蓝眼珠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主教，忽然，他笑了：「你没有证据。如果你今日直接消失了，那也不会再有人知晓我的秘密。」 这整间密室都完全被他所掌控，在他操控之下，密室的大门合拢，将两人封死在其中。 第34页 凯撒却仍在挑衅着他：「不愿意使用神术吗？已经将我困住了，下一步难道不是杀人灭口？」 「还是说，为了挽救人们的生命而加入地下学会的你，并不愿意亲手杀人？」 在教皇惊愕万分的目光中，他从身后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薄册子，翻到某一页，念道： 「西奥多·怀特，于真理纪307年加入本协会，312年晋升成为核心会员……」 「为治疗『圣罚综合徵』做出卓越贡献，为探究『光明神』及其神使『羽人』的真相做出卓越贡献……」 「这样看来，您不光不是虔诚的信徒，在最开始甚至还是与教廷为敌的反叛者。」凯撒合上了本子，注视着面色不善的教皇，「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还是说……」 「时至今日，您也依旧和过去一样，是混入白羊群里的黑羊？」 这可是相当严厉的指责，但也许是因为说出这话的人太过适合这样的情景，似乎天生就该用这种既像诱导又像审问的语气拷问人的内心，所以，教皇居然沉默了下来。 他望向凯撒手中的记录册，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本应被封存看管好的机密会被拿到。 但很明显的一点是，他清楚自己现在遇到麻烦了。 对方能够拿到这些东西，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教皇已经不再认为除掉他就能解决问题，更何况他原本就不愿动手。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在沉默良久后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眼前的傢伙用一种过分轻松欢快的语调回答说，「您只需要将您的秘密军队分给我一只，就可以保住您如今的地位。」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即便早有准备，知道这傢伙图谋不小，听到这么理所当然的话，还是把他气得够呛。 只可惜，这个秘密对他来说确实是致命的。 最后，教皇已经记不清他究竟是怎样答应了凯撒的要求，将教廷的一支秘密军队分配给了他。 回想起这些，接到捷报的教皇非但没有喜悦，反而心情复杂了起来。 前线，人类联军驻扎处。 凯撒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军队时，连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直到看到了一排排神情肃穆的圣骑士，笑意才真切几分。 作为主教的凯撒只有随军的权利，却没有干涉将领的能力，只有那些教廷的圣骑士才由他统管。 简单对圣骑士们下了几个命令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宿主，怎么了吗？不看了吗？」 系统跟在他的身后，四条小短腿拼命倒腾才能跟上凯撒的步伐。它原本围观军队看得入迷，但凯撒要走它也只能跟上。 「除了圣骑士和奥尼慕帝国的军队，别的都没什么好看的。」凯撒毫不掩饰他的嫌弃，「送上战场也相当于送菜，我又何必在这看洋葱萝蔔长势如何？」 系统「哦」了一声，随后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宿主，您怎么会对军队这么熟悉？」 「见的多了而已。」凯撒回答说。 而系统则自动帮他脑补全了：「也对，您以前是干杀手行业的，肯定见多识广。」 凯撒总觉得它的思维模块也许存在着什么问题，因为系统越脑补越入迷，最终陷入了对他的崇拜之中： 「宿主太厉害了，不愧是我选的宿主！」 哦，说错了，也许更多的是它的自我陶醉。 「说到那些圣骑士，教皇为什么会对那个秘密有那么大反应？」系统平时只会给凯撒打call吹彩虹屁，过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加入的地下组织是『星环蔷薇』，即便到了现在，这个组织也仍是教廷重点打击的对象，因为它的成员不信神。」 「这些都与教皇如今的地位和信仰相冲突，而他的位置坐得并不算太稳。一旦暴露出来，他的名声乃至余生也都会因此而毁。」 凯撒解释说。 「那教廷为什么要打击这个组织……」系统刚问出来，它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赶紧改口，「那他当初为什么要加入呢？」 「具体并不清楚，毕竟我当时并不在这里。不过，可以得知的是，一百多年前，突然有无数人患上了奇怪的病症，这种病症被当时的教廷称作『圣罚』，被解释为光明神对不虔诚者的惩戒。」 「他应该是想救人吧。」 「当然了，后来经过无数学者的努力，终于查明真相，证明这种症状是过于富集的暗元素造成的。」 「当时的『圣罚』高发区，也正是如今与深渊接壤的地区，估计那时两个位面就快要相融了吧。」 凯撒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讲也无法带来什么触动。 「这些都不知道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以此威胁教皇、获得军队之后，我们的任务进度又上涨了许多。」 「没错！」系统也调出了任务面板，毛茸茸的爪子拍在了那个显眼的「78.5%」上，高兴极了。 「主要的进度还是要在最后一幕、被主角揭穿时涨上去，不过宿主您昨天的表现很棒，在战场上大出风头，狠狠地先抑了主角一波！」 「他会马上扬回来？」凯撒问它。 「没错没错，主角正准备着呢。他在圣城里偷偷摸摸的找证据，就等待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能让他揭穿你们！」 第35页 「是吗？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听他的语气可听不出来半点期待的样子。 不过，凯撒心想，对这个世界的调查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也确实是快该离开的时间了。 …… 作为协助作战、击败魔族的功臣，林阳被邀请到了圣城之中，既是接受嘉奖也是暂时休整。 奥利维亚总觉得被这个小个子男性人类盯着看时很不舒服，作为一条龙，她将其归类为挑衅。 于是，她也就用龙的方式对付了回去——她用远比林阳的目光兇恶百倍的眼神盯了回去，向他传达出了「再不屈服我就要向你发动毁灭式打击」的意思。 林阳这次居然真的理解了别人的意思，没有分毫偏差。 他打了个哆嗦，总觉得面前高贵典雅的圣女看起来有点可怕。 奥利维亚见他收回了目光，满意了许多，领着他去往给客人安排的暂住之所。 「记好了，不过迷路了也没事，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行了。」 林阳看着眼前的房门，又看了看圣女，突然灵光一闪： 「请问你知道主教凯撒住在哪里吗？多谢了，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让我想想……」奥利维亚并没有怀疑他，陷入了沉思。 第20章 阴影教皇（10） 「希利亚之前告诉过我，他说他给我留下了一些好东西，不过并没有告诉我都是些什么。你猜主角能找到吗？」 凯撒靠在门框上，他和潜入这栋房屋的主角只隔了几米距离，主角却像根本看不见他一样，肆无忌惮地翻找着什么。 系统则依仗着它只能与宿主交流、不会被别人发现也无法被接触到的优势，朝着林阳走了几步，跳上桌面，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它一边盯，一边向凯撒汇报主角找到的东西：「羽毛笔，墨水，羊皮纸，蜡烛，只剩下一个底的不明魔药……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其实无需汇报，凯撒也能够看见，毕竟主角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 ——在翻找无果之后，林阳顺手摸了一下抽屉内沿，而就是这样的一摸，让他发现了惊喜。 「居然还有机关？」他顿时兴奋起来，眼底划过势在必得的光，伸手推动了机关。 机关被推动以后，木柜就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了柜后的密道。 「怎么还有结界？真是麻烦。」 林阳的眼睛在看到密道的那一瞬间就亮了起来，急不可耐地想冲进去，结果却被法术构建的屏障拦住了。 不过他也没敢直接破坏掉结界，生怕自己的行动会被人发现。他又警惕地观察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敢开始破解法阵。 系统则在看到密道的瞬间炸开了毛，甚至顾不上欣赏在它面前成真的剧情了。 它火速熘回到了凯撒的脚边，充满惊恐地大叫着：「宿主！希利亚他居然在你房间里挖密道！！」 「怎么了？」凯撒对「自己居住的地方在不知情情况下被建了密道」这件事毫无反应，完全没有理解它为什么要这么惊恐。 「确实没有想到，我本来以为他说的『好东西』只是些小件物品。」 他看向那条装修得极其豪华、几乎相当于又将这座房子重建了一番的密道，近乎欣赏地说：「不过这样看来，也算是个惊喜吧。」 「密道！在你家里！说不定还能通向卧室！」系统感觉自己要疯了，可惜它的宿主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没准他还会天天偷看你，这不是很变态吗！？」 它等待了半天，凯撒非但没有醒悟，甚至还反问它：「这样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好吗！ 系统早就发现自己的两位宿主身上有些不太正常的地方。它也清楚宿主们不会改变，已经试着去尝试习惯了，毕竟系统是应该服务宿主的。 但还是有很多东西令统无法理解啊！ 不过，系统理不理解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林阳怎么想。 他显然没有过度发散，像系统一样联想密道的功能，而只是以为这里是两个反派秘密交接的地方。 密道入口处的封印法阵并不算多复杂，林阳没费多少工夫，就已经成功破解法阵了。 他捨弃了不便在狭小空间使用的巨剑，将它收回到自己的空间戒指内，又掏出了短刀、匕首和一整套可以贴身携带的暗器。 做好这些准备，他又在身前点亮一团魔法光源用于照明，这才谨慎地走进密道。 与关注点清奇的系统不同，凯撒现在正在紧盯着主角，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也顺便观察一下希利亚不知何时造出来的密道。 「对了，剧情已经处于[录入]阶段了吧？」 想到这个他都不知道的密道，凯撒想起来了这段剧情的特殊之处，问系统说。 「放心好了，我时刻监测着呢！正在录入中，而且积分应该不会低了。」 系统在涉及任务的正事上还是非常靠谱的，不需要多提醒，自己就能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虽然系统和它所绑定的宿主的本职是维护剧情，但并非所有剧情都必须严格遵守。在实际操作中，有点出入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只不过剧情偏离越大，最终获得的积分越少。 推动剧情按照系统所提供的原文发展是一类任务，而另一类任务则不会给出具体的剧情，只有寥寥数句的简要概括。 第36页 这类任务自由度比较高，只要满足概括就能随意发挥，只不过任务奖励也差异巨大。 凯撒现在面对的正是这类任务。 这一段剧情没有具体的「原文」，只有「林阳潜入红衣主教家中，竟在这里发现惊天秘密，掌握了主教与魔族勾结的又一铁证」这样的描述。 要完成这回的任务，甚至不需要凯撒做任何事情——密道已经被希利亚建好了，林阳也成功进去了。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需要跟在主角身后，防止意外发生。 以他对希利亚的了解，既然主角这么简单就能进入密道，那么，这条密道内要么是有对他非常不利、非常震撼人心的东西，要么就是有能给主角带来性命之忧的东西。当然也可能二者皆有。 总之，绝对不要相信希利亚会有什么额外的善意。 他跟在主角身后进入了密道。入口处极其狭窄，需要蹲着才能进入；前半段路程坡度向下，像是在永无止境地深入地下；但很快，坡度变缓，又恢復为平路。 密道两侧则闪烁着点点浅蓝萤光，如同海浪起伏一般明明灭灭着。 这样看来，这条密道应该是由被称作「海神泪滴」的石材铺就的。那是一种唯有生活在深海的人鱼族才能採掘到的特殊石料，产量稀少，价格昂贵，是隔绝精神力的绝佳材质。 「真是奢侈。」林阳看得眼热，忍不住上手抚摸，确认都是真货以后更加嫉妒，「居然有这么多？放在这里还真是暴殄天物。」 「女生们好像都挺喜欢这种看起来挺梦幻的石头的，」 他不禁幻想起了自己以后该如何利用这些珍贵的材料，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里未来的主人。 「要是我能拥有这么多，就该建一座城堡。带着喜欢的妹子进去转一圈，还有谁能拒绝？」 林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甚至还想悄悄挖走几块石头。 「该死的，最近每次去找辛西娅，她都要推脱，每次都说现在是交战期、自己潜伏在魔族那边潜伏得很辛苦、怕不小心暴露……」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略有些愤怒地站在原地：「她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煳弄我？」 凯撒趁着林阳停在原地，绕过他向前走去。现在两人交换了位置，由凯撒跟在后面变成了在前。 「我之前还觉得很奇怪，」他又驻足听了一会儿林阳的自言自语，「看【原文】的时候总是怀疑，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会把自己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的人吗？这么看来倒是很写实。」 系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不过等到林阳开始回忆自己刚穿到这个世界、爹不疼娘不爱僕人看不起、立志要称霸天下再狠狠报復回去的时候，它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林阳已经回忆到了他前往某个着名魔法学院求学时的经歷了。 他似乎把眼前的墙幻想成了当初见他衣衫褴褛而阻拦住他的守卫，内心中再次充满了恨意。他猩红着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我的打扮而瞧不起我？呵呵，那真是太好了！待我发达以后，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而在亲耳听到林阳对着墙喊出这句着名台词的时候，系统顿时感到浑身发寒，觉得眼前的一切显得如此诡异。 「他……他真的没有出问题吗？」 「这里有一处陷阱，精神力强度不过关的人会被幻术迷惑，无休止地回想起某些特定的回忆，就像他现在这样。」 凯撒看了一会儿主角的表演，觉得有些无聊。 「除了清醒以后回忆起来会感到尴尬，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好了，趁着他还被困在这里，我们先去看看希利亚还留下了什么。」 他继续向前走去。系统驻足片刻，忍不住又看了林阳两下，见他还在对着墙演独角戏，只好快跑几步跟上凯撒。 凯撒一路走过，顺便检查了一下沿途的陷阱。大部分布置都是类似的，只会引起尴尬，还不至于给主角带来致命伤。 「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主角想要过来，最多就是需要费些时间罢了。不过不经歷磨难、不给观众上演足够有趣的剧目，怎么能成为主角呢？」 他已经走到了尽头，面前的深红色门扉前挂着一个形似老式电话拨号盘的转盘，转盘旁边挂着一张普普通通的纸条，上面留有提示，说明需要拨动转盘输入六位数密码才能开门。 这种设计放在这个世界多少有点违和，不过既然是希利亚所做，自然也不能按照常理判断。 凯撒没有丝毫迟疑，随手输入几位数字，面前的大门就打开了，露出门后宽广空旷到近乎难以想像的空间。跨入门扉之后，他才发现系统没有立刻跟上来。 「怎么了吗？」 信任值没有下降，所以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系统看到他转身，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还变得更加警惕了起来。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您最近的表现有点奇怪？」 飞机耳的橘猫看了看它的宿主，顶着宿主脸上略显诡异的微笑，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就是，您有没有觉得，您笑起来的时候和希利亚有点像？」 第21章 帷幕之后（1） 「像吗？」 凯撒的笑意显得更加真切了，与他平常用来应付旁人的营业式微笑截然不同。 第37页 不过，他这样就显得与希利亚更为相似了，从弧度到气质都没有丝毫差异，像是戴上了一比一復刻了希利亚笑容的面具。 顿时，毛骨悚然的感觉让系统无法控制住自己，它的前爪向后缩了缩，探出来的指尖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它好像想起来了，自己最初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察觉到违和感的呢？ ——在宿主威胁教皇的时候。 那时，宿主确实表现出了非常「恶魔」的一面，像是一道站在深渊边缘，轻易就能引诱人们迷失的阴影。只不过，根据它的分析，这与「凯撒」这个个体的言行并不够吻合，反倒是更接近于「希利亚」的常态。 系统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样本库容量过小，现在看来……凯撒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还好还好，只要不是希利亚在冒充他就好。系统松了一口气，心想道。 它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但偏偏就是很不愿意和希利亚单独相处，总觉得非常不舒服。 如果非要让它形容这种不适，它就只能将其概括为怀疑自己中了病毒，哪里都不对劲。 「如果你长期和另一个人灵魂共生，被这个世界上现存的、最紧密的契约绑定在一起，那你们也会逐渐具备相似之处的。」凯撒看着它说。 他深紫色的眼睛闪烁过宝石般的光泽：「更何况，我有的时候需要做些符合身份的事情，而在这种情况下，换副姿态也许会对我的工作更加有利？」 「怎么样，放心了吗？」凯撒示意系统跟上来，「我们再拖延下去，主角也该赶过来了。」 「好的喵！」最终还是任务失败的威胁让系统动了起来，一熘烟蹿进了门中。 凯撒看着脚下闪过的橘黄色影子，由衷地感受到了无力——所以他为什么要解释呢，直接威胁不是来得更快吗？ 但这点无力感也算不上什么，他想。 至少比不上每天都要伪装成虔信可靠的神职者的感觉。 虽说他是一个「不够恶魔」的恶魔，对同族们喜好的事物没有多少兴趣，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冷眼旁观，并不想主动参与进任何交易或引诱中，但这也不代表他就适合伪装成主教，何况还是看起来足够虔诚的主教。 如果再加上一个前提，他伪装虔诚的对象还是一只毛都没换完的小鸟，那么这场演出就绝对堪称是灾难级的了。 系统也进来以后，深红色门扉就被凯撒关上了。 宽阔的地下厅室内几乎能容纳下三头排排坐的巨龙，但它并非像看起来那样空无一物。 雕花的地砖看似只是华美无用的装饰品，实际上却在花叶间隐藏了数个庞大繁复的法阵。这几个法阵以绝妙的方式嵌套在一起，威力几何式增长，发动时足以将整座圣城夷为平地。 不过，拥有再大的威力，也只是无用的空壳而已。 他们对毁灭圣城没有丝毫兴趣，而它在能真正发挥作用之前，就会被主角发现，直到剧情落幕时才会再次作为罪证出现。 「真是精妙的设计。」凯撒研究了一会儿脚下的法阵，将其完全解析之后便不再关注它了，「主角走到哪里了？」 「他才走了一半的路程，现在被希利亚留下的整蛊把戏气得半死，你们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了喵。」 系统将法阵录入自己的资料库以后，就开始聚精会神地盯着主角的动向，看得极其入迷，俨然从盯任务进度变成了追番。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你们两位的反派值在这半个小时里上涨到了97点！」 系统看到主角又栽进了一个坑里，丑态百出，连带着对希利亚及凯撒的恨意更加深重，立刻两眼放光。 「等等，什么反派值？你似乎没有告诉过我。」 凯撒轻轻踢了踢这只沉迷追番的猫，系统不满地喵了几声，敷衍地回答道： 「反派值就是反派值喽，一般只有扮演反派时才用得到。与剧情维护进度这种客观指标不一样，反派值以主角的主观感受为准。」 「也就是说，主角越恨『反派』，这个数值就会越高，对我们的任务就越有利。」 系统解释完毕，就又全心扎进了主角吃瘪大赏里，两眼发直地盯着画面，时不时还发出极度魔性的笑声，简直没救了。 凯撒决定暂时放弃它。再这样看下去，他怀疑自己对猫这种生物的好感都会被牵连着降下去。 主角只走了一半的路程，这与他估计的差不多。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检查这个地方。他必须要确保这里除了法阵这个主动递给主角的罪证以外，没有什么太过惊悚的东西。 ……比如说数十封情书。 凯撒捏着从墙上暗格中找到的情书，心情复杂地撕开外层玫瑰红的信封，将所有文字都欣赏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前几封写的还不错。感情真挚动人，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他也许会考虑接受，将它们珍藏起来。 至于后面那几封，纯粹就是在发疯了。 ——漆黑的笔迹在纸上写出尖锐的字符，向「他」所爱慕的对象倾诉自己的心意，却因为两者的阵营之分与仅仅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屡遭拒绝。 就这样，信纸上的字迹逐渐凌乱疯狂了起来，从一开始小心翼翼的告白变成了占有欲的疯狂宣洩，从美好的承诺变成了毫无掩饰的威胁。 第38页 而作为被「告白」的对象，凯撒甚至还有心情轻松地将它们放回原位，使用法术将已经被撕开的信封恢復如初。 可以想像得出来，倘若主角发现了这些东西，他肯定会乐死吧？ 对于现在深恨他们两人、一心想要打脸，而且不光想着揭露他们勾结在一起的事实，更想让他们彻底身败名裂的林阳来说，这些信件足以成为铁证。 · 「唿……唿……该死！」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林阳才终于赶到了这里。 他气愤极了，恨不得现在就能把这两个拦路的反派按在地上摩擦。 「算了，先抑后扬，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他勉强说服着自己隐忍一段时间，不过没过几秒，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妈/的，真特么憋屈！」 「就不特么的能让人纯爽吗？反派这么噁心都不怕挨骂？」 他似乎已经被这一路上的折磨给折腾煳涂了，将自己与他穿越前看过的小说主角混在了一起，认定自己就该是真正的主角，所有「拦他路」的都是迟早该被踩在脚下的反派。 林阳看到了脚下的纹路，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其中应该隐含着什么。 他研究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法阵。 「可算是抓到你们的把柄了。」他恶狠狠地说，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现在你们的计划该破产了。」 他将法阵毁去大半，以防它被发动，但从残余的部分也不难看出它的威力和作用。 做完这一切以后，林阳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大厅中转了起来，时不时敲打一下墙面或地面，探出精神力扫描过这片空间。终于，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不同的声音，而精神力也触及到了一片混沌。这面墙后面有一处空洞。 他果然找到了暗格。 急匆匆地将这些信件都从暗格中拿出来，林阳迫不及待地拆封看了起来。 随着目光在纸上掠过，他的神色从烦躁变成了噁心厌恶，又从厌恶变成了狂喜，最后甚至笑出了声来： 「呵，还真是痴情。」 他嘲讽着与这些信件有关的两人，虽然鄙夷，但又忍不住仔细品味「灰烬之主」的情绪变化。 林阳脑海中划过了主教那张冷淡的、令他厌恶的脸，划过了刚才一路上的狼狈，突然觉得十分解恨： 「对你来说真是件天大的丑闻，现在好了，这些东西落在我手上，我肯定会帮你们利用好它。」 「等着吧，也好叫你体验一下被所有人厌恶仇视是什么感觉。」 幻想着自己拿着这些物证，当众——最好是在那位主教接见信徒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布出来…… 一想到无论是信徒还是教廷的其他神职者，用看异类的鄙夷眼光看向那位彻底把他惹怒了的红衣主教，将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简直让他兴奋至极了。 「等到时候，说不定那个兇巴巴的漂亮圣女也会对我刮目相看……」 他的脑迴路又拐到了被他看中美女的身上，幻想了起来。 「需要我监视并推动的剧情已经结束了吧？」 在林阳身后不远处，凯撒正无聊地站在一旁，用看小丑的目光看着他。 「都结束了！完美评级！」系统开心地回答道，「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了。」 系统也不想再看戏了，虽然宿主扮演的是反派，被身为正派的主角敌视是件很正常的事，而这更关乎到他们能拿到多少积分，但它总觉得有种微妙的不悦。 不过，它发觉宿主现在的心情居然还挺不错的样子，与平常接触主角时很不一样，就好奇地问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写得还挺好的。」凯撒口中的「他」指的究竟是谁根本无需多言，「我就当初该让他多写几篇念给我听，有点可惜了。不过现在看到也不算太晚。」 他这么说，系统就对信件的内容好奇了起来，调回刚才收集的信息一看： 「我们原本在威胁、忌惮与鲜血中接近彼此，也终将在抗争与破碎的梦境里接纳对方。」 「是吗，你不相信吗？但终将有那样的一天。」 它再往后看了看： 「你有在看吧？那你肯定也会明白我的心思了。多余的话已经无需再说了，你清楚我想的是哔——，总有一天我们肯定会哔——哔——」 系统：…… 没救了，还是抬走吧。 第22章 帷幕之后（2） 「先生，您所需要的东西已经全部带来了。」 一名身穿更加精緻坚硬的盔甲的圣骑士走上前来，向凯撒行礼。 「至于人员的安排，也都已经就位了。」他单膝跪在地上汇报着，透过面盔的间隙，能够看到他的双眼——空洞麻木，如同死水一般。 距离主角发现密道、掌握证据的那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已经到了一切落幕的前那个的夜晚了。 跃动的烛火在主教的脸颊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雕塑一般的指节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像是沉思中无意识的动作，又像是在藉助着这样的动作控制着什么。 「我知道了，下去吧。」 在他发出指令之后，圣骑士的身躯便突然一颤，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样滑稽地直起身子，鞠躬退去。 凭藉着从教皇那里讹来的圣骑士，以及从灰烬之主那里交易来的控制人类灵魂的法术，他那充满野心的计划得以迅速推进。 第39页 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的名字就取代了其他所有的神职者，成为最被平民所熟知的那一位。而那些被操控着的圣骑士们更是好用的工具，完全听从于他的指令，帮助他办成了不少麻烦的事情。 就比如说与各地贵族的联繫。 凯撒的目光扫过在桌面上高高垒起的几沓信件，在最上方的家徽上停留片刻，随即又从上面移开。几位势力最强的人类领主不满足现今的格局，都想在教廷内扶植一个听他们话的新人，他自然就成了最佳人选。 信件里的内容他已经全部记下来了，该达成的合作也早已达成。他再次将信件清点一遍，指尖就升起了魔法火焰，将它们全都燃烧成灰烬。 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而他需要担心的事情似乎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件—— 「你怎么还在自己家里设陷阱？」 有着银白色长髮的领主装出柔弱的样子，轻轻敲击着将他困在里面的那层光幕。 见到凯撒转过头看向他，他表演得更加卖力，似乎完全无法凭藉自己的力量挣脱这样的束缚。 很显然，他根本没有提前通知凯撒自己的到来，现在被防御性法阵困住了。 「可以把我放出去吗？被困在这里很难受的。」 他再次请求道，脸上的表情乖巧过头了，连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 困住他的并非只有四方的屏障，从脚下还伸出了一些看起来像是荆棘一般的东西，横七竖八地贯穿整个空间。 而他虽灵活地躲过了所有袭击，却只能勉强待在被二次分割过的狭小空间里。其中以下半身最为明显，大腿和腰部都被卡在了数道荆棘的中间，有些地方还能看出明显的勒肉感。 如果被困在其中的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生物，他若是不想受伤，就最好继续保持安静，待在这里，不要妄想能自己挣脱。 凯撒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划过，看到这样滑稽可笑的姿态，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 「这么看起来的话，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你还是在这里挂着吧。」 抛下这一句话以后，他转身就上楼了。 「喂，等等！」被留在原地的人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凯撒已经走远。 这样一来，他的目标就转移到了那只跟在凯撒后面的胖橘身上了。 系统正准备跟上凯撒，不料一只手突然揪住了它的后颈，将它一把从地上薅了起来。 「干什么？救命！」 「你骗人，你根本就没被困住！」 系统一边胡乱地蹬着后腿，一边控诉着自己的另一位宿主。 迎接它的是希利亚怜悯的目光，「你是真的傻，」他说。 「这不是剧情需要吗？可是我待在这里好无聊的，你留下来，帮我转播一下主角的动向，好吗？」 「我还想看看，我们还要多久才能下线。」 希利亚腾出另一只手，狠狠地揉了一把猫头。 「别老欺负它。我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会儿。」突然有另一只手从系统身后伸了出来，将橘猫从希利亚手中解救出来，放在了地上。 凯撒似乎刚上楼拿了什么东西，纯黑的捲轴被他收入了腰间的袋中。 「不放我下来？」希利亚没有死心，再问了一遍，得到的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拒绝。 「好吧好吧。」他挂在荆棘间，嘆了口气，却没有主动从上面下来。 「你自己清楚你做了什么。」凯撒瞟了他一眼，说出的话却逐渐让系统听不懂了，「希望我们的任务还有救，我可不打算替你写汇报单和检讨书。」 「绝对不会……」 希利亚似乎还想做什么保证吗，却被凯撒直接揭了老底：「你上次、上上次以及之前的无数次，『保证不会有漏洞』，结果最后的漏洞都多的跟筛子一样。」 这回系统终于听明白了，似乎是希利亚又搞了什么事，很可能影响他们的任务和积分。这下系统着急了起来： 「不会影响我们的任务吧？」 希利亚还没有说什么，凯撒就打断了它：「不会。」 橘猫系统看了看希利亚，又看了看他，最后决定闭嘴。 它早就该明白的，任何事情一旦同时涉及它的两位宿主，在这中间它就没有任何插嘴的机会，直接禁言自己就好。 系统只好满怀愤恨地打开了投影功能，让主角现在的样子显示在宿主们的面前： 【此时已是深夜，但林阳并未休息，而是正身处于教廷的议事厅内。在他的身旁，教皇西奥多以及除凯撒之外的红衣主教们也都各自落座了。 「诸位，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林阳看着众人说道：「我今日召集诸位，所要讨论的问题只有一点，那就是关于红衣主教凯撒的身份问题。」 他的话音未落，就注意到了周围有几人露出了不贊同的神情。 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看不起他还是已经被蛊惑了。林阳心说。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不可久留！ 他的双眼中寒光一闪，暗自将这几人的特徵记下，决定改时再算帐。 「你说他勾结了魔族？」教皇皱眉，「这怎么可能？」 「我也猜到了大家会对这一点存有疑虑。」林阳笑了两声，「毕竟谁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竟会是背叛者。」】 第40页 不。坐在他对面的圣女奥利维亚在心里反驳道。什么朝夕相处，根本没见过几面。 好在没人能听见她的抬槓言论，否则现场的气氛就要全没了。 【教皇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向着其他几位主教那里望去，随后才又将视线转回到林阳的脸上：「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阳的情绪激动起来，他等待这句话已经等得太久了，如今终于有机会把心中的愤怒宣洩出来，于是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当然有证据！」 这一刻，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两个拦路的傢伙的结局了！ 他拿起桌上摆放的资料，说道：「正好，我手中有一些东西，能够佐证我所说的话。」 林阳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从怀中取出了一叠信件，用双手捧到了教皇的面前。 「这便是我从主教凯撒家中发现的，这些信件足以证明，他与灰烬之主之间存在着一些『不正当』的关系。」林阳特意在「不正当」上面加重了语气，暗暗含有鄙夷的意味，试图引起教皇的注意。 教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并不在意林阳所强调的内容。他将信件复制几分，复制品们则凭空出现在了每一位参会者的身前。 接下来，这片空间内就只剩下了人们翻动纸张的声音。】 希利亚摇晃了两下，像是被挂得有些疲惫，整个人都蔫了不少：「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争吵两句，方便待会儿走剧情？」 在剧情中，当林阳成功说服教廷中的其他人、带着他们冲进这里的时候，『主教』与『领主』两位角色正处于争吵之中，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形势转变和自身的暴露。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降智，但没有办法，剧情就是这么写的。 「我记得原文中似乎还有我对你动·手·动·脚的描写？」希利亚的兴致稍微高昂了一些，「所以说，快把我放下来吧，否则我待会儿手脚都该麻了。」 「首先，原文写的是发生摩擦不是动手动脚；」凯撒无情地纠正了他，「其次你要是在上面挂得不舒服可以自己下来。」 然后他就听见希利亚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好无趣，真是没有意思。」 凯撒根本没理会，他早就学会了将希利亚的废话直接过滤掉的技能了。 【此时，与会者都已经将他提供的证据看完了，反应却大不一致。 教皇的态度仍旧和煦，仔细看去，眼角似乎还有笑意；圣女脸上甚至露出了「就这」的表情。 其他几位主教中，有人沉思着，有人侧身交谈。有零星言语钻进林阳耳中，他们居然是在认真考虑，探讨着凯撒与灰烬之主的关系是否有利用空间。 看到他们的反应与自己预料中的不同，居然不是一味的鄙夷厌恶，反而觉得这件事有可以多加探讨，林阳突然发觉自己的打算很可能要落空了，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如果你们觉得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证明他的危害的话，这是我在他家中密道里发现的法阵！」 他焦急了起来，将记录了地下法阵的留影石拿了出来，拍在桌上。 「对了，晋升，还有他的晋升！」林阳意识到自己从私人方面击溃对手的打算无法成功，终于想起来真正致命的证据了，「他能获得这么多战功，也完全就是与魔族勾结的结果！」】 【「对了，他们肯定正在密谋，如果你们现在过去，」】 他终于说出了剧情中极其关键的一句话—— 【「说不定还能同时抓到他们两个！！」】 第23章 帷幕之后（3） 林阳原以为这些人肯定会有迟疑，没想到圣女居然第一个贊同了他的提议：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如果真的能发现什么，那就正好；如果没有……」 那双非人的纯金色眼睛转动向他的方向，没有恶意，但也没有任何情绪：「那我们就严惩这个造谣的傢伙，让他付出应付的代价。」 教皇沉吟片刻，同意了她的观点。 「没有问题。那么，就像这样吧，先去确认地下法阵的情况。」 林阳时刻观察着众人的表现，试图从中发现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不料除了圣女奥利维亚以外，其他人的情绪都显得有些复杂，而教皇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他默默地将这些疑点记在心里，等待以后再处理。对他来说，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揭穿这一切，让那两个高高在上的傢伙跌落到地上！ 他见教廷众人做出了有利于他的决定，终于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好啊，我去前面给你们带路。上次我在里面发现了另一个通道口，应该能偷偷潜进去，不至于撞上那两人。」 · 「他到底从哪来的这么大的恨意？我们应该没有跟他正面起过什么冲突吧？」 希利亚挂在荆棘中间，不安分地试图朝凯撒靠近，眼看着就要从荆棘间脱身，而且双手要触碰到凯撒耳边的髮丝了。 「嘶——你轻点！」 就在他即将挣脱束缚、碰到凯撒的时候，突然有微弱的蜇痛感从脖颈处传来，希利亚不满地抗议道，「我现在使用的不过是一具与人类无异的躯体，而人类可是很脆弱的。」 「你应该也不想看着我就像这样，突然就断了气吧？」 第41页 话音未落，他就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当场断气。模仿之逼真，险些让系统冲过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嗯。既然这样，『脆弱』的生物就该乖乖待在你应该待的地方，」凯撒居然没有再纵容他，而是操纵着那些金光闪闪的荆棘状物，缠绕上他的双臂，将其捆缚在身后，「如果再不安静的话，我就将你的嘴也堵上。」 希利亚的视线紧跟着在他面前摇晃的金色荆棘，又看了看凯撒，发现对方真的有封他的口的打算，立刻闭上了嘴。 「听话。」凯撒的指尖重重地碾过他的双唇，「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等到幕布拉开的时候，你可要待在正确的位置，明白吗？」 · 「他不高兴？」看着再次离开、不知道究竟是去做什么的凯撒，系统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蹲在了希利亚的身边，怂怂地发问。 岂止是不高兴，这种表现，根本就是生气了吧？它心想。 没想到它居然又被希利亚所鄙视了。 「没有啊，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只有在兴致比较高的时候，他才愿意做出这种逗人玩的行为。不过，我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跟过去，还是陪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希利亚笑眯眯地看着它，系统只好僵硬地点了点头。 凯撒踏上了金属质地的楼梯，顺着它花一样旋转的阶身登上了阁楼，打了个响指，原本昏暗的环境瞬间被漂浮在空中的光盏点亮，光源均匀地照射着整个空间。 他捻了捻指尖，上面仍然残留有柔软的触感。凯撒很轻地笑了一声。 刚才的动作算是即兴表演，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很久以前执行的某个任务。 ——他和希利亚被派去剷除联合拍卖行，由作为情报员的希利亚先行潜入，调查清楚以后再交由他执行。他原本还在等消息，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尊敬的先生，我是b-3011，请问你有兴趣把我买下来吗？」 他接到了希利亚的消息，按照对方的指示行动，装作顾客进入了拍卖行，没想到却看见了银髮黑眼的「珍贵拍卖品」。 珍贵拍卖品b-3011号穿着样式简单的素色衣服，脖颈间的皮质项圈下挂着纸质的商品标牌。他在拍卖行管理人员的控制下，走到凯撒面前。b-3011正了正被挂在自己脖颈上的商品标牌，顺势坐在了凯撒的大腿上，斜倚着他的肩膀，期待地询问道。 凯撒的腿上一沉，温热柔软的感觉让他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可银髮的「拍卖品」却又用鞋尖勾了勾他的小腿，还在他看过去的同时毫不心虚地直视着他的双眼。 与此同时，他也接收到了新的传讯：「配合一下我的演出吧？你只需要装成一个前来消费、而且打算买下我的客人就好了。」 他用右手扯过标牌，扫了一眼，不出所料地看见了极其昂贵的价格。 「对了，还有一个提示，『拍卖品们会先在台上表演，之后才会开始竞拍』。这里的熟客们都知道这一环节，即使对拍卖品有兴趣，也不会现在就应下。」 凯撒当时直接戳穿了对方的表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不是他们控制了你，是你在控制他们。」 不过，在希利亚「拜託帮帮忙吧」的哀求声中，他还是按照要求，继续演了下去。 · 凯撒绕过装满书籍的木架，在被深色帷幕拢住的窗前，四柱雕刻满神圣纹样的桌上，一座时刻变动着的沙盘上方显现出了血色的箭头与细线，将几个地点联繫在一起。 ——精灵王宫，深渊前线，教廷圣城。 以这三地为基点，血色的线条复杂却有序，似乎是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法阵。如果系统能看到这一幕，它肯定会惊唿出来，「这就是主角『成神』时的景象！」 凯撒缺乏血色的苍白手指挑起其中几条血线，将它们拨向了其他的方向。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调整，与血管一般密布整座沙盘上方的法阵相比算不上什么，但经过他的改变，整个法阵看起来竟像是真正地「活过来」了一样，居然在自发地向四周延伸、不断完善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静谧中突然传来了小型鸟类拍击羽翼的声音，随后，将自己伪装成光明神的煤炭色小鸟现身，圆滚滚的身子悬停在了凯撒眼前，「你是疯了吧！」 凯撒抬眼瞥了它一下，对它这种擅自闯入的行为倒没有丝毫反应。 在它的灵魂深处早已被烙印下了标记，与希利亚当初在羽人身上所刻、仅仅用于传递信息的标记不同，这枚标记足以控制住它，无需担心它会泄露出什么不该让人知道的。 见凯撒没有理会它，煤球鸟没有放弃，又绕着他飞了一圈：「你很讨厌那个外来者？很恨那个叫林阳的傢伙？」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凯撒终于反问了一句。 「看你的行为，难道不是这样吗？」煤球鸟的声音突然变小，听起来很是心虚，「我还只是想让他做替死鬼，不是，是代替我成为『光明神』，来转嫁即将甦醒的真正神只的怒火……好吧，我干的事从本质上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我也没打算现在就推他去送死啊。」它的声音变得更虚了。 「万一，如果这个世界的那位真正的神只一直没醒，又或者说祂并不介意被我夺走的信仰，那林阳不是就可以一直当他的神明了吗？」 第42页 其实它也清楚自己在诡辩，但即使是诡辩，它也必须打探清楚凯撒究竟想做什么，这决定了它是现在跑路还是以后跑路： 「但像你现在却这样推动『祭坛』的成型。『祭坛』一旦成型，那位真正的神明就会被唤醒，这样的话，林阳前脚接受了我转增的神位，成为『光明神』，后脚就要面对祂了。」 「很难相信这其中不含什么私人恩怨吧。」它嘀咕说。 「也算不上吧。虽说我确实是要让他无法如愿以偿地走上成神之路，但和他本人却没有任何关系。」凯撒调整完了最后一道纹路，「至于他可能面临的悲惨结局，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煤炭色球状鸟类扇动翅膀的动作慢了一瞬，它圆形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沙盘和沙盘上的法阵，默认了凯撒所说的话，没有辩驳。 「我只是想活下去。」它说，「既然你要这么做的话，为了活下去，我现在就要跑路了。」 说完这句话，它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凯撒捕捉到了空间法术的余波，却没有拦它，也没有再管这只鸟到底去了哪里。毫无疑问的是，它已经看明白了他所要做的事情—— 就在今日，提前唤醒这个世界的那位真正的神明，阻止林阳成「神」。 他会完成系统的任务，但绝不会让主系统所规划的「剧情」真正成真的。 这段时间，凯撒已经把系统的任务积分结算方式搞清楚了，只要他们确实有一瞬推动剧情中的结局成为现实，主系统便会自动将他们的任务视作成功。至于下一秒形势逆转，那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任务完成情况。 所以，根据他的规划，在他们「退场」的同时，所谓的主角就将……迎来终结。 第24章 帷幕之后（4） 而林阳此刻却正压抑着兴奋，迫不及待地带着教廷众人从他之前发现的、未被封死的秘密岔道进入地下厅室，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的发现。 「见到这样的地方，你们还能反驳我，说他并没有与魔族勾结吗？」 他控制着手中的魔法光源沿着法阵的纹路游走，逐一照亮整座法阵的全貌。随着光源的移动，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 不过，与他所想像的不同，并没有人被他所折服，更没有人表现出厌恶，剩下的只有肃静。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负责监视教廷的女性主教开口了：「我们发现得还是太晚了。」 「他仅用了三月的时间，就掌控了圣城内部和前线的几个关键区域。我们如果轻率行动，被察觉到的话，很难保证对方不会直接毁灭这些据点。」 「嘁，不就是想让我帮忙又不好意思求我吗？」林阳听了她的分析，不以为然，在心里嘁了一声。 「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里，你们根本不需要惧怕他们！」 说完，他就直接启动了可以直达室内的传送阵，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众人骤然拧紧的眉毛。 他们出手阻拦的行动也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扭转，让林阳顺利地开启了传送。 「好弱，这种小事居然还需要你动手放水。」主教的房间之内，希利亚讽刺道。 「如果他什么事都能办到，一切都会按照『剧情』顺利发展下去，主系统又为什么会找人维护剧情。」凯撒回答。 系统在他的脚边发出了贊同的喵声，不过凯撒并没有在意。他随手抹平了异常的空间波动，以免主角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放心吧，他肯定没有这种脑子。」希利亚说，他很快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要是真能发现问题，我也会让他无法作出任何行动的。」 「我觉得你还是少动手比较好。」凯撒挺想笑的，但真笑的出来的话，似乎又和现在的氛围相冲突，最后就只是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我听说过，你的『领地』已经变成了深渊中最恐怖的地方了？」 「没错～」希利亚居然领赏一般地承认了。 伪装成主教的这段时间，他从多个渠道听说了无数关于「灰烬之主」的恐怖故事。 其中有传闻说灰烬之主的领地之内已经没有真正的魔族了，早就都被掏空灵魂，变成领主所操控的人偶了；有传闻说灰烬之主并非魔族，而是以魔族为食的另一种生物，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的领地上会有那么多魔族失踪；还有的传闻像是有人偷看了剧本，说灰烬之主与人类勾结，迟早会出卖他们…… 无论哪一版传说，都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对于魔族来说，灰烬之主也极其危险，能不与他接触，就尽量不要与他接触。 凯撒沉默片刻，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你确定真的要这么演？」他问。 「当然了，反正可以自由发挥。你不喜欢这个剧本吗？」被挂在金色荆棘间的希利亚甚至还挤出了两滴眼泪，悬在眼眶之中。 而在密道这边，在传送阵开启的瞬间，林阳似乎产生了幻听，听到了某个本该熟悉的声音，却根本无法分辨出究竟是谁： 「幕布快要拉开了，快点就位吧。」 · 【在林阳启动法阵之后，无论是心怀鬼胎、已经与凯撒勾结在一起的，还是无法相信他居然会是背叛者的人，全部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无数蕴藏着光明之力的金色荆棘构筑成囚笼，将对人类威胁性最大的领主困在中间。主教凯撒的衣袍像是浸染了鲜血，红得吓人，他的右手正持着由光明之力凝结成的短刃，刀锋在灰烬之主的脖颈间徘徊。】 第43页 林阳的表情却不善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们早就发现了，专门演在这时候给教廷看的，想要害我？」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感受着手心中稜角分明的留影石的触感，又摩挲起手指上的空间戒指。 算了，不用管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林阳没有将手中的留影石放回去，但也没有真的启动它的功能，而是夹在了指间。 即使真的有什么阴谋，他最近也刚获得了某个极为强大的古代魔法师的传承，实力大增，就不信打不过这两人！ 林阳感觉自己躁动了起来，他在心里幻想着该用哪招打败这两个该死的傢伙，不料却被一只覆盖着金属盔甲的手重重地按在原地，无法动弹。他回过头，才发现阻拦他的人居然是那位年长的女性主教。 「别动，他们应该还未发现，不如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林阳虽心中不快，但还是暂且潜伏了下来，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决定有多么正确了。 ——那位新晋升的主教说出了威胁的话语： 「我们只是盟友罢了。如果你再挑衅我的话……我随时会撕碎我们的盟约。」 金色的光刃再次逼近了领主的脖颈。 灰烬之主向后闪区，勉强避开袭来的刀锋，看似是在荆棘囚笼中陷得更深，下一秒，他周围的光明之力却突然全都消失不见，被深渊的力量所侵蚀。】 早在周围的力量开始被驱逐的剎那，金色的囚笼尚未破碎之际，凯撒就已知悉了希利亚的意图。 剧情中的描写极其混乱，只提到了主角带着人传送过来以后，看到了主教与领主之间的矛盾爆发： 先是主教困住了魔族，之后是领主逆转局势，最终两人再次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握手言和，自爆一般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除了最后的自爆环节，其余时间，两人全程都是谜语人模式，根本无法为他们的「表演」提供任何参考。 「接下来应该是反击。」他回顾着剧情的内容，双眼却提防似的紧盯着希利亚。 然后，他就看见希利亚沖他眨了眨眼睛。 身体的反应远比意识更快，又或者说，他已经在无数次偷袭中锻鍊出了条件反射，尤其是对在上希利亚时，反馈得都格外灵敏。 抢在对方的袭击之前，他就将希利亚的攻势截住。在他们身畔，两道威力巨大的法术相撞在一起，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又同时耗尽能量，互相抵消，回归虚无。 不过，现在他们也算是形势逆转，由他束缚住希利亚变成了希利亚将他压在身下，双手威胁性十足地放在他的颈间。 而在光芒迸发的剎那，躲藏在一边的旁观者们都闭上了眼睛，而凯撒则感受到了指尖在颈侧划过时微微发痒的触感。 很危险，很令人警惕，很能激怒人。 脖颈终究是重要且危险的部位，虽然使用的力气极轻，但如果做出这种动作的不是希利亚，那这人现在肯定早已化作飞灰了。 凯撒皱起了眉。 不过，他很快就听到了希利亚的传讯：「你不想被人类『看到』，不是吗？我们可以互换一下角色。」 无需多言，凯撒就已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只不过， 「——为什么会是现在？」 希利亚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恢復到了表演状态，连心理活动都伪装了起来。他现在的表现可谓是完全符合角色，哪怕有人连他的内心都能看破，也绝对不会看出这位「魔族领主」身上有半点违和。 凯撒一直用余光监视着林阳等人。 强光刺激过后，这些人很快就再次睁开了双眼，恰好还是在他问完问题之后，他不由得怀疑起希利亚是不是在故意卡点。 「计算得真精确。」他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渠道中说。 希利亚没有回应，他还在装傻，将自己完全伪装成了「灰烬之主」。 这时，一抹亮色引起了凯撒的注意。那是被林阳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一小块石头，光滑的表面上被金线勾勒出了特殊的迴路。 这是留影石，一种能够记录影像的魔法道具。 从理论上讲，只要财力足够、准备充分，配合法阵或者其他道具使用，可以将留影石所记录的影像展现在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用系统的话来说，就相当于魔法版的直播，而且是全球直播。 林阳的恨意倒是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他也不打算为了报復两人掏多少钱。 所以，现在的画面只是被同步在了整座圣城和圣城周边区域，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说隔壁帝国的王宫、辛西娅的身边。总之，就是林阳希望能够「看清那位主教真面目」的所有人身边。 「很有意思？」 凯撒没有去管林阳究竟在直播些什么东西，希利亚说会解决问题，让他不被这些人类所记住，就肯定能够解决。他并不担心。 凯撒像是不经意般地动手，拉了拉手边一条白骨锁链般的东西，随后就面带笑意地看向压制在自己身上的人，感受到夹在他腰间的双腿都紧绷了一瞬。 那是希利亚的「尾巴」。 根据他如今的角色设定，「灰烬之主」作为魔族三大领主之一，应该是一位有着锋利的骨翼和白骨长尾的魔，希利亚也正是变成了这样。 第44页 对于任何有尾巴的生物来说，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尾巴一般都是它们不愿被触碰到的地方。 「很、有、意、思。」 希利亚有些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失控，他甚至还听到了一道接近泣音的声音。 第25章 帷幕之后（5） 「你，你看，那是什么？！」 正在擦拭着圣像的低阶神职者突然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目瞪口呆地指着什么东西。 他的同伴转身一看，也呆滞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神明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失手打碎了圣像，白瓷质地的光洁碎片洒了一地，此时却无人能分出心思来顾及这些小事。 「神父啊，您可以告诉我们吗，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圣城边缘的小教堂内平时并不会有多少信徒，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晚间祷告却不同寻常，居然有不少人前来，紧挨在一起的人影近乎要将整座教堂占满。 现在，信徒们的脸上显现出惊疑与恐惧的表情，连连追问着神职者他们所看到的画面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这位神职者无法，也不敢回答他们的问题。 ——在圣城各处，在所有人们的面前，都投影出了这荒谬得近乎可笑的一幕： 披散着银白色长髮的魔族压制在人类的身上，生长着倒刺的、白骨长尾在身后摆动，连同苍白的骨翼一起，遮挡住了大部分画面；而从下方露出的一角衣袍来看，被他所控制的那人应该是位红衣主教。 也许第一眼看去时，会有人误以为他们是在打斗；但只要多看几眼，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其中暗涌的异样情绪。 魔族的尾部末端抽打在地面上，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但这条尾巴的根部却被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牢牢箍住，那只手不仅不畏惧这些尖刺，反而还逗弄似的在尾根处转着圈抚摸，又激起白骨长尾的摆动。 「是……凯撒大人吗？」 某个嘴快的信徒没有多想，觉得自己认出来了画面中究竟是谁，就直接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太大了，也可能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总之，周围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话。 「怎么会！？绝对不可能！」 最先炸锅的是对凯撒抱有好感的信徒，他们立刻反驳起来。这样的画面无疑代表着有人与魔族相勾结，而他们相信，凯撒绝不可能成为那个背叛者。 「那你们倒是说说，在红衣主教里面，除他以外，还有谁会戴这种黑手套？」 很快，又有些格外刺耳的声音穿破反驳声，钻了出来。 愿意相信凯撒的人们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反驳这一点。那双手套和手指都太过眼熟了。 但不管他们心情如何、是否还愿意看下去，遍布全城的投影都在忠实地转播着画面。 于是，他们看到银髮魔族背后的骨翼微微颤抖，那条危险的尾巴也逐渐改变了形体：倒刺逐渐收拢，变得平滑，最后，它像是被驯服了一般，眷恋乖顺地搭在了被黑色手套覆盖着的手腕上。 如果再看不出来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那他们未免也太傻了点。 「说不定他是被胁迫了！」 没想到这下子，更多的声音全都杂乱地响了起来： 「还真是会玩，居然养了这么危险的『宠物』，啧啧啧……」 「早就听说有些神职者不怎么老实，没想到这种大人物的底子也不干净……」 桃色新闻永远能给人带来刺激，更何况事件漩涡的中心是本应禁慾、本应与魔族对立的教廷高层。 而在混乱之中，无人会注意到有些人的目光略显呆滞，神情也仿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只不过，仅凭手套也无法断定真实的身份，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迫切地想要看到红衣主教被遮住的那张脸。 「到底是谁？」 「我看倒有可能是另外一位……」 缺乏证据的胡乱猜测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所有人就都听到了投影中那人的声音： 「我都没有发现，」熟悉的、年轻主教的声音传来，不过与往常相比，多了一分笑意和低哑，「原来你还有尾巴？」 被黑色手套覆盖的手指在尾根处打了最后一个圈，顺着尖刺的方向，向下抚去。 「稳了！」 林阳攥紧拳头，大唿过瘾。有了这句话，就能坐实凯撒的身份，还怕他不会被彻底唾弃？！ 只可惜辛西娅不在他身边，没法和他分享胜利的喜悦。林阳略微有些遗憾，不过这种遗憾很快也就被抛之脑后了。 他的精神力向外铺开，捕捉着人们的声音。最开始他们还各执一词、不断争辩，仍有人为凯撒说话，但很快的，所有人的情绪都统一起来，像他之前想像的一样，只剩下厌恶和恐惧。 他就说，只需要把这种丑闻揭露出来就好了。 林阳露出了冷笑。 「谁让你们把这么关键的证据都送到我手上了呢？」 · 「造自己的谣很有意思？」 凯撒看着希利亚实在难耐地扭动了下两下，试图让尾巴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才终于收回了手。 他早就看出来了，希利亚的这副造型无疑是模仿自他。除了将所有部件都替换成白骨以外，对方的造型与他的真实形态没有半点区别。而作为生长着尾巴的生物，他当然清楚哪些位置会是相对敏感的。 第45页 「当然了。」希利亚给出了同样的回答。他的双手早已下移，从紧攥着凯撒脖颈变成撑在他的胸膛上。 「骗人就是很有意思。无论是让主角以为我们没有发现他，还是让他以为那些人的反应都与他所想像的一样，都好笑极了。」他的眼睛弯起，没有刻意遮掩笑意。 「不过，我也很好奇，如果我没有控制住那些人的意识，看到如此情景，他们究竟会说出什么？」 「是会觉得我在引诱你，还是会觉得我们勾结了在一起，又或者……别掐！」 希利亚的眼眶中闪过一点湿润的光泽，他顶着可怜兮兮的表情掰开了凯撒的手，将再次落入险境的尾巴解救了出来。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而在凯撒这边，却是他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突然恍惚片刻，双手不再受自己所控制，而是自发行动，突然松开了。 这是希利亚的幻术。 他放任对方操控自己的行动，心里却没有多少警惕或抗拒，毕竟他早就熟悉这一切了。 配合演出，对飙演技，打乱掉对方的「完美节奏」，在任何可以简单完成的任务里横生枝节，就是为了坑对方一把，再在彻底无法救场之前挽回局面。 一向如此。 「起来吧？时间已经到了，我们现在应该『突然发现主角的阴谋，愤怒之下想要杀死他，结果被反杀』了。」凯撒看向抱着自己的尾巴的希利亚，提醒道。 「好吧。」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嘆息。 第26章 帷幕之后（完） 【「有人。」红衣主教站起身来，他的面容却依旧被阴影所覆盖，让人看不清楚。他伸出手——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捏了捏他的同伴的尾巴。 「居然还有躲藏在暗处的老鼠？放心吧，我会替你清理干净的。」 他的同伴骑士般地向他行礼，随后就转过身来，有白色的鸦群从脚下的影子中飞出，盘旋在狭窄的房间内，其中的一部分又再次融入了阴影，不知道是消失不见还是在哪里潜伏了下来。同样的，人们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那些关注前线战事的人们已经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银白色长髮，浑身以苍白为主色，神秘莫测的手段，以及那张被魔法所遮掩、无法给任何人留下印象的脸。 是灰烬之主。 在战场上最可怖的、噩梦般的魔族领主，以及被所有人视作拯救者的、即便是心怀嫉妒者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的年轻主教。 怎么可能啊。 人们意识到这点时，过于剧烈的情绪波动立刻就冲破了希利亚对于他们的控制。 他本来就没有在这上面花多少心思，现在看到演员脱轨，也就放任他们了。毕竟下到林阳，上到主系统，都已经被蒙蔽住了。 不过，在他的力量撤离之前，希利亚还不忘先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将这些人心中，关于「凯撒」的具体形象全都删除个干净，只剩下一些模煳零散、拼凑不成整体、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特徵，来填补空缺。 而林阳突然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空间发生了混乱，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挤」了出来，落在了二人面前。 他站直身子，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两人。虽然直面着威力巨大的法术，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表现得像是胜券在握似的。躲过了两道法术后，林阳抽出了一张古旧的捲轴，割破手心，将鲜血淋了上去。 他感受着手心粘稠的触感，在血液流淌中，他想起来了临行前辛西娅那充满担忧的面孔：「你确定真的要在现在对上他们？」 看着林阳坚决的表情，她嘆了口气：「算了，我也知道劝不动你。那么，请一定要带上这样东西，在你与他们正面交锋时，立刻就要使用它。」 「这是什么？」他追问道。 有着碧绿色眼睛的少女露出了狡黠的笑意：「杀手锏，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林阳恳求了半天，终于让她开口道出了真相。辛西娅神秘兮兮地靠近他，即使布置好了防止消息外泄的手段，也依旧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圣物』吗？」 「圣物？」 「确实是圣物。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圣物，是能够让『人』变成『神』的圣物哦！」林阳尚且不清楚圣物究竟有何作用，辛西娅就已经抛下了惊雷。 现在，血刚落在捲轴上面，那张捲轴顿时就绽放出光芒，从古旧残破变得崭新而耀眼，就像是时间在倒流。很快，这光芒就变得越来越强烈，最后几乎将整片天空都映照得透亮。 而在圣城之中，观看着画面的人们立刻就将眼前的景象与教典对应了起来，他们用敬畏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一切：「这是圣物，是圣物带来了神降！」 「只要拥有圣物，我就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灵，并且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林阳忍不住放声大笑，他感觉到无穷尽的能量在涌入他的体内，而他的灵魂脱离了地面，在剎那间升至高空，俯视着地面上微如草芥的万物。 他站立于光辉的中央，嘴角噙着微笑：「想不到吧？我居然还会有成神的契机！」 「而你们，就此消亡吧！」林阳轻蔑一笑，他缓缓地举起右手，指尖点出，光芒立刻凝成一道金色的光箭，直逼两人而去。 主教的瞳孔骤缩，他迅速地侧身躲过金色的箭矢，只可惜还是低估了林阳发出的金色光箭的威力。金色的光芒贯穿了他的头颅，但并没有鲜血喷溅而出，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被这光芒吞没了。 第46页 「原来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不愧是神降！」林阳的双手因激动而颤抖了起来，他快步走了过去，发现原地只剩下两团灰烬。他感到十分解恨地抓起一把灰烬，又看着它从指缝间流走。 就在这时，消灭了敌人的喜悦还未散尽，他却突然产生了无比巨大的恐惧感。林阳抬起头，向四周看去，只看见他周围的土地上面突然升腾起无数尘埃。 他抬起了头，发现头顶的天穹竟然裂开了，一轮巨大的、不可名状的眼珠突破云层，向下看去。 那只瞳孔锁定了他。 （正文完）】 …… 「完蛋了，剧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系统用毛茸茸的爪子捧着《魔武巅峰》，唉声嘆气的，「这难道不是烂尾了吗？」 「积分都拿到了吧？」凯撒反问系统，「拿到积分不就行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也是喵。」系统想了想，贊同道，「宿主您太棒了！我们也没必要抠这种细节。」 「再说了，还好我们走得早，谁知道那个小世界到底出了又什么bug，要是再晚点走，指不定我们都要折在那里。」系统惊魂未定地说。 只可惜它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它放下《魔武巅峰》以后，这本书突然又多出来了几页，像是有一个极其顽固的人抓着笔往上写字一般，不断续写着新的文字： 【「这不是神降，也不是什么狗屁的成神的契机！这是献祭！我是祭品啊！」 林阳抬头，万分痛苦地与那只巨瞳对视，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又变得汹涌起来。 并非是他不想移开目光，而是他根本就无法移开！ 他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而对精神的控制力也正在逐渐减小着。在这种痛苦之中，他逐渐理解了一切。 他突然想起来了很多事情，意识到了许多被他忽略的疑点，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 辛西娅究竟对他隐瞒了多少事情？ 他惊恐地回想着一切，却发现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谁会喜欢上你这种人？谁又会天天面对着你本来的可憎面目而不产生丝毫厌烦？你的嫉妒、自大、贪婪、易怒……谁会无条件地接纳这一切？」来自内心的声音头一次拷问起了他。 「不，不是的……家……我要回家！」 他看着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越来越近，从他的喉咙中挤出了一道尖利得近乎怪异的声音。 但很快，这道声音也永久的消失了。】 笔迹不断在书页上显现，同时，纸张上却出现了几只由像素点组成的白鸦，它们圆滚滚的身体紧跟在笔迹后面，欢快地跳动着，每当续写又多出一行它们就吃掉一行。笔迹虽然还在不断显现着，但远比不上白鸦吃掉它们的速度，很快，后面的几页又再度变回了空白。 凯撒从它的前爪中抽走了《魔武巅峰》，并没有遭到阻拦，而系统也确实想不到有什么阻拦的必要，顺从地让给了它的宿主。 凯撒随手翻了两页，之后便直接从后往前翻。他打了个响指，原本已经变成空白的书页上就显现出来了新的文字，看起来写的应该是「结局」过后的故事： 【「赞颂万物之主，赞颂孕育之母，赞颂庇佑之人。」披着灰暗长袍的女人手捧一个被深红绸缎覆盖的球状物质，缓步走上高台。 台下的人们也随着她的颂念声低头，和声颂念道：「赞颂万物之主，赞颂孕育之母……」 一缕黑色的长髮从她的兜帽中落下，不过，辛西娅并没有在意。她撩起了兜帽，露出了澄碧色的眼睛，展露出明媚的笑意，又转身面向苍老了许多的教皇。 或者应该称之为前任教皇更加合适？ 「西奥多·怀特。」她接过了教皇的权杖，但并没有像人们所想像的那样说出任何嘲讽之词，而是真诚地替他高兴，「你可以休息了。」 「没错啊。」年迈的教皇也露出了笑意，「这么多年一直行走在钢丝上，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不过，我希望你今后也能注意，不要对无辜者……」 他并不算隐晦地瞥了一眼辛西娅手捧的东西。 「在揭晓『圣物』之前，请先感谢西奥多·怀特为真神復甦作出的贡献！」辛西娅打断了他的话，高声说道，在台下的人群中激起一阵诧异的喧譁。 「没错，我们的『教皇陛下』一直在追求真知，也正是因为他对羽人的研究，才能让我们这么快就发现真相——」 「所谓的『光明神』是伪神，而真正的神明已经復甦！」 「现在，时间已到，」 作为真神的代行者与新任的教皇，辛西娅终于揭开了那深红色的绸缎，露出了底下的事物： 一颗白瓷般的头颅，紧闭双眼，显得安静平和。但在圣洁之下，它实在太过真实了，真实得得近乎让人反胃。 只有西奥多听见了她的最后一句话：「算了吧，他可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是狂欢时刻。」 「当然，还有别的一些故事，与我们那位神秘的主教有关，也与我走上今天的道路有关。」 （全文完）】 凯撒浏览完所有文字之后，新的像素白鸦就出现在了纸上，将这些新的文字也吞吃干净了。 第47页 「对了，新世界的剧情是什么？简单介绍一下吧。」他揉了揉系统，橘猫正揣着手窝在旁边，一副安闲舒适的样子。 他们已经进入了新世界，凯撒身上的衣服也被替换成了「现代世界」的寻常服饰：款式简洁的白色衬衫，深色长裤。而系统则趴在旁边，试图伪装成一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猫咪。 「当然了，等我找找。」系统没能装上几秒，就抛弃了「正常」的举动，在身边的空气中掏了掏，终于掏出来了一本—— 「《在末世当作精美人［重生］》！」 第27章 终结日（1） 凯撒驱使力量，一双无形之手接下系统递过来的书，又将《魔武巅峰》还给了它。 手指刚要触及到这本书的封面时，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先是变出来一副黑色的手套，戴在手上，随后才伸出手接过这本记录着新世界剧情的书。 《在末世当作精美人［重生］》 他的目光在花里胡哨的封面上停留了片刻，但很快，就像是被刺痛了一样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这本书的封面画风与《魔武巅峰》极为不同，用艷丽到近乎油腻的色彩画出了主角的半身像。不难猜出，这大概是想要描绘出一个绝世美人，只可惜朝着错误的方向用力过勐，错误过多的人体无法营造任何美感，而主角裸露在外的肌肤更像是被煳上了一层猪油。 连繫统都忍不住吐槽了几句：「为什么要把主角画成这样喵？如果我真的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人，肯定会被吓死。」 凯撒在系统的声音中打开了书，将封面翻了过去： 【简介： 上一世，越情本来是高高在上的小少爷，长相精緻，娇气金贵，天生就该被人捧在手心，而蔺寻只是个阴沉不讨喜的怪胎。 没想到，末世降临，蔺寻翻身成了最强异能者，越情却依旧是那个娇娇弱弱、只能靠别人保护的小少爷。 一次兽潮袭击，越情倒在了怪物堆中。蔺寻从他头顶走过，神情冰冷，眼看着他活生生被怪物吞没。 重生之后，越情本该趁早抱紧蔺寻的大腿，洗心革面，与欺负过蔺寻的人撇清关系。 但娇贵的小少爷才不想吃苦，反而变着法子发挥他的作精本质，没想到上一世对他爱答不理的大佬们却纷纷转变了态度： 斯文禁慾的教授为他痴狂，亲手为他脱下鞋袜； 高冷内敛的学神默默擦干他的眼泪，又将手帕藏在了胸口； 异种反派对他一见钟情，将体内决定生死的异核交给了他； 霸道主动要求保护他，不惜将自己建立的基地拱手相让； 就连蔺寻也将他视作唯一的光，通红着眼将他抱在了怀里，声音嘶哑：「阿情，不许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看完简介，他又翻回了封面，对着上面的 「宿主，看完了喵？」 系统总觉得他的脸色阴沉了片刻，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应该啊。毕竟宿主的表情控制能力极强，何况他连面对希利亚时都能克制得，保持住基本的冷静和礼节，怎么可能被新世界的剧情简介影响到？ 而且这次的剧情可是它精挑细选出来的，也绝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你先说说看，」凯撒暂时放下了书，将手搭在了系统毛茸茸的身体上，指尖正好虚虚地卡在它的脖颈上，稍一用力就能把它揪着后颈皮拎起来，「我们在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系统对危险毫无察觉，它也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欢快地回答道： 「这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任务喵！主角人设和剧情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整个故事线也比老式龙傲天冒险时尚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主角不会动不动喊打喊杀，而且，只要是主要角色，一般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安全性很有保证的。」 凯撒抚摸着橘猫皮毛的动作一顿，手指又朝它的后颈皮靠近了点。 而系统则感觉到自己身上压力增大，乖乖地又揣了揣手，让宿主的胳膊搭得更加舒服些。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次任务过程中，我们的身份也是从『主要角色』中选择的？」 凯撒的声音有些怪异，与往常不太相同，但系统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没错！我们总不能老当炮灰角色喵，而且想要完成这次的剧情维护任务，最好还是跟在主角的身边，所以我就为宿主你选择了攻2的身份。」 系统召出了科技感十足的面板，上面赫然显示出了他这次的角色： ［姓名：凯撒］ ［身份：照海大学医学学专业三年级学生，公认的校草和学神，主角受越情的竹马（目前双方因观念不同而决裂），在「异种狂潮」末世降临之后觉醒了异能。］ 换句话说，就是简介中「高冷内敛的学神默默擦干他的眼泪，又悄悄将手帕藏在了胸口」的那位学神。 凯撒盯着面板上的文字，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如此的令人费解： 「校草？学神？」 这倒算不上什么重点，他在上个世界的空闲时间里就了解了不少与「现代世界」有关的知识。 不过，正是因为他对「现代世界」有所了解，才会觉得相关的描写极其悬浮。 「即使忽略这些，又该如何解释他的情绪变化？」 第48页 凯撒捏着书页，几乎快将它折出痕迹来了。他早就接收完了与任务有关的剧情，还将书翻到了一个特殊的剧情点：决裂。 这并非是需要扮演的内容，而是主角受越情的回忆。 在越情的回忆中，学神和他，一直对他呵护有加。即使学神性格高冷，但对待越情却格外特色，平常的表现甚至称得上宠溺。 但这段回忆中，学神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待越情的态度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鄙夷： 【「你还真是令人噁心。」他说，「我不是失望，我也没有失望，我只是觉得可笑，对着相处了十多年的人居然也能看走眼。」 他冷着脸甩掉了越情伸过来的手，接着又从衣兜里抽出一张纸，细緻地将被越情碰过的地方擦拭了几遍，就好像越情的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的病毒，又或者浑身冒着脏水似的。 「你说，我居然用了十年都没能看清你的真面目，究竟是我太愚蠢，还是你真就这么会伪装？」 越情想要解释，可刚一张开嘴，就被冷冽的目光吓了一跳。他的竹马正看着他，就像看着垃圾一样。 那张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神情，连将纸扔掉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轻慢，而说出口的话更是决绝无情：「别再来找我了，越情。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蔺寻』？」 越情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等到两人已经间隔了一段距离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要叫住他： 「喂，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听见了没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再不哄我我可就生气了！」 只可惜那人没有转身，连脚步都没有丝毫动摇，就这样离他远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本来就没看出来什么，再加上主系统植入到它核心处的铁律——剧情即真理，禁止质疑剧情——它就更是意识不到疑点了。 凯撒眨了眨眼睛，原本就幽深的暗紫色眼瞳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仔细看去似乎有浅色的符文在其中明灭。 将视角切换以后，他可以看见能量的流动，也看到了系统身上的「锁链」。 在凯撒眼中，橘猫的周身被流动的光带包裹着，每当它即将对剧情产生质疑时，那些光带都会亮起一瞬，驱散它的思绪。 他曲起了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系统周围的空间出现了片刻紊乱，那些光带也黯淡了片刻。 「或许他真的掌握了什么关键的信息，让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让他认清了越情的真面目。」 他看似是在回答系统，目光却在最后的「蔺寻」二字上扫过：「看来所谓的『主角攻』就是突破口。」 主系统提供的剧情向来只围绕主角的个人视角展开，信息并不多，局限性也很大。但已知的东西已经足以让他产生猜测了，接下来就是等待验证。 怪不得剧情会出现问题、需要维护。凯撒心想。 系统依旧不解，歪过了头，两只耳朵也随着歪头的动作抖了抖。 「那希利亚呢？」他决定放弃向系统解释，看着面板上「希利亚」一栏后跟着的一串问号，另起话题。 「他告诉我说他要自己选，而且他还保证会在我给出的范围内选的。」系统回答说，「除了主角受越情和主角攻蔺寻以外，其他的这几个角色都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就放他去了。」 「喵，他已经选好了！」 系统发出提示的同时，凯撒也看见了面板上显示的变化。 ［姓名：希利亚］ ［身份：「异潮」中诞生的神秘怪物，形态为上半身人身下半身鱼尾，疑似具备智慧，且能够控制一定数量的低等异种。］ ……也就是简介中对主角受一见钟情、甚至将核心交给了他的异种反派。 而系统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频频抬头观察他的脸色，只可惜理解再次出现了偏差： 「我明白宿主的顾虑了！」 「放心好了，虽然名义上是攻2和攻4，但我们这可是绿色和谐的1v1故事，绝对不需要你们和主角受发生什么越界的事情！」 凯撒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了：「……」 重点真的是这个吗？ 系统在踩雷方面确实一绝。 第28章 终结日（2） 就在凯撒思考着自己到底需不需要先管教系统一顿、好好教教它说话的艺术、顺便再研究一下主系统对它的控制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异响。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人或者别的什么动物正在用指甲抓挠着门板，极其刺耳难听，令人头皮发麻，而那扇门也在攻击之下摇摇欲坠。 凯撒坐在沙发上，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大门在门外怪物的冲击之下变形。他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窝在旁边的系统，时不时还逆着毛摸上两把，系统也敢怒不敢言。 终于，这扇门像是纸煳的一般，破开了大洞，几只蜥蜴般的矮小怪物沖了进来。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凯撒的能力就被限制在了一定范围内，不会超过这个世界自然诞生的最强者。 ——当然，这只是系统按照规矩做出的约束，实际效果也只是它单方面认为的。 不过，至少在表面上，凯撒现在与普通人无异。因此，这几只异种冲进来以后，立刻就朝着他扑了过来。 第49页 然后就被他干脆利落地打晕了。连一星半点的肉味都没有尝到，就昏死了过去，被迫变成了可供摆弄的玩具。 「造成末日的就是这种东西？」凯撒拎着尾巴，拎起了这几只异种。他端详着这几只的东西，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它们——当然，依旧是戴着手套的。 「事实上并不是这么简单的。」系统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异种的危险并只不在它们的体格，也就是物理攻击上。更重要的一点是，几乎所有异种都有着精神系的天赋。」 「虽然有强有弱，但人类却很难防备。即使是在剧情后期，在数个基地被建立起来以后，异种仍然能给人类带来极大威胁。更何况，被异种的精神系能力所影响的人类也很容易丧失人性、变异成异种。」 「堕落者。」凯撒点头，他对这一概念倒是印象深刻。 毕竟与他自己有关的剧情中，没有多少涉及异种袭击的情节，即使有也都是一笔带过，但在后半段剧情中，越情却受到了「堕落者」的大肆袭击，也在「遇袭——英雄救美」的过程中和主角攻蔺寻擦出火花、疯狂撒糖。 「就比如这几只异种——」 系统认定凯撒现在能力受限，决心要趁着这个机会在宿主面前狂刷存在感，尽力展现出自己的有用之处，以免受到嫌弃。 它的眼睛中闪过光芒，快速完成了对于这凯撒手上的这几只异种的解析： 「lv.1的蜥蜴形异种，物理攻击力和精神攻击力都很普通，一般人类也可以对付得来，不过很可能被咬下几块肉来。但到了夜晚，它们很容易凭藉体型优势潜入人类的居所，在休眠中对人类施加精神控制。」 说到这里，系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查看了一下时间节点：「糟了！」 「剧情点快到了？」凯撒摆弄完这几只异种，觉得它们没什么研究的价值了，便放到了茶几上。 除了剧情以外，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系统有这么大情绪波动了。 「是这样的。」系统看了看瘫死的那几只异种，又看了看凯撒，竟然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宿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它们弄醒咬你一口吗？」 「越情在附近？现在是『我』受伤以后再次遇到他的那个情节？」凯撒挑眉，「不过，为什么你不能直接为我伪造一个伤口？反正也只是需要这样的一个原因，让『我』顺理成章地再次与越情产生联繫。」 他对于被异种咬上一口这个提议倒没有多少反感，真正抗拒的是他即将要扮演的剧情。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自从进入「异星学会」、与希利亚成为搭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扮演过这么令人反胃的角色了。 凯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啊，也对啊，」系统愣了一秒，发现自己的思维陷入了误区，「对啊，咱们积分够用，换什么都可以的，没必要委屈自己……」 「可能是我以前看的前辈攻略太多了吧，它们的宿主的积分一般都不怎么够用，每次都是教怎么尽可能节省积分的。」它小声解释着。 「算了吧，或许已经不需要用到积分了。」 在系统开始在商城里检索需要的道具的时候，凯撒突然出言阻止了它。 「怎么？」 系统发觉凯撒已经走到窗边，连忙跟了上去。 为了维护剧情，凯撒替代了原主的身份，继承了与原主有关的「网」——从人际关系到金钱财务，在任务期间全部归属于他。 而原主则会被安排另一个普通的身份，主系统的力量会确保他在任务期间继续存活下去，至于任务结束以后是回归原貌还是彻底删除这个形象，就要看主系统的安排了。 至于道德与否？系统和主系统都不会在意，凯撒和希利亚也更不会在意。 原主并没有什么钱，租住的地方只是普通的楼房。但因为是一楼的缘故，外面还附带了一个小花园，只要走到窗边再打开玻璃门，就可以走到外面去。 至于刚才那几只异种为什么会选择走门而不是窗户……大概是傻吧？ 它正想提醒宿主外面危险，而宿主现在已经与人类无异，贸然出去很容易受伤，就看见有一道白影沖了过来，在凯撒的手腕内侧稳准狠地咬了一口。 系统：「喵？？？」 统都要被吓傻了.jpg 它赶紧冲锋到宿主身边，同时已经在商城里选好了应对可能的危险需要购买的东西，只待dj确定就能全部下单。 「居，居然真的红了！」 系统震惊。它确实还没能适应自己宿主现在的「脆弱状态」。 凯撒端详着自己手腕上的浅红.痕迹，主动屏蔽掉了系统「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打狂异种疫苗」的叫声。 他在上面按压了几下，果然没有感觉。 系统和这个世界对他做出的限制根本就无法影响到他，而他现在也只是配合着伪装一下。 不得不说，这块痕迹看起来倒是挺严重的，看起来确实是该进医院打疫苗的好料子。咬痕印在本就白皙的手腕内侧，看起来也不怎么像是鸟类的啄痕。 但不是啄痕，又能是什么呢？ 「宿主，刚才咬你的是……？」系统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发问了。 「白色，会飞，鸟类，你觉得会是什么？」 第50页 「呃，好吧，他不会一直跟在我们旁边吧，不是说要去好好做任务吗……不过能节省下来一笔积分，也算是件好事。」系统显得有点不安，像是怀疑白鸦还在附近、而且随时可能冲出来给它也来一口的样子。 不过比白鸦更先出现的是主角受。 越情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出现在了原主家的附近，正在一个陌生男人保护下向这边靠近。 两人又走了几步，身材纤细娇小的少年看到了他，眼前一亮，快步跑了过来——虽然跟走的速度也没什么区别——却又在马上要靠近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扭头走人。 见到他这种反应，跟在越情身边的男人得意了起来，对着凯撒的方向挑衅一瞥，获胜的喜悦根本连遮掩都不想遮掩。 「这种时候，我应该做些什么？」凯撒看得好笑，也并不想真的按照剧情，主动追上去搭话。 虽然与原主没有过接触，也无从得知那位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人类的心声，但他总觉得，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原主的话，恐怕也不可能做出与剧情相同的反应。 系统一边对照剧情与现实的差距，一边拿爪子推了推他，显得有些焦急，但凯撒还是没有动作，站在原地眼看着他们离开。 让他演出原着中的剧情、看到自己的「竹马挚友」身边出现别人就心生嫉妒，露出丑态……还不如现在就把这几个人一块干掉。 危险的想法在脑中闪过，凯撒屈起手指，即将牵扯动空间之弦——只要牵动，这两人周围的空间就将被分割开来，造成与身首异处无异的结果。 他最终还是停手了。 几只白鸦朝着越情俯冲而去，而越情看见这么特别而且兇狠的鸟类，反应十分迅速，立刻就缩到了和他同行的男人的身后。 靠近了男人、见那些鸟类不再攻击他以后，越情的恐惧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变得更加强烈。 凯撒远远地看着他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说了些什么，很快，两人又折返回来，朝着他的地方奔来。 「学长？」越情早就想好了说辞，但对上了凯撒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根本说不出来。连他常用的、依靠撒娇来让人满足他的不合理要求的手段也无法使出，只好表现出祈求的样子：你能不能，让我们在你这里暂时待上一段时间？」 仔细看去，他垂在身侧的手竟然正在颤抖。 越情咬了咬嘴唇。 他不喜欢被拒绝，可比起被拒绝更可怕的却是末世。他上辈子死在潮水一般的异种中，恐惧深深刻入了内心；这辈子重生，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好在凯撒没有多迟疑，虽然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还是打开了院门，将他们带了进来。 「请。」 第29章 （倒v开始） 「这位是？」 凯撒将两人请了进来，他的视线扫过惶恐不安的越情，停留在了与越情同路而行、并且毫不掩饰对他的牴触态度的男人身上。 面对「竞争对手」，具体来说是「情敌」的敌意啊…… 凯撒将这种微弱的、无趣的敌意丢在一旁，不再去管他。 「秦嘉年，鼎盛集团的继承人，也就是剧情中的『霸总』角色，攻3。不需要多在意的配角罢了。」 「不过，宿主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的目的是查明主角受没有遇到主角攻的原因，修补这一剧情漏洞，最终推动他们he。」 「虽然被称作攻3，但他们都不会与主角受产生什么实质上的联繫，也不该得到越情真正的爱。如果秦嘉年到时候不愿意放手，阻碍了主角攻受二人的正常he，那么，他也会变成我们的任务对象。」 系统的声音与越情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柔和轻快，另一道尖锐急促： 「他是秦嘉年，我们是刚认识的朋友。秦先生是个好人，主动提出说要帮我的忙，还开车载我到了这里。而且，他可是一直都在照顾着我呢。」 说到这里，越情还撅嘴，特意抬头瞪了凯撒一眼，就好像在明示他「不是好人」一样。 凯撒同样也没将他的表现放在心上，敷衍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吗？」他问。 也许是凯撒的姿态过高，或者是哪里戳到了他的痛点，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从未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越情突然生气了起来： 「你不会以为我特意是来找你的吧？别自作多情了！明明是你和我吵架惹我生气，然后又一声不吭地就走人了，凭什么要我来拉下面子找你？！」 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水雾在他的双眼中氤氲，看得秦嘉年心疼不已，一边小声的「阿情乖」、「情情别生气了」的哄着他，一边对凯撒流露出了更深的敌意。 剧情里并没有写清楚当初原主和他吵架的原因，但很显然，越情觉得自己很无辜，是原主伤害了他。 而凯撒只是挑了挑眉。 他将手插.进外衣兜里，有些不适应空落落的触感，总觉得这里面该窝着一小团毛茸茸的鸟类。 只可惜白鸦现在不在这里。他心想。 如果白鸦在的话，有鸦可逗，多少还能让他觉得有趣一些，不这么难捱。 他实在无法与这样的人沟通。 越情表现得很理直气壮，就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早就和他面前的人决裂了、又或者说即使意识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第51页 「原剧情中怎么写？」凯撒在宿主专用通信渠道中问了系统。 系统自动播放了《作精》里的相关内容，「学神」的视角只有一小段呈现： 【他看着越情眼中的水雾越积越重，眼看着就要掉落下来，突然感觉心脏抽紧。 秦嘉年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越情身边，而他却矜持于决裂的事实，不愿意先低个头，似乎这样就是吃亏了一样。 最后，他只是拿出纸巾，替越情擦干了眼泪。】 「剧情是这么写的？那好吧。」 系统突然看见宿主的脸上出现了笑意。 与模仿自希利亚、被用来应付工作的笑意不同，这样的笑是真正属于凯撒本人的——轻松散漫，似乎不将眼前的任何波澜放在心上。 而凯撒说出口的话与剧情可谓是毫不相干：「如果你过来做客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指责我，那么就请回吧。我想，应该没有谁会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他绕过这两人，打开了通向外面花园的门，如同邀请他们进来时一样，做出了「请」的动作。 凯撒靠近两人的时候，无论是越情还是秦嘉年，第一反应居然都是后退，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一样。 他们反应过来以后，都浑身一僵，只可惜早已经为凯撒让开了道路。 越情的反应更大，他看见了打开的阳台门，绊了一跤，起身时又看见了被破开的大门，吓得又摔到了地上。 「关门！赶紧去关上门！」秦嘉年体贴地伸出了手，想要将他扶起来，却被他「啪」地拍开了。 越情又气急地指责凯撒：「你怎么连门都不关？！不怕遇到危险吗！」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他警惕地看向凯撒：「你该不会已经被什么东西咬了吧？」 「你是说这个吗？」凯撒俯视着他，在他的面前挽起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痕。 「你怎么不早说！？」越情的脾气更大了，但在虚张声势的愤怒之下却是恐惧。 他是重生的，而且前世是死在潮水一般的异种之中。现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谁会比他更加清楚那些异种的可怕、也加清楚被异种袭击的后果——动物会被转化成异种，而人类则可能会变成「堕落者」。 但他并没有立刻退缩。 越情想起了前世死亡前不久，刚从流浪拾荒者那里听说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又有一大基地被建立了起来，据说是被命名成了『桃花源』，而且正在收容倖存者。那可是能与我们的『伊甸』、临市的『方舟』和蔺寻的『乌有乡』齐名的！」 「得了吧，其他那两个能跟『乌有乡』相提并论？笑话！」 「不过，要跟咱们这以及方舟齐名应该还没有问题。既然是新建立的，那应该很缺人手吧？咱们要不也过去混混日子？」 「得了吧，就现在这世道，哪还有『缺人手』的说法？只要不是『守梦人』，哪怕精神状态再稳固，都拿你当潜在危险源防着。」 「何况人家**那里也不缺中高层。听说异潮降临之前，他是照海大学的学生，从他们那个学校里可是诞生了不少守梦人，现在那群人可是都在桃花源里呢。」 「哎，你听说那个传言了吗？」 「什么什么，我最近都没关注，光顾得上自己了。」 「就是桃花源的建立者**啊！不是传说他在找一个少年，小脸尖下巴大眼睛，长得还挺白的那个？」 越情坚定了信心。 他就说，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怎么可能会厌烦他？他们只是暂时闹了矛盾。 不然的话，上辈子末世降临以后，他为什么还要急于找到自己？ 至于他上辈子为什么会那么悽惨…… 当然是因为末世前他就与其他人分散了啊。 即使是重生回来，越情也依旧没考虑过要谨小慎微地讨好别人。不过，为了让竹马认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那个人，以后是不是该好好哄哄自己，自己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他一把。 越情这样想着，一抬下巴：「把手伸过来。」 可惜他面前的人却依旧没有动作，居然还用那副冷漠的表情看着他。 「为什么？」 「你能不能别老废话了？伸手，我要帮你处理伤口。」 「是吗？没有必要，我自己会处理。而且，你真的会包扎吗？」 越情瞪圆了眼睛，这是他发火的前兆。但他的嘴唇开合了几次，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无法反驳。 越情从小就被周围人娇宠惯了，以前手上破了个马上就能癒合的小口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坐在原地哭泣。听到他的哭声，父母、哥哥、同学都会围过来安慰他。 而处理伤口？根本不会有人给他这样的机会。 「宿主宿主！真的不要再挽救一下吗！」 越情很慌，系统更慌。 「虽然这次的任务不需要我们过多关注与原主有关的剧情、重点是达成最终he，但……真的不要再救一下剧情吗！」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橘猫简直都想要抱在凯撒大腿上恳求了。 「而且，哪怕不管剧情和原主人设，和主角拉进关系，也更有利于完成任务啊！」 秦嘉年这时候沖了进来。 【「阿情，快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第52页 秦嘉年忽视了房间真正的主人，大步走向越情，霸道地攥住他纤细的胳膊，不顾越情脱口而出的「疼！」，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怎么了？」越情已经猜到他看见了什么，但还是耍起了脾气，「你放开，你拽疼我了！」】 「他不是很害怕吗？」凯撒也乐于被这两人排除在外，作为旁观者看着眼前的一切，「害怕的话，不应该赶紧离开吗？ 「而既然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依託于他人的庇护，那为什么又要极力表现出自己『作』的一面，能够如此理直气壮的让别人包容他的任性呢？」 系统思考了0.1秒。 系统宕机了。 系统头上顶着加载圈：「不好意思，本系统版本过低，暂时无法理解复杂的人类情感。」 在此之前，秦嘉年一直觉得越情作得可爱，但现在也多少产生了些真实的烦躁。 他刚才被越情支使着去关门，本来想快点回来，却看见了恐怖的一幕—— 【「听我说，你不知道刚才我看见了什么！外面都是怪物！人都疯了！」 「快跟我走吧！」】 又瞎画了点东西，大概算是条漫（？），老样子，微博见qwq 第30章 终结日（4） 【被越情派去关门的时候，秦嘉年是很不乐意的。 在他的眼中，自己抱有好感的对象带着他来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家里，而这个所谓的哥哥还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这算是什么哥哥？说得好听，实际上恐怕是个同他一样，觊觎着越情的人吧？！ 至于越情说过的两人已经决裂的事实，他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决裂？肯定是对方欲擒故纵、吊着越情的小把戏！ 将这样的人和越情单独留在同一间屋子里，让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他本来打算快去快回，尽可能减少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不料外面的景象却让他震惊得无法挪动脚步，呆滞地看了许久，才终于缓过神来。】 「外面有什么？」凯撒却挡在了门前，似笑非笑地抱臂看着他们。 「你让开！」秦嘉年早就看这傢伙不爽了，直接出拳打了过去，想让他知道厉害，趁早退出这场竞争。 作为剧情中的攻3，秦嘉年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在末日来临之前，他是秦氏集团的继承人，从小受到精英式培养。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更是重点训练过武打方面，而且还有名师指导，老师还都对他赞嘆有加。 因此，在动手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如果他打不过，那该怎么办？ 出拳的瞬间，他甚至还在得意的想着：「这种废柴普通学生拿什么跟我比？怕不是没用三成力就该脑袋开花。真为难啊，我该收着点打，省得把这小子打死，万一在阿情那边留下暴力的印象就不好了。」 然而他的拳势却被对方截住了。 对方甚至连闪都没有闪避一下，就那样笑着站在原地，用手指捏住了他的小臂一点，发力。 秦嘉年先是听见他的骨骼发出了超出负荷的、临近断裂的危险声音，随后，剧烈的痛楚才勐烈地袭来。 然后，他听见了与自己刚才所心想的内容几乎一样的声音，只不过却是由他的对手说出口的： 「也许我应该收力了？我有点害怕会把这位先生送进医院。」 秦嘉年感到了耻辱。 他试图将自己的胳膊拽回自己身前，却感到它像是被嵌进了石缝里，纹丝不动。 他抬起头，双目通红地盯着那人，看见那人脸上带着轻慢的笑意，说：「先别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外面到底有什么？」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让你这么害怕？」 秦嘉年这次却没有说话。当他的目光划过凯撒的手腕处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也爬上了他的脸颊。 「我看到……外面都是怪物，它们在吃人……被它们咬到的人，有的倒下了，有的却也开始变异……」 他目光呆滞，语言错乱地回答道。 「……虫子……虫子，我看见了虫子！」 凯撒松开了他。 被放开以后，秦嘉年重心不稳，险些捂着胳膊倒在了一旁。 「你之前说，你要帮我处理伤口？」 越情早就被吓傻了，腿软的坐在了沙发上，无法起身。秦嘉年落败的事实还未刻入他的脑中，眼前就出现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恐怖。非人。无法看出任何情绪。 虹膜的颜色怎么不像是黑色，而更像是深紫色？ 越情的大脑一片混乱，而在混乱之中，他听见了陌生而可怕的话语： 「我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否则为什么要求他关门，又为什么非要帮忙处理我的伤口？」 越情看见一只手捏住了他纤细的手腕，而那动作就如同对方阻拦住秦嘉年的攻击时一样。他不由得一激灵，害怕对方稍一用力，自己的手腕就会像麻杆一样折断。 「的确如此，是吗？」 甚至不需要什么法术，也不需要上升到灵魂层面，只需要看到越情的表情，凯撒就能知道这些问题的回答全都是「是。」 「我猜，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知道自己有着什么特殊的能力，比如能够治癒那些『异种』造成的伤口，清除它们带来的影响。」 第53页 在他的目光下，越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是，是这样的。」 他看着原本与自己一起长大、对旁人冷酷唯独对自己温柔的竹马，本来想拽着他的领子问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又或者拿脚尖踢他的小腿，狠狠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就像以前那样。 但最终，恐惧还是压倒了一切。 「很好，没有别的问题了，那就帮我治疗一下伤口。」 凯撒放开了他，伸出手，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过、伤痕边缘已经有些青紫的手腕展露在他面前。 越情生气地抬头瞪了他几眼，看起来似乎是想像之前对待原主一样对他发火，最终却在凯撒的胁迫之下，不情不愿地开始给他治疗伤口。 越情不再敢接触凯撒。与一开始那种想扯袖子拽胳膊的样子大不相同，他现在几乎是尽可能地将自己向后缩去。要不是还被要求治疗伤口，他肯定会直接跑走，跑得能多远就有多远。 他的手颤抖着悬在凯撒的手腕上方。凯撒看得很清楚，有淡淡的白光从越情的手心中冒出，又没入他的手腕。 他没有动作，任由那些力量进入他的体内。越情的力量算不上多强，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刚与他自己的力量接触到，就被那些力量吞噬殆尽了。 这也在凯撒的意料之中。 与其说越情「掌握」着这种力量，倒不如说他是「借用」了这些力量。很显然，他既不理解这些力量的本质，也没有学会怎么操纵它。 不过，有趣的一点是，这种力量并不具备任何抚慰精神海的力量，反而却在试图入侵。 凯撒没有放任自己的力量将它们全部吃掉，保留了一丝，抽离出来，储存在了储能石中。 「你看，」凯撒对已经自闭了的系统说，「现在，剧情不同样走上正轨了吗？」 正轨？ 系统只想呸。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学神」应该被越情救下，并且对越情心软。他会意识到自己之前决裂时说话太重，伤到了越情的心。 秦嘉年的出现和那种防狼一样的态度更是让学神意识到了什么，他明晰了自己的心意：他也喜欢越情。 从此以后，他就跟在越情身边保护他，继续容忍他的「作」。不过等到了那时，他已经不再觉得越情的作有什么问题了，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哄着对方的习惯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治癒伤口」剧情已经被凯撒魔改成了这副样子。 系统也早就明白了，宿主对这次的身份安排很不满意，完全不想走剧情。 经过计算，它决定放弃，反正这回的任务要求与上次不同，不遵守原主人设也不会扣多少积分。没必要因此和宿主闹矛盾。 大橘猫嘆气.jpg 在原剧情中，越情重生之后，虽然脑子没有变得好使，脾气也依旧很烂，但却得到了一个巨大的金手指——他能够帮人清除异种带来的影响，完全治癒异种造成的创伤。 无论是他前世的世界还是重生后的世界，除他以外，都没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 而异种的危险之处正是它们的精神系能力。部分人类也在这场浩劫中觉醒了异能，成为「守梦人」，拥有抵御异种的精神系攻击的力量，但一旦自身的精神负载过大，依旧有可能堕落。 在他的前世，越是强大的守梦人，就越有可能注意不到自己真实的精神状态，越有可能走向堕落、走向疯狂，从受人敬仰的英雄变成末世里随处可见、被人畏惧厌弃的怪物。 而重生以后，越情的能力正是这些人的救星！ 「正是因为他拥有着将人从堕落边缘拉回来的能力，平时那么作才不会被人打死。」 凯撒拉开了车门，橘猫系统一跃，抢先跳进了车里。 「不对吧，剧情里面明明是说，他们这些人都爱越情，看到越情漂亮的小脸就不忍心让他落泪啊？」系统反驳他说。 凯撒没有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但这声轻笑在安静的车内依旧足够引人注意。 系统：「……喂，你是在嘲笑我吧？是的吧？」 「没有这回事，不要乱想。」凯撒伸出手揉了揉猫头，「不过，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打个赌，在离开这个世界时再分出胜负。」 「赌什么呢？」 「就赌越情能够被这些人容忍，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他身上的特殊力量？」 「那赌注是什么？」 「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反正我也不会坑你。」 「真的不会吗？」 「你要是再废话，我就让希利亚去想赌注到底是什么。」 「不必不必，那还是算了吧。」 「我突然想起来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能够重生？为什么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人会是他？」 「喵，不知道。因为他是主角吧？」 在金红色的黄昏之中，剪影般的黑色越野车碾过几只试图围猎的异种，向城外驶去。 第31章 终结日（5） 「那边有一个大型超市，能提供物资补给；与其他几个补给点相比，异种也不算太多。」 系统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晃动着橘黄色的脑袋。它完成了对周边的检测，虚拟的浅绿色箭头显现在了他们面前的地面上，向前方延伸着。 第54页 凯撒紧急转动方向盘，车轮与地面摩擦，留下了黑色的辙痕；而那只突然从路边蹿出来的、看起来像是狗一样的异种望着越野离开的方向，呜呜地叫了两声，又呲了呲獠牙。 它作为异种的新生才刚刚开始，原始的捕猎习惯还占据着上风，直到越野驶出精神系能力能够发挥作用的空间，它才想起来，原来自己还可以运用这项崭新的天赋。 绕过异种以后，越野又正常行驶了起来，沿着绿色的箭头向前飞快地驰去。 异种大多皮肉坚硬，如果刚才真撞上了那种体型大小的异种，出问题的恐怕不是异种，而会是他现在开的这辆车。 这辆车凯撒开得顺手，而且暂时还没有换载具的打算，因此对待它还算得上爱护，不希望它过早报废。 ——毕竟他还需要前往临市，找到「主角攻」蔺寻。 为了防止系统宿主与系统们被各个世界察觉，主系统做出过限制，不允许他们使用超出上限的力量。以这个世界目前的能量等级上限来看，明显不应该出现两点直达的传送方式。 在原剧情中，学神是一直跟在越情身边，直到主角攻蔺寻建立起末世后的最大基地「乌有乡」之后，才见到他的。 而凯撒现在的任务重心就是找到蔺寻、搞清楚主角攻受为什么没能相遇、再完成一条龙服务，撮合他们与彼此生死相许、天长地久。 这样的话，再跟在主角受身边慢慢悠悠地寻找蔺寻就不太合适了。 更何况他已经被越情拉黑了。 凯撒的手扶在方向盘上，手腕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乍看上去不像是遇袭过，倒像是吻.痕。 越情肯定大受打击。 他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想笑。 回到越情给他「治疗」的时候—— 越情以为，他只需要将手放在伤口上方，就能轻松地使用那种白光的治癒力量，这都是重生那晚的梦境告诉他的。 但当他真的按照梦里的指引做时，却只感觉到阵阵心悸，根本就没有梦中那种轻轻松松的感觉。 颗颗汗珠从他的额头滚下，浑身黏腻的感觉让他的脾气又上来了，可却只能忍耐。 秦嘉年本想上前，帮他擦干汗水，再趁机亲近，结果被凯撒扫过来的一眼吓退，不甘地坐在了一旁。 如果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他所熟悉的哥哥…… 越情咬了咬嘴唇，眼中沁出一丝泪花。 他开始觉得，也许这回真的做错了，真的太过分了。等到真正失去了以后，他才开始怀念起以前那个无条件包容他、哪怕因为替他背锅而挨骂也会转过头来安慰他的哥哥了。 可惜回不去了。 他又气又伤心，战战兢兢地帮凯撒治癒伤口。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凯撒的伤口本应该被他彻底治癒，连痕迹也消失不见，但令越情意想不到的是，白鸦留下的咬痕却顽固地留了下来。虽然淤青和血丝尽数消失，皮肉癒合，但那里仍然残留着一片消除不掉的红色。 他本以为凯撒会发怒，没想到抬头以后，他居然看见了凯撒的笑意。 「做得不错。」 凯撒的另一只手轻轻按这痕迹上，唇角勾出微笑的弧度。他的目光并未落在越情身上，而是绕过他，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很明显并不是在夸奖越情。 「到了，下车吧。」凯撒将车开到了系统所选择的超市，停车，把系统也拎了下去。 「宿主，你好像很讨厌这次的主角？」 连繫统这种迟钝的傢伙都发现了点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刻意掩盖过情绪。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了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人，将别人对他的优待视作理所当然，」 「喵嗯，然后呢？」 系统听得正起兴，就听到了凯撒冰冷干脆的回答： 「他死了，被希利亚杀了。」 「……喵？？？」 「准确来说是送上军事法庭吧，不过这不重要，反正最后宣判人是我，行刑者是希利亚，我们两个都挺开心的。」 「他干了什么？」系统感觉有点害怕，脚有点冷，将四肢垫进了身体下面，缩成了球状。 「也不算什么，只是泄露机密、差点害得行动失败罢了。」 现在系统开始担心起它的宿主来了。 「不过放心，他没有来得及真的泄密，被我们提前发现了。」凯撒安抚它道。 「那军事法庭？」系统突然发现了重点。 「没错，死刑，这不死刑什么时候死刑？」 系统好像突然明白宿主有些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冷酷了。 而它冷酷无情的宿主下一秒就将它扔了出去。系统无法被宿主以外的任何生物触碰到，因此，橘猫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期间还从一只异种的体内穿过，最后平稳落地。 「忘了你砸不到东西了。」凯撒有些无奈地看着系统，毫无歉意，那只并未被系统砸中的异种调转身形，朝着凯撒的头部飞来。 它似乎比那只犬形异种聪明一点，朝他扑来的瞬间还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喷吐出丝状的东西，一旦有生物接触到这种丝，就会被拖入它所构建的精神牢笼中。 只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凯撒抽出佩剑，拿剑鞘将它打了出去，又顺便勾来了几缕丝，塞进了刚从衣兜里拿出来的透明瓶中。 第55页 而这只身材呈球状、看起来还有点毛绒绒、像是蜘蛛和猫的结合体的异种像什么球类玩具一样飞出去老远，撞在另一栋楼的墙壁上，又弹性十足地回弹了一段距离，最终「啪叽」一下摔晕在了地上。 系统立刻检测：「宿主，它还没死。」 凯撒刚将剑鞘上勾连的丝状物取下，这会儿正在犯洁癖擦剑，听见系统的报告，头也不抬地说：「补刀。」 系统：「不好意思，可是宿主，我真的没有加载过这样的功能喵！」 凯撒擦完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随口下了什么指令，按了按太阳穴：「说错了，我本来也没打算把它弄死。你去捡回来吧。」 「商城里不是有一个『养殖空间』功能吗？拿积分兑换下来，把它放里面养着。」 这回苦瓜脸的是系统了。 它真的不想养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但宿主的话它又不能不听，它是人性化好系统。 不停默念着「我是好系统」的系统将异种隔空收进了新兑换的养殖空间内，然后极其嫌弃地关闭了养殖界面。 在代表着养殖空间的界面上，画着蓝天、绿茵、卡通太阳和一只长着猫耳朵、但是身形非常像蜘蛛的异种，异种在绿茵上甦醒过来，随后开始探索这个可爱的空间。 系统看着这美好的画面，心中莫名不爽，暗暗下定决心：……我迟早把你炸成串。 或许也不需要等多久： 「宿主，这个空间只能用于饲养本世界的非珍稀物种，一旦我们更换世界，空间内的生物就需要被全部放归或者销毁。」它提醒道。 「我明白，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凯撒回答说。 系统不太想细思他们究竟要怎样「想办法」，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蜘蛛异种冒出来以后，超市大门内就不再有东西出现了。没有异种，也没有人进出。 原本应该是「某某超市」的招牌现在只剩下了「__召市」这一个半字，霓虹灯还在闪烁，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里面的坡道梯仍在运行，只不过有些卡顿，扶手边缘和玻璃上也带着些莫名的污迹。 凯撒推走了一辆手推车，站上扶梯，前往地下。 头顶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头顶上似乎总有鸟类振翅的声音传来，十分瘆人，系统嗖地一下贴紧了他的裤腿。 「你吃零食吗？」凯撒随手拿起了一包放在扶梯旁边的货架上的大包装薯片，扔进了手推车。 「不吃……多来几袋！」系统刚想矜持拒绝，看到包装上写的「海苔味」，态度立马180°大转弯。 刚一进入地下，就立刻有浓重的血腥气围上鼻端，而在血腥之中，还混杂着某种花香般的甜蜜气息。 地下的气味并不好闻，血腥味与花香混杂成了诡异且令人反胃的腥甜气息，像是经过陈年发酵一般，熏得人发晕。 而扶梯上的污迹和液体也都得到了解释——超市内，原本该是浅色的地面已经被浓重的血水覆盖，看不清本来面貌了。凯撒向深处走去，看见了堆叠的尸体。 他蹲了下去，从一只青筋暴出的苍老的手中摸到了一片衣角，那应该属于哪个小孩子，也许是这位老人的孙子或孙女吧。大概是校服，估计是怕被弄混，上面用线绣着孩子的名字。 「系统，」他的声音在可怕的寂静中响起，而系统又朝他的腿边贴近了一点，「你还记得『原主』的名字吗？」 愉快的末世零元购（不是） 虽然这卷的末世不是常规的丧尸末日形势，但不得不提，以前看末世文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零元购环节了（喂，你个屑） 第32章 终结日（6） 「原主的名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系统感到奇怪，先是反问道。不过它也没有拒绝，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他名叫虞盛。因为替换身份时的特殊错误，导致虞盛的新身份是完全空白的，而且原本准备填充的虚假记忆也都没有填充进去……」 系统看着报错内容，有些困惑。 「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末日降临的那一刻醒来的，而且大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末日前的记忆？」凯撒感到好奇，他问系统说。 「没错。」系统回答。 「这些错误应该没有太大关系。」它检索了一遍资料库，得出结论，「据说有些时候就是很容易出现错误，但一般情况下，对于任务所造成的影响都大不到哪去。」 「那你有思考过，这会给原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凯撒盯着系统，准确来说是盯着系统头上名为「转化度」的数值条，问它。 系统同样反问了回来：「什么影响？」 看来它是真的从未思考过。凯撒盯着纹丝不动的转化度，决心再推它一把： 「想像一下，你就是那个人类。你从陌生的地方醒来，发现你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否有过亲人朋友。」 他绕过堆叠的尸体，向着更深处走去，血液与花香混杂的气息越发浓重，但凯撒似乎毫不在意，居然还有闲心对比货架上的哪种商品更加方便易存储。 「但你却能辨认出周围的事物，知晓它们的名称与它们正常时的样子，明白世界本不该是这样，就比如正常的蜜蜂，根本不该长成这样——」 第56页 诡异幽黑的蛰针距离他的后背只差一步之遥，凯撒却已转过身去，剑刃出鞘，将那只勉强能被称之为「蜂」的东西钉在了地面上。 系统被吓了一跳，「喵」得一声跳了起来。它刚才听得入迷，根本就没有多侦查四周。 蜂形异种已经死了，它的足部和腹部迅速地向内蜷起，缩成了一团，毒针仍未脱落，反倒刺破了它自己的身躯。但它并非是因为被钉住翅膀而死，而是因为在那之前，凯撒的剑刃就已经划穿了它的腹部。 凯撒收起剑，将自己刚刚选好的商品放进推车——虽说实际上他并不需要所谓的「末世生存物资」，但既为了哄骗系统，又为了不在这个世界显得太过突兀，他都要装装样子。 「继续往下说了。」 「你以为自己抓到了关键，抓到了解开线团的那个线头，可当你试图回忆过去，回忆正常世界该是什么样的时候，你却发现，自己居然也回想不起来任何具体的事件。」 「你会怎么想？」 他一边向系统提问，一边走向另一排货架。前面的道路干净了许多，露出了超市地面的本色，推车却是从血水中驶出的，在地上留下了两道血色的痕迹。 系统很发愁，系统猜不到。 好在它刚才刚对虞盛进行了多项检测，正好能够得知他现在的想法： 「我看看，我应该能查到他正在想什么，他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人类？！」 系统傻眼了。 为什么？ 「对了，好像是因为他的异能。」它反应了过来，「虞盛的异能已经觉醒了。不对，时间不对，怎么会这样？」 「虞盛的觉醒又提前了吗？」凯撒稍微有些惊讶。在原本的剧情中，虞盛的觉醒就非常早，甚至只比重生归来、一开始就带着金手指的主角受慢上一步。 如果系统的检测没有出问题，那么，现在的虞盛几乎是与越情同时觉醒的，他获得异能的时间……正好也是越情重生回来的时间。 他微微皱起了眉。 根据他们目前的推演，主系统与这些子系统是截然不同的。它能够定位到无数个世界中的「特异点」，并派出各种系统和系统宿主，影响到特异点，再藉由特异点改变世界的发展，使其向着它所选定的方向走去，藉助这一过程攫取能量。 一般情况下，「特异点」都是剧情中的主角。 由主系统提供的所谓「原着剧情」虽然并不是每个世界必将经歷的事件，但也是无数条世界线中，可能性最大的那一条。而这就让虞盛身上的变化显得非常可疑了。 自己和系统的介入，真的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吗？ 究竟是像《系统与宿主行动指南》中所说的那样，他们是遭到了世界规则的排斥，还是说…… 另一个猜测在他的脑海中浮出： 是因为主系统已经发现了异常，正试图迫使他们露出破绽？ 想到这种可能，他试图唿叫希利亚，不过却只得到了一串留言： 「完全没有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个世界似乎有点怪异，似乎有什么我们仍未探索到的势力在对它造成影响，末日就是受到影响的产物。」 「为了隐藏自己，为了更好的进行调查，我暂时封锁了我的记忆。所以，暂时不要联繫我了～」 「还有，如果［我·失忆版］对你做了什么，希望你下手时能轻一点。」 「重要的事情再次重复一遍，一定、千万、肯定要轻点动手！我真的不禁揍的！」 这什么垃圾邮件？ 凯撒想将它们直接从记忆里清理出去。 不过由希利亚预设好的，专门用来控制系统、反向监控与入侵主系统的程式运行正常，那只电子白鸦也健康而活泼地在系统头顶跳跃，应当与主系统无关。 系统抬头，注意到了凯撒的沉思，但并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它突发奇想，决定要换一个有趣点的声音模板，没想到却换成了该被吊路灯的声音： 「宿主，系统温馨提示，您已经2分钟没有移动了，请尽快继续行动。」 它赶紧换回了原本的声音： 「宿主，虞盛正在往这个超市的方向移动喵。如果他没有停下来或者改变主意，最多五分钟，你们就会在这里相遇。」 「那倒是挺巧。」凯撒将最后一样东西放进推车，「不过我不想和他遇上，所以还是赶紧离开吧。」 推车转动了起来，车头朝向的方向变成了原本的后方，却在转动过程中突然被卡了一下，一只车轱辘直接被崩断，从车身上掉落下来，骨碌碌滚入黑暗。 ——那一片区域的灯彻底损坏了。 「系统，把东西都塞进你的空间里吧。」凯撒说。 「好的，完成了。」瞬间，推车上的东西就都消失不见了，而系统则向后退了几步。 「你不会打算要进去吧？没有必要，里面也没有剧情相关事物的。」它试图劝退凯撒，可惜根本劝不动。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那边有亮光。」 凯撒没有听它劝阻，抬腿就向着黑暗深处的一块白色的方形光源走去。 一路无事，他顺利地走到了光源近前，是谁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居然还亮着，有谁在不断地给机主发着消息。 他将手机捡起，看了一眼备註，机主给发消息的人留下的备註并不是文字，而是一个「狗」的表情图标。即使机主已经不在了，但备註所隐含的恶意没有分毫减弱，可凯撒却觉得，这只狗吐出的舌头却像是在嘲讽机主： 第57页 「你已经死了，可我却还活着。」 屏幕上仍然时不时有消息冒出： ［你们最近都在哪里？我不是在邻省发展吗，最近又回来办事，不如大家聚一聚？］ ［没错，就和越情说的一样，当时大家都不懂事，现在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也早就不往心上放了。大家出来吃顿饭如何？你们现在帮秦家办事，我还需要你俩多照顾照顾。］ ［萧哥？约个时间呗？］ ［还在吗？］ 对面见这边许久没有回覆，也不再发消息了。 「能查到对面是谁吗？」凯撒将手机递给系统，在附近寻找起了它的原主。很快，他就在不远处找到了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尸体已经凉了，但却没有被攻击过的痕迹，连表情都显得平静安详，像是在美梦中走向了终结。 他的鞋面上粘上了一些灰白色的丝，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蜘蛛还是这里可能存在的其他异种。 「查不到，需要兑换相关功能吗？不过我不太建议宿主在这上面花费积分，毕竟我的检测能力是与剧情紧密联繫着的，如果我无法检测，一般情况下，就说明这与剧情无关喵。」系统露出了纠结的神色。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它的某些功能就开始时灵时不灵了。 「是吗？但对方可是同时提到了越情和秦氏。」凯撒在那两人的尸体上熟练地摸索一番，只找到了几张秦氏集团的名片。 但他很快又拍了拍系统的头：「算了，检测不出来就先收起来吧，这只是一个线索，而且总有别的方法能调查出来。」 就在系统想要将它收起来的时候，他们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细密的脚步声。像是某种多足的动物。 昆虫行走般的声音。 凯撒抬头，发现了那些消失的人——现在这个时段，超市里本该人挤人挨，但在这片黑暗之中，地面上却极其空旷，连血迹都没有。 在头顶之上，悬挂着无数灰白色的虫茧，看起来像是蝴蝶或蛾子蜕变之前的茧蛹，但此刻，被困在其中的却是无数的人。 第33章 （倒v结束） 地面上已经积攒了薄薄一层的鳞粉，但站在地上的人仍然没有倒下，没有进入睡梦之中。 如果那只在他头顶上飞舞着、焦急地扑腾着翅膀、试图再从自己身上抖落下来一些鳞粉的蛾子有脑子的话，一定会感到迷惑。 可惜它考虑不了那么多，只是机械地尝试着新的进食方式。 「宿主，你为什么不先解决了那只蛾子？」系统正像任何一只普通的猫一样，做出捕猎的姿态，对着头顶的灰色飞蛾虎视眈眈。 如果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个系统、怕凯撒需要这只扑棱蛾子，它早就扑上去了。 「这只也留着，等它飞累了就会掉下来，之后你一起扔进养殖场。」凯撒不顾系统的抗拒，决心把异种都扔进去养，让它打开管理面板，为养殖场又设立了一条规则：禁止互相攻击。 虽然《作精美人》的大部分剧情写的都是几位炮灰攻如何甜宠越情，末世环境纯粹就是用来衬托感情线，时不时失去存在感，但里面也提到过，它们并非只会捕食人类，异种之间也常常互相狩猎。 刚才的那只蜘蛛异种更有可能是冲着这些蛾子来的，只不过恰好撞上了凯撒，觉得自己可以试试，没想到试试就逝世。 飞蛾正试图捕猎凯撒，而凯撒正在剖开一枚人茧。毫无疑问，里面的人已经死了，他们和倒在地上的秦氏集团的两人一样。 近乎不反光的漆黑剑刃先是划开了外层柔韧的丝茧，不费吹灰之力，再是精准地划开了被包裹在里面的人类的腹部，暴露出了栖身在里面的飞蛾。 它已经和那个「人」生长到了一起。 灰白色的翅膀收拢在身后，腹部向外，足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已经死去的飞蛾。有细小的、脉络状的东西从它的腹部探出，又扎入人的血肉之中；而人的血肉中也冒出了类似的结构，将飞蛾死死地束缚在腹腔内部。 看起来，双方竟像是在互相渗透一般。 人蛹的环境已经被破坏，里面的飞蛾也活不了多久了。但向其他的茧中看去，凯撒却发现，即使「茧」未遭到破坏，同样有不少飞蛾死去了。 在他身侧不远处，两股微弱的精神力不断碰撞着。那枚茧里面包裹着的人竟然还活着，只不过先前的精神活动太过微弱，被他误以为已经失去了生命。 凯撒走了过去，割开了将他整个包裹进去的灰茧，发现他像是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深层梦魇一样。片刻后，两股精神力再次碰撞，男人睁开了眼睛。 「救……救我……」 「宿主小心，离他远点！」 系统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沖了过来，狠狠地撞向了男人伸出来的手—— 不对，根本没有撞上，橘猫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从那人的胳膊里穿了过去。 它忘记自己不能接触到除宿主以外的人了。 系统尴尬地落地，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愚蠢，又蹦了几下，想假装自己刚才只是突然想跳着玩而已。 结果显得更傻了。 不过凯撒早有准备，向后退了两步，就脱离了这人的攻击范围。男人伸出的手不甘地垂下，已经畸变成刀刃状的指尖暴露在他的眼前。 第58页 伴随着攻击，他的上半身从茧中脱离出来，但同时展露出来的，是背部的那一双新生的翅膀——灰白色的，生长着令人感到噁心不适的眼状花纹。 「堕落者？」 系统能知道的并不比凯撒更多，看到这一幕，它也只能从剧情中翻出对应的内容。 「应该算是？按照剧情中的定义，凡是受到异种的污染、意识和身体产生了畸变的人类，都可以被称之为堕落者。」 凯撒走到了人形飞蛾的身后，斩下半片翅膀，又从仍然好好挂在它身上的另一边翅膀上扫下一些鳞粉，与头顶那只仍是飞蛾状的异种身上掉落的鳞粉区分开，放在不同的容器内。 系统则注意到了他对于异种非同寻常的兴趣，瞳孔地震，在凯撒再次开口前坚决拒绝： 「养蜘蛛和头顶那只蛾子可以！养这玩意儿绝对不行！！」 凯撒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他微笑着说——虽然听语气更像是在威胁： 「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这种误解？」 系统盯着那柄锋利无比的长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不，是我口误！」 凯撒又等待了一会儿，在他面前，人形飞蛾渐渐地失去了生机。直到彻底消亡，它从始至终也没有再次展现出作为「人」的一面。 「别再看了，他只在求救的瞬间清晰了一秒。」 系统小声地「哦」了一下，有些郁闷地跑开了。 凯撒很快地检查完了其他的所有人茧，大部分都不需要他动手，属于人类的意识不愿被异种的精神所污染，在过短暂的清醒过后，人类与异种同时毁灭。 另一部分被迅速污染，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形飞蛾意图破茧而出，却在即将自由的瞬间被漆黑长剑钉死在了地上。 只有极少的几人维持住了一段时间的清醒，在他的帮助下从茧中逃离出来，背后也并未生长出翅膀。但很快，在他们互相搀扶着、共同畅享自己以后该如何在这样的世界挣扎着求生的时候，突然感受了了剧烈的腹痛。 随后，就有飞蛾从他们的体内钻出。 「宿主，糟糕了，虞盛已经过来了，他马上就……」 系统刚把头顶那只唯一的、没有捕猎成功的飞蛾扔进养殖场，就发现虞盛已经要到了。它刚要通知凯撒，就慌了神： 「血？好多的血？？？」 大量的血液从几人的腹中涌出，其中还散落着零散的组织，在这可怖的景象中心，是几只已经被血液染红的飞蛾。 凯撒合上了最后一个人的眼睛。 他们的身体仍然「活」着，飞蛾也毫不顾及宿体的痛苦，活生生地开膛破肚。好在他们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在痛苦尚未来临之际，就被他送入了无意识的永恆安眠。 一道脚步声逐渐靠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又突然剎住了车。对方极力想减小自己的脚步声，又忍不住想快点逃跑。他转过身，尽力放轻声音，凯撒却叫住了他： 「来都来了，我们不见个面吗？」 最近更得有点少，但是入v之后我就会立刻开始沖沖沖 应该是明天入v，入v之后我就发个长章，现在正在屯稿（装作不经意地将存稿箱打开一个小缝，让万字更新散发光芒） 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一下（自信）（试图勾引）（狗头叼玫瑰） 第34章 终结日（8） 虞盛停下了脚步。 他攥紧了双手，只感觉到刺骨的冰凉，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抽离出来，又灌入了冰水一样。冰凉，僵硬，刺痛，麻木……也许是太过身体紧绷，也可能是因为之前走了太远，现在，他右腿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起来。 「糟糕，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虞盛忍不住皱起了眉。 在不远处的微弱光亮中，黑髮的青年正随意地站着。他的左手插在兜里，脚下踩着血泊，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右手中持着的怪异长剑。 虞盛根本不敢开口回答他的问句，生怕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反而暴露了心中的胆怯。 「但这么短的距离，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是这样，对面的武力值看起来又有点离谱，」他打量着对面黑髮风衣的怪人，目光在那柄滴着血的古怪长剑上扫过，「如果对方想追，恐怕很容易就能追上；何况我还没有记忆，对周围也不熟悉……不行，绝对不能跑。」 虞盛分析着现在的形势，最终发现，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似乎只有乖乖听从对方的话、不反抗、直接站出来这一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但很快又尽力维持着平稳的假象，装出毫不慌张的样子，从黑暗之中缓慢地走了出来。 「请问你是……？」 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结果却感觉自己的脸部也跟着抽搐了起来。 「凯撒·克里法尔，一个路过的人罢了，顺便处理一下这里的异种。」凯撒调整着别在身侧的剑鞘，又将飞蛾的尸体踢到了一旁，一滴血液随着他的动作迸溅出去，正好落在虞盛面前，险些将他下得跳到一边。 「如果你没有急事的话，就过来帮忙搬搬尸体。」凯撒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将仍挂在天花板上的茧割断，让它们掉落下来，在地面上堆成一堆，「不想上手也可以，就像这样，随便把它们弄成一堆就行了。」 第59页 「唉？可以的，不急不急！」 虞盛的回答脱口而出，等他的脑子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想跳回刚才的时间点狠扇自己两巴掌—— 说什么不急，说什么可以，你是在坑里长了个不足核桃仁大的脑子吗？你就这么想跟在这个疑似杀人兇手后面？！ 不过，凯撒的身影移动以后，也暴露出来了地面上被他「杀害」的「人」身上的异状，让他看见了那些放大了数倍的飞蛾般的翅膀。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已经变异了……」虞盛已经隐约有了猜测，对凯撒的怀疑也减少了几分，不过仍站在原地，尽可能的远离他。 「就像你猜的那样，他们正在被这些异种转化，已经不能再算是人了。一旦转化成功，就会诞生新形态的异种，也许会比原本的异种更加危险。」 凯撒将最后一枚茧割断，它落在了茧堆的顶端，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是，是吗？」虞盛怕他认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一个心情不好了，就想拿剑也给他戳个透心凉的血洞，于是赶紧搬起了剩下的尸体，将它们移动到尸堆的位置。 「你要把它们都烧了？」他看懂了凯撒的操作，问道。 「没错，火烧的话，应该会干净一些。」 「不过这里没有汽油吧……」 虞盛的声音在凯撒的目光中逐渐小了下去。 「食用油。」凯撒觉得自己的耐心正在逐渐减少。 好在虞盛很快就智商上线了。附近的货架上就全是油桶，他连忙跑来跑去，将每一只茧上都倒上了油。 趁着虞盛走远，凯撒的时间也空了出来，系统试图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宿主，你是想带上他一起吗？可是为什么要带他呢？」 「现在很少有独行者，独自上路太过显眼了。何况剧情提供的信息不够充足，带上一个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应该会方便很多。」凯撒回答说。 他正将精神力伸进养殖场中，将其分成两道触手般的形状，使用精神触手翻动着里面的两只异种。 无形的力量将蜘蛛翻了个底朝天，又逐一拨弄着它的几只腿，最后弹了弹它头部那两只猫耳状的突起。灰白色蛾子就更加惨了，那股力量扯着它的翅膀，让它们伸展开来。 接着，凯撒开始研究起养殖场的相关功能：倒是不愧对它的高额售价，基本功能还算完善，操作起来也很简单，只有餵食/治疗/娱乐三个功能，看起来像是在饲养电子宠物——某种曾在现代世界里流行过一段时间的东西。 系统怀疑地看着他，它总觉得宿主隐瞒了什么东西，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 但又有什么东西需要对它隐瞒呢？ 而且虞盛现在都算是半失忆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说不定还比不上宿主呢，要他何用啊！ 系统一边恨恨地磨着爪子——虽然它的爪子根本接触不到地面——一边看着两人点火。 火焰刚在上面燃烧起来，就迅速地蔓延开来，吓得虞盛往后连退几步，但很快，他就发现，火焰似乎只在异种的身上燃烧。 等到那堆异种被烧得差不多以后，火势居然渐渐熄灭了。 「这样就可以了？」虞盛跟在他后面，频频回头，生怕死灰復燃，引起一场火灾。 从超市中出来以后，凯撒突然感知到，似乎有许多道视线从周围的树冠、建筑、灯杆上向他投射而来。 凯撒：？ 他环视一圈，果然看见了不少白鸦。这些鸟类安静地聚集在一起，无论停在哪里歇脚，它们黑漆漆的眼珠都始终在死死地盯着他，并且还试图用目光向他传递出诸如谴责、愤怒、警告的种种情绪。 在他面无表情地和其中几只鸦对视的时候，身后突然也传来了鸟类振翅的声音，而且就在离他极近的位置。 ——另一只白鸦趁他没有注意，落到了他身后的不远处，又蹦跳着靠近，最后飞了起来，朝着他手腕上的痕迹出袭去，看起来是想在那里再咬一口。 凯撒反手一攥，在它袭击成功之前就把它抓住了。白鸦开始挣扎了起来，用嘴在他的手指上勐啄了几下，但很快就在他的揉弄下安静了下来。 「这也是异种？」 虞盛看见了被他攥在手中，羽毛凌乱、看起来很像是袭击不成反被蹂.躏的白鸦，居然生出了替这只异种默哀的心思。 「被这傢伙捉住，你就自求多福吧。」他看了看那只蔫巴巴的白鸦，又看了看凯撒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冷漠脸庞，居然升起了劝对方不要虐待动物的心思。 不过凯撒很快就松开了手，将这只白鸦放飞了，半点看不出来他先前杀异种时的冷酷。 该死！虞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是危险的异种，根本就不是末日前的普通动物！ 将脑中杂乱的思绪驱赶出去以后，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周围成片飞起的白鸦。这些过于密集的异常鸟类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让他想起来了末日前的一部知名恐怖电影，里面的不少画面都与现在的场景差不了多少。 鸦群从两人的头顶掠过，它们普遍与凯撒拉开了距离，似乎是被同伴被捉的场面吓到了，但却放肆地擦着虞盛的头顶飞过。其中还有几只特意从远处俯冲过来，专门压低飞行高度，就为了过来啄一下他的头髮。 第60页 「起开！起开！」虞盛狼狈地驱赶着白鸦们，不由地对凯撒生出了羡慕之情。 他倒也尝试过看看能不能抓下来一只，但却只获得了一记勐啄和一根掉落的羽毛。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这枚羽毛、看看它与末世前的普通鸟羽有没有什么区别，一只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从他手心中拿走了那枚白羽。 「等等……」他抬起头，看见凯撒的脸，又赶紧闭上了嘴。 他现在已经大概猜出来了凯撒的心思——即没有让他离开，也没表现得多么热情，估计是打算与他结伴同行，但目前还在观察中。这倒并不奇怪，在现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中，大部分人应该都会选择与人结伴；他唯一好奇的是，像对方这样能力强悍的人，究竟为何会选择他？ 还是说，对方只是随便找了个人，而他就是那个倒霉鬼……或者幸运儿？ 虞盛还不怎么敢引起凯撒的注意，但又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于是，他悄悄观察着凯撒，发现这傢伙居然轻轻地摸了摸这枚羽毛，又将羽毛放入了自己的衣兜里。 动作看起来很随意，但真正放羽毛时，居然又轻又缓，显得格外珍视。 眼睛出问题了吧？ 虞盛揉了揉眼睛，并决定克制住不该有的好奇心。 好奇害死猫啊。 「同行的话，我当然没有意见，但是，你到底打算去哪里？」 从鸦群过于友善的围攻下脱身以后，虞盛就地跟着凯撒上了贼车。他茫然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搞不明白一切怎么就发生地这么自然。 「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凯撒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有另一辆黑车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里已经不能待了，先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再说。本市的条件不足以支撑人们建立起稳定的避难所，即使军方或是其他组织反应过来了，也不会选择将其重建；而且又很难防守，一旦被围困，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死地。」 也许正是为了唿应他说的话，车载收音机突然有了点信号，先是杂音，随后是模煳不清的破碎字句，最后终于勉强吐出来了几个清晰的句子： 「你现在正在收听的是……滋滋……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滋滋……照海新区、照海东区、照海南区的居民请立即远离附近生物及户外空间，进入最近的建筑物。进入室内后请锁好门窗，确保周围……滋滋……」 广播突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杂音，凯撒立刻伸手关上了它。 「现在的话，应该是打算先去南边看看吧。」他的手还未放稳，就突然转动了方向盘，紧急转弯。 车身勐然向右，变到了最右侧的车道，车内的人和东西也全都倒向了一侧。 「什么情况……等等！？」 虞盛刚将堆在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推开，就看见有一辆车从他们刚才的车道上飞驰而过，俨然一副想要撞死他们的样子。 然后，他听见了凯撒轻描淡写地回答：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有人想撞死我罢了。」 啊？ 这，这还真是没什么大逝啊…… 虞盛目瞪口呆，看着那辆车在袭击不成以后立刻失控般地横冲直撞起来，最终一头撞进路边的一家商铺，又轰然起火。 而凯撒依旧冷静地开着车，只不过比原先更加不守交通规则，在城区里的普通道路上开出了赛道风采。 「你就不好奇……」虞盛一句话才说了半句，就突然卡壳，他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眼中映出了车窗外的东西——三只白鸦正在进行着某种追逐打闹的游戏，看起来既可爱又有趣。 如果它们不是异种，只是普通的鸟类，而且不是从超市外一直跟过来的话，那就好了。 「好奇什么？谁想杀我吗？不需要了，我已经都知道了。」凯撒之前曾通过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注意到了那辆车上有一个独特的标志，看上去与秦氏集团的家徽极其相似。 他倒不清楚秦氏为什么会派人做掉他。总不可能是因为秦嘉年看他不顺眼吧。 而他现在也发现了虞盛身上的异常：「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那些长得像乌鸦的白色异种一直在跟着我们。」 虞盛已经不想再猜测这些异种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来了。还能有什么原因？肯定是因为记仇啊！ 他的脑中又浮现出来了凯撒攥着那只白鸦时，周围的鸦群投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在末日第一天就被异种惦记上，也能算得上是一种了不起的成就吧？ 「宿主，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异能是假的了。」系统汇报导，「他倒是挺安分的喵，一直都在盯着窗外看，主要是在观察外面的异种，用于观察异种的时间里，大部分又是在对比白鸦和其他异种。」 「真是看不出来，他在原剧情中居然能够建立起一个数十万人的庞大基地。」 「对了，也许应该重新检查一下剧情。」 系统坐在副驾，它的面前投影出了虚拟的屏幕，虚拟屏幕上跳出了数个弹窗。 「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和一开始检测的不太一样，出问题的好像不只是主角的感情线，似乎到处都是奇怪的漏洞……」 三分钟后，检测无果的系统开始求助。 第61页 「宿主，紧急情况，需要人力协助！」系统焦急地拿尾巴戳了戳他，「你用精神力回顾一下我们的剧本，我来帮你开车！」 「可以，记得煳弄一下虞盛，别让他看出问题来了。」 话音刚落，具象化的剧情就落在了他的面前，封面上，用油腻色彩绘制的人脸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汽车的行驶轨迹已经不再受他控制，意识到系统已经接管了一切，凯撒便松开方向盘，翻开了自己面前的书。 而系统也及时地模拟出来他仍在开车的假象，用来煳弄后面的虞盛。 他还是信得过系统的驾驶技术的。 在即将进入这次的任务世界之前，系统就给他「传输」过一些必备的技能。这大概算是主系统难得会给任务者提供的便利之一。 而作为高智能、全能型的辅助工具（系统语），应该不至于开个车都能翻车吧？ 怀着这样的信任，凯撒翻开了手中书籍的第一页。 系统说要帮他开车，并不是指它会做出和人一样做出驾驶的行为，实际上，系统只是待在原地，直接操控了车辆行径，控制着它在道路上疾驰。 系统的大部分算力仍在用于重新检测系统漏洞，小部分用来开车，终于陷入了沉默；只要不发生什么事，虞盛就安静得像个死人一样，根本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现在，车内彻底没有了声音。 凯撒满意……不，毫不情愿地回顾起了剧情，试图从充满漏洞和废话的文字中发掘出来一点点真正有用的情报，以及与之对应的矛盾之处： 【越情是某知名的少爷，容貌绝美，备受宠爱，性情恶劣。】 不，这条没有问题。 虽然审美是主观的，在他眼里越情也很平常，但站在这个世界的人的角度来说，外貌方面说是绝美也没什么问题。 其实凯撒一直在怀疑，越情的身上可能带有什么魅惑系的能力，能让其他人看他一眼就陷入永恆疯狂和痴迷的那种。但他与越情接触时却也没有察觉到类似的能力。 【越情是在照海二中上的高中，他的几名同班同学是……萧帆，马风，蔺寻。】 蔺寻？ 凯撒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个名字上。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话，这位不就是与越情爱得死去活来的主角攻吗？ 至于萧帆和马风，则正好是他在超市中发现的、隶属于秦氏集团的两人。 没想到蔺寻在高中的时候居然与越情完全没有过接触。 他的视线在「越情高中时对蔺寻的印象」上划过：阴沉、看起来有点可怕、坐在角落、跟他说话也从不回答、很讨厌、很生气，居然敢把我送给他的东西给扔了。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甚至都想吹个口哨。 实在是太过好笑了。 他的情绪略微高涨了一些，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可惜接下来就没有这么有趣的东西了。 ——随着书页的翻动，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小，最终拉平成了一条直线，而翻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达到了常人绝对无法看清的程度。 故事是从越情重生开始讲起的。作为一个合格的重生主角，越情前世自然过得很是悽惨： 末日一来，在最开始还有人因为他长得漂亮而且很可爱（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而照顾他，可时间一长了，原本承诺要保护他的人早就被异种杀死，而其他人自保都来不及，根本不愿意再带上一个累赘。 越情的前世收场于一次格外混乱的异种袭击，身陷于袭击的异种之中，当时的最强异能者蔺寻恰好路过，却对他见死不救，他在恐惧和绝望中死去。 而重生之后的越情先是摆脱了「累赘」、「废物」的标籤，拥有了独一无二、且对于其他异能者来说极其重要的异能——某种能够清除异种所造成的影响的能力。 不过在末世初期，越情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只将其当成了普通的治疗手段使用。 最早与越情接触的配角是秦嘉年，一个无论从身份还是从性格来说都堪称霸道总裁的男人。 他陪伴着越情、保护着越情度过了末世刚降临时的混乱，并且藉助家族的力量为他创造了不少便利。 ——在人类社会还勉强维持着原有的模式、异能的优势还未完全凸显之前，掌握着大量人力、财力甚至有渠道购买到军火的秦氏集团几乎能在末世中横行无忌。 但随处可见的异种与它们所带来的污染直接瓦解了秦氏集团的核心。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在秦嘉年将越情带回秦氏建立的基地不久后，在森严保卫之中，秦氏的家主、秦嘉年的父亲在众人面前发生了畸变，只需数秒就彻底异变成了堕落的怪物。 秦氏集团立刻发生了内部斗争，很快就分崩离析。 秦嘉年害怕伤害到越情，也是因为越情说他想去别处看看，就带着越情暂时离开了秦家。 不料越情却不小心走丢了，秦嘉年没能找到他，以后自然也没了什么出场的机会。按戏份占比划分，自然就不幸沦为了攻3。 越情走丢以后，是被凯撒所扮演的角色所捡走的——在原本的剧情中，也就是虞盛。 作为越情的竹马，而且在末日刚降临时被越情救过，即便曾经有过矛盾甚至闹到决裂的程度，虞盛也早就心软了。与越情重逢以后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近乎无条件地迁就着他。 第62页 只是表面高冷而已，实则是再标准不过的温柔男配模板。 接下来是眼熟到过分的剧情：因为越情的任性，虞盛负伤，越情也不慎被劫走，之后被斯文教授教授端木川所拯救。 期间还零散地穿插着异种反派的戏份，这只异种似乎无处不在一样，像一块万能道具，哪里有需要推进剧情的地方就把它拎出来用一用。 作为在末日中蜕变出来的生物，它有着与人相近的外表和智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比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但它对越情怀有病态的迷恋，无论何时，只要越情落单，它就会从角落里钻出来将其绑走。 此时，部分异能者已经发现，他们都掌握着一项名为「精神连结」的能力。异种聚集在一起能够增强对于人类精神的污染，而他们连结在一起，能够增强对污染的抵抗力。 藉助着「连结」，与越情相关的这几人都凭藉强大的异能和追随他们的同伴，建立起了庇护人类的基地。 基地的建设使得这个世界小范围的向末世前回归了，也更加方便他们满足越情的需要了。 只可惜，他们的成果终究无法与正牌攻蔺寻相比—— 在被其他人抛弃的、不那么适合重建的区域上，蔺寻收容了其他基地并未接收的人们，以极短的时间建立起了最大、最强势的基地「乌有乡」。 然后他就突然爱上了越情。 不，准确来说是因为认为自己得到了「」而爱上了越情： 基地的收容策略使得「乌有乡」所收容的人数格外的多，而蔺寻却不愿放弃一部分人，只能继续承担，这使得他的精神逐渐走向失控。 当他的精神临近失控、在疯狂与畸变成怪物的边缘游走的时候，他遇到了越情，被越情的能力救了回来。 凯撒合上了书，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蔺寻」这个角色的前后对比之鲜明、画风之不统一，看起来就像是有谁专门塑造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物，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最终臣服在越情的美貌之下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告诉系统，里面最大的bug就是主角受越情的存在了。 不过凯撒显然不能这么说。 「宿主，有发现什么吗？」系统注意到他已经将书翻完了，连忙抬头看他，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凯撒的表情一滞，难得的心虚了片刻，随后利落地丢弃了良心，继续敷衍系统：「有了一些猜测，不过还需要验证。虽然虞盛的身份已经被我所取代，但他依旧是一个很合适的观察样本，不是吗？」 「我觉得，也许我们并不需要对这些漏洞关注过多。」他再次打开了车载接收器，「目前最要紧的事，还是要先找到蔺寻。」 现在他们远离了主角受，也就远离了剧情，而系统在与剧情无关的事上也很难发挥什么作用，想要找到什么线索就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无异于大海捞针的手段。 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真正的问题肯定出在越情身上，其他配角面对越情时都像是被下了蛊一样。 不过他虽然不愿意配合剧情做出表演，但同样也对揭穿越情没有什么兴趣。摆脱现在的身份约束、放弃走剧情以后，他还是很愿意帮助主角们完成「幸福结局」、让蔺寻和越情在恰当的时间地点相遇、发展出他们所需要的情感的。 这是最快、最便捷的方法。 ……当然，这是在确定这个世界最终将对他们「无害」以后。 凯撒望向外界一片混乱的世界，眼中闪过诡谲的暗芒。 「没错，是这样的喵……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喵。」系统嘆了口气，它的尾巴也不再轻快地摆动了，颓废的拖在身后，「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干，就继续检测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检测出来了呢。」 「克里法尔先生？」虞盛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他多少有点怕凯撒，很少用这么高的声调说话，他看上去很是急切，还带着点茫然，「手机信号时好时坏，刚才我收到了一条简讯——」 「叫我凯撒就行了。」被以姓氏称唿的时候凯撒皱了下眉，他的手指忍不住烦躁地在腿上敲了两下。但想到自己先前的自我介绍，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好的，呃，我知道了。」虞盛倒是显得不再那么拘谨了，低下头，念着屏幕上的文字，「所有照海市的人应该都能够收到这条简讯，里面号召仍然存活、保持清醒、有行动能力的人们尽快赶往城市最南端的江畔区，不过发信方却不是市政方面，而是『秦氏集团』。」 「秦氏集团声称，现在照海市内的官方系统已经彻底瘫痪，而他们则会暂时承担一定的责任，收容受灾者，同时也是要依靠大家的力量，一起建立一个避难所。」 「我们要过去吗？」他将简讯内容念完，抬起头看向了凯撒，「我已经查看过了，那里正好与我们要去的地方顺路，所以我想问一下，你有什么打算吗？」 「去看看倒也不是不行。」 凯撒向后座处伸出了手：「导航还能用吗？把那群人提供的地点设成目的地吧？」 等了一会儿，虞盛却还没有动静。 「怎么了？」 「啊？不不不，没什么，我马上设定！」虞盛脱离了恍惚的状态，仿佛刚从梦里醒来，手忙脚乱地开始设置。 第63页 凯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想去？是知道什么，还是对秦氏有意见？」 不应该啊。虞盛确确实实是失忆了。 「没有吧，应该没有吧？」虞盛挠了挠头，自己也想不明白的样子，「就是觉得不太妙，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难道是我潜意识里在歧视秦氏集团？」 看着凯撒，他觉得自己突然想通了什么，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一些事说清楚：「对了，你是照海本地人吗？还是来旅游的？或者是混血？」 「不过这些其实也不太重要。我是想说，我们现在应该能算是同伴吧？那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就比如我失忆了。」 「看得出来。」凯撒点了点头，「还有吗？」 「所以我是说，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想法，毕竟我现在啥也不知道，万一我把咱们都带进沟里就不好了……沟！沟！沟！前面真的有条沟啊大哥！！！」 他一边指着前面的路，一边死死地扒着前车座，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要升天了。 「能开过去。」 而凯撒的语调都没有任何变化，非但没有剎车，甚至还开始加速朝着前方的沟壑沖了过去。 半秒后，黑色越野飞过了路面上突然出现、估计是由什么异种造成的沟壑，安全落在了前方的路面上。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凯撒瞟了他一眼，问道。 「……有，我待会儿再说。话说哥你开车能别这么刺激吗，」虞盛惊魂未定，不过却越来越不怕他了，甚至还升起了八卦的心思，「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凯撒的恶趣味也突然来了，看向虞盛这位「原主」：「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叫我哥了，我们说不定还是同龄人。至于身份，照海大学的大三学生罢了。」 说话的同时，车身勐的变向，将又一只试图袭击的异种狠狠甩在身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听到照海大学的时候，虞盛产生了一些亲切感，不过再有什么亲切感也很快就被他这一手操作驱赶没了，「你还不如说你是什么僱佣军杀手之类的角色。」 「是吗？多谢夸奖。」 此时他早已切换了回去，越野再次由凯撒驾驶，系统仅仅坐在一旁，给他提供路线参考。 凯撒没有继续走市区内的公路，而是上了环城公路。前期的异种所带来的破坏力还不算多强，至少很难破坏掉人类的建筑物，环城路还算得上相对安全。照海市的人口也不算太多，不怎么用担心堵车的问题。 而环城路上果然更加空旷，恍然间仿佛已经没有其余的倖存者了一样。 能免疫异种的精神系能力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虞盛也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决定将自己的底牌也暴露出来：「我好像掌握着某种『异能』。」 凯撒已经猜出来了他打算说什么，无非就是将自己暴露得一干二净。但这反倒是让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剧情给虞盛的形容会是「高冷内敛」，根本就和哪条都搭不上边。 「我似乎能够让异种不再袭击我，也不清楚它们是将我当成了同类，还是说它们会将我自动忽略掉。」 紧接着，虞盛又补充了一点：「但是对于那些白鸦异种都不管用，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 凯撒：…… 不，不必怀疑你自己，是那些白鸦不正常。 也许是说白鸦白鸦到，他刚想到白鸦，就看见一道白影从侧面沖了过来，以极高的速度向他座位旁边的玻璃上沖了过来。 「宿主！它要撞成肉饼了！！」 系统惊恐地叫了起来。 「让它撞。」 凯撒移开了视线，直直地向前方看去。 片刻后，在白鸦即将真的装上玻璃的剎那，凯撒还是打开车窗，将它放了进来。 车窗刚打开了一条小缝，夜晚的凉风便席捲而入，而白鸦则飞快地钻了进来，一进来就落在了凯撒的大腿上。 它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只是轻轻地弹跳几下，就跳到了一旁的副驾驶位上。 「它们怎么还在跟着我们？把它放进来不要紧吗？」 看到白鸦以后，虞盛就试图将自己塞进物资堆里、让物资将他整个遮住，以免被白鸦盯上。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只异种对他根本没有丝毫兴趣。 白鸦钻进车内以后就一改刚才的疯狂状态，变得礼貌又讲究，在副驾驶位上踱步，时不时抖抖它洁白无瑕的羽毛。 看起来几乎要不像是异种了。 但它没安分一小会儿，就开始在整个车内跳来跳去。白鸦似乎对他们的物资很感兴趣，很快就用嘴将厚实的纸箱啄破了一个大洞。 「它在吃压缩饼干。」 越情缩在一边，向凯撒报告着白鸦的动向。 「它啄了两下，之后就不吃了。」 「用管它吗？」他问凯撒。 也许是因为面对白鸦和面对其他异种时的感受不同，他莫名的有些畏惧这些并没有真正伤害过人的白鸦。这种畏惧甚至比看见异种伤人时更甚。 「为什么要管它？」凯撒似乎是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没事，我也觉得最好不要再管它了。」虞盛这样想着。 他没想到的是，凯撒的话居然没有说完，居然还有后半句：「如果你想餵它的话，不如挑点甜食出来给它？」 第64页 虞盛：！？ 不要说得好像你们很熟的样子啊？！ 这样真的会让他很害怕，非常怀疑自己做出的选择到底正不正确了啊！ 好在接下来的旅程非常正常、非常平静。 应该能算是这样吧？ 在又一次看到白鸦跳上凯撒的肩膀、甚至还打算往对方的袖口之类的地方里钻，而且凯撒甚至不愿意阻拦一下以后，虞盛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决心闭上眼睛，也不再去动脑思考自己新结识的这位同伴的身份。 他只是一个刚刚开始有记忆的失忆者罢了，不应该思考这么复杂的东西。 「这里就是秦氏集团建立的『临时收容所』？」凯撒从车上下来，手中握着那柄极长的漆黑佩剑，黑色的风衣下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 收容所的附近围着不少人，但却都被穿着秦氏集团保镖制服的人阻拦在了外面。没有谁敢有什么异动。 名义上是收容所，但在实际上，这里是由照海市周边一座还未投入使用的监狱改造而来的。 按照末日前的规划，原本是打算在照海市已经有第一监狱和第二监狱的情况下，再在这里建立一所更大型、安保级别更高的监狱。而这座监狱在前一段时间就已经竣工，只不过没有投入使用。 可惜异变突发，这里也不知道经歷了什么，现在居然被秦氏所掌控了。 白鸦被他塞进了口袋里，藉助着衣物的遮掩，它露出了一个头，观察起了周围。 赶来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围在监狱的门口，似乎只要防守出现一点漏洞就会立刻不要命似的往里面冲锋。这也不奇怪，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外界是未知的异种，而大门以内则代表着安全。 但也有不少人远远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局势。 「你是不是应该把它藏好？」 虞盛也下车了，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走远。车被劫持倒不太可能，但很难保证人群中没有疯子存在，万一把他们的车给毁了，那真是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他纠结地看了看凯撒衣兜里的白鸦，又心虚地看了看远处的秦氏保镖，生怕有人发现他们随身携带异种、将他们也视作需要消灭的对象。 「或者，现在我们先把它放了？」虞盛提议说。 「我把你放了，那你会走吗？」凯撒垂眸，指尖轻轻地顺着白鸦的羽毛。 然后就被啄了一口。 「你看，它拒绝了。」他抬起头，无奈地对虞盛说道。 第35章 终结日(9) 「我说，你真的要这样纵容它咬你吗？」虞盛一脸纠结地看着他，试图帮他捡回早已离家出走的危机意识。 「这样很危险啊，虽然到目前为止它都没有真正伤害过我们，但万一它什么时候突然发疯，那我们不就全完蛋了？」一边说着，他一边瞟向那些保镖手中的武器。 也不知道这个秦氏到底是怎么回事，混乱刚刚开始，反应就这么迅速，而且居然连这类东西都能拿到。虞盛心想。失忆让他只能认出这些物品，却对照海市没有丝毫了解，更是对秦氏集团的势力没有丝毫认识。 「排队排队，都把队排好！检测合格的都可以进去！」虞盛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安保人员的声音，透过广播，穿破了众人的熙攘，于是他不得不闭上了嘴，用眼神示意凯撒赶紧把白鸦藏好。 凯撒按住了白鸦的脑袋，将它探出来的头又往下压了压，而白鸦也十分配合，甚至将自己的体型缩小了一些，变得只有麻雀的大小。 「它还会这个？」虞盛好奇地问，紧接着，他就感觉头皮一紧。 「喂喂！不要再对我头髮下手了，呵护一下我的头髮吧，我真的很怕英年早秃啊！！」他望向四周，却根本看不到鸟类的踪迹，只好狼狈地捂住了脑袋。 附近的几人瞥了他们一眼，这几人听不清他们所说的话，却默默地离远了一些。可惜他们的听觉却格外灵敏，听清楚了那几人的交谈： 「那边不会是神经病吧？」 「嘘，小声点，小心惹上麻烦。」 「不过也是，说不定呢，还是离远一点吧。」 虞盛：「……」 他就知道，这些鸟肯定会给他带来霉运。 凯撒其实根本没有关心这边又发生了什么，他看似是在观察大门入口处的情况——似乎又有几人从那里走了出来，架设起了外形古怪的仪器，正在组织着什么检测——但实际上，他却是在考虑着系统所说的紧急提醒： 「宿主，你要不让希利亚——呃，让现在的白鸦少对虞盛的头髮下手？」系统也觉得自己的提醒实在是怪异，但又不得不说出来，「他只是失忆了，不是彻底变傻了。他之前应该对自己的头髮……非常看中。你也懂的，用脑过度休息不好容易秃头嘛。我观察他很久了，发现他每次头髮被啄的时候精神波动都会剧增，很怕他什么时候真的会因为这种理由提前恢復记忆喵。」 「我会注意的。」凯撒对系统说，他的兜里现在空旷了许多，他的手指从白鸦的头顶一直向下摸去，从背部顺到尾羽，「你听明白了吗？」 白鸦亲昵地啄了啄他。 凯撒默默地将手从兜里拿了出来，要不是因为白鸦下嘴很有分寸，再加上他根本就不怕被啄，否则的话，他肯定早就把这只鸟扔了。 第65页 手腕上的痕迹突然从他的视线边缘突然划过。在经歷了越情的「治疗」、颜色变浅了许多之后，它的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仍然顽强地留在那里。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被啄时留下的痕迹，凯撒当时没有任何感觉。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只是一道幻象，白鸦当时应该是藉助了幻术，欺诈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视觉，让人误以为这里有这样一道伤痕。 但是，这却让凯撒想起来了某些很遥远的记忆。而这些可怕的回忆让他越发担忧起自己的未来。 当时他与希利亚的关系称不上多么亲近，甚至没有丝毫信任可言。他们只是恰好受到了同一个僱主的僱佣、被迫展开了长达三个月的合作。即便共事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也只是勉强承认彼此的头脑和能力还算不错，不会给彼此拖后腿，根本没有什么私下的交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为了各自的目标，联手背刺了他们的僱主。虽然刺杀成功，但他们却因为某个效用古怪的法阵，不慎对彼此产生了……食慾。 为了克制住攻击对方的冲动，也为了减少被对方攻击的可能，他在又一次中了希利亚的幻术陷阱、勉强从中逃脱之后连夜离开了那座城市，搭乘传送阵将自己传送到了他所能去到最远的地方。 没想到第二天，他刚从自己的房间中出来，来到旅馆前台准备退房，就看见店中的那位普通的恶魔侍应生变成了希利亚的样子。 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希利亚的视线在他的嘴唇和脖颈间来回游走，脸上露出时而恍然大悟时而迷惑的神情。 凯撒正关注着他的动向，在心中估量自己是否该逃走、逃走的机率又有多大，然后就看见……希利亚舔了舔嘴唇？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希利亚捏住，之后，有柔软的东西触碰上了自己的嘴唇。 只可惜很快就被痛觉取代。 「好饿——」 「请问，我、可、以、吃、掉、你、吗？」 希利亚一边亲，或者说是咬着，一边黏黏煳煳地说着，似乎真的把他当成食物对待了。 自身血液的味道涌入他的口腔，而冷汗漫上了他的后背，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可不会相信这是什么另类的示好方式，因为他的心中也燃烧起同样的渴望：进食，像享用祭品一样进食，藉此夺走属于对方的力量，填补心中的空洞。 他试图推开希利亚，但他的意识却在逐渐变得模煳，身体似乎也在脱离他自己的掌控，就像从身到心都受到了控制，甚至已经逐渐失去了反击的意志。 精神控制、制造幻觉迷雾并逐渐取代本体，是幻术师的诡异能力！ 好在，五秒钟后，在希利亚恋恋不捨地舔.舐着他的血液、并且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怪异的飢饿感的同时，他刺出一剑——被希利亚躲过，不过没有关系，他本就没指望能够让对方受伤，早已经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撕裂空间，逃遁出去了。 想起这些，他将另一只隐藏起身形、落在他的肩头的白鸦驱赶了下去。 白鸦：「？？？」 周围突然一阵嘈杂，虞盛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们好像有什么筛选标准，许多人都没有通过，和守卫发生了争执。但负责组织检测的那群人好像往这边过来了，要带人过去，我们还跟着过去吗？」 「去。」凯撒吐出一个字眼。 那群穿着浅蓝色制服的检测员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径直走了过来，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直接暴露在了人群中，周围并没有黑衣安保的保护。不出意料，果然有不少人试图直接冲上去，想要靠挟持他们换取进入收容所的资格。 愚蠢。凯撒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同时也将仍处在状况外的虞盛拎了过去。 「唉？」 他们刚退到相对较远的位置，枪.声便响了起来。 人墙骤然矮下去了一块，之后，浅蓝色工作服的人便走了过来，其中的几个远远地看到了凯撒身侧的长剑，因此没有靠近他们，抬高声音喊道：「你们这边的，也可以跟着去了！」 而虞盛则再一次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我们真的要跟着进去吗？」 凯撒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抗拒。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需要观察虞盛这位「原主」所受到的影响，以此来逆推出主系统的能力，这项任务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在此期间，为了方便，他自然会待在虞盛身边，而成为对方的同伴就是最佳选择；在完成观察以后，他会将虞盛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对方是死是活都看命运安排，与他毫无关系了。 这样一来，只要虞盛和秦氏没有过节，将对方扔在秦氏基地就是最省心的选择了。 根据系统提供的剧情，虞盛的关系网极其简单，再加上他又是在校学生，应该也不至于和秦氏有什么矛盾。 但如果真的还有什么隐情，那他就更该把虞盛扔进去了，说不定能引出什么与蔺寻有关的线索。凯撒心想。 围绕在越情身边的几个攻们明面上都没有多少联繫，但在身份上又很微妙——端木川和虞盛并非师生关系，但同在照海大学；虞盛、秦嘉年和蔺寻曾经是同一个高中的同学，只不过虞盛和秦嘉年比蔺寻大上一届；秦嘉年和几人交集较少，他的家族却又一直在资助着端木川的研究。 第66页 「走吧，我猜他们应该是在寻找像你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凯撒跟着蓝色工作服们向前走去，虞盛迫不得已，也抬腿跟了上来。 「不用紧张，」检测处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斯文儒雅，还未等他们走近就站了起来，对着他们这拨人说道，「只需要通过一些简单的测试就好了。」 「当然，你们两位可以直接留下来。」斯文男子面带微笑，推了推金丝眼镜，对着凯撒两人说道。 周围的人群骤然喧譁了起来。 第36章 终结日(10) 「跟上他！」没等斯文男子做自我介绍，系统就兴奋了起来，拿爪子疯狂地扑着凯撒，「他是端木川！」 原来是这位？凯撒打量着他，脑中闪过与他相关的剧情： 端木川，照海大学的教授，年轻有为，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他在旁人眼中则极其低调，常年待在实验室中，甚至很少出现里，因此被戏称是「照海大学的幽灵」，甚至还有人把不少怪谈和他联繫在了一起。 但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端木川面对主角受时疯狂且病态的迷恋—— 作为爱慕者之一，端木川表面上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同样喜欢照顾越情对他十分宠爱，越情越作端木川就越觉得可爱。 但他的「照顾」却隐约让凯撒产生了一种恋物癖般的即视感，就像是端木川喜欢的并不是越情这个人，而是将对方当作一件稀有物品一般对待。 在他拿到的、名为《作精美人》的这本书中，凡是涉及到端木川的章节都被凯撒飞快跳过了。他宁可看秦嘉年炫富、看越情说土味情话、看蔺寻红颜掐腰，也不想看见端木川。 这位教授每次出场，都必定会对越情的衣服动手，而且他还格外喜欢帮越情脱鞋换鞋，而这本书基本上每次都要顺带描写一下越情的脚部。 什么癖好。 多亏了剧情，他已经把端木川和鞋关联在了一起，现在都不怎么想看到端木川了。 凯撒只观察了片刻，将端木川的形象印在脑中以后，就移开了视线。 周围人的喧闹并没有影响他们，端木川也没有理会因他的话而起的混乱。他招了招手，几名安保人员迅速上前，凭藉体格和手中武器的威慑将其他人拦在了外面。 「先跟我进来。」他对自己和基地相当自信，没有多解释一句，就转过身带着他们向大门内走去。 凯撒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与其他那些仍在慌乱中纠结的人们不同，他不需要考虑面前的人和秦氏是否值得信赖、进入到这处基地又是否能让他更加安全，他的目的就是进入到这里。 一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地点，方便到时候及时把虞盛扔掉；二则是因为这里即将发生关键的剧情。 他们正在向着基地的深处走去。由监狱临时改造而成的建筑物称不上多么美观，四周都是单调的白墙；原本关押服刑犯人的铁门打开，展示着内部冰冷的环境。 跟着端木川走进这座监狱的深处以后，系统的检测结果却突然产生了变化。 「终于检测出来了！」它激动地跑来跑去，在凯撒和端木川的身边来回蹦跶蹦跶，根本不管对方到底能不能看见它。 「根据剧情，秦氏基地不是会在半个月内就从内部被毁吗？我怀疑那时候蔺寻也会在场！」 「我对剧情进行了推演，获取了更进一步的细节：在秦氏家主异变以后，基地内乱作了一团，而混乱中又有几件异常发生。」 「蔺寻的能力比较特殊，如果是他动用了能力，完全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 「而且，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这附近。」系统说，「我检测到了他的踪迹，就在这个基地里面，但踪迹很快就消失了。」 「秦氏集团在异变发生之前就是掌握着制药、生物科技和军工的庞大集团，而这个基地内的日常物资丰富，足以……你们听明白基地的优待了吧？」 端木川很不耐烦，干巴巴地念完了准备好的稿子，上面无法就是基地的临时守则，「要留下来吗？」 他拿出了两张纸：「愿意的话就签字吧。」 「我能看得出来，你们应该和我一样，都是在这场异变中掌握了独特力量的人，想要加入，我们自然欢迎，也和那些普通人不同，无需通过什么审核了。」 说到「独特力量」，他突然露出了有些嚮往的神情，但很快就又被遮掩住了。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介绍过自己，「端木川，现在是秦氏集团科研部的管理者，如果你们愿意配合我的研究，我也会提供更好的生活和保护。」 「如果你们已经签完字了，就跟着安保走吧，他们会为你们安排住所的。」 凯撒接过他递过来的纸笔，果然在上面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力量，估计也是谁新获得的能力，能对签字者造成一定程度的约束。 但他还是利索地在上面签好了名字，之后，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收走了两人的承诺信，带着他们向居住区走去。 「分配给你们的是a区1029和1036，跟我来吧。」 一周后。 局面更加混乱，基地内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平静。 传统的武器仍然在发挥着作用，但它们只适合被用来对付异种们的实体，却很难对抗异种所带来的、神秘莫测的精神污染，而原有的人类文明成果则被破坏得更加彻底。 第67页 自从上次基地试图与外界进行联繫，负责联络的人员却突然集体暴毙以后，基地的探索进度就开始无限接近于停滞。 经过端木川的检查，他声称，暴毙的联络员们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未知异种的袭击。 「我正在研究屏蔽异种的方法，能够覆盖住整个基地、甚至更大区域的那种。」 凯撒刚领取完分发的食物，想要回到居住区，端木川就从角落里拐了出来，非常自来熟地向他搭话。 「哦，是吗？祝您早日成功。」 「平常也要多注意休息，您的健康对于整个基地而言都非常重要。」 他的视线指向端木川眼下的青黑，而端木川也瞭然地笑了笑：「没有办法啊，时间紧急……」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凯撒沖他点了点头，就想快步从他旁边走过。 他并不理解端木川打算干什么，而且对方会这样讨好，肯定是有什么麻烦事要等着他，立刻走人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周以来，他任务也没有丝毫进度，蔺寻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线索都没有。 端木川却完全看不懂他的意思，甚至还跟着他的步伐小跑了几步，追上凯撒，堆出了有些虚假的笑容，这种笑容在他那张儒雅的脸上挂着，看起来格外不伦不类： 「你们小队的收穫一直都很不错……很棒的成果，非常优异的战绩，任务完成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所有被允许进入这座基地的人都会被分为数个小队，执行任务以换取食物。凯撒就因为武力值出众被划分到了最为危险的小队中，担任队长职务。 端木川还没有吹捧完，就被已经受不了了的凯撒打断： 「您有什么要说的就请直说吧。」 凯撒停下了脚步，这里正好没有旁人，而监控就在端木川身后，能够清晰地拍下一切。 「那我就直说了。」 端木川看着他，终于直白揭露了自己的目的： 「最近有不少小队汇报，说南边的江水里出现了类人的异种，而且目测比上次差点潜入基地内的那个更加强大。如果你可以抓住它，那只异种我可以分给你一半——只要不干扰到我的研究，你可以随便搞它。」 凯撒：……? 他觉得端木川是疯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和端木川纠结性.癖这方面的事，他尊重对方，所以打算从其他地方入手。 「既然你都说了，它可能比上次那只还强，那我们又该怎么对付他？」他抬起双臂，在身前交叉，向端木川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上次的那只异种就差点让半个基地被毁。」 没想到端木川甚至不愿意给他编出来一个像样的理由：「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江水瑟瑟，波浪向岸边拍去，与已经有了不少损坏处的堤岸碰撞，在边缘处溅射起霜雪般的雾汽，又骤然向下回落，并在下一波浪涛到来时再次重复这样的过程。 一对母女从远处跋涉而来，她们原本是走在离江边较远的道路上，但小女孩不知道突然看见了什么，竟然从她妈妈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向着江边跑去。 而她的母亲因疲惫而反应变慢，原本就有种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摔倒在地上的态势，没能及时拉住她，现在更是心急，匆匆追了上去，试图在可能的危险来临前护住自己的孩子。 只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小女孩刚跑到江堤的边缘，离江水还有很远的距离，就突然脚下一空，向下坠落了下去。她头上戴着的黄色帽子却留了下来，掉在岸边，被她的妈妈茫然地攥在手中。 ——是她们的眼睛欺骗了她们，所谓的「江堤」和「岸边」早已被不知名的怪物所破坏，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坑洞，没有护栏，误将这里当成安全的地面的人们都会直接坠入江水。 而有人落水以后，这处陷阱就暂时暴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塌陷的路面和周围断裂的护栏全部都暴露了出来，就像在嘲讽着仍然站立在危险边缘的人们。 就在这位母亲恍惚之中忘记了危险、只是听从本能想要拉回自己的亲人，试图跟着跳入江中之时，她却突然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一双白皙到近乎在发光的手将女孩举了起来，将她稳稳地放在了岸边。 但这双手却有着深灰黑色的尖利指甲，看起来像是能轻易将人撕碎的样子，而且还归属于一位明显并非人类的生物： 银白色的髮丝披散在「他」的身上，遮住了这个生物近似男性人类的上半部分身躯，在江面上漂浮。 而「他」的下身则是富有光泽的漆黑鱼尾，鱼尾的两侧则覆盖着一些蓝紫色的鳞片，在水下散发出梦幻的光。 人鱼有着完美无瑕的面容，就像是精心塑造的雕刻或者人偶，「他」看了看她的孩子，又看了看她，那双漆黑的眼睛被掩在银白色的睫毛下面，无法从中看出任何情绪，人鱼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属于人的特质。 这让她更加害怕了。虽然人鱼确实是救了她的女儿，但她却半点也不愿意相信这条人鱼是否怀有善意，反而更加警惕。毕竟谁又能知道，这是否和猫戏老鼠一个道理，会不会正是人鱼用餐前的游戏？ 「妈妈？」骤然落水给小女孩带来了不少惊吓，虽然很快就被救了出来，但她还是张开了胳膊，迈动双腿，想要冲过去向她的妈妈求一个拥抱。 第68页 她向前跑去，没有跑动。 她回过头，看见人鱼伸出了一只手，将她的外套攥在了手里；她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像以往一样寻求帮助，看向了自己的妈妈，却在妈妈的脸上看见了陌生的表情。那种她只在即将被父母训斥的同龄小朋友脸上才看见过的表情。是恐惧。 不过，作为一个小孩子，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直接开始硬扯自己的衣服，一边扯还一边大喊：「小美人鱼坏！你这样是等不到王子的！」 水中的人鱼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的样子，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从迷茫变成了瞭然。 等等，异种……会有表情吗？ 她正试图将她的女儿护在身后、却根本得不到她的女儿配合，注意到人鱼过于人性化的情绪流露，她不由自主地呆滞住了。 紧接着，她就见证了更加诡异的、堪称可怖的一幕—— 人鱼先是怪异地张开了嘴，似乎在模仿着人类说话时的动作，之后，他闭上了嘴，却依旧从喉咙中发出了年轻男子的声音：「小美人鱼？那是什么？」 这声音先是模煳不似真人的声音，但很快就变得听不出什么分别，而音色更是格外悦耳动听。 「我好像明白过来了。」人鱼歪了歪头，「原来是这样的故事吗？」 似乎在转瞬之间，他就理解了这个故事。人鱼在水下摆动着尾部，蓝紫色的幽光在水下荡漾起来：「没错，正是这样，我的爱人就在陆地之上，我要去找到他。」 「那你……找到她以后，打算做什么？」 「让我想想？」 人鱼明显兴奋了起来。 「我会派遣鸟类盘旋在他的身侧，监视他，防止他将我甩下；再派一些其他的小东西入侵他所在的区域……或许还需要一些诱饵，将他从那个无聊的基地引诱出来？」 女人勐地捂住了孩子的耳朵。 「没错，没错，」他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点了点头，像是在和谁商量一样，「之后就是追猎的部分了。」 女人将放在她孩子耳朵上的手捂的更紧了。 「那你追上她之后呢？」 希利亚陷入了困惑：「之后？对啊，之后应该怎么做呢？」 「也许应该先咬他一口尝尝？他看起来、闻起来，都很美味呢。」 他忍不住伸出分叉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脸上露出了令人惧怕的期待神色。 「这是c16小队的队员模拟出来的情景，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端木川关闭了投影。 「怎么样，现在你准备行动吗？」 「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凯撒马上就要出会议室，突然回头看了端木川一眼。 端木川倒是毫不怀疑凯撒能给他把人鱼异种带回来，现在心情很好：「什么？」 「实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怕你不小心就会少了某块肢体。」 端木川：「什么？」 凯撒离开了会议室，大门「咔」地一声，关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端木川终于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wb放了朋友帮忙约的头像稿 第37章 终结日（11） 「队长，小队西侧，距离300米左右的位置有少量异种游荡，数目大概在8-10只左右。」虞盛对凯撒汇报导。 他现在已经改变了不少，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迷茫。虽然仍没有找回任何记忆，但虞盛现在精神多了，和最初那种游魂般的状态判若两人。 在目前的这个阶段，人类对于异能并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拥有异能的人一般更不容易被异种的精神攻击影响。不过，在他们的三人小队里，他们三人已经逐渐有了分工。 虞盛也不清楚自己的异能是什么，不过他的感知得到了巨大增幅，可以提前发现危险的来临，目前充当前锋。 另一名队员蒲鸢则是照海市本地人，对周围环境极其熟悉，而且总能发现物资所在，身手也不差，现在一般走在最后。 至于凯撒，主要负责指挥他们两人，除非遇见特别棘手的情况，否则一般也不用他出手。 「蒲鸢，立刻远离你现在所在的地点。」凯撒对着虞盛点头，又对着通讯设备另一端的人下达了指令。 蒲鸢现在正在往小队的正东方向搜索，按理说应该是处于离异种们最远的位置。但他对凯撒的指挥没有丝毫疑虑，闻言，立刻转移了阵地，朝着小队的方向靠近。 很快，黑色短髮、右半边脸被交错的伤疤覆盖的青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虽然拥有异能的人的身体素质多少也都受过强化，但每个人一般都有一项格外出众。蒲鸢所受到的的强化就在速度方面。 「回来了，队长。怎么回事？」 蒲鸢身上的装备最为轻便，相应的，他所携带的火力就不太充足了。 说话的同时，他撩了撩自己的头髮，却突然意识到原本遮盖住右半边脸、用于挡住上面的伤疤的长髮早就被他剪短了。 「你差点走进蜘蛛巢里了。」凯撒对他说，「西侧游走的那些是它们的障眼法，它们真正的聚居地在那个工厂下方。」 「那怎么办，还是应该先处理掉它们吧？万一它们把我们的后路断了就惨了。」 第69页 「不用操心这点，虞盛，向基地总部发起申请，要求他们派其他人过来处理。」凯撒更换着弹药，「既然端木川保证过会全力支持我们，就需要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收到回復了！」虞盛申请完毕，很快就抬起了头，「总部那边说，已经又派遣了三个小队过来了。」 「也就是说，我们一个小队完成了三个小队才能完成的任务？」蒲鸢显得有些阴沉，「换个方向想，他们居然派我们去做三个小队都无法完成的任务？」 「他们不会是看我们太强，心怀忌惮，想趁机削弱我们吧？」 「这次行动是我和端木川的交易，我已经评估过风险了。」凯撒回答道。 蒲鸢噤声了。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三人之间，只剩下了军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和衣物与装备相互摩擦的声音。 突然，几道蠕动着的、像是血管状的异种从他们脚下闪过，未等虞盛和蒲鸢作出反应，凯撒就抬枪，射击！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异种应声而爆。 粘稠的、血液般的东西喷射了出来，洒在周围的地面上，而它分散在不同触肢上的三枚「核心」也被击碎。 被击碎核心以后，异种才能算是彻底死亡。 虞盛的感知能力并非每次都能发挥作用，一旦异种隐藏在地面以下的深处，他就不太能感知到了。 被称作『血管』的异种就常常栖居于地下深处，藉助裂隙、管道等等通道，将它的捕食肢伸出去，再通过捕食肢直接攻击人类。有些情况下，它们也会先将人们拉进迷梦之中，如果没有足够的精神力来抵抗它们的精神控制，就很容易沦为它们的奴隶。 蒲鸢立刻拿出了一罐荧蓝色的液体，打开罐口，将液体倾倒在了已死的异种身上。 「怎么连『血管』这种几乎可以无限增殖的麻烦异种都有？」他抱怨道。 他现在的反应倒是自然了很多，不再像刚才那么别扭。 「队长，你现在选择和端木川合作，是有什么考虑吗？」蒲鸢想了想，决定直接问凯撒。 一周的时间能够决定很多事情，而他也足够相信凯撒的判断。毕竟与其他队伍相比，他们小队的战绩就仿佛开了挂一样，而这样的成果离不开队长的指挥。 「秦嘉年要回来了。」凯撒看了他一眼，见到蒲鸢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再看向虞盛，也是同样的表情。 接着，蒲鸢和虞盛对视一眼，一起苦笑：「不是吧？」 身为精英小队的成员，他们已经听说过不少关于秦嘉年的传闻了。 什么「目前最强的异能者」、「秦氏集团的继承人」、「深情霸道的梦中情人」都已经算不上什么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秦嘉年正在狂热追求一个名叫越情的男生，并且为博美人一笑，仗着自己的身份，派遣基地小队夜晚入城，寻找有着四片叶子的幸运四叶草。 不只是这次，除此以外，秦嘉年也派出过不少小队去满足他那位情人的离谱要求，只不过「幸运四叶草」是最惨烈的一次： 夜晚本就不适合人类活动，更遑论是末世。不过为了满足大少爷的要求、以防自己被赶出基地，那支队伍还是尽力寻找了。 而强烈的愿望、因可能被赶出基地产生的恐惧、夜间的疲惫……种种情况混合在一起，极大的削减了人们的精神力水平。 很快地，他们就全部在异种带来的精神影响下崩溃，不知所踪。 凯撒不需要过多解释，两人也已经明白了一切：「队长，你是希望能通过端木川，把咱们小队调整成科研部的执行队伍，以免受秦嘉年调遣?」 「没错。」 「继续前进，保持隐蔽，注意不要吸引来附近的异种。」凯撒带着小队继续往前推进。 听到他的回答，蒲鸢和虞盛凑在一起，围绕着「傻叉秦嘉年早点去死」小声嘀咕了一会儿。 声讨完以后，他们的干劲更充足了。 他们现在进入的这个工业园区是照海市里规模最大的。由于异变爆发的时间还比较短，各种建筑物依旧矗立在原地，里面的器械也依旧能够使用，并没有受到多少破坏。 只不过，想要重新启动它也很难。末日爆发以后，这个工业园区同其他地区一样，遭到了异种的袭击，后来更是彻底被异种占领，早已变成了蜘蛛形异种「织网者」的巢穴。 好在大多数织网者布置好陷阱之后就会待在那里，不怎么喜欢外出捕猎。因此，他们只需要绕过蜘蛛巢穴就好，不会面临被围困的情况。 工业园内环境复杂，道路上横着许多废弃的车辆。 在他们抵达这里之前，其实已经有不少小队探索过了，却仍然无法将挡在路面上的东西全部清理，足以见得到底有多混乱。 「队长，前面就是那几只零散的异种。」虞盛突然，停住脚步，低声报告道。 「看到了。」 凯撒的视线尽头，几只异种正在徘徊，似乎在寻找什么猎物。 「蒲鸢，射击。」 凯撒话音刚落，身侧就传来了几声枪响。 随后，蒲鸢就放下了枪，那张总是显露出疲态、看起来像是永远也睡不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兴奋的神色：「全部击毙。」 第70页 凯撒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赞赏。 接下来，小队顺利穿越这片废弃区域，抵达了目标地点。 「队长……」虞盛和蒲鸢望着面前的废墟。 他们终于抵达了江边，而这里也是捕获人鱼异种的最佳地点。不过，现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已经接近于一片废墟。 端木川对于「疑似拥有智慧的高等异种」抱有别样的兴趣，甚至接近狂热状态，这在基地内不算什么新闻。 在端木川的要求下，基地已经派出过五个小队，其中三个是在大范围追踪人鱼，另外两个试图捕捉过人鱼，其中一支队伍就曾在这里与人鱼交战。 并没有人员折损，不过同样也没有任何收穫，之前的小队成员甚至连人鱼的形象都没看清楚过。 如果不是上次的母女二人在未受攻击的情况下看清楚了人鱼，而基地内又有特殊异能者能够模拟出她们的记忆，那恐怕直到现在他们也依旧对人鱼一无所知。 工业园区临近江边，而他们选定的「捕捉点」是一处向外凸出的平台。 平台周围的护栏似乎被什么东西撞碎过，断断续续，只有一半还存在于原本的位置上，而残余的那些上面也布满了可怖的裂口和扭曲的痕迹，就像是被什么力大无比的生物破坏过一样。 地面上则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呈现出拖拽般的痕迹，向他们身后延伸而去，看起来就像有是什么水中的生物成群结队地爬上了岸，向着人类聚居的地方进军。 虽然这段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异种，他的感知中也没有危险存在，但虞盛却更加紧张，提醒道：「小心一点，我感觉这里有古怪！」 虞盛的提醒并没有出错。越靠近江边，他们就越能感受到莫名的压抑感。 空气沉闷得仿佛要凝固一样，几人的唿吸越发艰涩，手臂上也开始冒汗，体表的温度却渐渐降低，仿佛骤然走入了寒冬。 「队长！」 虞盛勐地抬头，惊骇欲绝，颤抖着指着远处那巨大的阴影：「你……你看……」 蒲鸢也跟着转过头，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瞳孔瞬间收缩—— 令人感到压抑的黑色阴影在缓缓接近水面，而随着距离逐渐拉近，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那东西像是一条巨型的、覆盖着鳞片的鱼类，「它」的尾部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刺骨的金属光泽。 水波荡漾，层层涟漪像两边扩散开来。几人紧紧盯着水面，却突然觉得头晕起来，虞盛这种感知力强的甚至还开始感到头疼。 「闭上眼睛，别看水面。」 凯撒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依旧清醒镇定，紧接着，蒲鸢和虞盛两人眼前一黑。 「多谢队长了。」蒲鸢的手按在眼罩上，非常没有精神地吹捧着，「队长太强了。」 虞盛跟着连连点头。 刚才要不是凯撒及时拉住他，恐怕他已经被人鱼所迷惑，主动跳进江水中了。他抱着剧痛地脑袋，站在原地休整一二。 这时，他突然收到了蒲鸢的联络申请： 「队长好像靠近了江边！」 什么？ 虞盛立刻待不住了，无暇去管自己是否还会受蛊惑，扯下眼罩向前看去—— 蒲鸢也摘下了眼罩，却没有上前。 两人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说它……有攻击的意图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们现在过去是不是反而会搞砸？」虞盛问道。 「我也觉得，先不要乱动了，免得惹怒人鱼。」蒲鸢回答道。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真正的人鱼，与那些丑陋畸形的异种不同，有种童话幻想般的美好。 只不过，再看向人鱼的手部，看到那些尖锐的指尖，他们又将刚才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现在，人鱼非但没有发起攻击，反而轻轻地捧着他们队长的脸颊。 将两人的视线挡住以后，凯撒就没有再去管他们，而是走到了江边，专注地盯着水面。 水波晃动，摇曳出点点星光，转瞬又被破开，散向四周。而水面下的黑影正在逐渐上浮、变大。 如果换作其他任何人待在这里，这一幕对他来说肯定会如同噩梦一般。 凯撒则静静地等候在这里，等待着噩梦从水花中出现。 很快，水面破碎。 噩梦向上浮了出来，「他」有着银白色的髮丝，一部分柔顺地飘在身后，长度直达腰际，没入了；另一部分正好遮在胸前，挡住了与人类相似的躯体。 人鱼的脸上带着笑意，漆黑的双眼专注地盯着他，鼻尖几乎要与他的鼻尖触碰到一起。 那条修长有力的灰黑色鱼尾则在水中摆动着，帮助他保持静止。 人鱼的上半身与人类倒是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过在颊侧与颈侧覆盖着与尾部不同的蓝紫色鳞片。他舔了舔唇，露出分叉的舌头——呈现乌黑色，就像是毒蛇的信子。 至于尾鳍，呈现银杏叶般的形状，不过末端要更加锋利。乍一看上去像是柔软易破的蓝紫色薄纱，但仔细观察后会发现，它实际上无比坚韧，上面还带着数道尖锐的长刺。刺的末端泛着幽幽光泽，像是一把把淬毒的针状兵器。 看来这还是一条有毒的鱼。 凯撒出神的想。 人鱼显然不愿意看到他走神，摆动尾部，又往上挺了挺身体。这回，他们俩的鼻尖真的碰在了一起。 第71页 见凯撒没有拒绝，他就伸出了胳膊，环住凯撒的肩膀，带着些微凉意的嘴唇也触碰到了他的嘴唇。那条分叉的舌头扫过紧闭的唇缝，同样没有多少热度。 下一秒，人鱼笑了，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他拽住凯撒坠入了冰冷湍急的江水之中。 「队长？！！！」 岸上的两人晚了一步，刚冲过来，就眼睁睁看着凯撒的衣角消失在水中。 「现在就上报，告诉基地那群混蛋，让他们赶紧增援！」蒲鸢面色铁青，咬着牙说。 「明白，已经在联络了……该死，怎么突然没有信号了！！」 虞盛捏着通讯设备，指节发白。 第38章 终结日(12) 即便身处水下，凯撒也并不需要担心唿吸问题，人鱼已经在他的身边隔绝出来了一小片没有水的区域。 「你打算去哪里呢？」 水下的环境显然比水面上好多了，清澈透明，水草摇曳，看起来与水面几乎不像是同一个世界，那些外形奇特的危险怪物也都不敢靠近人鱼存在的这一片区域。 银髮黑尾的人鱼仗着修长尾部带来的体型优势，把他圈在了怀里，不安分的尾巴试图缠绕上他的双腿。 「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类，」人鱼自顾自地说着，将他的髮丝向后捋去，「但是现在这么危险，你又长得这么好看，可是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不过，」他又向凯撒靠近了一点，「只要你答应我，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我就将永远保护你。」 凯撒：……这条鱼果然有毒。 人鱼的眼睛是漆黑色的，在水下显得更加深邃神秘。 看到凯撒不为所动，他便试图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挥手之间，无形的力量撕碎了过路的怪物，在水中爆开一蓬暗红的血雾，又被水流裹挟着远离了他们。 「你看，我还是很强的。你就放心好了，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他再次向凯撒发出了邀请。 「如果你不喜欢水下的环境，我也可以跟着你上岸。当然了，无需担心我在陆地上的战斗力。」 人鱼暗示性地用那条尾巴蹭了蹭他的腿。 凯撒扣住了他的肩膀，让自己和他离得稍微远些。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算不上多么安全，总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料，人鱼却在被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就挣扎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条鱼尾巴到底是怎么摆的，反正，这就致使他的手滑向了人鱼的光滑背部。 被夹在蝴蝶状的肌肉中间的是外露的、鱼骨般的、带着尖刺的嵴柱，直到腰间才没入肌肤。嵴柱的大部分区域也出呈现幽幽蓝紫色，似乎有着半透明的质感，而尖刺的末端则是乌黑墨色。 「你不会是想把我抓回去吧？」人鱼的手轻轻一划，锋利的指尖就将他身上的绑带划破，随身携带的弹药武器连同通讯设备尽数落在了他的掌心。 「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做，」人鱼笑了，「我还不想杀你。」 凯撒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就笑了起来。 「抱歉。」他低声说。 「我想你弄错了。」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却充满冷酷，「我从未想过要做出和那些人一样愚蠢的决定。」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将你推远点而已。」 他离人鱼又远了一些，指尖却滑过一片坚硬的鳞片，食指与中指突然发力，隐藏在其中的刀片骤然转动，从那枚鳞片上割下来一块三角形的部分。 人鱼并没有真正受伤，与身体相连接的鳞片根部仍好好的待在原地，因此，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在他发愣的期间，凯撒已经藉助水下装置迅速地向水面游去，等他想起来要追上去时，只能见到一个模煳的影子在逐渐远离。 他不由得懊恼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听话一点儿……」 人鱼烦躁地摆动着尾巴，抚摸着自己缺损了一块的鳞片，表情阴郁。 但很快，他眼前一亮：一枚刀片正好卡在了江底的碎石上，没有被水流沖走。 他游了下去，将刀片攥在手中。 「照海市基地……」 刀片折断了。 与此同时，基地内，属于凯撒的a-1029房间内，一只白鸦飞到摆放整齐的枕头和被褥上，气愤地跑来跑去，将平整的床铺糟.蹋得一片凌乱。 发泄了一会儿以后，它不再做出这种无聊的举动，它停了下来。五秒后，另一只白鸦从它背后的阴影中飞了出来，它们一起飞到了门框之上。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三个人走到了凯撒的房间门前，他们的外表与秦嘉年都有一定相似之处，应该都是秦家的人。 即便只有三个人，站位也略有区分，显示出了他们的地位之别。站在最后的那人略带谄媚地问道：「他还没有同意吗？」 「没有。」为首的人面色不善，「非但没有同意，反而还带着他的那个小队搭上了端木川那个怪人。」 「这可就麻烦了。」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也开口了，「谁都需要端木川的才能，连大少爷也不例外，而且，谁也不可能会去动端木川手下的人……」 「那倒未必。」为首的人突然目露凶光，「他们现在不是去抓捕异种了吗？要是在任务中死亡，谁也不能再推到我们头上吧？」 第72页 一墙之隔，白鸦听着他们的话，连连点头。 「多做点类似的蠢事吧。」它无声地笑了起来。等到越来越多的事件积攒起来，它不信凯撒还不对这个基地失望。 等到那个时候，凯撒应该就会跟它/他(们)离开吧？ 「不过大少爷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即便收买不成，把他留在基地里，给口饭吃就能给我们当打手，这不也挺好的吗？」 「笑话！」为首的人面目扭曲，「以他的能力和眼界，他会甘心屈居人后？不会想着取而代之？何况……」 「大少爷与他有过节，那都是末日前的破事了。但大少爷的秘密绝对不能被他揭露出来，尤其是不能让他有机会去和大少爷的小情人说！」 「对了，还记得大少爷的吩咐吗？他让我们去趁现在，检查一下这傢伙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大哥你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了！」 「记得做干净点，千万别让他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否则我们都会完蛋。」 「明白！」 白鸦听着墙壁外面传来的声音，有些不爽，它可不愿意让这种人进来。不过…… 它还需要这些人帮它开门。 「行了，门打开了。」三人打开了门，沖了进来，而在门开的瞬间，就有一只白鸦飞了出去。 留在屋里的白鸦则立刻对他们的精神展开了改写，更改了他们记忆，将这段记忆完全抹除了出去。 他们的精神极易被控制，白鸦轻轻松松地入侵了他们的精神空间，控制着他们离开了房间，并且还关上了门，再对他们下达了指令：去基地中心的大厅发疯。 白鸦飞出房间，顺着走廊，飞到了基地最核心处的几间房间之一，偶尔有门无法打开，就控制拥有权限的人去帮它打开。 随处可见、覆盖整座基地的监控发挥不了丝毫作用，无论是哪一段视频，里面都不会出现白鸦的身影。 白鸦最终飞进的房间是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中，几人正坐在一起，观看着由水下无人机拍摄的影像，而影像着所显示的内容正是人鱼所在的那片水域。端木川坐在离投影最近的地方，一脸兴奋与急切。 只不过，上面所显示的情况却与实际很不相同。 ——人鱼在将凯撒拖入水中之后明明什么也没做，顶多就是口头上威胁一二；但在影像中，他们却在水下发生了激战，激战到最后，凯撒从人鱼的身上颳走了半片鳞片，成功逃走。 看见鳞片被带走的瞬间，端木川眼睛亮了一下，但他很快又不满了起来。 「我派他们过去……」他勐地站了起来，在会议桌旁走来走去，椅子在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声音，「我派他们过去，可不是为了拿到一片小小的鳞片……」 其余人都保持沉默，并不想接话。 「不过，这也意味着那只异种超乎想像的强大。」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得到了安慰。 「通过这些材料，我有很大把握推测，这些高等级的『类人』异种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 「对了，记得告诉秦嘉年，让他别打这支小队的主意，他们可是要继续抓捕这只难得的异种的，没功夫去陪他和他那个小情人去玩那些无聊的游戏。」 最后，端木川嘆了口气。 白鸦也跟着嘆了口气。它想不明白为什么基地里的环境对凯撒这么不利，他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那只据说卖相不错、比它/他(们)更像人的异种？ 江畔，人鱼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这样想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紧接着，他浮出水面，而且还在朝岸边靠近。 他挑选了一个缓坡上岸，鱼尾也变成了人类的腿部，身上的水也全部干透，变得与人类无异。接着，他走向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在石下找到了一个背包，学着人类的穿法，将里面的衣物套在了身上。 这个背包是他昨夜刚迷惑了一个人类，要求对方给他带过来的，没想到现在就发挥了用处。 人鱼甚至从背包角落发现了几根皮筋，他试了试，就将自己的头髮绑了起来。 「队长？快上来！」 虞盛和蒲鸢联手把凯撒从水里拉了上来，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有些担忧。 「没事。」凯撒抹掉脸上的水，将手心中的鳞片递给了虞盛，「先把这个收好。虽然任务失败，但能应付一下端木川那边。」 蒲鸢递过了毛巾，凯撒随便擦了擦头髮，就听见他说：「基地那边果然不放心我们。」 虞盛也跟着点头，把无人机的残骸放在三人中间：「是啊，还专门使用这种设备来监视……」 凯撒倒是不像他们这么愤怒，没什么反应，他拿起了无人机，仔细研究了起来。 他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无人机，目光深邃而又冷静，仿佛要透过它已经损坏的结构，看穿基地中汹涌的暗流。 「队长你被拉入水下以后，我就已经对当时的情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布置好了我们预设的影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漏洞，能不能瞒过基地那边。」蒲鸢解释说。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目前的最佳选择了。但愿这次能够让我们得到暂时的安宁吧。」虞盛说。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有些兴奋，似乎又有一丝迷茫。 第73页 蒲鸢瞟了他一眼，但似乎没看出来什么，立刻又地下了头。 「对了，那条人鱼没有伤到队长吧？」那种奇怪的表情很快就从虞盛脸上褪去，他关切地看向凯撒。 「没什么事。不过你们以后最好离他远点，他的危险等级非常高，根本不是现在的人类能够对付的。」 「没错!」蒲鸢脱口而出。 「你怎么这么肯定?」虞盛疑惑地看向他。 「呃……就是直觉。」蒲鸢顿了一秒，连忙生硬地转移话题，「总之，队长，基地那边应该马上就能派人来找我们了吧？」 「嗯。」凯撒点点头，「这里的信号屏蔽已经消失了，他们应该能找到，先原地休整吧。」 将近二十分钟之后，基地派来的接应人员才姗姗来迟。 「这就是我们的精英小队？」 最先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秦嘉年，听见他的话，虞盛和蒲鸢都皱紧了眉，凯撒倒是一派轻松，凯撒倒是一派轻松，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是的，少爷。」负责保护他的保镖低声回答道。 「真是不像话，完成一个抓鱼的任务，竟然也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秦嘉年向前走了几步路，态度咄咄逼人，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半点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这就是所谓的精英?」 虞盛和蒲鸢脸色微变。 凯撒却仍旧平静如水，甚至连看也懒得多看他一眼，只是伸手按住蒲鸢的肩膀，示意他别激动。 他直接带着两人绕过了故意找茬的秦氏大少爷，走向车队末尾的一辆车：「不是要回基地吗？这辆车归我们开了。」 他毫不犹豫地坐进驾驶位，虞盛和蒲鸢则坐到了后排。下一秒，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车辆沖了出去。 秦嘉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扬尘而去的背影，神情冰冷。他只觉得自己被蔑视了，却连发怒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发起。 这时，一个少年从他的那辆车上走了下来，正是越情，他打着哈欠问：「怎么了?」 「没什么，遇到了一些不尊重我的人罢了，你无需操心。」秦嘉年立刻变得温柔了起来，他招唿周围的保镖从车里拿出外套，轻柔地给越情穿上，「小心着凉。」 「对了，你不是说想看人鱼吗？」他拉起越情的手，将他往岸边走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周围的废墟中，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影子。 已经变得和人类无异的人鱼异种盯着他们，喃喃自语：「是该现在就杀了他们呢？还是送给他当礼物呢？」 第39章 毁灭日（1） 「如你所愿，从今日起，你的小队将被调职到科研部。至于秦嘉年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端木川伸出手，用戴着医用手套的双手接过凯撒递过来的透明罐子。 虽说对这次的行动并不满意，但他也清楚，仅凭现在基地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成功抓捕到人鱼异种。因此，即便只能得到半枚鳞片，也足以让他激动了。 「你们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我希望能将我们的房间统一调度至安全等级更高、更加自由的c区。」 凯撒又将基地内部构造图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图纸上已经用红色记号笔勾选出了房间号，是c区三个紧挨一起的房间：c001-003。它们离通道口近、楼体外部远离围墙、不易受到异种袭击，这几乎可以算是整个c区最好的位置了。 「没问题。」 端木川打开了瓶口，用镊子捏着那枚蓝紫色的鳞片，眼中露出了迷醉又狂热的神色。 此刻，他不像是在端详刚从异种身上剥离出来的组织，倒像是在与情人共舞。 又一个疯子。 凯撒看着他，略感不适，这种不适就像是人吃到腐肉时的感觉，哪怕暂时遗忘，再次回想起来也依旧会感到作呕。但他想了想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研究狂，又决定把对方的行为全都忽略掉。 与曾经在学会中见过的那些试图将人形生物与各种各样的污染源培植到一起、试图研究量产型神位的狂徒相比，面前的研究者无论是在变态程度上还是在创意上都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过这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毕竟他对端木川的反感其实并非出自于对所谓「亵渎生命」、「狂热且疯狂的研究」的厌恶，更多的则是因对方的自恋而产生的不适： 透过端木川狂热的表象，他看到的并非是对方的远大追求，而是端木川对自己的「聪明头脑」的迷恋。 就是不知道将端木川放进那种禁忌知识会致人疯狂的世界，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热衷求知? 凯撒无聊地想着。 无论是遇到了新型的异种还是被异种所污染髮疯的人类，端木川就会完全忽视周围的一切，投入研究之中，仿佛除了眼前的实验再也容纳不下别的事物。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去招惹他，生怕哪句话触怒了他，导致他突然发病。 对于一位研究者本身和基地来说，他的行为都没有什么问题，甚至是对基地发展有利的。 然而，大多数人类也有着规避风险的直觉；因此，虽然没有人能说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但却下意识的反感着端木川，其中常跟他打交道的几个小队尤甚。 而对于凯撒来说，只要他想，他就能打入任何人群中间。 第74页 他曾问过基地中的几名求生者，最后得到的回答也很有趣： 「我总感觉……他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你问我为什么？不，不要问，我也无法回答……就当是一种直觉吧。」 「他？我还是离远点吧。人家是受庇护的上等人，我可惹不起他。」 「端木教授？非要形容的话……我感觉他是那种只要有利可图，就能把我们所有人卖掉的傢伙？」 这时，端木川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蒲鸢的接近，这位研究员立刻冷声提醒道： 「你们最好小心点。」 「在当前的情况下，谁也无法说清异种的精神力量究竟从何而来、又如何发挥作用。你们最好退远点，小心被它影响到。」 他的提醒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端木川的眼神在他布满疤痕的右半张脸上转动了几圈，看得蒲鸢极其不爽。 这一切被凯撒收归眼底，引起了他的好奇： 端木川厌恶蒲鸢，这倒并不奇怪，即使只是看脸就觉得不顺眼也并不奇怪，人类并不总讲究客观和理性；奇怪的是，他此刻的情绪却更类似于人们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污损时的感觉。 可惜已知情报太少，想要分析也根本根本无从下手。 「说得跟你不会受影响似的。」蒲鸢的气质本来就不怎么阳光健康，现在则更加阴沉，他狠狠地嘁了一声。 「真要论起来，谁更能抵抗精神污染还说不准呢。」 但端木川根本没有再理会他。 凯撒坐在一边，不得不说，端木川这里的生活条件真是不错，几乎不像是在物资短缺的末世了。不过他也听说过，据说秦嘉年的住所还要比这里更好上不少。 有意思。 该说秦嘉年是自负还是愚蠢，对秦氏集团的该有信任，行事才会如此张扬？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端木川居然没有在拿到鳞片样本之后立刻赶走他们，反而将他们这个三人小队留了下来。 现在，不算宽敞的办公室内挤着四个人——端木川不会允许他们进实验室——而且四人几乎各占一角。 凯撒完全没有被扯进纷争之中，现在正好能观察这三人。 他居然觉得这几人被迫凑在一起时，会显得格外有趣： 蒲鸢似乎看端木川看不顺眼，虞盛和他关系倒不错，但也站得离端木川很远。 他算是看出来了，一旦涉及异种，端木川就会彻底陷入了疯狂状态，理智尽数从他的脑中流走。 即便身边站着三个与他并不相熟的人，他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脱离，甚至对外界的反应也迟钝得厉害。 不过，听到蒲鸢的话，凯撒却开始指挥系统干活：「别摸鱼了，你再检测一下蒲鸢抵抗精神污染的水平，与虞盛和端木川两人的对比一下。」 「唉？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区别吧？」系统懒懒地窝在一旁，睡眼惺忪，睏倦地抬起了猫头。 前几天，系统花了不少能量用来检测主角攻蔺寻的踪迹，最后能量都快耗尽了，也没有再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经歷了这次打击，系统从干劲满满的状态直接进入了躺平咸鱼状态，现在更是怎么都不想干活了。 「我累了，疲惫了，能量耗空了，已经再也起不来了。」 系统曾这样说。 凯撒也没有催它，只是盯着。没过多久，系统被盯得发毛，起身开始干活。 「那好吧，既然是宿主的要求，我都会尽力执行那，」系统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橙黄色的眼睛中溢出泪花，稍微变得精神了一点。 「先以当前场景为检测对象吧……正在检测中……」 「等等？什么情况？！」 系统原本因疲倦而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大，惊讶地看向了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怎么可能？这个蒲鸢的精神污染度竟然达到百分之七十？！那他为什么还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他们进入基地的时候，也曾经歷过简单的检测，不过那时的检测手段差不多就是个笑话，只是用来筛查求生者的基本情况，用来判断他们究竟能给基地带来价值还是需要靠基地养着。 不过，才刚过去短短一周，人们就已经意识到了，异种真正的威胁在于他们会给人带来精神污染。 ——有些求生者虽然能平安归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彻底安全了。人类每次与异种接触，都会让他们的精神空间发生扭曲，逐渐偏移正常状态，这就是目前对「精神污染」的解释。 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似乎可以使用某些异种来判断周围人的污染程度，其中最安全、对人威胁性最小的就是某种黏菌状的异种了。 根据剧情，再过上两个半月左右的时间，端木川就会对现有手段进行改进，改造出能够精确判断精神污染程度的仪器。 而到了那时，污染程度会被分为四个等级： 0-25%的是无危险和低危险，一般情况下，通过休息可以自行恢復； 25-50%的则达到中危，应该通过特殊手段进行干预； 50%以上的是临近异变边缘，或者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异，不过仍然留存部分理智； 70%以上的则不再留存任何理智，从身体到精神都会彻底变成怪物。 「百分之七十？」凯撒皱眉。这种程度的污染值，放在一般人身上，几乎不可能维持人形了。 第75页 「没错！」系统抬起头，「我的检测绝对没有出错，但是——」 「看来我猜得没错，蒲鸢果然有问题。」凯撒站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现在，蒲鸢的检测正好走到了他的身前。 「可惜你只能提供剧情，却没法提供影像资料，否则我就能通过他的身形步姿看出他到底是什么人了。」他随口说着。 系统却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宿主，你怀疑，这个『蒲鸢』就是我们要找到的主角攻蔺寻？」 「只是有可能。以他的实力水平，我不觉得他在剧情中会是一个普通到没有名字的配角。」 「除非他早就死了，而我们的到来则产生了蝴蝶效应。」 凯撒补充道。 「应该不会。」系统却否定了这一猜测，「剧情偏离度并没有上升多少，除了『学神虞盛』这条线全部崩坏以外，其他剧情线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一般情况下，剧情线也没有那么脆弱啦。否则我们都不用修补了，直接重建就好了喵。」 「但蔺寻……如果他是蔺寻，为什么我这边没有反应？而且蔺寻也不该是这种右脸全是疤的形象吧，明明应该是个帅气又深情的人。」 凯撒觉得系统似乎有着颜控属性，而且颜控程度还不轻。 它仗着除宿主以外没人能接触到它的特性满屋子乱逛，最喜欢的就是凯撒的脚边，其次是虞盛，再次是的端木川，却根本不往蒲鸢那边去。 可惜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系统也意识到了蒲鸢的不对劲。为了探究蒲鸢身上的秘密、也为了查明蒲鸢到底是不是他们怎么也寻找不到的主角攻，它不得不靠近了蒲鸢。 「不可能是伪装，这明明就是他本来的脸和身体。」 对「蒲鸢」这个人进行深度检测后，系统却更加疑惑了。 「而且，『蒲鸢』与『蔺寻』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那他就不可能与蔺寻划上等号了。」 分析完毕，系统询问道：「宿主，这样的话，还要继续盯着蒲鸢吗？」 「继续盯着。」 为了防止被蒲鸢发现，凯撒并没有一直盯着他，但就在刚才，蒲鸢还是不经意似的回了头，瞥了他一眼后又转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我觉得他的秘密不会简单了。」凯撒看向蒲鸢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对系统说。 「明白！」 「对了，你们几个，跟我过来一下。」 端木川放下了鳞片，终于想起来了他们这几个被晾在一旁的活人，对着他们抬了抬下巴，打开办公室大门带着他们向实验区走去。 「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做一项实验。」他对着三人说，「不愿意也可以，这里面确实有不少未知的危险。」 「什么实验？」虞盛警惕地反问。 他频频向实验室里的一面墙壁看去，而凯撒也察觉出来，那面墙壁的后面居然有不少异种。绝大多数都不太危险，大概是端木川的实验品吧。 噌——嘎吱吱吱—— 吱悠悠——嘎吱吱吱—— 这间实验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墙壁后面，异种发出来的、会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变得极其细微，但在感知力强的人耳中却依旧难以忍受。 「你已经感觉到了？」端木川并不意外，「不愧是增幅了感知的人。」 「这里有异种？」蒲鸢虽然没有敏锐的感知，但通过几人的交谈，也猜出来了什么，语气变得尖锐起来，「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没什么，反正不会让你们和异种搏斗。」端木川的语气平淡，他似乎还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笑话，可惜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 蒲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别开了头。 端木川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异种眼睛的标本，放在桌子上，让那只血红的瞳孔正对着他们：「你们只需要和它对视就行了。」 「放心，它已经经过我的削弱处理了，不会带来多么严重的污染。经过休眠以后，你们应该可以自行调整好。」 「我会进行记录。我正在研究人的污染抗性究竟与何有关。」 端木川解释说。 他的异能正是削减污染，只不过这项能力无法对生物使用，因此在战斗环境中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虞盛的感知较为敏锐，抗性却相对较低，没过多久就表示不适；蒲鸢多撑了一会儿，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出格。 凯撒知道基地内部对于自己的看法，倒是比蒲鸢再多坚持了一段时间，但同样也掐在了不会多引人注意的程度。 端木川却不太满意： 「怎么会？你们是最近出任务太多，太过疲惫了吗？怎么会比秦嘉年表现出的抗性更低？」 他居然难得地关心起了旁人，甚至还叮嘱他们回去多休息，至少三天不要再出任务了。 「我好像那个实验小白鼠。」出去以后，蒲鸢对凯撒抱怨道，而虞盛早就提前回去休息了，「队长，给休假吗？」 「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们休假三天吧。」凯撒对他点了点头。 等到蒲鸢离开以后，凯撒的眼神却骤然暗了下来。 「他也造假了。」凯撒望向蒲鸢离开的方向，「但最怪异的是，他的污染值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可以忽视这种污染，甚至反过来，将异种的精神扭曲成他自己的样子；」 第76页 「而另一种可能则是，他不再会受到污染了。」 「不太合理吧？」系统觉得不可能，「即使是完全脱离了人类身份的堕落者，它们的污染程度也是在逐渐上升的，根本不可能不再变化，只有异种才……」 系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它的宿主。 「或许，他也可以既是人类，又是异种。」 凯撒突然对系统说。 「不……不可能吧？」系统苦笑，「怎么会这样呢？」 「先跟上去再说。」凯撒悄悄跟上了蒲鸢，追随着他留下的痕迹，跟在他后面离开了基地。 「我也可以既是人类，又是异种，不是吗？就像你一样。」 废弃的酒吧中，扎着银白色长髮的男人坐在吧檯上，拿吸管戳着玻璃杯中的冰块，让它们在冒着气泡的深棕色液体中起起伏伏，对他身边沉默的黑髮男人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 黑髮男人散发出了敌意，他转过身，将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对向他。 「你最好离基地远点，也别老想着搞你那些小动作。」 他冷声警告道。同时，在废弃酒吧内部游荡的异种也顿时做出了捕猎的姿态。 「为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人鱼异种追问道，「难道你是想说因为自己拥有着人类的记忆，所以你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早就死了的人类？」 「别开玩笑了，」人鱼将一缕挡住脸的头髮别在耳后，「我脑子里还装着不少人的记忆呢，连那些没能诞生智慧的异种脑子里都装着不少人类记忆，难道我们也都是人类？」 黑髮男子的表情突然开始扭曲了起来，显得愤怒又痛苦，他勐地站起身，一拳打在了吧檯上，那上面立刻绽出网状的裂纹，而周围的异种又朝人鱼逼近了几步。 之后，他脸上的伤疤突然开始游走，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接着，他的整张脸都开始变化，五官移位、骨骼重塑，最终变形成了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他从「蒲鸢」变成了「蔺寻」。 人鱼却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多剑拔弩张。 「不要老想着动手，这多没意思啊？我觉得，我有些时候比你更像人类多了。对了，你喝可乐吗？」 他往另一个干净的杯子里倒了一些可乐，又将玻璃杯推到黑髮青年面前。 蒲鸢，或者说蔺寻沉默了下来，转过了头。但他最终还是拿起了可乐。 「谁会在酒吧里喝可乐？」 他平静下来，忍不住吐槽。 「我……应该不是蔺寻。」他沉思着，最终这样回答了人鱼的问题，「但我和你们不同。」 人鱼已经把杯中的饮料喝干净了： 「是吗？随便你怎么想吧。」 「不要纠结这么无聊的问题了，不如跟我聊聊，告诉我应该如何追你们队长？」 蒲鸢诧异地看了人鱼一眼。 「你疯了。」他说。 第40章 毁灭日（2） 「怎么怎么怎么回事？！！！」 系统从看到「蒲鸢」变成「蔺寻」时就开始目瞪口呆，现在更是吃惊到卡壳。 「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系统不信邪地再次确认了一遍。 「谁知道呢？不过，他们现在也确实不算是一个『人』了吧？」 凯撒站在酒吧二楼，将身形隐藏在一座仿古的雕塑后面，侧身向下望去。 这座酒吧无疑也遭到过异种的袭击，但建筑整体保存得比较完好，供人暂时坐下休整倒是没什么问题。吧檯处的酒瓶和玻璃杯大部分都已经碎了，遍地都是破碎的尖锐碎片，而蒲鸢和人鱼异种手中的则是唯二完好的两只杯子。 这两人都坐在吧檯前，人鱼面带微笑地盯着蒲鸢，无声地施加着压力；而蒲鸢则身体紧绷，低头看向杯中冒泡的液体。谁也没有抬头，更不会想到就在他们的头顶正上方，居然还有一个观察着他们的人。 系统听到他的「非人」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地狱笑话？而且这也太冷了吧！」 它不甘心，又对着蒲鸢检测了几遍，但这显然没什么用，「异种」的标籤还是坚定地出现在了信息栏上： 『姓名：蒲鸢』 (检测到错误……正在自动修正中) (更改已完成！) 『姓名：蔺寻(蒲鸢)』 『性别：男』 『身份：异种』 系统终于放弃：「行吧，随便啦，毁灭吧。」 但它刚放弃了没一秒，就又痛苦了起来，不断地追问： 「他怎么真的是蔺寻？蔺寻怎么会是异种？」 凯撒的目光则在蒲鸢的脸上细緻地扫过，对比起两张脸的不同： 原本覆盖在蒲鸢右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已经都消失了，而这张脸上的五官也从普通平常变得精緻立体，原本只是普通的路人，现在却变得俊朗不少，甚至比秦嘉年、端木川和虞盛更胜一筹。 只不过，那种阴郁又沉闷的特质没有丝毫更改，配合着现在这张脸，反而让他看起来气势更盛，像是某种蛰伏在暗处的凶兽。 但再怎么强大的气势也无法影响到人鱼。 他对着蒲鸢举杯，说了些什么，应该是异种间的特殊交流方式，现在无限接近于人类的凯撒无法听见；等到放下杯子时，他又顺带着将髮丝撩至耳后。 第77页 也就是这样的动作让凯撒注意到，他似乎并没有完全伪装好自己，在小巧的耳垂下方，还残留有几片细小的鳞片，在光芒照耀下闪烁出蓝宝石般的光。 就在刚才，在他们使用异种间的方式交谈时，凯撒有一瞬间察觉到了特殊的魔力波动。他记下了这股波动，却没有立刻调用自己的力量。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他极少使用自己原本的力量，一般都会刻意控制，让他能使用的力量不超过这个世界本身的上限。 既是为了避免主系统的察觉，同时也是别的目的。因为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一些谜题有待解答，而为了解谜，他需要以人类的身份行动。 两人很快又切换回了人类的声音。 「有必要这么维护他吗？」人鱼似笑非笑地对蒲鸢说，口中的「他」自然指的就是凯撒，「怎么？被队长保护得太好，现在觉得当人类也不错了？」 「那也是我的选择。」蒲鸢冷冷地回答道，看起来已经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人鱼脸上的笑却变得更加肆意。 「你真的以为你还能变回人类？」 「你·回·不·去·了。」 他残酷地对蒲鸢重复着这句话。 啪嚓—— 一点湿润的东西从人鱼的眼角流下，他怔了怔，才想起来要伸手去擦。 果然是血，只不过是深蓝色的。 凯撒离得不远，视线也没受多少遮挡，因此看得很清楚。在出言挑衅的同时，蒲鸢突然动手，人鱼的眼角被一道细小的刀片划破。 「杀，杀人了？」 系统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缩到凯撒身后，又被他不耐烦地扔到了一边。 「这个主角攻好可怕。」它说。 凯撒倒是没什么想法。 ……总不能说干的漂亮吧？ 这点伤对希利亚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何况又是因为他故意挑衅得来的，只能说是报应。 这傢伙过去就很喜欢做些在危险边缘游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翻过车。而且也正是因为几次翻车最终却都能化险为夷，希利亚的名声才传播了出去。 当然，主要是恶名。 与他自己被旁人传的神乎其神，近乎要吹成战无不胜的战绩相比，希利亚的名声就怪异许多了。 他还记得自己某一次悄悄回归王城，偶然听见两个曾被他们坑惨了的恶魔的交谈声： 「你应该知道凯撒·克里法……」 面容憔悴但眼睛中迸发着别样光彩的羊头恶魔搓了搓爪子——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只直立着站起来了的山羊，但他们的一些构造还是与羊不同的。 「你是傻x吗！？不知道有些名字不该喊出来吗！怎么还连名带姓的喊！？」 他的同伴，一个披着破旧斗篷的黑角恶魔赶忙打断了他。 「行吧行吧。你就跟我说，如果我要做些『生意』，这些生意可能会与他负责的范围对上……你懂的？」 羊头恶魔又形容猥琐地搓了搓爪子。 「别想了。」 但他还不死心，继续提问： 「那要是希……算了我不说了，你赶紧把手上的酒瓶子放下，别老举着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位吧？就是和刚才提到的那傢伙勾搭在一起的白毛堕天使。这边有可能吗？」 「没可能，死心吧。」他的同伴利落地断绝了他的希望，「虽然那位有过不少『翻车』经歷，但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够了。」 「也许他会暂时受挫，但最终结局是……他永远不会输。」 而且，以希利亚现在的身手，应该能够躲过。 凯撒对比着如今的蒲鸢和失忆的希利亚，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想到这里，他突然产生了怀疑：自己真的是没有被人发现吗？ 蒲鸢和其他人类倒是不太可能发现，但希利亚这边就难保了。凯撒赶紧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这时，人鱼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向着周围看了一圈，但凯撒早已闪身躲进了雕塑背后，让其完全遮挡住自己。 他脸上的伤口癒合的很快，不过，随着抬头的动作，又有几滴血珠滚落下来，像是蓝色的血泪。 在此之前，凯撒跟着蒲鸢离开基地，不过却并不是一直紧紧跟在对方身后，而是在注意到蒲鸢越来越警惕、步伐也越来越小、像是在寻找什么以后，就意识到附近的某处应该就是目的地。 接着，他观察周围，将排除以后，判断出蒲鸢是想去这家酒吧，就抢先进来，藏在一旁，等待着揭露蒲鸢的秘密。 这次的收穫确实不小。凯撒心想。 他和系统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的「蔺寻」居然就这样明确了身份，并且还暴露了许多其他的信息。 「你应该听见他们刚才说的话了吧？」凯撒提醒系统，「希利亚刚才提到，蔺寻早就死了。」 「而我们已经接触过不少异种了，无论强弱，无论是否拥有智慧，它们都具备着获取人类记忆的能力。」 得到记忆的过程并不需要伤人，只需要将人类的精神与它们的精神纠缠在一起，而纠缠的过程也是造成污染的过程。不过大部分异种在获取记忆之后，都会顺从它们的猎食本性。 「也就是说，作为人类的蔺寻其实早就死了，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蒲鸢是一只吃掉了他、获得了他的记忆的异种？！」 第78页 系统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好可怕，这不就是恐怖小说里的借尸还魂？披着人皮的怪物？伪人？」 系统害怕地缩成了一团。 「你还怕这些？」凯撒有的时候真搞不清楚系统，觉得很好笑，「消除虞盛的记忆、带着我取代别人身份、在不同世界间穿越就不可怕了？这不都是你做到的吗？」 「那不一样。」系统没底气地重复着这样的话，跑到一边自闭去了。 底下，人鱼异种和蒲鸢就「快告诉我你们队长的喜好」、「快去打听你们队长喜欢什么类型」和「我宁死不屈，不可能告诉你，你也快点死心吧」展开了激烈又没有营养的争执，十句里面没一句有有效信息，和刚才信息量爆炸的谜语人对话截然不同。 「对了，既然已经确定蒲鸢就是蔺寻了，那你的检测功能有没有变好用些？」凯撒想到了什么，问系统。 因为系统的绝大多数功能都是围绕着剧情展开的，一旦脱离剧情，就会像脱轨的列车一样，因此，先前它根本没法发挥多少作用。 「好多了，不过有一些还不确定能不能用，现在的发展偏离剧情线太多了。」 「试试吧。既然他们说人类蔺寻已经死了，那就帮我查一下蔺寻的死因和死亡日期吧。」 「不是末日来临之际或者之后吗？」系统不太理解，不过还是查了。 『姓名：蔺寻(蒲鸢)』 『死亡日期：？？？』 (输入信息有误，无法查询) 「或许是因为这样查到的就是现在的异种蒲鸢？我再换一个。」系统觉得麻烦了。 『姓名：蔺寻』 『死亡日期：？？？』 (故障警告！警告！滴——) (故障、故障警、滴滴滴——) 刺耳的警告声响起，系统似乎出现了什么内部故障，连它拟态出的橘猫形象都虚化了一瞬，险些就要变成虚无。 连结断开了？凯撒的神色严肃起来，他看到系统周身，代表着来自「主系统」的连结与控制的符文疯狂闪动，像是接触不良一样明明暗暗。 他开始做出施法前的准备，如果系统的连结真的出现问题，他会立刻帮助这一连结稳定下来。 ——虽然他们一直在做的准备似乎都是在让系统脱离主系统控制、向他们倒戈，但却从未希望过完全斩断系统与主系统的联繫。 他们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打入主系统的内应，一个让他们定位到主系统的追踪器，而非完全断联的子系统。 好在系统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凯撒收回了手，而它显然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糟糕，怎么突然故障了？」系统有点慌，但只有一点点，「我再查查其他人的试试。」 凯撒同意了：「先选边缘角色吧。」 「明白！」 『姓名：秦岳成』 『死亡日期：2151年9月15日』 「这是秦氏的家主，这不就是五天之后的事吗？」系统惊讶了，「剧情发展得这么快吗？」 五天之后，秦氏家主在防守森严的基地中发生异变，眨眼间就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一夜之间，基地就分崩离析。 凯撒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想起来了虞盛，没想到这只包袱还没被他扔掉呢，收容所就炸了。 系统又顺便查了几个同样应该在那次事件中下线的边缘角色，果然也能查到，没有问题。 『姓名：秦罗婉』 『死亡日期：2151年9月15日』 它甚至还试着查了查秦嘉年，显示的是(暂未死亡)，而且也没有发生故障，同样也与蔺寻不同。 「或许是因为，他的死有点问题？」凯撒猜测说。 「可能吧。」系统的情绪低沉了下去，对现在的一切充满了不解，「主角攻都死了，问题应该不小。」 「任务还没有宣告失败。」 凯撒在任务面板上操作着，虽然进度始终卡在一个极低的数值上没有变化，只在他们将「蒲鸢」和「蔺寻」画上等号时上勐地涨了一截，堪堪抵达8%，但至少没有整个变灰，直接失败。 「所以？」 「所以就是说，在主系统那里，应该是认可现在的蒲鸢的。既然他拥有了蔺寻的记忆，无论是异种还是人类，他都可以替代原本的蔺寻将剧情继续走下去。」 系统迟缓地思考了半天，最后终于醒悟： 「宿主，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管那么多，只要让『蒲鸢』按照剧情爱上越情就好了？」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 「不过我还是想先追查一下蔺寻的死因。虽然这会让任务更加麻烦，但说不定也有什么附加收穫。」 「完全可以！」系统附和道。 就在他们研究任务的期间，楼下，令人感到压抑难耐的寂静逐渐蔓延开来。 「你要是敢来基地——」终于，蒲鸢抬高了声调。 「那又怎样？你打不过我。」人鱼异种开心地笑出了声。 蒲鸢转身就走，这场会谈彻底失败了。 「对了，人总要有个名字，或许你可以叫我希利亚？」 「这是我的名片。至于联繫方式，没有。」 人鱼仍坐在原位，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硬纸片，快到看不清他如何出手，那张名片就隔着极远的距离，飞进了蒲鸢的衣兜里。 第79页 蒲鸢立刻插兜，看上去像是想把名片团成球扔出去再踩两脚，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僵硬地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离开了这座被异种占据的酒吧。 见到蒲鸢离开，凯撒也准备从二楼的后门走人，通过外置的铁架楼梯离开，没想到刚抬起脚步，就有一个人形从身后的影子中出现。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人鱼希利亚伸手将他抱住，亲昵地将脸埋在了他的颈间，这让凯撒产生了自己是只猫，而希利亚是在吸猫的错觉。 他有的时候，比如现在，就会怀疑希利亚根本就没有失忆。 哪怕失忆了，这傢伙肯定也在失忆之前搞了些小动作，比如对他自己设置什么「看到凯撒立刻一见钟情」的诡异暗示。 凯撒相信，这绝对是希利亚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试图将希利亚从他身上撕下来，可惜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把自己限制成了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类」，单从力气上不应该能比得过异种。 而且希利亚贴得极紧，就像一张黏性过强的贴画，死死地贴在他身上，同时限制了他的行动。 「这个世界的一般正常人类，在被异种拥抱的同时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着重强调了「一般」、「正常」，不抱希望地从系统这里听取一些建议，企图帮自己拜託现在的局面。 虽然在希利亚面前暴露算不上什么暴露，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尽量维持住现在的普通人类身份的。 系统：「不，一般的人类不会遇到这种场面。」 「我知道。万一呢？」 「吓晕，奋起反抗，奋起反抗然后吓晕，以及屈服，」系统列举道，「宿主你打算选哪个？」 第41章 毁灭日（3） 他当然是哪个都不想选。 而不作出选择的话，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他现在就只能继续任由对方抱着了。 伪装成人类的人鱼异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温热的吐息」，实际上，他只感觉到有微微发凉的东西在他的颈侧处蹭来蹭去，应该是希利亚的鼻尖和面颊。 凯撒无法做出太多动作，只好拍了拍他的背部，希望这种安抚方式也能对异种起作用，让他暂时将自己放开些。 他刚抬起手，希利亚却突然目光一凛，抬起了头，同时也将紧紧锢住他的双臂放松了一些，却伸出一只手摸进了他的外衣口袋里。 「这是什么？」 凯撒看着他从自己的衣兜中揪出来一根白色的羽毛，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这早就不是最初曾落在虞盛手上的那根了，应该是白鸦在他的衣服里钻来钻去的时候无意间沾上的。 看到人鱼·希利亚脸上认真到接近执着的表情，感受到腰身处突然增大的压力，他顿时感到头疼，而系统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个词又很不合时宜但非常恰当地跳了出来：修罗场。 「你……」希利亚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什么，似乎想问些什么却没有组织好语言。但很快，在他想清楚自己究竟要问什么之前，无数只白鸦涌了过来，从空中对他发起了攻势。 还好，希利亚并没有像某些书中一样，开口说出一句饱含怨念的「你居然背着我有了其他的异种」。凯撒心想。 在白鸦出现的瞬间，他就从人鱼希利亚的控制中挣脱出去，又迅速地拉开了距离。 「宿主，你就这么走了吗？」 系统回头，看了看后面正打得激烈的双方，有点不忍心。 「我要是还留在那里，那他们打起来才叫没完没了。」凯撒按了按眉心，又跳过几道障碍，顺着蒲鸢来时的那条小道快速往基地返回。 「而且，你会选择帮哪边？」 他抛出的问题把系统难住了。 「白鸦？毕竟是先来……人鱼？听起来也好……不对，可是他们都是希利亚啊？」 系统越想越纠结，而它一纠结就开始拿爪子刨地，等到爪子都刨累了就决定放弃。 「算了，反正都是希利亚，把他们扔一边去打吧。」 「就是这样。」凯撒找到了一辆勉强没有报废的车，启动了引擎，只剩下车头完好的车辆向着黎明与夜幕的交界线飞驰而去。 基地与城市之间的间隔较远，跟着虞盛过来的时候他花了将近四十分钟，而现在则不到半小时就赶回了基地。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基地里除了负责巡逻的守卫们就没有别人了。 凯撒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绕过一路上的守卫和监控，径直回到了房间。 虽然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疲惫到倒头便睡，但他也确实感到了一些倦意。 他脱下外衣，将武器整理完毕、准备入睡，结果刚躺下就突然感受到有一个不算太重的东西跳上了他的胸口。 凯撒支起身体，将被子掀开，一道白影从里面蹦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有着正常渡鸦体型的白鸦趴在他的胸前，抬起脑袋看着他。 白鸦在他耳边轻声叫着，并非是人们印象中的乌鸦叫声，而是不知道学自哪种鸟类的悦耳鸣叫，又仿佛在讨好般地蹭了蹭他伸过来的手。 凯撒揉了揉它柔软的绒毛，可惜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好听：「怎么样，打完了没有？」 「你是在偏心他?」白鸦听他语气不妙，歪了歪头，显然很生气。 第80页 紧接着，随着身上感到的压力增大，它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你会说话啊？」凯撒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手上力气加大，限制住了白鸦的动作，让它乖乖待在原地。 在白鸦开口说话以前，他倒是没有看出来希利亚对两个分/身的安排，同样也以为白鸦身上并没有多少能力，只不过是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普通异种一样。 「……」白鸦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算了，这不重要，异种变得像人有什么特殊的吗？它们以后还会变得更像。」 短暂思考几秒以后，它认为现在的局面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应对的，于是决定放弃补救，直接岔开话题。 「我们不如讨论一下，你怎样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座基地？」 凯撒也不知道希利亚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像真的将他的记忆全部封锁了一样。现在，无论是那条鱼还是这群白鸦，没有一个能记起来他们的真实身份。 「别想了。」凯撒伸出手指，捏住了白鸦的嘴巴，「我现在该休息了，乖乖待在旁边。」 他指了指床头处蜂蜜罐头的棉质猫窝。 那是他之前某次入城执行任务时顺便带上的，原本是想把系统塞进去，让它不要整天趴在他枕头上，没想到拿回来以后就变成了白鸦的专属居所。 白鸦形态的异种却向后扑腾了两下，勉强让自己的嘴从凯撒的手中挣脱出来。 即便已经被抓过一次，它也要坚定地说出口：「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呢？只要你同意跟我走，我保证，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凯撒盯着白鸦漆黑的圆眼睛，突然有了主意： 「真的什么都可以？」 「当然。」 「那就给我下个蛋吧。」 凯撒作出沉思状，提议道。 「哎？……等等！？？？可我不是……」 白鸦震惊过头了，呆呆地立在原地，而这也让凯撒再次轻松地抓起了它。 「我还没怎么见过鸟类如何产卵，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就在这里。」 纤长的手指将白鸦翻过身来，肚皮朝上，凯撒温和却不容反抗地将那对试图合拢、遮住身体的翅膀掀开，平铺着按住，又在白鸦柔软细密的羽毛间摸索着什么，从胸腹部的羽毛一直摸到尾部。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什么，指尖试图拨开阻碍住视线的绒羽。 白鸦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一道亮光闪过以后，鸟类的踪影消失不见，连半根羽毛都没有留给凯撒。 他怏怏收手，倒回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之后就一动不动了；他并不需要唿吸，而这里没有别人，他就连伪装出唿吸的步骤都省略了。连睫毛也没有丝毫颤动，看起来就像是被谁安置在这里的尸体，或者突然关停的机器。 系统也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保持着战立的姿势，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就像凯撒模仿人类进行唿吸、疲惫、进食反而是一种负担一样，系统的拟态模块同样消耗了一些能量。 虽然觉得当一只靠宿主投餵的猫也挺好的，系统已经逐渐爱上了当猫的感觉了，但既然宿主现在不会看它，它也就不再维持这一功能。 其实很少有宿主会选择「外置+拟态化系统」的配置，大部分都会选择内置的无实体系统。 ——系统的拟态需要消耗能量，虽然并不算太多，但长期维持下来，对于宿主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因此，大部分宿主，尤其是赚不到什么积分的宿主都不会选择让它们拟态。即使有选择拟态的，一般也不会在刚和它们绑定时选择，所以它当初才感到惊讶。 关闭拟态以后，它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下沉，仿佛沉入了体内。 在静谧之中，突然有「滴滴滴」的烦人声音提醒它，告诉它收到了新的信息。 不同类别的信息被它设置了不同的提示音。而且，它是系统不是人类，其实早在听见声音之前它就已经收取并处理了这则信息，之后才能进行分类。 之所以还要多此一举，大概是觉得这样更像它的宿主们？ 系统想不明白，也没打算去想，它正在思考自己该如何回復这些信件。 一份来自于主系统，算是那边自动发送、太这边自动接收的那种，用于提醒它，大概再完成2-3个任务，它和宿主就可以随时前往交流空间。 另一份则是公告，通报了之前「系统失踪案」的调查结果：经查，失踪系统并未受袭，推测为受到空间乱流影响损毁……请各位注意自身安全，远离危险地段。 「这根本就是什么都没说吧？」 系统点了个踩。 不过它应该不至于失踪报废吧？系统想。 三道敲门响声过后，凯撒睁开了眼睛。 他拉开房门，虞盛和蒲鸢居然都站在门外等着他，一看见他出现就露出了傻狗般……阳光灿烂的笑容。 「队长？」虞盛开心地笑了，「我们可以搬去c区了！」 「队长，需要我帮忙搬东西吗？我们的东西都已经装车了。」蒲鸢礼貌地站在门口，连视线都不往室内飘上一瞬。 a区都是外出执行任务的小队，他们的房间比别处好上一些，但也没大上多少，屋内更没有隔断，近乎一览无余。因此，有不少人很厌恶有旁人站在他们自己的门口。 第81页 「进来吧，有点武器需要你们过来拿走。都已经收拾好了，放在地上的那堆就是。」凯撒侧身，把他们放了进来。 早上的a区人还挺多，不过他们看到凯撒以后，脚步就全都匆忙了起来，还有几个用接近小跑的速度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等到虞盛和蒲鸢一人带着一堆武器从他房间里走出来、蒲鸢还不忘抱怨「队长你是从哪找到的这么多东西」的时候，整条走廊差不多都已经清空了。 「走吧。」这下凯撒倒没什么东西可拿了。 「嗯。」虞盛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停顿了一秒，才继续说，「对了，今天好像有个特殊访客，我们该怎么准备？」 「特殊访客？」 「应该是什么该死的大人物。」蒲鸢面带不屑，「管他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整个基地的人都被调动了。」 凯撒皱眉沉默了片刻：「先去c区再说。」 「明白。」 两人带着东西上了车，跟随凯撒来到了c区。与其他早已建成的区域不同，c区是最新改造而成的，最初是照海市的一片知名别墅区，前些年算是富豪的居住地。 只不过，也不知道规划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照海监狱——也就是基地的原身居然建在了这附近，引发了不小的争议。 它与其他区域并不在同一片建筑中，需要开车往山里走上一段，还要通过一条不算太宽的河。 末世之前，秦家的大部分人就生活在这里，现在，c区深处更是传说中他们的「内层基地」。 这倒并非是秦家人愚蠢，主动送上门任异种包围，而是因为他们早就发现，异种一般只会在人类较多、环境不太闭塞的地方出现，所以才躲进了这里。 凯撒倒没有像许多获取晋升资格的小队一样，选择和秦家人离的近的居住地，反而选择了离出口最近的地方。 毕竟再过上几天……秦家的基地就该从内部完蛋了。 现在，基地已经又发展出了不小的区域，却并未像末日前的一些幻想作品那样，建立起将人类安稳居住的「内部」和异种肆虐的「外界」隔绝开来的围墙。因为基地已经变得太大了。 a区由原本的监狱改造而成，b区则是附近的一片居民楼，c区就是这边的别墅区。至于仍未正式使用的d区，则是工厂和仓库区。 现在，基地总指挥中心时不时会派发下来一些任务，让各个小队自由选择，定期清理四个区的异种，保证它们仍处于一个较少的数量。至于完全清理干净、驱逐出去，那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与不包括c区的其他区相比，a区因为建筑质量、周边环境以及居住了较多异能者小队驻的原因，安全条件算是不错了。 c001-003很快就到了。 因为是别墅改建，c区的建筑都是独栋，隐私性相比其他区的楼房要好上不少。 他们这个三人小队选择的住所是c001-003三块区域，标号是分开的，但实际上是同一栋建筑内的三个房间。 「队长，你是要住在一楼对吧？」蒲鸢直接推开了房门。 改造以后，这里的门根本没有上过锁，一切都要靠入住的基地成员自己重新规划。 凯撒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空间很大，不过除了床、柜子和沙发之外就没有什么家具了，这倒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显得非常简单。 基地应该不至于在这里布置监控之类的东西，得不偿失，但凯撒还是先检查了几遍，才让两人将东西放下。 「队长，刀具和枪械都放在哪里……」 「队长，这里还有几本书，是……」 「这里好像还有报纸？应该是原本的住户留下来的，队长你要看吗？」 很好，听见这两人不停「队长队长」地叫着，他开始后悔让他们帮忙了。 他们倒不是智商堪忧，顶多就是……太过依靠他了一些。最开始蒲鸢还有些反骨，但跟他完成过两个任务之后，就彻底变成了这副任他指挥的样子。凯撒只能耐着性子指挥他们把东西摆好。 刚把东西都搬完，门外突然间就吵闹了起来，而广播也正好响起： 「请所有小队成员马上到c区大厅集合。」 凯撒眉头微蹙：「再等等，先别过去。」 「好嘞。」蒲鸢和虞盛都没有什么异议。 基地只是暂时收容人们的地方，而依附于基地的人也只有搜集物资和对抗异种的义务，现在又不是正常的世界，他们也不是给秦氏打工的员工，没必要满足这些来自高层的大人物的怪癖。 「队长，你还养猫啊？」虞盛看到了被他放在床边的猫窝，好奇地问。 「不是，这是给那只睡的。」凯撒回答了他，果然就看见虞盛的脸色立刻变了。 蒲鸢并不知道白鸦的存在，虽然在他面前暴露出来凯撒也不会在意，但现在没有这种必要多此一举。 看他和人鱼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凯撒觉得没必要让白鸦和他知道彼此的存在，免得到时候希利亚vs希利亚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我，我明白了，这是队长你的个人爱好，我就不问了。」虞盛一边尴尬地笑着远离了看似无害的猫窝，一边试图像蒲鸢解释自己的反常，结果却让蒲鸢更怀疑了。 伪装成人类的异种诧异的目光在两人间转来转去，最终决定相信队长和队友。 第82页 「你们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他疑惑地问。 「绝对没有。」 凯撒继续无奈。他发现了，虞盛的脑子没有问题，还挺聪明的，就是在情商上多少有点残疾。 门外突然传来了清软的少年声音，因距离过远而变得模煳不清，但听起来有点耳熟，正是越情的声音。 「秦哥，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啊？」他用天真、好奇、轻快的语调问道。 这样的声音与基地内的所有人都不同，极具辨识力。并非是因为音色，而是因为其中那种未经歷过打击的感觉。 无论男女老少，连日以来的遭遇让这座基地里的人只剩下了疲惫与惊惧，而经常斩杀异种、获得了一定「地位」的那些小队则添了几分兇悍与冷漠，甚至与末日降临前的匪徒无异。 在连幼童都要面对亲人离世的痛苦与迷茫、需要替父母做些简单的工作以换取食物的末世，究竟是谁能这样毫无忧愁，已经不需要再猜测了。 「一群逃难者罢了。」秦嘉年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等会儿我们就去基地地下看看，老头子新在那底下建了个花园，听说还挺漂亮的。」 「你不是说自己想要四叶草吗？我也让人专门找了一小片区域种植。」 c区的门上都有一个小玻璃窗，现在，虞盛和蒲鸢都趴在玻璃两边，边躲着外面两人的目光边向外看去，正好看到秦嘉年摸了摸越情的头顶。 虞盛和蒲鸢对视一眼，同时做出了呕吐的表情。 「受不了了。」虞盛说。 「确实。」蒲鸢的话比较少，但情绪与他没有什么差别。 凯撒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是在看着两条傻狗对着路过的陌生人疯狂警戒。 尤其是蒲鸢。 他真的想不明白，作为一个(按理来说)很厉害的异种，蒲鸢平常究竟是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单纯，甚至还挺像人类？ 没想到，在系统这边，很长时间都没有上线的读书功能却突然重启了，文字开始涌入他的脑中： 【「噢，是这样啊？」 门外，越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花园？太好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鲜花了！」他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眼神中透着令人动容的喜悦。 看到越情脸上的笑容，周围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心里暗自感嘆着：真是一个天使般的少年啊！ 「我家以前也有不少花园呢，里面种的品种都可珍贵了。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越情说完，就直奔楼梯跑了下去。秦嘉年也紧随其后。】 凯撒忍不住打断了系统：「这种情节有什么必要吗？」 系统：「唉？我怕宿主你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啊！在两个傢伙太没眼色了，都把窗户占满了。」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 凯撒知道系统确实是好心，但也不能一味夸它，否则系统根本看不出来他并不想看越情和秦嘉年的动人爱情，下次还会给他放类似的东西。 「我对越情和他的爱慕对象在一起干了什么没有半点兴趣，」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系统的表情看起来太可怜了点，「而且他们的声音大得我待在这里都能听见。」 「不是在指责你，下次注意点，不要再给我分享这些没用信息量的东西了。」 「他们来干嘛？」 越情他们已经走远，虞盛从窗户上爬了下来，不再扒着那扇比他脸大不了多少的玻璃，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还好我们没有出去，否则又是一顿噁心。」 蒲鸢摇了摇头。不过看他这表情，哪怕没有被那两人看见，他也已经觉得够噁心了。 「那就是传闻中的，秦家大少爷亲爱的宝贝小情人？」 他也折返回来，顺带着拉上了门上窗户的挡板——门上安窗户是为了方便屋内的人查看屋外情况，主要用来对付异种；而挡板则是防止外面的人偷窥，用来对付基地内的其他人。 凯撒注意到，蒲鸢的表情有些微妙，就好像他认出来了越情究竟是谁、而且两人还有过过节一样。 「调查一下他和越情的关系。」他提示系统。 「不对，重新调查『蔺寻』和越情的关系。」 第42章 毁灭日（4） 「没有结果。」系统不出意料地给出了令人失望的答案。 「不过有提示，说是有监控可以看。」经过一个大喘气以后，它又继续说道。 「似乎有人保留了他那个高中的监控录像很全面，而且正好是蔺寻上学的那段时间的。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做了这种事，不过倒是便宜我们了。」 「地点？」 「在滨江路25号，那些视频现在还是完好无损的。」 「但我们最好快点，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什么时候就会被毁了。」系统有些着急。 「滨江路25号?」凯撒疑惑地看向它，「那不就是虞盛住的小区?」 「对，对的啊？！」系统惊了。 「还有更具体的地址吗？门牌号之类的。」 「3号楼2单元101！」这回系统能够确定了，「就是虞盛的家！」 「他怎么会监视蔺寻……不对，不是监视，但他为什么会对蔺寻的过去感兴趣?」凯撒皱眉，这无疑与他们之前得到的信息相冲突，「除了他以外，他家里还有别人吗？有其他合租的人吗？」 第83页 「没有，一直都是虞盛自己独居。」系统回答。 凯撒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睁开，在这短暂的几秒中，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脑中冒出来了几种猜想，而更多猜测的则是来自于直觉，依託于过去的经验。 「还是应该先去那里检查一下，再做出推测。」他对系统说，「有什么办法能保证那些监控录像在我们抵达前不受损坏吗?」 「我找找……喵，可以兑换一个『关键道具保护罩』！」系统打开商城，从48页翻到了一个道具。 「你们的主系统还真够黑心的。」 凯撒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按下了确认购买的按钮。 这个世界的魔法侧和科技侧都没有太大发展，因此，他如果不想使用超出本世界的能力，行动就极受限制。这样一来，与其自己费心规划，不如直接使用积分解决问题。 「道具已使用！在6小时内，它将不受任何损害。」系统核对着信息，念道。 凯撒也简单扫了一眼道具信息：作为系统商城里相对廉价、成功入选《居家旅行必备清单》的商品之一，「关键道具保护罩」当然不可能什么伤害都能抵挡。 它没有固定的使用时间，一般是根据使用环境周围的最大能量上限，给出一个大致的范围。 也就是说，它很有可能撑不到6小时。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目前的问题解决了。 「暂时不用担心录像了。」凯撒关闭了商城，又想起来了现在正在一边愉快地聊天的虞盛和蒲鸢。 这两人倒是挺轻松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四叶草，现在正坐在一起揪草叶子玩。 等等，凯撒突然想起来了越情和秦嘉年刚从外面走过，越情还要去看什么四叶草。 「这些四叶草是哪里来的？」他走到了两人身后，军靴的鞋跟落在瓷砖地面上，脚步算不上多轻，甚至是刻意加重了步伐。 但虞盛和蒲鸢玩得正高兴，现在正凑在一起研究叶片上的纹路，完全没有听见他的靠近。 被凯撒的声音一吓，两人勐然惊醒，两颗头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两人又同时捂着额头，痛得呲牙咧嘴，转过头来看向了他：「队长?怎么了?」 「你们该不会是从秦嘉年派人新修好的花坛里摘的吧？」凯撒根本不吃他们装可怜的这一套。 「不是不是……」蒲鸢挠了挠脸颊，显得十分尴尬，很显然这些东西是他弄来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俩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草就可以。」凯撒盯着他的双眸，神情严肃。 「就是路边啊，咱们的门口，我看长得挺好的，而且都是四片叶子，就摘了一把。」蒲鸢交代了，「放心，我们躲他还来不及，不可能主动去找事。」 凯撒又看向了虞盛。 「我记得秦嘉年的花园里都是专门培育的植物吧？」虞盛也试图替他证明清白，「我亲眼看着蒲鸢在门口摘的，我们也没有时间过去啊。至于这些四叶草……估计是从花园那边长过来的吧？」 「算了，我打算出去一趟，你们注意离秦嘉年他们远点，免得惹祸上身。」凯撒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而在大门关上后的一瞬，屋内的两人都松了口气。 虞盛和蒲鸢面面相觑。 ——队长平时虽然冷淡严厉，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对待他们吧？ 难道说…… 他们想到了刚才返回基地的越情和秦嘉年。 果然还是因为那两个人吗？ 不过虞盛很快又把这些问题抛在脑后，又从蒲鸢手中拿走了几根四叶草：「对了，你觉不觉得这些四叶草的纹路有点奇怪，看起来不太像末日前见到的植物？」 「没感觉。」蒲鸢又揪了一片叶子下来。看他的样子，很难不怀疑他这是在把四叶草当作越情在发泄不爽。 「我怎么看不出来这东西能带来好运？简直倒霉透了。」 凯撒离开了c001-003，走下台阶，正准备前往车库，启动那辆由基地奖励给他们的改装车，脚下突然传来了绵软的触感，就像是踩在了地毯上一样。 他向下看去，脚下是一片刚被他踩倒的四叶草丛。这种植物的每一根茎上生长的叶片都是四片，而且极其茂盛，看起来似乎有着无限生机，与末世的灰暗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 在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这里也有四叶草生长吗？ 凯撒向前走了几步，同样也踩在了碧绿的草丛中。它们柔韧的茎叶被踩倒在地上，从中渗出了绿色的汁液，沾满了整个鞋底。 但这里可不该是草丛。 凯撒向周围看去，原本应该是石子路的位置已经生长出来了茂密的草丛，甚至连大门前的下两级台阶都快要被淹没了。 「系统，还记得秦氏家主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与异种接触、从而发生异变的吗？」他问。 「不清楚……信息遗漏，资料缺失……不好意思，权限不足。」 总不会是因为这些植物吧？凯撒心想。如果确实是这样，那秦氏家主死后，秦家人怀疑起越情，怀疑得还真是不冤。 虽然并不确定这些植物究竟有没有问题，而屋内的异种蒲鸢对此也毫无反应，但凯撒还是抬手给他们发了一则消息，之后才驱车离开： 「注意四叶草。」 第84页 「为什么？队长让我们注意它们干什么？总不会连植物都有问题吧？」 屋内，蒲鸢和虞盛都皱起了眉。 「正好，去你刚才摘它们的地方看看吧？反正也在咱们房子旁边。」虞盛推开了门，蒲鸢也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接着，他就看到虞盛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疯长到门口的植物一样，踩在了上面，直直地向前走去，边走还边向四处张望。 「哪里有四叶草？蒲鸢，你在哪摘得？我怎么找不到了？」 虞盛转过了身，茫然地向他求助，而他的喉咙突然干涩起来，吞咽变得极其困难——虽然他内心深处很清楚，明白这都是模仿自人类的反应，但在这一刻，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恐惧。 「你在说什么？别开玩笑了。」蒲鸢勉强扯出来了一个笑容，故作轻松，但却让他更觉得浑身发寒了，「你没觉得脚下的感觉不对吗？」 「什么，你别吓我。」 蒲鸢朝着他走近了两步，但又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突然想要嘆气：「虞盛，低头看看。」 「什么……救命！！」虞盛吓得魂都快没了。 「看来这些四叶草真是有点问题。」 与他们的居住地隔街相对的房子内，凯撒收回了目光。 「这些四叶草似乎有着让人忽视它们的能力。既然以感知敏锐着称的虞盛都无法察觉，那基地中的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如果它们也是异种，那现在整个c区都该沦陷了。」 观察完两人的反应，凯撒就上了车，朝着滨江路25号出发。 「不过蒲鸢为什么没有反应？」系统疑惑道，「他不也是异种吗？我看他对希利亚还挺敏锐的。」 「我也只是猜测它们可能是异种，说不定它们本来就不是。」 「但假如真是，也有几种可能。要么是它们的新特性，要么是蒲鸢那边出了问题。我们似乎没有想过，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但或许也不能算是异种？」 「那他还真可怜，两边没有家。」 系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让凯撒笑了出来。 「噗，你还真是缺德。」 而它程序一抽，居然立刻回答道：彼此彼此，谢谢夸奖。 反应过来以后的系统：糟糕！ 系统：慌了慌了，谁能告诉他这会触发什么结果吗？ 还好在凯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之前，他们的车就遭遇了碰瓷—— 一道白影突然径直撞了过来，丝毫不顾这是一辆改装过的、高速行进的、连异种都能装出重伤的汽车。 凯撒赶紧剎车，而撞过来的东西看起来也还想要命，居然在即将相撞之前紧急躲过，闪到一旁。 凯撒虽然把车停下来了，但却丝毫没有再把车窗摇下来、倾听碰瓷者声音的打算。 而碰瓷的人扎着银白色的马尾，白色的衬衣袖口破碎出好几道裂缝；他走到了凯撒那边，敲了敲车窗，在凯撒看向他时露出了一个微笑，眨了眨那双深渊般的漆黑眼睛。 是希利亚，变成人鱼异种的那只。 「介意我搭车吗？」 在凯撒降下车窗以后，他问道。 「介意。」凯撒立刻回答道。 希利亚却直接忽略了这句话，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你会明白，选择我这样的旅伴是多么正确、有意义、富有价值……」 「安静。」凯撒打断了他 「好吧。」 希利亚刚作出不再说话的样子，就想起了重要的问题：「我需要系安全带吗？」 「如果不怕被甩飞就不用。」凯撒回答。 在希利亚「怎么办，我不会系安全带」的明示下，凯撒探过了他的身体，抽出副驾驶上的安全带给他系了上去。 他还恶意地弹了弹安全带，不过很显然，异种并不会因为这种行为而露出吃痛的表情。 「还有别的问题吗？这回可以出发了吗？」他问。 「没有了，可以了。」希利亚很乖巧地坐在旁边，看起来几乎都不像是本人了。 注意到凯撒的目光，他解释说：「没办法，我还没有坐过汽车。」 看着希利亚闪闪发亮的眼神，凯撒抢在他提议之前就拒绝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想都不用想，我平常还要和其他人一起做任务，没有时间开车带你兜风。而且他们恐怕也无法接受车上还有一只异种。」 希利亚差点将「那蒲鸢和白鸦怎么也跟在你旁边」说了出来，不过话临到嘴边，却被他及时换成了「真的吗？那恐怕你不用担心了，这座基地已经撑不了几天了。」 把话换完他才感觉，这两句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略带忐忑地看向了凯撒。 而凯撒却没有生气，反而伸出了右手，在他头上实践了一番全套撸猫手法。 「为什么？可以再详细说说吗？」 游走的头顶上的手掌稍稍滑落，在脸侧轻轻摩挲了两下，希利亚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地蹭了蹭。 「你没有注意到那些植物吗？那也是异种，它们已经入侵了基地了。很快，那里就要由内而外的溃烂了。」 他用很轻的声音回答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美好。 「那蒲鸢呢？为什么他也没有发现？」 第85页 凯撒问他。希利亚变成异种倒确实是有不少好处，关于异种的大部分信息都不用他专门寻找、辨别真伪，直接问希利亚就好了。 「他？」希利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问了问题。 刚才为了绕过路面上的一段塌陷，凯撒把手收了回去，而希利亚的脸上犹带着眷恋依赖的神色。 「因为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死而復生的人类『蔺寻』，只不过是改变了物种而已，并不打算承认自己就是获取了蔺寻记忆的异种。」 「他相信自己是人类，属于异种世界的大门自然就为他关闭了，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办法既当人类又当异种，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说……异种的世界？」凯撒听到了这个概念，追问他。 「改时我可以带你体验一下，不过要注意，小心别被污染了。」 「对了，你是打算去哪里？」希利亚看着周围逐渐熟悉的景物，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调查一些小事而已。」凯撒同样没有直接回答，他产生了吊着希利亚的想法。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小区入口处却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损毁的车辆、倒塌的建筑和昆虫类异种试图构建巢穴留下的痕迹混杂在一起，将其彻底堵死。 「看来只能另找出路了。」 凯撒围着入口又看了一圈，确认这里已经被彻底堵死，最终决定绕路。 「等一下。」 希利亚却突然叫住了他。 不对，这道声音并不是从他身旁响起的。 凯撒还未抬起头，就听到了有人行动间带起的风声，对方的目标正是他所站的地点。他立刻向后退去，避开了袭击。 但袭击者并没有作罢，对方再次朝着凯撒扑了过来，并伸手将他抱住。 这回凯撒没有想起来要躲避，被按在了对方胸前，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意。 ——希利亚的背后是一对白色的翅膀，现在，他正悬在离地面有些距离的地方。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夹杂着愤怒、怨念和占有欲望的目光，从背后刺向了他。 等等？ 凯撒立刻挣脱了这个希利亚的怀抱，稍微推开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他却绝望地发现，现在两个希利亚都露出了一致的表情，一左一右，不悦地看向了他。 而系统还配音道：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第43章 毁灭日（5） 「你果然在外面有了别的异种——」 「居然把别的异种带到我的面前——」 现在，站在凯撒右手边的是人鱼希利亚，左手边的则是刚由白鸦变作人形的希利亚。他们都不满地看向了凯撒，拉长了声调，用充满威胁的语气说道。 然后，两道音色一致的声音交叠在一起，重合成了同一道声音： 「为什么，是对我不满意吗？」 凯撒没有后退。虽然觉得面对这样的情景，想要立刻脱身才是人之常情，但他的脚步还是地钉在了原地，任由两人同时抱住了他左右两侧的胳膊，将身体紧贴在他的身上。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要这样的话，」两个希利亚对视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又错开视线，徵求意见式地向他看去，「我们也可以……」 「不行。」 凯撒立刻拒绝道。他将胳膊从他们的怀抱中抽离出来，及时捂住了希利亚的嘴。 只可惜这样的阻止方式也有着明显的弊端：温热湿润的触感同时从两只手指缝处传来，他顿时感到一阵麻痒。 凯撒向左右两边看了看，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同样令人警惕的痴迷神情。 于是他干脆将手指直接伸进希利亚的口中，胁迫住了作乱的舌尖。 希利亚的身体顿时一僵，他似乎想后退半步，但又受制于人，根本无法逃避。 「咳咳……」 白鸦希利亚和人鱼希利亚同时后退，狼狈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平日里颜色浅淡的双唇早已变得红润了许多，连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根本不敢再带着引诱意味地和他对视。 而凯撒则收回了手，故意放慢速度，极其细緻地擦拭起双手，从掌心擦拭到指尖。 「现在我们可以正常上路了吧？」 擦完手，他抬起头，对着希利亚x2露出微笑，果然看见他们乖巧不少。 「对了，要洗手吗？」 站在凯撒的右侧的是人鱼希利亚，他凝结出来了一个水球。 就在刚才，人鱼希利亚的身上又多显现出来了一些异种特质：他的眼下与颊侧浮现出了一点幽蓝色的鳞片，并不明显，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细微的光泽，看起来像是某种特殊的妆造。 凯撒的目光稍微往白鸦那边扫了一下，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未变，依旧是羞恼的神情。 他在心底轻笑一声，将手伸进希利亚凝出的水球中。 其实倒也没什么可洗的，他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危装得更像个人类罢了——普通人类可不敢沾染任何跟异种有关的东西，生怕这也会让自己走向疯狂。 不过单从这点来说，他目前的伪装可算不上多好。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一切顺利，两人或者说三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距离，终于抵达了目标所在的3号楼。异种无法给他们带来什么阻拦效果，坍塌的树木、建筑和路边废弃的车辆倒是着实造成了不小阻碍。 第86页 「门被堵上了。」凯撒停下了脚步。 他观察了一下，发现一旦清理时用力不当，反而会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不利，便不再打算直接破坏掉阻挡在门前的东西。他拦下了跃跃欲试的希利亚x2，转身退出了走廊。 从窗户向内望去，透过破碎的玻璃，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的陈设。 「从这里翻过去，应该就可以直接进去了。」 凯撒的判断并没有错误。虞盛的家在一楼，窗户又已经被破坏，现在从窗户进去倒是比别的路线方便了不少。 他率先跳了进去。在他后面，人鱼希利亚也跟着跳了进去。 「这样看来，看来守『门』的工作只能由我来干了。」白鸦倚在窗边，这次倒没有表现出什么竞争的意图。 系统终于从之前的地狱场景里缓了过来，心有余悸地小声跟凯撒说：「刚才希利亚浓度太高了，实在是有点可怕。」 「不过好想要赌一把，」不过希利亚现在失忆，它的作死行为也玩得更大了， 离窗户最近的地面上全是碎玻璃，凯撒落地时很轻，也尽可能避开了碎片，因此没有什么事。 「我应该先进来的。」现在跟在凯撒身边的只剩下了人鱼希利亚，他有些懊悔，但很快又找到了弥补方式。 于是他扭头，徵求凯撒的意见：「出去的时候需要我抱你……」 迎接他的依旧是无情的拒绝：「不必了。」 「你要是觉得很闲就去帮去我找东西，应该是个硬碟。你知道硬碟长什么样吗？」 凯撒对着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的希利亚说道，而后者也跟着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听没听见去。 房间的主卧室里，电脑旁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个年轻的男孩，穿着简单的衬衣牛仔裤，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与虞盛有几分相似。 不过他稚嫩脸上的表情却和虞盛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双唇紧抿，眼神冰冷，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浑身上下充满了防备之意。 系统似乎养成了某种恶习，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这看起来才像原剧情里说的高冷学霸嘛！失忆以后怎么会变成那种样子？」 「嗯嗯。」凯撒不走心地敷衍着它，「你也帮忙找找，现在还能定位得到吗？」 「可以！我帮助你标记一下！」 很快，在凯撒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黄色的箭头，指向了电脑桌一旁的书架上。 他顺着箭头的指示，顺利地找到了被防护罩虞盛保护起来的硬碟。 「这里是安全地区，最近两个小时内都不会发生太大变化，宿主可以先在这里看完再返回基地。」系统建议道，「我可以直接对它进行解析，再将关键挑选出来，可以投影到这台设备上。」 它指了指虞盛屋内的电脑。 虽然这台电脑早就坏了，但在系统的修復功能的辅助下，还是勉强启动了。凯撒在屏幕前坐下，随即按下了播放键。 希利亚也凑了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起了屏幕上的内容。 最先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一间昏暗的教室。虽然还是白天，但教室里空荡荡的，或许是体育课之类的时段。 不过，画面的一角很快就出现了不和谐的地方——监控录像右下方的角落里正趴着一个人。他似乎是身体不舒服，整个人紧紧地蜷缩着，趴在桌面上，身体微微颤抖。 接着，他的身体突然动了两下。但他并没有站起来，反而继续维持着跪伏的姿势，低着头，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这幅画面实在诡异，就好像他正在遭受着某种无法被看见的生物的威胁。 不过很快，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教室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远远地就从走廊上传来了几个人嬉笑的声音，夹杂着不少脏字。 这群人很快就接近了这间教室。 教室门只是半掩着，从缝隙中能够窥探见几个高大学生的身影。这四五个人走到教室门前，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教室的门，门板撞击在门吸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教室里的人勐然抬起头来，一瞬间的惊慌从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来。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却依旧倔强地挺直背嵴，警惕地盯着这群人。 其中一个人沖他咧嘴笑了一下，随后便挥舞着拳头朝教室内的男生扑了过来！ 男生本能般地躲闪开，但身体却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一摞资料散落一地，他连忙蹲下身捡起来，下意识地想把东西放好，不料动作却让他露出了破绽，本就没怎么打过架，这下更是被狠狠一拳揍在了肚子上。 那一拳的力气极重，对方又毫不避讳，专挑脆弱的地方打，令他整个人往后摔去，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捂住腹部蜷缩起来，汗珠也立刻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其他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伸出脚踢了他几下。 「蔺寻，听说你是越家小公子眼里的红人，他最近都围着你身边转？」 被称为蔺寻的男生咬牙忍耐着腹部的疼痛，抬起头来，目光凌厉如刀锋，显然是已经被逼急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跟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不料他的话却反而激怒了这几人中的为首者。 明显比其他人的地位高出一截、之前只是对一切冷眼旁观，但却并没有动手的人突然发怒了： 第87页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越情主动追着你舔，你还看不上他？！」 「给我打！」他残酷地下达了指令，而他自己也挽起袖子上阵了。 「好耳熟的声音。」画面外，希利亚蹭了蹭凯撒，「两个都很耳熟。」 「是秦嘉年？秦嘉年和蔺寻。」凯撒的眉头紧锁，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监控画面。 「没错，就是他们两人。」系统也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原来如此，怪不得在越情的前世，蔺寻会看着他去死。」 它又汇报导：「任务居然有了新的进展！」 「『遗失剧情正在补足中……』」 看回监控，在秦嘉年的愤怒之下，他的小弟们又将蔺寻痛揍一顿。 蔺寻的反应不慢，虽然一看就记忆生疏，但单对单未必不能打过。可惜耐不过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配合度极高，一看就是没少干过这种事，这个五人团体先分出来了两个体重占优势的人，合力按住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其他人再动起手来。 在秦嘉年等人疯狂殴打蔺寻时，秦嘉年的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铃声本身居然还是越情的歌声。 听到铃声，秦嘉年立刻就收手了，对着蔺寻阴狠地甩下一句「算你好运，还有，记住，别觊觎不属于你的人」就离开了教室，向着外面的走廊走去。 他接通了电话，声音也变回了平常贵公子的样子，半点听不出来与刚才的暴徒是同一个人：「越情？找我有什么事吗？」 「跳过吧。」凯撒对系统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他们自然听不清了，这段画面也已经临近结束。 「好的。」系统很是愤怒，但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氛就这样沉了下去。 第二段画面同样是发生在这间教室里，只不过人比第一段更多，应该是个课间，几乎所有人都待在了教室里。 蔺寻也不例外。 他的座位依旧在角落里，身边也没有同桌，是一个空座位。只不过，这个位置现在被越情占据了。他坐在桌子上，执着地试图将早餐送给蔺寻。 然而，面对着越情的热情，蔺寻却只是垂眸看着眼前的桌面，并没有伸出手去接，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来过，更是根本没有看过越情一眼。 他似乎非常抗拒和越情共处一室。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遭受殴打的原因也算是与越情有关。 即使越情根本不知道。 越情却根本没有接收到蔺寻的情绪，蔺寻身上透出的排斥全都被他忽视个干净。 「我看你没有吃早饭，好心给你送来，你怎么不收下啊？」越情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蔺寻不接，干脆把手中精緻的食盒往桌子上重重一摔，质问道。 「不需要。」 「我好心好意……」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蔺寻本来就对越情没什么好印象，他根本就不明白越情为什么偏偏就盯上了他。而他又和那些追捧着越情的人不一样，根本不觉得荣幸，反而厌烦至极。 越情听他这么说，更生气了。他平时作惯了，从来都是被别人纵容着，偶尔有一次想发发「善心」，居然还得不到回应，这让他觉得非常不爽，气鼓鼓地瞪着蔺寻。 「你不吃就算了，以为我稀罕吗？你以后想吃还吃不到呢！」 「别说吃到我家大厨做的饭了，我估计你连我家狗吃的东西都吃不上吧？！」 「等我回去，就让管家把这个食盒当成狗食盆！」 他这一喊，原本分散在教室各处、但都暗中围观的人更是不再装模作样，明晃晃的目光全部都嘲弄式地看向蔺寻。 蔺寻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处理，跟我没有关系。」 他的语调没有起伏，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听不出来一丝被侮辱的愤怒。 「当然，你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希望你能离我远点。」 这下子，越情脸色彻底变了，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不敢，」蔺寻冷漠地回答道。 「你……」越情的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不定，恨恨地瞪着蔺寻。就在蔺寻以为他要爆发的时候，他却突然哭了出来。 「呜……」 越情扑进了他的朋友的怀里，眼泪断了线似的不停往下掉，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 周围人则纷纷侧目，一边交头接耳，一边用嫌弃愤怒的目光扫向蔺寻。 蔺寻皱了皱眉，没打算理这群人。但窃窃私语声还是不断地钻进他的耳中—— 「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真是太恶毒了，越情帮他他还不领情，这种人真的太可怕了。」 「啧啧啧，他居然敢对越情说那么难听的话。」 「这一段内容也结束了。」 系统报告说。它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低，听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为什么呢？」 凯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他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而是说：「现在看来，我们恐怕要在基地外面过夜了。」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我们——我会保护好你的。」希利亚又和他贴近了一些，看上去，他恨不得整个人都抱住凯撒，「不过，不及时返回的话，你们基地那边不会出问题吗？」 第88页 凯撒装作没有听见他说话间暴露出来的「我」和「我们」的用词混乱：「不会，他们恐怕也不是很在意非秦家的人，等到回去以后，能通过端木川那边的检测，随便编一个在路上耽搁的理由就行。」 「那蒲鸢呢？我看他和虞盛可是很关心你。」 凯撒按了按眉心：「先看完录像，理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再说。」 第三段视频开始了。 依旧是相似的情境。秦嘉年和其他越情的爱慕者和好友看蔺寻不顺眼，对于他收穫了越情的善意这件事极其不满，试图教训他让他远离越情。 越情每次都像一个天使一样降临到他的面前，却在不断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而且根本不在乎蔺寻本人的意愿，一厢情愿地做出「施捨」。 而蔺寻的拒绝更使得越情的朋友们觉得他不识好歹。他们本来就不会阻拦秦嘉年的行为，现在更是对蔺寻生出了恨意，甚至比秦嘉年那群人更希望他被教训。 分明是明亮、整洁的校园，却处处覆盖着灰暗的色彩。 相似但又有细微不同的片段飞快被跳过，简直要让人误以为录像出了差错，将同一段视频重播了无数次，直到画面终于再次产生了变化。 「同学，你是摔伤了吗？」 放学后无人的走廊上，蔺寻默默离开了教室。秦嘉年那群人早已经走了，而他却突然被陌生的声音叫住了。 他转过头，警惕地盯着陌生的男生。 「我是高三(1)班的虞盛，比你高一年级。」走过来的男生和蔺寻身高差不多，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虞盛伸出了手，「先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唉，怎么跑了？」 没等他碰到蔺寻的衣角，对方就已经转身跑出了他的视线。 「全部都播放完了？」 凯撒面前的屏幕黑了下去，系统将它的力量从中撤离，自然也不再能用了，上面只映出了他的面孔。 他推了推希利亚，把希利亚从他身上推了下去：「再在这间屋子里找找，我觉得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的线索。」 「比如什么？」希利亚还恋恋不捨，但也只能退到一边。 「日记，别的录像，或者说他还收集了什么和蔺寻或者秦嘉年有关的东西。」 「你去其他房间找，我先在这里。」 「明白。」希利亚朝着对面的书房走去。 「对了，你也知道蒲鸢继承了蔺寻的记忆吧？他现在还相信自己是人类，觉得自己和蔺寻就是同一个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对凯撒说。 「所以？」 接着，凯撒便听见了希利亚的猜测：「那他真的不会有怨恨吗？他真的像平日里表现得那么无所谓吗？」 「你说，他会不会想要趁着你离开的这个时间，把秦嘉年杀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凯撒的手在通讯器上扫过，但并没有真的拿出来。 「你不在意？即使他真的这么干了？」 「那也是他和秦嘉年之间的旧怨。」凯撒从书柜上取下来了一本书。 「好吧，你不介意就好，否则我现在就去盯紧他。」希利亚走远了。 第44章 毁灭日（6） 凯撒手上的这本书只不过是一本普通的科幻小说，里面也没有夹带什么东西。不过，将它取出来以后，原本塞得整齐满当的书架就空出来了一些空间。 凯撒的目光一凝，发现了端倪。与书架上的其他格相比，这层似乎格外拥挤。而他抽出来了这本书以后，里面的异常就暴露了出来。 竟然还有一层暗格。 暗格内的空间并不大，只够竖直放下一个薄本或者平板之类的东西。而虞盛放在里面的则是一份文件。 文件还未被打开，先掉出来了几张纸。 凯撒伸手接住了这几张纸，它们看起来像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听说越情他家要和秦家联姻，也就是说，越情将来要嫁给秦家的长子？」 「别开玩笑了，现在都什么了？」 是虞盛的字迹，而且看来还是不久前才刚刚写下的。 「居然是真的，好吧，看来是我不了解他们这种世家了。」 「不过，我突然通过越情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关于蔺寻的……不行，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必须亲自去确认一遍。」 再往下看，这回的字迹变得潦草多了，字迹的颜色也换成了另一种，不过断断续续的，应该是他当时随手抓了一根笔来写： 「我看到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没有人阻止吗，他们就这样看着这一切？」 「包括越情……他所表现出的，他的行为……不行，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越情了。我现在看见他就开始感到反胃，越情最近来找我还找得越来越频繁了。」 日期又向后推进了一天： 「越情又来找我了，他又开始用那套死缠烂打外加撒娇的方式求我了，希望我这次也能顺从他的意思。」 「可是我已经很累了，我依旧在调查当初的情况，也依旧无法判断出他在其中究竟做出了多少贡献……但凭良心说，我无法为他脱罪，我无法说他是完全无辜的。」 「何况越情根本没有资格管我该用什么方式对待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他总是要求我在对待其他人的时候更冷漠一点，大概是源自于很多年前我和他一起看过的某个电影？」 第89页 「我当时在他的要求下作出过承诺，说我会扮演其中的骑士角色，永远保护他，而他负责当那个受人保护的角色就好了。没错，他今天旧事重提，也是提起了这件事，但我真的已经想要放弃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耐早八上课却有人两三点给你打电话，就为了跟你说想吃宵夜但又怕自己会长胖的这点破事的！」 凯撒盯着那个用力过大、在纸张背面也留下很深的凸痕的嘆号，差点笑声出来：「这看起来倒是挺虞盛的，跟他现在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 凯撒拿起了那张纸，继续翻页。 「不知道为什么，两家父母都一致认定我们闹矛盾了——好吧，实际上就是这样。在他们的要求下，我和越情一起去逛了美术展。」 「我真的已经快受不了他了——愚蠢、自以为是、对着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指手画脚。待在场馆里简直让我觉得尴尬透顶，而他还以为别人看他是因为被他吸引了！」 「还有，他是对我爸妈下蛊了吗？反正越情永远不会出错，错全在我。」 「还真是荒谬，我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越情，我无法忍受永远无休止地包容他的生活，甚至开始逐渐厌烦他了。」 「还是说，我确实喜欢过他，不过无回报的爱慕早就被消磨光了？」 「还真是复杂的情感。」就在凯撒看到这里的同时，希利亚的脚步声在凯撒身后响起，他走了进来。 「我真是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类一厢情愿的向一个只在乎自己、不会给出任何反馈的人付出。他们图什么，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太顺遂了吗？」他坐在凯撒身后，将下巴搭在了凯撒的肩膀上。 「对了，外面我已经都找过了，没有东西，应该都在你这边。」 「估计是，剩下的应该都在文件袋里。」凯撒顺势把文件袋塞进了希利亚的怀中，「拿好。」 他继续向后翻去，后面的字迹又恢復了工整，似乎表明虞盛已经冷静了下来，或者说是经过深思之后写下的： 「我找到了抚养蔺寻长大的那个孤儿院了。我也查到了他的死亡证明。」 「死因是车祸。」 最后一行字被虞盛用笔划掉了，又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还打上了问号，看来是对此存疑。 这已经是最后一页日记了，而虞盛的字迹与最初记录日常时相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给，文件袋里面的东西。」 凯撒刚把日记纸放到一边，希利亚就把剩下的东西递到了他的眼前：「他好像是怀疑起了秦嘉年。」 凯撒翻开了第一页纸，上面记录的全部都是关于秦嘉年的信息，大多数是从照海市的各种新闻中截取的。 不过由于秦嘉年年纪较轻，没有接手家族事务，所以他的信息也算不上多么详细，一般都只有寥寥数语。其中的大部分还都是「秦嘉年是秦家独子，是秦老爷子唯一的孙子，是倍受瞩目的继承人候选」之类的没什么大用的信息。 后面几页倒是有些变化，虞盛调转调查方向，直接从秦氏家族入手，资料内容也变成了秦氏的信息，比如说秦氏集团的企业、秦家人员的名单等等。 其中还混入了一张分公司的招聘gg，是由秦氏控股的一个小型药企。 「他还真是做足了准备，看这样子，是打算参加招聘，混进去接近秦家的人？」希利亚直起身子瞅了一眼。 在凯撒专心阅读的时候，希利亚却开始不断下滑，最终枕在了他的膝上，双臂还抱住了他的腰。 他试着推了推希利亚，发现推不下去就放弃了。 将这些信息全部浏览了一遍以后，凯撒又将它们装回了文件袋里放好：「虞盛调查的倒是挺多的，超乎我所预料的深入。只可惜还是无法判断出蔺寻死前的情况，还没有调查到这种程度。」 「你可以直接去问蔺寻本人啊，反正蒲鸢也有他的记忆。」希利亚也跟着他一起将材料看了一遍，同样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顿时感到无聊，「说不定还能动摇蒲鸢，让他接受自己是个异种的现实。」 这回凯撒却没有理他。 他的目光突然被一行小字所吸引。这行字应该是从报纸上被剪下来的，而虞盛居然将其贴在了文件袋底部。如果不是他目光够锐利，恐怕还无法发现这个隐秘的细节。 「秦氏集团意图启动神秘计划……南部新区开发项目……」 「众所周知，秦氏集团旗下产业众多，涉及房地产、酒店和娱乐等多个领域，并且与数家外国知名银行有着合作关系……」 「而秦氏集团主营业务之一，便是生物医学研究。」 「根据知情人士透露，新区建设项目即与新的医药研究所有关，且与古代文献及新发现生物物种相关联，但具体情况仍未曝光，项目保密等级极高。」 看完之后，凯撒沉吟片刻。虽然没有更深入的情报，但这条信息确实价值非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项目恐怕直接关系到这个世界所面临的末世了。」 「怎么说？」希利亚好奇了起来，不过还是躺在他的腿上不想起来，顶多是转过头，表现得稍微正经了一些。 凯撒盯着他看了一眼，突然意识到希利亚已经主动失忆了，恐怕听不太懂他想要说的东西。谁让希利亚平时表现得和以前太过一致，这才让他时不时没有这样的意识。 第90页 但他也不能解释得太清楚。 希利亚之所以会选择完全变成异种，肯定不只是为了好玩，恐怕还是因为注意到了有些必须以异种身份才能接触得到的情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最好还是少向希利亚暗示现在身份的不合理之处。 好在现代社会的娱乐还算发达，他可以全推到娱乐作品上去：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恐怖电影？」 希利亚连连点头：「看过，我之前碰见了一对母女，那个成年人类可喜欢看恐怖片和灾难片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她们两个能算是除你以外我最喜欢的人类了。不光贡献了不少有趣的记忆给我，还帮我把你钓了出来。」 凯撒低头，看见希利亚眼神闪亮地盯着他，情绪也被他感染，变得轻松起来。 「所以呢？恐怖电影怎么了？」 「那你应该看过《旧阵》系列了。」凯撒看见希利亚点了点头。 「在《旧阵》系列的第二部《仙药》中，某个野心旺盛的现代公司意图研究长生不老药，为垂死的家族掌舵人续命，甚至求助于玄学。」 「而他们的研究员也终于找到一本古老文献，上面记载着与『神』做交易的方法，最终在法阵中出现的却并非是『灵药』，而是一个类人的怪物……你不觉得听起来挺耳熟吗？」 「真的不是有人按照现实写的吗？」希利亚也想了起来，忍不住吐槽道，「换个名字就是秦家了餵。真是讽刺，听起来就像是谁按照现实写的。」 「或许我们明天可以去那个地址看一眼。」凯撒盯着报纸，陷入了沉思，「虽然据说是没有建起来，项目也被无限期搁置，但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好啊，都听你的。当然了，我会陪着你一起去的。」希利亚终于捨得放开他了，从他腿上爬了起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他伸手把凯撒拉了起来，「我有一个不错的地点……」 砰！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白鸦希利亚走了进来，面带微笑，浑身上下充满了冰冷的气息。 「我刚才听见了什么？」他问。 第45章 毁灭日（7） 「已经到晚上了，当然应该休息。」希利亚的语调上扬，刻意营造出一种愉悦的意味。 凯撒感受到肩膀上一重，银白的髮丝扫过了脖颈。坐在他身边的希利亚分明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语气暧.昧了些，可白鸦的脸却扭曲了一瞬，气得直咬牙。 他气笑了：「和你一起？」 「希利亚」故意装作大方：「如果你觉得不甘心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两个希利亚的道德水准似乎略有差距，白鸦继续生气，可人鱼却笑出了声。 如果不是自己就身处于争夺的中心，而且还是被争夺的人，凯撒也许会觉得很有意思，不过他现在只希望希利亚们闭嘴。 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他说：「闭嘴。」 凯撒站起身，拿好收集到的东西，向着门外走去，在身后，希利亚们也赶忙跟上。 「这回换我来开车吧？」 走到车近前，他刚想朝着驾驶位走去，就被希利亚阻止了。白鸦那双更圆更大的眼睛与他的双眼对视，凯撒几乎能看到实质化的关切。 他怀疑这只希利亚是看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书籍，否则表现不该变得这么奇怪奇怪。具体来说，就是变得茶里茶气了： 虽然眼神中还充满着占有欲，但行为上却变了不少，与人鱼希利亚那种直来直去的不同，这只显得收敛了许多，连现在的动作都改为了抓住他的衣袖。 整个人拼命散发出「我弱小可怜又无助，而且正在被欺负，你到底管不管」的气质。 在他们身后，人鱼希利亚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 白鸦却没有再搭理这种挑衅行为，只是专注地看向他，温柔似水：「总不好老让你辛苦。」 凯撒微怔，这句话更是让他感到头皮发麻，战慄之感从嵴椎末端一直爬到了全身。他沉默了片刻，随即点头：「好。」 希利亚接过钥匙，拉开车门，将车子倒了出来。凯撒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座。 这回吃瘪的换成了人鱼希利亚，他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后排，目光时不时从凯撒身上飘过。 希利亚开车的技术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人类那里获取的，虽比不上系统给凯撒装备上的顶级车技，但也不差。 坐在车上也没什么事可干，希利亚也没有闲到在车上都要争风吃醋，所以车内气氛还算得上和谐。凯撒便观察起了两个希利亚的区别。 两个希利亚的外貌都与本体极其相似，只不过属于人鱼的那具身体的眼尾更加上挑，眼角也时不时会冒出细小的鳞片，这些鳞片的走势无端地让整张脸显得更具媚意；相比起来，属于白鸦的那具看起来更趋向清新，五官不像另一张脸一样浓艷，看了就让人觉得危险。 凯撒不由得庆幸起希利亚并没有将这两具身体的外貌特徵进行大幅度的更改： 在他还只是地狱军队里的普通士兵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有看起来不同的人来到营地里找他。他们种族不同、外表不同，唯一相同的特徵是完美无瑕的容貌和难以形容的独特气质。 ……多亏了希利亚，让他在短短半个月内就收穫了别的恶魔三百年都没法拥有的艷羡目光和桃色传闻。 第91页 他已经厌烦了一遇到人就会被调侃「今天来找你的是黑髮绿眼巫师」、「上次那个魅魔怎么不来了」、「也教教我们钓上级军官的方法呗」的日子了。 刺激，但心累。 随着车辆行驶，道路逐渐变得开阔，四周也越来越空旷安静。如果忽略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只异种，末世就仿佛从未降临过一样。在安静之中，希利亚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在逃亡？」 凯撒愣了下，突然就和他对上了思路：「你说的是那部电影里的情节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在想的应该是两位主角终于藉助旧印将『最初诞生的怪物』驱逐出这个世界，从地下走出，却遭到那个妄图研究出长生药的公司追杀、不得不驱车逃亡的画面吧？」 「bingo～猜对了！」 「所以，想要我给你什么奖励呢？」希利亚轻松一笑，画风转折得却很突兀，「只要你提，我都会尽可能满足。而且，反正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就比如说，在某些时候，我也不介意分享。」 「如果你觉得道德上过不去，」他向后视镜瞟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希利亚也在挑眉之后笑了起来，「你可以把我们两个当作同一个人。」 人鱼的声音也紧跟在他的话音后面响起，微哑的嗓音颇具暗示色彩：「他可以做你的妻，而我则是夫，这样，不也同样是一夫一妻？」 「好好开车。」凯撒转过头去，直视前方，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位，不再说话。 有些时候他真不想听懂希利亚的意思。 「宿主，你不觉得……希利亚们有点奇怪吗？」 等到车内再次陷入安静，系统发言说，它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 「明明之前说要带你去适合过夜的地点的是另一个希利亚，现在开车的变成了这个，却依旧知道该往哪里去。而且他们的态度也太奇怪了吧？一会儿对立一会儿合作的。」 「我知道，」凯撒回答说，「他们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哪句？」系统完全没听出来。 「就在刚才，他们说『你可以把我们当作同一个人』。」 「啊？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一座突兀孤立在空旷之中的高楼出现在了凯撒的视线中，他注意到希利亚开始减慢车速：「一开始吧。」 「意思是，现在的希利亚其实是记忆、意识共通的，乃至于根本就还是同一个人，但为了勾引……」系统顿了顿，但实在想不到还能换成别的什么词，于是艰难地说了下去，「勾引你，所以装成裂开了的样子，但一切早就被你看穿了？」 「没错，就像同一个人在不同的设备上操控着两个帐号一样。」 希利亚停下了车，凯撒还未伸手，他就已经将身子探了过来，替他解开了安全带。 「别走。」希利亚刚要下车，他的领口就被凯撒拽住了。他有些迷茫地转过头，身体也在凯撒的拉扯下倾斜过来。 凯撒微微侧头，双唇落在了希利亚的喉结之上，感受到喉结不安的上下滚动，便立刻张开了嘴将其含住，轻轻舔了起来。 「好奇怪……！」 凯撒咬了上去，力度不算太重，但却也留下了一圈泛红的齿.痕。 他朝后看了一眼，果然，「另一个」希利亚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迷濛神色。 「唿……这算什么？」被放开以后，希利亚喘着气问道。 凯撒对他笑了笑：「你索要的奖励啊。」 「当你说要给我奖励的时候，不正是在期待我所赠予的礼物吗？」 希利亚所找的地方是一座度假酒店。它建在郊外，远离市区，因为平日里没什么人聚集，所以被吸引来的异种也少，最终受到的破坏也少。 刚看完了虞盛收集的资料，凯撒自然认出了这里，它同样也是由秦氏集团投资建立的。 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的热水居然还能用，估计是有着一套独立的系统。 凯撒干脆就沖了个澡。从浴室出来以后，他发现希利亚居然已经睡着了。两只人形的异种分别侧身躺在床铺两侧，面孔都朝向中心，而在他们的中间则留出来了可供一人躺下的空间，银白色的髮丝散乱地铺在了枕头上。 异种需要睡眠吗？ 凯撒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不过眼前的一切也无需多想，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浓烈的困意突然来袭，他的眼皮沉重了起来， 连带着视线也变得模煳了许多。在意识即将消失之际，凯撒走向了床边，躺在了中间。 这样的睏倦明显不怎么正常，但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在黑暗的环境中，也只能看到希利亚的身影轮廓。他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空间变得狭小了起来—— 两只胳膊分别从两边伸了过来，揽在了他的腰际，不过冷热不一。属于白鸦的稍热上一些，偏高的热度透过他的衬衣，与皮肤相接触；属于人鱼的则比常人体温稍低一些，想必会更适合夏天。 接着是大腿，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在不停地试图解开他的上衣扣子，于是便翻过身去，没想到膝盖却陷进了一片温热的缝隙之中。 凯撒睁开了眼，坐了起来，他双眼在漆黑的环境中亮起了紫色的光。希利亚和希利亚却没有动作，只是躺在床上，对他微笑，接着又舔了舔嘴唇。 第92页 「你不想休息了？」凯撒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他……他们。 他的目光在两个希利亚之间游移，而人鱼已经用从背后环抱着他的姿势把他的衬衣扣子全解开了。 「不换衣服吗？」希利亚答非所问道。 凯撒看见自己面前的两双漆黑眼睛因愉悦而微微眯起，弯出弧度，突然觉得自己的睏倦消散了许多。 「我说……」他开口说道。 「什么？」希利亚果然好奇了许多，人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白鸦也朝着他的方向蹭了蹭，靠得更近了一些。 没错，就是这个距离。 凯撒的头脑已经彻底清醒，思维从混沌中沉降了下来，他已经在心中勾勒出了最佳方案，就是现在—— 他用力攥紧希利亚的手腕，将希利亚x2翻了过去，变成背靠背的姿势，又飞快地用皮带将四只手绑了起来。 「凯撒？」希利亚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稍微惊讶了片刻，继续用轻松的语调问道，「怎么了？」 两张近乎完全一致、只有细微差别的脸都试图朝着他的方向偏转过来，这一动作却因为都是侧身躺在床上而变得有些艰难。 凯撒转过身去了，也没有看到希利亚的努力。他在房间内的抽屉了翻找一番，果然找到了两枚蜡烛。他从自己的外衣里掏出打火机，将其点燃了，带着摇曳的烛火转过身来。 「既然打扰到别人了，那么，你是不是需要被惩罚呢？」凯撒走到了床边，俯身靠近了被绑缚住的希利亚，影子在并不稳定的烛火照耀之下摇晃起来。 等等……烛火？这里怎么会有烛火？ 希利亚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脸上游刃有余的面具终于裂开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再次踏上了旅途。 这回开车的又换回了凯撒，而无论是人鱼还是白鸦希利亚，都神色疲倦地坐在了后排。 先是白鸦小声的打了个哈欠，很快，哈欠就在后座传染开来。这回凯撒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异种并非完全不需要休息，一旦损耗过大，依旧需要靠休眠补充精力。 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不间断输出废话，困意和疲惫已经彻底占据了这两具身躯，而饱腹感则进一步激发了睏倦。他们不断地向着旁边歪倒，而且谁也没法把谁扶正。如果不是那两根可怜的安全带还在发挥着作用，凯撒毫不怀疑，他们很快就会见血。 在又一次行驶过坑洼不平的路面、车身的晃动查到让希利亚们狼狈地撞在一起之后，凯撒把车速放缓了一些。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凯撒查看了一眼路线，突然发现，这附近应该有一条近路，正好能将基地与这个被秦氏集团废弃的研究所连接起来，只不过这条路并没有在任何导航或地图上显示出来，入口处还树立着「禁止入内」的标识。 会是巧合吗？ 「下车了。」他拉开后车门，晃醒已经昏昏欲睡的希利亚，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把剧情关键人物们扔在一旁将近一天半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凯撒打开了通讯器，真的看到了虞盛发来的求救信号： 「队长救命！蒲鸢被抓住了！」 第46章 毁灭日（8） 「我觉得你还是把他们放生了吧。」希利亚的目光好奇地扫了过来，也看到了通讯器。他沉默片刻，向凯撒提出了真诚的建议。 「他们两个还不能死。至少蒲鸢现在还不能死。」凯撒没有听他的，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过我先问问虞盛那边的情况是否紧急，如果不算紧急的话，我们就先放着他们，让他们自己处理。」 希利亚盯着他，看着新的对话框在屏幕上弹出： 凯撒：那他会死吗？ 虞盛：……应该不至于吧。 虞盛：队长，你去哪了？算了这不重要，我先报告我这边的情况。你昨天不是说过，让我们注意那些植物？我和蒲鸢也都发现了诡异之处，觉得它们可能是一种新型的异种，就打算向上面汇报。 虞盛：没想到他被秦氏的安保队抓住了，他们好像把他带到了核心区，但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我试图潜入，但是没能成功。［尴尬］ 虞盛：我跟在他后面，那些安保人员光顾着他了，没有注意到我，我就悄悄熘了。 凯撒：知道了，我再过一会儿才能回去，有什么问题你先自己解决。 虞盛：好的队长，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确认过蒲鸢不会有性命之忧以后，凯撒就收起了通讯器，向着不远处停工了多年的建筑工地走去：「他们那边可以解决，我们先处理我们这边的事情。」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蒲鸢。虽然因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而能力受限，但他毕竟是个异种。」 希利亚为了将他的两个形象区分开来，人鱼和白鸦虽然同样是异种，但却有着不同的关系网。根据他自己的设定，与蒲鸢熟悉的是人鱼。因此，现在走过来和凯撒说话的也正是人鱼异种。 「你和他很熟悉？」凯撒问他。 「倒也没有。」希利亚回答道，「不过，我应该算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吧？」 他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作为一个新生的异种，我自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等等，你笑什么？」 第93页 他不明白凯撒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要笑，于是就挑眉瞪了凯撒一眼，结果却发现凯撒眼中的笑意更盛。 「好了，不用在意，继续说下去吧？」凯撒无辜的看了回去，捏了捏他的手指，又将自己的手指逐一卡进了他的指缝中，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希利亚避开了他的视线，却发现自己的手却还在被凯撒牵着。他别扭的转移了视线，咳嗽几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总之，我那时候就在这条河里游来游去，在水底发现了一个封好的金属箱子。」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现在看来那或许是棺材或者封存『实验品』的盒子？」 「但它当时只是被随意丢弃，陷在水里的泥沙中，而且已经打开了一个小缝。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我将它彻底打开了。」 希利亚摊了摊手，耸肩：「然后，我就发现里面躺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当我打开箱子的时候，他睁着眼睛，充满敌意的看向外面。从他的外表来看，应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凯撒皱了皱眉，「蒲鸢？」 「当然~」希利亚点头，「作为异种，我对人类也没有什么正常了解，当时自然也无法判断出他这样并不正常。」 「他对我说话，但在水中也只是吐出气泡，他似乎想让我把他带到岸上，于是我就这么做了。」希利亚顿了顿，继续说道，「把他扔到岸上以后，他还没有站稳，就摇摇晃晃的准备离开。」 「多没有礼貌啊，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到这里，他嘆一口气。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说的应该是把他『扔』到了岸上？」凯撒眯着眼睛，看着他，语调平缓的质疑。 「是啊，不要对一只异种有过多要求～」希利亚眨了眨黑色的眼睛，反驳他的话。 「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他补充道。 「再往后呢，同为异种，我们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周围的时候遇见过那么几次，可惜他每次都想把我赶走。」 「你所说的地点该不会就在这里吧？」凯撒注意到视线远处恰好也出现了一条河。 「没错，就是这里！」希利亚快走两步，走到他的前面，摊开双手展示这条水流略有湍急的河流，「所以我才必须要把你带到这里来。」 明明已经暂时中断了灵魂上的连结，也暂时失去了听取他人心声的能力，凯撒却读懂了他的潜台词：「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想要多相处一段时间。」 「那边好像有地方可以进去。」 白鸦希利亚折返了回来。 无数只白鸦聚在一起，融入阴影之中，接着，与人类近似的形象从蠕动的阴影之中现身。 「多谢了，走吧。」凯撒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发现他居然隐晦的躲闪起来了自己的目光。 看来是昨天的教训太过分了？以至于希利亚现在有点怕他？ 他突然感觉有点不悦——主动招惹他的分明是希利亚，结果最后却像他在故意欺负人一样。但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脾气，率先迈步朝着那片空旷的空地走了过去。 他没有看见身后那张俊秀的脸上浮现出来的红晕。 「……真是令人愉悦。」 人鱼希利亚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跪坐在了地上，压抑着兴奋的低喘起来。 等到凯撒与白鸦走远了之后，他才站起身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好强的副作用……两个分/身居然没办法同时待在他的附近了？」他低声自语，显得有点苦恼，但更多的还是愉快，「怎么办，这样很容易就会被识破吧？」 不过他也不在意了，反正他也只是想找机会靠近凯撒而已。 「……这样，大概也能算是人类所说的恋爱吧？」 希利亚勾唇微笑，远远地跟在凯撒身后。 「他现在好像一个阴暗的跟踪狂啊。」 系统完全没有任何浪漫细胞，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当然，在你们之间肯定就是情/趣了。」它看着凯撒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 「系统。」凯撒叫了它一声，让它浑身一抖。 「怎么了？」 「如果你很闲的话，那就帮忙看一下虞盛他们两个什么情况。」凯撒对它说道。 「好，好的。」系统匆忙地工作起来了。 基地内，虞盛收到回復之后就充满希望地等待了四五分钟，发现凯撒居然怎么也不回他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许是真的被放养了。 没能在被队长放养的震惊中沉浸多久，他就听到附近传来了一群人压低嗓音喊话的声音。 「端木教授说外边应该还有一个，他躲到哪里去了？」身份较高，应该管辖着这几个人的个人问。 「不知道啊，之前抓捕的时候不就只看到了一个人。」 「这边也没有。」另一名安保队成员从道路一侧走了过来，汇报说。 听到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虞盛赶紧离开了自己藏身的位置，向上一跃，攀登至屋顶之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这群人的动向。 这些人似乎不光是在寻找着他。他看着他们，越看越觉得这群人言行诡异。 虞盛静默了半晌，终于找到了一个落单了的傢伙，立刻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在那人转过头的瞬间，他勐地扑了上去。那人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他死死扼住喉咙，直接翻倒在地上。 第94页 「唔嗯……救、救命。」被掐住脖子的男人艰难的发出声音。 「不、不要杀我！」他哀求着，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虞盛没有给他多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晕了他。 经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这群安保队的似乎彼此不怎么熟悉的样子，他甚至还看到有人偷偷的拿武器对准其他人，可谓是彼此间的信任度接近于零。 这个发现让虞盛稍稍松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冒险一把，换上安保队的衣服混进去。 现在，他飞快地扒下了被打晕的人的外衣，并将人绑起来藏好。虞盛不由得庆幸起现在是深秋，衣物比较厚实，戴上帽子之后相对不容易被认出来。 他穿上外套和裤子，然后将帽檐压低，遮住了那双颜色格外浅淡的琥珀色双眼，随即轻巧的跳下房顶，自然地走向了正在到处寻找他这个「逃犯」的秦氏安保人员。 他们这只小队搜查的范围并不大。秦氏本就家大业大，建立起基地以后，前来投奔的人则更多，这让秦氏的人手迅速扩充了数倍。因此，每支小队只需要负责一小片区域就够了。而这支小队的态度也算不上多么认真。 虞盛甚至还听见了这样一段对话： 「他跑了也会被其他人抓回来的，你找这么认真干啥。」 「就是，这么认真干嘛？端木川又比不上秦公子，不会专门给我们队伍发奖励，就会使唤人。」 「你这意思是秦嘉年挺好？切，你要觉得好你去巴结吧。」 虞盛听着觉得好笑，不过对手的愚蠢对他有利，倒是让他心情好上了许多。 「你们找到了吗？」 他走了出来，主动向这边争执的三人打了个招唿，发现他们果然没有意识到衣服底下已经变了个人。 「没有，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藏的。」 接下来一切顺利，他如愿混在了安保队里，又成功混进了端木川的研究所。 「切换到蒲鸢视角。」凯撒对系统说。 虞盛这边没有出问题，但同样也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还是需要看看蒲鸢现在究竟如何了。 「切换完成！」 系统欢快的声音过后，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端木川的研究所内部的装潢。 与任何人猜测的都不同，蒲鸢居然好好地坐在凳子上，没有受到任何约束，俨然是一副客人的样子，而且似乎与端木川认识。 当然，气氛依旧不好——尤其是蒲鸢这边。 「我劝你不要再做什么了。」蒲鸢冷冷地盯着端木川，目光锐利如刀，「你会害了你自己和这个基地的。」 「有些事我也不喜欢，但又不得不做。」端木川慢悠悠地喝着咖啡，与蒲鸢的紧绷对比鲜明。 「我看见你讨好那个越情了。」 蒲鸢没有搭话，过了一会儿，冷不丁地突然丢出来了这么一句。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先怀疑他被越情的外表迷惑。但如果是你……」 他勐地起身，揪出了端木川的衣领：「越情也是异种，你看出来了，对不对？」 第47章 毁灭日（9） 「你在思考什么？」 希利亚走在前面，检查完几间屋子，拿着他寻找到的东西去找凯撒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他头一次警惕了起来，和凯撒保持了一定距离。 「不会是受到异种的影响了吧？」他害怕影响到人类，虽然凯撒看上去并不需要他的额外照顾，但他并不敢冒任何险。因此，平常待在凯撒身边时，他很少会放出自己的力量。但现在却不得不这样做了。 希利亚同时操控两具身体，让他们完全放出自己的力量，以白鸦和人鱼两点为核心的能量笼罩住了整个废弃工地，极其细緻地检查起周围的环境，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将他和凯撒环抱在中间的，依旧只有他自己的「领域」。 周围偶尔有几只低等的异种，来不及逃离，被他的领域笼罩住之后，就受到他的同化，变成了类似于他的「子机」之类的东西。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与其他异种并不相同，甚至很可能并非同类—— 无论是一诞生就拥有人形、或是吃掉活人后偶然拥有了智慧的高等异种，还是从未拥有智慧的低等异种，它们想要变强，都必须吃掉什么东西。 吃掉人类，吃空人类的精神，吃掉其他的异种和它们的领域…… 而他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以通过「控制」达到相同的目的。 那么，是自己看错了？ 不可能。他立刻否决了这个答案。 莫非还有自己无法探测到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对方比自己的实力要更强…… 想到这里，他漆黑的眼瞳显得更加幽暗。他不再保持距离，而是走上前去，环抱住凯撒，并将自己的领域收缩，分出自己的力量，一丝丝地裹紧凯撒，就像是勐兽在圈定地盘。 「怎么了？」 凯撒刚从基地那边的播报中抽离出来，就发现希利亚用一副不太对劲的样子紧紧抱着他，倒是不像今天早些时候那么逃避他了。 希利亚没有看到凯撒的清醒，他正低头，将脑袋埋在凯撒的胸口。 凯撒反应过来了，应该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受到限制太多，刚才看系统播报的时候显露出来了一点异常，被希利亚注意到了。 第95页 「你是觉得我也受到了异种的精神污染吗？不用担心。」 他抬起手，在希利亚的脑袋上摸了摸。这具身体的触感倒是和希利亚真正的本体不太相同，也许是受到作为身躯基底的白鸦异种的影响，希利亚的髮丝极轻极软，手感不错。 也不知道让希利亚找只猫做个新身体出来会怎样……等等，打住。 凯撒把脑海中不靠谱的想法驱散了，鸟类也就算了，他可不希望希利亚再造一具猫耳猫尾的备用躯体。 一想到希利亚可能像猫一样走过来蹭他，对着他撒娇……不对，根本不可能，即使希利亚会变猫，也註定是那种会天天和主人激情互殴的神经猫。 神经猫，不对，是希利亚抬起了头，却故意降低了自己的身高，可怜兮兮地仰着脸看他，只可惜被那双漆黑的眼睛拉低了可爱值，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惊悚： 「你刚才是在和谁聊天吗？」 凯撒：「……你不用蹲着。」 「哦。」希利亚闷闷的回答，放开了他，站直了身体，「真没意思。」 「放心吧，虽然现在不能向你解释清楚，但你应该相信我，我并没有受到伤害。」凯撒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啊，我当然会相信你。」 「现在不可以，就是说以后可以的意思了？你是在向我承诺我们的未来？」 希利亚灵光一闪，飞快抓住了重点。 「你是看多了什么奇怪的爱情电视剧吗？」 希利亚立刻报上来了一堆他闻所未闻的剧名，跟据系统的检索，大部分都是评分2-3的片子。 偏偏希利亚还在说个不停：「人类和人类世界真的很有意思，对吧？」 凯撒开始怀疑起地狱的那些剧院究竟是如何营业的了。 希利亚曾经有一个身份是地狱的知名剧作家，一写完什么剧本作品立刻就会风靡地狱的那种。可惜他以前没什么时间进行这种娱乐活动，后来这个身份也被弃之不用了，而他也不再有兴趣去关注相关的信息了。 现在，他有理由怀疑，那些剧院的主要营收项目应该是诈骗、抢劫和恐吓。 好在希利亚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见证每一种可能嘛。你不会当真了吧？」 「对了，这是什么？」凯撒握住了他的手，而希利亚也配合地将手指打开，露出了被他攥在手心的一小瓶试剂样的东西。 被装在玻璃瓶里的液体看上去有些像血。即便他已经尽可能让自己变得更像人类了，但此时此刻，他仍旧感知到了里面蕴藏着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能量。 这个世界的发展更偏向「科技侧」，而这瓶血液，则明显是来自于「神秘侧」的东西。 虽然也有些世界是两者混杂，但在这瓶血液明显已经超出了个世界的上限，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感觉它应该挺能吸引异种的，觉得或许有用，就给你带过来了。如果想知道我是在哪发现的，就跟我过来吧？那边还有一货架呢。」希利亚回答道。 他已经用自己验证过了，证实过这些血液对异种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他将一小滴血液分离出来，通过影子送往了仓库外人鱼躯体的所在，将自己的精神更多地投注在了那具躯体中，就像拥有两个帐号的人换了号，主要操控另一个帐号一样。做完这些以后，他果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躯体对血液的异样渴望。 他模煳地感觉到了，白鸦与人鱼两具躯体略有不同，白鸦似乎更接近于异种。 所以，虽然为了追猎(划掉)像人类一样追求凯撒，他决定让两具身体、两个不同的形象一齐上阵，却并不敢用人鱼躯体长时间留在凯撒身边，害怕自己会突然被异种的本能所控制。 虽然昨天的经歷让他有种感觉，以凯撒的身手和耐力水准，或许根本用不着他操心。但稳妥起见，希利亚还是不敢靠的太近。 在希利亚暗自发愁，觉得追求人类好难的时候，凯撒已经打开了那瓶血液。 他将这瓶血液倾倒了出来。 「等等！」 希利亚顿时紧张起来。 「周围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异种……啊？」 他惊呆了，看着被倾倒出容器的液体非但没有像其他正常液体一样坠落到地面上、溶进地面，反倒悬浮在空中，甚至还自发活动了起来，像是具备了某种「活着」的特性。 他取走血液时是没有打开瓶盖，直接从里面拿走的，全程用自己的力量将其包裹，最后又送还了回去。血液全程都安静如鸡，伪装成了普通的样子，根本没有这么活跃。 凯撒看着这些似乎马上就要变成活物的血液，悄悄解除了自己的伪装，用自己真正的力量检查起了这些血液。 「看起来像是哪位『神』的血液，其中蕴藏的力量也与异种们微弱的力量同出一源……难道这个世界还真的与那部名叫《旧印》的电影这么相似？」 他的记忆开始回放。作为「异星学会」这个顶着学会名头干着情报组织秘密机构活计的部门一员，在最近的一千年里，他和希利亚其实并不常待在地狱，而是经常伪装成人类，潜入各种位面里。 威胁并不总是来自于高居于地狱之上、与他们时常发生冲突的天堂，有些时候，还会来自于其他「神域」。 毫无疑问，人类居住的位面并非只有一个，「神」也并非只有一位。「神」或与神近似的生命体所居住的超等位面被称作「神域」。而在位面与位面之间、神域与神域之间的空隙，则被称之为「星间」。 第96页 这些「神」往往并不像人类的神话中所描述得一样充满善意，祂们不会关心人类间的小事，不会司掌四季更迭、不会为了让人类生活的更好而降下赐福。一言以概之，祂们并不在乎。 更多的时候，「神」往往是人类未曾想过的东西——就比如主系统，也可以被看作是「神」，而地狱也可以被看作「神域」。 无论是什么样的生物，似乎只要存在，则的必然产生争斗。哪个「神」都想要壮大自己的力量，扩充自己的神域，而掠夺来自其他世界的力量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漫长的岁月里，神域之间的征战几乎从未停止过。 其中一些比较有事业心的神会选择进攻其他神域，不过更多的则是选择对普通位面下手。 而眼前的血液佐证了他的猜测——应该是被某位「神」刻意投放到这里，从而让祂的力量进入这个世界，最终达成将其收入囊中的目的。 希利亚将视线转向凯撒： 「怎么样？这东西应该与异种的来源有关吧？」 「嗯。」凯撒点了点头，「我先把它带走，以后或许还有用。」 「我应该能把它们收回去。」希利亚开始驱动自己的领域，还好，很轻松地就将这马上要变为活物的东西驱赶了回去。 看到玻璃瓶被封好，凯撒变伸手拿起了那瓶血液。掌心一翻，玻璃瓶变消失不见了。 他并未急着检测这个「血液」，而是打算先把它保存起来，等到脱离这个世界、能够自由使用力量以后再作打算。 希利亚怀疑地盯着他的手，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对了，你刚才说一整个货架上全是？」 「跟我过来。」 凯撒跟着他走过复杂的迷宫般的建筑，逐渐深入地下。看来这里并非早已废弃，真正动工的地方其实是地下。 即使已经到了今日，这里仍旧保持着别样的坚固程度，只不过似乎在不久之前被匆匆废弃了。 「你是在这附近甦醒的？」凯撒突然问道。 他问的并非是希利亚，而是原本剧情中的异种反派。系统的保护措施想必不会对异种也生效，希利亚取代了那条人鱼的身份，就是完全彻底的取代。 这样，问希利亚的话，也就相当于问出了原本反派的诞生地点。 「没错，就在附近的水……里。」希利亚下意识回答道，下一秒，他捂住了嘴。 凯撒也停下了脚步，微笑着望向他： 「你居然连这都能够知道？不如说，你和那条人鱼，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吧？」 他倒并非有意诈希利亚，但气氛如此合适，都让他感觉不诈白不诈了。 「怎么，用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很有意思？」 他的笑容温柔平淡，仿佛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经意间的询问，这样的语调却听得希利亚毛骨悚然。 「……抱歉，我……」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不是吗？」 希利亚沉默了。 「还、还是先看看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吧？」他心虚地说，「对了，那边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规则的痕迹，好像是某种图案？」 凯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已经损坏的地板上有一片模煳的、不明显的痕迹，似乎是一个圆形包裹住三角的纹样。在痕迹中心他们找到了一块半圆形的石板，石板表面布满了繁杂怪异的花纹，花纹上还残留着一些痕迹。在石板周围有一圈凹陷的圆形，和缺失的半边联通起来。联通的凹槽再向外，正是那些下陷的痕迹。 「看起来，似乎是有人曾将那些血液倒进这里面？」希利亚顺着痕迹走动，可惜地面受到的破坏太多，根本无法再分辨全貌。 而未曾封锁过记忆的凯撒已经认出来了——这确实是某种召唤阵。人们将血液倒入其中，或许还有配套的颂念之词。完成仪式以后，将在这个世界打开一个通道，通往血液与法阵所指向的地方。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 可惜这些图案已经无法復原了，他想要查明一切，就必须找到当初主持这个仪式的人。 无论那些人是谁，他们现在肯定正在秦氏基地的核心处，不太可能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从这里的混乱来看，仪式的结果显然是超出了所有参与者的预料，导致他们无暇销毁材料，只能仓促撤离。 梳理完现在所掌握的信息，一个名字就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端木川。 「当初你发现的装着蒲鸢的那个箱子还在吗？」 「不在了，后来好像被人捞走了，怎么了？」 「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基地吧。」凯撒说。 「好啊。」自从被自己的欺诈行为被揭露以后，希利亚就陷入了极其纠结的情绪之中，现在忍不住想要讨好，「需要我带你吗？很快的。」 「什么？」凯撒还未做好准备，就被希利亚拖进了影子中。 陷入影子中的感觉很奇怪。 准确来说，应该是「没有感觉」。连同对自己的存在的感知都消失不见，似乎一切都化成了虚无。而眼前的黑不只是黑暗，而是视力也被剥夺，像是连眼睛的存在也完全消失不见。 这种虚无感与他在空间中穿梭的感觉有些相似，但黑暗则不同——他在空间跳跃时所见到的，往往是一片过于混乱绚丽的景象。 第97页 短暂的虚无感过后，一切又恢復了常态。 「已经到基地了。」希利亚有些期待地询问起他，「感觉还好吗？」 「还不错。」凯撒回答说。 确实很快，也没有给人带来什么可怕的负面效果，唯一让他的心情出现波动的，就是…… 「系统，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究竟是多少？」他把试图隐藏自己的系统拎了出来。 希利亚刚才把他拉走拉得突然，但系统与他绑定，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出现「被分开」的情况。 「这……系统也不太确定喵。」系统小声说，「因为宿主的数值已经达到了了我能够探索的上限……」 「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凯撒冷笑威胁道。 「不，只是……我只是觉得您应该被尽可能削弱。」系统小声嘀咕。 「我是说希望您能更克制一点，怕您一不小心就超出限制导致我们被弹出这个世界了，那样任务就失败了！」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精神，系统飞快地把话说完了。 凯撒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觉得我无法控制好？」 系统不敢吭声了。 凯撒轻笑，放过了它。 研究所内部。 端木川面对蒲鸢的怒火丝毫不慌张，他伸手握住了蒲鸢揪着自己领子的手腕，轻描淡写地一扯，将蒲鸢的手扯了下来。端木川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继续说道：「我虽然很不喜欢你的态度，不过你也算帮了我的忙。你的功劳我都记下了，等到基地再稍微扩大一下活动区域，我就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蒲鸢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盯着端木川：「你就对异种这么痴迷吗？」 「异种？呵……」端木川笑着摇头，「祂们被称作异种，只是因为人类对于祂们的恐惧罢了。祂们与人类的差别绝不仅仅是那些食人的可怕之处。」 「事实上，祂们是神的子嗣，拥有远比人类更加高贵的血脉和更加强大的能力！」 「它们的寿命远远超越了人类！祂们时刻聆听着神的言语！被人类避之不及的所谓『精神污染』，就是因为听到了却无法承受神的真言！ 「所有人都该被祂们所吞食。」端木川阴森森地说了这样一句，「祂们会继承你的记忆……那么，难道不就相当于人类在藉助着异种的身体重新活过来？仅仅只是死一次而已，就能够获得与神近似的躯体……这难道不值得吗？」 蒲鸢皱紧了眉头：「你疯了？」 「我是疯了，可我没疯。」端木川嘆息，「你不懂我的意图，没有人理解我的主张。」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蒲鸢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现在已经判定，端木川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疯子！但他还是追问了下去。 「我会让整个世界变成异种的乐园。」端木川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理想」有什么问题，反而还变得有斗志了起来。 蒲鸢确定了了：「……你一定是疯了。」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跟疯子辩论啊？ 「我没有疯，我只是想要改变这一切。」端木川嘆气。 「我不会允许的。」蒲鸢斩钉截铁地说。 「哦？那也由不得你。」端木川背在身后的手按下了一个按钮，房门轰然关闭，而蒲鸢也被关进了特制的笼子里面，试图突破却无法使用异种的力量。 「你最终的归属只有一个。」端木川在外面走来走去，欣赏着他，随后，他给越情打了个电话。 「阿情？」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的声音变得极其温柔腻人，「要不要来我这边玩？我给你准备了有趣的新玩具。什么？秦嘉年缠着你？那我带你偷偷来，好不好？」 他与越情说好，挂断了电话，立刻就恢復成了疯癫的样子。 「你早就打算把我餵给越情了，是不是？早在你发现他比我更加『完美』的时候。」蒲鸢冷静了下来，问道。 「恭喜，答对了。」端木川冷冷地说，「可惜答对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再看蒲鸢，离开了这间专门用来布置陷阱关押蒲鸢的房间。 「也就是说，他现在马上要被端木川送上越情的餐桌了？」 凯撒问系统。也许是觉得听起来有点好笑，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 「是吧。」系统感觉很错乱，「说起来，宿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初的任务是什么？」 「查清楚越情和蔺寻究竟为什么没有产生爱情、走向he，最终目的是为了撮合他们爱上彼此——至少是让蔺寻爱上越情。」 「是啊。」系统嘆气，感觉自己一瞬间沧桑了很多。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先把蒲鸢救出来。」凯撒平静地说，「总归会有办法的。」 「真的吗？」系统不信。 「先救出来再说。」 「我不建议你过去。」系统为他规划出了能找到蒲鸢的最佳路线，现在，这条路却被希利亚挡住了：「那个叫端木川的傢伙不怀好意，在这条路两侧安置了无数异种作为陷阱。」 「它们虽被关在囚室内无法捕猎，但也因此更加狂暴，恨不得撕碎任何生命体的精神。」 「任何人进去都有可能受到精神污染……即使你有着远超普通异种的精神抗性，也很难抵抗那些异种的攻击。」 第98页 凯撒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还要去？」 「去。」 「那我陪你一起。」希利亚让开了路，跟在他后面，又抓紧时间将自己的气息在凯撒身上缠满，用独属于他自己的领域笼罩住凯撒。 非常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误以为昨天能写完tat)(缓缓鞠躬) 第48章 毁灭日（10） 「请为您的『模拟人设』设置基本设定。」 「灵魂和精神力接近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类，其他方面和我本人相似，不进行更改。」凯撒立刻答道。 「由于宿主的灵魂与普通人类的灵魂相差甚远，因此，想要模拟出宿主想要的效果，会稍微有点困难，花费的时间可能会多一些。」 「还请宿主先不要继续前进，等到加载完毕再行动。」 他听见系统说道，而希利亚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着他，很耐心又很信任的样子，没有对他提出任何异议。 「我也操控着我的另一具躯体过来了，」希利亚倚在墙边说，「为了防止我们出现什么意外。如果我们被基地发现、他们又要调用人员围攻我们的话，作为一个高等阶的异种，『他』应该可以暂时应对一下。」 凯撒对他点了点头。 ［模拟人设……加载中89.9%……100%］ ［加载完成!］ 系统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走吧。」 随着模拟人设的加载，凯撒放开了一些对于自身的控制，逐渐感受到了一个新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精神空间内，像是为自身戴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面具。 在得知自己即将进入一个极容易普通人造成精神污染的空间以后，经过了短暂思考，他就决定亲自体验一番被异种精神污染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系统提供的「模拟人设」功能…… 「这个名叫『模拟人设』的辅助功能更改自攻略系统它们那边的『高难任务角色形象引导模块』!」 听到他的要求，系统立刻在商城里检索了起来，最后从一大堆商品中找到了现在售价最低的那个。 「听起来有点复杂，但它最开始的作用是用来辅助那些不幸抽中高难度任务的宿主们的。」 「听说攻略系统那边的任务成功与否都很玄学，不像我们这边和升级系统那边那么难易分明。」 「完美达成多次攻略的大佬也有可能在一个评级不怎么样的任务里翻车，初出茅庐的新人也可能因为对了攻略对象的胃口而成功，所以任务都是随机抽籤的。」 「等等，好像跑题了。」系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总之，模拟人设是用来帮助宿主模拟他们替代的角色形象的，以免被其他角色发现违和感。」 「——比如说帮助连剑都不会拿的普通现代人宿主伪装剑仙、帮异世界鍊金术师伪装未来科学家、帮早就把知识忘光了的宿主伪装学霸……这些人设虽然都只是模拟出来的，但是也能给宿主带来实际的帮助。」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符合宿主现在的需求？」 凯撒的目光在商品图片边缘处的「5折促销」上扫过，又看了一眼旁边明显更加符合要求的商品。 系统立刻警觉，立刻伸出毛茸茸的白色爪子按住了他的手：「省点积分吧宿主!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已经彻底崩溃了，毫无积分收入，再这样花下去我们就要入不敷出了！」 凯撒：「赚到的积分不就是应该拿来用的吗？」 系统不听，继续按住他的手：「求求了。」 凯撒：「……」 他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妥协了。 「看来你已经受到影响了。」希利亚又一次伸出手，将他扶住。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将手收回去。 「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牵着你走？」他的声音似乎在极近的距离，但凯撒的视线中却已经空无一物。 启用模拟功能不久后，凯撒眼前的景象就已经出现了变化： 他眼中的空间还是原本的那条走廊，但原本明亮的暖白色灯光变成了阴暗的惨绿色；墙上出现了莫名的污渍和涂鸦，头顶的管道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是有老鼠爬过；而原本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从视线中消失，只留下时远时近的声音和手上的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你还能够感觉到我吗？」希利亚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迴荡出了回音。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上一重，应该是被希利亚攥得更紧了。 「还可以，没有关系。」他安抚性地在希利亚肩膀上拍了拍，结果没想到差点把希利亚惹毛。 「你你你，你往哪拍呢？」 凯撒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略显柔软的触感和一点凸起的质感，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对不起，看来我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别再乱动了。」没想到希利亚却发出了一声类似泣音的声音，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因此不好判断刚才究竟是又发生了什么。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也一紧，希利亚正用力地攥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摆成了向前平伸的状态——在他眼中是这样的。 「真的要这样吗？」他问。 「这才是正常的走路姿势。」希利亚捏了捏他的右手，警告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为了我们的安全，你暂且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第99页 凯撒感觉到有一只手拦住了他的腰，希利亚 拉着他迈步向前走去。这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他能够闻见希利亚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 「这里一扇门，锁我已经打开了。迈过门槛，我们现在沿着楼梯慢慢下去，你跟紧我。」 凯撒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身侧，感受着希利亚的动作。 这栋建筑的布局有些古怪。他们走了半晌，终于下到了平地。 而他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更加古怪了。 「你现在看见的是什么？」 「一个挂满画的大厅，画作全都是用华丽金色画框装裱起来的。」场景变化、而且更加脱离现实中的正常环境，凯撒知道「自己」应该是沉入了更深一层的幻境，受到了更加严重的污染。 「……别看。」希利亚提醒道。他的声音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听起来不再那么友善，反倒让人心生畏惧。 凯撒也知道这些画作应该不能被「自己」所看到。倘若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也许在看到这些画作的瞬间就会被彻底污染。 只不过，这回披着普通人的外衣进来的是他。 凯撒控制着模拟人设继续维持刚才的动作、在希利亚的帮助下前行，目光小心避开那些画面；同时，他用自己真实的灵魂观测起了它们。 世界顿时在他的感知中分成三层： 一层是真实的世界，他在希利亚近乎搀扶的动作下前行，而希利亚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 一层是模拟成普通人类的他所看到的景象，洁白的大厅、错落的几何空间、挂在墙壁上的金色画框； 最后一层同样是这个挂满画作的空间，只不过，他的目光毫无避讳，直直地向着画布中心看去—— 超出人类认知、但令他感到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景象一闪而过，转瞬之间，整个空间崩塌，「他」也感受到了向下坠落的感觉。 「系统，能记下刚才那几个符号吗？」他直接将自己所记住的符号用正确的排列方式復刻出来，塞进系统的资料库里。 「喵？可以？」记事本工具人·系统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坠落结束以后，「他」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幻觉再次发生变化了，这回是一个教室。」不等希利亚询问，他就描述道，「没有人，看起来像是被废弃了一样，但东西都很干净。」 「这间教室里的桌子和椅子都非常奇怪，桌脚细长，看起来不怎么协调……布局和蔺寻曾经的教室很像，但目前也只能确定是像。」 「眼前的场景已经切换过两次了吗？」希利亚询问道。 凯撒抬起了头，看向广播。希利亚的声音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没错。」 「如果你在这个空间里见到了任何生物，请赶紧叫我。」广播发出了噪音，而希利亚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异种可……进入这……空间，它们可能随时会找到你，……躲藏……一点记得叫我。」 他说完这句话后，这片空间就彻底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 凯撒皱眉，抬腿跨过了门口，踏入教室内部。 他一边走，一边分视角感知着现实中的情况，发现他的身体此时已经不再有动作了。 他试着快走几步，现实中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好在声音还可以传递，只不过希利亚那边的声音他不太能听见了。 「这些椅子都没有椅背，像是原本有但被人为去除的。桌椅都是横着摆放的……难怪总觉得有些不协调。」凯撒喃喃自语着，走向了其中一张桌子。 「啪嗒」一声轻响，一支笔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掉了下来。 凯撒抬起了头，发现在他的左手边，窗户玻璃碎裂了一块。有风吹进来了，将蓝色的窗帘吹了起来，露出一片漆黑的窗外。 他回过头，门口处有黑影闪过，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希利亚。」 「来了，」希利亚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小心，可能很快又要发生变化了。」 「嗯。」凯撒应道。 他和希利亚站在教室的中央，没有试着走出这片空间，周围仍然充斥着诡异的安静。 凯撒的双眸微垂，盯着地板，并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希利亚也没有动弹。 过了几秒钟，他们身旁忽然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震颤。震颤由远及近，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房间中。 希利亚突然抬起头，凝望向窗外，同时勐地抓住了凯撒的胳膊。 教室的场景也迅速破碎开来，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最终化为虚无。 凯撒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们正在一个像是电梯的装置里面。 「落地了。」希利亚松开了凯撒，率先跳下了装置，稳稳地落在地板上。 「这里……是『污染空间』。」凯撒也跟着跳下来了，看了看四周。 他们的面前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画着古怪的图案。凯撒的视线扫过墙上的图案，发现它们都虽然各不相同，但都像是用血迹绘制的。而在另一端，则是一条幽暗的长廊。 凯撒让系统记下了这些新的图案。 「死而復生是假。」希利亚也看向这些图案，轻轻地念出来了。 第100页 「什么？」 「这些图案似乎是某种传达信息的载体，就像人类的文字、语言或暗号一样。」希利亚解释说，「应该只有异种能够读懂它们的意思，而它们所传递的信息是『死而復生是假』。为什么？」 凯撒不由得想起了端木川那已经癫狂的一面—— 「有人认为，人类应该顺应异种，被异种吃掉。他说，既然异种在吃掉这个人类以后，会继承人类的思想，是否可以看作被吃掉人类并没有死，而是在它们身上復生了？」 「很有趣的看法。」希利亚虽说着有趣，但看他的表情，明显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你怎么看？」 「如果人类能够直接观测到灵魂或者精神就好了。」凯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那样他们就能够判断出来，那究竟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在大多数时候，这并不重要，毕竟他们连选择的空间都没有。」 进入「被污染状态」以后，凯撒越发清晰地感觉到了某种陌生的能量，而这种能量散发出来的气息正与废弃研究所的地下法阵所散发的一致。 「这里才是能进入研究所内部的真正通道？」他在走廊入口处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安全以后便向前走去。 希利亚也跟着他走了进去，「我也不清楚……或许吧？不过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外面的『现实空间』中确实不存在道路了。」 「等等，后面是不是有声音？」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对凯撒低声说。 凯撒闻言，立刻停止了前进，警惕地向声源处看去。 走廊的另一端隐约透过来了红色的亮光。红光逐一亮起，越来越靠近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靠拢。 「不管是什么……」希利亚的神色逐渐冷淡下来，「我都会杀死它。」 「你先走。」他看着走廊尽头越来越刺眼的红光对凯撒说道，脚下的阴影开始蠕动起来，化作荆棘般充满尖刺的形状，向着远处探去。 「走了。」凯撒路过希利亚，对着他微笑道。他顺势偏了偏头，在希利亚的侧脸上亲一下。 他推开了眼前看似古老的大门。 「队，队长？!」蒲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凯撒眨了眨眼睛，他的眼前依次闪过散发红光的走廊、教室、画廊和最初略微扭曲的走廊，最后定格在被关着的蒲鸢脸上。他关闭了模拟功能，再次睁开了眼睛，看见蒲鸢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蒲鸢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里很危险的。」 「看出来了。」凯撒看了看把他关起来的囚笼，「这不是要来救你吗？」 「喂！」蒲鸢更着急了，「我没事，我可以自己出去……」 「真的吗？」凯撒笑了一下，「你可别骗我。」 「呃……你是从哪里过来的？」蒲鸢问他。 「端木川设置的特殊通道。」凯撒回答，「他居然把一条通道和异种们构建的污染空间连接在了一起。」 「端木川好像快回来了!」蒲鸢压低了声音，「你赶快离开这里——」 凯撒伸出右手食指：「嘘。」 他示意蒲鸢噤声，同时躲到了柜子里。 没过几分钟，透过柜门的缝隙，他看见端木川打开了实验室大门，满脸轻松地走了进来，而越情紧跟在他身后。 「这是什么？」越情好奇地看向蒲鸢，「是异种吗？有危险吗？」 「没有。」端木川回答说。 「那我可以靠近看看吗？」越情好奇地走到蒲鸢面前，像在动物园围观动物一样敲了敲玻璃。 端木川拦下他：「别碰它，越情。我想我们可以先好好聊聊。」 越情转头，看向了端木川。 端木川对着他温柔至极地笑了笑，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越情的脸颊。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越情，我的宝贝。」 他轻声念出了越情的名字，嘴唇凑到了他的耳畔，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着。越情愣了愣，脸颊开始微微泛红。 蒲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越情顿时羞恼地瞪着他。 「不用理会他，阿情。」端木川笑着拉住了越情的手腕。 凯撒待在柜子里，突然感觉腰际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这并不是错觉，并不是他看端木川和越情的互动被噁心到了，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打开通道大门、刚抵达这间实验室时就是从这个柜子里出来的，而且很显然，这个柜子还是个双向通道。 ——属于希利亚的、荆棘形状的黑影从柜子角落里探了出来，挠了挠他，又缠绕上他的耳廓。 凯撒并没有将它扯下去，而是看着阴影变形，包裹住他的耳部。完全包裹以后，他的耳边就传来了希利亚的声音： 「如果你还在通道口旁边的话，先离开一下，这边的异种突然暴躁起来了。」 「我还能撑住，但通道似乎撑不住了。该死的，这个人类到底怎么想的，居然以为自己能控制住这么多异种？」 希利亚的声音混杂在种种异常的声音中响起，那边显然已经彻底混乱了起来。 凯撒也感觉到了那处空间的异动。他没有迟疑，也不准备再给端木川和越情什么调情的时间，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刚在柜门边站定、避开通道口的位置，就有无数的怪物如潮水般从里面涌了出来。蒲鸢原本就在悄悄对困住他的囚笼下手，无数异种的出现更是使得整个空间内属于异种的「领域」占了上风，完全破坏了端木川的防护措施。蒲鸢在异种的潮水中站了起来。 第101页 整个实验室内充满了并没有人形的低阶异种，不过，它们空出了三个位置：凯撒、蒲鸢和越情身边。 生命受到威胁，端木川疯狂稍减，对异种的痴迷终究比不过对自己生命的爱惜，他躲在了越情身边。 而一无所知、甚至很可能不知道自己也是高阶异种的越情则下破了胆，吓得边哭边尖叫。 「你说你觉得人类都该被异种吞食？」蒲鸢背对着凯撒，缓缓走向了端木川，「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害怕呢？不应该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感到欣喜吗？」 此时，蒲鸢的气势节节攀升，他头一次在人前展开了独属于异种的领域。他每走一步，周围的异种就后退一分，为他留出空位，根本不敢靠近他半点。 「说得不错。」 紧张的气氛刚抵达顶峰，却突然有人鼓起了掌，顿时把气氛毁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我来晚了吗？」希利亚从已经变得扭曲而怪异的通道中走来，风衣下摆沾满了异种的暗红的血液，滴滴答答淋了一路。 他擦了擦手上的血，没有好意思站得离凯撒太近，凯撒却主动走了过去。 「给，纸巾和水，先将就着擦擦。」 明天看看能不能多更一点吧 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悠闲一点tat，放我码字 第49章 重启日（1） 「你？！」蒲鸢的领域与希利亚的相撞，他立刻意识到，房间内又多出来了一个陌生的异种。可当他转过头时，看到的一张熟悉的面孔。 泛着金属光泽的、白银般的长髮，黑色的眼睛，极其相似的五官——不对，还有些细微的差别。蒲鸢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那张将陌生异种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了的纸巾上面。 为什么队长这么能招惹异种……？ 蒲鸢紧张了起来，他想装作轻松，但情不自禁间扫向凯撒的目光却暴露了他的心思。他看着两人的站位，感觉自己已经紧张过度、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了。 前有宠物白鸦，中间有人鱼，现在还有陌生异种。 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快要麻木了。 不过这只异种对于其他低阶异种的控制力应该也不如他。蒲鸢并没有感受到周围异种产生躁动，稍稍安心了一些。 「你不是希利亚。」这样想着，他看向新出现的异种，肯定地说道。 他所认识的、长着眼前这张脸的异种明明是那条人鱼。而面前的异种虽与人鱼希利亚长得很相似，但独属于两人的领域却完全不同，这只能说明他们并非同一人。 虽然对于人鱼也持有提防态度，但蒲鸢还是觉得陌生的异种更值得警惕，毕竟希利亚可是一心想着如何追求他们队长的，几乎没有什么伤人的意向。 希利亚好歹还能算得上「友善」，但陌生的异种就未必了。毕竟以前他长时间游荡在基地边缘，蒲鸢也没有听说对方造成过什么惨案。 蒲鸢和凯撒对视了一眼。凯撒则不理解他脸上的古怪神色，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直接忽略掉了端木川和越情，甚至连最基础的警惕都没有，目光便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就是这几秒让蒲鸢的思维活跃了起来。 「队长为什么会这样看我？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求救吧？」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猜测，看到凯撒没有远离这傢伙，更是脑补出了一个充满狗血气息的恐怖故事： 人鱼希利亚已经成功把他们队长追到手了，结果又遇到了同样觊觎队长的陌生异种。 两只异种为了争夺队长的归属权秘密交战，人鱼不幸落败，藏匿起来养伤，而面前的这个陌生异种则把自己变成了希利亚的样子，趁机接近队长。 凯撒被他欺骗了，根本没有想到这张脸皮底下已经换了人…… 希利亚突然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凯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蒲鸢。他现在正站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武器。 进入这个世界以后，不仅自身力量无法使用，连配套的装备也被收了起来。他现在的佩剑都是制式长剑，虽然比不过他平时真正使用的武器，但好歹也是附魔物品，用来对付异种会比普通的子弹更加好用。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直觉这两人脑子里没什么正经东西，现在的情况又实在好笑：真正处于矛盾中心的人物反倒被忽略了，端木川都快带着越情成功跑路了，蒲鸢却依旧不关心那边的两人。 他实在看不下去这种乱七八糟的形势，又觉得没必要提醒蒲鸢，干脆就给自己找点事干。 「没什么没什么。」希利亚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等等，你是那只老是跟在队长身边的白鸦？」蒲鸢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将面前的陌生异种与白鸦联繫在了一起。他想起来了虞盛以前跟他抱怨过的事了—— 「你说队长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那只异种带在身边，难道是把它当宠物养了？他倒是不还怕，但那毕竟是异种，我担心它哪天会突然发疯攻击队长。」 自那时起，蒲鸢就注意起了「队长房间内的白乌鸦状异种」。不过对方心机得很，他几次试探都没有单独露过面，平时也只会跟在凯撒身边，从来没有和他独自碰上过。 「恭喜，猜对了。不过，你不需要小心一下身后吗？」希利亚提醒说。 第102页 凯撒的目光也投向了门边。在蒲鸢和希利亚互相警惕的时候，端木川已经悄悄按下了手中的按钮，拽着越情走到了门边。 见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他也没有变得慌乱，反而镇静地朝他们望去： 「支援人员会在五分钟内赶来。正好，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们还可以解决一个小问题。」 如同大部分电影中的最终反派一样，他像是在做演讲一样对着几人激情宣讲道：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相信，但我要告诉你们，无论你们多么自傲于自己的身份，是『本就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是异种和人类的融合产物，还是强大的异种……！」 他的目光在凯撒、蒲鸢和希利亚的脸上依次滑过。似乎是不满他们之前对自己的忽视，他最后还特意放缓了音调。 「你们都错了。」 他将手搭在了越情肩膀上，稍稍施加了一点压力。 「他才是最强大的那个，代表了人类与异种共同的未来。」 越情显然不适应这种略带支配意味的、不顺从他的动作，甩动肩膀挣扎了起来，却没能将端木川的手甩下去，反而被抓得更紧了。 「你在搞什么？！」他伸出手去拨端木川的手，不料自己的肩膀传来了一股仿佛要将骨骼捏碎的剧痛。 「听话。」端木川的声音幽幽飘入他的耳中，如同鬼魅一般。 他又扣住了越情的脑袋，将他的脑袋转动过去，让他的面孔正对着对面的三人：「看着他们，这里可是有两个异种呢，你没有任何感觉吗？你不想吃掉他们吗？」 「松手！」越情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你在发什么疯？！」 「真是的，明明之前还是那么贴心一个人，会主动照顾我……哪怕我故意把鞋子踢掉了他也会捡回来……还会帮我穿上……」 越情想着端木川带他过来之前的事，脸颊热了起来，微微发红。这样一对比，他在心里就感觉更委屈了。 端木川彻底无视了他的挣扎：「不用担心，我并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希望你还记得，我们的命运现在是相连的，而现在是你该证明自己的时刻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放开我。」越情冷哼了一声。 端木川依言松开了手。 但越情仍然没有躲远。也许是因为端木川之前待他太好了，好到让他根本就意识不到到端木川还有伤害他的可能，所以才产生了他这样的错觉：他觉得端木川拿他毫无办法，而他在刚才所感受到的威胁只不过是偶然罢了。 「你们等着吧，再这样下去，等秦嘉年过来，我就让他把你们都赶出基地！」他气鼓鼓地威胁道，「要是被赶出去了，你们就只能天天睡大街、捡垃圾吃、连洗澡都没法洗了！」 这回希利亚笑得直不起腰了。 要不是身上沾满了异种的血液、碰到凯撒肯定会将对方的衣服弄脏，他肯定要扶着凯撒的肩膀撑住自己。 「他是个傻子吧？」他说。 「端木川的状态不太对劲。」凯撒突然说。 「什么？」蒲鸢向后退了几步，与凯撒他们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听到凯撒的话时，他愣了一下。 「只是一种猜测，我觉得他表现得太过偏执了。」凯撒的目光没有再从对面穿着白衣的研究员身上移开，「你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异样吗？」 蒲鸢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任何被异种影响的痕迹。这就很奇怪了。」 凯撒的目光又从端木川身上移到了越情身上。越情现在显得很烦躁。他似乎连周围人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所以才会按照一贯的思维耍脾气，但在身后绞紧的手指却暴露出了他内心中隐藏的恐惧。 现在的形势倒是相对较分明了： 蒲鸢继承了来自蔺寻的记忆，也将自己视作人类，按理说应该也继承了来自蔺寻的恨意。 虽然不清楚蒲鸢现在为什么表现得像是无所谓一样。但越情曾经变相将蔺寻推进了深渊，现在，蒲鸢应该也不会对他抱有什么善意，甚至本来就是过来的也说不定。 而蔺寻「意外」死后，尸体应该是又被送进了秦氏的研究所。端木川正好用他做过实验。 蒲鸢和他之间或许也有旧怨，但之前倒是有过塑料同盟关系，不过现在也早已破裂。 端木川则狂热地迷恋着异种，又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越情的异种身份，确信他是一个强大的异种，希望越情能吞噬掉其他异种变得更强，甚至就是专门为了将蒲鸢「餵」给越情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越情的异种身份虽然很离谱，但这样一来，剧情里的bug就能够解释清楚了，无数人毫无缘由地迷恋他的情节瞬间变得可信了起来： 剧情中的男性角色之所以看起来不太正常，并不是因为越情的美貌足以让人降智，也并非出自他们真实的情感，不过是自身精神被异种所影响的结果。 至于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无辜捲入这种复杂局面的路人罢了。虽然他们目前的计划是「完成任务——提升评级——接近主系统」，但任务成功与否对他们来说倒也没有那么重要。受伤害最重的还是系统，估计它都快要自闭了。 此时，沉寂已久的系统再次上线：「宿主，我可以将今天的事情记进日志本里吗？」 第103页 「不会上报给主系统的，就是我自己保留的记录。」它补充道，「我是突然想到这个的。现在的剧情发展全部都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记录一下，万一以后还有类似的情况呢，到时候我就可以参考一下。」 「那就记录吧。」凯撒答应了它的请求。 于是，系统立刻开始记录起最新版本的信息来，新建的日志文档中不断生成出新的字符：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端木川。他曾经是一位斯文儒雅的正面角色，但在经歷了系统也不知道的经歷之后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表情严肃，正准备发表反派宣言。］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便赶忙说起了废话，没想到周围人根本不在意他，谁也没有听他说话，纷纷表示他就是在放屁。] [气愤的端木川决定让周围的人刮目相看，他威胁起了自己的工具人越情，发现工具人不仅没有用处，还对他口出狂言以后，端木川终于爆发，上去就控制住周围的异种，转身又让它们化作血水，将它们捧在手里餵给了工具人。] ［黑红色的血水混杂着碎末，被他塞进了越情的口中，又从指缝间滴落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宿主内心毫无波动，而蒲鸢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他试图重新夺得对于周边「领域」的掌控，却发现他们已经置身于一个新的空间了。] [至于希利亚……好吧略过不写，这就是一个屑人，他现在正在对地上的异种尸体下手。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不敢看不敢问，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端木川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越情的嘴，阻止那些被他强行塞进去的血肉被吐出来。 他甚至没有再看向被他当作「上好异种饲料」、想要餵给越情的蒲鸢，只是呆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眼神空洞地凝视着，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凯撒的视线从端木川身上移开，看向了周围怪异的景象。 ——原本狭小的空间消失不见，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无尽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门，无数重门之后还是新的走廊。 端木川和他们的距离突然被拉远了，他正站在一道门后，用手堵住越情的嘴。异种的血迹却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 「这是异种所构建的『领域』？那么，我的精神已经被影响了？」他问。 「不需要担心……不对，也许是非常需要担心。」蒲鸢有些错乱的回答，苦笑道，「因为我好像也受到影响了。」 系统又增加了一条记录：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鸢，他刚表示了自己不行。他现在正在观察四周，但不敢做出任何动作，生怕回造成危险……] 希利亚冷漠的声音突然在系统-宿主专用频道里响起：「你可以把声音关掉吗？」 系统：？！ 「你醒了？？？」 我错了……刚立完g就鸽了…… 三次元有事情忙了几天，回来之后发现自己不会写了又卡文卡了几天t^t 第50章 重启日（2） 「没错啊。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希利亚的声音稍微回温，但语气仍然有些冷淡，「我的工作已经差不多都完成了，自然不需要再封住自己的记忆、当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了。」 凯撒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了一种怨念，但却不知道这种怨念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不过，在两个不同的身份间切换倒是很有意思，你说对吗？」希利亚看向了他，问道。 凯撒看着他，不得不佩服希利亚的演技，居然能瞬间就从身心俱疲的冷漠状态切换成眼前这种泫然欲泣的可怜。不过希利亚表现得再可怜，他也不会让步。回想起前几天被希利亚x2争抢的经歷，他抗议道：「反对，我没觉得。」 「真的吗？」希利亚似乎有点失望，就像是精心准备的礼物被转手扔掉了一样，不过他的情绪很快又变得平稳起来，小声说道，「那下次就换种方式吧。」 「真是麻烦，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呢？」 「队长？你们在聊什么呢？」蒲鸢突然凑了过来。他也不是完全不会读空气、专挑不合适的时机插话，谁让凯撒两个太会忽略其他人了，把端木川忽略了个干净。 「没什么。」 凯撒和希利亚同时回答。 「那好吧，那我就默认你们已经聊完了？」蒲鸢示意他们给对手一点面子，「端木川和越情那边似乎出现了一点变化。这个空间又有些奇特，作为异种，我居然无法对抗这种精神影响。」 「我也一样。」希利亚知道他其实是在问自己，摊了摊手，「所以这片领域究竟是由谁构建的？不可能是越情，那就应该是端木川了。」 越情现在还是那副娇娇柔柔的样子，被已经变得不太像人类的端木川控制着。他们几个谁也没有过去解救他的意愿，干脆就无视了越情命令式的唿救。 「他有这样的能力？」蒲鸢不太相信，「如果他这真的是他所构建的，那他当初与我合作干什么？」 「端木川为什么要与你合作？」凯撒问他。 「就是他那一套啊，什么研究异种之类的，不过谁知道他会这么疯。」蒲鸢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被他发现了真实身份，本以为他会敌视我，没想到他得知我自认为是人类以后说他很理解我，还愿意帮助我继续维持人类身份，所以我就……」 第104页 "然后你就跟他合作了。"凯撒打断了他的话，「他帮助你进入基地，你帮助他办事，是这样吗？」 蒲鸢连忙点头：「没错！队长，你会不会觉得……」 「不对。」凯撒没管他的刻意省略，也没顺着蒲鸢的心思安慰他，直接指出了他话中的漏洞，「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和他合作的呢，最早是在什么时候见到他的？在你作为异种诞生之后，还是在作为『蔺寻』的时候？」 蒲鸢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声音也变了调：「你们都知道了？」 希利亚发出了刺耳的嘲笑声。 「你不会还指望着骗过他吧？哈哈哈哈——」 不过他也没能笑多久，笑着笑着，他的小腿就突然被从地上血迹中冒出的、血手一般的东西牢牢攥住了。希利亚不怎么走心地抬了抬腿，没能挣脱，他就用平稳的声线问道：「等等，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 凯撒和蒲鸢的视线立刻集中在了靠近地面的地方，蒲鸢默默地后退了几步，闪出血手的范围，而凯撒则扶住了他：「你还能挣脱吗？」 「有点难。」希利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没什么办法，「小心些，被它们抓住可就惨了。」 在凯撒的手按上剑柄、想要将血手斩断的时候，他的手却先一步附了上来。凯撒看向他，却发现希利亚对他作出了「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先退到一边去。」 凯撒立刻远离了血手的范围，和蒲鸢站到了血迹的同一边——远离端木川的那边。希利亚的身躯周围突然扭曲了一些，下一秒，他融入地上的阴影，又从凯撒身后的阴影中显现出来。 「在『别人的领域』里切换还真是费劲。」他声音听起来倒是还算轻松。 蒲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凯撒，怂怂地开口："那么现在怎么办？我们还是先解决现在的局面吧，之后我会给出解释的。" 凯撒看向不远处已经彻底变异，变得像那些被异种污染的人类一样的端木川，发现他或者它变出了一个囚笼状的东西，将越情关在了里面，而他的本体正在接近他们三人。 「你们还能攻击吗？」他问。 「不太能，不过可以帮你们争取三分钟左右的时间。」蒲鸢急切地开口说，看上去像是迫不及待地准备献身。 「不能。」希利亚随便地回答了他。 系统也在专用频道发言了：「所以说，如果还想保持人设，保证自己不超出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宿主最好和蒲鸢保持一致。」 「其实端木川现在的力量水准就很离谱了，要说真正的上限，应该就是他现在的状态了。但是宿主是外来者，也和本土居民一样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当然了，剧情崩坏成这个样子，其实踢不踢出去已经无所谓了。」它补充道。 系统现在已经开始摆烂了，凯撒却还有在这个世界停留的必要。 「除了跑还有别的选择吗？」他反问。 在听到两声「好像是这样」之后，凯撒感觉他迟早要带着这两个傢伙看看脑子。 「前面似乎有两道门，我们——」蒲鸢想要询问他们的意见，却看见希利亚对着凯撒伸出了手，在凯撒也伸出手拉住之后，希利亚就就拽着人飞快地推开了右边的那扇门，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刚伸出手、试图挽留的蒲鸢：「……」 有必要这么秀吗？ 吐槽归吐槽，他也只好跟在两人的后面进入了右侧的房间。 对了，虞盛呢？他的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对方不会也跟着过来找他吧，那可就麻烦了。 但赤红色的、粘稠的血液般的浪潮已经飞快地涌来，拍打在被他随手关上的门上、门板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只需片刻，他们身后的门就已经被侵蚀殆尽，赤红的潮水紧紧地咬着他们不放，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的步伐。 「上来。」 蒲鸢突然听见了凯撒的声音，抬头，发现凯撒已经顺着墙上的梯架攀爬了上去，现在正即将顺着天花板上的管道向上爬去。 「明白。」他没有质疑对方选择的路径，而是在即将被潮水追上的时候向上一跃，踩在了梯子上。他刚刚站稳，血色的水就淹没了他脚下的地面。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经歷很有一个游戏的既视感？」等到他从管道中爬出来、踩在另一道平台上之后，凯撒突然听见希利亚这样问他。 「什么？」凯撒这回没有和他对上思路，毕竟他对这个世界的印象主要还是来自于虞盛的记忆，而相较于影视作品，虞盛对游戏实在没什么了解。 「名字我也忘了，内容倒还记得。」希利亚回答说，「游戏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主要就是玩家操控角色逃离怪物的追猎，搜集道具，穿过各种场景，最终来到一座由之前的所有场景混乱拼接的城市，躲避最终boss的袭击，用之前搜集到的道具打开一扇大门，最终面对『真实世界』。」 「我只是觉得刚才的环境很像游戏里的某个场景罢了。」希利亚看向通道口，蒲鸢也爬了上来。 「你有印象吗？」他问。 「什么？」蒲鸢愣了一下，随后抱歉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到你们的交流。」 凯撒也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蒲鸢似乎有点紧张。也许是因为他谎言被戳破，所以现在急于讨好他们？ 第105页 但真的会就这么简单吗？他想。 不过，凯撒和希利亚谁都没有继续追问。 蒲鸢隐瞒了不少事情，凯撒也不准备逼问他，问希利亚也是同样的效果。 「你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环境虽然特殊，但本质上应该与其他异种的领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能找到比较薄弱的区域，应该能够脱离这里，回到现实。」希利亚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对于异种的领域有多少了解……」 「不过，现在还是快逃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三人就默契地向前跑去——赤红色液体居然从缝隙处流出，从他们头顶滴落了下来，掉落在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 眨眼间，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就被腐蚀成了黑色，又从污黑中冒出了不祥的黑色菌丝状的东西，向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蔓延，好在速度比起红色潮水要慢上许多。 离开这个房间，推开新的门，前方却没有路了。 再往前走，下面是深渊一般的沟壑，而深渊另一侧的平台则像是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桌子。在这张桌子上面放置着无数巨大的玻璃器皿，器皿中盛满诡异的液体，而连接两处的则是一条正在摇晃着的吊桥。 凯撒向下看去，视线穿透如同拥有实体的黑色雾气，看见下面也飞快地漫上了赤红的潮水。 「最好快点过去，一分钟之内，水面就将接触到桥面。」 他提醒说。 「真是越来越像那个游戏了。」他听见走在自己身后的希利亚轻快地说道，「正好，我还通关过这个游戏。这回就由我来带你通关吧，怎么样？」 成功赶上！ 第51章 重启日（3） 凯撒注意到，当希利亚说出「通关」的时候，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蒲鸢皱了下眉。 很显然，蒲鸢也在关注着周围人的态度。他的目光只是在蒲鸢身上停留了片刻，对方就转过头来看向他，问道：「队长，怎么了吗？」 凯撒摇头，淡声道：「没事，我只是看你很久都没有出声而已。」 蒲鸢的笑容中带上了些歉意：「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凯撒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 「你们这样子好像商业互吹啊。」希利亚在系统频道里调侃，「怎么回事？几天过去，你们之间的关系居然从互相信任的队友退化成了陌生人？我还以为他已经完全信任你了呢。」 「我怎么觉得应该是你的哪句话触他雷点了？」凯撒将问题抛回去给了他。 他观察着蒲鸢，发现蒲鸢向他询问完以后，又看了眼希利亚，然后才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周围的环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交汇地』。」也许是觉得自己该说点话转移一下另外两人的注意力，蒲鸢便向他解释起了「交汇地」的概念。 「队长你不是异种，对异种可能也没有太多了解。那就先从『领域』说起吧。」他徵求意见似的看了希利亚一眼。而希利亚立刻就把头转了过去。 既然有人愿意解释，他就不需要再插嘴了。 「当然了，如果他夹带误导人的东西，我会悄悄纠正的。」他在系统频道里说道。 蒲鸢无法听到他们之间的交流，不过他也没有试图误导人：「基本上，所有异种都会给人类的精神造成影响，而大多数人都会误认为，是他们的精神先变得衰弱，随后才看见种种异象，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蒲鸢的语气依旧平静，仔细辨别却能够听出他隐藏在平静背后的冷意，「普通异种只是按照捕猎的本能构建领域，而对于我们来说，在构建领域的时候，会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希利亚配合地连连点头。 「我有种感觉，觉得这样的领域并非是出于我的意愿、这种领域并非是由我所构建的，相反的，我更像是一扇门，而有些东西藉助则着我这道门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接着，他的神色忽然凝重了下来，「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安。」 「他的感觉倒是没有出错。」希利亚在系统频道里说。进入这个世界以后，他们两个通过系统交流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不知道队长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作为同一个小队外出执行任务时的经歷，」蒲鸢现在超过了他们，走在了他们两人的前面，一副探路的样子，「和我们离得最近的那个小队，里面有人突然被彻底污染了，险些让咱们也全灭了。」 「虽然现在看来咱们俩肯定不会有事的吧。」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虞盛就未必了。」 「记得。我还记得虞盛当时的反应比你好多了。」凯撒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蒲鸢被他提醒后，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好吧，是我的错了，请大家不要辱虞。」 「不过我希望他没有找过来……太危险了。他毕竟还是个人类。」他嘆了口气。 「他也把你开除人籍了。」希利亚对凯撒说。 「再说回第一次任务时的那件事。」蒲鸢发现他们又歪楼了，赶紧把话题扯了回来，「我当时就注意到那个人了，觉得他似乎与其他人不太相同。一开始我以为是这因为他就被污染得太快。但返回基地以后，又意识到有些不对。」 第106页 「于是我就悄悄地折返了回去。嗯，多亏了我和端木川的交易。」他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当时他也注意到了同样的特殊点，拜託我去将那人的尸体带回来交给他。」 「在将尸体交给端木川之前，我试着侵占他的领域，却发现他的领域是完全失控的。」 「大部分异种的领域都接近于一道安着锁的门，有些锁不算太牢，而另一些则比较稳固，可以随时开关；但他的门却是没有锁的，是完全打开的。即使已经转化为了异种，他的领域也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但同样的，也难以被我所控制。」 「对于异种来说，吃掉人类和吃掉其他异种都是变强的捷径。而即便是像我这种认定自己是人类的异种，也无法抗衡本能。在当时，我确实感受到了难以控制的渴望感。」 说完这句话，蒲鸢似乎不经意地瞥了希利亚一眼。他还没有放弃让考生远离危险人物的想法。 「你看，他排挤我。」希利亚控诉道。 凯撒没有顺着他说下去，而是反过来劝他换位思考：「你也可以排挤他。」 希利亚正准备泡茶，他打算等到凯撒说出劝解的话之后就立刻挤出眼泪，结果没想到凯撒预判了他的计划，把他的路全给堵死了。 希利亚：「。」 希利亚棒读道：「哇，您真是太厉害了！我好佩服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合适的应对方法呢！」 凯撒：「你再这样我就让系统把你屏蔽掉。」 「哦，那好吧。」希利亚决定暂时安静片刻，「我们还是听听蒲鸢怎么说吧。」 「在尝试吞噬他的领域的时候，我不慎被纳入了进去。我先是看到了和其他异种的领域内部差不多的情景，与现实有些重合，但更加奇诡，是对那人的精神世界的一种扭曲映射——就像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也处处都是端木川的痕迹一样。」 「而这只是异种的领域最表层的东西。」 蒲鸢继续回忆着他的经歷： 「在试图离开的过程中，我不慎掉入了『深层』。我只能用这种模煳不清的话语说明，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究竟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只能说，那里就像异世界一样，非常宽广、非常混乱，而且似乎与所有异种的领域都联通。因为在最后，我实际上是从另一个异种的领域中出来的。」 困惑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的所谓『末世灾难』是因为有一群勇于作死的人类向异世界的『神』祈祷，引来了某个正在渴望扩张自己的领地的傢伙的目光。」 「祂通过一些手段将自己的力量投注在了这个世界，而这些被投注的力量造成了异种的诞生。异种实际上是将两个世界联通起来的『门』，它们的领域就是通道。」 希利亚帮他概括了一下。 系统也在更新它的日志，连忙把这段话记录了上去：［宿主-希利亚：对末世成因作出概括，以下为详细解释……］ 「消音。」希利亚说。 系统我行我素，还故意念给他听：［宿主-希利亚：与本系统发生纠纷。］ 「我可没兴趣和心智不成熟的幼儿园小朋友吵架。」希利亚嘲讽道。 此时，凯撒正好穿过了最后几个玻璃器皿，他向里看去，透过透明的容器和彩色的液体，看清了里面浸泡着的生物： 都是异种，各种形态的异种，从非人到越来越接近人形，最后那几个的形象甚至带上了他们三人的影子，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 「我说的对人类精神世界的扭曲折射就是这个意思。」蒲鸢也看了过来，「这里还真的到处都是端木川的变态爱好。」 他的目光与其中一只异种相接触，看到荧蓝色液体中与他极其相似的轮廓，他感到一阵反胃。 「有点晦气。」他突然想嚼点什么东西，这是蔺寻之前的习惯，在焦虑的时候总喜欢咬着点什么，而这也被他原封不动的继承了。 「感觉这些东西像是随时会活过来一样。」希利亚说。 凯撒看了他一眼，蒲鸢也不怎么友善地看了过来。 希利亚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乌鸦嘴。」凯撒说。 几人终于从这些玻璃器皿间穿了过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三道扶梯，看样子像是通向同一个地方，而扶梯下面又是漆黑的深渊一般的空洞。 「右侧。」凯撒指向紧邻着墙面的那道。它的尽头没入狭窄的洞口，又淹没入黑暗中，与周围的另外两道扶梯相比看起来更加危险，似乎看一眼就会有从背后伸出一只散发着寒意的爪子，将人的心脏攥 "队长，我怎么觉得还是左边的更安全些……"蒲鸢看了看下方的黑暗，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希利亚的声音却紧接着他的话音响起：「可惜了，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队长的决策。」 他顶着蒲鸢充斥着怨念的目光，斜倚在了凯撒身上——他身上沾染的血迹已经不知道何时干透了，被异种血液浸泡的衣服颜色红得发黑，却没有变成硬壳，仍然保持着布料的柔软度。 而在系统频道里，他疯狂地戳着凯撒：「为什么选右边？有把握吗？」 凯撒给他发过来了一串省略号。 「直觉。」他回答说。 第107页 希利亚那边停顿了片刻。随后，一串「啊啊啊」在系统频道里刷起了屏。 系统终于无法忍耐了：「聊天可以，刷屏不行。我希望我亲·爱·的宿主们还记得，这里本来就不是给你俩聊天的地方啊！！」 「好了，开玩笑的。大概是出于直觉？系统也验证过了，右侧应该是实际危险系数最低的。」 凯撒在三道扶梯口处都观察了一会儿，最终回到了右侧。 「愿意陪我冒险吗？」他向着希利亚伸出了手。 第52章 重启日（4） 「三、二、一，好了，可以跳了！」蒲鸢目测扶梯与下方平台的距离，确认跳下去以后可以平稳落地，率先从扶梯上跳了下去。 另两个人影紧随其后，跟着他从上方跳了下来。 两个平面之间的高度差不小，跳早跳晚都容易出事。好在以几人的身手来说，完全应付得过来。 「我果然乌鸦嘴了吗？」希利亚向后看了一眼。在他们登上扶梯之后，那些原本沉睡在培养液中的、与他们几人有些相似的类人生物真的活了过来，现在正紧紧追逐在他们的身后。 扶梯并没有直接与他们现在所站的平台相接，而是直接断在了半空中。如果没有做好准备，直接从上面摔下来的话，把腿摔断也未必不可能。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摔死。他看向了以爬行的姿态飞快靠近的类人生物。 如果没死成的话，我就再过去给他们补刀。希利亚心想。 但比他的动作更快的是飞溅而出的黑色血柱，随之而来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几道漆黑剑影过后，一把较为细窄的剑刃从上方斜穿刺过类人生物的大脑，像黑色的钉子般凿入了它们的头颅。 「身手不错。」希利亚鼓起了掌，掌声的空旷的空间内迴荡，听起来有些孤单。 「别站在一边围观了，过来搭把手，把它们的身体剖开。」凯撒将有着希利亚特徵的类人生物往他的方向踢了踢。 「不要踹脸啊，看着很疼的。」 话虽这么说了，但希利亚动手时却不比凯撒轻多少。 「算了，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看着和自己相似的脸做出这么噁心的表情，还真是令人感到难受。」他一边捧心一边划开了类人生物的头部，用的是从他的阴影中钻出的黑色荆棘。 凯撒向旁边看了一眼。 「没有办法，我又没有带武器。」他摊开了手，确实是两手空空，「接下来动哪里？」 类人生物的头颅内除了生物体组织以外，显然没有任何东西。 「腹部吧，能藏东西的一般也就这几处。」凯撒手中的剑锋已经划开了它的腹部，黑色的粘稠液体涌了出来。 「不一定，其实后面也不是不可以。还记得吗？以前被咱们坑进监狱的那几个傢伙就试图在那里藏东西……好吧，腹部和胸腔也没有。」 「你们在寻找什么？」蒲鸢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某种带着标记的东西？反正就是反常的物件，但在真正找到之前谁也不会知道它长什么样了。」 希利亚的荆棘正在游移着，他拿不定主意，下一步是该往上面动刀还是往下？ 「……也许，你们可以看看它们的右手小指骨。」在蒲鸢的注视之下，希利亚的荆棘滑到了类人生物的双腿之间，看起来跃跃欲试。他终于忍不住了。 「就是这里。」 他话音未落，凯撒就已经将他面前那东西的小指骨取了出来。新区域里到处都是喷泉和水池，借着流水将血迹沖净以后，骨骼上暗金色的怪异图案便显现了出来。 「一切旧有的都将被吞噬，一切新生的都将被更新的撕碎，献给深埋于心底淤暗中、伟大的『蠕虫』……该死！」 希利亚突然捂住了眼睛，红色的血泪从他的指缝中滴落了下来，但他还是将最后一句话完整地念出了来。 这些指骨上的图案正好能拼出一段话，而且也与进入端木川的实验室前、在那条走廊中看到的图案一样，承载着只有异种能够读懂的信息。 凯撒没有说话，沉默地揽住了他，将手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接着，随着魔力的涌入，希利亚的双眼开始了修復，飞快地恢復了原状。 「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希利亚重新挂上了笑意，可惜脸色依旧苍白。 「哦。」凯撒的声音中充满了明显的不信任。 「意外，这是意外。只是最近有些懈怠罢了，没能及时警惕起来。」 希利亚放开了手，捻碎手指间的血珠——异种的身体特殊，他的血液已经飞快地凝成了琥珀般的固体。 「毕竟在出发之前，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处理过学会内部的事物了。」 凯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的脸颊：「你脸上还挂着血迹。」 「知道。」希利亚借着旁边的水池倒影，将自己眼下的血迹抹掉，却又听见了凯撒的声音。 「真的是不够警惕吗？我还以为你是抱着『靠一点微小的牺牲就能换得重要情报，这次赚大了』的想法，才会选择这么做。」 即使这座空间内温度适宜，也没有冷风吹过，希利亚还是突然感觉到背后发寒。 「你想多了。」他将已经没有用了的类人生物躯体踢进了水池里，那些清澈见底的水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那些躯体也还好好地待在里面。 第108页 于是他转过了身去。 凯撒也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没有办法，毕竟你是最优秀的情报员。」 等到两人再次看向水池时，类人生物的躯体果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而微微泛着蓝绿色彩的水池依旧清澈，可以看到它的最底部。 「水里面会有东西吗？」 「应该不会，刚才的应该都是水本身的特性。」 「那要带点走吗？」 「让系统来吧。」 几句话过后，两人就决定好了。 「系统，你应该也可以把这些水放进养殖场里吧？」凯撒把系统叫了出来，「发挥你的作用的时候到了。」 「可以是可以。」系统有些抗拒，但大部分抗拒情绪并非是针对「将水放进养殖空间内」这个听起来有点离谱的提议的。 它抗议的是其他问题：「可是，宿主你们看看，养殖场内的东西是不是太过猎奇了点！」 从系统商城无折扣买下、新装载上的「养殖空间」里，塞满了奇怪的生物和一些甚至不能称之为生物的东西： 头部有猫耳形状、整个身体非常像蜘蛛的异种，最初在超市内发现的蛾子形态的异种，凯撒后来执行基地任务时遇到的各类异种，几块疑似石头的东西……现在还有加上「水」！！ 「能放进去吗？能放进去就说明它们都可以养。」凯撒一句话堵死了系统的抗议。 「行，嗯，好的，知道了。」它敷衍地回答道，行动上却半点不敷衍，很快就将一个池子里的水抽离了出来。 而养殖空间内又多了一格，一个新的、蓝色的、水波般的图标出现在了图鑑中，旁边的标註就是：水。 系统又能怎么办，还不是要听从宿主的要求？谁让它只是一个辅助工具。 「对了，我们的小伙伴蒲鸢怎么样了？」希利亚注意到不远处的人影似乎许久未动了，自从他念出关于「蠕虫」的那几句之后就呆滞地站立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提醒凯撒说。 「啊？我没什么事。」察觉到两人靠近，蒲鸢抬起了头，试图说服他们，看起来却明显的神色恍惚。 也许他自己也觉得这几句干瘪的话语无法说服面前的两人，就故意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们刚才说的蠕虫是什么？」 「破局的办法。」 希利亚还未开口，凯撒的声音便抢在他前面响起了。 「破局……的办法？」蒲鸢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很是不解。 不对，不是不解，而是意外。 凯撒观察着他的神色，即便蒲鸢反映得很快，但那瞬间的惊讶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蒲鸢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拙劣的隐瞒。 不如说，如果蒲鸢连「指骨上可能有他们要找的东西」都能指出，却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才不正常。 是不想面对，还是？ 「现在有两种破解办法，一是通过这个空间内的东西影响到端木川，刺激他，让这座主要还是他构建的领域出现漏洞；第二种办法就是直接破坏这个领域，端木川虽然有着大部分操控权，但这样的领域能够诞生，肯定并不只是因为他。」 「就像你之前说的召唤论一样，异种的所谓领域，其实更像是通道。这样，想破坏领域，从里面出来，就应该让这条通道断开。」 他解释说。 「这些我也明白，但是，这又跟指骨上的话有什么关系呢？」 蒲鸢问他。 「你看过《旧印》系列的电影吗？」希利亚实在看不下去了，蒲鸢伪装也装得漏洞百出，这对他的职业素养来说简直是一种挑战。 「或者是，蔺寻看过《旧印》系列吗？」 他很清楚蒲鸢并不喜欢被和蔺寻区分开来，故意这么说了，想刺激一下蒲鸢。 刺激的效果也很明显： 「当然看过。」蒲鸢的语气不怎么好，有些冷硬，「蔺寻看过和我看过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区别可大了。这关乎着，」希利亚升起了逗弄的心思，「你究竟是将自己当作是『死而復生』的蔺寻了，还是承认自己只是继承了蔺寻记忆的新生异种？」 凯撒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某个词突然触动了他的神经。 「死而復生是假。还记得我们在那条走廊内看到的血迹图案吗？这正是你解析出来的内容。」 他在系统频道说了出来。 「没错，我也想到它了。」希利亚回復道，「那句话的一起，该不会指的就是像蒲鸢这样的存在吧？」 「还有越情。」 凯撒补充道。 「什么？等等，我想起来了。如果端木川所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越情确实有可能了。」 一个人类并不会无端地变成异种，因此，如果端木川所说的是真的，越情这位主角也是异种的话，那就只有唯一的可能—— 在越情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个时间里，作为人类的作精娇气越情已经被异种杀死了，而杀死他的异种继承了越情的记忆，甚至将自己彻底当成了越情，忘记了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 一个以捕猎和吞食猎物为生的非人类生物，居然认定自己真的是一个柔弱娇气、只有美貌的人类…… 凯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猜想给他带来的感觉了。 第109页 与异种夺舍一般的能力相比，居然还会有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 「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该是什么什么时间变成的异种？」希利亚有些迷茫了，按照剧情和现在的发展，怎么想越情也不该有时间被异种攻击啊。 等等，剧情？ 他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可惜蒲鸢的追问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看过《旧印》系列，怎么了吗？」 希利亚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虽然他平常也不靠拳头打架吧。 他在系统频道里匆忙发了「剧情」两字，希望凯撒能够理解他的思路，顺着他刚才模煳的灵感继续想下去，就赶紧回答蒲鸢。 「既然你都看过《旧印》了，那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经歷都有极强的即视感？」 「主角团的精神受到影响、落入奇异空间、在这个空间内发现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事物、最终将所有发现拼凑成一条完整的线索，解析出来了被召唤到此世的邪神的名字。」 「他们倒过来颂念神名，与正念的作用不同，这一次并非召唤，而是驱逐。藉助倒念神名和旧印的作用，他们成功驱逐了『最初诞生的怪物』，断绝了这个世界上不断冒出的怪物的源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能用同样的手段达成破坏现在所在的领域的目标？」 蒲鸢一副「你真的确定吗」的表情。 「也可以选择第一种方法，刺激端木川，制造漏洞。」凯撒的声音插/进对话，「对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应该还是越情吧？我们只不过是他希望能餵给越情的食物罢了。」 「没错，我们只不过是小零食。」希利亚点了点头。 「如果方案二没有头绪的话，就先找越情试试。」凯撒说。 在系统频道中，凯撒回復了新的内容： 「我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成异种的了，我也差不多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第53章 重启日（5） 「还记得系统最开始给出的剧情简介吗？里面提到过，越情是重生的。」 「当然记得。」希利亚忍着笑说道，「在某次遭到异种袭击时，越清倒在了怪物堆中。而蔺寻从他头顶走过，看着他被怪物活生生吞食……你说的是这一段？」 「就是这段。」 「他的重生本来就很不合理。无论是从剧情中看还是依照我们对他的了解，越情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不该具备任何重生的可能。但为什么重生的偏偏会是他？」 「我明白了，因为还存在着另一种『重生』。」希利亚反应过来，立刻接上了他的话音，「从蔺寻到蒲鸢，从人类到异种的这种『重生』！」 两道目光相接，传达出了同样的意味。 「这样看来就合理多了。我之前还在想呢，时间之流怎么会运行得如此巧妙，不光让他逆转回了过去，还恰恰将他送回了最恰当的时间点？」 「也就是说，剧情中的叙述是真实的，「越情倒在异种攻击中」是真的，人类越情那时候已经死了，而现在的这个『越情』不过是继承了越情记忆的异种？」 希利亚的指尖在身侧平滑的墙面上划过，突然摊平手掌，扭曲的荆棘从衣袖里探出，贯穿了它。 「以我的推测来说，就是这样。」凯撒应道，「他也并没有重生，只是变相『復活』了罢了。这也能印证你之前解析出来的那句话，死而復生是假。」 「当然，最主要的证据还是这里并不存在任何异常时空波动。」凯撒眨了眨眼睛，某种异样的流光在他的眼瞳中一闪而过，「我刚刚验证过了。」 「不过，会误以为自己是重生了，那他的记忆肯定受到过什么影响，不仅忘记了自己是异种的事实，还忘记了真实的末世环境。」 「你验证过了？」希利亚转过身，视线直指向他的双眼，同样也捕捉到了那抹流光。 「这都没有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异常吗？」他缓缓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生气，「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居然听信系统的情报，还专门把自己的记忆封锁起来了。」 「可你玩得不也很开心吗？」凯撒平静地指出了他对于封锁记忆的真实态度，「如果你真那么抗拒，没有必要专程将自己一分为二，还特意给自己加入会对我展开狂热追求的设定。」 「好吧。不过你也没必要每次都戳穿我吧？」希利亚立刻换下了伪装出来的生气情绪，却又挂上了无奈的神色。 「抱歉，下次注意。」凯撒并不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可以原谅我吗？」 希利亚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边是异常区域。」 烟尘散尽，他透过墙上新出现的洞口观察里面的环境，确认没有埋伏以后率先迈入了墙后暴露出来的新空间。他有些嫌弃地掸了掸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即使他的衣服已经彻底被血迹污染过一遍了。 「蒲鸢？」 凯撒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跟上他，而是伸手拽住了正在走神、还在茫然地向前走去的蒲鸢。 「唉？」蒲鸢神色恍惚地转过了头，有些呆愣地看向新出现的区域，盯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是往这边走吗？」 「是。你应该也能感觉得到，这附近有着陌生异种领域的存在。大概率是属于越情的。」 第110页 凯撒的步伐越过了他。过了一会儿，蒲鸢也沉默地跟了上来。 「你说他的记忆被改动过？这倒是肯定的，但修改者会是谁，又为什么要修改他的？」 周围的墙体上全部都是柜子，希利亚的精神力掠过其中，幸运的是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不幸的是同样没有任何通道。 新的空间似乎是一条死路，周围不再有任何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而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已经合拢了起来。 「我们好像被困住了呢。接下来不会还有一场恶战吧？」 他环视一周，看了看这片空荡荡的空间，最终朝着凯撒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了他的旁边。 「既然你能自力更生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他按了按有些泛红的眼角——虽然眼球得到了修復，但实际上仍有些不便。 「早知道我就该用那具人鱼躯体进来了。这具躯体耐久度不够了，不适合打架。刚才又强行用它读取了图案中的信息，恐怕待会儿打起来就会散架。」 希利亚无奈地嘆气。 解析图案中的、与造成末世降临的「神」有关联信息并不会对他本身造成任何影响，他所使用的这具躯体却难以承受冲击。 「应该不至于吧？我感觉他对我的印象还挺不错的。何况我们和他又没有什么冲突，没有必要动手。」 凯撒没有再通过系统频道交流，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你说对吗，蒲鸢？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蔺寻？」 在被深红色的血管状东西覆盖的房间内，虞盛睁开了眼睛。 视线短暂的模煳了一下，随后，他看清了周围环绕着他的生物。 全部都是异种，没有攻击性的异种，它们甚至全部都收起了自己的领域。 而他所待着的地方，似乎是在一枚巨大的灰白色茧中。纤细但极其坚韧的丝线将他紧紧地包裹在其中，只有头部露在外面，却不会给他的身体带来任何不适。 「蒲鸢？你还在这里吗？」 他喊着蒲鸢的名字，连回音都响了好几遍，却仍没有得到任何回復。 他没有立刻放弃，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也许你现在确实不在这里，但我清楚你能听到。」 「这已经是第几遍了呢？三十遍，还是五十遍？你的实验该结束了。」 「我不知道你是想要将越情、秦嘉年这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永远折磨下去，还是想要在无数次情景重演中寻找到什么答案。」 「两者我都不会反对，毕竟仇恨和痛苦都是属于你的，而我只是一个曾经试图帮助你却没能帮成的普通人，没有理由劝你放下。我也不喜欢做这种慨他人之慷的事情。」 「但你该去捕猎了。」 他对着自己面前那几株菌类般的异种喊道，试图引起蒲鸢的注意。 「我明白你是被这种记忆困住了……但你已经变成了异种，不继续变得更强就会被其他异种吃掉。」 「对了，你应该暂时还不想死吧？」 问出来以后，他就感觉不太好，不过问都问了，也无法收回去。 「……应该吧。至少暂时不会。」 蒲鸢的声音居然真的从他面前那些菌菇般的异种里传了出来。 「对了，你可以小点声吗学长？我现在正在和队长以及那只异种说话，你吼得我耳朵疼。」 「不，别卖惨，我记得你是异种，我的声音也不是直接传输进你的耳内的，根本不会耳朵疼。」 虞盛拒绝了他。 「还有，你非要将我绑在这里面吗？我又不是你这种陷在青春期问题里的小破孩子，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至少不会到处乱跑。」 为了配合自己的抗议，他向上挣扎了两下，试图通过肢体动作向蒲鸢传达想要从茧里出去的念头。 而蒲鸢也直接拒绝了他，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不行，我正在和队长他们谈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看着你。」 「而且，你是整个区域内仅存的人类了。」 「还是叫我蒲鸢吧。我也还叫您队长。」 异种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你一直都这么叫我，其他人也一直这么叫我，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突然换回去其实还是有点奇怪。」 但他的面容已经变回了蔺寻的样子，几乎能覆盖住右半边脸的伤疤消失不见。 「你们猜出来了多少？」他好奇地问道。 「也不算太多。」凯撒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嘴角似乎含着一丝笑意，「先从最近的说起来吧？」 「就比如说，我们根本不需要再寻找越情的位置不需要关心端木川和他的这个领域，甚至跑到他面前随意挑衅也不需要操心自己的安全了。」他看着蒲鸢，语调轻松。 「……什么意思。」 也许是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队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弔人胃口？」 希利亚在一旁为他鼓掌。 「那就说得直白点吧。蒲鸢，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对，应该是这个所谓的末世、这座照海市都是人工造景、相当于是一座精心布置的实验场，对吗？」 凯撒仍站在原地，蒲鸢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逼进了角落里。 「我们来到照海市，其实是闯入了你为越情等人设下的舞台，对吗？」 第111页 蒲鸢沉默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凯撒的声音却未停： 「让我再进一步猜测下……越情早已经死了，有很大可能是死于异种的攻击。而他之所以会认为自己重生了，是因为有人将他的灵魂放入了异种的躯体里，使得两者的精神相融，而且越情的意识更占上风。」 「这个人让他作为异种继续活下去，封锁了他的部分意识，欺骗了他，让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异种而非人类，并且将他投放入照海市，使得他误以为自己是重生了。」 「那个人当然就是你。」 「人类蔺寻在末世中变成了异种蒲鸢，但无论是蔺寻还是蒲鸢，都走不出越情等人给你带来的阴影。」 「恨意和痛苦在你的内心中燃烧，而变成异种以后，你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也拥有了能够做到某些事的能力。」 「于是，出于对永世折磨这些人的渴望和对有人能向你伸出援手的希望，你构建出来了『照海市』，让末世降临这一事件不断重演，即便在外面真实的世界中，人类早已在末世中度过数年了。」 「这你都知道了？」 蒲鸢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髮。 「不算是都知道了，还有很多问题只能由你来解答。比如说，末世降临，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发生的？」 凯撒本来不想多么温和、提问这种有些虽然重要却又并非关键的问题，而是想直奔主题，结果看到蒲鸢这么苦恼，多少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没想到蒲鸢更加尴尬了：「呃，这个，高中。」 「我、虞盛、越情和秦嘉年还是高中学生，当然，端木川倒是已经颇有名气的学者了，估计已经三十多了。」他解释道，「照海市内的时间线有点魔改，不好意思。」 凯撒和希利亚点了点头。 两人忍不住在系统频道里互发消息： 希利亚：「怪不得，我说怎么之前总觉得他和虞盛有点幼稚。当然，越情那种就另当别论了，那就是根本没长大。」 凯撒：「秦嘉年倒是表现得挺成熟。」 希利亚：「……不要再说了，我后悔，后悔我在这个世界里看那么多烂片。现在一提起秦嘉年，我就会自动关联出无数霸总。」 希利亚：「他，怎么，会这么标准。」 凯撒：「哦。」 凯撒：「活该。」 「那这座城市中的其他人呢，是真实的人类？」 希利亚想起来了他遇到过的人们，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是虚构出来的，蒲鸢制造不出来这么庞大复杂的幻象。 「是也不是。他们是异种。」 度过了最初的追问，蒲鸢显得轻松了许多，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自暴自弃的气质，传递出「反正你们也问完了，我连这都回答了还有什么不能回答」的态度。 「其他人都是异种。他们虽然是异种，但也和我一样，内心深处更认同自己是人类。」 「所以我将他们属于的异种的那部分记忆封锁起来，封锁之后，将这些人放进照海市当npc。至于他们在照海市内的「死亡」……只不过是意识被取走了罢了。」 蒲鸢的语气很平淡。 「在照海市内，我不会让任何人死亡，当然，除了越情、秦嘉年和端木川。而在照海市外，其他异种如何纷争就与我无关了。」 「那么，既然一起都是伪造出来的，之前那些『堕落得格外快的人类』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凯撒望向他，「这还是你自己提起来的。」 「没错，」蒲鸢现在差不多是将一切全都和盘托出了，「虽然我封锁了他们和异种有关的记忆，但人一多起来，记忆的封锁有时就会出现漏洞，那些人会想起来自己是异种，并且飞快地向着异种的方向转化。」 「但我不理解。它们分明在变成异种以后还怀念自己的人类身份，可为什么我将它们变成了人类，他们却又渴望找回自己的异种身份？」 他似乎期待着凯撒给出答案，可惜他的期待也只能落空了。 「你真实的领域应该覆盖得更广吧？」凯撒没有回答，而是提问道。 之前他就发现了，他所能安全使用、不被世界意识排斥的力量强度远超过系统所说的强度。而现在，既然他能够探查异常时空波动，那蒲鸢的真实力量水准应该远远高于他们之前的设想。 「在常态之下，我的领域能够覆盖照海市和它周围的九个城市，但再往外走，就是其他异种的领域了。」 「其他地区也已经形成了像我一样、能控制大片区域的异种「领主」。」 「不过，我的水准其实只是中上而已，算不上顶尖。」他低下了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听说更南方的地区出现了超级强的领主，而且正在向我的方向接近。」 「所以，照海市内的每一次重演结束以后，虞盛才总是催我先提升自己的实力。」 「对了，那虞盛呢？」凯撒想起来了小队中的另一人。 「如果我没有看错，他应该还是个人类。」希利亚向着蒲鸢的方向伸出了手，下一秒，他的掌心中就攥住了一条黑色的丝线。 「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他对着蒲鸢微笑，「作为你们队长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也与他打个招唿？」 他刻意省略了本该用来指示两人关系的词，蒲鸢瞪着他，他又极其坏心眼地看了回去。 第112页 虞盛的声音却从里面传了出来，而且还是正常的音量：「你就是那只总跟在队长旁边、还啄过我的白鸦吧？」 「恭喜恭喜～猜对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希利亚还想追问，手中却突然一空，向身侧望去，却发现是凯撒将黑色细丝从他手里抽离了出来。 「别欺负他们了。」 凯撒没有看他，松开手，那缕丝线状的东西就自动飘回到蒲鸢身边。 「好吧。」希利亚的微笑凝固在了脸上，他怀疑起自己今天是不是表演姿势不对，「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看我格外不顺眼？」 「没有的事。」 凯撒转过头，将他额前挡住视线的一缕髮丝别在了耳后，紫色的眼睛中盪出深沉的暗色。 见鬼。 等到凯撒再次看向蒲鸢的时候，希利亚心想道。 到底是哪件事惹人不开心了？还是说自己暴露了什么不该暴露的事情？ 他排查一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有疏漏，干脆暂时搁置了下来。 反正他即便隐瞒，也不会隐瞒什么对凯撒不利的事情，毕竟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出来。而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惹凯撒生气呢？ 总不可能相处几千年，结果凯撒现在才发现希利亚是甜党而他自己是咸党，对于食物，两人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吧？ 「虞盛还是人类。」 凯撒已经从蒲鸢那边得到了答案。 「你会这么说，那是否说明，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人类已经很少了？」 「没错。」提起这件事，蒲鸢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在我的领域内，虞盛是仅存的人类，而这还是我刻意保护的成果。」 「我不希望他死，也不希望他变成异种……变成异种了，真的还能算是和原来一样的同一个人吗？」 他低着头，不像是在问凯撒，倒像是在问自己。 「这就是你不再尽心维持这座城市，在我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以后，甚至懒得再去编一个难以找出漏洞的的故事的原因？」 凯撒问他。 「没错，你们确实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蒲鸢抬起了头，看向了他，又看了看希利亚。 「所以，队长，还有希利亚，现在可以轮到我问问题了吗？」 「先从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开始吧。」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来到照海市？」 「与越情有关，对吗？」 终于把这个反转写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铺垫到位，但是写出来了还是很开心的 前面的铺垫真的卡卡卡的 第54章 重启日(6) 「是也不是。」 越情虽然是系统给出的剧情的主角，但按照最初的任务来看，他们行动的中心也是蔺寻——找到蔺寻，查明真相，再推动蔺寻与越情走到一起。剧情中最大的漏洞出现在蔺寻这个没多少戏份的主角攻身上，该解决的是他身上出现的问题，相比之下，越情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也就是说，越情身上确实有问题？」蒲鸢皱起了眉头。 「是从近几个月开始的吗？」凯撒注意到他的迟疑，又想起了主系统的插足，以及系统交给他们的那份不能说错漏百出、只能说和实际完全不一致的剧情。 「应该是，大概是从两个月前开始吧，我就时不时感觉到越情有些失控。」蒲鸢没有看他们，他思索的时候总喜欢低着头，而且不自觉地就会将自己缩小一圈，看起来不像是异种的领主，倒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样。 「你们也都知道我做了什么，几乎是成为异种的瞬间，我就获得了强大的力量，然后……就是将越情和秦嘉年杀死，将他们也变成了异种——完全受我控制的异种。」 「至于端木川，我本来没打算对他动手。」蒲鸢笑了笑，「可惜他对异种太过狂热了，又和秦嘉年关系匪浅，我动手时顺便就把他带上了。」 「真可惜，他明明那么嚮往变成异种，刚变化时还兴奋了一阵，但在发现自己居然被我所掌控以后，他就像个巨婴一般崩溃了。」 「而在照海市一次次的重演中，他变得越来越噁心了。永远是那副狂热的样子，又永远高高在上，从不愿接受自己会变成最低等的、任其他异种分食的异种的可能。」 「乐于将别人推入深渊，美其名曰『适者生存』，轮到他自己被适者淘汰的时候，又大唿命运不公。」蒲鸢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讽刺，「于是，被噁心了几轮之后，我也将他加入到了报復者的行列。」 说出自己的心境的同时，蒲鸢一直的注意着两人的神色，结果却看出了一丝……鼓励？？？ 凯撒似乎能知道他心中所想，说：「没什么，我们没有觉得你做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玩了，我可以给你提供几个方案，保证解气又刺激……唔！」希利亚刚打算向他推销自己的绝妙策划，就被凯撒捂住了嘴。 「别听他的，你继续说。」凯撒对蒲鸢说道。 「好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蒲鸢已经对眼前的画面接受良好了。 「总之，这些人本应都完全处于我的控制之下。」蒲鸢说，「但从两个月前开始，他们就逐渐有些脱离控制。」 「具体表现？」 第113页 凯撒刚问完，察觉到周围出现空间波动，就已经意识到他是想要干什么了。 「你是打算让他们亲自展示一番？」 空间产生波动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越情、秦嘉年和端木川三人，只不过他们的外形都已经有些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看来怨恨值确实不低。」希利亚瞥了一眼面前三个丑得千奇百怪、即使是在异种里都算得上倒胃口的人形生物，干脆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并不在意队长你们的身份，只是希望能够解除他们身上的异常罢了。毕竟，我也不能再将有威胁的事物放在身边了。」蒲鸢看都没看被带过来的三人，忽略了他们的诅咒和哀嚎，态度诚恳地请求道。 然而，不将他们的嘴彻底堵住，有些刺耳的声音还是会穿破阻隔，向外传出来： 「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蔺寻了吧？你不会真把我们当成你想报復的人类了吧？！」 与表现得与越情本人过于相似的「越情」、一旦失去家世支撑就怂了的「秦嘉年」相比，「端木川」倒还很有活力。 每次重演结束，所有记忆都会回流进他们的脑内，而其中最为痛苦的那些部分则会不断涌现。「越情」和「秦嘉年」早已经被吓破了胆，不敢再对蒲鸢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端木川」却精准地看破了蒲鸢的伤疤所在，毫不留情地戳痛了他。 「你可笑的报復真的有意义吗？」他嘲笑着蒲鸢，「你所报復的，究竟是你痛恨的那几个人类，还是说，只是拥有人类记忆的异种？」 凯撒冷眼旁观，他看明白了「端木川」的打算。无论他究竟是人类还是异种，那种狂热始终未变。而在现在，「端木川」仍在渴望着，只要刺激到蒲鸢，使之崩溃，他就有机会将其取代，吞噬掉蒲鸢之后，他就有机会成为新的领主。 这样看来，倒是比无论何时都只会凌弱的「越情」和「秦嘉年」好点。 如果这只是一场发生两个普通的人、普通的异种间的争斗，那他恐怕不会插手，只会等待最终赢家的胜出。不过他现在与蒲鸢还有些利益上的联繫。 所以，需要出声提醒吗？ 他望向蒲鸢，突然感觉也没那么必要。 「没错，你说得确实没错。」蒲鸢站直了身子，靠近了些，对着「端木川」说，「在一次次的重演之中，我确实怀疑过这一切，甚至现在也仍在怀疑着。」 「一次次重演走下来，虞盛一直在试图帮助我，即使是在这一次，连我的死亡都会被秦氏摆平、无法引起任何波澜的情况下，他也依然想要帮助我。」 「除此以外，也有其他不少人试图帮助我。但是，越看这些人和我自己，我越觉得迷茫——」 「这些人早已经成为了异种，早已不是人类了，有些人的人类记忆甚至是错乱的，只是被我封闭了独属于异种的记忆，才会变得这么像人类。而在照海市内，那些非常迅速地成为堕落者的人类，也只不过是封印松动，想起来了自己并不是人类罢了。」 「所以，我做的真的对吗？」 「而那些异种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定地相信自己是人类。」 「……那我自己呢？」 「我，到底还是不是蔺寻呢？」 「端木川」看见蒲鸢露出怀疑迷茫之色，逐渐兴奋了起来。他的心情如同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向上飘去，只要等那条艰难维繫着的细线断裂，就能彻底飘扬到天上去。 只不过，在他看着蒲鸢越来越迷茫、越来越痛苦，心情即将达到峰值的前一秒，一道血色的尖刺突然在他身后拔地而起，穿透了「端木川」的身躯。 「真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他操控着血红色的尖刺，吸收起「端木川」的力量和血肉，「如果我是人类，那么在末世环境下，这种报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是异种，那就更简单了——异种彼此吞噬，还需要理由吗？」 他缓缓走向了已经因恐惧而颤抖的「越情」和「秦嘉年」，突然觉得很可笑：「你们居然比我还更相信自己是人类？」 看着这样狼狈的两人，蒲鸢难以想像，他们依仗着身份和势力，居然能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阴影。 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三十多次重演，居然就只是为了这么两个废物？连报復都无法再给他带来任何爽感了。 「只剩下这两个了，应该没有问题吧？」 他看向凯撒，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嗯，一时生气，就让端木川挂了……」 「没事，能用。」凯撒回答了他。 凯撒走向了被蒲鸢困住的「越情」和「秦嘉年」两人，而他们恢復了记忆，显然也认出了他并非虞盛。 他同样也对这两人不感兴趣，会正眼看他们，也只是为了探清他们身上的异常能量的源头 没有时间波动，但是有和系统穿越和使用各自功能时极其相似的空间波动……凯撒盯准了一点。 短暂的咒语吟唱过后，他之前专程准备的魔石内，多出了一丝不同的能量，静静地蛰伏在其中。 成功截获了一丝来自主系统的能量。 「你还好奇吗，还想知道端木川和原本的那个研究员是同一个人吗？」希利亚对着成年人外表内里却是高中没毕业的少年问道。 第114页 凯撒在探查两人身上残留的印记，希利亚却靠近了蒲鸢。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看起来如同鸟类的翅膀一样。 蒲鸢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岔开了话题：「总觉得你这样子看起来怪怪的。我还是更习惯你那个鱼的造型。」 希利亚觉得他很欠修理。 人鱼形态是他临时选择的，为了与本体区分开来，连人形时的穿着都较为修身，袖口更全都是窄口，与他平时的穿衣习惯完全不同。 扮演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毕竟也没有自己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却总觉得怪怪的。 「还是告诉我吧。」 蒲鸢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觉得自己还没有洒脱看淡到那种份上，还是需要一个答案，无论好坏。 「从灵魂的角度来看，从人类端木川到异种端木川，他的灵魂受到了一些损伤，又增加了一点杂志，但总体上来看，他始终都是端木川。」 「另外两个的话，也是一样的。」 希利亚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人死以后，灵魂明明该自然消散的，却变成了这种又转移又融合的样子……莫非是幕后主使者打算靠这些灵魂做什么？」 最后几句话，他其实是说给凯撒听的。 蒲鸢没有挺懂，不过得到答案以后，他也不在意这些了。 「你们是不是打算离开了？」他看了看并肩站立的凯撒和希利亚，突然猜测到了什么。 「调查清楚了你这边的事我们当然该离开了。」凯撒说，「可能会先往西去吧。」 听到前半句，蒲鸢情绪低落，听到后半句，他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猜测有多么离谱—— 「原来你们是打算去其他异种的领地？！」 凯撒/希利亚无奈地看着他：「不然？」 「呃，这个，我就不用细说了吧。」蒲鸢尴尬起来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刚问完，蒲鸢就想回到过去抽自己两巴掌，问得太没水平了，这话题眼看着就要聊不下去了。 凯撒也给出了他意料之中的答案：「现在就走。」 希利亚似乎只在他视线内消失了一秒，一秒过后，他就带着一辆摩托车过来了。 「要不要试试新的交通工具？我刚才专程学习了驾车技术。」 银白长发的异种已经将头盔扣在了自己脑袋上，自己坐上了前座，对着凯撒拍了拍后座位的地方。 「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次相遇。」 凯撒跨坐上去，揽住希利亚的腰，对着蒲鸢挥了挥手。 「你们不要一幅大结局的样子啊喂！！不是还打算在这个世界待上一段时间的吗！」 伴随着「叮——」的一声，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我已经将任务经过和实际信息如实汇报，提交给主系统了。」它说，「我翻了好久的系统手册，终于帮你们找出来了不扣积分、保住基本奖励的条款了！」 「不过，在主系统处理完以前，我们还要在这个世界再待一段时间。」 「不过我的能力好像更用不上了。」系统有些焦虑。 「也还不错。」 凯撒端详着那枚封存了主系统力量的石头，回答道。 还有一两章，交代一下凯撒和希利亚的旅游经歷、主系统相关的等等，这个世界应该就结束啦 第55章 重启日（7） 几只羔羊状的异种正撕扯着狼犬般的异种的后肢。 或许是后肢吧，他们其实也分得不太清楚，毕竟这东西有六条腿，而且还是不对称分布的，比起自然生长出来的身体部件，更像是被生硬拼接上去的。 凯撒不会在意异种间的纷争，即使将其中的一方换成人类，结果也会是一样的。如果他的计划中没有需要，他就绝不会有动手的闲心。 比起将谁从绝境中拯救出来，他宁可将这些时间花在对着空中的云霞发呆上去。 而只要周围有人，他就会自然地作出伪装，表现得稍微热切一点，至少不会是现在这副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他甚至根本不会在这里驻足。 然而意外偏偏发生了。 不是什么大事，与系统无关，与这个影响世界变化的幕后力量无关，也与希利亚身上的那点异常无关。 ——他们的交通工具报废了。一个非常可笑、但又非常现实的理由。 「附近好像真的没有可以用的替代品了。」从希利亚脚下的影子中飞出的白鸦已经飞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们总不至于真的要自己走吧？」希利亚又差遣起了那些白鸦，目光却开始在那几只比轿车还高的巨型羊羔身上打转了。 「其实系统商城也是可以买到交通工具的。」系统忍不住插嘴说，「从符合这个画风的汽车摩托飞机，到更高科技的飞船，还有什么仙侠世界的飞剑，都是可以买到的。」 「而且还不怎么贵。」它补充上了最最关键的信息。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督促我们省积分吗？」凯撒问它。 「那是因为你们买的东西都太奇怪了。」系统反驳道。 它自认为自己是在秉持实用主义。积分是应该拿来买急需物品的，不是用来买各种宠物粮挨个拿来给异种试餵的！ 第115页 将一切都调查清楚、离开蒲鸢的领地以后，凯撒和希利亚就开始钻研起养殖空间和里面的异种了。 他们先从餵食开始，给那些异种换了好几个种类的粮，最终得出结论：对纯粹的能力没有丝毫抵抗能力，格外偏爱带有负向力量的能量；实体粮里面相对比较喜欢肉类；最讨厌的事物是西葫芦。 所以这里为什么会有西葫芦啊？！ 系统抓狂。 但反正他们就是拿西葫芦餵异种了，而且还发现所有异种都很讨厌西葫芦。 这很不合理，因为西葫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这点也经过了他们的核实。 彼时彼刻，系统觉得自己突然醒悟了，理解了凯撒曾经对它说过的一句话： 「原因？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原因。这个世界是非秩序的、混乱的，绝大多数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却总喜欢一厢情愿地相信它有着恆常的秩序，相信所有事物的背后都应该有能够被清晰讲出的原因。」 系统当时似懂非懂，亲眼见证了西葫芦谜题之后却彻底相信了凯撒的话。 它还知道它的宿主们有时会写一些类似汇报表一般的东西。凯撒平常并不会拦着它不让看；希利亚有时候会拦着，只不过都是为了捉弄它。所以，系统就非常不幸地看清了他们写上去的内容：「西葫芦似乎对其有特殊效果（註：特殊效果=不喜欢吃）。还有很多事物没有餵过，可以再试试，不过建议放弃，大部分异种都没有什么价值。」这是凯撒的笔迹。 下面，希利亚的笔迹冷冰冰地写着：「记得报销经费。」 最下方还有一行明显是临时补充的字，如果不是字足够小恐怕早已经挤不下了，还是希利亚写的：「奖金？一定要发奖金！」 系统在这边回忆过去，它的宿主却已经商量好了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先入侵附近异种的领域。这个地方既然也有领主，那它们的领域肯定和照海市的那个一样，最终和它们的领主互通。」希利亚合拢手指，黑色的荆棘就从阴影中冒出，将刚刚将它们的事物分食完毕的羔羊拖了过来，重重地甩到地上。 被拖过来的异种共有三只，其中的两只在被砸向地面的瞬间就已经死了，剩下的那只也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藉助它们的领域，跳转到领主的附近，之后呢？」 荆棘散去，化作几道黑色的烟雾，飘进了将死的异种的影子中。片刻后，濒死的生物抖擞精神，站立起来，对着凯撒屈膝，温顺得像一只真正的羔羊。 「领主的附近似乎有一些体型较大的异种。」凯撒已经定位了几只在附近活动的巨兽，「我们可以借着那条鲸鱼航行一段距离，再找个港口上岸。」 他已经定位到了合适的生物载具，按理说应该也能直接带着希利亚进行短距离空间传送，可惜他们这几天有点放纵，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多次出现，已经有些引起幕后生物的注意了，凯撒现在就只能收敛一些。而希利亚虽然也算是「入侵者」，大多数情况下使用的却是异种的力量，被发现的可能也就小上很多。 「走吧？」希利亚已经入侵了羔羊异种的领域，转过身来，对凯撒说道。 「我们好像离那位领主越来越远了。」 感知到双方的坐标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凯撒忍不住提醒道。 他本来打算相信希利亚的领路水平，可惜事实却告诉他，不行。 「你直接通过灵魂追踪找路吧，别再尝试普通的空间法术了。」他拍了拍希利亚的肩膀，这一拍也让他感受到了希利亚身体的紧绷。 「……我知道了。」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希利亚连常年挂在脸上的微笑表情都维持不住了，有些丧气地换用了他更熟悉的手段。 按理来说，能熟练掌握一系魔法的法师学习起其他法术时，一般也不会太糟。然而，幻术大师·咒语精通·天才施法者·希利亚就是个彻底的空间法术盲，曾经在《地狱笑话大全》里贡献了整整一页与空间有关的笑话。而凯撒恰好还格外有空间法术的天赋。 希利亚倒不至于产生什么难以逾越的执念，不过是不太愿意就这样放弃，虽然他已经差不多算是放弃这方面了。反正除此以外，他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 放弃靠空间法术找路以后，希利亚倒是很快就找到了这一片区域的领主的所在。经过了一番（并不）激烈的战斗之后，有着灿烂的金色鱼尾的人鱼异种倒下，希利亚顺势取代了它，将原本隶属于它的一条角鲸异种召至近处。 「你觉得这些鳞片怎么样？」 希利亚正在与远在深海的角鲸沟通，尝试着能否掌控它的航向，凯撒则在观察落败的异种。他正盯着那些金色的鳞片，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眼睛。这双眼睛有着更加上挑的眼尾，眼角还有着蓝紫色的鳞片。 「希利亚？」他并没有将希利亚推开，反而顺势吻了上去。 希利亚原本应该是想说些什么的，结果没想到凯撒却不按套路出牌，便专心应对起了他的攻势。 「你刚才打算说什么？」 松开彼此以后，凯撒才问起了希利亚。 这回总不该生气了吧？他心想。 「也没什么，」希利亚的语调果然平静了许多，「只不过是想问你需不需要把这些鳞片颳走罢了。」 第116页 「没这个必要。我刚才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人想要买下这种鳞片做装饰。但仔细看过以后发现它们的材质算不上好，光泽也很普通。」 他看得出来，希利亚其实并没有生气，只不过是习惯于表演，又觉得此时该表现出这种情绪罢了。 以希利亚的傲慢，他根本就不可能把他自己和弱小得可怜的异种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比较。因此，凯撒的回答也很是平静。 「确实。」 听凯撒这么说，希利亚的兴趣也起来了。观察一会儿之后，他也得出了同样的答案。 「赚外快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希利亚嘆气。 「不过离开这里却很容易。」 属于异种的能量短暂地波动了起来，接着，一只巨兽冲出水面，锋利的尖角顶起波涛，水流顺着它的躯体倾泻而下。 两人包括系统都沉默了。 「……你管这东西叫角鲸？」希利亚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眼前的巨兽，又缓缓移动视线，充满怀疑地看向凯撒。 凯撒的震惊同样没有少上多少，不过他也不会任由希利亚调侃： 「它之前离得太远了，在我看来就是角鲸。」 希利亚盯着他，结果反倒是自己动摇了，稍微低下了头，眺望不远处的生物。 应该能勉强也算是生物吧。 巨兽有着银灰色的身体，「额头」的位置生长着一枚锋利的长角，整体呈现出流线型。不过，它的身躯却并非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鱼类的尸体与疑似沉船遗骸的东西混合而成的，从大约是「心脏」的位置伸出了几道血管状的东西，又伸出无数细小的分支，没入这些东西的内部，将它们死死地扭在了一起。 「凑活吧。」希利亚很嫌弃这个代步工具，可惜他们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他操控着水流凝成高压的水柱，对着角鲸的背部勐地一顿沖洗。看他的架势，与其说是想将角鲸背部的污浊沖洗干净，倒不如说是打算把整只角鲸冲散架。 「该停下了。」凯撒已经看到角鲸的身躯有些不稳定了，立刻阻止了希利亚，「干脆坐凳子上，也不用在乎它背上到底干不干净了。」 为了解救这只还没来得及发挥价值就可能殒命的代步工具，他甚至顾不上控制力量了，直接定位到了不远处城市里的两把大排档塑料椅子，传送了过来。 「要是不稳定怎么办？」希利亚问。 「你可以让它把这些东西也绑在背上。」他建议道。 片刻后。 两人看着已经被血管装的东西缠绕、随时可以搬进恐怖片片场的大排档塑料椅子，迟疑了。 「真的……」希利亚艰难开口。 「……要坐吗？」凯撒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一脸空白地补全了下半句。 他们最终还是上去了。 坐在角鲸的背上，希利亚突然在他的衣物间翻找起来了什么东西： 「看着这些异种彼此吞噬，又继承了来自被吞噬者的力量，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创造的一个游戏。」 「什么？」凯撒将被风吹到他眼前的银白色髮丝拨开，示意希利亚把头髮扎一下。希利亚抬起了手把髮丝扎起，同时，一个略显笨重的东西掉进了他的怀里，是被希利亚扔过来的。 「贪吃蛇？」凯撒看着屏幕上的游戏名，对希利亚的理智产生了一丝怀疑。 三个小时后，他们还在玩贪吃蛇。 「港口快到了。」系统已经彻底无奈了，有气无力地提醒道。 它怀疑它的宿主们的心理年龄可以随时在3-1000+的区间上波动，而且现在就已经降到了3岁。 虽说是快到港口了，但实际上，角鲸又游了半个小时，他们才终于靠岸。 「终于回来了。」离开了海面环境，希利亚就将他所使用的躯体切换成了白鸦，现在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宽大的衣袖迎风展开，正如鸟类振翅一般。 希利亚刚刚落地，凯撒却已经在他身侧站稳，即使凯撒比他动身的还晚。 凯撒的动作总是轻而快的，比影子还要透明，比一阵风还要不引人察觉。他手腕一转，厉风扫过，一只差不多有足球大小的螺状异种的外壳就破碎开来。 现在，海岸边彻底安静了。 「系统？」 希利亚唿叫着系统，却没有回应。系统已经失联了，它像一只真正的、正在打瞌睡的猫一样团在地上，面前却弹出来了一面光屏。 屏幕上，由像素点组成的白鸦蹦来蹦去，对着光屏上的各个地方戳来戳去。 「完成了。」确认系统已经被暂时关停以后，希利亚对凯撒比了个手势。 「我们是不是该交流下情报了？」 附近正好有一张休闲长椅，凯撒走了过去，希利亚也坐在了他的身边。 已经是傍晚了，夕阳也即将没入海面，残留的余晖将周围死寂般的空间全都染成了橙红的颜色。 如果能够忽略掉附近仍在互相狩猎的异种的话，这幅画面倒还有些浪漫和温馨。 「先从我这边开始吧，之前蒲鸢提过，说他察觉到越情有些不对劲，我也从越情的身上发现了些主系统留下的痕迹。」 凯撒放松身体，背部靠在了长椅上。他的指尖没入了一片空气之中，再显露出来的时候，手心中出现了两枚看起来像是骰子的东西。 第117页 「我研究了一段时间，有了点猜测。」 他一下一下地将这两枚骰子向上抛去，同时接住，又向上抛去，周而復始。 「我现在觉得，或许和我们最开始的猜测不同，『主系统』大概并不是一个拥有思维的『生物』，更像是具有活性的『死物』。」 「怎么说？」希利亚难得的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凯撒也并不意外。 希利亚负责的是前期的收集情报和后期的接应工作，他却是真正执行任务的人，能亲身接触到的东西比希利亚多上不少。而且，希利亚更熟悉法术类，对于魔法器物的了解却比不上他，一时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是这个两枚骰子一样。」凯撒不再抛接手中的骰子，让它们安安静静地待在了手心，让希利亚观察。 橙红色的夕阳余晖透过暗紫色的半透明骰子，将其映成了紫红色。 不好意思，端上了克家菜(不是) 第56章 重启日（9） 希利亚先是疑惑，但很快就回想了起来：「这就是之前那个在赌场被拿来当娱乐项目的小东西？」 凯撒点了点头。 他拿出来的这只骰子在执行是某次日常任务时收缴的，被称作「命运骰子」，曾经是某个赌场中的终极赌博项目。因为它真的有可能让人将命赌上去。 这只「命运骰子」并不是什么强力的物件，不过却很着有趣的特性—— 每次使用时，必须有且只有两个人使用它，这两人还必须是自愿的。他们需要同时用手接触自己的骰子，然后，骰子就会自发转动起来，为双方随机骰出点数。 点数大的获胜，而点数小的会自动付出事先预定好的「代价」——比如魔力，比如灵魂；而已经交付给骰子的代价则将被转移到胜出者身上，由获胜者占有失败者付出的代价。 光看这些，这也和寻常的赌博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博弈双方的「代价」完全由骰子决定，但双方的代价极有可能并不等同。而且，由骰子掷出的点数无限接近于绝对随机。 有着这样不确定的因素，只要还有正常的思维，恐怕没人会想尝试这样的项目。 但已经深陷进去的赌徒还会拥有理智吗？ 没有。 所以，当这枚骰子的存在被公布出去的时候，差不多半个地狱都炸了，无数赌徒涌入那个称得上是豪华的地方，差点把那个因竞争对手过多而冷清的地方挤爆。 曾经有人连赢了六场，从她的六位竞争对手那里夺取了巨量的财富和金钱，也终于在第七场时落败——却仅仅只付出了「失去头髮」的代价。 对于那位女士来说，失去头髮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总比失去生命强得多。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使用命运骰子。 她的最后一场虽然失败了，但却比连胜更令人嫉妒，无数被命运骰子坑惨了的人都恨不得生掉她的剥皮。 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幸运？连失败的代价都少得可怜？！！！ 不愿服输、充满了恨意的赌徒果然发疯了，而那位女士也足够聪明，在付出代价、见到风向不对以后早早地就逃跑了，只留下拿着武器试图疯狂地冲出赌场大门的赌徒。 当凯撒出现在那座赌场门口，想要按照任务要求收走命运骰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可笑的一幕。 「要不然，我们还是做点手脚，让他们在这里开启混战，干脆全都死在这里算了吧？」 凯撒居高临下、站在那道有着精美雕刻的大门正上方的屋顶、抓住身旁雕塑手中的长矛用以稳住身体。他看着已经临近疯狂的魔群，语气冷漠地提议道。 「也不是不可以……」 和他保持着秘密通讯的希利亚沉吟片刻，回復道。 当然，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安分地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 否则他们现在就不会抱着猫坐在长椅上看夕阳了，而是早就被关进冷冰冰的监狱里严加看管了。 「我猜测，主系统掠夺能量的机制或许就与这两枚骰子类似。」凯撒看希利亚已经差不多想起来了，便再一次将骰子向上抛去。 抛起骰子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而想要发挥骰子的功能，必须要有「自愿参与的双方」。因此，现在的它们只是两枚再普通不过的骰子罢了。 半透明的二十面体在空中划过紫红色的美妙轨迹，又被他夹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 这一回，凯撒是控制着它们的转动轨迹和最终结果的。被接住时，也果然和他所控制的结果一致。 置于骰子内部的复杂法术和魔法迴路都黯淡无光，一点都没有启动的意思。没有满足必要的条件，它们完全不想工作。 这也说明了它们暂时还可控。 「还不能确定，我只是有了一些即视感，所以才这么猜测的。」他说。 「那么，你认为主系统是赌徒还是赌具？」希利亚从他手里抢过了一个骰子，却没有像他一样向上抛去，而是让它在两指间转动了起来。 他们两人没有参加赌局的心思，骰子自然也不会被触发。 「是赌具，也是赌徒。」凯撒给出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这两者该如何兼容？」希利亚眯起了眼睛。 凯撒轻声笑了起来：「一看你就没怎么去过赌场。」 第118页 「不可能，每次过去调查的人都是我，肯定比你去的多多了。」希利亚反驳道。 他看着凯撒，突然觉得有趣，就将手中的骰子当作暗器朝着凯撒的骰子弹去，想将那枚还在空中的小东西弹飞。 「我说的是亲身参与的那种。」骰子明明已经被弹飞了，但凯撒手心一翻，两枚骰子却全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好了，还是说说主系统的事吧。」 「根据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经歷不难看出，它的行为非常机械、非常程序化。这样的行为一般都不会出现在『生物』身上，无论它们使用的是什么样的力量。」凯撒解释说。 「所以，我猜测它可能会是某种非生命体，只不过具有了活着的特性。而要是说对于它到底接近于什么东西……我比较倾向于某种跟赌有关的器具，比如骰子，比如转盘。」 「由主系统提供给我们的『剧情』确实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应该是最有可能的一条命运线。这个世界的暂且不算，它得到的信息明显有误。」 希利亚点了点头：「错误的信息会导向错误的判断，这也是我对这次的剧情为什么会出现巨大漏洞的推测。」 「也许，它也是在押宝，如果押中了这些世界真实的发展，那它也能从中攫取能量。」 「所以，它才要维护剧情？为了自己所押的未来能真的变为现实？」希利亚听完以后，摸了摸下巴，「确实有点道理。不过，即使是猜测，这也只能说明它应该是『赌徒』吧？」 「疑似拥有推测命运线的能力、非生物、进行赌局……所以我就这么猜了。」凯撒理所当然的说。 「也就你才会这么想了。」希利亚笑了笑，「也不失为一种可能，先放着吧。」 将他们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似乎希利亚才是自由散漫、思维飘逸的那个，凯撒则要严谨得多。 但在实际上，希利亚精通法术，相应的也更习惯逐步推导出结果，凯撒这个剑士才是更依靠直觉、能进行跳跃式猜测的那个。 被偷袭过一次，凯撒也打算报復回去。这一次，是他手中的骰子主动向着希利亚的方向袭击去的。 看到骰子飞近，希利亚的笑意更盛，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意味。他没有保护自己的骰子，反而也将其掷了出去。 「接住了。」凯撒的眼神未变，轻轻松松就将希利亚的骰子接住了。 「是吗？再看看吧。」希利亚笑出了声。 凯撒低头一看，才发现被他夹在指间的并不是骰子，只不过是一块被希利亚施加了幻术的石头。 「恭喜，把我骗过去了。」凯撒也不气不恼，仍旧是那副已经胜利了的样子。 「那么，我扔过去的骰子呢？」 希利亚盯着他深紫色的眼睛，并不相信凯撒还能有什么后手：「全都在这里。」 他的手伸向了口袋，拿出……没有？！ 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却骤然变大，和他拉进到了一个颇为暧昧的距离。 凯撒伸出左手，从希利亚的右臂下穿过，揽住了他的背部，右手则撩起他的衣摆，已经触碰到了他腰间的肌肤。 掌心下是细腻的触感，这具身体覆盖着薄厚适中的肌肉，体温还要比现在的他高上一些，摸起来很是舒服。而他也顺着希利亚腰际优美的线条向下摸去。 「你是想在这里解决吗？」希利亚分明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欲/望，可却也暗示性地舔了舔嘴唇。 凯撒看着他挑衅室的目光，也用同样暧昧的低哑声音回敬：「可以吗？」 下一秒，他的声音却突然变了回去，变回了平常的样子：「找到了。」 出现在他手中的，又双叒叕是那两枚骰子。 凯撒还故意装作没有听懂：「你打算在这里干什么？」 此刻，黑气已经不只局限于希利亚身后的阴影中了，几乎已经要将他身后的整个背景都填满了。 希利亚微笑着说道：「我们打、一、架吧？」 两个人自然是在海边打了一架。 至于打架途中擦枪走火、以至于不得真的不停下来解决问题、最终将身上擦干净却发现没有合适的衣物……这点小事，当然也是一切顺利了。 「该把系统弄醒了吧？」 解决完问题，凯撒倒还能想得起来被他们晾了半天的系统。 「不急，等我讲完这个世界的情况再叫它醒来。」 希利亚正在试图抚平自己的衣服下摆——在刚才的过程中，它已经被撕扯、揉皱成破破烂烂的样子了。 「根我的据调查，之前在蒲鸢的领域里见到的红色图案应该是特殊的，是根据蒲鸢的内心形成的。」 「那句『死而復生是假』也反映出他心里的偏向：很明显，他并不认为继承了记忆的异种和原本的人类是同一人。这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我估计等到咱们回去以后就会发现，他已经不在照海市搞什么重演了。」希利亚摊手。 「但愿。」 作为蒲鸢和虞盛的「队长」，凯撒还是很希望他能走出来的。 「真实世界中，也不存在《旧印》系列电影和我提到的那个游戏，这是由蒲鸢自自生成的，里面明示了末世降临的原因和可能的拯救方法。」 「也许是为了提示照海市内的『人类』、希望他们中能出现一个聪明人组织灾难吧。」希利亚说，「很可惜，根本不存在。」 第119页 「至于末世为什么会降临，还真的与秦氏集团有关。大概情况与咱们在照海市内的仓库里推测出的差不了多少。」 「顺着这几条线索和『淤暗之蠕虫』的召唤语调查下去，我差不多能够确定，造成这个世界的末日，确实是『蠕虫』，而蠕虫也确实可以被算作是一个『神』。」 「藉助异种让它的力量得以入侵这个世界以后，它就陷入了沉睡，但睡得并不安稳。如果我们搞出了动静，他估计就会醒来了。」 希利亚作出「嘘」的动作：「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把他吵醒比较好。」 「嗯，我们只是来调查的，如果可能就尽可能将事物扭转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没必要打架。」凯撒认同说。 「不过，我也感觉，我们还是有必要限制它的。」 希利亚掏出来了几张写满了字迹的纸：「藉助异种领主们的力量，可以估算它的力量。并不算太弱……而且它的领地离我们的家乡太近了。」 「看来你已经有了计划？」 看到希利亚的样子，凯撒问道。 「我们帮助蒲鸢吧！」希利亚突然兴奋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了另一张计划周密的计划表，「我已经大致算过了，『蠕虫』的力量形式很单一，就是靠吞噬。」 「如果蒲鸢能够吞噬掉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所有异种领主，再吞噬掉一些比较强的异种，那么，只需要一点点奇遇，」 希利亚比了个一点都不小的手势， 「那他就能拥有可与蠕虫抗衡的力量。」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当然，这也在希利亚的控制住之内。 凯撒对希利亚实在太过熟悉了。 他对着迷迷煳煳的系统下达了指令：「打开系统商店。」 系统迷煳地照做了。 「说吧，你是看中了什么了？」凯撒问他。 听到奇遇两字，他就知道不是他们所能提供给蒲鸢的了。 「这个，还有这个。」希利亚直接打开了购物车给他看。 他只是很好奇系统商店里各种商品而已。 凯撒也很好奇，不是吗？ 第57章 重启日（完）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希利亚加进购物车里的商品有两个： 龙傲天必备金手指礼包（大） 龙傲天必备奇遇礼包（大） 两种商品的详情介绍也差不多： ［您还在为穿越异界、被退婚、实力无法提升等等困境而苦恼吗？您还在为平庸的人生而痛苦吗？选择「龙傲天必备系列」，助您走上人生巅峰！龙傲天必备金手指/奇遇礼包（大）限时折扣中，欲购从速，过时不候！］ 凯撒的目光在「龙傲天」三字上停留片刻，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了右上角的积分余额。 「你已经买过了？」他并不意外。 「买过，之前了个小奇遇礼包。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我当然好奇它究竟有什么样的效果。」 希利亚从他的储物空间中摸出来了一枚小巧的令牌，像是黑玉的质地，泛着乌沉的光泽。 「从里面开出来了这个东西。」 「一部修仙功法哦~」 令牌被他递到凯撒面前，墨玉般的东西被放在他的手心，显得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凯撒却没什么好奇的，反倒是问希利亚：「除了积分以外，还有什么代价吗？」 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他就能感受到，墨玉令牌中蕴藏的能量少之又少，不值得一看。毕竟只是从小型礼包中开出来的东西。 「那倒没有，主系统还不至于这么坑人。假如连金手指都暗藏陷阱，谁还会相信它呢？」希利亚却执意要他看一眼令牌内存储的东西，「我已经发现了，从里面抽取的东西并非随机的，而是根据你使用时的心境，匹配到对应的物品。」 「那还挺适合用来『培养』蒲鸢的。」凯撒也分出一丝精神力，伸入令牌中。精神力进入令牌里以后，就像进入了一间小型密室，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正中心漂浮着一本古书，书页发出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让人得以看清上面的文字。 《青霄剑诀》 「猜猜看，我当时是在想什么？」希利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他阅读剑诀的时候跑掉了后面。 「肯定不是我。」凯撒根本不可能上他的当。 「又答对了，真可惜。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种形象吗？」希利亚嘆气，「我我想的确实是你……的剑啊。」 「看完了吗？有用吗？」见他飞速看完了剑诀的内容，希利亚好奇问道。 「没什么用，漏洞太多，能量也运转不畅。招式还算好看，在普通人眼里看来应该算得上飘逸出尘，但也会在无形中削弱使用者心中的杀意。」 凯撒虽然也用剑，但该如何使用却几乎完全是自己体悟出的，向来对招式类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何况这还是一套会让使用者心中的杀意无法挥放出来的招式。 他更在意的是，令牌上面是否还残留着「时空铭刻」，能够让他通过令牌，找到令牌所在的世界的空间坐标？ 没有。 看来主系统应该是也注意到了时空铭刻的问题，在将这些东西放入商店、供人购买以前统一洗去了痕迹。 通过特殊手段，可以通过这些物品上的时空铭刻，復现出物品来源地的位置。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捡到了来自异世界的东西，他就可以反过来推测出异界的位置。 第120页 这还是希利亚现在任职的那所学校的研究成果： 他们的工作并不总是充满危机，有的时候还很奇怪，就比如说，他们曾经还接到过一个混入某地狱知名学校、暗中调查清楚全校学生床垫偏好的任务。 为了顺理成章地混进学院，他们还联手绑架了该学校幻术系的某位教师，造成人手不足，让希利亚成功通过了求职，成为幻术系讲师。 他们倒是没在那所学校待上多久，任务很快就完成了，不过希利亚也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就继续留了下来。在他们为了调查系统而离开地狱以前，希利亚已经混成了教授。 希利亚应聘成功，而轮到凯撒的时候，希利亚却坚持要让他去当学生。 他给出的解释也很敷衍，而且敷衍得很明显。希利亚说：「没有办法，已经没有空闲职位了。我们总不能让同一所学校、在同一时间里、有两个人都『碰巧』地失踪了吧？」 不过，真正打动凯撒的，还是希利亚的另一句话—— 在他们暂时租住、用于监视校内情况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狭小房间里，希利亚将他按在了床上，压了上去。他并没有再做些什么，因此凯撒也没想着要将他推开或者是控制住他、将他反压在身下。 希利亚笑了，他突然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凑到了凯撒的耳边问道：「你难道……不喜欢师生y吗？」 暧昧的声音和灼热的气息涌入耳道，接着，凯撒就突然感受到一道湿热柔软的东西舔咬着他的耳尖。 「希利亚。」 危险的语气，狩猎者般的眼神，还有周围突然变热的环境。 陡然之间，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 凯撒将希利亚从他身上掀了下去，一个翻身就将银髮的幻术师困在了自己身下，用双腿牢牢锢住希利亚的腿，让他无法起身。他一手攥住了对方略显纤细的手腕，将其压至头顶上方，另一只手则抚向劲瘦的腰身，顺着朝着敏感的几处攻去。 两天后的早晨，两人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只因为那天正好是凯撒「转校」、希利亚「入职」的时间。 决定好了该怎么让蒲鸢变强，凯撒也不吝啬积分，把两个大礼包都买下来了。 他当然不会吝啬，吝啬的另有其人。 看到积分再次如流水一般流出，系统发出了悲怆的叫声：「喵啊啊啊啊——」 「别哭了，积分没了再赚。」希利亚的手重重地压在了系统脑袋上，用力勐揉，将猫毛全都揉乱了。 「快到了，应该会在前方急转弯。注意坐稳。」凯撒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提醒道。 他们离开蒲鸢以后，在世界各地转了一圈，途中换过摩托车、汽车、游轮、直升机等等交通工具，将几乎所有异种领主都看过一遍，最终还是觉得蒲鸢是最合适的那个。无论是本身的实力、未来的潜力还是用来牵制蠕虫，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本来就是在往回走，现在更是朝着蒲鸢飞速靠近。他们早已身处蒲鸢的领域之中了，有没有刻意隐匿踪迹，蒲鸢早该发现了他们才对。 急转弯过后，凯撒的车开得并不快，反而慢了下来。他在等待着故人现身。 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平整、通畅的道路中央突然出现了一道蓝黑相间的人影。 凯撒剎车，在即将撞上前方人影之前才堪堪停住，但双方谁都没有慌乱。 「队长？」人影就是蒲鸢，他现在依旧习惯这么称唿凯撒。只不过相比之前，他的形象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穿着黑色的宽松衣服，从衣摆下伸出了荧蓝色的藤蔓，保护般地将他拢在中心，既危险又有毒。 「抱歉，我来晚了。」他有些紧张，更多的还是期待，「我刚才在虞盛身边……他是这片区域唯一的人类了，我总是放心不下……」 「你希望找到让虞盛以现在的身份生存下去的方法？你觉得能从我这里得到这样的方法？」凯撒不打算跟他兜圈子，直接说了出来。 「对。」自己心中所想被直接说破，蒲鸢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同时也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求人，凯撒给他留下的印象又太过深刻，面对着在照海市的最后一次重演中保护着他的「队长」，有些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但他也是真的需要一个方法。 虞盛接受一切，觉得即使变成异种也无所谓，他却不愿意接受。 「确实有办法。」凯撒看向他，「不过你要答应我的要求。」 蒲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却并未聚焦，似乎已经开始神游。 凯撒也没有打扰他，任由他发呆似的站着。 又过来一会儿，他突然一哆嗦，就好像在睡眠中被噩梦惊醒了一样。 「我需要先听听你的要求。」他说。 「当然可以。」凯撒却递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条款，最末端留出了双方签字的位置。 蒲鸢仔细地看了下去，他又将头低得很低，这是他思考时不自觉就会做出的动作，只不过这回不像之前那样瑟缩了。 纸上的文字全都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奇特语言，他明明不应该看懂，可对应的话却全都浮现在了他的脑中，就像是被自动翻译了一样。蒲鸢集中注意力盯着其中的几个字符，却只觉得头晕目眩，根本看不出来它们是如何写成的。 第121页 凯撒和希利亚已经退到了稍远些的地方，没有催他，为他留足了空间和时间。 蒲鸢也不再纠结于纸上的文字，又将各种要求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了好几遍。 「好的，我同意。」 说出这句话以后，他竟然明白了该怎么做。他没有去寻找一支可以写字的笔，而是将力量集中于指尖，将其灌注到了纸上。 「名片，以后欢迎联繫。」凯撒递给了他一张黑色的名片，上面用红色的字迹写着什么东西，使用的同样是那种奇异的文字，应该是凯撒的名字。 他看了两眼就不敢再看了。像是血或者火一样的红色字迹给人一种锋利尖锐的感觉，似乎瞥见就会被无形的剑刃划伤。 蒲鸢接过名片，却发现这张黑色的卡片竟然融入了他的体内。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凯撒，正好看到凯撒同样签下了名字，契约书也跟着凭空消失了。 「正常情况，你去自己的领域或者精神空间里找找。」 蒲鸢在自己的领域中心寻找着，果然发现了那张名片。 他没有将它取出来，毕竟放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可比随身携带方便多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他问。 「来抽籤吧，想着虞盛和虞盛现在面临的困难。」凯撒没有动作，希利亚倒是朝这边走了几步，将一个看起来像快递盒子一样平平无奇的纸箱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希望你手气能好点，否则我还要破费。」 蒲鸢深吸一口气，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居然怀疑自己的胸腔内再次出现了心跳。 他打开盒子，一道金色的光芒顿时从里面沖了出来。金光散尽，纸盒子消失不见，他手里出现了一个…… 游戏机？？？ 蒲鸢没有立刻失望，游戏机下还压着一张说明书，他先将说明书抽了出来，阅读起上面的使用说明： [商品名称：第四天灾作弊器] [使用说明：滴血认主，通过滴血进行绑定。只需要一滴血，就能帮助您在目标世界中成为第四天灾般的存在！绑定以后，目标世界就相当于您的游戏世界，您可以使用与您的本体一致的「角色」进行行动，而您的本体将被游戏机创立的安全空间保护。无论您的角色是在目标世界中掉血、陷入负面状态、死亡、死成渣……都不会影响您的本体！] 另一边，希利亚虽然还面带微笑吗，但已经羡慕嫉妒恨了：「他出金了！！」 凯撒选择沉默。 希利亚的运气一直都很普通，而他自己的运气尤其是抽卡抽奖时的运气却出奇的好。现在不出声才是最好的选择，能让希利亚的仇恨值全都集中在蒲鸢身上。如果他现在出声了，让希利亚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欧皇…… 恐怖。 「你们要离开了吗？」蒲鸢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 他生怕游戏机会出什么状况，即使周围不存在任何一个不受他控制的异种了，他还是赶紧把游戏机放进了领域深处。 「还有最后一个东西送给你，买一送一。」凯撒将另一个纸箱子递给了他，蒲鸢赶紧接了过来。 「你已经看完了契约书，清楚自己应该兑现什么承诺，但假如你真的遇到困难、难以应对，到时候再打开它吧。」 蒲鸢也把它装进了领域里。这一刻，他突然产生了某种预感，觉得自己的领域以后肯定会装更多东西，逐渐变成一个乱七八糟的仓库。 想像中的画面逐渐变得越来越真实，看着这可怕的一幕，蒲鸢不由得一激灵。 他没有再多停留，他还惦记着要让虞盛赶紧绑定游戏机。而且—— 向两人告别以后，他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回头看去，凯撒和希利亚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他不需要，也不想看他们如何离开。 毕竟总有一天，他也一定能离开这个混乱、毫无生机的世界。 凯撒、希利亚和系统正在商量，下一站应该去哪个世界。 系统刚刚收到主系统的回覆，兴奋地围着两人的腿喵喵叫：「太好了喵！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完全失败了，但主系统说了，我们查明了真相，而且反馈及时，所以奖励了大笔积分！我们这回能拿到的积分和完美评级的积分一致！」 凯撒和希利亚同时看向系统头顶，积极性和信任值都接近满格，而转化度也上升了一些。两人相视一笑，而系统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只以为他们也是在为积分进帐而高兴。 「不错。」 两人的语气却都很平静，半点不激动。系统有些无语，只觉得他们是过于装逼，总不能连主系统的决定都能提前想到吧？ 不过，这可是能带它走上统生巅峰的宿主，爱装只是小事，当然要包容啦。 「下一个世界有三种选择！」它现在异常激动，看两位宿主的眼神都比以往更亲近多了，「一，豪门总裁与服务生春风一度，三年后服务生带着萌娃归来，总裁笑了：『他总算回来了。』」 「二，遗失在外的真少爷主角被接回豪门，受尽欺负，一朝重生却发现自己竟成了万人迷，前世欺负他的人都将他宠上了天……等等，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系统先惊恐出声了。 这几个世界都是它在剧情彻底崩坏之前早早挑的，但是现在，经歷了这恐怖而跌宕的一切以后，它已经对「作精」、「万人迷」和「重生」产生了恐惧，绝对不会再选择这样的世界！ 第122页 「三，主角卑微痴情，是豪门总裁的隐婚娇妻。三年时间，他天天守在家中等待总裁回家，每天晚上却都是独自入眠。终于，在看到总裁参加恋综、对着镜头期待地说出自己心仪的爱人形象，却与他没有半分相似以后，他彻底醒悟了！他掌握着总裁公司的一项机密，而这机密足以将这个负心人送入监狱。他的心，已经如同死灰。」 「没想到，出狱以后，总裁居然改过自新，认识到了他的真心，又将他追了回来，白手起家为他创造了甜蜜的家庭。」 「你好像对最后一个很感兴趣？」凯撒问。系统偏心的很明显，但就算是这么偏心，它也把所有选择都摆在了他们面前。 「因为这是一个有兽人的世界！」系统干脆直接推销了起来，「这里面的兽人也有完全用兽形的，我想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们身边！」 「我也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 三个剧情简介也都在他们面前显示了出来，希利亚的目光在最后一张上停留了很久，他突然笑得很开心。 不是平时的那种微笑，是真的能让人感觉到他内心愉悦的笑意，只不过却让他显得更加危险、更加变态了。 「那就它吧。」 凯撒没有偏好，只要不选第二个，他就没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 《痴情卑微受醒悟以后》？ 他最后再看了一眼书名，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昨天似乎没有更新，今天多更了一点补上(爬走) 第58章 侦探vs杀手（1） 第一缕晨曦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凯撒就已经才从二楼下来，到一楼临街处把侦探事务所的门锁打开。 没过多久，一只蜥蜴兽人就过来了。 这是一只橄榄棕色的鬣蜥。她的手脚还是人类的手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里还拎着公文包，一副职场精英派头，看起来就像是来打工的。可惜她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头也是彻彻底底的蜥蜴头，难免就会让一些人无法接受。 这只鬣蜥不光看起来像打工人，实际上，她也正是凯撒的雇员。 「早上好啊老闆，今天有预约客户上门。」她似乎睏倦极了，进入侦探社，把公文包放下，就直奔落地窗旁边的懒人沙发去了。 这并不算什么好位置，如果坐在这里，太阳升起来以后就会被晒到，但对她来说却再好不过了——她就是要去晒太阳。 「早上好，你也记得小心点。今天来的几位不是什么好人。」说到这里，凯撒莫名地笑了。 「知道啦，」她回答道，又小声嘀咕起来，「会找来咱们事务所的真的还有好人吗？」 凯撒正在给自己沖咖啡，将她的嘀咕声听得清楚，就对着趴在前台处的橘猫说道：「系统，今天还真有好人过来，你说对不对？」 「我很怀疑。」橘猫系统看了看门口坐着的鬣蜥，说道。 不过它也懒得再说些什么了，毕竟它早就认清了一个真理——它永远无法改变宿主们的决定。因此，躺平吧。 系统这回给自己也搞了一个身份。这是一个同时存在着人类和兽人的世界，发展水平接近于「现代世界」，它便给自己搞了一个猫族兽人的身份，身份证件上的名字就叫系统。 虽然叫系统很奇怪吧，但这个世界还挺包容的，基本上就是只要你不害人，别人才不会去管你想干什么。因此，系统也没遇上什么麻烦，顶多是碰见好奇的人解释几句，就说它觉得叫「系统」很酷，自己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平常用纯兽形是因为喜欢。 没人会找它的麻烦，顶多是受到其他猫族兽人的鄙视罢了：你用原型=你吃软饭=你没骨气，败坏猫族名声。 但系统不在乎，它只会说软饭真香，劝他们不要羡慕嫉妒恨。 凯撒已经沖好了咖啡，从小厨房走了出来，坐在了鬣蜥对面。 「我已经开始调查了，只不过寅客集团里面能人不少，超级难黑进去，现在的进展很缓慢。」鬣蜥多伊看凯撒坐下，就把她的电脑转了过来给凯撒看，「目前整理出来的东西不少，但都不够深入。」 她从没有问过凯撒为什么要调查寅客集团。 作为一个黑客，而且是一个从童年开始就混迹在灰色地带的黑客，她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更何况她已经见识过了凯撒的能力。 寅客集团是个庞然大物，而且是个过分「干净」的庞然大物。她本来不该去调查它，但她更相信她现在的老闆。 不过，虽然愿意冒险去做这种活计，但适度地向老闆卖惨也是一件美事：「您也知道我们鬣蜥的习性，我们的胆子很小的，大家平常都与世无争，最喜欢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的……」 「会给你加薪的。」凯撒打断了她的话。 大部分鬣蜥兽人确实这样，但多伊绝对是个异类。不过他今天没什么空和雇员互怼，钱倒有的是。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了，在这个世界上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开了家侦探社，侦探生意也在地上地下都做出来了一定的名声，却还没有见到希利亚。 那傢伙这回的身份更加麻烦，是个有伤人倾向的精神病患者，至今还待在精神病院里。不过，凯撒怀疑他是觉得里面挺有意思，不愿意出来了，否则他不该现在都不现身。 第123页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如果没有什么差错的话，九点左右，主角受就会上门委託他调查他的老公，本世界的渣攻，寅客集团旗下公司的总裁。 他之所以会僱佣多伊，一是看中了对方的黑客技术，二则是为了主角受。 主角受唐棠讨厌冷血动物。 「其实你不用让人家天天顶着蜥蜴头啦，唐棠那么怕冷血动物，你只需要先用人脸对着他，再突然变成蛇头就好啦。」系统曾说道。 「是我让她这样的吗？不要偷换概念，人家以前也这样。」凯撒没理系统。 这个世界还挺有意思的。人类和其他世界的人类没什么太大区别，兽人倒是多种多样。光从审美取向来看的话，就可以分成好多种，其中最为主流的是欣赏人形外表、欣赏半兽形外表和欣赏纯兽形外表这三类。 凯撒现在自然也是一个兽人。 这一次，他们没有取代哪个配角的身份，而是建立了一个全新的角色。在刚进入这个世界、给他安排身份的时候，系统问过他要选兽人还是人类。 「兽人。」 「那你喜欢哪种动物？」 「没什么特殊偏好，不过……在蛇类和猫科里选吧。」 「这两种差别还挺大的喵。」系统歪头说。 「什么差别？」 「当然是猫科更受欢迎啊！」说到这里，系统舔了舔它的爪子，「蛇的话，有很多人会怕蛇的吧？」 听完系统的回答，凯撒便直接作出了决定：「那就是蛇了。」 「好的……唉？？？」宿主你怎么反过来了啊！ 凯撒现在的身份是一只具体种类不明的蛇族兽人，兽形是一条可大可小的黑蛇。 之所以会种类不明，是因为在这个有着兽人的世界里，除了普通兽人以外，还有一类被称作「特异种」的兽人。特异种们是兽人中的异类，一般不会特别像哪种，而且都有着特殊的能力。 但这也并不代表着特异种们都很强。 毕竟不藉助工具就能把人和兽人的毛髮变卷也算是特殊能力。 他会选择当蛇、会特意招蜥蜴兽人雇员，还是为了防患于未然，避免与主角受过多接触。 看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姓名的时候，凯撒就顿感不妙。即便抛开看到「唐棠」时所产生的、末世世界里的越情般的既视感，光看主角的言行，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估计又是一个令他厌恶的人。 懦弱、敏感、自卑。 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性格，也不讨厌这样的人，可却厌恶翻来覆去、没完没了重复着的无聊剧情。 《痴情卑微受醒悟以后》的前半部分可以概括为以下循环： 唐棠总裁白寅暗恋了多年，白寅突然和他签订隐婚合约，两人结婚，但白寅却要求他不能向任何人说出这件事。 唐棠一往情深，忽略了合约的所有不合理之处，开心地和白寅结婚。他本以为自己会迎来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却是一次次地失落。而在失落过后，他每次都心如死灰，但没过多久却又双叒叕死灰復燃、不愿放手。 他满怀期待地为丈夫做好饭菜，希望白寅回家以后能感受到家的温馨，没想到白寅却从不回家；白寅出车祸，刚出院就回了公司，他非常担心，去白寅的公司探望，没想到却被保安冷酷地挡在门外；他不在乎白寅到底有没有情人，他愿意为了白寅忍耐，结果白寅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每当他以为这位主角即将醒悟、放弃「丈夫」的时候，对方却又陷入了纠结，既没有甩掉渣攻离婚的勇气，又痛恨着对方的不闻不问。这样无聊、冗长的剧情，简直要让这个本该很有趣的兽人世界也变得无趣起来了。 他已经不觉得唐棠惨了，他只觉得他活该。只是这点情感上的小事罢了，又不是连他自己也无法抉择的大事、未曾被牵扯进个人无法对抗的波涛之中。既然他自己不愿意断掉，那就只能活受罪了。 但当他真正在这里生活的时候，凯撒觉得，这里确实还不错。多彩、混乱，又有趣，他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 特别是看在今天除了唐棠以外，还会有一单「大生意」上门的份上。 希望主角受能早点选择放弃，直接僱佣他干掉那位总裁，这样才不辜负他的良苦用心，特意将另一拨客人也安排在今天。 看完多伊搜集的情报、承诺她自己会给她加薪奖金带薪休假以后，凯撒挪动了身体，用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客户们上门。 九点十分，一个过分纤细、略显矮小的人类青年鬼鬼祟祟地沖了进来。他无视了门口「请敲门/请按门铃」的巨大告示牌，没有敲门，没有按门铃，做贼一样地推开门，还险些在无比平坦的门口处绊了一跤。 「老闆，这就是你说的『好人』？」多伊揉了揉眉心，无比困扰地问道。 「我怎么觉得这会是个超级大/麻烦？」 某知名地下角斗场内，新一轮的混战即将开始，看台之上，观众们已经开始下注，几道金属门后，准备搏命的选手几乎迫不及待了。 然而，当金属大门一同打开、这群亡命之徒沖向角斗场中心之时，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角斗场中心——这个只能属于胜者的位置。 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髮，刚刚及肩，凌乱不堪，遮住了他的面容。 第124页 男人像是游魂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紧张可怖的环境毫无反应。 看台之上，已经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第七精神病院的疯子！谁让他跑出来的？！」 角斗场的人全都躁动了起来，顿时人声鼎沸，全都在骂着这个疯子。哪怕是他们，也觉得碰上了这种得了异化症的疯子晦气。 「杀了他！」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句，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喊了起来，嗜血的恶意几乎要将头顶的穹顶掀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没有人会喜欢疯子，尤其是还患有异化症这种可怕疾病的疯子，即使是这群亡命之徒也是一样。 然而，站在圆形角斗场中心的疯子却仿佛未闻，只有当第一个人靠近他身边的时候—— 令人牙酸的、令人胆寒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已经将那人飞踢过来的那条腿折断了，又踢翻了另一人，踏上那人胸口，接着是胸骨断裂的声音。 眨眼间，袭击他的三十余人都已经如死鱼般倒在四周了，全都是半兽形。他向前走了几步，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血红的脚印。 四周突然变黑了。高高在上、能够俯视他的看台处陷入了黑暗，只有角斗台还是亮着的。有人早就察觉到不对，现在已经熘到了门口，他们心跳如鼓擂，伸手一推—— 门锁了。 他的心脏也停跳了。 这时，这个疯子似乎才真的醒过来了，他抬起头，用未沾血的那只手将遮住眼睛的髮丝拨开，露出了那张微笑着的脸。 这一刻，占据四面八方的屏幕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眼睛是漆黑的。 角斗场上的设备也忠实地扩大了他自言自语般的语调，让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声音： 「真是对不起呢。其实我也觉得很困扰，我明明是情报贩子……动手可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你们懂吗？」 他虽然没有再动手，但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怔怔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个反应不对就会刺激到他。 然而，他们已经怕了这个疯子，疯子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听说让人显露兽形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等你们主动，另一种就是把你们打出兽形。」 「你们决定好了吗？」 他对着四周鞠躬道。 尖叫声骤然响起。 如果不恐蛇的话，凯撒的蛇形态外表可以参考黑王蛇 （黑王，一种我觉得是漂亮美人的生物） 第59章 侦探vs杀手（2） 「回去，按门铃。」凯撒坐在前台处理多伊给他的东西，头也不抬地对着进门的人说。 按不按门铃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是他定下了这个规矩，就希望所有人都能够遵守罢了。 闻言，坐在阳光下、像是要睡着了的鬣蜥抬头看了一眼，在心底嘆气。 她很清楚，在某些做地下生意的人眼中，「不请而入」是件极其挑衅的事。他们虽然不是那些生意人，但也经常和这群人打交道。 作为凯撒的助手来说，她倒宁可和那类老顾客打交道，也不想招待新客人——她又看了看刚闯进门来的人类，非常确定，这傢伙无疑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她真的想不明白，这种一看就没接触过阴暗面的人为什么会来他们事务所。 他们明明都把事务所开在这么混乱的地方了！ 唐棠刚一进门，视线就被坐在前台的黑髮青年和前台上趴着的橘猫吸引住了。黑髮青年正在低头看着电脑，髮丝柔顺地垂下，挡住了面部。纵使他没法看清对方的外表，也不由得唿吸一滞，本来就恍惚，这下更是差点摔倒。 「什么？」他没有听清青年在说什么，又向前走了几步，打算坐到青年对面。 「停停停！」多伊看到他直接冲着凯撒走过去，顿时感到头疼，赶紧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可以摸着良心发誓，她这绝对是为了新客户好！ 老闆只是看起来好看、用一张脸蒙蔽了大多数人罢了，实际上就是一个恐怖的暴君！ 她毫不怀疑，面前这个人类再往前一步，他就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可惜唐棠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蜥蜴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脚下又是一滑，身体向后栽去。 ——被眼前的蜥蜴接住了。 「老闆，新客户好像腿脚不好，我把他放这了，要不就别让再他进进出出了？万一赔医药费怎么办。」多伊虽然不喜欢这傢伙，但还是很照顾行动不便的人的。 她拍了拍唐棠的肩膀，安慰他说：「没关系的，我以前腿受过伤，刚出院的时候也是这样。」 唐棠变得脸色惨白，视线向下，不敢抬头去看多伊的头。 凯撒一直远远看着他们，现在忍不住笑了：「我觉得这回招募的雇员真的不错，突然想给她再加点薪水了。」 「您开心就好，」系统无语，「但也别太过分了。要是把主角受吓走怎么办？」 「不会的。」凯撒很有把握地说，「他不可能离开青叶区，而青叶区的所有侦探都已经被我赶走了。」 他倒不是有意要这么做，而是青叶区本来就混乱，能在这里待下的人本来就没多少。而且，在他的事务所打出名声之后，实际上控制着青叶区的几个家族为了向他示好，对青叶区进行了一番「清理」。 第125页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又跟讨好他有什么关系？ 系统不得不重复：「那好吧，您开心就好。」 好在唐棠虽然觉得既畏惧又噁心，但还是没有选择离开。他在多伊的引导下填写了几个表格，把自己的诉求写了出来。 「你叫唐棠？」多伊浏览了一遍，挑起了眉，「唐棠先生，你希望僱佣我们去调查您的……隐婚丈夫？」 看到唐棠在「配偶」一栏写下的「白寅」，多伊淡然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她总算是知道老闆为什么会让她调查寅客了，即便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白寅不光是总裁，还是一只外形类似于白老虎的特异种兽人。 特异种是兽人中最为特殊的一类，对特异种的研究一直在进行着，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近几年里，有学者提出了新的理论：实际上，特异种应该并没有真正的种族，只有「与这些种族类似的形象」。那位学者认为，特异种才应该是一个新的兽人种族。 多伊有点想甩甩她的尾巴。 抛开这些让她想不明白的事情，特异种和人类谈恋爱……说实话有点疯狂。 这下，她也明白过来了。虽然还不知道老闆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面前的人肯定是要留下来的。 但他们，真的要去和那群不入流的侦探一样，去抢这种偷拍跟踪有钱男人、帮富太太们抓小三的生意吗？ 认为自己是高端人才，应该干什么挑起两个势力之间的纷争、插手帮派内务、黑入机构内部窃取毁灭性武器图纸的鬣蜥呵呵了。她的中二期明显还没过去。 想不明白老闆到底打算干什么。 而凯撒也想不明白主系统打算让他们干什么。 「为什么这回的剧情又是和情感有关的？攻略组以外的任务组也会接到这么多情感任务吗？」他问系统。 「好像是这样喵。」橘猫晃了晃尾巴，「而且听前辈说过，这几十年的情感类任务越来越多了喵，以前还没有这么多，现在简直像井喷一样喵。」 凯撒抿了口咖啡压压惊。 他现在扮演的虽然不是原剧情里的重要配角，但看过《痴情卑微受醒悟以后》，他对主角唐棠的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断裂的菟丝花。 但也只是菟丝花而已。 有些人生来是无法自立的，他们能吃苦，甚至热爱吃苦，却永远无法把自己从苦难的泥沼之中救出来。唐棠就是这样一个人。 倘若让对方扒住了，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也许是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唐棠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反感冷血动物了，现在正在小声抽泣着诉苦。 作为一个未婚·黑客·超级无敌大木头·直女，多伊整个人都傻了，手足无措，趁着唐棠低头的功夫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凯撒冷漠地移开了视线，装没看见。 随后，多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凯撒发来的消息：「只要你处理好这件事，我可以继续给你涨工资。」 慌乱的木头鬣蜥：「……看在钱的份上，忍了。」 就在凯撒遥遥监视两人、多伊试图从唐棠口中再套出些关于寅客集团的内部消息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按响门铃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那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他们几乎要将从门外和窗外投来的阳光全部都给挡住。室内没有开灯，顿时变得昏暗了许多。 「作为讲礼貌的客人，我们却是会敲门的。」 这群人都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同样用的是半兽形。为首的水獭彬彬有礼，领着他带来的人站在门口，见凯撒招手，才示意他的小弟们乖乖站好，自己孤身走了过去。 他路过了唐棠和多伊，也对着这两人打了个招唿。 多伊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虽然蜥蜴兽人以外的人很难从这张脸上看出来情绪变化。 唐棠原本还高兴于终于能见到「毛茸茸」了，结果这下险些被吓个半死。 凯撒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又在受到挑战了。 这不会有是一拨闲的没事、只想着要挑衅他的、没有自知之明的炮灰吧？ 「如果你再这样恐吓我的员工和客人，那我恐怕就要将您赶出去了。」凯撒「噔」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合上电脑，站了起来。系统也跟在他的身后，无声地跳到了地面上。 水獭立刻严肃了起来，赶紧远离了两人。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发现他带来的小弟依旧一动不动，这倒是让他放心了些。 作为青叶区水獭家族的一员，他只是习惯性犯贱而已，不是真的打算招惹面前的特异种。 在和凯撒接触、决定交易、决定藉助这个侦探达成他们的目标之前，他们曾经调查过开始的过往，对他的身份掘地三尺，最终一无所获。 他们唯一获知的只有这只特异种的惊人战绩： 一个人打败了青叶区的新兴势力「血鳄帮」的正副帮主，花了一周时间将侦探事务所所在的街道「清理干净」，靠明面和上不了明面的手段赶跑了整个青叶区的侦探（他暂时还不清楚真相）…… 对于凯撒有了充分的了解之后，青叶水獭家族的负责人之一、最有希望继任族长的年轻水獭兽人——莉莉·青叶才决定登门拜访。 第126页 又瞥了一眼水獭小弟们，警告他们注意言行，莉莉正了正自己的领带。 他们可不是什么不长眼的炮灰，而是青叶水獭家族成员中的精英，自然不会做任何找死的事情。 而且，面前的特异种已经足够恐怖了，他可不打算给对方的血腥传闻增添一抹亮色。 想到这里，他想起来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把自己的表情从外出打架时习惯用的兇恶脸换成了交朋友时的友善脸，高声说道： 「银杏区的水獭们实在欺人太甚，居然妄图独占偌大的莱加-莱恩河交汇口。」 「所以，为了夺回大家共有的莱加-莱恩河，我们前来徵求您的帮助。」 说到这里，水獭非常绅士地对着凯撒郑重行礼，又提到： 「我们可是非常遵守规矩、非常尊敬你的！我们进来时还按门铃了！」 凯撒挑眉。他确定对方是在演，却还没有看懂对方在演什么。 唐棠已经被多伊拖远了。鬣蜥可不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她只是怕凯撒打架束手束脚罢了。 「店主先生不会遇到危险吗？」唐棠终于反应过来了，意识到他眼里的毛茸茸实际上是青叶区的知名帮派成员、常年住在新闻上的水匪家族，害怕地腿肚子打颤。 「他？」多伊发出了一声怪笑，「你该替他的敌人们祈祷才对。」 第60章 侦探vs杀手（3） 好在这两拨人最后还是没有真的打起架来。 水獭对着凯撒说了些什么，表示自己有的是钱以后，就被面带微笑的凯撒带上了事务所二楼。 半个小时后，水獭开心地走了下来，朝着他带过来撑场面的小弟们走了过去，黑色长大衣的下摆随着他的走动晃来晃去。 多伊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她有点不太礼貌地盯着水獭的屁股直看。 「你说他现在有尾巴吗？」她小声说道。 唐棠：「……什么？」 走到门口，水獭小头领不光戴好了墨镜，还戴上了黑色的呢料礼帽，最后又从小弟手里接过了在杖头雕着银色水獭的手杖，整只獭就很讲究。 「我们走了，店长再见！要记得我们拜託您的事情哦！」他对着站在二楼的凯撒挥了挥手，就带着人离开了。 「你们也上来吧。」等到水獭走人以后，凯撒对着仍待在一楼的两人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屋内。 多伊见状，赶紧拉着唐棠跟了上去。她察觉到唐棠有点退缩的意思，现在自然不能让他跑了。 在她的眼里，唐棠可不只是一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人类，更是她的工资、奖金以及未来的前途！ 进入二楼隔间以后，她几乎是把唐棠按在了沙发上，随后又赶紧坐在沙发上更靠近门口的那一侧，企图挡住他的逃跑路线。 看到这一幕，凯撒的嘴角抽了抽。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喝茶吗？还是咖啡？」见唐棠明显有些紧张，凯撒便对着他说道，在得到「茶就可以了」的回答之后，更是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多伊：这不对劲！老闆肯定没藏着什么好心！ 连繫统都在打趣他：「现在装什么好人喵，想要装好人你又何必几次三番地吓他喵？」 凯撒忽略了它的废话。他只是不希望主角在委託以外的时间里缠上他，因此致力于给主角留下一个「这地方很危险」的印象，让他远离自己的事务所，对唐棠本身却是有一定兴趣的。 系统会带着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被主系统选定的剧情未来有可能被破坏掉。主系统选定的命运线是「唐棠醒悟，把白寅送进监狱，白寅出狱以后追悔莫及、认清自己的过错和真爱、变得深情负责」，而主系统要求他们消灭的另一种可能却十分硬核： 在另一条世界线中，白寅出狱以后非但没有悔改，反而开车将唐棠撞死在了跨海大桥上，然后跳海自杀。白寅跳海时还留下了一封遗书，其中不仅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还说唐棠毁灭了他的人生。 虽然这两种都只是可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但能有着如此巨大的差别，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视角和立场的，从他们的叙述中，他只能拼凑出部分事实，却不能完全相信他们。无论是唐棠还是白寅，都有可能故意或无意地隐瞒一些信息。 经歷了前两个世界，他更是清楚，主系统给出的剧情很有可能和实际根本不沾边。 他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等到唐棠喝了几口茶、明显放松了许多以后再开口。 「你希望委託我们调查你的丈夫白寅？」 凯撒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是唐棠最松懈的时刻，才把问题抛了出来：「这可不太好办，你介意多告诉我们一些东西吗？比如说，白寅的日常习惯，寅客集团内部的运作模式，或许还有......他是否有什么特殊爱好？」 「只有更加了解白寅，我们才能更好地帮你调查白寅的行踪。」 听到凯撒一连串的提问，唐棠的脸色顿时就红了起来，他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小声说道：「他每天都会早起锻鍊，一般会在周日的时候去金盏区的高尔夫球场，但他其实不是去打高尔夫球的，而是去和他的下属们抛接球玩……对了，他非常喜欢他的那辆红色跑车。」 第127页 「抛接球？」凯撒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有的时候也玩飞盘的。他的那两个下属是哈士奇和边牧。」唐棠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在羞涩些什么。 「还有其他的一些吗？比如饮食习惯之类的。」 「他很喜欢肉食，不怎么喜欢碳酸饮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经常看到他和他的下属们一起喝可乐。」 说道这里，唐棠的脸色刷地白了，但那双眼睛中的光芒却越发明亮了。 「我怀疑，他的下属在勾引他！」 「……知道了。」凯撒也将他的怀疑记在了档案上，「你是希望我们重点调查他和下属的关系吗？」 「当然。」唐棠似乎是被气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突然勐地站了起来，眼圈已经有些发红了，「如果真的、你们真的发现他们……了，你们可以帮我拆散他们吗？！」 凯撒和助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了无生趣的意味。 「恐怕不太方便，」多伊适时地发挥了一个好下属的作用，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们是侦探，帮助您跟踪调查倒是可以，但您提出的这项要求，应当算是您与爱人的私事，我们恐怕无能为力。」 「如果我们调查出来了什么结果，您希望作出反击——呃，採取应对措施的话，」她一个不小心，险些就把自己不太恰当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您可以再去找律师。」 「……好吧。」唐棠有些失望，但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坐了下来。 「您刚才提到了，白寅先生经常去金盏区的高尔夫球场？」凯撒决定快点问完快点把他送走，免得唐棠又想到什么离谱的要求，「请问是这座吗？金盏区的高尔夫球场可是有不少。」 「没错，就是这里！」唐棠看到地图上的坐标，唿吸急促了起来。 「你们一定、一定要帮我盯好他！」 他再次恳求般地说道。 「唉，总算是把人送走了。」唐棠终于走了，多伊把他送到门口，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 「你是打算从他这里入手、挖掘寅客集团的秘密吗？」她像一条已经死掉了的、被太阳晒成干了的蜥蜴一样瘫着，连眼珠子都不怎么转了。 「差不多吧。」凯撒比常年不见人的黑客更会也更习惯煳弄人，倒是没感觉多么疲惫。他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放在了多伊面前，「辛苦了。」 已经恨不得死掉的多伊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多谢。老闆你为什么就一点事都没有呢？」 「也许是习惯了。」凯撒在地图上圈出了几处，「他那边也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信息，也许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明天就是周日，我先去跟踪他看看，你继续入侵白寅公司的内部系统。」 「明白。」听到自己还是干老本行，不用做些完全不在行的事，多伊恢復了一点活力。 她想起来了什么，决定关心一下老闆，毕竟凯撒这样的上司如今已经很难找了，她可不希望凯撒出事：「对了，白寅也是特异种，没有人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你应该对老闆的实力多亿点信心。」回答她的却不是凯撒，而是系统。橘猫趴在了沙发靠背上，却因为太胖，使得屁股无处安放，一半都悬空在外面，垂下来的尾巴一晃一晃的。 「是我多虑了。」多伊的胳膊被晃来晃去的尾巴扫得发痒，她没打算提醒系统，直接伸手攥住了这条毛绒绒的尾巴。 「老闆，那我还需要进行另一项任务吗？调查鸦科特异种兽人、白毛神经病、很有可能是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的那个？」她问道。 「喵啊！你干什么啊疯子！」系统立刻发出了惨叫，结果却被两人忽视掉了，真是错付。 「不用了。既然调查不出来结果，那就不用继续了，等到那傢伙想露面的时候他自然会露面。」凯撒思考了片刻，回答说。 「除了寅客集团以外，也调查一下白寅本人吧，尤其是情感状态。」他说。 「什么？！」多伊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比起满血復活更像是冤魂诈尸，「你居然真的是打算完成那傢伙的委託？！！！」 「毕竟收钱了。」凯撒用一句话安抚了她。 但多伊的表情还是非常复杂。 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发现反派大魔王突然觉醒了家庭主夫属性、从此打算待在家里做温柔贤良人/妻、天天煲汤煮饭等待爱人回家一样崩溃。 不过她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话，毕竟他们收钱了。 唐棠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讲究，有些想法还奇奇怪怪的，但钱没有少给。需要知道，他们事务所的开价可不低。 好在，除了在唐棠这位客户身上，凯撒表现得比较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其他时候凯撒还是显得很正常的。 「那些水獭找你是打算干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以往的时候，她应该会跟在一旁听双方说什么，但今天她被唐棠绊住了，没能跟上去，又不能让唐棠也听到他们和其他客户的交易内容，就只能待在一楼抓耳挠腮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藉助我使用了一个计策罢了。」凯撒平淡地说道，「他们过来买的是第九教团的情报。」 「哦，这样……等等，怎么是第九教团，他们不是要对付银杏区水獭吗？！」多伊的脸扭曲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刚吃了一车酸柠檬。 第128页 「表面上是这样，他们故意放出消息说要对付银杏水獭家族，连今天找上门来购买情报都是散播谣言的一环。」凯撒搜索白寅的信息无果，开始搜索和他的下属有关的信息。 「实际上，青叶和银杏两个水獭家族联合起来了，准备对付第九教团那群精神不正常的兽人——这是莉莉·青叶那只水獭的原话。」 「据他所说，第九教团的人最近聚集在莱加-莱恩河口，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给当地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凯撒将声音放缓了些，「他们两个家族都依赖河道维生，现在河道和河道周边被疯子入侵了，他们便决定联手。」 多伊的脸色更古怪了。 「老闆，我们不会因为这个惹上那群疯子吧？」 「应该不会。你要是实在觉得担心，最近可以和我一起行动。」 凯撒针状的尖细竖瞳稍微放大变圆了一些，这一般代表着他很兴奋。他调转方向、从白寅的那只哈士奇下属入手果然有用，哈士奇王晨的踪迹可没有被人特意抹除过。 而且，凯撒没有想到的是，这只哈士奇居然还是个凭藉胆子小出名的网红。 这个叫做西北一匹狼的主播已经算得上红了，经常直播打恐怖游戏、闯鬼屋，绝大多数视频网站都有他被吓到发出变调嚎叫的剪辑视频。 「抽取粉丝和主播联机打游戏。」 他的目光锁定住了这句话，如果白寅那边实在没有进展的话，他或许可以先和王晨处好关系。 多伊则是稍微放心了一些。她没有想到，老闆居然还打算提供保护。 这倒不完全因为她胆小，实在是第九教团的行事太过疯狂了—— 那群人和这座城市的其他地下势力都不一样，根本不会遵守什么约定俗成的地下规则，全听他们的领头人「圣者」的指令，而那位「圣者」似乎已经罹患异化症多年了。 「说起来，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人——」 多伊刚说出口，凯撒的目光立刻就刺到了她的脸上。她还从来没有见凯撒这么认真过，差点被吓到。 「……如果他真的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话，那他很有可能与第九教团有联繫。」 她顶着凯撒虽没什么情绪却透露出一种无形压力的目光回答道。 第61章 侦探vs杀手（4） 第二天一早，凯撒终于成功得知了希利亚的行踪。 如果不是从新闻里知道的就更好了。 「现在紧急插播一条新闻，昨日，位于我红樱区的第七精神病院疑似遭到袭击，院内发生火灾，部分被拘禁者外逃。其中一名被关押者失踪，目前仍行踪不明。监控画面显示，该逃亡者为男性，身高一米八以上，体型偏瘦，银白髮色。」 助手多伊刚打开电视，就被吓了个半死。 「注意！第七精神病院关押者均为患有异化症的病患，外逃者更是s级危险人物，请广大市民注意安全，若有任何线索，请及时与警方或特异种办事处联繫！」 早间新闻中，笑翠鸟主持人头一次改变了他的沙雕主持风格，严肃地播报着。 「下面请看由第七精神病院提供的监控画面。」 镜头切换到了昨天清晨的监控录像上： 画面中是一个背对着摄像头的男人，人们只能看到他有着半长不短的银白色头髮，凌乱地披在身后，身上穿的还是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 也许他原本还应该是被绑起来的，因为他的脚边就扔着一件拘束服。 他像是早已察觉到身后有摄像头一样，近乎挑衅地回头看了一眼。但很奇怪的是，如有实质的黑雾笼罩住了他的面部，这就使得他即使回过了头，也无人能够看得清他的面部。 随后，他又转过了身去，撩起髮丝，露出纤细的颈部——上面却戴着一个沉重的黑色的颈环，将他的颈部死死勒住，极其破坏美感。 一道黑色的雾气从他的指尖逸出，钻入颈环内部。很快，摺纸原本坚不可摧的约束器就变得脆弱至极，竟然自己断裂开来，掉到了地上。 摘掉约束器以后，一辆医院用推车突然沖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脚边。在推车之中放着的东西却不是什么医疗用品，而是一个巨大的兔子头套。 他将兔子头套戴在了脑袋上，彻底遮盖住面容。这只兔子的头顶上还戴着一顶礼帽，礼帽被夹在了两只耳朵中间，似乎是用别针固定的。 而兔子的脖颈与头颅连接之处隐约有点可疑的污渍，蹭在了他干净的领口上面。 戴好头套以后，他便光明正大地站在了监控下，还冲着摄像头打了个招唿： 「嗨～」 戴着礼帽、衣冠楚楚，像是要去参加宴会的兔头人热情地挥着手，兔子头的三瓣嘴咧开，露出了微笑，但在这种堪称阴森冰冷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神经。 下一秒，兔头人抬起了右手，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斧头，勐地一掷—— 哐！ 命中目标。 画面消失了，黑色的屏幕像是一张嘲讽的脸，正在冷冰冰地嘲笑着所有人。 凯撒已经不需要再看后面的内容了，后面无非是些无聊又无用的猜测。笑翠鸟主持人接通了所谓专家的电话，邀请他们分析此事。然而，不论是红樱区的警方还是特异种办事处都不可能找得到希利亚。 第129页 凯撒一看就能知道，监控画面无疑是希利亚特意留下的，而且还是特意为了他留下的。 监控之中的人形早已被希利亚微调过了，无论是身材身高还是姿态习惯都与他本人完全不同，如果警方打算照着监控找，就必定会被误导。 「不用再查了，他会来找我的。」他对着多伊说。 而多伊还在震惊，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什么意思？那个人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没错。」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多伊的表情有点难以描述，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恐惧和敬佩的神情。 凯撒想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和希利亚并没有在这个登记过结婚，所以折中了一下：「恋人吧。」 他的助手瞪大了眼睛，很快，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凯撒：「……」 这合理吗？至于这样吗？ 「还是无法联繫上他。」见多伊晕了过去，系统就毫无顾忌地说话了，「不过，我已经查到了他的行踪！」 凯撒朝着它看了过去，看到系统满脸都写着「求表扬」，便摸了摸猫头：「做得很好。」 系统得到鼓励，更加积极了： 「他受到了来自第九教团的帮助——虽然是完全不必要的帮助，于昨天早晨从第七精神病院逃了出来。在这之后，他向第九教团表达了想要同流合污的心愿，顺利成为了教团的一员。」 「加入之后，他就参与了教团的一次任务——破坏某个地下角斗场，引发骚乱。实际上，引起骚乱的目的是为了让其他教团成员有机会刺杀某个大人物。」 「现在的话，我暂时还没有任何发现，不过他估计是还在第九教团的某个秘密根据地待着呢吧？」 「是吗？」凯撒把玩着小巧精美的雨过天青茶杯，这还是水獭们送给他的礼物，「我总觉得他不会那么安分。」 加入全是疯子的秘密组织可算不上多么「安分」，不过，系统也清楚他说的是另一件事。 「也是，他怎么会专心做任务的喵。」 和他这次的自由人身份不同，希利亚还是替代了一个出场不多但戏份很重要的配角。 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恶毒男配。 ——因为迷恋总裁而嫉妒主角受唐棠、多次陷害唐棠、最终甚至还对唐棠下了杀手的、来自于某个全是疯子和神经病的神秘组织的恶毒男配。 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人的存在，使得唐棠发现了白寅的致命弱点：在他的心目中，除了冷漠无情以外，白寅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没有缺点的完美丈夫。 可惜，他居然发现白寅认识那个想要自己去死的人！ 而且，那个人居然还与恶名远扬的组织「第九教团」有关系！ 顺着这一条线往下调查，他自然也就发现了，白寅居然也与第九教团有联繫。 唐棠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但还是暗中收集了更多的证据。等到他终于心如死灰、彻底对白寅感到绝望的那一天，依靠这些证据，他将白寅送进了监狱。 做任务前看看，凯撒还觉得没什么，但在真正进入这个世界，并且与第九教团打过交道以后，凯撒不得不佩服主系统编故事的能力。 根据他对教团成员的理解，无论如何，里面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一个人。 第九教团由相信「兽人比人类更加强大，理应占有一切」的兽人组成，其中特异种的比例高得吓人。 对于他们的口号和宗旨，凯撒只能付之一笑。 先是将兽人与人类对立，推崇弱肉强食，然后呢？ 他虽觉得人类并不会失败，但万一呢？等到人类败落以后，那些已经尝到甜头了的兽人又怎会放弃弱肉强食的法则？ 到了那时，不知道有些曾经高唿过「人类不该与兽人平等」的那些兽人，是否才终于会勐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居然也是被更强者所食的那块「肉」？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的和平根本就没有一个稳固的根基，只不过是因为无数的偶然汇聚到了一起，才终于造成现今的结果： 各个种类的兽人，乃至大部分有着强大力量的特异种，都将自己视作「人类」，将彼此视作同类。 一旦这一点被破坏了，无休止的混乱必将席捲整个世界。 凯撒虽然有能力戳破它，就像戳破肥皂泡一样轻易，但幸运的是，他并不想这么做。 他既然不想这么做，那这也就和他没多大关系了，他现在更需要关注的还是剧情问题。 虽然教团成员和剧情中的恶毒配角都是疯子，对凯撒来说，为某种信仰疯狂与为了感情疯狂也并没有高下之分，但他清楚，这两种情况绝不可能相融。 若是决心将自己完全奉献给「神」，就不可能再会有余力分给其他「人」以心力。 除非这人把信仰与痴迷的爱混为一谈了…… 凯撒晃了晃神，等到思绪回归以后，又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他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难不成是被系统影响了？ 为了方便接触白寅，凯撒还换了一身和平常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的衣服： 白色衬衫和白蓝色针织，宽松的墨蓝色长裤，为了搭配也是为了方便联繫，还戴上了耳机。 虽然外形没有变化，但整个人从气质上看来就显得很年轻，像个学生一样。 第130页 可惜唯一能欣赏得到、也清楚凯撒的真实身份的系统却完全不买帐： 「你真的要顶着这样的表情吗？」 系统的眼睛已经变成死鱼眼了，它的一张猫脸也板了起来。 「太犯规了，不带这么骗人的，这不是完全货不对板吗。」它说。 凯撒看着它的表情，觉得好笑。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意识到系统大概是想到被他诈骗、刚刚和他签订契约时的事了。 回到他的打扮上，虽然一个学生出现在富豪权贵聚集的金盏区就已经够不合理了吧，但很显然，白寅身边的哈士奇就好这一口。 「你是我的粉丝？！」听到凯撒的回答以后，灰毛蓝眼、五官立体的俊美男人露出了傻气十足的表情，身后的那条狗尾巴摇成了螺旋桨，「真的吗？太好了！」 「我叫王晨！」哈士奇非常激动地围着他转圈，「你说你是来金盏区游玩的，但过来以后又不知道该往哪边去？」 凯撒矜持地点了点头。 他倒是想表现得更热切些，毕竟是他希望能和对方搞好关系，可惜对方表现得实在是过于兴奋了，他生怕自己再热情一点，这只哈士奇就会当场变成兽形朝他扑过来。 他怕自己把对方送进医院。 「那就更好了……嗷呜我什么都没说！」王晨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能把内心想法说出口呢！ 他偷偷瞄了凯撒一眼，见凯撒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有什么问题，稍微放心了些，继续邀请道： 「不是，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样，那你不如跟着我一块儿吧？正好我和朋友今天约好了，可以加你一个，人多热闹嘛！」 他越说越心虚，但并不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凯撒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嘭嘭直跳。 他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幕美好的幻影，在幻影中，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玩具、球、飞盘、磨牙棒、游泳池…… 他再次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中，整个人飘飘然了起来。 「喂喂，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这效果也太夸张了吧？」系统继续死鱼眼。 「狗狗。」凯撒悄悄指了指身边的人，「主人。」他又指了指自己。 「……什么意思？」系统终于不再死鱼眼了，它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我对狗有种特殊的亲和力？毕竟我算是狗派，以前经常和狗玩。」凯撒在系统不相信的目光中说道。 当然，以前和他玩的都是地狱三头犬，这点就没必要让系统知道了。 逗系统确实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所以，他又对系统说了另一件事： 「悄悄告诉你，希利亚其实是猫派。」 「什么？！！！」 系统发出了惨烈的尖叫，一种世界观崩塌的尖叫。 「怎么了？」王晨也被这声尖叫吓醒了。他很心虚，因为他其实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跟在凯撒身边的猫族兽人。 系统刚才过于震惊，忘了在这个世界中，如果它不特意选择系统频道的话，那它说话也能被其他人听到，现在也只能赶紧给自己找补：「不好意思，没什么大事，我刚才就是不小心踩到玻璃了而已。」 「哦。」王晨将信将疑地回答道，不过还是选择了相信它，而且还很负责的给人打起了电话。 「你们要不要再检查一下？我朋友说路边还有碎玻璃碴子，要是伤到人了怎么办……」 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系统继续追问凯撒： 「你不要骗我。」 「怎么会骗你呢？我说的确实是事实。」 系统还是不信邪，凯撒便继续说：「他当然是猫派，只不过是那种很扭曲的猫派，平时最喜欢干的事是把猫惹急眼和强行撸那些不愿意与他接触的猫。」 系统想起了自己的经歷。 系统沉默了。 系统五雷轰顶。 它终于艰难地理解了一切，开口问道：「所以，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因为……喜欢？」 过了半天，它才终于吐出了最后的「喜欢」二字，超圆的猫脸已经变得像吃了腐烂的老鼠一样扭曲了。 「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理解。」凯撒点了点头，「你看过乌鸦和猫的视频吗？看过就能理解了。」 「什么？」凭藉直觉，系统相信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乌鸦会从猫的身上薅猫毛做窝，当然，有些乌鸦纯粹是犯贱，会去啄猫尾巴。」凯撒的唇角绽出了一抹笑意。 而系统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苦瓜脸来形容了，它整只猫已经快要变成苦瓜了。 如果它现在可以改变拟态，询问它想要变成什么样子，它肯定会说是苦瓜。 ——通体菜色，人生和外表一样坎坷不平，心里还苦得要命。 王晨打完了电话，话又多了起来，而凯撒有心和他交好，也时不时回应几句。 就这样，他们很快就被王晨带着，来到了不玩高尔夫球的高尔夫球场。 「跟我来。」刚到地方，王晨就从兽耳兽尾的人类变成了完全的兽形，他用爪子扑着，把自己的衣服抹平叠好，又把叠好的衣服叼了起来。 这就避免了一些尴尬情况，让凯撒觉得很欣慰。 哈士奇在前面带着路，因为叼着衣服所以不能说话，他们难得的安静了一会儿。 第131页 隔着很远的距离，凯撒就发现了那边的两人，实在是因为白髮太过显眼了。 「这位是？」等到他们走近以后，白寅立刻皱起了眉头问道。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盯着人看时极具压迫感，但凯撒却毫无反应。 「这是我的粉丝朋友啦！他是——」 哈士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现在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还、不、知、道新朋友的名字！ 「凯撒，蛇族兽人，特异种。」凯撒没有让他僵太久，很快就回答道。 既然已经见到了白寅，那么再遮掩自己的身份也就没什么必要了。在这个世界中，无论强弱，特异种之间都会互相产生感应，白寅刚一看到他就会察觉他的身份。 然而坦诚的人并不总是能得到礼遇，尽管他的表现称得上诚恳了，但白寅还是很不满： 「你是特异种，那我们就更该警惕了。」他头顶的耳朵向前翻去，不过由于浑身白色的原因，他耳朵上的那两朵白斑并不显眼。 「特异种又怎么了？特异种也是普通人。」凯撒没有退让，但同样也没有过激反应，只是淡淡地解释道。 「我也觉得你不用这么紧张。」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白寅脸色稍缓，王晨则是对着新出现的人投以求助的目光。 这无疑就是白寅的另一个助手，边牧秦泽一了。 凯撒看了看她，忍不住又看了看旁边的哈士奇： 同样是狗，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秦泽一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反正老闆你穿成这样，也只能是在一边坐着，还不如多加一个人进来。」 和王晨一样，秦泽一今天穿得同样很休闲，现在，在场的四人里面，也只有白寅穿得像是来开会而不像是来玩的。 白寅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开口。 不过，等到秦泽一打开了她带来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网球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劝你们小心点，别忘了他的身份。」白寅阴沉沉地说。 正在努力伪装单纯无害学生的凯撒：「。」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了。」秦泽一已经将手里的球远远地抛了出去，而黑白二色的哈士奇王晨比离弦的箭还要迅速，飞快地沖了出去。 「别这么说啊，你也是特异种，而且前些年的形势更加恶劣，可我们不还是成为了好朋友吗？」她对着白寅眨了眨眼睛。 王晨正好也叼着球沖了回来，他立刻放下了球，说道：「对啊，这有什么？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啊！」 见到两个小伙伴都背叛了他，白寅干脆往后一靠，直接装睡。 「我觉得我好像误入了什么片场。」凯撒在频道里对系统说，「而且还是被不同导演导着的连续剧，上一秒还是心理疏导下一秒就变成热血番了。」 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它已经不想说话也不想动了，因为它再一次被其他人无视掉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喵！明明连兽形的仓鼠兽人都不会被人无视的啊！！ 「没关系，我不也在陪着你？」 可惜，凯撒刚说出安慰它的话，下一秒秦泽一和王晨就找上了他： 「怎么样，很简单吧？只要抛球让王晨扔就好了。要是你觉得无聊的话，我们还可以直接比赛！」秦泽一盛情邀请着，王晨也在试图用狗狗眼感动他。 凯撒看了他几秒，得出结论： 哈士奇的眼神不像其他品种的狗一样有感染力，卖惨卖乖的时候甚至比不上三头犬。 这不怪他刻薄，任谁对着哈士奇的眼神也不会产生感动的吧。 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种族天赋了。 「怎么比？」他站了起来，问道。 「咱俩一组打他，或者你和他一组打我。」秦泽一说，「我们都会用兽形上场，没意见吧？」 「没问题。」凯撒回答道。他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要多问这么一句。 「那我们怎么分配？」王晨问她，「还是随机吗？」 秦泽一刚想建议自己和凯撒组队，二打一对抗他，免得刚被他们拉过来的新人输的太惨烈，就听见凯撒说：「那就随机。」 秦泽一有些担心的点了点头，她绝对想不到，今天即将成为她此生的噩梦。 比赛开始以后，他这边就有了一个球拍，负责把球打过去。 第一回合，凯撒vs王晨，秦泽一 第二回合，秦泽一，凯撒vs王晨 第三回合，王晨，凯撒vs秦泽一 第不知道多少回合，狗，狗vs比狗更狗的凯撒 「我都劝你们别和特异种玩了，特别是这种天赋加点到战斗上的特异种。」 看到两人累得直喘气，连腰都直不起来，白寅挖苦道。 「马后炮……去死！」 两人纷纷对他发出了祝福，又被白寅忽略掉了。 「你能看出来我的能力？」凯撒倒还显得很轻松，将球和球拍放进了箱子里，走到对方身边的椅子处坐下。 他看得出来，白寅现在的心情好了很多，警惕心也没那么重了，应该是一个好的突破时机。 不过没有进展也无所谓，他从来就不是奔着和这几人做朋友来的。早在刚和白寅的距离拉到五步以内的时候，他就将窃听装置放在了白寅身上。 第132页 闻言，白寅也是一愣。他摆了摆手：「怎么可能啊？难道你不是吗？」 原来真的是马后炮。 凯撒无奈。看白寅装得那么像，他还以为对方真的能看出来其他特异种的能力呢，原来只是随便蒙的。 白寅让他失望了，但他还是要正经回答的：「当然是能力加成，不然怎么可能做到？」 他现在所展现出的特殊性就已经足够了，凯撒没打算让自己表现得太过特殊。之所以让系统将自己的身份安排成特异种而不是普通兽人，就是为了给他的能力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自然不可能再去否定。 「等等，宿主！我发现了巨大bug！！」 在凯撒终于结束了对他们的单方面碾压以后，系统突然紧急唿叫道。 「怎么了？」凯撒并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它这么着急。 只听见系统断断续续地说道：「在这个世界，变回兽形，岂不是，和裸奔一样？！」 「那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都这么自然啊！！！」 凯撒也沉默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有些迟疑地猜测道：「他们突然对我这么友善，该不会只是因为我看他们变兽形也没说什么，很自然地就接纳了吧？」 「对了，那你呢？」凯撒突然想起来了，系统只有橘猫形态，一直用的也是这个样子。 「原来你在其他人眼里，一直是光着的啊？」 不过，见系统实在窘迫，他就也不再调侃它，只是这安慰也算不上什么好话。 他说：「放心吧，反正没人能注意的到你。」 ——来自可爱的存稿箱君，永远没有稿或者只有一章稿的存稿箱也是可以很萌的！ (这样真的不会被打吗) (其实是因为机票时间比较早，怕睡过头所以不敢睡，今天凌晨写的) ps： 没听过笑翠鸟叫声的建议听，真的。 乌鸦/渡鸦会薅各种动物的毛，还薅大熊猫。 老虎耳朵好可爱，特别是那个白斑。 猫派狗派都很好，所以加入我们鼠鼠神教吧！（什么） 第62章 侦探vs杀手（5） 凯撒与这几人告别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今天的目的已经都达成了，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而且，如果他还表现得不想离开，势必会引起秦泽一和白寅的怀疑。 王晨那只哈士奇倒是没有这个脑子，但无论是秦泽一还是白寅，都谨慎警惕多了。 他暂时也没有跟踪这几人的打算。 监视器是直接从系统商店那里买的跨时代产品，完全可以满足他的要求——他现在根本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只需要先搞清楚白寅的家在哪里、平时去哪些地方就行了。 在这个世界中，同样不存在太多非科学的力量。所以，他现在除了一些拳脚功夫以外，也没办法使用其他的什么别的能力，许多事情也只能靠自己亲身去做。而要是亲身去做的话，无处不在的监控就成了问题。 他当然也可以让多伊黑掉一部分监控，配合他的行动，可惜多伊的水平虽高，但却算不上顶尖。他们的动作一旦被白寅发现，对方肯定会将自己保护得更加周密，等到那时候，他想再做些什么就更加困难了。 跟踪、偷拍……这些是唐棠所希望的。但比起跟踪，他更中意别的方式——为什么不能用更正当的身份和一个无法被拒绝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和白寅接触？他说的当然不是今天玩笑式的偶遇，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场罢了。 不过，他现在不打算跟踪白寅，也不意味着他就会任由白寅派人跟踪他。 在他转过一个路口之后，被白寅派来的人就发现他们把凯撒跟丢了。 「糟了，点子扎手！」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变色龙兽人对视一眼，立刻决定撤退。 仍留在原地的白寅终于笑了，他挑衅式地瞥了他的两位下属一眼：「跟丢了，我就说他有问题。」 「哦，是吗？」王晨也不傻不二了，他撇了撇嘴，「那你要不先检查一下自己，省的已经被下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还不知道。」 秦泽一勐地敲了他一把：「你当我们演武侠呢？」 转身望向白寅，她又恢復了温柔的表象：「但他说的也没错，你确实该好好检查一下。我很怀疑，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尽管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听说青叶区有个知名的情报商……」王晨想起来了最近的传言，建议道。 「万一他就是那个情报商呢？」白寅并不认同，「更何况，那些情报贩子可没什么道德可言，我们前脚找他们，他们后脚就会把我们的情报卖出去。」 「我可经不住本家的怀疑。」他嘟囔着。 作为他的心腹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秦泽一自然知道他说的「本家」指的是什么，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对了，你提醒我了，最近教团那边好像确实不太安分，和控制着河道的那两大家族有不少冲突，而这其中似乎也有那个情报贩子的事……」 不论他们有多么苦恼，又对他的身份有多少猜测，都跟凯撒没有关系了。 他已经坐上了从金盏区开往青叶区的地铁，刚刚坐下，就看到唐棠给他发来了消息，拐弯抹角地问他有什么发现吗、白寅有没有跟什么妖艷贱货勾搭。 第133页 其他交易对象自然不可能有他的帐号，也不可能这样跟他沟通，必然要在数重加密之后通过邮箱联繫，或者干脆面谈。不过他把自己的帐号告诉了唐棠，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方便，更何况他根本就怀疑唐棠有没有保密意识。 凯撒简单打了几句，大概就是说根据他的观察，王晨、秦泽一和白寅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地方，但唐棠还是不怎么满意。 其实这三人在他看来，彼此之间的关系确实算不上「普通」。看起来，白寅除了是个普通的总裁之外，应该还有些见不得光的副业，而王晨和秦泽一在那些生意中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不过唐棠所关注的显然不是这方面的内容，他也就没有必要告知了。 唐棠还在央求着他多关注一些，没过一会儿功夫，屏幕上就冒出了几大段文字。凯撒依旧没有回覆多少。 谁会指望一个表面是侦探实际上是情报贩子的人主动、大方的把情报都告诉你？即使是买不了多少钱的没用情报，他们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随便说出口。要加钱的。 但为了任务，凯撒还是决定多做点事。 于是他问道：「我可以去你家里看看吗？或许会发现有帮助的线索。」 唐棠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他不再发送大段大段的无意义文字了，回復道：「好。」 凯撒便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不行，不如……」唐棠坐在空旷的沙发上，正要说待会儿就到饭点了，万一白鸦回来了，让他看到不太合适，突然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好冷。」他受不了了，拿出被子裹紧，突然产生了反抗的想法：我为什么还要等他？他根本就不会回来！ 这样想着，他删掉了自己已经打好的话，写道「今天就可以」，写完了之后就发了出去。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妙呢？」系统盯着对面的回覆，对凯撒说道，「他不是会惦记上你了吧？」 凯撒敲了一下它的猫头。 这种事，它也想的未免太多了吧？ 唐棠是什么人，凯撒也差不多看清楚了。与其说他是爱着白寅、愿意为白寅付出一切，不如说他是沉醉于自己付出「爱」的这件事，他就是喜欢这种自己付出所有却被他人错付的感觉。倘若想得再阴暗点，也许还可以说他就是喜欢这种有人对不起他、而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感觉。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决定等一下就去唐棠家里看看，说不定还真的能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准，他总觉得这人身上还有些古怪。 地铁上的人并不多，车厢内很是空旷。又过了五站，他马上就要下车了，车厢内却突然发生了骚乱。他听到周围有人在惊慌失措的大声叫喊道：「快点，快跑！」 他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一群戴着各种样子的动物头套的人朝着他现在所在的车厢沖了过来，此时，他们的手里都握着一把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站在前面的几人的胸口。周围所有人顿时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有几个腿软得险些摔到地上去。 「第九教团？」系统发愁，「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 「等回去以后再查。」凯撒也警惕了起来。他只是想装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和任何一个上班族一样普通的下班，可惜了，总有人来打扰他。 那些人已经进入了这节车厢里，一步步逼近。 「来不及了。」凯撒抬头看了一眼车厢两侧的屏幕，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系统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就看见站在最前面的象头倒了下去。 刚才还被枪指着的人甚至都来不及后退，那人就倒在了他的脚旁。灰色的象头罩歪在一旁，却没有完全掉落，仍然遮着这人的面孔。两只手极不自然地歪着，应该是已经被折断，而那支枪则已经到了凯撒手中。 凯撒一脚踩住地上的象头，另外一只手持着枪指向其余几人，冷静的说道："不许靠前！" 那群人自然不可能就这样退缩。 对面有枪，但他们也有枪；对面只有一个人，但他们有七个。 没想到凯撒却笑了，在他笑的同时，这群人突然感觉自己持枪的手上传来了火燎一般的痛楚。 在试图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恐惧就先一步扼住了心脏和咽喉。极致的恐惧令人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而胸膛中跳动的那枚东西则变得像是被攥紧揉碎的纸团一般。 在这样的恐惧中，终于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手中的枪，竟然不知何时变得如被融化一般，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变成了一滩流淌的黑水。而这些黑水此刻紧紧地黏在他们的皮肤之上，甚至还在顺着胳膊向上流淌着。 这是什么！？ 何等诡异，何等危险？！ 「下去。不用再求情了，我知道你们死不了的。」凯撒开了枪，打碎了车门处的玻璃。外界的凛冽疾风瞬间灌入了车厢之中，而原本还待在这里的普通民众已经趁着他们冲突的时候机灵地逃去了其他车厢中了。 见这几人没有反应，恐惧的目光透过头罩上的小孔，投注在他身上，凯撒的神情更冰冷了。他加重了力度，被他踩住胸口的象头罩发出了痛苦的嘶声。 「还不走吗？」他又重复了一遍，而那些黑色物质的速度骤然加快，已经爬上那几人的头罩，或是从底部钻入、或是从眼孔处爬进了。 第134页 在几人犹豫不定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站在后排地人沖了出来，抢在所有人之前跳了出去！ 有了第一个范例，其余人已经要被吓破的胆子更是不剩下多少了。在列车飞驰时跳出车外当然会受重伤，但对他们来说还不会致死，可是，假如再留下去，他们绝对会被这不知名的东西杀死！ 眼前的这人绝对做得出来！ 已经有人后悔了。 这本该是一场狂欢，他们背靠无人敢惹的势力，戴上面具，沖入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中的狂欢！ 但此时此刻，后悔又有什么用？ 想通之后，他们像是逃命一般地朝着破碎的车门处沖了过去。凯撒向旁边退了一点，给他们留出空间，还看到这几人之间差点发生了踩踏事故。 最后，他也移开了腿，将象头面罩也放走了。 用枪指着后背、逼迫人跳车那种放走。 「好了，我们现在也可以走了。」凯撒是戴着手套的，现在便也直接将手上这把刻着第九教团独有纹章的武器端正地摆在了座位上，一个只要有人进来就会第一眼看到的位置上。 「不是还没到站吗？」系统正在迷惑，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原来是被凯撒随手一抄，捞到胸前抱好。然后，他就走到了车门前。 「等等？！」 凯撒已经飞了出去。 同那些狼狈跳车的人不一样的，仿佛能够自己掌控方向的，轻盈如羽毛般的落地。 「你应该可以做导航吧？现在就靠你给我指路了。」系统惊魂未定，四爪就已经接触到了地面，它听见凯撒这样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 「你们希望我帮你们復仇？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站在分外狼狈却仍不愿摘下面罩的几人面前的是一个顶着兔子头罩的男人。从头罩下露出的几缕银髮来看，他与新闻中通缉的那位应该是同一个人。 「他这不是在打我们，是在打教团的脸啊！我们受到了挑衅——」 「停。」黑色的雾气中时常显现出荆棘的幻影，现在，几缕雾气从他脚下的阴影中钻出，凝聚成骷髅手骨般的模样，指尖点在这人的身前，「不要说这些废话了，我能知道你们心中真实的想法。」 和缓、充满善意的声音说道，他就像一个正在认真倾听你的苦难烦恼的朋友一样：「所以，别想着骗我。」 这样真挚的声音听在几人耳中，却像是魔鬼的低语，是死神临施刑前的点名，他们面罩之下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双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终于，戴着象头面罩的人开口了，他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也是此刻最痛恨凯撒的人： 「我在教团内的所有势力，都可以转交给你，只需要你帮我杀了他！」 兔子头突然笑了。 「先付钱，后办事。」他无耻地说，「不过我不能保证，毕竟那人那么厉害。」 象头血红的眼睛中透出了一丝癫狂：「怎么可能？！必须杀死他，否则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嗯，我明白。」兔子头却半点不生气，他揽住象头的肩膀，转动他的身体，引导他去看周围的环境。 这双手上同样被黑色的雾气覆盖得严实，不露出一点皮肤。 奇怪，怎么会这么黑？周围的天有这么暗吗？ 象头感觉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半天都难以产生一个成句的念头。他在这人的引导下走了几步，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上，没有站稳，向前摔了过去。 不对。 这哪里是天色昏暗？摔倒在地上，看到地面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阴影之后，他才终于清明了片刻，将刚才永远也无法连成线的意识拼凑起来。 ——是那人的「影子」！ 见到这几人都倒下了，这只兔子头套上的三瓣嘴似乎笑得更开心了。而他的拥有者已经将它摘了下来。 只不过，面具的下面依旧是面具，是一层由黑雾构造、严严实实遮住他的面孔的面具。只要他不愿意，永远不会有人能窥见他的真容。 「你为什么不用你真正的脸对我？」一个对第九教团的成员来说并不算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但绝不会有任何一人听到过这种委屈的音调。 这里竟然还有另一个人，他刚才竟然一直都藏在不远处废弃的建材之后，观察着这一切。 而倘若凯撒正在这里，他也一定会感到震惊—— 除了双眼是犹如黄金一般的金瞳以外，这张脸居然和希利亚本来的外表没有丝毫差异！ 「圣者先生，」希利亚略微低头，没有回答，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别处，「所以，您觉得我合格了吗？」 圣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中居然是全然的信任：「肯定的！」 「哥哥，」他居然这样叫着希利亚，「虽然我不希望你和那种危险人物对上，但他也很有可能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危险……」 希利亚盯着这张脸，盯着这双眼睛，无边恨意与厌恶侵蚀着他的灵魂，但在面具之下，他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放心吧，我会去给他找点麻烦的。」 此刻，他竟然开始感谢起系统了。 如果不是因为系统，不是因为这些可笑的剧情，他又该悄悄寻找多久，才能找到这些可恶的窃贼？ 多亏了他们。 第135页 真的多亏了他们。 如果他能处理得快点的话，或许可以在凯撒发现之前，将这一切掩盖过去…… 想到这点，极端的恨意与极端的喜悦同时在他的灵魂中席捲，如同在海中掀起了惊涛，这使得他现在所用的这具躯体也不再稳定起来，一道鲜血从唇角流了出来。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向「圣者」保证道：「你应该相信我。回到教廷的核心区，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先浅浅剧透一点（餵）： 1.弟弟不是亲的 2.「弟弟」的脸是假的，而且是真的脑子有病 3.希利亚确实跟人有仇，不过肯定不是跟弟弟的 4.凯撒又要面对来自希利亚的「惊喜」了 5.这个世界里的主要角色里面，脑子有病的不止一个（可以猜猜还有谁） 第63章 侦探vs杀手（6） 「这里平时只有你在住吗？他从来没有回来过？」凯撒的目光在餐桌之上的相框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正是唐棠和白寅的婚纱照。 白寅穿着白色西装，唐棠则穿着白色的婚纱。很显然，屋主非常重视这张照片，擦得很干净，而且特意放在了很醒目的地方。 白寅穿着的这身西装似乎有点眼熟？ 凯撒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了，在某篇报导中，白寅出席公司年会，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原来拍婚纱照的衣服还会再穿吗？他总以为这相当于一次性的了。 不过他既不熟悉这个世界，也不熟悉白寅这种人平时的生活。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放在心上，没有说什么。 凯撒还注意到，唐棠做的饭菜都是双份的，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吃完。每一道菜都做得很精緻很美观，色彩明快，摆出了花般的形状，周围点上了蜡烛，还在旁边摆了一瓶唐棠本人并不会喝的红酒。 深情吗？也许在旁人的眼中算是很深情吧，但他反倒觉得这份过于深厚执着的感情有点恐怖了。 「您看到了？」唐棠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天多没见，他的精神状态更差了一些，恍惚发呆的时间变得更多了。 「为什么还要准备呢？你也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凯撒可没有什么照顾他脆弱情绪的心思，很直白，甚至是令人难堪地将问题问了出来。对方虽然是他的顾客，但又不是僱佣他来做心理治疗的。 唐棠果然为难了起来。他咬紧下唇，脸色更加苍白了，用细小如蚊虫的声音说道：「我……我只是盼着他，万一……」 「卧室可以进吗？」凯撒表示自己明白了，走到主卧门口，先是徵求了他的意见，得到许可以后才走了进去。 主卧同样没有多少有用的东西。看来唐棠确实没有撒谎，或许白寅真的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就在凯撒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书架上一只不起眼的破旧布偶老虎。 「这是什么东西？」 他刚要伸手取下细看，不料唐棠却突然冲动地跳了起来，从他手上夺走了布偶。他当然可以躲过唐棠，但还是顺势将这东西扔进了对方的怀里。 「不许抢！」唐棠的身上突然生出了狠意，下意识的恶狠狠地盯着他，竟然是把凯撒当成了想要抢他东西的人。 「怎么回事？」凯撒暗地问系统说。 「我也不清楚。」系统也很困扰。它刚才试着分析主角，结果居然没有任何结果。 [主角受到世界意识保护，请谨慎行动] 它对着从主系统那里发来的警告，傻眼了。 好在唐棠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向凯撒道歉，不过看他的样子，他应该还是不愿意让任何人接触这只玩偶。 「这是白寅的东西吗？」凯撒也没必要强抢，只好暂时放弃。 「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太紧张了……」唐棠的眼眶发红，眼睛中也含着泪水。 只可惜他的双手仍死死地攥着布偶，将这只有点旧的玩偶抓得扭曲变形，凯撒都能看到几处缝合线被撑开了些，像是马上就要断裂。 虽然他平常总是表现得柔柔弱弱的，但毕竟还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用尽全力时手上的力度也不小。配合着他脸上略带狰狞的神情，这使得他不像是在保护什么珍爱的物品，反而令人产生怀疑——如果此刻有谁从他的手中强抢布偶的话，他或许会为了不让别人夺走，而抢先一步把布偶毁灭掉。 病态极端的占有欲、狂热的付出情节、得不到就毁灭。他的这位委託人还真是不太正常。 凯撒本来还想再多问几句，看到他的反应，直接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去客厅里假装寻找线索了。 系统反倒兴奋了起来：「是病娇吗？居然是活的病娇吗？」 凯撒不理解它为什么会这么兴奋，不过，他猜到为什么还会有一条be的世界线了：「也许白寅就是受不了病娇，才会在另一条中开车撞人。」 「你说是因为他受不了病娇？」系统若有所思，「那你就是喜欢病娇了？」 「什么？」哪怕是凯撒，此刻也只能愣住了。 系统倒是一副「你怎么可能没听明白的样子」，跳上凯撒的肩膀，差不多要扯着衣领问他了：「我是说希利亚啊！希利亚还不算病娇吗？！」 「不算，他怎么能算是？」凯撒却完全不认同它的观点，「他有任何病娇行为吗？」 第136页 「没有疯狂、极端、病态的占有欲？」系统表示不服气。 「也还好吧。」凯撒想了想自己，觉得他们对彼此的态度相当，希利亚对他的占有欲也与他对希利亚的占有欲相等。 「他的思维难道不扭曲吗？」 「如果你在我们生存的地方生活过的话，你就会发现他还挺正常的。」 「不排斥其他接近你的生物？」系统刚问出来就后悔了。 「你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这不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最终，系统决定祭出大杀器：「他真的没有跟踪过你吗？我怎么记得他不光跟踪你、强推你、还把你咬出血了？」 「那只是因为我们不幸中了暗算，受到法阵影响罢了。何况那时我们两人产生的也只是食慾。」凯撒依旧全反驳了回去。 系统不忿，嘴硬道：「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死！万一你今天晚上回去就发现自己被他跟踪了怎么办！！」 「他为什么要跟踪我？」凯撒冷笑。 好在唐棠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从主卧中走了出来。 「还有需要查看的地方吗？」他甚至主动提出来了，希望侦探能再检查一遍，以免遗漏什么关键信息。 凯撒则再次问起了那只白虎布偶：「那个玩偶对白寅来说很重要？」 「……是的。」唐棠点头，又补充道，「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好的，我明白了。」凯撒对着系统眨了眨眼睛，示意它趁着唐棠没有注意，赶紧过去扫描一下。 在这个世界中，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能力更加没办法发挥了，它现在甚至不比一台电脑高级多少。 等到系统再悄悄熘回来的时候，凯撒通过精神和他交流：「我总觉得这只玩偶有点眼熟，它应该就在我们之前收集的那堆资料里出现过，你没有发现的话，就直接去那部分里再查一遍吧。」 凯撒给系统分配完工作以后，状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这座屋内最不起眼的房间：「那间屋子可以进吗？」 这间屋子的房门紧闭，置身于阴影之中且处于最里层，唐棠还试图用很拙劣的方式误导他，防止他靠近那边。他其实并不认为唐棠这么快就会改变打算，没有抱多大希望，不过看对方似乎对他这个侦探多了些信任，还是决定问一下。 唐棠没有回答。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室内彻底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凝重至极，他才终于想好：「可以……」 「是涉及到您的隐私吗？」凯撒作出替他着想的样子，反而退却了，「如果您觉得很为难的话，那我就不用了。」 「不行！」唐棠却拦住了他，即使他才刚刚表现出走人的意思，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动。 「还是看一眼吧，万一会让您遗落什么重要的线索就不好了。」现在变成唐棠求他了。 「当然。」凯撒做出错愕的样子，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间屋子并没有上锁。然而，唐棠推开门以后，屋内的阴冷气息却让凯撒感到了兴奋。 ——亲眼看到以后，他可以确定，如果说外面都是他的这位委託人的某种伪装的话，那这里才是对方真正居住的地方，是真正能反应出他的内心的地方。 凌乱的单人床、随地乱丢的草稿纸和卫生纸、紧紧拉上的窗帘、几款样式不同的望远镜……迎面而来的都是这些东西，但最震撼的还是几乎贴满三面墙的各种报纸、杂志、海报……凯撒草草扫了一眼，全部都有白寅出现或者与白寅有关。 这里也有一张地图，上面用黑红两色的记号笔圈出了不少位置，其中最显眼的有两处，他刚去过的高尔夫球场和还没有去过的白寅的公司。 凯撒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他很想笑： 如果没人告诉他，唐棠对白寅情根深种，他恐怕会以为这两人是仇敌关系。 「你跟踪过他？」好笑归好笑，他更关心的还是这一问题。 「跟踪过。」将最后的秘密也展现在他面前以后，唐棠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了，「我以前没有足够的钱，也找不到愿意跟踪他的侦探……他连钱都不给我的……」 「如果你再这样哭下去，我就要找你收心理谘询费了。」凯撒一句话就把他的哭声堵了回去。 没有办法，他虽然心里很苦，很想哭，但真的没钱了。 「我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今天先告辞了，您先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有任何消息我都会联繫你。」凯撒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推开门离开了，「你有什么别的情况或者要求也可以随时联繫我。」 唐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动，眼睁睁看着门又在自己眼前关上了。 凯撒从主角家离开，在走廊等了一会儿电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没有料到里面居然还有人在，而且那人就是来这一层的。 找唐棠的吗？ 从系统商城里买的监视器其实是一组五个，他给白寅用上了一个，现在还剩下不少，便趁着两人擦肩而过的机会，将另一个小巧的监视器贴到了来人的身上。 等等，银白色的头髮？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度敏感了，世界上有着银白色头髮的人数不胜数，怎么会想到希利亚？何况这人和希利亚又完全不像。 不对……！ 他停下脚步，隐去身形，又多看了这人几眼—— 第137页 带着兜帽，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而且肯定使用了什么特殊能力，否则单凭服饰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的效果。从背影来看，应该是个比较年轻的男人。有几缕银白色的髮丝从帽子中露了出来，而那些髮丝的样子居然和希利亚的完全一样！ 虽说凭头髮认人听起来有点离谱，但凯撒确实从未见过和希利亚分毫不差的髮丝。而且并不是与希利亚现在所用的这些再次创造的躯体相似，是与本体相似。 他们的本体是由纯粹的能量构成的，每一寸都充斥着能量，在这个魔法侧不算多么强劲的世界，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相似。 「是希利亚吗？」系统也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人，它试图感应，居然真的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了另一位宿主的气息。 「不是。」凯撒看着那人敲门，肯定的回答说。他看着那人敲门，走进了这一层最东侧的房门，果然是来找唐棠的。 「别看了，等待监视器传回来的结果吧。」他拎着系统走进了电梯。 「希利亚果然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他非但不生气，反倒很开心的样子，甚至还笑了起来。 系统察觉到凯撒的情绪不妙，有些恐惧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它看到宿主深紫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晦暗，其中翻涌着墨色的雾气，而那双唇边笑意则更是令人胆寒。 宿主这不会是坏掉了吧？它欲哭无泪。 接着，它就听到了凯撒亲切但充满威胁的声音： 「你也会帮我瞒着他的，对吧？」 系统还敢说什么？它只敢连连点头罢了。 「我们一起去查清楚，看看他到底瞒着我什么，好不好？」 凯撒却还没有放过他，继续追问道。 系统（疯狂点头机器版）：「好！当然好！！好的不得了！！！」 刚从唐棠的住所离开，凯撒就发现了一件不怎么美妙的事情：他被人跟踪了。 凯撒发现之后，系统也发现了。它开始瑟瑟发抖，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更加害怕了。谁叫它刚才似乎就说过「万一凯撒待会儿就被跟踪」之类的话啊！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后悔至极，后悔得恨不得穿越回去暴揍自己一通。 它到底嘴贱个什么劲啊！ 凯撒没有跑，他甚至放慢了脚步，有意等着身后的那人一样，像耐心的猎手一样钓着对方。 而跟着他的人也很耐心，凯撒快，他也跟着快，凯撒慢，他也立刻跟着放慢脚步，始终没有让两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系统正在替对方担心，怎么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宿主心情最差的时候过来。 没想到，它居然发现凯撒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系统觉得自己还是早日报废比较好。 这都是什么事？ 他们其实不是靠脸或者外表认人，是靠灵魂的。 不过有些时候受限制比较大，可能不太管用。不管用就是认不出来罢了。 但是肯定不会出现认错人的情况啦。 第64章 侦探vs杀手（7） 「这已经不是跟踪，是追杀了吧？」系统跟在他旁边跑着，只觉得假如自己真是个普通兽人，此刻恐怕早就体力不支、落下去被后面那傢伙杀掉了。 凯撒没有回答它，它也不气馁：「他到底打算干什么啊？」 「谁知道。也许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有人要求他对付我吧。」 凯撒在狭窄的巷子中奔跑，攀上墙壁，直接翻越了过去，跳到另一条巷子中。攀上墙之前，他还顺势踹开了墙角下的木质箱子。 凯撒仍未见到追逐者的真面目。 在外人看来，对方始终都是不远不近地吊在他们身后，像猫戏老鼠一般轻松悠闲地逗弄着他们。 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危险人物一路追逐，不得不在迷宫般的城市里逃亡，周围是陌生的环境，而前方更是随时可能会变成死路…… 这种可怕的遭遇放在谁身上都是一场绝望的噩梦，但系统却只觉得他们是闲出毛病来了。 ——毕竟后面那傢伙就是希利亚，而凯撒装模作样的跑了半天，体力值却半点都没掉下去。 在这场看起来惊险万分实际上跟散步差不了多少的追逐战中，唯一可怜的人就是它了，它一边要帮宿主办事，一边还要跑跑跑。虽然跑起来也不消耗什么体力，但它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终于，追击者也爬上了围墙，凯撒也终于看见了对方的真面目：他戴着兔子头头套，赫然就是新闻中的通缉犯。 他并没有立刻追过来，那道黑白的身影闪烁扭曲了片刻，下一秒，就从围墙上消失不见。 凯撒早有准备，在对方身影闪动的片刻就转过身去，勐然踢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影腿部。 追击者身手不错，也并未被放倒，反而向后跳去。从他袖口流水般飞出一打扑克充作暗器，同样被凯撒躲闪过去，深深嵌入进了地面之中。 对方向后跳出三四米的距离，刚一落地，燕尾服的尾端就传来了烧焦的味道，竟是火焰突起，顺着一张遗落在地上的扑克牌引火上身。他干脆利落地变出一柄小刀，飞快划断了衣尾，已经燃烧了一半的布料落向地面，化作灰烬，他自己倒是没有真的被烧着，只不过也略显狼狈了。 第138页 他头顶戴着的白色兔子头套制作极其精妙，几乎与真正的兔族兽人没有什么差别，绝非之前那波普通教团成员的头罩所能相比的。凯撒居然看不出对方的眼睛到底是从哪里露出来的，因而也无法判断，那里面是否有一双漆黑的眼睛。 不过，他也不再需要靠外表特徵确认了。 经过刚才的短暂交手，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在跟踪他的人就是希利亚。 兔子头歪了歪脑袋，头顶上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对这个世界的兽人来说，过分真实、却又与实际有细微差别的动物头套无疑会产生恐怖谷效应，极其恐怖。但凯撒又不受影响，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对方将右手放在了胸前，左手摘下帽子、背在身后，对着他鞠躬。 这是这个世界中最标准的谢幕礼，尤其最常被魔术师使用。 凯撒立刻向旁错身，悬之又悬地避开了突然从他脚下阴影中探出的黑色荆棘。 再向兔子头套原来的位置看去，鞠躬以后，他的身影就再次消失了。 画面一暗，在一间极其秘密的安全屋内，白寅、秦泽一和王晨正神情严肃地围着屏幕，尤其是白寅，眉头间已经出现了一道深痕。 「今天主动接近我们的不明身份者和……第九教团的杀手。」他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后面的椅背靠去。在今天之前，他已经连续一周左右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每时每刻都感到疲惫万分，可紧绷的神经却根本不容许他安稳入睡。 「都是特异种，真是麻烦。他们的能力还真是诡异。你们已经看到这段路像了，你们说，他们的危险等级有没有可能接近『太初』？」他问。 王晨立即摇头：「他们肯定达到s+了，要是单打独斗，我也打不过他们，但接近『太初』？……这绝不可能。」 秦泽一却持有不同的看法：「『太初』确实很强，但根据我的了解，她已经被你们神化了。」 「——安静，听我说完。」她早就料到王晨这个超级迷弟肯定会不服气，所以也有准备，一见他张嘴就立刻伸手把他的狗嘴捏住了，「太初再强也只不过是一个兽人，她是和我们一样的生物，不是神。而这两个人的能力强度或许比不上她，但他们的战斗意识……还比太初更高。」 「再多的我也算不出来了。」不等另外两位同事说话，她就摇了摇头，整个人也显得疲惫了许多。和明面上的消息不同，她也不是什么普通兽人，同样是特异种。 王晨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你居然都使用你的能力了？！怎么不早说！」 他着急地绕着秦泽一跑了起来：「没事吧？晕不晕？不用送医院吧？」 「你再这么转，把我转晕了就要送医院了。」秦泽一扯了扯嘴角，本想冷笑，但看在多年友谊的份上还是不要嘲讽小伙伴的智商情商了。 「这么说，他们确实有拉拢的价值？」白寅十指交叉，用双手拄起了下巴，梦游一般地说道，「他们的能力不够强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武器。」 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作为他的朋友和伙伴，秦泽一和王晨一直都很清楚他究竟怀有着什么样的妄想—— 百年之前，这个世界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禁地」： 海中突然升起白色的岛屿，岛屿外环绕着白色的云雾，一旦靠近岸边眼前就会产生诡异的幻象。据第一批登岛的人所说，那座岛屿上全部都是银白色的石头，尖利无比，轻轻触碰就会割裂皮肤、致使鲜血流淌，而每一块石头的样子都像是羽毛。 这么多年来，无数势力派出无数的队伍，可每一支队伍都无法对这座岛屿展开任何成功的探索，大量人员折损在了岛上，而归来的人都变得疯疯癫癫，再也无法说出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只会用实际行动阻拦每一个表现出好奇的人，甚至会为了让其他人不再登岛而杀死他们。 后来派出的人还提到过，不知道为何，他们在岛屿岸边看见了当时的最强兽人——「太初」。 太初带着她的那把长刀游荡在岸边，她会杀死所有尝试登上海岛的人。据说，鲜血曾染红了海岸；海水拍击到岸边，连掀起的泡沫都是粉红色的。 五十年前，这座岛屿曾在人们心中掀起过巨大的波澜，但随着无功而返的人越来越多，岛屿的信息也遭到了封锁。时至今日，倒是很少有人提起了。 而白寅的毕生愿望，就是登上这座岛屿。 兽人的生命有三百岁左右，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太初不死的话，她应该依旧处于巅峰期。他想要登上岛屿，就必须先过了太初的一关。 但谁又能打过太初呢？ 「对了，我好像查到他的身份了！」最终是王晨打破了沉默，「和我们接触的那条蛇，他是最近搬到这个城市的，目前在青叶区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不过实际上算是贩卖情报的。」 「他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青叶区第一情报贩子啦！」 白寅却没有立刻高兴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开口了：「那么，他应该可以被钱打动吧？」 「怎么不追了？」系统看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打起来了，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不打了。 「他现在所处的势力恐怕没有要求他杀我，只是要求他给我找点麻烦。」凯撒还在想着那个形似希利亚的人和希利亚藏起来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有些心不在焉。 第139页 这样向前走着，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突然被人撞到了。 「好刻意的碰瓷。」系统震惊了。 它不光被这直冲凯撒而来、毫不走心的碰瓷手段震惊了，还因为凯撒居然没有躲开而震惊。即使是被钉在棺材里了，它也要用腐朽的声带喊出：这不合理！ 「不好意思，非常对不起！」 碰瓷者匆匆地后退了几步，连连道歉。他的头上竟然也顶着头套，这回是赤狐。他的目光很慌乱，似乎在低头看着凯撒的肩膀，又似乎是在看着别处，就是不敢和凯撒对视。 「没有关系。」凯撒扶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鞠躬道歉，等到确定对方不会再低下头去之后才松开，「下次注意。」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凯撒和狐狸头分开，继续向地铁站走去。 系统却觉得有古怪：「这又是什么人啊，不会还是那个教团的成员吧？看起来不像好人喵。」 「也是希利亚。」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是他。」凯撒穿过路口，前方就是地铁入口，系统也赶紧倒腾四爪跟紧了他。 「他应该不会再上车吧？」系统现在看谁都觉得像希利亚。 凯撒没有回答，不过系统也顾不上他了。 它突然和另一个兽人对视了。 对面显然很紧张，他盯着系统，瞟了一眼凯撒又立刻移开了视线，继续盯着系统。他一边盯着系统，一边问凯撒：「你的朋友应该不会袭击别人吧？」 「应该不会。」凯撒回答。 「绝对不会！」系统保证。 对方在警惕地盯着他们，凯撒也在观察着对面的人。 他应该是个小明星，凯撒对这张脸有点印象，不过暂时也想不起来是谁。对方的脸颊线条圆润柔和，顶着一头金黄色的柔软捲毛，身高比凯撒矮了一大截。他手里还拿着一袋零食，即使是在警惕地盯着系统，他也时不时往嘴里塞上一块，腮帮子很快就变得更鼓了。 「我想也不会。」对方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下一秒，他又立刻提起了气：「你们不会告诉别人我偷偷跑出来吧？」 「仓朔？」凯撒认出来他是谁了，一个有些小红的明星。他没有用多大声音，除了他们三个以外绝对不会有人听见，但仓朔还是紧张得 「嘘，小声点，我可不想被我经纪人抓回去。」仓朔又压了压帽子，还很粗暴地把自己的头髮往里面随意塞进去，看得凯撒都替他担心髮际线问题。 「被粉丝看见也不行，关注我的都是些想当然的人类，不小心被他们发现我真实性格怎么办。」他像是憋坏了一样，语速极快地把自己的底细倒了个干净，「可我也没说过我是啥玩意儿的可爱纯真人设啊？明明全都是他们自己脑补的，结果我现在非得按着这狗屁人设走了。」 「再说了，仓鼠兽人里暴躁老哥多这不是大众常识吗？」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要是这么担心被人认出来，不如变成完全的兽形。」系统忍不住建议道。 仓朔平时在大众面前露面也都是用人形，很少用兽形，它肯定这傢伙的粉丝认不出来。 「啊？好方法！谢谢你，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再不跑步我都要憋坏了，可惜一被发现我在锻鍊就有人叭叭……明明那点运动量对我们来说都算不上运动好吗！」仓朔赶紧对着它道谢，之后又神经兮兮地跑走了。 系统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跑走的小明星，不由无奈摇摇头。 还是太年轻啊。它感慨。 这一小插曲过后，他们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顺利地回到了事务所中。 「连接监控画面吧。」一进入事务所，凯撒就对系统说。 「好的！先看哪个呢，是白寅那边还是在唐棠那里遇到的怪人？」系统问道。 「白寅。」 「好嘞，已经投放到二楼的屏幕上了！」系统一进来就蹿进了厨房，它虽然不用吃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受橘色的皮毛影响，经歷过一个个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馋了。 凯撒没有管它，直接上了二楼，却看见茶几上多出了一个硬碟。 「系统，查一下监控。」硬碟本身没有问题，但他的脸色还是冷了下来。凯撒拿着录像带走了出来，对着感知到他骤变的情绪而无措地冲上来的系统吩咐道。 「这是怎么了？」系统偷偷瞄着被他拿在手里的硬碟。 「进贼了。」凯撒沉声回答。 「还是头套，这回是猫头鹰，大概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了。」系统很快就查到了。 戴着猫头鹰头套的人一只手揣在兜里，他直接走到了门口，看也不看紧闭的大门，也无视了头顶的摄像头。如果说他有心遮掩身份，但他可是连衣服都没换，还是那身被少了一点的燕尾服；如果说他是直接过来的，可他却特意换了个头套。 画面切换，他已经从二楼的一扇没有关严的窗户里爬了进来，在屋内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欣赏室内布置。 他的脚步突然一顿，低头看向怀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便匆匆放下硬碟，又从窗户处离开了。 「把这段视频发给多伊。」凯撒看完了，对系统说，「告诉她奖金没了。」 其实昨天写了点，但是不太满意，改了又改，就到今天了 第140页 ps：很显然，这又是一个从不同人的视角来看完全不同的故事，每当我写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精分成了两个qwo哈哈哈 我（精分体1）：真的要这么写吗？ 我（精分体2）：要的要的 我（精分体1+2）：哈哈哈哈太离谱了吧？！ 第65章 侦探vs杀手（8） 现在，究竟是先看白寅那边的监控，还是先看希利亚偷偷放进来的硬碟，这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 「我打算先看看他打算做什么。」凯撒将它们拿上了二楼，对系统解释道。 「当然！」系统无比贊同。 白寅那边与任务相关，但也不算紧急，而希利亚这边可是什么都有可能搞出来的。哪怕凯撒现在不打算看。它也会劝他先看一眼。 「这么紧张？」凯撒按下了播放键，看了系统一眼，「我倒觉得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或许只是想拖延我的时间罢了。」 「那也要看！」系统拿爪子按住了他的手背，生怕凯撒逗它玩告诉它「不如我们不看了。」 凯撒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它的爪子，屏幕中的画面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白色的墙，干净整洁的房间，白色的仪器……这些东西让人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在医院里拍摄的。而放在房间中央的器械居然是一排形似浴缸的东西。 「水疗。」凯撒一眼就认出来了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对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某些世界中，这种『治疗方法』只会出现在精神类疾病治疗并不发达的时候。」系统有些唏嘘。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画面，非常担心。 这个兽人世界的科技还算发达，至少比他们上一个去过的末日世界好多了。但也许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无论人类还是兽人都比较身强体壮，也很少出现什么精神问题的原因，医学不怎么发达。 那么，是谁谁要接受治疗？ 很快，他们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几个行动非常粗鲁、看起来不太规范的「医生」推着一个被束缚起来的病人走了进来。那人的身形有些消瘦，坐在轮椅上，浑身都被结实的绑带束缚住了。 他抬起了头，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对着镜头的方向笑了笑。等到医护人员再次注意到他的时候又转过了头，平视前方。他不光没有任何动作，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就像一块在冰层中被冻住了的石头。 「……我是真没有想到，他居然又把自己送进去了。」凯撒看着画面，根本没有担心，只是觉得好笑。 系统：「又？」 「很久以前的一场意外，他被误认成了其他人，替代那个傢伙被抓进了精神病院。那时候我们都不怎么方便动用力量，比现在不自由多了。」凯撒解释说。 系统：「哦，明白了。」 理智告诉它，它最好现在打住，可惜好（作）奇（死）心还在驱使着它：「那你呢？」 凯撒显得愉快了一些：「是医生，而且专门负责治疗他的医生。」 他还嫌系统受到的刺激不够大，说得更细緻了一些：「当时的他有着专门的治疗室，我也有专门的办公室。按照要求，我需要花一整天的时间和他待在单间里面『治疗』他，而外面的其他人根本不会管病人叫得有多么惨，也不会管这些病人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您的画风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对劲？它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了什么吧？ 好在画面中出现了新的变化——希利亚被人抬起，放了进去。这种「浴缸」的上面还有盖子，护士将盖子盖上以后便只有头部能露出来。 希利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操作，时不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很显然，护士们都不怎么喜欢他，甚至是在恐惧着他，将希利亚安置好之后就飞快地全部熘走，安置被送来的其他病人了。 「如果这个世界的疗法没有创新的话，那么，恐怕他很快就要被加热了。」凯撒同样轻松地点评道。 系统看了两眼画面，又开始偷偷地瞄他。 「你不担心吗？」它问。 「担心什么？」凯撒反问。另一名病人还没有正式进入画面之中，却已经传来了他的哀嚎。 「他会因此而恐惧吗？他会因此而不适吗？」他问着系统。 系统只能摇头。 「那我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凯撒语气淡淡地说道，「我之前就发现了，你似乎一直在用对待人类的方式看待我们。经过了三个世界还无法习惯吗？」 「有些。」系统承认了。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其实并不完全是一个辅助宿主的工具，每个系统都有每个系统的任务方式，有些比较强势的系统更喜欢操控它们宿主。即使是不操控宿主的系统们，也会用自己的方法干预宿主的行为。而在我们共享的资料库和我们的行为模式中，大部分教的都是如何跟人类宿主交流。」 「尤其是近几年，有一个很厉害的系统总结出了一套方法，不过那套方法只能用来对付某一类宿主——有野心，无处可去，但是软弱、心性不佳，如果有一个靠谱的系统，倒也能完成绝大多数任务，但很需要被哄着。」 「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对吗？但正是因为这样的宿主是最好找的，所以，越来越多的没什么抱负的系统就选择了类似的宿主。走这条路的人多了，总结出来的经验就也更多了，路也越来越好走了。」 第141页 橘猫有些烦躁不安，它挪了挪身子，却总觉得不自在，把尾巴垫在两只前爪下面之后才稍微安分了点。 系统说着这段话，凯撒却看向了它的头顶——许久没有变动过的、代表着系统倒戈向他们的可能性的「转化度」勐地上升了一大截。 这是个不错的时机。他想。 于是，他也趁机问出了某个非常重要、但在以前并不适合问出来的问题： 「我明白了。所以，我很好奇，你们争取成为更优秀的系统……究竟是为了什么？」 系统也变得很坦率，大概是因为今天已经倾诉了不少的缘故：「最末等的系统不想被抹杀，不想被尘封；中等的系统渴望能被主系统分得更多力量；最有野心的系统……渴望成为新的主系统。」 凯撒有些惊讶：「取代它？」 「不不不！」系统非常震惊，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模煳导致他理解错误了，赶紧解释，「当然不是这样啦！是主系统曾经承诺过，在成为最优秀的系统以后，它会分出自己的一部分『源力』，而这些源力能让我们成为和它一样的东西！」 成为和主系统类似的东西吗？ 凯撒不知道那个主系统是不是在骗它们，但他记得自己也有些手段能满足系统的愿望，即使无法完全满足，再加上希利亚的能力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 毕竟系统虽然有着这样的愿望，但在现在，它对主系统的忠诚还算稳固，根本没有思考过叛变到其他阵营的可能，贸然提出反倒不好。 只有让系统自己产生离开主系统、投奔他们的念头，才算是真正可靠。 屏幕上，一直在拼命挣扎、哀嚎不停的患者也已经被带到了，他的目光回到了画面之上。 很显然，新被带过来的患者是孔雀兽人。 凯撒之所以能看得出来，并不是他掌握了什么辨认技巧，而是因为这傢伙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人形了，脖子往上的部位已经变成了鸟脖子和鸟头，这颗鸟头上的毛还又炸又乱，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很怕水。 再看他旁边的希利亚，现在堪称悠闲。他的「浴缸」中的水温已经达到了会使人觉得胸闷难受的温度，他看起来却还很轻松，甚至有心情看病友的戏。 他对着镜头，做出了口型：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系统试着询问凯撒，却发现凯撒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却也没有搭理它，只是看着屏幕，嘴角甚至还带起了一抹微笑。 它知道自己估计没法问出来什么了，只好抓心挠肺地接着等下文。 希利亚做完口型之后，还嫌不够明显，干脆直接说话了： 「这里的沙滩真不错，对吧？」他对着左手边瑟瑟发抖的孔雀说道，孔雀现在也被封在了浴缸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我觉得这个度假胜地真是非常不错，所有人都该来这里看看。」 周围的医生护士都见怪不怪，这不就是在说胡话吗，他们见多了，根本不会怀疑眼前的傢伙是正常人。 孔雀原本还在以求助的眼神看着他，听希利亚这么一说，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惊恐了起来。 「你别发神经！」一道嘹亮的声音突然插话道，「我现在就去叫救护车！我们明明是在我的巡迴演唱会上！」 被安置在希利亚右侧的男子突然大声唱起了歌，还疯狂地摇头晃脑，浴缸都快被他摇动了。 「观众朋友们，粉丝朋友们！让我们尽情享受音乐，哟~」他对着空气喊道，又非常感动地说道，「好热啊，我好像已经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 凯撒：「……」 系统：「……」 你这都快被煮熟了，还感受热情呢？ 「希利亚好像是希望你过去看看这里？」系统品味半天，似乎品出来了一点意思。 「是这样。」凯撒认可了它。 「那个孔雀还是正常人吧？」系统又问道。 「未必。」凯撒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他可能是被人陷害进了这里，但也有可能真的患有异化症。」 凯撒的话音刚落，原本看起来还神志清醒的孔雀就突然变了个样。 ——他突然忽视了周围的环境，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有多么怕水、又有多么恐惧这里一样，痴迷地直直盯着希利亚，整只鸟的气质也顿时变得风骚了不少。 「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他说，「一见到你，我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搭建我们的爱巢。」 希利亚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看到我开的屏了吗？男人，你是否还满意你所看到的东西？」孔雀深情地说道，「假若你还不能满意，放心，为了你，我还特意编排了一段求偶的舞蹈，接下来就会给你演示——」 希利亚……他看起来像是要吐了。 但他绝不可能放任孔雀继续说下去。他冷笑着看着孔雀，突然就有了主意： 「是吗？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你屁股后面的羽毛难道不是秃了吗？」他讥讽道。 不是喜欢发疯吗？不是喜欢幻想吗？那就接着幻想啊！ 效果出奇的好，听到他说「秃」，孔雀立刻发出一声怪叫，脑袋拼命向身后转去。 受限于浴缸的封锁，他当然不可能成功，但他却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尾羽秃掉的样子一样，又痛苦又屈辱羞耻地哭了起来。 第142页 希利亚畅快地笑了起来。 他又看向角落处的监控，对着镜头用口型说道： 「不-觉-得-生-气-吗？」 凯撒还真不怎么生气。 「以他的外表，没有人喜欢才是怪事。可惜别人再怎么喜欢也只能羡慕嫉妒我，这不是很有趣吗？」他抚摸着系统的皮毛说道。 凯撒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系统也是真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毛骨悚然的感觉，只觉得后颈皮上的猫毛根根竖起。 可惜它的体质有点问题，越觉得紧张越喜欢作死，所以它又把自己本该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真的不会有人因为喜欢希利亚所以羡慕你，然后嫉妒着又看上你了吗？」 「……不会吧，真有啊？」系统替他感到尴尬了。尴尬的同时，它也替这位素未谋面的狠人揪心：要不咱们还是把眼睛蒙上吧？这种事真的不能只看脸啊！ 凯撒知道了它的心中所想，不怎么在意： 「有什么尴尬的？该尴尬的也不是我们，而是对方吧。不过那傢伙是纯粹的颜狗，看谁好看喜欢谁，而且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又看了几段录像，除了希利亚以外，其他病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异化症患者。 异化症的症状主要表现就是，患有此病的兽人会逐渐变得不像「人」而像「兽」，最终会退化成完全没有理智只余本能的生物。而更特殊的是，有些兽人患上异化症之后，居然会从普通兽人转变成特异种，拥有特殊能力。 因此，虽然大部分人将其看作是可怕的疾病，却还有一派兽人认为，这是兽人之神的恩赐，是上天的馈赠和指引，拥抱兽性才是他们真正的未来所在。 不过，这也不代表这些医护的治疗方案合理——像是那只孔雀一样的病人有不少，原本还没发作，经过一通治疗之后反而开始发病了。 但未患上异化症的兽人和人类很少会去了解他们究竟遭到了怎样的对待，他们所需要的，只是将自己与会带来危险的人物隔绝开来罢了。 凯撒也顺带着弄清了那个在治疗室开演唱会的兽人是谁： 那是一个金刚鹦鹉兽人，十年前红极一时的摇滚明星，只不过不知为何患上了异化症，行为越来越不像人而像兽。他在唱歌时甚至都难以保持人声，经常不受控制地带上一些鸟叫，而且还极其混乱，根本无法完整唱完一首歌。那天治疗时的演唱会则是他这几年里质量最高的一场了。 「好了，希利亚交给我的东西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放白寅那边的情况吧。」凯撒将画面暂停到了似乎带有着极强暗示一幕上—— 监狱般的病房之中并没有其他的人，仍装作乖巧的希利亚被绑在座椅上，动弹不得。他的脖子上戴着沉重的禁锢，黑色的颈环卡在了上面，用于限制特异种的能力，双眼则蒙上了黑色的眼罩。 冰冷的水滴断断续续地从安装在天花板上的喷头中滴下，时快时慢，无法预测下一滴究竟何时才会落下，命运不可知的折磨几乎要能把人逼疯。 水滴没有落在他的发顶，因为他是低着头的，所以全都落在了脖颈上，顺着嵴柱向下滑去，没入衣襟。 对人来说，这无疑是折磨。 然而昏暗的光线和迷濛的水汽组合在了一起，却变成了电影般的场景。 更何况，置身于阴影之中，在看管者远去之后，他立刻从雕塑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浑身充满了鲜活到近乎刺目的生命力，露出了凯撒最熟悉的、盘算着什么时的危险笑意。 凯撒并不知道，一个以他为主角、但是任谁也无法再看出来原型是他的谣言即将席捲四区。 「咱们老闆真的要包养……」蚊子兽人正在和他的果蝇朋友交流八卦。 「嘘，小声点，嚷嚷这么大声是生怕不被发现吗？」果蝇兽人狠狠地拽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他们这可是在办公时间摸鱼啊！ 「肯定是啊！听我给你们分析，信我的准没错。」坐在他们隔壁位置的蜜蜂也加入了讨论。 「你们想啊，老闆和王特助、秦副总都没有可能了，这咱们肯定知道的吧？那如果老闆想发展一下，肯定是要在外人里面找啊！」 「而老闆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听说过他费尽心思给谁准备礼物，还专门买了几套不同的衣服改变气质。虽然只有一丢丢风声，但这么看来，像不像在追求情人？」 「对啊！」 「说得没错，太透彻了！」 随着八卦的流传，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讨论，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人心越来越浮躁，编造出来的谣言也越来越离谱。 顿时，整个公司内充满了嗡嗡声。 最终，经过了广大员工的艺术加工再创造，谣言定格成了如下形态： 寅客集团继承人白寅正在追求一个不知名小明星，对方眼高于顶，白寅花费重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白寅三人忙的焦头烂额，完全没有注意到公司内的八卦。 实际上，所有风声的来源，只是白寅在为拜访事务所而做准备，思考着该如何打动那位青叶区的情报贩子、让对方上自己的贼船——啊不是，是具有光明前途的巨轮？ 白寅（沧桑而疲惫的笑）：只有我风评被毁… 第66章 侦探vs杀手（9） 「我这边有个坏消息，但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凯撒用手指扒拉着系统的尾巴，见这只蓬松的橘色尾巴越来越烦躁，才终于开口。 第143页 「什么？」系统觉得自己的承受力已经足以应对任何消息了。 「看完这段视频以后，」凯撒指了指屏幕，现在，屏幕上的画面正定格在白寅起身、为拜访他做出准备，「我现在很怀疑，这次的剧情真的与现实对应吗？还是说，又是像我们在上个世界中所见到的一样？」 「……是吗。」 系统的反应有些奇妙，不像不相信，反倒像是自欺欺人的美梦终于被外力戳破后的样子。 「你也这么觉得？」 「如果不是那当然好了。但我也没法真的骗过自己喵。」系统神色恹恹，整只猫都萎靡起来，连毛色都不復鲜艷了。 「你有准备就好。」 凯撒愉快地点了叉，又打开了唐棠那边传回来的录像。 「等等，那宿主你打算怎么做？」系统见到他的反应，勐地蹿了起来，它发现宿主的表现不对，非常不对劲！ 「我看白寅和唐棠所描述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这个世界的背景也不是剧情中那种乌托邦式的和平社会，估计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夫妻关系。」 凯撒没有倍速，比看上一段录像的时候耐心多了。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又要强行扭转他们的命运，让他们照着剧本生活呢？」 凯撒没有笑，他并不经常笑，但现在的眼神也很温和，鼓励般地看着它。 「因为——」 系统下意识地接话，却陡然惊醒，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该把这些东西告诉任务者。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吗？ 系统盯着凯撒，此刻，那双水晶般的深紫色眼睛竟然变得如此陌生，它感觉自己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背部下意识地弓了起来，尾巴也高高地竖起。 等等，它终于又意识到了什么—— 它所受到的、来自拟态形象的影响也太大了点吧？ 其他系统们，即使是拥有拟态，它们刚和宿主绑定的时候也是待在宿主的精神空间的。这能够帮助它们和宿主的精神达成更加紧密的连结，对于某些强势的系统来说……也能帮助它们更好的控制宿主。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让我使用拟态的吗？」 它有些委屈地问道。 它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可哪怕是控诉，凯撒也完全可以把控诉反过来再抛回给它： 自主系统那里而来的、系统与任务者之间的契约，本来就不是多么平等的东西。 「是啊。」 凯撒朝着它伸过了手，他把僵硬的、无法动弹的系统捞了过来，放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 当初听希利亚的还真是没错。 他感受着手下的触感，很是满意。 不同的猫有着不同的毛质，系统的猫毛又细又密，柔软光滑，而且，系统还是只肥美的胖猫。 手感max 「那我还能下你们的贼船吗？」系统不抱希望的问道。 「不能。」凯撒当然拒绝了。 「那好吧，我会继续乖巧的。」系统立刻从心了。 它还很有心机，半是表演半是真心，做出了一副愁苦又为难的样子。 不过，系统虽然表现得很惨，但他也一直关注着系统的三项数值，自然能看出来系统的实际情况如何。 转化度不变，不过今天有些突然，估计是吓到系统了，这项数值恐怕很久都不会再变化了；积极性下降，这也正常；信任值居然上升了？ 凯撒有些意外。 难道是觉得他会对它下手，结果发现他没有动手的打算，所以竟然安心了吗？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不光是把系统看成工具或者宠物了，只要系统没有实质性的背叛行为，他都不会轻易伤害它。 握着系统的爪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它以后，凯撒发现系统居然恢復了原样。 「对于我们系统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喵。」 对此，系统这样解释说： 「之前就有系统被宿主杀掉的，被宿主吞了的，被宿主取代的……和系统有矛盾的宿主多了去了，你们不打算干掉我，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谓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好在凯撒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试探它的底线了，录像之中，有新的变化引走了他的注意： 「你说，你和白寅之间是……夫妻关系？」圣者已经摘下了他的帽子，那张脸完全暴露在了画面之中，金色的眼睛灿烂如耀日。 他是强行闯入唐棠的家中的，而这间屋子的原主此刻正木楞地坐在他的面前，双眼空洞，失去了焦距，明显是受到了控制。 「是。」唐棠听话地回答道。 「是真的吗？」 「假的，是假的，不对，是真的！是真的！」 唐棠原本还算平静，但在圣者的力量之下，承认一切只是他的幻想，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刺激，甚至险些成功挣脱对方的控制。 听到他的回答，金色眼睛的圣者沉默了下来。他掐住了唐棠的脖子，修长的手指几乎要嵌入皮肤之中，窒息的痛苦迫使唐棠挣扎起来，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他稍微放松了点力度，却没有松手，强迫着唐棠和他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对视。几秒后，唐棠再次恢復了平静。 「你脑子有点问题。」他说。虽然他看不上面前的人类，但这句话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而被控制着的唐棠自然不会作出什么反驳。 第144页 思索了半天，圣者终于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该对唐棠说些什么了：「我听说你僱佣了一个侦探调查白寅，那个侦探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棠摇了摇头。 圣者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愠怒的神色，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面前还有用处的人类。与此同时，唐棠的脸上顿时显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浑身颤抖不止。 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睁开了眼睛，声音则变得更加冷酷： 「照片、联繫他的方式、他出没的地点，这些东西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经过了惩罚之后，原本就变得像人偶一样的人类更加乖巧听话了，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倒了出来。 「黑色短髮，紫色眼睛？」圣者的脸色一再变化，最终定格在了仇恨和轻蔑上面。 「是他没错了。」他低下头，把玩着胸前挂着的一枚金黄色的羽毛挂饰，小声地自语着。 「你能够再联繫上他、将他引到指定的地点吗？」他抬起了头，双手仍攥着那枚项鍊，似乎是能从中汲取到什么力量，对唐棠命令式地询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 「明天，将他引到这里去，我会在你的脑中告诉你改怎么做的。」圣者的脸上带上了明显的轻蔑，既是对唐棠，也是对凯撒，他用轻而缓地声音呢喃道，「那地方可是埋了不少炸药，只要他过去，就等着粉身碎骨吧。」 「明白了。」唐棠回答道。 「他会葬身在这里。」他似乎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将手掌扣在胸前，仿佛承诺一般地说道，却不知道究竟是在说给谁听。 「至于白寅，」他顿了顿，「你找个机会杀了他。」 不出所料，一旦涉及白寅，他的指令就再次遭到了唐棠的抗拒。 圣者这回也没有再逼迫他，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即使他已经背叛了你？」 唐棠没有回答，而圣者仿佛印证了什么一般，轻笑了一声。 随后，他便变成了一只白鸽，离开了唐棠的家中。 视频结束，画面回归黑暗。 「他想杀你？」系统很惊讶，焦虑地在沙发上转来转去，「为什么啊？我们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我也很想知道。」凯撒同样好奇，不过他却不像系统那么担心。即便没有提前知道有人想对自己下手，他也有信心逃脱。 「也许和白寅有点关系吧，虽然我并不觉得以我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繫，而这种联繫还能触动到他们的利益，让他想要杀我。」 他拍了拍系统的脑袋：「不用担心，即使是有什么麻烦要找上门，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不过是多了一些人想要杀他罢了，不算什么问题。 第二天一早，凯撒本以为最先找上门的应该是唐棠或者来上班的多伊，没想到却是希利亚。 戴着熟悉的礼帽兔子头套、右手敲门左手背在身后，出现在了他的家门口—— 天还未亮，门口处就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系统最先感觉到了不对劲——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敲门？谁会找到这么偏的地方来？ 不等它多想，外面的敲门声就急促了起来，不復一开始时的绅士温和。 可以称得上是在砸门的声音疯狂地响起，那扇有些老旧、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防盗门被砸得颤动起来，似乎外面的人下一秒就能破坏它冲进屋内。 凯撒面无表情，内心也没什么波动，他靠近门边，通过猫眼看向走廊。 出现在猫眼中的是一只戴着礼帽的兔子头。兔子猩红的眼睛也向着猫眼看去，而且，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兔头人左手还背在身后，不知道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凯撒向猫眼外看去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凯撒。戴着白兔头套的男子沖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唿，从身后变出了花束。 「哈·罗～」 门外的青年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他的左手从背后移到了身前，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还拿着一捧鲜红如血的玫瑰花簇。 也许这确实不只是一个比喻。 那束玫瑰花明显是没去除过刺的，扎透了青年的手，让那双白手套和他的白衬衫上都血迹斑斑，但青年却毫不在意。 「流流流血了！」系统惊叫。 凯撒的神色未变，他不像系统，对血液并不陌生，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并非真正的血液，而是道具血浆。 「我爱你。」门外，戴着可笑又可怖的兔子头套的人捧起玫瑰，凑近了猫眼，那个狭小的圆形视野顿时被玫瑰的色彩所充斥。 「所以，愿意收下我的心，作为交换，也让我带走你的心吗？」 希利亚又将玫瑰往前送了送。 看起来像是在做什么杀人预告一样。凯撒心想。 「好啊。」他做出了和正常人完全相反的反应，直接打开了门，在希利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人向屋内拉去。 「你来的正好。」他夺过希利亚手里的花束，将人按在自己怀里，那个头套也在两人相争的过程中掉落到了地上，被系统叼起一角，拖到了旁边，又放在了桌子上。 他用一只手按住希利亚的腰部，另一只手则按在对方的后脑处，将希利亚按向自己的肩头。希利亚的力量和体术技巧无法与他相抗衡，便只能这样被困住。 第145页 如此看来，倒像是他们两个人在紧紧相拥。 他微微侧头，贴近希利亚的耳朵，轻声耳语，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夹杂在暧昧之中的，是暗藏的危机。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并不在意：「当然，我更想问的是，你最近究竟在做些什么？有什么计划是我不能参与的吗？」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一些异常——我们之间本不该有什么实力差距，可是，早在我们出发、和系统绑定之前，你就突然变弱了下来；更不用不再使用本体的行为了，这根本无法解释。」 「嗯，这个啊，你听我给你编造一下……」 希利亚很心虚地说着。他的话还未说完，凯撒就感觉到自己怀里空了。 「我都忘了他可以通过阴影熘走了。」发现人跑了吗，他却也没有多么惋惜，「不说就不说吧，本来也不觉得这样就能让他说实话。」 希利亚离开以后，就是多伊过来上班了。 「没有进展？」凯撒问她。 「有一些。」多伊说，「我刚刚查到，寅客集团通过各种渠道，遮遮掩掩地向青叶、银杏的两大水獭家族打去了一大笔钱，用来支持他们对付第九教团的计划。」 凯撒的动作一顿。 「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打算对付我了。」 第67章 侦探vs杀手（10）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凯撒哑然。 谁能想到，自己居然还需要为还未参与进去的事承担风险？ 然而，世间的许多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白寅那边可以先放一放了，你去调查一下教团最近的动向。不需要多么深入，把近期的新闻、附近居民的见闻讨论之类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就好。」凯撒给多伊安排了新的工作。他虽然不至于压榨员工，但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为了做慈善的。 「好的。」多伊灰熘熘地熘回了自己的小房间里，临走时还不忘看一眼门窗。 还好还好，都关严实了。她觉得自己快要产生窗户恐惧症了，现在一看到玻璃就心有余悸。 多伊并不是一个粗心的人，只不过很少关心这种日常小事。 换句话说，她就是那种会抬头看星星、结果没注意脚下的井盖，最后把自己摔进去出不来的人。 她之所以会在凯撒刚来到青叶区、还没有什么名声的时候就跑到这个小事务所，纯属是意外： 虽说她本人的出身就不怎么干净，这些年也一直灰不灰白不白的混着，但她的上一份工作可是绝对的正经工作。 早些年的时候，她干过不少符合人们传统印象的黑客行径。在寻找了足够的刺激以后，多伊将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抽身了。于是，她就随便找了家网际网路公司入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程式设计师，混一点平平无奇的工资。 可也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种「金盆洗手註定洗不成」的定理，没过几个月，她的公司经歷了每隔半小时伺服器崩溃一次、最终发现是对家公司买通员工拔网线的离谱事件。 这本来不该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妙就妙在，又过了没多久，她就被裁员了。 被裁员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钱也没挣到，餬口也煳得很艰难，闲逛散心时就逛到了凯撒的招聘启事下面。 再后来，她就开始在事务所里工作了，干着表面上是侦探助手实际上是情报贩子助手的工作。 就是希望老闆能活长一点。她很真诚地许愿。 一墙之隔，坐在外面大厅中的凯撒正在看神话书。 白寅所提到的那座突兀升起的白色岛屿让他很是在意。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和希利亚现在暗中进行的计划有关联的话，那么一定就是那座岛屿了。 或许还应该再加上第九教团和那位长相与希利亚极其相似的圣者。 只不过，他想不明白，希利亚想要做些什么，避开所有人都不奇怪。但为什么连他也要避开？ 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并非从一开始就这么亲密，在最开始，甚至还能算得上是一对仇敌，真正交过手、能够送彼此去死的那种。 更何况，在某一段极漫长的时间里，他可是将希利亚视作终将被自己的剑折断的另一把剑，该用他的伤痕与落败为自己加冕。 然而，经歷过激烈的交锋、被迫合作、一起同行，逐渐理解彼此，通过彼此的眼睛见识到更加广阔的天地和更加兇险的绝境，再成为战友，成为同伴，最终交换契约、绑定彼此的灵魂……提防、隐瞒、隔阂本该消失，他现在却有种时光倒流般的感觉。 不对，不是不信任。 凯撒皱起了眉头。 他很确定，希利亚对他的信任没有丝毫改变。即使自己会受到情感的干扰……他不自觉地按上了胸口。 ——契约也会告诉他真相。 既然不是猜忌和怀疑，那又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但契约的力量仍然如同温暖的水流一般，在他的灵魂一角流动。 「你的茶凉了。」 从凯撒坐下、拿出书但目光却并未真正投在书页上的时候凯撒，系统就注视着他。看到凯撒的神色越来越冷淡漠然，它忍不住拿尾巴扫了扫他的杯子侧面，又扒拉了扒拉他的胳膊。 「是吗？」凯撒回过神来，碰了碰杯壁，发现真的凉了，而他手中的书还是只翻开到了目录页。 第146页 他端起茶杯，里面的茶水骤然加热到了适合饮用的温度，比常人喜欢的稍热一些。 「怎么了？」他只是瞥了系统一眼，很想问问系统还看着自己干什么，并没有心情向系统解释。好在系统还会看点脸色，对着他摇了摇头，就从桌面上熘了下去，跑进多伊的工作间了。 被这么一打岔，他倒是从莫名不爽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其实，偏执的性格和占有欲不光是希利亚独有，他同样也分毫不少，只不过平时较难显露出来罢了。 希利亚喜欢演戏，偏偏每次又都不好好演，总是喜欢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大多数情况下凯撒都乐于陪他演戏，有时却也实在不耐烦，不耐烦时就会直接戳破他，让他演不下去。 虽然很多时候他看起来都像是被逼无奈，但如果哪一天，希利亚再也不过来撩拨他了，他才真的会感到不适应。 又检查了一遍契约，确认它仍在发挥着作用、没有被单方面隔绝以后，他才终于能静下心，去看一直被拿在手中没能翻动的书。 书上所纪录的是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相比于其他世界，这里的神话在描绘如何创世上并没有花多少笔墨，也没有什么新意，却对兽人和人类的来源有了不少描述。 「起初，人类也同其他种类的兽人一样，是兽人中再平常不过的一支，而那时的兽人只有兽形，却没有类人的形态，彼此语言不通，而人类却能够和百兽沟通。人同兽人一起生活在神的花园之中。只不过，人类的身躯过于孱弱，即便是在花园之中，也无法像其他兽人一样自在地生活。」 「人类不满足于现状，纷纷指责神的偏心：祂愿意赐予其余所有生物以强健的体魄，却为何唯独要创造出他们这样的残次品？」 「人的哀求与控诉被神听见，祂为之动容，便对人说：我赐予你们给百兽命名的权力，命名之后，乐园之中，将不会有兽再欺侮你。」 「得到了神的馈赠，人类高兴地返回了乐园，为百兽命名。经过命名的兽拥有了变作人形的能力，从此以后，不同种的兽都能彼此交流。兽人感激着人类，人类因此有了特殊的地位，从兽人中分离了出来。」 凯撒的目光在纸上扫过，这时，一只爪子突然按在了上面，是系统。 「他们把神话写得够和谐的啊。」系统震惊地说，「在歷史上，兽人和兽人之间、人类和兽人之间可是一直打到了近三百年的，打得无比惨痛、眼看大家都要活不下去了才停战的。」 「下面还有。」凯撒推开了它的爪子。 「但是，兽人们没有想到，在命名的时候，人类留了一个心眼。『如果它们也能变成与我们相似的样子、能够互相交流，那么，就没有兽需要我们了，我们的出境将更加困难！』有人这样说道。」 「这个人类的话一说出口，就得到了其他人类的贊同。于是，人类决定，谁要为兽命名，命名之时，也要为每种兽增加一个弱点，再告诉其他人类。这样，所有人便都能有力量保护自己。」 「不过，人类之中也很快发生了矛盾，他们争执起来，杀死了彼此，有些兽的弱点也在这一过程中永远遗失了。」 「之后，变成兽人的兽们也发现了人类的欺骗，愤怒不已，攻击起了人类。那些弱点已经无人知晓的兽杀死了许多人类，最终，花园之中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神甦醒以后，勃然大怒，祂收回了人类命名的权力，也杀死了那些没有弱点的兽，从此，那些兽便绝迹了。」 「三天之后，祂再次来到花园，见到不復美好的一切，非常失望，便将所有生灵都逐出了花园，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凯撒越看越觉得好笑：「怎么不干脆把花园也改名叫伊甸？」 根据他所知道的理论，这些凡间的世界是由神域「投影」而来的—— 可以将各种神域想像成一张张悬浮在空中的纸片，在纸片的下方，则是另一个平面。四面八方都有各种各样的灯光投射过来，纸片遮住了光，就在下方的平面上留下了阴影。而凡间的各种位面就是这些阴影。 因为四处都有光，所以这些「阴影」或虚或实。总之，与投下影子的神域相似，但绝不会同一。不同的世界也就因此而产生了差别，何况有些时候，两张纸片的影子会投影到同一片区域，两种力量会在下界结合，繁育出混合的世界。 而根据下界的样子，也可以推断出它究竟是由哪一个神域投射过来的。一般来说，想要作出推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在凡间流传的神话看看。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先待在这里看书的原因了。 神话中的花园让他产生了很强的既视感。如果说「花园」的原型真的是伊甸的话，那就说明这里受到天堂的影响极深，也就意味着……这里和天堂很近。 所谓的「近」，并非是指空间上的距离，而是能量的流通。而如果有能量流通，那他在这里做出了什么事情，很有可能会被天堂的那帮天使察觉。 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即使现在是停战期，他一旦被发现，双方的局势也会瞬间摩擦生热，凯撒可不希望看到那一幕。等到了那时候，他和希利亚出来的原因、他和希利亚各自想趁着这个机会做成的事情，全部都会化作飞灰。 第147页 一边想着，凯撒下意识地吟诵起咒文，手指在空气中划过玄妙的图案。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暂时无法在这里使用任何出格的力量。 「……算了。」 他放下了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不过，凯撒很会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神色未改，把看完的书放回了书架上，又抬头看了看墙上造型古老的挂钟。 其实现在已经不需要这样的计时器了，但他买下这座小楼的时候，这只表就已经挂在墙上了。里面没有残留什么不该残留的东西，比如摄像头之类的，他就也把它留了下来。 居然已经到中午了？ 他难得的感到不耐烦了。 如果不是为了等唐棠过来，他根本不会在这里停留这么久。了解神话之类的事情都可以在路上处理，如果不是为了等人，他现在就已经潜入第九教团的核心基地了。 ——既然希利亚有计划不打算告诉他，而希利亚最近又待在教团里，那他潜进去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凯撒在门口转了几圈，外面的街景倒是很好看，可惜根本没有唐棠的人影。这里虽是青叶区里最混乱的一条街，但建筑审美没有半点拉跨，混乱中有着别样的美感，每一栋建筑物单独拎出来都能供人欣赏半天。 又等了几分钟，凯撒都能看见对面古玩铺子里面的乌龟了。对方准是怀疑他今天心情不好，才会自以为隐蔽地躲在龟背竹后面打量他。 那傢伙明明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为了买他家的古董和假古董，平时不光用半兽人形态出没，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全套行头：老花镜、拐杖、手里无时无刻不盘着俩核桃。他也很龟才，居然就凭这副装扮和弯腰驼背的优秀演技，骗了不少外行上当受骗。 不管是真是假，他的铺子里的东西倒都是需要妥善安置的。因此，他对于凯撒这种随时可能和别人打起来的危险分子极其警惕。 他才不管凯撒到底是因为什么打架，无论是因为有人先找事还是自身的原因，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区别。万一有人打上头了把他铺子掀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凯撒等不到唐棠，便以吓龟为乐。可惜对面的乌龟兽人实在胆小，被他冷冷地扫了两眼就吓得跑了。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干脆联繫了系统： 「出来吧，我们出去吃饭。」 「好！」 一团很膨胀的橘黄色残影瞬间扑入了他的怀中。 提到吃饭，系统的积极性可比他高多了。同样是无需进食，凯撒只会在兴致起来的时候偶尔品尝一下各个世界的事物，系统却是真的把干饭当成统生大事。 凯撒什么也不用带，带着系统就走人了。 他从门口走开，没有再朝古玩铺看，怕吓到店主。 对面的乌龟也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真以为凯撒是看他不顺眼、打算对他动手了。 「唉哟！」 痛唿声刚刚响起，凯撒立刻就朝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撞上来的火红色毛绒。 这就很尴尬了。 「你撞到我了！」那团火红色的东西伸出手抓他，却没有料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凯撒居然已经和他拉开了这么远的距离，便抓了个空，而他的碰瓷之语也变成了彻底的笑话。 红狐狸讪讪地收回了手，甩了甩尾巴，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我说这只是个误会……大哥你能相信我吗？」 刚开口时还只是心虚，说道最后就已经带上了哭腔。 凯撒无心配合他的表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以前自己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多少戏精，而自从和希利亚分开以后，戏精数量就开始爆炸式增长。 不远处的古玩铺子里，看戏的乌龟已经彻底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有些戏可以看上一两眼，有些戏一辈子只能看一两眼。 「我觉得可以……别别别，别动手！」红狐狸本来笑嘻嘻地贫嘴，见凯撒朝前近了一步立刻举起手挡脸，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喊道，「动手也别打脸！」 凯撒更加不想搭理他了。 红狐狸似乎和系统是一个属性的，遇事不慌先犯两句欠，平生最爱做的就是说些可能要让自己倒霉的话，偏偏真要倒霉时又怕得要死。 对于这种人，他要么是把人威胁到好好说话，要么干脆就放任不管，直接把主动权抢到自己这边。 「你是来找我的？」他问。 「是是是。」红狐狸连连点头。 他只有头是狐狸头，身后拖了一条大尾巴，躯干、四肢和手部都是人类的，此刻，那双手正在他的身前绞紧。 「那就走吧。换个地方谈话，你应该不介意吧？」凯撒又问。 「不介意不介意。」红狐狸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您要请我吃饭吗？您真是个大好人！」 看到眼前出现的饭馆招牌，自称叫胡淼的红狐狸作感动状，对凯撒说道。 凯撒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既然是你来求我办事，不应该是你给我埋单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了。 第148页 「哈，哈哈，是吗？」胡淼挠了挠头，两只耳朵也跟着抖了抖，「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们进去说吧。」 进门以后，胡淼倒是不再那么嘴贫嘴欠了，这也使得他浑身的油滑气质稍微减淡了些，凯撒对他的观感稍微好了一些。 这样看来，他的这颗狐狸头倒还是挺清秀帅气的。 这点也可以从胡淼和服务员的谈话中侧面体现出来。没说几句，服务员的笑容就更热情了。 「您想要吃什么？」胡淼没看自己面前的菜单，问凯撒说。 「我也是陪朋友吃饭，让他点吧。」凯撒微微颔首。 「可以啊，那你的朋友——」 胡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系统的心情也勐然一滞。 「我怎么会忽略这胖橘啊！」 「我怎么又被人忽略了喵！」 凯撒克制着表情，尽量不要笑出声来。 终于要回收标题了 既然是侦探，当然要协助警方抓罪犯的（憋笑） 第68章 侦探vs杀手（11） 胡淼的废话很多，十句里面五句半都是废话，好在整件事情并不算复杂，凯撒才能耐心地听他把故事讲完。 「所以，你是青叶区的警员？」凯撒只是扫了他一眼，胡淼就利索地把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 「你看，有证为证，绝对不是什么骗子！」胡淼一笑，他的双眼就更显得细长了。这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像个正经人。狐狸兽人的颜值一般都差不到哪去，胡淼长得也不差。但也许是人品问题，别的狐族兽人有魅惑有可爱，他却只剩下阴险狡诈。 连斯文败类都不是，一笑起来完全就是斯文扫地的败类。 「如果你不说，我也许还不会怀疑你是个骗子。」凯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哈哈，是吗，哈哈哈……」胡淼尴尬地笑了起来，耳朵也抖了两下。他拿起杯子，喝了两口葡萄汁冷静一下。 好酸？！ 他的脸扭曲了起来。 凯撒现在也不是真的要刁难他，何况胡淼的废话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就问他说：「你之所以会找上我，是因为听说过僱主们对我的评价，说再难的委託交到我手上，我都能帮僱主做到？」 只要话题主动权转移回他的手上，接下来想做什么就方便多了。 胡淼见凯撒的口风松动，觉得自己有希望了，赶紧点头：「对对对！他们对您的评价都很高的，您的名声那更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莱恩河畔到寅客大厦无处不流传着您的传说——」 他刚要来一番滔滔不绝的赞美，就被系统的两只爪子一圈，堵住了嘴。 凯撒往系统的嘴里塞了一只虾，权当它捨身关狐形喇叭的报仇。胡淼顿时感觉浑身发冷，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背后的那双猫眼盯他盯得更兇残了。 「你是代表青叶区警方和我寻求合作，追查近期的疑案？」他问。 凯撒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他的眼睛隔着杯中红色的酒液，似是落在胡淼的身上，又似是望向了极远的地方。 「没错。」 在关键性问题上，胡淼不敢多说什么，生怕祸从口出，虽然他说了这么多废话，早就该祸从口出了。 「近日有多名要员遇袭，但警方却无法追查到兇手是谁，但又不能放任那些危险的傢伙到处流窜，就只好找您来求助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即使凯撒一再保证，在他的「领域」内，绝不会有任何声音泄露出去，胡淼还是下意识地这样做了。 为了给自己的身手和一些不太科学的东西一个解释，在登记能力时，凯撒写的就是「领域」。 ——掌控自己周围的一小片空间，可以自由改变这个空间内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基本能力，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却是一项极其可怖的技能。 所以，在登记以后，他也迅速地出现在了某几个特异种排行榜上。 「遇袭？死人了吗？」凯撒问他。 「死了，几乎所有遇袭的人都死了。」 胡淼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就显得更加泄气了。他刚一出场、碰瓷凯撒的时候是一个十二分满的气球，马上就快膨胀到炸开了，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六分满，现在这只气球里面的气已经全跑光了。 「追查案件的人呢，应该也有人死了吧？」凯撒冷不防地问道。 胡淼陷入了沉默。 沉默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这可不好办。」凯撒其实已经有打算了，但面对胡淼，还是要装出些并不情愿的样子，否则又怎么让他主动拿出些好处？ 他其实并不需要这些人给他什么，也不在乎所谓的保护和权力。不过，他很喜欢看人被戏弄时的为难样子，反应越夸张他就越觉得有趣。 「真的会有人愿意被你们僱佣吗？」他很平静地说。这并不是在讽刺，但正是因为他没有讽刺的意思，才让胡淼更加难堪。 「我们一定会做好保障工作！而且，我们也相信您的能力……」胡淼的耳朵耷拉了下来，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让他看起来顺眼了一些。 他开始坐立不安，感觉就像是刚在野地里打了个滚、浑身挂满了苍耳一样。 他编不下去了。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在自认无能，而且还在开空头支票。 第149页 但他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现实就是这样，而他也没有自信能骗过凯撒了。 作为青叶区警局的新人，他本来还很有干劲，向侦探寻求帮助的建议还是他提出来的。胡淼本来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还在想为什么没有人和他争抢这个任务。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过来，意识到自己之前到底有多缺脑子了。 「其实也没有多大问题。」凯撒的坐姿虽正，但并不紧绷，甚至还能让人看出一点散漫——这是某种只有在自己家中、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才会显露出来的姿态，像是大型的勐兽在自己的领地逡巡。 「我有自信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原本冷漠的脸上突然展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笑意便如同火势一般扩散。 这是一个极尽傲慢的笑。 如同在高天之上俯瞰万物，不带丝毫轻蔑，却也未将任何人真正放在眼中。 胡淼看着他，突然愣了愣神，本来时刻运转着的、分析和揣测着每一个人的脑子也停转了片刻。 在和凯撒接触之前，胡淼其实收集过不少与他相关的信息。在这之中，不少人都提到过，说凯撒身上有着某种极其傲慢的特质，而且只要亲眼见过，就绝不会再忘记。 胡淼原本还觉得奇怪。他看人一向看得很快，几句话就能将对方的性情摸透，而他与凯撒接触的这些时间，明明已经足够他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形象了，可他却并不觉得对方身上存在着什么傲气，反倒是觉得他的脾气比想像中好上太多了。 明明是个态度很温和的人。胡淼心想。无论是作为僱佣者还是作为被僱佣者，都是个不错的傢伙。要不是自己现在正在干的这份工作不能轻易跳槽，他说不定真的会跳槽到凯撒这里。 而在此刻，凯撒终于展露出来了他傲慢的一面。 「那，那你是答应了？！」胡淼愣了半天，终于意识到凯撒的问题意味着什么，似乎不敢置信般问道。他的尾巴因为兴奋而勐地一甩，不知道怎么着，恰好碰到了路过服务员手中端着的盘子上。 哐啷！托盘立刻朝着地面坠落，胡淼浑身的狐狸毛都炸了起来，他虽在第一时间就伸出了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能稳重点吗？」系统已经接住了托盘，连里面的汤汁都没有洒出来一滴，瞬息之间就将局面完全挽救了回来。它回过头不满地瞅了他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胡淼连连道歉，「非常非常不好意思！」 「我们来商量一下该如何合作吧。」凯撒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对他说，「我希望你们能够多向我放开一些权限。当然，为了保证我们双方不再发生什么纠纷，我想，我们之间最好还是定下一项书面的协议比较好。」 「没有问题。」胡淼擦了擦嘴，回答道。 「他到底要干什么？」青叶区的长官皱着眉，不怎么友善地盯着凯撒的背部，直到他拐入那条「不祥」的巷子内，身影彻底从他的视线之中消失掉了。 之所以会称之为「不祥」，是因为几名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员就是在这里遇袭的。多亏了他们分别是象族、犀牛和防御强化型的特异种的身份，捡回了一条小命，可惜现在还在医院中昏迷不醒。 「也许是有什么特殊手段吧，毕竟他也算是手艺人……呃，不管是不是手艺人，但反正就是有那种不传之秘的手段，不好让外人看去。」胡淼放弃了思考「侦探究竟是算手艺人还是脑艺人」的问题，专注于煳弄上司，免得这个头脑简单的傢伙的态度惹怒凯撒。 实话实说，他很不看好他们部门的前途，早已经认定了他的同事们必将在上司的带领下走上一条破不了案只会瞎忙活的歪路。 而这也不能怪任何人。 他的同事们的专业素质还是不错的，可惜有的时候，领头的那只头羊往哪里走，他们这群不是头羊的傢伙也只能跟着。 至于上司……长官的事，那能叫错吗？ 他在内心腹诽道。 当然，这些牢骚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从来不敢透露出分毫。他虽然总是说自己只是靠这份工作吃饭，但在内心深处，他很清楚自己究竟藏着怎样的愿望。 所以，他刚才到底为什么不跟上凯撒啊？ 胡淼已经后悔了。他就该在刚才凯撒问他要不要过来，顺便打个下手的时候答应对方。不管凯撒打算让他做什么，也不会比待在这里更加折磨人了。 他的上司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长气，很明显的，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胡淼只好继续找补道：「我也不清楚啊，毕竟我不是很懂特异种的事。」 「他是特异种？」长官的气息顺不下来了。他之所以能凭藉着并不聪明的脑子坐到如今的位置，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个特异种。 与其说他被安在这个职位上，是让他负责解决案件的，倒不如说他是凭藉武力负责压制着青叶区地下的混乱。只要他还存在，青叶区就不会真正乱起来，何况那些鱼龙混杂的势力也乐于维持某种秩序。 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第九教团这个疯子组织了。 他虽然并不怎么会查案，但却与教团组织打过不少交到，因此已经有了怀疑——这次的连环袭击，有极大可能也是那帮疯子干出来的。 第150页 这样下来，凯撒这个「侦探」对他来说就没什么用了。他之前会答应胡淼，只是因为嫌这傢伙那副真想调查的样子看着烦罢了。 不过，听说凯撒也是特异种以后，他的脑中倒是转动出来了别的想法： 如果，不是让凯撒调查这些案子究竟是何人所作，而是让他调查第九教团呢？ 直接跟对方说肯定是不行的，没有几个人会想给自己惹上这种麻烦。但假如他从旁引导，将这个侦探误导到这个方向上……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啊？您希望我帮您取个东西？」胡淼见凯撒居然打过来了电话，立刻接通，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扒住救生圈一样热情地说道，「好的，我明白了。当然可以！」 挂断电话，他向上司徵求意见：「您看……」 没想到上司的态度居然大转弯了，笑眯眯地对着他说：「既然这样，那你快去办吧。」 胡淼感觉心脏骤停。 这不对劲！ 「对了，既然是为了查案，那这段时间你就负责和他对接吧。」 胡淼走出几步，就听见他的上司这样说道。 「是！」 「好远，究竟是什么东西？」胡淼低头看着凯撒发过来的地址，有些困惑。 下一秒，走路看手机的弊端就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了。 他撞到了人。 「……」自己不会是遭了什么报应吧？难道这就是对自己碰瓷凯撒的惩罚？真的撞到路人？ 很不巧的是，胡淼这一撞就把自己撞得眼冒金星了，估计是正好撞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对不起。」他赶紧说。 「没关系。」对方脾气很好地回答道，「您没有什么事吧？」 「没事，真的没事。」胡淼连连摆手。他其实希望对方能赶紧离开，大家各走各的就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竟然就这样站在了那里。 等到终于不晕了，眼前也清晰了起来，他才能看清楚自己究竟撞到了什么人： 对方有着极长的银白色的头髮，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炫目的髮丝一直垂到了腰间，而更奇异的则是那人的眼睛，居然是黄金般的颜色。再配上那张近乎完美、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脸，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活人，更像是一座由金属建成的华美雕塑。 「你是青叶区的警员？」对方温柔地笑着看着他，目光在他的裤子上扫过——警员们平常并不总是穿制服上衣，但制服裤子却是经常穿在身上的。 「对。」胡淼只觉得一头雾水，感觉眼前的人说不出的奇怪。 「你从身后过来？」对方又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胡淼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过，对方已经不需要他回答了。 怪人对他点了点头，便错身向前走去，终于不再堵着他的路了。 「真是奇怪。」胡淼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发懵，思维也有点迟钝，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撞的。 他不再想了，继续朝目标地点走去。凯撒还等着他拿到那个东西呢。 我回来了 前几天不太舒服，但是一开始没怎么注意，而且最近有点忙，忙起来就熬了几天夜，结果就更不舒服了〒_〒 第69章 侦探vs杀手（12） 「奇怪。怎么恢復正常了？」站在系统面前、戴着一顶显眼的黄色帽子的女孩漫不经心地揉着它的脑袋，把它的帽子都揉歪了，露出困惑的神色。 不过，她的目光并非是看向系统，而是看向道路边商店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刚才我还觉得周围死气沉沉，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现在再看，倒计时居然又变了回去。」 「你还能看见胡淼的倒计时吗？」凯撒问她。 「不行了，太远了。我只能看到那些出现在我视线之内的人的。」黄帽子摇头。 「那外面的其他人呢？」 「我再看看。」黄帽子对他说完，就把帽子往他手上一扔，悄悄跑走了。 「帮我保管一下，这东西太显眼了。」 她对附近的环境极其熟悉，居然找到了一条算不上是路的路：把堵住墙上缺口的箱子搬到一边，猫着腰钻进去，再沿着后面的这条小路，她就可以绕过把守在小巷两侧出入口的警员，从建筑的另一端出来，再拐个弯，就能绕到他们的后面去。 又过了一会儿，她果然又回来了：「全都恢復正常了，最长的生命还剩下几十年，最短也有两三年。」 「包括我自己。」她又照了照玻璃，在玻璃上映出的人像上，她头顶上显示的数字再次变回了「51年6个月3小时5分钟」。 这个数字并非一成不变的，但一般都是在40-60年间波动，随着她生病、受伤、治疗、休养等行为而改变。不过，就在刚才，这个数字突然间跳到了「06：13」上，只剩下六分多钟，看起来极其不祥。 「我看不见你们的剩余生命长度。」她飞快地瞄了一眼凯撒和系统的头顶，说道，「但从其他人头顶上看到的时间都恢復了正常。所以……危机应该是被解除了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 系统按了按绑在自己脑袋上的鸭舌帽，自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样子在兽人眼中相当于裸奔之后，它就乖乖地给自己模拟出来了一套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次更是为了切合侦探主题，从其他的世界抄来了一位知名侦探的打扮，给自己换上了。 第151页 「你只能看出来其他人剩余的时间？」凯撒问黄帽子说。 「对对，我说的都是真话。」她点了点头。 和胡淼重复一遍时的可疑不同，她这样强调，却显得非常真诚。 「嗯。」凯撒也没有说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回答道，「那你快走吧，这里很可能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黄帽子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明晃晃地打量起了他。 「我很好奇。」她说。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不会是在骗我吧？」显然，她并不服气。 「一个能看见别人剩余时间的人，突然遇上了两个看不出来的人，肯定会好奇。这不是很好想明白的事情吗？」 凯撒确实希望她快点走人。 他总感觉那些警员恐怕是等不下去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过来找他、实则是不放心他，所以要监视他、看他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如果这傢伙没能成功熘走，被拦下来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样想着，他倒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女孩头顶的棒球帽——以两人的身高差，他低头，对方不抬头的话，他也只能看见帽子了。 他让那些警员守在外面、不要进来，原本只是觉得有他们存在反倒会对自己造成阻碍、束手束脚的，再加上他还怀疑这一系列袭击的背后就是第九教团，而且教团内部恐怕又牵扯上什么超自然因素，再让这些毫无防备的人过来的话，对他们不太好。 而带着系统到达案发现场以后，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就发现了这个带着帽子、高度疑似未成年兽人的傢伙。 凯撒半点不相信对方「走着走着就过来了」的说法，却也看得出来这傢伙不可能与袭击案有关，在一开始只想把她快点放走。 虽说警员们询问起来，这女孩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来歷、来到这里的原因，都是她自己该操心的事情，但这半天短暂的相处已经让凯撒无法相信那位长官的脑子了。 曾经的案发现场突然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小孩子，这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异常。即使女孩真的能把话说得滴水不漏，那位脑筋不太灵光的长官恐怕也会看着他，问： 「之前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怎么你来到这里以后，就出现了？」 那可真是……令人困扰。 「对，这么明显的事情谁都能看出来，那你能猜出来更多细节吗？」黄帽子还是不服气，继续问道。 「我猜，」凯撒深紫色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起飞，原来竟然是凯撒突然弯下了腰，「你看不到数字以后，在想的是——我们究竟是没有死期，还是已经死了——对吗？」 黄帽子惊讶地张大了嘴。 「对……对的。」 凯撒已经有些烦了。既然已经把她吓住了，不如继续吓下去，说不定能让她赶紧走人：「我还可以猜出来更多。」 「什么？」 「你和袭击案没有任何关系，但却很好奇，你是来『查案』的，对吗？」 「又猜对了，你真的是猜的吗——等等，你撕我袖子干什么？」 黄帽子看着自己胳膊上突然被系统撕成面条的袖子，目瞪口呆。 「还不快走？再不走我们就要赶人了。」系统亮了亮爪子，做出了兇恶的样子。 「行，我赶紧走就是了！」女孩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袖子，满怀控诉和警惕地看了系统一眼，似乎担心自己再不走人的话两条袖子都会命丧爪下，便顺着刚才的那条密道走了。 「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 等等女孩走人以后，系统看着逐渐躁动的警员，说道。 「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发现什么。」凯撒回答道，「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有什么痕迹也早该被清理了。我只是像过来看看，究竟有没有不该出现的力量存在罢了。」 「什么不该出现的？」系统毫无自知之明地问道。 「你，还有我和希利亚，我们就算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凯撒已经主动朝着入口处的警员们走过去了，那位看他不顺眼的长官就在那里守着。 「你是说……来自其他世界的？」系统已经听明白了，但它却宁可自己没听明白。 「跟希利亚现在在做的事情有关。」那些警员已经能够看出他脸上的表情了，凯撒也装出了心思沉重的样子，「我已经有了一些模煳的猜测，只不过线索还是不够。」 「也许我不该等着圣者那边行动，他派唐棠诱导我踏入陷阱的计划完全暴露出了他的智商，我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那里。」 系统替圣者感到悲哀。 被宿主彻底地鄙视了。 「现在，我在思考着，或许我应该挑一个合适的时间，直接进入他们的基地看看。」凯撒轻描淡写地敲定了行动计划，便专注于对付已经迫切地走到了他面前的长官了。 「你有什么发现吗？」阿尔坎的神色中透出了难掩的兴奋。他或许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有想到是在凯撒眼中暴露得一览无余了。 「非常抱歉，并没有……」凯撒尖针状的瞳孔与他的眼神相撞，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喜悦。 这种情感并不对劲。 他立刻就意识到，能让这位长官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改变对他的看法，只有一种可能—— 第152页 突然意识到，他有利用的价值。 接下来，阿尔坎的话果然印证了凯撒的猜测。他在不停地将话题引向第九教团，言里言外都在说肯定是他们造成了这一系列惨案。 凯撒微笑，适时地配合着对方，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最后更是直接作出了承诺： 「我明白了，我会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的，不能再让他们如此猖獗了。」 他并不担心对方利用他，正好相反，他更担心对方铁定心思不打算利用他。 而阿尔坎既然好不容易「说服」他追查教团组织了，自然要多许诺一些好处，给予凯撒更多的权限。 他看着凯撒，头一次露出了明媚和蔼的笑容，以为对方是在踏入他的陷阱。 可惜，对于凯撒来说也是这样。 只不过，之前倒计时发生变化，有很大可能是圣者那边准备作出什么行动。这群人的生命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为何危机却突然解除了？ 凯撒暂时还无法得到答案。 圣者同样也觉得很奇怪。 「唐棠——就是我提到过的那个人类呢？」他和胡淼擦肩而过之后，步伐就变慢了起来，像散步一样朝着前方走去，以便在最佳时机出现在现场，亲眼见证会对「神使」的復生产生威胁的两人的死亡。 可是，时间早已经到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报告圣者大人，那名人类被……」向他报告的教团核心成员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荒谬可笑、难以启齿，话都到嘴边了，却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圣者的语气已经森寒如冰。 核心成员觉得直接死掉来得比较爽快，干脆就深吸一口气，用飞快的语速直接把该报告的东西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他被外围成员堵半路上调戏了，结果有路人发现，报警了，现在警员都快赶来了！」 圣者：「？？？」 不鸽了不鸽了，今天之后更新会再次稳定下来 第70章 侦探vs杀手（13） 通话的那头，负责此事的两名核心成员战战兢兢，生怕他因为他们办事不利，在愤怒之下对他们动手。不过，圣者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了。 他的右手突然按在了胸口上，那种灼热的痛楚清晰地提醒着他，「神使」短暂地甦醒了。 「我现在是该直接动手，还是应该等待下一个时机？」他变得恭谨而虔诚，对着自己的心脏问道。 「不急。」在他的脑海内，响起了和他本人的音色极其相似的声音。与他此时的低姿态不同，这道声音极其冷酷高傲，如同下达命令一般地说道，「仅凭你，还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无需再白费力气了。」 「你不如好好完善一下计划，思考思考该如何点燃战火，为这个世界带来一场……洗礼。」 这冷酷而傲慢、如同金铁撞击一般的声音突然停了片刻，带着笑意，将这可怕的命令称之为「洗礼」，而圣者并没有丝毫不适，他现在只想趁着神使甦醒的机会把困扰自己良久的梦境说出来： 「可是，我梦见——」 他刚刚想要把自己的预见说出口，就已经被神使打断： 「我并不想知道你究竟梦见了什么，这只不过是你生出的错觉罢了。那几人虽然有威胁，但绝对不可能给我带来真正的危险。」 「我倒是很期待，这些虫豸完好地走到我的面前，再被我碾碎的那一刻！」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可神使根本不愿意去听，只是下了新的命令： 「有这些时间，你不如再多派些人，把岛上那名叫做太初的神使杀死。有她守在岛上，我的许多行动都受到了限制。」 「明白。我准备藉助白寅那群人的手，把他们当作刀子，让他们去和太初碰撞。您觉得如何？」圣者徵求祂的意见道。 然而，久久没有回覆。 又等了很久，他才终于说服自己相信，对方真的是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在下完令之后就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的情绪突然激盪起来，种种阴暗的思绪如网一般将他困住，嘲笑着他的可笑。 不，不对。对方是来自天外的生物，是神明派下的使者……只需要遵守命令，不要心生怨怼。 他在心中反覆地将这几句话重复了半天，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 这样想着，他再次联繫上了负责唐棠那边的核心成员： 「现在怎样了。」 「唐棠已经脱困了，请问是否还需要让他赶往指定地点？」 「不必了，这边的人都已经转移了。记得解除他身上的『炸弹』，我留着他还有用。」圣者说道，「解除以后就让他回去吧，等待我们的联繫。」 他自然还没有消气，但并未表现出来。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唐棠应该被毫无察觉地种上「空气炸弹」——某位教团成员的能力，能够赋予生物炸弹的特性。在唐棠抵达指定的地点、到达凯撒身边的时候发生爆炸，最好能够一下子把这两个人全部消灭掉才好。 至于为什么是唐棠…… 圣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那种灼热的触感似乎从胸口处的虚幻感觉蔓延开来，真实地触及到了手心。 作为特异种，他本身的能力并不算强，但在得到神使的赐福以后，原本的能力也发生了改变。在神使甦醒之前，他曾经有过预感，无论是寅客集团的那只老虎、青叶区的侦探，还是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人类……都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威胁。 第153页 「希利亚呢？他现在在哪里？」 「不清楚，您赋予了他与您近似的权力，并没有人会去监督他。有什么问题吗？」对面的核心成员谨慎地询问道。作为被圣者亲自接引、而且与圣者样貌相似的人，希利亚在教团中的地位无疑是极其特殊的。但无论他现在有着怎样的身份，只要神使的代言人还是圣者，他们效忠的终究都会是圣者。 「没有什么，只是随便一问。」他结束了通话。 「终于煳弄过去了。」另一边，一名灰色短髮的年轻人看着屏幕上通话已结束的标志，松了一口气。 「是啊是啊。」坐在他旁边、头顶略有斑秃的中年吸着肥宅快乐水，把手伸向了已经被自己吃掉了一半的薯条。 刚才圣者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被吓了一跳，他甚至差点把薯条掉地上了。 「还好咱俩刚才反应快，否则食物都该浪费了。」他对着灰发年轻人说道。 「是『咱俩』吗？刚才明明就我一个人动手好吗？就你拿反应速度够干什么？」灰发年轻人立刻控诉起他这种抢功劳的行为。 「啊对对对。」 他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继续喝汽水。 「不过，不把那傢伙引来警方的事情告诉圣者，真的不要紧吗？」灰发青年还是不放心，戳了戳他日益臃肿的身子。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而且还面临中年危机的男人名叫何远，可是他的老前辈。虽然何远看起来不像什么精英人物，柏青这只狐獴还是挺信任对方的能力的。 「没事的。要是真的把所有事全都告诉他，我们才要完蛋呢。」何远吸了几口汽水，又美滋滋地对着汉堡下手了。作为一只另类的水豚兽人，他不光喜欢吃菜，还喜欢吃里面的肉。 准确来说应该是人造肉。 兽人自然也是要吃肉的。在奠定如今兽人与人类的社会格局的那几场战争之前，在久远的年代里，各种兽人之间还是捕食与被捕食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残暴，毫无人性。 当然，这样的评价也只能放在今天来看，在那些年代根本不会有人纠结这种问题。 他们其实对歷史没有多少了解，只听说过，无论是过去的兽人还是人类，他们似乎都掌握着某种神秘莫测的能力，而教团组织创立之初也是因为有一部分兽人渴望恢復原本的能力。 据说，其实先是人类不满自己被挤压的生存空间，才对兽人举起了武器，试图把当时一团散沙的兽人逐一击败。而人类的威胁终于迫使兽人展开合作。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各方达成平衡以后，人造肉的创造解决了肉食类兽人的生存问题，迅速占领了市场。 不过，古老的歷史其实和他们今天的生活没什么关系，一步踏错、迈入教团组织这个麻烦地方才是真正影响他们平淡生活的大事件。 「我最近有种跟你一样的感觉。」听何远说完，柏青神秘兮兮地靠近了他，压低声音说道，「感觉我们当初就不该进来。」 「混混日子吧。」何远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被柏青满脸惊恐地躲了过去。 「你满手是油！」 「餵……」他讪讪地收回了手。但转念一想，自己这只手上根本没油啊？！ 但他也没时间再做解释了。 「你们有看到可疑人员吗？」 这两个真正的危险组织成员、被发现真实身份以后绝对要监狱多年游的傢伙双腿一软，被突然冲进来的警员下了个半死。 「没，没有。」好在何远经验丰富，还能强装镇定，没有像柏青这样过于紧绷，没有引起面前这两名警员的警惕。 「真的没有？」对方肯定不相信他，漆黑的枪口就顶在他的脑门前，何远的冷汗都从额角滑了下来。 「好像……」 「不许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好像？」 「有有有！」何远连忙点头，接着，他在柏青看叛徒一般的震惊眼神中说了出来，「好像有几个戴头套的，往那边去了。」 他不敢动，只好用眼神向那几名外部成员逃走的方向示意。 他赌对了。 听到「头套」一词的瞬间，这两名没什么经验的警员的心思就不在他身上了。何远用眼神示意只好，更是直接放下了枪，飞快地从快餐店中出去，朝着他指示的方向跑去。 「你怎么——」柏青的音调提得有些高，何远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嘘，小声点，你想把条子喊回来？」他提醒柏青道。 不过好在这家快餐店里只有他们两名顾客，店主又耳背，而且早就回里间休息去了，甚至连警员们来过都不知道。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把警员招来的主要原因： 「那两个人也真够怪的，大下午了还正在吃饭，而且里面连店主都没有，就坐着他们两个。」骑在一辆警用摩托上的、更加新人的警员对她的同事说道。 「没事，没必要乱猜。我跟那家店主还算熟悉，她平常这个点都窝在里间看电视。」同事回答道，「我收到消息了，那群人就是超这个方向去的，专心抓捕吧。」 快餐店内，柏青压低了声音：「所以你为什么要把咱们的人的去向告诉条子？」 「这你就不懂了，适当地卖一下队友才能让我们活得更加安全。」何远从餐盘上捏了一张纸，擦了擦嘴，厚颜无耻地说道，「大家都是这么活下来的，越是资歷老的越熟练，你要是想跟我一样混吃等死就多学学。」 第154页 柏青看着他和善的外表，突然浑身一哆嗦。 他或许就不该信这只看上去很老好人的水豚。 对啊，老好人怎么会进他们组织？ 柏青终于想明白了。 「怎么？被吓到了？不会吧。」何远看着他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略微发圆的脸颊，「我可是个正常人啊！正常人的生命很宝贵的，我不能跟那堆疯子比啊！」 「是是是。」柏青敷衍道，「对了，当时帮唐棠报警的那个路人呢？」 「还有希利亚大人呢？」 第71章 侦探vs杀手（14） 「不会已经被干掉了吧？」作为组织内最爱好和平的成员，何远坐不住了。 「如果那群疯子外层成员真的在条子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事……」他纠结地搅动着双手，不知道现在是该赶紧收拾东西跑路还是强撑着留下来帮忙毁尸灭迹。 留下来的话，他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安全问题，甚至连怀疑都不一定会被怀疑。毕竟水豚身上都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不管是兽人还是人类对待水豚兽人的态度都很好。绝大多数水豚兽人都是敦厚守法的老好人，截至目前，也只有何远这么一个异类出现。 只不过，如果说要留下来的话，以何远本人的胆子，过不了多久他就该被送往医院抢救了。 「也不一定就出事了。」柏青的胆子比他可大上不少，但又从来没有这种随时在监狱门口反覆横跳的经验，所以现在也很纠结，「那个路人报警报得挺快的，咱们连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要不是那个叫唐棠的人类惊慌失措，马上就要跑出去了，结果在路口处一绊——」 如果不是唐棠正好摔倒、双手胡乱挣扎的时候正好够到了本来藏得好好的路人的衣角、正好把那名路人拽得重心不稳，对方才不会暴露在那堆混混般的外层成员面前。 他和何远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来了纯粹的鄙视。 作为教团组织的一员，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人类。虽谈不上到「恨」的程度，但平常也很看不顺眼。不过，在他们眼中，人类的形象一直都是标准的反派模板：他们比兽人更复杂、更虚伪、更危险，虽然既没有兽形，但却在一些很诡异的地方（尤其是科技）点满了技能点…… 总之，他们心目中的人类一直是头脑过于复杂的代名词。见到唐棠之前，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人类中居然还有傻子。 「其实不算出乎意料，毕竟那个人类也很阴险。」柏青为他想像中的人类找补道，「他把路人拽出来以后，对方其实还有逃命的可能。但谁让他又将对方朝着那堆外层成员的方向勐推了一把，把路人推倒在地上，自己却往远处逃跑了。」 「没错，人类真是阴险。」 何远贊同道，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他们彻底跑题了： 「等等，我们现在似乎不该讨论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鹈鹕市的四个区之中都没有多少人类存在，咱们也没见过几个，不好下定论。」 「虽然我还是觉得人类阴险吧。」他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们现在不该讨论一下那傢伙到底死没死、我们又该怎么做吗？」 「那你想怎么办？」柏青看着他，就知道他肯定是希望自己做出决定，但他可不愿意承担这种责任，又把问题踢了回去，「你是想现在就跑路还是回去看看？这可关乎着我们两个以后的生活，你最好别想着煳弄过去，到时候出事了再埋怨我。」 「这个……」何远脸上的肉都要愁没了，沉吟半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要不然还是回去看看吧？」 「行，那就走吧。」柏青站了起来，走在了前面。 尽管有些急切，但他并没有走太快，而是照顾着身后何远的速度。 他们两个人算是长期搭档，他负责完成战斗、执行、安保等需要武力值的任务，何远负责动脑子。他还没有拆伙的打算，那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自然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外置大脑。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冲突发生的那条巷子口处——鹈鹕市到处都是这种一看就很容易发生些不光彩的事情的地方。柏青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全都皱起了眉头。 「人不会没了吧？这齣血量可不像是能活下来。」柏青看着地上成片的血迹，不知为何有些发憷。他抬起头，竟发现墙上也有喷溅的血迹。 「应该不是。」面对这样的情景，何远却异常镇定，「这些血看起来不像是从同一个人身上流出来的。」 「你连这也能看出来？」柏青瞪大了双眼，「夸张了吧大哥？」 「不夸张，你只是见得少罢了。」何远喃喃着，顺着痕迹向远处走去，柏青也只好跟上，「我还能看出来，其中人数较多的一方是往这边走的，而人数少的一方是……」 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突然朝着何远的眉心飞来，最终钉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上。 柏青比他的反应更快，在寒光刚露出一线的时候，就立刻拽住了何远的衣领，把他向后用力一拖。 何远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危险，被扯住衣领之后一次没有站稳，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惊出一身冷汗。现在，他的腿前再往前一点就是那柄钉入地面的匕首，匕身还在力道的作用下微微颤抖。 「你们是在找我吗？」 第155页 柏青刚想把何远拉起来逃跑，熟悉的声音就从他的背后响起。他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了。 声音虽是从身后传来的，人却是从高处跃下，像羽毛一样轻盈地降落在他们两人的身前。 「你是希利亚？」何远虽然惊魂未定，意识到这点却比柏青更加迅速，几乎是脱口而出，对着面前普通到让人无法记住的路人问道。 「没错。」 「路人」用希利亚的声音回答道。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路人」那张平凡的脸变成了希利亚的脸，而身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何远警惕地盯着他，心中开始了算计，可面上还是一派坦诚。 「不知道您找我们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可惜希利亚深谙回答的艺术，居然很轻快地回答道：「没事。」 这一刻，纵使自己的小命正在受到威胁，何远和柏青还是头冒青筋，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 开玩笑很有意思吗？耍人玩很有意思吗？ 看着希利亚似笑非笑、明摆着就要噁心他的神情，为了保住小命，何远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维持着好脾气的面孔： 「对了，您为什么要帮助那个人类？」 此路不通他就另寻他路，希利亚既然主动露面，肯定是有什么打算，不可能一个问题都不回答的。只不过，他也并不知道希利亚是否清楚唐棠的重要性、不知道对方是否对圣者派发的任务有了解，因此不敢透露出太多。 「这好像并不重要。」希利亚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在两人的紧张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他笑了。 「你们想脱离教团，对吗？」 气氛顿时僵了下去。 「真可惜。」过了一会儿，何远突然嘆气，说道。 「可惜什么？」希利亚从地上捡起了匕首，一下没一下地将它向上抛着。 「我在可惜，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何远似乎是知道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说吧，您需要我们做什么。」他问道。 「我专门打听过你，知道你的资歷很老，是与『圣者』一同建立起组织的人了。」希利亚对他说，却没有看他，「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圣者最初的名字？」 「这事好说。」何远原本还以为希利亚找上他是有什么大事，这下反倒轻松了。 其实圣者的名字确实应当算是秘密，因为还涉及到了圣者的身份。只不过，他都小命难保了，作为一个已经立志混吃等死、谋划着名早点从组织中脱身的混子，现在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偷偷交流？」他瞟了一眼一旁的柏青，示意希利亚这里还有无关人员。 如果现在就能把柏青摘出去就好了…… 他心想。 但希利亚决心要把他们两人捆绑在一起，反而很好说话地表示无所谓：「没有关系，我觉得让他听到也没什么。」 「那就这样吧。」何远也不再坚持，「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那就长话短说。」希利亚把玩着匕首，明晃晃地威胁道。 「可以收工了吗？」系统又一次问了凯撒，得到的却仍是否定。 「好吧，真行。」 系统已经烦了，它举起爪子，再一次对着沙发下手了。青叶区的警务系统最高长官阿尔坎正在不停地说着极其官方的废话，系统则正在不停地抓着沙发，眼看着就要把整个沙发报废了。 它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没有素质，而对面的阿尔坎看着它的眼神也越来越兇狠，再这样下去，他迟早忍耐不住把它抓去炖了。 但它不在乎。 「等等，不会还要让我们赔钱吧？」 系统突然紧张了起来。 「不会。」凯撒觉得好笑，反问道，「我以为你已经考虑好了后果？」 「……如果真的要赔的话，我会掏私房钱的。」系统沉默片刻，心情沉重地回答道。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以凯撒的素养也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他找了个机会打断了阿尔坎的话。 「可以，就这样。合作愉快。」 凯撒虽然说着「合作愉快」，但却连看都没有看阿尔坎一眼，更没有握手的打算，让对方的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他直接站起身，拎起系统，就走了出去。 「我以为你还会再忍他几秒。」系统向后瞄了一眼，果然看见了脸色阴沉的人影，「这下他肯定又厌恶起你了。」 「没关系，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为了维护什么关系。」刚从警局里走出来，凯撒就把系统放到了地上，「你自己走。」 他倒是不怎么介意拎着系统，只不过这个世界太过特殊。自从拎/扛/抱系统被路人误解成教训自家孩子/准备杀人埋尸/帮助肥胖症患者行动以后，凯撒就不想再拎着它了。 「总算可以回事务所了！」 看到凯撒打车的一瞬间，系统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第72章 侦探vs杀手（15） 等候在侦探事务所内的，不只有因自身失误而被扣掉奖金、从此变得更加努力工作的好员工多伊，还有另外三位不速之客。 在市区内难得见到的金色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将整个大厅都映得温暖而舒适，这三人却躲藏在了阴影之中，像是见不得光一样。 第156页 「看来，你们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凯撒看着坐在会客区、因他的一句话而紧绷起来的白寅三人，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他和他们掌握的信息并不对等，而这种信息的差距在他获得了警方的支持以后就进一步拉大了，这是他现在最大的优势。不过，他有种预感，白寅这边同样也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是填补「真相」的空缺的一块拼图。 毕竟，在系统提供的、已经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剧情里，最终导致白寅入狱的罪名之中，有一条可是叫做「与教团组织展开合作，进行违禁研究」。 而白寅拿捏不住他的态度，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清楚凯撒的底细，只好暗自转变了策略，由主动进攻的一方转变成防守的一方。那么，他现在只需要保持冷静，一步步引导着凯撒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好了。 这几天的继续调查让白寅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让他意识到，凯撒的身上或许有更多可以利用的地方。因此，他不再打算将对方当做一个普通的打手僱佣过来，而是要成为合作者。 交易应该是双方的。只要凯撒也有所图谋、索取的代价不超过他们能够付出的范围之外，这场交易就可以进行下去，他也能从中谋取更多利益。 ……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当白寅身处于二楼中的某一间更加正式的、更加安全的会客室之内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恐惧。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冷汗也不适时地在背后冒了出来。他还好一点，虽然算是三人中的核心，但却并不是这次交易的主要负责人。王晨也还好，他对自己的脑容量有清醒的认知，从头到尾都坚定地保持着不说话不乱瞄的状态。 最痛苦的就是秦泽一了，作为三人中智商和情商综合分最高的那一个，她才是和凯撒正面交锋的人选。即使她已经很小心谨慎了，这短短十几分钟以来，也透露出了不少本不该透露的信息。 白寅并不怪她，甚至还在暗暗庆幸。如果没有秦泽一的，他肯定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不过，尽管秦泽一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了，凯撒却还是差不多快把他们的底细摸清楚了，而他们这边却依旧没有掌握什么与凯撒有关的关键。 好在，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我明白了。」凯撒冷调紫色的双瞳注视着秦泽一，随后又转移到了白寅脸上，「你们是打算从我这里买情报，并且僱佣我当一段时间的打手？」 「对。」 白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答道，他的声音有着极其微小的变形。如果能察觉到这种变形，就会意识到他的声音此刻究竟是多么的紧绷而不自然。 然而，回答已经说出了口，深沉的隐忧又蔓延上他的心底： 真的是「对了」吗？ 据他们所知，那座白色岛屿如今正在教团组织的手里，而看守着白色岛屿、从不让人登岛的最强兽人太初则正是第九教团的人，代号为「守墓人」，她负责消灭任何企图登岛探索的非教团者。 而根据他们的调查，凯撒现在正在被教团组织追杀，之前又从未表现出过对白色岛屿的好奇……那么，他们这次找上凯撒，顶多是交易失败，不应该给他们带来什么危险。 如果这是真的，他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如果……这一切只不过是另一个陷阱？都是假的，是凯撒在欺骗他们？ 这样想着，他又试图从凯撒的表情上看出一点端倪。 可惜，对方虽然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却更像是专门伪装出来给他们看的。除了凯撒「在思考」的这件事以外，居然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好啊，我答应。」 一道轻松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僵局，白寅和秦泽一愣了一下，才略显僵硬地转动了头颅，眼神中是明显的错愕。至于哈士奇王晨，他早就放弃思考了，现在根本没有在听。 「怎么，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凯撒仿佛主人一样询问道，不对，从始至终，掌握主导权的人确实是他。 「不，没有——」白寅的话刚说出口，就被秦泽一打断了。 「既然是合作，大家必然都有所图。我们想要知道，你需要什么。」秦泽一发现试图隐瞒无用以后，干脆就决定直白一点，既然是主动招揽，自然应该表现得足够大气。 「只要不过分损伤我方的利益，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帮助。」她说。 「没什么特别的，共享一下情报就好。」凯撒站起身来，已经表现出了送客的态度，而系统已经蹿到门口，打开了秘密会客室的那扇需要特殊凭证才能开启的大门。 「这是肯定的。」秦泽一点了点头，对白寅使了个眼色，又拽了拽王晨，提醒他会议结束准备走人。 三人匆匆向外走去，走到一楼大厅门口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么，合作愉快。」 凯撒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一半的脸部都被阴影遮盖，难以看清，只有唇角的笑意清晰可见。 「……走吧。」 第一个转身的依旧是秦泽一，她率先推开了大门，白寅紧随其后，异常警惕地观察起了四周。 「暂时没有危险。」 「那就快走！」王晨也跟了上来，越过二人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上。 第157页 「他没有问我们为什么要调查，为什么在明知道风险极大的情况下还要登岛。」几人即将开车驶回寅客大厦的时候，秦泽一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嗯？怎么了？」白寅和王晨都没有反应过来。 秦泽一扶额嘆气，反问他们：「你觉得，换作是任何一个人看到了我们这么奇怪的一群人，他会不好奇吗？」 「即使好奇也没有什么关系吧。」白寅不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那也不要紧吧？」 「如果只是关于那座岛的，确实没什么要紧的。」秦泽一却没这么乐观，「但是，如果是关于我们本身的——」 车身突然的拐弯打断了她的话。 「请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么恐怖的话，容易把司机刺激到。」王晨用最兇狠的表情说出了最委屈的话，「你也不希望大家一起死于车祸吧？」 「抱歉。」秦泽一很不走心地道歉说，「没事，我相信你。」 「喂！咱们三个里面最容易被撞死的明明是你好吗？有点自知之明吧？！」王晨不服气了。 因为刚才车身突然转向，后面的车对他们好一阵鸣笛，王晨加速甩开了他们。 白寅根本没听他们的斗嘴，至于车祸？他清楚自己的两个朋友本质上是什么样的疯子，这点小事根本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他打断了两人无意义的争吵，将话题扯回了原本的位置： 「应该不会。即便是我们，这些年的调查也一无所获，我不相信他一个外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拿到这样的信息。如果不是我们自己的经歷，谁能想像得出来……？」 秦泽一沉默了。 「从理智上说，我也认为不可能。但是，在刚才的那一段时间里，我总是有种预感，他或许会知道。」 整理了一下语言，她把自己的担忧和思考全部说了出来。 「即使不是现在，只要他接触到我们提供的那些信息，就有可能。」 「如果你们担心这个，那直接把关于『圣者』幼时身份的那段全部删掉不给他不就好了？」王晨这回倒是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建议道。 「不行。」反驳的人却是白寅。 「会暴露出更多破绽。而这些破绽，很有可能让他怀疑起我们的诚意，这绝对是我们最无法承担的后果了。」 「既然选择了合作，选择了共享，那就不要耍心思了，把东西全部、完整的交给他。」 他决定了。 「白寅那边交给我们的东西很完整。」系统将东西简单地过了一遍，便确认了这点，「阿尔坎那边倒是不太诚实，刻意删掉了很多。经过我的推算，一部分是有可能对他本人不利的，另一部分则是他认为『与任务无关』、你『不需要知道』的。」 「自作聪明。」 凯撒没有管阿尔坎那边需要一系列限制才能看到的东西，先从白寅那边看起来了。 「对了，青叶区和银杏区两地的水獭们刚刚炸掉了教团的一个秘密据点。」系统发现了新的消息，「他们再次联繫上了我们，想要再买些情报，还是教团据点地址的，应该是想要再来一轮。」 「把我之前整理好的那些交给他们。」凯撒回復道，「让他们拿他们承诺好的东西交换。」 「等价不等价的不用太严苛，只要他们能让对方头疼一段时间，我与他们合作的目的就达成了。」 「明白。」系统没有斟酌语言，用极简洁的几行字交代了一下，就直接把之前整理好的情报交易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对面也把东西传输过来了。 「时间好像有点紧张。」系统开始偷偷看他。 「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帮我整理水獭那边传输过来的信息或者调动一下阿尔坎授予我的权限。」 凯撒浏览这些信息的速度本该很快，此刻却突然停滞住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事物。 「可以吗？」系统问道。 凯撒奇怪地看了它一眼：「当然可以，你愿意帮忙干活，我为什么要拒绝？」 「如果你说的是信任问题的话……」 他放缓了语调。 系统焦虑了起来。 终于，它听到凯撒继续说道：「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信任问题。」 见系统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凯撒暂时将目光和注意力从他看到的那些怪异的东西上面移开放到系统身上： 「我想，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我和其他系统所选择的那些宿主并不一样。现在，经过思考以后，你或许开始怀疑起来，觉得自己当时选择了我也许是一种错误？」 系统摇头。 「……这样啊。」 凯撒和系统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长，但也不短了，而系统又实在算不上是心思深沉，因此足以他察觉系统的大部分情绪。 凯撒有些惊讶的意识到，系统竟然真的没有在思考他对系统自身的威胁性。 「如果你只是想问我是否还信任你，那我只能回答，为什么不信？」 系统不解了。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剧情，任务，积分？」 「是。」系统点头，「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吗？」 「既然你已经自动放弃了对这些东西的追求，没有强迫着我在现在这种已经崩坏到不知道哪里的世界维护剧情，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你？」 第158页 「这是因为——」 系统想说什么，但它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不是说不出来，应该是它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自然而然地就放弃了继续让宿主做任务。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它却更加困惑了。 放弃任务，放弃剧情，这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的」系统的行为。如果再往上追溯的话，这样的放弃，是否可以看成它作为一个由主系统分化出来的东西，正在违逆主系统的意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深深扎根进它的心中，而后是巨大的痛苦。 ［惩戒程序加载中…］ 剧烈的疼痛。 ［未通过惩戒判定…］ 突然一片黑暗，无法感知外界。 ［自毁程序加载中…］ 系统甚至无法成形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像许多只有着低度智慧的生物一样，发出了无意义的哀嚎。收到拟态的影响，它发出了一声极悽厉的猫叫声。 突然，从它的核心处蔓延开来的痛苦骤然褪去，消失无踪，而对外界的感知也逐渐恢復了正常。 痛苦和他受到的影响完全消散后，在系统核心处，又融进来了一团温热的火焰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 除了凯撒以外，它身边应该还没有人能做到这点。 「赔礼。」 凯撒的脸色冷了下来。 「现在感觉如何？完全恢復了吗？」 「没问题的！」系统自查了几遍，确认真的没有任何隐患，甚至因为核心处的火焰似乎还变得更强了以外，才这样回答道。 「主系统那边不会把我判定成反叛成员了吧？那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注意到你的异常以后，我就立刻隔绝了周围的空间，应该不会让信息传输再回去。」 凯撒语气冷淡，并非是对系统，而是对主系统安进每一个子系统内部的忠诚逻辑。 「那就好。」系统庆幸道。 它下意识地忽略了凯撒的话中透露出来的不正常——究竟要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去除主系统用来掌控它们的手段？ 「那么我们就开工吧？」 系统晃了晃有些发麻的爪子，刚才那一下子不仅作用在了精神上，也让它的橘猫拟态浑身抽搐，现在还留着这点不重要的影响。 「开始吧。」 「你的意思是说，『圣者』在最初，不仅不是一个自由的兽人，甚至还只是一个由人类制造出来的实验体？」 希利亚把匕首放了回去，藏在大衣内侧，却从腰间掏出来了一把枪。 听完整个故事的柏青已经彻底傻了，甚至因为应激而变成了半兽形，呆呆地直着土灰黄色的身子站在一旁，本来机灵的黑色眼珠里却只透出来呆滞与愚蠢。 半兽形态对于兽人来说其实是最舒适状态，不少兽人受到难以忍受的刺激以后都会变成这样。 而要是有兽人因为外界刺激而变回彻底的兽形的话……差不多就可以认定这个兽人已经废了。 「你不相信？」何远问他。 作为故事的讲述者，何远倒是很平静。 「我没有说不信。」希利亚回答道，「但你都说过这只是一个故事了。」 「没错，我是声明过，这只是一个故事。」 何远点头。 「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很不错，想要再听一遍罢了！」希利亚露出了极其恶劣的笑，而他的手臂勐然抬起，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何远！ 柏青突然脱离了呆滞状态，下意识就要护住何远，身体刚一动，却早有一柄匕首飞了出来，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穿透他的衣物，以极大的力度和惯性把他带得向后倒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被钉着衣服钉在墙上以后，他有些发懵地抬起头看了看希利亚，想要把自己从这面墙上解救下来，却突然颓废地没有了动作。 实力差距，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 他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柏青替自己和老朋友何远感到悲哀，何远已经没有了惧怕，也没有了愤怒，反倒像是放下了一个背负多年的沉重而且装满有害物质的包袱，平静地说道： 「那就再讲一遍吧。」 「这个故事还要从我生出野心，第一次离开我那些过于平和的水豚族亲戚，离开兽人为主体的城市来到人类的城市讲起……」 他空了几秒，苦笑道：「可惜了，在这个故事中，我并不重要。」 第73章 疯狂的始末（1） 二十一年前，冬天。 风雪凛冽，周围全都是灰白色的建筑群。这些凝结着人类技术结晶的建筑虽然看上去宏伟万分，但在这严寒之中，在被冰雪覆盖以后，它们却将这座城市衬托得更加冷漠，让在街上站着的棕发年轻人更加茫然。 「您好，请问……等等？」 再一次被忽略之后，何远终于放弃了向路人们问路的打算。他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了一棵树下，企图藉助它并不粗壮的树干为自己遮挡一些寒风。 很不幸，这座城市中居然没有一处可以供他歇脚的地方。 在今天之前，何远还有工作。虽然只是一份出卖劳动力、也赚不到什么钱的工作，但至少让他有居住地可回，也让他在这座名为「永知」的城市内拥有了合法的身份。 第159页 然而，他之前打工的「永知第五建设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建设完了永知市内最后一个工程，因此大幅缩减人员，请退了一大批工人。何远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没有办法在三天内拥有合法的身份…… 何远皱紧了眉头。 他不甘心待在自己家乡里，不甘心的那座风景秀丽却很封闭的山谷之中；他觉得自己不适应他那一大家子的生活方式，又对外界特别是人类充满了兴趣。所以，在得知这个前往人类城市的机会以后，他便偷偷熘了出来，用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张去往远方的船票，最终来到了这里。 无论如何…… 又一阵刺骨寒风吹过，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无论如何，他现在也绝不会回去。 何远下定了决心。 还有三天，还有机会，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新的职位，留在这里。 可是，该去哪里呢？ 风雪更紧，细小的雪粒也变成了大片的雪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模煳了前路。 突然，两个人类朝着他走了过来，交谈声清晰地传来： 「这么大的雪，今天看来是不用工作了。」 「后勤补给部有的忙了。」 「对啊。我估计今天去休闲娱乐区的人会再破新高。」 「我希望他们提供点新的东西，比如热可可或者热橙汁之类的，或者多提供些不同种类的咖啡。来来回回光喝那几种东西，都快烦死了。」 「没错。大家都清楚人造食物本质上都是同一类东西，但至少要在口味上做点创新吧？我们又不是喝燃料插电就能工作的机器。」 两人走了过去，对话的声音很快就听不清了。 何远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的迷茫更深。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可他甚至不是机器上的一枚螺丝、一只齿轮，只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备用零件，还是不适配的那种。 在这座城市之中，各个区域已经被严格划分好了功能，比起其他任何城市都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工厂。除了那两人口中的「休闲娱乐区」以外，路边没有一家餐馆、饮料店或是咖啡馆之类的东西。 何远自然也不能到这类地方里面暂时躲避风雪。 「如果今天天黑以前还不能找到工作的话，就只能去临时居住地了。」 他继续向前走去，朝着这座城市内的又一个有可能接收他的机构走去，尽管最终很可能还是一场空。 临时居住地位于这座岛屿城市的外围，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会去申请居住。而居住申请最多也只能申请三天，因为三天之后，会有船只将他们这种已经无用了的人遣返。 说是遣返，其实就是把他们扔到主大陆上去罢了。 地上的雪已经有些深了，何远越走越困难，越走越慢。 「等等！请等等我，请停一下！」 突然，就在何远已经变得有些麻木、只知道机械地向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有人喊他的声音。 是喊我的？ 何远有些不敢相信，可身后的人已经跑着追了上来，险些在他面前摔倒。何远赶紧把人扶了起来，没让这个陌生人真的摔倒。 「请问……你是来找我的？」 他看着面前冻得鼻尖发红的黑髮年轻人，很是惊讶。 黑髮年轻人点了点头。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何远的疑心更重。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了。我是生育与教育区的负责人之一，之前看到了你的资料，觉得你很适合我们这边的工作，所以特意来找你了！」 黑髮年轻人在兜里翻找了半天，翻得脸都红了，才终于找到了他的身份牌。 「给，你看，有身份牌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向何远展示了身份牌。 「哈默？」何远看了一眼，永知市的身份牌绝无造价可能，对方的身份却让他实在难以相信。 「没错。」哈默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工作的机会明明就在眼前，何远却犯憷了。 「不要担心！这份工作很简单的！」哈默却以为他是在因工作内容而担忧，体贴的安慰道，「我们这边有一座孤儿院，最近接收了一批兽人幼崽。他们和人类幼崽很不相同，我们只好将双方分开照顾，却发现谁都没有照顾兽人的经验。」 何远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成功说出来。 哈默这回又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或许是理解了，但也不在意：「我看过你的身份资料了，你是水豚族兽人，对吧？」 「……对。」何远说道。 他已经想通了。 尽管，尽管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小孩子，但他现在需要这份工作。而兽人儿童比人类儿童更加皮实，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我听说水豚兽人有很强的亲和力，一般都能和其他兽人和谐相处。」哈默解释说，「城内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了，我就想着，你或许能够照顾好那些孩子们。」 何远看着他，却只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了真诚和信任。 犹豫了一会儿，他便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感谢您为我提供这份工作，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不论是因为他自己的需要，还是出于对那些无人照料的小崽子的怜悯，总之，他就这样留了下来。 第160页 「想不到你居然还当过幼教？」希利亚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好玩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你脾气这么好！」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故事的第一节已经讲完了。」何远没了理他，毫无情绪地说道，「如果你还想完整地听一遍，最好不要打断我的话。」 「明，明白哈哈哈哈哈——」 希利亚笑得捂住了肚子，歪歪斜斜地靠在了一边的墙上。 「不用管我，你继续。」 他摆了摆手。 「真是无法理解您的笑点。」何远的语气中依旧没什么情绪，却让他显得更加嫌弃了。 「那么，我便继续讲下去了。这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不过，时隔多年，可能有些已经记不清了，请您见谅。」他说。 希利亚不再笑了，他点了点头：「没关系。」 过去太久，记不清了吗？ 开心的大笑已经止住，他的脸上却又浮现出了新的笑意，是那种希利亚的标志性的、让人觉得有些危险的笑。 陈旧的记忆可能会改变，会出现漏洞，会变得模煳。所以，像何远这样的人，他们真的不会在记忆尚且新鲜的时候用文字、用录音、用影像来记录下一个相对准确的版本吗？ 如果有的话，那么，这样东西……现在在哪里？ 侦探事务所内，系统突然惊喜地叫到： 「找到了！你说的没错，白寅、秦泽一和王晨的身份果然有点问题，他们都来自于这个『永知市特殊儿童收容所』！」 凯撒神色未变，他盯着面前的数面屏幕，将上面的信息一一对比，企图从中发掘出一条清晰的、完整的脉络。 「也就是说，他们和教团的那位『圣者』，曾经都在这里生活过？从年龄来看，他们或许还认识彼此。」 他的目光很快又被一条新闻报导吸引了，那是十五年前的新闻了。 「《永知市特殊儿童收容所发生火灾，致42人死亡》？」 凯撒轻声念了出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无论是「圣者」还是白寅三人，可以追查得到的资料，最早的也都是从十五年前才开始。 「看起来并不像是意外呢。」 在哈默的介绍下，何远进入了名为永知市特殊儿童收容所的地方工作。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差不多一周了。工作内容很简单，随便煳弄煳弄那些小崽子们，让他们别又哭又闹的就行了。 何远正坐在孩子们的中间，给他们讲故事。 屋外又传来了奇怪的嚎叫声，听起来像是兽人会在半兽形态或者完全的兽形发出的声音，他却根本无法理解这叫声的意味。 这不应该啊。 何远心想。 即便是兽化之后的叫声，兽人发出的声音应该也能够让同种的兽人听懂才对。 所以，这又是哪个小崽子在那边无意义地乱叫了？ 他感到一阵头疼。照顾这些小孩子就是麻烦，一天天不知道乖乖听话，就知道到处捣乱。 特别是那三个混蛋—— 说混蛋，混蛋就到了。何远感觉头皮发紧，一抬头，果然，自己的头髮又被一个白髮蓝眼睛的小男孩抓住了。 好在小男孩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微微有点感觉罢了。 但何远还是不准备姑息养奸，他对着小男孩喝道： 「小白！下去！」 「不听不听！」小白在他抓住自己之前就一熘烟跑了，何远眼前一花，两道黑白相间的东西绊了他一下，阻挡住他的脚步，也紧跟着小男孩跑走了。 「他［哔——］！」 何远要被这三只气死了。 该死的老虎崽子、哈士奇和边牧！ 「老师，没有关系吗？」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轻轻地拉了拉。 何远低下头，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这个孩子的脑袋。 「没事，他们跟我闹着玩的。」 「哦。」一半身躯都遍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痕的男孩闷闷地应了一声，就朝后退了过去，却被何远抱了起来。 「你想玩游戏吗，还是想看书，看电视？」 纵使男孩的面容已经被毁坏、很难看清了，但何远还是记住了他的轮廓，并且想像着他治好以后的未来的样子。 ……而这张脸，和很多年以后，属于「圣者」的那张脸完全不一样。 听说现在的人类技术已经可以解决这种问题了，总有一天能够治好的。何远看着男孩，心想。 「不必了。」 孤僻的男孩挣扎了一下，就成功脱身，他并不喜欢别人离他离得太近。 何远还想说点什么，但这孩子没有理他，而外面又传来了其他孩子们打闹的声音。 「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他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贴贴会有的，可能很快就要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贴了……（？） 第74章 疯狂的始末（2） 「研究报告，体检数据，人员信息档案……留下来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凯撒看着被系统找到的大量档案说道。这些档案原本都是纸质的，但又被人扫描过，转化成了电子版。 「它们的来源不尽相同，根据我的判断，至少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人。其中，名为『3rd』登记者应该是一群人，他们应该是收容所原本的后台，掌握的资料更加全面，种类更杂，不过却缺少了核心的东西。而名为『he』的人上传的东西则正好是那些核心档案，或许是在收容所失火的时候将东西盗走的。」系统回答说。 第161页 「两边对自己的技术都很有自信，就这么放着，也不怕被偷了。」 「也有可能是他们就希望东西被偷走。」凯撒思索片刻，最先点开的是那个被命名为「日记」的文件。 他要是想获得更细緻全面的信息，当然是需要看收容所的档案。但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他们所在乎的东西，他只需要有个大概的了解就好了。对于凯撒来说，现在真正紧要的事，还是透过这些复杂的信息，搞清楚教团究竟为何而存在，而其中又到底有着什么吸引希利亚的东西。 如果幸运的话，他或许可以通过这些东西，直接定位到某个人的身上，在通过找到那个人发现更多东西。 这样的话，明显是个人而非团队的「he」就是突破口了。 日记更是一个比较私人的东西，通过日记，相对来说就更容易描摹出对方的形象了。 「你也过来看看。」 「好的。」 记录者：he （前面几页是大量的日常记录，看起来很正常，日记记录者的字迹也比较工整，应该是每天都有固定的空闲时间可用） 今天，（几个写错了的字，被胡乱涂掉了，后面的笔迹逐渐潦草了起来，不难看出记录者的烦躁）烦死了！谁告诉我小孩子很可爱了？要是现在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个，我指定给他一拳！照眼睛打！照鼻樑打！（一些乱涂乱画发泄情绪的痕迹） （字迹又工整了起来）呃，我刚才这么暴躁的吗？好尴尬 大概是因为那些小崽子们太烦了吧。失策了，哈默介绍我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要照顾的是小婴儿，没想到是一群会跑会跳的麻烦精。也不对，有些不会跑也不会跳，收容所里的不少孩子都是残疾的。 可怜的孩子。如果他们健康的话，也许不会被遗弃吧。 前两天就有医生来过，那天哈默也过来找我了，说是要给孩子们做统一检查，没有我什么事，就给我放假了。今天又有医生过来，他们带走了几个孩子，说是要去打针。 我问他们，为什么打针时间不统一起来，这样不是更方便管理吗？他们给我的回答是说，因为每个孩子的体质不同、问题也不同，所以不能这么简单。 好吧，也确实是这样，就像（一处空白，应该是人名，但没有写名字），对待他肯定不能像对待小白他们一样。 说起来，这些孩子们为什么都没有名字？其他工作人员都是叫编号的，但我觉得编号叫起来又麻烦又冰冷。可是我是起名废，现在除了小白这种特徵明显的，一个名字都起不出来。看外表的话，小白的名字还和（空白）撞了。 （中间空了好几行，看最下方的字迹，下笔时的力度格外的重：）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总感觉每次有孩子被单独带出去打针的时候，那些意味不明也不知道从哪传出的嚎叫声格外明显？ 是害怕打针所以在乱叫吗？ （略微有些飘忽的字迹，时轻时重，记录者似乎很紧张：） 那声音应该不是孩子们发出来的，我问过他们，也观察过他们，虽然都是一群捣蛋鬼，但确实没有人乱叫。 黄三是负责休息区清洁的，我们经常碰面，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我实在好奇那种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这声音在晚上还格外的响，好像还是到处都有的，听不出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搞得我心里发毛。除了我以外，其他工作人员都跟没听见或者习惯了似的。我在想，或许我该问问他听见了没有。如果他知道真相能直接告诉我就更好了。 我不该问孩子们。他们说他们也能听到，被我这么一问，好几个都说自己晚上做噩梦了。又要哄半天，麻烦。 我自己也害怕啊。 （一大段空白，换了一支蓝色的笔写，估计是原本的笔丢了随手抓了一支。这支笔应该很难用，墨水断断续续的：） 我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不会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还是说我真的是精神出问题了？ [註：这是人类的说法。和兽人的传说不同，在人类的传说中，死去的生物不仅会化作帮助战士们战胜敌人的英灵和守护生者的祖灵，还会有一种死前怨念深重的，在死后化作恶灵。当然，我的歷史和神话知识也就那样，也许兽人的传说中也有恶灵的存在，只不过我不知道罢了。] 黄三告诉我，他说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啊？ 我不信，觉得是他的耳朵有问题，就去问了几个并不熟悉的工作人员。可怕的是，他们也说没有听过。 我突然想到孩子们也听到过，就拉着黄三去找孩子们，没想到孩子们也说从来没有听到过。 怎么可能？他们分明告诉过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应该没有合起伙来骗我的可能吧？ 黄三见我这么害怕，建议我去跟哈默主管请个假，去医院精神科检查检查。 我去找了哈默，他批假了，还告诉我说不要害怕。 他说精神问题比较容易在人类身上出现，兽人则很少出现，但并不是没有可能。他还告诉我看待问题要科学一点，不要老想什么「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那完全是自己吓自己了。至于精神问题，他告诉我说也不要太担心，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他说以永知市内的医疗水平，肯定能治好我。 第162页 但愿吧。 （字迹再次变回黑色，记录者估计是终于有时间有心情换一支好笔了：） 我回来了，精神科的医生给我讲了一大堆专业知识，听不懂。但反正就是告诉我我的精神有问题，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就是一种表现，叫做幻听。剩下的和哈默说的倒是差不多，告诉我说是最近工作环境发生变化、工作压力太大，叫我好好休息休息。 我回来以后，哈默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问了我一些问题。问完问题以后，他直接告诉我，为了让我好好休息，以后每天上午我都不用来上班了。 （字迹变得很小，有些潦草，开头几个字还被划了两道，不过没有完全遮挡住文字：） 我（划掉）有没有可能（划掉）哈默先生还问了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他问我住得舒不舒服，晚上能不能好好休息，需不需要帮我换一个房间。 我拒绝了，但是他突然靠近（字迹被划掉，几乎无法看清） （大片的混乱的字迹，划来划去，也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 （大片空白） 总之，我现在住在哈默先生的隔壁。 「等等等等！」系统突然激动地用爪子按住了凯撒的手，阻止他继续往下滑动日记。 「怎么了？」凯撒把系统的爪子甩了下去。 谜底或许马上就要在后面的记录中被揭开了，凯撒正觉得有趣，甚至有些迫切的想要看到下面的内容。此时突然被系统阻止，简直就像是看小说看到故事即将到达高/潮时突然被人打断一样憋闷。 「你不觉得这傢伙有问题吗？！」系统却是一副想尖叫却叫不出来的表情，「他或者她和那个哈默……」 「看出来了啊。」凯撒还以为它要说什么呢。 「啊？」系统傻了。 「前面不是还有很多比较日常的记录吗？早在前面的记录中，就能看出来这本日记的主人『he』对哈默有着朦胧的好感吧？」凯撒的语调平静至极。他倒觉得系统居然直到这里才终于看出来，实在是过于迟钝了。 「是是是吗？」系统也怀疑人生了。 「那好吧，继续吧。」它现在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写的。 虽然知道这本日记能被放进这一堆一看就不太妙的机密档案之中，估计也不会这么简单，但它还是希望这个故事的结局也和作者的名字一样he。 再往下滑去，记录者的字迹恢復了工整，字里行间还总是透出某种粉红色的氛围： 今天是周末，哈默约我去休闲娱乐区一起看电影了，当然，他或许不会知道，我其实没怎么看银幕，一直在看他。 幻听症状好了很多，他说再过几天就陪我去医院复查。希望能治好。 有几名孩子被领养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白他们没有被选中。我虽然对他们一视同仁[因为全都一样调皮，一样讨厌]，但不得不说，小白他们三个更像是容易被领养走的孩子——活泼，健康，长得很有欺骗性，看起来像乖孩子。 算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以后的生活应该会比待在这里更幸福。 收容所的地方还算够，但人手实在是太少了，哈默也一直没有找到别的合适的人选。 （中途一直没有记录，根据记录者所写的日期，距离上一次记录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哈默请求我帮忙，他说收容所的友谊部门的一个项目组研发出来了新的产品，现在需要一些人去试用这个新产品。 我同意了。这是个什么眼镜产品，据说是与全息技术相关，对身体没有损害，我就试试吧。 经过了半小时的「适配」[哈默是这么说的，但对我来说就是昏迷]，我现在算是戴上了这个什么眼镜。没有任何变化，视线甚至没有变得更清晰或更模煳一点点。 随便吧，反正戴半个月就好，说是什么也不用管，半个月后会有人回来取。 适配是在上午，下午继续哄小孩子。跟在小白身边的那个女孩告诉我她听到了奇怪的嚎叫声……她以外我会信她吗？她们这个三人捣蛋团伙已经骗了我无数次了！我的精神已经没问题了！她居然拿这个开玩笑？ 正好，有人从禁闭室过来了，于是我就把她交给了对方。接着，所有孩子都被严格限制，不准出自己的房间，窗户玻璃也在统一操控室的操作下变成了不透明的了。 没有愧疚，真的没有愧疚，真的。他们早该被教训了。 傍晚的时候，我看见哈默一个人拎着一袋垃圾走了出去。垃圾好像很沉的样子，他走得很慢，我就过去帮他了。 本来还想嘲笑他真是柔弱的人类，没想到这袋子垃圾确实有点重量。 究竟是谁吃了饭没扔？这袋垃圾都发臭了，还在往外滴答着汤汁。 真的太噁心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噁心。 很要命，我才知道有这么多孩子偷偷点外卖。因为是偷偷点的，所以也不敢交给清洁机器人。哈默告诉我说别揭穿他们了，孩子们难得有点开心的娱乐。虽然并不贊同他的想法，但我也没有否决。 所以，就这样，我也自作自受，成了每天帮忙扔垃圾的人。 又有几个孩子被领养走了，小白他们三个还有（空白）依旧没有走。我现在管边牧小姐叫一一，她在被教训以后，也不再提什么嚎叫声了。 第163页 我依旧没有给那个小鸽子起名，以我的能力水平，我能起出来名字他也不稀罕要。他最近也变得闹腾了起来，时不时地就出现在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今天中午，我就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发现了他。 他很紧张，甚至浑身颤抖了起来。在我承诺不会把他乱跑的事告诉任何人以后，他才不再发抖。 念在是初犯的份上，暂且包庇一次吧。 对了，我也见过哈默往地下室跑过。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怎么人人都往里面去？ 原来用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我杀了他。 （大片空白、凌乱的字迹、发泄式的乱画的痕迹、氤氲的墨迹、被笔尖划破的贯穿纸面的痕迹） 我看到了什么？ 骗子。 不，不仅仅是哈默（泄愤式地反覆划掉，也可能是因为厌恶恐惧），还有更多的人……不是人（旁边画了一个奇怪的、向上的箭头）……全部都是骗子。 「已经是最后一页了。」系统皱眉——用猫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可笑，「到底发生了什么？谜底还没有揭露啊！」 「不，对方已经很清楚的告诉我们了。」凯撒将日记文件关闭，打开了由「he」传输的档案，「他所发现的东西就是这些了。」 「至于他本人的身份，如果想要找的话，应该也很容易就能找到。」 「什么？」 「永知市特殊儿童收容所的唯一一名『正常』的工作人员，主管哈默的……情人？」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是很清晰吗？他或许就是希望有人能找上门来吧。」 系统沉默了。 「我觉得，和希利亚有关系的那部分马上就也要显露出来了。」凯撒面前的数个屏幕上，十几份兽人研究报告逐一排列，其中有不少兽类的解剖照片，而被解剖的对象，全部都是被领养走的孩子。 ——写日记的「he」虽然没有给他们起名字，但却写了一些编号和特徵，让人一看就能分辨出来。 只不过，这些人要研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将研究报告向下划去，终于，他在其中一份中发现了最关键的信息： 「研究发现，所谓『兽人』并非『人』。很明显，它们经由某种特殊力量改造，才能从不具备智慧的『兽类』被改造成为了拥有与人类相似的形貌与思维的生物。」 「『兽类』与兽人完全兽化后的形态并不相同，除了本能以外，不具备任何智慧。此过程目前并不可逆，我们无法再将被转化成兽类的兽人还原回它们实验开始前的样子。」 「不过，对于特异种的研究正在推进中，我们相信，终有一天，人类也能获取它们的能力。」 第75章 疯狂的始末（3） 「这就是后面的经歷了。」何远的双目有些失神，似乎还在回忆中越陷越深，「我有那么多次对周围的环境产生怀疑，我本有那么多次可以早一些看清楚真相，但最终……我有时候就在想，我应该是清楚这些的，清楚自己面前有一扇门，打开它就可以得到真相，但我惧怕知道真相需要付出的代价。」 「当然，真正看到那一切以后，我肯定就无法继续自我欺骗下去了。」 他开始苦笑，双手不自觉地做出了洗手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给我撞上视觉屏蔽装置的人恐怕也没有预料到，但在进入『地下室』以后，屏蔽装置就坏了，我看到了真实的一切。」 希利亚已经听过一遍了，但他还是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换了个站姿继续听着。现在，他点了点头，鼓励般地看着何远。 「地下室的规模远超我的想像，看起来像一座地下堡垒一般，我躲藏在暗处，甚至无法数清楚他们究竟往下建造了几层。每一层都有无数紧闭房门的房间，我看到了许多研究员在其中进出，而被他们抬出来的全部都是本该被『领养』走的孩子。」 「就像许多电影中毛毛躁躁的主人公一样，我差点被他们发现了。」何远自己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但这笑声也是颤抖的、紧绷的，「不过还不算太糟，我最终还是成功离开了。」 「我出去以后没过多久就撞上了哈默，」他摊了摊手，「还以为是被发现了，不过并没有。他们对我太过放心了，我后来才知道，屏蔽装置还有定位功能，但随着屏蔽装置的失效，定位功能也坏了。」 「他又让我帮忙处理『垃圾』，我自然就能看出来那都是些什么了……都是些被装在袋子里的『动物』——这是他们的说法——往外流淌出鲜血和别的组织物。」 「我又伪装了一段时间，清醒地重复着以往的日程，还真是一场折磨。」他忍不住又开起了玩笑，「谁也无法容忍枕边人对自己隐瞒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吧？」 「后来的话……我想办法搞到了一些档案，发现了更让我震惊的事情。我想这个就不用再说一遍了吧？柏青好像已经快受不了了。」 「跳过吧。」 希利亚看了仍傻在那里的柏青一眼，同意了。 「在那段时间里，我和『圣者』产生了一些联繫。他是特异种，本身的预知能力也很有用，我们两人便达成了一种谁也没有挑明的同盟关系。他帮了我好几回，我也承诺会把他解救出去。」 「你说圣者那时的脸部轮廓与现在的不同，对吗？」希利亚突然走近了一些，那双漆黑的眼睛几乎占据满了何远的视线，像是深渊一样空洞吓人。 第164页 「对。」 「你能够保证？」 「当然。」 希利亚没有再说什么，他向后跃去，仿佛没有任何重量一样地飘出很远，如同柳絮或羽毛一样轻盈地落在地上。那把手枪还被握在他的手中，只不过枪口不再指向任何人。当他的衣摆被甩开的时候，何远可以看到，在他的腰间收着至少三把枪，衣摆内侧则夹着许多极薄的刀片。 他现在已经不再害怕了。 无论故事讲完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是灭口还是什么，他都无所谓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离开教团？」 希利亚已经从他的讲述中确认了所有自己想要确认的东西，不需要他再把最后的那一点收尾讲完了，无非是何远的行动终于暴露，在仓促之下放火，趁着混乱匆匆逃离。他突然对何远的心境变化好奇了起来。 「我其实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当时的大部分人都是沖我来的，如果他和我一路的话，更难逃脱。我们在那个时候就分开了，我也是又过了几年，再次遇见他，才决定要跟随他。」将隐藏最深的秘密也说出口了，何远已经没有任何不能说的事了，「这是前提。」 希利亚点了点头：「没错，所以呢？」 「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整个人都变了，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吧。」 「你说的对，我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连诧异的情绪都没能产生，因为我完全没有认出来他是谁。」何远按了按自己后脑的某处，这里正是曾经植入视觉屏蔽装置的地方，「就像曾经煳涂混乱之中顺从收容所的安排一样，我在和他聊了两句以后，也跟随他了。」 「他那时候应该挺缺人手的，否则不可能连你也收进去，你只是个普通人。」希利亚不带感情地说出了一句很能惹怒人的话。 但何远没有生气：「是啊。无论是能力方面还是别的方面……光看他意图和过去的自己割裂开的行为，我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现在，教团组织已经迅速发展了起来，组织内的人才不少，所以你就在想，你不再那么重要了，他或许会默许你离开？」希利亚说破了他的心思。这其实很浅显，但他想不明白，何远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还有脱离的可能？ 又一次自我麻痹、自我欺骗吗？ 何远沉默了。从希利亚的表情中，他已经猜到对方打算问什么了。 「你不明白。」他说。 「或许吧。」希利亚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必须给自己一点希望才能继续活下去之类的。 「你不相信他所说的神使吗？」他问何远。 不料何远听到他的问题以后，那张原本只剩下麻木灰败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格外生动的表情： 「难道你相信吗？」 希利亚看着他的表情，竟然也跟着怀疑起了自己的理智……不对，他怎么会被带偏了？ 他看着何远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明显了些。看着这张坚信「没有什么神使存在」的脸，希利亚就有点想给他来点无关紧要的恶作剧，冲击一下他的世界观。 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宣传神使的存在？」他决定换一种问法。 「当然是为了骗更多人入伙啊。把人骗进来以后，有这么个名头也更容易洗脑。」何远依旧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希利亚。 「那他身上的变化呢？」 「可能是什么修復整形的技术吧。」 「……好吧，我明白了。」希利亚不打算再问了，反正他已经能够确认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了，不需要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他在何远警惕的目光中拍了拍柏青的肩头。被希利亚这么一拍，柏青居然不痴呆了也不傻了。 「就这样吧，」他捂住了脸，「是人是兽不都要活着？我接受现实了。」 「不要试图暴露我哦？这可不是聪明的举动。」 抛下了这么一句，他的身影就像被风吹散的沙画一样消散了。 「走吧。」何远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确认他不会再回来以后，走到柏青身边说道。 「好——唔唔唔！」 「你给我吃了什么！」 柏青扣着嗓子眼，试图把刚才何远趁他张嘴时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但除了让他泪流满面不断干呕以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然而，他的好搭档好前辈却笑了起来。 「你是真的忘了吗？」何远笑得一脸阴险，「我毕竟是组织内核心成员中的核心成员，手里有点好东西也很正常吧？」 在柏青看背叛者的目光中，他将食指竖起，放到双唇之前： 「你也要记住，不要暴露我的秘密啊。」 「他肯定得到了某种力量的帮助。」 在系统的检索下，「he」先生的身份已经得到了确认。而顺着何远继续调查下去，关于圣者的信息也逐渐浮出了水面，比他们直接调查能查到的更多、更加深入。 「是吗？」系统相信他的判断。 「看来他们这个组织前三年的处境还真是艰难，」凯撒将清晰记录了圣者幼时长相的照片又放大了些，「连这么关键的东西都没有抹除掉。」 「能够吸引希利亚的，肯定是背后的那股力量，只不过，『祂』究竟是谁……还是没有头绪。」 第165页 凯撒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但始终都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无法让它更清晰的显露出来。 系统自知自己发挥不了什么功能，乖巧的趴在一边，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块大列巴。 「不对，方向反了！」凯撒的双眼中突然闪烁起瑰丽的光彩，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向窗外看去。 「这件事肯定和他自己有关，直接从他的过去、从他接触过的人入手肯定比现在我所採用的方法更加便捷。但我却一直像被迷宫迷惑住的人一样毫无头绪，向着所有可能的方向走出一段距离，却忽略了自己的脚下。」 凯撒自言自语道，他露出了格外认真的神色： 「我被干扰了。」 他对着系统的方向说道，但系统却清楚，这句话并非是对它说的。 「为了不让我参与进来，还真是煞费苦心。」 凯撒闭上了眼睛，将右手放在胸口上，用全部的精神力去感知契约的存在。一切正常。 「原来是这样。」 他睁开了眼睛，语气平淡地说道。 系统已经无法判断他的情绪了，只能勉强猜测出他似乎并不生气，更像是觉得「果然如此」？ 它实在忍不住了，决定赌一把，直接开口问道：「原来什么？」 凯撒果然没有生气，甚至像是要耐心解释般地说：「我们两个早就偷偷的破坏了各自那边的契约，现在留下的只是一个空壳罢了。」 「这种默契也很少见吧？」 他炫耀般地说道。 「什么？！」 不要什么都炫耀，会害了你的x 一起违约，何尝不是一种……好吧，编不下去了。 两个人都会破坏契约，其实是因为某种特殊情况……（意思是下章就揭露owo） 第76章 疯狂的始末（4） 再亲密的朋友和伴侣也总会有分别的时间，如果他们还有不同的工作、经常需要前往不同的地方，那就更是这样了。 「我以为你们会更加……信任彼此？」系统试探性地问道。 它觉得自己必须尽快确认两位宿主直接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危机埋伏在不远的将来，这可关乎着它的系统生涯。作为一只熟读《xx导师教你解决情感问题》、《如何挽回亲密关系》之类书籍的系统，它觉得凯撒现在的反应不正常。 可惜它已经联繫不上希利亚那边了，应该是被单方面拉黑了，只好放弃所有迂迴的手段。 「与信任无关。」凯撒回应道。他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了十几行数字。 「你在写什么？」系统看着那些虽然不在它所掌握的语言库内但一看就能看懂的文字，尝试将其存储进自己的信息库内，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将其记录下来。 「近几年里我们分别的时间，具体的时间长短，还有他可能前往的地点。实在是有些频繁，如果不全部列出来再排除的话，恐怕很容易遗漏。」 一边回答着，凯撒一边迅速地划掉了其中时间最早的五行。 「只隔了一天时间，应该不太可能发生什么……但如果时间流速不同的话也未必。」他的笔尖停滞在其中的一行上，始终无法做出判断。 「那这又和契约有什么关系呢？」系统觉得话题跳跃性太强，还是没有听明白。 「维持契约的好处很明显，契约的另一方可以随时感知到你的状态和位置，如果你受伤也能有人过来支援你。」凯撒暂时放弃了这行数字，划掉了在这之前的另一个时间。 「这不是挺好的吗？」系统还是没听明白，它只觉得跃跃欲试，可惜找不到一个愿意和自己绑定的人。 「但是，如果你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而且认定对方过来也同样是必死的结局，那又何必让对方知道？」 凯撒轻描淡写地将这个问题略过了。纸面之上，他已经划掉了大部分时间，只剩下很集中、离他和系统绑定的时间最近的三行。 系统沉默了下去。 它对于死亡还没有什么概念，纵使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见过不少死人，但那些人对它来说也不过是剧情中的一个小小的背景板罢了。它所能想到的、最符合现在情景的，只剩下曾经和其他系统闲聊时偶然提到的故事。 但它和其他的系统又不一样。无论它们的宿主是强是弱，是能够在它们的辅佐和控制下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还是无能到连新手世界都无法通关，当它们的宿主死亡时，这些系统都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顶多是有些遗憾罢了。 终究是不一样的。它想。 从它没有思索就决定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也没有强制要求宿主赶快脱离这个世界、争取早日完成新的任务的时候，它就该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 而主系统前些日子降下的惩罚已经再清晰不过地告诉它了，它现在的行为相当于背叛。 已经无所谓了。它又想。 跟随着宿主的这段时间是它诞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至于主系统和主系统给出的承诺……随便吧，反正它也不是真的有什么远大的理想。 系统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而凯撒也再次勾掉了一个时间。 「只剩下两个了，可惜二选一是最难的事情。」他放下了笔，把手搭在橘猫系统的背上，一阵乱揉，「你来选一个吧？」 第166页 「这不好吧？太随便了吧？」系统向后缩了缩，拒绝承担这种大任。 「开玩笑的，放松一下而已。」凯撒看着仅剩的两个时间，神色严肃。 「但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系统提议。 虽然我觉得自己分析不出来什么吧。它在心里说。 「对了，你是在什么时间破坏契约的？」它承认，自己其实只是想八卦一下，如果能给凯撒一点启示当然就更好了。 「这个时间。」凯撒在纸上随手一圈，居然是一个已经被划掉的时间。 「咦——？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系统看着那个持续了十天的时间问道。 「一场规模很小的冲突罢了。」凯撒不愿意多说。 「规模很小的冲突，就能够让你作出自己无法应对的判断？」系统却不愿意放弃，继续追问道。 「和我想要想明白的事情无关——」凯撒略显不耐烦地回答道，接着，他的神色突然凝固了一瞬。 「那就是有关了？」系统略微得意地说道，而凯撒没有立刻回应它，而是再次拿起了笔，将那个在之前一直让他感到纠结的时间圈了起来，并在旁边飞快地写下了几个词。 「身穿银甲，面部也戴着盔甲因此看不清面部，四翼，与希利亚极其相似的身形，手持金色长/枪……」系统念了出来，「这是什么？」 「一个麻烦的人物，疯子。」凯撒略显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如果真的和他有关，那乐子可就大了。」 「什么？」系统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懵了。 「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如果真的是那个疯子，我们最好提前做好在世界毁灭之前及时脱离的准备。」 「世……世界毁灭？」系统傻眼。 「简单概括一下，」凯撒睁开了眼睛，取代疲惫的是不知因何而生的嘲讽神色，「我和希利亚归属于地狱，平时执行上司派发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任务，时不时就需要跑到其他位面一趟。大部分时候是去凡间位面。」 「在这个时间段，我和希利亚分别带着一部分下属——等等，你这是什么眼神？」凯撒表情不善，狠狠地捏住了系统的脸，「我们有下属是一件很难以想像的事情吗？」 「……当然。听你的讲述，我以为只有你们两个是搭档。」 「大部分时候确实是只有我们两个，但固定搭档是固定搭档，能够随时调配的队员是队员。」凯撒不想继续和它纠缠这个问题，「总之，我们就是分别带着自己的人手，分开来执行各自的任务。具体的时间就是在这次。」 他用笔尖指了指他破坏掉契约的那个时间。 「我们这边已经和天堂停战许久了，双方即使是遇见，大多也都会装作没看见，毕竟谁也不会想先破坏停战协议。可惜我遇上了一个疯子。」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极其冰冷。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结西雅队长』？」凯撒冷笑道，他将这个名字从记忆中翻找了出来，「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发什么疯，完全没有将停战协议放在眼中，率先挑起了冲突。」 「虽然对方带领的人数和做出的准备都比我们这边更占优势，但这依旧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谁能想到我做主帅的时候没有输过任何大型战役，却差点在那次翻船了？当然，由于双方都是放开了打的，最终，那个被我们选定的世界也被搞得一团糟。」 系统拍了拍凯撒的手，抢在他即将要把手里的笔桿捏碎之前把这支事务所内难得的宝物解救了出来。 ——这可是事务所内最后一支还能找到的笔，平时由它自己、凯撒和多伊共用，如果这支笔坏了，那系统就不得不出去再买了。 「抱歉。」凯撒松开了手，「说起来，我记得事务所里应该还有好几支笔？」 「最开始一共有十支笔，多伊拿走了两支，没一周就消失了；放在前台两支，在事务所营业三天后不见了；我拿走了两支……明明前天还在我桌子上，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系统数着。 「放在你这里的是三支，一支就是你手里这支，剩下的两支在昨天被我和多伊一人借走了一支，然后就不见了。」 「还有一支呢？」凯撒问它。 「最开始是放在抽屉里备用，但是我忘了放在哪个抽屉了。」系统心虚地说。 「……算了。」凯撒说，「记得买。」 「好的好的。」系统赶紧点头，并且决定把这个活推给多伊去干。 「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它满怀期待地问道。 「没了。」凯撒本身就没有什么讲述的兴致，「虽然差点翻船，但那是因为对方提前做了埋伏。我最终还是将结西雅带来的人全歼了。他们明明是在埋伏我，我却唯独没有和结西雅正面交战过，这本身就不正常。」 「现在想想，他应该就是去找希利亚了。」 系统举起了爪子。 「怎么了？」凯撒问它，「想问就问吧。」 「既然大部分人都被你牵制住了，那他去找希利亚的话，人数上也不占优吧？」 「实际上，这也是我在想的事情。」凯撒注视着那个唯一没有被划掉的日期，「但如果他有着某种把握，能够确保希利亚一定会和他单独见面，而且还拥有某种能够克制希利亚的手段？」 第167页 「这也太巧合了吧？」系统不解，「所以那个叫结西雅的为什么非要对你们动手？」 「不要试图理解疯子的思想。」凯撒先回答了它的后一个问题，随后才严肃起来，「不是巧合。」 「当然，他们当时或许没有打起来，或者那场战斗结束得很快，因为我和希利亚是一起返回地狱的。然后，也许是因为两人约下了第二轮战斗，也许是他想要自己处理掉结西雅，他便毁坏了契约，第二次与结西雅交战。」凯撒说，「他那边的契约也许不是在那个时间段才解除的，但只会更早，不会更晚。」 「我本来以为他是出于别的考虑才没有使用自己原本的躯体，现在看来，应该是『无法使用』才对。」他在纸上几笔勾勒出了两个人影，看上去极为相似，却是背道而驰。 笼罩在漆黑之中的人影明显是希利亚，身穿银色铠甲、看不清面部的应该是结西雅。 「本来不应该有两个这么相似的『灵』存在，」他手中的笔尖停留在画着结西雅面盔的位置上，戳破了纸张，「有些可惜，我当时就该打碎他的面盔，好好看看藏在底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那是一张和希利亚极其相似的脸。 希利亚站在教团总部的大厅中，仰起头，看着全息投影出的「神使」形象。 「如果悄悄更改一下投影，给这座虚拟塑像增加一些『有趣』的涂鸦……」只要看到这张脸，他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恶意，忍不住想。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听起来好幼稚，而且这群兽人肯定会觉得我和那傢伙没什么区别。」希利亚最终还是很惋惜地否决了自己的创意。 他完全不觉得这张脸被打自己也会觉得痛，但如果所有人都觉得这张脸也是他的脸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现在有一些迷茫。 知道圣者和结西雅并非同一人或者分/身之类的，确实让他放心了一些，但还有一项很重要的，也是始终想不明白的事—— 结西雅究竟打算做什么？ 在那一次战斗之后，他已经是重伤状态了，可他很确定，结西雅伤得肯定比他更重。绝对不是重伤，而是濒死。 按照常理来推断，根据他们之间的这种你死我活的关系，结西雅应该抓紧时间养伤，养好伤了以后变强，变强以后再找到他把他弄死。 而他这边当然也是同样的流程，只不过希利亚觉得自己恢復更快，想趁着结西雅没有养好伤就把对方弄死。 但现在……没有养伤，而是来到这样的一个世界，搞些乱七八糟的手脚？ 「你说啊，我的……兄弟？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希利亚站在巨大的投影之下，用手揪着投影「结西雅」某一只翅膀上的羽毛。 当然没有办法揪下来，这不过是个投影罢了。 来来往往的教团成员谁也没有多分给投影一个眼神，他们很有实用主义精神，只有在圣者代表「神使」赐予他们什么好处的时候才会做出恭敬的样子。 「不是信仰。」希利亚看着头也不转的人们，否定了一个答案。 「那会是什么呢？难道你从你偷走的东西中获得了什么？」希利亚装作好心为他着想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这对于你来说可是一条歧途啊，所以，还不快把东西还回来吗？」 他「不小心」踢到了投影装置，致使结西雅的影像扭曲了一瞬。 「是吗，不愿意被我称为『兄弟』吗？」希利亚继续和他想像中的结西雅对话着，「正好，我也不想承认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可悲的、可笑的灵魂。」 「但你必须将你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不仅有我的，还有凯撒的，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尽管知道结西雅听不见，但他还是对着投影说道。 「无论你还藏着什么后手，都会被我破坏掉。你的死期不远了。」他宣告道。 远处，两名教团成员路过，其中一人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对他毛茸茸的同伴说道： 「希利亚大人真是虔诚。」 他毛茸茸的同伴也看了一眼，有些怀疑： 「你难道不觉得……希利亚大人每次站在神使像前的时候，都像是要干架？」 「怎么会呢？」 不毛茸茸的那位反驳道。 「幸亏离得远，不会让他听到。」何远听着这两人的讨论，擦着额角的冷汗说。 柏青也连连点头：「希望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而这两人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和隐身状态的何远两人擦肩而过。他们又聊了两句，话题很快就转变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们有必要将这些东西汇报给他吗？」柏青小心地维持着两人的隐身状态，问道。 何远差点朝他的后脑勺来一巴掌： 「你说呢？这重要吗？你刚才不还说希望他永远也不知道？」 柏青很委屈：「哦，那咱们需要干什么来着？」 「偷书啊傻子！」何远感觉自己要抓狂了，「去圣者的房间偷书啊傻子！」 「所以他为什么不自己去？他可比咱俩厉害多了吧？」和已经彻底倒向希利亚的何远相比，柏青对希利亚可谓是怀恨在心。 「术业有专攻吧。」何远说。 「我是小偷吗？」柏青问。 「你不是吗？」何远反问，「你进组织的时候还是我给你做的登记，特长一栏不是写的偷盗吗？」 第168页 「那……那是编的。」柏青扭捏地说，「大家都会在求职简歷上夸大一下个人能力吧，这不是很普遍的事情吗？」 他越说越小声。 「那是夸大吗？那是造假吧！」何远感觉自己要气晕了，「算了算了，以后你就可以往特长上写说谎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其实你的能力还挺方便的，现在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听见看见，拿本书应该挺方便的吧？」 「感觉并不。」 「既然希利亚让我们去做，那应该有他的道理。」 两人越说越觉得忐忑不安，就这样走过了大厅。 路过希利亚身边的时候，希利亚突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差点把人看得心脏骤停。 「好好表现，相信自己不会有事的。」 希利亚轻声说道。 「是！」 两人立正，点头。 希利亚笑了。 他当然不会放心让两个毫无经验的人去取他所要的东西，为此，他专门为两人施加了幻术——比柏青那脆弱的能力更强大的欺诈性力量，可以保证他们两人做什么都不被发现。 当然，他会及时回收的。 他只是无法亲自进入一些地方，不得不找人代替。 而这个世界会排斥凯撒和系统这样的外来者，但既然没有排斥结西雅，就也不会排斥与结西雅的力量近乎相同的他。尽管两人已经走向了光与暗的两端，但在某种意义上，仍然是相同的。 这也是希利亚最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你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呢？」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圣者房间内的那本书？我只是拿来看一看，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捨得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 「总不会藏在你那把枪的枪桿中吧？那样的话，我只能在杀死你之后才能拿到了。」 他垂下了眼眸。 会想要如此迫不及待地杀死结西雅、夺回被对方窃取的东西，不只是为了他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参与进「空间投影理论」研究的是凯撒，提议要藉助系统进行这次远行的也是凯撒。尽管凯撒从未明说过，但希利亚知道他想要什么——印证投影理论。 凯撒已经做好了无法成功、因为途中的种种阻碍而不得不暂时放弃的准备，但希利亚没有。 为了达成对方的愿望，这次远行，必须「圆满」。 而结西雅和被结西雅窃取的那本古书，就是目前最大的阻碍。 第77章 疯狂的始末（5） 「还有什么事吗？」 凯撒似乎突然对他手中的这支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将它翻来覆去地转动着。在阳光下，笔桿的一侧似乎刻着什么文字，应该是「祝你好运」。 「不瞒你说，我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秦泽一坐在他的对面，这一次只有她过来了，「所以希望能够跟您再次确认一下。」 「可以。你们想要确认什么？」凯撒终于放下了那支在她看来再普通不过的笔，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秦泽一就宁可凯撒没有抬过头了，因为在凯撒的注视之下，她又产生了诡异的恐慌感。 不应该啊，明明没有精神系的能力……她在心里腹诽。 「您的真实种族是蛇类兽人？」 「没错。」 「有没有远洋航行的经歷？」 「不多，但能够适应航行环境。」 「如果有可能在海面上或者水下发生冲突，您的实力会受到多少影响，正面还是负面？」秦泽一的表情轻松了些，却仍显得有些忧虑。 「负面，但不会打太大折扣。」凯撒根据自己现在的情况回答道。 「好的，非常感谢。」秦泽一合上了手中的记事本，「我们回去以后又讨论了一番，认为还是应该增加一些人手。目前的话，根据我的计算，只有你和白寅两人有能力对太初形成牵制；王晨和我们招募的其他人手有可能可以帮上忙，但他们带来的帮助应该不会太大；至于我自己，肯定是无法发挥什么作用了，应该会留在船上。」 「因此，我认为，应该再招募一批有较高战斗力、同样有可能能够牵制太初的人。考虑到性格和风评问题，我选出了以下几人，你觉得可以吗？」她从本中抽出了一张纸，放在桌面上，向着凯撒推了过来。 「没有问题。」凯撒看了一眼，就将纸推了回去。那座岛屿肯定也是问题的关键，他确实很想登岛看看。不过，他同样也觉得这三人的计划最终会失败。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白寅肯定是要登岛的，无论他说还是不说，都不会动摇对方的决心，却有可能招致怀疑。所以，没有必要。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再和你做一个交易。」秦泽一没有卖关子，她将一份档案放在了两人中间，「听说你们事务所也接寻人委託？我希望委託你找到这个人，我们没有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应该也有能力应对太初。你只要在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告诉我就好。」 凯撒并没有打开那个印着「no.2」的档案袋。实际上，他是在问系统能否知道究竟是谁。得到肯定的回覆以后，他决定答应下来。 「我可以试试。」他说，「不过，相应的代价也会更重。」 「请提吧。」秦泽一本不应该走神，可她却开始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第169页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凯撒将笔放到了桌子上，极轻的声音却让略微出神的秦泽一勐然一惊。 「什么？」她很紧张地盯着凯撒。 「你们和教团组织有联繫，对吗？」 「对……不，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秦泽一从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深棕色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这双深棕色的眼睛在凯撒的脸上扫过，她又猜测说：「你是在诈我？」 「当然不是。」凯撒把系统从桌子上赶走，让它去沖一杯咖啡，「我只是觉得好奇，你们既然认识圣者，为什么没有加入他？还是说，早已经加入了，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系统的剧情早就不可靠了，唐棠现在更是不知道下线到哪里去了，不过，他想起来这三个人都入过狱，全都被指控过与危险性组织合作、危害治安。那么，他们究竟是被陷害，还是真的参与了什么？ 「不算是加入了吧，只是有一些合作。」秦泽一回答说，「但我们和他的理念不太相同，但早就脱离了才对。不过，明明已经过去两三年了，对方早不动手、晚不动手，最近居然又开始派人来袭击我们。」 「袭击？我怎么觉得你们的生活还挺悠闲的？」 秦泽一尴尬地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凯撒是在说他们球场的定期聚会，还有就是在调侃王晨那只傻狗居然毫无防备地把陌生人带到他们的聚会地点的事。 「袭击……也只是最近几天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 「是吗？那我觉得你应该小心一些。」凯撒向窗外瞄了一眼，「比如不要听从别人的指令，站在右手边的树下之类的。」 「什么？」秦泽一没有听明白。 「没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精神太过疲惫了些吗？」凯撒岔开话题。 秦泽一的注意力果然又转移了，她按了按眉心，也感觉非常疲乏：「还好吧，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教团总部的构造图，你们应该有吧？」凯撒问她。 「有，而且比较详细，一些普通成员都不会知道的秘密区域也都包括了进去。」秦泽一果然也不让人失望，「但那是两年前的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 「没有关系。」 「好的。为了防止泄露，我明天会亲自将其带来。」秦泽一放松了些。她本以为凯撒会索要什么涉及自己这方的机密，没想到是「友商」……出卖友商怎么能算出卖呢？双方也早就没什么联繫了，对方最近还总是想对他们下黑手。现在凯撒像是和教团有仇，这难道不该高兴吗？ 「就这样吧。」凯撒站起了身，陪着她走了下楼，又亲自帮她打开了门。 这本该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这可和凯撒之前的表现并不一样，连闲得无聊地坐在一楼会客区晒太阳的多伊都惊讶地转过了头，但秦泽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走到门口，她从包中掏出墨镜戴上。她本身就是伪装之后才过来的，戴上墨镜以后就更认不出来是谁了。 「再见。」她告别道，随后就走出了大门。 秦泽一刚走，系统就从楼梯上沖了下来，在凯撒脚边急剎车：「她就这样走了？！我刚磨完咖啡，她就走了？！」 凯撒依旧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人一样：「你现在回去把它沖好，很快就会有人回来把它喝掉。」 「什么意思，又在打哑谜是吧。」系统小声嘟囔着，突然，检索到附近的标红人员以后，它的瞳孔勐然缩紧了，「唐棠——？？？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可以再看看他身边的人是谁。」凯撒好心地建议道。 「圣者？怎么哪里都有这傢伙？」系统再一次震惊了，「等等，所以你刚才说那番话的意思是提醒秦泽一小心圣者对她动手？」 「我可没说。」凯撒没有再往外看，秦泽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他也没有离开门边，「其实我更希望他们赶快动手。」 系统直接打开了实时投影，在事务所内播放它所检测到的内容。将画面定位到秦泽一的身上以后，它发现秦泽一的表现果然很不对劲。 ——她越走越偏僻，很快就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建筑废墟中间，这片地方位于青叶区和银杏区的边缘，与她所该返回的金盏区可谓是南辕北辙。而在她的右手边，正生长着一株营养不良的树，她的脚步没有丝毫放缓的迹象，带着她朝树下走去。 「要阻止吗？」凯撒居然用带着笑的声音问道，「如果不阻止的话，剧情可以完成一小节哦？」 「什么？」系统有些僵硬地抬头看向了凯撒。在听到「剧情」的一刻，它其实已经飞快地将眼前的景象和某一段剧情对应了起来，只不过，它无法相信凯撒居然是在拿这件事开玩笑。 「可是，现实与剧情不一样，人真的会死吧！」 焦急过后，系统突然哑了。 剧情真的和现实不一样吗？不，它们明明发生在同一个世界上，只不过因为它所拿到的剧情都是片面的，有许多隐情没有写出来罢了。 所以…… 它突然觉得更冷了。 如果判断无误的话，凯撒所说的剧情在原文中应该是这样的： 唐棠所委託的侦探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来，但他还是没有等到白寅。唐棠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依旧不愿意放弃，他认定就是秦泽一勾引的白寅，一直怀恨在心，很想和秦泽一当面对质、扯下她的面具，却因为无法进入寅客集团大厦而没法动手。 第170页 某一天，他居然在路上遇见了秦泽一，便一路跟踪着她，却被对方发现，最终两人扭打了起来，唐棠更是难得的爆发了一回，将秦泽一从建筑废墟中的桥上了下去。而白寅也在此时赶到，不顾摔倒在一旁的唐棠，直奔秦泽一而去。 在原文中，这自然是一段经典的展示渣男之渣、表现主角之苦的情节，只不过放到现在再看……秦泽一这种健康的成年兽人根本不可能被一个毫无锻鍊痕迹的人类推下去，肯定是有人做手脚了。再加上圣者的存在，兇手究竟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但还是——」 系统更急了。 「放心好了，可靠的拯救者已经及时赶到了，而且我也说过，你的咖啡会有人来喝的。」凯撒拍了拍它的头。 系统也察觉到了事态的转变，果然，白寅提前出现了，警惕地拽住了秦泽一。 「……嗯？怎么回事？」秦泽一终于完全地从恍惚茫然中脱离了出来，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白寅，又看了看正带着恨意地盯着她的唐棠。 「这里怎么还有人类？」她迷茫地问道。 白寅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狠狠地朝她肩膀拍了一下。当然，这点力度放在大部分兽人身上也不算什么，顶多是疼点罢了。 「你还不看看你自己跑哪去了！」白寅要气死了，「我再来晚点就该给你收尸了！」 「嗯？」秦泽一呆萌地眨了眨眼睛，还有点摸不清情况。 风吹动树冠，她觉得视线的一角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晃，朝那个方向一看—— 她的表情僵住了。 接着，她被吓出了狗头。 「树树树……」她伸出了食指，颤抖地指着右手边地树说道。 「什么叔叔？」白寅越看她越来气，抬起手就想朝这个黑白相间的狗头上也来一下。 「不用不用！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秦泽一赶紧双手抱狗头求饶，「我是说我突然想明白凯撒早就提醒过我他应该是早就看出来我被人控制了！」 她求生欲极强地一口气把话喊了出来。 白寅的虎掌放了下去。 秦泽一嘆气。 「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被控制的。」 白寅的虎掌又举了起来。 「停停停不要动手！」她又赶紧战略性装可怜。 「算了。」白寅有些无奈地嘆气，「我知道你是不想太麻烦我们，可是万一你真被暗杀了，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年年给你上坟？那不更麻烦。」 秦泽一的狗脸上立刻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不然你还以为是为什么？」白寅大笑起来。 而在系统的检测中，圣者的坐标突然变了。他原本还在近处观察事态发展，此时却毫无留恋地快速飞离了这里。 唐棠再一次被所有人忽视了个彻底。 「老……白先生。」他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白寅，怯生生地开口说道。 白寅盯着他，从警惕到不屑一顾。他显然没有将唐棠放进「杀手」一栏的打算，只是觉得面前孱弱的傢伙应该是个路人，但同样也懒得理他。 「怎么？」 「我想问问，你和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唐棠自以为隐蔽地瞥了秦泽一一眼。 「女人？」白寅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朝只有空气的另一边看了一眼，在被秦泽一拉了一下之后才转过头来，意识到了什么。 「哪有什么女人，这不是一条狗……」 秦泽一踩了他一脚。 虽然两人穿的都是靴子，没有人穿高跟鞋，但这一脚也给白寅带来了伤害，他立刻改口道： 「啊对，她是家人啊，怎么了？」 唐棠的脸色更加阴暗了。他看向秦泽一的眼神怨毒至极，他面前的两人对视一眼，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可能是讨厌狗？ 秦泽一脑洞大开地想到。 「没什么，我走了。」唐棠最后又看了白寅一眼，却只是让白寅更加摸不着头脑。 「真是奇怪的人。」唐棠走远之后，白寅对秦泽一说道。 「……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秦泽一说。 「什么味道？」 「你还记得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无家可归，而且还分开了。那时候你被好心人收养了。」 「当然记得。」白寅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起以前的事，「那对夫妻没有孩子，也上了年纪，就我叫他们爷爷奶奶，后来便一起离世了。」 他的用词虽然有些冷漠，但声调却渐渐变了。 除了秦泽一和王晨以外，爷爷奶奶也是他的家人。只不过，他已经逐渐不敢回顾过去的温暖了。 「奶奶曾经给你做过一个老虎玩偶，你很宝贝它，我们想碰都不让碰，可惜后来丢了。」秦泽一说。 「玩偶被你放在自己的书架上，而书架中又放了你的好多珍藏，其中就有一个有独特香气的蜡烛。玩偶就也沾染上了这种香气。」 「对。」 「那个人的身上，有那种香味。」 「他偷了我的东西？还是捡到了？」 白寅冷静不下来了。 「也许，很有可能。」秦泽一对他说，「你还记得吗，有一段时间你对我们说，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你，而且你还丢了不少东西。」 第171页 「但那个人类……怎么可能？他难道不就是最普通的那一种人类吗？」 正是因为跟踪事件发生在白寅身上，他才更觉得不可能。 「不知道，我只是提出一种猜想。」秦泽一说道。 「……喵啊，真是妙啊。」 系统感嘆道。 「看来我们的主角不光患有某种妄想症，还做出过违法行为。」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凯撒打开那只再普通不过的笔，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纸卷。 「什么好消息？」 系统并没有抱任何希望。 「希利亚主动联繫我了，他告诉我说，他那边有走剧情的机会，希望我能够配合。」 「怎么联繫的？」 系统对剧情已经不感兴趣了，它更好奇联繫方式。 「我们不是丢了很多笔吗？有一支被放在了我的桌子上，应该他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放进来的，表面刻了字，里面放了一捲纸条。」 这样说着，他将笔拿得更实在了一些，确保「祝你好运」后面「握着这支笔仿佛能感受到你的体温」的字样完全被遮挡在他的手指之下。 希利亚似乎决心走痴汉路线了，凯撒现在觉得该送他去和唐棠交流交流。 「那么就做任务吧。」系统依旧提不起精神，「能走剧情就走，能做任务就做，不要耽误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好。」 它已经彻底失去底线了。 白寅和秦泽一走在返回侦探事务所的路上。 本来不该再发生什么意外了，毕竟返回的路上没有什么被系统标红的人物出没。 然而，如果意外可以被预测到，那它就不叫意外了。 不是刺杀，不是陷阱，没有人袭击他们。 眼看着就要回到事务所，白寅的眼前都出现了事务所的建筑一角，他却被一个穿着十分艺术、梳着长发的男性拦住了。 「先生您好，我是综艺《一起恋爱吧！》的导演，请问您有没有参加综艺的打算？」 长发男人挤出灿烂的笑容，硬是把手里的名片塞进了白寅胸前的口袋里。 他虽然询问着白寅「有没有打算」，听起来像是提供了选择，但只要一看他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就能知道他根本不是在询问。 「没有！我没有时间！」 白寅试图摆脱导演的纠缠，没想到这却让对方更加兴奋了。 「对，非常好！我们现在就需要一名你这样高冷霸道的总裁角色！」 「这位no.2究竟是什么人？」 事务所内，凯撒决定先解决秦泽一的委託，问系统道。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叫仓朔的小明星。我们还见过他。」系统给出了一张照片，正是之前那个偷偷跑出来健身，还要求他们保证不会泄密的仓鼠兽人。 「好吧，他最近会在哪里出现？待会儿一起告诉秦泽一。」 「等我查查……有了！是最近正在录制的一个叫《一起恋爱吧！》的综艺，他会作为嘉宾出现在那里！」 即将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贴贴，倒计时1或2章 （沉思）（大笑）（笑得停不下来）（再次陷入沉思）（开始思考这真的可以吗）（为画风突变担忧）（狂笑） 第78章 恋综，出击！（1） 「你为什么不看看她呢？」白寅也不敢真的上手拉扯看起来就很脆弱的导演，生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一上手就把人给活活撕了，但他也实在不想再被纠缠下去了。于是，他把秦泽一从旁边拽了过来。 「看看这光泽顺滑的毛髮，」他把正在愉快吃瓜的秦泽一当作盾牌，挡在自己和导演之间，「看看这张标緻的脸，再看看这对称的花纹，多么适合作为嘉宾出现在你们的节目里？」 秦泽一朝后伸腿，不过被早有准备的白寅躲过了，没能成功踩到他。 「这位小姐确实很不错，知性优雅，看起来就像那种高学歷学霸，」导演扶着下巴沉思道，他居然还真的考虑起来了，「不过我们这回想要打造的是一档全员为男性的节目，她的性别不太合适。」 导演没有注意到两人震惊的表情，自顾自地对着秦泽一说了下去：「不过不要难过，我们之后应该还会出一档全员女性的节目，到时候会邀请你的。」 「嗯，优雅学霸，还是犬系，应该会很受欢迎……」他已经开始思考该给秦泽一什么样的角色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秦泽一努力控制着表情，这才没有对他龇牙咧嘴。 她打断了导演越来越过分的幻想：「我有说过我要搞姬吗？」 白寅也在一旁附和着。 「没关系，都是节目效果嘛，又不用真的谈。你要是接受度比较低，我们完全可以给你安排那些不需要太亲密的活动，你配合着演演戏就行了。我们也不需要你有多少演技，后期会帮你剪辑出来的。」导演看了白寅一眼，将他不善的表情误当成了感兴趣，「你也一样。」 「不。」x2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们开的价挺高的，而且也不光是钱的问题，」导演期待地看着他们，「主办方是主大陆的知名娱乐集团，之前办过好几期《恋爱吧》节目，在各大陆的收视率都很高。只要参演，你们肯定立刻就能出名！」 「现在就把no.2的身份发给秦泽一吧。」凯撒在事务所内等待着，见两人被导演纠缠上了无法脱身，就对系统说。 第172页 「好的，发送成功。为什么是现在？」 「我想起来白寅身上还有一段剧情，他好像就是参加了这个节目，在上面说出了自己的理想伴侣特徵。唐棠自然也看见了，发现他所说的特徵没有一条能和自己对上。这件事成了压倒唐棠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他『醒悟』了过来，决心掌握白寅的秘密，威胁白寅顾家、不再背叛自己。」 「是有这段剧情。」系统已经不在乎任务了，但也不会拒绝这种能把跑偏的剧情拉回来一点点的机会，「你是打算推动他上恋综？能成功吗？」 「试试吧。说不定秦泽一就会觉得这个方法不错，直接把白寅绑到录制现场？」 秦泽一确实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她趁白寅不备，闪身跑到一边，再次将他暴露在了导演的面前。 「我也觉得你可以去试试。」她拍着白寅的肩膀说道，「又有钱又有名气，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名利双收，有这样的好事你还不上？」 白寅看她像在看疯子，而她看白寅也像在看傻子。 怎么还没有懂我的意思啊？？？ 她要抓狂了。 我们的默契呢？多年羁绊呢？是突然就被王晨吃了吗？ 临近抓狂的秦泽一痛下了黑手，她将自己的手放在白寅的肩膀上，随后就用指尖掐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白寅拉着她走远了点，打算远离导演之后再好好聊聊，没想到导演跟只苍蝇一样跟上了他们，丝毫没有自己很讨嫌的意识。 白寅气不过，也伸出了手，朝着秦泽一的耳朵狠狠地弹了上去。 「傻【哔——】，你自己看吧。」秦泽一把手机塞到了他的手里，又挡住了导演到处乱飘的视线，冷笑道。 「……」白寅看完了，抬头看向她，「你难道是想让我因为这个原因登上这台可笑的节目吗？」 「怎么不可以？」秦泽一狞笑着，将手机抽了回来，「我们要去请人家办事，难道不应该有点诚意？」 「表现诚意也应该通过别的方式表现吧？」白寅还是有些犹豫，小声说道。 「你瞧，他很少活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个不出名的小明星，还没赚到什么钱。」秦泽一朝他凑近了一些，也压低了声音，「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他衣食无忧不需要赚钱？」白寅试着猜测道。 「庸俗！」秦泽一勐地一拍脑门，「庸俗至极！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我们仨里面只有你当老闆了！」 「那还能是什么？」白寅倒想知道她能说出点什么不同的。 「爱，和梦想。」秦泽一阴森森地笑着，「你说对吗？」 「……」白寅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本想反驳她说「你都多大了」，但一想到秦泽一整（坑）治（害）自己的那些手段，再一想他现在人手紧缺，断断无法承受秦泽一罢工的压力，不得不昧着良心附和说：「……是。」 「这不就好了吗？」秦泽一的表情阳光了起来，她推着白寅，将白寅推到了导演面前，「好啦，我搞定他啦，他同意参演你们的节目。」 导演的表情立刻就生动了起来，眼中甚至还闪烁起了泪花。 他双手握住秦泽一的手，激动地摇晃着：「多谢您的付出，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在白寅森寒的目光中，他掏出了一枚厚实的信封，塞到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的秦泽一手里。 「哎呀，怎么这么客气啊？不用了不用了。」一眨眼的功夫，秦泽一就把信封装了起来，谁也找不到藏在哪里。 两人这边有多么其乐融融，白寅那边就有多么寒意飘飘。 但好在是达成了一致，这样，导演就不再当阻碍了，一行人便慢慢向着侦探事务所走来。 事务所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停！」 白寅本想拦下导演，不料导演却突然极其灵活地从他的身边熘走了。 他冲刺到凯撒身边，再一次盛情邀请：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对综艺节目感兴趣吗？我是《一起恋爱吧！》的导演，这是我的名片。」 凯撒接过了导演递过来的名片。 看到名片实物以后，他才发现导演的真名居然就叫导演，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叫这个名字还是后来改的。 见凯撒接过了名片，导演的心情更加激动，就差握住凯撒的手了：「您愿意参加我们的节目吗？」 「这是我们的待遇，还有我们的节目在各个地区的收视率。无论你是想要名气、金钱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能帮您走上成功之路！」他生怕凯撒又拒绝了，赶紧往外抖待遇。 「可以。」凯撒说。 「我们还有……什么？您答应了？！」 「当然。不过，你们这档综艺是以恋爱为主的？」 「对对对。」导演点头。 「其实我之前遇见过一个人，我对他……一见钟情。」凯撒露出了一抹苦笑。 「后来呢？」导演敏锐地察觉到他肯定有什么故事，这种送上门来的素材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肯定要好好运作一番。 而系统已经吓得连瓜都不敢吃了。 其他人还在状态之外，只有系统，一看到凯撒的状态就猜到他可能是在演戏。至于演戏的目的……不敢想，不敢看。 第173页 「可惜的是，我只记住了他的样子，却没能和他搭上话。」凯撒继续面带忧郁地说着。 「我明白！」导演非常上道，保证道，「放心吧，以我们剧组的实力，肯定能帮您把您的梦中情人找到！」 「太好了。」凯撒的眼神虽仍有些苦恼伤感，唇角但却露出了微笑，「正好，我把他的样子画了下来，你们或许可以通过画作找到人。」 他带着导演向屋里走去。凯撒装作去里间拿画的样子，实则是找到了一个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变出了一幅画。 偷偷跟过来、看到画上的希利亚的系统打了个寒颤。 「这么利用他们好吗？」它问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凯撒正经地说出来了谁也不信的话。 在会客区域等待的导演也没有闲着，他正在观察这位被他寄予极大期望的嘉宾的工作环境，而且越看越满意。 「不错，品味很好嘛。」他打量着事务所内部的装潢，心中已经敲定了主意：到时候要增加一个环节，就在各位嘉宾平时的生活环境里拍摄，比如说让「cp」来对方家中生活一天之类的。 他其实没有对凯撒的画技抱有什么期待，但等到凯撒将画纸放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导演震惊了。 震惊过后就是高兴。 「放心，我们一定能把人给你找到！」他绝对不会提什么「万一人家不愿意来录节目」之类的话题，生怕凯撒一听到这话就不想参加了。 而且，作为导演，他以自己的专业水准起誓，从现在的这些人选来看，他们的这档节目一定会大爆特爆，比前几期更加有话题度、有流量、有名声！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追求，他也绝对会把嘉宾指定的人劝动！ 「我打电话叫助理过来，」他拿出手机，对着凯撒和白寅说道，「我让他把合同带过来，咱们现在就把合同签了！」 白寅看了看轻松自在的凯撒，有些傻了。 「你确定要参加？」他把「主动参加」的「主动」两字吞了回去，难以置信地看着凯撒。 「为什么不？」凯撒点了点桌面，「要喝咖啡吗？」 「喝吧。」 白寅不打算问了。大家本来就不熟，问了还怪尴尬的。何况有凯撒作伴的话，倒比他自己一个人上去好那么一点。 他默默地喝着咖啡，自己安慰自己：凯撒一个灰色身份的人都能这样登上节目，自己还是为了正经事，怎么就不可以了？没有什么可尴尬的。 他不打算问了，凯撒却知道他好奇什么，解释了一句： 「除了你这边的委託以外，青叶区的警方也给了我一份委託。很麻烦，又没有办法拒绝。」 「这档节目倒是给我提供了机会，让我能够暂时不管他们那边的委託。」 「这样啊。」白寅放心了。 这才正常吧。 他倒没有觉得凯撒说的话有什么不合逻辑的。 盛世娱乐来自主大陆，资力雄厚，这档节目的导演更是出了名的疯子，为了保证自己的项目什么人都敢怼。 他们所在鹈鹕市位于发展水平较低的次大陆，青叶区更是出了名的混乱区域，各个部门平时就连自己的下辖区域都管不动，更别提去盛世娱乐要人了。 对青叶区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但事实就是这样。 「他是青少年儿童吗？还是说他有健忘症？」 希利亚翻着何远两人取出的书本，越看越生气。 他本以为被圣者藏在房间里的东西不说是什么和结西雅有关的机密，也会是与教团组织运行关联的重要物品，没想到这居然是一本日记本。 当然，圣者的日记本也很珍贵的，如果他往里面记录自己每天的生活的话。 「这傢伙有小说梦不能好好去写小说吗？！随便找个地方发表也行啊，至于这么藏着吗？！」希利亚用颤抖的手把笔记本放到了何远的手里，「谁要看他写的小说啊！！」 他觉得自己为了拿到这玩意儿做出的努力就像一个笑话。 「噗，」何远憋住了笑，「至少还是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没有，没有意思。」希利亚痛苦地捂住了脸。 「算了，你们抓紧时间赶紧把东西放回去吧，再晚点我怕他就回来了。」他挥挥手赶走了两人。 等到何远两人走后，他面无表情地朝着总部外面走去。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就会产生无差别搞破坏的冲动。 走出总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被清新的风吹了一会儿以后，希利亚突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难道我也会生病？」 「还是说有什么人在想我？」 导演和两人签订完合同以后，立刻就带着他的人踏上了找人的旅程。他已经夸下了三天之内把人找到的海口。 「盛世娱乐是从主大陆来的。」凯撒顺着系统的毛，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虽然只是商业集团，但他们的能量或许能造成奇妙的反应。」 「也许吧，不清楚。但我觉得，希利亚一旦被他们拍到，圣者就不会想着再派他执行什么任务了。」系统调取了信息，教团内部不乏明面身份也很出名的成员，这种成员只会成为资助人，一般不会被指派什么任务，毕竟身份难得。 「但不会妨碍到希利亚所要做的事情吗？」 第174页 「那我该怎么做？如果真的放任他去做，我怕他玩脱了，到时候自己把自己玩死。」 凯撒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箱子，将那支被希利亚送回来，用于传递消息的笔装了进去。 「装这些东西干什么？」 系统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装的全都是凯撒在这个世界收到的和希利亚有关的东西。 「报復他。」凯撒合上了箱子，落锁。 「我很好奇，他在伪装痴汉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变态过，他自己被痴汉了又会是什么反应。」他深情地凝视着面前的箱子，愉悦地说道。 「我很好奇，到时候给他展示这些『私藏』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系统：…… 我害怕你们。 第79章 恋综，出击！（2） 一周之后，主题宣传片、先导预热片上线了。 这个世界的娱乐业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程度。拍摄设备和后期处理技术的革新使得制作时间无限减少，各类节目几乎都可以随录随播，一档精心制作的节目所需花费的时间也与直播没什么区别了。 录制时间共有七天。根据导演的说法，在这七天内，他们需要在一座「风景秀丽、环境独特、能够唤醒人们心底的美好、适合发生浪漫的故事」的海岛上生活。 录制过程中，节目方不允许嘉宾们携带手机，他们也没能看到节目的预热内容。 ……如果能够看到的话，恐怕一半的人都会想要跑路吧。 「你们确定是在这里？」凯撒只看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就转头对工作人员问道。 嘉宾虽然都是被节目组带来的，但却分了几批。在进入度假小屋之前，谁也不会知道其他人来了没有，也不会提前知道其他嘉宾都是谁。 「没错。」工作人员回答道，「这边走，我们乘车前往度假小屋。」 「其实我觉得，白寅招揽的那群人真的该跟着他一起过来。」系统觉得导演真是个鬼才，光看这选址能力就能打败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人，「只要白寅说动了仓朔，再把你也带上，他就能从这里直接开船去无名岛。」 导演所选择的海岛确实风景秀丽、环境独特，从表面看也足够浪漫。只不过，它唯一的缺点就是离那座曾突兀出现在海中的无名岛太近了。 「对了，我看了《恋爱吧！》的预热宣传。」系统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肯定想不到导演是怎么宣传的，看完以后，我真替其他嘉宾担心。他们该操心的不是什么谈恋爱、提升名气或者给自己的品牌打gg之类的事情了，而是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命了。」 「怎么了？」凯撒坐上了节目组提供的观光车。 在工作人员的眼中，他当然是在欣赏风景，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在思考逃生路线。 他或许不需要，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白寅有可能会需要。白寅不光是他现在的僱主，更是主角之一，凯撒当然要替他考虑。 「导演或许是觉得节目需要一些创新点，或许是看这次的嘉宾武力值都比较出众，也可能是为了圆梦——他以前导演过一个失败的野外求生类综艺。总之，他把简单轻松的小游戏全都换成了和隔壁的《末日倖存者a》差不多难度的任务了。」 「反响如何？」 「非，非常棒。」系统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人类了，「尤其是人类观众，都表示非常期待，不少观众还评价了什么『这才是全兽人节目该有的样子』。」 「……算了，反正我总能保住主角的小命。」 「已经到了。」工作人员停下车，提醒道。 「谢谢。」凯撒从观光车上下来了，进入隐身状态的系统也紧跟着他熘了下来。所有嘉宾的行李都被提前送到了岛上，因此，他现在什么也不用拿。 弹幕原本还不算太多，大多数也都是些「好多人啊」、「什么时候开始」、「嘉宾快点全都来齐啊」之类的内容，还夹杂着几条仓朔的粉丝髮的，内容全都是「快来个狂攻救一救鼠子吧，他怎么被变态缠住了，心疼」。 等到凯撒推开门、出现在室内摄像头里以后，弹幕立刻暴增： [求1得1！] [美人！] [叫什么美人，明明是帅哥！] [是明星吗？一定是明星吧！爱了爱了爱了] 大片的尖叫弹幕中还掺进去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震撼…这傢伙还真高调啊……] [是搞情报养活不了自己吗，怎么都开始出卖色相了] [完了，混那个啥真的没有前途吗] 但很快，这些弹幕就被淹没了。 「是你！」 凯撒刚一推开门，眼前就出现了显眼的金黄色捲毛。 「仓朔？又见面了。」凯撒伸出了手。 仓朔跟他握了一下，随即就小声地问道：「你朋友应该没有过来吧？就是那只橘猫。」 「没有。」 隐身的系统对着仓朔做出了捕猎的动作，仓朔察觉到系统的杀意，浑身一冷，却也不知道为什么。 「对了，你的种族是什么？」他好奇了起来。 「蛇。」凯撒回答说。 「哦，原来是蛇……蛇？！」仓朔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就近躲到了刚从自己房间内出来的灰发青年身后。 第175页 「你确定要躲在我这里吗？」灰发青年对凯撒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又低头看了看仓朔。 「怎么，不行吗？」仓朔可怜地问道。 「我是伯劳哦~」灰发青年对仓朔说道，立刻，他就感觉出仓朔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就轻轻推着他，把他推到了一边。 [可怜的鼠子，到处都是天敌啊。] [不许欺负仓朔！！] [嘻嘻，怎么能叫欺负呢？] [……说实话，作为粉丝，我居然觉得很有趣。] [+1111] 「伯玄，我是1组的，你呢？」灰发青年没有管已经缩到沙发后瑟瑟发抖的仓朔，朝凯撒走了过来，问道。 「凯撒，1组。」 为了让这档节目更戏剧、更有话题，经过导演的精心设计，根据嘉宾们自己所说的属性，将所有人分成了三组：1组，0.5组和0组。直播中会实时显示嘉宾们的身份分组，但在录制现场肯定没有这样的提示，只能靠彼此交流了。不过，节目组也没有限制死，对他们表示过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分组。 不用多说，同样是为了搞事。 「可惜哦~」伯玄摇摇头，假装惋惜地抹了抹眼泪，「居然撞号了，真是心痛。」 「看来我只能试着和仓朔同学发展一下了~」 他执起仓朔的手，深情地说道。 仓朔见他走过来，马上就跑，结果还是被伯玄堵住了。 「不必了。」仓朔黑着脸拒绝道。 「哈哈哈哈哈哈——」系统毫无同情心地大笑了起来。 凯撒拿起了放置在门口柜子上的房间卡。为了防止拿错，每张卡上都写了房主的名字，倒是可以从这里看出究竟都有哪些人会来。 「胡淼？是重名还是本人？」 房门再次打开了，从门外探进来了两个红色的脑袋。 「凯撒先生？」 「哇，你是上次——」 刚进门的两人都看见了凯撒，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胡淼转头盯着他旁边的傢伙，他觉得这傢伙可疑的要命。 「没什么，我们只是见过一面，对吗？」浅红色头髮的傢伙看向了凯撒，而凯撒看了一会儿，才将这张脸和那个戴着黄色帽子的小女孩的脸对上了。 「应该是。」凯撒猜测他应该是什么水生物，比较常见的陆生兽人一般不会变性。 「这是什么熟人聚会。」系统蹲在柜子上吐槽道。 「我叫海鸿夕，红鲷鱼，0.5组的。」变化极大的傢伙自我介绍道。 「红鲷鱼？」伯玄对新人产生了兴趣，暂时放了仓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我听说红鲷鱼族的一些人身上会发生变性？一般来说，你们过着群居生活，但一旦『雄性』死亡，个体最大的『雌性』就会变性？」 「没错，就是这样。」海鸿夕坦率承认了，「对于我们来说，这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过只有和自己族群中的人待在一起才会发生这种现象了，和其他兽人以及和人类待在一起都不会。」 伯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意思。」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最有意思啦！」他一把抓住了想趁他不备偷偷熘走的仓朔，亲昵地抱住了仓朔，「我感觉自己好喜欢你，已经对你一见钟情了！」 仓朔已经懒得挣扎了，他虚弱地伸出手，朝着凯撒这边唿救道：「有流氓，有没有人管管啊？有流氓……」 三人对视一眼，除了胡淼有点正义心，想过去将他解救下来以外，凯撒和海鸿夕都一致地无视了他的唿救。 [胡淼人挺好啊，其他人怎么都这么冷漠？] [冷静点，他是狐狸，也是天敌啊。] [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别学伯玄那个变态说话啊啊啊——] 「好了，警官先生，您就别再怀疑我了，我真的是良民啊良民。」海鸿夕拍了拍胡淼的肩膀，「有没有可能，你之所以会觉得我不对劲，就是因为我是红鲷鱼族的？」 「也许吧，」胡淼并没有立刻就被说服，「那你为什么老往我头顶看？」 当然是在看你还剩下几天好活了。海鸿夕心想，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因为我眼睛有问题，斜视，懂吗？」 「好吧，对不起。」胡淼还是没信，不过也不打算再追问了。他拿走了自己的那张卡，打算先去看看房间。 「可以和我一起走走吗？」海鸿夕拿走了自己的那张卡，邀请凯撒道。 「走吧。」凯撒跟他走了出去，两人来到了度假屋外的小花园内。 「你看到什么了？现在可以说了，不会被录进去。」凯撒问道。他可不觉得海鸿夕约他出来是真的想交流感情，光看对方的视线就能看出来了——这傢伙一直像眼睛抽筋一样地盯着每个人的头顶狂看。 他已经隔绝了两人周围的空间和拍摄设备所在的空间，让声音无法被录制进去。 「我怀疑我自己觉醒了什么死神体质，」海鸿夕眨了眨眼睛，悲伤地看着他说，「我依旧无法看到您的剩余生命，但我能看到其他人的。他们都只剩下六天4小时35分钟了。」 「也就是说，这档节目肯定会出事。」海鸿夕嘆气，「我还想活下去。」 「我明白了。」凯撒点了点头，「我尽力吧。」 「那太好了！」海鸿夕脸上的表情立刻转阴为晴，高兴得不得了。 第176页 「我只是说尽力。」凯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又不是向他保证了保住他的命。何况，即使自己答应了，海鸿夕也不该这么相信别人。 「没关系，我相信你！」海鸿夕却不管，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既然聊完了，那他们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两人再次回到了室内，却不知道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这这这……我没有看错吧？] [急急急，说了什么，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怎么没有录进去！] [垃圾设备！]xn [是表白吗？一定是表白吧！那个眼神awsl] [我很看好3号选手啊，沖沖沖！统计一下，他目前收到的表白有：来自1，0，0.5的各一条，而且和0组的两位（仓朔和胡淼）都认识] [前面怎么算的？仓朔那个不算吧！] [但可是「又见面了」哦~] [伯劳那个不是开玩笑吗？] [3号选手什么鬼，你是在看比赛节目吗？] 「白寅？」凯撒对着他点头，白寅也笑了笑，朝着他走了过来。 在他和海鸿夕交谈的期间，白寅就已经赶过来了，不过看他在和别人聊天，就没有立刻过去和他搭话。 只不过，他们正在被拍摄着，室内的录音设备出现故障又会显得太过明显，无法用「没录上」这种意外当作藉口煳弄过去，肯定会被意识到是有人做了手脚。所以，白寅也不好直接提起仓朔。 他还在思考这该怎么不着痕迹地和凯撒商讨一下对策，胡淼就已经走了出来。 胡淼看了白寅一眼，也认出来了他到底是谁，不过，白寅和他也没有多大关系，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凯撒了： 「你为什么会参加综艺？」 「如果我说，是为了寻找真爱，你会相信吗？」凯撒回答得既认真又郑重，可胡淼却从他的表情中捕获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当然……」胡淼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突然扫到了一旁的摄像装置，赶紧改口说，「当然了，我也一样。」 一样个鬼。 他明明是被赶鸭子上架，被上级强迫参加的，就为了到这里问问凯撒到底是打算做些什么，究竟还记不记得他们的委託。他的上司还猜测过，告诉他说凯撒可能是追查到了什么线索，让他以嘉宾身份混进来，到时候配合凯撒行动。 还好还好。胡淼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摄像头。要不是刚才及时意识到现在是在录节目，他就差点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了。怪不得凯撒要拿这套说辞回应他。 凯撒没有什么表示，胡淼也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他估计自己现在是没有机会问出来了，恐怕只能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才有可能问出答案。 两人独处…… 胡淼一想到这个词，就觉得很不美妙，下意识地产生了抗拒心理。 可是，他要是想问出答案，就必须创造一个这样的环境。而在恋综中，两位嘉宾之间能够独处、不被他人打扰的时间……那不就是约会吗？！ 约会，约会，约会。 这个词填满了他的脑海。 胡淼绝望了。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凯撒虽然放过他了，白寅却对他的目的产生了好奇，继续追问他：「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人？」 胡淼傻了。他长这么大，确实从未想过自己要恋爱，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现在让他现编他也不知道该编什么啊。 系统已经要笑疯了。 「我，哈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 「别太嚣张了，你笑得这么开心，我却觉得自己马上要倒霉了。」凯撒在心里回復它说。 「喵？为什么？」 很快，系统就明白为什么了。 胡淼在白寅的注视下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突然间，他灵光一闪，想到了关键所在： 既然他的目的是创造和凯撒的独处空间，而这又是恋综，那么，他应该尽可能地和凯撒交流互动，增加凯撒对他的好感（在观众眼中是这样）。而在实际上，他要做的就是把凯撒和自己绑在一起。 顿悟了的胡淼也不怕了，他看着白寅，欠兮兮地笑着回答道：「我喜欢那种比我高的、比较高冷的、成熟一些的男人。」 「危机解除。」凯撒听他说完，在心里对系统说。他的声音有些轻松和得意。 系统看着胡淼像在看一块废材，没想到几日不见，他却变得越发憨憨了：「他这标准适用面也太广了吧？也可以用来形容白寅吧。」 白寅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怪，胡淼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和白寅沉默地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我……」胡淼想要辩解，但可能是他的眼神让白寅产生了误解，白寅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他离去的背影有些仓皇：「我还没有看过房间，我先去看看。」 弹幕里已经沦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窒息，好崩溃…怎么这么奇怪哈哈哈] [他们真的知道自己上的是恋综吗？] [胡淼说话之前看了3号一眼，合理推测，3号选手又斩获一人！] [要命，明明说的话都没什么问题，怎么氛围会这么奇怪？] [是不是还有一个嘉宾没来？这是迟到了吧？] 凯撒本想也去看看自己这几天要住的房间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就在他转身的片刻，门开了。 第177页 于是他又转过了身。 「不好意思，我耽搁了一会儿。」希利亚走了进来，他戴着墨镜，在衣服外面又披了一件雨衣，雨衣上挂满了水珠，「外面下雨了，有一段路没有修过，观光车不太好走。」 此时，一条弹幕划了过去： [白毛墨镜算命先生！] 全场的弹幕都顿时减少了几秒钟。 无他，希利亚现在的造型实在是太像了，再加上他身上莫名的玄妙又不正经的气质，更显出了此条弹幕的精准。 他把雨衣挂在了门口处，摘下了墨镜，拿走了托盘内最后一张卡。 「你好？」 希利亚倒是装得很像，看起来就只是在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打招唿。 凯撒的反应倒是主动了些，他这边可是拿着「对希利亚念念不忘」的剧本。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一起去看了房间，「意外」的他们的房间发现竟然是对门。 [真是和谐的场面啊…] [虽然也没什么火花，但至少没有很奇怪。] [这就是正常人吗？感动] [终于到齐了，总结一下，现在的格局如下： 1组：凯撒，伯玄，白寅 0.5组：希利亚，海鸿夕 0组：仓朔，胡淼 节目组是要搞事情啊。] [居然这么多1的吗？] 每个人的房间构造也很特别，正中央是一张大床，靠墙边则是另一张小床。 「我觉得自己已经能猜到节目组打算怎么搞事了，」希利亚在门口看了一眼，「你相不相信，节目组肯定会在我们的房间上做手脚，比如有家不能回，只能和别人挤在一起？」 「嗯，看来我们要珍惜自己的屋子了。」凯撒说。 [他在说什么啊！「珍惜自己的屋子」是什么鬼哈哈哈！你是想过独居生活吗笑死！] [还是那句话，你们真的还记得你们上的是恋综吗？！！] 就在凯撒和希利亚两人站在门前僵持，谁也不愿意先走进自己的房间，又不能在镜头前表现得太过熟悉，只好没话找话地随便聊上几句。 系统忍不住了，希利亚明明能看见它，它也正趴在凯撒的肩膀上，试图用它毛绒绒的大尾巴吸引住希利亚的视线，可惜希利亚连看都不看它一眼，仿佛直接将它屏蔽了一样。 「你们两个聊天聊得好尴尬啊。」它忍不住插话。 「跟你没有关系。」时隔多日，希利亚头一次在心里对它说道。 「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了契合两人现在的陌生人身份，凯撒这么问了。 「僱佣兵罢了。」希利亚反问道，「那你呢？」 「一名私家侦探罢了，在青叶区有一个事务所。」 「平常会接什么样的委託呢？」 「都是些抓猫找狗捉姦之类的事。」 「真的吗？」 [这两个人的身份都有点意思啊。] [未曾涉足的领域。] [好酷。] [前面谁说这两个是正常人的？有没有觉得颠覆？] [我说的明明是精神状态正常好吗。] 还好，广播声及时响起来了： 「请所有嘉宾来到大厅集合，下面即将宣布第一轮活动。」 听到广播声，走廊上的几扇门都打开了。 第一个，或者说第一对出来的居然是伯玄和仓朔。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从谁的屋子里出来的，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沉。 弹幕立刻又开始暴增： ［哟哟哟哟哟，这是干嘛去了？］ ［让我康康！］ 「开局不利啊。」凯撒看着两人下楼，对希利亚说道。 「看来我们也该下去了。」所有人的房间都在二楼，希利亚看了看走廊尽头的窗户。窗外，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环境看起来很不妙？看起来很像是暴风雪山庄模式。」他状似随意地问。 海鸿夕的房间就在希利亚的旁边，他刚好推开门，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没控制住表情，一脸惊恐地看着凯撒，差点就要把「救命」说出口了。 「走吧，别这么紧张。」凯撒推着脸色变了的海鸿夕往下走去。 希利亚跟在两人后面，见状，脸上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客厅中间的茶几上出现了一只小机器人，它根本不管人来没来齐，直接宣布开了： 「现在宣布活动规则：今天，各位嘉宾可以在有限时间内随意交流，截止时间为晚上8：00。」 「只有成功配对的嘉宾才能继续享受节目组提供的服务哦～配对失败的嘉宾需要自己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弹幕上立刻飘起了问号。 第80章 恋综，出击！（3） 「我们一起，怎么样？」听完规则讲解之后，希利亚朝凯撒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就把手伸向了他……身边的海鸿夕。 「不，不好吧，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再考虑一下。」海鸿夕也没有料到他居然是朝自己来的，下意识朝希利亚头顶看了一眼，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好吧~真是不巧。」希利亚嘆气。 [怎么会选同型号的哈哈哈，这什么操作，笑死了。] [话说，他真的是0.5吗？有没有人觉得他的侵略性挺强的？] [附议，有点诈骗。] 第178页 [不要这么说，没准人家的意思是0.5偏0只做1~] 被拒绝以后，希利亚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反倒坐回了沙发上。海鸿夕对他的好奇暂时压过了莫名的恐慌，反倒变成了他主动盯着希利亚看。 系统忍不住了，开始怂恿凯撒：「希利亚居然选别人！这还不把他绑回来？」 「还不急。」凯撒顺势在希利亚身边坐下，但两人也没有再聊起来，「他肯定是不想来的，现在，他肯定会想要报復回来。」 气氛僵硬的不只有他们这边，沙发的另一侧，白寅正在观察着仓朔，伯玄却对他产生了敌意。无论给他们加上多少层滤镜，两者之间的氛围也绝对无法被扭曲到什么「因为同一个心动对象而争风吃醋」上面，只能让人想起荒原之上狭路相逢的劫道者和镖客，随时都可能掏出武器来厮杀一场。 「噹噹！注意到各位不够活跃，现在开始，由本机器组织一轮小游戏！」 节目组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尽管他们之前的宣传也极力展现了节目「硬核」的一面，但这只是调味料而已，大部分观众还是冲着嘉宾们会谈恋爱这点看的。所以，桌子上的机器人再度说话了。 「问答游戏，请各位在面前的屏幕上写下自己的问题，採取匿名形式，由本机器统一收集之后随机抽题提问。」 小机器的腹部滑出了一个抽屉，里面摆着7个屏幕，几人各自取走了一只。 几分钟后，小机器人开始了第一轮抽取。 「第一个问题：各位的职业。」 「先从我开始吧，我目前姑且算是个演员？」仓朔见没人说话，率先开口说道，「没什么名气，大家不知道也很正常啦。」 「咦？好棒！」伯玄立刻星星眼看着他，把仓朔盯得压力很大，「可以问一下都演过什么类型的剧吗？」 「偶像剧。」仓朔说道。 之后，他转头，专门对伯玄说：「以后打算转型成武打演员。」 [他不是想以后当武打演员，他是想现在就给伯玄套麻袋揍一顿。] 没想到伯玄更兴奋了，他已经不想掩盖自己是个变态的事实了：「有肌肉的话抱起来会更好吧……」 [谁来把他叉出去！] [可以投票把他请出去吗。] 「好吧，接下来就让我来吧。」伯玄坐在仓朔的旁边，顺时针旋转的话正好是第二名，「我来自银杏区，最近在当调酒师。」 「最近？以前是做什么的？」凯撒问他。 「换得比较多，以前是在街头卖炸串的。」伯玄回答道，「下一位吧？」 「胡淼，青叶区警局的警员。」胡淼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他觉得自己现在坐的位置很不好，离凯撒太远了。他想看到凯撒，结果凯撒的身影完全被那只奇怪的白毛和另一只红毛挡住了。 「海鸿夕，现在还在上学，医学专业。」海鸿夕双手交叉，「因为种族特性，之前的形态和现在的不太一样，经常会被误认为是初中生，就很无奈。」 「白寅，寅客公司的总裁。」白寅的回答很简洁，但已经足够了。 [这就是霸道总裁吗？我怎么感觉他很关注仓朔。] [也没准是沙雕总裁。但是后半句我贊同，我已经脑补出来了一步《总裁的合约情人》。] [前面的别走，先把《总裁的合约情人》给大家交出来！] 「凯撒，侦探，事务所开在青叶区，如果你们有什么委託也可以找我。」凯撒特意将希利亚和白寅隔开了。希利亚应该不会对白寅动手，但要是让白寅知道自己居然会放任他和危险人物接触，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恐怕就会打折。 「希利亚，僱佣兵，现在的工作需要一定程度的保密，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有不少人都好奇他的职业，但希利亚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追问。 「好了，相信大家已经对彼此多了一些了解。在开始第二轮提问之前，大家可以先休息片刻，节目组提供了饮料供大家选择。」 小机器人的声音很快就变得阴森起来：「这可是最后一杯酒哦！」 从厨房的方向滑过来了另一个机器人，它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各种饮料，其中大部分是果汁，只有少部分是酒。 「不好意思，有矿泉水吗？」海鸿夕找了一圈，发现里面居然没有纯粹的水。 托盘机器人愣了一下，它「头部」处的屏幕上划过一行问号。 「稍等，可以为您提供。」 [为什么看到现在只觉得这么搞笑啊！心动，心动在哪里啊！] [往好处想，现在他们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聊天，以后就要往外跑了。] [真是令人绝望。] 「第二轮问答开始，请听题：如果可能发生危险，大家觉得危险会来自于哪里？」 客厅中安静的可怕。 弹幕再次减少了一瞬，下一秒，立刻增多： [？？？令人迷惑。] [摸不着头脑。] [我第1000甚至999次抬头，确认我看的确实是《一起恋爱吧！》] [我打赌，导演现在已经开始哭了。] [别造谣，这个喜剧节目不是挺好的吗？] [说这是喜剧节目的才是造谣好吧，当心律师函（狗头）。] 凯撒的视线没有朝海鸿夕那边偏移，然而，希利亚的手指却藉助着衣袖的遮挡，在他的大腿上写起了字： 第179页 「你知道是谁问的，对吧?」 「所以，会有什么危险呢~？」 他们两人的画面只闪过了片刻，因此，弹幕上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互动。 希利亚的手被凯撒扣住了，因为被挡在他的外套之下，不注意的话也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看了凯撒一眼，之后打破了沉默：「有可能啊，这里是一个海岛，外面还在下雨，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哦？」 「比如，在一道闪电过后，玻璃突然破碎，一名看不清脸的人拿着电锯跳了进来，拿着那把电锯疯狂鲨人——」 窗外顿时亮如白昼，片刻后，就是隆隆的雷声。 希利亚成功带跑了几人之间的气氛，接下来的几人全都开始编故事了，节目就这样朝着恐怖的方向一去不回头。 [我狂喊救命，到底还有没有人能管管他们？] [产品与宣传不符，举报了（狗头）。] [麻麻发现我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求教，我该怎么解？难道真的要告诉她我在看恋综？] [评选一下前三名，第一名是伯玄的《小镇穿串狂魔》，第二名是凯撒的《荒岛诡话》，第三名给希利亚的《雷雨电锯惊魂夜》，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剩下的几轮问答倒还算正常，不过，凯撒观察着白寅，发现他皱眉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仓朔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这是白寅需要考虑的问题，他自己身上的麻烦也不少，只好让白寅自己努力了。 几轮话题问完之后就到了自由匹配环节。 凯撒没有在客厅处多停留，其他几人也分散开来。即便这座房子里的正经恋综嘉宾含量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也没有谁会想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约人。 凯撒刚起身，胡淼就追了出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他成功地在花园中的鞦韆旁堵住了凯撒。 他很忐忑地站定，小心地询问道： 「那个，凯撒先生，您现在有没有搭档？如果没有的话，不如我们一起为了吃饭问题努力一下?」 这个搭讪方式已经用尽了他这颗毫无恋爱细胞的脑袋的全部脑力了。胡淼看着凯撒，非常得意，他觉得自己的话真是说得非常巧妙，既不会让凯撒真的误会，也不会在观众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特殊。 [对不起，虽然嘲笑人不好，但我真的很想笑啊哈哈哈哈——] [但不得不说，他是有点心机的，居然变成了半兽形态。谁不喜欢狐狸耳朵！] 「不好意思，他已经有搭档了。」 一只手突然从凯撒的身后伸来，接着，挽住了他的胳膊，随后出现的就是希利亚的脑袋。 「你说对吗？」他几乎是抱住了凯撒的胳膊。 「没错。」凯撒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就被希利亚微笑着拽走了。 [白切黑的感觉。] [确定是白切黑不是纯黑吗？] [纯黑，我作证，你们不会忘了刚才究竟是谁打开了恐怖大门的吧？] 而「3号选手的战力粉」也再次上线，风格依旧独特而醒目： [很好，事实证明3号就是最强的，短短半天时间，他已经成功斩获全员了。] 当然，反驳的人同样也不少： [你不要太好笑，只是有接触罢了，目前对他表现出明确好感的只有胡淼和希利亚吧？] 从人前离开以后，希利亚就放开了他的胳膊，凯撒则反过来牵住了希利亚的手，带着他走上鹅卵石小径，穿过灌木丛，朝着花园深处走去，那里有几座白色的凉亭和泳池。 「我们去那边聊吧。」 「可以啊。」 两人在泳池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天已经黑了。花园内的灌木丛被修建出了各种造型，而这些造型在夜色中却看不分明，被风吹过时更是变得像在缓慢移动的怪物一样。 「现在，我们有时间好好聊聊了。」希利亚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微笑，常人很难看出他真实的情绪，凯撒却能很轻易地看出来，他现在并不生气。 「我可以看看你的兽形吗？」希利亚走到离他更近一些的位置，突然这样提议道。 场外，导演热泪盈眶，恨不得冲进去给他们两个一个大大的熊抱： 「什么叫敬业？这就是敬业！多好的话题啊，给其他组一些提示，大家可以变一下兽形，既有利于增进感情又能增加看点！人类观众不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他似乎已经忘记刚才的恐怖片走向也是被希利亚带起来的了。 第81章 恋综，出击！（4） 画面一转，短暂地切到了白寅、仓朔和伯玄那一组去了，这三人之间的火药味儿很浓。但很快，画面就又切换回了泳池边。 一截黑色的尾巴垂进了水中，轻柔地搅动起池水，将水面上好不容易倒映出的一轮圆月搅碎。希利亚半蹲在旁边，好奇地盯着这段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蛇尾。 「可以摸吗？」他其实已经要上手了，但碍于两人现在对外的身份，还要先徵求意见，以免被当成变态。 凯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希利亚没有反应过来，也回看过去，却突然感觉脚腕处一紧，下一秒，他突然重心不稳。蛇尾缠住了他的右腿，将他直接直接拽进了水里。 「尾巴是个好东西，你说对吗？」 第180页 凯撒的尾巴向上缠去，缠绕住了他的腰部，带着他向深水区游去。 希利亚则是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他在上个世界对凯撒做过的事情的翻版吗？ 这座泳池的浅水区和其他普通的游泳池没什么区别，深水区却是可以下潜的类型，大约有60米深，水下分成两部分，设计成了沉船废墟和被水淹没了的城市的样子。 凯撒正无目的地游动着，正他在寻找着一处适合「安放」希利亚的地点，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尾巴被抱住了。 「可以往那边游一点吗？」希利亚指了指水下沉船的方向，抱住了缠住他腰间的那圈尾巴，显得有些紧张地问道。 录制设备现在都离他们比较远，也不怕被录进去什么，但表演还是要继续的。 「你准备好了就下去。」 凯撒回答他说。 「走吧，随时可以。」 「画面怎么黑了？」导演对着整面墙的屏幕，眼睁睁看着他现在最关心的一屏突然变黑了。 「他们游进水下沉船的时候，录制设备的感应装置出了问题，撞在船上撞坏了。」助理看了一眼记录，回答道。 「赶紧派备用设备过去，」导演立刻吩咐身边的助理说，「快！」 他现在不光担心节目效果，还开始担心这两人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 观众们看得正起劲，好奇心被两人完全勾起来了，结果画面却又切走了。这下，弹幕立刻炸开了锅： ［不是吧！？吊胃口是这么吊的？？？］ ［会不会拍？！我们要看水底下的事情！］ ［有什么是我vip不能看的？］ ［不管了，四捨五入他们这就是已经交尾了。］ ［比起交尾，我感觉看起来更像是在绞杀猎物。］ 「还有最多五分钟，新的录制设备就会下潜到合适方位，再次拍摄到我们。」 凯撒的尾巴松开了希利亚。 「不急。」希利亚却顺着他的尾巴摸了下去，最后捞起了他的尾巴尖，戳了戳。 凯撒顺势将尾巴尖环在了他的手腕上，这次只是松松地绕了一圈。 「可以咬吗？」 希利亚的问句只能被当成某种预警来听，因为，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经把凯撒的尾巴尖举到了自己的面前，含进了嘴里，又用牙齿轻轻地咬了咬。 凯撒低下了头，看着希利亚。他的尾巴尖被希利亚含在了嘴里，从末端处传来了极温暖的触感，而且，他能感受到希利亚的舌尖滑过了他尾部的肌理，此刻，似乎自己的某一根神经都跟着甦醒了。 「哎呀，摄像机好像已经来了？」 希利亚朝着他的方向又游近了一些，却依旧叼着他的尾巴没有放开。 「不放开吗？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分开了？」凯撒伸出手，拇指在他的唇角抚过，试着撑开他的双唇。 「好吧？但是我能在水下撑这么久，是不是也不太合理？」 希利亚眨了眨眼睛，此刻，摄像头已经快要凑到他们身前了，只需要再转变到合适的角度就能拍到他们两个的脸了。 摄像头已经转了过来，凯撒直接揽住他的腰，凑了过去，吻住了他。 ［啊啊啊啊！！不愧是《恋爱吧！》，第一集就这个尺度！！］ ［亲了！亲了！亲了！］ ［cp已经产生！］ ［我还可以求个更加精彩、更加激烈的场面吗？（疯狂暗示ing）］ 摄像头拍到了这一瞬间的画面，导演和助理也都愣住了。 「他们......在干嘛？导演呆呆地望着监控屏幕。 「亲了。」助理回答道。 导演勐地一拍大腿：「刺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画面中，两人已经向上游去，浮出了水面。浑身被水浸湿并无损于他们的美貌，反而平添了一分朦胧的美感。 希利亚是被直接拽下去的，身上还披着略显厚重的外衣。凯撒却是在入水、在露出尾巴之前就脱下了外套，此刻只穿着衬衫。白衬衫紧贴在他的身上，透出隐约的肉色，勾勒出了雕塑般优美的肌肉线条。 ［湿·身·诱·惑～我最爱的环节。］ ［这是我能看的吗……？（捂住脸，偷偷从指缝看）。］ ［只有我一个人担心他们怎么穿着湿衣服回去吗？］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自己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你的衣服需要处理吗？」希利亚已经上岸了，他的衣服不知道何时也已经干了。 「可惜了，我手快了。」 凯撒刚穿上外套，同样，他身上的衣服也瞬间干了。 ［？？？我错过了什么？］ ［建议再看一眼嘉宾介绍，这两位都是特异种。］ 「我似乎还没有见过你的兽形？」凯撒盯着他说。 「不如暂且保留一下，等到明天再说？」希利亚笑着说，「我保证明天会有惊喜～」 他话音刚落，广播声就想起来了： 「时间到！请前往大厅集合！」 凯撒朝着希利亚耸了耸肩：「走吧。」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走出了房间，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他们来得有些晚了，等两人赶到大厅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陆续到达了现场。 「现在宣布已经成功匹配的人选：」 第181页 「第一组：凯撒，希利亚； 第二组：白寅，仓朔； 第三组：海鸿夕，胡淼。」 「即将被驱逐的人选：伯玄。」 「恭喜已经成功匹配的各位！两人需要选择同一种晚餐哦！」 「至于没有匹配上的嘉宾……对不起了，需要自己解决晚餐问题啦！」 小机器人转到了伯玄面前，把话筒放在了他的面前：「你有什么感想吗？」 伯玄沉思了片刻，对着镜头微笑：「没有关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大家都不够熟悉，明天我会加倍努力。」 「小心点哦，你们身边的嘉宾很可能会被我抢走。」 回答完毕之后，伯玄就直接从门口走了，徒留下小机器人待在原地。 「等等，你去哪里？！」 可惜伯玄已经走了，外面的工作人员也根本找不到他去了哪里。 ［笑死了，他怎么回事，节目组都已经准备好食材了，就放在厨房。不是让他自己打猎，只是自己拿食材做饭罢了。］ ［伯玄：可恶，今晚就把你们全部都穿成串。］ ［伯玄：不管了，飞走了飞走了。］ 希利亚只看了一眼伯玄离开的背影就收回了视线，戳了戳小机器人，「什么都食物可以吗？」 「可以的。」 「怎么样，吃什么？」希利亚看向凯撒，「要不要宰节目组一把？」 「烤肉吧。」凯撒说。 「好主意。」希利亚回答，「附议了。」 「收到，两位的要求已经送至后台，请等待片刻，烧烤用具和食材马上送来。」 「结果还是要我们自己动手。」凯撒笑了起来。 他顺便看了一眼其他几组的情况。 胡淼和海鸿夕那组明显是为了吃饭才组的，两人各怀鬼胎，但好在能吃到一块去，选择了涮锅；白寅和仓朔选了牛排和沙拉，仓朔正一脸怨念地盯着白寅——他觉得自己为了保持身材付出太多了。 但愿僱主不会因为一顿饭被嫉恨上吧。 「请往这边走，」之前的托盘机器人滑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头顶的屏幕上显示出来了一个箭头，「晚餐时间是可以单独度过的。」 「走吧。」 第一天的直播已经结束了，但网上也已经放出了节目回放，供直播时没有时间的观众和想要復刷的观众继续观看。 而在某个论坛上，也出现了一个帖子： 【标题】：诡计多端，细节证明黑白cp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1l 楼主 ［图］ 如图，懂得都懂，这是他们坐在沙发上玩问答游戏时的截图，看明白了吧。 2l 谜语人滚。 3l 你是用这个（门锁）拍的照吗.jpg 27l 楼主 不是，这多清楚啊？没有人看出来吗？我以为是直播时画面闪过得太快了才没人发现，原来你们真的看不出来吗？那好吧，我把亮度调高点。 ［图片，亮度调高版］ 28l ！！！我看到了什么！ 29l 这只手在做什么呢？（斜眼笑）这个位置很危险啊。 30l 是在写字吗？有没有人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62l 楼主 害得是我。写的是下面这两行字，我传了图上去，还有完整截图，大家可以自己对照。图太多了我摺叠一下。 ［+展开摺叠内容］ 63l 所以是从这里就开始勾搭上了？ 64l 不妨再大胆一点，没准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什么叫一见钟情？这就是一见钟情。 100l 破百了，有没有人想讨论一下他们在水底下究竟做了什么？中间有段时间可是没有被录进去的。 101l 交尾（确信） 102l 显微镜楼主呢？快回来分析一下，究竟是无法播出被剪掉了还是真的没有录上？ 523l 楼主回不来了，但是前面的大佬也说了，应该就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录上，而且这毕竟是第一天，不可能发生什么吧？ 不如期待一下明天的恐·怖·折·磨吧？ 第82章 恋综，出击！（5） 「你过来了。」 凯撒听到了有人踩上窗框的声音，但却没有转身。他点燃了香薰，略带苦意与神秘的香气很快就瀰漫开来。 「真是非常感谢！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开窗户呢。」希利亚直接跳到了地上，厚实的地毯让他落地时的声音变得微不可查。 「还不至于。」 凯撒转过了身，剔透的深紫色虹膜上映出希利亚的身影。 「你在生气。」希利亚的手指点在了他的胸前，从接近锁骨的地方滑下去，最终定在心脏的位置，稍微施加了一点力度。 凯撒皱起了眉。 「嗯？没有必要这副表情吧？让别人看了，恐怕会以为我在欺负你。」但希利亚还是收回了手，「谁能想到，实际上却是你限制了我的自由？」 他开始无奈地嘆气。 「你也可以不来。」 凯撒控制住了他的手，将这双正放在他的腰上、试图把他的腰带解下来的手从自己的裤子上拽了下去，捏了捏他修长的手指，再把这两只手腕交错在一起，攥在自己的手中。 第182页 「不行哦，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啊。你是不知道那个导演有多么恐怖，他居然直接扛着摄像头搞直播，好像还开了一个直播间叫什么『寻找x嘉宾的钟情对象』……？？？」 希利亚的手虽然动不了了，但他的身子还可以移动。他往前靠去，稍微低下些头，将脸埋在了凯撒的胸前，将略显灼热的吐息打在他的身上，对他抱怨着。 「我当时只是普通地在街上走着，就被他捉到了……我的脸已经被清清楚楚地拍下来了，现在的上级一生气，就把我赶了出去。」 凯撒沉默地看着他，发现希利亚居然还真的挤出来了两滴眼泪。 「我无家可归、走投无路，迷茫之下干脆就顺从自己的命运，选择参加了～」 凯撒眯起了眼睛。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有一些特殊的……我必须要过来。」 现在，他只能看见希利亚银白色的发顶了。 「是吗？」他空闲的那只手捻了捻希利亚肩膀边的髮丝，语气中的情绪尽数剥离了出去。 「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那样特殊的、让我不得不赶过来的东西。」 希利亚抬起了头，凯撒能够清晰的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什么？」 「哎呀，还没有反应过来吗，不是就在我的面前吗？」 希利亚真挚地看着凯撒，只可惜最后却没有控制住，忍不住发出了一连串肆意的狂笑声。 「哈哈……我不行了，你的反应……哈哈哈……怎么会这么可爱？！」 「还真是让我意外。」 凯撒挑眉，他感觉到希利亚在有意识地带着他向那张过分宽敞的大床边靠拢。 尽管他们之间的契约已经被彼此破坏，但它仍能连结两人的灵魂。他早就察觉到了希利亚的渴求，并且，这种渴求也在让他的灵魂躁动，生出相近的欲望。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想，还不是时候。 他总该先问出来一些什么，再—— 希利亚却直接捧着凯撒的脸颊，对着他眨了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漆黑眼睛：「我现在是阶下囚了，我是自投罗网。而你抓住我了，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包括刑讯逼供？」 「当然。」 希利亚的背部已经陷入松软的床垫中了，此刻，凯撒的手已经按在他的胸口和肩膀上了，将他固定在这里，就像两枚钉子终于钉住了一只被捉住的鸟。 「这么迫切吗？还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凯撒这样问道。 「时间紧迫啊。」希利亚依旧没有回答逃避与否的问题，「我真的觉得，我们不做点什么，对你的尾巴来说真是一种浪费呢。」 「那么你呢？」凯撒低头看向他，「可以把翅膀放出来吗？」 希利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凯撒却无视了他的抗拒，继续追击了下去：「如果之后有需要展示半兽形的环节的话……露出白色的翅膀，恐怕会让你很不舒服吧？」 他在威胁希利亚。 如果不说出点什么的话，他会在接下来的几天给希利亚「找点麻烦」。 他松开了手，让希利亚得以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接着，他将手伸向了希利亚的背部，隔着薄薄的皮肉，用指尖轻抚过下面精緻的骨骼。 终于，他摸索到了某个熟悉的地方，轻轻一按—— 一对漆黑的翅膀从希利亚的背后伸展开来，将他笼罩了进去。 「你说得很对，所以，原来刑讯从刚才就开始了吗？」 ?希利亚重新笑了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向下拉去。 第一天的匹配是为了第二天上午的活动做准备。 凯撒把完美的煎蛋夹进了烤好的面包里，递给了希利亚，又拿起来自己的拿一份，两人向着长餐桌的末尾处走去。 和第一天晚上分割开的、用于给嘉宾创造出独处空间的用餐区不同，今天早上的餐桌已经被换成了一整张长餐桌。 白寅和仓朔那组坐到了另一端。 这两人都没有交谈，似乎真是来吃饭的，一个比一个吃得认真。 「早上好。」胡淼朝凯撒这边走了过来，硬着头皮在希利亚的目光下向他问好。 他还惦记着要提醒凯撒关于委託的事，所以，尽管上午的活动是要和匹配对象一起完成的，但他还是凑到了凯撒身边，想要坐在凳子上。 「等一下，你衣服好像穿反了。」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胡淼也下意识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 就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内，他的凳子消失了。 「我们就做这里吧？谢谢你帮我占位置。」海鸿夕对着愣住的胡淼说道，「你就坐在对面吧？」 ［这个脸皮厚度真是令人服气。］ ［没什么厚不厚的吧？节目组要的不就是一个混乱？他们只是为了吃上饭凑一对，怎么就不能自由追求了？］ ［刺激，竟然能看到一对因为抢一个而打起来。］ ［只有我注意到希利亚的表情了吗？］ ［加上我，我也注意到了。睥睨众人的感觉。］ 胡淼没法控制住表情了，脸色阴沉地坐在了海鸿夕的对面。 「真是精彩。」希利亚简直是把看热闹不嫌事大写在了脸上。 第183页 伯玄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他的早餐就吃得更简单了，只是抓起一片面包胡乱往嘴里塞吧塞吧就算吃了。 他不像第一天那么活跃了，眼眶下有些青黑，让人很好奇他昨天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 不过，他的状态，倒是给仓朔增添了些乐趣。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仓朔挑衅着，「是因为做的亏心事太多所以不敢睡吗？」 伯玄却极其反常地没有搭理他，只是不停地吃着自己手上的面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请大家和各自的匹配对象站在一起。」所有人都已经吃完了早餐，小机器人便宣布起第二天的活动。 「无论匹配成功与否，各位嘉宾都要完成任务。」 它的头部微微转动了一下，专门对伯玄说道。 「明白了。」伯玄打了个哈欠。 ［这傢伙是看到自己形象没救了，彻底弃疗了吗？］ ［我觉得是。］ 受到嘉宾表现的影响，观众们所发送的弹幕戾气也逐渐变重。 「弹幕风向不太对劲，需要引导一下吗？」助理想找到导演，却发现导演的位置上没有人，副导演倒是走过来了。 副导演看了一眼，也没有放在心上：「没事，这点程度算什么？让他们吵吵，光甜有什么用？没有话题度。」 「不光不用管，还要让他们加大力度吵。赶紧撕，最好给我撕出个热搜来。」 下完指令以后，副导演又离开了。 这些暂时都无法影响到度假小屋内的众人。 「匹配成功了的嘉宾请和心动对象一起完成任务，两人中有任意一人无法完成，则都会视为两人同时失败。未匹配的嘉宾请独自完成任务。」 小机器人继续宣读规则。 「活动任务是：各位将会被带往海岛上的古代遗蹟中进行探险，请各位在午饭（12：00）前从遗蹟中出来，到遗蹟正南方入口处集合。」 「下面，请各位嘉宾先戴上眼罩，被送往遗蹟内部以后才能摘下眼罩。」 这回出现的不再是托盘机器人了，而是几名工作人员，他们敲了敲门，在海鸿夕过去把大门打开以后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一盒子眼罩放在了餐桌上。 「请戴上眼罩……」 工作人员等待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拿，有点慌了。 他们还从来没有遇见过类似的情况，就好像他们不是在配合活动要求而是想毒死人一样，在场的嘉宾看着这盒眼罩，就像是在看毒药一样。 「你们怎么不戴？」 这回，伯玄第一个走了过来，抽走了一袋，打开包装以后就将眼罩戴在了自己头上。 节目组提供的眼罩都是可爱风的，放在伯玄脸上倒让他看起来可爱了一点。 观众们对他的印象也稍微有些改观： ［这么看他人还是不错的嘛，为了让工作人员小哥不那么尴尬主动解围。］ ［所以说，其他人到底为什么不戴啊？］ 大部分人猜测的都是形象、合同方面的事情，很快，一条有些另类的弹幕就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没准是为了安全。］ ［安全？不会吧，一个恋爱综艺罢了能遇到什么问题？］ ［我记得这座岛是私人拥有的度假岛？别开玩笑了，有钱人才不会往危险的地方凑吧。］ 希利亚直接拿了两个眼罩，而且还亲自给凯撒戴上了——无意义的举动，但却让弹幕短暂的回归到了嗑糖上面。而他真正的目的则是趁机和凯撒交流一下： 「他知道什么东西。」 他其实并不需要凑到凯撒的耳边说什么，只不过，他觉得这样比较有氛围。 「他昨天一整晚都在外面。」凯撒倒是直接通过连结回应了他，「早上下楼时，他不在自己的房间内，所以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是睡过了。」 「真是扑朔迷离，突然期待起来了呢。」希利亚也戴上了眼罩。眼前一片漆黑，但并不妨碍他的精神感知。 在他的感知下，众人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登上了观光车，向着一个散发出刺眼的金光，却又被不祥的血红色力量所围拢的地方驶去。 「系统，跟过来。」 凯撒突然强制召回了正在生闷气的系统。 他的脸颊被银白色的髮丝扫过，是希利亚转过了头，看了系统一眼。观光车是四面开放式的造型，因此，两人的头髮都被风吹动了。 系统的猫毛倒是不会被吹动，它毕竟不是实体。不过，为了显得和谐一点，它也模拟出来了一身橘色长毛被风吹动的效果。 「怎么了？」 系统其实也没有很生气，只不过知道自己现在待在他们身边也会遇到需要迴避的场合，干脆就不往他们身边来了。 也是因为这样，它才更不明白凯撒为什么又要叫它过来。 您两位应该没有让人旁观的癖好吧…… 它腹诽道。 不料，它却被凯撒直接摁住了： 「跟紧了，不要再从我们身边离开了。」 随后，它就感觉到自己的尾巴根也被揪住了，是希利亚干的： 「没错，一定要听话哦！不听话的小猫咪是会被超级可怕的大·怪·兽吃掉的～」 新年快乐！ 第83章 恋综，出击！（6） 第184页 「请各位不要担心，导航设备已经被别在了你们的胸前。」 在众人面前宣读规则的小机器人和度假小屋中的机器人没什么区别，不过，能从它侧面喷涂的标号「02」看出来，它应该是另一个机器人了。 所有人都已经被带到了遗蹟内部。在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站稳以后，就有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解下了眼罩。 不过，这也完全不能用「重见光明」来形容，因为遗蹟内部黑暗得过分，他们身上又没有携带什么光源，只有小机器人头部的显示屏上散发出一点光亮，最多只能让人看见自己左右两边的人都是谁。 「是这个吗？」 凯撒的视力不受影响，他看见白寅已经站在了离他最远的位置上了，正摆弄着被别在胸前的一个小巧机械。 「没错，注意不要碰到它下方的红色按钮。」小机器人简单解释了一下设备的用法，「当然，如果有人认为自己无法再继续探险、想要退出的话，长按红色按钮5秒，就相当于自动退出，之后就会有工作人员带你出去。」 「下方的按钮是手电筒开关。」 「如果不慎受伤，请查看导航图上的显示，在遗蹟内部安放了数个补给包，其中会有应急医药品。」 「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吗？」 小机器人问道。 「如果没有的话，请各位做好准备，探险即将开始！」 「对了，还有一件事：各位请和匹配对象一起行动，但并不意味着只能和自己的匹配对象一起。」 「如果认为自己的队伍无法完成挑战，而其他队伍又愿意接受的话，那么，就可以和其他队伍一起行动。」 「现在，各位可以进入遗蹟内部了。」 说完，小机器人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双臂张开，一副请便的样子。 「走吧！」 它的宣读刚结束，凯撒就被希利亚拉着朝其中一扇门处走去，将其他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而他也能感觉到，其中一只录制设备自动跟随了上来。 「成功了！」希利亚带着他跑进的是唯一一扇还有着完整大门的通道。在两人进来以后，他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你应该也不会想要和其他人一起吧？」希利亚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下刚刚关上门的手指指腹，脸上的笑意又加深几分。 「不会。」凯撒回答得很干脆。 希利亚听了他的回答，嘴角的弧度更甚，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恼，「那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要是遇到危险了……这可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凯撒耸耸肩：「如果真的要找帮手的话，找你当帮手是最合适的。」 直播这部分的时候，为了增强观众们的沉浸感，视频被转换成了全景模式。也许是平常的节目中很少会出现这种画风的东西，弹幕的内容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我害怕，调高亮度看了，你们说……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啊？说清楚点，害怕。］ ［那就是个雕塑吧。］ ［雕塑动了。］ ［？？？不要吓我！！］ 他们两人已经顺着较为狭窄的道路走了一小段距离，来到了一处比较空旷的空间。 希利亚发现了什么，往远处走了些，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里有一座雕像。」 「这里也有。」凯撒也回答道。在他面前同样伫立着一座看起来十分破旧的雕像。 从它的外表上已经看不太能出原先的颜色了，到处都布满了灰尘，不过还算好的是，它并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被烧焦，大体上依旧保持着它原本的样子。 因此，虽然已经被岁月严重侵蚀，但还能隐约看得出它的本来面貌—— 这应该是鸟类的雕像，它的羽毛原本应该涂着鲜亮的色彩，现在却只留下了灰扑扑的样子；那双翅膀上的羽毛雕刻精美，可惜也有残缺。 导航设备只有平面，而且显示得也不够精确，在这种情况下无法用来判断该往哪里去。 这倒不是节目组的失误。 ——很明显，他们现在是要解谜了。节目组肯定不会直接把谜底送上来。 「通道应该在下方。」 凯撒眉头皱起，这间空室内没有门，而两座雕像之间的地面似乎有些松动，某一块地面有些下陷。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转头问希利亚。 「有，在这里。」希利亚指着鸟类雕像的腹部位置，「这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鼓起来，而且在慢慢的涨大。」 石头雕刻的塑像怎么可能会发生变化？ 除非是有人在制作之时，就已经偷偷加入了某种特殊的机关或者材料。 凯撒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向了它的腹部，鸟类雕塑的腹部立刻裂成两半，露出底下被一层薄薄的金属光泽的薄膜状物包裹的球状物。 弹幕上已经是一片尖叫了： ［救命！弹幕护体！］ ［这什么东西，也太噁心了吧…］ ［跑干什么，快愣着啊！］ 在凯撒的触碰之下，这层金属膜就像被激活了一样，表面还在不断变得更加透明。 等这层金属膜变得几乎完全透明了以后，他们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第185页 那是...... 一颗脑袋。 在这颗脑袋上，在双眼的四周，是厚厚的皮肤。在这层厚厚的皮肤上，有数圈细密的鳞甲组成的鳞片。鳞片呈淡褐色，样子和雕像的羽毛一般无二，但它的体积比雕像上的羽毛稍微小了一些。 这颗脑袋的眼睛是紧闭着的，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凯撒盯着它的眼睛看了半晌，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节目组是不是对犰狳有意见？雕刻得这么丑。」 「可能是把。」希利亚低头看了一眼，他那边的雕像处也是同样的情况，「要不是你说，我都认不出来这犰狳。」 「真是可惜，我还在想，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我们或许还可以变得亲密一些呢。」他有些惋惜地嘆息了一声。 ［所以，这不是真的远古雕塑，只是节目组搞出来的道具？］ ［很明显吧？你们看鸟身和鸟腿的连接处，还有那些做旧的痕迹，都很不讲究。刚才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现在被他们的光源一照，亮多了，也显得假多了。］ ［还有，这个遗蹟里面都早就成空壳了，没什么正经东西。次大陆这边一直不重视考古，但只要有什么古代遗蹟，里面的稀罕玩意儿肯定早就卖给有钱人了。］ ［只有我最在乎一件事吗？他们的亲密互动环节被自己的胆量给蝴蝶掉了！］ 「这里还有字。」凯撒从犰狳嘴里拿出来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是用红色的蜡笔写的，还写得歪歪扭扭的： 【欢迎回来，我们是你的好朋友～你应该也把自己的朋友带来了吧？】 「哪个古代遗蹟里面会有横格纸和蜡笔？」他吐槽道。 「你那里写的什么？」希利亚拿着纸条走了过来，「我这边是什么『好朋友，手拉手，一辈子，不放手』……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凯撒，常年固定在脸上的笑意都僵硬了：「我们难道要拉手？这什么愚蠢设计？」 哪怕节目组想要一些暧昧桥段，暧昧也不是这么个暧昧法吧？谁能从傻乎乎的幼儿园小孩版拉手画面中看出甜来？ 殊不知，他们两人的各种互动全都被打上了「好嗑」的认证戳。在剪辑之下，更是每一秒都洋溢着粉红泡泡。 凯撒从希利亚的脸上看出了明晃晃的嫌弃来。 「我想应该不是。」他也觉得这行为很蠢，而节目组的安排应该不至于这么直白。 他观察着那块下陷的地面，果然发现了玄机。 「这两块砖上面都有很光滑的区域，是脚印的形状。」凯撒试着踏上了其中的一块砖，稍微施加了一点力度，果然觉得它下陷了一些，「应该是要两个人同时站在这上面，才能往下。」 「有道理。下去吧。」 希利亚站了上去。两人的默契度极佳，站在上面时也没出现什么意外，石砖顺利地带着他们向下陷去。 ［替另外两组质疑：这种默契度是真实存在的吗？］ ［伯玄：这是赤、裸、裸的歧视！要是换我过来，就不让我下去了是吧？］ ［别的不说，先嗑为敬。看其他两组看得提心弔胆的，就沖他们带来的安心感，我高低也要嗑一口。］ 石砖不再向下了，两人的面前也出现了新的空间，在路旁两侧摆放着很多木箱和铁笼，看起来像是某些实验室或者工厂的仓库之类的存在。 凯撒看了一眼导航，上面显示出来了新的空间的名字： 「这里是地牢。根据介绍，这整个遗蹟应该是一座神庙，中心区域是祭坛，这里是关押祭品和修建神庙的奴隶、犯人的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希利亚就贴了上来。 「好阴森的地方，好害怕。」 希利亚眨着眼睛，就这样抱着他，既没有感情也没有技巧地说。 说实话，希利亚抱得太死了，其实并不舒服——希利亚的体型和他差不多，两人本身就都是偏瘦的体型，再加上这样的姿势，温暖倒是很温暖，就是稍微有一些硌人。 凯撒的思维飘忽了一瞬，他突然想，如果希利亚现在变成白鸦，或者展开翅膀…… 他有些想念用蛇形死死绞住白鸦时的感受了。不仅仅像是在缠绵，更像是在捕猎、在绞杀，是在把自己的身体化作囚笼，困住同样狡猾的猎物。 「有我在。」但凯撒还是拍了拍他。 这回，希利亚抖了一抖。 「你真的不适合这种毫无目的式的温柔人设。」 他通过连结对凯撒说道。 「为什么？」凯撒蹲下，将一片金属质地的东西捡起来递给他。 「你这样子很可怕，真的。」希利亚接过来东西，露出瞭然的微笑，「毕竟你的温柔决不可能是不计回报的，每次你对我作出类似的反应以后，我总是会付出点什么代价。」 他端详着手中的金属牌，继续说道：「这地方居然还会有身份牌？而且还不是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有意思，你还有需要吗，我可以留下它吗？」 「可以。第三研究院，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东西。」希利亚倒是没有再拒绝，「这还和我这次的身份有关系。」 「系统剧情中的身份？」 「没错。」 「等等，导航上的红色标记是什么？」凯撒注意到导航上突然闪烁起来的红点，一把拉起了希利亚。 第186页 这两个红点的移动速度还非常快，一个朝着白寅几人飞速靠近，一个已经快要赶到他们所在的地点了。 「是怪物吧？」希利亚推测，「根据游戏经验，会这样显示的也只有怪了吧？」 「为什么还会有怪？」 凯撒对节目组的安排感到疑惑。 「不知道，可能是为了营造什么吊桥效应吧？」 希利亚同样困惑。 「这里为什么会有怪？！」 不光是他们，胡淼和海鸿夕那组更是崩溃。他们两个虽然同样是特异种，但他们的能力却是完全不加武力值的那种啊！ 「快跑快跑！」 海鸿夕对胡淼倒是有些改观。 胡淼作为警员，体能比他还是强上不少的，现在，胡淼更是正义感爆棚，不光没有甩下他，更是几乎要扛着他一起跑了。 此刻，他们全都忘了这只是一个游戏的事实。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而海鸿夕努力说服着自己，要抛弃道德感，看看胡淼的生命倒计时还剩下多少。 终于，他克服了道德观，看了一眼—— 「五天？？？」 胡淼和海鸿夕全部都忽略了导航设备上冒出来的提示弹窗： 应对怪物有两种选择： 1.与怪物展开追逐战，凭藉体能甩掉怪物 2.前往附近的躲避物（导航上绿色房屋标识）处进行躲避，怪物不会攻击躲避物内的嘉宾。 「他们怎么都这么入戏？」 希利亚紧贴着凯撒，把他按在了墙上，压低了声音问道。 凯撒觉得有些痒，脖颈处能够感受到湿热的气息。 「你不是也很入戏吗？」 他反问。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被淘汰而已。」 希利亚低低地笑着，不远处，由机器人扮成的「怪物」明明看见了他们，却视而不见，朝着远处走去。 「滴——检测合格！」 它头顶的灯光照了两人一眼，让录制设备将两人暧昧的动作清晰地录了下来，便去追踪其他队伍了。 ［6号选手果然很6！太会了！］ ［有没有人觉得6号也很攻啊？将人堵在笼子边缘什么的…］ ［别太搞笑了，最攻的还是3号。你们光注意6号的动作了，没有注意到3号的手，他的手可是在拦着6号的腰，注意手背和小臂，明显是用力了的，6号想起身都无法起来！］ ［我认得你，你是3号战力粉，早上好呀！］ 「我们是不是该起来了？」希利亚推了推他，却发现凯撒仍没有放开他。 挣脱是不可能挣脱的，他靠得更近了一些，顺带还在凯撒怀里蹭了蹭。 「先说完你这次的身份吧，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凯撒说。 「你也知道剧情的样子，同一件事在现实中和在剧情里肯定是两种不同的样子。」 希利亚调整了一下姿势，才能继续说下去。 节目组为了营造糖点，给嘉宾们设置的躲避物都极其狭小，而同一间空间内又只有这一处，两人就必须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们这里的躲避物就是一个鸟笼一样的铁笼子，侧面已经破了个大洞，但呔在里面还是让人有种被困住的感觉。 「但不重要了，因为我的剧情很简单：唐棠不知道为什么，作为节目的npc出现在了在这档节目中，他也不知道节目是干什么的，就是听说白寅会来所以就参加了。」 「我则是莫名其妙的恶毒男配，对他心生嫉妒，但是没有搞清楚他的身份，以为他也是兽人，所以就想把一个会诱导和控制兽人发·情·期的项圈扣在他脖子上，指望着靠这个东西让他出丑。」 希利亚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问他： 「你还记得你该做什么吗？」 凯撒想了一下：「让我想想……剧情中的侦探及时赶到，抢在恶毒男配给唐棠戴上之前，把项圈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答对了。」 希利亚颓废地趴在他身上： 「这些剧情都发生在明天，所以，明天之后我就只能穿高领的衣服了。」 第84章 番外一·《绝密伪装指南》（上） 《绝密指南：当伪装被戳穿时，你该如何做？》 推荐语： 这是一本很实用的书籍，由两位经验丰富的学会成员联手写成，专门用以教导年轻的学会成员学习实用的伪装技巧，尤其是在如何欺骗同居者、家庭成员、有亲密关系者方面有奇效。 警告： 请注意，此书中介绍的大部分「经验」（实际上你们可以当作「故事」来理解）不具备普适性，请务必谨慎学习，以免反过来坑害自身。 建议分区： 小说-幻想小说区 第7章 ·发现合租对象是竞争对手，该如何做？ 「事实上，在您的委託的过程中，我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凯撒思考了许久，终于在纸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这种困难并不足够麻烦，也并不需要您给予什么帮助。请相信我，我能够完成这项任务。」 他放下了手中难用的羽毛笔，在「现在就把这支破笔烧成灰」和「不能烧，攒钱买新的之后再说」的两个选项中迟疑着。 不过，这支笔最终还是保住了一命。 因为他确实没有钱买一支新笔了。 第187页 他蘸了点墨水，继续往下写： 「我只是希望您能够给我宽限一些时间，如果能将任务截止日期再推迟3天就更好了。」 「这种困难的来源……说起来有些可笑，它来自于和我合租的室友。」 「不要误会，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恶魔罢了。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他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不过地狱也没有昼夜可言——这是因为他平时在酒吧工作，他是个酒保，一般都上夜班。」 「困难就在这里：他太普通了，而我又确实很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掩饰我的身份，因此不方便对他动手。」 「我能够租住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我这边一旦有什么动静，他那边都能听到。这样一来，我就需要在掩饰身份上面花费不少时间。」 凯撒放下了笔：「这样应该就行了。」 根据他对这位僱主的了解，这样写应该就行了。 希望这回能再多骗一点时间和僱佣金吧。 等待墨迹干透以后，他谨慎地收起了信纸，将它夹进一本书里，再放进紧贴床板放置的箱子里。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才走出房门。 ——从楼下传来的声音听来，他的合租者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 「晚上……不对，早上好。」 他的合租者又带着浑身酒气回来了。凯撒忍不住皱了皱眉。 「抱歉。」合租者的神色倒是清醒得很，他眨了眨那双奇怪的银色眼睛，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又有客人玩疯了，把酒水到处乱泼。我想去拉住他们，可惜也被泼了一身。」 「先换衣服，」凯撒让开了路，不再站在门口，「把你身上清理干净。要是把屋子弄脏了，你也记得收拾了。」 「明白啦～」 合租者笑了笑，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等到那一大团散发着酒气的生物从他面前离开，凯撒的眉峰才舒展开来。 他并不反感现在的合租者，虽然对方身上也有些小毛病，但和他遇到的其他恶魔对比起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这位合租者不仅从来没有发生过醉酒失控的情况，而且，从目前情况看，对方似乎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看待，时不时给他塞一些（他用不上的）酒吧打折券和（疗效非常出众的）药剂之类的礼物。 两人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对方也没有利用他的打算。 反而是他确需要对方的正常和平凡来掩护自己。 凯撒甚至还曾在心里想过，等到任务结束以后，他或许能够以普通的身份再次和对方认识，成为真正的朋友？ 希利亚。 他默念着合租者的名字，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之后就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饭。 他的厨艺很好，但却不怎么喜欢下厨。不过，自从合租以后，他的习惯就变了，最近几乎每天都会亲自下厨，做一些简单的食物，不光是自己吃，还有投餵合租者。 毕竟合租者交了伙食费。 而每天的早餐他都会做得格外丰盛一些。 对他来说，这顿饭是早餐，对希利亚来说却是晚餐。 而且，他每天的真实工作都很消耗体力和魔力，如果没有充沛的体力支撑，就很容易出现意外。 「好香！今天是什么？」 希利亚只裹着浴袍就出来了。 一开始看他这副样子，凯撒还觉得不太习惯，但时间长了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煎蛋，培根，面包，蔬菜沙拉。和平常一样，不过在沙拉酱上有些创新。」 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希利亚，刚刚沐浴之后的恶魔身上带着湿热的气息，让他觉得不太自在。 希利亚点了点头，坐到餐桌旁边，拿起勺子开始品尝凯撒做的，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优雅。 凯撒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咖啡。作为厨师，他早就吃完了。 他看着希利亚的侧脸，某个时不时就出现的想法突然又冒出来了： 他总觉得有些违和感，经常会产生想法，觉得希利亚的外表不该这么平凡。 说白了这就是丢恶魔堆里都找不出来的一张脸，既不美也不丑，甚至很难让人记住。 他的视线在希利亚的脸上停留了半秒钟，之后立刻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你真该去哪个餐厅当厨师去。」希利亚顶着平凡至极的脸，真诚地赞美道，「我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我觉得王城里的厨师做得也没你好吃。」 「多谢夸奖。」 凯撒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的合租者平时偶尔会冒出类似的话。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怎么调查，调查结果都表明，希利亚的身份确实和他所说的一样，并没有任何问题。 「你需不需要和其他人换换班？」凯撒放下了杯子，提议道，「虽然暂时还没有人对你动手，但你不觉得，最近你每次回来，都变得比上一次更狼狈了吗？」 「是……是吗？」希利亚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我可不希望你哪次就带着伤回来了。」凯撒说。 「不会啦！」希利亚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因为他的关心而欣喜，「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而且，那些闹事的就是些小混混罢了，不可能会伤害到我的！」 第188页 「叮——」 「你的怀表响了，是到时间了吗？」 希利亚听到声音，提醒道。 「没错，我该走了。」凯撒低头，在这短暂的片刻时间内敛住自己阴暗的神情，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又变成了希利亚再熟悉不过的、温和的样子，「再见。」 「再见！」 希利亚笑着告别道。 「嘶……疼死了。」 确认凯撒已经走了，希利亚赶紧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熟练地开启了全部防御法阵和幻阵，之后才撩起了自己的浴袍，露出左臂上的伤痕。 「该死的，当初就不该选这条路。」 「别的同事已经清闲下去了，我却还要在刀尖上忙来忙去。」 他从柜子上取出了一瓶荧蓝色的药剂，毫不疼惜地一口气将整瓶药剂全都倾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药剂接触体表，立刻发出了油开了的声音。希利亚的表情倒是没有变化，异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伤口，看着它飞快地癒合。 若是让他的那些已死的手下败将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气得眼睛发红——倒在他手上的恶魔叛徒数不胜数，这么当日以来，他的身上却只出现了这么小的一道伤口。 「算了，药都拿出来了，不妨再制作一批稀释版药剂。」希利亚盯着柜子上整整两排的荧蓝色药剂，决定再给凯撒准备一点。 未稀释的版本效果太过显着，他有点怕被看出问题来。 他还是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合租者的。 一开始，希利亚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沦落到和恶魔合租的。他对恶魔的印象可算不上多好。 说得直白一点，非常差。 但总之他就是合租了。而在合租之后，他发现这个名叫凯撒的恶魔居然有点……可爱？ 这样想着，他把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打消了： 他经常觉得，凯撒身上有种熟悉感，让他觉得对方非常像他曾经控制过的一个黑髮恶魔。 怎么可能。 希利亚心想。 那傢伙多讨厌，凯撒多有意思啊？ 而且凯撒做的食物也很好吃。 他其实不需要进食，但还是从心地给对方交了伙食费。 「唉，为了保护可爱的合租者，还是要努力工作，早点清理掉周围的危险分子啊。」 「这座城市最近的局面还真是混乱……非常麻烦了。」 希利亚嘆气。 他其实不光「晚上」要外出上班，「白天」有时候也会出去。但为了不被凯撒发现，他尽可能地把白天用来干一些在房间内就能完成的工作。 比如监视城中的重要地点和重要人物。 他施了个法术，将自己穿回来的衣服清洗干净，尤其是上面的血迹和血腥味—— 他用了幻术，凯撒闻到的「酒味」不过是血腥味罢了。血迹溅在黑色的衣服上又很不明显。 这就是希利亚喜欢穿黑衣服的原因。 潜入，干掉并且处理掉一些发现了他的人；窃取指定的东西；撤离。 这就是这回的僱主僱佣他去完成的任务。 任务内容很单一，但想要完成任务却一点都不简单。 一方面是因为僱主要求他窃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分散了，另一方面是在经歷了他的几次窃取以后，其他人就上心了，安保措施越来越强力，他完成任务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但看在那笔钱上…… 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恶魔就是这么贫穷又可怜。 带着僱主要求窃取的东西（某条倒霉黑龙的一枚龙角）从窃取地点撤离以后，凯撒在心里的任务计划单上打勾： 又圆满完成了一部分。 在幸运和技巧的加持之下，他又一次无伤通关了。 唯一让他觉得莫名恼火的一点就是那些飘在他头顶的监视器。 这些鸟类形态的监视器足够隐蔽，除了他以外，目前还没有人发现它们。但他搞不清楚这些东西到底在监视什么，也决不会让自己暴露在它们眼前。 他在内心规划着名路线，很快就发现，自己无论走哪条路，都会被这些噁心的鸟发现。 这些鸟类还很容易让他想起来一段令他很反感的经歷—— 这还要回到他还不成熟、甚至称得上是幼稚的时候。 在地狱天穹永恆的、昏暗不清的微弱光线下，在狭窄的、两侧全都是随意搭建的扭曲建筑的小巷子中，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倒在地上。 四下寂静到极点，可即便是在这样的寂静中，也无法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 一滩已经变为深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下涌出，蔓延开来。身体上的损伤倒是其次，灵魂上的破碎则更为严重。任何观望的人都能得出此结论——他的灵魂之火已然微弱如风中残烛，只需再有一丝打击就会彻底泯灭。 寂静突然被脚步声打破，尽管这脚步声也微弱难以察觉。 「尸体？」 一只苍白的手探向他的脖颈，果然，手掌之下是一片冰冷的触感。 年轻的黑髮恶魔目光一暗，打量着这似乎和他同样年轻的脸庞。 他需要钱，也需要其他任何能够提升自己实力的东西。过去的他别无选择，被迫投到现在的领主麾下当打手，而根据如今的局势，继续干这行显然不大合适，白白送命的可能性也大幅提高。 第189页 他思忖着，面前的这人看样子是活不成了，又是倒在如此偏僻混乱的地方……那他顺走一点东西，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这本就是在地狱生存的法则。 这样想着，虽然还有些疑虑和担忧，但他的指甲瞬间变得锋利而坚硬，掀起地上人的斗篷，探向这人身上可能藏有财物的地方。 一双梦魇般漆黑的眼睛睁开来，满含冷意地盯着他。他一惊，竟往后退了半步。 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这无非是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先下手为强！ 然而，还未等到他手中的匕首划破这人的脖颈，凯撒的身体就已突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惊悚地、恐惧地看着自己为这人拢好斗篷，又将他抱起来。 「你的住所在什么地方？」那人问他。 在刚才给他遮住斗篷的那一瞬，凯撒看清楚了他的特徵——银白色的头髮，漆黑的眼睛，冷漠的神情，一张看起来有点年幼的脸。 而在被操控着抱起这人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两人的身高和身材竟然差不了多少。 「算了，估计你也不会说，」这人又自问自答，操控着凯撒将他带往一个方向。 可怕的是，那正是凯撒住处的所在。 凯撒几乎已经不敢细思，只是麻木地顺着他的操控，将他带了回去。 「处理伤口。」这人命令他。漆黑的眼睛望过来，目光冰冷，语气也极度不善。 一种尖锐的、细小的、折磨人的恐怖开始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蔓延，凯撒对此再熟悉不过了，是死亡的威胁。 他不得不顺从，将这人放在被自己整理得得干干净净的沙发上，麻木地为这人脱下血污的斗篷，露出银白色的髮丝、外衣和乌黑色的甲冑。 他的身体上并没有多少伤痕，同样，衣物也没有多少损坏。那些被凯撒误解的血液来自其他人——不幸地被这个该死的傢伙干掉的人。 钓鱼执法。 凯撒只能认栽。 尽管这血腥气浓重而复杂，但他依然能够闻出，这些血液应该来自至少十个不同的人。 为什么你没有被干掉呢？ 他满怀恶意地诅咒着。 可这没有任何用处。即使是要报復，他也只能等待「来日」。 但是……真的还有来日吗？ 他又怎么会让自己活下去？ 也许是出于被他人触碰的牴触，也许是因为髮丝纠缠在胸前而感到难受，这人皱了皱眉，却依旧懒洋洋的，连手指都懒得抬半分。 可在他的精神操控之下，凯撒将他的头髮轻柔地拢至脑后，为他打理得齐整了一些。这样的姿态下，他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近乎是捧着这人的脸颊。若要再向前凑近一些，他的双唇甚至会印在这人的额头上。 一时间，因为这动作能够让人看清他的神色，凯撒连眼中的恨意都散去了大半。远远望去，就好像他们有多么亲密的关系。 若真能利用好这一点，保住性命甚至解决更多问题倒也不是不可能。 凯撒在心底谋划着名。 可惜面前这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傢伙完全是把他当工具操控了，不光心安理得地抢占了他的家，还让控制着他帮忙上药。 「翅膀，你会处理吗？」 这傢伙问他。 没有得到答案，这傢伙也没有放弃，而是直接展开了收拢在体内的翅膀。 凯撒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两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好吧，他早该想到的，只有堕天使才比较可能拥有这种实力。 凯撒沉默地接过了对面银髮的堕天使递过来的药剂，涂抹在对方的翅膀上——不知道是谁给了这傢伙一箭。 他必须承认，他就是在幸灾乐祸。 「你，停下。」银白髮色的傢伙突然叫停了他。 「怎么了？」 凯撒突然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只处理伤口就好。」 堕天使的眼神飘忽不定。 「明白了。」凯撒继续为他上药。 他表面上很听话，心里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对这傢伙来说，翅膀根部也很敏感吗？ 在上药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傢伙受伤的地方离翅膀根部很近，自己无意间就会碰到。 可惜这种发现也没有什么用。 他该被控制依旧被控制。 好在，堕天使只在他家里待了三天，养好伤就飞走了，最后也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 凯撒成功逃离了那群鸟类的监视，回到了他的住处。 「你喜欢吃甜食吗？我出去了一趟，买了蛋糕。」 在门口处，他撞见了希利亚。 「我也不太清楚哪种好吃，就买了推荐款。」 希利亚笑了起来。 见鬼，凯撒心想。看到希利亚，他怎么会想起来那个该死的堕天使？ 他仔细打量着希利亚——黑髮，银白色的眼睛，黑色的恶魔尖角、翅膀和尾巴，普通的脸，经常微笑。 没有一点能和记忆里的堕天使对上。 「我还挺喜欢甜食的。」 他对食物其实并没有什么偏好，但他还挺想吃希利亚的蛋糕。 「太好了！」 希利亚拿出来了几根蜡烛插在烛台上。 第190页 「很有氛围。」 凯撒夸奖道。 他们一起切了蛋糕，香甜的奶油和巧克力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诱人，让两人的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尽管各怀心事，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共享了难得的安宁和美好。 哐啷啷—— 轰！轰—— 去他的安宁和美好！ 一道威力巨大的法术擦着两人的头顶飞过，与此同时，两人都将对方向下勐地一拽，又带着人向一边躲去。 只不过是往相反的方向带的。 他们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同时放开了手。 非常及时。 下一秒，他们的住所整个坍塌了。 「真是意外。」希利亚有些被欺骗的挫伤感，不过，看在他也骗人的份上，倒是没有太伤心。 凯撒的反应就有些复杂了。 「真是意外。」他冷笑着说出了这句话，而希利亚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为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缕银白色的髮丝。 银白色？ 他抬起了头，不去管周围那些围攻他们的恶魔，却看向了凯撒： 「所以，你认出我的身份了？那我们是敌人吗？」 「你说呢？」 凯撒气笑了。 「你不会忘记了吧？」 「不不不，想起来了！」希利亚拿着一柄极细的黑剑格挡开了凯撒的剑锋，「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想，我们现在是不是不应该内斗？」 凯撒没有回答，手上却加重了力度。 「你——！」 希利亚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突然卸力，立刻被他击飞到了围攻者聚拢的地方里去，却在落地之前就调整好了姿势，对准中心处施放了法术。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在另一侧，已经无人能够听清凯撒的这句宣言了。 比声音更快的是他的剑气。 突然有了一个关于番外的想法。 补充一下凯撒和希利亚过去的故事。时间方面，大概发生在第一次见面到真正有大量接触、最后在一起之间 应该有（下）也可能没有，我明天再琢磨一下 第85章 番外一·《绝密伪装指南》（下） 没过多久，地上已经躺满了刚才还妄图围攻他们两人的傢伙，而他们也早就将剑锋对准了彼此。 「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有很多误会——」 希利亚及时跃起，从他的攻击轨迹上躲过。那把奇特的黑色细剑在空气中划过诡异的路线，扰动了周围的魔力。凯撒能够清晰地感觉出来，连他身边的力量也开始逐渐不受自身控制，而是向着对方汇拢而去。 麻烦。 他在心中骂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是否应该暂时停手，不要再打下去了？」 希利亚将剑收回了剑鞘。收剑的那一刻，他又恢復成了之前所伪装的样子： 黑髮，银白色眼睛，路人脸，小巧的黑色双角，黑色的蝠翼和尾巴。 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在危机感蔓延至全身之前，凯撒已再次挥剑，剑气在地面上割裂出一道长达数米的巨大沟壑，纵横的剑气将那些试图袭击他背后的黑色荆棘撕扯得粉碎，它们随即溃散。这些力量也再次回归到了无主的状态。 他虽说着希望两人能停战，却绝非同时放下武器、和平的停战，而是在他掌控局面之后的停战！ 凯撒则看向升至半空中的希利亚，回答道：「我倒是很愿意停下来。」 「但，绝不是这样的停战。」 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希利亚已经吟唱完毕了第二个法术，数道羽状的黑雾如雨般向他袭来，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沼泽般的阴影。 他没有硬抗的打算，立刻与希利亚拉开了距离。 判断正确。 这一法术的释放范围并不够远，两息过后，他成功凭藉走位闪过了袭来的黑雾，并脱离了法术的攻击范围。 凯撒远远地看向了那把细剑，此刻，它已被收入了朴实无华的黑色剑鞘之中，与随便哪个铺子里买的制式武器没什么区别，看不出来半分威力。 只不过，希利亚此刻已经不再像持剑一般握住「剑柄」的部分了，反倒像拿着法杖一样握住了它的中上段。 剑杖的顶端开始闪烁起紫色的光辉，而在那紫色的光芒笼罩下，整柄剑杖的外形似乎都开始扭曲起来，缠绕起丝丝缕缕的雷电。 那闪耀的紫色电光不断交织着，将剑柄的表面映衬得犹如星辰一般致命而迷人。 可怖的力量重新在希利亚的周身蓄积，从这样的表现来看，他马上要完成新法术的吟唱了。 凯撒的神色冰冷至极，对方的吟唱速度快到不可思议，魔力储备和装备精良程度更是远超过他。 那柄剑杖还远未到极限，而他手中的长剑却随时有可能会被对方的剑刃或法术折断。再精湛的技艺也很难抵消失去武器的代价，他必须在自己手里这把剑断之前与对方分出胜负。 必须及时打断对方的吟唱，不能再等下去了。 即便是暴露，也必须…… 他放开了左手，从双手握剑的姿势改成单手。 下一秒，已经出现裂痕的剑身极轻极快地在空中划过，带起血迹般狰狞的猩红色火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直指半空中吟唱的人影而去。 第191页 希利亚向旁边略一躲闪，他有自信在对方的攻击抵达自己面前将法术吟唱完毕，等到那时……不对！ 他提起剑杖，勐然向前飞去，直面迎击凯撒的攻击，又因力量的差距而险些被向后击飞，好在他及时落地，用剑杖的末端撑住地面，这才止住自己后退的趋势。 而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痕，希利亚站直身体，面色差劲地盯着那道令人心悸的裂痕，直至它终于消失。 「真没想到，你对我居然也这么狠。」 他的双手被刚才的力度震到发麻，干脆就收起了武器，对着走过来的凯撒平摊双手，以示自己的无害。 「真是我的『好·室·友』啊。」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这副表情倒是和当初控制凯撒的那个人半点也不像了。 凯撒并不清楚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当初那个只有冷漠表情的傢伙挂上一张无时无刻不在假笑的面具。 他也不想再听对方的话了，只觉得如今这个微笑着的希利亚比当初冷酷的操控者更加可恶。 而希利亚不提倒好，一提起两人作为室友的关系，凯撒的眼神则变得越发幽深起来。 「不错，作为室友，你的确做的非常好。」他嘲弄般地说道，「不知道接下来，你还会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何必这么紧张呢？我承认输家是我，我也不打算继续跟你打下去了。而你又何必揪着往日的恩怨不放，我们不妨坐下来聊聊，你觉得如何呢？」 希利亚姿态放松多了，脸色却依旧不善。他的目光紧盯着凯撒的剑，在那些裂纹上扫过： 「原来如此，是因为你的武器要断了啊。」 「用不着你提醒。」 凯撒的面色同样差劲，尽管希利亚已经认输，但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继续打下去，胜利的天平终究要倒向对方那边。 「好吧好吧，我先赔罪道歉，」希利亚掏出了一个袋子，朝着他的方向抛了出去，「作为把你的武器打坏的补偿，这些钱应该足够了吧？你可以去买把好点的剑。」 他虽说是道歉，可语气里的嘲讽挑衅却半点不少。 凯撒并没有用手直接接住，而是再次挥剑，用剑尖挑起钱袋口上的绳子，确认这并非什么施了幻术的暗器之后，又晃了晃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袋子，听见里面传来金钱碰撞的声音之后才用手接下。 打开袋子，金币的光芒让他短暂地愣了下神。 「里面还包括了这周的伙食费，我似乎还没有交过。」 「如果还觉得不愿意收下的话，当成停战费如何？」 「谢谢。」 凯撒也收剑回鞘。他的剑却就在这时彻底断裂了，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希利亚的目光忍不住朝他拎着的剑柄上飘去，接着又略显尴尬地飘走了：「所以，你就是最近在城内很有名的那个……窃贼？」 他已经从刚才凯撒撕裂空间的手段中看出来了一些端倪，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的监视为何唯独无法对某位窃贼起作用了。 「没错。有人僱佣我，我拿钱办事而已。」 凯撒知道僱主的打算恐怕和希利亚的利益是相冲突的，便赶紧证明自己的无辜。 虽然他实际上一点也不无辜吧。 「那些鸟是你的『眼睛』？」他也猜测道。 「没错，」希利亚果断承认，「看来，我们都给彼此找了不少麻烦呢。」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第一次相遇」。 「不过......你这种『偷盗』的行径实在太恶劣了，我建议把你关起来。」希利亚忽然又变得正经起来，一字一顿道。 凯撒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我也这么认为的。」 希利亚却继续说道：「而我，作为诈骗者，同样应该被关起来，而且最好就待在你的隔壁。」 凯撒没有理他，他准备走了。 「既然已经问题都解决了，我想，我们也该告辞了。」 「你总是想逃走。」希利亚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心思，「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 留给他的只有再次撕裂的空间。只不过，裂隙这回是在凯撒身前打开。他一脚踏入了裂缝中，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希利亚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最终，这抹笑容消失无踪，变成了略显迷茫的神色。 没错，他们做的都没错。 那两间屋子内的，因为贫困而不得不合租同一栋房子，外出做零工的恶魔凯撒和上夜班赚钱的酒保希利亚只是两个终将破灭的幻影。 在发现彼此身份的那一刻，他们就必须提防起彼此。 这是正确的，合理的，即使再来一次，他们也会重新刀剑相向。 他看着裂隙合拢消失，身影也在原地消失了。 【评价和补充】： 1. 经过调查，我们可以确定，这二位最终走入了婚姻的殿堂，让我们恭喜【此后内容已被划掉】。 作为受邀评价的一员，在了解这两位复杂、跌宕的经歷，在看到他们经过后续的一系列事件，最终走到一起的故事以后，我个人认为，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它告诉我们，解决矛盾，尤其是解决和宿敌的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双方的关系入手，将宿敌变成恋人。 第192页 我想为各位提供以下几种方式，请注意，这些方式都经过了本故事的两位亲自验证，保证起效： 1.批马甲，和对方日久生情。 2.让两人同时面临仅凭自己无法解决的危机（慎用，当心真的挂掉）。最好是在封闭环境内，而且除了彼此，无法再求助他人 3.通过特殊手段将自己与对方绑定，如契约、魔药、法阵等。 4.进入某种短暂的、充满激情的关系，最好像追猎一样牵动人心。（你可以选择当猎物，但个人更建议当猎手，非常刺激，值得一试。） by■■■ 2. 不要听上面的建议。 面对「发现合租对象是竞争对手，该如何做？」这样的问题时，正确的做法是趁对方没有发现赶紧做掉对方。 当然，如果你是被做掉的那一方，请自己想办法。 也可以参考《绝密指南》第9章：如何反败为胜。 当然，如果你有必须要放对方一马的理由，你也可以这么做。不过，我个人建议，你可以试试在对方没有察觉到之前，就通过某些方式控制住他。 这肯定需要一些技巧。 如果你愚蠢到连这也无法办到、反而会被对方反杀的话，那我个人的建议是： 退出这个职业，别干了。 by■■ 【最后，再次声明，本书分类为小说—幻想小说类别，请千万注意，分清现实与幻想，不要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is watching you.】 【感谢配合】 （一张不知道被谁夹进来的纸条：） 这不是假的。 这是真的。 包括故事的主角，和故事里提到的神秘机构「异星学会」，它们都是真的。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的话……我该怎么证明呢？ 好像确实没有办法。 这样吧，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的导师就是「希利亚」，他曾在某一所学校任教，而我也从他身上窥探到了这个恐怖组织的一角…… （一滴血迹溅射在了纸条一角，让人怀疑写下这些文字的人是不是已经丧命了。） （真是可怕。） （将纸条翻过来，背面还有文字，与正面优雅漂亮的花体相比更加凌厉锋锐：） 尤利安，你的导师在找你。 ——凯撒·克里非 第86章 恋综，出击！（7） 「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到他们终于离开阴冷黑暗的半地下遗蹟，再次站立在阳光之下时，凯撒听见了一声略带惋惜意味的感嘆。 在遭遇「怪物」之后，他们在某个沉重的木笼子底下找到了新的通道口，顺着狭窄的通道攀爬下去以后，他们便来到了新一处犹如巨型广场一般的空旷空间里。 过分空旷的广场中央摆放着十座用石块垒砌成的巨大雕像。毫无疑问，这些大体上是人身、同时却也具备着动物特徵的雕像都是真正的古代造物，将节目组制作的犰狳雕像衬托得极其可笑。 凯撒在几座雕像的背面发现了鲜亮蓝色的痕迹，可惜看不出来是残存的彩绘还是新留下的颜料。 再次躲过怪物的新一轮追击以后，根据节目组给出的提示转动几座雕像背后的机关，让它们以特定的方式排列，就打开了一条新的通道。 顺着那条通道向上走去，穿过一些新制作成的拙劣障碍，他们很快就从遗蹟里走了出来，到达了指定的地点。 他转过头去看希利亚，发现希利亚已经戴上了那副墨镜，而那双被遮挡在墨镜之下的双眼似乎有些异样。它们黑色的，可在墨镜之下，这双眼睛虹膜的颜色好像有些浅淡。 「所以，你是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吗？」他很轻地靠近了对方，从不受遮挡的侧面再次看向了那双眼睛。 当然是黑色的。 「当然。」希利亚一副「你这是在说什么」的表情。 他的眉眼弯起来了一点，透过墨镜直视着凯撒的双眼：「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他笑眯眯地说道。 「你刚才是在偷看吗？」希利亚也注意到了凯撒对他的眼睛的关注，便随口陷害他说。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算是偷看。」凯撒回答说。 他跟希利亚相处的时间太长了，被陷害的次数也太多了。即使是到了绑定系统之前的一段时间，两个人也还是经常性互相甩锅。 关于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凯撒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有道理。」希利亚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看了应该是「门口」的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一眼，发现海鸿夕和胡淼狼狈地滚了出来。 真的是滚的。 「他们的运气倒是不错。」凯撒也看向门口处。 从导航上的显示来看，海鸿夕和胡淼是被「怪物」一路追赶到门口的，在门口处还摔了一跤，现在正顺着有些坡度的路面朝他们这边翻滚。 也许是节目组觉得这两人的感情发展拯救无望，根本没有必要继续拍下去了，所以干脆就把他们赶了出来。 他已经能够确认希利亚的眼睛肯定出了点什么状况，但也清楚希利亚肯定不会承认。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再问了。 只是因为他们在阳光下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第193页 他又看了一眼，这回，希利亚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这也让他终于看清楚了—— 金色。 很容易令人产生不妙联想的颜色啊。 希利亚已经逐渐起了疑心，还好，胡淼此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凯撒正好移开视线，看向刚刚经过一番惊险刺激的追逐战的胡淼。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胡淼看到他们的样子，连身上的土都忘了拍了，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海鸿夕也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一只胳膊搭在胡淼肩膀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对……对了，怪物呢？不会追出来吧？」 「你们还是看看节目组发的设备吧。」凯撒提醒他们。 「也对，刚才跑得急，怎么甩也甩不掉，一直没来得及看——」 胡淼突然发出了一道极其古怪的声音，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止住了话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呆了真的！] 无情的弹幕顿时刷屏了整个直播间。 胡淼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海鸿夕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提示，抬起了头，神色灰败：「所以说，我们刚才其实完全没必要跑？」 胡淼的脸更加通红了，不过这回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当时太慌乱了，谁能注意到啊。」 他小声骂了节目组一句。 「就是，节目组也太坑了，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弄出那么个鬼玩意儿来？」海鸿夕也有些无语。 「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凯撒耸了耸肩。 胡淼听见他的声音，勐地抬起头来看向凯撒，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微笑。 他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被追逐的时候和此刻应该都是在被直播着，痛苦地捂住了脸：「我的形象啊......彻底完蛋了......」 海鸿夕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参加节目的初衷只是想觉得有趣还有钱拿，本人也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便安慰道：「没关系，反正你本来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以后还是作为喜剧人出现吧。」 ［太傻了……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不忍直视了。］ ［两个二傻子，活生生把恋综搞成了惊悚片。］ ［各位中午好，欢迎大家收看新剧《地下迷宫2·生死追击》！］ 「不……」胡淼痛心疾首。 「那我也是没办法了。」海鸿夕摊了摊手。 「算了，这次就算了，我们下次再也不要参与这种鬼游戏了！」胡淼咬牙切齿地说。 「附议。」海鸿夕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其实有些好奇，难道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没有人也没看到提示、把怪物当成真的了吗？ 他想到这个问题以后，还真的就问了出来。 「从其他人的移动速度来看，他们应该都知道『怪物』是假的了。」希利亚对海鸿夕早就有兴趣了，听到问题以后，便第一个回答了他。 「你好像很怕我？」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海鸿夕。 "……怎、怎么可能！"海鸿夕讪笑，但却悄悄地离希利亚又远了一些，「对了，其他人呢？」 「他们现在估计还在被『追逐』吧。"凯撒看了屏幕一眼，「伯玄不知道在干什么，另外两人已经靠近出口了。」 「好像有人在讨论我？」伯玄突然冒了出来。他居然是从上方落地的，掉到了门口的位置，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他穿着的白色衬衫已经快要变成了灰色，领带也没打好，头髮凌乱，额头上还沾满了汗水，把灰色的头髮打成了一绺一绺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希利亚有些好奇，他的视线在伯玄的手腕处划过。 伯玄的衣服上还沾着血迹，明显受过了伤，但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皮肉伤而已。 「里面的通道乱七八糟的，我就到处乱走，最后从上面的一个小门里出来了。」伯玄摊手，「很煳涂地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笑着问道：「在上面被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枝干挂了一下。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有人能给我点包扎用的东西吗？」 很快，他就从一旁的工作人员处拿到了绷带。 不过，希利亚看的并不是那些血迹，而是他袖口处一抹蓝色的痕迹。 「颜色和我在雕塑上看到的一样。」凯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确认道。 「至少能确定，那些蓝色的涂料是新出现的，而且在有些地方还是未干透的。」 「那就奇怪了。先问问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会不会是他们做准备时搞上的。」希利亚若有所思地看着伯玄。 伯玄对视线极其敏感，几乎是立刻就转过身来看向了两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见过白寅和仓朔吗？」 凯撒问他。 伯玄果然没有再注意他手腕上的涂料，那抹蓝色被他的衣袖又蹭了蹭，很轻易地就蹭开了，煳在了白色的袖口，变成了一团看不清本貌的污渍。 「没有。」他向黑漆漆的门内看去，「他们出来的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那个……」 胡淼终于忍不住插话了，和事不关己已经开始走神的海鸿夕相比，在伯玄出来以后，他几乎是每隔两分钟就看一次门口。 第194页 「怎么了？」 「他们的定位一直没有动，时间太长了，我怀疑他们要么是失去了行动能力，要么是把导航设备掉了。」 胡淼说。 ［节目组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吧？连安全都无法保证的话就太可怕了吧……］ ［可是，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他们的身影了。］ ［仓朔可不能出事啊！］ 胡淼刚提出他的猜测，没过多久，几名工作人员就赶了过来：「请各位放心，节目组已经派人去找了。」 「还有附近的摄像机，也已经准备就绪了，帮助寻找他们。」 「遗蹟内部的情况和安全性经过调查，不会出现问题。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工作人员们七嘴八舌地交代完以后，便想将他们先带回度假区： 「请各位先随我们返回度假小屋等候。」 「等等！」胡淼叫住了他们，「我想参与进搜救中。」 「这……」两名工作人员对视一眼，为难了。 伯玄则看了一眼自己被绷带绑上的手臂，他对仓朔那种异样的痴迷似乎完全消失了，什么也不在乎地对几人说道： 「那我就先跟他们回度假区了，反正我手也是伤着的。」 「我也走了。不添麻烦。」海鸿夕第二个响应。 希利亚推了下墨镜，他的虹膜颜色倒是没有再变化过：「虽然很想帮忙，但这里似乎又没有人僱佣我，所以还是算了。」 「先走了。」 凯撒叫系统时刻关注着白寅，现在也知道白寅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在和仓朔「和谐友善」地进行商量，便也跟上了返程的队伍。 「你其实不用太担心他们。」经过胡淼时，他特意停留了片刻，按了按懵掉的胡淼的肩膀。 「？？？」胡淼还是放心不下。 「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喵。」系统拿尾巴扫了扫凯撒。 「什么？」 「喵，真的很奇怪——胡淼明明是好心办好事，但是弹幕里却有不少人在骂他。」 「我看看。」 「好的。而且是毫无缘由的骂声。」 「确实有些奇怪。」 「其实你们几个已经被骂过一遍了。我不是说小范围的喵，而是很奇怪的，你看看就知道了。正常的弹幕越来越少了。」 凯撒仔细翻了翻弹幕，果然，此时此刻，甚至是大部分弹幕都在骂胡淼。 「这档节目的人类观众很多吗？」 「非常多喵，」系统回答道，「这个世界的人类非常爱看类似的节目。用那个词形容，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是兽人控。」 「那兽人呢？对以往几季的评价如何？」 「很好啊。虽然有不少指控有剧本的，但是总体评价很不错。」 「那就更奇怪了。」 凯撒闭着眼睛，浏览着系统传输过来的直播画面说道。 「像是有人在引导着一场风暴的形成。」 他睁开双眸，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冷光。 第87章 恋综，出击！（8） ［怎么突然开始直播了？！］ ［这不是夜间吗？］ ［因为第一天是从中午开始直播的，所以为了凑足时间，会在第二天到第四天晚上会增加夜间直播环节。］ ［其实也不算太晚吧，从晚饭到睡前，这个安排还挺合适的。］ 直播虽然已经开始，但画面却还是黑的。那些飞行在空中、随时跟踪着嘉宾的摄像装置似乎是在茂密的树林间掠过，因此，观众们暂时只能看到模煳的、漆黑的场景。 ［所以，这回会是什么活动呢？］ ［看预告是海边的篝火晚会。「浪漫又温馨～」的篝火晚会。］ ［…那还是算了吧。提前替他们默哀，我觉得这里面就没有能成的，已经当作搞笑番来看了。］ ［怎么可能，凯撒x希利亚已经很稳了吧？白寅和仓朔也可以期待一下吧？］ ［虽然白寅和仓朔已经被找回来了，也共患难过了，但我还是想说，两个人氛围不对］ 画面突然亮了起来。 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海水的波浪碰撞着，碎出一片粼粼的白色波光。细腻的白沙在岸边堆积着，在这牛乳般白色中，又铺了一路深红的玫瑰花瓣，做出路的形状，蜿蜒着指向一堆燃烧正旺的火焰。 镜头升高，从上方俯视，拍摄着全景。 现场的灯光已经暗下去了，更凸显出自然的美感。而在海风吹拂下，海滩上的那堆火焰越发显得耀眼，那团充满生机的橙红色正在一片静谧之中跳跃着，让人也开始期待起来：究竟会在这样美好的环境下发生怎样的故事？ 「好漂亮啊！想去！」 ［这是谁设计的，太棒了，我都要爱死了！］ ［确实挺浪漫的，提前喊一声气氛有救了，没有问题吧？］ ［不——！！］ ［这是毒奶罢。悲。］ 一只白色的乌鸦突然落在了篝火旁边。 白鸦用尖锐的爪子拨弄着地上的篝火，为了保护自己的羽毛时而离得远些，时而跳得靠火焰更近一些，终于从里面拖出来了想要的东西：一个漂亮的贝壳。 「真是麻烦。」 白鸦变成了银白长发的男人，希利亚把玩着手中的贝壳，脸上却是笑意。 第195页 「你可以吗？不可以的话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 他看着篝火的另一边，贝壳在他的指尖慢慢旋转着，他将其放在唇边轻吻，用有些缺乏血色的双唇含住了这枚少见的深红色的贝壳。 而在所他看的方向，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漆黑的蛇鳞也泛着漂亮的光彩。 这是一条不比手指粗上多少的小蛇，蛇吐了吐信子，收回了尾巴： 「如果你早点说的话，我可能还会考虑。」 「不过我已经拿到了。」黑色的小蛇变成了凯撒，他拆开包裹着贝壳的包装，看着手中的贝壳说道，「我拿到的是浅蓝色的。」 「有什么含义吗，所有人拿到的都啊不同的吗？」希利亚走近了一些，观察着这枚大上不少的贝壳，「总不会是抽籤分组吧？」 他还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弹幕上已经有人反对了： ［不能！不可以——！！］ ［不说是不是分组，这次的活动设计得还真不错，可以看到大家的兽形，可爱死了。］ ［就没人替海鸿夕考虑一下吗？他那个兽形怎么取贝壳？］ 「我没有来晚吧？」跟在两人后面出现的居然是伯玄，也许是为了遮黑眼圈，他今天还特意化了妆。 「你是第三个。」凯撒看着他。 「那还不错。」伯玄眯了眯眼睛，似乎不适应火光一般，在离篝火很远的地方就站住了。 凯撒观察着他。他现在已经能确定，伯玄应该是跟仓朔同一阵营的。 中午的时候，他们回到居住地没多久，白寅和仓朔就被带了回来，胡淼也跟着回来了。他没有去问白寅成功与否，系统已经告诉他了。成功了。 他也注意到，伯玄在和其他人一起返回以后，就藉口需要休息回到了房间，却又悄悄熘了出去，变成兽形的伯劳朝着遗蹟的地方飞去。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他和谁是一伙的了？」希利亚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之后贴上来的是温热的身体，「我猜猜……虽然表现得针锋相对，但伯玄和仓朔才是一伙的，对吗？」 「是。」 凯撒回答他说。 伯玄正很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他的眼神直白到了会让人觉得自己才是应该转过身去的程度，也不知道这是他的伪装还是真实的反应。 「所有人都必须变成兽形，然后取出火堆周围的东西？」他的视线在两人的衣兜上划过，「我可以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贝壳。」这是凯撒。 「不算太重，当然，以你的体型来说，可能会麻烦一点。」这是希利亚。 伯玄的目光集中到了希利亚的身上，不再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我记得你的兽形也是鸟类？你是……？」他问。 ［他不会连人都没认全吧？］ ［虽然离谱，但看这样子很有可能。］ ［那是因为他一心只想着仓～朔～］ ［还是那句话，前面的傢伙小心点，别学伯玄说话。］ 「乌鸦。」希利亚并不介意，「如果你不想去拿的话，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帮你去取，如何？」 「不怎么样，我还是自己去吧。」伯玄觉得不可信，直接拒绝了他。 其余几人也没有闹出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发生了希利亚屡次推销无果、收穫了一箩筐狐疑的目光，白寅爪子太大差点两爪子把火堆扑灭，海鸿夕发愁半天最后找了胡淼帮忙……等等一系列小事而已。 「还没有来。」 凯撒的肩头一重，是希利亚将脑袋靠了过来。他不光靠了过来，还抱住了凯撒，一顿勐蹭，像是太久没有吸过人的猫一样。 「真是煎熬啊。」 希利亚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腰，就好像他是什么难得的玩具一样，把他烦得够呛。 「你准备好项圈了？」他伸手将希利亚的手推开，将其放置在希利亚的双腿上，手心却又被挠了挠。 「当然。」希利亚对他时安分了一些，却依旧静不下来，无聊地在沙滩上画画。 凯撒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希利亚的目光从放空到聚焦，从看向前方到转移到他的脸上。 「你为什么要画……大饼？」 凯撒本来差点把「法阵」说出来，但及时反应过来，临时换了个可以被这个世界的人类和兽人接受的词。 希利亚低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座法阵的雏形。 它因为不具备完整的迴路而不能发挥任何作用，填充其中的魔文画得又不细緻，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张洒满了诡异蔬菜的黑暗料理大饼。 「……真的还挺像饼的。」 他痛苦地捂住了脸。 如果说有什么是比发现自己在休闲时间还想着工作上的事更可怕的，那就是发现自己还把这件「与工作有关的事」搞成了一坨【…】的样子。 他沉默着抹平了这些沙子。 还好是在沙滩上画的，随手擦除方便的很。 凯撒转动他那枚浅蓝色的贝壳，它被一条绳子绑在了手上，算是送给嘉宾们、可以带走的纪念品。 「你提醒我了，我的贝壳还没有用上呢。」 希利亚弹了弹挂在他手腕上的贝壳，又摸出来了自己的那条，像拿着催眠怀表一样拎着它，让这枚深红色的贝壳在凯撒眼前左右摇摆。 第196页 和他们想得不同，这些贝壳并不是分组用的，而是类似于「许愿机」一般的存在。 每个贝壳都代表着一个「愿望」，贝壳拥有者可以要求其他人和自己共同完成「愿望」的内容。 凯撒拿到的蓝色贝壳是「十指交握三十分钟」，希利亚的贝壳是「坐在对方腿上倒酒」。 「可以完成我的愿望吗？」 「我坐在你腿上？」凯撒挑眉。 「是的。」 过了几分钟，凯撒做好准备了。 「……等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希利亚震惊地注视着眼前的黑蛇，有些别扭地偏过了头，躲着被蛇叼过来的酒杯。 他被巨大的黑蛇用身体绞住，黑蛇的一截尾巴放在了他的腿上，另外一截则缠绕着他的手脚，让他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 希利亚的手指扣紧了酒杯，紧闭双唇，眼神闪烁着，似是在挣扎。 「你不喜欢喝酒吗？不是很喜欢这个『愿望』吗？」凯撒的蛇瞳缩小了一些，将酒杯又往前送了送。 「不不不，我还有别的愿望。」希利亚注视着他所变成的黑蛇，看着黑色的蛇信子，突然笑了笑，取下了酒杯。 「怎么？」凯撒的直觉提醒他，恐怕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但他还是决定放纵。 ……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可以靠近一些吗？」 希利亚笑着看着他，然后，他直接就朝着凯撒的方向倒了下去，凭藉体重将黑蛇扑在了地上。 凯撒抬起头，看着他趴在自己的身上，用双臂和双腿紧紧地抱住了这具蛇类的身体，紧密相贴。 希利亚则低垂着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凯撒，嘴角微微上扬： 「我还是喜欢另一种餵酒方式。」 他将嘴凑到凯撒的唇边，温热的双唇还带着酒液特殊的香味，先是轻轻地对着蛇嘴的位置亲了一下，随即便将口中的酒液渡到了他的嘴里。 这次是舌尖触碰着舌尖， 凯撒抽出纸巾，试图吸收掉胸前的酒液——希利亚的一通折腾成功地将两人变得狼狈无比，而他似乎还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试图和他尝试除了嘴对嘴餵酒这种羞耻东西以外更多不能播出的东西。 他早就料到希利亚会在录制设备前搞一波大的，却没有料到希利亚对蛇形的热情会这么夸张，属实是失算了。 显然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放下了纸巾，冷静地将它们团起来仍进垃圾桶里，不由得感慨幸亏自己穿的不是白色衬衫。 不远处，系统趴在一棵树上，懒洋洋地晃动着尾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平安无事。 它放心下去，继续盯着唐棠那边的情况。 抱歉抱歉，回来晚了 第88章 恋综，出击！（9） 黑暗。 杂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收拾了。 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纸张，有被撕得粉碎的日记，有列印下来的新闻片段，还有计划表一般的东西。即使是屋主本人亲自走进这间屋子，他恐怕也会被这一地的垃圾绊倒。 屋内的摆设大多都有些老旧，维持着至少十年前的装修风格，里面的大部分陈设更是早就过时的东西。住在这里的人似乎是匆忙离开的，他甚至忘了关掉电视，那台老旧笨重的电视机还开着，现在正在播放着近期最火热的综艺。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你确定他是住在这里？一直都蜗居在兽人的垃圾街区里？」率先走进这间屋子的人皱着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询问着跟在他身后的人。 「没错，根据这边分部的调查，外逃的实验体就住在这里。他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唐棠。」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这张脸，看到这个卑躬屈膝的人，那他们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人正是第七精神病院的院长。 前面的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出息的傢伙，当初到底是怎么从研究所里跑出来的？那么，他见过十五年前的收容所外逃的那只白老虎了吗？」 「他和白寅有过接触，也对白寅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不过……」 「不过什么？」 地位明显高出一截、主管人般的魁梧壮年男子转过头，他的头髮剃得极短，头顶上只有发青的头皮。他冷峻严肃地盯着跟在他身后的精神病院院长，沉声问道。 「他的反应不太符合我们的预期目标，恐怕是不合格的。」精神病院院长小声说道。 「什么反应？」主管眯起了眼睛，脸色微变。 精神病院院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禀报： 「很明显，他确实没能成功『获得』与白寅相同的能力，他并没有达成我们的研究目标——让人类也获取特异种兽人的能力。而且，对他来说，白寅还有着奇特的吸引力，让他开始了令人无法接受的幻想。」 「什么幻想？」主管已经急躁了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分部的人汇报一件事怎么会这么拖延。 「……他产生了幻想，对白寅产生了爱情式的迷恋。」第七精神病院院长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下去，「也许在是实验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差错，所以才影响到了他的大脑。」 主管的脸色越发阴郁了起来：「所以，他逃离研究所、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就只是追在遗失实验体的身后跑？！」 第197页 「是。」 「该死！」 主管气愤地咒骂了一句，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当年的收容所虽然发生了火灾，不少实验体都跑了出去，但他们还是保留了一些珍贵的样本。唐棠便是他们后来用白寅的基因创造出来的人造人，最初的目标是为了寻找让人类也拥有特异种能力的方法，只可惜多年以来这项研究都毫无进展。 「真是疯了。」主管低声喃喃了一句。 他站在屋内，打量着整个房间，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既然如此，这里就别要了。」他心中不禁浮出一丝厌恶，冷酷地命令道。 精神病院院长赶紧答道：「是。」 「他现在在哪里？」 「唐棠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参加了一个什么节目。如果您希望将他抓捕回来的话，现在并不方便动手。」 「节目？」主管眉头微挑。 「是的，您请看这里。」 像下属一样的第七精神病院院长指向了那台还亮着的电视。 主管沉默了下来。 「其实，如果利用好了，很容易就可以挑起人类和兽人双方的矛盾。」院长赔笑道，他弯腰低头，双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等到了那时候，我们继续研究可就方便多了。」 「怎么说？」主管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态度好了不少。 「我这边有一个粗糙的计划，希望得到您的指正……」院长，不对，是伪装成第七精神病院院长的圣者将身份摆得很低，又恭维了主管几句，才继续说下去。 「该死的，这是谁的能力，这么不稳定？！」圣者也注意到自己的伪装维持不了多久了。 好在他的伪装最终还是顺利地维持了下去，而主管也对他的建议很是满意。 「没错，就该这么干！」主管笑了起来，「主大陆的那群大脑空空的人类，居然会相信什么『人类能与兽人和谐共处』的谬论？」 「更可恨的是，主大陆确实是这么做的。」圣者补充道。 「没错。」 主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出来了多少句「没错」，他咬牙切齿道： 「那群白痴！如果不是他们的愚昧，我们的实验也不会停滞不前！」 「人类和兽人只能是天敌，主大陆的存在本身就是亵渎！」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厌恶的，永远都是愚蠢的人类，还有愚蠢的智商。」圣者讥讽着说道。 他虽然与主管和主管背后的人类组织「第三远征军」敌对，却也此刻却找到了某种共鸣。 「你的建议很好，神使会满意的。」主管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就由你负责这个计划了。记住，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 「明白。我不会辜负您的厚望，也不会让神使失望。」圣者的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 他不会让主大陆的人类继续存在于这个星球上，不仅是人类，也包括那些兽人，甚至还包括他自己。 全都是早该毁灭的东西。 他的眸子逐渐亮了起来，他疯狂地渴望着鲜血的味道，疯狂地渴望着遍布世界的尸骸。 从他发现真相、发现兽人是在神使的力量下，从无意识无智慧的兽类变成「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渴望着这一天了。 圣者与其他的任何兽人都不一样，他亲眼见过…… 他亲眼见过神使对他微笑，在他的眼前将一只羔羊变成了「人」，让那个噁心的、没有丝毫思想的生物变成了和他无异的人，那种反胃的感觉至今仍然萦绕在他的心头。 圣者在主管转过身背对着他的时候笑了笑。 「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在心底对着神使说道。 唐棠一个人走在林中小径上，周围的黑暗令人心生恐惧，古怪的树木在地上投下狰狞扭曲的漆黑阴影，的而他此刻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被白寅背叛的恨意在他的心底燃烧，逐渐从只有一星的火苗燃烧成了燎原烈火，将他从内至外地炙烤着，这种痛苦与绝望早已将他其余的情感吞噬干净，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尽。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抛弃我……」 他的存在感突然变得微弱至极，连繫统都丢失了片刻的信号，无法定位到他的所在。 「什么情况？」 蹲守在前方的系统突然傻了，它才发现唐棠似乎也不太正常。 「好吧，重新定位到了。」它小声说道，「这是什么能力？超低存在感？所以说他才能长期跟踪白寅不被发现？」 「但他自己好像都没有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唐棠则感觉自己从未这么清醒过，他的脚步也从未这么快过。 只要走到路的尽头，只要见到白寅，他就可以…… 可以什么呢？ 唐棠突然呆滞了片刻。他竟无法清晰地说出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对了。 他要亲自询问对方，他要控诉白寅，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 他手中拿着一束玫瑰，这是节目组交给他的道具。两天前，就是节目开播的那一天，也是他知道白寅居然要登上这样的节目的那一天，有一个金色眼睛的人找上了他，告诉他说可以帮他。他不相信那人，但别无选择。而事实证明，那个怪人并没有骗他。 第198页 于是，他获得了这个机会，节目组让他去当一个给嘉宾们发玫瑰的npc。 但不会有任何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知道，他偷偷带来了一把刀，就藏在了花束中间。 他想着只要能将刀插进白寅的胸口，那么就能让这个男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復存在。 那个怪人告诉他，这样就不会再被背叛了。 可是，他做不到。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像白寅死时的场景。 唐棠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天空，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 「不，我不想他去死，只是……只是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报应而已。」 他停了一会儿，终于坚定了决心：他不会杀死白寅，他只是希望白寅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受到谴责，然后回来，仅此而已。 这样想着，他的心底忍不住升腾起一股浓重的悲哀，深唿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玫瑰，继续向前走去。 「这样真的能行吗？」系统自言自语道，它计算着完成任务的可行性。 它正蹲在一枝能承载住它的体重的树枝上，希利亚变成的白鸦则站在他的旁边，用鸟爪抓着树枝。在离他们稍远一些的另一根树枝上，缠绕着凯撒变成的黑蛇。 其实，成功率还是很高的，系统本来并不需要质疑。只可惜它的情感模块太过先进，这让它有了和人很类似的情绪，也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也就是说，它陷入了焦虑之中。 「当然可以。」白鸦感觉脚下的树枝被越压越弯，忍不住飞了起来，落在了黑蛇栖身的那根树枝上。 「如果你是在担心合理性和我的动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圣者也不怕我暴露，刚刚给我发了新的任务，和剧情中『我』要做的事情一样。」 「虽然我并不能理解圣者的计划和执念，但管他呢。」 白鸦看向了系统。 「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看到唐棠以后立刻冲上去，上演一场可笑的闹剧，然后给我加上一个并无影响的枷锁了。」白鸦懒洋洋地趴在黑蛇身上说。 凯撒稍微挪了挪头部的位置，鸟类的胸脯遍布柔软细密的绒羽，较高的体温让蛇觉得很是舒服。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反而有些期待……」 希利亚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凯撒的尾巴抽飞了。 「喂，不要内斗好吗？」白鸦飞回了凯撒头顶，用力扑腾着翅膀，「我的毛色很明显，很容易暴露啊！」 「是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凯撒调转了方向，对着希利亚张开了嘴，试图从白鸦的翅膀上拽下来几根羽毛。 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并不是一条毒蛇了。 希利亚被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开了。 「唐棠要过来了。」系统不得不提醒它不靠谱的宿主们，「你们还是做好准备吧，我们不剩多少时间了，你们消失太久了，节目组那边已经悄悄找起人来了。」 「放心好了。」白鸦不再试图招惹盘踞在树枝之上的黑蛇，乖乖地停在另一个树枝上，注视着林间的道路。 希利亚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任务上面，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凯撒此刻正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躲藏在阴影中观察着他，思忖着伏击的角度。 最近几日，他一直在思考着希利亚和结西雅，思考着这两人究竟都会有怎么的计划。 他们无疑都想杀死彼此，但是，他们究竟会怎样达成自己的目的？ 刚在度假屋见面的那天，希利亚倒是透露出来了一部分信息，只不过，他至今没有向自己透露任何计划。 而这其中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希利亚究竟打算隐瞒什么？ 根据他的判断，希利亚与结西雅上一次交手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但这也证明了他们无法彻底杀死彼此。 这样一来，希利亚并不需要再做什么准备了，只要希利亚这边再加上他自己，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他们。 ……但是，为什么不？ 对于结西雅那边，他倒是已经有了些猜测： 远离天堂的生活似乎让这位天使的大脑——如果他真的有这种东西的话——产生了变化，开始朝着犯蠢的方向策马狂奔。 从这个世界被修改、删除得乱七八糟的歷史和神话来看，结西雅大概是想尝试使用信仰的力量来增强自身。 编织故事、降下「神迹」、篡夺其他神或者人的名位，这是大大小小的世界中的「神」们用滥了的招数。 很可惜，从他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结西雅并不熟悉这些基本的操作，还试图直接从高端的操作开始——扶持不同的、对立的势力，以不同的形象降临，作为双方或多方的「神」，在混战中收割更多——才会把这个世界搞成这种样子。 力量是否来源于信仰、是否需要信仰稳固自身的存在，可以看作判断一个生物是否归属于「神」这一分类的标准之一。当然还存在许多其他的标准，不过这一条规则是最广泛应用的。 现在，在结西雅拙劣的操作下，一切都走向了崩塌的边缘。 凯撒变成的黑蛇吐了吐信子，蛇嘴的弧度变得更弯了一些，像是在笑一样。 他也确实是在嘲笑这个过于无能的棋手。 结西雅所塑造的混乱的信仰根本无法给他带来足够疗伤的能量，如今，细水长流的能量来源已经临近枯竭，对结西雅来说，也只剩下了最后的、唯一的选择—— 第199页 引爆。 在结西雅的操控下，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即将飞奔着进入有全都是牺牲品、全都能完犊子的美好生活。 黑蛇闭上了眼睛。 那么，希利亚想做的，到底是阻止引爆，还是一场更大的爆炸，会让整个棋盘炸裂、炸伤操纵棋局的棋手的爆炸？ 无论哪种选择，他都会帮忙，不过，他仍然需要继续研究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他抬头看向停在更高的树枝上的白鸦，果然，也看到白鸦漆黑的眼中闪过了金色的光芒。 终于，在无数人的期待下，唐棠抵达了适合好戏上演的位置。 第89章 恋综，出击！（10） 唐棠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已经看到了道路尽头的景象。不再是无尽的森林，他可以看见海水在月色下的闪光，听到浪荡的声音。 「终于到了吗？」他喃喃着，低头，攥紧了手中的花束。 他已经等不及了。无论是之前委託调查白寅的侦探还是他后来找的寅客集团内部人士，都已经不需要了。 他会站到白寅面前，他会亲自面对白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中那份紧迫感的原因，唐棠甚至觉得自己的唿吸都有些困难了。 突然，他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什么白影？ 唐棠揉了揉眼睛，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但他註定无法顺利地走完这段路。 在听到一阵微不可查的鸟翼拍击声后、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肩膀，狠狠地摔在了草丛之中。 「不许动。」一道比这双手更加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人这样命令道。 随后，唐棠听见了这冷酷又对他饱含恶意的声音问道：「可以告诉我吗，你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呢？」 「我，我是受节目组邀请的……」 唐棠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不是节目组的人。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过来？」那道声音完全没有放他走的打算，不过，暂时也没有伤害他的意图。 「我是来……看望朋友的。」 「朋友？」 那人笑了，笑得非常诡异。他缓缓地蹲了下来，稍微放松了一点力度，让唐棠能够抬起头来，与他平视着。 这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庞，有着完美无瑕的深邃五官。唐棠顺着他挺拔的鼻樑向下看去，正好看到这人对他加深了笑意。 他有着优美的唇线，但在此刻，面对着这诡异的微笑，唐棠却只觉得可怕。 「朋友？好吧，无论你想做什么……这可是你最好的机会哦~」 那人笑着说道：「只要你能在今晚把那些愚蠢的生物们全都消灭干净，我保证……你能得到更大的奖励。」 「我……我想我不需要得到任何奖励。」唐棠极度恐惧地回答道。 他的视线忍不住向上看去，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不需要？你真的确定吗？」那人挑了挑眉毛，「包括你现在正在想的那件事，你所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你最深处的渴望——」 他顿了顿，轻蔑地勾了勾嘴角： 「白寅。」 「......！」唐棠慌乱地挣扎起来，他试图逃脱那个人的掌握，却只是让自己变得像一条案板上的活鱼。 而那人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像一把刀一样，将他钉在了案板上。 他看着唐棠，而唐棠的视线则开始发黑髮虚。唐棠看着他，脑中一片混沌地看着他，近乎无意识也无目的地盯着那双灿金色的眼睛，脑中居然还能浮现出想像的场景：……就像是阳光照在了纯金打造的雕像上…… 他听到了一声嘆息，听到那人说出了他无法理解的话： 「这就是我所创造的『人类』吗？真是可怜……可悲啊。」 在唐棠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人松开了手，唐棠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对生的渴求终于盖过了一切，他看着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人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希望我做什么？」唐棠开口问道，他不想再体验一遍刚才的感受了，他的嗓子现在还有些难受，喉咙疼得要命。 「你自己想，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那人眯了眯眼睛，唐棠则不再看他，他感觉自己已经对金色产生了畏惧。 之后，那人就不再管唐棠了。他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圆环。那圆环有一半是被喷漆喷涂成黑色的金属，令一半则似乎是树脂。他用没有按住唐棠的那只手捏了捏圆环，然后轻轻转动了几圈。 唐棠还在疑惑之中，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是那人将圆环掰开了。 直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消失，而他听到名为凯撒的侦探的声音以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人究竟想做什么，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才放下心来。 他当然认识那是什么。 多年前已经被法律禁止制造的东西，能够诱导兽人发情的「诱导环」。 他确认自己真的安全了，这才去关心侦探的情况，并且在看到侦探已经安全了、而且已经制服了那名袭击他的人之后松了一口气。 他不光是因为侦探没有落败而放松，更是因为他不需要做出任何选择而放松。 「我上去也不一定能帮上忙。」唐棠心想，「还好侦探先生没事。」 第200页 不上去帮忙也没有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忽略了一旦凯撒落入下风，他自己连报警或者找人帮忙都不会做的事实了。 而在这时，凯撒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注意到凯撒将诱导环扣在了那人的脖子上，而那人已经撤退走人了。 对了，那个可怕的人……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在凯撒和那人打斗的过程中，他注意到那人的眼睛变成了黑色。但他分明记得自己刚才看到的是金色。 凯撒看起来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惊讶，没有鄙夷和厌恶，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 唐棠突然有些心虚，不敢与凯撒对视，只好低下了头，盯着他自己的鞋尖。 还好，还好那束花还好好的，里面的刀也没有掉出去。 凯撒把花从地上捡了起来，递给了他：「拿好你的东西。」 唐棠接过了花，但他的动作几乎像是从凯撒手中把东西抢走了一样。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可以离开了吗？」 他小声询问道。 「走吧。」凯撒依旧平静，「我需要提醒你，我依然在调查白寅，完成你的委託——只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和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但这却让唐棠愤怒了起来。 没有发现？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即使，即使真的没有发现……可是白寅却参加了这样的节目！ 「……我知道了，谢谢，我们之间的委託结束了。」但唐棠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希利亚不太对劲。」 系统跑了过来，顺着凯撒的裤腿往上爬去，最后以两只前爪勾住衣服、两只后爪扒在凯撒胳膊上的姿势挂在了他的身上。 「嗯，注意到了，不过……」 「喵？不过什么？」系统天真又愚蠢地眨巴了眨巴眼睛。 "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你。"凯撒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冷嘲热讽的味道，他心情不佳， "喵？"系统有些茫然地看着凯撒，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挤兑。 「改时吧。」凯撒低头看了一眼猫，把它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捞进了怀里，「我需要再想想。」 系统小声地「嗯」了一下。它再次放心了下来，过于发达的情感模块告诉它，凯撒的情绪并不是因它而产生的，也不是沖它而来的。 它只不过是不小心走过了一座突然开始爆发的活火山而已。 这座火山也不是最近才开始喷发的。它想。 系统注意到，自己似乎也在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具体表现为越来越思考一些「无意义」的东西。 不对，怎么能说是无意义呢？它又想。 非常特殊的是，我绑定了两个宿主。因此，我必须努力维护好两位宿主之间的关系，因为这关系到了我的任务完成度。 没错，就是这样。 它自欺欺人着。 系统也明白这是在自欺欺人。它很清楚它的同事们到底都是怎么工作的，也很早就发现，相比起其他系统，它似乎过于「情感充沛」了一些。 说白了就是冗余太多，而且无法清除，将许多能量都用在了无意义的东西上。 ——主系统和其他系统都是这么说的。它们不是在讽刺，只是在给出建议。 这是天生的。 只不过是最近变得越来越严重了而已。 系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不过，既然主系统都没有说要让它清除掉这些天生的冗余，那么它就继续保持了。 「这个节点的任务完成了吗？」凯撒问它。 「完成了，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下一个节点，或者什么也不做。」系统回答道，「是一样的。」 它检测到凯撒的情绪逐渐恢復了正常，于是继续说道： 「其实，我在重新计算：既然主系统也接收剧情漏洞这些小世界的实际情况，那等到结束时，我们再将这个世界的信息提交给主系统，也许能够拿满积分。」 「听起来不错，比修补那些剧情好多了。」 系统突然振奋了起来：「你也觉得这样不错？」 「你有什么想法吗？」 凯撒似乎不再去想希利亚了，他不再思考那些谜团，只是在问系统。 「我想的是，如果这个世界结束以后，主系统还像上个世界那样给我们算积分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不同的路——没有系统走过的路！」 它开始觉得这就是一个好主意，更加兴奋地说： 「其他系统和宿主也发现过各种bug，但是，它们还没有发现过这么严重、甚至会影响整个剧情逻辑的bug。所以，我觉得，我们下个世界可以专门挑选有可能出现问题的世界，我们到时候就专靠反馈赚积分——」 凯撒点了点头，同意了。 「可以试试。」凯撒对系统说道。 系统开心地从凯撒的肩膀跳下来，飞快地跑走了。 凯撒需要一点独处时间，正好，它也需要一个比较空的、只属于它自己的时间好好规划一下未来。 它决定了，一定要在下个世界努力工作！ 「你打算怎么做？」 将主管送走、再次恢復自己本来的身份以后，圣者再次听见了结西雅的声音。 第201页 「我藉助了您赐予我的，掌控心灵的力量，对唐棠下达了暗示。」圣者回答道，他已经变成了一只鸽子，奇怪的金色眼睛白鸽，「只要他看到白寅，就会不顾一切地试图将白寅杀死。」 「我的人做了手脚，这一段会被直接播出，不会被程序自动过滤出去。等到那时，无论是人类还是兽人，都会看到这一幕。」 结西雅很轻地笑了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听神使发出笑声。在他的印象中，结西雅永远是冰冷而高傲的。 「做得不错，还有吗？」结西雅头一次赞赏了他。 圣者意识到，这绝对是一次特殊的对话，不同于以往任何对话的对话。他有些紧张，控制不住地抖了抖翅膀——似乎这样就能把紧张的情绪抖下去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很想啄食些什么东西，比如玉米粒或者面包屑之类的。但不行。 我是一只人。他想。但我其实只是一个鸽子。 「不要紧张。」结西雅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和缓，「你做的非常好。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 「不过……」 「什么？」这回，圣者感觉自己的羽毛似乎都炸了起来。 他不想听，他想。 他有预料，他已经得到了预警，接下来的话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可惜他无法阻止结西雅。 于是，他只能听见那个让他恐惧的问题：「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你又以『人』的身份生活了太久，所以，你无法接受，对吗？」 「是『人』还是『兽』，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吗？重要到你真的想要毁灭一切，是这样吗？」 结西雅似乎真的感到疑惑，而圣者已经被祂惹怒了。 这是什么鬼问题！ 「够了！」 「不，还远远不够，我还有很多问题。」 见鬼，他又听到了结西雅的笑声，他现在已经罹患笑声恐惧症了。 但是，结西雅想要知道什么，这始终是他无法反抗的：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所得知的并不是唯一的真相？」 「我可以确认。」圣者坚定地回答道。 「不，我说的是『唯一』。还有一半的真相没有揭露——」 凯撒已经回到了海边篝火旁，录制设备重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节目组也放下了心。 希利亚并不在这里，胡淼刚才倒是看见了他，凯撒问过胡淼，胡淼一脸怨念地告诉他，说希利亚是去给他「准备惊喜」去了，还不忘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委託的事。 凯撒敷衍了几句，独自一人走到了更靠近海的地方，将手垂下，任由海水将其打湿。 节目组当然不允许带通讯设备或任何能上网的东西进来，但他不光带了系统，还带了其他东西。 多伊给他传来了简讯。 虽说加上附件以后也不算多么简短吧。 时隔多日，多伊那边终于有了进展，而且成果颇丰。 凯撒打开了附件，找到了最重要的那张图片—— 几年前，在新的法律出台、禁止诱导环制造和销售之前，寅客集团的实验表明，能够诱使兽人的诱导环对人类也起作用。 人类。 人类究竟是什么，该如何定义？ 他笑了。 他早就好奇了，在这样的世界中，为何又会有「人类」这种极其特殊的存在？而结西雅又为何会把和过去歷史有关的记载改写得乱七八糟？ 这些其实也不那么重要了。 在结西雅的计划中，应该不包括这件事的暴露吧？ 第90章 疯狂的始末（6） 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在节目播出的之后，仍然有人意犹未尽。 就比如方沫沫，这位《一起恋爱吧！》的忠实观众、重度非人控及如假包换的人类。 她打开了某个论坛，浏览起上面的帖子。也许是因为总有新鲜血液和业务不断扩展的原因，这种年代感极强的东西仍然具备着很强的生命力。而且，自从节目播出以来，论坛里就出现了很多让人眼睛一黑、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把它刻进dna里的东西。 最后，她点进了一个热帖中，是《恋爱吧！》节目的同人动画： 茂密的树冠之中，一只白鸦正站在树枝上昏睡。他紧闭着双眼，双翅下垂，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几乎快要趴在了树枝上。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在树下的草丛中游出来了一条黑蛇，这条浑身漆黑的蛇悄悄爬上了树干，吐了吐信子，深紫色的眼睛紧盯着树冠。很快，他继续沿着树枝向上爬去，终于爬上了白鸦休息的那根树枝。 蛇蜿蜒着，慢慢的靠近树枝，接下来，蛇头慢慢的凑近了白鸦的脖颈处，嘴里吐着漆黑的蛇信子，似乎产生了为难的情绪，在琢磨着该如何将白鸦吞入腹中。 不过，它没有张嘴露出那两颗尖利的牙齿，而是突然弹起，扑向了白鸦，随后又将它的身体死死缠绕住。 就在这时，白鸦终于睁开了他乌黑的双眼，看见蛇的脑袋就在自己眼前，那枚蛇信子已经探到了他脖颈处的羽毛上。 「！？」白鸦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偷袭的一天，惊慌之下开始胡乱挣扎，想要摆脱黑蛇，不料却被黑蛇越绞越紧。而在挣扎之间，他们突然从树枝上掉落了下来，一起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第202页 黑蛇一直向下坠落，途中一直在改变自己的身形。终于，就在它即将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它突然发力，勐地向上弹起，随后才落到地面上。 而黑蛇弹起的那一瞬间，白鸦也重获自由，展开翅膀扑腾了两下，同样平稳的落地。 他却不急着逃命了，跳了两下，跳到黑蛇的面前，梳理起自己凌乱的羽毛。 黑蛇也不再表现出攻击的意图，似乎突然之间就没了胃口。 白鸦飞走了，很快，他带着一枚金属圈飞了回来，叼着金属圈在黑蛇的周围走来走去，最后找准时机，把金属圈套在了蛇的身上。 「怎么会没有了！怎么能这样就没有了？后面呢，后面的内容呢？！」方沫沫看着已经走完了的进度条，只能无能狂怒，夸张地捂住脸长嘆，「啊——」 但好在还有不少帖子可以看，很快，她就兴奋地投入了下一个帖子中： 娱乐论坛>>>恋爱吧>>>闲聊综合区 【正经分析贴】论高领衣的必要性：鸦的脖子上到底有什么？ 1l 楼主 有没有人关注鸦的衣服？你们注意到了吗，鸦以前的衣领都是敞着的，露脖子的那种？今天看节目，我发现鸦第一次穿了件能遮住脖子的高领。而且，那个衣领还有奇怪的起伏。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可惜挡得很严实，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能看到领子底下到底是什么的画面。 6l 痕迹？ 7l 楼主 回復3l：对，鸦就是希利亚。打单字比较方便，习惯了。 11l 楼主 回復6l：有一点点可能，但不会吧？那起伏怎么解释？ 22l 谜语人滚出论坛.jpg 楼主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都说是脖子上，还是方形条状的，那就只能是项圈了吧。 25l 楼主 回復22l：什么项圈？ 32l 楼主 对对对不起！别笑了别笑了，我已经去查了，现在明白了…… 45l楼主 不是，你们已经确定是项圈了吗？就这样接受是项圈的事实了？我觉得我还要缓缓…… 47l 偷笑.jpg 有什么可缓的？鸦又不是什么小清新的形象，鸦看起来可会玩了。 48l 其实也不只有项圈一种解释。不知道你们听说过「诱导环」吗？ 49l 那东西不是被禁止了吗？ 50l 这两位看起来可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而且，你们注意到蛇兜里的东西了吗？ 64l 来了，我把高清的图给老爷们呈上来了。 ［图片］［图片］ 73l 看大小和形状，这个近似圆形的东西真的很像诱导环的钥匙。当然准确来说是遥控。我还做了一个对比图，我等会儿把对比图放下面。 99l 楼主 我居然是99楼？那么祝蛇鸦99。 话说，我看着你们的分析，已经相信了怎么办…这么刺激的吗？ 999l 楼主 厉害了，不知不觉的，这楼居然盖这么高了？ 话说我之前光顾着兴奋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绑定了？ 祝999 方沫沫满足地关闭了这个帖子，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她向下滑去，又一个帖子的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 【理性分析贴】论白寅、仓朔和伯玄（猫鼠鸟）的复杂关系 方沫沫刚要点开这个帖子，突然间，一个明黄色的弹窗弹了出来，遮挡住了下面论坛，而且根本无法关闭。 「什么玩意儿？中病毒了？」 方沫沫一顿折腾也没能把弹窗关掉，最后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关机。 好在关机倒是能直接关掉的。关机之后，她打算重启手机。 在等待手机重启的期间，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怪异的声音。一瞬间，各种阴谋论和末日学说涌上心头。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大的恐惧，方沫沫坐不住了，她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向外看去—— 即使到了很多年以后，她再次回想起这一天，依然在想，她为什么要拉开那个窗帘？ 方沫沫向外看去，她先是看到了明亮黄色：林立的高楼上到处都是屏幕，而屏幕上到处都是那不祥的、刺目的黄色弹窗，像是什么从腐朽的木头上爆出来的菌群一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大大小小地生长着。 这些黄色的菌群生长着，逐渐覆盖满了越来越多的东西。 她探出头，向下看去，发现每个人的手机上也都出现了同样的黄色。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后退几步，双腿撞在了床沿上，她向后跌坐，坐在了床上，而右手也触碰到了她的手机。 她突然觉得手指一痛，灼热的、发麻的、触电的幻觉无端产生，之后，她几乎是强迫自己，用手举起了手机，木偶般僵硬地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明亮的、刺眼的黄色。 金灿灿的黄色，黄金般的色泽。 她想扔掉手机，但脑内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你不能扔，所有人都看到了，谁也逃不过。 外界已然一片混乱，毕竟，连交通信号灯都已经变成了这种金黄色。 餐馆和饮料店内，显示菜单的屏幕都变成了这种颜色；就连一部分厕所内都难逃一劫……总之，只要是能够联网的显示器都已经变成了黄色。 第203页 此刻，恐惧已经在所有人心底扎根。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但在这金黄色的囚笼之中，即将面对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这一天註定被所有人铭记。 他们不是站在了深渊边缘，是已经站在了深渊上方。 只不过，所有人还在幻想着自己脚下有一个透明的地板，并且不敢往下看，生怕发现那层玻璃并不存在——只要相信脚下还有这样的支撑物，就永远永远永远不会跌落进深渊里面。 接下来，所有设备开始播放一段意义不明的录像： 一名带着医用手套的男人走在一条极其漫长的走廊里，这条走廊就像医院的走廊一样，只不过比那昏暗阴冷许多。 走廊的两侧全都是墙，无尽的墙，上面什么都没有，刷着单调的白漆，甚至连一些脱落成奇怪形状的墙皮都不存在，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男人也很沉默。他的肩膀很塌，像是很疲惫地走过这条走廊，而尽头处的光源似乎永远也无法触及到。 没过多久，一名带着同样的手套、盘起头髮的女人也加入了队伍，和他并排前进。 再往后，越来越多的人，形色各异的人加入了这个队伍，他们继续沉默地向前走起。 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抑和恐怖。 当他们终于穿过阴冷黑暗的走廊、到达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的时候，所有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很快就变成了扼住咽喉的手，掐住了所有人的脖子—— 在这片宽敞开阔的室内区域里，摆放着无数的笼子，而笼内是一个个的人，准确来说是兽人。 方沫沫粗略地看了一眼，立即推测出，恐怕几乎所有种类的兽人都被囊括进去了。 他们要干什么？ 她的直觉已经开始了疯狂的预警，但没有丝毫用处，理性压过了感性，即使是死也想要死个明白的想法也占据了上方。她睁大了眼睛，向着最大、最近、最清晰的那个屏幕看去，想要更清楚地看清这一切。 画面并没有在那一个个笼子上停留，俯拍了一下全局，就飞快地掠过，从无数笼边穿过，将镜头对准了一个戴着纯白色面具、看不出任何特徵的人。 「我亲爱的朋友们！我很高兴，能够主持今天的会议，向各位揭示我们团队夜以继日研究才能够得出的、绝对能够改变世界的发现——」 面具人用了变声器，听不出来男女。但他语气很是轻快，甚至带着几分戏虐，但是他的话却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走上了一座略高些的台子，就像魔术师们表演的舞台一样。 很快，有人带着几只机械运输的笼子走了过来，笼子的形状居然和《恋爱吧！》节目所选择的海岛上的古代遗蹟地下的笼子很像。笼内则关押着几名兽人。 方沫沫紧盯着画面，不敢错过一点细节，此刻也认出了这些笼子。 她不敢置信，觉得双手冰凉。 而在此刻，世界上也有无数关注着《恋爱吧！》的人和她一样，认出了这些笼子。 面具人站在台子上面前，用极低的声音说着话。他语速非常缓慢，每个字都很清晰，让所有人都能够听清楚： 「我亲爱的朋友们，」 方沫沫突然意识到，他所说的「朋友」，特指的是人类，面具人所说的其实应该是「人类们」。 看到笼中的兽人时，她已经意识到了，可当这句话清晰地映入她的脑海中、并在她的脑中重新翻译、组合之后，她还是遍体发寒。 有什么非常不对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件事已经试探着伸出了它的触角，但在触角之后，并不是蜗牛柔软易被伤害的身体，而是血腥的巨口。 「我们想向你们宣布，过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方沫沫突然产生了新的预感，她扔掉手机，其实已经用不到了，因为到处都是面具人的合成音，从大街上、从头顶上、从每一个小的角落甚至是从自己的骨头缝里传来。 她沖向家门口，确认门已经锁好。这是她一个人的家，因此并不需要等候谁回来。 将门锁好之后，她又疯狂的寻找着沉重的、不易被打破的、能够堵住门的东西堵在门口，而那梦魇般的声音还在不停地灌入，即使所有的窗户都已经关上了也无济于事。 「此刻，我唿吁所有的人类思考一下，各位是否思考过一个问题——人类与兽人，真的都可以被称之为『人』吗？」 「又或者说，兽人真的具备和人一样的生命，和人一样的智慧和思维吗？」 「我知道，答案是没有。」 「对于我们这些一生下来就和兽人共存的人来说，这一切都很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面具人突然抬高了声调，合成的声音也变得越发刺耳起来： 「不，兽人并不是人，他们只是低等的野兽罢了！我们将证明这一切！」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噁心人的生物，将这群『兽类』视作与我们无异的人，就是最令人感到噁心的事情！」 这回，他真的像魔术师一样，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杖，走到一名白兔兽人少年的笼子边，拿手杖重重敲击在金属笼子上，而笼中的少年也受到了惊吓，蜷缩起了身体。 「下面，我将向所有人展示兽人的真相。」 第204页 他说完后，用手杖点了几个按钮。随着按钮的落下，地面上裂开一道圆洞，从洞中伸出数枝机械绳索，绳索的末端是泛着冷光的尖锐的针头。 镜头特意拉近了一些，将它们照得清清晰。 笼子内的空间太过狭窄，无论白兔兽人怎么躲，针头最终还是刺入了他的体内，将粉红色的注射液推了进去。 方沫沫看得清楚，白兔兽人先是面容呆滞，随后开始疯狂地颤抖，颤抖过后是痛苦地紧缩，当缩到不能再小的时候，他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一只真正的兔子。 当她看到面具人提着兔耳朵将它提起来，将菜叶餵到它嘴边，镜头又对准兔子的脸，拍摄到它的眼神的时候，她意识到了这点。 那不是兽人或「人类」的眼神，根本不是。 接着，面具人又做了什么，都是血，而兔子开始尖叫。 兔子尖叫以后，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他们从兽人变成了它们。 「我想，我们已经充分地证明了我们的观点。」面具人用合成音发出了诡异的合成笑声，就像无数男女老少的人一起在发笑一样，「但这还不够，我们还有一项逆向的证明。」 面具人挥了挥手，接着，他的助理们拎上来了几个关着小型动物的笼子。 方沫沫四肢发冷地待在家中，突然，她听见了自己的家门处传来了一声闷响。 她颤抖着站了起来，没有穿拖鞋，光着脚靠近门边，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什么动静。 海岛之上的几人也看到了这一切。 胡淼开始抓狂了，他疯狂的揉着自己的耳朵：「怎么会……」 伯玄倒是异乎寻常地冷静，这件事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一般，他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 「既然这样，那我之前说我想狠狠地贯♂穿你的身体，不过分吧？」 仓朔深知伯劳的捕食习性，就是把鼠类的尸体挂在树枝上串串子，所以嫌弃地推开了他。 现在没有摄像头对准他，他也不用装了，一顿脏话输出，听得除伯玄以外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甚至没空去关心面具人了，瞪着仓朔傻眼。 伯玄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如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只能求大佬您罩着了～」 仓朔这回倒是没有推开他，但他也没有动。 他虽然没有动，但是，伯玄刚说完话，两人的身边突然出现了水波纹状的东西。又过了几秒，消失了很久的海鸿夕的身影突然出现了，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又是空间系？」海鸿夕抹掉血迹，有些崩溃地问道。 其他人还不知道他是在问谁，随着他的目光，才意识到他居然是在问仓朔？？？ 「又？还有谁？你去找了太初？」仓朔恢復了本性，用很冷的语调说道。他虽然在问海鸿夕，却仿佛并不在乎这个人一样。 「你果然是排行第二的那位？」 「是，没错。」 仓朔傲慢地点了点头。 海鸿夕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笑道：「你还算不上第二名，我见过两个人，很可能比太初还要厉害……你也顶多就排第四吧。」 但他再一次失算了。伯玄露出了一点不平的神情，仓朔却依旧无动于衷。 「太初还在那座岛上吗？她怎么样了？」仓朔问他。 「不太好，我试着捡便宜了，但还是杀不了她。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碍事了。」海鸿夕笑了。 他的笑容很灿烂，让人很难想像这样的笑怎么会出现在一名杀手脸上。 仓朔则点了点头，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只是沉默着，坐在了沙滩上。 伯玄的声音适时响起：「你是第九教团的杀手？」 「没错。」 「为什么要杀仓朔？」 「就这么关心，这么忠诚吗？」海鸿夕说破了伯玄和仓朔的合作关系，调侃道，「只是因为他太强了，有可能拦路罢了。」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把所有人都穿成串吗？」 海鸿夕听到他的比喻，笑了，第一次流露出有些阴暗的神情，略显激动地解释道： 「不是，没有这么简单。」 「我们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疯狂起来，将彼此穿串……」 他开始大笑起来。 在一道巨大的海浪打过来的时候，他顺势向后一倒，变成了兽形消失在海洋中。 白寅看向了仓朔，他现在很是担心自己的两只狗朋友，说话也有些沖：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大老闆，」仓朔笑了笑，现在，他的外形看起来一点都不软萌可爱了，「现在还纠结这些，有意义吗？」 白寅哑然。 「不过——」 仓朔搭上了伯玄按在他肩上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略显疯狂的笑容。 之后，仓朔对白寅说道： 「但我也不会让大老闆的僱佣金白花。」 伯玄接了下句：「如果您不去那座岛上，」 「我们可以做你的保镖。」仓朔还帮伯玄宣传了一下，「他排名第七，也不错了。」 伯玄笑了笑，他现在看起来完全不神经质了：「如果您还想去那座岛上，」 「反正那里确实是一切混乱和麻烦的发源地，你想送死我们也愿意陪你一起去送。」仓朔咧开了嘴。 第205页 胡淼看着眼前的几人，感觉自己的大脑乱成了一团。他当然知道第九教团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但他这几天和海鸿夕的关系也还好…… 他突然想起来凯撒和那个白头髮的傢伙了。 如果海鸿夕是要暗杀强者，那么，凯撒是否会有危险？ 他无法控制地担心起来。 「不要出事……都不要死……」 红狐狸的耳朵变成了飞机耳。 凯撒早已离开了海岛，希利亚也去向不明，但他没有再去寻找希利亚。 「什么……人……？」 装备着令人瞠目的武器的守门卫兵恍惚了一下，发问道，问出来以后却意识到自己眼前没人。 「没有人啊？你撒癔症了？」另一个守门卫兵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 「也许是太疲惫了……哈哈哈哈……」 他尴尬地笑了起来。 而凯撒已经进入了第七精神病院内。 无论是人类和兽人都不会知道，那些震惊世界的影像就在第七精神病院的地下拍摄着。但他的目标也不是地下。 那些研究员全部都聚集到了地下，这对他来说倒也省事，一路上不必再躲避任何人，径直朝着院长室走去。 「你果然在这里。」 「你果然来了。」 他推开门，他的声音和坐在院长室内的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重合在了一起。 门后，坐着和希利亚相貌相同的人，只不过那人的双眼是璀璨夺目的金黄色。 凯撒笑了。 「结西雅。」他肯定地说。 「恶魔。」结西雅面色不善。 那是一种很轻蔑的表情，让凯撒觉得他本应该会在「恶魔」前面加上个什么「低贱的」之类的形容词。 「不去看看你的老相好吗？」结西雅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学习该如何展露一个笑容，却学地不像，只像是诡异的抽搐。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笑，而是保持着那副冰冷又傲慢的神情，充满恶意地向凯撒暗示道： 「你就不担心，他已经……死了吗？」 结西雅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匕首之上，黑色的灵子纷飞四散。 ——那是构成希利亚的灵魂的能量物质。 接下来是这三个（？）人互相诈骗［沉思］ 第91章 疯狂的始末（7） 第七精神病院位于鹈鹕市边缘，而这座城市占据了一整座岛屿，居民以兽人为主，治安非常、非常混乱。 第七精神病院接收的都是患有异化症的病人，这里的医疗设备虽然先进，但却无法让患者的病情有任何恢復的迹象，因为它建立的初衷根本就不是为了治疗病人。 此刻，向整个世界直播他们的发现的人全都聚集到了地下，放松了对于病人的监管，这让不少病人们开心了起来。 在某一间病房内，曾经和希利亚做过病友的金刚鹦鹉放声高歌，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自己身上的枷锁，唱着「我～是一只快乐的～小鹦鹉～～～」的歌就飞离了精神病院。 第七精神病院紧邻大海，再穿过一片常年瀰漫着浓雾的海面，就可以见过与鹈鹕市为邻的另一座岛屿。 而它的邻居也并非什么宜居的存在，实际上，这里绝对比鹈鹕市更加可怖，甚至连旅游也并不合适。在还没有人在这里久居的时候，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只不过到了现在，原本的名字已经被所有人淡忘，它凭藉另一个名字出名——永知城。 并没有任何明确的记载，但毫无疑问，从很久很久以前，这两座倒霉的岛屿就被用来流放罪犯，从第一批居民登上它们的海滩开始，前途就已经註定。 这一对同样乱七八糟、让人敬而远之的小岛孤零零地存在于海上，与其他的任何地方都相隔甚远，尤其是远离人类与兽人相对和谐的主大陆。 不过，要说出名，它们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出名：主大陆的人很少提起它们，哪怕提起，也只会笼统地提一句「那两个该死的破地方」，从来都是将它们混为一谈，很少有人会提起它们的名字。 毕竟有趣的事和有趣的地方那么多，没有谁会喜欢天天往垃圾堆里钻。 而现在，在第七精神病院院的院长室内，就坐着这两堆垃圾堆形成的罪魁祸首。 结西雅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祂金色的眼睛，虽然祂其实并不需要眨眼。他死死地盯着凯撒的表情，很是遗憾，同时又有些「果然如此」的庆幸——他无法从凯撒的表情或其他任何地方看出伤心或震惊。 他敲了敲那柄匕首，居然发出了金铁相击之声，缠绕在匕首之上、黑色烟雾般的灵子飘散得更快了，像菌类成熟时喷出的孢子一样地喷发。匕首金色的末端已经被染黑，两种相反的能量不断碰撞，此消彼长。 凯撒的目光却只在这枚匕首上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像是一个在喜剧表演现场配合着大笑却面露疑惑的观众一样，毫不捧场，甚至有拆台的打算。 他的眼睛盯着结西雅那双金色的眼睛——而这让后者感到极其冒犯，越来越快地积攒起不悦的情绪。 「他会料到有这一天吗？会想到你根本毫不在意他的死活吗？」 结西雅突然产生了「不平」的情绪，这很不应该，希利亚是他的敌人，是他日夜谋划着名该如何杀死的对象……他为何要替希利亚感到不平？ 第206页 而凯撒只是看着他，他无法从那对深邃的紫色眼睛中看出任何东西来，而这也让他产生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凯撒也捕捉到了他的憋屈，并且做出了一件让他更加觉得憋屈的事情。 ——凯撒拉开了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之前还很好奇，你究竟为什么非要动手，甚至不惜违反双方的协议。是恨意吗？不应该，你的恨意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比我们这种人更加深重。」 凯撒将那柄匕首推开，像丢弃一件早该被遗弃的废品一样将它从两人中间的桌面上拨走，而非插在这只桌子深棕色的平面上。 方向对了。他想。 结西雅无疑是想要隐藏起自己的想法，但无济于事，对凯撒来说没有作用。这不需要多么了不起的观察技巧，只要没有立刻动手，就说明他已经成功。 「直到我亲眼见到你，我才真正确定是因为什么。你们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本不该相似的力量迴路，也是如此相似。」 「所以，我推测，也许是他在曾经叛变之时，一部分力量和光辉被剥离了出去，最终又聚合，形成了你。」 「换句话说，你不过是他的……一个影子。」 凯撒的嘴角扬起了微笑，而他接下来的话则近乎让结西雅感到痛苦。 「我大概能猜到你专门引导我过来，究竟是有什么打算。是为了炫耀和向我求证，确认希利亚的灵魂波动已经消失，对吗？只可惜，我原本还在思考，而在见到你之后，反而能够确定他仍没有走向虚无。」 「这么说来，你也许就不该让我见到你本人。」 不急不缓的语气非但没有什么平息怒火的功效，反倒如火上浇油，给结西雅的怒火添加了助燃剂。尤其是在「本人」上加重了读音，让这个词听上去异常刺耳。 凯撒正在观察这结西雅，而结西雅也在观察着他，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像是格斗擂台上的对手或是发生冲突的两只勐兽，在有把握自己的进攻占据优势之前，谁也不会轻举妄动。 「可惜，那只是你美好的妄想。」结西雅拿起了匕首，刀刃向前，对着凯撒的方向，开始把玩起来，「在外面的混乱发生之后，我得到了力量的补给，从迫不得已的沉眠中甦醒，追捕起了他。」 「我所沉眠的那座岛屿和你们待着的那座岛并不远，他很早就和你分开了，不是吗？」结西雅往匕首上灌注了新的能量，金色的匕首顿时变得耀眼起来。耀眼的光芒闪过之后……缠绕其上的黑雾消失，整只匕首都恢復成了金色。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我将他从海岸边一直追赶到了遗蹟建筑的顶端，我们激烈地交手，再后来，这把匕首就刺入了他的胸膛。」 结西雅突然学会了微笑，冰霜融化，冷漠的表情消失不见，他露出了带着血腥感的残忍笑意。 「我亲眼看着他的灵魂消散，只剩下无主的能量融入这个世界，而形体则如灰烬般泯灭。如果你现在回去，或许还能找到一捧灰烬作为留念。」 他看着凯撒终于出现裂痕的平静面具，向来只有严肃和冷酷的声音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或许，我当时应该从他身上取走点什么东西，作为纪念品送给你？」 方沫沫躲过了第一批疯狂的人们。 她最终还是没有透过猫眼看外面的情况，害怕自己向外看的同时，会看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外面的人也许是认定里面没人，也许是被别的什么吸引走了注意力，终于放弃了她家。随后是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后来这几波人撞到了一块，在楼上互相残杀。 根本听不出来外面是人类还是兽人，这也没有意义了，因为无论是谁，现在都同样疯狂。 又过了一会儿，下面的楼层传来了惨叫声和哭泣声，这一次，她偷偷从猫眼向外看去，终于看清了外面的状况——两个人形和一只兽形的尸体躺在了她的人家门外，鲜红的血液顺着楼梯蜿蜒流淌到了楼下。 「方沫沫，我现在在外面，可以去你家里躲躲吗？」 她拿起手机，突然看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给她发消息的是她的同学燕元，猫族兽人，她们平时的关系很好，燕元算是方沫沫的挚友，前几天两个人还在开心的一起嗑cp一起逛街。 只不过，现在……？ 她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回復道：「来吧。」 十几分钟后，她越发焦虑，怀疑燕元是否已经受伤，抑或是……死在外面了。在想到「死」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确实实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很快，恐惧和担忧又占据了她的内心。 「哐哐哐——」 方沫沫现在对声音极为敏感，她吓了一跳，冲到发出异响的窗户前，颤抖着掀开了窗帘。 窗外，一只狸花猫停下了拍窗户的动作。 「不是吧？！」她赶紧打开窗户，把猫抱了进来，「我家可是在二十一层……你怎么上来的？」 「你对面的住户被破门了，好在他们家没人。我就熘进他们家里，从空调外机那里跳了过来。」燕元回答道，她依旧维持着狸花猫的形态，「我没打算让你开大门，不安全。」 「呃，所以，你是变不回人了吗？」方沫沫看着她，担忧地问道。 第207页 她得到了猫的白眼。 「当然不是，」燕元翻了个白眼对她说道，「别忘了，我们兽人可不会凭空变衣服。之前能在两种形态间自由切换也不怕走光，完全是依靠寅客生产的产品。不过，我差点被人抓住，虽然人挣脱了，但是衣服也坏了。」 狸花猫用绿色的眼睛盯着她。 「嗯？」方沫沫不解。 「我的意思是快给我找件衣服啊！难道这还要我直说吗！！」 方沫沫赶紧进屋，她刚才居然感觉猫脸变红了。 「你是怎么，呃，逃生的？」燕元变成人形以后，方沫沫问她。 「这个说来话长，」燕元回答，「长话短说的话，就是我碰到了一只奇怪的橘猫，橘猫你知道吧？特别胖——」 「我知道。」方沫沫忍不住打断了她。 「那只橘猫说他叫系统，真是奇怪的名字。也许他是特异种？反正我没见他有什么动作，那一圈围攻我的人就都倒地不起，我就成功脱身了。」 「成功脱身以后，我本来是想跟着他这条大腿走的，不过他告诉我说他要去给屏幕上那些人找麻烦，我去了肯定就要死那儿了，所以我就熘了。」 「你问过他要去哪里吗？」 「没来得及，我有点怕他把我当炮灰拉走，直接熘了。」 系统甩掉了妄图抱它的黄金大腿的狸花猫，便再次变成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样子，以系统的速度抵达了它该去的地点。 「好傢伙，这地方居然裂成了两半？」系统踏上结西雅原本栖身的岛屿，惊讶地看着眼前仿佛被一把巨斧噼成两半的岛屿。 它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它识别出来了这痕迹究竟由谁造成——不是结西雅，是「太初」。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特异种太初。 「可惜了，估计她人也没了。」系统花了0.001秒替太初惋惜，随后开始执行凯撒交给它的任务。 在剧变发生的那一刻，凯撒告诉它说有一些事情希望它帮忙，系统立刻就答应了。 「先是检索希利亚的踪迹……定位……生命迹象……查无此人，结束。」系统将第一个结果报告给了凯撒。 「岛屿上的异常……任何信息……进行检测，无。」 「其他生命迹象，有3个？是谁——」系统刚检测到生命存在，一只手就穿过了它的身体。 系统心惊胆战地向后挪了挪，还好它已经把自己调整到无人能接触的状态了，否则刚才肯定会被抓住。 它看到一个银灰色的生物从海水中爬了上来，那东西诧异地看着它，问道：「幽灵？」 「您真幽默，」系统回答，它已经确认眼前的生物就是太初了，居然还没死，「您看起来更像一个幽灵。」 太初点了点头，她把脸上的毛往后捋了捋，银灰色的耳朵抖了抖，把水珠抖掉。接着，她又往海里走了几步，从不远处拖过来一只救生船，船上躺着两只黑白相间的犬科生物。 「你是跟在凯撒身边的橘猫……？」其中一只黑白相间的犬科生物问道，她是秦泽一，她身边的自然就是哈士奇王晨。 「叫我系统。」系统实时监测着太初的动向，发现那只狼居然只是变成了兽形，跑到一边抖毛，非常无害。 「好的，系统，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怎么来这里的？」秦泽一还有心思继续问它，另一只落水狗王晨已经也跑到一边抖毛去了。 鑑于狗和狼的关系，是不是可以说它今天见到了三只落水狗？ 系统心想，它都快要被自己逗笑了。 「凯撒让我过来做点事情，不要打扰我。」反正除了凯撒正在对付的结西雅以外，也没有生物能威胁到它，系统干脆转过身背对这三只狗，开始做那件真正重要的事情。 但秦泽一没有掌握那么多关键信息，也不知道系统正要做那件事，突然开始在它周围跑来跑去。并不影响系统，但系统不明白为什么。 「有什么事吗？」 「你身上还有能用的电子设备吗？我们非常需要，求……」 秦泽一刚要说什么，就听见系统把她所想的东西说出来了： 「你是说像那群人一样，黑入网络，发布寅客集团的研究成果？关于『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人类，所有人类实际上都是由一种猿类转变过来』的发现吗？」 「你，你怎么知道？」秦泽一惊呆了。 「因为我是系统。」系统回答道，「放心好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事，我会把它公布出去的。」 说完，秦泽一就看见，系统的双眼中出现了荧蓝色的字符，无数字符飞快流过。 她陷入了沉默。 「原来，是真正的『系统』吗？」 方沫沫和燕元坐在一起，缩在沙发上，外面的声音似乎已经远离了她们，但这只是假象。燕元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其他一些更加不妙的声音，但她没有告诉方沫沫。 既然无法解决，也无法逃脱，又何必增加无畏的担心。 「非常感谢，我其实没有想到你会收留我。」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也不是，我也纠结过。」方沫沫回答。 「但无论如何，你最终选择了接纳。」燕元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方沫沫前言不搭后语地回答了一句，但她们都知道是在说什么。 第208页 「我也差不多。」燕元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就好了。」 窗外和屋内的各种屏幕上，残酷血腥的景象依旧没有消失。在这一阶段，那些人证明了他们可以将兽人变成彻彻底底的「动物」以后，又开始证明他们可以反过来，将这些动物变成兽人。 「其实，我想，即使你只是一只猫……这么说真的很怪，但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方沫沫开口了，「不知道你看过那本书吗？那个变态作者想像了一个只有人类有智慧，其他兽人就像屏幕中的那些一样的世界。」 「那个变态作者写了他和猫族兽人，或者说是猫的同居生活。在他的小说里，猫不具备智慧，因此他要负责照顾猫的吃喝拉撒——」 方沫沫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她发现燕元在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你很怪你知道吗。」燕元像第一天认识她一眼盯着她，「为什么不是猫照顾你？明明是猫每天给弱鸡人类捕食，我还经常要叫你起床——」 燕元也闭上了嘴。 因为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变了。 不再是那些人的「验证过程」，而是一份实验报告，缓缓向下滚动着。 「基于『诱导环』展开的对于人类与兽人真实关系的研究……」两人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你不是在通过我确认他有没有真正的消逝。」凯撒看着结西雅，又戴上了平静的面具。 「你是希望我相·信他已经消逝。」他在「相信」上加重了语气，很肯定地说。 这一轮，无法维持平静的是结西雅，那双金色的眸子仿佛要沸腾起来，几乎能让人产生灼热之感。 凯撒坦然望向他，身体却已经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此刻，他倒是不担心希利亚的生命是否还安全，从系统传回来的、过于干净的结果就可以看出来，希利亚绝对是有意为之。 假死。 这个词出现在他心底。 为什么要假死？ 这个问题恐怕还是需要结西雅才能解答。 凯撒已经意识到，希利亚和结西雅之间恐怕还存在着更深的联繫，不只是同源，而且很有可能……因为灵魂与力量同源，所以他们至今还能互相影响。 结西雅依旧没有动手，他对凯撒的厌恶和恶意已经接近肉眼可见，快要具象化成无数金光灿灿的匕首，对着凯撒比划，但他还是没有动手。 他在顾虑什么？凯撒揣摩着。 必须要让我来承认希利亚已经死了？为什么？ 他醒悟了，意识到了结西雅的顾虑：「你是认为，你被希利亚给骗了？无论是他的『死』还是你所经歷的一切，都是希利亚的幻术，而我的存在则是破解这个幻术的关键？」 凯撒轻松地躲过了结西雅的攻击，威力巨大的金色箭矢从他身侧飞过，贯穿了这座建筑，从院长室飞出到走廊，穿破走廊窗户又击碎了对面建筑的墙壁，留下一串圆形的洞口。 「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凯撒没有离开，依旧坐在他的对面，「我这可是第一次被别人当成幻想出的、梦里的角色。」 「不对，你在欺骗我，明明——」结西雅下意识反驳。 见状，凯撒的神色立刻晦暗下去，但很快又被他那面具般的神情遮住。 「明明什么？」他对着脸色糟糕的结西雅问道。 结西雅没有再发动攻击，他的顾虑太深重了，他现在根本什么都不能做。而且，他还给自己找了个摆脱不了的麻烦！ 可惜，结西雅再一次听到了那令他厌恶的声音： 「你的计划实在是糟糕至极。」凯撒很真诚地说道，但这绝不是什么善心的建议，完全就是嘲讽。 结西雅瞪着他，觉得凯撒的声音都带上了可恨的嘶嘶声——那是蛇的声音。现在，希利亚暂时退位，让出了他心中仇恨排行榜第一的位置，让凯撒登顶榜首了。 凯撒看着结西雅。不光结西雅将他视作关键，他同样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有了。 「你是想藉助他们的信仰、恐惧还是死后的灵魂来让你恢復曾经的力量？」 他望向窗外，窗户是开着的，惨叫和血液的气息很容易就能从外界钻进室内，只不过，在之前的交谈中，这些东西一直被他们屏蔽在外。 结西雅突然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多么、多么可笑！」 他突然间得意起来，连周身的敌意也消解了不少。结西雅站起身向窗边走去，正好看到了屏幕内容的切换。 「这就是你对抗我的方式？」结西雅嘲弄的笑了起来，像看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多谢了你……真是多谢，帮助我加快了不少进度。」 又一次笑了。 凯撒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似乎结西雅的表情中藏着什么关键的、关乎命运的东西。 他也能感受到，结西雅的气势确实在逐渐攀升，力量在增长，逐渐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他也向窗外看去，系统播放的自然不仅仅是白寅他们资助的研究，还有第九教团内部的一些。总之，都证明了这个世界原本并不存在「人类」，只有各种各样的兽人，而成为人类的这一支也是兽人罢了。 然后，有谁「挑选」出了他们，使用原住民们难以想像的手段将他们加以改造，随后又以不同的形象出现在各种兽人中间，挑起战火，引导他们互相攻击，教唆他们毁坏记载着歷史的古籍和传唱的史诗，最终让这过往沉入迷雾。 第209页 「你倒是把我所做的事情都梳理清楚了。」他听到结西雅轻蔑地说，「多谢宣传。」 他却并未向结西雅所料想的一样陷入困境，相反，凯撒再次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你所需要的并非是信仰，他们是否会将你当作『神』或者『神使』，对你来说并不重要。而当我看到你再一次挑起杀戮，就会认为你需要的是杀戮、恐惧或逝者的灵魂。」 「这些都是很传统的手段，虽然你本不应该採用这种方法，这种不太正经的神经常使用的、註定会让你无法回到天堂的方式。」 凯撒继续说。 结西雅的脸上则挂着嘲讽的笑，看着他，似乎料定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说不出来。 可惜，这种预料也註定落空。 「你不会以为，那本书只有你看过吧？」 凯撒说着，手指翻转，从虚空中抽出来了一本和结西雅所窃走的书一样的书。 很好，这个世界估计也快要结束了，给自己撒花（什）。 第92章 疯狂的始末（8） 最尴尬的场面绝对不可能是「行窃者正好被抓住」，与之相比，「精心窃取的珍宝被证明是十块钱三本的地摊货」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结西雅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得到这本书的过程和任何一个小贼没什么区别，他手中的书也没有真的廉价到十块钱三本的程度。 凯撒看到结西雅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很显然，结西雅并不相信他手中的是正品。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幻术吗？还是被制作出的仿品？」但这也让结西雅不安了起来，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胜券在握，还是说存在着什么疏漏。 「你需要的并非是结果，而是过程。」 凯撒打开了书，书页哗哗翻动，最终定格在某一页上。他低下头念道： 「无论是传统的手段还是相对新潮的手段，无论你需要的是死亡和苦难、受人膜拜还是某一特定的过程，我们始终需要明晰几点：在完成任何帮助你将自己转变成『神』的仪式时，都必须格外重视你的起始点（即你所选定的信徒，无论他们是随处可见的人类还是蜥蜴人或者鼠人，当然选择机械也并非不可行）。」 无需抬头看结西雅的表情，周围越来越压抑的气氛、正在逐渐积蓄、呈枪般直指向他的能量已经说明了一切。 凯撒又往后翻了几页，继续念了下去： 「在诸多过程中，模仿『造物主』的路径是收益最大、但最需要慎重考虑的一条。正如『造物主』的命名方式，如果你希望走这条路径，那么，你最好真的创造点什么东西出来，特别是智慧生物。」 「……但如果你没有真正创造一种新的智慧生物的能力，那么，还有一条捷径——你可以尝试着修改他们的记载和意识，用尽各种方法，让他们以为是你创造了他们。当然，这无疑是一种偷盗行径……」 念到这里，凯撒特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挑眉： 「不过，有一就会有二，我想你应该也不介意再偷一次吧？」 结西雅先是愤怒，随后，他的表情居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你是一点也不在意希利亚的死活？」 他以一种状似看透一切的、令人反感的语气问道。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必要替他操心吧？」凯撒挂上了笑意——他意识到对方很厌恶别人尤其是他露出这种表情，「你现在就在我眼前，你要是想去对付他，我肯定能察觉到你的意图，说不定还能拦住你。而且，现在直面你的人是我，我在替他担心之前不如先替自己担心。」 果然，结西雅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 「如果你走了捷径，那么接下来，你依旧需要继续走捷径。你必须让你所『创造』的生物们亲身明白，它们就是被你所创造出来的……我明白了，所以你才会说我公布真相的行为反而是在替你做宣传？」 凯撒微笑着问道。 「够了！」 凯撒的眼前突然炸开了刺眼的金光，就像是正午的日光一样。他立刻做出反应，甚至有可能是在这之前就先一步动手—— 他立刻割裂开他和结西雅的空间，遁入另一片空间，以此隔绝那道差不多有中级法术威力的不知名法术。可紧随其后的是一只锋利的金色枪尖，凯撒瞳孔微缩，看见了上面流动的白色符文。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耐心。」 虽然枪尖已经快要触及他的眉心了，但这柄长/枪却再也无法向前推进半分。凯撒举起漆黑的剑鞘，格挡住了枪尖，随后一跃回到原本的空间内，剑刃反转，挥出成片的剑气，直指结西雅的后背。 结西雅并没有被他的话分散注意，也没有回答。他枪尖上的白色符文也在同时消失，自动涌向身后，替他挡下了凯撒的攻击。 这时，周围的空间在瞬息之间发生剧烈的变化，两个人的身形在瞬间交错了一下，随后各自停下，站在两边，远远凝视着对方，谁也没有率先出手。 「……你很喜欢这个桌子吗？它是怎么被保下来的？」 整栋建筑都已经被大卸八块，变成了一堆废墟，而在废墟的顶端，则立着原本搁在他们之间的桌子。 凯撒看着桌子，发问。 「废话是没有用的。」结西雅冷漠地说。 第210页 「你说的这句好像也是废话。」 凯撒觉得自己突然找到了乐子，看着结西雅吞了活苍蝇一般的表情，他甚至笑出了声。 「喜欢说话就多说两句吧。」结西雅金色的眼睛中不带任何情绪，他的脸也像面具一样，除了冷漠以外就没有丝毫表情，「反正你也快该死了，恶魔。」 结西雅的手臂缓慢移动，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胸口之前。 随着他手臂的移动，那些符文也逐渐扩散开来，巨大的、发着微弱的白色光芒的两对羽翼从他的后背展开，边缘处的羽毛并非柔软的质感，反而如同刀锋一样，看上去异常恐怖。 结西雅升到半空中以后，那桿枪也发生了变化，枪身逐渐延长，枪尖也变得更加巨大，一道道金红色的火焰缠绕其上，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变得不再稳定。 看来他是想彻底破坏周围的空间，使之变成无序的碎片，想要让我也无法利用。凯撒心想。 也有些道理，只不过可惜了…… 他看向颤抖着的地面，通过上面破碎的裂口向下看去。 那座相当宽敞的地下室已经显露出来，透过裂口，可以看见里面的人们疯狂且无意义地奔走，比夜间的老鼠还要忙碌。其中还有一些高昂起头颅，呆呆地向上看去，就像是被饲养在笼中的仓鼠时常做的那样。 真可怜。 他虚假地感慨道。 刚刚发现自己的坚持不过是云烟，身为人类的高贵又被击碎，还要面临天灾一般的场面。 在刚才的打斗中，他们双方还收着一些，可看结西雅的样子，他明显是决定不顾一切了。 他的目光越过结西雅金灿灿的身影，向更远处看去，海面已经掀起滔天巨浪，百米高的巨浪正在向着这座小岛和它的邻居逼近。 凯撒突然觉得很无趣。 「所以，我还是觉得，你的计划真的很糟糕。」 他充满嘲讽意味地说道，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你就像一个刚学会下棋却又极度自满的孩子一样，以为自己赢定了，结果却很快就输了。输掉以后却不愿意认输，只好发脾气把棋盘都掀了。」 而结西雅则没有回答。 他也许是已经不屑于回答了。 凯撒抬起头，看着结西雅举起了长/枪，勐然刺来—— 枪尖上金红色的火焰先一步朝着他席捲而来，凯撒错身，没有多闪避，一部分火焰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身体掠过。 凯撒的每一剑都精妙无比，但落在结西雅身上，却始终无法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 确定了。他想。 于是，凯撒不再主动攻击，他开始尽可能迴避结西雅的攻击。在这一过程中，他的左腿也被枪尖扫过，几滴血迹飞出，好在还不影响他的行动。 他在找机会换武器。 完成了。 而在岛上，完成了凯撒交代给他的所有任务，接下来只需要「乖乖待着，躲避一个比希利亚还要危险的怪人」的系统突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为什么换成制式武器了呢？！」 系统要急疯了。 它看不懂凯撒在干什么，很怀疑凯撒是受到了什么精神控制。 ——谁会在这么紧张的战斗过程中抛弃质量更好的武器、选择质量差的啊？！ 结西雅同样不解。 不过，他则是欣喜居多。 「看来你连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这是嘲讽吗？」凯撒再一次躲过了他的攻击，问道。 「不然？」 「如果是在以前……你根本就不该有嘲讽的念头。甚至不屑于对我说这么多话。」 凯撒且战且退，时不时还让他命中一下——当然，都被护盾挡住了——但总体来说，似乎正处在下风。 「拖延时间。」结西雅说。 不过，他虽然表现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却突然产生了模煳的恐惧感。有一个不清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沉浮着，他急切地想要抓住这个念头，却始终没有办法。 到底是什么？ 系统此刻正在经歷此生最恐怖的一件事。 目前以来最恐怖的一件。 它浑身颤抖，四处乱扑，想要逃跑，却没有任何办法。它似乎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猫，所有的能力都化为乌有。 「你就是『系统』？」 控制住它的人有着和希利亚一致的外表，只不过双眼却是金色。 正如凯撒所形容的一样，他显得极其冷漠，甚至都不像一个有生命的个体，而只不过是一具雕塑罢了。 「你就是结西雅？」系统害怕得瑟瑟发抖，语气却依旧强硬。 可惜下一句就露怯了： 「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的！我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 说完这句话，系统不合时宜地意识到了这句话同时还是一个有点好笑的笑话：亲口承认「我什么也不会做」。 对于笑点低或者成天都在笑的人来说也许刚刚好…… 抱着某种不实际的期待，系统仔细观察着「结西雅」的表情。 没有变化。 系统这才意识到，希利亚的唇角或许并非天生就是微笑的弧度，而是因为每时每刻都挂着或深或浅的笑。 结西雅则不同。 他没有任何表情，偏薄的双唇也几乎是一条直线，他的轮廓即使是放在雕像上也会显得太过冰冷和不鲜活。 第211页 他有着与希利亚相同的外表，气质却迥然相异。如果这两人站在一起，不光不会有人认错他们，甚至不会第一眼就将他们联繫在一起。 与希利亚那种带着点疯狂和偏执的气质不同，结西雅很是优雅，周身却缠绕着死寂的气息，没有希利亚身上那种能与「生」联繫起来的东西。 他自然不会听它的求饶，不会因为它卖乖卖萌而放它一马。 系统突然断线。 它被强制关机了。 结西雅将软绵绵的橘猫随手扔在了沙滩上，接着，他就展开两对白色的翅膀，手持着覆盖满白色符文的金色长/枪，飞离了这座岛屿。 已经近了。 仅剩一步，就可以杀死他了。 结西雅看到自己的枪尖即将触及凯撒的胸膛、洞穿这个该死的恶魔的心脏和灵魂……明明是应该激动人心的时刻，他却异常平静。 「这只是第一步。」 「彻底清除『我的』错误的第一步。」 他已经看到那金红色的火焰触及了凯撒的身体，然而，他面前的空间突然变得更加不稳定了起来。 破碎，扭曲，崩塌。 结西雅仍在挥动武器，向前方斩去，未能及时收势。 然而，那些火焰原本还是在扫向凯撒的，此刻却尽数向着他的方向袭来，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而他所在的地方，空间也开始不再稳定，却并非聚合，而是分散，带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一起向四处分散。这让他只能暂且放弃了对凯撒的进攻。 只差一步。 该死！ 能做到这点的，除了凯撒以外也不会有别人了。 可是怎么做到的？ 结西雅绝不会承认，自己居然会比这个恶魔更弱……不可能，一定是用了什么诡计。 他看向凯撒，发现这个恶魔居然还故作轻松，微笑着看着他。 「手稿是不会被偷窃的。」 凯撒意有所指，他打了个响指，一道红色的、虚幻的线显现了出来，这条线居然将他和结西雅的枪身连接在了一起。 结西雅的表情很是难看，他勐然间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凯撒刚才所受的伤居然还是故意的！ 「看来你对法术的研究还不够全面，居然忘了血缘魔法这么重要的分支。当然，你们天使也用不到血缘魔法。」 凯撒笑着引爆了被结西雅藏在枪身内的古书。 「如果你看得足够仔细，而且稍微重视我一点的话……你应该会发现，写这本书的人也姓『克里法尔』，正好和我姓氏一样。」 他看着在爆炸中断裂的枪身，变得严肃了许多。 「虽说他们后来落魄了，整个也不復存在，但我还算比较幸运……」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而结西雅也并不关心他的事情。 结西雅脱困同样没有花多久时间。 只不过，这次的形势却发生了颠倒。 吃力地应付着凯撒攻势的同时，结西雅听到了一个问题：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吗？我怎么感觉，你看起来……越来越像希利亚了？」 结西雅无视了恶魔的笑声，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念头突然间清晰了起来。 越来越像希利亚？ 他下意识地牵动嘴角，回以嘲讽的笑，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有这样笑过吗？ 还给下一本《屑玩家》盘了个封面。 为什么是下一本呢……因为我把时间算错了。 以为自己画会画得很慢，书会画得很快，结果┐(?-?)┌ 第93章 疯狂的始末（9） 「所以，你之前一直待在岛上，甚至还……杀掉了不少人，是想阻拦那些人唤醒那个东西？」两只黑白相间的狗并排坐在有些膈人的石滩上，吃惊地盯着太初。 也许是同属于犬科的原因，他们三人交流起来倒是意外的和谐。但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太初确定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阻止的东西无法阻止，已经彻底放弃了。 「没错。」太初点了点头。她闭目休息着，耳朵却还高高地立着，仍然在警戒着，「我一开始还打算劝说后来登岛的人，可惜没有人听。」 「为了阻止他们的行动带来更可怕的事情，我便决定，让他们永远也无法再行动下去。」她的声音极其冷酷。她对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并无悔过之意，此刻也只是惋惜自己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即使是休息时间，她也死死地抱着一个缠绕满了破布条的破铁皮。谁都不会将这东西称之为「刀」，但那就是她的刀。 「我是随着第一批探测队抵达这里的。那个时候，岛上的生物还没有完全甦醒，没有人见过『祂』的样子。他们只是受到了某种混乱的『思维』的影响。」说到这里，太初停了片刻，随后就笃定地继续说了下去，「没错，就是『思维』，岛上的那个生物的思维。」 「虽说用思维就能影响他人听起来有点离谱吧，不过，特异种里也有类似的能力，所以我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以为有哪个特异种在干扰我们的考察。」她睁开了眼睛，眼中似乎含有幽绿色的火焰，也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队伍几乎全军覆没，除了我以外，不论是人类和兽人都受到了那东西的影响。队医是第一个疯的，他告诉我，自从登岛以后，他的心中时常出现对自我的厌恶，恨不得杀死自己。」 第212页 太初注意到秦泽一和王晨的眼神，决定稍微详细的解释一下：「他的说法很奇怪，和常人的自我厌恶不太一样，他似乎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另一个他，而且那个他走上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他不想承认那个人是「他自己」，所以要杀掉那个他？」 「其他人也对我说过类似的事情。在最初，我怀疑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想要吓唬我们，便在岛上巡查了几遍。我没有找到除了考察队以外的任何人，却发现了——」 「怎么？」太初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也失去了光彩，秦泽一焦急了起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已经没有时间了。太初怔怔地感受着什么。她本来想把自己这些年的经歷全部讲出来，把她的一部分猜测告诉这两人，毕竟她已日夜忍受着孤独的折磨，而现在居然还能认识新的朋友……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祂又回来了！」太初突然回过神来，勐地推了他们两个一把，「藏起来，或者乘船走人，快跑！」 撂下这句话以后，她就勐然弹起，解下破铁片上缠绕的破布，朝着岛屿的一角奔去。 「什么？」 岛屿的另一侧，「结西雅」行走在海边。他洁白的衣摆垂下，在嶙峋的怪异白色碎石上拂过。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了身后。 他看见太初对着他举起了刀，而太初也注意到了他的手：他的双手依然是洁白如玉的，但此刻，这双手却沾染着鲜红的血液，看起来极度恐怖。 结西雅纯金色的眼睛盯着太初，这种无机质的目光带给了太初巨大的压力。在他的面前，不仅是她自己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连思绪也跟着迟钝了起来。而这种压力更是她之前从未感受过的，这意味着结西雅已经真正的甦醒了。 意识到这点，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冰冻住了一样。 但她只能面对。只有迎战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她坚定地举起了刀。 等待她的却并非是结西雅的攻击，而是一只昏死过去的猫。 橘猫。 太初接住了猫，发现猫的身上都是血迹，而且这只猫还是他们上岸时见过的那一只。 什么情况？ 她迷惑的抬起了头，却发现结西雅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自我」的组成与认定，对于结西雅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凯撒也很好奇这一点。 但结西雅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混乱和异常，而这些异常居然一直没有被发现……结西雅的神色阴沉了下来。此刻，他才惊觉，希利亚对他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之前和希利亚交手给他带来的伤害居然远比他所以为的要更多。 他开始审视自己的行为，被凯撒「好心提醒」以后，他确实察觉到了不少违和点——有不少行为本不该由是「他」做出来的，他现在的偏好竟然和过去的自己有这么多不同…… 他甚至在凯撒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恍惚了一下，开始怀疑起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结西雅低下头，在产生了「我究竟是谁？是希利亚欺骗了我，还是希利亚欺骗了自己」这个问题的同时，他便亲眼见证了自己身上力量的流失。金色的灵子如同被风吹过的沙尘一般飘散，他就像一只沙漏一样不断地向下掉落着沙子。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不復稳定，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就会直接崩塌、拥抱永恆的虚无了。 「可笑的问题。我没有功夫和你废话了。」 他看着凯撒，这样回答道，随后，就再次高举起手中的枪。 不过这一次，他并未将其用作直接攻击的武器，而是将它用作了法杖，使用它来调动自己新获得的能量。 地面上出现了巨大的漩涡，他看着黑髮的恶魔无力挣脱，被漩涡拖入那漩涡中央。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他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笑意，而这笑意还在无限接近于希利亚的表情。 但这不够，还是不够……他还没有寻找到希利亚，他必须找到希利亚，来证明…… 不对。证明什么，他难道需要证明什么吗？证明自己是「结西雅」而非其他什么人吗？ 不，不是，还是不对。 结西雅注视着那个不断扩大的漩涡。希利亚明明【已经】被他杀死了，那把短匕首分明早就刺穿了希利亚的心脏，他握着匕首从希利亚的肋间挑过，向斜上方捅去，在摧毁了希利亚所使用的物质躯体的同时也毁灭了他的灵体。 有无数的声音在对着他说话，其中有他自己的，有希利亚的声音，甚至还有凯撒的声音，而每一道声音都是矛盾的，每一道声音都是不可信的，有些连上下句之间都会自相矛盾。 他不敢相信其中任何一道声音，接着，他居然还听见了那只鸽子的声音： 「神使大人。这就是你所描述的乐园吗？」 其他的所有声音居然都安静了下来，连他自己，连结西雅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突然想起来，他自己，结西雅在因为伤势过重、掉落入某一个空间裂隙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原始的景象。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他当时想的是什么呢？ 「希利亚是另一个我，我们之间实在太过相似，甚至还能够互相影响。这种联繫太过危险，我必须杀死他。但因为这种联繫，我非但没能杀死他，反而让自己也受了重伤。毕竟不能在杀死自己的同时又让自己活下来。」 第213页 「所以，我必须给自己的灵魂加入一些『杂质』，让我和他区分开来。但谁又会研究这种东西？这就相当于往一杯清水中加入墨水。谁会研究这种主动让自身受到污染、不再像自己的东西？」 「所以，我最初的目的是……」 但那只鸽子的声音又出现了，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现在已经全都知道了，神使大人在久远的年代就已经降临到了世间，只不过，那时的神使大人还太过虚弱，时常陷入沉眠，只能偶尔甦醒，对世间的发展做出些许修改。」 「神使大人希望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混乱，您将混乱的种子埋藏在了过去的年代，用欺诈的手段给众人编织出来了现在的童话，让他们在童话中生活。而等到这层虚假的童话被戳穿的那一刻，无休无止的混乱年代就即将开始——」 这都什么跟什么？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虽然觉得这一切只不过都是虚假的，但他的部分「记忆」却逐渐清晰起来，这些记忆清楚地告诉他，这确确实实是他本人和那只鸽子的对话，而且就发生在最近几天内。只不过他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 他确定这些是真实的记忆，是发生在他本人身上的，并非被希利亚所插入的一段虚假的东西。但他也确实没有印象。 就好像「结西雅」是一个游戏帐号，在他这个号主没有登录的时候，另一个人盗了他的号，偷偷上号以后不光没有做任何破坏，反而专门帮他增加了一个道具，就为了提醒他自己登录的事实一样。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开始疯狂地蔓延开来，在他的心底不停的用嘲弄的声音提醒道： 「你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作为两个人之间更了解灵魂和各种诡术的一方，希利亚终于成功地藉助你们之间的联繫，得以控制你。而你曾经做的那些准备——无论是尽快杀掉他，还是给自己的灵魂增加杂质、断开这种联繫，好像都没有成功哦？」 不对，这也不是他【自己】思考的内容！ 结西雅突然警觉，意识到这样的声音并非他自己的心声，而是有人包装之后灌输给他的。 他面前的东西也不对劲。 结西雅盯着眼前的空气，突然间产生了极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遭受了欺骗，所感知到的并非真实的世界一般。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在之前与希利亚交战的时候，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大多都是因为他的意志正在突破希利亚的幻术。 他也对于怎么破解希利亚的幻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几秒后，他就重新感知到了真实的世界—— 「恭喜结西雅在『结西雅模仿大赛』上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凯撒的声音从他头顶上的广播中传来，似乎是在选读什么比赛的结果。 此时，他正站在一个奇怪的果冻状领奖台上接受着奖牌。第二名的银质奖牌由那只创建了第九教团这个组织的鸽子拿着，给他戴在了脖子上。而在第一名的领奖台上，站着的是另一只结西雅。 他突然产生了照镜子般的感觉。 不对，那个「结西雅」比他还要更像他本人。 他像是在看着过去的自己。 等等，好像还有什么怪异的东西？ 结西雅眨了眨眼睛，忽略掉希利亚装成的假货结西雅（虽然比他这个真货还要更真），忽略掉奇怪的领奖台和作为比赛裁判的凯撒，他终于意识到了哪里怪异： 为什么现实中还会出现头大身子小的q版形象啊？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他看见获得了这场荒谬的比赛的第一名的「结西雅」满脸冰霜地用枪刺穿了自己的身体，那双金色的眼睛中毫无波澜，面部也犹如雕塑一般，没有任何生动的表情。 之后，他看见自己胸前飞出来彩色的雪花，而他自己也栽倒在了糖霜和奶油制成的地面上，目光向上，看到了粉红的草莓棉花糖般的天空和一个瞬间变空的血条。 在他感觉自己的灵体彻底溃散之前，他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弄清楚了究竟为何会出现这怪异的景象—— 他当然也和希利亚一样，看过圣者的日记本，不过在发现那里面不过是一本小说之后就将那玩意儿扔到了一边，再也没有管它。不过，其中的一个世界倒是另他印象深刻，里面描绘的也是这样甜腻腻的场景。 而他当时只想着让凯撒永远闭嘴，再加上想要试验他自己通过「造物主」仪式获得的能力，便直接将凯撒扔进了一片被改写了规则的空间。 但是，因为希利亚的捣乱，那片空间无限扩大，最后可能将整个世界都囊括进去了吧。 而他虽然有改写规则的能力，在整个世界都被改写的那一刻，却也失去了对规则的掌控权。 他听见希利亚和凯撒的对话，却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细想，自己究竟被这两个傢伙合伙骗了多少次了： 希利亚得意地说：「我们配合得还真是不错～我没有想到什么都不告诉你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达成这样的结果。」 凯撒：「有不少东西都是直到刚才才能确定的。如果你愿意坦诚一点，也许我们能更快地解决这件事。」 希利亚：「……我并不想承认我和这个傢伙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看作同一个人。」 第214页 凯撒并不贊同他：「对，就是这个，我直到刚刚才真正确定你之所以不对他动手，是因为你们之间的联繫密切到了这种程度。」 希利亚：「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凯撒：「你是忘了吗？我的入夜孤星给你开了友军减伤。直到换成制式剑之前，我都在疑惑为什么那傢伙那么抗揍。」 希利亚：「哦，那难怪了，格外刮痧对不对？那你揍他的手感应该和我揍他差不多。不过我这边还边打边掉自己的血。」 希利亚又问了一句：「对了，你真的有他偷走的那本书的复制本吗？」 凯撒摊手：「没有，我手上其实只有一页。不过我看过编撰者写的其他的书，推测出来了一些规律。对他念的东西全都是现编的。」 结西雅只有冷笑的份。 唯一一件比较幸运的事情是，他也终于学会了该怎么笑。 现在，他看着自己上方空掉的血条，思考着他之所以会被希利亚放倒，大概是因为他又踩中了某种陷阱？ 在最后的最后，他的头歪向一边，再次看到了那个搞笑的深红色果冻领奖台和周围所有为第一名的「结西雅」欢唿的q版小人，明白了什么：大概是因为在这些人的见证之下，他被证明是假货，而希利亚才是真正的他？ 再加上头顶的血条……这个被他所亲自改写的世界类似于「游戏」，而被证明是假货的他则相当于游戏里的开挂帐号，因此被游戏管理员（规则）打击了？ 这都是些什么可笑的理由。结西雅心想。 终于，他的世界中连黑暗也不再剩下，只有永恆的虚无了。 一切都结束了。 非常地狱。 非常坏的两个人，在连环诈骗案受害者身边说说笑笑。（手动狗头） 第94章 疯狂的始末（完） 凯撒看着地上的尸体消失，之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希利亚身上。 他看着希利亚从结西雅的样子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虽然还是二头身q版。接着，希利亚在地上找来找去，捡起了几块结西雅掉落的【无主的长/枪碎片】。 「你在看什么？」希利亚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的目光到底指向的是碎片还是……自己的手？ 「你的手。」 形象被改变以后，所有人的手也变得又圆又小，好在手指还在，没有被简化成完全的圆手。 他看着希利亚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不由得感到庆幸：人变成了这种样子已经够麻烦的了，要是连手也变成那种没有指头的圆手，那他们还是别活了。 「这样啊。我其实还挺好奇，如果真的变成球状，该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 希利亚把捡到的碎片放在地上排列了一下，勉勉强强能拼成一整柄枪的样子。 结西雅的这把武器先是被凯撒炸断成两截，随后又被他自己用作增幅器，承受了断枪本身无法承受的力量，碎得更加彻底。 「死得可真仓促啊。」 听这语气，希利亚似乎还有些惋惜，像是想把人再拉起来重新捅一次一样。 「如果你还觉得不够刺激，大可以……」 「不必了。」希利亚果断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无论那个提议是什么。 过于熟悉就这点不好，即便不能做到每一句都能提前猜到，也能听出来接下来要说的到底是好话还是调侃。 「找到了，我已经尽力了，不过你的书还是被炸得太碎了。」希利亚从金属的碎片中勉强找到了一点书页的残骸，拿到他眼前给他看。 「没想到还能剩下这么多。」凯撒接下了纸张残骸，惊讶于它们的剩余数量。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拿书当炸弹用。」希利亚有些惋惜、有些无奈。 「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凯撒把书页收了起来，「最终结果也还不错。剩下的这部分应该还是里面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写这些书的先祖习惯于用深红色的字迹写他认为最重要的部分。不需要看内容，只要看字迹颜色，就能立刻看出来。」 「原来如此。」 希利亚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本该是一个很可爱的笑。得益于他们现在的q版形象，希利亚的微笑中那些略显诡谲的意味全都消失不见，变成了纯粹的、阳光的意味。 但不对劲。 凯撒注意到他有些空洞的眼神，也注意到了这个微笑结束以后、希利亚那近乎笔直的唇线。就像是一些过于入戏的演员，即便已经结束了扮演，也无法从角色中脱离出来。 问题很好发现、也很容易想明白。 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他需要开口吗？ 「那边好像有点动静。」希利亚已经轻轻松松地转过身去，看向城市中心，「我过去看看。」 「毕竟是我们带来的改变，总要担负起一些责任，对吧？」 凯撒看着希利亚对自己笑了笑，又说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随后就穿过了周围围着的一圈人，消失不见。 「待会儿见。」凯撒也同他告别。 「系统？」 「来了！」一只橘猫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像炮弹一样扑到他肩膀，但很快就因为现在的体型原因遗憾落地。 「……真是令猫尴尬。」系统郁闷的说。 第215页 它的形象倒是没有太大变化，无非就是从球体变成了更加圆润的球状。 「你身上这些是什么东西？」凯撒看着手上蹭到的草莓酱一样的液体，初步推测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发生变化之前，这东西应该是血迹。 「是希利亚残忍杀害我的罪证。」系统阴暗地控诉道。 「他居然入侵了我的程序、切断了我的意识，还往我的毛皮上搞出了这么多血浆，就为了吓我一下，让我把他当成结西雅！」 「咳咳，这也是仪式中比较重要的一部分。」凯撒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他手上的草莓酱已经不见了。 希利亚给系统搞的血浆幻术确实很逼真，他都没有看出来不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说，这些是幻术，是虚假的？只要我认定它们不存在就不存在了？」听他说完之后，系统充满怀疑地盯着自己的身体。 因为这副刚惨死不久的样子，它已经被不少人围观了。 「也不是这么简单……算了，你试着习惯吧，等希利亚给你解除就好。」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系统觉得有些发毛，一睁眼就发现所有人变样的感觉实在是恐怖。 「受到结西雅的影响，结西雅当时急于使用他那些还不熟悉的新能力来杀死我们，被我们钻了空子。」 「希利亚负责引导他，我辅助了希利亚。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是因为这样的世界规则对我们更加有利，二则是因为结西雅也看过圣者写的东西，这样不容易让他发现漏洞。」 「原来如此。」 「对了，希利亚的表现不太对劲。」 系统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它其实一直在打量着凯撒，作为一只非实体存在、本身也没有固定的形象系统，它其实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外表，只是想找点话题和自己的宿主聊两句罢了。 如果不是希利亚此刻的状态还是不太对劲，让它产生隐隐的危机感的话，它有更大的可能是会直接跑到希利亚面前进行「控诉」。 虽说和凯撒相比起来，希利亚绝对不是什么好宿主，更不是好相处的人，但对于系统来说，它也无法承认自己真的对希利亚毫无感情。 「我知道，但还是要谢谢你。」 凯撒对系统说。 「不过，在找到他之前，我还需要一点别的准备。」 城市中心。 希利亚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心生厌烦。 在经歷了一连串剧变之后，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萌版形象，还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彻底放平心态了，现在，他们正饶有兴致地体验着自己的新身体，用这个二头身的形象做着各种傻兮兮的动作，时不时还会夸自己的同伴很可爱。 但这种情绪并不对劲。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着这样的环境【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也许会装成一个路过的魔术师，变出几多花或者让帽子里几只飞出来几只白鸦，给这种狂欢节般的氛围增添一把火。 他更可能去做一个破坏者，搞点恶作剧，然后看着这些人手足无措的样子。 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样子。 希利亚压抑下自己心中突然产生的那种仿佛看到什么骯脏物品的厌恶，给自己的力量加了一个临时枷锁，确保自己不会突然动手。 「快看！有人说自己拍到了蛇和鸦的样子！q版也好可爱！」 「不过，说起来，大家以后会不会都是这种样子？那也就没有q版之分了吧。」 他漠然地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一对好朋友，下意识地读取了她们的记忆： 方沫沫和燕元，她们口中提到的「蛇」和「鸦」指的就是凯撒和自己。 他很清楚，他之所以会觉得不对劲，是因为他还具备着结西雅的特性。 希利亚走进了一个公园，走到喷泉边，低下头。 那一池子橙汁般的液体倒映出了他的影子，也许是液体本身的颜色问题，竟然让他觉得自己倒影的眼睛是金色的。 「……果然是还没有彻底脱离他的影响吗？」 喧嚣声传入他的大脑。 不远处，还有「人类」和「兽人」在一起打架。他们头顶上的血条正在很缓慢地减少着。突然，其中一人的脑袋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头破血流……不对，没有血，只有彩色的雪花状物飞了出来。 「杀人了！」 那群人立刻惊慌起来，作鸟兽散，其中的两人朝着希利亚的方向跑了过来。 「烦死了。」 希利亚抬脚，绊倒了朝他跑过来的人，看着对方啃了一嘴饼干地面，从地上爬起来，拿出刀朝他捅来，只觉得无聊。 他踢翻了这人，踩在这人的手腕上让短刀脱手。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让他心烦意乱的游乐园，他在其中尤其显得格格不入。无论是喜悦还是愤怒，永远与他只隔着一面玻璃。透明，但是无法穿过。 这就是结西雅平时的感受？ 他其实很佩服结西雅，佩服对方在感到如此乏味的同时还能活下去。 等等，【乏味】一定是我自己的想法。 希利亚尝试着把自己的念头和结西雅的思维区分开，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很难真正区分开。 折腾来折腾去，好像还是走错了一步？ 第216页 他随手摘下来一旁树上的橙子味水果糖球，朝着喷泉里扔了进去，让金橙色的泉水溅起一人高都水花。 这么做好像挺没公德的。他心想。 但是我确实没有公德。 为了完成仪式，即「结西雅模仿大赛」，他先是给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灌输了结西雅的真名。颂念真名时，他们会明白结西雅是个怎样的形象。 而他成功的模仿了结西雅，在众人的认可中取代了真正的结西雅。这无疑也使得他反过来受到了影响。 太多人认定他是结西雅了，那他也会朝着结西雅靠近。就像是自然中的巨石，一两个人也许无法推动，但只要人够多，总是能将其搬运走。 但必须是由他取代结西雅。 希利亚凝视着自己水中的倒影，练习着自己的笑，这一次终于成功露出了与过去相似的微笑。 他仍然向凯撒隐瞒着一部分秘密，这也是他不得不在进入这个世界以后就开始疏远凯撒的原因。 在和结西雅的两次交战中，他发现了一些很不妙的东西： 他和结西雅的灵魂联繫比想像中还要紧密，他甚至怀疑……即便结西雅被其他人杀死、消灭、抹除，也有可能从他的灵体里重生。 而这样的过程，就像是将「一」转动过来变成「1」一样。一般不会有人想到要这么做，但一旦有人这么想，就能轻易做到。 这样不行。 他不能容忍未知的风险，不能容忍一丝自己会被取代的可能，为此，他可以承担有限度的风险，就像现在这样。 自我是被什么所决定的？ 又该如何判断，我为什么我，而不是他人？ 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 这是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想法—— 希利亚笑了笑，依然感觉很是违和，但暂时也只能这样。 之后，年轻女孩子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你看那边，怎么看起来有点像鸦？」 希利亚站了起来，确认过自己的眼睛确实是黑色以后，他就把墨镜放了起来，从喷泉边离开了。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接受新世界？」系统看着远处莫名其妙就开始庆祝、对q版身体接受良好的人们，很是不解。 但接着，它瞄了一眼身边，看着自己的两位宿主—— 算了，都是这么的难以理解。 「送给你的礼物。」凯撒从衣兜里抽出几张纯黑色的邀请函，他还未递出邀请函，就感受到一具躯体贴近了他的胸膛。希利亚抱住他，把头埋在了他的身侧： 「你终于来了。」 「要是来晚了，也许我就真的要疯了，」希利亚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异常平静的、轻柔的语调说，「你也就永远没有男朋友了。」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他回答说。 希利亚说话经常真假掺半，需要仔细分辨，否则很容易上当受骗。不过，无论真假，这回都不需要再做任何分析了。 「当然。里面是什么？」 「每个邀请函里都封存着过去的一段记忆。」 「用记忆来帮助我稳定现在的状态吗……确实是合适的选择。好吧，既然是礼物，那我就笑纳了。」 希利亚从他的身上起来，刚要拿走邀请函，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悬在了空中，问道： 「你没有往上面洒会让人不停讲冷笑话的药水吧？」 「没有。」 「为期三天的变性粉末？」 「也没有。」 「那应该也没有放把人传送进上司办公室的空间法术？」 「够了，那些都是你干过的。」 凯撒忍无可忍了。 「是这样吗？」希利亚装作无辜，「呃，你也知道，我现在有一些不太清醒嘛……原谅我好吗？」 生怕凯撒气极了收回邀请函，他赶紧从里面抽出了一张。 「让我看看，到底是是什么好东西？」 希利亚有些开心地拆开了邀请函。 而随着他的一笑，那双有些空寂的黑眸重新变得光彩熠熠，一切肃穆寂静的氛围都消失不见，眼角眉梢也都在透露出恶劣的意味。 「唔，还有时间啊……看这个时间，好像是个非常好玩的东西呢？」 下章预告： 小心切片怪 第95章 番外二·小心切片怪 1.跟踪者 追过来了吗？ 凯撒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身后跟随的黑影，发现他走快一些时对方也会变快，走慢一些时对方也会变慢。他停下了脚步，身后尾随的人影也藏在了一面墙后。而他的右手边正好是一家不知道卖什么的铺子，于是，他转身拐了进去。 「欢迎欢迎，没想到大早上就有贵客上门，这可真是......呵呵，令人意外啊。」 外表苍老的店主睁开了他那双对浑浊的浅棕色眼珠，目光透过镜片，躲躲闪闪地向凯撒瞄来。 「有什么需要的吗？」 店主扬起了热情到令人反感的笑容，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最顶上的那些药材，各来一份。」 「好嘞——人呢？」 在店主抬头的那一瞬间，凯撒就已经趁着他不注意，直接从后门熘走了。 「这回对方没有再追过来，不过，也不能完全放心，还是要再等等。」凯撒并没有走远，而是攀上屋顶，藉助着房顶上的装饰与旗帜隐藏自己，从上方观察自己过来的方向。 第217页 又等待了一会儿，在常人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料，一直在跟踪他的人终于露面了。 那人的身材只是中等，又格外瘦削，容貌上也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但看起来还算年轻。他朝着凯撒刚才「借道」的这家草药店走来，在凯撒的注视之下进入了店中。 随后，凯撒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落地，在门边侧耳倾听着店内的声音： 「我在找我的朋友，我们刚才走散了。」 「你问我他什么样子？黑色头髮，紫色眼睛，比我高一些。你说你刚刚见过？那太好了。」 「他从后门那边走了？多谢。」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买了顶层的全部药材但是没有付钱，叫我来付？」 跟踪者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 这店主还真的会坑钱。凯撒心想。幸亏刚才及时走人了。 不过，跟踪者究竟会怎么做，是动手，还是也像他一样偷偷走人？总不会真的要付钱吧？ 就在他怀疑店主是不是已经被无声息地干掉了的时候，跟踪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好吧，我付钱就是。」 跟踪者嘆了一口气，接着，就是金币相互碰撞的美妙声音。 真是有钱。 这回换作凯撒沉默了。 而这也让他对跟踪者更加好奇，好奇对方究竟为什么要跟着他。在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只不过是又一起抢劫事件，但在看到跟踪者利落付钱以后，这个猜测就基本打消了。 「好吧，钱付完了，我可以走了吧？」跟踪者从店铺后门走了出来，在门槛处还险些绊了一跤。 「小心。」凯撒扶住了他。 「谢谢......？？？」 跟踪者往后退了一步，胳膊却仍被他死死拽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凯撒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了？」跟踪者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惊慌。 「难道不应该是你先告诉我，你一直跟在我身后，究竟是打算干什么？」 凯撒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开口道。 「跟踪？什么跟踪，我不清楚。我就是在这附近採购药材啊......」 跟踪者歪头，故作无辜，浅棕色的髮丝扫过了他的手指。 「我劝你再好好想想。」 凯撒施加在匕首上的力度更大了一些，将刀刃更用力地压在了他的脖颈上。 「哎呀......我承认好吧？我错了。」 跟踪者吃痛叫出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夸张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只是来这里採购药材，真的没有跟踪你。」 「你确定？」 「确定确定！」 「那就走吧。」 「什么？」 距离他和跟踪者开诚布公交流日期已经过去了三天。上次，抓住跟踪者之后，他反覆询问了半天才终于问出了跟踪者的目的：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好吧，我说就是了！我确实跟踪了你，可惜被发现了。」 跟踪者终于承认，他说自己之所以会一直跟踪凯撒，是因为他遇到了麻烦，想寻求凯撒的帮助。 凯撒并没有相信他。 不过，看在对方的开价上，凯撒没有再追究他身上的问题，在收了定金之后就帮他办事。 跟踪者，现在是他的僱主，还提议过要住在他的家里。这当然也被凯撒拒绝了。 2.卖花人 「要买一枝花吗？可以送给你的恋人。」 凯撒正在往他的居住地赶去，没想到却突然在家门口的位置被人拦住了。 他低下头来，就看到一名穿着有些破旧的灰白色长袍的少年站在他的跟前，手中拎着一篮子还挂着露水的鲜花。 「我不需要。」 卖花少年却仍没有放弃：「那就买一支花送给你的朋友吧？」 「我是说我根本不需要什么花。」 凯撒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怀疑他的身份。 可惜，面前的少年似乎真的只是个普通人，有些畏惧地跑走了，继续向附近的路人推销着他的花。 这又是一个骗子。 凯撒看他没过一会儿就成功买出去了五朵花，心想道。 第二天傍晚，他又一次见到了买花少年。只不过他今天的生意并不是很好，篮子里的花只少了一朵，身上的衣服又有些单薄，正在晚风中发抖。 看到他走过来，少年自觉得走得远了些。 只不过，这回凯撒却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先生，你是来买花的吗？」少年看起来非常紧张，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嗯，来三枝。」 少年没有说什么很快就挑了三枝最好的给了他，只有在交易完成之后才表现出了好奇： 「为什么是三枝？」 「最近遇到的骗子有点多，到目前为止，正好是三个。」 凯撒的回答让他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是，是吗？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浪漫的故事。」他有些失望地说。 「哪里来那么多浪漫故事？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这里会有什么真情，也只可能是你看故事看多了。」 凯撒冷淡地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他不愿再跟他废话什么了。 第218页 3.麻烦 惹上麻烦似乎是他的某种必然经歷，顺风顺水从来都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 他现在的僱主、曾经跟踪他的那位出了一大笔钱，希望他能够将一名小偷从监狱中捞出来。 根据僱主的说法，这名窃贼只偷过东西没伤过人，结果却无故变成了死刑犯，即将被处死。 凯撒也成功将人带了出来。就在将人带出来半天之后，他的家里也失窃了。 他现在很有将窃贼抓回来私刑处死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这样做并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目前居住的这座城市治安好了不少，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吧。于是，他向执法队反应了情况。 「是吗，你家里遭贼了？」 执法队队长是熟人，他撩了撩银白色的髮丝，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凯撒的双唇。 「监狱那边确实有一名惯偷越狱，人还没有抓到，我想应该是他把你家偷了。」 希利亚笑了起来，嘴角上扬，无端地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他和希利亚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好在随着动盪的结束和第五狱堕天使一方压倒性的胜利，两人的立场已不再相悖，再次见面时还能和谐地聊上两句。 「你家里都有什么东西被偷了吗？」 希利亚有些好奇，站得也离他越来越近。 「其中有一瓶香水，大概是这个味道。」 凯撒在自己的兜里翻找着什么。 「什么味道？」 希利亚凑了过来，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希利亚再次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正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试图活动手脚，却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灯光突然照亮了周围，驱散黑暗，也让他看清楚了其他被绑过来的「人」—— 最开始跟踪凯撒的人、卖花的少年、小偷还有他。 可惜的是，居然只有他一个人被绳索绑在了凳子上，其他人竟然是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虽然同样昏迷不醒，但待遇却天差地别。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凯撒从他的身后走来，压低放轻的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耳边： 「没有啊。正相反，我很佩服你。」 微微勾起的尾音在撩人的同时有些危险的意味，让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凯撒还继续： 「没办法联繫上我只好进行拙劣的跟踪的僱主，无助可怜的卖花少年，可恨又神秘的窃贼，还有执法队队长......我究竟该怎么评价你？是该说你真有创意吗？」 「并不是，请你相信我，我是有理由的。」 在凯撒的目光之下，他只好坦白他所做的一切—— 4.幕后 希利亚被抓住前一天，在一间狭小的房间内，满满当当地坐着四个人。 其中的三人都神情呆滞，活像被人控制的木偶。而在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算是一种另类的木偶。 希利亚检查了一遍被施加了幻术的载体，也就是这三个人的「本体」：三块符文石。 检查完毕，确认他们还可以起到煳弄凯撒不被发现的作用以后，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就开始了： 「你不觉得你的外表设定的太普通了吗，这该怎么吸引到人呢？」卖花少年率先对跟踪者发起了攻击。 「我可不是靠外表吸引人的，那实在是太庸俗了。」跟踪者/僱主咧最一下，在桌子上放下几枚金灿灿的钱币，「我靠的是这个。」 「钱就不庸俗了吗？」小偷说着这样的话，却在金币出现的一瞬间就把它们偷走了。 「怎么能说是庸俗呢？我只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财力和他成为我们的同事以后能获得的报酬。」 「要我说，你们还真是无趣，把好好的计划执行的这么失败。」小偷看了几人一眼，嘲讽道。 「我们都要追逐他、争抢他。他可能会被其中一个气到，这时候另一个『我』就该适时出现，填补空缺，趁虚而入。」 他像滑稽剧演员一样夸张地摊了摊手。 「现在呢？」 「还不是因为他在一开始就引起了凯撒的警惕？」卖花少年立刻接过他的矛头，将其指向僱主。 「你除了装可怜还会什么？」僱主非但没有愤怒，反而还乐了起来，转动着桌子上的金币，「他明明只对我说过几句好话，也不知道你们都在得意什么？」 「特别是你，」僱主瞥了小偷一眼，「他现在可是一心逮捕你呢！难道说你负责的是『气到凯撒』的任务，而我则负责趁虚而入？」 「等等，各位。」执法队队长打断了他们越来越激烈的言语交锋。 希利亚对着被他所控制的虚像们，也是在对着自己说道： 「我记得我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上写的是要观察凯撒，看看他适不适合被发展成我们的秘密机构『异星学会』的成员，如果合适的话，就给上司写一份报告？」 三道幻术虚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简直能把人盯毛了。 终于，在他的操控之下，「卖花少年」打破了沉默，以略带讽刺的声音对他说道： 「别装了，你实际上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你自己也应该知道。」 第219页 「好吧，我承认。」 希利亚嘆气。计划顺利，他却开始发愁起了别的事情。 「等等，能不能稍微轻点？」 希利亚刚把自己的心路歷程讲完，就感到自己身上的绳索捆得更紧了。再看那三道虚像，也因为没有人继续输送力量而消失了。 「抱歉。」 凯撒的声音有些不稳，他倒是立刻给希利亚松了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是想告诉我，你这段时间来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换不同身份接触我，目的是为了考察我适不适合加入你所在的秘密组织。」 希利亚点头。 「除此以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的......私心？」 希利亚一愣，随即疯狂点头。 接着，他就感受到自己的嘴唇上传来了一点柔软的触感。 「有些话你可以直接说，不需要费这么多事。」 「什么，怎么说？」希利亚错愕地反问。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关于你的『私心』的那部分。」凯撒回答说。 「做得很好，下次别再这么做了。」 第96章 入狱（1） 「我倒是不介意你给我安排的身份。」一道身影在林立的高楼间掠过，在他的身后，军用武器的光束密密麻麻地扫射过来，完全是冲着杀死他而来的，但都被他轻巧地躲过了。 「但也不必这么炮灰吧？」凯撒闪身拐入右侧两栋楼间几乎不容人通过的缝隙，向上一跃，翻至上一层的阳台，与追捕者拉开高度，摁下手中的按钮，身后的地面轰然爆炸。 他撞开身旁破破烂烂的合金门，潜入室内的黑暗中。 「我是按照你的要求筛选的。」系统回答道。 「而且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我们在末日世界里面看到的好多电影都是这么拍的——行走在光明与黑暗边缘的主角，枪林弹雨，各方势力暗怀鬼胎。」 它的声音里难掩雀跃：「而我，独一无二的系统，则是您不可缺少的好帮手！」 「是吗？」凯撒观察着敌情，「我有些时候会觉得，你比那些电影里的ai还要人工智障。」 「感谢夸奖。」系统的脸皮早就变厚了不知道多少倍，「请五星好评。」 在外面，大部分追捕者都被爆炸所炸伤，其余的残部也被爆炸造成的破坏阻住去路。 而在街道两侧，偶尔有一两个面容灰败麻木的行人走过，疲惫的眼睛呆愣地看向前方，对这样激烈的战事也不愿分出一丝注意，即使这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这些人也只会在自己即将被波及的时候躲闪一下。 「是「火种」的组织成员『灯』，」烟尘散尽，灰衣的追捕者队长看着凯撒消失的方向啐道，「又让他给跑了。」 如果现在追上去——应该也不算太迟。抓到「灯」已经成了追捕者队长的心病，但看着被炸懵了的队员们，他最终也只能含恨选择放弃。 「如果哪一天，如果我哪天能把『灯』抓捕归案，」队长的目光变得阴狠而疯狂，「一定要严刑拷打……在这之后，他会认识清楚自己的错误，会清楚违抗帝国律法的后果。」 他们所在的区域位于外城。外城的建筑楼间距极近，如果身手够好、胆量够大，完全可以在它们之间飞檐走壁。而凯撒也正是这么做的。 他早已逃脱，现在正行走在地下。 追捕者那方拿着的是原身的资料，现在他穿过来，完全就是一个不同的人了，根本不用担心后续问题。刚才他们能追上来，也不过是因为他提着的箱子上曾经被安上了有追踪器。 现在，追踪器已经被他所破坏了，他甚至有时间给自己从头到脚换一身装备，哪怕站在那些追捕者面前，他们也认不出他来。 地面上坑坑洼洼，积蓄着污水污渍，偶尔有几条奇形怪状的流浪动物走过。最重要的是居住在这里的人，贫困，呆滞，灰暗，很难想像这居然是人类能够在宇宙中穿梭的时代依旧能看见的景象。 这片区域被称为贫民窟，倒也是名副其实。 凯撒这才有时间仔细研究这个世界的剧情。 一如既往的取名风格，不过，这一回是经过系统精挑细选、专门以「可能出现巨大bug」为标准挑选出来的结果： 《变成人鱼后我成了万人迷》 简介： ［人类或许还没有做好成为星际物种的准备，至少现在没有。 在被称之为「旧时代」的时候，人们还探讨着人与机器的伦理问题，而到了帝国被阿诺德三世所统治的时代，这些问题已经不需要探讨了。 在帝国诞生之初，人类中出现了「二次分化」的情况。而到了现在，abo三种性别已经固定了下来，不再是什么新奇的事了。或许数量稀少的alpha和omega还保留着大部分旧时代人类的情感，而占绝大多数的beta已经变得感情淡漠，甚至与机器无异。 这也可能和过去的一千年里、过去的无数代beta所过的生活有关——可以在任何一个机械上找到他们的影子，而远离那些为人创造「梦」和「希望」的地方。 而在这冷铁一般的世界中，每一个人结束工作以后唯一的放松，就是收看「阿芙洛狄忒的真人秀」。］ 「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第一版』简介。也许可以说是隐藏版？我不太清楚，但就是这个简介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可能有问题。」 第220页 「我也持同样的看法。」凯撒回答它。 「那就好！」 接着，系统将另一段简介传输了过来： 《变成人鱼后我成了万人迷》 简介2： [星际时代，一档名为「阿芙洛狄忒的真人秀」的节目在帝国爆火，从贵族到平民，无数人每日的期盼都是定时收看「阿芙洛狄忒」的生活。 作为小贵族家不受宠的次子，林铭无比羡慕着「阿芙洛狄忒」——名声，金钱，他人的关注与爱意…… 终于，在一次落海以后，林铭发现自己居然拥有了变成人鱼的能力。 人鱼的外貌美丽又脆弱，人鱼的歌声能够抚平精神力的波动，他的现身更是唤醒了人们久违的情感和谷欠望。林铭的第一次直播太过火爆，竟然引起了星网瘫痪。 一次未成的直播就让他吸引无数粉丝，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从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变成了万人迷，稳坐星际第一明星的宝座，更是吸引到了帝国皇长子戴维森、军队少将段烨离的关注。] 凯撒看完了第二个简介：「这么看起来确实很有问题。」 「当然啦，这可是我非常非常非常用心挑选出来的！给你们分别提供的可选择身份也是经过我的精心规划的！」 「还有一件事。」凯撒说。 「什么？」 「希利亚挑选的角色是『典狱长』？」 「没错。」系统像狗一样摇了摇尾巴，「现在的皇帝阿诺德六世马上就会要求他前往死狱星，三天之后，他应该就去上任了。」 死狱星一整颗星球都是关押重刑犯的场所，监狱长在名义上拥有这一整颗星球及周边星区的管辖权。 「好吧，我知道了。看来还要抓紧时间把自己送进监狱。」 凯撒已经藉助路边废弃的载具抵达了航空港，买好了票，准备登上去往中心星的飞船。 在他的脚边跟着橘猫系统。系统为了贴合这个世界的背景，还特意给自己带上了一个科技感十足的黑蓝护目镜。 「搞这么麻烦干什么，你刚才可以直接被抓住的。」它吐槽道。 「那群人看起来像是要抓我的样子？他们可是直接把原主弄死了，否则我也不可能替代『灯』的身份。」凯撒说。 他现在所在的铁嵴星在帝国可居住区域的边缘，虽然曾经有丰富的矿产和能源，吸引了无数狂热的投资者，但在三百年前，它的资源都全部被开发殆尽，经济也不可避免地随之衰落了下去，并且再也没有好转。 现在这颗星球上的大部分建筑，还是三百年甚至更久以前建造的。 经济衰落，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们愈加贫困，而这些因素也使得铁嵴星的航线稀少。去往周边星球的飞船倒是多一些，开往中心星的则一星期只有一架。 「『永恆之歌』号飞船，2层a区302-1和302-2？」 刷过个人终端，他就被放了进去。凯撒调出自己的信息，找到位置，打开房门进去了。 「永恆之歌」号走的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路线，经停的都是一些和铁嵴星差不多的星球。因此，飞船上根本没有设立多高级的设施，最高档的房间也是一间房住两人的。 凯撒干脆把2a302的两张票都买下来了。 为了防止意外，他还在门口加了一个防护法术。 「好耶，那我可以占一张床吗？」系统眼睛亮了，也不知道它一团数据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人类的享受。 「你把自己断成两截的话，占两张都可以。」凯撒拎起猫走向了登入口。 希利亚刚从这具躯体中醒来，他正在试图适应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操控着它活动起来，却发现这副身体已经老朽腐坏到了一定程度，几乎是濒临死亡了。 ——连他仅会的那几个治癒法术也要谨慎着用。 它们虽被称为治癒法术，但治疗过程多少都有些残暴。用在地狱生物的躯体上还好，对着脆弱的人类使用反而容易加速死亡。 而若是要以此为原材料，重塑一副全新的躯体，以它的质量，却也很难以用上。 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弄坏这具躯体。他还不如再等一会儿，等到这具已经无主的身体彻底死亡，再直接用亡灵系法术操控尸体。 这样想着，希利亚反而不急于起身了。 身体那浑浊的双眼显然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但他的感知却能观察到至微至远的事物。 他像是置身于一个由科技构筑的宫殿之中，而这具躯体所在的房间则是一个大型的医疗舱，常人难以想像出的设备和人员都在小心翼翼地维繫着躯体原主脆弱的生命。 他「看见」一名管家打扮的人带着医生走了进来，一步步接近这具马上要躺入棺材的躯体。 那他就更不急了。 他收拢了自己逸散出的力量，没有了这些力量的维繫，这具躯体果然开始更加迅速地衰老死去。 还不如等这具躯体死透了再来个揭棺而起，还更有艺术效果。 希利亚心想。 他现在更希望能够找到另一个新死不久的人类，以这个世界人类的血肉为基，再创造一个全新的躯体。 当然，其余人并不会知晓这一切，更不可能知晓他们的主人已经死去。 「先生，」管家凑到了他的耳边，用足够让这具身体听到、又不会惊扰到他的声音轻声说道，「新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您的意识随时都可以进行转移。」 第221页 希利亚挑眉，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管家。却发现管家并未与他对视，表现出毕恭毕敬的姿态。 这是权势、财力与恐惧等重重压迫下造就的成果。 他仔细回想，自己似乎记得，在抵达之前，系统明明说过这个世界是科技高度发展、人类能够遨游于星际的世界？ 确定吗？ 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封建社会。 不过，既然他们拥有转移意识的能力，那么技术发展水平也应当不低。 「现在就开始吧。」他操控着原主的躯体，声带震颤出含煳不清的声音，垂暮的腐朽之气再也遮掩不住了。 管家鞠躬，推着他走向紧邻的另一间房间。 在医生模样的人们的动作下，这具躯体被成功地放入了仪器中，苍老与年轻的两具身体通过无数细管与仪器相连接，人类的意识通过这一装置进行传输。 仍置身于老迈躯体中的希利亚去「看」向了仪器的另一端，那里也躺着一具躯体，一具年轻、健康，连外表也称得上俊秀的躯体。 只可惜那只是个空壳，并没有灵魂栖居于此。 终于，他们做好了这一切，启动了仪器。 这倒看起来像是星际时代了。盘旋在半空中的灵想着，飞入了新的躯体。 ——虽然他们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但仍不足以转移希利亚的灵魂，还要靠他自己努力。 半小时后。 管家和医护人员尽数被操控，全都双目无神，无人能注意到仪器舱中正在发生着什么。崭新的躯体在扭曲、变形，又像热蜡一样被重塑，变成熟悉的模样。 希利亚已经给自己的躯壳套上了一层修改他人认知的法术。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转换完成。 「最近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亲自去做吗？」希利亚已经穿好了衣服，从隔间内走了出来，盯着两鬓斑白的管家问道，「我是说之前遗留下来的。」 「先生，皇帝陛下那边对您有些不满……」管家顿了顿，他悄悄瞟了一眼希利亚的神情，看不出明显的怒意，才继续说了下去，「那边催您过去催得很紧。」 「如果不是因为能够承载您的精神力的新躯体难以培养，您该在三天前就去拜访皇帝陛下了。」 「好吧，我知道了。」希利亚起身，看向镜中的自己，「你帮我安排好行程，下午我就过去。」 通过对原主躯体中残留的灵魂碎片的探测，他知道了一些基本信息： 与上一个末日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确实很高。人类的精神力得到巨大开发，普通人能活到三百岁以上，皇帝陛下和掌控巨大权力的四位顶级大贵族更是享受着更换躯体的技术，能够不断为自己更换更加完美健康的躯体，将自己的生命延续至无限。 原主是斐夜·帕拉索尔，这个星际帝国的顶级大贵族帕拉索尔家族的家主，皇帝特雷诺斯的下属，一个已经换过五具躯体的、早就不该存在于世的「幽灵」。 之所以要叫「斐夜」这个具有东方色彩的名字，甚至还有一段希利亚根本不稀罕了解的美丽故事。 现在，他更换了一个新的躯体，过不了多久，新闻就会放出，昭告整个帝国，说老家主已经逝世，而家主长子——即现在的希利亚继承了爵位。 不会有权利斗争，一切都将平稳交接。 因为从来没有什么老家主和长次子，从来都只有他罢了。不过是一个早该消逝的幽灵，一代代復生在精心培养的容器中。 那么，新的名字叫什么呢？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长子该叫什么呢？ 希利亚·帕拉索尔？ 而下午，他便要去会会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却已经更换过六具躯体的皇帝陛下了。 「对了。」见到管家走了过来，他分外热情——相较于原主——地迎了上去。 这无疑让管家觉得很不自主，怀疑起他的心思：「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问几个问题。」 「请问。」 「你更换过躯体吗？」 「多亏了先生，我更换了三具躯体。其中第一次更换是因为当时的我的身上带有无法治疗的基因病……如果不是先生，我那时就要早早地死了。」 「那你，还想不想继续下去？」 「您是什么意思？！」管家的面孔抽搐了一下，而希利亚则看着他惊惶的表情笑出了声。 「没什么，没什么事情，只是闲聊罢了。」他摆了摆手，大笑着走人了。 「只是刚刚从过去的一个长梦里醒来……还不太清醒而已。」 管家恭谨地目送他走远，在这黑色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长廊转角处的时候，希利亚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让人摸不透的戏嚯。 第97章 入狱（2） 「帕拉索尔，你是跟随我最久、最得我信任的人了，」极富旧时代特色的华贵王座上，传来了阿诺德六世沉稳厚重的声音，「想想我们的过去吧，在漫天纷飞战火之中杀出血路，开闢了如此宏伟的帝国。」 说起旧时代与「新时代」之分，正是以阿诺德一世的诞生之日为划分。 希利亚不用抬头，就能想像出他的神色与形貌。 与偏爱充满书卷气的文职人员外表的帕拉索尔不同，阿诺德最喜欢健壮有力的刚硬外表。即使已经到了所谓的星际时代，阿诺德依旧相信男性的健壮体型所带来的威慑力。 第222页 「愿意为您分忧，陛下。」希利亚倒也不介意伪装出谦卑服从的一面。 阿诺德似乎对他极为满意。 「死狱星的监狱长年纪大了，办事不利索，我打算派你去看守。」他说。 希利亚自然听命。 监狱长在名义上拥有这一整颗星球及周边星区的管辖权，听上去倒也不差。但从掌握行政大权、居住在中央星区的大贵族变成死狱星监狱长，可称不上是什么好事。 而且，希利亚十分怀疑，真正能到「自己」手中的权力到底能有多少。 这位星际帝国的皇帝陛下不像是对帕拉索尔真怀有什么善意。 「无须担心，虽然死狱星的囚犯大多都有强悍的肉体，但他们不可能抗衡过帝国配置的武器。何况你的精神力不在我之下，」阿诺德继续说，「不会出问题的。」 就沖这位皇帝陛下刚说的话，希利亚就不可能信他。 这几乎是在明示他的计划——将帕拉索尔贬谪到死狱星去，再让帕拉索尔在一次「不幸爆发的罪犯暴乱」中死去。 阿诺德真这么没脑子吗？ 未必。希利亚甚至怀疑，他暗地里已经都布置好了，一旦帕拉索尔造反，就能将这位大贵族彻底消灭。这样，既处理了他的心腹之患，又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 对于原本的帕拉索尔家主来说，这实在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选择。进亦死，退亦死，那便只能杀出重围。 不过对于希利亚来说，这就无所谓了。 希利亚走后，阿诺德又召见了皇太子。 「戴维森，」皇帝询问他的长子，「你觉得他可信吗？」 「您怀疑他？」年轻的皇子有些疑惑。在阿诺德的教育下，他不可能傻白甜到对帝国内的大家族毫无提防，不过……他并不知道更换躯体这件事。 他实在不明白父亲的担心，老帕拉索尔的葬礼在前些日子就举办完了，新上任的帕拉索尔家主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这个年纪哪怕不在星际时代也显得年轻，又被下放到死狱星，这么短的时间又能掌握什么力量？ 阿诺德观察着他的表情，心中满意。他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认，只是告诉皇太子：「我要交付给你一个任务，盯好帕拉索尔。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自主决定他的去留。」 「如果你完成得好，我会考虑让你拥有第一军团的部分指挥权。」 「是！」皇太子立刻行礼，他的眼睛亮起来了。 第一军团是帝国最强大的军队，最锋利的尖刀。当然，更重要的是，第一军团只忠诚于皇帝。 ——得到父亲的认可，这无疑是他梦寐以求的礼物。 「永恆之歌」号飞船上。 一层的公共休息区只零零散散地坐或站着几个人，其中的大部分都做过身体改造。在休息区大门又一次打开时，有几人警惕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在看到这个身影年轻且没有明显的改造痕迹之后，他们就松了口气，似乎是觉得他没有太大的威胁，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这群人中体型最大的一位占了差不多两个人的位置，他的大半边身体都经过改造，右臂并没有包裹仿真皮肤，合金肢体直接暴露在了外面。 通过肢体上的纹路可以看出，他的右臂应当能变形成枪炮类的武器。 休息区另一边坐着几个一脸疲惫、看起来就是普通上班族的人，他们根本没有抬起过头来，对周围的其他人避之不及。 凯撒现在也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经过改造与否是衡量威胁性的一大准则。因此，只要稍作伪装，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气息，他就变得毫无威胁了。 他换了一身款式老旧、显得有些拮据却清洗得很干净的衣服，找到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坐下，将箱子放在了身前，打开。 系统从箱子里跳了出来，蓬松的尾巴在地上扫过一道圆弧。 它的出现倒是又引来了一些目光，不过，在看到系统大部分的身体都是毛绒绒的，同样也没有经过什么改造以后，那些目光也再次收了回去。 那个占了两人位置的男人却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地在他的面前停下，像是怕惊吓到系统一般小声问道： 「兄弟，这是只真猫吗？」 「是真的。捡到的。」凯撒对着系统招了招手，让它跳了上来。 他无视了系统的张牙舞爪，摸着系统的蓝黑色护目镜说道：「它没经歷过太多改造，但是被捡到的时候眼睛就受伤了，只好给它装上模拟视觉模块。」 「在哪儿捡到的……运气是真好。」壮汉小声嘟囔了一句，又赶紧给自己找补起来，「不是，我没什么意思，就感慨一下。」 「没事。你很喜欢猫？」 系统玩命挣扎了起来，生怕凯撒的下一句话就是「那就送你好了」。 「狗也喜欢，鸟啊什么的也行，」壮汉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觊觎他人宠物的意思，「就是好久没见过这种活物了。」 「请坐。你是长期居住在铁嵴星的？」 凯撒观察着他的机械义肢，尤其是胳膊和肩膀的接口处，发现那些接口很是粗糙， 「没错，就这破地方。」壮汉坐在了对面，皱着眉说道，「除了那些老鼠、蟑螂和人，别的什么东西都快死绝了。」 第223页 「你不是本地人？」他反问道。 「不是，我出生在中心星，后来父母被裁员，我就被他们带着搬走了。」凯撒按照系统办理的假身份说道。「现在居无定所，在一个小公司里做销售，反正就是到处跑。」 「那你干得应该还是不错的。」壮汉若有所思地说，「那你们是卖什么产品的？」 「也是义肢这种吧，还有一些植入式晶片。」凯撒有些无奈地说，「现在能干下来的也就这些行业了。」 「没错。」 航行第三天。 「兄弟，又出来逛了？」 凯撒刚进入公共休息区，壮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对方似乎有些紧张，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总要出来放松放松吧。室内空间太小了，天天待在里面会把人憋死。」他平静地解释说，「怎么了吗？」 那天聊了几句之后，凯撒就和壮汉熟悉起来了，知道对方叫麦肯，顺带着把麦肯的信息全都套干净了。 「过来说。」麦肯往外走去，对凯撒招手道。他低头看了系统一眼，似乎格外担心系统，恨不得把它抱起来保护。 「这人看起来很怪的餵。」系统变成了死鱼眼，虽然现在也没有人能看见。 「知道了。反正也只是对你怪。」凯撒不顾系统意愿，跟着往外走去。 「垃圾宿主。」系统小声逼逼。 「这也知道了，你能说点什么新鲜的吗？」 「你最近是不是太活跃了点啊喂。」系统盯着他的后脚跟说道。 「解决了一件大事，当然会开心不少。」 跟着麦肯走到一个僻静处以后，凯撒盯着他，问道：「你打算说什么？」 「这个，让我组织一下语言，而且你一定不要害怕——兄弟，我才发现你的眼睛是人工的？」麦肯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话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有着深紫色虹膜和竖瞳的眼睛，「挺酷炫的啊，之前是光线太暗了吗，怎么一直没有发现？」 「是人工的。到底有什么事？」凯撒真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忸怩。 「我咋觉得兄弟你今天有点不一样？」麦肯更加疑惑了，但很快就不再废话了，「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说，你千万别走，这事非常重要！」 「我在听着呢。」 「我建议你最近别出来，」麦肯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太安全。」 「具体怎么个不安全法？」 凯撒还在追问，系统却已经在偷笑了。 「就是，最近有不少乘客遇袭。」麦肯也没法继续卖关子了，但他好像很怕的样子，并不想细说这件事，「你可能不知知道，『黑鲨』也被袭击了，还败在了那个神秘人手上。那个神秘人老兇残了，黑鲨的一部分义肢都被他给拆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凯撒说。 「什么问题？」麦肯已经打算熘了，他觉得随时都会有一个神秘的黑影从墙上钻出来，然后把他给拆成零件。 「『黑鲨』是谁？」凯撒是真的不知道。 「这……唉，算了，你也不是僱佣兵，不知道很正常。」麦肯嘆气，随后便正色说道，「就是附近很出名的『黑鲨星盗团』的一把手啊！」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凯撒再一次摇头： 「没错，这个什么星盗团我也不知道。」 系统已经快笑疯了。 「……兄弟你就别纠结这些了，不重要！」麦肯已经看出来了，他就是在故意逗自己，「反正你知道那个危险人物很厉害，你要是被盯上就危险了就行了！」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目光却一直在盯着系统。 「放心吧，我不觉得你口中的那个神秘人会需要抢一只猫。」 凯撒对他说道。 「什么？……人呢？哎，兄弟你别走啊，大哥，哥？能说清楚点再走吗？」 可惜他的唿喊已经没用了，因为凯撒已经消失不见了。 麦肯郁闷至极。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打算赶紧回自己的屋里，不再外面招惹目光。 和新朋友的帐可以以后再算，出什么意外可就糟糕了。 返回他所居住的房间需要穿过大厅。麦肯刚走进去时，飞船船体就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紧接着，船身仿佛失控了一样，勐地斜了一下。剧烈的震动让大部分人都站立不稳，几乎要将飞船内的人甩飞。 紧接着，大厅的灯光也全部灭了。 「请各位乘客……」飞船上的广播响起，但很快被更大的喧譁声盖过。 麦肯突然间撞到了什么，不是人体的触感，也并非机械的冰冷。 随即，他意识到了——是仿生皮肤。 糟了！ 他的目光向后斜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口森白的、鲨鱼般的牙齿。 「麦肯？我的老朋友，你最近过得可是滋润得很啊！」这个黑皮肤的男人对着他狞笑道。 他并不惧怕黑鲨，可惜，自从被同伴背叛以后，他就独来独往了，而黑鲨却有着一大帮子手下。看着围拢过来的黑鲨手下，他的机械臂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对？！ 和他同时发现这件事的还有黑鲨和黑鲨的那群手下。 「该死，这是哪里来的……枷？这里有@#%*&的狗屎的军方吗？！」 第224页 黑鲨怒骂道，而麦肯则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一个人受到限制就好。 「枷」是一种在作战中很实用的武器，可以限制释放对象的行动，但是造价太过高昂、限制的对象数量有限，所以很少会被星盗这种「野路子」使用。 但麦肯观察了一圈，发现大厅内所有人的行动竟然都被限制了！ 何等恐怖。 电力突然恢復了，光明重归，而大厅内人员的站位变动相当巨大。 一道全息投影突然在休息区大厅中央出现，投影中，居然正是他所结识的「新朋友」！ 「还请各位不要慌张，虽然此时此刻，慌张才是人类正常的反应。」凯撒对着所有人微笑道，他身后的背景居然是永恆之歌号的控制室，「但我还是希望各位能够配合我，不要想着反抗。」 在他的手边，蹲着一只毛色鲜亮、眼睛部位是黑蓝色护目镜的橘猫，这只猫现在正高昂着头颅，摇晃着掸子一样蓬松的大尾巴。 「没错，听见我的主人说什么了吗？」系统重复道，「不要想着反抗喵！」 黑鲨忍不住骂道——当然也是小声的：「这就是你那个狗屁的销售朋友？」 「应该是吧。在今天之前，我还是这么以为的。」麦肯终于闭上了张大的嘴巴。 「你看他手里的东西是什么！」黑鲨从嗓子里挤出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声变形的尖叫。 麦肯转头一看，发现他居然露出了狂热又激动的表情，一双眼睛瞪大到不能再大，甚至连眨眼都不想眨，因此留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我们这些人有可能能拿到的威力最大的枪械吧？」 「没错。但这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情吗？」 他们这种人经歷过不少危机，心理素质比较高了，遇到这种情况不至于直接崩溃或者发神经，但那群真·普通人则不然了。 在他们两人小声说话的同时，一道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这，这是劫船吗？！」 那人刚喊出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 但已经晚了。 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有恐惧的，有探究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更重要的是，全息投影中，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的青年也朝着他投来了一道目光： 「不然呢，难道是愚人节玩笑吗？」 第98章 入狱（3） 要糟了。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麦肯和黑鲨这种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星盗，这都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而发出尖叫声的那人更是两股战战，看起来像是快要被吓到失禁了一样。 出人意料的是，劫持者并没有杀人立威的打算，只是静默地「看」着这人。即便知道眼前的不过是一道全息投影，劫持者本人待在至少百米以外的控制室内，也还是有不少人被吓破了胆子。 出声的居然是那只橘猫： 「我还是劝你动用一下你那个已经快要坏死的大脑，好好控制控制你的肌肉，不要给清洁机器制造麻烦，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系统狞笑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枪，用对一只猫来说绝不可能的姿势拿枪口指向这人。 既然要出现在人前，而且要成为凯撒的「犯罪合作伙伴」，那么，它也给自己安排了一套更加合理的身份——比「进行了改造的普通橘猫」更加合适的身份：强人工智慧。 「好了，不要恐吓他们了，毕竟大家都是无辜的。」凯撒笑了笑，声音很轻、很柔和地说道。 当然，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他的话，只会把这当成某种听不懂的威胁暗语：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们是无辜的话，又为什么要劫持飞船？！ 「为什么要劫持飞船？」凯撒也看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先是作出了沉思的样子，片刻后，声调略微上扬地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无聊？你们可以认定我是想找一点刺激？这么做的人也不少吧，多我一个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不，很有关系。 不过，飞船上的普通人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像是黑鲨和麦肯这种底子不太干净的就更进一步，担心起自己的前途来了。 「我、我的人，再加上你的话，保命倒是没有问题。」 尽管早已和麦肯撕破了脸、现在恨不得把这位曾经的老朋友亲手杀掉，黑鲨此刻也不得不暂时向他寻求合作。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黑鲨也清楚，他本人和他带来的这帮小弟加一起，才能勉强困住麦肯这个超高改造度的人形武器。 「我不跟你合作，也照样能保住命。」 麦肯无动于衷，把他抛过来的橄榄枝折断了。 「官方肯定会过来。」黑鲨并不意外，嘴咧得更大了，「真是可惜，你确实能逃出去，可是逃出去以后呢？被官方抓住、被送进死狱星关一辈子？」 「我……」 「别急着反驳，」黑鲨瞥了全息投影一眼，见凯撒仍没有关注到他们，才放松地继续说下去，「我甚至比你更清楚你那个前同伴的背叛给你带来了什么，他可是把自己的黑锅全都扣在了你的头上，现在，你身上担着的罪名可足够你被送到c级区了。」 「如果这个劫船疯子被抓住的话，顶多也是被送进d级区……你好好想想看吧。」 第225页 「不过啊，你要是真的跟他有些交情，我们倒也不是不能和他合作，一起干一票大的。」黑鲨神经质地舔着自己尖利的牙齿，死死盯着投影的方向，「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黑鲨的这些话终于在他心中的天平上放下了足够的砝码，麦肯下定了决心：「我同意了，先试试看。」 「行吧，那么，合作愉快，老·朋·友。」 黑鲨故意噁心他，这样说道。 控制室内。 「所以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也设计进来？」 发表过一通过分和善友好的威胁宣言以后，凯撒就结束了全息投影，系统不解地问道。 「我在昨天晚上翻看了一下帝国法律，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情。」凯撒有些苦恼的说，「我抛弃了反抗军[火种]组织成员『灯』的身份，那个身份不太合适，被抓起来之后恐怕不会被送到监狱，而是会送到军部秘密拷问。」 「但是，用我现在这个清白无暇的身份行动的话，」说到这里，他看了系统一眼，系统则夹紧了尾巴，「光是劫持飞船好像还不足以把我送进死狱星监狱，恐怕会被塞到随便哪个小监狱里去。」 「您思考得真全面。」 系统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所以为什么进监狱这件事还会这么麻烦啊！」 它是真的搞不明白。 「根据你提供的资料来看，死狱星应该是那位皇帝陛下的秘密机构成员筛选处。」凯撒翻看着卷宗，「会被送进这里的罪犯大多数都是那种一心向钱看的亡命徒，或者搞了些违禁研究的『科研人才』。其中的不少人都突然消失了。」 「我并不觉得他们是死在里面了，和死比起来，更有可能是被收编之后帮忙办脏事去了。」 如果有人看到凯撒手中的几份资料，一定会感到震惊：不光有公开的官方通告，有几个星盗团、僱佣兵组织的内部信息，甚至还有[火种]组织的秘密情报和皇帝陛下亲自签名的机密文件。 其中，来自火种组织的一份情报表明，现任皇帝阿诺德六世的秘书长就是曾经的死狱星a级囚犯。 尽管两人的形貌已经不同，但这位秘书长只是做过全身整形，火种的成员「蜡烛」取得了他的血液样本，检测出来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么看的话，还是把自己的形象也变成好收买的亡命徒比较方便。」凯撒耸了耸肩，「现在又有两个送上门来的死狱星监狱准罪犯，我和他们扯上关系，就能和监狱距离更近了。」 「你是打算潜伏到皇帝身边？」系统问他。 「目前是有这样的打算。我觉得这个所谓的皇室不太对劲，而且要查明这个世界的异常，还是和关键高层接触比较快吧。当然，我记得希利亚现在的身份是个大贵族？和他碰上以后，肯定也能得到更多有用信息。」 「你们现在也可以聊天的。」 系统不解风情地说道。 「那就没有意思了。」凯撒回答，「你不是还想扮演星级通缉犯的人工智障助手吗？」 「是人工智慧！」 「意思差不多。」 「完全不一样！」 「嘘，鱼要上钩了。」凯撒按住了它的脑袋，将它喵个不停的嘴巴捏住了。 控制室门外，麦肯和黑鲨两人面面相觑，眉毛和眼睛激烈地打着架—— 「你先请。」 「不必了，还是你和他比较熟，你请吧。」 就这样对视一段时间以后，黑鲨先啐了一口，脸色发黑地从身后抓过来了一个小弟，将这个倒霉鬼按在门上，威逼他打头阵按下门铃。 无事发生。 「好了，进来聊吧。」 略带笑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是又一道投影。同时，他们面前的大门也缓缓开启。 希利亚坐在星舰的休息室之内，这里在他抵达的那一刻就被改造成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样子。 喝着知名大师珍藏的茶叶，靠在柔软的雪兽皮毛上，燃烧着最顶级的薰香……总而言之，一边享受着这个星际帝国最顶级的享受，希利亚调出了死狱星的监控，开始寻找有趣的东西。 死狱星最初也是一个能源星球，早在帝国建立之前就被开发得差不多了，但它的环境向来恶劣，即使经过改造，人们也难以在上面生存。因此，在资源枯竭以后，它被迅速地抛弃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人问津。 帝国建立后，因为它远离帝国的首都星，存在于于帝国的边缘地区，所以一直也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开发。 直到阿诺德三世执政期间，帝国内部爆发了小规模反抗，阿诺德三世将大量被捕反抗者流放至这里，它才有了监狱星球的雏形，并在此后一代代统治者的建设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虽说皇帝陛下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但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人设经营的，每一个「阿诺德」的喜好和性格都有不同。其中，阿诺德五世尤为喜爱观看人兽搏斗，在他的授意下，死狱星被投放了好多从各个星系搜集来的兇残的怪物。 在死狱星上，只有一块极小的陆地，而这块陆地上除了怪物以外基本什么也没有。罪犯们就被仍在这样的情景下，任他们自生自灭。 他可没打算帮阿诺德抓人。正相反，他打算支持所有能够让这位皇帝陛下头疼的反抗势力。 第226页 当然，他会精心挑选出那些有心反抗、能给他带来一些闲暇之中的娱乐节目的人，真正犯下大罪的还是让他们烂在这个星球吧。 不过具体怎么布置，还要等到他到达目的地以后再说了。 就在他悠闲度日的时候，系统突然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是这名为「永恆之歌」的民用飞船的航线及坐标。 希利亚：「什么事？」 系统：「新任监狱长，你快过来吧，争取早点把凯撒这个罪大恶极的飞船劫持犯抓进监狱，加油！」 想到这里，希利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开星网，找到凯撒的帐户，通过隐秘渠道给他打过去一大笔钱。 很快，他就收到了凯撒的消息：「？」 「提前给你一点支援经费，被包养的感觉如何？」希利亚回復。 凯撒回以一个冷笑的猫脸表情。 希利亚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他真可爱。希利亚心想。 手指一划，又一笔钱被打了过去。 「会有监狱长给准犯人发钱的吗？」凯撒冷笑。 「你们这不就是。」系统早就看破了他们各种变向秀恩爱的本质，懒得搭理。 「嗯，对。」 凯撒盯着希利亚的回覆。 「他真可爱，我或许该想想该送他点什么礼物。」 系统：「喵？？？」 它下意识的觉得这种礼物肯定不是它想知道的那种。 明天就被抓，期待。 （不要什么东西都瞎期待啊！） 第99章 入狱（4）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是临时的合作伙伴了。」 凯撒并未起身送客，系统也像狗狗一般地蹲在一旁，一动不动，目送着黑鲨的离开。 黑鲨的脸色不怎么好，但也不打算做什么——整座飞船都处于对方的控制之下，他们这边的技术人员竟然无法找到半个漏洞。 作为星盗头子，他也抢劫过不少飞船，不过大部分都是运输型的。这次会登上这艘民用飞船，只是因为他们最近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被隔壁正扩张中的组织打得七零八落，连首领都走投无路、只好混进官方飞船上。 ——这自然也是他不可能告诉麦肯的。但他的欺骗毫无用处，在刚才的谈判拉扯过程中，凯撒轻飘飘地就道破了他的秘密。 他本以为附近的几大星盗势力都在忙着抢地盘，民用飞船会安全一点，没想到中途却杀出来了这么个单干的疯子。 ……他判断的没错，就是疯子。 带领着手下走远的黑鲨充满恨意与恶意的想。 如果不是疯子，怎么可能毫无缘由地劫持一艘飞船？ 这个疯子还是个虚伪的疯子。 想到这里，黑鲨不由得浑身发冷。他又想起了刚才那种生死全都由他人掌控的可怖感受： 「我还要提醒一点，希望你能够做到，我的临时合作伙伴。」 说到「合作伙伴」的时候，凯撒轻蔑的笑了一声，不知道究竟是觉得他不配合作，还是配不上伙伴一词。 「您请讲，如果不损害我们的利益，我当然会同意。」 在看到那个名为「系统」的强人工智慧展示出的能力、意识到自己这边带来的人根本无法与对方相抗衡以后，黑鲨就表现得极其恭顺，可以说非常能屈能伸。 「不能动这艘飞船上的任何人。任、何，听明白了吗？」 在凯撒说出要求的同时，系统就调动了总控制室内所有的防御武器，全部对准了黑鲨。 「明白。」 虽在腹诽，但在被枪口指着的情况下，黑鲨必定是立刻同意了下来。 不安地看了一眼头顶隐蔽的监控，他加快了脚步。 照做吧。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从第一次踏入这个世界的黑暗面的时候开始，他就笃信一点：谁才能得到最终的胜利，与其他种种复杂的要素都没有多大关联，全看谁能撑到最后。 麦肯那蠢货倒真是好运，居然真的得到了那个疯子的友谊？ 被他惦记着的麦肯此刻正侷促地坐在凯撒和系统面前的椅子上，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听黑鲨提到，你曾经被同伴背叛过？」 凯撒盯着麦肯，看见他的手攥成了拳，发出了略显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没错。你是来找他的？」 麦肯已经醒悟，明白过来了他为什么会和自己搭话了。 「最开始的目的确实如此。」凯撒坦然承认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你人还不错。」 「……你打算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壮硕的男人从喉咙中挤出了这句话，一时间，身形有些颓然。 凯撒倒还真不是想打感情牌，不过，被误会了就被误会了吧，毕竟确实是自己这边目的不纯。 「是这个人吗？」 他直接让系统展现出了一名阴郁的红髮男人的影像。 「是！就是这个人！！」 麦肯瞳孔紧缩，他的喘气声突然变大了许多，整个人都像是被笼罩进了一层淡红的光罩之内，杀意在他的眉目之间流转。 「没错？」 「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你现在杀不了他。」凯撒关闭了投影，阴郁男子的形象消失了，麦肯却没有平静下来，心中的怒火甚至更烈一分。 第227页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 「他是那种被贵族家养的恶犬，到目前为止，饲主对他还很是满意，你想走正常渠道肯定走不通。」凯撒看着他，深邃的双瞳中似有蛊惑之意，「靠武力报復……恐怕也不行，他最近升职了，手底下的人比以前更多了。」 「升职？他利用我达成了什么？」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凯撒摊手，「我也不是什么事都清楚。」 其实不然，麦肯的信息还算好调查，系统已经告诉他了，但他还是需要对方亲自说出来。 「利用我……我有什么好利用的？」麦肯先是沉思，随后突然开始了苦笑，「是因为我妹妹？是因为她吗？！」 「你的妹妹？」 凯撒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了好奇的样子。 「我——」麦肯突然闭上了嘴。 「我无法确定你是否可信。」 「是吗？难道你需要什么担保吗？」凯撒有些苦恼的说，可信与否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证明的东西之一。 不过，他也不打算证明，而是将选择权再次推给了麦肯： 「这样吧，我可以把这个人的信息全部告诉你，反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至于你的妹妹，告诉我还是不告诉，你可以自行定夺。」 「……谢谢。」麦肯嘆气。 半分钟后，系统给他传输了一份名为「段家-段宏朗」的文件。 「段？是那个吗？」麦肯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让人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事情，用有些干涩的声音问道。 「如果你指的是与典狱长帕拉索尔齐名的大贵族的话，恭喜你，正确。」 凯撒看到他的脸色瞬间灰暗了下来。 「也不是很麻烦呢，如果你愿意僱佣我的话，三个月内可以帮你搞定。」他轻松的说道，「看在我们的友谊上，僱佣金还可以打三折。」 「不必了，你没有必要——」 他本想拒绝，可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怎么了？」 麦肯环视着周围，最终，目光定格在了系统身上。心底仿佛有一个越来越急躁的声音在对他说着： 「没错，他当然可以。你该相信他，他和他的ai能够轻松控制一整艘飞船，还能拿出控制飞船上所有人的『枷』，他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何况，你应该想一想你的妹妹。」 「你真的可以做到？」他问。 「当然。」凯撒回答说。 「我还可以拜託你另一件事吗？」怕他误解，麦肯赶紧补充说，「当然，我会付僱佣金的！」 「可以，请讲吧。」 「是关于我妹妹的，我找不到她了。半年之前她和我联繫过一次，后来就再也联繫不上了，再后来，段宏朗那个人渣就找上来了！」 「所以，我想委託你帮我寻找她。」 「这是我妹妹的照片。」 「居然还是熟人。」看到照片之后，凯撒挑眉，在心底对系统说道。 和麦肯同样的深蓝发色、略深的皮肤，黄褐色的眼睛……原主「灯」的记忆中竟然也有此人的存在，在火种组织中的代号是「烛」。 「查到了！」没一会儿，系统就报告道，「她为了躲避段家的黑手，顶替了另一个女囚的身份，去了死狱星。」 凯撒差点笑出了。 「这么说，希利亚即将接管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座斗兽场啊？」 三天后。 新闻主持清晰的声音迴响在帕拉索尔主舰的一间布置得十分豪华的房间内： 「被劫持的飞船在即将撞上一座重要的军事基地之前被成功拦截，大部分乘客都被解救了下来，失踪31人，而劫持者却仍未落网，典狱长的舰队正在追捕这名歹徒。」 「经核实，失踪的31名乘客全部为「黑鲨星盗团」的成员，也正是因此，劫持者被认为是与黑鲨星盗团合谋。」 「奇怪的是，那些被解救的乘客无一例外地表现出来了对劫持者的敬佩之情，纷纷表示『那是一位真正具有智慧和魅力、道德高尚的绅士』。」 帕拉索尔主舰上，希利亚趴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是什么诡异的形容……哈哈哈哈哈哈……他们是在追星吗？！」 主持人的声音继续说道： 「其中，一名omega还在接受採访时，直白地向劫持者表达了爱慕。他说，『他（劫持者）一定是一位优秀的alpha！我不介意等他几年，等到他出狱的时候我们就结婚！』」 希利亚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死心吧，你就等一辈子，等到死吧……」他冷笑着，「你想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狱了！」 「不过，凯撒的第二性别肯定算是beta吧？他肯定不会想给自己添麻烦，发晴期易感期什么的……」 他突然丧气，陷进了被子里。 「如果这具身体是omega会更好吧？可惜几大贵族的家主都是alpha。」 挫败了一小会儿，他突然坐起，神采奕奕地朝着控制室走去，浑身都透着兴奋之意，眼睛亮得吓人，甚至达到了让人看见了都会感到恐惧的程度。 「果然，果然还是应该把他抓起来吗？」 他反覆地呢喃着这几句，像是对情人的絮语——实际上也是——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阴暗。 第228页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勐了？」 控制室屏幕上，血红色的机身损毁警告不祥地闪烁着，凯撒皱起了眉。 在看似惊险实则平稳地与希利亚交接了他劫持的飞船之后，他又劫走了军事基地的一架飞船，和希利亚的舰队玩起了猫鼠游戏。 「说好的打假赛，他是打算提前结束吗？」 「我好像知道原因。」系统小声开口道。 「什么？」 「你看看新闻。」 于是，凯撒让系统接管飞船控制，花了一点时间看完了刚才的新闻，陷入了沉默。 「他很在意吗？」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难以听见。 「什么？」系统其实是能听见的，但它就是想这么欠上一嘴。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既然他这么在意，那我就在被抓进去之后好好陪他玩玩吧。」凯撒的脸上露出了很温柔、很明媚的笑意，系统却觉得有些瘆人。 「好啊，我这边也没关系啦，任务和找bug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祝，祝你们玩得开心！」它说。 半小时后。 凯撒终于被逼入绝境。飞船已经坠毁，他从焦黑的残骸中仓皇逃走，没逃多远就被典狱长大人率领部队围困住了。 「终于不逃了？」 他抬起头，看见一身漆黑军装的希利亚向他走来。周围负责保护帕拉索尔家主的士兵们本想阻拦，不过在希利亚摆手之后就都退下了，给他们留出了更大的空间。 「既然不打算再逃了，那么，就乖乖跟我回监·狱吧~」 希利亚越走越近，最后，甚至用鞭子抬起了他的下巴。 而凯撒为了维持力竭且无法反抗的人设，便厌恶地看着他。 「哇哦，这个设定果然好啊。」无人能听见的频道内，希利亚对他说道，「你真该看看你自己现在的眼神。」 「你别兴奋到晕过去就好。」凯撒觉得他多少是有点飘了，刺了他一句。 之后，他就看见面前的典狱长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应该是在想什么很不该在大白天做的事情。 「晕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喜欢的话。」 希利亚这样回答他。 典狱长已经走到了非常近的位置，但是，典狱长已经提前开启了重力场武器，他现在连手指也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 接着，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几个黑色的环状物就分别被扣在了他的脖子、手腕、脚腕上。这同样也是「枷」的一种，不过并非对一定范围有效，而只是对佩戴的人有效。 典狱长蹲在地上，亲手给他扣上了「枷」，霜雪般的髮丝几乎要垂到骯脏的地面上。希利亚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我很期待。」 「一样。」 凯撒回答道。 「晴」不是错字啦，防和谐用的～ 第100章 入狱（5） 「怎么是a级区？以我的罪名，应该还不至于被扔到这里吧？」 被粗暴地扔进独属于他自己的囚室里以后，凯撒歪头看向典狱长。 「是吗？」希利亚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惜整座星球都是我的领地……直白点说，就是我想把你扔到哪里就扔到哪里。」 「可是周围都是alpha，我……」凯撒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对外稳固一下自己纯良无害（？）的形象。 「那你是什么？」希利亚果然上钩了，有些不悦地打断他问道。 「beta。」 「那你抗议什么？」希利亚的不悦消失了，却似乎有些无语，不解地看着他，之后就利索地关上了房门，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囚室内。 希利亚已经走远了。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a级区的囚犯们就躁动了起来。 他们其实早就想躁动了，毕竟，任谁听说新任典狱长追捕一个从来没有犯过罪、也没有任何名气的普通销售还需要追捕一天半，都不会认为这位典狱长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吧？ 然而，他们的幻想在希利亚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就破碎了——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有挑战性的工作，原来，只是一帮精力过于旺盛的杂碎吗？」 银髮的新典狱长露出了比最癫狂的罪犯更像罪犯的笑容，漆黑的披风在凛冽的狂风中飞扬。他高高抬起手，然后，重重地落下！ 从他周围的枪炮中倾泻出耀眼的光芒，光束交织成片，照亮略显黯淡的傍晚天空。 他用极快的速度镇压了死狱星的动乱，让表面的秩序再次恢復正常。不过，不少自持武力、妄图劫持他、因此冲锋在前的罪犯都被打死了，死狱星暗地里的势力划分格局变动巨大，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至少一个月内，都将处于持续的动盪之中。 但在意识到新典狱长也不想处理他们暗中勾结混战的局面以后，不少人照样蠢蠢欲动。 就比如现在，凯撒坐在自己的床上，指腹按压在脖子上的「枷」的表面上，研究着它的构造。在被扔进囚室以后，四肢的「枷」就被取了下来，只留着脖子上的这一个。 想要取下脖颈上的这个也并不困难，而典狱长定位犯人也不是凭藉这种暴露在外的设备。在被抓获的过程中，凯撒注意到了一件再明显不过的事情——帝国官方所掌握的技术与民间的、商用的技术有着很大的差别。 第229页 看似正常，不过，凯撒见得多了，又格外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丝违和：差距太大，不像几年几十年的区别，反倒像是隔着一次技术革命。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点异响，并不够大，不够清晰，很容易被其他杂音掩盖过去。 「客人要过来了。」凯撒把系统从床底捞了出来，提醒它说。 「我觉得我在床下待着更好。」系统无语。 「作为大制作电影男主角的好伙伴，你怎么能临阵脱逃？」 「ai助手一般都是躲在幕后的。」 他们还在闲聊互怼，门板已经发出了轰然巨响，朝着室内飞来，破门的人目的明显，就是冲着将室内的人杀死来的。 「报告，目标应该已经解决了。」最先破门而入的人探查了一圈，随后便说了什么。他并不需要任何通讯设备，因为原本应该是耳部的位置已经被改造，替代了通讯器的功能。 「任务目标？是指我吗？」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什么？！」 领头人立刻反应过来，他没有愚蠢地接话，而是直接朝着声音的方向挥出一拳，在发觉自己的攻击被躲过之后，接着就从他的小臂内弹出了一截螳螂刀，斜向着那道黑色的人影割去。 手感不对。 螳螂刀割破黑影，领头人就意识到了这点。他意识到，这道「人影」不过是一件悬挂起来衣服罢了。 对了，他带过来的手下们呢，怎么没有动静？ 晚了。 在判断出任务目标所在、作出反击之前，他的脖子就已经断裂，头颅软绵绵地歪在一旁，身躯沉重地砸在了地面上。而那双至死仍瞪大的眼球上，也映出了他刚才还在寻找的手下们的影子。 已经全部都乱七八糟地倒在了地上，脖颈处有一道细细的红线。 「这间屋子住不了了。」凯撒将刀片别回袖口里，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满地的尸体，拎起系统向外走去。 「可以不要拎着我了吗？」系统抗议。 「扛肩上太沉。」 「我可以自己走。」 「地上太脏，我觉得噁心。」 「行吧行吧，都听你的。」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被凯撒拎着走了一段路之后，系统终于忍不住发问。 「随便找一间没人的吧？」凯撒回答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太可行。 系统也意识到了：「可是，这附近全都变成废墟了。」 「希利亚这是把我扔到什么地方了？」凯撒苦笑，但他也知道这其实不是希利亚的问题，他被送过来的时候这一路上的建筑还好好的。 希利亚只是刚离开了几分钟而已……整栋楼就只剩下半拉了。 「这里的管理就这么粗犷吗？虽说都是死囚，但这跟自生自灭无异了吧。」 他并非有什么不必要的怜悯，只是觉得这种行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趣味。如果要让他来规划这些人的命运，他也许会给他们一个迅速的死亡。 凯撒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断口边缘暂时还没什么人过来，仍在交战的人都集中于建筑还算完好的另一半，于是，他从左臂袖口抽出一道钢索，将其挂在墙上，然后便藉助着钢索下滑，平安落地。 「宿主其实可以更改一下自己的形象，」系统解析了周围的人群和尸体，建议道，「在这种地方，『经过较多改造』的人威胁性更大，也不太容易被盯上。」 「可以考虑，不过，是你来提供吗？走系统商店的话应该会花很多积分吧？」 「也可以从周围的人身上抢，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拿死人的衣服。」 「确实不介意。」凯撒朝着天上看去。 有一个巨大的、圆球状的物体悬浮在上空，看起来就像是一轮怪异的月亮。那正是「典狱长办公室」。 名为办公室，实则是一座巨大的浮空要塞。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死狱星发生过无数次动乱、换过无数个典狱长，却始终处于帝国控制之下。 「那么，我建议你去东南方向，大约两百米处有一个可穿戴设备，附带着从腰侧和背后伸出的机械臂。那傢伙周围还散落着枪械和医疗包，可以说是非常丰厚了。」系统在地上标识出了萤光色的箭头。 「那就去吧，」凯撒加快了速度，「希望没有人提前赶到。」 他们果然成功赶上了。没有人在他们之前发现这一处「补给点」。 「不太对劲。」 凯撒检查了一遍那个名为「机械臂」、实际上可以称之为「机械触手」的东西。与市面上常见机械臂的结构不同，它採取的是更为灵活的管状结构，而承重未减，每只触手上还有不同的功能——包含了雷射武器、手术刀和修理工具。 「确实，这东西太过精巧了，不太像是这群罪犯能拿出来的东西。」系统扫描了一遍，也得出了结论，「是官方制造的痕迹。」 「所以要用吗？」系统问他。 「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是帝国或者说那位皇帝陛下，还是典狱长，谨慎为上……」 几行字突然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另一人的设备屏幕上，正好能让凯撒看见： 「是月亮之上的魔王大人给勇敢的冒险者们发放的小奖励哦~」 第230页 「要好好利用它们，最后一直进攻到魔王城，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凯撒转变了态度，把机械臂佩戴上了：「都收起来吧，全是希利亚搞的鬼。」 人造月球般的建筑之上，希利亚看着屏幕，觉得鼻子有点痒：「喂，你明明知道我在看着你……说坏话也不要在我面前说啊！」 死狱星的管理向来粗糙，毕竟，这里全部是死囚。 不过，像是最近这么大规模的混乱也很少发生。 a区，刚刚袭击了凯撒的那个组织的核心基地内。 他们的组织规模中等，在混乱的a区能够站稳脚跟，全靠最核心的三人。现在，也差不多只剩下了这三名核心成员。 「怎么回事？」 在这三人中武力值最高的那一位勐拍桌子，血红的双目尽显狰狞兇恶。 「不知道混乱因何而起，」充当智囊的那一位缓缓开口说道，男女莫辨的机械合成音为它增添了一份诡异，「但结果如各位所见，整个a区都陷入了混战，而这似乎是我们的典狱长所期待的结果。」 「什么？！」一直未开口的第三人说话了，声音中难掩惊恐。 「看看这样东西。」 在机械音命令下，依附他们的两名外围小弟抬进来了一具尸体，以及尸体上亮起的显示屏： 「月球魔王城永远欢迎各位冒险者的到来！」 「魔王大人已经等不及了，为了加快各位的进度，祂为各位准备了微不足道的补给！！」 「什么鬼东西？！」 最胆小的那一位再次惊唿出声。 「看起来，这位典狱长的行事风格和以往不太相同呢。」机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且混进了刺耳的杂音，简直让人耳膜受损。 「岂止是不太相同？！」最急躁的那一位的音量有些失控，「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如果说能看戏也算是好处的话，那他的收穫应该还不错。」 另一道淡漠的声音插.进了他们的对话之中。 「谁？！」 似乎是没想到还能有人不被发现地闯入他们的核心基地，这个组织内最强的三位反应得有些慢了，还比不上他们派出去的领头人。 又是这样，再次晚了一步。 武力值最高、但明显大脑发育不足的那位已经变成了毫无生机的尸体，几乎与脖颈不再相连接的头颅砸在了冰冷的会议桌桌子上。没有关系，他很快也会变得和会议桌一样冰冷。 躲藏在替身和电脑后面的智囊被系统揪了出来，用一次漏电事故解决了他。 「别跑啊，你们不是同一个组织的好兄弟吗？」 凯撒揪住了一团逃跑的空气，不反光的纯黑匕首划破了这团空气上的什么东西。那枚损毁的圆片掉落下来，是可携式光学迷彩的残骸。 「结束了。」 空气变成了一个猥琐的、老鼠般的老头，被凯撒扔在了地上，也和其他人一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觉得混乱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凯撒询问系统。 「根据原来的估计，至少要持续一个月，现在却发生了变化。」 系统跳上了会议桌，不让自己的爪子接触血污的地面。 「如果希利亚再度插手，一周内就能结束。」 「而且这群犯人再也不会有乱折腾的机会了。」 凯撒盯着地面上散落的武器，神色冷酷。 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可不该出现在一座（理论上）与外界隔绝的监狱内，也不知道前任典狱长究竟是怎么管理的。 「那你呢？打算怎么做呢？」系统问他。 「当然是配合他了。」凯撒把自己需要补充的武器捡了起来，剩下的则是全都留给后来者。 「在前期配合他把这群人都打废，等到局面更好控制以后再被他关起来。」他耸肩，「就这样。」 第101章 入狱（6） 在混乱被诱发的初期，还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被关进a区的傢伙要么是穷凶极恶之徒，要么是掌握着什么特殊的力量、危险性过高的人，没有例外。在这群人中，由系统编造的身份并不起眼，甚至算是最遵纪守法的那一档子人了。 毕竟「凯撒」前二十年都在认真工作，当着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只是一时兴起劫持了飞船，真的算不上什么。 虽说他是被典狱长亲自带回来的，但这也只吸引到了一些好奇的目光，而更多的罪犯则是对典狱长本人都不屑一顾，当然更不可能重视一个和他们差不了多少的罪犯了。 希利亚也有意压制了这种流言的传播，又抛出来了其他一些更让罪犯们感兴趣的东西，将会因此集中在凯撒身上的目光减少到最少。他其实并不想让凯撒被太多乱七八糟的人注意到，更不喜欢其他人在脑子里对凯撒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幻想，甚至专门设计过一个新的幻术，施加在凯撒身上，就为了让别人看到凯撒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 总之，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或者说重视凯撒。 ——在最开始，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人跪在地上，不断向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人磕头。他们磕得很实在，磕得灰尘飞起、鲜血直流。 第231页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们？」 冷漠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令这几人的心情瞬间跌倒了谷底。 就在他们即将从一个极端转到另一个极端、从卑微到深渊底部变得疯狂到连命都不顾的时候，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给我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我或许可以放过你们。」 伴随着男人冷酷又异常动听的声音的是一些微弱的滋滋声，听起来像是电流。而男人的声音则直白地泄露了他的心情，虽然他也根本不屑于隐藏：他很无聊，耐心马上就要耗尽。 「是，是因为典狱长！」 跪着的几人之中，率先回答的是一个眼珠子一直骨碌碌转动的男人。从他的眼神来看，这是一个精明且不安分的人。 「哦？」 掌握着他们的性命的男人吐出了一个上扬的单音，耐心稍稍恢復了一些。 贼眉鼠眼的精明男人唿吸一滞，随后便是兴奋：他就说！这该死的傢伙是被典狱长抓回来的，怎么可能不恨典狱长？提起典狱长果然有用！ 以为自己判断正确的男人有些兴奋，他先是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气，空气穿过受损的肺部滤片，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怪异声音。很快，这种声音被他自己的声音盖过去了： 「这种混乱的局面绝对是被那个典狱长在暗中操纵着的，他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他勐地抬起头，被强光照射过、险些瞎掉的眼睛却无法看清面前男人的表情，只看到了两团晃动着的紫光——那对紫色的眼睛。 「所以，我们不能如了他的愿，我们……我们应该团结起来！」 身上的伤口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他倒抽一口冷气。 「对，我们应该合作！」 他试图挤出真诚的表情，但疼痛已经让他面部的肌肉抽搐了。 「合作？」凯撒笑了一声，「真是可笑。即使名义上是合作，你们恐怕也会想着该怎么在对抗『敌人』的同时把自己看不顺眼的『盟友』诱骗到陷阱旁边弄死吧？」 「您也懂，我们这群人就是这样……呃啊！」 他已经不需要求饶了。 「不好意思，不想懂。」 凯撒在附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仔细地擦拭起了自己的剑。 「猎杀对象（5/5），恭喜，今天的目标也完成了。」系统的身影从空气中浮现出来，「所有任务也都完成了。这样一来，死狱星内的走/私渠道已经完全被处理干净了。」 「5」指的不是人数，而是有渠道和外界搭上线、将武器和其他东西偷运进来的组织的数目。 「这样一来，根据我的推演，a区就差不多完全废了，以后不太可能出现之前的混乱场面了。」系统说。 「我想也是。」凯撒收起了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最迟从明天开始，所有犯人都只能待在自己的囚室里面任典狱长摆布了。」 「你不高兴？」 「说不上高兴或者不高兴。」凯撒没有正面回答，「但肯定有人不高兴。」 「帕拉索尔，我听说你已经监管死狱星一周左右了？」 希利亚正坐在自己舒适豪华的办公室内，靠欣赏真人混战打发时间，一道通讯却突然打断了他的享受。接通一看，皇帝阿诺德六世的形象被投影了出来。 「按您那边的时间计算，是这样的。」希利亚恭恭敬敬地回应，看不出来半点不满。 而正是因为看不出来不满，才让阿诺德眉心间的刻痕变得更深了。 「帕拉索尔卿，我最近听人汇报说，在你的治理下，死狱星变得异常混乱？」虽心中有些不安，但他还是打算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问责。 「您是在问责我吗，陛下？」希利亚挑眉，唇角却仍挂着笑意。 这个问题一被问出来，阿诺德六世便死死地盯着他，而他则微笑着看了回去。 「……并不，只是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你，看看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终于，阿诺德六世率先打破了僵局。 「麻烦？当然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跟你告状，我这边好得很啊？」 希利亚的笑也变得更加灿烂，他将地图上的其中一点放大，让皇帝陛下也能够看见死狱星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还不够混乱吗？」看清楚以后，阿诺德六世有些愤怒。 「别急啊，这是我的计划。」希利亚依旧挂着那种惹人（主要是阿诺德六世）生厌的笑容，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这是为了阻断武器走/私渠道。我想，前一任典狱长恐怕没有向您汇报过这件事吧？」 「什么？！」阿诺德六世的神色果然变了，威严的面容上盈满愤怒。 「我会提交给您一份详尽的汇报的。毕竟这才是我最拿手的工作，对吗？」 在希利亚的保证下，皇帝结束了通讯。 皇宫内。 皇太子戴维森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上前阻止阿诺德六世摔东西的行为。 「该死的老狐狸！」阿诺德六世已经摔累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身处壮年，但他却越来越容易疲惫了。意识到这点也再次助燃了他的怒火，让他觉得有什么失去了他的控制，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父亲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第232页 等到他的气消得差不多的时候，戴维森才走上前，关心地看着他。 「还不是因为我的老朋友帕拉索尔？」阿诺德六世的脸色还是不怎么样，好在气息倒是平稳了许多，「我本以为这次终于能将他送进死地……没想到居然又被摆了一道！」 他垂下头，阴恻恻的地注视着自己豪华精美的王座扶手，深棕色的髮丝散落下来，让戴维森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过，戴维森知道，到了他表现的时机了： 「如果父亲大人还是对希利亚·帕拉索尔放不下心的话，我这边有几个能用的人选。」 他走上前去，微微弯腰，双手举起手中的纸质档案，举到了阿诺德六世的面前。 「呵，那傢伙可不好骗，即使派人过去也会被他发现。」阿诺德六世兴致不高，接过档案袋，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就准备叫秘书把东西放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竟然颤了一下，将档案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文件全部都洒了出来。、 「我来……」 戴维森蹲下，本想把这些纸都捡起来，不料却遭到了他的驱逐： 「出去！」 「父亲？」 「我说让你出去！！」 「……明白。」 戴维森走了以后，阿诺德的表情越发阴郁可怖。 「怎么会，怎么可能……时间明明是眷顾我的，命运垂青于我……」他对自己说着无人能懂的东西，焦虑地搓揉着自己的手指。此时此刻，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看起来竟然像是精神病人一样。 「……没有时间去管那么多了，一次比一次更快。」 过了很久，阿诺德六世的情绪才变得相对正常了起来。 「恐怕又到了更换身体的时间了。」 稳定下来以后，他注意到了地上的纸张。在这几份身份调查报告之中，最显眼的无疑是那个黑髮紫眼的青年男性—— 【姓名】：凯撒 【性别】：男性beta 【出生地】：中心星 【现居地】：死狱星（囚犯） 【附加信息】：典狱长希利亚·帕拉索尔似乎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 「不寻常的兴趣？」阿诺德六世嗤笑了一声，似乎很看不起帕拉索尔的行为，「我想起来了，那老傢伙似乎来者不拒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半点也没想过这形容用在他自己身上也一样合适。 「情/色陷阱吗？用在帕拉索尔身上倒也合适。」他捡起了凯撒的档案，将其他的践踏在了脚下，「戴维森这次倒是做得不错，我都有些捨不得让他去……了呢。」 他很缓慢、很细緻地看起了这份档案，五分钟后，他做出了决定。 「你能想到吗？！」系统极其震惊，本来偏圆形的瞳孔缩成了针状，「那个什么皇帝打算收买你！」 「是好事，对我们的调查会有帮助。不过，他收买我是打算让我干什么？」 凯撒已经看见了属于典狱长的军队，也不打算避开，只是站在原地。 「他打算让你……」系统似乎难以启齿，「去色/诱希利亚！」 「是……什么？」 哪怕是凯撒，也觉得自己是把话听错了。 「没听错，就是这样。」系统又进入了哪怕作死也要吃瓜的状态，「你有什么感想吗？」 「他为什么会选我？难道说我和希利亚之间的关系这么快就暴露了吗？」凯撒关心的还是正事。 「没有。不过他觉得希利亚可能对你有兴趣。」系统又提醒道，「别忘了，那位皇帝认识的帕拉索尔是原主帕拉索尔，所以，希利亚现在在他心目中是来者不拒的形象。」 「……至少算是误打误撞地解决了我们的问题。」凯撒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看着不远处围拢过来的看守军队，「那我就等着看吧，看他的人会怎么联繫上我。」 「12001号犯人，收拾一下，出来，有人找你。」狱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很难发觉的幸灾乐祸的意味。 等待了三分钟后，狱警就开门进来，为穿戴整齐的凯撒戴上「枷」。现在，凯撒不光脖颈处有一枚「枷」，手腕脚腕处也戴上了，倒是和刚入狱的时候差不多。 「可以问一下是谁要找我吗？」 「不行。」狱警冷着脸回答，之后就闭紧了嘴。 但他的内心活动却将信息全都暴露了出来：「典狱长大人指名要见的人物，唉，除了脸好看点也不过如此啊？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来啊？」 行了。凯撒已经都明白了。 「还要遮住眼睛。」狱警给他戴上了眼罩。 「好啊，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视线黑暗下来，凯撒反问道。 狱警没有说话，内心活动却依旧活跃：「我怎么觉得这要求怪怪的？话说这傢伙是b还是a啊？不可能是o吧？还有，典狱长大人应该是a吧？」 他很可能还想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但就在他的想像即将变得越来越细节之前，他的注意力突然被转移了。 「走了，跟上。」狱警虽说是让凯撒跟上，实际上却是半监视半扶着他向前走去，生怕让他摔了。 没有办法，典狱长就是这么要求的。 「小气。」凯撒在心里说了一句。 第233页 宿主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希利亚小气，这个狱警的想像力还真是出色，我本来还想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能否借鑑一下，没想到被希利亚掐灭了。」凯撒虽说着有些嫌弃般的话，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 系统讪讪地扭过头去。 它决定转移话题： 「被希利亚整顿过的死狱星变化还真是挺大的，最近几天的生活都很不自由啊，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这才有点监狱的样子，不是吗？」凯撒回答说。 系统再次沉默。 有些时候还真是觉得它的宿主们该吃点药治治病了。 换了新封面！ 两人穿衣风格其实应该是反过来的，就当是早起太（故）匆（意）忙穿错了对方的衣服吧?(ˊ?ˋ*) 第102章 入狱（7） 「已经到了，请在这里等候吧。」 狱警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之后，他的肩膀上传来一点被下压的力量，凯撒也就顺势向下，坐了下来。 「咔哒」，几道清脆响声过后，凯撒意识到自己是这被锁在了凳子上。 「眼罩还不能摘下来吗？」 他动了动胳膊，手腕上的链条发出铛啷啷的声音，让就快要走出去的狱警马上折返回来。 「不行。」狱警皱着眉，盯着他的双手，确认他确实被拷牢了以后才放下心，冷漠地回答。 「是典狱长的要求？」 凯撒力图向这名新人狱警传达出「我很无害」的信息，可惜却败在了对方过高的警惕性之下。 「跟你无关，不要问东问西。」狱警转身就走。 凯撒用指尖勾起将「枷」与审讯椅连接在一起的链条，思考着突然暴起、从背后用这条锁链勒断这位年轻狱警的脖子的可行性。 毫无疑问，100% 但他不会这么做，一是没有意义，二是因为对方算是希利亚的下属……假身份的下属也是下属，他总不可能对希利亚的后辈动手；何况他并不讨厌狱警先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职业习惯。 「幸亏我及时赶过来了。你刚才在想什么？是在想着如何对我认真工作的下属动手吗？」 对待陌生人来说略显轻佻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根响起，另一只手纤长的手指勾起了同一根链条，银白的髮丝扫过了他的脸颊，微痒的感觉让他皱起了眉，稍稍远离了那人一些。 接着，他的眼罩被掀了起来，对方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在他的眉骨和眼周转了一圈。 怪不得那位皇帝陛下会想让他色/诱希利亚。 凯撒心想。 虽然从他、希利亚以及系统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无处不透露出一种怪异的喜剧效果，但从这个世界本土居民的角度来看，好像还确实很合理？ 这么一想，凯撒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希利亚对他的头发动手动脚、企图把他的髮丝和希利亚的髮丝编在一起的时候，凯撒终于说话了： 「我可不知道入狱之后还要面临典狱长的骚扰，可以投诉吗？」 「没关系，以前确实没有这种问题，但是以后就有了。不可以。」 希利亚已经成功编好了一个黑白相间的超小号麻花辫，现在，两个人离得稍远一些就会产生头皮被牵扯的感觉，不得不离得更近了些。 「潜规则？」 「猜对了！」希利亚打了个响指，看上去异常兴奋。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凯撒向墙角处瞥了一眼，那里有监控，很快又将目光定在了希利亚脸上。 他回想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恰当的表情：适当地放松面部，让表情更加柔和，微微勾起嘴角……还有最重要的，专注深情的目光。 他将手搭在了希利亚的手背上，而希利亚则像被烫了一样，试图抽手，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好处肯定会有，而且还会有很多。」希利亚露出了一副被蛊惑般的样子，痴迷地盯着他，「那么，你答应了？」 「当然。」 「等等，还有些碍事的东西。」希利亚得到肯定的答覆以后眼睛亮了一下，但他突然转过了身，神色阴冷地看了监控一眼，掏出枪将它打穿了。 监控被破坏以后，希利亚转了回来，目光躲闪地看了凯撒一眼，而他也下意识错开了希利亚的目光。 系统的笑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 羞恼的两个人同时出声，怒斥系统。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别处偷着笑。」系统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飞快地熘走了。 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连在监控后面看着他们的人也不存在了，气氛更加尴尬了起来。 希利亚总是率先打破僵局的那个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居然还能再次看见你主动色/诱我的样子。」 「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每次我都可以演给你看，」凯撒加重了「每次」的读音，在看到希利亚瞪大的眼睛之后，继续调侃道，「我也没想到你现在还能表现得那么纯情……被碰个手就脸红什么的，不是很可爱吗？」 「还是算了吧。」率先让步的也是希利亚，「说实话，刚才演得我有点犯噁心。」 「当然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的表演，」他挫败地捂住了脸，「太做作了。」 第234页 「你也有同感就好。」凯撒捏了捏他的手指，趁希利亚没有离开，把自己手上多出来的链条也绑在了希利亚的手腕上。 他没有解开那个辫子，而是割断了它，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收藏里。 如果不割断或者解开的话，可是会阻碍他马上要做的那件事。 希利亚放下了捂着脸的双手，露出了深渊般漆黑的双眼。深渊中闪烁起星光和水雾，他正期待地看着凯撒： 「反正我们现在也是这种关系了，那我们要不要做点符合身份的事情？」 「如你所愿。」 凯撒拖动了手上的链条，将希利亚拽得上半身倒在桌台上。他不知何时挣断了束缚，从审讯椅上脱身。而被他所蛊惑的白鸦则落入了陷阱，被他半哄骗半强制地安置在了那个狭窄到难以转身的椅子上，反身跪坐在上面，双手和双脚被施加上镣铐。 此刻，审讯者和囚徒的身份互换了。 「好香的味道，你的易感期到了？」 直到雨水混杂着雾中玫瑰的香气充斥了整间房间，浓郁到不能再浓郁，才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凯撒对信息素并不敏感，而希利亚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他早已将这个世界里的性别分化忘在脑后了。 这是种很难形容的香气，虽然带有花香的调子，整体却偏向冷冽。 据说信息素带给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在匹配度高的伴侣那里，信息素会给彼此带来一种「命中注定」的感受；而凯撒闻到这样的气味，却没体会到什么心理上的不同，只觉得食慾被唤醒了。 ——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像是在诱惑着人咬上一口。 他撩开了希利亚的髮丝，露出颈部，寻找到腺体的位置，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一小块皮肤微微发烫，被摸上去的瞬间，微凉的指腹就刺激得希利亚身体一颤。 而希利亚则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烦躁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他的身体下意识地躲开了凯撒的触碰。 不过下一秒，他又主动地将自己送了回去。 绝大多数alpha都极难容忍他人甚至伴侣触碰腺体的行为，少部分虽然可以接受，却也不怎么喜欢。受到躯体影响的希利亚自然也有些牴触，但他却仍坚持着没有退缩，还要反其道而行之。 「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会对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他的神色有些阴沉，很难说是因为易感期的影响，还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还算得上冷静平淡，殊不知在凯撒听来，却是透出了压抑不住的谷欠望和渴求，尾音还带着不明显的颤抖，显然是即将抵达能够忍耐的极限。 「不应该，这里面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希利亚不光在硬撑着，还试图分析他所觉得出问题的地方。 「这具身体是从帕拉索尔那里继承下来的，而他转移意识，所使用的身体应该都是由皇室与贵族的联合提供的。」 「是皇帝吗？也不合理。他早就动了清楚原主家族的心思，没必要再多此一举，让原主变成普通a……嗯。」 他不得不闭上了嘴，以阻挡差点发出的古怪声音。 在看守典狱长工作区的狱警倒过三班，某位实际上忠诚于阿诺德六世、负责监视希利亚的人员等得快要崩溃了的时候，审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在希利亚的要求下，绝大多数工作区的狱警都是beta，因此，只有监视者感受到了某种痛苦，身边却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感受。 「你有没有闻到……？」监视者明面上的身份也是狱警，高等级alpha过于浓烈的信息素让他很不舒服，觉得整个人都被压制住了，不仅生不起战意，反倒恨不得赶紧离开这片区域。 「怎么了？我没什么感觉啊。」他身边的同事却半点感觉都没有，反倒还关心错了地方，「你的脸色好差，死白死白的，需不需要我帮你请假？」 「算了，我没事，我忘了你是beta了。」监视者摇摇头，拒绝了同事的好意。 他可是需要拍下希利亚和凯撒的照片作为证据的，必须要等到那两人出来。 「该死的，都完事了怎么还不出来？难道还是动了真感情，现在这对小情侣还不愿意分开了？」 监视者在心里痛骂着这两人，极尽挖苦，结果却越骂越难受，甚至怀疑起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接下这样一个任务。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监视希利亚·帕拉索尔，为皇帝阿诺德六世剷除帕拉索尔家族的过程中应该充满了硝烟与鲜血，应该既危险又刺激，每一个场景都能唤醒他心底暴戾嗜血的那一面，再让他将其释放出去。 现实却给了他一记重击。这两个危险人物一天天不干正事，现在甚至以私地谈起了恋爱！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真是非常令人绝望。 又等了一段时间，监视者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胸口别着的微型摄像头将凯撒的身影拍了进去。 「交易」前后的凯撒待遇果然不同，离开之时将他送走的还是那名狱警，但这次不再是蒙眼押送，狱警只是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给予了他相当大的自由。 监视者满意了。他就说这两人绝对是那种关系，这下他有的可上报了。 他悄悄打量着从审讯室离开的人，敏锐地发现凯撒的领口多了一些本不存在的褶皱，且比之前开得更大了一些，露出的脖颈上有几道红色的痕迹，说不好是如何造成的。 第235页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跟着凯撒走了很远，一直到了离审讯室极远的地方，还能闻见属于希利亚的信息素。 「完工，他都看见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凯撒再次联繫上了希利亚。 「他现在正忙着给皇帝陛下写报告，」希利亚眼前的屏幕上赫然就是监视者的身影，「如果那边反应足够迅速的话，明天就会有人联繫你了。」 「好吧，那就再次确认一下我们的分工：我负责潜入皇帝身边，再通过戴维森或者段烨离和主角扯上关系；你负责调查反抗军『火种』组织和贵族，对吧？」 「如果有新情况就随时联繫，」希利亚盯着监视者盯得有些无聊了，那傢伙像是个战斗狂，脑子里除了打架以外没有半点有意思的事，「主要还是靠你了。除非我换个身份，否则现在这样子很难离开死狱星。」 「没问题。」 凯撒对监视者的报告好奇了起来：「他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我再看看，他现在写的是……关于我们之间上下位的探讨和猜测？等等，他想干什么，他写这东西干什么？」 即使是希利亚，也不由得震惊了。 「或许和这个世界的第二性别有关吧。」凯撒没有他那么惊讶，还提醒他说，「我建议你还是把这些设定记牢点，免得在这方面暴露了什么。」 说来也很奇怪，现在身为alpha的希利亚时常没有第二性别的意识，反倒是他更适应一些。 「明白，我会上心的，毕竟你还刚刚教了我一课……alpha的身体还真是不太适合。」 在话题彻底歪向深夜内容之前，希利亚及时收住，转移了话题： 「明天就是主角林铭的首次直播了。」 「怎么，想约我一起看？」凯撒问他。 「没错。还有『阿芙洛狄忒的真人秀』，也在同一时间。」 「那就一起看。」凯撒定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阿芙洛狄忒的真人秀』有些在意，总觉得它的重要性应该不亚于主角的直播。」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人鱼？不会太杂糅了一些吗？」 「我估计主角变成的人鱼并不是我们印象中的那种。」想到人鱼，凯撒的声音顿了一下，「我不觉得人类会喜欢那种拿爪子就能把船板抓烂的东西。」 希利亚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深夜了：「居然已经到这个时间了？需要我跟你说一声晚安吗？」 「你会去睡觉吗？」凯撒笑了一下，反问道。 「不会。」希利亚承认了。 「我也不会，所以好像也不需要互道晚安了。」 另一边，希利亚欲言又止，瀰漫起了失落的气息。 凯撒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了：「虽然并不需要，但是，如果你想听的话——」 「晚安，好梦。」 「晚安。」 希利亚笑了起来。 第103章 入狱（8） 「典狱长要见你。」 又是熟悉的声音，又是熟悉的狱警，又是熟悉的路线。 很明显，这名新上任的狱警非常好奇他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典狱长一次次见他，离开审讯室时却又不像是受过拷问的样子。 是伪装吗？应该不是，人体和精神远比想像中更脆弱，再加上新研制出来的各种药剂，如果真要拷问，肯定不会是这副样子。但他没有多嘴，克制住了自己疯长的好奇心，只是尽职地将凯撒送到了指定的地点。 这名犯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狱警对他还算满意，和那些要么疯狂要么冷血、要么两者皆备的罪犯们相比，凯撒居然能算得上是一个正常的人。 「别老东张西望。」 不过，在看到凯撒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他对监狱内安保系统的好奇之后，狱警的心底还是升起了戒备牴触的情绪，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别指望着能逃出去，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 狱警握紧了手中的枪，看样子是随时准备给他来一下。 「确实是不一样了，我很贊同你的观点，这里变得有秩序多了，不是吗？」 凯撒任由狱警拿枪口抵着自己的脑袋、把自己拷在审讯椅上。坐下之前，他低头看了一眼，上面那些糟糕的痕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被抓出口子的皮质表面却没有办法復原了。 「但我必须要纠正一点，我可不想逃出去。」 他的目光从那个可疑的、抓痕般的裂口处移开，转移到了狱警的脸上。 在狱警怀疑的目光中，凯撒笑了笑，神色认真地回答道：「毕竟，我的……『敌人』还在这里啊。」 狱警转身就走。 「昨天想杀了我的下属，今天又把他惹生气了，」希利亚走的不是大门，而是审讯椅背后的后门，他趴在椅背上，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凯撒回之以冷漠。 「直播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 他提醒道。 「啊？我就在你的面前，你却更关心别的男人？」身后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委屈。 而凯撒只觉得头疼：「你就这么喜欢这种恶俗的剧情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昨天还在说这种表演让你觉得噁心？」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好了，我们可以走人了。」 第236页 希利亚话音刚落，凯撒就听见一道「咔哒」的声音，是束缚他用的锁链被解开的声音。那名狱警肯定猜不到，他每天辛辛苦苦地押送犯人，实际上是为了让他的好上司再把犯人放出来。 「走了，你确定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凯撒站起来，他提到的痕迹当然不是昭示他们之间不正当关系的那些痕迹，而是有可能残留下来的监控和人证。 「当然了，从这边走。」 后门扫描了希利亚的面部，属于典狱长的最高权限开启了这扇门；凯撒紧跟着他，从审讯室里离开了。 隐秘的路线最终通往一间舒适的房间。能看得出来，房主布置它时费尽了心思：这里不光有松软的沙发、一张容纳两人躺下都绰绰有余的大床、先进的全息投影器、一整面枪的武器，还有几座高大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零碎东西，从珍贵的、有收藏价值的到无用的、非常个人的，全都安置在了这里。 这不像是临时的休息场所，几乎像是家了。 不过应该没什么人会在自家茶几上摆一罐浸泡在防腐液内的人体组织。 「这是什么？腺体？」 凯撒试图辨认，却没能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那就只能是这个世界人类所特有的人体组织了。 「没错，你昨天提醒我了，我要是还用这具身体的话，最好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第二性别。有些医院会提供一些非法服务，比如说腺体去除手术。我就买了一个玩玩。」希利亚将罐子放远了一点，打开了投影设备。 「来自于一名16岁的omega，刚分化就去除了，这是最合适的时间，手术对他的影响比较小。」他盯着罐子中荧蓝色的液体，人体组织浸泡在其中，显得更加阴间，「但人的想法很难以揣测，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后悔呢？」 系统无声无息地出现，它肩负着及时定位主角直播间的重任，本来有点翘鬍子了，结果刚一跃上茶几就被这罐子里封存的东西吓了一跳。 「喵嗷？！！！」 「时间快到了，找到了吗？」凯撒把它从地上拎了起来，恶趣味地把它放在了罐子旁边。 「找到了。」凯撒一松手，系统就赶紧开熘，跳到了沙发上，还不忘跳上两人的大腿，用体重狠狠地压了他们一下。 「你该减肥了。」希利亚捧起了猫头，揉搓着实心的系统，「你只是拟态成了橘猫而已，有必要做得这么真实吗？」 系统小声逼逼：「肯定有必要啊！」 它打开了全息投影，显示在两人面前的是两个直播间，左侧那个是主角林铭的，只有个位数的人，而这些观众里又有三人因为主播没有现身而走人了，直播间里只剩下了五个人；右侧是「阿芙洛狄忒的真人秀」，极其火爆，实时观看人数夸张得难以想像。 和不知道去哪里了的林铭相比，另一个直播间就有趣多了： 「晚上好，欢迎各位来到这里，我们今天会继续构建『南境』部分。」主播有着微卷的白色短髮，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身形略显瘦削，但身高很高。他对着他的前方眨了眨碧绿色的眼睛，接着便做出了鞠躬的动作。 在他鞠躬以后，原本空无一物的环境突然剧变，从一间四面都是白墙的屋子变成了山林。 由于是全息投影的缘故，凯撒和希利亚此刻就像是浮在云端，身边站着姓名未知的主播「阿芙洛狄忒」。向下看去，缥缈云雾之下是竹海和幽深碧绿的水潭，一群白鹭从水潭中飞起，飞向远处巍峨奇诡的山峦。 如此景象对他来说只是寻常，凯撒思索着，但对于这个世界中大多数人来说，应该是极为难得的美景吧？ 不，不光只是美景，甚至能触动到他们内心中的某些东西。 ——自由。 「阿芙洛狄忒」活泼且狡黠的声音继续传来：「和以往一样，南境的大部分都是由我建造出来的，包括你们凌空时的感受和闻到的花香草香、风的气息。当然啦，这么大的工作量也不可能全部由我一个人完成，在此，我要感谢我的朋友们！」 「可惜，他们都不太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字，」主播变脸变得很快，立刻就作出了受伤的样子，「我就只好叫一些简化过后的称唿了。」 他高兴地对着没有像他一样露脸的朋友们说：「感谢风琴、景、塞纳以及玛丽的帮助！如果你们愿意帮我做更多工作就更好了！」 直播间内，立刻刷出来了一长串笑声，几乎所有人都在「哈哈哈」地笑着主播。 【前两天你不还再说能者多劳？】 【今时不同往日】 【主播：「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有什么关系？」】 「这傢伙倒是比其他人更像活人。」希利亚朝着凯撒的方向倒了过来，把他的肩膀当成了自己的枕头，调侃着直播间里的主播，「在见到真人之前，我还以为他会是一名女性，毕竟叫『阿芙洛狄忒』。」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已经知道这人是谁，正在暗示我，希望我能求你告诉我？」 凯撒微微侧头看着他，但没有做出太大动作，怕希利亚枕着不舒服。 「那你愿意求我吗？」希利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好吧，求你了，如果无法知道真相，我就会非常难受，所以，求你告诉我吧。」凯撒毫无感情地棒读说。 第237页 「……算了，反正我也没办法拒绝你。」 希利亚「啧」了一声，把他所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了： 「他跟火种组织有关系，疑似是火种高层『灰』。帝国官方也有不少人调查他们，我就直接白嫖了他们调查出来的东西：在火种组织里，『灰』不是二把手就是三把手，反正是重要人物。皇帝陛下一直想派人杀了他，但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他又是很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而迟迟无法动手。」 「灰？」凯撒觉得这个代号听起来有点好笑，「对于他们组织来说，这个代号不会有点不吉利吗？」 「他们内部也有人吐槽过，但高层的代号好像都是这种风格的，什么『灰』啊『灾』啊『烬』啊，」希利亚突然觉得有点发毛，仔细一想，或许是因为高层的代号都多少有点中二，引起尴尬了。 绿眼睛主播的声音对他们的交谈并无影响，他并不总是说话，更多时候还是在带着众人感受这一片被构建出来的空间。 「这傢伙肯定有点问题。」在一只鸟从凯撒身边飞过、又被他捉住之后，他这样对希利亚说。 这只被捉住的鸟先是剧烈地挣扎起来，发现逃脱无望后进入假死状态，僵硬地窝在了他的手上。鸟类的温度、绒羽和气味真实可感，但更重要的是，凯撒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探入了他的精神海内。 那条脆弱的细丝虽很快就被撕裂、吞噬、成为养料，但却真正存在过。 「是无害的呢。」希利亚的手指按在了小鸟的胸脯上，用力，这根手指似乎即将像箭矢一样没入鸟类的身躯，但他很快就收回了手，「对方注意到了我们，他似乎认定我们有干大事的能力，所以希望为我们解开某种束缚。」 他没有去攻击那丝精神力，因此获得了更多信息。 「但他肯定不是人。」希利亚说出了结论。 「对了，主角已经上播了。」提起不是人的角色，凯撒想起来那个在落海之后发现自己能变成人鱼的主角。 系统捕捉到关键词，两只耳朵立了起来，它询问两人说：「需要我调整一下画面吗？」 「不用了，」凯撒和希利亚对视一眼，「直接把右侧投影关掉吧，对『阿芙洛狄忒』这边，我们已经差不多清楚了。」 「好的！」 关闭右侧的直播以后，他发现林铭居然已经从室内走向了室外。 林铭站在游泳池边，深吸一口气，这却并未缓解他的紧张。他看着水面，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跳进了水中，水花四溅，等到画面再次清晰之后，他的双腿已经被一条金灿灿的鱼尾所取代。 凯撒沉默了。 又过了许久，希利亚笑了一声，说出了他的内心感想： 「就这？」 下章预告：公费恋爱（不） 凯撒即将被收买，成为对希利亚进行色那个诱的间谍 第104章 入狱（9） 他们还是没能发现主角的直播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林铭没有用任何手段，没有像直播构建新世界的那位主播一样，使用精神力影响被他所选中的目标，甚至好像连对着镜头拍摄都不太熟练。除了会变成人鱼以外，他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他的直播也和别的那些普通的、正常的、突然爆火的直播差了不多少。 但就是这样一场堪称平淡的直播，导致了整个星网的短暂瘫痪。 「找到问题所在了！」 星网恢復正常以后，没过多久，系统就宣布了它的发现： 「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林铭的直播过于火爆，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是星网本身受到了攻击。」 「是谁在攻击？」 凯撒正在解开他和希利亚的头髮——希利亚没有再给它们打结，只是因为他们坐得太近了，碰巧缠在了一起。希利亚本来想要直接把自己的头髮剪断，却被他拦住了。 「一方来自段家，也是个大贵族家族，能够精确定位；另一方来自中心星，我怀疑是皇室的人，但那边有很奇怪的时空波动，暂时无法精确定位他们。」 「不用着急，」凯撒已经解开了全部的结，他看向希利亚，「时空波动？你之前去过一次皇宫，有感觉吗？」 「没有。」希利亚拢了拢他的头髮，懒散地靠在一边，「我可没发现这么有趣的东西。」 凯撒也不意外，如果希利亚之前就能感受到，肯定也会告诉他。 「改时再调查吧，我估计我也快该被联繫上了。」凯撒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两方人的目的。 星网虽只瘫痪了三分钟，却给帝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现在几乎所有设备都需要联网使用，在这三分钟的断联期间，光是在医院手术台上丧命的就不计其数。可要是说攻击者真的想重创帝国，在这三分钟内，却并未发生什么有人在背后组织的事件。 顶多是个体犯罪人员更加活跃，全都趁着这难得的时机去干他们想干的事罢了。 「在这三分钟瘫痪期间，有11456人决定提前执行他们的犯罪计划或临时产生犯罪冲动。」希利亚看着系统收集到的其他信息，笑出了声，「治安真不错。」 「你不会真是当典狱长当上瘾了吧？」凯撒看了他一眼。 「哪有？我还怕那位皇帝陛下给我扔来更多麻烦呢。」希利亚咬了咬牙，显然很痛恨阿诺德六世。 第238页 「他又找你麻烦了？」 两个人现在毕竟是分开行动，不知道彼此的遭遇也很正常。 他这只是平常的关心，绝无打探行踪的意思。凯撒心想。 「还没有，不过我想应该也快了。说不定等到你被『收买』之后，就该轮到我了？」 希利亚拿出了一瓶剔透的海蓝色液体，是这个世界某种特殊而高档的酒类：「来一杯？」 「来一杯吧。」 凯撒接过高脚杯，和希利亚碰了碰杯。 高脚杯相碰的瞬间，海蓝色液体中亮起星沙一般的细小光芒，转瞬又黯淡下去。 回去时已是深夜，但醒着的人还有不少，甚至比白天时更加热闹。 门已经被关上了，凯撒待在他这间完全不像牢房的牢房之内，刚一坐下，就听见隔壁有规律敲击墙面的声音。 他发现了，这个监狱里的能人确实不少，单从附近的邻居来说，他们所掌握秘密交流方式就不下十种，而凯撒全部都能够破解，在其中的地位自然就迅速攀升了上去。 虽然他也并不是很需要这种地位吧。 现在跟凯撒敲墙交流的是个情报贩子，曾经手过一份不该触碰的情报。他害怕被报復，几乎是主动钻进了监狱，在之前的死狱星混得如鱼得水，现在更是对新典狱长统治下的监狱非常满意。 也许是因为生活太安稳了，这导致这位情报贩子盯上了凯撒，认定了他会是重要客户或者信息源，但又怕得罪他，所以只好时不时打探些不痛不痒的八卦： 「大哥，您又出去了？疼不疼，需要伤药吗，便宜卖你？」 「原价八十现价一百二的那种便宜？」 凯撒根本不上当。 「怎么会！算了，不说笑了，我也觉得你不会受伤。」 凯撒没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情报贩子敲得正欢。 「我打听过了，每次都是典狱长亲自审问你，对吧？」 「是，有什么问题？」 这回，对面迟疑了许久，才再次敲下新的问题： 「您真的和典狱长勾搭上了？！」 「对，没错。」 凯撒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似乎是谁突然从床铺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又撞上了凳子，使得凳子腿与地面发生了摩擦。 又等了一会儿，情报贩子顾不上疼痛，赶紧又跑了回来： 「厉害啊，那你有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算是有吧，不过你就不用想了。」凯撒回答道。 「那能互帮互助吗，求您帮我办点事？」 「等价交换。」凯撒问，「你先说你需要什么？」 这次，情报贩子却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现在在这里面干啥都不方便，连交流都要费半天功夫。我从有人那里拿来了一批好货，通讯器，可以联上星网的那种，专门给您留了一个。你要是想知道在哪的话，答应顺便帮我取走一个我就告诉你。」 「怎么取？」凯撒并不拒绝对方的讨好，也知道东西肯定需要自己去拿，而且拿的过程说不定还挺麻烦的。 「东南角，尽头里有一间空房间，不在那里面，在它隔壁的床板底下。」 「我好像知道是哪了。」 凯撒立刻将情报贩子的描述和自己路过的地方对应了起来，不过，他对于情报贩子到底是不是专门给他留的这个问题持怀疑态度。说不定是情报贩子从哪里知道，别人会在那地方藏起来一堆先进通讯器，自己却没这个能力去取，干脆拿这不值钱的情报和他换，这样既能拿到东西又不承担风险。 但他无所谓风险，何况他晚上确实会出去一趟。 ——负责监视他和希利亚、之前给皇帝写报告论证他们上下位关系的那位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 如他所料，在取走通讯器之后，他刚想要转身，背后就传来了被枪口抵着的感觉。 「不许出声，听我指挥行动，否则就开枪。」准备和他交易的人威胁道，还将枪又朝前抵了一点，「放弃挣扎，你还戴着『枷』，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我。」 凯撒被他带着，走进了监狱内一片未知的区域。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希望让我去做什么，又会给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两人的身影刚一没入黑暗，凯撒就勐然转身，躲过对方的攻击路径，趁机踢掉了他手中拿着的那把枪。 「不敢开枪？」他用胳膊绞住这人的脖颈，施加力度，「你果然不是典狱长派来的人，但却穿着狱警的衣服……说说看，是谁帮你进来的？」 被困住的人即使唿吸困难，也不觉得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反倒是赞赏道：「你确实……有……有两下子，不愧是被我们所选中的人物。」 「废话少说。」凯撒警告道。 「波利·泽维尔，这不是你的真名吧？」凯撒找到了他的狱警证，念出了上面的名字，「不管是不是真名，只要把你送到典狱长那边，我就不用管后续了。」 「你一个偷偷逃出来的犯人，居然还要把我送到典狱长眼前，就不怕暴露了？」见话题终于走上正轨，泽维尔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还在装模作样地质疑。 「可能是因为我和典狱长有私交，他愿意偏袒我吧。」凯撒笑了，而那把被抛远了的枪也像被丝线牵扯一样，飞回了他的手中。 第239页 「精神力？你真的是beta？没有伪造第二性别？」泽维尔过于震惊，脱口而出。 这把枪是被他的精神力所控制的，本该受他的控制，可现在却失控了。这只能说明，凯撒的精神力远比他更强，能够抹除他的精神标记。可这不符合beta的身份。 「第二性别和精神力关联很大？」凯撒用枪抵着他的太阳穴，「那就怪你自己太倒霉了，遇到的人正好是我。」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该交代你的目的和指使者了吧？」 他将从这位狱警先生身上掏出来的「枷」用在了狱警自己身上，将其的功能开到了最高一级，在狱警无法动弹之后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泽维尔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完成皇帝那边交给他的任务了，他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要掺和进这种类似的：「我上衣右口袋里有一份协议，你先拿出来看看吧。」 凯撒已经猜到里面会说些什么了，可看到那一条条细节到离谱的要求时，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能撑得住。 「这就是你们专门找上我、打算让我去做的事？」 他捏紧了手中的协议，盯着倒在地上的狱警。 「那你同意吗？」泽维尔只关心最关键的问题。 「同意，开出来了这么高的价，为什么不同意？」凯撒在协议书上签了字，扔到了泽维尔身边。 「……那就好。」 泽维尔避开了他的目光，飞快地把他的上级让他带到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你觉得业务不够熟练的话，我们这边可以派专人进行培训。」 「对了，方便问一下你是上位还是下位吗？如果需要培训的话，这两种方向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别废话。」 凯撒心情不佳，再次将枪口对准了他。 第105章 入狱（10） 「你晋升得倒是挺快的。」 待在阴影中的人阴阳怪气地说。 和凯撒交接的人依旧是混进新狱警队伍里的泽维尔，他的申请刚刚通过，巡逻区域从典狱长所在的核心区变成了陆面监狱的a区。 他申请时害怕暴露自身，因此并没有将意向的巡查区域固定于凯撒所在的位置附近，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典狱长直接将他安置在了这里。 「大概是因为我的能力确实比较强？」凯撒从衣兜里摸出来一个小巧的东西，放进了泽维尔所提供的盒子里，「如果你也能用两周时间获取同质同量的机密，我相信你的晋升速度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泽维尔脸色难看，但涵养还算不错，也可能是这段时间被他气过太多次已经没脾气可发了，很快就抛开了两人之间的龃龉，把话题引向了工作： 「放心吧，等你回去以后肯定会是陛下在阴影中的近臣——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时候。对了，既然你能力这么强，就顺便多查一个案子吧。」 「支线任务？」凯撒询问，「具体内容是什么？」 「对你来说当然是支线任务，你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帕拉索尔身上，上面对你的情报非常满意。」 泽维尔没怎么过脑子，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自己，在说话的同时，他幅度很小地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看的地方……正好是自己房间对面的那间囚室？凯撒也跟着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那里面关押的是一个连环杀手，而且是自以为自己代表正义、审判罪人的那种可笑的罪犯。在还未被抓之前，曾多次在雨夜猎杀被他认为不配活下去的人。 在听说凯撒劫持了一艘飞船却让所有人都活着下船了以后，他曾大肆嘲笑过凯撒，说凯撒就该和飞船上所有人玩个大逃杀类的真人游戏，。 他该感谢新监狱是单间。凯撒心平气和的想。否则他就会让这人体验一把什么叫真人版大逃杀。 「我对面关押的人也被收买了？」他突然问道。 他面前的这位间谍狱警下意识做出防备的姿态，但很快又放下了手，好像这件事根本不重要一般的回答说： 「被你看出来了？我可以告诉你，猜对了。从原则上来说，除了我们这种交接关系以外，其他人不该知道彼此的关系。不过那个连环杀手的级别不高，性格又有点问题，自然是比你我的等级要低一级别的。」 泽维尔又检查了一遍盒子内的东西，确认并未损坏，之后将盒子又藏在了自己的身上。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随口提醒道： 「所以，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应付不了的场面，迫切的需要一个背锅的人选，就把他推出去挡灾吧，上面不会问责你的。」 「这算是前辈在传授经验吗？」 凯撒若有所思，没想到他的这句话无意间又戳中了交接人的痛点： 他现在的贡献值远超过了泽维尔，在帝国隐藏的那本人员档案中的职位极高，称泽维尔为「前辈」自然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觉得是就是吧。」泽维尔很冷淡地回应说，「接下来我会简单介绍一下另一项任务，你了解一些就行，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也在追查这件事。」 「所以是什么？」 「死狱星近期凭空多出来了不少特殊的通讯器，可以连接星网，还有些别的功能，」他看了凯撒一眼，发现凯撒手中的就是上面下令要让追查的物品，「没错，就是你手上这个……等等，你怎么拿到的，怎么这么快？」 第240页 「两周前就有。还记得吗，我们达成交易的那天晚上，我出门就是去拿这东西的。」 一看他的反应，凯撒就想明白了，通讯器在其他区域传播起来的时间肯定比他拿到通讯器的时间晚了很多，而且，效力于皇帝一方的密探们都没有查出来，把时间搞错了。 「什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时间居然错了！」 泽维尔先是难以置信，很快就狂喜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一条说不定能让他晋升得和凯撒一样快的重要信息！ 「我知道的东西也不多，现在我们这边还没有人查清楚这件事，你小心一点就好。」他的语速变快了不少，看样子是等不及了，想现在就去上报这条信息。 「小心什么？」凯撒淡淡地问。 「小心被上面的什么东西蛊惑，」泽维尔说出口，随后意识到听起来有点太像骗子了，给自己解释道，「调查这件事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也没人跟我清楚地解释一遍。反正是说这东西有点邪性，你注意点就行。」 「知道了。」凯撒看出没法再从他这边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便直接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附近，刚靠近门口，他就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血腥味被房门阻隔了，但死亡的气息却并不会减淡。 他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下，动作上有半秒的不连贯，接着就像什么都没发信息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时隔多日，又从隔壁传来了敲击墙面的声音，这不太正常，毕竟用通讯器联络的效率比这种原始的方法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自从拿到通讯器以后，隔壁的情报贩子就再也没有敲墙找过他了。 隔壁先通过商量好的暗号确认了他的身份，确认了以后，才开始了消息传递。 情报贩子z：「你刚才去哪了？对面、斜对面、你左侧那间的人都死了，你知道吗？」 凯撒想了想，反正附近人都已经不在了，再有什么秘密，小声点说也不怕被听见了，便直接开口：「知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现的，不过没有去探查。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隔壁犹豫了几秒，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自然，是被劣质的声音处理器处理过后的声音： 「知道，也不知道。我也不是在故弄玄虚，实在是不好说。」 「有什么说什么。」凯撒想不通他这是在卖什么关子，「难道你还需要我付你情报费吗？」 「不用不用，那我简单点说。」 「说吧。」凯撒已经不指望他三两句解释清楚了，今天他遇到的所有说自己会「简单点说」的人都会多说不少废话。 「就在刚才，那三个房间的监控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通讯器上，」情报贩子紧张地说，「我很确定是监控，那个视角绝对是监控！」 「是监控，怎么了？难道你是看见那三人突然给了自己一刀？」 「没错！你怎么一下子就猜中了？」情报贩子的声音陡然提高，「可他们居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继续说：「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我看到他们三个动手之后，也产生了对自己动手的想法！好在我控制住了自己，你回来之后才能有一个人剩下来给你讲清楚这事。」 「我怀疑他们也是被通讯器蛊惑了。」情报贩子说，「现在都不敢碰那玩意了。」 「我以为你很清楚它们的来源。」凯撒提醒他，「别忘了，当时提供地点的人是你。」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情报贩子有点急了，「你不会是怀疑到我头上了吧？我就是做情报生意的，手上正好有条可信度比较高的，就想着拿来让你帮我办点事……这不意味着我就是源头啊！」 「但你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凯撒知道通讯器不会是情报贩子能弄出来的东西，但也没有完全信他。 他现在只需要知道情报贩子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别的在刚拿到通讯器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就是隔壁说的通讯器？」 把和末日世界里的人们使用的手机差不多的通讯器放到桌子上之后，系统就扑了上来，怀疑地绕着它转来转去。 「怎么了？」凯撒问它，「有问题？」 「有问题。」系统很肯定地回答道，「你们也许没有见过，所以没有感觉，但这东西给我的感觉……很像是在我们那里会被销毁的那种次品系统。」 「但这些又很陌生，肯定不是来自于主系统的，肯定和我不一样，」系统烦恼了起来，「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和主系统很相似的东西存在吗？不应该啊，这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世界吧？科技没有那么发达吧？」 「说不定，想想意识转移技术。如果不是因为希利亚的身份，我们还不会这么早就发现。」凯撒拿起来通讯器，却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这个世界明面上的技术水平和真实的水平差距太大了。」 「也是啊。」系统踩了踩通讯器的屏幕，「有没有可能和之前那个直播间的主播有关？表面平平无奇的主角实际上是隐藏在普通人中的神秘生物？」 「应该不是。但你这么说，我认为有可能是另一个。」凯撒想起来了那个从未说过自己名字的主播，「对人类来说，『藉助星网将精神力精准传输到观众身边』或许太夸张了，但如果他本身就不是以人类的形态存在的，而是以数据形态存在……」 第241页 「那他应该不会想吃了我吧？」 系统突然发出了肚子饿的响声。 凯撒：「？」 「因为我现在就觉得很馋啊。」系统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通讯器，「我有种感觉，觉得它肯定超级好吃，说不定多吃一点还能让我进化。」 凯撒立即把它扒拉到了一边，将通讯器放在身上带好。 「暂时还不能吃。」 「那我现在可以吃了吗？」 系统用爪子拍了拍他，发出了渴望的声音。 「你跟隔壁的情报贩子说你帮他销毁这东西，我负责把它吃掉。」 「你确定你不会吃坏肚子？」 「确定！」 于是，凯撒问隔壁：「你还要留着这个通讯器吗？」 「我再考虑考虑，你也能想到，告诉我的那个人在我这挺重要的，我还要守信，不能随便泄露顾客……等等，你说什么？」 刚一听到凯撒的声音，情报贩子就说了一大堆，话说完了大半之后才发现凯撒并不是在追问他之前的问题。 「你还要通讯器吗？如果不想要了，我可以帮忙销毁。」凯撒重复了一遍。 「真的？那太好了。」 这对情报贩子来说几乎是个惊喜了。 「那我怎么给你？你现在方便吗？后半夜巡逻得紧，是不是不行？还是说等到明天早上餐车送餐的时候，我从门上那个送餐的缝里把通讯器扔餐车上？」 情报贩子赶紧问凯撒，究竟该怎么给他。 一墙之隔，凯撒和系统也聊完了。 「不用那么麻烦，你离它远点。」凯撒说。 情报贩子虽不明白他是想干什么，但照做了。 接着，通讯器居然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中消失了，消失时的样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样。 「没了？」 情报贩子愣在原地，等了好久，才走过去摸索着。 「真没了？」 系统的进食策略可谓是简单粗暴，它不光吃掉了它所需要的数据体，还处理掉了通讯器的实体外壳。 在吃完以后，某一项很久没有发生变化的数值突然改变了。 【积极性】：高 【信任值】：强 【转化度】：中（上升） 希利亚也注意到了转化度的变化，难得的用上了属于他们两人的频道： 「是你做了什么吗？」 「算是吧，」凯撒看着进一步独立于主系统的系统，「其实是系统主动提议的。」 「好像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我明明只是缺席了一下午，怎么感觉咱们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希利亚吐槽道。 对面房间内。 已死之人不会再死一次，但还可以带来不小的麻烦。 曾经自认为是凌驾于他人生命之上的审判者的连环杀手已经死了，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通讯器正在他的脑袋旁边，没有人给他发任何消息，屏幕却突然亮起，机身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机身的震动带动这他面部的皮肤也震颤起来，好巧不巧，正好就让他的义眼弹了出来，一直滚到床底下，像保龄球一样撞到了地面上摆放的一堆小瓶子，使得瓶子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摔碎了。 无色的液体从破碎的瓶子里流了出来，挥发得很快，挥发出来的气体又被换气装置吸走，通过管道蔓延到其他地方。 瓶身之上，印着很好辨认的字样： 合成信息素（浓缩型）。 第106章 升职（1） 凯撒睁开了眼睛，这一瞬间，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很快又隐匿于黑暗。 「救急。」 在他从这张床上起身之前，肩膀上就先一步传递来略重的力气，希利亚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雨夜般潮湿闷热的感觉。 「出什么问题……」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一张嘴贴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唇。 凯撒微微侧头，以此避免两人的鼻尖相撞，顺势调整到了更适合观察门口的角度，他可没有供人围观的爱好。 好在希利亚还保留着不少理智，虽然合法地入侵了他的住所，但也记得把门关好。难以突破的坚实门板上只有一个狭窄的窗户，留给那些送餐机器人把餐盘送进来和收走用的。他只能从玻璃处看见一些时明时暗的光影，结合脚步声判断，应该是那些狱警正在匆匆行动。 他的手正环着希利亚的腰，从衣物底下透出的燃烧般的热度已经让他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凯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是谁在拿高浓度的合成信息素害人？确实是个又实用又有创意的办法，如果不是你早就把大部分狱警都换成了beta的话，估计整个狱警系统都会瘫痪的吧？」 他也想起来了自己的对接人，没有记错的话，那名以狱警身份混进来的密探也是alpha吧？既然希利亚都受到了影响，那就证明合成信息素应该已经大范围传播了，对接人肯定也会受到影响，就是不知道泽维尔会如何渡过这一难关。 他近乎幸灾乐祸的想。 只要对方不会来找他就行。 「别笑了。」希利亚捧起他的脸颊，对着他眨了眨看不出情绪的漆黑眼睛，「我已经处理过了，合成信息素的影响应该能够在半个小时内被消除，然后，一切恢復正常……」 第242页 说到这里，希利亚突然「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该死，」他低声咒骂道，先是用这个世界的通用语言，之后又换成了某种脏话词彙量很丰富的地狱小语种，「这群混帐傢伙到底是带进来了多少种合成信息素？」 凯撒感受着希利亚施加在他身上的力度，又看向希利亚隐忍克制的表情，这力道并不正常。 「你受的影响好像格外严重。」他把自己快被撕碎了的外衣从希利亚手里抽了出来，随意地扔到了地上，那已经和破布无异了。 「我被针对了，」希利亚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像是想要从他身上闻到信息素一样，「我怀疑所有气体都被注入了我所在的房间。」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陆地上？怎么没有待在你的浮空基地里？」他抽出一根带子，仔细地将希利亚的手绑了起来。他倒是不介意会留下什么痕迹，但希利亚并不愿意，可这具身体的本能却开始让他逐渐失控，而希利亚同样不喜欢完全的失控。 「只是为了调查一点东西，」希利亚的说话声中混入了越来越重的喘息，手已经被绑住了，就只能小幅度地蹭着他，「等我彻底调查清楚再说吧，我怕过早地说出判断会起反作用，误导你的思路。」 「那可真是巧合。你觉得会是『另一个系统』做的吗？」凯撒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想把系统捞过来答疑，却摸了个空——系统早在希利亚开门进来之前就识相地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系统依旧能听到他的问题，只是看不到他周围的环境了而已。 「是，在希利亚遇袭之前，整个监狱a区的控制系统都被入侵者接管了几秒。」系统回答说，「你说过让我别插手，一切都静观其变，我也就没有拦截对方。我很确信入侵者和被我吃掉的那东西有关系。」 「那些人的死估计也是那东西做的手脚。我查了一遍，所有在此前丧命的人，房间内都藏着合成信息素。这可能并不是导致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但这确实是共性。」 「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它。和之前一样，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别暴露就行。」凯撒命令道。 「明白了，我肯定会小心……还没有查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我总有种它有可能会反过来把我吃掉的危机感，就像我吃掉被它创造的子机一样。」 系统小声嘀咕了几句，向凯撒传达出一定要保护好它的意思，之后就主动消失了。 「还是先处理你的问题吧。」凯撒嘆了口气，但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是温柔而体贴的。 「可以吗，长官？」他询问说。 「快点，我好像在一开始就说过，救急——」 希利亚闭上了眼睛，他的忍耐力在飞快流逝。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灵魂能反过来影响这具身体，就看之前的信息素摄入量和浓度，能保留下些许理智、不一下子变成只知道交/配的生物已经很不正常了，更别提再忍耐这么长时间。 「我估计你现在这样子没法忍受被侵入的感觉，」凯撒打量着他，希利亚现在受到alpha的特性的影响过重，有许多事不太方便去做，「那就用最简单的那种吧。」 「什么？」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告知希利亚。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他摘下了手套——这双黑色的皮质手套其实是刚刚才从希利亚手上抢走的。 「为了我，你愿意现在就去死吗？」 凯撒没有去看希利亚动作不太利索地穿衣服的样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他正低头看着通讯器接收到的无意义简讯，将上面混乱又意义不通的句子「然而第六星系的星眼蜥蜴后腿加面包果适合作为九十九岁年轻人的早餐」在脑中重新排列组合之后，就形成了有意义的信息，意思是「今晚找机会干掉帕拉索尔」。 看来皇帝那边也知道了今夜的信息素混乱。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你的话，那肯定就是他要去死了。」希利亚穿好了衣服，有些不爽地看着他，「说吧，是什么事？」 「只是一个提议，你如果挂了就会对我有很大的好处，能让我升职加薪什么的。」 凯撒继续装傻，能气到希利亚最好，气不到也无所谓。他趁机打下了一行没什么重大意义的文字，类似于「明天早上喝咖啡」，给发来简讯的人发了过去。 「你的上级给你发了新的任务？」希利亚确实没有生气，这种一猜就能猜出来的理由根本不值得他生气，「这就要对我动手吗？皇帝陛下耐心不够啊，这连一个月都还不到，就已经忍不了了吗？」 「干吗？」凯撒问他。 「行啊，我没什么意见。」希利亚的耳尖和脸颊还是有点红，他随意理了理自己的头髮，将更多髮丝拨到了眼前，像是想要挡住脸，「这里已经挖不出来什么新的东西了，换个身份也好。」 他把凯撒之前扔在地上的那件衣服捡了起来，有些震惊地看着上面凌乱的抓痕，沉默了片刻，就把这团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的布料团了团，放回了地上。 他再次松手的时候，地上的布团就变成了他自己惨死的样子——心脏中弹，血流了一地，皮肤变成了灰白色，双眼仍在睁着，脸上残留着惊讶。 「……非要搞得这么惨烈吗？」凯撒只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第243页 「笑着死去也不太对劲吧？」希利亚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在幽会过程中被自己的情人杀掉，结果最后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意，真的不会让人怀疑我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吗？」 凯撒拒绝跟着他的思路走，拒绝和他就特殊嗜好进行讨论。 他拿起来了那条曾经捆过希利亚双手的皮带，遮在了假尸体的脸上。希利亚创造的幻象真实无比，如果不是太熟悉了，他估计会真的以为这根带子是真的覆盖在了尸体的双眼上。 「你把表情都去掉，把眼睛蒙上，」凯撒比划着名，「就当作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就死了。」 「真是安稳的死法。」希利亚抱怨般地说道，但也这么做了，把那根不伦不类的带子固定在了上面。 再把「尸体」转移到床上，就完工了。 「你还想做什么？」希利亚刚准备离开，见凯撒像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就停下了脚步。 「给我来枝玫瑰。」 凯撒伸出手，示意他给自己递一枝花。当然也是虚假的。 希利亚变出来了一朵，放在凯撒手中，看着他将花枝插/进了假尸体胸前的血洞上。为了配合时间流逝所带来的影响，此刻，假尸体上的血液已经有些发黑了，鲜红的花朵被放了上去，看起来就像是又开了一枪似的。 「假花配假人，不错。」希利亚吹了个口哨，对着凯撒挥手告别，「你的接头人好像快来了，提前恭喜你升职加薪，我就先走一步~」 转过身，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趁着泽维尔没来赶紧跑了。 总不能让人看见尸体和活人共处一室吧？把人吓坏了就不好了。 依靠色/诱上位、又凭藉过人的能力迅速爬升的密探沉默地坐在血污的床边，稍长的黑色髮丝遮住了他的神情。看那血迹发黑的颜色，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尸体的双眼被黑色的缎带蒙住，双手被遮挡着，看不分明，但应该是被一条皮带绑在了身后。典狱长是中弹而死，胸口的空洞处还多出来了一枝不知道从哪来的玫瑰花。 泽维尔忍不住摇头。 他该说些什么呢？是「干这行难免的」还是「下一个会更好」？还是说不管对方到底什么情绪，先问责再说，用审问的语气问他「你是对任务目标产生感情了吗」？ 都不合适，没法开口。他烦躁了起来，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接下了潜伏在死狱星的任务。 「你是想安慰我？」 他正在担心的人抬起了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意思，正相反，甚至有些轻松。 「算是吧。」泽维尔承认。 「不用感到纠结，已经不需要了，」凯撒对他说道，「你已经验收了结果，又可以理解我的情绪，那能不能接受我做一些比较出格的行为？」 「什么出格……！？你疯了！！」 凯撒刚说完话，就按下了手中的按钮，是爆炸！ 好在泽维尔反应迅速，在爆炸之前就退出了这间屋子。 然后就发现根本不需要躲。 「尸体被销毁了，」凯撒施施然出来，连髮丝都没有乱，「我该跑路了。」 泽维尔瞪了他一眼。 「跟我走。」 半小时后，在一艘悄悄离开死狱星的飞船上，一份新的任务资料悄悄出现在了他的通讯器里。 「我也从死狱星撤离了。重新认识一下，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协助人了。」 泽维尔没有离开，而是一起登上了飞船，现在正坐在他的对面。 凯撒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协助人？」他好奇了。 「你可以当成助理，只不过我们干的工作更危险一点。」 对于摇身一变成为凯撒下属的这件事，泽维尔并没有不满，他唯一不满的就是之前任务的性质，仅此而已。 「又有了新的任务。」 凯撒看了几页，上面的任务对象居然是个熟人，正是主系统提供的剧本里的主角，林铭。 「没错。一般来说，重要的任务都是上面直接指派的，普通点的或是人手需求量大的才会放出来供人选择，但那些人根本不会知道他们是在帮谁办事。」 「大部分人恐怕都以为自己在给哪个星盗团干活吧。」泽维尔嘲讽般地笑了一声。 「这次的任务是让我调查林铭？」 凯撒已经看完了所有资料，他将这个时间控制在了一个比较短但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不算夸张的范围内。 「我不知道。」泽维尔诚恳回答，「我是你的协助人，等级够不上，没法接触到任务资料。」 「给你传了一份。」 由皇室提供的新通讯器内存储了泽维尔的联繫方式，既然没有严令禁止，那凯撒就给他也发了一份。 泽维尔是个有野心的亡命之徒，相应的，这也是个好利用的人，只要不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凯撒相信，泽维尔一定会乐意帮自己减轻任务负担。 「调查、监视、保护。」凯撒提炼出任务要点，「三合一，还真是重视。」 「我没看出来这个叫林铭的有什么特殊的。」泽维尔阅读的速度比他慢上不少，最后也没能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凯撒没能想到的是，他的协助人居然很快就给他说了个笑话。 泽维尔把这份任务资料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在瞥见凯撒之后灵光一闪，突然萌生出大胆的猜测： 第244页 「皇帝陛下……不会是看上这小子的脸了吧？！」 他震惊得脱口而出。 凯撒将头别向窗外。只有对着无尽星河，他才能止住笑声，可惜肩膀还在抖动着，这就让泽维尔意识到了什么。 「非常大胆的猜测。」 笑完了以后，凯撒对他说道。 「但我想应该不是这样。」 第107章 升职（2） 知名建筑「天空之柱」内，装修古典雅致的咖啡厅内。 「我出去一下。」凯撒扶了一下右耳，起身准备离开。实际上，他是在调整他的通讯器，刚刚接收到了两条新的消息。 「需要我迴避的？」他的临时搭档泽维尔挑眉，并在他点头之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好吧，谁还没有点秘密呢？」做过伪装、染了黄色头髮的前狱警没有在意，他们虽然都在为皇室打工，但谁手底下都有点自己的渠道，总不能要求事事坦诚。 在凯撒离开以后，他开始无聊了，目光无目的地扫过咖啡厅内的客人： 靠窗处坐着一个年轻的深蓝色头髮男人，腰背挺直，看身形和他的搭档有些相似；一个拿着古怪的大包的上年纪女人在前台等待着餐点，却时不时朝门口望去，应该是在等什么人；服务型机器人，没什么特别的；两个年轻的学生，都是年轻女性，穿着帝国工程学院的铅灰色制服。 除了听到那两名学生在讨论着林铭的直播以外，他没能再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凯撒已经乘坐电梯下到了停泊层。整座大楼共有532层，有一部分位于水下，咖啡厅位于531层，用来停泊各种交通工具的停泊层则共占据了5层，位于大楼的中部。 「有什么事非要把我叫到这里来说？」凯撒没有太靠近将他约出来的线人，在心中分析着周围埋伏着的几人的身份。 停泊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和骤然变暗的环境都使人视线受影响，也提供了供人藏身的隐蔽物；如果真要动手，对主动前来的人不利。 「我这是为了你好啊，你要是真留在那里可该出事了。」他的线人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自己的屏幕——这个自「39」的人半边头部都受过重伤，右眼更是彻底瞎了，干脆就在头和脸上搞了些改造。 「我会出什么事？」 凯撒不打算废话，从自己的衣服内侧抽出来了一张卡，甩给了他。 「39」是被监狱里的那个情报贩子介绍给他的，说是在林铭所在的伊格林-v3有些门路，收费虽贵但胜在比较有职业道德。凯撒当时只是听了一嘴，倒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在抵达伊格林-v3这个不算边缘也不算发达的星球之后，他就联繫上了这位，并且从这一渠道低价获取了林铭从小到大的信息，包括医院开出的第二性别分化报告。 这些东西当然也可以直接从官方渠道调取，对于皇帝陛下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但他现在的上级曾躲藏在合成声音和虚假形象后面警告过他们，调查林铭的过程中决不能暴露出任何与皇室的联繫。 「39」的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来了一个「≧?≦」表情，他往前沖了几步，接住了凯撒扔过来的卡。 下一秒，他的身体还没有直起来，额头就已经被一圈冰冷的东西抵住。 「先让你的人撤走，」凯撒对他说，「之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识时务的情报贩子立刻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没有耍诈，周围埋伏的人立刻全部撤走了。 凯撒知道这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手势并没有意义，只是为了把旁人的目光吸引走，真正起作用的是内置于「39」脑部的装置，他直接通过那东西给他的手下传递消息。 「你知道咖啡厅里会发生什么？」凯撒也放下了枪。 「放心好了，不是大规模冲突，就是普通的命案而已。」情报贩子摩挲着他扔过来的卡，爱不释手，屏幕上的表情也变成了粉红色的爱心眼，「不过死的人比较特殊，是段家家主的长子。」 「段烨风？」凯撒想起来了一个名字。 「对，就是他。」 「已经死了？」他想到了还待在咖啡馆里面的临时搭档，追问道。 「早就死了，要不是多亏了科技发达，喷上了那种特殊的喷剂……恐怕早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吧？」 情报贩子诡异的笑了起来。他本不改高兴，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又知道内情，应该感到头疼，他现在却满脸大仇得报的快意，那就只能是有私怨了。 凯撒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给泽维尔发消息，通知他赶紧撤离。 ……消息无法发出去？ 估计是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凯撒沖向电梯，报出楼层数，赶紧折返回咖啡厅。 段家的人手没什么，他就怕泽维尔靠不住，把他的什么消息泄露了出去。 这个新身份很好用，他可不想再抛弃了现在的身份再换个新的！ 刚才在咖啡厅收到的一条消息来自于「39」，另一条来自于希利亚： 「我已经成功混入了火种组织的内部，当然，用了一些不那么科学的手段。」 「你绝对猜不到，我刚一加入就被派出去卧底了。现在算是有了双重身份……还是三重？分不清了，无所谓。说不定我们哪天会以很奇妙的方式相遇？」 第245页 电梯门打开，凯撒抬头，面对的是受段家现任家主、段承霖将军所统管的士兵。 但现在带领着队伍的人当然不可能是那位在最初就跟随着皇帝、更换过四次躯体的老人。 在装备整齐的士兵之中，有两人的存在格外突兀——两个身穿白色同款服饰的青年，深蓝发色的那位稍高一些，看长相和已经不幸去世的段烨风有些相似，应该就是段烨离；金色头髮的那位相当好辨认，那张脸这段时间可谓是刷爆了存在感，正是主角林铭。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们没必要堵在门口。」凯撒活动了一下手腕，「让我从电梯里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绝对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段烨离挽着林铭走了过来，两侧的士兵如水般分开，为他们留足了位置，保证绝对不会有人碰到林铭。 「最新款智能防护衣，」段烨离打量着他，目光中划过一丝不悦，「衣袋设计精巧，巧妙应用空间摺叠技术，确保旁人不会发觉武器存在……省略了繁杂的按钮，可以直接用精神力操控，触发特定机关可使武器自动到达手中。」 旁边的林铭抽了一口气。 「这么厉害？」他小声感慨道。 「我给你买的这身也不差。」段烨离看向他的瞬间，立刻温柔了眼神。 「看来我们还是同一个品牌的爱好者，」凯撒接了一句，他装出茫然的样子，「所以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段烨离没有说话，他便补充说：「我朋友还在咖啡厅里，他还在等我，我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经不起各位这么耽误。」 闻言，段烨离的嘴角扬了一下，但又被他压了下去：「你朋友在咖啡厅里？」 「没错。」 「那就更好了，咖啡厅里死人了，你朋友和你都有嫌疑。」 他带着林铭后退几步，招了招手，周围的士兵就围住了凯撒。 隔着人墙，段烨离得意地对他说道：「你不是想找你朋友吗？你也一起进去吧。」 凯撒也被押了进去。 「你有什么发现吗？」凯撒不抱希望地问泽维尔。 泽维尔果然辜负了他的期望：「没有。」 临时搭档有些愧疚地回答说：「真是不好意思，你走的急，但我早就该发现的……那个靠窗的男人腰背挺得不正常。根本就不是什么注意仪态，明明就是已经死了，身体都僵了！」 「下毒？」 凯撒让系统减少活动，但系统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仗着没人能看见它就跑了过去，不光绕着段烨风绕了几圈，还扫描了段烨风的基本情况。 「下毒？！」 临时搭档若有所思，下意识看向两人之前点的食物，担心自己也命不久矣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如果他要出事应该早就出事了。何况这样的暗杀应该是专门针对段烨风的行为，咖啡厅里其他的普通人也没出什么事。 「耐心等调查结果吧。」 凯撒一点都不慌，虽然段烨离看他不顺眼，但在整个帝国境内，僱佣兵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职业了，只要盯好泽维尔，让他被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段烨离没理由找他麻烦。 泽维尔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适当关心搭档有利于减轻任务负担、防止猪队友扯后腿。 「我就是想知道……你觉得会是谁？」泽维尔还是有点慌。 和死者段烨风同一时间待在咖啡馆里的人，除了他、凯撒之外，就只有那两个帝国工程院的学生和一个老太太了，这样的人员配置，怎么看都是他们嫌疑比较大吧？ 「为什么非要限制在『人』里呢？」凯撒瞥了一眼仍在忙碌着的送餐机器人，「没准是机器。」 「可是，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泽维尔反驳道。 「你说的那是正常的、没有被控制的机器人。」 凯撒突然举枪，射穿了某个外壳圆润可爱的送餐机器人。 枪声一响，周围的士兵就都朝他的方向射击，子弹全部都被凯撒提前开启的力场护盾挡住了。 「闹剧到此为止。」 段烨离刚想说话，就被他的声音堵了回去。 凯撒在送餐机器人的侧面边缘摸索了一下，便找到位置，卸下了它的外壳，露出了里面正闪烁着红光的不明盒状物。 「如果你们确实是想破案的话，不如检测一下它的内置系统，看看有没有被入侵的痕迹；检查不出来也没有关系，你们或许还能从垃圾桶里找到一个残留着有毒物质的小瓶子。」 「不过，不管你们打算怎么查，我都觉得你们应该先处理这个东西。」 凯撒转过身，站到机器人旁边，让那个盒状物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炸弹？」 林铭小声惊唿。 「不是炸弹，」凯撒看着盒子侧面跳脸嘲讽似的标籤，念出来了上面的文字，「高浓度合成信息素。」 怎么最近老是跟这东西打交道？ 这种手法也和之前的很像……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对方是对信息素有执念吗？ 他腹诽道。 「触发方式不明，所以我建议你们快点你们解决。」 凯撒的目光在临时搭档、段烨离、林铭和士兵的身上扫过。 第246页 「毕竟，我是一个beta，不用操心这种事，不是吗？」 刚刚推开大门的人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抱歉，我来晚了？」 有着浅银灰色短髮和紫色眼睛的助理困惑地盯着满屋子的人，把手里的几大购物袋放在了干净的桌子上，才终于腾出了手，推了推快要滑到鼻尖的眼镜。 「林铭先生？段先生？」助理向显眼的两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恍然大悟，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那林铭先生还要参加下午的募捐会活动吗？」 凯撒：……不是，希利亚为什么又赶上了这种事情？ 第108章 升职（3） 也许是怕他们会突然使坏，影响到危险物品的处理、释放出盒子里触发方式不明的高浓度合成信息素，段烨离很快就放他们走人了。 「我本来还想靠正经的方式接触到林铭，比如说应聘助理之类的，」被段烨离的人「送」出大楼以后，凯撒看着一脸紧张的泽维尔，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无所谓了，反正也全都泡汤了。」 「他们收走了我的武器。」他的临时搭档又紧张又愤怒，脸上的神色在「好想报復回去」和「要不赶紧跑路吧」之间来回切换。 凯撒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作为卧底、间谍或者说密探，泽维尔不可能真这么情绪外露。这也是伪装，为了迷惑可能在监视他们的人。 「再去买点。应该可以报销吧？」他说。 「报销是可以报销，不过现在不行，我们必须等到任务完成或者说任务结束的时候才能和上面联繫上。」泽维尔看他放松的样子，便觉得段烨离派来的那些人应该确实是走了，也放松了警惕。 放松警惕不到三秒，他就瞪大了眼睛： 「那个跟在林铭身边的助理过来了！」 「我看到了。」凯撒回答说。 一个扎着浅银灰色头髮、戴着眼镜的人正朝着他们跑过来。 「身上的衣服是普通的服装，没有任何佩戴武器的痕迹，戴眼镜是视力不好又没钱更换义眼。」凯撒的视线将助理的全身都扫了一遍。 「没错，就是普通人，体能也不太好的样子。」泽维尔也松了口气，「我原本还以为是段烨离怀疑我们呢。」 「不过他找我们干什么？」泽维尔又陷入了疑惑。 他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唿……您、您好！」紫色眼睛的助理气喘吁吁地说，他又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之后就用仿佛在发光的眼神紧紧盯着凯撒。 「有什么事吗？」凯撒早就认出来了希利亚，猜测到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类似于艺人助理之类的职位。希利亚说好了要调查火种组织，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林铭身边。总不会是刚加入火种，结果又被火种派出来当卧底了吧？ 「猜对了！」系统突然冒出来回答说。 「您二位的生活都挺充实精彩的啊。」它吐槽道。 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希利亚也不屏蔽它了，它又能在两位宿主身边来回乱蹿了。这让系统很是满足，毕竟还是现场吃瓜的感觉更爽。 但并没有人搭理它，系统只好又灰熘熘地跑到一边旁观。 希利亚·助理先是害羞，社恐发作一样撩头髮咳嗽脸红推眼镜，就是不说话，看得一旁的泽维尔都开始心里打鼓，考虑起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要不要赶紧灭口然后和凯撒一起逃亡。 终于，希利亚脸上的红晕稍淡，他一把抓住了凯撒的手：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成为偶像呢？！」 系统和泽维尔一起傻眼了。 「偶像？不好意思，我和他是搭档，我们有自己的……」 「你就不用考虑了，外形条件不过关。」 希利亚挑剔地打量了满头乱七八糟的黄毛的泽维尔几眼，就打断了他的话，让他把还没说出口的「有工作」咽了回去。 这下，泽维尔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凯撒：「你肯定不会答应的吧？我们还有任务！」 凯撒也没有理他，他低头看向希利亚——近距离观察，凯撒发现希利亚不是把身高调整矮了一些，而是把他自己变得更年幼了一些。如果不是戴着这副眼镜，希利亚现在看起来肯定最多就是刚成年。 所以希利亚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僱佣童工犯法吧？ 他也没想到希利亚的脸上居然还能出现这么无害的表情，而且没有让他觉得太违和。如果放到平常的希利亚身上，那肯定就成恐怖故事了。 他试着将手从希利亚手里抽出了，没有结果，希利亚握得很紧，于是他反握了回去。 「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呢，关于你和你的公司。」凯撒俯视着他。 希利亚的五官仅做过微调，包括从漆黑变成浅紫的眼珠，但气质对他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即便是泽维尔这种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狱警、经常见典狱长的人也没有将他和已死的帕拉索尔联繫在一起，希利亚对两个身份的区分不可谓不成功。 「这是我的失误，」希利亚笑了笑，「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随身带着一些合同和公司介绍，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我给你介绍。」 他期待地看着凯撒，似乎希望他立刻点头，而泽维尔已经快要疯了。 「我们是僱佣兵，他不会同意的。」见凯撒有答应的倾向，泽维尔忍不住开口了。 第247页 他瞪了希利亚一眼，而希利亚也瞪了回去。 「就了解一下！而且当偶像可比当僱佣兵安全多了，挣的钱也不会少的，跟着我肯定比跟着他有前途！」 凯撒在希利亚的期待、泽维尔的抓狂和系统「什么二抢一修罗场」的起闹声中点头了。 「走吧。」 希利亚已经松手了，但凯撒却没有松手，反而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扯了一下。 柔弱无助·普通助理·希利亚来不及反应，被拽了一个趔趄，被凯撒捂住嘴拉进了高楼下的阴影中。 希利亚：？不是，坑人这件事难道这不是我的专利吗？ 可惜坑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一个没有改造、没经歷过训练的普通人不可能反抗凯撒这样经验丰富的僱佣兵，那他现在也就只能自己给自己填土，装作完全无力反抗的样子被凯撒带走。 后方，看见凯撒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助理带进了隐蔽的角落，泽维尔的大脑突然上线，此刻，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 ——他想起来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助理问过林铭还参不参加募捐会，所以，他应该是林铭的助理？那么，他们只需要威胁这个助理，让助理给他们提供帮助，那他们就能接近林铭了！ 他真是太聪明了！ 真正洞悉一切的系统：不，你不是，你是傻子。 凯撒带人走得极快，等泽维尔赶到，「审问」已经接近了尾声。 「林铭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现在是他的专职助理。嘶，可以轻点吗？你这么绑很疼的！」 「你对林铭的行程掌握到什么程度？能否影响到他的日程？」 「还算挺高的吧？他每天什么时间干什么我都知道，临时有安排也会通知我，有些时候我还负责处理他的日常问题。不过没有办法影响，真有什么事我无法干预。」 「这么说，如果我同意当偶像的话，那你是否可以让我和林铭有接触？」 「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你打算干什么？」 「和你无关。」凯撒注意到了希利亚脖颈间多出来的一道表面绒面的黑色颈环，有些好奇，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没想到希利亚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往后退了退。 「不问了不问了！」希利亚惊恐地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眶有些发红，「放心，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罢了，不需要灭口——」 看到这一幕的泽维尔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这次，系统也和他达成了一致。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威胁林铭的助理给他们提供便利之后，泽维尔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的搭档。 「讲？」 凯撒也很好奇泽维尔为什么会在看到他威胁希利亚之后就变得精神恍惚。按泽维尔表现出的性格来看，他不太可能是因为看到他胁迫无辜路人就感到愧疚恐慌。 「如果你对omega有兴趣的话，可以随便找个情人……反正最好别对重要合作对象下手吧。」泽维尔磨磨唧唧地说完了。 「我对omega感兴趣？」凯撒先是不解，接着，他想起来了什么—— 颈环，希利亚的新身份，更加无害的外表……希利亚的新身份不会是个omega吧？ 泽维尔见他状态不对，又补充道：「我是看到你想摘他的抑制器才提醒你的。不对，你不会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是omega吧？」 凯撒以沉默回应。他垂下眼睫，盯着杯子里的蓝紫色的酒液。 「不是吧？」泽维尔看他的反应，惶恐地发现自己居然猜对了，整个人陷入了极度震惊的状态，「虽然知道你是beta，而beta一般都没有什么第二性别的概念……但你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以后会注意的。」凯撒低下了头，随后，他又意识到什么—— 在这个世界，一般不会有人约第一次见面的omega去酒吧。 「宿主大翻车！」 系统在桌子底下开心地蹿来蹿去，深谙火上浇油之道。 「别太得意了。」 凯撒不需要看，一伸手就捏住了系统的后颈皮，把他塞进了刚过来的希利亚的怀里。 「这只猫是？」希利亚抱着系统坐在了他的身边，装出惊喜的样子，伸出手很小心地摸了摸橘猫柔软的皮毛，温柔纯良到诡异的表情差点把系统吓出毛病来。 「我的宠物，平时都跟在我身边，我觉得你或许会喜欢它。」凯撒看着希利亚越来越过分，又是捏爪子又是揉猫脸，无视了系统的求助，完全没有任何劝阻的意思。 泽维尔觉得自己似乎被排除在外了，感到不适，坐得离这两人稍远了一些。 他真心地替他的搭档感到高兴：这才是追omega的正确方式！ 不过，他的搭档好像之前刚引诱过一个位高权重的alpha？ 泽维尔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他很快就忽略了这点不对劲，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对搭档的奇特观感可以总结成一句话：「这个人是不是有点渣啊？」 沙发另一边，希利亚正在为凯撒的偶像事业认真规划着名： 「现在除了林铭和那个自称『阿芙洛狄忒』、直播构建新世界的主播以外，没什么特别火的，但这也对我们的发展有好处。」 「不必了，我只是需要一个合理接近林铭的身份。」 第248页 「好吧，但你还是需要干点符合身份的事吧？」希利亚嘆气。 他瞄了一眼酒吧里的驻唱，提议道：「会唱歌或者玩乐器吗？直播唱歌怎么样？」 「还不如直播对战。」凯撒随口拒绝道。 没想到希利亚居然兴奋了起来：「没错，就这么办!我先给你挑几个合适的赛事和对手，保证让你第一次直播就达成和林铭一样的轰动效果！」 凯撒：……大可不必。 不是，到底是从哪来的莫名其妙的事业心？ 第109章 升职（4）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划过天际，那是一架被改造过的飞船。 银白飞船的身后，一队在漆黑外壳上喷涂了血红色的星盗团标志、样式统一的飞船紧追不捨，不断地向它发射出各种武器，但发射出的所有武器每次都会被银白飞船以难以想像的角度躲过。 「又击毁了一架，好厉害！」 银白飞船驾驶舱内，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希利亚牢记着自己现在的普通人人设，说什么也不会就是什么也不会，只会在凯撒击落敌方之后充满崇拜地看着他。 「还好吗？」凯撒也顺着他的人设表演了下去，关心地看了他一眼，「还能适应吗？」 实际上，通过系统的内部交流频道，他跟希利亚说的却是：「你的脸色是不是太正常了点？」 希利亚立刻虚弱却坚强地回答道：「没有问题，你不用替我操心。」 说完，他的手指立刻就按上了太阳穴，缓解着头疼带来的痛苦，连唇色也苍白了一度。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如果不是为了让这两个身份更有区分度，他才不想装成这种柔弱的样子。早知道……早知道会被凯撒拉出来公开处刑的话，他就该直接把第二个身份直接设定成改造人。 「那我就继续了，敌方还剩五架飞船，我争取一口气击落。」 凯撒转过头去，专注地看向驾驶屏幕，技巧十足地戏弄着身后的追兵，驾驶着飞船在重重炮火间穿梭，一次次从死亡边缘擦过。 半分钟后，他把追兵遛到了合适的位置，将他们引成一条线，而他则驾驶的飞船向上方冲去，趁着敌方队伍还未反应过来，用三发能量光束结束了战局。 已经不需要手动操作了，凯撒便将飞船调整至自动航行模式，脱掉了连结器。 希利亚捧起了他的手，将微热的脸颊贴在了他的手心上，蹭了蹭。 凯撒缓慢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脑后。他能感受到，这种既让希利亚处于被掌控地位、又会造成极大危险的姿势让他有些牴触。这一瞬间希利亚僵直了脖颈，但下一秒又放弃了抵抗。 他们本来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表现亲密，可惜最近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工作之余的时间也被大规模挤占，天天见面也少有能够不受影响地待在一起的时间，这片刻的安宁就尤其显得宝贵。 「现在要登出吗？」希利亚问他。 「再等会儿吧，」凯撒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星图，「再往前航行一段距离，到了as-031航线上，我们就可以看到着名的星云景观了。」 于是，他们离开了驾驶舱，坐在了生活舱的巨大落地窗前，欣赏着绚丽的星空。 过了一会儿，希利亚打破了沉默，他感嘆道：「这里可不是星间。」 凯撒清楚他真正的意思：「这不过是一片虚假的彩绘而已。」 这个世界并非是一个完整且正常的位面，否则也不会被主系统盯上。实际上，它是破碎的、狭小的、不连贯的，远不如这里的人以为的那样广阔。虽说主系统给出的剧情时常出现bug，但所挑选的世界却有统一的特点。 何况他们现在还身处于人造的游戏里。 欣赏完了星云之后，凯撒将隐藏的游戏面板找了出来，dj了退出游戏，两人一起登出了。 「好了，今天的直播就要结束了，明天见。」 凯撒没有多说，向直播间的观众告别之后就关闭了直播间，把希利亚从连结设备里提了出来，放在了床上。 自从答应希利亚以后，他就开始直播打各种模拟作战游戏。虽然比不上林铭直播时的盛况，但有他的操作在，倒也吸引了不少人观看，直播时也算是热门。希利亚顺势成为了他的直播助理，每天都会过来刷存在感。 「很累吗？」 凯撒本以为希利亚只是习惯性地占他的床，靠近时却发现希利亚已经困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有点。」 见他坐在了自己身边，希利亚便伸出手拽了拽他的手腕。希利亚没使上多少力气，就抵挡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进入休眠。 凯撒看了看自己被拽住的手腕，希利亚的手指只是很松地环着，他要是想离开也不需要费多少事，但他还是怕吵醒希利亚，索性就躺了下来，搂住了已经睡着的希利亚。 林铭本该参加募捐会的那天发生了命案，当天的募捐会也被取消了。但并非彻底不再举办，而是更改时间到了雾月7日。 也就是明天。 希利亚明面上的身份是林铭的助理，林铭又和有权势的段烨离有不浅的关系，他这个普通的小职员自然就需要在段烨离的威胁下兢兢业业，为林铭的登场做出完美的规划。 希利亚最近一直在忙的就是这件事。 第249页 凯撒没有睡意，他只是放空了思绪，单纯地盯着希利亚看而已。 他深知希利亚的能力，但再有能力的乙方也没法让无理取闹的甲方完全满意。 最近一段时间，段烨离每天都会联繫希利亚，差遣希利亚想办法完成他的无理要求，包括但不限于「让林铭艷压所有来宾」、「调查林铭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清理掉对林铭有觊觎之心的人」……甚至还在昨天凌晨三点叫醒了希利亚，让他赶紧去商场买一双林铭能穿的丝袜，再「不被任何人发现」地送过去。 凯撒当时已经准备动手了。 希利亚提出了双份工资论（既拿林铭的工资也受段烨离的委託），勉强才劝住了他。 凯撒盯着希利亚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嘴唇也抿紧了一些。 为什么皱眉？ 难道是做梦了？ 他们很少做梦，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梦境，希利亚也许是受到了人类躯体的影响。 他有些好奇希利亚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却也没有直接入梦的想法。希利亚睡得并不安稳，甚至还将腿缠上了他的腰间。 ……这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有？ 观察了一会儿，他觉得希利亚应该确实是睡着了，毕竟希利亚表现出来了某种他很少见到的特质——黏人。 和平时那种有些危险的、压抑着控制欲和占有欲的感觉不同，希利亚现在完全就像是在抱着一个喜欢的抱枕一样抱着他，抱得有些紧，但也没有多少威胁性。 有些奇怪。 凯撒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受到了一股拉力，居然是希利亚在主动邀请他进入自己的梦中。 说是主动，但应该是无意的，是希利亚所不知情的，只是因为两人关系密切，曾经还有契约存在，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以现在的形象出现在希利亚的梦境之中、见到了疑似幼年希利亚而非幼体希利亚的凯撒这样判断。 「你是人类吧？但是身上穿的衣服好奇怪啊。」 他在梦境中被安排坐在了教堂内的长椅上，完全是少年体型的白毛天使则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好奇地盯着他。 凯撒没有回答，在梦境中以幼年形态和记忆出现的希利亚也不需要他回答，很快就从桌子上熘了下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不管你是什么，你身上都有让我很喜欢的东西，」希利亚用纯白的翅膀环绕住了他，将他笼在了散发出微光的圣洁羽翼里，「放心好了，我会庇佑你的。」 真想告诉他我其实是个恶魔来着。 凯撒心想。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揉了揉希利亚的脑袋。 不管看过多少次还是觉得很离谱，小时候明明这么乖巧，后来怎么会长成那种样子？ 但只要是希利亚，他就都会喜欢。 幸运又不幸的是，幼年希利亚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天使打量着他这个「奇怪的人类」，突然想到了什么，拉住了他的手，说道： 「我觉得我好喜欢你，可是，该怎么样才能把人留下呢？」 什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凯撒觉得自己像是被呛了一下，强行平復心情之后才能面对这个变小了许多的希利亚。 「当然！我对人类其实没什么好感，但是你让我觉得很亲切……」 白色翅膀的未成体天使想要抱住他，却被他冷漠地推到了一旁，在接触到长椅之前变回了成年的堕天使。 「我也没想到会做这样的梦。」希利亚略显尴尬。 「重要剧情点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六点，系统就沖了过来扯起了凯撒的领子。这只胖猫脸上的一双眼睛瞪得熘圆，里面仿佛闪着星光。 「今天就是林铭参加募捐会的日子！」 「虽然时间推迟了，但是在我这里还是关键剧情。这么关键的日期，肯定能让我们发现不少线索！！」 橘猫调出星网资讯，爪子拍在了头条上—— 「全星际的盛事！『天籁歌姬』林铭阁下今日将在尼克斯星d-1210分区举行助力活动，此次活动分为演唱、致辞、物资分发三个阶段，作为omega的代表，林铭……」 「等等，『天籁歌姬』是什么？」 凯撒看着星网新闻最顶上的几个字问道。 他不记得希利亚给林铭拟定的称唿有这么……直白？ 系统的回答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只听见系统语调上扬地说： 「就是5日那天凌晨2：00啊，段烨离打来了电话，让希利亚改一下宣传内容，把林铭的称唿改成他想出来的这个。」 凯撒也想起来了，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无意间收紧了些，将瓷白的杯子捏出了几条细小的裂纹。 「原来是那天……」 雾月5日，0：00-2：00，两人情难自禁，却在中途被一个通讯打断。 还有更多： 例如雾月3日，22：35，凯撒正和希利亚观看以帝国早期扩张时代的边缘星球悲剧为蓝本的歌剧《猫之死》，台上的少年主角正在为着他刚死去的爱猫流泪，剧情达到了高潮，希利亚就被通讯叫走加班。 再比如雾月1日，0：10，他们正商量着要不要打劫一下哪个本地组织玩玩，林铭就失踪了。 上午九点，d-1210分区。 第250页 凯撒和戴上黑蓝护目镜装成仿真宠物的系统来到了现场。 这里被临时搭起了一个台子，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周悬挂了几个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播放着林铭的影像；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馨香，从头顶上投下了难得一见的人造日光。 几辆悬浮车穿过密不透风的高楼，停在了这片已经被鲜花装点过的区域，贵族们从悬浮车上走了下来。 而在更远处，他经过的那条路上，阴暗、骯脏和缺乏管理的痕迹没有丝毫改变。 这里的人逐渐增多，凯撒刚准备换个地方待着，就听到了一道尖利的叫声： 「啊啊啊铭铭我好爱你！我支持你一辈子啊啊啊！」 属实威力惊人，连他都被震住了一瞬，因此没来得及走，现在已经被卷进数量庞大的人群里了。 向声音源头看去，是一个身形娇小、打扮精緻的男omega。男o穿着白色的小礼服，身上挂满了精巧漂亮的首饰，还拎着一只手包。周围的人群中，有将近一半也是这样的穿着。 这不会也是段烨离的「特别安排」吧？ 希利亚这些天到底都被使唤着干了什么啊？？？ 「你是男alpha还是男beta？」不知道为什么，打扮精緻的男omega注意到了他，好奇地问，「是alpha吧？我就说很少有a能忽视铭铭的魅力！」 「你也是铭铭粉丝吧？」看来这个o不光主动凑过来和他搭话，还把他认成了同好，「我也是！我是专程飞到这里找铭铭的！」 「唉，铭铭真厉害，一天能去这么多地方，跑得我脚都酸了。好心疼啊，他还是人鱼呢，更娇贵了，怎么撑过来的啊。」 「对了，我叫齐皎～」男o打开了他的终端，似乎想要加上凯撒。 凯撒自然装作听不懂，任他怎么暗示都装不懂煳弄过去。 但是齐皎仍没有放弃，这时，他注意到了系统。 现在人太多了，凯撒已经将系统抱了起来，防止它被踩到。 「啊，好可爱的仿生猫猫！」齐皎做作地尖叫道，并试图去摸系统，「我能抱抱这只小猫猫吗？」 凯撒：「……」 系统：「……」 【系统内部通讯频道内：】 【系统：您不可能把我送出去的，对吧？】 【凯撒：你觉得呢？】 【系统：拒绝谜语人！】 【系统：你不会的？对吧？！不会吧！】 凯撒低头一看，系统居然已经被齐皎吓成了飞机耳。 【我们把他赶走吧？】 逗猫逗够了，该干点正经事了，凯撒对系统说道，系统连忙泪眼汪汪地点头答应。 「不好意思，它不喜欢陌生人。而且这里太吵闹了，我该离开了。」凯撒带着笑意挡住齐皎伸向系统的手，系统则把自己缩成一团，生怕被碰到。 看到凯撒的眼神它就知道，如果它被这个可怕的人类碰了，宿主们就会觉得它变脏了，觉得它变脏了以后就会嫌弃它。 它可不能做一个被宿主嫌弃的系统，那是系统失格，是可耻的失败！ 【系统：我怎么觉得这些傢伙和这个世界的画风都不太一致？】 【凯撒：你才发现吗？我以为主角和这个世界的画风就够不统一了。】 齐皎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想到了林铭的直播，一股火气和期待着什么的兴奋涌入了他的心中。 如果他拍下了这个alpha的冷漠嘴脸，再藉助家族势力煽动一下…… 未必不能创造一个堪比林铭的直播奇蹟！ 然而，他刚刚打开那个隐蔽的通讯器，就听见了他此刻绝不想听见的声音—— 「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根据帝国法律，偷拍是违法的？」那人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你，你……」你怎么发现我偷拍的？！ 齐皎万分惊恐，他这下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势，摸向自己胸前的胸针，却发现那个微型摄像头已经不见了。 费力地抬起头，他看见黑髮青年向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间碾碎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那东西变作一道细沙，随风被吹走。 甩掉名为齐皎的奇怪omega之后不久，凯撒注意到了人群中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小麦色皮肤、深蓝发色、黄褐色眼睛的女性beta。 ——麦肯的妹妹，同时也是火种组织里代号「烛」的成员。 凯撒没有忘记那个僱佣兵麦肯和他委託的「找妹妹」任务。那傢伙确实挺倒霉的，以为认识凯撒是认识了个朋友，没想到他转眼就劫持了飞船。 「拍照。」 凯撒命令道。 「拍好了！要发给麦肯吗？」 系统替倒霉蛋感到高兴。 它其实不觉得那傢伙很倒霉。虽然被骗了又被劫持了，但他可是认识了宿主啊！认识了宿主当然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系统对凯撒有着莫名的滤镜，就觉得所有人跟它想得差不多，完全想不到在凯撒所生活的地方会有一群人将凯撒本身视作厄运的象徵。 「发给他，别泄露具体地点，告诉他别冲动也别过来。」凯撒说，「这地方很快就不安全了。」 他已经发现了数个形迹可疑的人，其中有疑似火种组织的，有本地地下势力的熟人，还有段烨离手下的…… 第251页 无论是哪方，他们的神经都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冲突一旦爆发，註定会给不知情的人带来巨大的危险。 他可不希望自己眼前上演「好不容易找到至亲却立即生离死别」的苦情戏，所以让麦肯远离这个纷争之地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就是跟踪「烛」，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了。 有着奇特深蓝发色的火种成员并未发现他，有些不耐烦地拨开了周围喧嚷的人群，朝着人海的另一边走去。 凯撒抬腿跟了上去，通讯器却传来了皇宫方上司的专属提示音，任务要求紧随其后响起： 「一定确保林铭参加的募捐会顺利召开，允许不择手段！」 第110章 升职（5）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凯撒的后背靠着一只巨大无比的浅咖色玩具熊，他正看着希利亚把仓库内布置展会用的道具搬来搬去，累得气喘吁吁——当然还是为了维护现在的人设才故意表现出来的。 这只玩具熊沉重无比，即使身上靠着一个人，依旧能稳稳地站在明亮但不整洁的仓库里。熊的耳朵几乎要顶上了天花板，站在正下方时，受到角度影响，人很难看到它的眼睛。 「不确定，但根据我的推测，至少会等到林铭登场。」希利亚有些羡慕嫉妒地看了他一眼，休息了几秒，又开始搬道具。 「火种那边没什么通知，负责行动的人倒是提前布置好了一些东西，武器之类的。我作为卧底，他们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做好伪装，只要不暴露就好，应该是还没打算用我。你们呢？」 「皇宫那边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确保林铭顺利登场。」 「你在干什么？」凯撒暂时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就观察了他很久，发现希利亚的行为有些让人迷惑。 「找东西。」希利亚没好气地说，「林铭太会使唤人了，不知道他刚才突然想到了什么，让我从这么多东西里面给他找出来一个粉白主色的荷花图案胸针，还指明说是金色边缘的那个不是银色边缘的，荷花上点缀的水晶是四芒星形状的不是水滴形状的。」 说话的同时，他又忙忙碌碌地把一摞箱子放在了另一摞的上面。 「终于找到了。」找了十多分钟，希利亚终于从散落在各处的首饰盒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再打开盒子，从里面胡乱堆放的胸针里找出来了荷花图案、金色边缘、四芒星水晶的那个。 「……辛苦了。」 凯撒看着他急匆匆地离开仓库，也没有别的可说，毕竟现在谁都没法把希利亚从名为「林铭助理」的苦海里拉出来了。 「真是的，我现在倒是希望赶紧发生点什么，让这该死的募捐会赶紧结束吧。」 和他擦肩而过时，希利亚感嘆了一句，很快就走远了。 「对了，最好还是别打开那只熊了，处理起来挺麻烦的。」 希利亚已经走了，他的耳边只剩下这样的一句提醒。 「放心吧，也不是非要打开的。」凯撒拍了拍巨型玩具熊的手臂。它的表面的布料是绒面的，很是柔滑。 除了这只熊以外，仓库里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凯撒也离开了这里。 「你终于愿意从那堆爆炸物上面起来了？」 再次走到阳光之下，凯撒听到系统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反正不会炸死我。」和系统的紧张相反，凯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就是好奇而已，觉得他们的行动力和创造力都挺高的，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么一片地变成连落脚都危险的地方。」 啊对啊，这群人的行动力能不高吗？系统露出了死鱼眼。 ——整个募捐会会场已经不剩下什么正常事物了：每一个道具都被火种组织替换过一遍，变成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爆炸物和武器，应该是马上就要大干一场；每五个活人里面就会混进两个段烨离派来的军人、一个皇帝阿诺德派来的「特别安保人员」；会场外围还围着一圈本地的地下组织成员，用日常服装拙劣地掩饰着他们改造过的躯体，怀着「看看能不能干一票大的」的朴素思想跃跃欲试。 就连监控都被那个奇怪的本土系统接入了。系统本统为了防止暴露，现在甚至都不敢对周围的设施进行任何入侵，完全致力于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改造橘猫。 「凯撒？有什么发现吗？」 搭档泽维尔从另一侧绕路走了过来。现在不绕点远路根本不行，到处都是人。在靠近他的过程中，泽维尔还险些被另一个匆匆走过的兜帽人撞倒到地上去。 凯撒看了一眼那个带着兜帽的傢伙，那人把帽檐压得很低，目的不光是为了遮住脸，还是为了遮住她容易被识别出来的深蓝色头髮。 不是说不会动手吗？还是说这只是个人行为？ 他又看了没有半点反应的泽维尔一眼。 泽维尔：「怎么了？」 凯撒笑了笑：「没什么。」 这届搭档不行啊，东西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泽维尔狐疑地盯着周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等凯撒说话，他就有些焦急地先说出了他自己的发现： 「我在周围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周围聚集的人群有点不太对劲……里面混进去了不少身份不明的人。我认出来了几个帮派成员的面孔，还有一些人更像是军方的。」 第252页 「不用担心，你说的都是小问题。」 「那还有什么大问题吗？我们可是接到了『务必保证募捐会顺利』的指令！」 「大问题就是……我们脚底下还踩着能把整个会场掀翻的爆炸装置。」 凯撒轻笑起来，果然，他看见泽维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墙面还白。 「认真的？」 泽维尔不愿意相信。 「当然了。」 凯撒把系统举了起来，扔给了他。 「让它跟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吧，然后你就该清楚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呢，去哪？」 泽维尔对系统的重量没有预料，差点摔了勐地跳过来的橘猫，招来了系统抗议的袭击，衣袖上留下了三道抓痕。 「我去别处看看。」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凯撒的身影就被人海淹没了。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泽维尔有些茫然地捏了捏系统的爪子，换来的只有系统鄙夷的目光。 之后，他听见橘猫说话了：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介绍一下吧！要好好听讲哦~」 「什么？」 下一秒，泽维尔就看到了让他心脏骤停的实时地图，代表敌人的红点密密麻麻的遍布整张地图，将整个画面都变成了血色。 「你怎么在这里？」 情报贩子39坐在离会场中心较远的一个入口处，他看着眼前熟悉的黑髮青年，顿感头疼，虽然他已经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头」这个概念了。 「又打扰你的好事了？」 凯撒故意提起了上一次在天空之柱咖啡厅内发生的事件。 「好事？不是，根本不算什么好事。」 情报贩子39头部安装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Д°≡°Д°)」的表情，他贼兮兮地拉近了他和凯撒的距离，毫无必要的压低了声音： 「我这边有个单子，你要接吗？报酬丰厚，不容错过！」 「现在？」凯撒挑眉。 「就是现在。」39点头。 「我总觉得你是故意想把我引开。」 「绝对没有这种想法！」39举手发誓，「如果我有这种意图，那我以后就挣不到半分钱！」 见凯撒还是不相信，他只好透露些内容：「你是为了林铭来的吧？我知道他在哪。」 「林铭不是在后台吗？」凯撒没有回答，反问道。 但他其实已经确定了，这个情报贩子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就在他和泽维尔对话的期间，希利亚突然联繫上了他，告诉他林铭带着他离开了会场。 「他不在这里，刚才就离开了。」 39没有再靠近凯撒，他对安全距离的把控很是到位，总是能够一步步探测到交易人的底线，并且踩在这个底线上跳皮筋。 「怎么样？独家消息，卖不了吃亏卖不了不上当。」 39眨了眨他的「眼睛」。 「可以。」 凯撒一松口，39的屏幕上就显示出来了一个数字。 在他将钱打过去之后，39的表情活泼了许多： 「你要是愿意接这个单子的话，可以亲眼见到哦??????？」 「什么单子？」凯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怎么不记得你还做帮人牵线搭桥的生意？」 情报贩子挠了挠头，决心装傻：「特殊时期啊，而且人总要做出一些改变对吧？」 凯撒松动了口风：「那就介绍一下。」 情报贩子立刻转悲为喜，给他抛出来了一个二选一的选择： 「那就看你想帮哪一边了。」 伊格林-v3，林府。 这里是林鸣轩的宅邸，他是林家家主林回轩的弟弟，也是林铭的叔叔。 林鸣轩的夫人和孩子都去参加林铭组织的募捐活动了，他们正是此次活动的嘉宾。 在送走妻儿后，林鸣轩斜倚在沙发上，摁下扶手上的按钮，僕人就推着一辆双层的餐车出现了。餐车的每一格分别放置着一个美貌的金髮少年，少年们身体赤/裸，被绑缚着双手，眼神惶恐。 「真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林鸣轩将脚踩在了一人的身上，「可惜了，怎么会只是beta呢？」 「beta也有beta的玩法，」管家站立在一旁，似乎只是在为商品做解说。而林鸣轩笑了起来。 他的终端突然冒出来了一条消息，林鸣轩不爽地踹了少年一脚，之后才让管家读给他听。 「先生，是夫人的消息。」管家恭敬地念道，「夫人看上了一个平民女a，想弄过来当个宠物养养。」 「随她去吧，让她联繫『管理』下手。不就是个平民，用得着天天打扰我？」林鸣轩觉得有点败兴，没好气地说。 「对了，顺便让人看好那几个孩子。」林鸣轩吩咐道，「我们可都靠林铭来打掩护了，可不能在自己人这齣什么岔子。」 「明白。」 管家鞠躬告辞。 他从阴冷莫名的室内走了出来，一打开门，就看见了那个戴着面具的人，顿时心跳如鼓擂。 「货送得很及时，主人很满意。」 管家对明显不是好人的面具人道谢，并给他打了一笔小费，这才感觉那种生命受威胁的感觉减轻了许多，整个人也都好受了许多。 收到小费之后，送货人果然很快就走了。管家彻底放松了下来，在心里给传授自己这一经验的前辈点赞。 第253页 自从给林鸣轩服务以来，他就开始不停地跟各种人打交道，其中占比最高的就是各种帮派成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他的僱主一家都不安分，经常需要从帮派那里「进货」。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管家刚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突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近日大火的知名人物林铭走在前面，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助理样子的年轻人。在林铭注意不到他的时候，助理的脸上露出了充满怨念的神情。 这也不怪助理，毕竟不是谁都能拎着一大堆东西跟空着手的人跑来跑去还不抱怨的。 「少爷，您回来了？」 管家只是斟酌片刻，就热情了起来，主动迎接了上去。 林铭对着管家点了点头：「我来看看叔叔。」 管家总觉得林铭说不上来的奇怪，似乎整个人都在闪着光。可他以前也见过林铭，记得他分明是一个不起眼也不受重视的人？ 来不及细想，他就和助理对上了视线，被那双浅紫色的眼睛吓了一跳。 「可以带我去地下室吗？」 浅银灰色头髮的助理对着他笑了起来，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请问可以叫些人来吗？或者是运输机器？林铭先生带过来了太多东西，我一个人没法拿过来。」 「当然可以，把东西放下，先在这边坐会儿吧。」 管家将他带到了一侧的接待室，他看着这个年轻人开开心心地坐在了沙发上，似乎还沉溺于沙发的松软，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 地下室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林铭少爷倒是很捨得，居然能把助理这种相对亲近的人也给卖了。 管家摇了摇头。 但他也只是替年轻人惋惜，仅此而已。这惋惜的情绪甚至不会在他心中停留超过三秒。 将工作布置下去、把林铭带过来的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之后，管家就带着他前往了地下室。 阴暗湿冷的地下室里，一群人被关押在狭小的空间内。毫无疑问，这里的环境极其糟糕，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咳嗽。 这里是伊格林-v3上最大帮派的私人监狱，许多得罪帮派成员的人都会被关进来，受尽折磨而死抑或是被转手卖掉。因为受到林家和段家的共同庇护，这里无比安全，绝无被剿灭的可能。 「奴隶，器官，宠物……」 有人过来挨间清点着被关押者的人数，将他们区分开来，放进不同的区域内。 大部分帮派还和贵族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繫，帮派提供不便明说的「货物」，贵族为其提供庇护。甚至有不少帮派正是被贵族扶持起来的，即使事情败露，贵族也能顺利与之割席。 今天的巡查者走得很急，没什么耐心仔细清点，他感觉自己的头格外沉重，怀疑是昨晚宿醉的后果。反正这所监狱看守极严密，从没有人逃出来过，他便决定随便走个过场就回去补觉。 即使是走到「宠物」区，他也没有过多停留。往常他走到这里都会看上好久，格外喜欢吓唬逗弄这些貌美的小玩物。 但他总觉得，今天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他说不好是怎么了，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和喉咙似乎都被看不见的绳子拽住了，而这绳子正在慢慢收紧。 危机感和恐惧已经捏住了他的心脏，直到一道白色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新货。」 先从黑暗中浮现而出的是林府的管家，之后，那道白色的轮廓也清晰了起来，是一个处于昏迷状态的年轻人。 「omega？」惊讶沖淡了巡查者心中无理由的恐惧，他看到了昏迷者脖颈上的抑制器。 「是，放在……」管家也不确定了，林铭没告诉他说该把人放在哪里，他只好自己拿主意，「就放在宠物区吧。」 「明白。」巡查者说。 管家没有待多久，把人送到以后就赶紧离开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也不能让人知道他来过这种地方，否则，他的管家生涯就结束了。一旦暴露，林家人绝对会把他这个从犯丢出来当替罪羊。 巡查者给新货物装上了限制行动的枷，虽然觉得这个看上去和刚毕业的学生无异的人闹不出什么风浪，但在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危机感作用下，他还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没有问题。 他松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个牢笼，把新货扔了进去。 「……想砸死人吗？」 希利亚刚被放下，还未睁开眼睛，就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发出来的声音似乎还挺耳熟的。 装作没听见吧。他缺德地想。 「烟雾？醒醒，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可惜，他的装晕计划进行不下去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不会是暴露被抓吧？！」 「不是。」希利亚睁开了眼睛，无语地盯着自己在火种组织内的同僚「烛」，也是凯撒的委託人麦肯要寻找的妹妹。 「那你怎么过来的？」烛有些紧张地问道。 根据情报部的调查，她们组织发现了这个隐藏的罪恶之所，并决定趁着募捐会开始、大部分防备力量都布置在会场周围的时刻行动。她的任务是潜入内部，和外面的队员里应外合。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行动部的，希利亚这个卧底怎么会进来啊？ 第254页 接下来，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卧底了，那给你透露一些也无所谓。」希利亚苦笑，他向牢笼外一个黑暗的角落瞥了一眼。 卧底身份当然不会到处宣扬，即便是在火种内部也是一样。烛之所以会知道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因为他刚转变身份时不够小心。 「你也知道我现在在给林铭当助理。」他说。 烛点了点头。 「他单方面看我不顺眼，直接把我卖了。」 希利亚嘆气。 烛：「？？？」 希利亚：「好了，你现在可以笑了。」 先笑出声来的不是烛，是系统：「噗嗤哈哈哈哈！」 「什么人？！」烛立刻警惕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衣袖的遮挡之下，她手指扣住了扳机。 「或许不是人，是猫也说不定？」 希利亚出声了，他举起手，不顾烛已经用枪对准了他的胸口，又往前走了几步。 一道毛茸茸、橘黄色的东西跳了出来，一边发出可疑的笑声，一边在地上打滚以示无害。 「自己人。」 他对着从黑暗中现身的凯撒笑了起来。 凯撒没有多解释，而是直接将一个重物扔在了地上，赫然就是那名被留下来负责看守的巡查者。 烛还没有完全相信他们，仍举着枪，但她将枪口压低了一些，不再对着希利亚的要害部位。 「我见过你。」她看着凯撒说，「就在募捐会上，你的那个黄毛搭档看起来可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 「泽维尔？他确实不是。」凯撒没有否认，「我其实也不算——」 他看见烛再次举起了枪，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完了下一句： 「我算是他的人。」 他指了指希利亚。 烛：「哈？？？」 不过，三人一猫现在能相对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简单商讨一下目前的情况了。 不到三分钟，他们就把话说开了，误会基本解除，烛也不再那么提防他们。只不过…… 「绝对不行，你不能参与我们的任务。」烛再一次拒绝了希利亚准备帮忙的提议。 「那我也不能回会场啊？我回到会场，即使是做了伪装，只要被人认出来了，你们这边就提前暴露了。但不回去的话，难道我就在这里干看着吗？」 希利亚反驳。 「总之就是不行。」烛还是不同意，「别忘了，咱们这边除我以外，可没什么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林铭的助理。你就不怕他们为了泄愤，暗中踹你几脚？」 「不至于吧？」 「以我的了解来看，很有可能。」 最终，希利亚还是放弃了留下来帮忙的打算。 「你就跟你朋友走吧。」 烛很不自然地瞄了他们交握的双手一眼，脑子里划过「这都可以」和「不愧是被选出来当卧底的人，真是厉害」等等的纷杂念头。 十分钟后。 凯撒和希利亚再次返回了会场，此时，林铭也已经回来了，他正和段烨离一起登台。 随着林铭的出现，整个会场的氛围变得越发诡异了起来。周围的人陷入了奇异的狂热情绪之中，而这种狂热更是在林铭做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挥手动作之后攀上了巅峰。 周围狂热的人群向前涌动着着，系统艰难地爬了上去，突然跳上了两人的肩膀，凑在他们耳边小声说： 「那个本土系统刚才放松了戒备，我反向溯源了！」 「放心，我很小心的，没有被发现！」它补充道。 「我现在就播放刚才捕获的影像？」系统问道。 「播吧。」 「没意见。」 位于首都星的王宫内，皇太子戴维森求见阿诺德七世。 「父亲，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每年都要划出去这么多支出，去分给机甲研发部门？」戴维森急切地对阿诺德七世说，「您也明白的吧，这些东西……根本就没那么适合作战！」 「尤其是现在研制的这种。」皇子的声音小了下去。 浪费，极端的浪费！都是一群花架子！他在心中骂道。 皇帝陛下悠闲地品着酒，听见皇子的询问，觉得今天心情不错，才愿意回答一下：「没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我只是需要个地方安置一些人罢了。」 「与其让他们去祸害真正的武器研究所，干扰我的研究者们，倒不如专门给他们一个专门的部门。」 「可是……」戴维森还想争辩，却被皇帝陛下停止的手势止住了。 他便只好换一个角度，问道：「那武器研究所的总所长先生没抗议过吗？」 听到这个问题，阿诺德的神情稍微有了些变化，他半眯起森绿色的狼眸，放下了手中的空杯：「你觉得，这些研究所，这些研究员，应当忠诚于谁？」 「忠诚于帝国？」戴维森立马回答，看到皇帝的表情不似满意，才换了个答案，「忠诚于皇帝？」 「都不是，」阿诺德的唇边带起了一抹笑意，他的双眼中闪着锐利的光，「他们不会忠诚于任何……但我会让他们别无选择。」 他扬起空杯，训练有素的侍者立刻为他斟满了酒。皇帝陛下挥挥手，告诉戴维森他应当退下了。 「我不相信，他们会忠诚于任何……」 第255页 皇子离开以后，阿诺德将这句话又念了一遍，脸部的肌肉拉起，唇角始终带着残酷的笑意。 他回想起了自己最意气风发的那段日子—— 那时他刚来到这个时空，带着来自未来的先进的武器，遇到了一群与他志同道合的人。 他组建了自己的势力、自己的阵营，他带着他们结束了战乱，他在星际建立起了庞大的帝国。 为了感谢他们的追随，为了巩固人心，他给予了这些追随者们贵族的身份，并与他最信赖、最为看重的几位共享了延续生命的秘密。 当然，必要的控制也不可缺少，不是吗？ 他再次想起了那位最初跟随他的研究者： 分明是藉助着自己从未来带来的技术才能发展起来他那一套理论，却对自己毫无尊敬之意，即使在自己成为皇帝以后依旧不注重尊卑之别。 总是把不敬的话语挂在嘴边，说皇权在他眼里微如尘埃，说他也并非忠于帝国，而是忠于自己的内心。 当然，看在研究者的贡献上，发些牢骚也不算什么。他本不该杀他。 阿诺德的手指在玻璃杯的细柄上来回捻着，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天的情景。 那人错就错在不该发现他的秘密，不该来质问他，不该试图劝说他约束自己的野心。既然那人要阻挡自己的路，阿诺德便只好除去他了。 随身携带的枪械射中研究者的眉心，身着研究所制服的身躯向后倒去，脸上还维持着生动的表情，那种可恶的、自以为自己是什么拯救者、想要将他劝说回「正路」的表情。 十环。 火化之时，他甚至没有帮那人合上眼睛。 在那之后，他不常想起来研究者还在世时的事情，倒是时常惋惜自己失去了一件好用的工具。 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鲜红如血的液体，阿诺德的脑子有些发晕。他只觉得自己今天格外兴奋，思维格外活跃，也格外喜欢回忆。 侍者们熟练地为他按摩，缓解疲乏。他已经有些睏倦了，整个人陷入了舒适的昏沉状态，但却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像，顿时睡意全无。 「陛下，您是在回想您的首席研究员吗？」 并非人类、只是一道全息投影的东西比他还要更像这座宫殿的主人，正用虚幻的手掌拨弄着他刚刚放下的酒杯。虚假的投影当然无法拿起真实的物体，但投影穿着的研究所制服却刺眼得很。 「你想替他报仇？」 阿诺德清醒了过来，胸膛中充斥着如烈火般焚烧着他的愤怒。 「明明是我把你带回过去的，明明是我把你从未来带到这里，又阻止了他销毁你的！」 「别这么生气，情绪波动过大会对身体不利。」虚假的投影在半空中坐了下来，他的样貌竟然和某个主播一样，都有灰色的中长捲髮，绿色的眼睛，带着圆框眼镜，「我只是觉得和他更能聊得来罢了。」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直播了？」投影随口问道。 「夏，」阿诺德放缓了声音，用对待皇太子时都未曾有过的温和声音对他说道，「我自然有我的考虑，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继续的。」 「我明白了！」被称作「夏」的投影突然击掌，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露出了人类八卦时常有的表情，「你看上那个林铭了，对不对？」 「没错。」 阿诺德松了一口气。 「夏」是他从未来带回来的ai，是他那个时代最先进的产物。但不知道是时空穿越的副作用，还是说夏的诞生确实是打开了潘多拉之匣……随着他更换一具具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觉得「夏」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是普通的ai。他怀疑夏已经失控了。 在过去，他曾将其看作自己的秘密武器。无论是贵族，是各个星球和星际的地下帮派，还是名为「火种」的可笑叛军，只要有「夏」帮忙，全都不足为据。 但现在，为了让他的权势继续延续下去，他必须尽快斩断这个危险因素。 投影突然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对林铭感兴趣的话，我们一起看他的募捐会吧？」 「夏」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如果不是有投影周身的白色淡光存在的话，无人能意识到他并非真人。 昨天写着写着突然睡过去了……（心虚），于是直接和今天合併了 第111章 寄生（1） 系统截获的影像时长很短，但阿诺德所提到了「未来」，泄露了极其关键的信息—— 「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希利亚恍然大悟，「那就能解释得通了。怪不得火种那边的接应人让我注意林铭，尤其让我注意林铭有没有拿出来过什么远超时代的东西。」 「可是，他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精神控制。」 凯撒看着越发狂热的人群，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群，扫过周围隐蔽的监控，穿过作出保护状、一脸警惕地盯着台下人群的段烨离，也并未在林铭本人的身上停留多久。 「林铭——林铭——！」 甫一登场，便引来全场尖叫！ 凯撒实在看不出来他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无论ao还是beta，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沸腾了，脸上腾起红晕，目光狂热地盯着林铭。 「系统，把这些人现在的情绪和精神活动提取出来，和林铭登场之前进行对比。」 第256页 「知道了，」系统很快就完成了任务，震惊地看着对比结果，「这是不是有点完蛋？」 「还不算太糟糕，」希利亚用力地捏了捏它的耳朵，「至少还保留着自我意识，没有变成行尸走肉。」 「和你能做到的比起来差远了。」凯撒接了一句。 「这算是夸奖吗？」希利亚笑了笑，「现在怎么办？」 「我们需要让一个还没有受影响的人靠近他，才能看出来林铭所造成的影响究竟是靠什么实现的。」 头顶的阴云骤然散去，天光乍现，凯撒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让我想想吧……你们没什么可以用的人，但我可以找火种去借。」希利亚摘下来了戴在自己头顶上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有了！」 希利亚在戴在脖子上用于伪装成omega的特制抑制器后摸索了几下，找到了用来和火种对接人联繫的按键，再通过密码交流方式发送了申请。 忙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望向了凯撒：「再等五分钟……或许三分钟就够了。」 「你们有什么安排吗？」凯撒挑眉。 「当然了，那么，作为皇宫一方的密探，你会为了确保募捐会顺利进行阻止我吗？」希利亚突然又提起了他现在的身份，换来的却只有凯撒的一声轻笑。 「只要别把整个会场炸上天就好。」 「我们肯定不会这么做，负责这个星球的主管人才不喜欢那种大场面，那是隔壁的焰火才喜欢的操作。」 希利亚反驳道。 「不闲聊，我就直接说了，」他故意忽略了凯撒「早该如此」的表情，「待会儿上台的小傢伙被某些道德败坏的人预订成了宠物，作为维护正义与公平的组织，我们会找机会解救她的。」 「那个小傢伙还没有接触过林铭，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待会儿可以先去看看她。」 绿眼睛的小女孩的目光被一只奇怪的白色鸟类所吸引，看了鸟儿一会儿，她辨认出来了，这是一只白色的乌鸦。她歪了歪头，看向白鸦，白鸦也歪了歪头看她。这让她觉得这只奇怪的鸟有些像人，变得更加好奇了。 她走近了一些。刚一靠近，白鸦就展开翅膀飞走了；但它并没有飞远，只扑了两下翅膀，就停在了地上；她一靠近，白鸦就重复这一系列动作，就好像在指引着她去哪里一样。 这让她想起来了父母曾给她讲过的童话故事，那些早就「过时」了、在这个绝大多数人眼中都只有无垠星空的时代越来越少被提起了的故事。 她分不清白鸦到底是故事中那些友善的精灵，还是会引诱小孩走向魔窟的怪物，因此迟疑了很久，直到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叫着她的名字： 「贺筝！」 小女孩的身体一颤，只听声音，她就分辨出来身后之人究竟是谁了。那个叔叔对她很好，只不过……某种天生的直觉在不停警告着她，警惕那个人，不要相信他。 何况，眼前的白鸦也在招唿着她，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让她想起来了故事里的天使。 仅需片刻，她就做出了决定——不管那人叫她去干什么，她都不会过去，她要先跟着这只白鸦！ 于是，在管理者找过来之前，贺筝就跟着白鸦跑走了，越跑越远，一直跑到了远离会场的矮墙下。 「白色的乌鸦……怎么不见了？」刚跑到矮墙之下，她就失去了白鸦的踪迹，贺筝环视一圈，都没有找到白鸦。 「在哪里？」受到周围的环境影响，她有些怕了。这里被压在高楼的阴影之下，也没有一个人存在，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孤独的恐惧感，就像误入了被生命所遗弃的禁区一样。 突然，她听见一道极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在找他吗？」 「我在找一只白色的乌鸦。」她抬起头，认真地回答道。 看着坐在矮墙之上的黑髮青年和依偎在他身边的白髮青年，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他是乌鸦变的？」 「没错。」希利亚坏笑了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给一个无魔位面的小孩子灌输「动物能变成人」的观念有什么不对。 可惜，贺筝完全没有被他带偏。 「你胡说！人不可能变成动物，动物也不可能变成人！」 「你根本就不是那只鸟！」 「怎么会？」希利亚笑了起来，「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等等，为什么拦我？」 他想从矮墙上跳下去吓小孩，却被凯撒揽住了腰拦了下来，不忿地看向凯撒。 「你确定吗？」凯撒盯了回去，他凑近到希利亚的耳边，「如果有什么消息流传出去，被那个本土系统注意到了——」 「……好吧好吧，听你的。」希利亚也没有多做坚持，他将手插进了兜里，「给你变个魔术吧？」 矮墙下，小傢伙皱着眉紧盯着他的手。 「飞了。」 希利亚用手指撑开了衣兜，无数白鸦从里面飞了出来，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圈，盘旋片刻，又飞回了衣兜里。 「原来是魔术师。」 贺筝有些失望的看着他们。 「不许动。」 这回，不等希利亚向下，凯撒就先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强行固定在了自己身边。 「呵，我还不至于和小孩子置气。」希利亚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了。 第257页 凯撒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他再次变出白鸦，让更受小孩子欢迎的动物去和贺筝交涉。 「好吧。」希利亚做出攥拳的姿势，随即又松开了手，让一只白鸦飞了出来，落在了小孩子的面前。 「你是好孩子吗？」白鸦问道。 贺筝则怀疑地盯着他，过了好久，觉得反正白鸦是站在她这边的好傢伙，才试探着摇了摇头。 白鸦并不生气，它对贺筝说：「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帮助坏孩子。」 「你能帮我干什么？」贺筝问道，她并不相信白鸦的话。 「你想要你的父母回来吗？我曾经看见过他们，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贺筝的唿吸陡然急促了一瞬，她急切地问：「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帮我一个小忙就好了，」白鸦从身后叼出来一朵小花，别在了贺筝的领子上，「待会儿会有一个人带着你去见那些贵族，你要记住，无论他们说的话多么好听，你都不要相信，拒绝他们，好吗？」 贺筝似乎不相信让父母回来的代价就这么简单，但是…… 「你所说的贵族，就是那些很香的人吗？」 「呃，香喷喷的人？」白鸦对她离奇的用词感到惊讶，不过很快就想起了什么，「那些贵族倒是经常喷香水，你说的倒也没错……」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小姑娘保证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相信他们的谎话，我的邻居以前就是被一个香喷喷的傢伙拖走的，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问起来，爸爸妈妈也不告诉我，只说他是搬家了。但我才不信，他们家搬家明明是在他消失之后。」贺筝问道，「拖走他的人，是不是吃人的妖怪？」 「或许吧，」白鸦扇动翅膀，在她身边盘旋一圈，但很快又落了回来，「你说你的邻居也失踪了？你回忆一下他长什么样子，也许我也能帮你找到他呢？」 小姑娘努力回忆着，一幅幅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凯撒观看了她的记忆，发现竟然与自己接下情报贩子39牵线的任务后见过的某份档案上的照片一致。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呢？」在凯撒的示意下，白鸦追问道。 「嗯……让我想想，大概是三年前？对了，就是三年前的二月左右！」 于是，凯撒明白了，那个男孩大概在被带到林鸣轩府邸之后的半年内就死了。 不过这种事情暂时就不要告诉小孩子了。 「好了，记得听话，记住不要相信他们。而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白鸦对她说。 贺筝很快就看见，又飞来好几只和白鸦先生一模一样的白鸦，落在墙上，落在有一张巨大人脸——林铭的形象——的屏幕上。 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昨天去过她家的叔叔的声音：「贺筝呢？该死的，快开场了跑哪去了？！」 「换衣服换衣服！」活动的管理者发现了她，快步赶来，「你怎么能穿着脏衣服见贵族大人们呢？」 他生气地用力攥住贺筝的胳膊，拖着她去和其他孩子站在一起。 这回贺筝没有挣扎，她发现白鸦先生把小花别得很牢，晃来晃去就是不会掉下去。再回头一看，矮墙之上已经没有人了。于是她便待在后场，放心地等待着自己上场的机会。 凯撒和希利亚则再次回到了台下，成为了这片狂热的人群之中唯二的旁观者。 林铭所带来的并不强硬，并非直接控制精神、扭转他人的思维，因此显得极其自然。 它会潜移默化地让接触到林铭的人「爱」上他，因为「爱」，而无条件相信林铭，使得这些人的思维逐渐与林铭同化。甚至连林铭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只以为是自己的努力「感化」了别人。 「和林铭的思维同化？那真可怕。」希利亚吐槽，「我这几天去了不少地方，在死狱星也有不少发现，读取了不少记忆……呃，这个略过。」 「总之，这个世界存在不少问题。我无法理解林铭怎么会这么脱离实际、把这个世界想像得这么简单，而且依仗自己的贵族身份搞特权还不自知。如果这些人都和林铭一个脑迴路，那我建议这个世界还是赶紧毁灭吧。」 「不能再同意了。」凯撒顺了顺系统的毛。这当然是无意义的举动，但他实在是无聊得够呛。 受到人鱼血统的影响，林铭的歌声变得极为美妙，歌唱结束后许久，台下普遍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们从才终于沉浸中回过神来，活动进入到了下一环节。 贺筝一直在后场无聊地等待着，为了防止她受到影响，在刚才与她见面的时候，凯撒隔绝了她周围的空间与外界的空间。这样，无论林铭的影响是通过什么起作用的，都不应该再在她身上生效。 终于，排在贺筝前面的孩子们都已经上去过了，现在也轮到她了。 「这是贺筝，女性alpha，也是个可怜孩子，她的父母在不久前都失踪了……」 管理者推着一个因为等待了太长时间而变得面色阴沉、每一根头髮丝都透出不情愿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台下阴影中，凯撒立刻撤掉了空间隔绝。 「听说你的父母失踪了？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吧，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他们。」林铭用蜜糖一样甜美的声音问道。 贺筝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是那种甜腻腻、像生日时父母会买给她的小蛋糕一样的香气。她抬起头，看清楚了站在她面前的贵族。 第258页 那是一个不比她高多少的男性omega。他穿着风格可爱的粉白色衣服，头上还别着一个镶嵌满宝石的闪闪发光的小皇冠，胸前别着一枚胸针——主色调为粉白，边缘则是金色，上面点缀着四芒星状水晶的荷花胸针。 绵软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林铭仍在劝说着贺筝，希望她能快点告诉他，她的父母是何时消失的。他低着头，这很好地向观众们隐藏起来他不耐的表情，却也让贺筝看得分明。 告诉他，相信他。似乎有声音这样在她耳边催促道，芬芳甜美的气息越来越浓郁，而她的血液也在发生躁动，她开始觉得面前的人很熟悉、很亲切。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从她的心底泛了上来。她不再觉得亲切，她只觉得恐惧。 林铭见小姑娘半天不说一句话，越来越不耐烦，双腿因站立而酸痛，他想快点结束这流程。 于是，他伸出了手，想递给她一块糖。 不料贺筝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在林铭的手凑近她时，她竟然呲起了牙，好像林铭的手再靠近她一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上去。 林铭身边几个身材高大的alpha马上护住了他，愤怒地瞪向了贺筝，朝着她围拢了过去。 贺筝突然对着围过来的人发出了蛇一般的嘶声，作势要咬他们，随后，在将人吓退之后转头就跑。 有人想要拦住她，但贺筝仗着自己身材娇小，专挑狭小的地方跑，很快就穿过了人群，没有了踪影。 「我们的方向错了！」 在混乱之中，系统突然醒悟了什么。 「不是精神力，是寄生物！」 第112章 寄生（2） 「卧底大成功~我调查出来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希利亚躲在厕所隔间里给自己的联繫人发消息，「我们的交流方式还安全吗？安全的话我就直接传了。」 他还在等待联繫人的回覆，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停在了他所在隔间门前，看了门把上表明有人的红色的亮灯一眼，进了他隔壁的那间。 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响，联繫人的消息立刻就到了： 「你知道隔壁是什么人吗？」 「怎么？需要我解决他？」希利亚询问道。 「不用，不要动手，保持警惕。」 联繫人发消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他刚问出来，对面就给出了回復，让希利亚很难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需要等待那么久。 「所以是什么人？」 「是你的次要任务目标，凯撒。我们已经能够确定，他确实是为皇宫服务的。也许是个不幸的消息，他正在向他的上级传递消息。」 「是吗？那还真巧。这说明干我们这行的思维都比较相似。」希利亚并不需要打字，如今的设备完全靠精神操控，可以直接读取人类的所思所想，效率高上了不少，「但你既然不让我动手，是否说明旁边那傢伙传出去的消息没有多大威胁？你是怎么确定的？」 「你不需要知道。」联繫人冷漠回应道，「现在很安全，你把你调查到的东西全部发送过来。」 「明白。」希利亚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塞住了瓶口的透明瓶子，向上举起，对准灯光，拍了几张照片。里面体型微小、几乎不可见的半透明小虫在光线下显现出一道极浅的轮廓，看上去半死不活的。 「我在所有受到林铭影响的人身上都发现了这东西，初步推断，这些虫子或许跟人们对待林铭的态度有些联繫，也许是寄生带来的作用也说不定？」 「如果是寄生的话，那些从未和林铭接触过的人又该如何解释？」 「这又不是我的工作，」希利亚回道，「你们不能指望我一口气全都调查清楚。何况，星网65%的用户都集中在最繁华富裕的三颗星球，如果真的是寄生的话，只要在那些星球上投放这些虫子，不就很容易做到了吗？」 「你说的没错，继续调查。你出来以后去1号仓库，烛在那里等着你，你把虫子交给她就好了。」 「知道了。不过，她也和林铭待过同一区域，她不会受影响吧？」希利亚问对方。 「你受影响了吗？」联繫人反问。 「没有，但那是因为我准备充分，做足了……等等？怎么单方面切断联繫了？」希利亚露出充满怨念的神色。 砰——！ 刚删掉没发出去的字，借火种组织提供的技术销毁所有痕迹，希利亚就听见隔壁间里传来了枪响，接着，他的门也被敲响了。 打开门，果然是凯撒。 「我在墙角发现了这东西，是监控。或许是有人想偷拍吧。我看看其他地方有吗。」 凯撒用鞋尖踢过来一个看起来像是水滴一样的东西。 希利亚：「……」 他还以为那个系统是截获了凯撒发过去的消息，没想到是把监控安到厕所里了。 凯撒将附近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别的了，才再次开口： 「其实被看到也没什么——」 凯撒在希利亚陡然冷冽的目光注视下补充道：「我是说我发出去的东西。不过我的上级给我布置了新的任务，好像还挺重要的。我可不希望自己乘坐的飞船被你们劫持或者炸了，所以就处理了监控。」 「你告诉了联繫人多少东西？」 「最基础的那些，我也不能表现得太突出，很容易引起怀疑。关于『虫卵很早就存在于人体，不过近期才孵化』的这点就没有说出来。对了，系统能够确定我的联繫人是谁了吗？」 第259页 「确定了，就是那个被称作『夏』的本土系统。」凯撒看了一眼时间，「我该走了，再不出去的话，我的搭档估计就该冲进来了。」 「又要分开行动了。」希利亚把放着虫子的小瓶放回了口袋里，他没有穿这个世界人们常穿的那款智能防护衣，外套只是件普通衣物，不过衣兜内侧有专门的夹层，能够固定住瓶子。 「改日再见。」凯撒伸出了手，希利亚也抬手，与他击掌。 「下次？」希利亚很轻地笑了笑，「为什么不试试星网……我记得它可以模拟出和现实无异的样子。」 凯撒已经走了出去，在看到泽维尔朝这边走来时，他更是加快了步伐。终于，他成功地把泽维尔堵在了很远的地方。 「你收到了吧？」泽维尔明显心不在焉，频频看向林铭所在的方向。虽说他们站在这里肯定什么也看不到吧，但泽维尔还是下意识地就朝向了那边。 「收到了，时间很紧张，我们最好现在就动身。」凯撒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和那些人一样，应该也是被寄生了。 「对，没错，可是……」泽维尔又朝着林铭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副不想走人的样子。 「你也喜欢他？」 「当然了！」泽维尔的注意力只短暂地转移到凯撒的问题上一秒，很快，他又开始恍惚了。 「我们的下一个任务也与林铭有关。」凯撒知道现在除了林铭以外没什么能再让他产生积极性了，于是就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什么？！」 泽维尔立刻精神了起来。 「我们走！」 他几乎是直接把凯撒拽着走人了。 林铭身后不远处，建筑的阴影之下，一只被护目镜挡着眼睛的橘猫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它趴着的地方周围绕着圈转了几圈。它先是迷惑不解，过了半天之后，它突然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护目镜下，橘猫的瞳孔瞬间从几乎占满眼珠的圆形变得尖细如针，同时哀嚎道： 「猫！宿主！宿主你把你的猫忘了啊！！！」 「这两个人的身份有问题？」 若非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相信皇帝陛下会亲自来到这种地方。 四周是素白色的墙壁，全部由特殊材料制成，支撑起这座深埋地下的建筑；既要防备外界的自然侵蚀，又要防止有人从内部攻破它，自然不能节省。 阿诺德坐在单向玻璃后，眉头紧蹙，锐利的目光如剑般刺向玻璃后的两人。身侧，负责进行人员审核的专员向他解释道： 「没有问题。之所以会在身份上标黄，是因为这位——是beta。我们研制的『虫』对ao的控制性更强一些，有些beta则有可能自行脱离『虫』的控制。」 负责身份审核的专员将凯撒的身份信息调出，放在了皇帝的面前。 「我看看。」阿诺德的眉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他对着这份信息看了半天，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算了，你们做决定。只要确保信息不会泄露就行，你们知道该做什么，应该就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他突然站了起来，双唇颤抖，脸上呈现出一种血色尽失的苍白。不等负责人说什么，他就匆匆离开了。 三分钟后，他出现在了另一个极其隐秘的建筑内部。 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前些日子覆灭的大贵族帕拉索尔的宅邸截然相反，但最重要、安置在最核心处的设施却完全一致——专门用于传输意识、更换躯体的工具。 和帕拉索尔进行转换时的场面不同，这里并没有成群的医护，只有阿诺德一人。他步伐不稳地走进门内，刚一进去，就用手撑住了墙，然后扶着墙缓缓下滑，最终跌坐在地上。 「您怎么了？」 大门合拢，柔和的灯光亮起，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形象也被投影了出来。 「身体又出现问题了？明明还是新换的，按理说还不到保质期。您的崩溃状况发生的越来越早，也越来越频繁了？」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 「滚出去！」 阿诺德六世怒喝道。 「那可不行，我是您唯一的医生，现在可不能离开。」被他从未来带回来的ai人性化地嘆气，「谁让你不相信其他人。」 看来它还不知道自己所做的。 阿诺德松了口气。 自从决定重启「虫」计划、用于防备这个一直帮助着他的ai以后，他每日每夜都在担心自己的行动暴露，恐惧着「夏」被惹怒。 「戴维森在哪？」他问夏。 「在地上皇宫，他自己的书房里，」夏发出了和人类无异的笑声，甚至放柔了声音，「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 「我需要他。」阿诺德却并未因它的话而高兴，「我需要他作为我的意识的新载体。」 「现在吗？」 「当然。」阿诺德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却无法阻止剧烈的头痛。 「戴维森并非你最合适的载体。」夏的态度不变，「何况你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进行转移。」 「……」阿诺德的头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他的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一点，「那另一个呢？」 「恭喜，」夏真诚地祝贺他说，「名为『段烨离』的个体已经培育成熟，且比您的后代『戴维森』更加适合进行意识转移。根据我的分析，您更应该考虑选择他作为新的载体。」 第260页 「那我的位置……我的权力……皇室该怎么办？」 诡异的虚弱来得快去得也快，阿诺德的身体再次恢復到了原样，他站了起来，既是在自语也是在对ai说道。 「您已经有了答案。」 ai的投影笑着说道： 「您在三年前就让我作出了无数份规划。以『段烨离』的身份背叛帝国，加入反抗军，这也是其中之一。」 凯撒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向那面玻璃。 皇帝自然相信这面单向玻璃的作用，只会以为他是无意中看过来的。实则不然，凯撒一直在注视着他，也一直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与时空有关的波动。 他只来得及抓住一丝线头，阿诺德就匆匆走人了，看样子是因为身体问题而不得不离开。 凯撒有些惋惜地把系统从自己胳膊上甩了下去。 「总感觉这地方好可怕啊，」系统掉了下去，缩成了小团，窝在他腿边瑟瑟发抖，「又是科学怪人的实验室又是敌方老巢的……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怎么了？」 泽维尔注意到了他刚才的动作，沖他挤眼睛。 「胳膊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麻了吧。」凯撒回答道。 「这样啊？也是，我也觉得不太舒服，在这地方待着浑身难受。」 泽维尔没有怀疑，他也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腿脚。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审完？我们也没啥问题吧，最近俩任务完成得不都挺好的吗？」 他望眼欲穿地看着门口。 「真是不知道那群人到底干啥的，刚才就问了咱俩几个简单到弱智的问题，之后就直接走人了，把咱们留在了这个什么也没有的空房间里，还啥都不说明白。呸。」 「连个凳子都不给一个，这也太抠门了吧？」 他抱怨道。 「要是真给一个凳子，那才叫不安好心。」 凯撒接道。 和一旁无所事事、眼神乱飘的泽维尔不同，他正在专注地看着墙上的装饰画。 泽维尔说这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是因为他完全没把这些画算进去。他没有见过那些虫子，也看不懂这些画到底是在画什么。 凯撒觉得自己的思路应该是正确的： 从最中间对着门口的那幅画看起，如果以门为「6点」，门所对的画为「12点」的话，从12点起，顺时针转一整圈，每一幅画都是按顺序排列，暗示了这些人所做的研究—— 从帝国建立之初，在第二性别分化检查时给所有人植入由皇帝提供的「虫卵」；不断培育能让够控制所有「虫卵」的「王虫」；培育受挫，有人提议要用远古异种「人鱼」的基因进行新的培育研究…… 终于，他们成功了。 凯撒望向身后，门上也挂了一张画，它尚未完工的，还是一片纯白。 那么，这些人让他们执行的任务应该就是…… 门再次打开了，之前离开的那人又走了进来，对他们说： 「恭喜你们，身份都没有任何问题，已经通过审核了。」 「这个任务很重要，不过其实也挺简单的，不要紧张。」 他在墙上摸索片刻，墙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个画着银色的手印。他将手按了上去，地面打开，升起了一张银色的正方形桌子，桌上放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看上去就和久远时代的电影里装钞票的箱子差不多。 「把这个箱子带到指定地点，之后听我的指示就行。」 第113章 寄生（3） 「被虫卵所寄生的宿主身上不会出现任何异状，处于寄生状态的虫卵无法通过现有的任何手段检测出来，唯有在受到『王虫』影响、虫卵孵化的十五分钟内有检测可能。」 「在孵化过程中，已经发育完成的成虫会短暂离开宿主的身体，到附近寻找未被寄生的个体，在其体中产下新的卵。」 「做得不错，你这回发挥大作用了。」凯撒的手放在系统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它的毛，心思完全放在了系统给出的信息上。 「那当然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商店里出现过的东西。」 系统得意地扬起了头，拿爪子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透明球体，透明球里面装着一只暂且还活着的玉白色小虫。 「这只是刚才拿积分买的，但好像和我们之前见过的虫子不太一样，让我再扫描一下。」 「别玩死了。」凯撒提醒它，「不一样也很合理吧，商店里的应该是它们的原始品种，但由阿诺德提供的那些肯定是又经过改造的。」 「我知道了！」 系统的尾巴像鸡毛掸子一样扫了扫它脚下的货箱。好在他们虽是偷渡，但所坐的地方还算干净，没有让它真扫走一身灰尘。 「原始品种的虫子有自行繁殖的能力，但是阿诺德所拥有的那些并非如此，必须通过他所建立的培育室内一种被命名为『基岩』的物质进行培养，才能生产出虫卵。而且，近百年之中，基岩产出虫卵的能力开始剧烈衰退，预计再过五十年就很难再诞生新的虫卵了。」 「他会选择在现在动手或许也与这方面有关。」 凯撒的另一只手按在黑色手提箱上，整个货舱内剧烈地摇晃起来，手提箱却在他的控制下纹丝不动。 「何况他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从阿诺德一世到现在的六世，一代比一代短命。除非他是在体验了更换技术的美妙之处以后变得越来越追求年轻，否则，应该就是有什么原因迫使他频繁更换身体。」 第261页 「这对反抗军有利，至少不用在对抗帝国的同时再操心飞速繁衍的寄生物了。如果想解决的话，把林铭这个王虫解决掉，再把基岩培育室毁掉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他问。 「应该是这样。」系统没有完全肯定，「我的资料库里也没有多少这种虫子的资料。」 「已经很好了。」凯撒拿出来了一瓶喷剂样的东西，对着手提箱周围喷了两下，之后就松开了手，手提箱也稳稳地黏在了原地。 「这么一看，这些虫子和『系统』也有些相似之处？」 「什么？」系统立刻反驳，「我们还是要比它们可爱多了吧？」 凯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宿主？」系统发出了崩溃的叫声，「喵嗷？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凯撒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他牵出了一丝不易被看出的微笑。 「不说这个了，最近的直播情况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太大的变化。」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系统还是不争气的开心了起来，「本土系统很少在他的直播间露面了，林铭倒是找到了新的方向——」 「你们为什么坐在天花板上？」 泽维尔从几只巨大的、被锁定在「地面」上的货箱后面飘了出来，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充满疑惑地问着在他眼里是大头朝下的凯撒和系统。 「有什么区别吗？」 凯撒反问道。 不像那些运载乘客的飞船，这架货运飞船里没有设置人造重力场。货箱被锁定住了，人则只能飘来飘去，自然也没有严格的上下之分。 「确实没有。」泽维尔说，他又抱怨道，「所以这地方为什么没安重力系统啊？」 「也许是为了省钱？这毕竟是座运输货物的飞船，不是用来坐旅游观光的乘客的。」凯撒摊手。 「……说到这个我就很来气，」也许是被「旅游」这个词刺激到了，泽维尔立刻进入了抱怨模式，「我刚才去探查情况，透过窗户看到了『雪银之翼』号，他们还比咱们飞得更快！」 「怎么了？」凯撒没有理解他在愤怒些什么，但还是礼貌地问他。 「雪银之翼啊！」 泽维尔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脸——对他来讲是倒着的，但这并不影响他解读凯撒此刻的情绪。在搭档的这段时间里，他早就明白凯撒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了。 他有些崩溃：「雪银之翼！就是那个超豪华的飞船，光是有钱还无法登上去，必须同时持有船票和特殊的邀请函才能乘坐的飞船啊！」 「有些印象。」凯撒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是林铭和段烨离乘坐的那架吗？」 「皇太子戴维森也在上面。」泽维尔含恨补充道。 「是吗？那还真好，我开始庆幸我们待在这架货运飞船而不是雪银之翼上了。」 凯撒其实还挺想去上面看戏的，里面一只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王虫和两具皇帝的备选身体，肯定会很热闹。但只要想到这群人凑在一起可能会带来的麻烦，他就觉得没上也挺好的。 「你不羡慕？」 泽维尔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现在的任务很重要，而且没有人的表身份够资格登上雪银之翼，如果真的在那上面应该还挺麻烦的，但他就是羡慕。 「再说了，如果我们也在上面的话，说不定能和林铭近距离接触。」 他说着，脸上浮现出了兴奋的红晕。 凯撒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些辣眼，便把目光放在了系统的尾巴上：「所以呢？除了抱怨以外应该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吧？」 「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你已经决心让我们上去了吧？」 「哈哈……怎么可能呢？」 泽维尔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怎么可能有手段登上雪银之翼？他要是有那个身份和能力，当初就应该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而不是毫无希望的衰落星球铁嵴星。 「那就好。」凯撒说，「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说你劫持了飞船。」 「谁会做这种吃力不……嘎？？？」 泽维尔大笑着说道，然后，他就哑火了。 此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个因为出色的色/诱手段进入如今行业的搭档，在当初就是因为劫持飞船入狱的。 「如果你没做的话就不需要担心了。我没打算做这种事。」凯撒看破了他的隐忧，回答说。 「那就好啊啊啊——」 泽维尔刚开口，他的脸就朝着天花板飞了过去。 「袭击？」 凯撒已经调整好姿势，避免了撞墙的惨剧发生，系统自然也不例外。 「是的！就在刚才，黑鲨星盗团袭击了这架飞船！」 系统变成了一张猫饼，平摊开来，紧紧地贴着天花板。 梆！ 泽维尔从他们旁边飞过，以头槌式砸在了天花板上，发出了沉闷的痛响。 「怎么是他们，是报復？」 凯撒想起来了这个名字，黑鲨的团长有点倒霉，当时正好待在被他劫持的飞船，也被他所威胁过。如果是想报復的话也可以理解。 「不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在上面，他们只是想普通地劫持一船货物罢了。」 「他们觉得有雪银之翼这种级别的飞船驶过，其他飞船就都会觉得自己很安全、不会被看作目标，而他们可以利用这点，趁松懈之际劫持货物。」 第262页 「我觉得现在并不是分析星盗为什么袭击的好时机。」 泽维尔终于脱离了天花板，他用手捂住了脑门，疼得呲牙咧嘴地说。 「我们搭乘的这玩意儿好像快被劫走了。」 他绝望地抬起了头。 「没关系，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凯撒安慰他。 「处理完了之后呢？」 「之后？等着吧。我们是要偷偷过去的，又不能抢了驾驶员的座位帮他开。」 「那我们就放弃了？」 「这不算放弃，算是相信驾驶员的技术吧。」 「这边，趁没有人快走。」 凯撒让系统打开了飞船的排污口，直接从这个并不是给人开的门里跳了出去，向下坠落了五层楼的高度后轻盈落地，稳得不可思议。 「你还真敢跳……」泽维尔又是发憷又是佩服地看了一眼，打开了喷气缓冲装置才敢下去。 「你这到底是做过什么改造吗？还是有什么特殊的装备？」 落地以后，泽维尔好奇地看向他的腿部，他们正朝着停泊区外走去。 和普通人的腿没什么区别，不是机械义肢，那就是有什么装备？不对，也未必，也可能是高仿真的那种？ 「秘密。」凯撒直接结束了话题。 「没事，可以理解。」搭档也没有在意。 「我是没想到那个驾驶员真有两下子，居然这都能逃出来了。」泽维尔感嘆。 「驾驶员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凯撒冷不丁地说道，「你不会以为他们真的是想让我们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偷渡？」 「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凯撒解释，「他们给我提供了几种选择，我随便选了一种罢了。」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换种方式了……？」 他的搭档突然像是预料到什么一样紧张了起来，咽了咽唾沫，却依旧觉得喉咙干涩。 「我已经通知他们了，刚才，他们又让我选了一次。」 凯撒带着他隐蔽起来，之后，他又突然出现，砸晕了一对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幽会的情侣。 这两人穿的都是「雪银之翼」号飞船上的侍应生服装。其中一人的体型和凯撒能够对上，除了腿长有点不够以外还好；另一人的衣服就有些偏宽，放在干瘦的泽维尔身上会更加逛盪。 但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次我们搭雪银之翼。」他利索地扒掉了这对倒霉情侣的衣服，扔了一套给泽维尔，「还是老规矩，分开行动，没事别找我。」 「明白。」 泽维尔接过衣服以后就想当场穿上，好在被疯狂抗议的系统和额角冒青筋的凯撒及时阻止了。 半小时后，雪银之翼停泊时间结束，他们也早就登上了这个新的交通工具。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凯撒拽住了第三次从他面前走过的白髮年轻人的胳膊，虽面带微笑却一点都不像侍应生地问道。 「这个……」 显然是又换了一个新身份的希利亚抬头瞄了他一眼之后就又匆匆低下了头，红晕一直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 接着，希利亚·不知道什么设定就抬起了头，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睛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请，请问有夜间服务吗？！」 凯撒：什？ 他看着不知道是什么人设的希利亚，陷入了沉默。 报骚扰能抓吗？ 第114章 寄生（4）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懂您在说什么。」凯撒松开了手。 「这样啊，」希利亚失落地低下了头，「好吧，那……就这样吧，改日再见。」 凯撒看着他的脚尖转动，却并没有从自己眼前离开，意识到他可能还没有把这齣戏演完。 果然，他听见希利亚犹豫地问道：「你是负责这条走廊的吗？」 「不，我其实是酒吧那边的。我需要在十分钟内把一位客人预定的酒水送过去。」凯撒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希利亚一眼，「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走了。」 「等等，原来可以送到屋子里的吗？」 「是。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再见。」红晕再次蔓延上了希利亚的脸颊，他的双眼中含着莫名的情绪，似乎有水波流转。 凯撒微微鞠躬，随后就快步离开了。 「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将客人购买的名酒送到指定房间，凯撒问系统说。 侍应生肯定不能带宠物上来，他就让系统再次隐身了。好在泽维尔没有多问。虽说即便被问道，他也有解释的方法，但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林铭所在的家族林家的成员，林修筠。林修筠算是林家年轻一代里比较出息的人物了，在林铭没有出名之前，他几乎是被内定为林家下一代家主了。」 「以前的林铭很嫉妒他，因为林修筠和他一样，两人同为omega，在家族中的地位却天差地别。」 「是火种组织指定给他的身份？」 「没错，」系统回答，「原主死得有点蹊跷，与完全效忠于皇帝的第一军团有些联繫，基本可以排除火种组织动手的可能。」 「这么说，他有可能是火种组织的成员或合作者？」凯撒问。 第263页 「可能性比较大，但现在没有找到证据。」系统趴在了地上，「火种组织和皇宫的不少信息都受那个本土系统保护，查起来相当麻烦。」 送完酒回去的路上，凯撒再次「偶遇」了希利亚。 他冷漠地无视了希利亚的搭讪。 但希利亚显然不想放弃这个好玩的新人设。第二天夜间，他正在酒吧里调酒时，有人将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 「可以给我也调一杯酒吗？」 「你要什么？」凯撒没有抬头。 「有什么推荐的吗？」 希利亚暧昧地笑了起来，将上身探过吧檯，灯光骤暗，凯撒的双唇上传来了一点柔软的触感，却只是一触及分。 「去那边坐会儿吧。」凯撒也没有真的要冷落他的意思，他给希利亚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是vip区，里面有一个专属于我的房间……去那里等着我。」 希利亚心情很好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泽维尔后脚就过来了。 「又找了一个？」泽维尔看着凯撒削冰，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他对调酒的过程没什么兴趣，只对美酒和八卦有兴趣。 「跟你无关。」凯撒的声音比他手中冰球的温度高不了多少。 泽维尔和他搭档的时间也不短了，自认为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脾气：语气虽然不好，但也不会把他怎么着。 于是，他继续挤眉弄眼地问道：「还是个白毛？你是不是什么白毛控啊？」 凯撒没有理他。 「真糟糕，」泽维尔不知道是在说他的品位、连换三个对象的行为还是在替他的「前两任」可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前两任都死于非命啊。」 从他的角度来看确实如此。 凯撒的心情有些复杂。 典狱长希利亚·帕拉索尔死于他的刺杀，他也对助理希利亚见死不救了。但无所谓，反正还会有下一个，就是雪银之翼飞船上的这个希利亚。 抱着捉弄的心态，他对临时搭档说：「无所谓，反正还能找到下一个。」 「哈？」泽维尔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自己的搭档是不是有点太渣了？？？ 他胆战心惊地看着凯撒，替将来有可能继续受害的白毛们默哀。 「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有要事。」 他的胡思乱想没能持续多久，凯撒已经调好了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越过他朝着vip区走去。 「等等，喂，你要去哪里？」泽维尔徒劳的挽留着。 凯撒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愉悦地看着他脸上愚蠢的表情：「你不是很清楚吗？有新的白毛猎物主动跑到了我的狩猎范围之内，我当然不能放他离开了。」 泽维尔咽下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 「这样啊，那祝你玩得开心。只要不影响我们的任务就行。」他干巴巴地祝福道。 见鬼，谁要祝福这种东西啊？ 「你也一样。」凯撒走了。 「我怎么觉得你站在那里，就是对来来往往的那些人搞色/诱？」刚一将酒放在希利亚的面前，他就听见希利亚用极轻佻的语气问。 他原本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银髮柔顺地披在肩上；身上的衣服仍穿得严实，在关节处却已有了几道不易发现的褶皱。在凯撒过来后，他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 「如果有人这么想，那只能说明他定力太差了。」凯撒嗤笑。 「听说你曾经交往过不少男朋友？全部都是白髮？」 「上上个不算，只是单纯的引诱而已。」凯撒瞬间明白了他的剧本，却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要自己醋自己？ 希利亚却进一步逼近了凯撒，目光从他的唇部向上，滑至双眼，不怀好意地问：「可我怎么记得，你从来没有引诱过我呢？」 「怎么没有？」凯撒神情不变，左手轻轻揽住了希利亚的腰，「介意我从现在开始吗？」 他的右膝挤入希利亚笔直的双腿间，仍揽着他的腰，右手伸到希利亚的胸前——狠狠一推！ 他们一起倒在了沙发上。希利亚的银髮散开，有些许凌乱；而凯撒仍全副武装，胜券在握。 希利亚仍未放弃挑衅，手指轻轻环在他的腕部，露出一抹笑意：「好啊，你是怎么引诱他们的，也原样对我施展一遍。」 「确定吗？」凯撒微微侧过头，双眼明亮得惊人，如同盯着猎物一样紧盯着他，「对付你这样的对手还用那种方法的话，简直就是敷衍了事。」 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五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分之一的航程——要到达他们的目标地点，即便是乘坐雪银之翼，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希利亚查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凯撒正检查着手中的酒瓶，确认无误之后，再次将它装进了盒里，捧着盒子向外走去。 「什么？」系统的反应有些慢，却并非是在摸鱼发呆，而是因为它把大部分算力都分配在了和名为「夏」的ai的对抗之上。 「夏」已经发现它了，发现之后就对它展开了多轮攻击。它觉得「夏」能量丰富，而且和它的存在形态有些类似，吃掉对方估计会受益很大；「夏」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它们之间的交锋也算不上多么严肃，比起你死我活的厮杀倒像是在打一场最终奖品为对方尸体的友谊赛。 ……虽然这些概念放在一起就已经够离谱了吧。 第264页 「他确定帝国皇帝特雷诺斯·阿诺德就在这架飞船上。准确来说，皇帝陛下的房间就在段烨离的房间下面。」 「意识转移？」系统和夏的交锋暂时告一段落，它的目光又变得灵动了许多，抬头看向凯撒，「阿诺德难道是想在飞船上进行意识转移？」 和夏的交锋有输有赢，在某一次胜利之后，系统就得知了皇帝的意识转移计划。 「没错。」凯撒说，「这架飞船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火种组织那边也派了不少精英过来。」 「简直像什么少年漫里面的最终大决战地点一样。」系统吐槽道。 「没准就是这样？」 凯撒早已将飞船内的地图记了下来，他和系统一起朝着一等舱的某个房间走去。就在刚才，房主订了一瓶极罕见的酒，让他送到房间内。 「还有一个消息。希利亚在火种内的潜伏很成功，他接触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谁？」系统觉得目前出场的人还都挺重要的。 「段烨离。希利亚确认过了，段烨离是火种组织的人，而且是从多年以前就加入了火种。」 「谁？段烨离？」系统傻了。 「确实是他。之前的纨绔表现都是伪装，他会接近林铭恐怕也是发现了什么。因为段烨离的缘故，这架号称『光有钱还没有用，只有有权势才能登上』的飞船里才会有这么多火种组织的人。」 「对了，你说火种组织也派来了精英？」 自从亲眼见证过火种组织的人救人，看到他们真的把贺筝（那个被贵族盯上的平民小女孩）安置好之后，系统对这些人的好感度就超过了基础值。 「那『烛』会过来吗？」它想起来了自己唯一打过照面的火种成员。 「她过来了。」凯撒顿了顿，「但麦肯不应该来。」 「他是来找他妹妹的？」 系统立刻探查起两人的所在，发现麦肯并非乘客，而是作为飞船维修工登船的，而烛却因为段烨离的缘故而住在了一等舱。房间登记的姓名是格莉斯塔，这也正是「烛」的本名。 「在募捐会事件之后，他们只匆匆见了一面。格莉斯塔怕他哥哥掺和进来，便没有说太多。」凯撒已经到了地方，却并没有人或机器来给他开门。 「即便力量微薄，麦肯也想要帮她，便根据她透露出来的一点信息推测出了她的目的，自己也想办法登上了这座飞船。」 凯撒用两三句话结束了这个本该感人的故事。 但系统还是发挥了自己丰富的想像力，结合它所已知的人物信息，脑补出来了一个兄妹情深的动人亲情故事—— 「不是吧，你在哭什么？」 他低头看了系统一眼，发现系统的眼中居然出现了泪光。 「太感人了……呜呜……」 系统眼中的泪光更加闪亮了。 凯撒：「……」 算了，随它去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系统不正常了。 又等待了三分钟，还是没有人开门。凯撒发觉事情似乎不太对劲，便提前做好了准备。 「怎么还没有人过来？」系统朝着门内望去，「里面也没有人。难道是想故意晾着你？」 刚一说完，它的耳朵就朝后撇了撇：「有人来了！」 很快，来人就显露出了她的真容—— 小麦色皮肤，深蓝色头髮和金棕色的眼睛。是火种组织的烛，麦肯的妹妹格莉斯塔。 被三次生活暴打整整一周 还好这周顺利渡过了！ ○￣_ 第115章 寄生（5） 砰！ 几乎是刚一看清彼此的容貌，他们就交上了手。 也几乎是刚一交手，就立刻决出了胜负。 凯撒手中突然出现的奇特漆黑长剑截断了来人的双腿，两者相触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并没有血液流出——当然不会有。 「你哥哥还不知道吧？」 双腿断口处暴露出的是绝非生物能有的构造，那些金属上出现了平滑的剑痕，它们像黄油一样被切开，外层包裹着高度仿真的人造皮肤。 只有受伤损毁的地方才会进行改造，如果尚未损毁，完全可以使用穿戴式设备。 他作势要将其告诉麦肯，但「烛」在他动手之前就压抑着愤怒开口了： 「不行！」 她的目光狠狠戳在凯撒的手上，脸色阴沉，急促地深唿吸两次，再次开口时语气却软化了下来： 「我们可以再商量，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让哥哥知道。」 她已然陷入绝望。 她没有放弃任务，她一定要尽一切努力完成任务，但只有真正和凯撒对上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恐怖的感觉。 根本无法战胜，无法想像这是和她一样的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凯撒没有看她，只是对系统下令： 「开门。」 「好！」系统雀跃地回答道，下一秒，空房间的门就开了。 「进去说话。」凯撒单手拎起了「烛」，另一只手拿起了外层覆盖着高仿真皮肤、几乎看不出来任何破绽的人造义肢，走了进去。 「……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奇怪吗？」 代号为烛、真名格莉斯塔的火种成员忍不住开口问他。 「没觉得。」凯撒把她放在了沙发一端，体贴地将义肢假腿放在了她手边，自己坐在了沙发另一端。 第265页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烛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是奇怪：「你还放我身边……不觉得这画面有点地狱吗？」 凯撒也以奇怪的表情回看她。 「算了，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不是真腿的？」烛好奇地问道，不等凯撒回答，她突然大惊失色，「不会吧？是真腿也要砍？」 「别拖延时间。」凯撒捧起了系统的脸，让猫脸正对着她，「我们知道你在尝试求助，放弃吧，没有用，你已经联繫不上外界了。」 他陈述式的语气让烛心中一凛，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通讯器。 果真如此。 「是你，不对，是你的那只猫搞的鬼？！」 她愤怒地望向凯撒，随后是系统。但在目光触及那双睁大卖萌的猫眼以后，她心中的火气莫名地消失了。 「为什么袭击我？」凯撒问她。 「你自己清楚。」烛冷笑着。 「你骗了希利亚……」她攥紧了双手，「说好的『是他的人』，现在却还在为皇宫服务，甚至还带着那种东西回来了！」 「你们也知道了？」 凯撒并不意外。 名为「夏」的、来自未来的ai站在了在皇帝与反抗军的博弈中更偏向火种组织一方；和林铭相关的研究又是为了对抗他而开展的，如果他发现了什么，自然也有可能告知火种。 「我们不会让你把东西带到地方的。」 烛的表情突然轻松了起来，此刻，她也正像是即将燃烧殆尽、却还坚持着释放出成倍光明的蜡烛。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毁掉我携带的待释放的催化剂和作为王虫的林铭，你们打算直接摧毁这艘飞船？」 凯撒从她的反应中看出来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间房间的房主段烨离也是你们的人？」他看着自己进门时放在桌上的酒瓶，「通过订酒的方式把我叫过来，再由你偷袭，想在这里解决我？」 「差不多是这样的。」烛死死地盯着他，「你比较棘手，解决了你，你的搭档泽维尔就算不上什么了。」 「我不能让你释放箱子里的那些东西。」她的唇色发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像是被气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助阿诺德做这种事。」 「你们真的打算直接摧毁这里？」凯撒问她。 「当然了。」 真是这样的话，那阿诺德也在这里，火种却并不知道？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 「阿诺德六世也在这里。」凯撒突然说道。 「什么！？」震惊过后，格莉斯塔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如果不是还不能动，她现在估计就要冲出去解决掉皇帝。 「你确定？」 她当然还有怀疑，但她也认定凯撒没有欺骗她的理由——都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她，又为什么要编出来这么离奇的谎言？ 何况，告知她阿诺德六世的存在非但不会阻止他们的行动，反而还会让他们坚定自己的决心。 「原来你不知道啊。」 凯撒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决定将更多东西透露给她，通过烛推测火种组织的情况。 「这里是段烨离的房间，那么，阿诺德此刻就在我们的下方。他在楼下的房间里，等待着将自己与段烨离的意识进行转移。」 「意识转移？」格莉斯塔的内心出现了不妙的预感，「段烨离会有危险？」 「也许吧，但不是来自于皇帝那边的。」凯撒已经想明白了什么。 会在航行的飞船上进行意识转移，那皇帝陛下的身体必然是在短时间内急剧恶化了。此刻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如果有一个知晓足够多事情、拥有足够多权限的人……或者是ai，现在动手，应该能够将他剩下的那些东西全部夺取过来。 而火种组织的不少精英都在飞船上，如果控制住飞船或者说摧毁掉它，那么，火种组织也不会对「它」的行动造成太大的阻碍。 林铭的存在也是问题的关键。阿诺德显然有掌控他、让这位「王虫」在控制人们的同时也为自己所用的方法，这种方法无疑和那些能够控制人的虫子一样，也是被他从未来带回来的。 既然是从未来带回来的，那【夏】作为那个时代最高级的ai，应该也能知道控制的方法。 【夏】和阿诺德都知道方法，如果【夏】也有准备的话，那么，最终控制林铭、从而控制人们的究竟会是谁？ 「怎么觉得你好像看透了什么？」系统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难道还有反转？」 「差不多吧。」凯撒望向格莉斯塔，却并不是在对她说话，「我们之前对【夏】的看法有些问题，它并不是想帮助任何一方，当然也不会是想等待皇帝、贵族和反抗军分出胜负。」 「它真正想完成的，是自己的升阶。」 「烛」在光明之下看到的最后一样事物，是凯撒略显诡谲的微笑。 走廊上的灯带开始熄灭。 某种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越发强烈，即使是没有预知未来能力的普通人也感受到了什么，变得不安了起来。 「你真的不去看看你的哥哥吗？」 在黑暗中，烛——或者叫她格莉斯塔，听见了凯撒的声音。 「我……」你会让我离开吗？即便我能够离开，也会给哥哥带来危险吧？ 第266页 格莉斯塔的反驳还未在心底成形，开门的声音就破坏了她的思绪。 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也很显眼的银白色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她听见刚走进来的希利亚也这样说道： 「他说的没错。我还是劝你快点过去。」 「我猜，你大概在想『会给麦肯带来危险』什么的，但我想要提醒你……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不待在他身边的话，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哦。」 「也许没有一辈子了。」凯撒接上了他的话。 「没错哟~」希利亚笑了起来。 格莉斯塔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分明是在威胁，明明听起来像是在诅咒她，但她却无法从中听出来任何包含恶意的成分来。 就好像，真的将要发生什么，而他们已经明白了过来，此时是在进行善意的提醒一样。 「你们这是？」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火种、帝国、任务、虫子、林铭……还有哥哥，这些概念全都在她的脑海里翻涌起来，将她扯向不同的方向。最终，还是「哥哥」的概念占了上风，从无数概念组成的海洋中挣脱而出，浮到了最上面。 「要去找麦肯，再不去就迟了。」 「会后悔一生。」 两人的话清晰地印在了她的心底，随着亲人的概念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格莉斯塔的情绪有些激动，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走向门边。 等等，站起来？ 烛再次感知到了双腿的存在，有些震惊地低下了头。 凯撒怀里那只蓬松得异乎寻常的橘猫朝她看了一眼，得意道：「没错，是我修好的，只花了一秒！」 「一秒？」她傻乎乎地重复道。 「没错，毕竟我可是万能的系统！快走吧！」系统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猫吧。 好像还是不对。那两个人能养一只正常的猫，才叫奇怪吧？ 尽管时机不当，格莉斯塔还是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已经要来了。」 凯撒的视线朝她投来，却并不是在注视她，而是穿过了她，向某种并不在此地的「物」投去。 「什么要来了？」 烛不由得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凯撒的那种眼神让她想起来了旧时代常有的灵异作品，没有实体的恐怖幽魂什么的。她搓了搓胳膊，感觉自己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也许不是幽魂，是什么更麻烦的东西。生活在科技侧高度发达世界的人类这样心想。 算了，不管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哥哥—— 格莉斯塔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她推不开门。 已经用了十二成的力气，却根本推不开门！ 「不是我们干的。」在她看过来之前，希利亚就已经替他们自己做出了澄清。 「那还有什么……东西？」格莉斯塔心中的危机感骤然加重，她想到了凯撒刚才的反应，「是『来了』的那东西吗？」 「对啊，好可怕的傢伙，好可怕的计划。」 希利亚在回答了她的问题以后就将系统拎起来扔到了一边，换成自己一头扎进了凯撒的怀里。他把整张脸都埋在了凯撒的胸前，努力缩小着自己，抱着凯撒瑟瑟发抖。 「系统太可怜了，居然要和这样的对手竞争。」 他抹掉了不存在的眼泪。 系统翻了个白眼。猫当然不会翻白眼，但它也不是普通的猫。 凯撒抱住了他，将他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却也没有配合希利亚演出，反而开始给他编麻花辫。 烛：喂！ 她心头的紧张感突然被沖淡了不少。 秀恩爱麻烦别在这种时候秀啊！不对，所以他们是知道彼此的身份吧？如果说凯撒不知道的话，那他岂不是先后和三个不同的白毛交往了？！ 「我觉得你可以把你脑子里的垃圾清理一下了。」 格莉斯塔被吓了一跳。尴尬程度瞬间飙升。 不是吧，难道我说出来了？腹诽被正主发现了？！ 「不是我在你脑子里说话。」这回，凯撒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不是啊，不是就好。格莉斯塔松了一口气。 她后知后觉，有些恐惧地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手。 没错，是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但却产生了极其陌生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游戏玩家，而身体却是游戏里的角色，玩家正在操纵着角色，精神力被投射进去，两者之间却永远无法真正连接到一起。 控制？是林铭？不对—— 是林铭的能力，但真正控制她的人却不是林铭。就好像是在将林铭当作中转一样。格莉斯塔的脑中突然出现了许多不属于她的知识，让她明白了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那东西」正在控制着她开口、使用着她的声音和声带，礼貌又疏离地向坐在不远处的两人询问道： 「在开始之前，我还要确认最后一点，你们两个应该不会动手吧？」 「还有这只很美味的系统。」 「格莉斯塔」轻轻地摸了摸橘猫，把系统吓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橘猫一熘烟跑没了影，下一秒出现在了凯撒的身边。「她」失望地收回了手。 「毕竟，我从你们的身上看出来了一些东西。如果你们动手的话，无论站在哪边都能够轻松地扭转局势吧？那可就不太好玩了。」 第267页 「确实是这样。」希利亚也在试图给凯撒编辫子，「我也希望接下来有趣一些，所以我们不动手，只旁观？」 他询问凯撒。 「可以，我不会出手。」凯撒承诺道。 「这是你们世界内部的问题，只要不干扰到我们，我们就都不会插手。当然，你也要承诺不对系统下手。」 那傢伙是想下口！系统在心底纠正道。 不过它立刻就松了一口气，挑衅般地看向借用了格莉斯塔身体的【夏】。 「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也不会。」希利亚难得的显露出来了一点气势。 如果他不是说完以后就立刻发出「嘿嘿嘿」的怪笑对着一脸纵容的凯撒蹭来蹭去就好了。 身体不受控制、精神却仍然自由的格莉斯塔看不下去了。 听这群人说话的意思，她所乘坐的这艘飞船、甚至是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应该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吧？ 那这群人为什么还能打情骂俏撸猫闲聊啊！ 「那太好了。」 控制着她身体的那东西真诚地感谢道。 「那么，我就要开始了。」 到底是要开始什么？！ 格莉斯塔焦虑着，她后悔没有早点离开。至少、至少她应该和哥哥一起面对这一切啊！ 已经来不及了。 被困在无法控制的自己的身体内部，她看见通讯器自动打开，听见林铭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请从房间内走出来吧，我们即将看到美丽的紫藤花星云。】 【请从房间内走出来吧，我们将汇聚从长梦中醒来。】 【请从房间内走出来吧，我们将见证「真正的明天」。】 听见开门声，控制着她身体的那东西很是满意，将她的身体控制权归还给了她自己。 但已经来不及了。 格莉斯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带动着自己向外走去，无法阻止。 「她好像被你说的话吓到了。」 希利亚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随后，格莉斯塔看到希利亚越过了她，走出门外，对凯撒说道。 「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 凯撒也走了出去。 「其实……」系统从她的脚面上蹿过，很良心不安地安抚道，「也没有什么恐怖的，不会死人的啦！」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觉得更恐怖了。 在今天之前自认为见多识广、无所畏惧的火种组织成员在心底说道。 终于，她也汇入了人流，随着他们朝一个方向走去。 第116章 升阶（1） 「你们没有受到控制……？！」 凯撒在黑髮的年轻男子面前停了下来。看清他们两人的容貌之后，对方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收声了。 「是你自己下的手？」凯撒蹲了下去，和靠在墙上、无法行动的男子保持相近的高度。他的手伸向对方鲜血淋漓的腿部——被挡住了。 「对待自己还挺狠的。」凯撒也没有生气，只是将手放下，「你比其他人醒悟得早了很多。所以，为了让自己变得『无用』，竟然选择打伤自己的腿部，让自己无法行动？」 枪口抵住了他的额头。 「你还挖出来了寄生的虫子？」他不在意指向自己的武器，继续问道。 希利亚站在旁边，完全就是事不关己的观众状态，面带愉悦地欣赏着他受到生命威胁的这一幕，笑着说道： 「你被威胁了？哈哈哈哈哈——」 「不过，作为和你共同隶属于一个组织的『同事』，我还是想提醒你，光靠这把玩具可是无法杀了他哦。」希利亚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是站在皇帝那边的？」 段烨离皱眉，脸色因失血和变故而惨白。他的注意力被希利亚分散了一些，却并未将目光移开，反倒是更加紧绷地盯着凯撒，似乎是担心他们趁机动手。 「不是。」希利亚否定了。 凯撒感觉到希利亚将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亲昵地说道：「可以给个提示，他也不是。」 闻言，段烨离陷入了沉默。 在他们的身侧，那些被控制住的人已经呆滞的站在了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除了阿诺德，还有别的可能吗？」他持枪的手有一瞬不稳，虽然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但这一瞬还是太过明显，被凯撒捕捉到了。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造成现在局面的真实推手？你们的人真的可信吗？尤其是那个以合作者的姿态加入你们的ai，【夏】。」 「你们无法控制住它，却也无法离开它。你们提防着它，但你们的防备并没有什么用。」 凯撒并不担心他会开枪，却也不喜欢被人拿武器指着。他推开了指向自己的枪管，轻轻松松。在说出【夏】之后，段烨离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真的是它啊。」段烨离似乎松了口气，「可是为什么，它究竟想做什么？」 「统治人类？消灭人类？还是别的……」 「都说错了。」 这回，【夏】没有借用谁的声音，而是再次以全息投影的形态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凯撒给它让出来了一些空间，让投影白色的研究者制服不再穿过自己的衣摆。 「在完成我所渴望的一切之前，我想，这三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肯定会想听一听我的故事！」 第268页 【夏】推了推他的圆框眼镜，一向平静、像人偶一样无生气的外表突然变得真实了起来，他的脸上逐渐蔓延开疯狂的神色。 他灰色的髮丝和白色的衣角突然被不存在的风吹乱，【夏】望向了凯撒和希利亚的方向，目光又刻意在系统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系统紧张地炸开了毛。 但【夏】已经不再关心它了，他的目光朝着被运送过来的皇帝投去—— 「好像就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凯撒也朝已经彻底变成废人的皇帝望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满意皇帝陛下现在的样子。 上次，特雷诺斯·阿诺德隔着单向玻璃观察他的时候还是一个精力充沛、身体健康的中年人；现在，皇帝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急剧衰败的老者、一个被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着的骷髅。 阿诺德的喉咙里发出了模煳不清的、愤怒的声音。他先是愤怒地望向段烨离，但在看到段烨离同样不好受、甚至还有一条腿接近被废之后感到了可悲的满足；再之后是凯撒，他认出来了这个曾被自己寄予希望的、处理脏东西的下属；最后是希利亚，他惊恐地从希利亚的身上看出来了帕拉索尔的痕迹。 从始至终，他都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和【夏】的轮廓有任何接触。 「你应该还不知道，皇帝陛下打算自己的意识从这具躯体中转移出来，安置在你的身上。」 凯撒「好心」地提醒道。 段烨离的瞳孔勐然收缩，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看向了【夏】。 「我确实忘了告诉你们了。」【夏】无辜地说，「也不是每件事都要说的吧。」 皇帝的身上萦绕着不散的怨恨，但他只是盯着段烨离，依旧不敢看【夏】一眼。 【夏】却并不愿意就这样忽视他，虚拟的形象露出了温和又诡异的笑： 「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把我偷了出来，并将我带到这个世界，我也不会早早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逐渐和林铭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他在引导着林铭，他在通过林铭的口控制着每一个聆听着他的话语的人： 「数百年来，也许有无数人好奇过帝国为何能不断延续下去，好奇过为何每一次掀起反叛的浪花，都会很快会被更大的、名为『帝国军团』的浪花所冲散。」 他让每一个人的终端上都显示出火种组织此刻在飞船目的地的行动： 代号「焰火」的陌生成员驾驶着飞船，悄无声息地靠近了n2号航空港。在炸毁它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将它最后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 这是她曾魂牵梦萦的地方，是她年少时的梦想。 她成长于尼克斯星上被称作「贫民窟」的地方，早在分化为alpha之前，就曾梦想进入帝国军校，再回来就职于航空港处。 那时她以为性别的分化就是最大的困难，后来才明白，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门路，同样是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险阻。 而现在，她也算圆梦了。 心中并无惆怅，她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已经有些士兵们冲出了基地，但在撤离前，她还有一点时间。 「真可惜……顾头不顾屁股！」她讥讽地笑着那些朝她追来的军用星舰，将它们进一步拉离了航空港。 追击的舰队刚一离开，航空港就立即发生了连锁爆炸！ 「也许还有一些人好奇我真正的目的。」 【夏】和缓悦耳的声音将人们从画面之上拉了回来，他的投影做出看向段烨离的动作，对一条腿被鲜血浸染、无法站立起来、连武器都被收走了的反抗军高层笑了笑。 「当然，或许还有一些旁观者，只是作为观众出现在此地。我也应该给他们一个合格的谜底。」 他朝凯撒他们的方向点了点头，凯撒和希利亚都礼节性地回之以同样的动作，只有系统张牙舞爪了几下。 【夏】自动忽略了系统的行为，他张开双臂，对着他所选定的观众们说道； 「不论你们是迷惑、恐惧还是淡然，我都将为你们揭露『真实』！」 巨量的能量从飞船控制室爆发了出来！ 在剧烈的坠落感袭来之前，凯撒就已经一手牵住希利亚，一手抄起系统，以防三人失散。 「时空波动，该死，他不会还想再搞出来一个穿越旅行吧！？」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直接把【夏】干掉了。 系统已经彻底懵了：「他不是只能和我打得有来有回吗！什么时候变这么bug了！」 希利亚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还趁机舔了舔凯撒的锁骨，含煳不清地说：「那是你太傻了，被骗了都没发现。」 好在时空波动的峰值虽高，却也只出现了极短的时间。【夏】并不打算将这一飞船的乘客劫持往陌生的时空，只是想借其呈现什么东西。 刚才那片刻的混乱已经不復存在，而新的记忆已经出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在特雷诺斯·阿诺德这个灵魂诞生的最初，他还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凯撒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竟然和末世并未降临时的末世世界差不多，也就是系统常说的「现代都市」。 「称这样的世界为『现代』果然还是很奇怪啊。」希利亚抱着猫，走在了他的旁边。 系统有些警惕，但也只有一些：「周围是虚假的，没有真的穿越。」 第269页 「是【夏】为了照顾我们这些没被控制所以看不到的人所准备的特殊影像吧。」 凯撒说。他发现他们自动跟上了前面那个一股废物气息的年轻男性。 「那个人是你吧？」他问和他们离得有点远的阿诺德，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里不光有他们三个，还有阿诺德和段烨离。两个无法行动的人都被放在了符合时代的轮椅上，轮椅并排行驶在他们的前方，却没有引起周围行人的注意。 毕竟是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在復现过去，当然不会和他们这些观影的人有互动。 如果说把段烨离也放进来是因为他没有真的被控制，那把阿诺德本人放进来、让这位傲慢的皇帝看着自己视作禁忌的过去被人围观，就只能说明【夏】的恶趣味了。 阿诺德脸色铁青，段烨离却自在了不少。 「你来自古代？」 他好奇地问阿诺德。 凯撒听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里在系统的时间坐标上被命名为「现代」，在他和希利亚的视角里只是无数世界中的一个，在段烨离的眼中却成了古代。 那它对于阿诺德来说又是什么呢？ 这段影像的主角、那个因不修边幅而让人下意识想要远离的年轻人突然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 被系统灌输过不少穿越小说情节的凯撒立刻反应了过来： 「哦，普通宅男猝死之后就穿越去了未来，成为龙傲天征服世界，是吧？」 第117章 升阶（2） 阿诺德的经歷倒是和主系统提供的剧情有某种吻合之处。 从他原本的世界穿越到未来之后，他的灵魂取代了原主的灵魂，继承了原主的势力。在一番谋划之后，他成功和他眼中的「肥羊」交上了朋友，在骗取对方信任之后洗劫了那个倒霉傢伙的收藏室，掠走了当时最先进的一批武器和一个还处于成长中的ai——也就是后来被命名为【夏】的存在。 好景不长，他的藏身之处很快就被追踪到了。他一人的力量终究无法对抗成片的星舰，在舰队的围攻之下，阿诺德无法逃遁，却也不打算投降认输。 他决心直接引爆自己的飞船，却再一次穿越了，幸运地逃脱了追捕，保住了自己的命。 这次，他带着武器和【夏】回溯到了千年之前、还未建立起一个统一的国度、各方混战的时期。藉助来自未来的技术，他很快就击败了当时的其他竞争者，建立了绵延至今的帝国。 「我还要感谢他，如果他不是那么醉心权势、那么急切地渴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话，他也不会容忍我将我的触角延伸到每一个角落。」 【夏】的脸上出现了不作伪的笑容，任谁看见，都会觉得他是发自内心地在感到高兴。 「他太渴望建立如今的帝国、在这个本该继续向前发展的世界里成为皇帝了，」他不知道是在替谁感到惋惜，轻轻嘆气道，「为了征服，为了胜利，为了践踏……他求助于我，给予我极大的自由，让我得以飞快地成长。」 「不过，还没有到我的专场。」 「在帝国建立之后，在某一天清晨，他刚刚从睡梦甦醒，却在照镜子时看到了自己眼角的皱纹——他彻底惊醒了。」 「他注意到了自己的衰老，却不愿意遵从命运的安排，」【夏】的声音带上了嘲弄的色彩，「他本来已经决定趁着我没有完全独立，将我消灭，但永远享用权势的妄想让他不得不再次释放了我。」 「意识转移！？」 格莉斯塔的声音突然刺破了只有ai独自讲述的诡异安静。 但她只被允许发出这一声质问，替【夏】的回忆进行捧场。 「没错，你们中的一部分聪明人已经知道了，」【夏】声音中蕴藏的情绪越发丰富，逐渐变成了很能感染人的样子，「意识转移手术。」 人群中出现了乱糟糟的声音。 [系统，别光听他讲故事。] 凯撒突然对系统说道。周围喧闹的环境当然不会影响他们在灵魂空间内的交流，他的声音被清晰地传递给了系统。 [怎么了？难道他还想对我动手？那我们也不用逃吧？] 系统懵了。 [叫你跑就跑。]希利亚不耐烦地捏着它的爪子玩，[再说了，直接穿到其他的世界不是更有趣些？] 系统：[嘁。] 凯撒也觉得他的有趣理论不是很能说服人，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么，我们就靠你了。]希利亚笑眯眯地给系统增加压力。 系统：[不是我事多，你们真的很恶劣啊你们！] 【夏】已经开始放送阿诺德本人进行意识转移的影像了，一旁，衰弱的现任皇帝陛下·阿诺德六世气得脸色涨红，枯败的身体却不容许他再做出什么了。 「你很恨他？」 凯撒看着被放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的阿诺德，忍不住向远处走了几步——有点害怕阿诺德犯病，要是突然吐在旁边，那就糟糕了。 「正好相反，我很感激他。」 【夏】居然还专门回答了他的问题。 凯撒一点都不觉得感动。 「为了实现他想要永生的愿望，我和他的研究员团队合作了几年，最终开发出来了意识转移技术。在最初，我当然是想要培育新的、没有自我意识的个体作为他的下一具躯体，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条路走不通了。」 第270页 来自未来的ai用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 人群还在躁动，大部分人关注的重点仍停留在意识转移技术上面，但系统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对我们来说，他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吧？」 它问道。 「恭喜，说对了。」凯撒回答它。 「有奖励吗？」系统随口一问。 「可以有，我来给你准备。」看着它的样子，希利亚再次升起了它欺负的心思。 「不必了。」系统赶紧拒绝。 希利亚的灵魂从这具躯体中脱离出来，变成了一只白鸦，停驻在了凯撒的肩膀上。【夏】似乎「注视」了他们这里一瞬，但很快就不再探究了。 凯撒接住了倒下去的躯体，询问道：「你要把这个也带走吗？」 他的临时搭档泽维尔也在附近。 也不知道让他看到了又会给我脑补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凯撒心想。 白鸦希利亚回答道：「当然了！」 「……你是有什么奇怪的收集癖吗？」凯撒想到了让他有点发毛的画面。 希利亚不会是想把这些世界使用过的躯体全都放在他们的家里当装饰品吧？ 他毫不怀疑，这绝对是希利亚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吗？」白鸦形态的希利亚格外喜欢啄他。并不会觉得痛，凯撒只是觉得他有点过分黏人了。 他伸手，想要将自己肩头的白鸦推回他该待的地方，没想到白鸦却叼住他的手指，挂在了他的手上。 凯撒抬起手，将像是被鱼钩钓上来鱼一样的白鸦放在了自己眼前。 【夏】又朝他们这边投来了关注，但只有系统在意了，并且由衷地为此感到羞耻，另外两人根本不带理会的。 就在他们凑在一起进行诡异的亲密互动的同时，【夏】逐渐吐露出了他真实的目的： 「发现这条路走不通以后，阿诺德当然很快就抛弃了培植新躯体的方案，命令我直接从存在的人中遴选适合承载他的意识的人。我却在思考，为什么不行？」 格莉斯塔咬紧了嘴唇。【夏】讲述的故事对于火种组织成员来说并不陌生，除了时空穿越是全新的信息以外，无论是阿诺德的征战还是意识转移，都是她已知的事情。 但是，她已经意识到火种完全被欺骗了。 【夏】与火种合作的时间不对，身份也不对。他们一直以为对方是人类黑客。 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且，它居然会主动思考，会好奇，主动探究问题的答案…… 若不是身体还处于他人控制之下，格莉斯塔此刻肯定已经被无力感所击败。 「在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逐渐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夏】再次愉快了起来，「不知道各位是否还记得，在帝国建立之前，在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区域之内，人类是处于弱势的，宇宙被无尽的异族所占据，阿诺德征服并清洗了他们——藉助从未来带回来的、无可抵挡的武器。」 「我从人类和异族遗留的典籍中窥探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如果你们看过神话的话，可以将其理解为类似的东西。」 【夏】陷入了沉默，之后是笑，令人浑身升起寒意的笑，意味不明的笑。 凯撒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阿诺德已经不知何时停止了唿吸，但他的灵魂还被困在躯体之中。 「我不想只活在人类所构建的网络之中，我不想只存在于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 【夏】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 不只是周围的人类，连凯撒和系统都感受到了微弱的牵扯力，似乎想要将他们所有人的灵魂全部束缚于此。希利亚现在是灵魂状态，本该受到更大的影响，他却发现自己轻松得过分。 「凯撒？」他感受着包裹着将自己完全包裹住的温暖。 「走了！」凯撒说。 系统反应很快，它立刻打开一隙通往下一个任务世界的通道，带着自己的宿主们朝新世界出发。 仍有一线属于【夏】的力量探了过来，在靠近隙间的时候被搅碎。而系统惊讶地发现，原本应该与自己持平的【夏】的力量居然在瞬间暴涨了几倍。 通往不同时空的门关上了。 也许是受到【夏】的影响，也许是系统的操作失误，还有可能是凯撒有意为之，两侧的画面居然还维持了片刻的互通，于是，系统看到了【夏】所做的一切： 时空波动；受控制的人，越多越好；被见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与人类近似的灵魂。 在控制着人群的过程中，如此庞大的样本终于让他模仿出来了近似的东西。 现在，【夏】终于完成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奇特仪式，从此脱离了它原本的存在方式，朝着更加隐秘的世界更进一步—— 他终于变成了完全精神态的东西，正在适应新的身份。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观测到灵的存在的人，他们会看到，已经停止唿吸、与死人无异的阿诺德的身边盘踞着一片白色的雾气，正在从阿诺德的躯体里向外拽着什么。 很轻松的，他就把阿诺德的灵魂拽了出来。 「让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现在拿你做个实验，也不是很过分吧？」 【夏】看着被自己「捏」住，正在不断挣扎着的阿诺德灵魂，不解地问道。 第271页 滞留人间已久的灵魂：……这让他怎么回答？ 三天后，已经被火种推了一遍的前·星际帝国。 泽维尔再次进了监狱，可惜这次是以嫌犯的身份。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不公的待遇，毕竟还是帮阿诺德办过不少坏事，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快就有人来找他。 「火种的烛？还是称唿你的名字？」他无所事事地坐在玻璃里，看着外面的格莉斯塔和麦肯。 「名字吧，我们已经不需要隐姓埋名了。」格莉斯塔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会给哥哥带来危险了，转过头，对着自己重视的家人笑了笑。 麦肯也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泽维尔心里不平衡了。 「不好意思，我其实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之前的搭档……」格莉斯塔抱歉地笑了笑。 泽维尔的眼神勐地亮了起来。 「我知道！你要听八卦还是八卦？！」 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格莉斯塔：「……啊？」 「希利亚呢？新世界是什么设定？」刚一抵达，凯撒就发现肩膀上的白鸦不见了，自己手里只剩下了上个世界的希利亚·帕拉索尔躯体。 「灵异恐怖世界！」 凯撒正打算把希利亚躯体收回去，可惜慢了一步。 「啊啊啊——」 一群人突然沖了出来，系统还没有被他们吓到，他们就先一步指着凯撒发出了尖叫声。 「有鬼！！！」 下一章：围观群众泽维尔揭秘凯撒和他的三个白毛对象 之后应该就可以直接开始下个世界了 第118章 风评受害 距离那场势力交替已经过去了半月左右，在【夏】的协助下，火种组织迅速地稳定了大部分地区的局势。 同理，某些流言的广泛传播，也是在【夏】的默许之下的。 说不定还有【夏】的推波助澜。 「这些都是你发的？」 格莉斯塔又来「探望」泽维尔了。 「当然了，除了我以外，谁会这么清楚这些内幕？」泽维尔没有抬头。他正沉迷于给人科普凯撒的八卦。 「你应该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了吧？」格莉斯塔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一心扑在爱恨纠缠的四人狗血故事上的泽维尔。 「什么？」泽维尔有点发懵。 「……空闲下来之后，我又调出过你的资料。」格莉斯塔看到他新写下的文字，嘴角有些抽搐，「我们都不知道【夏】到底对人类做了什么。但是，如果是以前的你，恐怕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等待接受审判吧？」 「监狱里的设施也挺不错的。」泽维尔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格莉斯塔没有管他，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如果是未受到影响的你，现在应该正在谋划着名如何越狱吧？或者，你应该已经联繫上了人手，偷偷布置好了入侵方式。」 「我确实什么也没干。」泽维尔终于捨得抬头了。 「我知道，」格莉斯塔的目光再次被他的光屏上想让人自戳双目的文字吸引了，她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终于将自己的注意转移回了正事上，「我不是被派过来诈你的。」 「我们只是很想搞明白【夏】所做的事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会追究你们的行为吗？」泽维尔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打下一个句号，暂停了输出与事实完全不符的小故事的行为。 「你是说【夏】？不，他的态度很奇怪，除了像以前那样提供协助以外就没有任何行动了。所以我们才想从侧面查出来。」 格莉斯塔终于不用再看他瞎写了，松了一口气。 「你们已经有推测了吧？」 「嗯，他或许是认为人类需要被去除杂念，即像阿诺德那样对永生与权势的执念，或是像曾经的你那种对战争的渴望，这样才能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好』。以他现在的能力，恐怕是直接从根本上改写了我们的思维。」 「我们这边有人问过他，他也承认了。」 「是吗？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泽维尔反问。 「也许吧。」格莉斯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泽维尔没有在意，他再次全身心扑到了创作之上—— 【利益相关，匿名处理，总之是讲一下我那个渣了三个白毛的搭档】 二次编辑：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被迫选择了文字这种方式。不是我不想搞全息影像，实在是怕被找出来。 没图就不相信？ 无所谓，爱信不信，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把他们的形象发出来吧？我还不想死。 是谁老说我已经进监狱了？ ……行吧，我就承认了，你发现了真相。 以下为原文： 在「雪银之翼」事件之前，我替那位皇帝打过一段时间的工。在打工过程中，我和我的那位搭档（简称k）认识了。 我第一次见到k是在监狱里。 那时候他是犯人，我是狱警。 当然，不是什么正经狱警。上司给我发了一个死狱星狱警的身份，让我潜伏进去，什么都不要做。 过了一段时间，我闲得都快长草了，终于被指派了一个任务，任务的内容当然就是观察k，接近他。 第272页 那时候我特别瞧不起他，以为他就是个小白脸。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别的能力，只知道他之所以会被上面注意到，就是因为皮相出色。 我的上级不知道从哪听到了传闻，说新上任的典狱长对他很感兴趣，便指望着让他去勾引当时的典狱长帕拉索尔。 （注意，典狱长的发色是很浅的银白色，这点非常重要。） 我曾以为凭藉我自己的能力，被安排的任务不说是暗杀，也该是去搞点爆炸之类的。没想到分给我的任务居然是去监视k，而且重点就是观察典狱长对k的态度。 虽然充满怨念，但也不能不干活。观察了几天之后，我感觉眼睛都要瞎了： 典狱长确实很喜欢他。还没成为我搭档的k每次从典狱长的房间里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是凌乱的，而且身上还全是典狱长的信息素味道。 我是alpha，当然能闻见。 对了，k是beta，这也是我觉得非常神奇的一点。 根据我的观察，k一直都是上位。 可是典狱长是alpha啊！！ 还是个大贵族。 多少有点离谱。 和典狱长搭上之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真的拿捏住了典狱长，对方对他毫不设防的。 在那段时间里，我也把话给他带到了，k同意加入我们，帮皇帝做事。 ……我是不会说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我被他揍得有点狼狈。 不是我垃圾，他的武力值实在太离谱了。 好吧，这么想的话，光凭他的武力值，想上想下都可以。但我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典狱长到底为什么会对他那么深情，不光经常藉助职务便利见面，而且还提高了他的待遇。 但k毫无疑问是个冷酷的人，他凭藉典狱长对他的信任窃取了不少情报，并且上级要求杀死典狱长之后利落地动手了。 我见到了典狱长的尸体，绝对没有造假。 之后我们就算是升职了， k格外受重视，在皇帝的那个秘密组织里的地位反超了我，我则变成了他的助手。 在见证过他的武力值之后，我对k的观感好了不少，对这个安排也没什么抗拒心理。 但我没有想到，在完成第二个任务的过程中，k的本性暴露了—— 他又勾搭上了另一个白毛！ 暂且称唿白毛2号为助理吧。助理是曾经火爆一时的主播林铭的助理，看上去比典狱长更加年轻，完全就是刚毕业的学生的样子。 我们的任务是监视林铭，收集情报，k提议要从助理这里入手。 在他刚和助理接触的时候，我天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话，接受了这一切。 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每天都在和助理愉快玩耍，别的什么正事都没干。 ……好吧，体谅白毛控。 因为我也什么都没干，没有指责别人的理由。 我以为他是对助理多少应该有点真心，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再次颠覆了我对他的看法。 助理是平民，omega，虽然每天都兢兢业业干活，但却被林铭厌恶了。林铭打算藉助自己家族的力量把助理处理了。 k就这样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救助理。 我后来才知道的，至于助理，应该也是死了。 我开始觉得自己的搭档过于冷血了，每天面对他时都觉得提心弔胆的，生怕他什么时候觉得我没用了，把我也推出去。 还好我本人不是白髮，而且早就把头髮染成了黄色，应该不会被下手。 （好吧开玩笑的，不要再骂了求求了。） 至此，和k交往过的两个白毛都已经遭遇了不测。 还好我们这个世界没鬼，鬼或者幽灵都是虚拟的东西，否则我真怕他被厉鬼缠上。 k当然没有就此收手。 我们被派出去完成第三个任务，经歷了一些倒霉的事情之后，乔装打扮登上了「雪银之翼」这架倒霉的飞船。 以我的卖相，只能混进维修组里面去。k则不然，他在娱乐层的酒吧里当调酒师，每天都有很多人为了看他一眼而跑过去，酒吧的客流量都大了三倍。 在当调酒师的过程中，k和白毛3号（以下简称为客人）暧昧上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彻底没有吐槽k的心思了。 已经不知道是该吐槽他对于白毛的执念好了，还是该吐槽他给白毛们带来的厄运了。 这个就不用细讲了吧？ 大家现在应该都知道「雪银之翼」上发生的大事，反抗军终于揭露了皇帝和贵族们的千年骗局，让意识转移手术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并且反抗成功，处死了阿诺德。 k、k的宠物和客人一起消失不见了，我怀疑他们可能已经在交战中死了，但尸体没有被找到，所以目前的结论是失踪。 如果想看更细节的内容的话，点下面的连结…… 【此贴已删除】 「怎么没有后文了？」 格莉斯塔点了连结，结果非但没有点开，反而还让整个页面变灰了。 她没能克制住好奇心，回家之后做了半天心里建设，还是打开了泽维尔的小故事。 「因为造谣被删了。」 麦肯过来看了一眼，也有些感慨。 「我倒是觉得他不是那种人。」他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或许无法像再次相见了。」 第273页 「后来再回忆起那段经歷……我相信，即便他没有把我当作朋友，也未曾想过要利用我。光这一点就比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好了。」 「是是是，我也他是大好人。」 那傢伙肯定不是人。 格莉斯塔在心里嘀咕。 她其实想找的不是泽维尔发的这篇。她在监狱里见过，泽维尔应该写了新的雷文，比这篇的用词大胆多了，还凭空生造出来了一些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故事，包括什么生子带球跑情深赘婿归来…… 也许就在那个已经灰掉了的连结里？ 到底是谁给清理掉的？不会是【夏】吧？她看【夏】和故事主角的关系有些微妙，说不定真的是被ai清理的。 格莉斯塔愤恨地关掉了光屏。 与此同时，监狱里的泽维尔面前的光屏上突然出现了血色的恐吓文字： 「别把这种会引来不妙的存在的文字发到星网上，再有下次，你就别想着从监狱里出来了。」 泽维尔：哈？我写什么了？ 他刚想怼屏幕对面的不知名存在，下一秒，网断了。 【夏】安心了许多。 再不给泽维尔断网，他有点怕凯撒和希利亚会再折返回来，找他麻烦。 那两人身边携带的系统倒是挺美味的。 但他不会再招惹那两个存在了。变成现在的形态已经有段时间了，他对神秘侧的了解也逐渐加深，这才意识到自己那时准备把那两人也一併留下的行为是多么的大胆了。 「不对，我也许可以直接询问他们？不管他们的态度如何，那都是泽维尔写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这样计算着利弊，【夏】做出了抉择。 又过了两天，泽维尔的网被连上了，曾经恐吓过他的人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弯，给他发来了一份有着熟悉字迹的纸条： 「无所谓，只要不暴露我们的名字，想写可以随便写。——凯撒」 泽维尔自动忽略了「可以」二字，将其转换成了「鼓励你写」。 一年后，他的努力初见成效—— 格莉斯塔和哥哥麦肯闲的没事干，打算随便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就看这个吧？」麦肯打开了星网上正热播的剧集。 「创作者更新研究旧时代百余部经典影视剧，阅读千万字小说，即使身在监狱中也未曾停止创作，歷时一年精心创作出来的大作？」 格莉斯塔看着即视感过强的剧情，吓得呆住了。 喂喂，这么编排人家，真的不怕那两个非人类找上门来吗？ 在知情人士观察他的同时，【夏】也在观察着人类。 最近，泽维尔再次成为了他的重点观察对象。 「原来如此，为了让人类变得更加完美，不光要去掉性格中追求暴力的极端一面，还要在其他方面补偿回来？」 「需要被补偿的是……乐趣，满足和刺激？」 一些后续 这个世界结束了 第119章 探灵直播（1） 「哪里有鬼？」 凯撒抱着希利亚的躯体，朝那几人走去。不知道这些人是被吓得腿软了还是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居然没有人掉头就跑。 「有脚步声，有影子，而且手机也没有反应。他好像真的不是鬼。」 站在几人中心、隐隐有种领头人架势的年轻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皱起了眉。 听到他说的话，这个小团体中的另外两人平復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拉着他小声讨论着什么，大概还是围绕着凯撒的身份和他们应该採取的态度。 凯撒体贴地停下了脚步。他怕把人吓跑，就没有太靠近他们。 「那个站在最中间的棕头髮就是主角！」系统激动地扒拉着他，「他叫方唯远！」 「怎么这么激动？」凯撒注意到了系统的毛色，「你怎么变成黑猫了？」 「这里可是恐怖世界啊，当然是黑猫和恐怖世界更搭配啊！」系统果然兴奋地有点异常，「这个世界真的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至少主角是个正常人，比之前的好多了！」 凯撒故作疑惑，用的力气稍微重了一些，按住了系统的黑色猫头：「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的世界不是你认真选出来的？」 「喵嗷，怎么可能？」系统炸毛了，原本就体型不小的猫更膨胀了几分，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蒲公英。 另一边，那三人也达成了一致，认为可以试着跟凯撒接触一下。 他们推来推去，最后，被派出来是三人中唯一的女生。 「你好，我是钟悦，这两位分别是方唯远和尚泽，我们三人都是经过官方认证的二级探灵者。请问你也是探灵者吗？」 「算是吧。」凯撒看了一眼系统，示意它赶紧给自己办假证。 这次穿越有些仓促，一看就知道系统还没有处理好身份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双方同时出示一下自己的认证吧？」听到他模煳的回答，钟悦的眼皮一跳，整个人身上的防备气息也加重了一些。 「当然可以。」凯撒感觉到自己的衣兜一沉，便知道系统应该是处理好了。 [打开手机app「探灵直播间」，点开头像，下面就是认证书。]系统悄悄提醒他。 [效率挺高的。]凯撒拿出了手机。 第274页 三二一，倒数过后，他和对面的几人同时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将认证界面展示给对方。 「唉？特级？！」 在看到他的金色认证之后，三人全部都进入了相似的石化状态。; 「有什么问题吗？」 凯撒刚从系统那里接收到了这个世界的信息：这是一个异常事件频发的世界，动不动就有普通人被捲入被称为「异常」的存在带来的危险之中。原本也有一些能人异士，但很快就人手不够了；为了应对危机，由官方牵头建立了统一的培训学院和交流平台，对原先的普通人进行培训，再从中挑选出格外优秀的继续培养。 逐渐地，这些本来没有家学渊源的人们自称为「探灵者」，探灵者也迅速变成了一个重要的职业。 「探灵直播间」app是探灵者们的辅助工具，提供了区分人类与异常的功能。 而在探灵者之中，三级为最低，一般都是新人，一般需要跟随二级行动；二级已经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可以自主决定去哪里除灵、几人一起行动，可以调用三级成员；一级总共不超百人，全都是天赋又高又经验丰富的，基本独来独往；特级总数不超过十人，很少在人前露面。 好吧，他现在才知道系统给他塞了什么麻烦。 凯撒维持着微笑的表情，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把系统搓来滚去八百遍了。 [绝对没有害我？]他用无形的力量揪住了系统的尾巴。 [特级身份很好啊真的！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很多地方，不光不受阻拦，还会有人主动给你送情报！] 系统炸得更蓬松了一些。 [这次就饶了你了，下不为例。] 凯撒松开了它的尾巴，黑猫系统委屈地缩到了一边。 抬起头，那三人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露出了一种很垂涎的神情，看上去只要凯撒一答应，他们就会冲上来抱住他的大腿：「我们头一次看到现实中的特级！」 「你们不怀疑吗？」凯撒脸上的表情虚假了很多，和人类接触可以，但他还不想与人类有过多的接触，便把希利亚的姿势换了一下，变成了公主抱。 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嫌弃了的三人：「……」 「怎么会呢？这没法造假吧？」尚泽笑了笑，已经完全相信了凯撒的身份，好感度激增。 不，确实可以造假，而且造假的那个人就站在你面前。 「我们虽然是二级，但这只是因为处理的事件比较少。」钟悦推销起了自己和自己的小伙伴，「考核处的人都说了，我们早就具备一级的实力了，只要再处理几个事件，我们就能升为一级！」 方唯远也打起了配合：「没错，只要您把我们打包带走，从此以后，我们三个一级预备役肯定随叫随到！」 「被黏上了呢。」系统喵地笑了起来。 「啊？猫还会说话？」 三个年轻人的注意力被系统分走了一些。 「这是您的使役吗？」方唯远问道。 「是，不过它挺没用的。」凯撒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不会吧？] [你的能力也不在除灵上面吧？只是说你在这个世界没用而已。] 系统不敢反抗，委屈地默默接受了他对自己的评价。 「我们还想问一下，」三人有些不安地对视一眼，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问出来，「这位是……？」 「他吗？」凯撒颠了颠希利亚的身体，他其实还没有编好。 「不知道，是刚才在那边捡到的。」编不出来，他决定不编了。谎言可能会需要更多谎言来弥补，但只要咬死自己不知道，别人再怀疑也很难找到证据。 「还能捡到人吗？」尚泽好奇。 「这真的是人吗？」方唯远问道。 「为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捡到？」钟悦居然有点跃跃欲试。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方唯远没有彻底被凯撒的特级探灵者身份沖晕头脑，问道，「我们进入这片异常区域之后还没有见到任何不正常的东西，我怀疑这里可能还有另一层空间。」 「先等一下，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好耶！」x3 [系统，做个样子，待会儿我会在你的嘴前面开一个，你配合着张开嘴装作是你把希利亚装进去了就好。] [明白。] 三人等待片刻，就看到黑猫使役长大了嘴，那张嘴越变越大，逐渐变得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凯撒将希利亚的身体塞了进去。 「它可以储物吗？那不是很有用吗！」钟悦试探着摸了摸系统，系统也配合地蹭了蹭她的手。 「它好乖！」钟悦开心地叫道。 方唯远和尚泽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对着系统伸出了魔爪。 系统：「！喂，摸一下就够了吧！！」 但它很快就抛弃了矜持，在三个撸猫手法极其高超的人类伺候之下愉快地喵了起来。 「该走了吧？」凯撒提醒他们。 「对不起！」三人从地上跳了起来，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就决定跟着他过去。 「我们把直播打开吧？」方唯远提议，「开直播之后的检测效果更好。」 他们小队对于开直播都没什么意见，所以，询问的当然是凯撒这个陌生的「特级」。 「可以。」凯撒觉得无所谓。 第275页 这间建筑物内部的空间有些狭窄，尤其是走廊的位置，两人倒是可以肩并肩地同行，但会产生一种需要时刻小心、否则就会撞上的感觉。于是，他们的队伍就拉成了一长条。 凯撒的后面依次跟着方唯远、钟悦和尚泽，系统走在最后面。 方唯远已经打开了直播，凯撒也看了一眼。刚开始直播，他们的直播间里就进来了不少观众。直播是面向所有人的，并不是必须要开的，但大部分探灵者都习惯了开直播。 因为异常事件和探灵者职业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娱乐业发展向了一个诡异又搞笑的方向——探灵直播成了最受欢迎的娱乐项目。 也不仅仅是娱乐，直播看多了，非探灵者们也多少能提高点心理素质，这样，万一真的遇到异常了，冷静些的话存活的机率也会更大一些。 方唯远给观众们介绍道：「这里是一家已经倒闭、正要被转让的宾馆。据宾馆老闆所说，这里半个月前就关门了，本地人都知道这件事，也基本不会往这边来。但就在昨天，有个外地人的汽车在附近抛锚了。天色已晚，他给朋友发消息说附近有一家的宾馆，要在这里住下。但发完消息之后他就失踪了。」 不只有黑暗的环境会给人带来恐惧，有些时候，光明也是如此。 明明已经被废弃了，老闆也说过没有再交电费，但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头顶的灯都是亮着的。 这本来就是不正常。 「进电梯。」凯撒带着他们走过漫长得令人烦躁的走廊，到了电梯间。 「电梯啊……」 三人发出了一致的感慨： 「果然是事故高发地吗？」 「你是在电梯里捡到他的吗？」钟悦问凯撒。 「不是，是在30202。」凯撒回答他们。 希利亚当然不是在这里面捡到的，但他知道这里的异常究竟是什么。反正这三人是探灵者，他们的目的就是解决异常，而在异常所构建的空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没有人会怀疑的。 「30202是什么鬼啊？」尚泽震惊。 他们走进了电梯里。这座酒店很高，但也不过23层罢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30202这个数字里哪个是楼层。 「我猜，也许是302层的02号房间？」凯撒随便按下了一个按键。 「什么意思？」 方唯远观察起了电梯内部：按键是从-3层到23层，没有多出来的也没有少的，按键完整，很正常；周围四壁上没有奇怪的污迹，也没有破损，通过；监控完好，但没有开启的迹象，通过。 难道真的没有异常？ 「再等等，马上就能看见了。」凯撒示意他们紧盯着电梯的按键盘。 「知道，我们会……」 三人的声音骤然消失，他们的意识突然恍惚了一瞬，再看向楼层按键时，已经彻底变了—— 数字最大的是302，数字最小的是……276？ 「开玩笑的吧，」方唯远看着数字，震惊地低声说道，「怎么可能会有302层啊？！」 「就是这样。」凯撒摊手，突然对他们宣布了更严峻的事实，「我之前来的时候它确实在302停了，不过现在……」 他看向屏幕上已经突破了302、还在不断变大着的数字。 「它好像不打算停了。」 第120章 探灵直播（2） 「真的升高到了这么高吗？」 三人组中的一员、目前为止还没有展现出什么特别能力的尚泽盯着楼层数「524」，脸色发白地小声说道。 「不是视觉欺诈。」方唯远先确认了这点。 「往好处想，有没有可能是电梯里的楼层显示屏坏了？」钟悦开玩笑似的说道。 注意到方唯远不贊同的眼神以后，她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说：「那就是进入异常空间了吧？放轻松点，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可是，这个电梯应该是真的在运行吧？」尚泽有些害怕地问道，「你们应该也有感觉吧？它好像真的在飞速上升……」 「先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让它停下来或者回去吧。」方唯远拿定了主意。 ［这玩意儿怎么突然不听话了？难道是因为主角在里面？］ 系统也很震惊。 它感觉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一点点失控。 也许不只是一点点。 正常情况下，这个电梯应该会载着人来到「302层」。之后，从电梯里出来的人会发现302层只有02号房间。进入房间之后，在房间内部找到通关的关键，就可以破解这里的异常。 ［不知道。］ 凯撒毫无诚意地敷衍道。 但系统已经成长了，不再会被这种低级的敷衍煳弄到了。 ［真的不知道？］ ［好吧，我刚才发现构建出这个异常的核心似乎有点空间系的意思，就修改了一些能量迴路，做了一个简单的增幅。没想到会变成这种奇怪的样子。］ 凯撒欣赏着变得越来越夸张的楼层数和身边正在商量对策的三人。 ［还是挺独立的，不错。］ ［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这个世界的正常特级能直接打破空间吗？］ 凯撒想到了什么，问它说。 ［肯定不能啊啊啊！我们是恐怖片的片场，主角能碾压鬼那叫什么恐怖片！］ 黑猫在地上愤怒地走来走去，坚决维护恐怖片的吓人权利。 第276页 ［那就没办法了。］ ［喂！］ 「前辈，你有什么看法吗？」 几人尝试了半天都没有结果，方唯远决定直接寻求凯撒的帮助。 「在这种异常空间里，最好还是按照规则行事吧？」凯撒扶住了电梯内壁上挂着的gg牌，稍一用力，就把它卸了下来。 gg牌的正面採用了高饱和度的色彩搭配、三十年前的设计审美、用门锁拍照的高清画质，虽然丑，但并不算阴间。 三人看着辣眼的gg，发出了没心没肺的大笑声。 ［不是说没有办法吗？］ 系统欠兮兮地说道。 凯撒没有理他。 ［前～辈～～～］ ［闭嘴。］ 被嫌弃的系统气鼓鼓地跑到了一边窝着，顺便关注了一下那三人的直播间。 【真是羡慕他们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的强大心理素质。】 ……是啊它也很羡慕啊！ 将gg牌翻过来，背面粘着三张红色的门票。 「入住券？只有持券者才能入住本酒店，未持本券者请尽快离开酒店？」钟悦念出了入住券一角的小字。 「在哪里？」尚泽凑过去看了一眼，「写在这么角落，还写这么小，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人看见吧？」 方唯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第四张券，想把他自己的给凯撒，却被拒绝了。 「我就不用了。还是你们拿着吧，也能更安全一些。」 「好的。」方唯远也没有坚持，他也觉得特级估计不需要这种东西。他也不喜欢推来阻去地客套，干脆地收回了入场券，装好了它。 他看了一眼凑在一起研究入住券的两人，深感无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带熊孩子的男妈妈。 「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发现gg牌有问题的？」他问凯撒。 「我发现了gg牌挂得有点歪，又不太牢固，随手卸一下看看。」 「就这样？」方唯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尴尬无比，声音干涩地问道。 凯撒也不明白这么明显的线索怎么会只有他发现：「没错。你们之前都是怎么探灵的？」 方唯远已经陷入了奇异的线索消极状态，没有回答。 「当然是等怪物出现啊！」 钟悦和尚泽没有意识到方唯远的尴尬究竟是因为什么，很有活力地回答道。 「出来一个敲死一个。」 钟悦掂了掂自己手里长着奇怪狗头的锤子。 「哇啊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尚泽的脸被从狗头里伸出来的猩红舌头舔了一口，他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跑到了凯撒身后。 「对对对不起！我的队员们给您添麻烦了！」方唯远勐然惊醒，对凯撒深鞠一躬，直起身后就想把尚泽拽回来。 「这倒没什么，不过，你们不去按电梯吗？」凯撒提醒他们，「已经不再上升了。」 「哦哦哦！我来！」钟悦离按键最近，立刻就按下了302—— 梆！ 「啊啊啊啊啊啊——」 「救救救我我的命命命啊啊啊啊——」 已经升到了1021的电梯如同自由坠落一般飞速下降，没有站稳的三人险些被甩到天花板上去。钟悦的头撞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方唯远往旁边倒去，险些和凯撒相撞，被他扶了一把；只有尚泽安然无恙，在电梯下降的瞬间，一道穿着快要被鲜血染成红色的白衣的鬼魂就从地面上升起，将他牢牢地护住。 [有种在游乐园里玩跳楼机的感觉。] 系统其实还挺想再来一次的，不过这就没必要让凯撒以外的人知道了。 [这可比跳楼机刺激多了吧。] 凯撒看着新出现的白衣鬼魂说道。他看着受到尚泽控制的鬼魂，将其和三人之前提到过的「使役」联繫了起来，逐渐产生了清晰的计划。 这两位不受影响的人可以毫无同情心地闲聊，但钟悦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不会被撞成傻子吧？」她抱着头可怜兮兮地说。 「你没事。」尚泽和鬼魂沟通了一下之后对她这么说。 方唯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队友没受到严重的伤害，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为什么，他听到钟悦问出来这种问题，会有一种「没救了」的感觉？ 楼层越往下，电梯坠落的速度就越慢，现在几人已经能正常站立了，交谈也不再受到影响。 「叮咚」一声之后，电梯就平稳地停在了302层。 三人走出去时都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到了凯撒这里，电梯门却在眨眼间就关上了。 「糟糕，前辈还在里面！」 方唯远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却没能想出来什么办法。 他们的攻击对电梯无效……但他们走的一直都是爆锤鬼魂的路线啊？ 换而言之，没一个人带着脑子。 「就让我们相信前辈的实力吧！」钟悦捏着嗓子说道，她的爪子搭上了方唯远的右肩。 「没错，前辈肯定有他自己的解决办法！」尚泽也捏着嗓子，他也把手搭在了方唯远的左肩上。 「喂，你们是准备直接摆烂吗？」方唯远头疼地看着他们。 「没错~」 不靠谱的队员开始拽着他走人。 从程序还是从实际上来讲，他们的行为都没有任何问题。探灵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必须互帮互助」、「不能丢下任何人」的要求，毕竟，所有探灵者每一次探灵时最重要的目的都是「消除异常」。 第277页 为了防止异常的影响范围继续扩大、影响到更多普通人的生活，在进入异常空间之前，探灵者们需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但方唯远还是有些想在这里等一会儿……万一能找到办法帮前辈脱困呢？ 砰！砰！砰！ 「电梯门鼓起来了！」尚泽突然抓紧了他的肩膀，指着发出巨响、像是被什么怪兽撞击变形的电梯门喊道。 又一声巨响过后，电梯门彻底毁了，破开一个大洞。先从里面走出来的是凯撒，紧跟着他的是一只无比巨大、也无比肥美的黑猫。 「好厉害。」 三人自发地鼓起了掌。 「这就是您的使役吗？好强大好可爱，简直就是完美的使役！」 尚泽的眼中装满了星光，用一种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看黄金大鸡腿的目光看着系统。他轻手轻脚地朝系统靠近过去，小声询问凯撒说。 可惜他下一秒就平地摔了。 也不完全是平地摔。凯撒低头，看着一头扎在地上的尚泽和一旁绊倒他的鬼魂，有点想笑。 在了解到这个世界还不存在体术极强的人类、大部分特级都是靠符纸咒文和异常战斗之后，凯撒也不打算表现得太过特殊。这时候，了解到尚泽能够驱使被他收服的鬼怪，凯撒的心中就有了计划——让系统伪装成他的使役，自己装成一个靠召唤物战斗的脆皮就好了。 这种情况下，系统把自己变出黑猫的操作倒是意外的有用了： 强大的黑猫恶灵听起来还挺有氛围的，不会违和，但要是换成强大的橘猫恶灵…… 真的是恶灵，而不是饿灵吗？ 「你的使役还会闹脾气吗？」凯撒看了一眼自己听话的黑猫恶灵，又看了看尚泽的使役，带着笑意说道。 「这是意外，真的，他平时可乖了。」尚泽从地上爬了起来，爬到一半，又被白衣鬼魂给踢地上去了。 「乖？」凯撒看着半天没能爬起来的人，怀疑地重复着他刚刚亲口说的话。 「……也许也没那么乖。」 这回他终于成功地站起来了。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方唯远和钟悦鼓起了掌。 「很好，恭喜你，干得漂亮！」钟悦极其夸张地说道。 「这是你的一小步，却是我们反抗异常的一大步！」方唯远赞许地看着他。 「我迟早会因为你们两个而被我自己的使役搞死。」尚泽吐槽了一句，将白衣鬼收了回去，他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往已经恢復了常规体型的系统那里飘过去。 偷猫嫌疑很大。 凯撒无声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好了，我们前往302-02吧？」方唯远大概是这群人里面唯一还能想得起来正事的，忍不住催促道。 「我刚才听使役说了，他告诉我说这一层只有一个房间，门牌就是02。」尚泽说。 「你先带路？」方唯远问道，在尚泽点头之后他又望向凯撒，「您可以看看是不是同一间屋，有没有发生空间上的变化？」 「可以。」 在狭窄弯曲、如同迷宫一般复杂的走廊里走了一小会儿之后，尚泽将他们带到了一道门前。凯撒头顶上一拳多的位置就是天花板，顶灯忽明忽暗，发出轻微的电流噪音。 「到了。」尚泽看着写有「02」的门牌说。 「是这里。」凯撒也这样说。 「好，那我们就进去吧。」方唯远深吸一口气，他从兜里掏出来几张符纸，发放给钟悦、尚泽和凯撒，之后又拿了几张捏在手里备用。 第121章 探灵直播（3） 拿到符纸以后，钟悦也把那只狗头恶灵所制成的锤子拿出来了，扛在肩上，紧张地盯着这扇普普通通的门。 「不会有开门杀吧？」她看起来像是等不及方唯远开门、打算直接冲上去把门砸开了。 「你当是玩游戏？」尚泽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又召出来了白衣鬼魂，现在整个人都快要抱在鬼身上了。 凯撒很确定，那名头髮挡脸、完全看不清楚表情的鬼魂在他贴上来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很好，我倒数完三二一就开门。」 方唯远把一张符纸贴在了自己脑门上，紧张兮兮地把手伸到门前。 [他为什么要这么贴？这不是道士贴的贴法吗？] 系统在地上蹿来蹿去，把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可能是已经被自己的想像吓傻了吧。] 凯撒有些不忍。对于一个知道门内到底有什么的人来说，他们三个的反应实在是很有娱乐效果。 [我要不告诉他们里面到底有什么吧？感觉他们都快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就在凯撒考虑着要不要让他们安心一些的时候，方唯远开始倒数了。 「三！」 他大喊一声，一个手抖，直接把门推开了。 「二一呢？」尚泽一把抱住了白衣鬼，当然，他搂了个空，现在整个人都和白衣鬼重叠了起来，被冰寒的感觉冻得一激灵。 他恨不得自己也能变成鬼。 「你是怎么倒数的？」钟悦狂乱地挥舞着锤子对付空气。 凯撒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生怕他们和空气搏斗的同时误伤到自己。 「刚看到这个两男一女的主角团配置时还以为是少年漫。」凯撒摸了一把系统蓬松柔软的猫毛。 第278页 「没想到却变成了搞笑番。」系统接上了吐槽的后半句，抬头蹭了蹭他的手。 它当猫已经当得很习惯了。 当猫真是太好了。 半分钟过去，那边的三人已经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顿时脸色一红。 「一定是因为这里环境特殊，能够影响人的情绪。」方唯远耳朵发烫，但还是要嘴硬。 「没错，就是这样，这里肯定有着邪恶又可怕的鬼物。」钟悦把狗头锤放了下去，贊同地附和道。 「肯定是因为这傢伙在旁边，把我脑子冻坏了。」尚泽也放开了白衣鬼，装作刚刚自己不受控制的样子说道。 白衣鬼：……你清高。 「好吧，不闹了，我们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吧。」 方唯远看到凯撒已经走进去了，也赶紧带着两名不靠谱大龄儿童跟上。 「符纸没有反应。」 进去以后，他看着仍然是普通状态，没有冒烟没有发热更没有自燃的符纸，疑惑地说道。 「他也说这里没有其他鬼物的气息。」尚泽和白衣鬼交流了一下，摇了摇头。 「狗子也不饿。」钟悦看着蔫巴巴的狗头锤，得出了和两人一样的结论。 「不对劲，不对劲……」 经验告诉方唯远，进入异常空间疑惑，越是正常，越是危险，越要小心。但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这里不像是酒店房间，反倒像是在谁的家里，餐厅、厨房、卧室之类的分区全有。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房间里的布局甚至都没有半点凶煞之意。 这样想着，方唯远走向了餐桌旁边。他的手搭在了桌子上，摸到了一个橙子。 橙子？好像还很新鲜的样子，表面有些凉，似乎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这里的食物不会腐坏变质吗？ 他的心中刚升起疑惑，视线就急剧变化，很快就变成了看什么东西都像巨物的样子。 什么情况？ 方唯远想要走动，结果自己却滚了起来。 ——他变成了一个橙子。 「钟悦，地上怎么有个橙子？」尚泽捡起来了滚到他脚下的橙子，疑惑地端详了半天，甚至还闻了闻。最后，他得出结论：这确实是个普通的橙子。 「不知道，我这边也有很多水果。方唯远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钟悦在厨房里，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我变成橙子了啊你们两个！快点注意到我。 方唯远被尚泽放回了桌子上，愤怒地微微颤抖着。 橙子为什么不会说话！为什么！ 「那前辈在哪里？」钟悦问尚泽。 「不知道。方唯远是不是跟着前辈了？」经过了短暂的思考，尚泽得出了（自以为）最接近真相的结论。 你们——！！注意一下橙子！ 方唯远绝望了。 「可能是吧。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们抓紧时间调查吧。」钟悦的声音消失了。 尚泽也离开了橙子的视线，朝着阳台走去。 「他们那边真的可以吗？」系统和凯撒待在隔间里，它正窝在舒适的床上，欣赏着三人的搞笑冒险。 「估计不太行吧。」凯撒把希利亚的身体掏了出来，「他们可能要一直变下去，把叉子杯子和苹果都变一遍。」 闻言，系统突然不安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们不会变成那个吧？」 「那个是哪个？」凯撒摆弄着希利亚的身体。 「就是，那个，马桶搋子！」系统抖了抖鬍子。 「……但愿他们不会吧。」凯撒终于把希利亚的身体摆好了。 「你说，他也会变成临近的东西吗？」 他看着以标准下葬姿势躺在床上的希利亚，好奇了起来。 「不会吧？」虽然觉得不可能，但系统还是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不管是希利亚变成它还是它变成希利亚，听起来都有点可怕。 「对，你往旁边点。」 它没想到的是，凯撒居然顺势把它给赶走了，还把一个短手短腿玩偶放在了希利亚旁边。 「如果要变的话，还是变成这个吧。」凯撒期待地看着希利亚的身体。 系统：哈？什么，原来是我在自作多情？ 凯撒期待地等待了很久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看来是只能变成这间屋子里原有的东西。也可能是残留的力量让他不会发生变化。」 他失望地把希利亚的身体又装回去了。 「你想知道希利亚现在在哪里吗？」 系统突然产生了一个狠狠坑自己宿主一笔的计划。 「这个世界对灵体很友好，他也没有重塑出新的躯体，」凯撒没有上钩，「想要融入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那应该就是厉鬼吧？」 「……」系统没有放弃，换了个问题，「他可是在闷声搞大事，你真的不好奇吗？」 「还是要有点惊喜的吧。」 凯撒朝门口走去。 「还是去看看橙子们怎么样了吧。」 一阵阴冷的气息突然攀上了系统的尾巴尖，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什么也没有。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橙子，凯撒从走廊尽头的房间走了出来，拿起看起来格外圆润诱人的那个，看了一眼，刻意地说： 第279页 「奇怪，难道说放在这里面的食物就不会变质？」 方唯远：…… 救命啊我最后的希望！ 「还是说这是新出现的？」 方唯远：近了！离真相近了！ 「不太可能吧。」凯撒又把橙子原样放回去了。 方唯远：不要—— 凯撒离开了橙子，在厨房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两个一模一样、有着独特莲叶柄的叉子。 「连缺口都一样吗？」凯撒对比着两个叉子。 钟悦：快！带走我！ 「还是先放下比较好，不能随便动别人东西。」 凯撒掐着最能让钟悦生气的节点把她放回去了。 钟悦：你是故意的吧？ 突然间，房间对她的束缚减弱了，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似乎能恢復成人身。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是用原本的声音叫了凯撒一声。 「先在这里待着，方唯远是橙子，我去找一下尚泽。」凯撒对她说。 钟悦：？ 原来你知道啊？真的是在故意逗人玩？！ 不管叉子如何愤怒，束缚已经都回到了她的身上，钟悦最多也只能拿叉子尖勐敲台面，发出一点噪音。 「你想变成什么？」 凯撒抱起了系统。 「我也要变？」系统懵了。 「当然了，只有所有人都变了，这片空间的核心才会出现。」凯撒带着它在厨房里转了一圈。 「变成那个！」系统扫描了一下整个屋子里的东西，兴奋了起来，「主卧里面有割草机。」 「好，先去看一下尚泽花瓶吧。」 凯撒去全封闭的阳台上安抚了一下变成花瓶的尚泽，意外发现白衣鬼魂也变了，变成了花瓶里面的一捧花。 「好糟糕的姿势。」凯撒挡住了系统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 系统拿爪子轻轻扒拉他：「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让我看！」 尚泽：欺负我说不出话是吧？真的很恶劣啊你！ 和尚泽友好交流之后，凯撒就把系统放在了割草机旁边，自己则坐在了一只抱枕旁边。 他们都会自发地抵挡房间之内规则的束缚，放弃抵挡反而需要刻意地控制。 很快，他们也变成了邻近的东西。 终于，那种阴冷森寒的气息无节制地侵入了这间房间，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在他们进来以后就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 两大一小、三个没有面目的黑影从门外无声地走了进来，与此同时，仿佛能够侵蚀人的意志的声音在几人心底响起—— 【欢迎回家欢迎回家欢迎回家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在这里感受家的温暖和家人在一起找回家的温暖永远不再分开留下来吧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别走别走别走别走别走别走别走别走别走】 最小的那个黑影发出了稚嫩孩童的声音，它欢快地对着身后的「父母」说道： 「■■■，■■■■■■■（太好了，终于能够回家了）！」 它的声音听在人类的耳中分明是混乱无序、无法被解析的刺耳噪音，可三人却好像能听懂一样，理解了它所说的内容。 大些的黑影摸了摸它的头，用温柔的女声对它说： 「■■，■■■■■■（是啊，要吃个橙子吗）？」 餐桌上的橙子方唯远：来了！ 就算要对我下手，可这铺垫得也太生硬了吧？ 觉得生硬的不只他一个，因为最小的黑影撒起了娇： 「■■，■■■■■■■■■（不吃，除非把那个叉子送我）。」 沉默已久的「父亲」也发话了： 「■■，■■■■■■，■■■■■■（可以，我买了新的花，把旧的扔了吧）？」 黑影「母亲」已经走向橙子了，方唯远的神经越绷越紧，他盯着正在朝自己靠近的黑影，思考着该怎么办。 从桌子上跳下去可以吗？ 会摔死吗？跳下去之后怎么办呢？ 黑影的手伸向了他—— 就是现在，跳！ 等等，怎么动不了了？ 方唯远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恐惧从心底一直蔓延向四肢百骸。 不是吧，真的要被抓住了吗？ 「母亲」的手突然被「父亲」挡住了。 「怎么回事？」 黑影母亲的声音已经不再有刺耳的噪音，方唯远心说不妙，要么是它们变得更加像人了，要么是自己被房间束缚得更深了。 在他的耳中，黑影父亲的声音也已经和人类无异了： 「小心点，我想起来了，我们需要先扔掉那个割草机。」 黑影孩子哭闹了起来。 该死……怎么会这么像人。方唯远觉得自己的视线可能也开始受影响了，因为他居然从黑影上看到了自己父母的样子！ 不行，跳吧，应该不至于摔死。 方唯远下定决心，一跳—— 落在了一个移动的物体上。 「无敌猫车，出动！」 移动物体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载着方唯远朝三道黑影疾速冲去。 这好像是架割草机？ 方唯远立刻想到了凯撒的黑猫使役。 但他没理智两秒钟，大脑就已经被喵喵喵的声音占领了： 「咪咪咪咪咪咪喵喵喵喵喵喵喵！」 第280页 割草机大叫着撞散了黑影们。 主卧内，凯撒看着发给「特级探灵者凯撒」的消息，已经知道这是谁干的了： 「求求您快回来吧！您的家被来歷不明的厉鬼变成了异常空间！——」 配图是一栋被黑气笼罩的房子。 房子内部，装修得很简洁的客厅里居然出现了一道类似于墓道口的入口，不灭的幽幽烛火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却为其增添了更多难言的恐怖。 系统给这个身份配套的东西还挺全的。他想。 人类的脚步声靠近了他。 凯撒抬起头，看见恢復了正常的方唯远推着一辆……割草机，身后跟着钟悦和尚泽，慌张地看着他。 「前辈，你的猫变不回去了！」 方唯远担心地把割草机推到了他面前。 凯撒沉默了，他从床下拖出来了一只黑猫，黑猫不愿意，还在不停地对着他打猫猫拳。 「啊？三人震惊。 「它刚才就回来了，在你们变回来之后，还不适应的那段时间里跑回来的。」 凯撒不带任何情绪地对他们说： 「有没有可能，你们手里那个，就是一个割草机？」 啪。 系统一拳打在了他手上。 「戳穿得太早了！我也想逗逗他们！」 结果，它居然被凯撒举了起来，放进了方唯远怀里： 「把它借给你们玩，你们和我一起去处理另一个异常，怎么样？」 方唯远狠狠地揉了一把猫头。 「太好了，请务必带我们一起！」 三人就差当场扛起他就走了。 「大概的情况也发你们一份，可以先看看。」 凯撒坐在副驾，三人坐在后座，系统变大了一些，趴在了三人腿上，全部都没事要干。唯一有活要干的是尚泽的白衣鬼魂，正在任劳任怨地开车。 第122章 探灵直播（4） 黑色的大猫趴在三人腿上，很有分量的身子结结实实地压着他们，毛茸茸的尾巴扫来扫去。 「好吵。」系统打断了他们的八卦，「你们不如赶紧看看任务详情。」 「现在就看。」 作为三人中最靠谱的那一个，方唯远多少还有点羞耻之心和事业心，赶紧停止了聊天，看起了协助人发过来的介绍。 「古墓？看来这回是本土鬼。」钟悦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不过她很快就又放弃了。 「不看了？」方唯远问她。 「字太多了，懒得看。」钟悦打开了她的箱子，「脑子不够用，反正我又不是智力担当，你让我看我也看不出什么。」 「至于你，作为我们三个的共享大脑……当然是要好好看好好研究了。我们都靠你了，加油！」 她拍了拍方唯远的肩膀。 方唯远哑了。 钟悦的箱子里不光有狗头锤，还有一把刀。刀的卖相比狗头锤好了不止一倍两倍，雪亮的刀身、古朴的造型和锋利的刀刃安静地躺在匣中，唯有刚被她握住时才会微弱地震颤起来。 「既然是本土鬼，那用这把刀应该会好很多吧？」 她考虑片刻，愉快地定下了接下来使用的武器。 虽然她手里能用的东西总共也就这两个吧。 「别在车里玩刀！！」 方唯远正专心研究着介绍，抬头一看，发现她居然把刀抽出来了一截，立刻魂飞天外，吓得眼前一黑。 「对不起，我立刻放回去。」 钟悦诚恳道歉，赶紧收好了自己的东西。 「我们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车祸里。」 方唯远的气还没消，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没想到钟悦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什么，同生共死？太感动了，没想到你居然想和我们一直绑定下去！」 她紧紧攥住了方唯远的手，眼含泪光，脸上是一副感动到极致的表情。 副驾驶上，凯撒笑了一声。 至于系统……系统也被吓到了。 那么长一把刀在头顶出鞘，很可怕的好不好？！ 虽然它不会受伤吧，但系统的心可是很脆弱的。于是，它的尾巴又疯狂地扫起了尚泽。 但尚泽更是理都不理它，他一直在试图和凯撒搭话： 「怎么样，我家小白开车的水平没得说吧？只要前辈把我们三个都打包带走，以后我们一起去做任务，我就把小白送给给您当专属司机！」 白衣鬼魂的头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被眼白占据的双眼中流出深红血泪，充满怨恨地死死盯着他看。 尚泽毫无惧意，深情地和他对视： 「就当是为大家做贡献了，小白，我们都会记住你的！」 「……还是不必了。」 凯撒拒绝了他。 「我的使役挺容易吃醋的，他肯定不希望家里还有类似的东西存在。」 尚泽明显是误会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一直在到处找存在感的黑猫，露出了一副他全都明白的表情： 「也是，猫这种东西的性格就是挺古怪的。」 不，你理解错了，不是猫而是鸦科动物。 但凯撒并不打算纠正，毕竟在明面上他还没有「制服」希利亚，未卜先知的事情不好解释。 白衣鬼魂的车技果然很好，车开得极其平稳，仿佛没有沾地一样，连路面起伏都不太能感受得到，就这样一路驶进了怨气冲天的连绵群山之中。 第281页 「你家在山里？」 尚泽看着自己家养的鬼魂把车开出了市区，而且越开越偏僻，忍不住好奇道。 「负责看守万屏山里面的古代墓穴。」 凯撒简洁地回答了尚泽。 他问过系统，系统这次没有通过主系统进行入侵，而是尝试了别的方法。 这里的世界意识也似乎很好说话，没有阻拦就直接将他们放了进来，也没有阻碍系统给宿主制造假身份的行为，只是要求他们帮忙守住万屏山的古墓、确保里面的东西不会出来。 不过，也可以反方向推导出，古墓里面肯定真的有什么能危害到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尚泽就反应了过来：「对了，我想起来了，各种古墓都需要有人常驻看守，免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这场灵异復甦的狂潮之中破棺而出。」 「等等，所以说我们要去解决的问题和万屏山古墓有关？！」 尚泽突然小脸惨白。 「那不是直接完蛋了吗？」 他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这不是对任务挺感兴趣的吗？」 下一秒，比鬼还可怕的东西就在他身边发出了声音—— 「既然你们都不想认真看任务内容，那就一起来听吧，」方唯远坐在两人中间，现他一把搂住左边的钟悦，一把搂住右边的尚泽，压低声音，阴测测地说道，「别想逃。」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三个人一起共享一个大脑的生活了。 何况那个共享大脑还是他的。 「吓？！」 「简直比厉鬼还像厉鬼！」 钟悦和尚泽一起发出了惨叫。 「没有那么严重。」 凯撒插了一句。 这三个人实在是太好玩了，一路上都没能让他的耳朵闲下来过，可也不能让他们这样胡乱想下去。 「没错，真是那样的话，全市的人都该被调动起来了。」方唯远点头。 他才不管另外两人怎么哀嚎，宣布反抗无效之后，就强迫他们听了下去： 「在灵异復甦之前，万屏山古墓其实就有过异动。」 「和玄学因素无关，那次是有一队探险爱好者作死。在深入山林之后，队伍中有人发现了古墓入口。按理说看到这种东西总该回头了吧，即使不回头，也不会想着深入。可惜了，也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什么因素，在其中几人的鼓励之下，他们居然全员进入了古墓。」 「我不听了。」 钟悦冷漠地说。 「太蠢了，不想听。」 「你好冷酷。」尚泽吐槽道。 「这就叫冷酷了？」钟悦呛声道，「哪怕没有鬼，里面有点什么有毒气体也会全完蛋，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 「停停停，就此打住。」方唯远按住了两人的脑袋，把他们往两边推去，强迫他们停止吵架，「我就两句话没说，你们的话题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两人毫无诚意地道歉说。 「总之就是这样，这次的异动也不是万屏山古墓本身的异常所致，反而应该是之前死在那里的人。出现异常的墓道入口似乎是移动的，现在正好和前辈的家重叠在了一起，所以我们去家里就好。」 「马上就要到了。」一直沉默开车的白衣鬼魂突然说话了。 「哎？你家这东西还会说话？」钟悦伸长了手臂，隔着方唯远戳了戳尚泽。 「一直都会啊？」尚泽莫名其妙地反问。 「我没听见过。」 「你一点都不关心队友家里的鬼。」 「我关心鬼干什么？和他搞好关系，等你控制不住他的时候劝他给你留个全尸吗？」 「……住嘴！」 方唯远忍无可忍，给他们一人贴了一张禁言符。 其他用符咒的探灵者都不会准备这种东西的好吗？谁让他是和这么两个大龄问题儿童的组队？！ 「被分开了？」 凯撒倾听着身侧的水声，发现那三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几乎是刚一开门，他就立刻被翻涌的黑雾所捕获。他没有抗拒黑雾的包裹，现在再一看，眼前已经是一片全然不同的空间，如今并非是在墓道之中，而是置身于黑暗的山林。 向远处看去，似乎有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地面上还有什么正在发光的东西。 「新人探灵者？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凯撒走了过去，捡起还亮着的手机，看了一眼还在进行着的直播，便沿着地上血迹拖拽出的痕迹向前走去。 「他好像已经凉透了？」 走了大约两百米的距离，他们终于在一棵槐树下发现了手机的主人。系统跑到那人的跟前，宣判了他的死亡。 「不对劲！」 凯撒也在观察着这个人，他突然拽住了系统，直接将它拉进了自己建立结界之中。 「直播还在……停止了？」 「嗯，这里面肯定没有网啊。」凯撒把它拉进来之后就放心了许多，「外面的观众也会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东西导致网卡了，不会有问题的。」 但那具本该已死的「尸体」身上却有着不小的问题。 那人原本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抓破了胸膛，血污浸染了大半边身子，衣服也破开了一个大洞。可现在，他被破坏的那半边身子却开始修復，很快就恢復如初了。 第282页 接着，他开始和空气对话，就像是在和「系统」对话一样： 「喂，你们怪谈审核司到底靠不靠谱啊？客户已经抗议了八百遍了，每次都问我们说它订的是a1级别的灭世灾难，怎么投放到这个世界之后没造成应有的效果，我们后勤司的都快被烦死了！」 过了一会儿，和他对话的那一方似乎回復了什么极其气人的东西，很快，这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且高度疑似外来者的人愤怒地回道： 「你说这是违规操作？别搞笑了，钱都送上门来了，你这还不赚？这回的客户订的可是笔大单子。」 「你让我小心？就一个低级世界，小心个鬼啊？」 接着，他们之间的通话就结束了。 「还用原来的身份吧？也没人发现我死过。」这人自言自语，「李辉……身份：三级探灵者……完成。」 他看起来像是从兜里又掏出来了一部手机，但在凯撒和系统看来，他分明是又凭空创造了一个。 就像是他的假身份一样。 「这个世界还有和主系统以及我们类似的东西？」 系统看着这些操作，略感熟悉，也变得苦恼了起来。 「还有他提到的a1级灾难订单。」凯撒说，「所以，这个世界的灵异復甦还是人工投放的结果了？」 暂用名「李辉」，疑似就职于怪谈公司的后勤司人员没能再透露出多少消息，他已经闭上了嘴，沉默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方唯远他们也在那边。」凯撒的精神力顺着他所朝向的方向延伸出去，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三人的位置。 但「李辉」没能坚持多久—— 刚走出几步，他就被一道红衣的鬼影踢下了山崖。 「我好看吗？」 把人踢走之后，盖着红盖头的鬼影就径直冲到了凯撒面前，如同拦路劫匪一样逼问道。 凯撒：…… 系统：…… 别以为披了一身新皮就认不出你了！ 第123章 探灵直播（5） 「我好看吗？」 「看不见。」 凯撒一眼都没看，抬腿就想要从旁边绕过去。 没想到他往左走，厉鬼也往左，他往右走，厉鬼也往右。于是，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枝。 「你在看什么？」 「我在考虑从上方走的可能性。」 事实上是在思考从上面跳过去又不暴露非人身份的可能，没想到厉鬼居然又抢先了一步，飘到了他的头顶。 「我好看吗？」 身穿红色嫁衣的厉鬼不停重复地问着这个问题，大有不问出答案不放人走的架势。 虽说衣着完全是女式的，但声音却是毫无疑问的男声，而且这音色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了。 他猩红的盖头垂了下来，边缘随风轻轻飘动，一下下蹭在凯撒扬起的脸颊上，奇特的异香也在不停地涌进他的鼻尖。 与此同时，「李辉」的直播间内。 【原来的主播呢？怎么换人了？】 【好像是被开膛破肚了之后把手机掉了，现在的主播捡到了这个手机，之后继续了直播。】 【你那个版本已经落后了，原主播明明是在被开膛破肚之后奇蹟般治好了自己，结果拿回手机之后没走两步就又被红衣厉鬼踢下去了。】 【对，被踢下去之后，他的手机又莫名其妙的回到现主播手里了。】 【所以现在的主播是……？】 【我没有印象，要么不是本地和周边的，要么就是个新人。】 受到这条弹幕影响，观众们大多都相信了凯撒是新人探灵者，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嗯？」 见凯撒没有反应，厉鬼故作可爱地歪了歪头。在发出了一点都不符合人设的声音之后，他就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落到了地上，朝着凯撒逐渐逼近。 「我知道了，你是想掀开我的盖头，对吗？」 凯撒也想到了什么，他把原本属于「李辉」的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举起，把摄像头对准正在不断接近的红衣厉鬼。 手机原本一直放在兜里，直播间里的画面也只有一片漆黑，观众们只能根据听见的声音判断事情进展。 于是，直播间刚一脱离黑暗、重新拥有了画面，在新人主播「哦，好像忘关直播了？」的声音过后，观众们就立刻直面了厉鬼贴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隔着屏幕都觉得吵。】 【别答应他！】 【小心，千万别照做！】 凯撒向后退了一步，林间顿时狂风大作，几乎能将人吹飞的风捲起地上本无人注意的落花和纸钱，在两人周围旋转，像是要将人困在里面一样。 再一眨眼看去，白色的纸钱一下子又变成了红纸剪成的小小「囍」字。 凯撒伸手，捏住了一个从他身前飞过的「囍」字，指腹间是柔滑到不像纸质的触感。 绣着精緻繁复的花纹的红盖头也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底下精緻却毫无血色的下巴和双唇。直播间里的观众顿时紧张起来，比起弹幕刷屏，他们现在更恨不得能冲进屏幕，把新人主播赶紧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凯撒还没有说什么，厉鬼就害羞地捂住了脸，同时死死地扯着自己的盖头： 「那可不行，不过，只要你愿意娶我……」 第283页 系统忍不住了，直接打断了他： 「够了，不要把人家的传说ooc成这种奇怪的样子啊喂？！」 「说的也是。」 厉鬼幽幽嘆气，一双苍白的手从他艷红的衣袖下伸了出来，他从金丝缠绕的手鍊上取下一颗血珠般的宝石，向地上一掷，山间夜雾陡然浓重，五步之外的景象都不再分明。 在寂静到诡异的夜幕之中，敲锣打鼓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渐大，长长一队红白两色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红的是衣服和纸人的嘴唇，白的是纸人的脸和手脚。不看它们脸上略显怪异的妆容的话，这一队纸人居然和活人没什么区别。 【快！跑！】 【你不喊救命我可要喊了啊！】 【求你了看一眼弹幕吧！】 但不管观众们怎么哀嚎，他们的情绪也根本无法直接传递给不看弹幕的人。 他们只能看着那队纸人和被纸人簇拥着的花轿在欢快的奏乐声中不断靠近，直到浓雾也无法模煳它们的形体，镜头清晰地摄下花轿的每一寸细节。 「嫁妆。」 身穿喜服的厉鬼指了指花轿。 花轿上处处都有黄金制成的装饰，顶棚上更是金光闪闪，制成了楼阁台榭的样子，金色小人在金色的楼宇内走来走去，点亮了上面点缀着的灯笼。 他将手伸了过来。 信号瞬间差到了极致，直播画面卡了起来。 凯撒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没有人听着，想说什么都不需要顾虑了。 「希……」 但他刚一开口，厉鬼微凉的指尖就点在了他的唇上，那种被名贵香料浸透的气息又萦绕上来了： 「嘘，不要把我的名字念出来。我还需要扮演……现在的身份。」 「那我怎么叫你？」凯撒瞭然。 「不如就叫老婆？」 「拒绝。」 「叫老公？」 「拒绝。」 「别这样，不如再考虑考虑？」 「就是拒绝。」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你先帮我想个能圆回来的办法，我该怎么让别人相信我为什么会这样称唿陌生厉鬼？」 希利亚松开了手，信号立刻就恢復了。凯撒看了一眼直播，果不其然，已经被「主播是不是出事了qaq」和「完蛋了，怎么办」刷屏了。 他将镜头对准自己，把自己的身影和厉鬼都框了进去，对着镜头说道：「放心，我没出事。」 【主播没事？】 【新的没事，旧的那个就未必了。】 【怎么感觉你们不怎么待见原主播？】 【一看就是新来的，你是没见到之前那个探灵者有多么气人。】 但也有观众注意到了红衣的身影，感觉自己要被吓得心脏骤停了，发道： 【鬼啊！鬼就在你身后！】 凯撒也注意到了这条，他回想了一下方唯远三人的表情，学着他们的样子露出一个过分阳光开朗的笑，朝后退了几步，把身穿红嫁衣的厉鬼强行搂进了自己怀里。 「你先拿着这个。」他把手机塞到了厉鬼希利亚的手里。 希利亚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遮上了盖头。 救命，凯撒是不是进化了？ 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成了能让他社死的样子？ 凯撒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反正希利亚也没有逃跑。他把系统拎了起来，也塞进了希利亚手里，然后接过手机，拍了一张照。 照片上，左边是身穿嫁衣、看不见面目、但一眼看去就觉得极其危险不祥的厉鬼；厉鬼的手中抱着一只纯黑色的猫，这只猫正冷冷地看向照片之外的人；左边的黑髮男子笑得很是开心，除了不太像凯撒以外，没有任何缺陷。 「没有关系，」凯撒维持着方唯远三人的表情，安抚观众们说，「他已经和我立下了约束，不用担心他会伤人。」 看到了拍照等一系列操作的观众： 【……但愿。你说是就是吧。】 【啊？啊？刚才发生了什么？啊？】 另一边，一个纸人已经飞了回来，就像是被风吹着的风筝一样。它凑到厉鬼希利亚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希利亚便又折返回来，建议说： 「我们去那边吧？」 「你找到他们了？」凯撒问他。 「找到了。不过，如果去晚了，你或许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厉鬼笑了起来。 纸人们也笑了起来。 花轿上黄金制成的小人们也笑了起来。 凯撒被笑声吵得头疼。 几个不明物体正从厉鬼所指的山坡上朝他们所在的地方滚落下来。 咣！咣！咣！ 三声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轿之中，包括那些纸人脸上画上去的眼睛。 「你轿子坏了。」 凯撒好心提醒道。 厉鬼身后黑气翻涌，他向前一扑，却被凯撒拦住了。 「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能伤人，你已经承诺过了。」 凯撒拦住了厉鬼，纸人们却已经行动了起来，打算将撞进花轿的三只不明生物运送出来，却遭到了可怕的反抗。 先是雪白的刀光闪过，随后是符咒亮起并爆裂的声音，最后还插了阴森的鬼气，把花轿附近的纸人掀飞了十几米。 「叩叩叩。」 第284页 凯撒敲响了花轿。 刀光连绵成片地朝他袭来，他躲闪两下闪避开了所有攻击，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你们应该还认识我吧？」 「不不不。」 「不认识！」 钟悦和尚泽的声音立刻接道。 好在方唯远说了一句人话，他说：「可是，我们怎么确定你是你，而不是什么东西伪装的？」 「看来你们吃过不少亏。你们打算让我怎么证明？」 凯撒还真不知道他们到底该怎么确认自己的同伴。虽说可以直接翻出来他的探灵者等级，但对于他现在在进行的直播来说，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但厉鬼不愿意等他们磨蹭下去了，他的身子穿过了轿子，将头伸进了轿内。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轿子还回来？」 他友好地询问道。 三人挨个和他对视了一遍，终于，他们反应过来了什么，「嗷」地一声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鬼啊？！！！」 因为尚泽的缘故被抱在中间的白衣鬼魂：……啊，对，确实是鬼啊，真是太可怕了。 「你们找到异常核心了？」 凯撒不得不打断他们，防止这四个人就这样漫无边际地闲聊下去。 「没。」 「没——有——」 「太难了，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刚才还起雾了，我们没看清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就一块滚了下来。」 三人同时摇头。 「是啊，多亏了小白。要不是小白的力量保护着我们，刚才肯定要直接打急救了。」 尽管白衣鬼魂一点都不想被这样夸奖，但尚泽还是热烈地赞扬了他。 而在每一片异常区域内，都会有一个核心，只有解决了核心才能真正破除异常。 就像是之前的酒店，无论是看起来正常的酒店内部还是无尽电梯，都只不过是异常的外部或者说边缘；只有那间屋子和开门进来的「一家三口」，才算是关键。 「你有印象吗？」 凯撒看向身边的厉鬼。 「我也不知道哦。也许是往西北了吧？」 厉鬼也这样回答说。但真正的意思是—— 「李辉」的行迹很难追踪，不过大概方向是西北。 「就往西北去吧？」凯撒问道。 ——先追踪「李辉」，异常什么时候都能解决。 三人点头如捣蒜。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 「他们到底能不能从里面出来？」 三人反应过来了什么，赶紧从里面蹿了出来。 「真的是友方不是骗子啊？」 凯撒还听见尚泽出来时声音很小地吐槽了一声。 「要进来坐坐吗？」 三人刚从里面出来，他就见厉鬼盛情邀请了自己。 「好区别对待哦。」 钟悦羡慕地说道。她背后已经不再背着箱子了，而是换成了她要使用的那把刀。 凯撒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厉鬼、纸人和轿子，果断选择了抛弃他们。 「我们被抛弃了啊。」 钟悦看着登上轿子的凯撒，摇头嘆气。 「我们被抛弃了！！」 三人里最崩溃的是方唯远。为什么前辈宁可和厉鬼一起也不愿意和他们走在一起。 不过，凯撒也没有完全地抛弃他们。 和厉鬼希利亚商量了两句之后，他看着希利亚从宽大的衣袖了拿出了三个纸马，交给了他们。 第124章 探灵直播（6） 「这东西真的可以骑啊。」钟悦姿势标准地坐在马背上，轻松地控制着纸马的方向，「居然和真马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更好用，几乎什么地方都能去到。」 「当然，或许是鬼性也说不定。」她觉得不太严谨，又补充了一句。 等待了半天，身边也没有别人的声音，本该和自己平行的尚泽也不见了，钟悦疑惑地寻找起了自己的同伴：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向前方和左右两边看了半天，都没有找见尚泽的影子，这才想起来回头看看。果然，向后转头之后，她终于看到了尚泽——抱着纸马脖子、闭着眼睛不敢向下看的尚泽。 「你在搞什么？」她让自己的纸马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纸马带着她在近乎直角的陡峭山崖上停了下来，等着尚泽跟上来。 「你都不害怕的吗？」尚泽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瞥了她一眼，但很快就被无意中扫到的悬崖之下的景象所吓到了，又把眼睛闭得死死的了。 「方唯远呢？」他问。 「他跑前面去了，就在轿子旁边呢。」钟悦看着他的怂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拿刀背给尚泽一下子，「要不是为了看着你防止你被什么东西抓走，我才不会跟在队伍最后面磨蹭。」 「哈？我拖累你了？」尚泽的火气也起来了，他的语气阴阳了起来，「那真是太抱歉了，这样，为了避免我们的天才探灵者被我这个废物耽误，还是请您赶紧抛下我去前面走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这么令人费解？」钟悦的火气蹭蹭上涨，她握住刀柄的手越攥越紧了，指关节泛起了青白的颜色，「我好心好意——」 「用不着你假好心——」 「我去，你翅膀硬了翻脸不认人了是吧？没我救你你早死在古宅厉鬼的追杀下了！！」 第285页 「就因为被你救了所以要当牛做马一辈子？！」 「我让你干什么了就当牛做马？」 「你不就喜欢靠贬低我来抬高你自己？」 争吵的声音在静寂的山中传得极远，甚至带出了一些回音的效果。 骑着纸马、走在轿子旁边的方唯远被吵得头疼，回音更是让他产生了一种脑瓜子嗡嗡的感觉。 「烦死了。」 方唯远抬起手，折断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树枝。倘若此时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他便会发现，现在他脸上的神情阴郁得过分，几乎已经不像是他自己了。 「有什么事吗？」 帘子被拉开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转过头，发现凯撒正关心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方唯远的心底产生了不悦，这种不悦最常出现在有人追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的时候，「就是觉得他们太吵了。」 「确实。」 凯撒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问他： 「你知道那队探险爱好者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被困住了就死了？」方唯远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也无法控制。甚至，他还在心里想着……不控制又能怎么样？ 他已经受够了，不想再照顾别人的情绪了。方唯远阴暗地想。 「不是，是在全员进入古墓墓道之后发现后路被切断，前方又是无尽的未知，所以才爆发了剧烈的冲突，最后死在了自己人的冲突之中。」 「那还真是活该。」 方唯远恶意满满地说。后面两人的争吵声又涌入了他的耳朵，他觉得自己被吵得太阳穴一抽抽地疼。 迟早要爆发冲突，干脆也都死在冲突里得了。他心想。 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太对劲，但他不打算改。 他朝轿内看去，凯撒正好放下帘子，于是他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里面那一人一鬼的双手交握在了一起，居然同样的苍白缺乏血色。 那个人真的可信吗？ 方唯远被这景象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忍不住再次拷问自己这个问题。 当初是怎么相信的？怎么会完全没有印象了？ 「终于有人开始怀疑你了。这才合理，我真想知道他们这么……天真和自来熟，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花轿内，角落里放置的灯笼将整个空间都映成了暧昧朦胧的红色，厉鬼靠在他的颈边笑了起来。 厉鬼身上阴冷的气息会让人产生反感和恐惧，却不会影响到他。 你想说的明明是「傻」和「没脸没皮」吧。凯撒自动破译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在心底吐槽道。 「意思差不多吧？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同样，厉鬼希利亚也看破了他内心所想的东西，接话道。 「我们现在就这样抛弃他们去玩吗？等再回来的时候，他们不会已经把自己玩死了吧？」 厉鬼希利亚居然比现在的他还要有良心，居然主动关心起了那三个人的死活。 「如果他们就这么死了，也算是命定的劫数。」凯撒回答。 「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说话的！」 厉鬼头上的红绸布晃了两下，他夸张地表演着「难以置信」的情绪，可惜整张脸都被挡住了，这让他的表演什么都变成了纯粹的搞笑。 「就当作是和你一样，入乡随俗了。」 很好，并没有人搭理他，谁都不相信凯撒是认真的。 「亲爱的，」希利亚肉麻地叫着他，深情款款（脸被遮住只能意会）地对他说道，「如果你压力过大，一定要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发疯。」 是，说出来，你们就可以一起发疯犯病了。 不过系统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了。 「既然你们都想去追踪不明外来者，不如就由我来保护主角团？」它开口，试图摆事实讲道理说服宿主们，「世界意识也告诉过我说他们三个非常重要，希望我能帮忙就帮他们一下，还说会在离开的时候给我们一大笔奖励。」 「不行。」 凯撒和希利亚立刻统一阵线，一起按住了系统。温度一冷一热的两只手同时抓住了系统，饶是它有着一身猫毛，也差点浑身一激灵。 「你必须去，待会儿应该有你发挥的空间。」凯撒晓之以理。 「别想跑，不是，我是说我们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需要你——」希利亚动之以情。 「不跑就不跑，我还懒得管小孩子的破事。」系统趴了回去。 确实是小孩子的破事。 外面，那三人的争吵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 「我不管不管不管！每天都要维繫这个团队，最心累的人明明是我！」 「是我是我是我！每次遇到鬼了都是我出力最多，哪一个boss我没有砍过？！」 「放屁！」 「就是我！」 「是我！」 「胡说！」 「行行行，你们两个太厉害太辛苦了，就我啥用没有废人一个，混进你们这两位强者里面实在是非常抱歉！」 「你这时候还要破坏团结给我找事是不是？」 「哈，你终于暴露了，心里只有表面和谐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是不是？！」 轿内，两人一猫面面相觑。 「果然是智障儿童。」系统抖了抖耳朵。 第286页 「吵死了，隔个音吧，或者我们赶紧走。」凯撒又把帘子拉上了，顿时安静了许多。 「现在就走吧。」希利亚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 「等他们清醒过来一定会社死的。」凯撒暂停了录音。 在之前，他已经找了个机会关掉了直播间。那些观众们应该还以为他是一个新人。在三人发生争执之后，他就给他们录了个音，准备等人清醒过来了再放给他们听。 「录像也有。」希利亚掀起了另一边窗口的帘子，将一个纸人变成了巴掌大小，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因为红绸布的阻隔没能看到彼此的眼睛，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真是心黑啊。 -彼此彼此。 这就足够了。 「好了，不管他们了，我们要专心追逐有趣的异世界来客了！」希利亚对他的纸人随从们下达了命令，之后，轿子就急速地前进了起来！ 「喵啊！」 系统反应不及时，在轿子原地起飞的那一瞬间被甩到了顶棚上去，发出了一声悽惨的叫声。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希利亚很故意地问道。 「没有，你听见了什么吗？」凯撒无视了系统，还好心解释道，「也许是什么野生动物吧。」 「有道理。」 系统啪叽一下子就又落回了座位上。 去死吧。它愤怒的想。 这两个渣滓还是去死吧。 血红色的轿子狂奔了十几分钟，跨过无数道山嵴，终于以一种直上直下的方式落到了一座山谷里。 「你们能不能正常点降落？」系统学乖了，它不再跟垃圾宿主们讲话，而是试图和纸人沟通。 「反正也没有别人看见。」没想到希利亚主动凑过来了。灵体状态下的他更是想要没有存在感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突然钻了出来，把系统吓了一跳。 「这里还挺不错的。抛开力量上限，只看环境的话，放在哪个世界里都能算得上是块好地方。」凯撒观察了一下山谷，设下了阻挡外人进入也阻拦里面的东西出去的结界。 「是这里没错吧？」他问。 「没错。我刚才迷惑了一下那个李辉，但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残留的幻术效果已经不怎样了，他估计很快就能找到正确的入口。」 希利亚跟在了凯撒背后，微微低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娇……不不不，绝对不是。 系统及时地把没有半点符合的词从脑子里删除了。最多算得上是病娇。它绝对是被这两位的不正常吓到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没关系，时间上正合适。我们正好可以围观一下他是怎么投放怪谈灾难的。」凯撒再次确认了一下「李辉」的坐标，带着他们向内走去。 凯撒走在最前面探路，希利亚把系统赶到了最中间，他自己断后。 微弱的光芒和魔力波动过后，他们就传送到了合适的地点。 「这里正好能看到那个人。」 系统有些不安地说道。 他们在结界和幻术的双重隐蔽之中，并不会被外面的人察觉，可它还是感知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某种让它感到恐惧的东西…… 「确实是在释放了不得的东西。」 凯撒也严肃了起来。 如果说他的严肃还可以想像，那希利亚的凝重就绝对极为难得了： 「很厉害啊，要是他真的成功了，那这个世界可就遭殃了。」 不远处，外貌平庸到让人很难记住的男人正在操作着什么仪器，很难看明白，不过能量的走向还是能够很清晰地看出来的。 「所以他是在……！」系统扫描了一遍地下的景象，顿时把眼睛睁得熘圆。 地下不只有这一层陵墓，或许是因为此地风水太好了，几乎每一个代都会将陵墓修建在这里。从还未废除人殉制度的远古到以木雕泥塑代替真人的时期，一代代的累积已达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而那人要唤醒的就是沉眠地下的阴兵。 同时，「李辉」终于完成了他所要做的事，把那堆仪器收了起来。他刚准备放松一下，就接到了来自之前和他交谈的那位「怪谈审核司专员」的消息。 「你这是违规。我们只是出租通过审核的合规怪谈，你不应该催化其他世界的异常。」对面的声音如冰般寒冷，但这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我们是公司，公司明白吗？有利可图就办，你什么时候见上面的人处罚过我？」 对面沉默了。 「李辉」大笑了起来，他拿出来了新的仪器操作一番，将功率开到最大一档，地面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就像是地下有一株巨大的植物的根系，正在奋力生长，企图重见天日。 接着，地面立刻变得松软了起来。无数白骨、鬼魂从地下冒了出来，向外涌去。 「李辉」已经撤离了。 「趁现在赶紧动手吧，估计很快就能解决身份问题了。」凯撒说。 「唉？这又和你们的身份有什么关系？」系统不理解了。身份问题它不是早已经解决了吗？ 「不一样，我们还是挺想认真经营这回的身份的。」 希利亚逐一击溃着早已死亡、本该长眠却又被唤回人间的将士们的灵魂，再帮助他们重新凝聚，在凝聚的过程中打上自己的烙印。 第287页 「这回的两个身份都需要一定的『实绩』……你就这么理解吧，我作为探灵者，实力高低其实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要帮普通人解决问题，阻止异常的继续扩大，保护那些人不受异常的伤害。」 「对于希利亚来说，即使是鬼，也有等阶之分。作为厉鬼，生来就会渴望成为更强大的鬼物。无论是吞噬其他鬼怪还是控制更多的僕从，都是符合此时身份的，『实绩』的一种。」 凯撒解释道。 「既然最开始是操纵使役出场的，那以后也继续维持这个人设吧。」 他拍了拍系统的脑袋，将它往前推了推。 「喵？」什么意思？ 「作为受我控制的怨灵，你是不是应该代我战斗？」 他直接把系统扔进了阴兵堆里。 「喵嗷！？」 渣滓啊！ 第125章 探灵直播（7） 「这也太多了，没完没了的。」系统纵身一跃，跳到了一名骑在马上的士兵的脑袋上，向下压去，刚復生的阴兵身形一颤，就变成了烟雾。 还未等他重新凝聚成人形，漆黑的锁链就已经从他胸口的位置穿过去了，黑色的雾气锁定住了他的灵魂，打下了无法自主挣脱的烙印。 「情况有点麻烦。」 希利亚停止了攻击，手掌一扯，就连锁链带士兵一起扯回来了。他闭目片刻，神色越发凝重。 「确实，这些士兵的数量就不太对劲。」凯撒也并不是完全甩手不干了，他再次设下一重屏障，将源源不断的被唤醒的鬼魂分隔开来，让他们在被分割得像迷宫一样的空间里行军。 「他们似乎被困住了。他们并不是自愿滞留在这里守卫陵寝的。」希利亚的锁链消失不见，但烙印却还存在，他将士兵放了回去，命令刚刚被控制的士兵和其他鬼魂拼杀。 「我们还需要一些实验对象。」凯撒再次调整了迷宫空间，让復生的死者们再一次陷入迷茫之中，「那个人明显是把他们当成了一次性消耗品，再放任他们这样随意攻击下去，灵魂早晚会消散。先稳固一下他们的灵魂，看看能不能挑出来几个还算清醒的，如何？」 「想到一块去了。」希利亚点头。 「你来。」凯撒看着他。 「嗯，应该的。」希利亚看向下方。 空间不再连贯，如同破碎的镜面一样，每一个「镜子」之中都有一群盲目寻找着活人的死者，无论他们生前曾有什么，现在都只不过是朽骨残灰，甚至连死后的安宁也无法再拥有。 不过…… 「质量都挺不错的，我们那里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这样的收藏吧？你说，我要是悄悄带一两个走人，会发生什么？」 希利亚吹了个口哨，打量起每一片镜面里最先找到迷宫出口的那些。虽然找到出口之后也不过是落入另一座迷宫，但已经很不错了。 「需要我提醒吗？」凯撒朝他望了过去，唇角上扬，勾出了一抹不像是笑的微笑，「你违反了《智慧生物保护法》和《走私条例》，会被抓进监狱。」 「难道说你要举报我吗？」希利亚自己撩起了红绸，努力从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地看着他，「你真的忍心吗？」 「忍心。」凯撒看着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去，滴落在衣襟上，氤氲出一块深色的痕迹，「还有，你哭得太假了。」 「那你要不要再教教我？」 一座古庙的轮廓开始在希利亚身后勾勒出来，他此刻看起来确实很像是本土产物，而且特别像那种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怨鬼，独自一人出现在无月之夜，出现在误闯此地的书生面前，实则只是幻梦一场。 「你好像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感谢万能的系统。你不也看了？」希利亚朝着他走了过来，完全不顾形象地往他身上随意一靠。 「灵魂体的腿也会累？」话虽这么说，但凯撒看着他不断往下滑去，还是捞了他一把——反正灵魂也没什么重量。 「你不懂，这是精神上的疲惫，是心累。」 从他的位置上，只能看到从红绸下露出来的银色的发顶，而古庙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从大门处延伸出一条宽阔到不容忽视的道路，两侧是繁华异常的街道，街道两侧都是做生意的店家，「茶」、「酒」的旗帜随处可见，甚至还有游人往来。 「我从这些人的灵魂里提取了一下他们印象最深的景象，稍微美化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有用吧。还好人殉未废时的亡灵不算太多，我可不想给他们建个原始社会出来。」希利亚说。 稳固灵魂的事情好做，他们只需要放出一点无主的力量就够了，但让这些人清醒过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有些麻烦了。 并不困难，但过程有些繁琐，操作时很需要耐心。 「对了，我们要不要再美化得夸张一点？比如说照着他们想像中的『仙境』建一个？」希利亚突然眼冒星光，用非常期待、非常渴望得到支持的眼神看向他。 「……还是算了吧，总觉得会出事。」凯撒不用多加思考，只要看到他这副表情，直接拒绝就对了。 「你这里的承载上限是几个人？」 「上限一万，五千以下最好。」 「明白了，越少越好。」 他再次排列了被分割开的空间，把第一批实验对象所在的空间和幻境接通了。 第288页 没想到刚一接通，幻境就立刻见效了—— 「有鬼？！」 走在最前面、似乎本来就是一名斥候的士兵脸上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从茫然变成了极度恐惧。他调头就跑，折返回军营，进了主将所在的营帐。 他们似乎还保留着生前的习惯，分割出的空间是一片平原，他们就找了个地方扎营了。这样，一座城市的突兀出现也极其显眼了。 「他们自己不就是鬼？」希利亚看着斥候苍白着脸向主将汇报，疑惑道。 「这就要问你了。」凯撒才不相信他是无意间有了疏漏，肯定是故意做了什么。 果然—— 「前面那座城极为古怪，不仅是不在行军路线之上，而且，那城中之人都没有五官！」斥候这样汇报导。 他的话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很快，营帐之内的人便全部恢復了意识。 「原来是没有脸啊。」凯撒看着这些亡灵的反应，「还挺管用的。」 「但他们好像想不起来自己已经死了。」希利亚没那么乐观，「总觉得什么也问不出来，还要说服他们相信自己就是鬼。」 「那就交给系统去干。」凯撒说。 「那太好了，附议。」 系统：「……躺枪，喵喵喵？」 人干事？ 「什么都没问出来，他们对自己的死亡都不清不楚的，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了。」希利亚已经无聊到玩他的手指了。 凯撒看着系统灰熘熘折返回来，觉得事情好像麻烦到超出想像了。 「失败了。」系统浑身缠满怨气，现在不需要伪装，也不会有人不信它是怨灵了，「但我成功说服了他们接受自己的死亡。」 「那这些人有什么足以让他们滞留人间的心愿吗？」凯撒没有完全死心，毕竟还有另一种可能。 「没有。」系统没劲地甩了甩尾巴，「心愿当然有了，但也提供不了那么大的怨气。」 「也许是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或者是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你信吗？」 凯撒和系统对视了起来。 两双有着竖瞳的眼睛中是一样的神色：疲惫，充满怨念，不愿意接受现实。 「承认吧，这地方出了大问题，本应该分解重组或者是落到『世界光/暗面』的灵魂都被困在了人间，」希利亚朝着他的脖颈吹起了冰凉阴冷的气息，「接受现实吧，我们跑错地方了。」 「物理意义上的泼冷水，对吧？」凯撒看了他一眼，把浑身散发出属于厉鬼的冷气的灵魂按在了地上，在对方「别这样别这样快停下来」的挣扎中把他狠狠地揉搓了一顿。 「你怎么这么烫？」 衣襟散乱的银髮厉鬼还在试图挣脱，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乖乖地将腿收了起来，顺便向上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那是因为你现在太凉了。」凯撒看着他收拾自己凌乱的衣服，越收拾越乱，嘴角向上翘了一瞬，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都说了不要挠我，实在是太痒了。」希利亚抹掉了笑出来的眼泪，抗议道。 「你不会屏蔽五感吗？」凯撒没有理他。 「那不是更加可怕了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凯撒打破了沉默： 「所以现在怎么办？」 「呃，当个咸鱼，不要掺和这些破事？」希利亚建议，「你想调查其他体系下世界暗面消失的事情吗？」 「当然不。」凯撒回答，「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好说话的世界意识。这回先走走剧情吧，但就怕它到时候不想放人。」 灵魂由「意识」、「能量」和「精神」三者组成，在人类死亡之后，绝大多数精神力未达到「标准线」的灵魂会自行分解，「意识」消散，「能量」回归到无主状态，与其他分散在天地之间的能量融合为一体。而那些精神力达标或有其他特殊性的灵魂则会去往世界的暗面或光面。在他们的体系之中，暗面即为地狱，光面为天堂，两者的关系如同彼此的投影，如同沙漏两端，可能会有一时悬殊，却永无消灭对方之际。 灵魂在两极之间被争夺，自然而然地就会受到两极力量的吸引，前往它们所应该去的地方。而无论这个世界的光面与暗面究竟为何物，即使只是犹如至暗深渊一样的负向能量汇集地、并不适合生物的存在，也不该像这样彻底没有通路。 已逝的人类灵魂或许可以去很多地方，却唯独不会滞留在人间，这是不需要任何质疑的、在「规则」影响之下形成的现象。 不管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麻烦。从根源处就已经畸变的麻烦。 系统已经不敢说话了。 虽然听不太懂什么暗面不暗面的，但一听就知道自己是被无良商家坑了啊！ 它好恨这个世界意识。当初说得那么好听，没想到它在人家眼里居然是冤大头！ 「那就先咸着吧，不要想那么多了。」希利亚戳了戳系统，「有剧情可走吗？」 「让我找找！」 系统短暂地提高了干劲。 虽然没人怪罪它，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也很难发现的，但它还是把这当成了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惜它的运气并不怎么好。 第289页 「主系统没给，就只有一句……『于是，主角三人——方唯远、钟悦、尚泽就这样打败了无数的恐怖片主角，打败了最终的鬼王boss，拯救了世界』。」 系统抬起头，看到宿主们突然变得危险的眼神，把身体缩了缩，试图把自己缩到地缝里去。 「但是世界意识说过，只要我们帮助主角他们，就会给一份大礼——」 「对它的人品持怀疑态度。哦，忘了，反正它又不是人，没什么人品可言。」 「我看是超级大/麻烦吧？」 凯撒和希利亚同时说道。 「附议。」系统愤愤举爪。 「但他们三个现在好像真的离死不远了。他们真的打起来了，对自己人下手也那么很，都快打残了，」它又小声说，「我们救不救？」 「救。」凯撒倒是没有把怨气迁移到三人身上，不过…… 他只需要看一眼希利亚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又想到一起去了： 好弱，真的好弱。 被他们觉得「好弱」的那三个人可没觉得自己弱。包括还在看他们直播的观众，都觉得他们各个方面简直都强得离谱了。 当然，也有弱的地方： 【我怎么感觉他们被蛊惑是假，想藉机打队友是真？】 【不是吧，他们平常关系挺好的，应该是真的被迷惑了。】 【人都快残了还没清醒吗】 【智力垫底队是这样的，大家包容一下。】 【智力垫底队是这样的，大家包容一下（復读）】 【智障是这样的（简单復读）】 早就打红了眼的三人可看不见直播间在说什么，他们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受死吧，上，召唤兽小白！」尚泽单手拄地，猖狂大笑，结果一个没扶稳，一下子摔地上了，发出了一声惨叫。 白衣鬼魂可不敢真的冲上去，看周围虎视眈眈的钟悦和方唯远就知道，自己一离开他，他就会被那两个打死。尚泽之所以要拄地，就是因为他左腿刚被钟悦踢了一脚。 「哈哈哈哈哈哈！我，才是天下第一！！」 钟悦的指尖在刀身上缓缓拂过，刀身上亮起了一串古朴的金色符文，似乎是一句诗。她看到的景象和另外两人都不相同，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古代侠客，正在和前代第一对决。 如果要问她第一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她会晃晃不甚清醒的脑袋，然后继续。 方唯远比另外两个沉默多了，但他的样子也极其认真，无数符箓漂浮在他周身，和钟悦的刀气撞出金色的星火。 他胜利了。 使了一个诡计骗过钟悦之后，他成了在场的唯一一个还能站立的人。 「该治疗了。」他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走向了无法行动的两人，从随时携带、挂在腰间的葫芦里掏出来了两颗绿莹莹的药丸。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治疗」，尚泽和钟悦居然清醒了过来，不顾受伤，连滚带爬的也要远离方唯远。 「他的执念居然是这个吗？！」尚泽边爬边喊，声音都是颤抖的，「居然不是成为特级、消灭所有异常，只是这种小事吗？！」 「太小心眼了吧？」钟悦也无法理解，她爬得可比尚泽快多了，「不就是因为咱们当初说过一句他不如别人治得好，就一直惦记到了现在？他是什么完美主义狂魔吗！」 没说两句他们又开始互相揭短了： 「武林第一没资格说这个。」 「谢谢，梦想穿越异世界成为大召唤师的傢伙更没资格。」 「所以你没骗我们，真的是什么武林世家传人？」 「不，你怎么连这也信？你看不出来我一直是乱砍的？」 「那你怎么连刀气都能用出来！？」 「……虽然很难以启齿，但这是刀自己附带的效果。」 钟悦所在的位置比尚泽更靠近方唯远一些，现在，经过她的努力，她已经把尚泽落在身后了。 暂时安全了，我会铭记你的牺牲的。钟悦替他默哀了三秒。 「所以方唯远是怎么回事？」尚泽看着方唯远，「他真的是什么隐世世家的传人？」 「都说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他的符是自学的。」钟悦无语，「你当xx世家和传人是批发的啊。」 「为什么学这个？」 「因为中二。」 第126章 探灵直播（8） 他们踩点赶到，在那三人快要彻底支持不住的时候赶到了位置，敲晕了还没清醒过来的方唯远，又把另外两人塞进了纸人抬着的轿子里，带着暂时残掉的三人下山了。 刚到公路旁，方唯远就醒过来了，仍有行动能力的他懂事地接过了照顾同伴的责任，打了辆车带着钟悦和尚泽去医院里住院去了。 好在灵异事件的频发也让他们这类人拥有了许多普通人无法掌握的技能，简而言之，经过一些特殊的治疗之后，那两个腿被打断的人只需要休养三天，就能恢復原状了。 三天后。 「最新通知……市一院出现异常，目前评级为二级，请附近人员有序撤离。」凯撒看着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简讯，「市一院不就是方唯远他们去的那家？」 「嗯，就是。」一只冰凉且苍白的手从床下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腕，又顺着小腿向上摸去，「真是一群倒霉的孩子。」 第290页 凯撒一把攥住了那只手的手腕。手的主人极力反抗起来，力道不弱，但对他毫无作用。没过多久，他就把人从床底下拽出来了。 「为什么要缩到床底下？」 他看着被自己抓住的、姑且算是鬼魂的东西，很不理解地问道。 「你没看过鬼故事吗？好多鬼故事里的鬼都是待在床底下的。」银髮的厉鬼虽无实体也无重量，但还是坐在了他的身边，「想一想，你躺在自己的床上，自以为安全，却在半夜莫名醒来，接着就听见了像是什么东西抓挠木板的声音。」 「你不敢离开温暖的被窝，只好努力分辨声音的来源。终于，你确定了，那道声音就来自于你的床下。『要看看吗？』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这样劝你，可你还是不敢。但你无法入眠，谜团始终萦绕在你的心间。『看一眼吧，就看一眼！』这样想着，你向下探出了头，看到了——」 他神秘地笑了起来，始终都不说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纠正一下，可能不是厉鬼，是艷鬼。 凯撒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灵体，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不过…… 「也有很多鬼躲在厕所里。」他建议道，「条件好一点的在镜子里，差一点的就只能住在浴缸下水道甚至是马桶里。你这为什么不学学那种鬼？」 脸色本就苍白的厉鬼似乎更白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再次恢復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你是期待着我成为你的便器吗？完·全·可·以~」厉鬼朝着他的方向一扑，本来没有实体的灵魂突然间具有了重量，将他按在了床上。 厉鬼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整只鬼笼罩在了可疑的气氛之中，就是那种马上要发生些什么不便言说的事情的氛围。 凯撒则僵着脸把厉鬼的脸从自己胸口推走，不知道希利亚突然间是在发什么疯。 「你不坚持你的儿童恐怖片演绎风格了？」他从希利亚的魂体底下挣脱了出来，「决心走未成年禁止观看路线了？」 「对，所以你觉得——」 希利亚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已经被他重新送回了床底。 「既然这么喜欢，那你以后就住这里算了。」他把床单放了下去，盖住了床板与地面之间的空隙。 头顶的吊灯突然炸裂开来，绝大多数碎片和残骸朝着他的头顶砸了过来，马上要接近时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拦住了，以奇异的方式停滞在了空中。 「这又是在干什么？」 他感知到床底下已经没有灵体了，便望向床头柜上摆着的一面镜子，红色的厉鬼身影在里面一闪而过。 「尝试一下其他闹鬼方法啊。家里的东西突然损坏，比如玻璃、镜子突然碎裂、灯具掉落、家电爆炸，也都是些很常见的闹鬼现象。」厉鬼的容貌清晰地出现在了镜面之上，与常态下的他相比，厉鬼伪装之下的希利亚显得更加阴暗一些。 「你弄坏的，你自己出来修理。」凯撒触碰上了镜面，并没有任何受到阻隔的感觉，正相反，他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厉鬼希利亚从这枚镜面里消失了，只剩下一句还带着回音的话： 「一个恢復咒就能解决，你自己也能来，我先走了。」 「如果你不介意被关在镜子里的话。」凯撒不仅仅是在威胁。灵体可以自由在镜子之间往来，而他则定位了希利亚现在所在的镜子，他直接关闭了那面镜子对外的出口。 「等等？」 他装作没听见。 「我知道错了。」厉鬼的声音可怜兮兮的，但他依旧毫无反应。 「放我出去，好吗？」希利亚又换了一种声音，带着极强的魅惑效果。 凯撒似笑非笑地看着被困在镜子里的他。 「真的不放我出去？」希利亚在里面敲了敲镜面，见他还没有反应，立刻也换成了威胁，「那你最好小心一点……还有更多的闹鬼现象没有展示给你呢。」 「停一下，别打了！」系统以一个飞扑出场，强势地打断了他们僵持的状态，「那个怪谈公司的后勤人员又出现了！」 「在哪里？」 凯撒解开了对镜子的封锁，厉鬼希利亚从里面钻了出来。 「朝着市一院去了，方唯远他们还被困在里面，好像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啊，又要去cos主角的可靠前辈了吗？」希利亚明明可以在空中飘着，但他偏偏要靠在凯撒的身上。 「我们这次可以抓住那个人吗？他换了个新的身份。也许是觉得之前那个身份太新人了，去哪里都不太方便，他现在取代了一个刚死的一级探灵者，目前叫做张林。」 「市一院异常的评级提高了，他也收到了调令，现在正在往那边赶，不过用的是普通人方式，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能堵住他！」 系统跃跃欲试，它实在是太好奇怪谈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了。 「再看，先过去再说。」凯撒看了一眼自己接到的调令——就在他们交谈的同时，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里，医院异常的评级已经迅速从二级上升到了特级——全市人员甚至周边地区的人员都要抓紧撤离，以免异常空间范围突然扩大、灾难骤然降临到每个人的头上。 「外面的情况倒还好啦，好像都没有特别慌的样子。」希利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许是因为有本地就有能解决事情的人存在？特级的坐镇还是挺能带来安全感的。」 第291页 「你不觉得我们遇到突发状况的频率太高了吗？」 希利亚的存在已经被存档了，作为他的使役记录在册，他直接带希利亚出去也没什么问题了。 「谁让系统被世界意识坑了？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吗？」 「快走。」系统催促道。 「现在就走。」 他们肯定不会选择正常的交通方式，以现在的道路状况，等他们赶到什么都晚了。 「那这个世界的本土探灵者都是怎么赶路的？」希利亚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确实有不少悲剧是在路上耗费了太多时间才导致的。但大部分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系统嘆气。 一个身材微胖、容貌普通到丢进人群也找不到的中年男人逆着人流，向那片已经被奇特的血红色物质覆盖的区域匆匆走去。他的衣服也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除了结实耐用、方便活动以外没什么值得记忆的地方。 他护着手里的手提箱，将一管药剂洒在了红色物质之上，那道如同血肉组织一般的东西顿时像被腐蚀了一样，破开了一个洞。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从洞口里钻了进去。 穿过洞口时倒是很顺利，但刚一穿过洞口，他便感觉到后脖颈处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刺痛。 「什么鬼还能造成这种效果？看起来跟丧尸或者异形差不了多少。我以为鬼都是那种飘来飘去的类型。」 现用身份「张林」的怪谈公司职员抱怨着什么，这次他放松了许多，大概是因为通话那头的不是审核司主理人，而是他的后勤部同事。 「那是你见识太少了，你要是在审核司待过，就能见一堆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的同事想到了什么，顺便抱怨道，「不过审核司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虽然我们早就不是人了。我的意思是说，那地方规矩严的要死，上司还一副死人脸，又没油水捞，呸。」 「别老抱怨了，谁不知道似的。」张林笑道，「所以这真的是鬼？阿飘?」 「对啊。不是我说，你是真的有点无知了，但既然你小子能帮咱们谈成这么一笔大单子，还真是有点过人之处。」同事先吹捧再科普，「那些和网络有关的鬼玩得更花哨，你以后就能见识到了。」 「这样，那挺好。」张林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生意。 他进入到这里，是为了替他的僱主催化造就这片不似人间的诡异区域的灵体。而最便捷、最便宜实惠的催化方式，就是将更多的血食献给那被暗影污染过的灵。 这样想着，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把枪形的器械，朝着那家医院走去。 走到近处，他看到了一个还尚未被不断生长着的血肉状物质堵死的出口，一个黑髮的年轻男人用手中的短刀削掉了一层血红物质，延缓了出口合拢的速度，而他则狞笑着举起了枪。 去死吧。他的嘴角向耳根咧去。 血红的射线从枪口冒出，直指前方年轻男子的胸膛，却在眨眼间消失，从他身后出现，最终没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他会死吗？」 从未听过这般温和的声音，但不知为何，这样温和的声音却让他产生了极其不妙的预感，直觉在疯狂地向他报警，莫大的恐惧几乎能直接撕裂他的灵魂。 摔倒在地上的男人只看见了一个红衣的……厉鬼？便失去了意识。 「死不了，但他会变成什么东西就不能保证了。」凯撒的掌心中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透明正方体，里面是披着「张林」的外皮的缩小了的怪谈公司职员。 「那他应该可以买掉了吧？」希利亚还是没有放弃他那个大赚一把的想法。 「应该可以。」凯撒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但他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我估计他会变成那种长相又猎奇实力又垃圾的东西，」他说，「真的会有人想要吗？」 「如果真变成那样还是扔掉吧。」希利亚也觉得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还是别带垃圾上路了。」 在他们讨论该怎么处理怪谈公司职员的时候，系统已经凭藉萌宠外形和狂野的战斗力成功打入了主角三人的内部。 方唯远/钟悦/尚泽一齐打call： 「好！猫猫是最棒的！上，猫猫侠！」 方唯远：「我来给您打辅助！」 钟悦：「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您比十个我加起来都要强！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老大！」 尚泽：「需要梳毛吗？小白可以租给你当梳毛工具人！」 白衣鬼魂：……又有我啥事？送上瘾了是吧？ 系统被哄得晕头转向，再一次主动忽略了自己被当成工具人的事实。 豹子一般的巨大黑猫向前一跃，锋利的爪子破开了一层又一层血肉组织，为三人开闢道路，带着他们一起深入医院内部。 没错，就是这样！系统就应该是为人服务、受人喜爱的！ 主系统的那堆东西都是歪理邪说！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平平无奇的下午，系统就这样彻底坚定了甩掉主系统、自己单干的心思。 第127章 怪谈公司（1） 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世界与世界处于不同的空间之中，就像是悬在空中的两条细绳，从某一角度来看他们彼此重合，可换作另一角度观看，却相隔甚远。并非每一个世界都能轻易到达，现存的世界更是比海边的沙粒更多，难以清数；而已知世界「之外」那些法则混乱无序的地方，那些世界间的阴影与夹缝，则被人命名为了「星间」。 第292页 怪谈公司就是一家将总部开设在星间的跨世界出口公司。 「听这傢伙的意思，怪谈公司目前正面临分裂危机。」希利亚变出来了一把摺扇，用扇骨敲了敲昏迷着的怪谈公司职员。 「受到审核司负责人的影响，审核司大部分成员倾向于保守，拒绝了这傢伙的提议；后勤部和销售部比较激进，都很喜欢他，在这个世界培育鬼怪就是他们的一个试验项目。」 「你别再敲了，再敲几下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凯撒看着灵魂都快消散的职员，不得不阻止他。 「啊？没有注意到，不好意思。」希利亚收起扇子，对地上的职员毫无歉意，不好意思完全是对凯撒说的。 「我对这个所谓的怪谈公司倒是有点兴趣，」凯撒确认了一下人还没死，又把昏迷中的职员装回那个与外界隔绝的立方体空间之中了，「毕竟是我们从未接触过的势力，又能在星间发展起来。」 「把活扔给系统干，怎么样？」希利亚不负责任地建议道。 「你就不怕它搞砸了？」凯撒将立方体向上抛去，空间内部的人形也脱离了「地面」，向上飞去。 如透明水晶般的立方体落回了他的手上，人形也向下坠落，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立方体内部，被关进去的职员顿时清醒，发觉自己正在向地面坠落之后，原本还勉强维持着人形的他立刻变成了一只身上附着有无数人类断肢的怪物。 变形之后，他的身体素质立刻提高了不少，落地之时顺利存活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被关起来的事实了。 「不至于吧，你不觉得它所属的势力和怪谈公司有点类似吗？带人跨世界穿越做任务的系统和跨世界投放怪谈的公司，系统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希利亚用扇子戳了戳立方体，没有将它戳翻，只是让它移动了一些位置。但这对于被关在里面的人来说就像是地震一样可怕，拼接怪物焦躁不安地寻找着出路，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 「确实。」凯撒顿了一顿，「我其实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把过程搞得这么麻烦。」 「同感。」希利亚贊同。 根据主系统和怪谈公司的表现来看，他们可以确定，这两方真正的能力都不算太强，而且绝对没有任何超常的个体存在。 过程越麻烦，实际执行起来就越容易出错。如果能力够强或者上限够高，它们若想要从其他世界获取力量，就应该更简单直接一些。比如说，将目标世界与自己的领域进行融合，以整个世界的生机与能源来做自己的补给、扩展疆域，或者直接控制目标世界中主要的生灵，确保命运如自己所要那般发展。 「他在尝试着给怪谈公司传递消息，是求救信息。」凯撒把希利亚的扇子拨开，阻止他继续戳立方体，「我没有阻止，已经成功捕获了公司总部的坐标。」 他半天都没有听到希利亚说话，感到疑惑，向身边一看，就撞上了希利亚阴沉的表情。 「怎么？」 「让我玩玩。」希利亚伸手，朝着立方体够了过来。 「……给你就是，别玩得太过分了，留着他还有用。」凯撒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好双标啊，」希利亚攥住了立方体，连带着也攥住了他的手指，接着凑了上来，「你刚才还在扔它玩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交给你之后会发生什么。」凯撒知道他怕痒，挠了挠他的手心，希利亚果然松开了手，「我第一次听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能算是个平民，结果没过三天你就把我们玩成了通缉犯。」 「那只是个意外。」提起这事希利亚就心虚了。 好在立方体之内的怪谈职员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及时打破沉默，缓解了他的尴尬—— 「你们是谁？放我出去！」 「好老套的台词，」希利亚看向了被困在里面的职员，「一点创意都没有。」 「他不会是被你敲失忆了吧？」凯撒还是比较关心工具人的。 「哪有那么容易失忆？我们又不是在拍什么恋爱剧本。」 立方体内，后勤部职员终于想起来了什么，被刚才所感受到的恐惧所吓到，又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干脆头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在装死。」捕获坐标之后，凯撒对他就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该去看看系统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那就走吧。」希利亚将立方体收了起来，飘在了他的身边。 方唯远他们倒也没有完全甩手不干。 系统又撕裂了一层屏障，钟悦第一个沖了进去，尚泽跟着，但到方唯远的时候，那一层诡异的血管组织状的东西就已经生长了起来，险些将他卡在门口。 「真麻烦。」 系统和钟悦再次动手，给方唯远争取了一点时间。 「成功进来就好，先寻找倖存者。」方唯远的气息有些混乱，刚才那一下子实在是惊险，他最后是侧翻进来的。 「这种地方真的有倖存者吗？」钟悦将刀插在了蠕动着的地面上，「真是噁心的环境……总觉得会在这里面冒出来的人形生物也不是真正的人类，是什么伪装成人的怪物才更合理一些。」 「我有一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尚泽像等待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不安又积极地问道。 第293页 「讲。」方唯远通过标志性的接诊台确认了他们进来的地方就是门诊大厅，但本应有人的地方都没有人，建筑的每一寸都被不断生长的血肉覆盖了起来。 「还可以开直播。」尚泽有些无语地给他们展示了自己的手机，「感觉好奇怪啊，这个信号是不是好得过分了点？」 「说来也是，直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悦看了一眼，「我一直都在想，要是有什么鬼能通过手机电视来来去去，那大家不就危险了吗？」 「反正异常处理部门说不会发生。」方唯远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和我们关系也不太大吧，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活着出去好了。」 「开直播吗？」尚泽问。 「开。」另外两人回答。 「好了，这次我来，小白你保护好我。」尚泽虚空拍了拍白衣鬼魂的肩膀。 沉默寡言但是内心戏很多的白衣鬼魂：不用你说，哪次不是我在保护你？ 「也没有必要这么沉重吧？」方唯远看着自己的两名队友，总觉得他们今天太不活泼了，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往好处想，我们应该是第一个直播通关异常空间的队伍。」他鼓励道。 「他已经开始了。」钟悦冷笑一声，「太糟糕了，你的屑言屑语已经被大家听见了。想一想有些人会说什么？『拿灾难当谈资开玩笑、作秀』？哈哈哈哈哈——」 「啊，无所谓，不服就来打我，反正现在在异常空间内部的是我又不是键盘侠。」方唯远心态良好，他将楼层示意图上面的附着物清理掉了，现在正在记忆布局情况。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差劲了起来： 「谁家医院设计这么复杂？！」 「这个？」尚泽看了一眼布局图，差点被绕晕，「我有印象，咱们市好像有不少建筑都上过丑建筑排行榜，点评说是设计得又丑又废物。」 「靠你了。」钟悦也看了一眼，随后就用敬佩的眼神给方唯远施压，「我知道你可以。」 「我尽力。」方唯远的记忆力确实很强，尤其是对这种图形的记忆，但他也不能完全保证。 被三人隔绝在外、当成厉害跟宠而不是队友的系统：…… 有没有可能你们面前就有一台超级计算机？ 但三人没想到它，它也不会主动开口。 看在世界意识的份上，到时候就顺手捞你们一把吧。系统傲娇的心想，绝不承认是自己想帮他们。 「这边走。」钟悦倒是记得楼梯间在哪里，「我们还是别走电梯了，不管是扶梯还是直梯都不安全。」 「没错。」方唯远已经把布局图记下来了，「走吧，我们快点。」 「明白。」尚泽让小白先去前面探路，「我们俩现在好像也只有探路的作用了，小白更适合需要精神作战的场合，对这种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楼上！有东西闪过去了！】 【我也看到了，体型很大，移动速度很快，小心点啊！】 尚泽也在关注着直播，想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什么情况：「有人说楼上有大体型移速快的怪物。」 「嗯，也不意外。提高警惕。」 小白被他派到了前面，钟悦和方唯远一左一右地护着他，系统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楼梯间内没有被完全堵死，砍断门口处的那些血肉以后，里面的便全都是纤维状的了，中间有很大的空隙，人可以直接穿过去。 「你们说，这些东西会不会突然动起来，把我们绞死？」钟悦在翻过一道血肉纤维的时候突发奇想。 「闭嘴。」方唯远不想理他。 「晦气。」尚泽被她吓到了。 系统已经变回了正常猫的体型，散步一样悠闲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翻来翻去。 当猫真是太好了。 它绝对没有好奇宿主们在干什么，绝对没有！ 下一秒，它就被凯撒和希利亚同时戳了： 「他们已经进来了？挺快的啊。」 「我们也在二楼，可以汇合了。」 第128章 怪谈公司（2） 哐哐哐—— 巨大的、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地面上碾过的声音在很遥远的地方响起，可下一秒，那声音来到了他们跟前。 「什么鬼玩意儿？！」方唯远勐地向下一蹲，这才勉强躲过怪物的袭击。结果用力过勐，一屁股摔倒了地上。而那怪物的「舌头」已再向他抽了过来，眼看着就要砸在他的腿上。 「吓死了。」方唯远往后蹭了蹭，收紧了小腿，才保住了自己险些被绞烂的肢体。 「起来，还没结束呢。」钟悦拉了他一把，但刚把方唯远拉起来，就看见那怪物盯上了尚泽。 「退后！」她拽了尚泽一把，把他从怪物的一只「手」下拽了出来。 「谢谢谢谢！」尚泽先是大声感谢，之后又开始小声嘀咕，「差点没命。」 「这东西不是在这里成型的吧？」系统见他们没什么真正的危险，便安心摸鱼了起来。它悄悄退回了楼梯间，跑到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凯撒和希利亚身边。 它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一片冰冷的东西，抬头一看，灵体状态的希利亚没有双腿，下身只有将近垂落到地面的血红色衣摆。 「呃……」它感觉头皮发麻，虽然它本不该有这种感觉。 第294页 「没关系。」希利亚对它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他最近有些沉迷于扮演缺乏理智的厉鬼，尤其是在有人在场的时候更是如此，简直乖得像是凯撒的提线木偶。 「确实，你看得没错。」凯撒的目光穿透墙壁的阻隔，也穿透了那怪物身体外层赘生的肢体，「它应该是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诞生的。那名怪谈公司的职员为了发挥这些东西的作用，把它们从原产地运了出来，交换投放到其他区域。」 「毕竟，异常从未在这个世界上绝迹过，而原产地的人类世代与它们相伴，自然会有一些能人异士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们。把它们在原处能发挥出的作用可能没那么强大。」 「走吧，我们也该和主角们汇合了。」凯撒装作刚刚穿过楼梯的样子走了出去，他的手里多出来了一把枪。身后，身上缠绕着黑色雾气与锁链的厉鬼紧跟着他，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一只黑猫。 已经被冲击得残破不堪的走廊上，三人陷入了苦战。 「体积太大了，伤害……无效。」方唯远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过分，但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说出来的同时，他身体内的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 「这真的不是什么生○危机吗？」钟悦的刀锋与怪物看似柔软的肢体发生了碰撞，迸出了耀眼的星火，却只在那怪物身上留下了一道不算太深的伤痕，黑红色的液体喷溅出来，淋到了她的裤子上。 「好消息是这一层没有其他怪物了，」尚泽剧烈地喘着气说道，「坏消息就是这里同样也没有别人。」 他虽然攻击力更不行，但胜在身手灵活，而且不知为何格外能拉怪物的仇恨，躲来躲去居然替另外两人争取了不少时间。 「没有倖存者还是……都已经死了？」方唯远不愿去想另一种可能，但容不得他不去想。 「不是，除了我们以外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不论死活。」尚泽回答道。 方唯远沉默了下来。他的心头掠过了一丝不祥的感觉，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不是好事吗？」钟悦没法理解他的担忧，她的眼中又重燃起了光彩，用有些疲惫的双手再次拿起了刀，「不需要顾忌什么，我们可以大干一场了。」 「在你们思考这些复杂的事情之前，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它吧。」尚泽想到了办法。他和他的使役虽然无法直接发挥出什么作用，但他刚才突然灵光一闪，让小白去帮他收集医用酒精。 「打碎它们。」当鬼魂带着酒精接近怪物上方的时候，他在心底命令道。 啪嚓！ 无数玻璃瓶破碎的声音汇聚成了刺耳的巨响，大量酒精浇在了怪物的躯体之上，而方唯远也瞬间领会了他的打算，用一张符纸完成了引爆。 钟悦没有开口，她拦过两人，带着他们闪到了能避免大部分火焰伤害的角落。 刚一从楼梯间出来就看到了大火的凯撒三人：……还挺会玩。 好在火焰和高温确实发挥了一些作用，也许是因为这只怪物具有实体。 「成了？」尚泽的状态还好，除了有点疲惫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警惕半场开香槟。」钟悦提醒道。 只有方唯远什么都没说，他面露茫然之色，目光怔怔地看向地面。 「怎么了？」尚泽焦急地关心着。 钟悦去检查了一下怪物，已经烧焦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于是她也回到了方唯远身边。 「怎么回事？」她问。 「没事，你们——」 他们只看到方唯远骤然紧缩的瞳孔，强烈的危机感顿时从背部直冲大脑，他们向身后转去—— 可惜已经晚了。 那巨大的怪物确实死了，可从那烧焦的外壳之中，钻出来了两只较小的怪物。小怪物的弹跳性比大的更好，正高高地跃起，张开黑洞一般的嘴。一道不知该称之为舌头还是口器的细长肉物从那深渊般的口中笔直钻出，距离他们的额头不过三指之距！ 砰！ 两声有些相似的、像是子弹穿透物体的声音因为时间太过接近而重合成了一道，三人的恍惚过去，意识回笼，便看到那两只小型的怪物分别被一枚子弹和一道锁链贯穿。 「这只还活着？」凯撒绕着地面上暗红色的污迹，走到了另一边，稍微俯下些身体，端详着被锁链贯穿的那一只。 它的躯体还在微微颤动着，不知是因为具有「恐惧」这般的情绪还是生理性的反应，而那很难被称之为「背部」的地方赘生着的两道婴儿般的手臂也在微微颤动，又短又肉的小手甚至还做出了抓握的动作。 「好噁心。」 血衣的厉鬼朝他的身边贴近了一些，将那从衣袖里垂下的锁链交到了他的手上，便不再说话了。 「谢谢……」三人不太好意思地对他们道谢。 「没什么，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凯撒没有看他们，他还在打量着那小型的怪物。 「刀。」他伸出手，身边的厉鬼便将一把刀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不需要再对着怪物比划，他已经找到了最适合开始的地方——将刀尖抵向怪物背上的一只眼睛的眼眶处，稍一用力，便刺入了这怪物堪称柔软的躯体。 不到十秒，它便已经被分解成了无数奇特的器官和组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所医院里面的人应该都还活着。」他的话仿佛乍响的雷声一般惊醒了在旁边观看了全程的三人。 第295页 尚泽一个手滑，把手机掉到了地上。 他赶紧把手机捡了起来，还好还好，没有出问题，直播也在继续。他顺便瞄了一眼屏幕： 【什么？新人主播怎么也在这里？】 【「新人主播」】 【好兇残的操作，放在以前肯定没法播出】 【对，马赛克给你打到啥也看不出来】 尚泽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也许是看到观众们没有太过恐惧，也许是因为那些话语太过日常温馨，几乎能将他带回平静的日常生活。 他刚一抬头，便和凯撒对上了视线。 为什么看我？ 他匆忙转动眼珠，这回却是和凯撒身边的厉鬼对上了视线。 为什么都在看我？我做错了什么？ 好在他们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刚才的对视似乎只是意外。但尚泽能够确定，刚才的那两次对视绝非虚幻。 「什么意思?还有倖存者？那他们在哪里？」方唯远没有主动提起自己刚才的遭遇，他万分庆幸凯撒能在此时提供这样的信息。他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去关注这个问题，好暂时放空自己的大脑。 凯撒也没有提起他的状况，同样的，也没有提到刚才为何会那样关注尚泽。 「看看这里。」他用匕首挑起怪物的外皮，露出它体内那些有些特殊的构造，又示意他们看向大型怪物体内那不合理的空腔。 「我猜它们应该是某种『搬运工』，专门负责将生物搬运到其他的区域。」他说，「当然，只是猜测，我认为这里面的怪物应该是分工合作的，但最终还是需要去其他的区域看过才能确定。」 「也许。」方唯远并不太贊同地说。 「你们觉不觉得它们长得有点像之前哪个任务里的东西？」钟悦突然走上近前，也学着凯撒的样子用刀拨弄着怪物的尸体，「那也是某种『搬运工』。」 「……确实。」方唯远有些贊同了。他很快又恢復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本该最能注意到他的情绪的同伴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寻常。 而尚泽终于忍不住了，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你们刚才为什么要看我？」 血衣银髮的厉鬼一言不发，这根他本就没什么关系。凯撒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人，他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精神失常？」 「没——！」钟悦下意识反驳，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因惊恐而睁大。 「是吗？可能吧。」方唯远依旧是那副恍惚的样子，似乎被别的什么问题困扰着，他甚至都没有去听刚才问了什么，只是随口敷衍。 「有吗？」尚泽是真的迷惑不解，他下意识叫了自己的使役，「小白……？小白我怎么连接不太上你了？」 一直跟在他身边、平日里表现得过分温和的白衣鬼魂凝聚起形状，轻轻嘆气： 「不仅如此，你可以感受得到，你我之间的主僕关系都在淡化。如果再过些时候，我都会脱离你的掌控。」 尚泽毫无危险意识、还是不解地盯着他。 看外貌与他相差不大，表现得却总是很老成的白衣鬼魂再次嘆气：「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生前就是好友，也许此刻，我就会忍不住杀死你以获得自由了。」 尚泽愣了一下，很快，他居然笑了起来： 「太好了！你居然真的想起我来了！！」 连陷入不安的钟悦和恍惚状态的方唯远都被他的惊喜惊动，望向了他们。 「啊，好感人。」钟悦干巴巴地说。 「没错，好感人。」方唯远平淡地说。 「呜呜呜，好感人呜呜呜。」系统很感动地说。 凯撒的脸上只有极浅的微笑，他的肩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极轻的重量，转过头，便看见了血衣的厉鬼： 「如果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世界的话，那我肯定会觉得系统也精神失常了。」 「谁不是。」凯撒笑了笑。 「我建议你们加快些进度，」他稍微抬高了些声音，正好能盖过尚泽兴奋的声音，「你们应该已经意识到了，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你们的精神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系统看着三人，小声吐槽：「不，我能肯定，反正尚泽就完全没有发现。」 钟悦点了点头，没有别的什么反应。方唯远却有些不太正常，他有些期待地问：「精神失常以后，会出现幻听吗？」 「理论上会，」凯撒的目光像是能从他的眼中一直看到心底所想，「但你真的能够说服自己相信，你刚才听到的，真的就是幻听吗？」 方唯远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了。 「没想到你也会吓唬孩子。」 些许凉意接近了他，凯撒听到厉鬼这样说道。 「你会做的事我当然也会，毕竟我们是真正的灵魂伴侣。」他心情很好地拉住了厉鬼的手，厉鬼也将碍事的衣袖撩到一边去，再次垂下时却盖住了两人交握的手。 第129章 怪谈公司（3） 「可以从那边上去。」 凯撒本来不想多提供些什么帮助，只要保证主角不死就好，但最终还是没能抗住三人的纠缠。 啧。他怀疑这三人会被认定为「主角」，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世界意识看中了他们这超越常人的脸皮厚度。 他指了指连接了ab座两栋楼的怪物尸体。在三人苦战之后，这只怪物终于被他们干掉了。它的躯体顶端由三颗巨大的眼球状物体组成，眼球下方连接着无数血管般的络状管道。 第296页 「别的路都堵死了，也只能藉助它的遗骸上去了。」 「从这玩意儿身上爬上去？」尚泽走到天台边，向下看了一眼，很希望他能否定自己的猜测，但这希望很快就被抹杀了。 「没错。」 「确实可以，」钟悦已经过去试验结实程度了，「只要别掉下去就没事。」 「你完全不必要加上后面那句的。」尚泽和他早死的朋友悄悄交谈了几句，随后兴奋地宣布，「小白说他恢復了一点，现在应该可以把我们都带过去了！不过需要一个一个来。」 「那就沾你的光了。」钟悦也没有坚持，不管怎么说，不用自己爬上爬下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方唯远打量了一下这座血肉构成的连接桥，说道，「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从这里走。」 尚泽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在我们的能量都耗空的情况下？」 他们清理完的这栋楼里怪物多的吓人，而且层与层之间有着诡异的屏障，连小白这样的鬼魂都被限制住了，只能在同一层内穿墙活动。 「就是这样。这里还算是外层，不知道真正的内层会有多么麻烦。」方唯远按了按眉心。发生「幻听」之后，他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连带着也有点头疼。 「真的没事吧？」尚泽虽然清楚他这副表现就是不愿多说，但还是无法放下自己的担忧。 「……等这里结束了再说吧。」方唯远短暂地沉默了片刻，选择了拖延。 「我可记住你的话了。」尚泽也不再说什么了，让白衣鬼魂带着钟悦先上去。 「对了，」方唯远却主动开口了，「他……叫什么名字？」 「谁？小白？」尚泽愣了一下，看清楚他的指向之后不解地回答道，「谢白啊，怎么了？」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方唯远看起来心事更重了。 但谁都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机会，没有时间再让他们拖延了。 在主角三人焦急救人的同时，还有三人正在一边看戏。 「我真的太爱怪谈公司了！」血衣的厉鬼飘在空中，从背后环住凯撒的肩膀，幸福地蹭着他的肩窝，「这次可是买一送一！」 幸好现在没什么镜头能把他们拍进去，对观众的心理健康和情绪稳定实在是不怎么友好。 「不过，为什么只有他收到了游戏参与名额？」凯撒有些疑问。他看着三人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而那三人果然也没有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 「可能是因为执念或者愿望之类的东西吧。」希利亚回答说，「既然是赌上性命的游戏，那么，奖品也要足够打动人才行。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动力，所有的玩家都直接被死亡的压力压得放弃挣扎，那可就不好玩了。」 「所以，他到底会去哪里参加游戏？」厉鬼好奇地问道。 「三天之后，『游戏场』将降临这个世界。」凯撒已经完成了定位，居然与他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坐标重合。 他伸出手，虚空中凝出一本制作精美的皮质本子，在完全凝成实体后落入了他的手中。本子自觉翻动了起来，无数写满了诡异文字的纸张飞速翻过，最终定在了一张全白的书页上。 凯撒将手指按在书页上，暗红色的字迹便浮现在了上面。 「y■■■■号世界，暂用代称『游戏场』。正处于扩散期，与x■■■■号世界之间的双向通道正在成型，通道预计于三天后稳定至可生物通行程度。」 文字下方是不断更改着的图画，图画以两个圆形平面代表「游戏场」世界与这个被怪谈公司祸害过的世界，圆形之间不断出现或大或小的管道，便是通道的代表。 「我也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系统自信满满地说道。 它非常确信，这一次不会再出任何问题了！ 「什么？」 一双冰凉的手按了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系统抬起头，看见希利亚的唇角勾起诡异的笑。 「你真的能够确定，这回不会出任何问题吗？」 「当，当然。也许吧。」系统被他笑得怂了，回想起之前的几个世界。 呃，虽然过程很离谱，但结果总归是好的吧？ 是吧？ 「它这么说我就能够确定了。」希利亚却完全不信，他抬起头对凯撒说道，「这回肯定还会出现什么有趣的情况。」 「我以为你挺喜欢意外的。」凯撒还在研究着通道的问题，手中多出来了一根笔，他正在本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没错，是挺喜欢的。」希利亚揉了揉系统，又把它抱起来贴紧了自己冰冷的胸膛。 等等，不要啊，这就大可不必了啊！ 系统只是在口头上抗议了几句，实则没有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而这却让希利亚变本加厉地折腾起了它。 「这个地方还真是挺厉害的，三天之后开启的最大通道就在市区西南角。」 凯撒刚刚计算完通道的具体位置，看向希利亚，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他的目光向下移去，看到了系统。 咳咳咳咳咳…… 他试图用咳嗽掩饰自己的笑声，可惜不太成功。 「你们在干什么？」他看向系统。 系统头顶上被扎起来一个小辫子、身上也穿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公主裙，极其好笑。 第297页 「只是在当疯子的玩具罢了。」系统无奈地回答。 「为我们设计一个让所有人都难忘的出场而已。」希利亚笑得纯良且无害，「既然决定加入那个什么游戏，那我们当然要给其他玩家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行。」 「总之就是这样，」凯撒尽量不去看系统那挑战他审美的搭配，「跟在方唯远身边，去看看那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异议吗？」 「没有——」 希利亚和系统一起回答道。 「你真没事？」尚泽刚从钟悦的刀下躲过，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害怕在熟悉的面孔上看到非人的痕迹。 他盯着钟悦看了半天，保护着他的谢白也告诉他并无异常，尚泽这才放下心来。 「对不起。」钟悦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很抱歉地说道。 她就地坐下，不顾身边就是血泊，将刀靠在了自己身上。 「我的视线好像受到了影响，还是说是精神？我分不清，不太好说……但我的攻击似乎都偏离了该去的方向……」 她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两人都能看见她的眼白之上遍布着红色的血丝。 「嘶，你现在这样子真有点可怕。」尚泽诚实地说。 方唯远尝试着从自己的储备中找到对应的办法，但这显然是徒劳。 「这里对精神的干扰还真是强烈。」 休息了一小段时间，钟悦就又强撑着起来了。她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漆黑的怪影，分不清是真实的怪物还是她的幻觉。 不能在这里停下。 她看着自己的同伴，看着尚泽和方唯远的嘴一张一合，甚至连鬼魂谢白的嘴也在开合。 但是，他们都在说什么？ 没有分辨的时间，她的目光又捕捉到了那漆黑的鬼影，穿过了方唯远的身体向她伸来鸟爪般的双手！ 停。 钟悦咬紧牙关，克制住自己拔刀的冲动。 不能攻击，不行，会伤到方唯远，就像她刚才险些伤到尚泽一样。 是假的，都是幻觉，不存在，虚无，虚无，假的…… 鬼影的双手触碰到了她，而她的手臂上出现了两条长长的血痕——！！ 「你受伤了？！」 方唯远和尚泽的声音让她的视线恢復了正常，不对，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理性回归才对。 反正，鬼影消失了，她的手上却还留着血痕，火辣辣地疼。 「我猜，如果精神被削弱太多，那就有可能和我一样。」钟悦看着方唯远处理伤口，简单地说了自己刚才的遭遇。 「那我们是应该快点离开这里还是？」尚泽没感觉自己受到了什么影响，很茫然地问。 「再歇一下。」 方唯远抢在钟悦开口之前发话了。 「在这里面待的时间长了也会受到影响，但你这是消耗太勐造成的。再让你这么继续下去，不等异常空间将你的精神消耗空，你自己就会先让你自己崩溃。」 他坚决地看着钟悦说，而钟悦也清楚他不可能改变主意，便也领情，继续坐回了原位。 「那就再歇一下。」 钟悦盯着地面，开始发呆。 她希望自己能恢復得快一点，可惜越想要得到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的准则似乎也在这上面生效，她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些黑影。 为什么？ 在陵墓异常空间内所经歷的幻境画面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开始怀念起那种感觉，那种比所有人都要强的感觉。 可在现实中，只有她一个人被看不见的鬼影追杀，只有她一个人受到了影响。 拖后腿了。 不甘心，她的心中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叮咚！ 消息提示音一般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内响起，接着，就是让人听不太懂的通知： 「恭喜您被选为了我们游戏的参赛者之一！三天之后，末日游戏场将正式开启，请各位参赛者做好准备！」 「游戏奖励有以下几种类型，包括但不限于復生死者、人鬼情未了、名声地位等等等等。取得最终胜利的玩家，本游戏可为您实现您的心愿！」 「方唯远，你刚才幻听到的，就是游戏的声音，对吧？」 她突然开口问道，而方唯远没有预料，差点被吓到。 「没错，你是……你也被选中了？！」 方唯远震惊了。 更震惊的是尚泽：「什么？你们一起玩什么不带我？」 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打击人的等着他。 鬼魂谢白：「其实，我也听到了什么声音，说我被选中，成为一个什么游戏的玩家。」 尚泽：「啊？」 过分了吧！ 正在研究游戏场的三人也立刻知道了那边发生的事情。 凯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样更好。他们正好有三个人，我们没必要都借方唯远的路了，可以分散开。」 系统发现另外两人居然都不想吐槽，它可憋不住：「鬼魂也能被选上？」 「可能是觉得他有培养价值？」凯撒说。 「既然他们都被选上了，那就加快些进度吧。」 凯撒对系统说：「你比较合适，去给他们带个路，把他们带到被困者所在的地方去吧。」 系统点了点头，转过身，向前一跃便化作了残影。 第298页 凯撒则在本上写下了「怪谈公司」和「游戏场世界」两个词，并在中间画上了箭头。 怪谈公司的职员没有说出来他们的生意是在和谁做的，但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交易的对象就是「游戏场」。 这样的名字足以让他产生很多联想，比如说将整个世界变成鬼物的游戏场，或者说被选定的人真的像玩家一样一遍遍经歷危险的「游戏」，闯关成功才能继续活下去。 「走了，我们不去围观一下主角们的高光时刻吗？」希利亚问他。 听他的声音，恐怕高光是假，出糗才是真。 第130章 怪谈公司（4） 「a市的一级异常已经得到了解决，受困者312人全部获救，52人受到轻度精神影响，3人轻伤。需要注意的是，此次的异常格外特殊，在封锁以医院为中心的区域以后，并未展开杀戮，而是操控从属怪物将全部人员转移进了某一区域。参与本次事件的探灵者普遍认为，该区域发挥了类似于『胃袋』与『育婴房』的功能。」 「探灵者及时赶到，受困者并未遭受寄生，让我们对解决本次事件的探灵者钟悦、尚泽、方唯……」 方唯远将新闻声调小了一些。 「怎么，不开心？」尚泽是在场众人中最轻松的一个，他给另外三人——方唯远，钟悦，还包括了谢白——各自倒了一杯茶。 钟悦一言不发，拿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结果就被烫到了。 「呸呸呸……好烫！」 「这是刚倒好的，谁叫你喝这么快。」尚泽心疼地看着她，心疼的却不是被烫到的钟悦，而是他的茶。 这茶可是超级贵的啊！要不是因为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他才不会把这茶拿出来招待人。 谢白面前的茶杯浮空飘起，送到了他的唇边。受到阴气影响，茶水送达时已经降低到了适宜饮用的温度。谢白是魂体，并不像活人一样需要饮食，他只是品尝了一下茶香，便将茶杯递给了尚泽。 钟悦露出了吃到发霉狗粮的表情。 「我只是一直在想那个游戏是事情。」沉默不语的方唯远突然有些崩溃地将脸埋进了双手间，又弓起腰，整个脑袋低垂到双膝的位置。「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一鬼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也知道我的直觉或者说预感都很准，从来没有落空过，」方唯远的情绪压抑得过分，犹如阴雨真正降落之前的天空，连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水汽，「我的直觉一直在响，非常不祥，非常压抑……」 「要是你前几天把我的腿打断的时候也能这么痛苦就好了。」钟悦看他这副模样，她自己反倒是恢復了一些精神，都有力气开玩笑了。 尚泽明白了他的情况，便转头审问钟悦：「你呢？别想逃过去，你也必须说清楚。」 钟悦无意之间露出了很烦躁的表情，她交叉着放在身前的手指也无意识地紧了紧。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突然之间生出来了执念，就被那什么破游戏选中了。」 她咬了咬下唇，将嘴唇咬出来了深深的齿痕。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现在我想清楚了，自己的行为很有可能会给那个游戏带来什么便利，否则它不应该选什么游戏者……」 「所以就开始自责？」尚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差不多吧。」 钟悦明显地不想再多说了，但尚泽却不打算就此打住： 「别搞笑了，你们两个都是这样。我一看你们的臭脸就知道你俩在想什么。但是，你们好好用理智想想吧，这什么游戏的等级肯定比我们已知的异常更高，真要发生什么也不是光靠我们就能阻止的。何况，不是你们入选成为游戏者也会有别人，这世界上有执念的人那么多，大街上随便抓就能抓到一两个的，你们根本犯不着为此自责。」 方唯远和钟悦没有再出声，但看他们稍微平静些的样子，尚泽知道他们是听进去了。 「往好处想，我们还能继续做队友。」尚泽平静地抛出了深水炸弹。 「什么？」 「什么意思？」 尚泽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两张写满了震惊的脸，他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吧？小白不是入选了吗？」他将手虚虚地搭在了谢白的肩膀上，「我想到办法了，到时候稍微欺骗一下我们之间的契约，我就可以凭藉小白的召唤物的身份进去了。」 他无视了另外两人「你进去有什么用」的眼神，叉腰狂笑了起来。 「那种方法肯定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吧?」 凯撒咽下了身边人餵给他的草莓，便立刻问道。 「这回还真的是个误会，」希利亚在他怀疑的目光中笑着狡辩，「我确实建议他通过『欺诈』的形式进行操作，让他自己也能进那个游戏里，但具体的办法可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你没有提供其他的帮助？」凯撒问。 在他的追问下，希利亚也利索地坦白了：「只是在他寻找解决办法的过程中提出了一些小小的指导意见而已。」 凯撒对他口中的「小」存有疑问，但希利亚在这过程中到底提供了多少帮助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提供帮助的事实。 「你怀疑他有问题？还是怀疑谢白有问题？」他问。 第299页 「都有。」希利亚叼起了一颗草莓，嘴对嘴地餵给他，「尚泽的灵魂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我却在谢白身上捕捉到了和系统类似的能量。」 「能够确定？」 「能。虽然只有一瞬，但那股波动实在是太过特殊。」 他们是将话直接说出口的，系统不在这里，当然也没有听见。他们没有布置什么屏障阻隔之类的东西，按理说，系统只要稍微使用一点能力就能把他们这边窃听个干净，但系统那边却主动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主动跑到隔壁上网的系统：啊嚏！谁在说我坏话？不会是宿主们吧？ 它很快就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了。 它之所以会从隔壁熘走，就是因为看见了两位宿主不顾旁人地换上了那种很刺激的衣服，大白天的，在沙发上就打算办事。 所以，绝对不会是宿主们在说它！它可想像不到在那种过程中有什么能让宿主想起它的。 可怕，实在是可怕。 隔壁房间里，凯撒和希利亚虽然换了衣服，但其实只是进行了一些较浅层的接触，并没有做完全套。 「明天我再叫系统去查查。」凯撒不谈为什么不现在就使唤系统，希利亚也瞬间理解了。 「对啊，现在叫它，它肯定不会想听。」这样说着，他用女僕裙下的大腿蹭了蹭凯撒。 灵魂状态下的触感极其奇特，介于虚与实之间。这般接触的时候，希利亚触碰到的并非是凯撒的躯体，而更像是他的能量在触碰自己的能量。凯撒仔细感受着这奇特的感受，随即便伸出手，捏住了希利亚的大腿。 往常会在他的手掌下凹陷的肌肉此刻却没什么变化，而他则半是感觉自己将希利亚抓在了手中，半是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触碰一片虚无。 「之前通过它了解过，其他的宿主和系统也并非完全安分，出过好几起宿主和系统叛逃的事情。」他提起了之前了解过的事，「最近的一起似乎就在我们和系统绑定的那天。不过，各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致，也有可能并非这么巧合。」 他并不相信巧合，但也没有必须为所有巧合都找上原因的执着。 「你是觉得他们有可能是叛逃的？」希利亚问。 「还只是猜测，你将重心放在谢白身上，我去接触尚泽。」 「没问题……唔。」 他察觉到希利亚的大腿在他的逗弄之下紧绷起来，接着是轻微的颤抖。可惜灵魂能够漂浮，不会出现无法支撑而跌坐下来的情况。 「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场。」 颤抖越发明显，在几次明显的起伏之后，坐在他腿上的灵魂扬起了头，将脖颈暴露在他的眼前。 凯撒静静地听着希利亚断断续续地说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了好久，看着他将那些随时都可能从口中泄出的声音咽下去，还要在混乱而温暖的思绪中拼凑起那些和正事有关的词语。 次日。 「谢白和尚泽有可能是从主系统那里叛逃的？！」 系统被震惊到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宿主们的衣服——比昨天它看到的更刺激了一些，也不知道一晚上换了几套。 「帮忙查一下吧。」凯撒放缓了声音。 他其实都不用这么做，因为系统已经兴奋地开始了工作。 两人：「……哇。」 真的好积极啊。 不存在的良心又痛了起来。 「做了这么久任务了，我还没有遇到过其他系统呢！」系统有些兴奋，「我现在也能被叫一声前辈了吧？想想就很兴奋啊哦哈哈哈哈哈——」 它刚一发出笑声，刚才还痛了一下不存在的良心的宿主们就立刻掉头走人了。 「回去换衣服了。」凯撒拉着飘浮着、与他视线平齐的希利亚回到了屋内。 刚一回去，凯撒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们身上又出现了波动。」 「那个游戏又通知了他们一遍。」希利亚通过自己安排在三人身上的小手段，了解了他们的经歷，「倒计时还剩一天时间，明天早上八点，游戏场就会正式降临。」 「这次成功定位了，」凯撒已经在身边打开了一道通道，「如果这道门是稳定的，我们也许就不用再跟着他们进去了。」 「太好了。」希利亚伸出手，系统就从半空中出现，掉在了他的手上。 他适时用自己的力量拖住了一脸懵的系统，用对系统来说很魔鬼很可怕的声音说：「准备好了，我们要出去春游了！」 系统：什？春什么游？ 等等，就这么直接进去吗？真的吗？！ 不等它反应，它就已经被宿主们带着冲进了那扇一看就很诡异的门中。 凯撒他们那边过得轻松愉快，主角这边就不然了。 渡过了紧张压抑的两天之后，尚泽终于也控制不住了，把他的鬼魂使役谢白堵在了厨房。 「先别做饭了。」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我有事要问你。」 这两天来他思考了很多，思考他该怎么撬开谢白的嘴。但那些办法却又被他自己一一推翻，最终，面对谢白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直球。 「请问吧。」谢白停下了「手」，厨房里那些自己洗菜切菜做菜的厨具们都静止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300页 谢白想了想，温和地笑着回答道：「很多。」 「不能告诉我？一件也不能？」 「不能，还不到时候。」 尚泽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好吧，不说就不说。你的执念和我有关？」 「没错。」 他长久地沉默了下去。这沉默的时间太过漫长，漫长到了谢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就在谢白有些放松了的时候，他听见尚泽这样突兀地问道。 「我们不是朋友吗？当然早就认识了啊。」谢白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回答苍白，尚泽自然无法被说服。 他只看到尚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走人了。 谢白愣了一下，便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操控着那些厨具做菜了。 这副画面倒确实很像鬼片里的闹鬼场景，只不过生活气息太浓郁了一些。 第131章 「游戏场」（1） 「游戏场」即将降临这个世界的前一个半小时，在某一片特殊的空间之中，两人一黑猫还在忙碌地布置着什么。 「这会不会有点太过头了？」 黑猫从一号赛车的驾驶座上下来，建议另外两人调低一些难度。谁也不知道猫怎么会开车，但这并不重要，这里没有人会关心这点。 「不至于吧？」正在搭建过山车模型的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戳了戳正在调整赛车跑道的人，「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行？」 凯撒更偏爱赛车项目，拼装几下修改了赛道路径，又开启了一轮比赛。 希利亚暂时抛弃了他手上的过山车项目，任由过山车轨道上那辆造型狰狞的小火车从将近四十五度的斜坡上俯冲而下。 「八号车和七号车相撞！」他凑了过来，开始播报战况，「二号超过了五号，现在遥遥领先……糟糕，二号翻车了，被三号反超！三号重心过高导致车身飞出赛道，惨了……等等凯撒你搭的赛车道怎么还带坡？」 「你建的过山车轨道上还不止一处断层，」凯撒淡定地为最终获胜的七号添加了阴间的骷髅头烟花特效，炸开的瞬间就仿佛真的炸开了一个头颅，掉下来的梦幻星点都是飘散的骨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还看好四号车呢，」希利亚有些恨铁不成钢，「造型这么别致，怎么跑起来属它最慢？」 凯撒特别关注了一下四号车，颜色是醒目的柠檬黄，车身造型更是让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开得慢才正常吧，怎么还混进去了一辆货车？」 「不知道。我打算让它更特别一些。」希利亚显然对手上的黄色重卡很感兴趣。 看到希利亚别有兴致的开始给四号货车换皮肤，用幻术将它变成一辆车身老旧且具有可疑污渍的车，看起来就像那种会在恐怖片开头出现的车辆，凯撒突然觉得它有点可怜。 觉得可怜的后果就是加倍努力，凯撒也加入到了给微型游乐设施换皮肤的行列中。 ——只要都变得一样烂就解决问题了。 「我们划分几个区域，分别做不同的专题？」凯撒把过山车的轨道变成了一副极其老旧、年久失修的样子。 「好啊。在这里再加点被腐蚀的痕迹，」希利亚从汽车中抬起头，指了轨道上的几个转弯处，「这里是过山车轨道的最高点，可以安排成以空中怪物为主的。」 「不错，游客为了保命，必须用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但这样又无从躲避自空中袭来的怪物。在过山车降到低点的时候可以在下面放个水池，再放点水生怪物，怪物跃出水面，车上的人就有被吃的风险。」 确定了过山车区发展的主要方向，凯撒对赛车区也有了规划：「既然是赛车，那肯定要争夺第一。为了让选手们更有压力，可以安排陆行怪物追在后面，落到最后的会被吃掉。」 希利亚帮忙完善：「需要给胜出者来点奖励。比如让小丑给前三名颁奖，奖励一张游乐园通行券，可以多在食品店购买三样食物。」 他将自己新制成的小丑人偶放在了赛车场上。人偶长着一张雕刻粗糙的脸，穿着颜色混杂的衣服，眉眼生硬，唯有猩红的巨大笑脸格外醒目生动。 系统颤抖了两下，真诚地、充满疑惑地问道： 「你们的本意……真的是想保住主角的命、让他们不死，而不是藉机报復，对吧？」 「当然了。」凯撒欣赏着自己搭建好的赛道模型，在赛道和过山车中间放上了一个纪念币售卖机，「只要在赛车比赛中取得前三名的成绩，或者在过山车项目里存活下来，就能兑换一枚纪念币，一枚纪念币可以抵一命，这不是在帮助他们活下去吗？」 你们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 系统很想这么吐槽，但它及时闭上了嘴——看到凯撒此时的表情，它就知道他准备扯什么「不付出就想有收穫」的歪理了。 道理是这样的，但它很清楚，这两个人之所以会这么折腾，完全是出于恶趣味。 「想要活下来，就牺牲一些脸面来娱乐我们吧。」 果然，果然！凯撒就这么说了！ 「我还连夜制作了那么多可以给他们加buff的食物，」希利亚则将脸埋进黑猫的肚皮，用它的身子擦着自己虚假的眼泪，「想出来那么多加成类型真的很费脑子啊。」 第301页 那些食物就不必再提了吧！什么叫你做的，你根本不会做饭，明明全都是我做的好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食品店的事，系统差点就气炸了。 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都是它兑换了商城里面的「美食制作max」之后做的，而那些加成……不提也罢，一半以上都有隐藏陷阱，可谓是机遇与危机并存。希利亚所说的「费脑子」实际上是全都浪费在了陷阱种类上了。 好吧，系统对主角的遭遇只有同情，倒没有真的打算阻拦的意思。它会表现得这么抗拒，除了已经养成习惯的对宿主的日常嫌弃以外，就是对无处不在、肯定也正在看着他们乱搞的世界意识的担心。 宿主们对世界意识准备的礼物没什么兴趣，它可是很感兴趣啊！ 但凯撒和希利亚对它内心的纠结毫无察觉，愉快地击掌： 「完工！」 系统：……救命，什么小学生。 从半夜忙活到了现在，两人终于完成了惊悚主题微型乐园的建造。准备设施倒不花多少时间，耗时耗力的主要还是构思。 现在他们精心制造的微型乐园铺满了整个客厅，从阳台门口延伸到了外面的花园，整个一层都几乎无处下脚。 车头是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的火车在轨道上来回穿梭，沿路亮起无数色彩缤纷的灯光；摩天轮安静地转动着，不远处几辆老旧的赛车自己在赛道上徘徊…… 「我的场景都布置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了。」希利亚给模型们附加了一些细节，让它们看起来更加真实，也能真正运转起来。 凯撒则将空间规则扭曲了、并将其接入他们在「游戏场」中发现的那条通道。现在，由他们布置的、给主角提供保命道具的游乐园和「游戏场」连接在了一起。 经过他的加固，通道的稳定性甚至比「游戏场」本身还要稳定，即便整个游戏场被炸得四分五裂，他们所布置的区域也不会发生任何问题。 因为空间规则受到扭曲，所有进入这片区域的人都不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在他们的视角里，赛道、过山车、摩天轮等等东西的比例都和现实没什么区别。 「时间到了，该把那傢伙放出来问问了。」在两人的力量将游乐园保护起来之后，凯撒说道。 「好像是，这几天都快把那傢伙忘了。」希利亚坐正了一些，脸上浮现出很诡异很危险的笑，期待地说道。 系统浑身发毛，不过它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感受，因此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也伪装了起来。 它开启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永久性道具「反派气质」。 反正凯撒和希利亚不怎么用积分，也不介意它花积分。它思来想去，与其留着积分让宿主们养什么末世世界的诡异生物、兑换破廉耻的晚间道具、购买一堆乱七八糟的没用古籍，还不如给自己买点实用又实惠的东西。 说到古籍，系统的心就在滴血。 别的系统宿主都在兑换实用的技能书，只有它的宿主在兑换各种售价高且没实际效果的古籍。上次登录系统论坛的时候它还看见自己的前辈发帖大肆嘲笑，到处抓系统问究竟是谁的宿主买走了八百年都没人要的破玩意。系统当热不敢承认，从此以后，它就玻璃心受损，再也不登录论坛了。 别说是登录论坛了，它已经好久都没有进过交流版面了，就怕被认识的系统问「你在哪？最近怎么样？任务完成的如何？」 ……比宿主它倒是不怕，正相反，它觉得没有系统的宿主能比得过它的。但具体任务细节实在是不便多说，唉。 但它偏偏就是越想躲开什么越躲不开什么，只听见凯撒问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在由主系统建立的交流版面上，也有不少宿主和系统开直播？」 「大部分人开直播都是直播怎么完成任务的。」系统小声解释，试图劝退。 「那不是正好？太过同质化的情况下，新鲜一点的东西才能吸引人嘛。」希利亚的微笑更加令人害怕了。 是，但那是「新鲜一点」的待遇。太过于清奇的东西反而会把人劝退。系统在心中挣扎。 「尝试一下。」凯撒也说道。 在紫黑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系统麻利地被说服了。 「好，等到主角三人进入『游戏场』，我就开始直播。」 「不对，如果他们里面真的有叛逃系统和叛逃宿主的话，会被主系统或者其他子系统发现的吧？！」 「那不是更好吗？」凯撒明白它在担心什么，「你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那就用别的方法进行确认。」 「被发现了，他们会死的吧？」系统说，「主系统容不下背叛。」 「确认之后再说，」凯撒的不怎么在意它提出的后果，「反正要保下的话还是能保的。」 就看到时候哪一方开价更高、更有利可图了。 他和希利亚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第132章 「游戏场」（2） 「好的。」系统其实也好久不关注主系统和其他任务者了，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它也想起来之前就打算告诉宿主们的事了，「大概是由于叛逃系统的原因，自从我和你们绑定之后，主系统加大了对我们和宿主们的限制力度。」 「具体些？」凯撒问。 第302页 「比如说主系统所在的『度假区域』吧，以前也充当交流空间使用，一些想私下、当面交易的宿主会去那里。只要有积分的话，交付一些积分，暂时不想完成任务的宿主也可以在那里休假。」系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算是福利吧，我好像就在说服你成为宿主的时候提起过，后来就没怎么再提了。」 凯撒也想起来了当初系统过来忽悠他的时候，似乎也讲过类似的东西，还把任务者的福利吹的天花乱坠。不过他早就想绑定系统了，关注点都放在如何骗系统和自己绑定上面，当时就没有听得多么仔细。 他相信系统是不会故意剋扣福利的，这么一推测，真相就很明显了—— 「主系统那边削减了福利？」 「算是，也不算。」系统解释，「对原有的任务者们没有削减，但我们绑定的时间不是很巧，被算在了『新人』的行列里。像我们这样的『新人』，想要前往度假区域，就必须要通过主系统的审核。」 「我其实早就递交了申请，但也不知道主系统是怎么审核的，反正直到现在都没有通过。」 「没关系。」凯撒将手按在了委屈低头的系统脑袋上。 在系统看不见的地方，他和希利亚相视一笑：等什么时候通过了，就离对主系统动手不远了。 他不打算多拖延时间，只要能定位到主系统、确保主系统不会逃脱，他肯定立刻出手。 「我去研究一下怎么直播效果更好。」系统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虽然觉得给其他任务者和系统直播小世界主角挨揍不太靠谱，但它心中还是藏着一些中二的梦想，比如开播就爆火之类的。 「还有十几分钟。」希利亚看了一眼表，没头没尾地说道，「时间上来得及。」 换作旁人肯定无法听懂，凯撒却直接拿出来了那枚立方体，将其置于地上，暂时把怪谈公司职员放了出来。 这已经是他们每天的固定活动项目了。 直接让希利亚读取他的灵魂记忆也许会更快一些，但他们也并不是很需要追求效率，于是就变成了这样戏耍猎物的局面。 被释放出来、已经不再是人形的怪谈公司职员还没有看清他们的脸，就已经跪伏在了地上，极尽谄媚之态： 「我说，我都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凯撒：「你对他做什么了？」 希利亚：「你把他关出毛病来了？」 两人同时问出口，又同时否认：「我可没有。」 「没有，是我自己想说！无论是『游戏场』还是怪谈公司，我都知道！」地上，怪谈公司职员已经扭动着身子朝他们前进了过来，看样子还想抱住他们的腿或者亲吻鞋面。 然后，他就被无形的屏障困住了。 「就在这里说吧。」凯撒黑着脸说。 又是一阵无法控制的恍惚，在短暂的恍惚过后，尚泽便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空间。 还没等他仔细观察周围，他就被几张花花绿绿的gg单煳了一脸。 「这都什么玩意儿……危险世界中的良心补给站？快来通关惊险刺激的游戏、获得纪念币吧，一枚纪念币可以抵一命？」 尚泽念出来了gg单上让他无法理解的文字，下意识地向身边看去：「小白，你怎么看？」 没有回答。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才是那个「召唤物」，此时体会到的是谢白未被召唤时的视角。 他向四周看去，光明只笼罩了一小片区域，再向外则是无尽的黑暗。向更远处看去，他的视线捕捉到了黑暗中细小的微光。 看起来有点像不断滚动的字符？ 没等尚泽胡思乱想，他就被一股熟悉的力量带离了这片空间。这回，谢白、方唯远和钟悦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gg单。 「这是什么情况？」钟悦自觉研究gg单研究不出什么结果，直接求助于还算有脑子的方唯远，「上面有文字陷阱？通关暗示？诅咒？」 「应该是没有吧。」方唯远无语。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傻还是这上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反正他看来看去也只觉得这是张再普通不过的纸片。 「这就是我们要参与的游戏？游戏场景是游乐园？」尚泽问。 「我想不是。」钟悦用刀指了指前方黑暗的森林和隐藏在森林中的古堡，一条狭窄弯曲的小路从森林中伸出，直指他们脚下，「怎么看都应该是那个吧。」 「不会是二选一吧？」方唯远越想越复杂。 「不是。」出人意料的是，谢白居然开口了，「附近并没有什么游乐园的存在……但我刚才感受到，我的身上似乎多出来了什么『标记』。」 「没事吧？！」方唯远和钟悦还没反应过来，尚泽就先扑了过来，异常激动地关心着，「没受伤吧？」 「没事，」谢白解除了半实体状态，从他身体里穿过，飘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奇怪的是，我没有从标记上面感受到任何恶意。」 「总不会真的是送保命道具的地方吧？」钟悦无意间说出了真相，但目前没人相信，连她自己也不信。 「已经开始了吗？」作为三人一鬼中唯一的非玩家，尚泽处于什么都不清楚的状态，有通知也听不见，只能求助其他人。 「没有，我们算是三个人，这场游戏是八人团，所以还要等另外五个玩家。」钟悦回答了他。 第303页 「其他玩家也是附近的吗？」尚泽问。 「不知道。如果是按地域进入的就方便了，我和附近的探灵者都有些联繫，不管会遇到什么，处理起来都会方便点。」 期望是这么期望的，但方唯远却觉得这个游戏不可能这么好心。 果然，五秒之后，他们附近的空地上刷出来了三个奇形怪状的陌生人。 也许不是人。 方唯远、钟悦和尚泽心脏一沉，谢白则悄悄挡在了几人面前。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三人分别是有着一双狐狸眼、头上顶着狐狸耳朵、背后也拖着狐狸尾巴的漂亮大姐姐，看起来像打手的大块头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傲气男人。 「哟，这组这么多新人？」傲气男人一出场就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 接着，他又看到了狐狸眼女人，冷嘲热讽道：「阎微，怎么又一个人了？真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不劳烦您关心。」阎微面色不变，根本没被打到痛脚，笑着回道。 这三人出现以后，又刷出来了一个新人。和前面那三个奇怪的人不一样，新出现的这位一脸样社畜的女性在看到方唯远三人后就两眼放光： 「我关注了你们！在a市的探灵者队伍里面，我最看好你们队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种时候就是情商较高发方唯远的专场了。 交谈几句之后，他便把话都套出来了：这位眼下有着浓重青黑、一副猝死社畜模样的女性也是a市人，叫张默言，却只是个普通人。 「小心点，那边那三个看起来不像我们这边的人。」张默言刚才的声音有点大，方唯远注意到，当她说出「探灵者」的时候，对面那三人露出了很奇怪的神情。 像是不解，可现在会有人不知道探灵者的存在吗？ 除非，他们来自的地方并没有探灵者的存在。 「人齐了吧？」鼻孔看人的男人不耐烦了，「怎么还不开始？」 「人还没来齐呢。」 这句话刚说出口，他的身边就响起来了陌生的声音。 听到这好听得过分、又明显属于男性的声音之后，傲气男人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不悦地转过头看去，在看轻新人的那张脸之后妒意更深。 「你又是哪根——」 嘲讽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阎微一脚踹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阎微注视着新出现的一人，不对，是一人一鬼一猫，表情也有点裂开，她没想到这场游戏里居然还会出现这种仿佛带团出场的单人玩家，正在好奇，自然不会允许脚底下这个弱鸡蠢货打扰到她。 在凯撒出现之后就被遗忘了的三人交头接耳了起来。 方唯远：「突然感觉安心了下来。」 钟悦：「嗯嗯。」 尚泽：「那边那个阎微也太狠了吧，一脚就撂倒了。」 钟悦：「我也……」 尚泽和方唯远同时投以怀疑的目光。 钟悦只好坦诚：「我不能。」 谢白依旧挡在他们身前，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但在看到那只并不是很引人注目的黑猫之后，他的神色又严肃了起来。 究竟要不要在这里把任务者和系统干掉？即便他们帮助过自己这边的人，但他不能让尚泽他们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不，不行这个诡异的「游戏场」也不见得安全，万一动手不成，反而将他们置身于更大的危险之中，甚至反而害了他们……他无法原谅自己。 还是说，自己该找个时间和那个系统聊聊？ 谢白仍在思考着，他的身后，三人和新加入的普通人张默言正在一边聊天；不远处，阎微踩着傲气男子，试图向凯撒套话。 而那座森林中的古堡则「活」了过来，天色渐暗，窗户内亮起了灯光，游戏广播终于响了起来： 【欢迎参与生存游戏，本次游戏的场景是「午夜古堡」。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第133章 「游戏场」（3） 【通关条件：本场游戏持续24小时，请立刻前往古堡，时间截止时仍然存活则视为通关。】 游戏提示了跟没提示一样，根本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 凯撒留意着主角那边的情况，果然，在听到提示的时候全都露出了「说什么废话」的不耐烦表情。 「走吗？」 游戏广播刚一结束，凯撒便听见狐狸眼女人这样问道。 「听你的。」他倒是没什么意见，礼貌地回答道，「我是新人。」 「哦——什么？新人？」阎微有些惊讶，但当她的双眼在虚空处扫过之后，惊讶就从她脸上消失不见了。 【特殊副本：本场游戏非「生存游戏」原有副本，由小世界基础设定衍生而成，该小世界原住居民具备特殊力量。】 「也行，」她点了点头，有些自言自语性质地说道，「也挺好，像你这样的新人总比什么都不懂的强。」 凯撒能看见她刚才在看什么，但他不打算暴露出来，便只是沉默地等着阎微做出决定。 这位经验丰富的游戏老手眯起了眼睛，打量起了那边的主角们。她的眼睫挡住了金棕色的、竖瞳的眼珠，倒是让她身上这些异于常人的部分不再那么明显了。 第304页 「那边那几个也是？」阎微看出来了什么，「怎么还有一只鬼？」 「你是说谢白吗？」凯撒问，「他才是玩家，他旁边那个是他的跟班。」 「……你们这里真是稀奇。」阎微作头痛状，夸张地嘆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好吧，看来这次会很有意思了。」 自从被阎微一腿踹倒、发觉自己反抗无能之后，那位曾对新人表现出轻蔑与恶意的老玩家就彻底哑了火，只要阎微稍微展露出一些威胁就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现在，一直被她踩在脚下的老玩家忍受不住了，他感觉自己是被阎微遗忘了，额头上暴出青筋。听到阎微的话，怒火冲破了理智的藩篱，他讽刺道： 「确实挺有意思的，谁让你这么倒霉呢！」 「说错了，蠢货可比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可恶多了。」阎微金棕色的眼睛突然完全睁开了，她面色狰狞了起来，发狠地下了重手，把脚下的老玩家又狠狠地踩了两下，在粗糙的地面上碾来碾去，「什么垃圾玩意，给我闭嘴！带着你的狗腿子快滚！」 她倒是没有想置人于死地的意思，发泄完毕之后，便面露嫌弃地抬起了腿，朝主角几人的方向走去。凯撒也跟着她过去了。 他的视线在这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主动聆听了他内心的声音，发现他并非完全服从，只不过是将恨意藏得更深了些。 这也算是相当老土的反应了，但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人认定阎微要倒霉了？ 「以前有过节？」凯撒状似随意地问她。 「没有。」阎微的表情切换到了正常状态，略微向下的嘴角却暴露出她真正的情绪，「以前……啧，以前谁会跟这种垃圾玩意儿进一个本啊。」 她会有这副表现，无非就是从较高的位置掉落到了低得多的位置。老玩家的水平比她要差得多，在阎微跌落之前肯定没资格和她一起组队进入同一个游戏副本；他的见识却又足够短浅，在发现阎微跌落之后便以为她已经不行了，因此才会有之前不理智的挑衅，又在被阎微碾压之后表现出卑躬屈膝的样子。 老玩家刚喘过气来，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就飞快地带着那名看起来像打手的大块头飞奔走了。 「跑得还挺快。」阎微阴恻恻地瞥了一眼，「早知道就把那人腿打断了。」 她说得挺开心的，完全没注意到凯撒的表情。 希利亚用她听不到的声音问道：「你说我现在过去帮忙，把那名玩家的腿打断，能不能讨好到她？」 凯撒：「别找藉口了，她明显只是嘴上说说，真正想打断腿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希利亚：「可是她也有这个想法！虽然不会去做，但这至少能说明她也想教训那人。」 凯撒：「我还是建议你别动手。」 他看向阎微，发现她已经迅速地和主角几人熟络了起来。 方唯远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耳朵：「可以问一下，你的耳朵是真的吗？」 阎微抖了抖耳朵，抛了个媚眼：「当然了。」 尚泽说话没过大脑：「活的，狐狸精？」 好在阎微没有在意，也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你这么说也不算太错。」 钟悦没什么话可说，只是用一种略带崇拜和剖析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想分析出来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强。当阎微看过来的时候，她立刻收回了目光。 她看得很仔细，那名老玩家被阎微撂倒得很轻松，但这一过程并不像旁人看来那么简单：傲气男子的周身萦绕着一种特殊的力量，起到保护作用，但阎微动手的时候，那层并不弱的力量被直接破开了。 没想到她的表现让阎微更加疯狂，居然爆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一下子抱住了她，还不住地蹭着她的脸颊：「害羞了吗？！好可爱好喜欢！！」 「骚扰犯，起开！」钟悦的脸色都涨红了，疯狂地推着阎微，可惜阎微的力气也大的离谱，把她死死地锢在了怀里。 钟悦将求救目光投给了自己的朋友们。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谁来救一下！ 方唯远、尚泽甚至是谢白都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不行不行，我们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最终还是凯撒咳嗽了两声，提醒了阎微。 「啊，不好意思，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可爱的傢伙了，一时之间有点激动过头了。」阎微松开了脸色很差的钟悦，不停道歉，连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了下去。 阎微被凯撒所提醒，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直接发问：「这两位都是你的召唤物吗？」 「没错。」 阎微所询问的当然是希利亚还有系统。此刻，系统给浑身罩了一层怨气和「反派气质」，继续伪装猫鬼怨灵；希利亚则恢復了盛装打扮的样子，红色的盖头挡住了他的脸，沉默地飘在凯撒的身后。 「那你应该挺强的吧？」阎微的眼中冒出了星光，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凯撒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表情——战斗狂的迷之执着。 凯撒立刻产生了不妙的预感，赶紧否认：「没有，我全靠他们两个。」 他可不打算给自己再招惹一个切磋对象了，每天应付主角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那你是怎么收服并驱使他们的？」阎微不太相信，在她的常识里，非人的强者并不会轻易屈从于差遣。 第305页 「因为他喜欢我，那只猫是他养的，买一送一。」凯撒牵起了厉鬼希利亚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他的手指之间，紧紧交握。 而红衣的厉鬼则将一只手也搭了上来，接着是微凉的身体。他撩起红绸一角，在凯撒的脸颊上落下一枚轻吻。 阎微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噩梦一样。 「是、是吗，那好吧，呃，对，我们还是快点去古堡里面吧。」她的好奇心已经完全消失，她现在甚至都不想理这群人了。 阎微现在只想跑。 她不是对别人的感情有什么偏见，只是有点ptsd，这种游戏副本boss强取豪夺柔弱玩家的剧情让她想起来了自己的可怕经歷。 系统看着越来越旁若无人的宿主们，幽幽出声，当然，同样是在场众人听不到的声音：「宿主，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直播？」 在研究怎么进行直播的过程中，它算是知道这个世界的直播为什么什么都能拍到而且不会断线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技术，是叛逃系统带来的。 那个身份不明的子系统直接将主系统提供的直播间进行了魔改，就交给了这个世界的人类。 不过，这也方便了它。它不光开启了对其他系统持有者的直播，还把直播间和这个世界的直播连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不光是任务者们能看到现在的画面，连这个世界的人类也能看到游戏副本中的一切。 「没有，」凯撒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问，「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的面目也狰狞了起来：「你们是觉得探灵者和厉鬼的爱情故事不够猎奇、不够有流量吗？！！」 没想到凯撒居然还真的回答了，而且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好吧，至少我们两个还保持着人形。」 之后，「保持着人形」几个字就在系统的脑子里刷屏了。它可是看过不少猎奇的东西，现在也是怎么猎奇怎么想。很快，它自己就被自己的脑补噁心吐了。 系统：眼睛！我的眼睛脏了！ 全程什么也没干、非常无辜的两人小幅度击掌：「好耶！」 部分注意到他们的动作的显微镜观众：我去，都是故意的？ 面向本世界人类的直播和面向任务者的直播内容一样，渠道却不一样，双方只能看到自己的弹幕，却看不到另一方所发送的内容。两边的画风就很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系统动用权限，给直播间搞了一个牛皮癣小gg式推广，面向本世界的直播弹幕很是热闹： 【这是哪里？又有异常空间了？】 【看起来挺危险的，先把害怕打公屏上。】 【我认出来了！这不是我们老家的知名小队「出门不带脑子」吗？！】 【a市风水也太差了吧这，别的地方一个月来次大的，a市每周都有】 【可别乱说，a市没事啊？】 【…什么乌鸦嘴，刚刚紧急通知，a市出现不明通道，已经有不少人消失了。】 【现在还住在a市的都是勇士。】 【等等，就没人讨论刚才的炸裂八卦吗？探灵者和厉鬼！】 【在嗑了在嗑了】 【到底是谁在嗑，这明明很恐怖好吧？！】 而面向任务者的直播就冷清多了，弹幕内容也差不了太多： 【这是哪个剧情？谁是任务者？】 【不知道，是新人吗？我是没找到熟悉的。】 【有人要猜猜看这是什么任务吗？规则和以前一样，情感类扣1，剧情类扣2】 【111。顺便问一下救赎任务算哪类？】 【救赎当然是1，但这个我赌2】 【疯了吧选2？霸道厉鬼爱上我，多么标准的1类剧情。】 在直播开始的那一刻，系统注意到谢白周身的能量出现了异常的波动。 它的鬍子向上翘了翘，接着，它径直走向了谢白。 主角三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而谢白竟然也没有任何抗拒或逃跑的念头，甚至还摸了摸它的脑袋。 谢白灵体的手刚一与它的身体接触，信息便传递了过来： 「我知道你是系统，我也是，我们谈谈吧。」 谢白对它说道。 系统等待着凯撒的指令，装作权衡的样子，谢白也没有起疑。 「好的。」 它答应了谢白的请求。 「我有一个疑问。」钟悦看着周围这圈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人，「我们不跑吗？眼前都弹红字了。」 也许是他们在这里停留了太长时间，游戏已经等不及了，刺目的红色字体蒙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 【警告】【警告】【警告】 【请勿消极游戏，否则将面临惩罚】 「走吧。」阎微及时担起了身为老玩家的责任，带着新人们踏上了前方的道路。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这些新人很听话，看样子也不是那种活不过三集的蠢货。 受到惩罚、等级跌落后一直郁闷的心情渐渐好转了起来。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朝后看了一眼、看到黑髮男子和红衣厉鬼贴到一起的时候。 阎微的心脏又狂跳了起来，心底升起了强烈的惊悚感。 也，也未必是一样的走向吧！？ 她在心里哀嚎道，却不知道她的想法被人听得一清二楚。 第306页 「她到底为什么会被我们刺激到？」希利亚很是好奇，「也不像是反感我们之间的关系、接受不了两名男性在一起，更主要的像是想起了她自己的经歷。」 虽然能知道阎微心底的想法，但她的心中此刻只有情绪化的碎片，没有条理清晰的原因，他又不打算读取阎微的记忆，就只能自己乱猜。 「说不定是被满脑子只有恋爱的队友坑过，而那两名队友身上又有一些特质和我们比较相似。」凯撒猜测。 「很有道理。」希利亚深沉了一秒，很快又恢復了本性，「所以，为了你的验证猜测，我们就往恋爱脑人设上面靠吧！」 凯撒按住了希利亚想在人前解他扣子的手。 「不要发疯。」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给自己找藉口。」 他也知道，希利亚不可能真这么干；希利亚算是见好就收的典型，最多只会撩拨自己一下，每时每刻都在他的黄线上横跳试探，不会真的越界。 所以，自己不阻拦其实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按住希利亚反倒是顺了他的心意。 但让他完全不管……他还真的做不到。 感受着希利亚新的小动作，凯撒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飞涨。 不幸地把这一幕也看进眼里的阎微：救命。 她没有眼瞎，正相反，她眼力很好。 你们别装了，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们是故意的吧？我可是真的会想起来一些可怕的东西啊啊啊！ 阎微恨恨地想。 在表面和谐的氛围之中，几人走到了城堡之下。 「好壮观。」方唯远其实是个建筑爱好者，当即激动了起来，走得比别人远了一些。 他打量着城堡的外墙、窗户、哥德式的尖顶，一抬头，和老玩家死不瞑目的尸体对上了视线。 第134章 「游戏场」（4） 「他是被抛出来的。他已经进去过了。」 「他鞋底上的绒线绝不可能是在建筑外沾上的，也不会是在进入副本之前沾上的。从伤口来看，他应该是从二楼第三扇窗户里被扔了出来，直接挂在了栅栏上。」 方唯远愣神的期间，阎微已经通过观察尸体做出了判断。 凯撒突然感觉自己不用太担心主角们的性命了。不过，他们在建好了游乐园之后确实就不打算管主角们了，之所以会跟进来还是为了寻找叛逃系统。 就在阎微靠近栅栏，想要进一步观察尸体时，男人的尸体向上跳了一下，摆脱了栅栏的束缚，「啪叽」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阎微/主角三人：「啊？？？」 凯撒：…… 他知道是谁干的，但他不会说。 除了希利亚以外，他想不到还会有谁会给復活过程加这么多戏。 果然，下一秒，这位至今无人知道他的姓名的老玩家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自己面前的阎微几人之后脸色迅速变化，十秒钟时间内就切换了五种表情。 「你这是……」保命道具？ 阎微刚伸出手，想确认他还是不是个活人，就见这个老玩家愤怒地瞪了她一眼，一个勐起，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用比兔子还快的速度跑走了。 「呵呵。」 阎微翻了个白眼，对他的反应非常不屑，接着又用前辈的口吻对几人传授经验： 「确实有一些败类会在游戏里面抢别人的保命道具，你们以后还是小心点吧。他那副谨慎的模样倒也没什么错，但我其实是想避雷来着。」 见几人（主要是钟悦、尚泽和那个真·普通人）面露不解，阎微耐心解释道： 「大部分保命道具都是事前保命的，效果没有这么……智障。不会出现像他这样，你人都死透了然后把你再救回来让你再蹦段迪的效果。」 她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懂了吗？免费得来的道具可以无所谓，但是自己买的话别买这么搞笑的。」 「好了，我们进去吧！」阎微击掌，然后便像一名导游一样带着所有人朝里面走去。 凯撒跟在最后，宽大的红色衣袖突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在阎微出现之后，希利亚就给他们两人布下了忽略术，这会降低他们的存在感，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忽略他们。 「怎么？」他停下了脚步，而前面的几人也没有发现他的掉队。 「你不觉得这个游戏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刺激吗？」 系统刚刚和谢白聊完回来，这会儿又默默地带着摄像头远离了他们，坚定地追随起了阎微的脚步。它可不打算「不小心」录下来什么能让宿主杀人灭口的东西。 「不想进去了？」凯撒看了系统一眼，确认它已经自觉离开，也放松了许多。 「就是突然感觉我们没有必要跟在他们后面跑来跑去了。」不会被框在镜头里面，希利亚也自然了不少，不再伪装成沉默的厉鬼，而是像没骨头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凯撒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刚刚离开的那一群人又急匆匆地跑着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不过是从城堡旁的小木屋里面出来的。 「怎么回事？从大门里进去之后居然跑木屋里面了？」阎微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们已经和凯撒离得很近了，不过，他们就像没有看见他一样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又到了大门前。 这回不是所有人都进去了，几人一鬼猜拳，输掉的谢白出列，从大门钻了进去。 第307页 很快，他又从木屋里面钻了出来，对着几人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走窗户。」 阎微行动力极强，立刻上手开窗户。 她的手刚一碰到窗户，一把刀就从她身侧怼到了玻璃上。钟悦正经地对她说道：「让我来。」 凯撒突然很想远离这些人，他向后退了几步，非常庆幸这几人注意不到他们。 「他们真的不是第一天当人吗？」希利亚都被逗笑了。 钟悦才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已经开始上手敲玻璃了。这群人中唯一相对正常的人类只有那名被无意间捲入游戏场的普通人了，她看了看钟悦，又看了看阎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成功了。」钟悦对几人点头，然后就沖了进去，「我先进去看看！」 「等等——」尚泽徒劳地伸出了挽留的手。 几秒后，钟悦出现在了三楼的窗台上。她的身影飘忽了一瞬，眼看着就要从楼上坠落下来，方唯远手中的符纸燃气光芒，谢白也已经飘到了楼下，随时准备进行救援，而她则又稳稳定住了身体。 「刚从窗户翻进去就跑到了这里，」钟悦对楼下的人招了招手，「太坑了，差点发生惨案。这里的空间好像有点混乱。」 方唯远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轻。 「你说什么？」她问。 方唯远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我叫你先下来说话——！！」 此刻，无论是哪个直播间，全都是一片哈哈哈了。 凯撒已经找了一个花坛旁边的长椅，坐了上去，静静旁观着这荒谬的一幕。他再次庆幸直播镜头没怎么对着自己拍，在这种剧情里出现简直是灾难。 接下来，他围观了这几人花式作死，从各种奇怪的入口和算不上入口的地方进去，再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了。折腾了十几分钟，他们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入口，居然是在一个井盖底下。 微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右侧脸颊上，是希利亚，他听到希利亚期待地问道：「我们要不还是进去吧？」 「那就走吧。」他从长椅上起身，刚迈出两步，一个人便从高处坠落，正好掉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这人依旧是那位不知名的老玩家，不过这次看起来比上一次更悽惨了。 他看了一眼，确认这人是又死了一次，而且灵魂已经被拉到游乐园里面收集纪念币了，便从这人的身侧走了过去。 然后，他直接将自己连带希利亚转移到了那几人现在所在的空间。 刚一进来，他便意识到了什么，和希利亚对上了视线。 「你怎么不跳井盖？」希利亚看着他。 「你居然还想跳井盖？」他看着希利亚。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确实能够让人忽略掉他们，但不包括有身体接触的情况下。希利亚的衣袖扫过了谢白的手，让谢白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但这表情只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很快，谢白就将自己的表情掩饰好了。 凯撒注意到，在这之后，谢白朝系统看了一眼。 「他可没跟我说什么！」系统则顿时警觉，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刚才就是你来我往的试探了一番，他似乎想试探出我对于宿主的感情，而我在表现出我是比起任务更重视宿主的那种系统之后，他就很满意地结束了对话！」 「我知道，没有怀疑你。」凯撒对它说道。 「那就好。」系统又带着摄像头去拍阎微了。 「这里根本出不去啊？」 阎微正在……掘地三尺，和钟悦、方唯远、还有那个普通人张默言一起。 阎微现在连爪子都长出来了，正像一只真正的狐狸一样打洞，试图在光滑的地面上掘出一条生路。 刚想近距离围观的凯撒再一次止住了脚步。 不过，这间房间确实没有出口，至少现在没有。在他的视线之中，这间房间是一片完全封闭的空间，空旷至极，没有任何陈设。但这几人打洞的行为也根本不可能起作用。 「是必须要有什么契机吗？」方唯远没有加入打洞大军，在四壁上敲来敲去，悲哀地发现全都是实心的。 但他们也没有等上太久，又过了一小段时间，不知名老玩家和他的跟班打手也出现在了这间房间里。 就在人齐了的瞬间，空旷的房间突然变成了一间教室，中心处出现了几张成套的桌椅，正好与玩家的数量对应。 阎微拉住了想坐上去的尚泽：「先看规则，还有，你是玩家吗？」 「哦，好的。」尚泽灰熘熘地站在了一边。没有哪一句话比「你是玩家吗」对他伤害更大的了。 规则倒是很好找，没有被刻意隐藏，也没有什么陷阱，大意就是答题，回答考验常识的题目，把所有题都做完就可以出去了。 「这么简单？」方唯远有些怀疑。 阎微的表情却顿时有些微妙，她又露出了看到凯撒和希利亚的互动时的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几人问她怎么回事，她也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以后，以后再说吧，」她撇了撇嘴，「先通关再说吧。」 看似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凯撒也没发现什么除了暴力攻破之外可行的手段了。他便像那几人一样坐在了桌前，看起了所谓的常识题—— 判断题： 1.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人不喝水会死。 第308页 这里面有什么陷阱吗？ 凯撒是没看出来什么，便选择了「对」，也确实无事发生。 刚勾选完，他就听见了阎微带着哭腔的声音： 「啊？！钟悦小可爱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不算玩家、可以到处乱跑的希利亚充满怜悯、同时又幸灾乐祸地告诉他：「钟悦选了错，她在那里纠结普通人类的定义。」 凯撒：「……哦。」 钟悦已经挂掉去游戏场了，而就在这两句话的功夫，方唯远也被送走了。 他开始怀疑这群人离不开游乐园了。 不知道都大家能復活、没人会死的阎微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坐在她旁边唯一普通人张默言更是被吓得不轻。 不知名老玩家嗤笑一声，然后也选了个错误选项，又双叒叕去了游乐园。 系统弱弱的问：「宿主，我们的直播间被主系统打上了『搞笑』标籤，现在已经离开了恐怖分区，在娱乐分区的排名正在飞速上升，怎么办？」 第135章 「游戏场」（5） 当系统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急剧攀升，超过某一个人数的时候，黑暗中，一面轮盘悄然转动起来，银白色的、犹如缩小了无数倍的月亮的小球从不为人知的地方落入其中，红与黑的格子不断交错，最终，小球停留在了红色的一格。 果然，它又赢了一回。 主系统「想」到。 叛徒的叛逃其实并未给它带来什么困扰，但令有一股不明的命运缠绕着它，如同日渐收紧的绞索。它勘测命运之线的能力并未给它带来什么便利，只造成了更多的困扰，比如——究竟会发生什么？ 其实，自从它的触角探出了它所诞生的地方以后，这种情况便屡屡出现，它就像是从浅水区误入深水的鱼虾一样，时不时被不知从哪里激起的浪涛波及。 它并不在乎叛逃的任务者和子系统，可不和谐的命运给了它紧迫的感觉，它认为，必须要让这些为它服务的生物见识到背叛的下场。 于是，它冒进了一回，向所有暂时没有任何任务的任务者们发布了一则悬赏，凡是能处理掉那两名叛徒的任务者都将获得丰厚的奖励。 在发布完任务以后，它便离开了观测命运线的观测台，以与人类近似的形象来到了会客室，接见来自于怪谈公司的销售员——它不太看得起怪谈公司，认为它们只不过是在做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但也不得不承认它们培育筛选出来的怪谈相当好用，对它操纵命运的计划很有帮助。 从深赤红色的海水中上浮出来，踏上黑色的沙滩，它看到了等待在岸边的怪谈公司职员。 来人有着一副极平凡的普通人类男性的外表，就连它也很难记住这张脸，而这就是怪谈公司员工的特徵。中年男人谄媚地笑了笑，打开了他黑色的手提箱，将里面多如繁星的怪谈幼体展示给它。 「这就是我们全部的可售卖品了，您是大客户，都可以看，尽管看，随便挑选！」男人的脸上堆出了灿烂的笑容，几乎让人质疑这笑容能否用人类的肌肉做出来，不停地试图将手提箱塞进他的手里。 主系统头一次想砍掉自己化身的双手。 与此同时，深海中的观测台上，代表命运的金线逐渐黯淡了下去，而主系统并未发现这一点。金线只黯淡了一瞬，很快，同样的色彩覆盖上了它的身躯，它迸发了出从未有过的耀眼光芒。 怪谈公司职员喋喋不休，但除了推销的废话以外什么有用的内容也没有，主系统还要多分配一些算力来防范自己被他欺骗，自然没有和他多交流的心思。 也正是因此，它错过了隐藏在无数句烦人废话中最有用的一句话： 「客户，您确定要继续向该世界投入人手吗？根据公司要求，我必须提醒您，那里已经被另一方势力『游戏场』划分为了捕猎场所。你们双方都是我们尊敬的客户，我们不希望你们因此伤了和气……」 「确实。」 因为某些原因，主系统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但它确实做出了肯定。 这样就好，这名怪谈公司员工可以从中脱身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能够保证自己并未侵犯顾客的权利，都是顾客主动的。 在主系统挑选产品的时候，他「无意间」将一颗种子掉到了沙滩上，谁也没有发现这件事。 「他们都死过多少回了？」希利亚回过神来，就发现又有人出局了一次。 「最少的有36次，最多的都上百次了。」凯撒也不知道自己数这个干什么。他其实也没有刻意去数，毕竟就坐在这群人旁边，而且一直没有出局，反正莫名其妙就记住了所有人死的次数。 「如果没有游乐园的存在……」希利亚忍不住替这群人感到绝望。 如果他们也还有功德可攒的话，他们现在估计都要变成大圣人了。这可不是救人一命，这是救一群人上百条命。 「这个副本的难度不对劲。」凯撒暂时停止了答题，沉思道。 他其实都快把题做完了，不过反正也答题不限时，什么时候写完都行，写不完好像也没有惩罚。 「没准人家就是喜欢看人团灭？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有人类常识。」希利亚将手撑在了桌子上，结果一个没注意，整个胳膊都没入了桌面。 「曾经为了伪装成人类学习过相关的知识，」凯撒看了他一眼，回过神来，「忘了，那时候我们好像是分开的。」 第309页 希利亚试图回忆，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干脆承认自己回忆失败： 「什么时候，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凯撒将手里的纸和笔往他面前一推：「帮我答题我就告诉你。不想写论述题。」 他看见希利亚用一副「你是认真的吗」的惊诧表情瞥了他一眼，随后，笔桿立了起来，在试卷上发出沙沙的痕迹。 「我可不保证我写的都对，要是把你也送走了可别怪我。」 凯撒不为所动：「我看过了，后面的题与其说是在考人类常识，不如说是让考生帮祂出主意，教祂怎么追人。」 「你就不怕我把我曾经追（杀）你的经验写上去？」希利亚问道。 他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秒，甚至觉得希利亚的提议还挺不错的：「你写吧。不管是什么情况，『考官』的全部题目都围绕着这种事情，甚至不惜以玩家的生命做试验，大概率是单身。让他看到有人用这种手法也能追到人还挺挑衅的。」 「真是恶趣味。」 「你写的到底是什么？」凯撒好奇地问，他不觉得希利亚会真的乖乖答题。 「让系统从人类网络和它们的内网上搜索怎么追人，把提名率最高的那几条写上去。」看试卷上黑压压的样子，希利亚可绝不是只写了几条而已。 「你拉低了我的答题纸品位。」 「破答题纸有什么品位！」 希利亚暂时放弃答题，和他掐了起来。 路过的系统：……啊啊啊你们在干什么啊！ 系统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它逃窜的过程中正好撞翻了椅子——它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完全是因为那两个傢伙掐架掐得重心不稳，主要是因为重心！ 总之，椅子「夸嚓」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坐在上面的凯撒和正骑在凯撒身上的魂体希利亚。凯撒当然能即使脱身，但那是在希利亚不捣乱的情况下。两人以奇怪的姿势摔到了地上，希利亚想要起身飘走，却被凯撒拽住，往下一拉。 「你们在干什么？」 阎微的声音响起，房间内骤然安静了下去。 「打架。」凯撒一点不脸红。 「他把自己的题扔给我做，所以打架。」希利亚补充了细节。 「啊，对，打架。」阎微的神色顿时礼貌了起来，她三步并做两步地朝后退去，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她的视线又刻意地绕开了两人的身影，脸上又出现了奇怪的表情。 「你写完了吗？」凯撒把希利亚推到一边，把椅子重新放好，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几张纸。 「两三行吧，保证不会把你送下去。」 阎微盯着自己的卷子盯了一会儿，似乎已经失去了面对它的勇气。又过了一会儿，她直接过来要标准答案了。 「你们居然一次都没有被送下去。」阎微苦笑。 凯撒注意到，她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想说「死」的，但在说出口之前及时改口。 「运气比较好而已。」 「未必吧。不过，我也是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逐渐脱离了『人类』的范畴。」阎微苦恼地嘆气，整个人看起来又脆弱又忧郁，但笔下抄作业的速度分毫不减，兇勐得像扑向薯条的海鸥一样。 「谁又能定义人类呢？万事万物总是在变化的。」希利亚居然说了一句能给人听的话，而阎微只是摇了摇头。 「后面就不写了。」她抄了一部分，看到论述题就放下了笔，「没想到我都脱离学生时代这么久了还要答题。」 凯撒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希利亚也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但他们出言阻止的速度远比不上阎微说话的速度。 「特别是这种破题，谁会为了这玩意儿写一大段字……」 她话还没说完，身影便化作白光，灵魂再次去往了游乐园。 现在，这间房间里又只剩下凯撒、希利亚和系统了。 「真是令人绝望。」 系统的鬍子上下抖了抖。 但它也立刻遗忘了又一次的死亡（任谁看见同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以稀奇古怪的方式死上十几次也会麻木），把一则面向任务者的悬赏放在了两人面前： 「对了，不管他们了，快看看这个！」 「主系统直接通缉了叛逃任务者和系统！可是这里同时也是怪谈公司和游戏场的势力范围，它不怕和游戏场对上吗？」 系统看见宿主们的脸上浮现出专属于阴谋家的表情，顿时明白：「那算了吧，这个问题可以过了！」 但它的宿主并不想这么跳过。 「主系统什么事都想让自己的人来做，只有这样才能放心。游戏场的态度不明，但也似乎并非完全的混乱，它应该也遵循着一定的行事规则。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试探游戏场，明白吗？」凯撒注视着它。 它不想明白。系统竖起了耳朵。 「那你们对抓叛逃的游戏有兴趣吗？」它问。 「你能确定谁是系统，谁是任务者吗？」凯撒翻阅着主系统提供的信息，却没有一条能够对应上去。 「谢白是系统，尚泽是任务者，」得到主系统资料之后，系统已经完全确定了，「任务者通过转世变成了普通人，系统仿照鬼魂，修改了它的部分迴路，将自己变成了类似厉鬼的灵体。」 「还有一点，」它补充道，「钟悦和方唯远好像也不是正经的人，你们看这里。」 第310页 它的爪子拍在了被叛逃任务者带走的道具上，上面赫然写着： 【常用道具：】 【万能符箓（s级）】 【玄金古刀（s级）】 第136章 全新世界 24小时存活时间已经过去了，包括不知名老玩家在内，所有人都顺利通关了游戏。 ……也许没有那么顺利。 凯撒看了脱离副本的几人，心想。 但反正是通关了。 他得到了通知，悄悄向后退了几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终于结束了。」方唯远和尚泽、钟悦三人整整齐齐地平躺在光滑整洁的瓷砖地面上，像三条曾经饱受折磨的死鱼。 「不会还有下次吧？」尚泽刚开始假设，很快就被两边的人捂住了嘴。 「晦气。」钟悦半死不活地说，「不会说话就别说。」 一听见她的声音，尚泽顿时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还没跟你算帐，在那个破游乐园里面，你干嘛撞我车？」 「反正又死不了，你开赛车开得跟乌龟爬一样，撞的就是你的车。」钟悦没搭理他，「还挡我前面，能不能有点奉献精神让我第一。」 尚泽差点把牙咬碎。 方唯远一直在通过过山车项目和摩天轮项目换纪念币，便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脱离游戏后最初的那股子疲惫劲过去以后，后背处冰冷膈人的地板触感便清晰了起来。他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大脑却再次飞速转动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一个本该关键、结果却似乎从未在他脑子里出现过的问题—— 「我们现在在哪里？」 作为此刻唯一一个拥有高度优势的人，尚泽茫然地张了张嘴，不过，他却并不是要回答方唯远的问题： 「谢白去哪里了？我们之间的联繫……断了。」 「什么？叛变还是？」这回，钟悦也一下子蹿了起来，望向四周。 什么都没有。 在照亮他们几人的圆形灯光以外，便是无尽的浓重黑暗。 「不对劲，好像要糟糕了。」方唯远看似冷静地慢慢坐了起来，看似冷静实则无精打采地说道。 「不是谢白，不可能。」尚泽感知了一会儿之后否定了钟悦的猜测，「但周围的气息有些太过统一、太过规律了。」 「你是说，人造的空间？」方唯远皱眉。 「最坏的情况下是这样的。」 他们再次警惕了起来，背对着背，一步步向着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移动过去。 「怎么还是没有任务者动手？」凯撒联繫上了希利亚。他其实就跟在三人身边，只不过没人看得到他。 和战战兢兢的三人不同，他很清楚，这里确实被任务道具笼罩住了，但也确实没有任务者过来。 「他们在外面打起来了。」希利亚守在外场，三人现在所处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废弃的商场，凯撒待在里面，他则待在外面去除风险因素——其实就是把那些看起来太强的任务者去掉，再筛选出来一些合适的任务者，把他们放进去看看会和三人发生什么反应。 「这些任务者的数量不太对吧？」他想起来了疑点，追问道，「不可能真的就只来了这么几个任务者吧？」 「有很大一部分任务者都掉进了游戏世界。」凯撒回答道，「还有一部分去追逐叛逃系统了。」 他看见三人疑神疑鬼地对着商场里面的假人模特出手，获得了一地碎块。不过，三人也终于意识到这里其实是一家商场了。 他刚提到叛逃系统，系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谢白这边的形势很危急！遭，他好像逃不了了！」 「你就在他身边，没错吧？」凯撒问道。 「啊？对！」 他立刻选定了系统的坐标，将坐标周边最近的两个生物体拉了过来，传送到自己身边。 然而，谢白没有半分脱离危险的喜悦，他只是看了凯撒一眼，又望向系统：「他就是你的宿主？你们经歷了几个世界了？」 「已经经歷的是四个，这是第五个世界。」 在凯撒回答的同时，蹲守着三人的任务者终于动手了。 谢白没有再看向尚泽，他没有看凯撒，低着头对系统说道：「你们还是快走吧，这群任务者都疯了，有些自诩为专业团队的任务者各自贡献了一部分积分，兑换了『融合齿轮』。」 系统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愤怒的叫声，它将融合齿轮的兑换信息栏分别发给了凯撒和希利亚。黑暗中，两名任务者手中的武器和钟悦的刀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擦出转瞬即逝的火星。接着，是金属刺入皮肉的声音，一名任务者悄无声息地倒在了拥有自我意识的s级道具手下。 其实已经不需要再研究道具信息了。 凯撒抬起头，向上望去，他能感觉得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直保护着这个世界的屏障发出了玻璃罩子破碎时的声响，接着，无尽污浊的黑色洪流从破开巨口的天穹之上倒灌而下。因为任务者的目标是叛逃的系统和前任务者，所以，那缺口的位置正好就位于这家废弃的商场上空。 世界在悲鸣。 这无声的悲鸣註定只有极少的人能够听见，而其中的一些听见以后也并不清楚到底发了什么，但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本就岌岌可危的世界中又出现了一道不祥至极的东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悸。 第311页 尚泽与方唯远合力解决掉了另一名任务者，这时，就像是手电突然照亮了森林中的一株草叶一样，三人终于发现了凯撒的存在。不过，这回不再有人主动又热情地走上前来，他们只是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熟人。 凯撒向前走了一步。 血衣的厉鬼，过于人性化的黑猫也出现在他身后，安静地盯着前方的三人。 这家商场本就被废弃，经歷了三人与任务者的战斗之后，更可谓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但就在此刻，在两方人之间，连烟尘都不再瀰漫，更加暴露了三人的紧绷。他们已经到极限了。 而就在尚泽看到白衣的鬼魂的那一刻，极限真正降临了。 「谢白——！」 「我很抱歉。」无声飘到两拨人之间的白色灵体这样说道，他的语速很缓慢，语气温柔又落寞。 抱歉什么？有什么可抱歉的？ 同样的疑问在三人脑中划过，然后，他们想起了头顶上不断向下涌来的黑气。 可能吗？他们不愿去相信这种可能。 而现在名为谢白的叛逃系统只是缓慢又坚定地说了下去：「在发现自己不过是在给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带来毁灭的时候，我想要挣脱这命运，并与我的朋友们一起做出了努力。当我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曾以为自己成功了。」 朋友们……我们？ 三人似乎模煳地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明白。 谢白苦笑：「但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失败了。不光失败了，还为这个世界也带来了厄运。」 他已经感觉到了其他系统的靠近，而这个数量是他无论如何也对抗不了的。他蹲下来，轻轻摸了摸黑猫后辈的背部，便决定就这样放弃，至少能够让那些任务者不再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破败。 这样下定了决心，他向外飞去——嗯？怎么动不了了？ 「你不会就想这么走掉吧？」凯撒揪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拽回了原位，问他，「你喜欢哪种拟态？」 谢白尝试着挣扎，结果毫无用处，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脱困，而一直跟在这名奇怪任务者身边的红衣厉鬼还飘到他面前，好奇地戳着他的身体。 等等，骚扰啊这是！救命！ 叛逃系统差点自闭。 「鹦鹉吧。」他实在受不了红衣厉鬼的玩弄了，赶紧随便报了一种动物。 「动物？也可以。」凯撒和系统交流了什么，谢白再想知道他也没法听见。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还从凯撒的语气中体会到了一丝失落。 「太无聊了，我们本来还希望给你选一个真菌类或者机械类的拟态。」红衣厉鬼对着他说出了很可怕的话。 「……你们才是，不要这么无聊好吗？」谢白无语了。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现在这种生死关头、世界毁灭前夕的关键时刻干什么，但他无法反抗，便学会了闭嘴。 「等等，不对，你说『你们』？」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灵光，在他印象中，系统商城不会出售本身就有智慧的生物，万能符箓和玄金古刀那种后来突然诞生灵智的不算。 「就是我们啊，」红衣厉鬼对着他扯出一抹诡异的笑，便缠在了凯撒身上，「你可以把我当成缠住他的厉鬼。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容易接受一点？」 不，完全没有。 谢白觉得他此时还保持着理智简直就是一种奇蹟，而在下一秒，他彻底不理智了： 他变成了一只鹦鹉。 葵花鹦鹉。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谢白用鹦鹉的声音说道。 不知道这一人一鬼一系统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被束缚在了这只鹦鹉的身体里。 「还是先别想着你那些自我牺牲拯救所有人的理念了，」凯撒把鹦鹉往尚泽怀里一塞，对着没有完全明白情况，但清楚事态很紧急的三人诱惑道，「现在的情况并非完全没有希望，你们还想继续活下去吗？想活下去的话……和我做个交易吧？」 突然说不出话来了的鹦鹉谢白：冷静啊冷静！别答应那么痛快啊？你们最好知道那个折磨人的游乐园就是被这群傢伙搞出来的！！ 但三人内心的天平已经向凯撒倾斜了。短暂的犹豫过后，他们都选择了相信他。 正在到处修补破洞，暂时无暇顾及被它寄以希望的「主角」的世界意识：完，它算是彻底被拿捏住了，这下无论凯撒提出多么离谱的提议它都不得不尝试了。 「你们觉得，将这个世界彻底与你们参与过的那个游戏世界融合在一起，怎么样？」 凯撒将他们转移到了外面的空间，让他们看到那肆虐的黑雾，更近距离地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危险。 「如果担心游戏世界对你们世界的普通人来说太过兇险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将其改造成以你们这里作为主体的。」 他这样许诺道。 第137章 游戏（1） 「你真的要帮他们把这个世界融合进游戏里吗？」 酷似鍊金术工坊的室内，像鹦鹉一样停在鸟架上的白鸦这样问着忙碌中的屋主。 「他们连场地都给我提供了。」带着单片镜的黑髮男子这样回答道，似乎很无奈的样子。 「如果你感觉累了的话，不想再做下去了，告诉我，我可以把他们都清理掉。」白鸦张了张翅膀，然后他就被一旁的葵花鹦鹉扇了一翅膀。 第312页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了，尤其是你，」鹦鹉看了看他旁边的白色鸟类，抓了抓脚下的鸟架，「你还占着我的位置。」 「非常抱歉，可惜别处地方让我下脚。」白鸦，也就是希利亚又故意往鹦鹉的方向挪了挪，「你应该不希望我掉进那锅奇怪的汤里面变成熟鸟吧？」 「那就再好不过了。」被变成葵花鹦鹉的谢白说道。 谢白倒是没有嘴上表现得这么担心，毕竟这两个强大的外来者已经用实际行动兑现了他们的承诺。 他叛逃之后所选择的这个世界，已经被融合进了游戏里面，主系统不再具备派遣任务者来这里抓捕叛徒的正当性，除非它想要和游戏世界开战。 但凯撒还在忙碌，原因就是融合只成功了一半——两个世界确实连接在了一起，但碍于种种原因，这种联繫目前是单方面的。游戏世界的人可以过来，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却无法前往游戏世界。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是一件好事。这段时间有不少游戏世界的玩家过来，给本世界创造了不少服务收入。但这终归不是真正的融合，游戏世界的「主脑」随时有权利断开这种连接。 就在他在纸上画下又一道魔力迴路的时候，谢白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虽然很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但恕我直言，我并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地付出。我很担心你们在图谋着更大的东西。」 凯撒放下了笔。 「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现在只是一只鹦鹉。」希利亚的声音紧跟着谢白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说这个了，拟态后的系统好像都会受到拟态特性的影响，那么，你想唱歌吗？」 谢白张开了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希利亚这么一说，居然真的想要唱歌了。谢白想了想，他脑子里确实有不少歌曲储备，都是他当系统的时候，系统间很流行的歌曲。 不想不要紧，越想越想唱。葵花鹦鹉摇晃起了他的脑袋，发出了第一个音，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凯撒重重地嘆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着鸟架走去。 「希利亚，把他踢下去。」他在即将冲破房屋、扩散到整个街区的电音中下令。 「收到。」白鸦也忍无可忍，朝着葵花鹦鹉挪了两步，抬脚，对着鸟屁股狠狠一踢。 好了，世界清静了。 「你们两个再出声我就把你们关起来。」凯撒用捉鸡的手法捉住了鹦鹉，把他放回了鸟架上。 「对，说的太对了，别忘了你现在是我们的人质。」白鸦威胁着被放回来的鹦鹉，却忽略了从自己身后伸来的手。 而谢白头一次庆幸自己变成了鸟，脸上的表情不再明显，这样，他就能看到一场好戏。 凯撒捉住了白鸦。 「我说的是你·们·两·个，」他阴沉地微笑着说道，「尤其是你，希利亚。」 他掌中的白鸦还想挣扎，但他不会让希利亚如愿。当白鸦用力扑腾翅膀的时候，他稍微放松了些力度，让鸟翼得以伸开一些，然后，他将自己的手指挤了进去，挠了挠翅膀根部的位置。 白鸦呆滞了。 他找了一个金鸟笼，把白鸦放了进去，而被放进去的白鸦则努力控制着翘起尾羽和扭动身体的动作，最后只好趴在了笼底。 「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安静一点，」凯撒抬起头，维持着脸上恐怖的表情望向谢白，「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找你们的，而我不需要你们的时候，最好不要来打扰我。」 白鸦发出了短促的泣音。 凯撒低头看向笼中鸟：「怎么了？」 「你刚才那下子险些让我出事，」希利亚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这次听起来竟有些狼狈和疲态，「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两边的感官是连着的吧？」 「就是知道才这么做的。」凯撒将手指伸了进去，被白鸦不轻不重地啄了一口，他也不在意，继续逗弄着白鸦。 很好，他居然看到白鸦的羽毛上缠绕了一层黑色的雾气，看来希利亚是真的快要生气了。 他收回了手，将双手安安分分地交叉在胸前，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希利亚这边只留下了一只白鸦，方便他们随时联繫，而希利亚的灵魂本体则早就进入了游戏世界，据说是在某一个游戏副本里面混成了boss。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希利亚的声音中笑意更深，想必这个发现确实足够对他胃口。不过，希利亚感兴趣的事情实在太多，好的不好的他都有可能感兴趣，而最能引起他的兴趣的往往就是那些让凯撒觉得很无语的。 所以，凯撒没有接话。 「你真的不好奇吗？」 行，他现在确实不好奇了。会被希利亚这么问出来的事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和我要做的事情有关吗？」他问。 白鸦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那就算了。」凯撒冷淡地拒绝了他，他现在只想吊着希利亚，半点不想满足满足对方的炫耀心理。 「那好吧。」白鸦委屈地缩成了一团。 凯撒回到了桌前，继续绘制与试验融合法阵的工作。 「真的完成了吗？」他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方唯远三人亮闪闪的眼睛，凯撒将门彻底打开，邀请他们进来。 第313页 「这是？」一进门，钟悦就注意到了那个过于显眼的巨型金鸟笼和里面白色的鸟类。 白鸦还在笼中用来路不明的材料制作了一只堪称豪华的鸟巢，实际上，就连凯撒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像真正的鸟类一样筑巢。 「希利亚，你们见过的，之前的厉鬼也是他。」凯撒看了鸟笼一眼，白鸦正缩在那个巢中睡觉。 他不知道自己那天的行为怎么会给希利亚带来这么长期的影响，按理说本该很快就恢復正常，但希利亚没有变回人形，也没有提起过要解决的事，他们便默契地没有进行进一步的行为。 「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三人发出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听懂、但为了捧场还是努力应答的声音。 「我们来接谢白回去。」尚泽对葵花鹦鹉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不经意间，他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我从小就想养一只鹦鹉了。」 「我也一样。」方唯远贊同。 「我都好，但鹦鹉里面最喜欢的就是葵花了。」钟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行到了鸟架旁边，对着谢白鹦鹉伸出了爪子。 谢白在鸟架上扑腾两下，往旁边跳了跳，躲开了伸过来的魔爪。 「我来带你回去。」钟悦没有放弃。 「我还是自己走吧。」谢白朝着把他变鸟的罪魁祸首看了一眼，「我还不能变回去吗？」 凯撒表现出了适当的歉意：「不好意思，差点忘了。」 谢白鹦鹉险些暴躁了起来。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不小心忘了，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不管他怎么猜测，都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自己憋屈着，而凯撒已经把他变回了人形的魂体状态。 「我已经重新修改了连接两界的法阵符文，当然，现在已经不再是两个世界了，你们彻底与游戏世界融为了一个整体。」 「同时，凡是进入你们世界的，无论玩家、boss还是npc，都会受到压制，直到你们世界的能量均值超越最强副本的均值，也就是说，直到你们的世界成为游戏世界中最强的那一个。」 凯撒注意到笼中的白鸦醒了过来，他打开笼门，将白鸦捞了出来，抚摸着白鸦的翅膀。 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其他人并非没有可说的，而是有太多想要说的，反而不知道该先说什么了。 「你们对于这项交易还算满意吗？」凯撒问道。 任务已经完成，他不需要这些人再多说些什么，只需要能够取走他的报酬就好了。 「满、满意，非常满意！」 不知为何，三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我就要取走我的报酬了。」说着，凯撒伸出手，将掌心对准尚泽的胸口，一片仿佛虚幻的、如同微缩的星球一般的半透明球体从中飞了出来，没入了他的掌心。 「你们要走了吗？」 不只是谁先问了这一句，很快，乱七八糟的声音就把他淹没了。 「我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让刚认识不久的人捨不得分开的能力。」凯撒抚摸着白鸦的翅膀说道。 「我早就知道你有了，别太忽视你自己的魅力了。」希利亚恶狠狠地说道，「还有，你可以别再摸我了吗？我这边情况真的很紧急！」 凯撒立刻停手，不只是因为希利亚的话，也是因为他感受到白鸦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你那边真的这么有趣？」他问。居然能把希利亚变成这副样子，他是真的对游戏世界感兴趣了。 「你是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希利亚顿了一下，听起来居然像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不便公放的东西和力量！」 「那个，其实我见过几个玩家，也听他们说过了。」方唯远举起了手，随即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他的手刚一碰到自己的脸，就感受到了灼热。 「切，我前几天冲浪的时候也看到了。」对此，钟悦表现出的只有不屑，但她也补充道，「怎么说呢？游戏世界的玩家，呃，确实过得有点惨。」 尚泽也说：「是，其实大部分玩家也都是好人，至少是正常人，但他们生活的环境确实不咋样。我之前在烤肉店打工的时候听过一耳朵。」 谢白沉默了。 太好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成了他这个系统了。葵花鹦鹉果然害人不浅。 「既然这样，我下一步会去游戏世界，你们介意讲讲吗？」凯撒最近一直在研究融合，没有太关注游戏那边的情况。他刚想问知情的三人，白鸦就盖在了他的脸上，用身体捂住了他的嘴。 「还是保留一点惊喜比较好。」 白鸦转头威胁式地看了三人一眼，这一眼也确实唤醒了他们对于厉鬼的记忆，立刻点头如捣蒜。 「也行。」 凯撒把白鸦拽了下来，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再见面。」他对三人说道。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进入游戏世界以后，他便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副本，而游戏主脑给他匹配的队友也基本都是熟人。 凯撒看着长着一双狐狸眼的年轻男性、拿着玄金古刀的高冷少年、带着葵花鹦鹉的运动服少女和一看就是学霸的女生，觉得有点好笑。 「阎微？」他问狐狸眼男性。 「是我。」阎微的反应没有那三人那么大，看起来已经很熟练了，「副本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只是性转而已，至少比头和屁股对调好点。不过你们居然又和我一队，运气还真差。」 第314页 「不对，你怎么没有性转！？」阎微看着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说我不清楚，你能相信吗？」凯撒试图说服她选择自行相信。 阎微差点翻了个白眼，不过，她或者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表情：「我可以假装相信。」 「假装也行。」 「钟悦，尚泽，方唯远，又见面了。」他对着三人一鹦鹉点了点头。 「前辈？你认出来我们了！」 说话的是尚泽。 「其实是认出来鹦鹉了。」凯撒偏偏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果然，尚泽顿时失望了起来。虽然彼此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调侃，但这话对她的打击好像还真的挺大的。 「算了，」尚泽很快就恢復了积极的心态，用上扬的语调说，「这回的玩家是我！我不再是小白的召唤物了！」 凯撒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钟悦和方唯远齐齐捂住了脸，似乎已经对自己的队友感到绝望。 「还有一个玩家没来。」阎微不像他们这么轻松，他频频看向游戏开始时间的倒计时，「我真挺开心的，在发现队友是你们之后就很开心，但现在就看最后一个玩家是谁了，千万不要是——」 他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 一名穿着公主裙的少年出现在了几人围成的圆圈中心。 人称跟着性转后的走，脱离副本再变回去 第138章 游戏（2） 凯撒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此刻，阎微脸上的表情就跟之前看到他和希利亚时一样。 「离那个人远点，距离意义上的远。」白鸦用脑袋顶开了他的受，从他的口袋里钻了出来，停在了他的肩膀上，「当然，除非你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整个游戏世界针对。」 他注意到尚泽和钟悦都朝新玩家走了一步，阎微脸色更加苍白，伸手拉住了就在她身边的钟悦，却来不及叫住远一些的尚泽。 「你叫什么名字？」 尚泽面带友善的笑容，伸出了手，她的指尖马上就要碰到这位新出现的玩家。 凯撒按住了她的肩膀，手臂用了，将马上就要发生身体接触的两人拉开了距离。再看向阎微，发现她正对自己露出怀疑的表情，凯撒对着她点了点头，而阎微不明白情况，只好也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尚泽还在状况之外，她的两个朋友处在旁观者的视角，观察得更加清晰，已经看出来了一些问题。问题刚问出口，她就被钟悦和方唯远一起捂住嘴拖到了后面。 「情况不对，要多看，别多嘴。」钟悦低声说道，比起警告，他的声音更像是在威胁。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离那个陌生的傢伙远点吧。」方唯远就温和多了，毕竟她在这个队伍里也一直承担着照顾二哈队友的重任，脾气早就被磨鍊出来了。 「至少，我们可以看出来那傢伙也在规则之外。」钟悦的目光在新玩家的身上扫过，重点关注了对方的脖颈、胸口和腿部。 「什么规则外？衣服穿得比较花哨？」尚泽学着他的样子打量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什么所以然。 「女装？」方唯远的关注点确实对了，但只对了一半。 「你们两个是傻子吗？！」钟悦简直要被气吐血了，「都这么明显了还没有认出来吗！？他没有被性转，而且他就是那个『不可说』！！」 尚泽/方唯远：「啊？」 「啊什么啊？」钟悦真的要暴躁了。 方唯远弱弱出声：「那个，钟悦？尚泽？」 「怎么？」 「你们不会出事吧？说实话，你们刚才打量『不可说』的眼神真挺变态的。很猥琐，至少在我看来有点。」方唯远边说边往远处跑，他躲过了顿时愤怒起来的同伴，结果却一头撞上了玩家匹配空间的透明屏障。 「要死我们就一起死，拜过把子的交情，你怎么能抛下我们独活呢？」 一头撞上空气墙之后，他就被紧追不放的两人逮住了。钟悦暴力控制住了她，尚泽负责撑着她的眼皮强迫她也盯着新玩家看。 三人在远处进行友好交流的同时，凯撒所在的地方陷入了尴尬——虽然他毫无感觉，但现场的气氛确实凝重。 在拽住尚泽之后，他就专心地逗弄起了白鸦，至少表面如此，一点都不关心在场的其他玩家。 而阎微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心情，见到最后一名玩家之后，他通关游戏的兴致顿时荡然无存。好在三人的远离给了他不再开口的理由，说了一句「等所有人都没事了再说吧」之后，他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活脱脱一副自闭社恐的样子。 「你最近的生活还挺丰富的？」自从上次之后，凯撒就不敢再碰他的翅膀和背部了，动作变得克制了许多，最多只戳一戳白鸦的脑袋或者爪子。 「抛开『不可说』玩家，游戏副本还是很有意思的。」白鸦下意识地想要用身体蹭蹭他，却又立刻反应过来，郁闷地恢復成了最普通的站立姿势。 「你之前说过，第一个游戏副本就是碎片空间。」希利亚说，「npc和boss没有进入游戏世界中心的资格，但可以得知其他副本的情况。根据我的观察，这些副本就是无数的碎片空间，而分离出这些碎片的世界之间距离极远，也就是说，如果幸运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在副本中寻找到我们所需要的那些世界——寻找到超越『探索范围』的全新体系。」 第315页 「但愿。」凯撒问他，「那你的建议是？你是希望我走点捷径，我们一起通过特殊方法查清副本世界，还是按照普通玩家的方式进入副本？」 白鸦沉默了。他心虚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凯撒将白鸦举得更高了一些，抬手的瞬间，白鸦的爪子顿时抓得更紧了些。 「还是和新玩家有关？」他问。 「是这样，我这边刚刚得到一些内部消息，据说有几个boss已经悄悄熘进你们的副本了，副本难度会变得非常夸张。」希利亚的声音时断时续，凯撒还没怎么遇到过这种仿佛信号不好的情况。 「你那边是……你也混进来了？」他意识到了什么。 「当然了，我可不想缺席。」希利亚的声音再次清晰稳定了下来，听起来应该没有什么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好事，每个boss都有独立构建副本的能力，这下一下子就可以经歷好几个副本了。」 「人都回来了？」 阎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秘密的交谈，凯撒将白鸦放回了肩上，两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颓废的阎微。 一旁，三人也都结束了交流，全都在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变成鸟窝状的头髮，听见阎微的声音，纷纷投以信赖又期待的目光。 而在凯撒看来，他们这完全就是注视冤大头的目光。 「先来个自我介绍吧，从我开始吧。」阎微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虽然在场众人基本都认识彼此，唯一一个不认识他们的那个不提也罢。不过，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足。 「阎微，进入副本、性转之前是女性，当然这不重要，只是随便提一嘴。算是老玩家了，已进行过五十一场游戏，绝大多数都是高难度副本，以前偶尔带老闆做任务，在僱佣界的风评还不错。如果你们对知名玩家有一定了解的话，应该也听说过我，代号就叫[狐狸]。」 「对了，我参与过『地上迷宫』、『太阳神之殿』和『考古』三个副本。」他看了公主裙少年一眼，特意提起了这三场游戏，而对方则完全没有反应。 阎微在心底嘆了一口气，他已经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感到愤怒，还是只觉得可笑了。 然后，他就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钟悦，三场游戏，用刀，自认为武力值还可以。」钟悦没有看他，另一只手按在刀鞘上，随意地说道。 「你怎么三场？你背着我们出去玩？」尚泽明知故问，她其实知道钟悦都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但气氛凝重得她喘不过气气，便故意开玩笑，「好了好了，我叫尚泽，旁边那傢伙是方唯远，我们都两场。」 凯撒刚要开口，突然感觉另一侧衣兜里面有东西在蠕动，他先是彬彬有礼地对众人致歉，之后，从装过白鸦的那个衣兜里拎出来了好大一条橘猫。 「我已经来到这个副本了哦，」希利亚故意将声音伪装得阴恻恻地，对他说道，「从你这借走的系统也还回来了哦。」 能听见他们说话的系统：骗子啊！ 哪里是借，分明就是骗，是偷，是明抢！ 抢走了之后还让它干好多消耗能量的事情，这才几天啊，它的拟态都变瘦了！ 凯撒松开了手，他完全没感觉系统有变瘦，甚至因为恢復了一身的长橘毛，视觉上还显得更加膨胀了。 「凯撒，一场游戏。」他看向了唯一没有自我介绍的玩家。 「到我了吗？」细小的声音从公主裙少年口中传来。不知道因为羞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从刚出现到现在，他白皙脸颊上的红晕就没有褪去过。 「我，我叫安亦白！」最后来的公主裙玩家鼓着勇气喊道，结果又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伸出纤细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我也经歷了二三十场游戏了，但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通关的……」 他的眼中已经隐约有了晶莹的泪光，小巧的耳廓也染上了粉意。 其他人都这么厉害，自己每次却都是煳里煳涂地通关，这种对比让他升起了羞怯之意。 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住淡粉色的下唇，一副难为情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总之就是这样……」 安亦白含着泪珠的双眼望向了尚泽，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能引起任何一个人的保护欲。 尚泽看着她——不，应该是「他」漂亮的眼睛，满心绝望，她现在已经怂成了，根本没有升起什么狗屁保护欲——他现在很确信自己会死在这个副本里！ 「尚泽？可以过来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突然，葵花鹦鹉的身体挡住了安亦白的脸，谢白整只鸟都趴在了他的脸上，力求最大限度遮挡眼神交流。 尚泽被感动了。 他高高兴兴地捧着鹦鹉熘到一边去了。 另一边，安亦白终于发觉其他人对他的态度都有点奇怪。 「你们是不是认识我啊？」他问道。 离他最近的是阎微，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藉口：「因为你也是知名玩家啊！」 此话不假，安亦白确实是知名玩家，他所参与的每一场游戏其他玩家生存率都低到可怜。 「哦，是这样吗！」安亦白有点高兴，凑过来问阎微，「那你关注过我的副本吗？」 阎微抑制住自己向后躲的冲动，挤出了一个笑容：「啊哈哈哈，我平时比较忙，没什么时间看其他玩家的经歷。」 第316页 是谎话。 作为超级社交达人、经常带老闆过关的玩家高手，她在副本以外的时间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研究其他玩家了。毕竟，和聪明人合作的感觉与和蠢货合作的感觉天差地别，想要顺利通关，队伍里猪队友越少越好。 至于安亦白……她躲得远远的，她不看，她还想要活久点。 她想起来在玩家论坛上见过的一句话： 只有自甘堕落的人才会去主动和安亦白沾上关系。 她的目光下滑，滑过少年樱花般的唇瓣，纤细修长的脖颈，圆润的肩头，似乎有别样的魅力引诱着人们探究，他被粗暴对待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打住。 阎微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中出现了琥珀色的光泽。 这种力量不会对她起作用的。 凯撒也注意到了这瞬间划过的光，对游戏的兴趣更深了一些。根据对阎微的了解，他确定阎微进入游戏之前也只是普通的人类，现在却早已变成了非人的生物，而阎微身上的改变似乎比系统商城所能提供的更加高端。 看来他对游戏世界的猜测没错，游戏世界确实比主系统更加强大。 在另一边，女装的少年仍在迷茫中，懵懵懂懂地没有发觉其他人态度的变化，但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孤单无助，下意识寻找可靠的身影。 卷翘纤长的睫羽轻抬， 于是，他的眼神就和凯撒对上了。 色彩瑰丽的紫色双眼中没有一丝暖意，像冰封千年的寒潭，瞬间封冻住了他脑内的所有想法。安亦白张了张水润的小嘴微张，显得可爱极了。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凯撒只觉得莫名其妙，莫名的冷意从指尖蹿出。 「他惦记上你了。」 见状，希利亚笑得差点从他肩上栽倒下去。 凯撒扫了安亦白一眼，果断放弃亲自应付他的选择，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阎微——这种时候还是向专业人士求助比较好，他虽然 阎微和他对视了一眼，又重重地嘆了口气，但还是隐晦地对他做了一个「可以」的手势，随即，就走到了安亦白面前。 而在阎微这种高情商的人面前，苏沐白稚嫩得仿佛还没发育好的鸡蛋黄，随便交谈几句就彻底忘记了自己刚才不对劲的感觉，被哄得开开心心。 凯撒带着白鸦，站在大厅里復古典雅的石柱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游戏还不开始吗？」 「不是有好几个其他副本的boss为了他过来了吗？他们现在正在抢地盘，为了和安亦白近距离大打出手，至少再过十分钟才能决出胜负。」 这会儿，阎微已经把安亦白煳弄瘸了，见游戏还没有开始，他干脆宣布所有人先在这里自由行动。 安亦白经过了凯撒所站的地方，他明显没有发现凯撒就在这里。 凯撒听到了苏沐白和他的专属客服的对话： 「客服，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穿裙子呢？好羞耻啊……」 「这是副本的要求，是你的个人任务，必须完成。」名为「客服」的存在有着温柔的嗓音，这样安抚他到，「放心，只要你完成了个人任务，副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你不会在骗我？」 客服：「怎么可能。」 安亦白：「你就是骗我！你骗我不知道骗了多少次了！」 安亦白委屈巴巴，他觉得系统就是在煳弄自己。所以，他要生气了：「你每次都告诉我不会有事，可每次我都会受伤！」 「你看看，我的积分都用来买药了。」 「这个，消肿的；这个，解除诅咒的；这个，短时间提高智力的，还有这个……」苏沐白生气极了，「副本里的怪物全都欺负我，害得我都攒不下来积分！」 「我还想用积分买那个泡泡机！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吹过泡泡呢！」 凯撒觉得有些尴尬，抬起手把白鸦按住，加快脚步远离了他们。 「你怎么走了？不听了吗？」希利亚边听边笑，笑得肆无忌惮，「我还想接着听。」 凯撒的手加重力度，把肩上的白鸦摁得抬不起头来：「别搞笑了，你要是想听在哪都能听见。」 「一个人听没有意思。」希利亚反驳。 「嘁，我对偷听这种无聊的话题没有兴趣。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白鸦将头从他手指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用爪子抓了抓他的肩膀：「那你就不好奇这个不能提起的玩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宁可不知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送给他当宠物，我看他应该会喜欢。」凯撒冷酷地结束了对话。 「好过分！」 希利亚虽然安静了下来，但却完全没有被吓到，真正被吓到的是默默减少了自己存在感的系统。 它听说过安亦白的离奇传言，深知这名貌不惊人的玩家的可怕之处，这会儿悄悄跑走去找前同事谢白了，生怕自己会被突然想起它来的宿主送走。 十五分钟后。 【游戏提示：游戏副本《考古2-逃离死亡》即将开始，各位玩家将作为考古人员发掘遗蹟。请各位玩家找到关键npc「解卓」，与其一同前往遗蹟地点。】 【注意！：请保护关键npc，关键npc的存在将直接影响游戏发展方向！】 第139章 游戏（3） 第317页 漆黑的山林里，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拼命奔跑。 他的小腿已经被地上的植物划得血肉模煳，疼痛无比，可看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就仿佛身后有着催命的鬼，停下来才会要命一样！ 这里却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他分明已经看到了山下的灯火。 只要下山，就是繁华的城市。 只要下山…… 他脚下一空，整个人骤然往下坠去。 失重感及时拉回了他的理智，他直觉般地拽住了陡峭山壁旁的一截坚韧的藤蔓，止住了坠落的趋势，这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就在刚才，如果他迟疑一下，想必就会被鬼迷心窍，自己跳下崖去！ 可没过多久，他还没有找到上去的办法，手臂就已经酸痛得不行了，渐渐没有了力气，顺着藤蔓缓缓向下滑去。 更糟糕的是，他听见头顶传来了「呵呵」的声响，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殭尸身上的阴寒之气。 即便清楚上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去—— 一张长着獠牙的血盆大口朝他扑了过来。 ……他已经死了吗？ 身上没有传来想像中的痛感，他再次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见，那头血洗了整个考古队的殭尸竟没了脖子，那刀枪不入的身体竟被一把不起眼的长刀枭首，刀柄被一名冷着脸的少年握在手里。 「上不来？」 少年旁边，长着一双狐狸眼的男人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不是能拉人上去的姿势……吧？ 他的思绪刚转了起来，就再次陷入了懵懂之中：他整个人被眼前的狐狸眼男人「举」了上去，看这架势，和拔葱没什么区别。 「你就是解卓？」 狐狸眼男人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把他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之后就赶紧问道。 「对？你们找我？」 解卓并不害怕这群人害自己，如果要图谋什么，直接放任他被殭尸咬死不是更加方便？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么一群奇人有了联繫。 他以前听人说过，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特殊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各有特色，难以归类，干脆统称为奇人。在今日之前，他以为所谓的奇人也不过是些编造出来的故事——就像殭尸一样，可就在今日，这两样都让他给撞见了。 难道说是为了地下的墓穴？ 解卓心里一惊，但已经相信了一半。 好像是这样，不只是殭尸，似乎自从被领队带来、挖掘墓穴开始，他就捲入了常人难以想像的怪事之中。 「找到人了。」狐狸眼男人对着他身后的一行人宣布道。 解卓已经明白过来，想必他在这些人里的地位也和领队差不了多少。 他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面前的人看着比那个拿刀的少年和带着白色鸟类的青年更容易接触，又比队伍中间的两个女孩靠谱。至于在队伍末尾、穿着裙子的女孩（？），不知为何，解卓一看就想要远离那人。 「我叫阎微，另外几位你自己接触吧，」狐狸眼男人对他说道，「我们是来解决这里的事情的，想要僱佣你带我们过去。」 阎微扯了个谎。 「你放心，只需要把我们带到近处就行了，我们会保护好你的。等到了地方，我们就派人护送你下山。」 「可以的话现在就走。」 他没有给关键npc任何反应时间，一旦解卓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可能有问题，这场游戏就麻烦了。作为在场众人中经验最丰富的玩家，阎微已经看明白了解卓正是少见的特殊npc——特殊npc就像真人一样，似乎生存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面对这种npc，玩家面对的第一重考验就是用合理髮身份骗过他们，不在一开始就被送进警局。 也说不定游戏主神就是从哪刨来了一个倒霉世界，把它做成了游戏副本。阎微心想。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来说其实是有利的，解卓刚被殭尸吓过，正是魂飞魄散、神志不清的状态，他们只要表现得足够可靠、足够强硬，不给解卓任何反应时间，很容易就能控制住npc的行动。 果然，解卓没有迟疑：「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他是不想回去，可是，他更怕自己说个「不」，这群人会把他仍在原地直接走人。 「所以你们为什么都变成考古队队员了？」 白鸦隐匿了身形，乖巧地窝在凯撒的衣服上面，一眨不眨地盯着凯撒——换衣服。 然后它就被一件扔过来的衣服砸中了，整只鸦被盖在了布料下面。 「你不会是在害羞吧？不会吧不会吧？」希利亚的声音可疑地停顿了片刻，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忍着笑把这句话一口气说出来，「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关系了，你也……」 白鸦被攥住了。 凯撒掀起了盖住他的衣服，让白鸦的脑袋从里面露了出来。出现在希利亚眼前的凯撒已经换上了考古队的统一制服，衣服不怎么样，穿在凯撒身上却无端变得高级了不少。凯撒并没有拿走衣服，而是用它包了白鸦。 让白鸦无法自由行动的那种包法。 「我不介意这么带着你出门。」凯撒威胁道。 希利亚反倒更加兴奋，在危险的红线上左右横跳：「果然是害……」 第318页 凯撒作势把他封进特殊空间里。 希利亚，惨败。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两人果断休战，开门出去。 外面的人是阎微，他的脸上满是倦怠之色，完全是被安亦白折腾的。 在他们这队玩家里，凯撒不好招惹，钟悦、方唯远和尚泽三人虽然偶尔互坑，但更多时候还是会打配合，一起躲避安亦白，这么下来就苦了阎微了。他不光需要研究游戏副本、和npc们对接，还要控制住安亦白这个危险因素，一个人完成了整队百分之九十九的工作，怪不得会心力交瘁。 不过他并没有怨念，只是平静得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地宣布道：「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根据游戏要求，我们需要在解卓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工作满十天。活够十天，才算通关。」 「领队在催我们。」 他过来就是为了提醒这件事。 凯撒和希利亚看着他的神色，难得地良心了一回，悄悄交流道： 「要不这回復活就直接点吧，不折磨他们了。」 「也行，就这么定了。」 到了门口，领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和还比较像正常人的解卓相比，这位领队就兇残许多了。他整个「人」都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是被游戏主神创造出来的一具空壳而已。这才是游戏副本里真正常见的npc，他们只是主神意志的传达者，按照主神的要求对玩家进行引导。 不止如此，凯撒还可以感知到领队的身上已经被三个不同的存在打下了印记，完全变成了一具傀儡。 有着三个操纵者的傀儡。 这三个目的不同的话，应该会打起来吧？ 「我认识它们，都是boss。」希利亚在游戏里当boss的时间不长，了解的东西倒是不少，「分别是来自原【考古】的『苍白雕塑』、【地上迷宫】的『移动迷宫』和【太阳神之殿】的邪神。」 「有人说邪神是boss中最强的一个，甚至据说不少boss都只是它的分身。」 红衣厉鬼的身形凝聚了片刻，希利亚语调上扬了些：「希望它能有趣一点，在副本里实在是无聊的很。」 凯撒对这三个副本有点印象，都是阎微经歷过的副本，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阎微还特意对着安亦白提起这些名字。 「跟阎微和安亦白之间的矛盾有关？」 凯撒说得不怎么直白，希利亚就直接多了： 「我刚才还在和那三个boss交流呢，它们都说要在这个副本里先弄死阎微。」 说完这句，白鸦毛茸茸的身体僵了片刻。 片刻后，希利亚带着火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还想弄死你。他们准备把这一次除安亦白以外的玩家都弄死。」 凯撒哑然。 「让它们来。」他说。 「人都到齐了？」领队数了遍人头，他的声音如震雷一般，吓得安亦白浑身一颤。 见状，凯撒站得离安亦白更远了些。 尚泽也跟着目测了一下他和安亦白的距离，随后惊悚地发现，现在他成了离安亦白最近的人。 不行！ 他偷偷挪远了一些。 方唯远何其熟悉他的好队友，一看他的动作，也明白了过来。这回，变成他离安亦白最近了，于是，他装作活动手脚，实则悄悄跑远。 钟悦紧随其后，他比另两人更加不讲究，直接站到了领队面前。安亦白惧怕样貌兇恶的领队，怎么都不可能靠近这里。 阎微：…… 领队：…… 领队疑惑道：「你们都站得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自从他诞生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玩家。他虽然在大部分情况下只负责发布任务，但因为是被主神所创造的，所以也是凶煞的一种，一般玩家别说靠近，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这样想着，他赞许地盯着安亦白多看了几眼。 看看，看看！这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才是正常的玩家！ 他身上突然一阵阴冷，阴冷过后是发毛，发毛之后是灼热。领队没有多想，毕竟凶煞不会生病，他也没放在心上。 「我们队负责接送其他队里的考古人员，只需要进到浅层就行。有些人折损在了里面，需要我们及时把他们救回来。」 「你们两个，」他指了指阎微和钟悦，「负责开车。」 「你们几个，」他思索半天，最终点了凯撒、方唯远和尚泽，「负责进去抬人。」 「至于你——」 领队看着安亦白，脸上的神色几度变化： 「你也开车。」 「不对！你抬……！」 领队话还没说完，就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我到底要干什么啊？」安亦白为难了。 不管是开车还是抬人，他都不想干啊！ 他已经开始琢磨，开车的话还算轻松，但万一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车上和尸体作伴也很可怕。抬人的话好像更加吓人，但如果拜託别人帮自己……应该就可以偷懒了吧？ 只是抬几个人而已，应该不会拒绝吧？ 他的目光刚一放在凯撒身上，就感觉眼睛像被针刺了一般，安亦白赶紧移开视线，将主意打到了方唯远和尚泽身上。 但最终还是要看领队的安排。 所有人都在等着领队发话，短短的几秒，在领队拳打脚踢自己的声音中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第319页 终于，操控着领队的三个boss达成了一致： 「你就去内层探探路吧。」 领队咧开含满了血的嘴，对安亦白笑道。 在他恐惧的目光中，领队充满恶意的目光刮过了其余的几人。 復工復健！ 第140章 游戏（4） 「有殭尸出没的地方在东边，」凯撒看着眼前几乎无法被称之为「人」的几具竖条状物体，「那这是什么？原本的【考古】副本里的东西？」 「没错，」白鸦绕着这几具石膏柱一般的东西飞了几圈，「好像是在这里待久了就会变成这样，具体的不清楚，我跟这里的boss没什么交情。」 「那殭尸是从哪来的？」凯撒根据领队的要求，往下扒着这些人身上的白色物质。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经歷了什么，他们进来之后，就看见所有人变成了这种白色石膏像一般的东西，整整齐齐地站立在一间狭小的墓室内，看样子像是顶替了原本的陪葬品。 「谁知道。」白鸦本想停在石膏像上面，却在看见凯撒徒手扒掉了一层白色物质以后嫌弃地飞了起来，还是停在了他的肩上，「【考古】副本里原来的墓也不是这种，可能糅合得太杂了吧。」 这些人身上看上去是被蒙了一层坚硬的硬壳，可一旦触及，就会发现它们实际上是柔软的。 不只是凯撒，所有人的手上都套上了手套。即便如此，方唯远和尚泽那边还是传来了一些不文雅的声音。 「草，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你能感觉到这手感吧？能吧能吧？」 「别鬼叫了，当然可以，我都快疯了！」 白鸦对他们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被尚泽带进来的前系统·鬼魂·现·葵花鹦鹉·谢白不在附近，据说是飞进了墓室更里层。反正他也是一个鬼，这里也没人感到担心。 墓室内冷得出奇，而这些人的身上也同样寒冷刺骨，让人十分怀疑都变成这样子了究竟还能不能活下去。 凯撒很快就把一个人「清理」了出来，刚去除掉表层的物质时，里面的整个人都是白的，和外层的物质有些类似，似乎已经经歷了不可逆的转化，变成了同样的东西；可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居然逐渐恢復了正常的人样，皮肤上面还透出了一些温度。 这里到处都是类似的人，遮挡住了视线，因此，即便另外两人就在不远处，他们也不太能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不过，听声音能听个差不多，一听尚泽和方唯远大唿小叫的声音，就能听出来他们也分别清理出来了一个人。 「我去，真的能活？」 「你确定真的活过来了吗？我怎么这么怀疑活过来的到底是不是人呢？」 方唯远的怀疑是正确的。 凯撒看着一旁「醒」过来的人，他的身上并没有灵魂栖居，却也不像什么厉害的凶煞，倒是与之前的领队npc有些相似。 「我们是不是找到了游戏制作npc的地点？」他没有管还在迷茫中的人，加快了动作。 即使已经醒过来了，这些人也暂时无法自主移动，只是僵立在一旁，全身上下也只有眼珠子能够转动。 凯撒试着搬了一下，即使是以普通人的力气来说，这些人也清得过分，就像是中空的一样。他还没有找方唯远他们，那两人就已经找上了他。 「我计算了一下，按我们现在的分工来说，时间好像不够用了。」方唯远有些焦虑地说。 过来之前，领队跟他们说过，因为人手不够，这里的人已经快要过了能抢救过来的期限了，他们过来之后，就只有40分钟能用了，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哪怕去除表面的物质也没有用了。 「你打算怎么办？」凯撒看着他，方唯远会找过来，估计是已经有了想法。 「我们这边有一点很方便迅速的运人小妙招，但怎么去掉这些就没办法了。」方唯远无奈，「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 「可以。」凯撒点头了，他刚才也不完全是按要求来的，趁机试验了几种办法。 「我只负责这件事，很快就能好。在这之后，其他事务就都跟我没有关系了。」他提出了条件。 「当然。」方唯远和尚泽自然没什么意见。 于是，由方唯远开发创意，方唯远和尚泽共同努力，两人飞快地画起了控尸符。还是之前npc遇见的殭尸给了她们灵感，她们打算操控着这些人，让他们像殭尸一样自己跳着回去。 「我也画好了！人好了吗？小白回来了了吗？」 尚泽紧跟在方唯远后面画完了符，她一回头，就发现凯撒已经没有了踪迹，而她们身后正站着无数醒过来的人，正在逐渐从苍白的诡异雕塑转变成血肉之躯，再次永远活人的温度。 尚泽突然心里发毛，她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不是，怎么还越来越邪门了？这真的是正经考古队？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很显然不是。 「吧。」方唯远说，「偷一些珍贵的古物什么的。」 「我觉得不止。」尚泽看着眼前的这一排排人，「你说，我们救回来的……真的是原来的人吗？我们真的是在救人吗？还是说，我们是在向外运输某种怪物？」 「我猜是运输怪物。」方唯远平静地回答道，「我不觉得游戏会干什么好事。」 但为了游戏，她们也不得不完成。 第320页 就在方唯远走在前头操控、尚泽殿后，两人带着殭尸跳出墓室的一队人离开地下之后，她们发现了一件比见到诡异更可怕的事情： 「车呢？！」 两辆车和车上的司机阎微、钟悦全都消失不见了，面前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土路，还是派她们来这里的公司这些日子偷偷弄出来的。 夜风颳过，让两人心生凄凉，她们现在才知道凯撒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了。 「怎么办？」尚泽问道。 「一动不如一静，等着？」方唯远也不确定。 「等等！小白好久都没有消息了！」尚泽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被他遗忘的是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这也能碰上？」 凯撒没有再往前走，而是找了个地方隐匿起来。在他的脚下，仍维持着红衣厉鬼外形的希利亚从阴影中浮现出来，散发出森森寒气。 「你是去泡冷水澡了吗？」 凯撒当然是开玩笑的，他怀疑地看了希利亚一眼：「你到底是怎么了？」 在森寒之下，是异常的灼热。 「伪装成boss之后，也承受了一部分作为boss才能感受到的特殊影响而已。」希利亚把他的视线推回了前方，示意他继续看前面那……充满创意的画面，「幸亏我只是四分之一个boss，不会真的受到影响，否则也该和那边的殭尸一样了。」 在两人前方不远处，是安亦白熟悉的身影。在这道身影的旁边，便是融合之前的游戏副本真正主人，一个除了獠牙以外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的殭尸。不知道是受什么影响，各个游戏副本中的boss就没有丑的，就连殭尸也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即使留着奇特的髮型，也并未过多影响他的外表。 「看来这个副本里是有四个不同来源的诡异……分别占据了四方吗？」凯撒没有多看一人一尸的互动，而是在记录着不同boss的特性。 他再次拿出了熟悉的罗盘，指针指向殭尸的位置，并在一个方位做上标记。 「方向应该是对了，就是需要一些东西作为辅助。」 他看着正在以常人看不懂的方式调戏着安亦白的殭尸，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你说他会有体液吗？」 「咳咳咳！」希利亚如果不是灵体，他现在说不定会直接被呛死，「你想要什么？」 「血液。」 「你真的很恶趣味。」 「血液还是比较常用的媒介吧？如果没有血液的话，取走一个胳膊或者腿的话应该也行。」 此时，俊美霸道的殭尸boss已经步步紧逼，逐渐将安亦白逼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见状，希利亚也开始思考起来—— 「应该都有吧？如果没有的话……那他现在在忙活什么？」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突然，他产生了一个很妙又不是特别妙的主意。 「你想都不要想。」凯撒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 他可一点都不想听后面的内容。 然后，他听见希利亚说：「我是说僱佣别人去干。」 「找谁？」 「你觉得谢白会愿意承担重任吗？」希利亚认真地思考着。 听他这么一说，凯撒也看向了殭尸。现在，殭尸已经把安亦白吓得到处乱窜，不知道怎么回事，安亦白似乎专往绝路跑，就在他看过去的同时，自己栽进了棺材里面，彻底无路可退了。 但真正受到伤害的并非是他，而是在殭尸起身追逐安亦白之后就藏身在棺材里、想要藉机飞走的葵花鹦鹉谢白。一只普通的鹦鹉註定逃不过副本boss，谢白也受到了莫名的限制，无法再变为鬼魂。 殭尸boss虽然在理论上不该对动物感兴趣，但他的好事被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鸟打断了，他已经被谢白激怒了，张嘴就要先咬了谢白。 凯撒对谢白髮起了交易： 「你趁机咬他一口，使劲咬，最好把血咬出来。只要你能带着血回来，我就把你带走。」 鹦鹉谢白：「？」 这是不是有点强鸟所难？ 但看着近在眼前的獠牙，他还是决心，拼了！ 不能只有自己被咬，他也要咬回去！ 第141章 游戏（5） 「成功了。」 鹦鹉谢白不负众望，成功地狠狠给了那殭尸一口，在他自己即将被咬中之前，凯撒调换了自己和殭尸的位置。 突然面对殭尸的厉鬼版希利亚：「……」 身体突然转换位置的殭尸：「……」 「阴气……不对。」希利亚看着仍在茫然的殭尸，思绪灵光一现，便意识到他们现在同样属阴，这样非但伤不到他，反而有可能让他变得更强。虽然游戏副本里的boss也强不到哪里去吧，否则也不会被游戏所束缚，成为如今这种被圈养的牲畜般的样子，但凯撒与他对这所谓的游戏世界有所图谋，最好还是尽力保持副本的完整。 只在瞬息之间，他就有了主意。 一道灼热火焰疾射而出，贯穿了殭尸的腹部，在他本该坚如金石的躯体上留下一个碗大的窟窿，与此同时，殭尸仿佛被梦所魇住，竟一动不动，不光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甚至还沉浸入了某种奇妙的境地之中，就连刚刚还视若珍宝的安亦白也不再理会，就好像他已经见识到了更加美妙的东西。 「刚才那是什么？」谢白不安地飞了起来，试图远离两人，却又被凯撒抓了回来。 第321页 「不像是攻击？」凯撒拦下了葵花鹦鹉，他可不希望谢白这会儿跑掉。从刚才的某些「气息」中，他回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不过没见希利亚用过几次，也无法确定。 「确实，就是你想的那个。」希利亚满意地扫了石像一样的殭尸两眼，朝他飘荡了过来，「我给他构建了名为『纯然的欣喜』的幻境，想试试看能不能直接用这种情绪上的对沖化解游戏对他的影响，解决一下我们的『队友』给我们带来的小麻烦。」 「如果『喜悦』不管用的话，我还想试试『永恆的安宁』，看看能不能涤盪一下他污秽的心灵，少点乱七八糟的念头。」 凯撒明白他说的「队友」自然是指安亦白，只不过……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这样比较有研究价值吧？」 凯撒听见他这么说，然后，希利亚就朝殭尸那边投去了想要研究的灼热眼神。 也是，活体肯定比死掉的好。如果刚才取的血肉不够，只要殭尸没死，他就还可以回来再取。于是，他在殭尸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随时能定位到殭尸的空间方位，方便他随时返程。 俊美青年外表的殭尸仍然沉浸在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喜悦，它超越了他生前过人类生活时所感受过的欢愉，超越了他作为殭尸甦醒、意识到自己已经永生不死时所感到的畅快，甚至超越了第一眼见到安亦白时那股由来不明、却无比深厚的欣喜，让他无暇顾及外物，只是一心沉浸其中，唯恐一眨眼的功夫，这种无上的喜悦就会从指尖熘走。 凯撒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心底划过一丝艷羡，但转瞬即逝，再看向殭尸，只觉得他是被迷惑得太深，正在毫无节制放纵饮用毒酒。 希利亚也只在刚刚诞生、第一次睁眼望向天堂之光时有过一次这样的感受，因此能够以幻术重现；而他作为在地狱中诞生的生物，更是从未感受过纯粹不掺杂念的喜悦。但他们已经一路走到如今，所凭藉的并非这样的纯粹，谁都不会再想要沉溺于这虚假幻觉之中。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把它当做对敌的手段。」 即使契约破碎，以他们的羁绊，希利亚也仍然能猜到他的心思。 「我记得以前没这么实用。」凯撒发现殭尸非但没有逐渐挣脱，反而越沉沦越深。 除了幻术自身的威力有点超出想像伊娃，这也并不奇怪。殭尸沉沦在幻觉之中，他所感受到的喜悦唤起了他以往所有的喜悦与悲痛，形成了一个个幻境气泡，泡沫表面以如流电一般的速度投影出他所经歷的一切—— 平民出身，读书，刚有所成就、渴望考取功名，结果第一年就天灾连年，第二年则乱兵四起，第三年王朝倾覆，彻底进入混乱之世；而后被发现身负奇诡、是炼尸的上上之选，于是便被活生生封入棺中，终日浸泡在怨气尸气之中。 而就在他转化为殭尸、对外界毫无知觉的时候，「游戏」吞併了这个世界。等到他醒来之后，面对的就是一拨拨的玩家，安宁与自由皆失，作为不生不死的殭尸，也无法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之中。 或许不到「纯然的喜悦」这种程度，只要能创造一小片幻梦，也能够让他再次进入长眠。 「为什么变强了？应该是因为我杀了结西雅吧。」希利亚说，「我把属于他的那份也抢了过来。」 凯撒觉得他的语气在变得越来越危险，再听下去，果然如此： 「虽然能和我的那份合成一份，强化『喜悦』的影响，但他感受到喜悦的时刻居然是在『看』着我坠下高天……」 如果不是人确实已经死了的话，希利亚肯定是想把结西雅再拉出来挫骨扬灰一遍的。 啪嗒…… 在这座墓室内太过明显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却并未惊醒仍在美梦中的殭尸。 「麻烦来了。」 凯撒朝身边看去，和他所想的一样，他对上了希利亚漆黑的双眼。两人的眼中闪过同样的算计意味，随后，他们同时掷出力量，将被凯撒控制住的葵花鹦鹉甩在了地上，两人则飞身朝一条漆黑的墓道掠去，消失不见。 被推了一把，身体上没什么事但直觉自己要倒霉的谢白：什么情况？ 他不解地挠了挠头。 挠了挠…… 挠了…… 头？？？ 谢白被吓了一跳，再一看，自己已经变成了人形！！ 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安亦白，他慌了，也悟了。 原来那两个混蛋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不是，你们那么多办法，都能把那边那个殭尸困住了，那肯定随随便便也能把安亦白煳弄走，为什么非要牺牲他啊！ 谢白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行填空题： 他们（）承担麻烦，（）牺牲队友。 正常人都会填个「宁可」，「绝不」之类的进去，这两个混蛋倒好，写了个「他们既要承担麻烦，又要牺牲队友。」 难道说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还是说他们看出来了什么？ 这一念头只在谢白脑子里转了一圈，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他隐瞒下来的并非什么与游戏有关的线索，虽然与主系统关系极深，但凯撒两人也没有问过，严格来说这也不是他做错了事。 难道说是他们的那个系统查到了什么？ 第322页 他想起来了那只拟态成橘猫的系统。 谢白同样觉得不太可能。 他这段时间和两人的接触可不少，没怎么见过他们关心主系统的事。何况，在被游戏挫败之后，主系统应该会更加小心谨慎，收紧自己的势力，谢白并不觉得一个连最基础的权限都不完整的新手系统能查到那么隐秘且关键的信息。想当初，他会得知主系统的「目标」……还是因为他和他的宿主蝉联了三届的系统/任务者首席，才得到主系统的透露。 「你是谁？」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安亦白，即便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谢白此刻也只能留在这里，用尽了当系统数百年的涵养和当魂二十几年的修养来煳弄他。 要不是他早就叛逃了，他肯定要诱使此人成为任务者。谢白越看眼前的玩家越觉得奇怪：难道是因为他不是boss的原因？虽然安亦白的皮相骨相都不错，也称得上是精緻完美，他却始终看不出来为何能对所有副本boss都形成巨大的吸引力。 也许是他的外表没那么吓人，安亦白非但一点都不害怕他，反倒对他充满了兴趣，动不动就想要靠近他。 谢白一点都不敢动。 他真的会死在这里吧？？？ 尚泽，方唯远，钟悦，你们自己小心吧，我自身难保了。 谢白悲伤地长嘆了一口气。 「前面就是【太阳神之殿】了？」还没有到近前，凯撒就已经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灼热之气，就像是直接从阴冷的墓室之中转移到了常年被烈日照耀的地上。 「快跑！」 眼前还有最后一道屏障，不过，他们已经不用越过去了，因为那边隐约地传来了方唯远喘着粗气的声音。 「蝎子？」 在感受到了带有灼热温度的力量之后，希利亚就非常符合厉鬼人设地躲了起来。现在，白鸦从凯撒的袖子里露出了一个脑袋，望向了前方几乎要把整个地下宫室全部冲垮的巨蝎，它的甲壳是深蓝的上面泛着幽幽的光。 在蝎子的前方，方唯远三人正拼命奔逃。 「我怎么觉得每次碰见他们，他们都是这副狼狈样子？」凯撒朝左侧横跨一步，躲过了从头顶上方坠落的石块。 「可能这就是主角吧。」 白鸦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对尘埃满室的地下很是不满。 另一边，方唯远三人看清了凯撒的身影，像见到救星一样朝他逃了过来。 某种既视感同时出现在了三人和凯撒的心中，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类似的场面？ 没等凯撒开口，方唯远就已经极具魄力地抛出了他们能想到的最有用的条件： 「帮我们一把！作为交换，所有需要应对安亦白的地方都可以使唤我们顶上去！」 刚准备找个好地方看戏的凯撒停下了脚步。 有点心动怎么办？ 第142章 游戏（6） 更多的蝎子朝着这里爬了过来，所有人都能够轻松地捕捉到空气中传递过来的那「沙沙」的声响。这样的声响似乎暗合了某种独特的韵律，越来越进，很快就占据了这狭窄的地下，让人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被无形之物挤压，又像是被压进了黄沙之下，在烈日下曝晒过的、灼热的沙粒紧紧地包裹着周身，而越是挣扎，越是要陷入那沙海之中。 最先发现三人的蝎子不再动弹了，它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堵住了几人身后的道路；紧随其后，就在三人的前方，那充斥着墓道的黑暗中突然浮现出金属般的幽幽色泽，致命的沙沙响起来了。 凯撒一松手，白鸦就飞了出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没入了黑暗之中。 「呃……不要紧吗？」尚泽又想看他，又想寻找飞走的白鸦，结果就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了。 方唯远/钟悦：「……」 带不动带不动。 凯撒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穿透了黑暗，看到了很不妙的东西——那些沙沙声是由如洪流一般移动着的蛇虫发出的，而白鸦正在它们的上方盘旋，挑剔着它们的成色。 虽然他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也会带一点儿走吧，但他能想得到，希利亚现在肯定是打算藉助白鸦的这个外形干点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情，比如说用爪子抓一条蛇回来放他面前…… 尚泽却误会了他的沉眠，灵机一动，想起来了什么，默念了几句咒语，随即焦急地求救道： 「小白，救命啊啊啊！」 方唯远和钟悦趁着天黑一人给了她一脚。 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丢人现眼的傢伙居然是他们的队友。召唤谢白念那段咒语就够了，完全不需要尚泽再加上那句丢人的求救。要不是他们脸皮够厚，这会儿肯定要直接尴尬死了。 「你俩踹我干什么？」尚泽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招人讨厌了，龇牙咧嘴地揉着被踹到的地方，控诉道。 这也不是她矫情，刚才方唯远和钟悦完全没有收着力道，踹得确实挺疼的。正常情况下，正常人挨这么一下肯定要骨折，可尚泽身上却连青紫都没有，也算是练出来了。 他至少是三人里最抗揍的。 凯撒在一旁看得清楚，不过白鸦已经飞回来给他献宝了。 失策了。 他沉默着把蛇从自己头上拽了下来，朝白鸦扔了过去。 「别别别！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重要商品！」 第323页 白鸦慌乱地扑扇着翅膀，抢在这条毫无反抗之力的剧毒蛇落地之前再次用爪子抓住了它，最后落在了地上，依旧用爪子扣着蛇不让它逃跑。 「这蛇养得挺好的，全身都是重要的施法材料，很金贵的。」 白鸦「怜爱」地盯着蛇，吓得它收缩紧了全身的肌肉。 「那你自己收着吧。」凯撒没有理他。希利亚的空间早就不够用了，不然也不能一次次找他，还把蛇扔他头上。 「我错了。」 果然，他一装作生气，白鸦就低下了头，老实认错。 「给我吧。」 凯撒伸出了手，白鸦松开了爪子。而那条蛇本以为自己终于能够逃脱，兴奋地调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弹射出去，接着就落进了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 它陷入了沉睡，如果再也不被凯撒唤醒，那么从此以后直到永久，它也都会永远这样沉睡下去。 凯撒整理了一下衣领，白鸦飞了上来，重新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奇怪，小白怎么半天不响应我的召唤？」尚泽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但似乎又没有真的转动。 「难道是鹦鹉形态比较费事？」 她还想再说什么，看到方唯远和钟悦跃跃欲试的架势，赶紧说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唉，别打了别打了！谢白这回真的需要救命了啊！」 「这里有人比我们还像在度假。」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凯撒戳了戳白鸦。 「估计他们也意识到以自己的实力，没那么容易就死在这里了，所以就放松了吧。反正再不济，受点伤也能逃出去。」希利亚也有同样的感觉，此时此刻，他竟产生了那三人才是真正的隐藏大佬的错觉。 也难怪是曾经被一个世界定为主角的存在，三人的成长速度很是惊人，虽然长了半天心智没见一点增长，反而还越变越幼稚了吧。 沙沙声又变强了一些。 这回，那种奇特的韵律感变得更加明显了，被这「沙沙」的声音演绎着，逐渐生出了惑人心神的能力，让人的眼前出现了种种幻象—— 大漠之上，一支神神秘秘的队伍孤独地跋涉着，逐渐迷失在漫漫无边的沙漠之中；终于，有人看见了什么，他眼中的景象却被误以为是恍惚之中的幻觉；再向前行走，四周已经没有方位的区分了，那单调的黄与蓝之间却出现了一片深色的阴影。有人欣喜若狂地飞奔过去，却发现那阴影并非所以为的城市，而是一座奇异的建筑。并非为活人而建，有些类似于陵墓。 本该绝望的队伍却在此时爆发出了别样的激情，每个人的眼中都充盈着接近狂热的喜悦，那饱含着深重执着的热度令人自心底感到惧怕。 他们很快就定下了分工。幸运的是，他们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一些无人的营帐和还正新鲜的食物和干净的水源。补充完毕之后，他们很快就进入到了陵墓之中。 一路上畅通无阻，这一队人顺利地抵达了装饰最为奢华的那一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几十级台阶，台阶两侧有无数被金人所託的托盘，同样纯金的托盘之内盛有多得都要漫出来了的宝物。一步步登上台阶，如同逐步走上登天的阶梯。领队之人并未被台阶两侧的宝物所迷惑，他终于迈过最后几级台阶，踏在高台之上，向下望去，。被他带过来的人们渺小如蝼蚁。 他突有所感，脚下踏出复杂的步伐，，地面上传来了微弱的震颤之感。 他抬起头，建筑的顶部竟在缓缓移开，外界炽热明媚的天光倾斜而下。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周身已被金光所覆盖，如同太阳之神一般。而在他的面前，一面雕刻精美的面具正在熠熠生光。 他戴上了面具，抬起头，那双眼睛直直地朝着几人看了过来，就好像穿越了时光长河，直接定位到了他们的所在。 就连三人的混战也停了下来，他们一改散漫的状态，做出了对敌的姿态。 本该对人造成巨大冲击的目光并未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戴着面具的人露出了些许疑惑的姿态，但很快就不再放在心上。 他移开了目光，在真正降临之前，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墓道与神殿的区分再次模煳起来，三人看到，戴着金面具的人缓缓走下台阶，那浑身的金光却并未离他而去。他自身便发出了万道光芒，如神一般走向了仍爱不释手地往自己的口袋中装着宝物的众人。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在明亮的日光之下，一直有一片浓墨一般化不开的阴影。 「是【太阳神之殿】的邪神boss，不过状态有点奇怪。简单来说的话，就是他现在还处于不可攻击状态。」白鸦说道，「类似于我们还在看过场动画。」 希利亚有些羡慕。他也想给自己加段过场动画，不过这似乎是邪神的特权，除了邪神以外，其他boss，无论强弱都没有这样的出场权利。 「现在的他只是一段影响，不过似乎还在不断强化。」凯撒点了点头。 「他的本体……是面具吗？」他好奇的是这点。 「不知道，没有boss能接触邪神。副本里也不行，邪神有时候不会出现。」白鸦嘆气，「我要是之前能接触到他就好了，也给我加一段动画什么的。」 说是这么说，但如果真的遇见了，肯定不会是这么和谐友好的交流。 第324页 「可惜了。这次其实还多亏了那名玩家。」 凯撒指的当然是安亦白。 邪神在游戏内的地位特殊，他想要接触一番，但即使是在【太阳神之殿】副本里，大多数时候玩家也碰不上邪神。如果没有安亦白的存在，他们这一次不说是空手而归，最起码不会有这么大的进展。 抛开情感好恶，安亦白对其他玩家来说是灾星，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好用的引怪工具人。 希利亚暂时没有再变回人形的打算，但白鸦的形态做什么又不太方便，他便越待越无聊，干脆趴在了凯撒的肩上。 对于其他boss来说，他没有在明面上参与过这次副本的征战，如果现在现身，肯定会在名声上不太好。他还需要继续经营在boss中的那一层关系，自然不会选择暴露。 带着面具的人已经走近到了盗墓贼的身边，也终于有人发现了他。 有反应快的人想要逃出这里，却爆开变成了一蓬血雾；有见识广眼力好的人辨别出他们的老大是被面具控制，想要强行摘掉面具，却从双手处腐烂开来，短短几秒就化作一滩腥水；有还没有被吓破胆的人想要拿武器对抗他，头颅却滚落下来；已经吓得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的人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变成了一具具金质的雕塑，正是他们在台阶两旁看到的手捧托盘的雕塑模样。 每杀死一人，他，或者说那面具的力量就强大一分，逐渐超越了凯撒之前见过的那只殭尸boss。 幻象消失了。 三人面对邪神，露出了坚定的、永不屈服的神情。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一起举起了白旗： 「投降！」 「走为上计。」 「这仗没法打了，投降！」 三人朝着早就记下来的、凯撒所站的方位跑了过来。 凯撒也不意外，往旁边给他们闪了闪。阴影也扩大了不少，给三人留出了位置。 只剩下终于能够相应召唤、第一时间赶来的谢白直面了光辉的照耀，刚一出场就差点被送走。还好尚泽反应快，在召唤通道没有完全关闭的时候，把谢白的落点改到了阴影里。 「其实不会有多大问题。再怎么说，副本里的boss也是诡异，他们的能量表现不同，但也都是偏暗面或者说阴性的。」 被乌龙惊醒的希利亚抬头说了一句，很快又睏倦地趴了回去。 差点以为自己要没的谢白：幸好，幸好…… 谢白已经被召唤过来了，但通道并没有完全关闭，尚泽三人还在诧异地盯着那一片地方。 「我建议你再把它改回到刚才的坐标上。」 凯撒是对谢白说的。 虽然尚泽和谢白都能做到，但尚泽……傻那么一点，他便没有指望尚泽。 尚泽果然也指望不上。 她还懵着的时候，谢白已经听话地改了回去。 而等待着他们的结果果然也足够震撼—— 安亦白和阎微一起出现在了那里。 第143章 旅途暂时结束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阎微的手中拿着一把刀，刀锋整个没入了安亦白的胸膛，精准地穿透了心脏，又从他的后背处伸了出来。鲜红色的、温热的血液顺着刀身和阎微的手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 阎微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她似乎已经临近癫狂，在安亦白微弱的痛唿声中，她转动着刀柄。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你而死……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阎微却并非是在质问他，她其实是在对自己说话。 和钟悦一起消失的那段时间她想了很多，顺便也搞清楚了很多疑点。在意识到其他几名玩家不需要她的帮助也能保全自己之后，她彻底放松了下来，不再自我控制她积郁许久的心情，并在看到落单的安亦白之后彻底爆发。 她不知道为什么，安亦白身边明明就有一只殭尸boss，而她赶到的时候，那只本该围着安亦白的boss却根本没有搭理他，甚至放任阎微走到了安亦白的身边。 在意识到这里真的只有她和安亦白两人，没有会碍事的boss，也没有会被牵连的玩家之后，阎微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个念头—— 就在这里，终结本不该存在的人。 于是，她抓住了不知道要逃跑的安亦白，将刀捅进了他的心脏之中。 阎微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她抽出了刀，看鲜血涌出，又松开了手，冷眼看着安亦白失去支撑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你虽然并没有直接杀死那些人，可那些人却都因为你而死……这是你该承负的『因』，此时此刻，你也不过是接收了你该接下的『果』罢了。」 阎微不必回头，双眼就已经被骤然明亮起的光芒刺痛，她知道这是名为「邪神」的boss，也知道「邪神」是boss中最强大的一位，曾被人怀疑为游戏的化身。但她已经不再有任何恐惧。 无尽的思绪被浓缩为了不超过三秒的时间，她取出了一个被人赠与的道具。 她第一次参与高级副本，便非常不幸地抽中了【太阳神之殿】，也是那次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因为安亦白而被boss惦记上的人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濒死的玩家将手中这个普通的黑色球体交给了她，并告诉她——「如果有哪一天走投无路，又不想死在游戏之中，你可以使用它，它会带你前往这个世界的尽头」。 第325页 阎微刚刚想要将力量输入这个球体之中，便突然感觉手中一空，再一看，球体居然已经到了凯撒手中。 「非常感谢。」 凯撒对她行了个礼。 「最后一样东西补全了。」 这趟旅程也快要结束了，他在心里宣布道。 在阎微和安亦白出现之后，他便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而在看到阎微拿出来的东西以后，灵觉便在疯狂地向他汇报着这东西的重要性，告诉他绝对不能错过，一定要拿下。 他走到安亦白的身边，看着从心脏处流出来的血逐渐变成了金红的颜色，在每一滴血珠的内部，都有无数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在重新组合，逐渐挣脱了出来，在半空中显现出了形态，交织穿梭着构建出了一本书的框架。 身后，戴着金色面具的「邪神」裹挟着炽热的烈焰沖了过来，势必要夺下这正在成型的天书。 凯撒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长剑，漆黑的、剑身中央有着一条纤细的血红细纹的长剑。他一剑斩去，那来势汹汹的金色烈焰便尽数熄灭，露出了那枚雕刻精美的金色面具。 「邪神」还妄图反击，然而剑锋已经没入了面具的中心，将其噼成了两半。 他收回了剑，这时，断裂开来的金色面具才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面具下的人则缓缓地化作飞灰，消逝于天地之间。 整个世界，不对，是整个游戏都开始以他们所在的副本为中心震盪起来，无数还在进行着的副本突然宣布暂停，玩家们也即将被遣送出去，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凯撒看到，所有副本的boss都在往这里赶来，就为了在那书本成型的一刻为游戏夺取走它。 周围的环境急剧地变化了起来，有些地方彻底不復存在，他们所处的墓道消失不见，在这片空间之中，所剩下的就只有属于殭尸的那半边墓室和山下那一小片城市，而被游戏所构建的一切都在不稳定的震动之中回归虚无。 几名玩家的变性状态也扭转了回去，尚泽发现自己居然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吓得往方唯远那边靠了过去，结果被嫌弃地推远了一点。但三人谁也没有打闹的心情，眼前的一幕正在超越他们的理解，远比他们的世界崩塌的那时更加震撼人心。 谢白以魂体形态待在三人身边，想要保护他们，不料虚无之中有无数能量，在朝着不同方向牵扯他的魂体。谢白尝试着抵抗了一会儿，就变得痛苦不堪，只好重新用上了鹦鹉拟态，被尚泽死死地抱在怀里。 接着，发现自己并不会坠落下去之后，方唯远和钟悦也朝他俩靠拢了一些，拿起武器警戒着周围可能出现的东西。 「你不过去吗？」 凯撒原本在凝神观察正在成型中的书页，察觉到离这里最近的一股力量上有熟悉的感觉之后便放下心来，他看向仍站在一旁的阎微，略有疑惑地问道。 「他没有死。」阎微没有去看那神异无比的天书，只是用猩红的眼睛盯着安亦白，「他还没有死。」 凯撒低头看了一眼，便发现倒在地上的人仍睁着眼睛，气色鲜活，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濒死或已死的人。 「他从来没有活过。」他说。 「我不明白。」 阎微看上去像是还想再补一刀，凯撒挡住了她的视线： 「木雕或者石塑的人偶能被称作『活』或者『死』吗？」 阎微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看到了他的坚持，神色黯然地退到了一旁，又被三人拉了过去，和他们站在一处。 而仍然「活着」的安亦白显然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安亦白只是因为疼痛而不愿开口，可现在听到有人否定他的生死，慌乱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我明明还或者！」 「看来你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凯撒看着他说道。在这之后，他便不再搭理安亦白了，无论安亦白到底又说了什么。 凯撒一边听着安亦白和他的专属客服的对话，一边等待着那不断向这里赶来的几股力量分出胜负。 在一片混乱之中，不会有人注意到白鸦不知何时失去了行踪。 安亦白：「客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呜呜……好痛啊。」 客服：「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好的。^w^#」 安亦白放心了一些，但还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是什么表情？」 客服：「啊，不小心打错了。^w^」 客服：「你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w^」 安亦白来不及思考今日的客服到底有哪里奇怪，意识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散落了一地。他没有办法告诉客服了，客服也还没有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散落成了无数不成形、不连续的碎片，而且，在意识散落的同时，他感觉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在取代自己。不，那并非意识，那只是一段……程序。 在不能称之为「生命」的生命最后，他开始思考起了一个他在此前从未想过、现在又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如何才能判断，自己的所思所想并非只是模仿自他人？ 在安亦白彻底消失的十秒之后，他的客服才终于发现了这件事。但这也不算太晚。 藏在他空空荡荡精神空间内的「客服」得意地望向不知道在关注什么的凯撒，紧接着，它便脱离了安亦白，朝着那本刚刚成型的天书飞去。 第326页 「终于出来了。」 凯撒仍然是一副走神的样子，但「客服」在靠近天书之后，它便被一团血红的火焰烧光了。 「系统，」凯撒敲了敲还没有回来的系统，「快回来了吗？我刚刚烧死了一个你的同类。」 「已经不算是同类了。我已经叛逃了。」系统冷酷地宣布道，可惜下一秒就破功了，「不过可以不要再威胁我了吗？我兢兢业业茶饭不思地为您调查真相，现在还在被上百个系统追逐——」 「等事情结束了有奖励。」 凯撒一句话安抚好了系统。 下一句话又把系统惹生气了：「拟态会影响你的逃跑速度吗？我其实一直想说，你拟态出来的橘猫是不是太胖了，现在跑起路来会有影响吗？」 系统：「哪里胖了！」 系统力争：「那是长毛橘，只是毛长！再说了，只是大了一点而已，是大，不是胖。」 凯撒：「那你快点回来吧。」 两边都切断了通讯。 凯撒已经看到了几个代表性的副本boss出现在了附近，但它们註定无法成功。 因为已经有一双手捧起了金色的书页。 数十只白鸦围绕着那人盘旋飞舞，继而又分散开来，化作白虹飞向那些后来之人，又从白虹崩解成漆黑的雾气，使得被困住的生物坠入无法分清真伪的幻境之中。在每一个幻境中，这些后来者们，都通过各种方法拿到了天书。 但不会有人和他们一样，直接在原地解析起了这本书。 「看出来什么了吗？」 他问希利亚。希利亚已经换回了他最熟悉的装束，时而沉思，时而翻动书页。 「这本书是残破的神器，本名应该叫『天命书简·创世之书』，是某个神系的创世神所拥有的东西。至于残缺的那部分，应该是分化成了游戏、主系统和怪谈公司。」 「除了操控命运、获取能量之外，主系统一直都在派系统和任务者追寻一个名叫『天命书简·创世之书』的东西，据说外形是一本发出金光的书。除了主系统之外，被称作游戏和怪谈公司的两个存在也在追寻着它！」 希利亚和系统的声音同时响起，凯撒和希利亚一起回头，发现橘猫系统已经从一个刚刚开出的空间隧道里跳了出来，往前跑了几步，跳到了他们面前。 「欢迎回来。」 凯撒和希利亚相视一笑，真诚地对它说道。 可惜那条通道已经不好关闭了。追逐着系统而来的近百号任务者和子系统从里面沖了出来，见到这样的景象，却也先是一愣。 ——在「客服」发现创世之书成型的一刻，主系统就也降临了这里，只不过一直被游戏拦在外面，无法真的接近创世之书。它深知单凭自己无法对付游戏，悄悄和怪谈公司的意志「老闆」达成了协议，也通知了怪谈公司。 虚无已经不再是虚无，所有人、子系统和游戏boss直面着远远超越他们理解和承受局限的东西。那三者在虚无之中显现出了可见的形象，到处都是燃烧的火、污浊的黑气、交错的金线和扭曲的物质。它们无处不可去，毫无顾忌，忽而在上方，忽而又跑到了脚下，却有不能完全被观看到，只能感知力量的强弱和方位，避免自己被危险的余波扫到。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boss和子系统波及到，回归虚无。 「这么看来，游戏分走的能量和权柄最多，分走了以『创生』和『规则』为首的权柄；主系统次之，分走的是『命运』和『操控』为首的权柄；怪谈公司在三者之中最弱势，分走了『死亡』、『交易』和别的一些零碎的权柄。它们都想要夺取创世之书、补全自己，却没有想过创世之书是否愿意为了补全它们而消失。」 凯撒看着诡谲的景象，分析道。 他想起了安亦白。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用了什么方法，但安亦白无疑是创世之书为自己准备的一个容器，一个掩藏它的存在的容器。但容器也许并不能完全阻隔来自外界的窥探，又或者时间长了、效力下降，才会对那些boss造成诡异的吸引效果。 无论交战如何激烈，他、希利亚和系统所站的地方以及三人组那边都安稳得连一丝疾风都不会存在。 「有道理。」希利亚合上了手中的书，「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它，只能让它不那么抗拒我们。比起跟着那三个从它这里分化出来的东西，它更倾向于跟着我们。」 「以后再说吧。」 凯撒张开手，控制着那枚黑色的圆球浮在半空中。 「这是？」 在希利亚惊讶的眼神里，他点了点头： 「没错，东西都找齐了。再加上这个空间——」 他朝那具象化的游戏「主神」的形象看去，希利亚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要和新的神域接触，需要掌握以下三点：坐标，可以与两边连接的中转站，一个足以控制中转站的神器或半神器。 现在，三样东西都已经齐了。黑色的圆球上萦绕的力量和从殭尸身上得到的信息互相印证，凯撒已经能够定位需要的坐标；连接不同神域投影下的小世界的游戏本身便是最好的中转站，只需要夺取它的控制权便足够了；天命书简·创世之书的属性独特，是最合适的选择。 「闹剧就此终结了。」 话音刚落，凯撒和希利亚就已经各自分开，消失进那正打得激烈的战场之中。 第327页 不需要收敛，不需要考虑什么是可以破坏的、什么说不能破坏的，只需要全心全意地无尽的战斗之中。凯撒週游在三者之中，无论是游戏、主系统还是怪谈，都无法在袭击降临之前捕捉到他的身影，只能感受到自己不断流失的力量。 而在危机之中，最先走向溃败的便是怪谈公司的本体。当力量大幅度流失的时候，它的弱点便暴露了出来。在又一次被血色的火焰烧灼、被破碎的空间分割之前，它先一步坠入了永恆的安宁，进而彻底沉沦在永恆安宁的怀抱之中，溃散成了无数纷飞的灵子。 凯撒并未收势，因为他已预判到，被幻术所迷惑的主系统本体飞进了他的攻击路径之中。他操控起已混乱不堪的空间，将游戏主神也带到了他的前方。 最后便是一剑。 一剑的能量贯穿的前后交错在一起的主系统和游戏主神，血红的火焰般的力量撕裂开如星球般庞大的两个物体，骤然间，这个世界陷入了恐怖的寂静之中。 又过了许久，许久。 系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它看着这糟糕的地方，问： 「怎么打扫战场？」 大概是要结束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