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人鱼后天降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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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为人鱼后天降老婆》作者：绯犬【完结】


    文案：


    ｛假渣男真纯情易害羞喜欢抱老婆皇二代攻&假冷漠真狠辣但喜欢尾巴贴贴将军受｝


    cp：白凌枫/蓝恩·星澈&柏银，攻受都是人鱼，全程不会长出双腿（嘿嘿）


    穿越前是人人都爱的国家一级濒危保护动物白鳍豚，穿越后是人人都骂的帝国最后一条白尾人鱼。


    珍稀程度不分上下，生存环境却从天上落到地狱——


    更要命的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自己一醒来就被刚结婚的雌鱼锤破了脑袋？


    哦，原来是自己强取豪夺对方，人家是帝国武力值超强的大美人将军，怪不得要揍自己——


    星澈和跪在地上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大美人面面相觑：


    「那什么，你先别急着动手，你听我解释。」


    .........


    星澈觉得这样不行，决心重新做鱼，传承自己身前白鳍豚的美好名声——


    「人鱼生育率太低，要灭绝了？」


    没问题，搞基建，建类似自然保护区的「育婴区」，鱼崽崽们都给我活！


    「深渊海妖老是进犯，人鱼生存岌岌可危？」


    别怕，发明声吶武器，不是都说人鱼声音好听吗？让它们拿命来听吧！


    「陆地的人类老想着吃人鱼肉长命百岁？」


    无所谓，亲自去陆地和人类谈判，老子以前可是国宝！


    ——


    后来，海妖被灭了，人类被吓住了，人鱼数量指数增长，强大的海洋帝国连宫殿都修出了海面——


    海洋之主星澈穿成的原主曾经有一句渣男名言，他对每一个漂亮的人鱼都会说：


    「你是我最爱的那一个。」


    再后来，星澈抱着自己的大美人将军坐在海面礁石上欣赏月光时：


    「老婆，其实在我以前的家乡，强取豪夺有一个同义词。」


    大美人冷着脸，浅金色鱼尾却紧紧缠着对方的尾巴尖：「什么词。」


    「叫.......先爱。」


    于是雌鱼的整条鱼尾微微泛红，面上却淡淡地瞥了一眼星澈：


    「哦，那我是你往届喜欢的人鱼里，你最爱的那个吗？」


    星澈慌忙拱起鱼尾，将人整个抱在怀里：


    「没有！我只爱你一个！」


    【v后改为日更～更新时间在0点！坑品良好，有存稿，谢谢阅读！】


    排雷：


    1.主攻强强，攻受反差很强，双洁he，攻之前虽然花名在外但是没有实质性啥行为！攻受地位相等，不存在某一方虐某一方的问题出现qaq+不适合极端控党，本人端水都很爱！


    2.人鱼分雄主，雌鱼，有很多自设（分这个只是为了一些剧情发展qaq)


    3.不生崽，但有其他人鱼崽崽


    4.所有跟搞基建的科技生物有关的都是作者编的！不要考据qaq+考据就是作者是山顶洞人


    5.文笔有限，欢迎指点，轻点骂就行！我努力改进！


    6.白鳍豚可能已经灭绝了！但是为了不那么绝对所以写了濒危！（因为看到18年有疑似的新闻）


    第1章 穿越后buff叠满了怎么办！


    「殿下！您没事吧！」


    听到房内的巨响，守在门口的人鱼侍卫第一时间沖了进来——


    拥有修长白/色/鱼尾的男子双手撑地，银白色长髮铺成一片，倒仰着躺在地上，精壮分明的腹肌因为跌落了无数玻璃碎片而被划出细小的伤口，正渗出密密的红色血液。


    「柏银！你居然敢对二皇子动手！」


    「快！抓住他！」


    ........


    白凌枫只觉得自己意识恍惚、无法唿吸，继而原本那种周身被铁刺渔网束缚的痛苦缓缓消失，等目光焦距重新回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惨白修长、指缝末端长着薄如蝉翼鱼蹼的一双手。


    白凌枫：「.......」


    他眨了眨眼，试探着伸手去碰那只右手，然后发现.......这好像........是他自己的手？！


    不是，他堂堂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千辛万苦修成妖，化成人形已有数百次，绝对不会出现返祖现象这么低级的错误！一定是........


    白凌枫整只鲸突然被迫腾空，下一秒，他被抱上了一个超级柔软的座椅——


    鱼尾下意识蹭了蹭四周，那细密柔软的触感，让人身心舒畅。


    「殿下！您还能说话吗殿下？！」


    聒噪焦急的声音在自己耳畔不断循环，白凌枫这才看清眼前的两个人——


    好像都是鱼妖，但是形态却和传说里的人鱼一模一样，两条鱼看不出是什么种类，上半身穿着褐色盔甲，下半身是粗壮的黑色鱼尾，手里拿着形状很奇怪的武器，看样子似乎是军人。


    嗯？


    白凌枫的视线向下移动：


    怎么地上还跪着一个？！


    是和自己一样是被偷猎者捕捞上来的吗？


    他仔细打量那个被两个「军人」控制、跪在地上的人鱼——


    上身只穿着根本遮挡不住什么的红色纱衣，皮肤白皙，薄薄一层肌肉分明有力，颈间带着精緻的金色项圈，下半身一条修长璀璨、每一片鳞片都在散发弱光的浅金色鱼尾。


    白凌枫看呆了——


    想他一只白鳍豚修炼一百多年，见过多少人类妖精，从来没见过这么完美的面孔！


    凌乱的黑色短髮下，苍白脸色难掩五官精緻，如墨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樑、樱红微薄的唇瓣，还有俯视角度下非常清晰的下颚线，简直比好多女妖精都漂亮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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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他此时眸中充满愤怒阴狠，周身绷紧，明显是时刻准备着想要将眼前人千刀万剐的神态，但配上这样的好看，反而拉满了反差。


    「这也太刺激了.......」


    白凌枫心里偷偷震惊：


    试问，你一觉睡醒，一个又狠又辣的大美人跪在你面前，这谁能受得了？！


    等等。


    白凌枫下意识喉结滑动，咽了口口水——


    这个大美人，瞪着的人、想要千刀万剐的人........


    好像是自己。


    .......


    「呵........蓝恩·星澈，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吗。」


    美人开口了。


    白凌枫只觉果然人美声音也好好听，清脆带着点磁性，音调比自己要高一些，哪怕语气这么激动愤怒，听着也让人浑身酥软........


    等等。


    白凌枫强迫自己回神：蓝恩·星澈？是在喊谁？


    「闭嘴！」


    左边的人鱼狠狠用武器击打大美人的鱼尾，


    「不准对殿下无礼！」


    殿下？


    白凌风迷茫：殿下又是在喊谁？


    眼看那人鱼又要用武器去敲，白凌枫慌张开口：


    「别动他！」


    于是军人模样的人鱼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殿下？不说柏银作为帝国臣子不该对您动手，更何况今天是你们结为伴侣的日子！他如此不尊重雄主，就应该被狠狠惩罚！」


    白凌枫听完这义正言辞的阐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说.......什么？什么帝国伴侣，雄主的........」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脸侧滑滑的，是什么东西流了下来，用手一摸——


    红红的鲜血正从自己额角不断向下蔓延。


    「殿下！」


    右边的人鱼迅速靠近，紧张地看着自己：


    「您！您不会是.......」


    「被打坏了脑子吧？！」


    白凌枫：「？」


    下一瞬，人鱼向门外大喊，粗犷的声音传满了整个走廊：


    「不好了！二皇子殿下被柏将军打失忆了！！」


    ........


    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白暨豚本豚，人名白凌枫，哦不，现在应该是「蓝恩·星澈」，正躺在小型砗磲打造的担架上，坐在只在人类童话故事中见过的，由巨型海马拉着的「马车」里摇摇晃晃，陷入严重的鲸生怀疑——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因为想救唯一的白鳍豚妹妹，试图吸引偷猎者的目光最终被捕捞上船，布满铁刺的收缩型渔网将他折腾的奄奄一息，虽然可以修成人形，但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变成人，就在他以为这躲躲藏藏百年，试图延续濒危种族血脉的鲸生就要结束后.........


    他再一睁眼，来到了这个地方。


    耳畔一直是那两个自称是他的贴身侍卫的人鱼絮絮叨叨，他大概猜到了自己的新身份：


    这是个未来海洋世界，自己穿越成了这海洋帝国的「二皇子」，而且.......好像名声不怎么好——


    路过的人鱼a：「啧啧啧，这这，二皇子殿下帅气的脑袋居然被开瓢了。」


    气愤的人鱼b：「他活该，死渣男，皇子又能怎么样，最后的白尾人鱼又能怎么样，谁叫他非要强行娶柏将军，人家好好一战功赫赫的帝国将军，就因为打了一次败仗，就要被盖上反叛的罪名，还要嫁给这二皇子！」


    悲伤的人鱼c：「他怎么这样啊！上一周还在和舞蹈家温诺你情我愿，这周又突然要娶柏银，我真心疼我家诺诺。」


    暗喜的人鱼d：「终于报应轮到他了！本来人鱼现在就面临灭绝危机，其他皇族成员都在忙上忙下，只有他一天天不务正业，又是花天酒地，又是到处撩雌鱼，这不就报应来了！」


    .......


    白凌枫听着，觉得自己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但会被自己穿来的这原主气死：


    瞧瞧！


    这都是什么人设？


    渣男、纸醉金迷毫无用处的「皇二代」、强取豪夺帝国大将军、四处留情还不负责........


    他抬手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


    以前在华国化为人形，在陆地生活的时候不是没看过小说电视剧，穿越这种题材也是了解一些的，但........


    为什么他的穿越就是所有负面buff都拉满了啊！


    「殿下，我们到医院了，您还能自己行动吗？」


    身下的马车停下，兢兢业业的人鱼侍卫凑过来观察白凌枫的情况。


    白凌枫缓缓坐起身：「我自己可以。」


    面无表情，压低的声音却在轻轻颤抖——


    天知道他多希望时间暂停，他宁肯穿越回去被捕杀，作为濒危动物被华国人类缅怀，也不想在这里接受这糟糕身份！被这么多人鱼看热闹！


    白凌枫试探着动了一下自己雪□□壮的鱼尾：


    听刚才那些路人人鱼所说，他这个二皇子好像是唯一一条鱼尾为白色的，现在仔细观察周围其他人的尾巴，除了刚才见到那个大美人的是浅金色，这里其他人大部分都是以黑色、深棕色、深红色为主，而且他们的鱼尾明显比自己的要短上好一截，尾鳍也更小更窄，最明显的，还要属腰腹部的侧鳍——


    他们的侧鳍只有短短两小片，就像普通鱼类那样，而自己的侧鳍宽大柔软，一直生长到腰腹下三分之一处，并且随着海水波动轻轻摇曳，颜色还会在白色与银色之间来回变换，又梦幻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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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凌枫猜测，这可能是皇族人鱼的种类特点？


    他稍微有点被安慰到：挺好，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一种「濒危动物」吧。


    白凌枫还是一只白鳍豚的时候只有在上岸后才会变成人形，他们在水中一般都以鱼形运动，现在第一次半人半鱼，刚刚试着扭动鱼尾前进，即使有浮力，但因为鱼尾的巨大惯性力量，便「啪唧」一下，在海水中做了自由落体运动，栽倒在医院前的珊瑚路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鱼：「..........」


    两名侍卫赶紧游过来扶起他：「殿下？您的鱼尾是出问题了吗？」


    白凌枫摆摆手：「没有，我只是有点没力........」


    话没说完，那侍卫粗狂的一嗓子再次沖向医院大门内部：


    「快来人！二皇子殿下脑部受重击，现在鱼尾也瘫痪了！」


    .........


    白凌枫深唿吸：好，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等自己适应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打爆这侍卫的鱼头！


    .........


    帝国二皇子被七八个上身穿着类似人类医生白色短卦的人鱼搀扶着进了医院内部，他环顾四周注意到，这里似乎室内室外被什么特殊空气墙隔开，室外是海水，室内却是干燥的空气，所有人鱼进入后，都靠鱼尾撑在地上，像蛇一样左右蠕动前进。


    这个医院很大，刚才只粗粗看了一眼外表：整个外部形状像小型宫殿，灰色的水泥墙壁上覆满五颜六色的珊瑚，整体大气又好看。


    进入医院后，白凌枫被安置在二楼最里侧一间很大的病房，里面放着的砗磲床很大，铺着非常柔软的床垫，似乎是什么野兽的皮毛制成。


    所有门窗都是紧闭的，用手触摸，却不是玻璃触感，类似一种奇怪的液体墙，伸手探出便是海水，收回来就是干燥的空气——


    看来就是因为这液体墙，才分隔开了室内外的。


    白凌枫半躺着砗磲病床上，没忍住又蹭了蹭身下柔软的床垫——


    自从他修炼成妖后，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癖好：他很喜欢柔软的东西，就像人类的口欲期，晚上睡觉、紧张、思考的时候总喜欢靠着一些毛茸茸的物件。


    穿越到这里以后，不管是刚才那把座椅，还是现在的床垫，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制成，非常和他心意。


    白凌枫摇摇头：


    「不行.......不能这么安于现状........」


    他这骤然穿越过来，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能被这些七七八八迷了心智。


    还有刚才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大美人，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帝国的将军，柏银。


    「柏银........」


    白凌枫没忍住喃喃这个名字，只觉得名字也好好听。


    「将军！人我们带来了！」


    「啪——」


    白凌枫的思维被强力打断，下一瞬，两个侍卫从液体门中大步走进，架着上半身被红色铁链绑缚的.........柏银。


    白凌枫：「？」


    「你们在做什么？！」


    侍卫将因为过度挣扎，上身白皙的皮肤被铁链磨出无数血印的柏银扔在白凌枫床边，他身上的纱衣也早被撕裂，破破烂烂的挂着，黑髮被汗浸湿，面色越发惨白。


    「殿下！您变成残疾，他必须负责照顾您！雌鱼必须服从雄主的安排！」侍卫觉得自己正义感爆棚，他简直太为自己殿下着想了！


    白凌枫此时此刻真的想直接冲过去把这憨包人鱼团成球一脚提出海洋。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首先，我没有残疾........我只是有些腿......尾软，其次，把他松开，谁让你们这么对帝国将军的？！」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白凌枫穿越过来后没有看过自己长什么样，实际他这所谓的帝国二皇子拥有非常帅气的外表，骨相凌厉，五官立体，深邃的眼窝中是一眼就能让人生怯的银色瞳孔，此刻微微蹙眉，满脸隐忍不耐烦，更显得凶戾。


    于是那侍卫骤然慌神，伏低身子：「殿下！」


    另外一个侍卫只以为是白凌枫怪罪他们绑了柏银，一边跟着请罪一边解释：


    「殿下！您就是心太软，柏银都把您打成这样了，您还要心疼他！」


    然后目光转向柏银，


    「大胆柏银！你还认不清殿下对你的一往情深吗！他长这么大只对你一个人屡次心软，放下姿态，你难道不会愧疚吗？殿下伤成这样，还在第一时间为你........」


    「啪——」


    又是一声液体门被撞开的声音，还没看清是什么，一抹翠色便哭哭啼啼地撞进来——


    「殿下！我想好了！我答应您！我全都答应您！你不要不要我呜呜呜——」


    「哪怕是共侍一主我也可以接受！你说的什么我都接受！！」


    「只要你还爱我！」


    一条小巧玲珑、鱼尾是翠绿色的小美人鱼一闪就铺在白凌枫怀中——


    而那侍卫也愣愣地落下没说完的最后两个字：


    「........着想。」


    跪在床边的柏银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冷笑：


    「一往情深？只我一人？」


    侍卫闭上嘴，低下头。


    白凌枫：好想死啊，有没有人懂。


    .........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扶起栽在自己怀里的小美人鱼：「你，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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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小美人鱼乖乖起身，露出梨花带雨、眼睛大大，楚楚可怜的小脸：


    「我听话，殿下，我起来了，你不要不要我，呜呜呜呜呜.........」


    说着，又要哭。


    白凌枫慌忙开口：「别哭！」


    于是小美人鱼一秒住嘴。


    「向右转，看到那把椅子了吗？」


    「看到了呜呜。」


    「去，坐那儿去。」


    白凌枫忍不住揉揉太阳穴，这小傢伙身上不知道喷了什么香水，闻的自己脑袋更疼了。


    小美人鱼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过去。


    白凌枫闭了闭眼睛，继续吩咐两名侍卫：「你们两个，把铁链的钥匙给我。」


    左边的侍卫于是恭顺的递上钥匙。


    「去，问问给我治疗的医生怎么还不来。」


    白凌枫面无表情，声音冷的像是刚杀完一条鱼。


    右边的侍卫慌忙小碎步离去。


    白凌枫撑着上半身，靠近柏银，看到那锁链的锁子在他腰腹部，磨得那一块血肉模煳，只觉得自己真是罪过。


    他放缓声音，与柏银对视：


    「实在抱歉，我现在记忆很混乱.......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我没有安排他们绑你........我先帮你松开，再找个医生帮你治疗伤口。」


    柏银仍然用阴冷的眼神狠狠盯着他。


    白凌枫只能硬着头皮探手过去，轻轻将钥匙插进锁内，「咔哒」一声，打开，然后慢慢地、动作轻柔地解开对方身上那些紧缚的红色铁链，一边取，内心一边吐槽：


    这两脑子有问题的侍卫还真是会搞事，白色的皮肤配红色的细锁链........


    别的不说，看着是真的好看，就是绑这么紧，把人都弄伤了........


    「哐——」


    一阵天旋地转，柏银浅金色鱼尾在地上拱起，反手一个过肩摔，白凌枫被掀倒趴在地上——


    「殿下！」


    小美人鱼慌忙跑过来蹲在他身侧。


    白凌枫摔了个疼，俊脸埋在地毯里——


    不是，这大美人将军力气这么大的吗？！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声冷漠好听的声音：


    「蓝恩·星澈，你最好是真的被我打成残疾人了。」


    白凌枫：........不是，你听我解释.........


    一抬头，只看到浅金色鱼尾滑行着离开病房，柏银腰腹同样宽大璀璨的侧鳍在视线里摇晃，金色与白色来回过渡，像极了两扇轻巧精緻的羽翼。


    ........


    白凌枫在绿色小美人鱼的搀扶下重新躺上病床，此时为他治疗的医生也走进病房——


    只是感觉那医生挂着臭脸，似乎不太想为自己包扎伤口。


    白凌枫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对方随意摆弄着看了看，然后医生便为他的伤口消毒——


    「嘶——」


    白凌枫没忍住痛唿：


    这医生是和自己有仇吧？下手这么重？


    「西尔因！你不要公报私仇！」身边的小美人鱼突然怒气沖沖指责为他包扎伤口的医生。


    「呵，」医生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依旧很用力的为白凌枫缠海草绷带。


    白凌枫哑然：原来不是错觉，自己好像真的和他有仇。


    他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伤口被这医生扯出更大的口子。


    伤口终于被处理好，白凌枫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临别，那医生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然后说出更惊天动地的一句话：


    「蓝恩·星澈，你的新情人比我可差劲多了。」


    然后转身离去。


    白凌枫：.........


    不是，这「二皇子」到底惹了多少情债啊！


    第2章 最爱的那一个


    白凌枫，不，现在应该叫蓝恩·星澈，在失眠半个晚上后，最终在海水从深蓝色染进了一些日光后有了睡意——


    昨晚在与那绿色小美人鱼沟通后，他大概知道了目前身份的情况，同样也被医院诊断为「脑部因受强烈撞击而导致的暂时失忆」。


    虽然听着很扯，不过这对自己隐藏他的穿越身份很有帮助。


    绿色小美人鱼叫兰诺，正是昨天在路人口中被自己抛弃的明星舞蹈家。


    兰诺说星澈因为被柏银迷了心智非要和他分手，转头借将军身上的「叛国罪」要强娶对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是柏银的福气，不然像柏银那种雌鱼有谁看得上！


    之后兰诺来找他，自己还大言不惭地威胁兰诺，说不分手只有一个可能——


    让兰诺做他的地下雌鱼，没有名分的那种。


    星澈：.........


    虽然从听到「雄主」、「雌鱼」这样的名词后他大概就知道人鱼是一夫多妻制了，但是........他曾经是修炼成妖的白鳍豚，而且在他们华国修炼成的妖精里，大家都是严格遵守一夫一妻制的！


    这二皇子的做法简直是太渣男了！


    星澈在痛斥原身二皇子不做人的同时也大概猜到他是用什么强迫了柏银嫁给自己：


    战功赫赫的人鱼将军，打了一次败仗，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便被背上了「叛国」的罪名，可能原身早就盯上了柏银，只是不知道怎么搞到手，这才借着这莫须有的罪名强迫对方。


    「真是强取豪夺，毫无人性........」星澈在梦中都觉得简直太过分了！


    他没穿越前一直生活在自然保护区，那里时常有驻守负责的军人路过，还赶跑、抓捕过许多偷猎者，因此自己一直对跟军队有关的人非常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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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这二皇子搞出这种事........


    星澈觉得，他必须想办法赶紧为柏银洗刷罪名，然后说清问题，好让大将军重获自由。


    「星澈!」


    半梦半醒间，蓝恩·星澈突然被叫醒——


    一睁眼，看到床前站着怒气沖沖的粉色鱼尾少女：


    「一点小伤！还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来医院！」


    「还是被人打的！」


    「大哥和父亲每天都在发愁灭族的事情，你倒好！天天沾花惹草！简直是败类！」


    少女拔高声调噼头盖脸一顿怒骂。


    直接把严重缺觉、还没睡醒的星澈骂懵了。


    「你........」


    星澈颤颤巍巍的只吐出一个字。


    不是，这姑娘是谁？


    「星斓公主！」


    门口，自己的贴身侍卫之一又冲进来，先匆匆行礼，然后试图阻拦，「二皇子殿下脑袋被砸坏了，失忆了！您小点声。」


    公主？


    星澈眨了眨眼：


    所以这个少女，应该是原身的妹妹，人鱼族的三公主。


    「失忆？！」


    星斓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破裂，


    「开什么玩笑？」


    她转头，伸手揪住星澈的领口：「我是谁！」


    「公主......？」星澈试探地开口，还露出一个微微讨好的笑。


    星斓霎时松了手，如临大敌：「我去？」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死死盯着星澈，连着扔出好几个问题：


    「我叫什么？」


    「父亲母亲叫什么？」


    「大哥有几个雌鱼？」


    「温诺是你的第几任？」


    「你身高多少？」


    ........


    星澈哑然：所以，看样子这二皇子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好。


    真是废物。


    星澈暗骂，想他作为濒危保护动物，一直以来都和自己的妹妹关系非常好，还稳稳噹噹地将妹妹从年幼的小豚呵护长大。


    半晌，星澈凭藉还算良好的记忆力认命地一条一条回答：


    「听你们说，好像叫蓝恩·星澈？」


    「我还有父亲母亲？」


    「额........大哥是谁？」


    「温诺？他没告诉我他是第几任，但是他说他是我最爱的那一个........」


    「我身高......这我还没来及量。」


    听完星澈的回答，星斓和另外两个侍卫都沉默了。


    星斓深唿吸：


    「温诺不是你最爱的哪一个——你对你的每一任雌鱼都这么说。」


    很好，首先巩固了自己的渣男人设。


    星澈尴尬的笑。


    「不行，不行，」星斓摇了摇头，「你先跟我回皇宫去，现在没有时间来判断你是真失忆还是装的了........海妖都快打到皇宫了，你还在这里失忆.......」


    说着，她拽着星澈的鱼尾就往砗磲床下拖。


    星澈：「等等！我自己来！」


    慌忙将尾巴从少女手中躲过，这小公主手劲太大了，那一下真拽到，恐怕鱼尾都得骨折。


    星澈利落地下床，他现在已经短暂习惯了利用鱼尾行走游动，虽然睡眠时间短，但躺在床上仍然是放松了肌肉，此时此刻也不觉得浑身无力。


    他半立着鱼尾，精壮伟岸的上身被蓝白条的病号服包裹，却难掩胸口肌肉的蓬勃，还有肩臂的有力。


    星澈偷偷摸摸从病房的镜子里打量自己：


    虽然但是，这二皇子的皮相确实完美，身材又好，穿着病号服都这么帅，活脱脱一副桀骜公子哥模样。


    「啪——」


    背上落下重重一掌。


    星斓毫不客气，推着他就往门口走：


    「别他妈臭美了！家都快要没了！」


    星澈：........


    这么美的小姑娘爆粗口和她下手一样，真利落。


    星澈出了医院，很快，遇到了新的问题——


    他看到星斓身手利索地翻身骑上一头海豚，伏低身子，鱼尾甩在身侧，环抱住海豚头部，保持稳定。


    星澈：.......这真的，骑得稳吗？不会被甩下去吗？


    星澈作为曾经的白鳍豚本豚绝对有发言权：他以前在浅水江中可从来不会规规矩矩地一个姿势游泳！他的小旋风旋转泳姿能甩开所有鱼！坐在背上绝对会被甩出去！


    星斓看星澈在海豚前发呆，不耐烦地大声喊：「你失忆了，难不成连海豚都不知道怎么骑了吗？！」


    星澈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星斓瞬间想掐自己人中，她于是重新翻下来，让星澈的海豚游低一些，然后指挥星澈：


    「尾巴搭在右侧，尾涡卡在海豚腰部，上半身压低，双手抱紧头部——不要太用力，海豚会疼，会了吗？」


    星斓怀疑极了，她感觉自己这个渣男哥哥是不是被砸成智障了。


    星澈学习能力极强，下一瞬便用标准的姿势骑上海豚——


    他其实比任何一条人鱼都要了解海豚的躯体，可以完美的避开让对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星斓见星澈坐稳了，便跟着骑上自己的海豚。


    两道不同颜色的人鱼顺着洋流迅速离去。


    .........


    星澈伏在海豚背上，仔细观察着沿途的风景——


    之前躺在担架上，无法观察周围，现在望去，四面分布建立着无数小型洞穴，还有一些类似陆地建筑但又明显不同的房屋，应该都是人鱼的居所，只是奇怪的是，所有建筑都非常破败，还有一些房屋上面沾满了已经死亡腐败的珊瑚，甚至是不同海洋生物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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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高大巍峨的皇宫若隐若现，那庞大建筑似乎是凌空在水域的，四周被肉眼可见的无数洋流漩涡包裹，看样子是防御机制。


    但奇怪的是，如此华美高大的建筑，主殿顶端的一角却是断裂的——


    似乎被什么给冲击断落。


    星澈没忍住，询问星斓：「为什么大家的房子都这么破？」


    星斓听到这个问题，半晌无语：「你还真是失忆了........废话，人鱼都快灭绝了，没人住，房子能不破吗？」


    星澈闻声愣住：「灭绝？」


    「嗯，你没发现这一路上，只有零星几条人鱼吗？」星斓说着，心里有些难受。


    星澈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一路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房子那么多，却只有几条流窜在隐蔽性极好的珊瑚丛的瘦弱人鱼，在医院也是，病人爆满，医生很少，连他这个身份高贵、拥有权势皇族二皇子，身边都只有两个近身侍卫，星斓更是没有人跟着。


    如果是一个强大的海洋帝国，怎么会人丁如此熹微？


    「为什么会这样？」星澈如鲠在喉，所以不止自己是珍稀白尾人鱼，原来整个人鱼族都是濒危动物！


    「海妖繁殖力太强，自从几年前偷袭毁坏了我们的生命坛，族内的生育率就大大下降，陆地上的人类又不知道发什么疯，说什么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这几年不是人类开着战舰捕杀，就是海妖屡屡进犯.......你觉得我们还能活多久？」


    星斓没好气地解释完，把问题丢给星澈。


    自从人鱼一族面临危机后，所有皇室成员都在焦急地想办法，只有自己这个二哥哥仍然稳坐「顽劣」皇子的形象，到处沾花惹草，还强迫唯一了解海妖内部情况的将军做他的雌鱼。


    星澈听着这些，眉头微微蹙起：


    没想到.......原来这所谓的帝国早就不能算帝国了，腹背受敌，再加上无法繁衍后代，再强大的种族，都只有灭绝的下场。


    就像自己穿越前身为白鳍豚，如果不是濒危保护动物的名号、保护区的设立，还有法律的明文规定，自己也根本不会有修炼成妖的机会，恐怕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那我们.......」


    星澈还想问些什么，话音未落，突然身侧撞来一阵灼热的冲击——


    他迅速从海豚背上跳下，也许是生理的潜意识反应，雪白鱼尾一甩，带起一道银白色海浪，直接沖向星斓面森*晚*整*理前的红色影子。


    下一秒，星澈俯冲，飞快地从星斓身下绕过，一手稳稳捞过她，鱼尾再一旋转，粗壮有力地尾鳍「啪」地重重击打在另一侧冲来的红影身上——


    星斓胸口剧烈起伏，明显没反应过来。


    两头海豚已经迅速逃离开。


    星澈缓缓松开星斓，凝眉怒视着面前的两个红色生物：


    昆虫一般的棕色甲壳，头部是尖吻壮，嘴裂开四瓣，里面分布着密密麻麻尖细的牙齿，每一瓣都拥有鱿鱼触手般的舌头，身体像以前见过的两栖动物，尾巴很长，前肢短而带蹼，后肢更长，却拥有类似鸟类的钩爪——


    看样子，更接近以前在电影里见过的异形生物。


    星澈猜测这就是星斓口中的海妖，只是.......这些东西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里距离皇宫不远吗，应该已经是人鱼的腹地了.......


    星斓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最震惊的是：「我靠，你是被打正常了吗？你还有这么灵活的身手？！」


    所有人鱼都知道，帝国二皇子空有一条好看强壮的鱼尾，其实连游泳都游不快。


    星澈听到这，一下子哽住：


    怎么解释？


    原来这原主身材这么好，其实是个草包？


    他以前作为白鳍豚，从出生就无父无母，面对恶劣的环境还有外来的各种危险，同伴又稀少，从小到大他就练了一身好功夫，更不用说后来有了人形，他还专门跟华国的武术大师学过几招。


    星澈刚想亡羊补牢解释几句，眼前那两个红色海妖却再次沖了过来——


    「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想办法先解决右边那只！」


    星澈不清楚海妖的弱点，只能先将杀戮的任务交给星斓。


    他白色鱼尾像海水中的幽灵，轻轻一甩就是凌厉的海波，他迎着两只海妖游过去，在对方突然伸长布满口器的舌头快要触碰到自己的瞬间一个俯冲，两只海妖的舌头便撞在一起。


    星澈趁此机会再次一拍鱼尾，宽大的尾鳍狠戾地撞在海妖头顶，他体型伟岸，鱼尾粗壮，尾鳍随便借力打力，都能打的寻常海洋生物晕头转向。


    两只海妖被打懵了一瞬。


    星斓趁此机会，她的右手指甲突然身长，覆盖上坚硬的粉色骨甲，游动柔软漂亮的粉尾便冲过去，一爪狠狠抓破右侧海妖裸露的腹部。


    腹部没有硬壳保护，鲜血瞬间流出，内脏破裂。


    「漂亮！」


    星澈忍不住赞嘆——


    这小姑娘下手又准又狠，也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已经战斗了许多次。


    星斓正打算游走躲避，突然粉色瞳孔收缩——


    左侧的海妖口中冒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扑头盖脸地砸向星斓——


    液体喷洒的速度太快，星斓根本无法躲避！


    星澈整个人冷汗冒出，他下意识抬手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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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横在星斓眼前。


    灼热的暗红色液体全部被它拦截，在凌空的海水中滩成块地毯一般，然后顺着那空气墙缓缓滑落。


    星斓惊吓未定，愣愣地看着星澈。


    那海妖见攻击失败，正打算趁星斓分神，再次张开怪异的大嘴，操纵口中的舌器沖向星斓。


    星澈银色竖瞳亮起，俯身一甩长尾，迅速绕到海妖身下，他的指尖同样覆盖银白色骨甲，带着尾鳍扬起的巨大漩涡直直冲去，青筋分明的手臂便直接捅穿那海妖的腹部——


    星澈收回手，血液在海水中绽出朵朵嫣红的花。


    雪白鱼尾微微摆动，星澈高大的身躯立在星斓面前，手臂满是鲜血，顺着银白色骨甲因为浮力而向上滚动。


    星澈像是站在一场由鲜血构成的逆雨之中，浩瀚的海洋深渊是他的背景，微微发亮的银色竖瞳倒映着对低贱生命的蔑视，唇角勾起讽刺桀骜的笑：


    「就这？」


    星斓平復唿吸，看星澈转过身，那不羁的笑消失，留给星斓的是关切的询问眼神：


    「你没受伤吧？」


    星斓轻轻摇头，开口，却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终于.......会用你的本尾之力了？」


    第3章 脑子坏了，开始扮演清道夫了？


    「什么是『本尾之力』？」星澈念出这个拗口的名词。


    穿到这个未来世界后他就发现，人鱼的语言和以前华国的语言是完全不同的，但是或许因为他现在是二皇子，那些最基本的语言就像复制粘贴一样，自动替换了他的语言，让他能够听懂人鱼在说什么，并且流畅的讲出人鱼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非常确定，刚才那道凌空出现、立在星斓面前的空气墙就是自己造出的——


    但不知道那股力量是怎么发出的。


    难道……人鱼还会有特异功能吗？


    星澈心中暗暗琢磨。


    星斓此刻是真的相信，自己的二哥哥确实是被砸坏脑袋导致失忆了：这人居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了。


    「看我，就是这样。」星斓喊了星澈一声，让他注意自己。


    星澈的目光跟随星斓的手掌移动，几秒后星斓掌中的水流突然凝结了一个球形，紧接着不断拉伸延长，直到变成了一柄形似三叉戟的、由海水构成的武器。


    星澈瞳孔颤动：「这是，聚水为形？」


    他穿越前作为修炼成的小妖，只会一些最基本的妖术，而且妖法对内丹消耗很大，他也不常用，看星斓的能力，人鱼体内是不会存在内丹这种东西的，而且这是个未来世界，也不会有什么修仙修道……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结合名字，是她的尾巴。


    「吶，这就是我的本尾之力——人鱼族尾巴颜色越浅，本尾之力越强，我是粉尾，所以可以聚水为形，如果以后我的尾巴颜色变的更浅，或许这个能力还能更强大一些。」星斓扬起下巴，微微有些得意地解释。


    「所以，刚刚在你身前的那面空气墙，就是我的本尾之力？」星澈说出心中的想法。


    星斓点头，然后用一种很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你可是最后一条白尾人鱼！你知道白尾的本尾之力有多强大吗？你可以控制空气！拜託，你想想，海水中的空气！那近乎于你可以掌控海水中的含氧量！」


    星斓越说越气愤，想到这么强大的力量却被自己二哥这个无所作为的渣男拥有，就觉得暴殄天物。


    星澈没有想到这个操控空气的能力会这么强大——


    在水中生存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氧气，稍微一点气体比例的不同都会严重影响某种生物的存活。而自己可以控制氧气含量，这意味着……..


    如果他的本尾之力足够强大，他就可以于无形之中让某个种族「自杀」。


    「你刚刚说，我终于觉醒，我难道以前不会用这个能力吗？」星澈想到星斓的第一句话，忍不住询问。


    星斓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在对方确实被砸的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是拿出了从和星澈相处的第一天起就不存在的耐心给对方解释：


    「对啊，作为最后一条白尾人鱼，一直到50岁成年都完全不知道怎么施展本尾之力，你简直是我们皇室人鱼的耻辱。」


    说着，她小手一挥，海波中刚才逃离的两只海豚闻讯重新赶了回来。


    星澈哑然：哈哈，原来对于人鱼，五十岁才算成年.......


    他仍然有很多疑问：「那为什么…….」


    星斓打断他，利落地翻身爬上海豚，不耐烦地指挥：「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你的秘书！等到了皇宫，见了父亲母亲，你再慢慢问他们吧！」


    .......


    星澈跟着星斓准备穿过皇宫宫殿前的洋流漩涡，靠近了他才发现，这些起防护作用的涡流其实流速非常快，里面裹扎着无数带着尖刺、表面有毒的海洋生物，不说一旦卷进去就会被过快的水流与气压拧成一团，还会周身被这些生物刺满全身，最恐怖的，在漩涡顶部，存在无数条在涡流中游动自如的蝠鲼和电鳗。


    这些蝠鲼和电鳗的外形与星澈在华国见过的很不一样，他们的头部都好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皮下的软骨向外凸起，显得头部宽大诡异，眼球突出，像很奇怪的灯泡，全身的皮鳞分布着密密麻麻的软刺，上面还携带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血肉模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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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显眼的，是蝠鲼身后拖着的长尾巴在末端分了叉，尾尖分别是小而短吻的海蛇头，而电鳗的身长只有普通电鳗的一半，三角状的尾尖冒出如陆地蝎子一样的倒钩。


    星澈只觉背后一阵冷汗，看着那怪异的生物，有点恶寒——


    未来世界的生物都多少发生变异了吗？


    这简直不像是海洋生物，完全是电影里因未知原因变异的怪物。


    星斓带着星澈走到涡流最底端，那里有一道泛黑的狭长缝隙。


    星澈看她伸出食指，刺破一个小口子，然后滴入一小滴嫣红的血液在其中——


    「轰——」


    随着血滴的落进，那道黑色缝隙骤然扩大，但内部仍然乌黑一片，像那种科幻片的黑洞。


    「进去。」


    星斓推了一把星澈。


    「我先进去？」星澈指了指自己，很不确定。


    星斓忍不住又小小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失忆了吗？你后进去，你知道怎么关『裂隙之门』？」


    星澈面上仍然是冷漠无所谓的表情，鱼尾却很听话的先一步带着身子往那黑洞里钻去——


    嗯，我好像确实不知道怎么关，那我先走一步。


    星澈游进去后，先是无边的黑暗，紧接着感到身后星斓跟了进来，小手再次推了自己一把，下一瞬，眼前便出现了辉煌宽大的圆形殿内空间。


    「注意脚........」


    星斓刚想提醒什么，只看眼前高大的身影突然倒下，


    「啪——」


    星澈一个踉跄，帅脸着地，砸进大厅冷白珊瑚石做的地面上。


    「.......下。」


    星斓无语地说完剩下的一个字。


    要说他心大吗，这人是真不会注意周围的环境变化吗？


    星澈只想爬在地上不再起来——


    不是，为什么会在所谓的传送口前修这样高的一个门槛？


    为了给每一个进来的人下马威吗？


    还有，为什么每次都要让自己脸着地........再帅的脸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身前在华国的时候，随便磕着碰着都会被自然保护区的人类紧张查看的星澈，现在欲哭无泪。


    .......


    星澈认命，正打算拱动鱼尾，重新爬起来——


    一条银色鱼尾已经游到自己面前，这条鱼尾的尾鳍比自己的都要宽大上一倍，鳍间还布满了细小的伤口，最长的一条伤疤直接横贯整片尾鳍，一直延伸到尾端的鳞片部分。


    「怎么，脑子被砸坏了，真的残疾了？」


    充满威严的沉闷中年男声在头顶响起，紧接着，一桿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权杖便重重在自己肩部敲打了一下。


    星澈被那冰冷的质感一激，鱼尾一弹。


    面前的银尾人鱼尽管年龄已大，但脸上的皱纹无法掩盖容貌的凌厉冷峻，头顶一盏金色精緻的王冠，银白色的长捲髮披在古铜色健壮的肩臂后，上身只一半穿着不知什么鱼的鳞片制成的轻薄甲衣，胸口处还突显十几片从□□生长出的银色宽大鳞片，每一片上都刻着奇怪的图案——


    他站在那里，就带给人强大的威严和发自内心的敬畏。


    「父亲。」


    星斓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恭敬的阖首行礼。


    星澈愣了一下，只能笨拙的模仿星斓，跟着行礼——


    是了，这么强大的气场，头顶的王冠，从头到脚的躯体都存在伤疤，和自己的白尾颜色只差一些的银尾，还有腰腹格外宽大飘曳的侧鳍，确实像一个海洋之主应该有的形象。


    「噗嗤——」


    看到星澈的行礼，人鱼之王身后传来忍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真的脑子被砸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行雌鱼的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星澈：.........


    慌忙放下手，站直身子：怎么行礼还分雌雄的？


    下一秒，面前高大的中年男子抬起宽厚粗粝的手掌，拽起星澈的右手，然后用力把它搭在他的左肩：


    「雌鱼双手礼，雄主单手礼，记住了吗？」


    所谓的原身父亲声音严厉，但并没有生气，反而在身后的笑声中，亲手教星澈如何行礼。


    星澈眨了眨眼，有些愣怔，面前的中年男子虽然目光严肃，但........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似乎是，一些对子女的无奈。


    「父亲，很抱歉，我........忘记了几乎所有一切，但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很快全部熟悉起来的。」


    星澈挺直腰腹，银瞳灼灼，很认真的看着对方，掷地有声。


    这一句话一出口，那笑声也瞬间消失。


    只见人鱼之主僵硬地松开抓着星澈的手，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一丝破裂,他转头看向星斓：


    「他这........真的失忆了？」


    语气全是不敢置信。


    星斓行完礼，双手摊开，以示无奈：「是真的，已经测验过好几次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人鱼的基本生理知识都不知道了.......哦不过，他倒是因为这个，终于觉醒了本尾之力。」


    「本尾之力觉醒了？」


    另一道男声传来，星澈目光微转，便看到左侧有着浅蓝色鱼尾、同自己一般高大的人鱼游近，对方的五官与自己七分相似，唯一区别是瞳孔呈蓝色，眼角下坠，眼弧更圆，整个人的气质没有星澈那般咄咄逼人，更温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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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控制空气了？」


    男子盯着星澈。


    「暂时........只能控制比较小范围吧，刚才也是第一次使出，建起了一扇面积较小的空气墙。」


    星澈盯着四周灼热的目光，缓慢地解释。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眯起眼，换了个问题。


    星澈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抱歉，我是真的.......」


    「他是蓝恩·星焕，我们的大哥，」星斓看不下去，及时救场，「你前面的这位，你也猜到了吧，是我们的父亲，如今的人鱼之主蓝恩·星赫，刚才笑你行错礼的，是小妹蓝恩·星愿。」


    脑子里骤然挤进无数名字，星澈感谢这二皇子生着一张常年看谁都不屑的脸，此刻恰好掩饰了内心的崩溃——


    这算什么？家庭伦理的当庭审判吗？


    星赫看他如此迷茫，长嘆一口气，转身向顶部自己的皇位游去：


    「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也许是好事。」


    星澈的目光跟随着银尾的游动，注意到那顶端的皇位是架在宫殿的墙壁上，座椅建在一个金色、宽大坚硬的砗磲上，容纳人鱼坐着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海怪的白骨残骸，上面还坠挂着各种各样的珍珠宝石。


    而在皇位的左右两侧，错落分布着四五个规模较小，但仍然可见地位高低的其他座椅。


    星焕甩动自己的蓝尾，绕着星澈环顾打量了一圈：「弟弟，那.......柏将军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不问还好，星焕一问就问了一个让星澈更头疼的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再次用审视的眼光看向自己。


    星澈：.......装失忆还有用吗？


    「这件事我听别人说是我强迫了柏将军，所以我下午会亲自去跟他道歉，然后.......如果他愿意，我可以和他离婚。」星澈压低声音，表达自己的悔意。


    「离婚？！」


    「你当这是过家家吗！」


    星赫两声暴怒砸下，


    星澈怔住：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一直占着柏银和他玩他逃他追吧。


    「弟弟，」


    星焕拍了拍星澈的肩，」你失忆了，你可能不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鱼的面要求一定要娶柏银，还说人家没有其他雄主要——最重要的是........柏银现在背着疑似叛国的罪名，因为和你结婚了，所以这才暂时没有把他压进海牢审讯，如果你现在和他直接离婚........」


    星焕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你是直接要送他去死。」


    星澈闻言，心神一震，他没想到........


    怪不得自己的父兄都会同意强娶柏银，原来并不是无可奈何或者溺爱，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本也是他们想到的，可以暂时保下柏银的唯一方法。


    星赫胸口起伏，让自己冷静一些，详细解释道：「柏银的罪名无法给其他人鱼臣民一个交代，但现在海妖进犯迫在眉睫，人鱼不能失去唯一了解海妖内情的主要作战力，所以，我绝对不会再放任你玩那些没有任何脑子的过家家游戏。」


    气氛突然沉闷，星澈环顾四周，见每个人脸上都难掩苦色。


    星澈微微耸肩，再次阖首行礼——这二皇子真是扔了一堆烂摊子给自己：


    「父亲，那........我先去给柏将军道歉吧，我不会主动提离婚，但是，得和他说清楚，他是这么强大的雌鱼，我的所作所为，一定程度上已经让他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似乎没料到星澈会说出这么明事理的话，星赫看着他，表情复杂。


    须臾后，无可奈何地开口：


    「那你去吧——」


    「还有，三天后，我只给你三天，你最好熟悉起来所有你忘记的事，还有，知道怎么使用你目前的本尾之力。」


    .......


    星澈离开皇宫后，从星焕那儿打听到，柏银离开医院后就回到了他自己的家。


    星澈于是来到那被珊瑚礁包围的小型洞穴口——


    这里的珊瑚似乎经常被人打理，格外茂盛，而且和其他人鱼居所不一样，洞穴是通向底部的，海水中只有一个隆起的洞口，根本看不出洞穴下的空间是什么样。


    洞穴前立着一座两人高的石像，是一位中年男子，身覆盔甲，背带披风，粗壮的鱼尾上还缠着手臂租的铁链，手握三叉戟，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英雄。


    这应该......是柏银很崇拜的某位人物？


    星澈一边琢磨一边注意到，石像握着武器的一根小指断了，水泥掉落在脚底。


    星澈轻轻捡起来，向上游动一小段，正琢磨着怎么能把这截小指安上去........


    「尊敬的二皇子，请问，您是脑子被我砸坏了，现在开始扮演清道夫的角色了吗？」


    身后，清冷讽刺的好听声音传来。


    第4章 道歉没用，检讨行吗？


    星澈最终还是捏着那水泥小指游下来。


    转身，与柏银面对面——


    大美人将军一改昨天的狼狈，尽管因为雌鱼雄主天生的体型差让他看着明显比星澈要小一号，但上半身穿着黑色军用制服，连领口的纽扣都系的整整齐齐，浅金色鱼尾侧鳍上方都被制服后方延长的下摆遮盖住一半——


    严严实实，鱼德拉满了，不留一点令人想像的空间。


    星澈看着柏银黑色的短髮，今天没有做髮型，那黑髮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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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殿下，您是中枢神经受损，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柏银细长的眼眸深邃冷漠，唇瓣的颜色要比昨天浅一些，看样子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身体健康仍然受到了影响。


    「抱歉，」星澈先礼貌的阖首，继而伸手，掌心朝上，露出那截水泥小指，「只是刚好看到石像的零件脱落，所以想试试看有没有办法能把它重新安回去。」


    柏银目光向下一瞥，然后继续盯着星澈似乎非常戒备：


    「殿下这又是干什么？是想来劝我回去当好你的『雌鱼』吗？」


    星澈手伸了半天，得到这样的回覆，有些尴尬，于是收回手：「将军也听到其他人说的了吧…….我，咳，失忆了，刚才见过父亲，想着要先来和你道歉。」


    星澈本来想说自己被打失忆了，又想到下手的那个人正是柏银……..还是简单带过吧。


    柏银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星澈，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蓝白条的病号服，袖口还有红色的不明液体，头髮乱糟糟的，即使这样狼狈，那张脸也仍然俊朗——


    昨天这个人给自己解开锁链的时候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失忆真的有这么迅速？


    柏银是不相信的，他与星澈交往不深，只知道他是个顽劣的皇二代，但他总觉得，人鱼皇族都是身怀绝技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即将灭族的情况下仍然将情势拖了这么久，所以……..


    这个星澈，有可能是在演戏。


    星澈就这么尴尬地站在对方扫视的目光中，他不知道柏银在这一刻已经将他视为骗子，他只是无措自己说出口的道歉也半天没有回应。


    只是，这么被一个狠辣的大美人如此审视……..


    星澈心里想着该怎么道歉，上半身却很自然的直了直，让自己显得更挺拔——


    嗯，我只是想给美人一个好印象。


    柏银挑了一下右边眉毛：「道歉？」


    他冷笑一声，


    「道歉有用的话，那不如二皇子也让我失忆，这样我们皆大欢喜。」


    「我是诚心的，我……..」星澈那张向来桀骜不驯，从不肯低头的外表第一次有点落寞，他微微阖首，


    「请将军听我说完，我确实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的父兄都可以作证，刚刚在皇宫，他们也是因为不相信所以一直在测试我……..如果你怕他们是我的亲人会造假，那不如你来说一个方法，我像你证明——我是真的失忆了，也是真的想向您道歉。」


    星澈声音放的很缓，用着敬词，银色瞳孔变得很圆，剑眉甚至微微下翘——


    倒显得你可怜了。


    柏银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暗诽。


    「证明？」柏银双手交叉在胸前，


    「二皇子，我想你搞错了，首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其次，既然我们结婚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请你搞清楚，我和你曾经的那些雌鱼一点也不一样，你既然敢娶我，那你就要做好从此『不得安宁』的准备，最后，」


    柏银微微一顿，唇角上扬，漂亮的脸上睫毛扑闪，


    「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听明白了吗？」


    柏银连仅剩的那点体面也不想装了。


    星澈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听着柏银说完这些，看他浅金色的鱼尾因为气愤而绷紧，尾尖不停地扫动海底的砂石——


    他必须承认的是，像柏银这样的人，不论男女，都会非常让人想征服。


    他漂亮，强大，有个性，明明都背着罪名嫁给自己了，可还是坚决不会后退他的底线。


    星澈只觉得对方的浅金色鱼尾似乎在一下一下撩拨自己的心：


    「那………道歉没用的话，检讨可以吗？」


    ……..


    柏银：「？」


    星澈慌忙抬起右手，虎口抵着下颚，尴尬的清喉咙：怎么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啊！


    柏银好看的眉头蹙起：「二皇子，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如果只是想来取笑我，现在既然你道歉道完了，麻烦你赶紧离开，帝国律法中明确写了，堵在他人家门口超过半小时，我就可以叫巡卫队抓走你，告你入室抢劫了。」


    柏银说着，鱼尾往前一摆，准备径直路过星澈回到自己的洞穴。


    「等等！」


    星澈想伸手拦住对方，但之前在医院有过肩摔那一下的阴影，所以他只是轻轻拽住柏银的制服袖口，


    「我不是来取笑你的，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除了和你道歉，还有想和你谈谈我们之后怎么办。」


    柏银有些烦躁地把自己袖口拽出来，转过身看着他：「什么我们之后怎么办，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履行雌…….」


    「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婚，」


    星澈打断他，两人之间因为刚才一拽距离拉近了很多，柏银毛茸茸的黑髮微微蹭过星澈的下颚，如果可以更近一步，那柏银刚好可以严丝合缝地陷进星澈怀中，就像本就是一体一样，


    「我听我父亲说了，他们之所以同意我娶你作为我的雌鱼，不是因为溺爱，更不是我的…….我的肆意妄为，只是因为人鱼皇族想保下你，」


    「他们说你身上叛国罪，但是如今人鱼面临灭绝之灾，不能没有你的帮助，为了稳住其他臣子的心，所以才会让你成为我的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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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语调放的很轻很轻，凌厉的眸子此刻只映着柏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担忧与……..真挚。


    柏银也没见过他这副表情——


    他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人鱼皇族会同意自己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成为星澈的雌鱼，皇族固然倚仗权势，但蓝恩●星赫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暴君，更何况自己的父亲也曾经是人鱼之主的挚友，所以让自己嫁给星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保下自己。


    但……..


    道理、大局、情理，所有的一切缘由他都懂，可是从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才打破「雌鱼只能在家侍奉雄主」的旧观念，现在突然背上了叛国之罪，还把他嫁给了一个顽劣、糟糕的皇子………


    他只觉得这是莫大的侮辱。


    柏银收回仅有的一点恻隐之心，冷冷地看着星澈：「所以呢？你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吗？叛国罪不也是你们皇族算到我头上的吗？就因为什么在海妖的记忆中看到我……..就要诬陷我联合海妖要灭绝人鱼吗！」


    柏银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星澈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什么海妖记忆？


    但看柏银如此激动，他下意识想先开口安抚对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知道这样的事对你的自尊打击非常大，我今天也直接跟父亲提了能否和你离婚，还你自由——刚才和你说的这些，也是父亲告诉我的，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背上叛国罪，但是既然嫁给我可以暂时保全你，那……..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


    身侧有一小群沙丁鱼窜过，带起的海波扬起星澈的银白色长髮，有几缕滑过柏银的手臂——


    「什么？」


    柏银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保护我？」


    星澈点点头，他微微勾起一个笑，让脸上的表情显得友善一些：「『我的雌鱼』只是你暂时的身份，我不会阻拦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因为我确实失忆了，所以可能需要你来教我、告诉我一些人鱼的基本信息」


    星澈说到这，忍不住苦涩的笑出声，


    「因为我真的，我连本尾之力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不会逼迫你做雌鱼侍奉我什么的，我尊重你，我会帮助你洗脱你的罪名，然后……..你能帮我回忆，不，应该说重新熟悉一下人鱼的各种习性吗？」


    星澈说完，不自然的用手扯过蹭在柏银小臂的头髮。


    柏银的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如果不是在星澈面前，他甚至想伸手掐自己一下——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是蓝恩●星澈说出的话？


    这不会又是什么他创造的新型玩弄人的笑话吧？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背上叛国罪的？」柏银看着星澈小心翼翼的神情，半晌反问了一句。


    星澈摇摇头。


    「开什么玩笑？你母亲是绿尾人鱼，她可以通过触碰看到任何生物在死亡前的记忆………当时在那个死亡海妖的记忆里看到我时，你也在场。」柏银这次情绪很平静，因为面前的星澈简直表现的太懵懂了——


    他似乎真的不知道。


    星澈听到这，有些哑然：「实际上…….我还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也不知道，她是绿尾……..为什么，仅仅因为在海妖记忆中看到你，就要怀疑你叛国？」


    「因为那个『我』在海妖记忆里并没有对海妖动手，反而和对方在交流，然后放走了那只海妖。」


    柏银淡淡地解释。


    「那个『你』？」星澈捕捉到柏银口中的关键点。


    「嗯，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柏银应和，然后轻轻摆动鱼尾，往后挪了一点点——


    这人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


    「所以…….有可能是有人冒充你，就为了给你扣帽子判罪。」星澈拧起眉头。


    柏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这二皇子突然摆出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他一时半会根本接受不了：


    「如果你想知道具体不如直接去问人鱼皇后，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温热宽厚打大掌轻轻握住柏银的手腕，没有往日那种一触碰就让自己觉得噁心的感觉。


    星澈俯下身，很认真的看着柏银：


    「将军，我今天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道歉你当然可以不接受，因为我造成的伤害不可能就这样轻飘飘的带过，所以我会弥补——」


    「但我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后面说的提议，当然如果你实在觉得不能接受，我不会干扰你的生活，你可以只用目前的身份去为你自己洗刷罪名，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


    银白色长髮散开，伏地的伟岸身型完全遮住柏银。


    白色鱼尾的侧鳍有一小部分与自己的浅金色侧鳍相碰，不再有往日的高高在上、咄咄逼人，反而是………


    耐心与真挚的礼貌询问。


    柏银这次没有很快挣开星澈的手，他的乌瞳恢復了圆形，继而，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考虑考虑吧。」


    第5章 清道夫牌洗衣机，你，值得拥有


    星澈凭着最后一丝对柏银的不要脸，从他口中知道了自己珊瑚洞穴的住址。


    在他走错一次珊瑚礁，经过关押战犯的地下洞穴，还甚至误敲星斓的洞穴门后，终于千辛万苦走到了那距离皇宫最远，整个洞穴靠着因为地震裂开形成的新海沟的侧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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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当于这处洞穴陷进一个四面都被包围的凹槽森*晚*整*理里，穴底比海沟要高出一些，下方盘踞着一条体型巨大、沉入睡眠的皇带鱼，脖颈处还带着什么奇怪的项圈。


    星澈看着自己洞穴口，有着和柏银、星斓的房间都不一样的双层「液态门」，还有一道附加的黑色「裂隙之门」，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个又渣又闹，肆无忌惮的二皇子，其实本质比谁都怕死？


    瞧着四面包围的「安全感」，还有生怕被人「入室抢劫」的警惕性........


    星澈挑了挑半边眉，觉得有些心累。


    须臾，微微嘆气，食指蹭过腰腹最锋利的鱼鳞，渗出一滴鲜血，落入黑色缝隙中。


    他的洞穴和柏银的相反，空间是向上延伸拓宽的，进去后可以大概看清里面的整体构造：


    洞穴一共有三层，像曾经在华国的别墅一样，只不过空间是椭圆形的，一层只有大厅，和摆放混乱的两三个带着壳背的巨型贝类，里面铺盖的毛茸布片煳满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骯脏液体。


    室内没有海水，通往二楼三楼的是一整个连起来的螺旋扶梯，星澈挪动白色鱼尾顺着爬上去，二楼通过一道很窄的走廊有两间卧室，还有一间........


    看样子，星澈大胆猜测，这应该是卫生间。


    因为那由不知名金属制成的物件简直和马桶一模一样。


    所以，未来世界仍然没有找到较好可以处理所有生物排泄的方式........


    星澈悄悄腹诽。


    三楼和一楼一样，没有额外的房间，仍然是一个大型的圆弧空间，摆满了很多形似健身器材的物件设施，也许是因为在海底，所以大部分器材都由硬质的珊瑚碎屑、混合了某种海底砂石浇筑建成。


    星澈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那登山机的石杆——


    声音很闷，看样子密度很大，这种材质如果能广泛应用，应该是钢筋水泥的完美平替，甚至可能会更好，毕竟海洋环境不同陆地。


    星澈还是白鳍豚的时候只是在人类世界游玩时看到过那些形形色色的健身房，以及里面不分早晚永远有人的盛况。


    他是肌肉发达、全身拥有流畅线条的鲸类，在水中的每一次游动都是超量合格的运动，所以可以化成人形后，他总是会被其他人类夸赞一声：


    「身材真好。」


    而这二皇子的身材虽然比原先自己的肌肉要更明显一些，但搭配着又粗又壮的鱼尾，还有比正常人类高出许多的身高，从镜子里望去，确实非常完美。


    星澈估计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高绝对超过了两米。


    人鱼的头髮似乎表面覆盖着特殊的膜，在海洋中可以正常散动，不会湿淋淋地粘在身上影响游动，进入室内后便变得蓬松起来，还显得脑后有点热。


    星澈不太习惯长发，尽管这张脸配这个髮型确实自带神话光环，但是.........


    实在是太热了。


    于是，一小会后，勐男白尾人鱼脑后便扎起了一个粗糙、还有点歪的马尾。


    星澈非常迅速的收拾了所有能坐的座椅、床上的各种被单，之前已经向星斓打听好，人鱼房间里那个被气泡包裹的、里面存着淡水养了很多清道夫，还有罕见的绿色珊瑚的，就是他理解的「洗衣机」——


    纯生物打造，天然净衣。


    「海底能有什么脏东西？不过是细菌和其他海洋生物的某些排泄物罢了。」星斓如此解释。


    尽管如此，星澈还是有些不放心，一件一件把被单放进去，仔细观察着那些清道夫和珊瑚是如何工作的：


    很神奇，密密麻麻的小体清道夫爬满被单，然后一闹而散，被单顺着绿色珊瑚穿过，有无数小气泡从布料上浮起，就好像是以前自己用过的洗衣液的效果。


    没几分钟，他的第一件被单就被「吐」了出来。


    星澈：「？」


    效率这么高的吗？


    他怀疑地拿起被单，放在鼻下一闻：


    「！是香的！」


    淡淡的草木香，还有些海盐的味道，展开一整块，发现干干净净，之前的那些污渍消失的一干二净，而且根本不用担心会存在染色的问题！


    星澈只觉得心神震撼，没想到........没想到，还能这么洗衣服？！


    心里舒畅多了，摸着那触感极好的布料，忍不住把被单又搓了搓。


    星澈把其他的被单揉搓一顿，大胆地往里面一扔——


    只见那原本的气泡因为进入的物件变多便跟着扩大，然后清道夫继续一股脑儿地冲过去，绿色珊瑚在另外一侧静静等待着上班。


    「真是神奇..........」星澈喃喃自语。


    .........


    收拾完了脏的东西，他打开二楼因为摆放的东西最多，最有生活气息的卧室，然后从衣柜中翻找出干净的被单，还多拿了一层，接着仔仔细细地在宽大的扇形贝类内铺好。


    贝壳是敞开的，壳边沿还坠着轻薄的米色床纱。


    星澈往里面一躺——


    此刻鱼生达到了巅峰。


    如果现在这副样子被其他人鱼看到，估计会震惊到连夜逃离人鱼帝国：


    夭寿了，人鱼真的要灭族了，二皇子这么大一条人鱼，还是雄主，居然喜欢收拾家务！


    星澈仰躺着，并不打算睡觉，只是打算把从穿越过来后经歷的兵荒马乱的两天好好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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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他自己的本尾之力，能够控制空气.........


    星澈抬起右手，青筋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掌暴露在透过海水变得熹微的日光下，指根的小片鱼蹼都是透明的。


    他微微凝眉，然后缓慢的握拳，下一瞬，手前的空气像微波一般微微抖动。


    星澈想测试一下，这种控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于是又把手移到自己唇边，再次重复握拳的动作——


    「咳咳咳——」


    窒息感突然袭来，他慌忙松手，勐然咳嗽出声。


    他刚才是想尝试直接清空手掌周围的空气，来看看所谓控制氧气含量是什么样........


    短暂的几秒，胸口剧烈起伏。


    果然，骤然失去氧气，生物都会瞬间窒息而亡。


    星澈猜测，人鱼赖以生存的氧气含量肯定是和人类不同的，他打算等晚上，或者明天再去找人问问，还有其他人具体的信息。


    第二件就折腾了一下午的、和柏银的「婚约」——


    虽然今天自己已经说的很情真意切了，但是对方到底会不会答应，星澈自己觉得可能性一半一半，毕竟，如果是自己被这么侮辱，没当时要了这个「二皇子」的命，都已经算素质高了。


    更何况，从穿越来他就感觉到，人鱼一族雄主和雌鱼的地位是非常不平等的，雄主可以同时拥有好几条雌鱼，而雌鱼却只能听从雄主安排、侍奉好对方.........


    而柏银作为雌鱼能做到将军这个位置上，肯定遭受、经歷了很多，这次又背上这个叛国罪，连拥有整个人鱼族权势的皇族都无法一言蔽之，必须要先制衡其他人鱼臣子的态度，可见雌鱼在人鱼族群中的地位非常低下。


    星澈的心中冒出一些大胆的想法：


    既然现在自己穿成了这声名狼藉的二皇子，也算是老天给了他第二个活下去的机会，那他一定要好好利用。


    更何况，作为最后一条白尾人鱼，人鱼族现在又面临灭绝之灾，如果他能解决这些危机，重新让人鱼繁荣起来，那不就，刚好可以让自己的名声再好起来？！


    星澈一边想着，有些激动。


    整体上来看，人鱼生存环境的基本情况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能这么「苟延残喘」，还能让这原身二皇子如此折腾，说明帝国是有丰厚家底和民心的。


    一个族群能建成帝国，肯定有他们藏着的的杀手锏。


    那自己不如先从帮柏银洗刷罪名入手，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就是那些长相恐怖怪异的「海妖」进犯，人鱼数量濒少，海妖众多，本就是双方规模差异较大的苦战，但只要柏银打应自己的请求，他们能够商议出比较好的对策，而且听星斓和父亲所说，海妖其实并没有拥有和人鱼一般的高智商，如果自己这边还能搭配藉助人鱼本有的本尾之力，也许是可以完胜的。


    当然，哪怕柏银不答应，那也没关系，自己先帮柏银平反罪名，剩下的一切都好说。


    星澈一边琢磨，一边想明天应该去找谁。


    星斓........虽然是最优选择，但是感觉这个妹妹虽然承认他的失忆，但还是对自己很不待见，也没什么耐心。


    柏银肯定是不能再去找了，不然也许人家大将军本打算答应自己，被这么三番五次的缠着，于是直接一口回绝了。


    父亲和自己的「大哥」...........


    星澈摇摇头，总觉得这几位皇族亲人，在自己能够做出些什么具体和原身的「二皇子」不一样的举措前，是不会停止阴阳怪气的。


    倏忽间，星澈的脑海中跳出另外一个名字：


    「要不........先去找温诺问问吧？」


    就当是.........解决一下原身留下的「情债之一」。


    第6章 哥有老婆，离我远点


    星澈一大早就等在了温诺就职的歌舞剧团门口，看门口张贴的gg，今天腕间这里有特别的演出，是为了安抚人鱼民众的惶恐心里，激发大家共同抵抗海妖进攻的义演。


    星澈没想到原来在未来人鱼中也有这样利用歌舞来调动、渲染大家情绪的演出方式。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立领短款风衣，整体由某种海洋生物胶丝织成，触手生凉，胸口敞开半v形，最高处的纽扣堪堪系在胸腹交界处——


    这是星澈翻遍所有原身的衣柜，找出的唯一一件露的最少的衣服。


    尽管歌舞剧团的演出是免费的，星澈探头看了看墙上变化动态屏幕的，剧院座椅的存余量，上面显示剩下很多。


    他今早一路走来，路上碰到的人鱼也非常少，家家户户的洞穴都封的严严实实，还有大批巡逻的人鱼巡卫队，果然是战前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格外紧张。


    星澈向工作人员问到了演员休息室，准备去后门看看情况，能不能见到温诺——


    要说来到这边最不方便的，还是要属没有像手机那样的远程沟通工具最让他难受，难道人鱼们都是凭尾巴长有力，所以从来不会觉得跋涉千里当面沟通麻烦？


    星澈刚绕道后门附近，还在寻找有没有其他工作人员，身后两声震天巨吼传来——


    「殿下！」


    「殿下！您怎么还对温诺念念不忘！」


    ..........


    星澈被惊吓的浑身一抖。


    下一瞬，两位第一天见过的近身侍卫重新出现，一左一右架住星澈，倒好像是自己犯了什么罪，被逮捕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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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深唿吸，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将两只手臂抽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贴身侍卫贴身到哪里去了？他需要的时候不见人影，不需要了，偏偏每次都要坏自己的好事。


    「殿下，我们因为没有保护好您，让您头部受伤，昨天被关紧闭了，这不，今天一出来就来找您了！」


    右边的侍卫人鱼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辩解，满脸毅然，似乎下一秒就要为「殿下」慷慨赴死。


    星澈捏了捏眉心：「之前太混乱了，忘记问，你们两个，叫什么？」


    「报告殿下！他叫德！」


    「报告殿下！他叫瑞！」


    左右两名侍卫分别介绍对方。


    星澈：「.........？你们为什么，要互相介绍对方？」


    难道不是自我介绍？


    「报告殿下！人鱼军法有要求，所有在役军人不允许自己向外透露个人信息！」


    德扬起下巴，非常自信地回答。


    星澈眯起眼睛：「所以........你们就可以互相透露个人信息了？」


    这真的不是变相背刺搭档吗？！


    德和瑞面面相觑，似乎是很不理解，须臾，两个人单手扶胸，低头认错：「报告殿下！我们不是故意的，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继续去关禁........」


    「行了行了，」星澈无奈地摆摆手，「不用一言不合就认错，我想问你们两个问题。」


    瑞双目睁大：「殿下您问！」


    「我.........我之前，和那些所谓的什么情人们，都........有发生过什么吗？」


    星澈决定先确认原身是否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瑞听到这个问题，有些须臾，偷偷看了一眼德，见对方没有看自己，碍于星澈的银眸威压，后街滚动，硬着头皮回答：


    「殿下.........您........您虽然情人较多，但其实还是，您说您有洁癖，所以一直........还保存着........干净的身体。」


    或许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那两个字，瑞只能选择用其他意思相近的词语。


    星澈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做出什么坏事就好，就好。


    「好，第二个问题，我现在要想办法见温诺，我有事要问他，你们有办法吗？」


    听到星澈的第二个问题，德重新抬起头，一脸疑惑：「殿下，您想见温诺，不用亲自跑这一趟啊，为什么不直接用海螺声吶传讯给对方？」


    星澈整只鱼再次僵住：「什么.........什么海螺，声吶？」


    瑞一脸担忧，只觉得自家殿下这是真的彻底被砸坏脑子了：


    「殿下您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我们人鱼的声音就是武器啊，我们的声音赫兹要比任何生物都要高，传播速度也更快，在海水中可以以声吶波纹的形式传播，而且每一位人鱼都有自己独特的波纹，其他人听不懂，本身就是自我加密，」


    「所以为了能够定向实现远程沟通，人鱼早就设计出了海螺传声，这种特殊海螺可以记录不同人鱼的声纹，所以用他们可以定向传输信息给不同的人。」


    瑞解释的很清楚，说完，德还跟着补充了一句：


    「不过殿下，您之前把温诺的声纹给拉黑了，所以.........您还得重新录入一次他的声吻。」


    星澈瞳孔放大，只觉得神智受到莫大的震撼：


    这.........这都能带拉黑功能的吗？！


    还有声吶传播、声纹记录.........人鱼也太聪明了吧！


    还是白鳍豚的时候，他知道这个种族在华国被称作鲛人，在西方则是人鱼，几乎所有相关的神话传说、故事，都有着人鱼利用声音迷惑陆地上的人类，骗他们进入大海的桥段，没想到这在未来的人鱼世界，他们最好的武器居然也能变成天然加密的良好沟通工具。


    星澈缓慢消化接受了这些新知识，良久，重新开口：「所以........我现在还是要去找温诺对吗？」


    瑞点点头：「不过殿下，您为什么还要去找温诺呢？难道您不满意柏银将军，还是打算回去与温诺温存.......」


    星澈慌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他：「停——」


    「以后，不许再提跟这方面有关的任何问题，我已经不记得我以前是什么样了，但是从现在起，我会重新做鱼，而且柏银作为帝国将军，能够嫁给我是我的荣幸，希望你们也能对他保持应有的尊重，最后，我不会再和任何人鱼保持情人、或者暧昧关系，我现在的雌鱼除了名义上的柏银，没有任何其他鱼，明白了吗？」


    星澈冷脸阐释，抬手拍了拍瑞的肩。


    德和瑞眨了眨眼睛，两位壮汉似懂非懂，粗壮的鱼尾有些不自然的甩了甩，星澈总觉得他们的视线好像总在看自己的身侧，于是有些不耐烦：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难道没人告诉你们，要先认真听上司说的........」


    「唰——」


    温热柔软的两只小手重重地抱紧了自己的腰身，那一下太过用力，直接把毫无防备之力的星澈抱的肋间生疼，咳嗽出声——


    「殿下！你不要说气话！你都来找我了！我一定听你的话！呜呜呜你不要不要我！」


    「咳咳咳——」


    温诺的哭哭啼啼和星澈的勐烈咳嗽组成了一支杂音交响乐。


    星澈满脑子都是：谁来告诉他，怎么这些鱼的力气都这么大！柏银就算了，人家毕竟是将军，肯定身手练过的，可为什么温诺这样一只小巧的雌鱼也差点让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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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终于咳完，利落地抓住那两只小手，将他扒拉开，然后转身推远温诺：


    「温诺，既然你来了，刚才的话你也听到吧，那我再次和你强调一下——」


    「很抱歉以前做了伤你心的事，虽然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我绝不会不承认，所以我会尽力弥补对你负责，你有什么除感情之外的需要全都可以和我谈，我也会向所有公众人物解释清楚我和你的关系，为你正名，但是.........」


    「现在我名义上已经娶了柏银，所以——」


    「我已经有雌鱼了，以后就不要再靠我这么近了。」


    一瞬间，星澈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他上辈子这辈子积累的所有听起来委婉一些、有不那么渣男的字词，但是.........


    说出来为什么还是这么像个渣男啊！


    温诺听着星澈的话，每多一个字，眼圈就红上一分，翠绿色的鱼尾跟着颤抖：


    「殿下.........您一定是在说气话！」


    「我不信！」


    星澈有些痛苦的扶额：看来来找温诺了解各种具体情况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现在怎么安抚对方并且让自己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温诺，」星澈嘆了口气，整张脸因为带了些疲惫而显得冷戾，


    「你已经成年了，我也是，我做错的事即使我不记得了，我也绝对不会不承认，我会为一切后果负责，但是.........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吧，更何况，你我都清楚，我们只是情感纠纷，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肢体深入交流，所以，我会补偿你一切精神、感情的物质需求，但，我希望我们能够不再用这样不清不清楚的关系相处，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合适。」


    星澈尽可能的放缓声音，循循善诱。


    温诺可爱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所以.........殿下，您是觉得柏银将军比我更好看是吗？」


    星澈彻底无奈：得，这是油盐不进，压根没听进去自己在说什么 。


    为了不浪费时间，要不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星澈秉承快刀斩乱麻的理念，眉头一皱，拳头一握，抬眸鼓起勇气：


    「你和柏银都很好，或者说，每一位雌鱼都有他们独特的美，这不应该由雄主来随意评判——」


    「只是，现在的我，决定重新做鱼的我，心里只有柏银，我也只觉得柏将军最好看。」


    充满磁性的男声说出了岿然不动的坚定感。


    这番说辞差点把星澈自己都说迷怔了——


    似乎他真的非柏银不可。


    随着星澈的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尴尬。


    星澈等待着温诺的回答，他本以为这小美人应该还会哭哭啼啼，却没想到，对方居然..........


    等等。


    为什么，他和之前的德和瑞一样，又在看自己的身后？


    难道.........


    星澈突然后背发凉，鱼尾密密麻麻的爬过一阵胆寒——


    总不会是.........


    侧身的水波漾起，浅金色的侧鳍进入自己的视线，下一秒星澈怀中被拍进来一本厚厚的皮质文件夹——


    他僵硬地转头，看到黑髮墨眸的大美人微微抬起下巴，薄唇勾勒一个浅浅的笑：


    「别误会，我只是来送婚后协议的，你们继续。」


    第7章 无法存活的小人鱼崽崽


    如果有人鱼此时外出，便会看到珊瑚丛中非常诡异但和谐的一幕——


    柏银轻巧地游在前方，大概三个人鱼身位后，星澈略有些垂头丧气地跟着，再往后，是德和瑞走两步停两步。


    就好像海马爸爸带着一队小海马。


    星澈也不清楚为什么情况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柏银当着温诺的面把婚后协议四个字说的很重，把那文件夹重重拍进自己怀里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星澈记挂着之前和柏银讨论的合作约定，只匆匆来得及和温诺说一声「抱歉」，转身就追向柏银。


    依稀在身后听到温诺的委屈控诉：


    「他哪里比我好看了！」


    ..........


    最前方的人鱼突然停下尾巴，星澈跟着一个急剎车，刚一抬头，柏银一个转身便靠近他，与他对视：


    「请二殿下仔细阅读婚后合约的所有条项，你在外面怎么乱折腾都跟我无关，但一旦你让我受到波及，我一定会亲手、一片一片剥下你的鳞片——反正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柏银墨眸凝起，这一瞬是真的对星澈有杀意，


    w.b.媞.★.煋.甲鸟


    「请你记住，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拿我的容貌来作比。」


    柏银讨厌雌鱼被当作玩物一样类比，讨厌雌鱼就要充当雄主炫耀的资本在其他人鱼面前说来说去。


    星澈抱紧了些皮质文件夹，认真地回视对方：


    「以前的话、以前的事我想不起，所以也无法揣测那时我的心情，但是我能保证——以海神的名义起誓，从现在起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绝对保真。」


    柏银不是没听到刚才星澈说的那些话，那些安慰温诺、要和对方划清界限的言辞，很难让人相信是从星澈口中说出的。


    柏银微微眯眼打量星澈，然后冷笑：「以海神起誓有什么用？海神追根到底不也是和你同一家的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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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还有这种说法吗？


    「那你说一个，说一个你家的神，我用他来起誓。」


    星澈目光坚定。


    柏银对他翻了个白眼，浅金色鱼尾向后一甩，漂亮的侧鳍轻轻扫过星澈的脸侧：


    「神经。」


    .........


    眼看着柏银又要往前，星澈摸不准自己这是应该跟上还是停留：「那........我再确认一下，柏将军，你就是答应和我的合作了，对吗？」


    「协议都给你了，有问题请仔细阅读，别来问我，我很忙。」


    柏银的声音因为拉开了一段距离而微微有些小声。


    「那我们现在是？」星澈还是试探着跟着往前游动一小段，保持着原本的距离。


    「带你去认识认识海妖。」


    柏银最后的话音落下，突然伏地身子，浅金色鱼尾在海波中迅捷有力的左右一摆，流畅优美地翻了个身，很快的向前游动。


    星澈被他浅金色过渡地侧鳍晃了眼睛，想起刚刚被抚过脸侧的触感——


    如果能握住那两片侧鳍.........应该.........


    手感会很好吧.........


    星澈摇摇头，强迫自己把这些骯脏的想法甩出去，雪白鱼尾向后一摆，银白色长髮随之游动，像一道银色利箭，跟着追了过去。


    ..........


    星澈跟着柏银一直游到了距离皇宫不远的黑色石堡前，这栋庞大的建筑和其他人鱼居住的洞穴、珊瑚礁都不一样，它明显是用陆地上那种水泥筑成的，又因为害怕常年被海水侵蚀，在外壁表面涂上了一层独特的黑色的防水油脂，还有一些絮状物挂在墙壁上，随着海水的流动方向而微微摇曳，就像一栋常年无人的..........


    鬼堡。


    「这是关押罪犯和俘虏的『也非』地堡。」柏银面无表情地解释。


    「地堡？」星澈不解，不是，这足有百米高的石堡，为什么会叫地堡？


    德和瑞因为鱼尾过于粗大，游动速度和灵巧程度不如星澈柏银，等终于追上来，已经累的气喘嘘嘘：


    「殿，殿下，那，那，那您和王妃先，先进去吧..........」


    「我们，缓，缓缓.........」


    德耳后的鱼鳃不停地张开又闭上。


    柏银听到这句话，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星澈：


    「你的侍卫还真是跟了你。」


    星澈微微歪头：「什么意思？」


    柏银再次发出一声短促地冷笑：


    「真是墙头草——前天还骂我大胆，今天就改口叫王妃了。」


    星澈怔住，于是尴尬礼貌地微笑——


    这俩贴身侍卫这声「王妃」叫的真顺口.........


    石堡入口处也是同皇宫一样，有着黑色的裂隙之门，柏银轻轻挤进一滴指尖血，带着星澈进入。


    星澈其实从踏进皇宫开始，就对这个裂隙之门颇有微词，这时候忍不住向柏银开口：


    「这种滴血认人的门，难道不会很不安全吗？如果有人偷偷获得了你的血，不是随便就能打开？」


    「我的血是那么好拿的？」


    柏银头也不回，


    「我又不是你。」


    对于人鱼来说，传统留下来的东西，他们是很信奉的。


    虽然感觉被人身攻击了，但星澈没在意，只是仍然觉得这破裂隙不太行——


    既然已经是未来海洋世界，那没理由还用这样古老的生物方式。


    自己得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更安全更方便的「密码门」。


    .......


    进入石堡内部后，星澈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被叫做「地堡」了——


    人鱼在空间利用这方面真的达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地上的高大空间内壁钉着无数铁索，在上面勾着的铁链左右交织，形成密密麻麻的铁网，而铁网的末端，空间的正中，扼制着一只爬满了整个空间、庞大、兇勐、陷入沉睡的.........有点类似东西方结合的怪兽。


    「它是也非，我们也叫他人鱼龙，当人鱼真的面临无法解救的局面时，我们就会唤醒它，然后让它吞噬整个帝国——」


    「等危机过去后，它会重新吐出新的人鱼胚胎，人鱼会从头开始发展。」


    柏银语气平静地说着最坏的结果。


    星澈银瞳放大：


    「你的意思是..........它会在人鱼即将灭族时，吞噬最后的人鱼，然后吐出，新的人鱼胚胎？然后让人鱼以幼崽开始新的种族发展史？」


    这........这简直是从未听过的进化史！


    柏银点了点头：「其实也只是没办法的办法，也非的性子很奇怪，他受到诅咒，所以一定会吐出新的人鱼胚胎，但是诅咒没有规定他不能以人鱼为食，所以.........也不是没可能，他再吃了新的人鱼。」


    「那，这所谓最后的『重生机会』，不就是个笑话？」星澈没忍住吐槽。


    柏银侧脸，用警告地眼神看着星澈：


    「二殿下，请注意你的措辞，人鱼生长繁衍的万年以来，从未放弃过生存，我们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最强大的生存意志。」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墨眸在这一刻盛满了愠怒。


    星澈于是噤声：


    是啊........


    生命是很伟大的传奇。


    即使是直到有可能全盘皆负，人鱼仍然不放过任何可以延续种族生命的机会。


    看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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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必须尽快利用原来白鳍豚的求生经验，来帮助人鱼扭转现在的局面。


    在也非盘踞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地下空间，也是叫这座监狱「地堡」的真正原因。


    星澈跟着柏银顺着旋转楼梯一层一层向下游动，每一层都是排列整齐的铁牢，关押着人鱼、海兽、怪物、还有..........


    人类？


    白色鱼尾猝然停下，星澈皱眉盯着在地下三层关押着的、昏睡的男性人类——


    没有尾巴、鱼鳃、鳞片，笔直的双腿，还有身上独特的气味。


    「为什么，这里会关押着人类？」星澈忍不住问。


    柏银回头，看到他的目光所在，冷笑：「这个傢伙是咎由自取，人类亲自送过来让我们惩治的。」


    「他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给陆地上虚伪的傢伙们宣传『吃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于是很多人开始不顾人鱼和人类的和平条约，偷偷捕杀人鱼——这个傢伙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更过分，他带走了一条我们去年仅有的人鱼幼崽。」


    柏银越解释，声音越是低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星澈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信息：


    「仅有的一条人鱼幼崽？那这个小人鱼现在........」


    「你应该已经知道一些了吧？人鱼出生率已经非常低了，被他抓走的小人鱼还能怎么样？在我们怀抱里都很难生存下去的小幼崽，还被人类强行带去陆地，你说呢？」


    柏银没好气地打断星澈。


    「为什么.........为什么出生率会很低？又为什么连在族群怀抱都无法健康长大？」星澈紧紧皱眉，很不理解——


    人鱼数量现在虽然少，但绝没有到雌雄不平衡的地步，而且，为什么幼崽无法在族群内部健康长大呢？


    柏银长长嘆了口气，索性直接转过身，收起刚才的不耐烦，向星澈解释：


    「人鱼幼崽和成体对氧气的要求不一样，对食物也非常挑剔，我们原本有一颗万年前被海神种植的『生命树』，所有新出生的人鱼幼崽都可以在生命树的独特气泡中生长到可以接受海洋的氧含量，生命树供应的营养也非常充足，可以养育出最强大的人鱼幼崽，」


    「可是后来深渊海沟因为地震裂开，那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海妖开始进犯，一夜之间毁灭了生命树，从那个时候开始，哪怕人鱼生很多的小幼崽，却很难有一条健康的长大。」


    柏银打量着星澈的表情，见森*晚*整*理对方同样脸上布满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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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罕见，这二皇子........真的开始为族群着想了？


    「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新生的幼崽无法存活，人鱼数量锐减，还有里外的各种灾害.........人鱼能坚持到现在，本就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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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仔仔细细听柏银解释完这些，消化良久，映入他脑海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本尾之力。


    于是他骤然松开眉头，与柏银对视：


    「那是不是，只要我们可以重新建起一颗『生命树』，新的人鱼幼崽，就可以健康存活下来？」


    第8章 来，打我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柏银凝眉，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星澈，仿佛对面的人在说鬼话。


    「我认真的，」星澈面色平静，有理有据地分析，


    「为什么只有白尾人鱼的能力是控制空气、可以影响海水中的含氧量？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是怎么琢磨的..........」


    「但是，人鱼的本尾之力也传承了万年吧，那这么说来，也许，我这唯一的能力，就是为了保护新生幼崽而生？那为什么我不能代替『生命树』起到和它一样的作用呢？」


    星澈声调放低，一字一句非常有力。


    「代替『生命树』？你是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的？你知道生命树存活了有多久吗，你怎么敢.......」


    「可是人鱼存活的时间和生命树一样久。」


    星澈打断柏银，银眸闪烁——这是他从穿越后，第一次在柏银面前表现如此的强势，


    「生命树的生命不也是因为人鱼需要才存续的吗？」


    柏银浅金色的鱼尾有些焦躁地抽打一侧的墙壁：


    「好，那你说说，你想怎么『代替生命树』。」


    星澈唇角微微上扬：


    「按照你向我科普的，生命树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改变海水中的含氧量，为人鱼幼崽创造他们需要的『氧气含量』，使他们的心肺发育完全，同时不需要人鱼外在补给食物与营养，因为它本身就可以供给——」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找出一块安全的地方，让我利用本尾之力将那一处的海水气体含量进行改变，然后在周围建起像我们居所使用的、隔开室内室外的液体墙，将它与正常海水隔开？建立一个新的『育婴区』？」


    星澈侃侃而谈，银眸越说越亮——


    他的最终想法，就是要打造一个曾经在华国生存时那样的，「自然保护区式育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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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被他超脱的想法有些怔住，他没想到星澈的代替法是这样，脸上逐渐少了些不耐烦，放缓声音：


    「你知道人鱼现在的形势有多严峻吗？先不说很难找到你想要的那种安全地带，外面有数量是我们几倍的海妖蠢蠢欲动，但现在真正有战斗力的人鱼甚至不足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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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理解星澈的想法，在他描述中如此理想的育婴区，谁不心动？可是搞基础建设需要多方面的支持，现在的时机、资源、人力，根本无法承担起这些。


    「所以我也并没有说马上实施，」星澈早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办，他微微扬起下巴，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


    「我们得先把那些外部因素暂时解决了，维持一个短暂的和平期，才能修建其他东西——我之所以现在说出来，也只是想让你认同。」


    顺便或许还能改变一下你对我的印象。


    最后一句话星澈只敢偷偷心里想，并没有说出口。


    柏银神情复杂极了，他只觉得这一刻的星澈非常陌生——


    比之前说那些从来不会从他口中出现的奇怪情感语录时更让人觉得陌生。


    就好像........他的失忆像是完全换了个灵魂。


    柏银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决定之后要亲自去医院问问。


    星澈见对方半天没有回覆，轻轻挑了挑眉：


    「柏大将军，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打算为我多科普一些关于海妖的信息？」


    柏银听罢，一秒恢復冷漠脸，迅速转身：


    「跟下来——还有，不用那么阴阳怪气的叫我大将军。」


    星澈：「........？」


    阴阳怪气？


    不是，是这二皇子本来就长着这么一副随便做个表情都让人觉得很轻佻的脸啊！


    他是真心觉得「大将军」是敬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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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不信邪，紧紧跟上柏银：


    「那我叫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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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要听听，这小金鱼能说出来什么不「阴阳怪气」的称唿。


    于是身前传来柏银悠悠的回应：


    「把『大』字去了。」


    星澈：「.........怎么还有鱼听不得别人说他大.......」


    腹诽说出了口，好像还有些歧义，来不及住口，已经遭到柏银回眸的眼刀。


    星澈马上闭嘴，银瞳乖巧地眨了眨。


    .........


    顺着旋转扶梯一直向下走了许久，在整个内部的光线完全消失后，柏银伸手在左侧的墙壁上轻轻敲了三下，紧接着，前方浓重的黑暗突然开始进风，腥臭的气息铺面而来——


    一条狭窄、深不见底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空气的走廊。


    「不要碰里面的任何东西，」柏银先一步游进。


    星澈跟在他身后，走廊两侧都是与外面的监狱不同的牢笼，每一根栏杆都是被加固、银色的特殊金属，里面都用无数铁链束缚着不同模样的海妖——


    有之前和星斓见过的那种类两栖生物的畸形；有头部是裂齿鱼、下半身像肿瘤一般，却有着诡异四肢的怪物；还有........整体形状像人鱼，但全身布满黑色的粘液，头部没有五官，皮肤垂坠的异形，就像是发育不良的残疾人鱼。


    星澈只觉得反胃。


    四周的气味太难闻了，除了鱼腥味、腐臭，还有一些........似乎是能调动人鱼生理本能、和人鱼近似的奇怪气息。


    「你对海妖现在知道多少？」


    柏银很平静地询问，他没有任何反应，对四周的一切早已经习惯。


    「我听父亲和兄长说，海妖是从深渊海沟出来的生物，对人鱼有很强的攻击性，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星澈如实回答。


    「你知道人鱼的诅咒吗？」柏银停下鱼尾，转身面向右侧的牢笼，里面关押的海妖下半身是黑色的鱼尾，几乎和普通人鱼的一模一样——


    只是上半身是一团肉瘤，没有手，只在顶端裂开一张布满利齿的嘴。


    「诅咒？」


    「对，诅咒，」


    「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因为长寿、美丽、强大，有一部分因此生出野心，妄图吞併海洋中的一切生物，想要人鱼一族独霸。在残忍虐杀其他种族后，海神不得不降下惩罚，为了警醒所有海洋生物对生命保持敬畏，诅咒人鱼幼崽必须依靠生命树才可以存活，并且每万年整个族群必会遭受灭顶之灾——直到人鱼真的悔改，尊敬生命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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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的声音很好听，柔声说这些的时候，就像在讲故事，娓娓道来。


    「所以.........海妖就是，人鱼的『灭顶之灾』吗？」星澈在听过之前「也非」的故事后，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些神话设定了。


    「对，也非就是灭顶之灾后新轮迴的开始。」柏银盯着那发出刺耳恐吓声的海妖，


    「大概三十年前，地震让海底西侧的深渊海购重新裂开，于是这些东西爬了出来，他们甚至没有任何其他目的，直奔人鱼而来——」


    「你可以想像他们的破坏力，仅仅三十年，生命树被他们破坏，人鱼原先族群数量多达百万，帝国覆盖面积近三分之二的海洋，可是现在每年连一个新生儿都无法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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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微微嘆了口气。


    星澈侧眸，看柏银闭上眼睛，眉头皱的很紧：「海妖，其实是被另一种诅咒的『人鱼』吧。」


    柏银听到这，睁开眼睛，歪头看他：「你还挺聪明的，说到底就是这样，海妖和人鱼都是诅咒轮迴的一分子，你看他们的外貌，就像是强行拼凑出来，要来代替人鱼的完全每进化成功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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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靠什么繁殖？深渊海沟下面.........到底有什么？」星澈之前听星赫说过，海妖的内部情况只有柏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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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收回眼神，继续平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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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分雌雄，繁殖完全靠『自我分裂』：只要控制生命的心脏不停止跳动，随便哪个部位砍下来，就能从一团血肉生长成为新的海妖。至于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深渊海沟下面到底有什么，你不会觉得，我真的去过那下面吧？」


    说到最后，柏银冷笑。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星澈隐约觉得柏银好像对深渊海沟一些隐藏的秘密，


    「只是听很多人说，你是唯一一个了解海妖内部情况的人。」


    「我了解的内部情况，就是知道如何判断这些奇形怪状的傢伙，心脏生长在哪里。」柏银沉声。


    「怎么判断？」


    「看到它的上半身了吗？」柏银手指面前海妖蠕动噁心的上身。


    星澈蹙眉：「藏在........那里？」


    「不，」柏银侧身，修长的食指在唇前轻轻摆了摆，


    「它的心脏，藏在最坚硬、最不起眼的地方——」


    「它的尾巴尖。」


    海妖的黑色鱼尾愤怒的在地板上拍打，仔细观察，那杯铁链控制的尾尖外部确实比全身上下任何一处都更锋利、更坚硬。


    星澈忍不住轻笑一声：「这算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心脏是他们仅有的弱点，就算是我也不能完全说精准判断每一只海妖的心脏所在地，只是刚好掌握了一些规律，这些傢伙没有智商，但不代表他们不聪明，生命的自然选择让他们懂得保护自己的致命点。」柏银双手抱胸，耸耸肩。


    星澈点点头，耳侧银白长发落下一缕：「所以判断他们的心脏，就是观察哪里最坚硬、哪里最不可能，哪里就是。」


    柏银打了个响指，示意正确，然后重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星澈：「所以，我说了这么多，当了这么久的老师，现在该你向我表示你的『诚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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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问自己想如何替他洗刷背上的叛国罪。


    星澈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当然——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柏将军配合我完成一项前提准备。」


    柏银瞬间警惕起来：「如果这个准备不在协议里，我是不会帮你的。」


    这个皇二代太狡猾了。


    星澈摇摇头：「我的初步计划是，要带你上战场，将功赎罪。」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背着叛国罪，怎么上战........」


    星澈伸出手，轻轻盖在柏银唇前，示意他听自己说完，


    「你上不了，但是我可以上，所以我说，是『我带你上战场』。」


    温热的大掌明明距离自己还有几厘米，柏银却觉得那掌心传递的温度灼人：


    「你怎么上战场？你失忆了，总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变成天赋异禀的战术大师吧？」


    柏银没好气地泼冷水。


    星澈摇摇头，银眸微微收缩，凌厉地五官染上了一层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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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的吧，我的本尾之力可以控制海水中的含氧量，海妖再怎么强大，肯定不能离开唿吸。」


    柏银仍不理解：「所以？」


    星澈收回手：「所以我只要说服那些人鱼臣子，我有能力可以带兵就可以，剩下的，只要说我要亲自看管你，利用你对海妖的了解去作战，情势这么危机，你觉得那些人鱼除了这个法子，还会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他的银髮浮在一半的海水表面，像绽开的纷纷银雪。


    这一刻，柏银在星澈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野心。


    沉默须臾，他松开眉头：


    「我可以配合你，但你必须先向我展示你的本尾之力。」


    柏银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东西。


    星澈于是向后退了一小步，微微歪头，银眸收缩成一道竖线，眉间尽是挑衅之色。


    他向柏银伸出一只手：


    「来，我亲爱的王妃，打我。」


    第9章 一条又香又软又漂亮的小金鱼


    柏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星澈：「你是觉得我小脑萎缩听不出来你的激将法吗？」


    真以为「亲爱的王妃」五个字就能让自己愤怒，然后不顾一切地去揍他？


    「还是说，你有........受虐的潜质，被我砸破头还不满意，还想要更严重的？」


    柏银上下打量了一遍星澈。


    星澈方才摆出来的顽戾一秒破功：「咳咳.........不是那个意思，我很正常，我就是想和你切磋一下，让你看看我的本尾之力，顺便了解一下你的。」


    要说从穿越来后他对谁最感兴趣，那非柏银莫属——


    一条美貌惊为天人的雌鱼，武力值拉满，性格又狠又辣，让人充满了征服欲，还敢砸破自己一个皇族的脑袋.........


    而且他的鱼尾是浅金色的，按照星斓说「人鱼尾巴的颜色越浅能力越强大」，像柏银这种的，一定有很恐怖很神奇的本尾之力。


    柏银收回奇怪的眼神，游到星澈身侧，然后用尾巴用力推搡星澈占地方的尾鳍，给自己腾出能移动的狭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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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上去，找个地方切磋。」


    星澈感受到那浅金色鱼尾用力碾过自己的尾鳍，明明传来痛感，但当那细密的金色鳞片滑过，偏偏带起奇怪的颤慄。


    柏银冰凉的手背浅浅蹭过自己的侧鳍，两种不同的感觉顺着尾部直接爬上头顶——


    星澈只觉得过于酥麻，把自己脑袋上结疤的伤口都带的阵阵发痒。


    要命。


    人鱼尾巴真的是感官太灵（min）敏（gan）了..........


    .........


    星澈跟着柏银重新回到也非地堡的大厅，他头顶毛茸茸的黑髮有一缕不听话的向外侧撇着，随着柏银的移动而一蹦一蹦，惹得星澈真想伸手去扒拉一下。


    他发现人鱼之所以分雄主和雌鱼，也跟不同性别身上的特徵有关。


    尤其是雌鱼身上，不论是柏银还是之前的温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就好像是信息素，天生就很吸引雄主，而且自带放松能力。


    虽然柏银对着自己总是很警惕，但是只要自己待在他身边，便会觉得........


    内心有一种很满足的安逸。


    也许这就是雄主需要雌鱼侍奉的原因。


    两人出了也非地堡，在门口与等待多时快要睡着的德和瑞再次见面。


    柏银双手抱胸，看着这两人抱着长柄武器昏昏欲睡，侧眸好整以暇地看着星澈，眼神似乎在说：


    看，这就是你的好好贴身侍卫！


    星澈有些尴尬，大声地清了清嗓子。


    于是德和瑞瞬间惊醒，看到眼前的星澈，慌忙行礼：


    「殿下！你们出来了！」


    「你们在被关禁闭的时候，不能睡觉吗？」星澈挑挑眉。


    德迅速摇头：「没有的，殿下，帝国在关禁闭这方面很人性化，我们休息的很好。」


    「那你们怎么在这儿站了一会就困成这样？」星澈不解，在柏银面前，更显得自己连手下也管不好了。


    于是两人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行了，」柏银适时打断，「工作时间打盹，就按帝国军法来判吧，每人写一万字检讨，明天交到皇宫外的军备处，注意，要用古人鱼繁体来写。」


    柏银直接越过星澈向两人下令。


    德和瑞听到「古人鱼繁体」五个字，求助地看向星澈。


    星澈假装看不到：「嗯，就听王妃的。」


    于是德和瑞瞬间面如菜色，向两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星澈看着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目光范围内，有些好笑地看向柏银：「你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的还挺快。」


    柏银看也不看他，只是走到另外一侧，和他拉开些距离：「就算没有这个新身份，我也有资格命令所有在役人鱼——只要他是军人一天，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浅金色鱼尾一甩，一个优美地转身，


    「别浪费时间了，二皇子殿下，请出手吧。」


    柏银的鱼尾在海波中前后晃动，右手抬起，向星澈勾了勾，浅色薄唇微启，一点笑中隐隐约约露着红色。


    星澈还没回过神，对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看到柏银的侧鳍张开，每一片金色鳞片都泛起淡淡的光——


    这是人鱼进入警戒与兴奋的标志。


    柏银游在那里，就像个胸有成竹、无所畏惧的战神。


    不过星澈也只是愣了一下，他毕竟是从内部直接将这二皇子换了个灵魂，还是白鳍豚时练到的那些身手功夫也不是白搭的，而且，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将自己的本尾之力彻底展现给柏银，让他知道，自己目前有多强大。


    星澈浮起身子，因为体型的差距，他的白色侧鳍张开都要比柏银的宽上一倍，银白色长髮向后扬起，胸前的肌肉绷紧。


    「请柏将军下手轻一些，毕竟........我不知道你的本尾之力是什么。」


    话音刚落，对面的金色身影已经窜来——


    柏银的行动非常迅速，星澈甚至还没看清他的游动姿势，那指尖延长的蹼爪已经冲动了自己胸前。


    星澈银色瞳孔收缩，匆忙将上身后仰，堪堪躲过。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被那突然袭来的锋利蹼爪吓到了，毕竟人鱼覆着骨甲的手真的骇人。


    星澈正打算还手，但仅仅因为短促的惊吓，他突然觉得四肢无力痉挛，而一切似乎都在柏银的掌握，抓住星澈无力的这一瞬间勐一转身，金色鱼尾「啪」的一声直接将星澈击打倒地——


    「嘶——」


    星澈没忍住咋舌。


    只见v形领中露出的皮肤上一道深紫色的抽列印迹，上面还有被鱼鳞划出的、细密的伤口——


    「我还是收着鳞片，没有彻底张开的，这要是在实际作战，尊敬的二皇子殿下，你饱满的胸肌早已经被我打的血肉模煳了。」


    柏银高高在上地看着星澈，墨眸挑起，唇角全是挑衅地笑。


    星澈翻起身，迅速游到方才的位置，面色没有任何愠怒，反而多了些........瞭然。


    他抬手捏了捏肩膀，转了一圈脖子以作热身：「这一下也不算亏，让我见识了柏将军为什么会被叫做战神，也让我知道了，」


    星澈故意顿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柏银，


    「知道了你的本尾之力是什么。」


    柏银的笑意敛了一些：「哦？是吗。」


    话音一落便再次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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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这次直接侧身，在柏银迅速调转方向是向下一躲，继而伸手直接稳稳抓住柏银的右臂。


    柏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袭击失败，他利落地翻身，直接带着被抓住的右臂将星澈翻倒，左手呈钩爪状沖向他的腹部——


    星澈在目睹他灵活地动作变化后感嘆柏银的应变能力：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想到如何化解困境，然后继续用最致命的方式尝试去拿捏敌人的弱点。


    星澈雪白色鱼尾故意向前一撞，然后骤然松开柏银的右臂，突然被松开，柏银由于惯性而手爪刚好抓在星澈的侧鳍上，侧鳍边缘锋利坚硬，一触碰自己便因为疼痛被迫迅速离开。


    星澈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用鱼尾抬起柏银的鱼尾中段，右手迅速拽过他的左手，将柏银头尾调换了个方向。


    浅金色鱼尾不甘示弱地借力反方向试图抽打自己的头部，星澈迅速后撤，在柏银掉头再次袭来的瞬间银色瞳孔收缩到极致——


    柏银刚刚伸到他脸侧的蹼爪骤然停住，然后剧烈颤抖，紧接着墨眸瞳孔涣散，唇色瞬间发白，整只鱼向下栽了下去。


    星澈匆忙收回本尾之力，迅速地抬起鱼尾，轻轻接住柏银，给他一个缓冲，然后把他抱在怀里轻柔落地。


    ..........


    柏银重新获得唿吸，双手紧紧抓着星澈的衣领，鱼鳃用力地过滤海水中新鲜氧气——


    剧烈运动时勐然的窒息是可以瞬间要命的。


    即使星澈已经刻意收敛。


    柏银的骨甲还没有收回，直接将星澈的衣服布料划破，甚至将里面的皮肉弄出浅浅的伤口。


    星澈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雪白的鱼尾无意识的和柏银的尾尖勾在一起——


    就像是.........


    受惊吓后抚慰自己雌鱼的，难捨难分的一对小夫夫。


    「你........你他妈........」


    柏银一边深唿吸，一边骂。


    星澈想：不得了，把小金鱼的脏话都气出来了。


    「对不起，我........你是那种只有亲眼见到、亲身经歷才会相信某种能力的人吧，我如果不这么做，你恐怕还是会对我有怀疑，而且我真的控制好了的，不会让你窒息，就是短暂的缺氧，让你感受一下。」


    星澈决定先道歉为主，而且怀里抱着这样一条又软又好看又香的小金鱼.........


    暂时性的哈，他还是，挺不想松尾巴的。


    「你他妈的.........把你的鱼尾.........给我松开！」


    柏银浑身无力，磕磕绊绊，挤出来一句上气不接下气的控诉。


    星澈：..........被发现了。


    于是雪白粗壮的鱼尾恋恋不捨地挪开。


    柏银终于恢復了唿吸，星澈正打算抬起他的上半身看看他的脸色——


    「碰！——」


    和医院相似的一幕再次发生，星澈整只鱼被直接过肩摔，面朝海底，展展的趴在那里。


    柏银清冷的声音从高出传来：


    「尾巴不想要了，我帮你砍下来捐给需要的鱼吧，嗯？」


    第10章 今天，和我一起回家住吧？


    星澈发誓，自己来到这个人鱼帝国后，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就是现在——


    柏银抓着自己的尾鳍，一下一下地摆弄，那眼神好像是真的想把自己的尾巴给剁了.........


    星澈秉承着雄主的尊严，迅速爬起身，「嗖」的一下把自己的尾巴收回来：


    你不让我碰尾巴，行，那我的也不让你碰。


    「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不要随便碰我的尾巴。」柏银抿着嘴，很严肃地看着星澈。


    星澈抬头正打算道歉，却不小心看到，柏银的耳尖.........好像，有点红？


    「人鱼的尾巴，是不能随便碰的，我们只是名义上的雄主雌鱼关系，所以，请你有点分寸。」柏银再次警告星澈。


    星澈于是双手抱拳，假装求饶：「不好意思，刚才只是怕你突然掉下去摔疼........」


    「这是在海里，人鱼都会被海水托起来，根本不存在我会摔疼受伤的问题，」柏银听他这句话，好看的眉头皱起，


    「你根本就是想碰我的.........」


    半句话没说完，柏银慌忙闭嘴，没好气地转身，不再看星澈，满心都在臭骂眼前这条雄主流氓。


    自己的尾巴现在还停留着那白色鱼尾勒着的紧迫感，又热又........涨。


    柏银表面非常冷静且生气，可是耳尖却越来越红。


    星澈尴尬地清嗓子，决定递台阶，先一步转移话题——


    毕竟自己确实，嗯，占了便宜哈。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本尾之力，是可以抓捕敌人的恐惧是吗？」星澈直接提到柏银一直没说出口的本尾之力。


    事实证明，这个询问确实一秒将奇怪的气氛拉了回来。


    柏银重新回头与自己对视：「为什么这么猜测？」


    看来是被自己说中了，星澈心底有了些谱：


    「你从一开始就以突袭的方式攻击我，但我观察到，你后续的格斗方式，明显是习惯先打探知道对方的弱点，然后直接一击致命的——但你最开始却只是用覆盖着骨甲的手沖向我的胸膛，不像后来那样直接攻击人鱼最脆弱的腹部，所以我猜..........」


    星澈微微眯眼，


    「你肯定是试图通过惊吓我从而给自己创造机会，至于创造什么机会，再强大的战士也不可能完全不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我仅仅是那一秒的害怕，就被你钻了空子，而且我感到浑身无力，所以我大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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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恐惧，然后借这个机会，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我说的对吗？」


    说完，星澈还配合地歪了歪头，一副想要被表扬的样子。


    柏银翻了个白眼：「要说呢，早知道不砸你的头了，怎么这一砸还把你变聪明了。」


    星澈被他的小表情逗笑，其实接触后才慢慢发现，这个冷漠无情的狠辣将军，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所以我全猜对了是吗？」


    「一半一半吧，」


    柏银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沾染的海藻，


    「我确实可以察觉到别人的恐惧，你越害怕我就越能让你的肌体无力，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衍生能力。」


    「是什么？」星澈很感兴趣，就像自己能够控制空气形成空气墙一样，他猜测每一种本尾之力，都是可以随着时间的变化、个人体能的增长而随之升级的。


    「你所有的恐惧都会加速我的攻击，说明白点，你的恐惧可以转化为我的攻击速度。」柏银面无表情的陈述。


    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个青少年人鱼时就已经在血海里与海妖打交道了，雌鱼的体力、体型都不如雄主，所以如何才能一击致命，迅速准确的杀死敌人，那只有一个答案——


    「速度，确实是最适合雌鱼的攻击方式。」


    星澈说出了柏银的心里话，但是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傲慢、或者是其他雄鱼的看不起，反而是在认真分析，甚至带着一些欣赏，


    「刚才和你交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应变能力非常强大，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迅速分析当下情况的利弊，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不论是在危急关头还是近身格斗，都是格外强大宝贵的能力，你能敏锐地挖掘你自己的优势，并且不断的强化它，还能与自己的灵活应变能力结合，这真的非常厉害。」


    星澈连着夸了很多个方面，这一瞬间，他看向柏银的眸子，全是赞嘆——


    赞嘆一条天生就要比雄主弱的雌鱼如此要强，赞嘆他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方式，做到普通人鱼雄主都做不到的事。


    「你........」


    柏银一时语塞，他本都想好了，一旦面前这人说出什么让自己不爽的话，他一定要怼的他哑口无言，可是现在..........


    「我现在很怀疑一件事。」


    柏银松开眉头。


    「什么？」


    星澈还打算再夸几句，因为他发现柏银好像不太会应付这样的夸赞语言，难道是平常并没有听到过太多赞誉？


    「你真的，现在还是『蓝恩·星澈』吗？」


    柏银语气平淡地问出这个问题。


    星澈差一点就挂不住脸上的：


    靠，柏银怎么，这么敏锐。


    「这是什么意思？」星澈装作苦笑，「我只是失忆了，难道失忆还能觉醒其他人格？」


    他决定直接把柏银的疑问往另一种可能性上引——


    柏银太警惕了，自己过度的解释只会加深对方的怀疑，不如直接引出新的可能性，混淆视听。


    柏银一直盯着星澈，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我不是很相信，失忆可以把一条人鱼的性格改变的完全不一样。」


    星澈摊摊手：「可是大脑本就是很神奇的东西，你不相信，不代表它不可能发生什么变化，而且我已经以海神的名义向你起誓过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星澈表面上义正言辞、信誓旦旦，实际心里已经在求饶：


    对不起海神大人，只能拉您出来救场了。


    柏银于是不再追问，收回怀疑的眼神。


    星澈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两人沉默相对须臾，他再次试探地转移话题：「你现在，见识过我的本尾之力了，愿意跟我去皇宫，申请与我一起前往作战吗？」


    星澈不打算把这件事拖太久，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暂时稳定人鱼的周边环境，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才能进行育婴区的搭建——


    人鱼的人口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等了。


    柏银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领口：「嗯，可以答应。」


    「那.........我们明天早上直接去皇宫？」


    星澈询问他的意见。


    「你得先告诉你父亲，让他准备议事，通知所有皇宫在职臣子、在役将领参加。」柏银忍不住提醒，看星澈这个疑惑的表情，明显是不知道皇宫议事要做什么准备。


    星澈确实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吗，那我待会先去用海螺传讯联繫一下父亲。」


    柏银此刻精神上确实觉得有点疲累，刚才被星澈的本尾之力一折腾，现在胸肺还有点闷痛，不想再与星澈多呆一秒钟：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


    「等等，」星澈打断他，


    「你今天，和我一起回我家住吧。」


    柏银：「？你疯了还是我........」


    「听我说完，」星澈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观察过了，我的房子周围住了很多人鱼臣子，我们得营造一种我确实完全控制着你，不让你逃脱的假象——这样明天我提起带你去前线，才更有说服力。」


    星澈想的很周全，带仍然背着叛国嫌疑的柏银去与海妖作战，本就在那些相信柏银叛国的人鱼的雷点上，只有做出对方确实已经完全被自己限制住了自由，才有争论迴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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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回味了一下星澈说的，确实有道理。


    沉默半晌，又回头看了星澈一眼：


    「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星澈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你的大哥，蓝恩·星焕，清你多留意一点——我先去我家取换洗的衣服，晚上我会去你家找你。」


    说完，柏森*晚*整*理银一甩浅金色鱼尾，转身离开。


    .........


    星澈一个人在原地凌乱了许久：


    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突然留意那个看起来对自己还不错的大哥？


    不是，这内忧外患不够，难不成还要再加上一出家庭伦理剧吗？


    啊？


    这一瞬，星澈想以头抢地，试试看能不能重新再撞回白鳍豚的身体里。


    .........


    星澈满脑子想着各种家庭伦理的可能桥段回到自己的洞穴。门口的珊瑚仍然茂密，对比四周其他人鱼的居所，自己这里简直就像世外桃源一般——


    地理位置好，四面安全，而且植被茂密，还有洞穴口下部的那条皇带鱼。


    这傢伙今天甦醒了，即使脖子带着特质的项圈，看着也非常吓人。


    星澈本来想逗逗看，也许这是原主养的宠物呢，可是还没靠近，那皇带鱼锋利的牙齿已经亮给自己——


    好像在说，你试试看？


    星澈无奈，只好进入液体门，窝在被他重新安置好的扇贝沙发上。


    挑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拿起桌上的海螺传讯器，研究怎么能打给自己的父亲蓝恩·星赫。


    挑选了一个声纹是银色的，而且波动较慢，音域较低，他猜测这就是父亲的，毕竟年长的人鱼声线会更见宽阔，音调也会变低。


    按照德和瑞教给自己的，他先是按照那道声纹的波动弧度开始模仿自己的声音大小，直到音量完全吻合，然后试探的「餵」了一声——


    海螺里很安静，耳边只有四周空旷的、自己的回音。


    星澈以为失败了，忍不住看了看海螺，这次更大声的喊了一声：


    「喂！」


    下一秒，海螺里传来悠悠一声：


    「我还没聋呢。」


    第11章 大哥，我人还在这呢


    蓝恩·星赫这个人鱼之王的伟大神秘形象现在在星澈心中已经当然无存。


    在父亲听到他要求重新在皇宫开庭议事，要宣布自己上战场，还要带着柏银后，忍无可忍地开始破口大骂。


    年迈雄主人鱼因为情绪激动而胸腔共鸣，那声音如雷贯耳，气镇山河。


    星澈觉得他下一秒就要从海螺中钻出来暴打自己了。


    ........


    等星赫终于骂完，星澈重新把海螺放回耳边：


    「您现在，愿意听我解释了吗？」


    海螺另一边传来一声冷哼，这就是发泄完勉强愿意听他说的意思了，星澈于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父亲，我理解你想让柏银再次带兵迎战海妖，但是他现在背着叛国罪，不说帝国的那些人鱼臣子，单论柏银手下的那些将领、军队，有几个不会因为这个心存怀疑？整个军队都担心统领会『叛国』，怎么能团结一心？」


    「哼，你说的有理，难道你去就有用了？你去不是更人心惶惶，你猜他们会怎么说？带兵打仗的是个『渣男皇子』？到底是去杀海妖还是艷遇新物种？」星赫没好气地冷笑。


    星澈早料到对方会这么反驳，不急不躁：「我失忆的消息已经传遍帝国了，觉醒本尾之力也有证据，我之前是做了很多错事，但难道还不允许让鱼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更何况，如果我不去，谁去领兵？父亲你吗？现在仅仅是海妖的小范围试探进攻，还不到最后地全军压进，如果人鱼之主地您已经亲征，那之后怎么办？难道不是提前让民心惶惶而溃散？」


    「我不行，还有你大哥........」


    「我大哥？」星澈直接打断星赫，语气带了些轻佻，


    「我是失忆了，但不是傻了，那天在皇宫我就看出来了，我大哥那副样子，恐怕是能文不能武吧，父亲难道真的觉得可以靠嘴骂退那些海妖？」


    星赫被怼的哑口无言，海螺里须臾只剩下唿吸声。


    星澈趁胜追击：


    「而且父亲，你有什么担心的呢？我已经跟你说了我详细的作战计划，提前派去的哨兵会打探好敌人的数量，我会布置好氧气含量为零的陷阱，然后到时会把一部分海妖先遣军引到陷阱中直接灭杀，其他的有柏银在，他肯定知道怎么布置作战，至于你担心那些其他臣子的异议，我只需说可以完全控监管银，保证他每分每秒都待在我身边，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实时见证，您还在担心什么呢？」


    星澈的尾音下沉，故意用一种求饶的语气引诱星赫。


    海螺对面传来长长的一声嘆息，星赫敛了所有的怒意，缓缓开口：


    「星澈，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因为脑部受到撞击而突然........突然智商变高了，有了这么多新想法，可是战场上的一切瞬息万变，你没有经验。」


    「我没有经验，但是柏银有。」星澈认真地回復。


    「可，可你们两个一起上战场，这简直是个笑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那些臣子全是雄主，本就对柏银一条雌鱼一家独大揽着兵权很不满意，现在好了，你一个名声很不好的皇子还要掺和进来，还刚刚整出强娶柏银这样的荒唐事，还被砸失忆了..........说什么你看着柏银，你这怎么能说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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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赫的担心很中肯，星澈与柏银毕竟年轻，而皇宫的议事大臣都拥有能说会道的嘴，并且成事经歷许久，很有可能直接当堂说的两人下不了台。


    「父亲，」


    星澈声调平稳，


    「他们再反对有什么用？他们能上战场杀海妖吗？除了我现在提出的这些举措，他们有更具体的方法吗？不可能所有作战都是百分百成功的，我难道不是抓住仅有的可能成功的机会，想去试一试，保护人鱼吗？」


    星赫听到这，沉默许久，最后嘆了口气：


    「算了，我会为你组织议事，明天看看是什么情况吧.........不过，你最好好好想想你要怎么解释你会如何严加看管柏银。」


    「那当然，你放心吧父亲，柏银现在和我相处很甜蜜，如胶似漆，他很听我的话，今天他就在我这里休息，周围所有的人鱼居民都看到他过来了，而且我毕竟是雄主，他再怎么强大，拿捏他一只小金鱼我还是很得心.........」


    星澈为了彻底打消星赫怀疑自己强迫柏银的疑虑，本意要给对方树立一个自己和柏银相处很和谐的形象，可这话说到一半，面前的液体门便被推开，刚好和如墨凤眼对视——


    「........应手的。」


    星澈尴尬地对星赫说完最后两个字。


    柏银在他正前方，向他挑了挑眉：


    「拿捏我？小金鱼？」


    星澈只来得及和父亲再次确认明天议事的具体时间，然后便匆忙挂了星赫的电话，然后起身先像柏银解释：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先稳住我父亲的心，我总得让他相信，我和你现在确实密不可分。」


    星澈表面礼貌道歉，内心已经濒临崩溃：


    不是，自己这是什么每次在背后偷偷说别人坏话总会被抓现行的奇怪体质啊！


    柏银髮出一声冷笑。


    星澈看他提着行李衣物熟练地准备上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你为什么可以直接进我家门？」


    扶梯上，柏银冷清的声音被扔下来：


    「二皇子失忆了，记不清了，我来帮你回忆一下：我们在结婚前，你为了不让我逃跑，把我关在你家整整三天。」


    星澈：「..........抱歉。」


    失策了，不该问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星澈和柏银一大早便准备动身前往皇宫，两人特地观察四周，有不少身着长袍制服的臣子靠近皇宫时，他们便大摇大摆地跟着走到洋流涡旋前方——


    主要目的就是告诉所有人鱼，看，我现在和我的雌鱼柏银将军同居了，还要一起上班。


    演戏演全套，星澈昨夜磨破嘴皮子换来了今天能够当众牵着柏银的一只手。


    雌鱼的手温度偏低，掌心都是常年习武留下的茧子，星澈没忍住，用手指轻轻摩挲，换来柏银一个眼刀：


    「别乱动。」


    星澈于是不动了，只是把柏银的手又牵紧了一些——


    小金鱼其实也是一直以来受苦长大的，哪有雌鱼的手受累成这样的。


    踏过裂隙之门，进入皇宫大厅，今天不同上次，高处的每一个砗磲皇位都坐满了人鱼，星赫左边坐着眉眼温婉的绿尾女性人鱼，星澈猜测，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看到右侧有一个空着的皇位，他估摸那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于是带着柏银游过去。


    「.........只有一个座位？」


    靠近了，星澈有些迷茫，只有一个座位，那柏银坐哪里？


    两人迟迟没有动静，引来周围很多人的视线，最灼热的，当属邻座自己的大哥：


    「星澈，你在做什么？」


    蓝恩·星焕的话是冲着星澈，眼神却一直在柏银身上。


    星澈刚想解释座位的问题，突然被柏银轻轻一推，整条鱼坐在了砗磲上，下一秒——


    柏银浅金色鱼尾一挑，然后，直接压在了自己的白色鱼尾上。


    星澈：「？？？？」


    还有这种好事？


    柏银的脸色非常自然，面无表情，似乎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但耳尖泛起的红出卖了内心的不平静。


    他侧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星澈，墨眸中全是警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动。


    于是星澈心领神会——


    名义上的雌鱼，理论上来说，他只能依靠着雄主而坐。


    这也是打消其他臣子怀疑的直观方法。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僵硬，星澈往后靠了靠，让柏银的鱼尾能更大面积的搭在自己身上，这样对方也不会一直鱼尾用力支撑，可以更舒服的坐着。


    他抬起右手，轻轻罩在柏银背后，假装一个很暧昧、不愿意松手的姿势。


    「你们.........」


    身侧响起星焕隐忍不悦的声音。


    星澈回头，正打算和大哥解释一下，却撞进对方蓝色愠怒的眼神中——


    等等，为什么自己的大哥要一直盯着自己抚在柏银背后的手？


    「大皇子有事？」


    柏银乖巧地坐在星澈怀里，淡淡地询问星焕。


    星焕喉结滚动，瞳孔收缩几分，连尾鳍的鳞片都有些张开。


    星澈看不懂了，怎么自己的大哥会突然情绪这么激动？看到自己抱柏银刺激到他这条单身鱼了？


    「银，我弟弟没有欺负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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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星焕移开视线，对着柏银说了这么一句。


    星澈：？你叫他什么？


    柏银微微歪头，柔顺的黑髮在耳后搭下：「二皇子对我很好，多谢大皇子关心。」


    于是星焕点点头，手指在自己身侧蜷起又松开，良久再次憋出一句：「如果他还像以前那样欺负你，你尽管来告诉我，我会亲自收拾他，」


    说完，顿了顿，抬眸用很隐忍的神情对着柏银，


    「小银，我说过的话，永远作数，你........」


    「大皇子，我和阿澈两个人之间的事，就不需要外人来掺和了，还请您把心思多放在如何拯救人鱼的大事上吧。」


    柏银冷冷地打断星焕的下文。


    此时的星澈再怎么失忆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也不会看不懂现在的情况——


    敢情，自己大哥还对他的小金鱼，难捨难分？


    可是听星斓说，星焕不是已经有雌鱼了吗？


    更何况柏银现在对他如此排斥冷漠。


    星焕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转移视线盯着星澈，比上次见自己时还要充满不满。


    星澈忍不住了，心里一阵被抢了东西的窝火，一改方才的礼貌客气，难得的多了些戾气，剑眉一挑，用力直接搂紧柏银的腰身，让他整条鱼靠在自己胸膛，然后向星焕扬了扬下巴：


    「大哥，我人还在这呢，您就别看我的小金鱼了吧？」


    第12章 全部打怕


    星澈此刻银眸上挑，嚣张地抱着柏银，整张脸全是往日那种看不起任何人的表情。


    星焕被他这句话堵得面色发红，正打算说什么，中间的蓝恩·星赫清了清嗓子：


    「请大家肃静。」


    这是议事要开始了，星焕只能把话茬咽下。


    星澈不屑地嗤声，转过身。


    然后腰间被冰凉的小手不动声色地挠了挠——


    这是柏银要他松手的意思。


    星澈假装自己皮厚，没感觉到，继续搂着他。


    于是收穫了漂亮小金鱼一个凌厉的眼刀。


    星澈只能微微松开搂着他腰身的一点劲，但仍然把手搭在柏银腰际。


    柏银表面上风轻云淡，但是刚才星澈对着星焕那一句桀骜的宣誓主权，还有揽着自己充满保护欲的动作，难得的让自己心弦颤动——


    很少见的，会有人发现他的不耐烦，站在他身前，为他解围，而不是放任星焕在那里觊觎。


    星澈环顾正厅四周，所有悬在墙壁的皇位都坐满了，地上左右也站好了拥有不同颜色鱼尾的臣子——


    的确和父亲说的一样，几乎全都是雄主。


    「肃静，肃静——」


    星赫用手中三叉戟的底端在砗磲上敲了敲，宫殿内便安静下来，迴荡着他的声音，


    「今天召集大家来到大殿，是为了商讨最近海妖屡次进犯的事，我们派出的人鱼哨兵带回消息，三天后，海妖会在西南方向集结部分兵力，直攻皇宫。」


    底下的一些人鱼听到这里，便忍不住交头接耳。


    「考虑到最近内外都有很多问题需要我们大家一起解决，我也收到了有些人的自荐，所以，」


    星赫停顿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向星澈，向他示意，


    「目前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外部的海妖进犯，因此，我决定，同意二皇子蓝恩·星澈的自荐，由他暂代人鱼军将军一职，负责这次的海妖讨伐，同时，他会亲自监管将军柏银，带着他一起前往前线。」


    星赫的话音刚落，不止底下的人鱼臣子开始混乱，连身侧的星焕和星斓都坐不住了：


    「父亲！星澈怎么可能会带兵打仗？」


    星斓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还要带着柏银？柏银现在可还背着『叛国』的罪名！」


    星焕直接起身，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同意」三个大字。


    星澈有些无语：其实这大哥就是觉得自己会带着柏银去送死吧？


    人鱼臣子们听到两位皇室成员都反对，于是纷纷开始不顾礼节的叫喊：


    「对啊，怎么能让有可能叛国的罪人去打仗！万一他把海妖完全放进来该怎么办？人鱼不久被一锅端了！」


    「王！请您收回命令，蓝恩·星澈的糟糕事迹人人知晓，绝对不能把战争交给他来儿戏！」


    「我不同意！一个叛国，一个花花公子，让他们去打仗，这不是让手下的士兵去送死吗！」


    ..........


    一时群情激昂。


    星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只是轻轻拍了拍柏银的背，默不作声地安慰他——


    余光捕捉到，当柏银听到「叛国」、「罪人」这些字眼后，白皙的手霎时便攥紧了。


    ........


    「肃静！」


    星赫再次勐地敲击三叉戟，示意让所有人保持冷静：


    「星焕，你先坐下，」


    他不满长子的无礼，然后将目光放在一众臣子上，


    「具体的原由，二皇子会说服大家，请诸位保持议事礼节。」


    他尽可能的稳住局面，为星澈创造一个良好的开始环境。


    星澈心领神会，他轻轻将柏银从自己的鱼尾抱下来，故意放慢了速度，将他温柔地放进砗磲座椅内，转身时还恋恋不捨地替他整理了一下额角的髮丝。


    柏银也很配合，自然地耸耸肩，在星澈抬手过来的一瞬，温顺的靠脸，一副缠绵、无法离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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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转了转脖子，移动白色鱼尾，顺着皇位走到供人鱼随意游动的鳐鱼背部，在高处站稳，白色的侧鳍在璀璨的灯光下缓缓张开，银白色长髮今日因为高高束成马尾而为他的桀骜不羁增色：


    「诸位，在我开始我的解释之前，我想问问大家，不，应该说是我的前辈们，你们对海妖进犯，有什么，有用的建议吗？」


    星澈的语气嚣张至极，银白色竖瞳居高临下地打量那些对自己充满愤懑的人鱼。


    底下的人鱼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开口，直到为首的黑尾人鱼口吻尖刻地质问：


    「办法都是需要大家一起想的！你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子，又有什么资格直接决定你要带背着『叛国罪』的罪人上场？！」


    星澈昨夜已经向柏银请教过，大概知道这些臣民中都是些什么人，性格处事方式如何。


    眼前这位年龄和星赫差不多，满脸横肉，语气不善，毫无沟通礼节——


    星澈嗤笑：


    「前阁首『姆德利』大人，在开始与你争论前，我先警告你，你深谙人鱼帝国法令这么多年，难道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吗？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你称唿柏银将军『罪人』两个字，我不介意让现在的局面变得更混乱一些。」


    星澈厉喝，张开的侧鳍反射着银色的寒光，然后在姆德利想插嘴的一瞬，利落地打断他继续向下说，


    「你说办法都是大家想的，那请问，距离第一次海妖进犯到现在已经三十年，彼时姆德利大人正风华年茂，为帝国鞠躬尽瘁，为何始终没有带领你的幕僚想出解决办法呢？怎么如今我提出了一个办法，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呢，你又是什么居心？」


    姆德利被噎住，却不甘示弱：「我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很多！不像你一个毛头小子，随便觉得自己出马就能解决问题.........」


    「帝国唯一一条白尾人鱼是毛头小子，那姆德利大人，你算什么？难道你和我一样，本尾之力也是控制空气吗？」星澈根本不给他机会，尾音高高扬起。


    「你！」


    姆德利脸色憋得紫红，半晌说不出话。


    「二皇子殿下，您牙尖嘴利，我们说不过你，但是你提出出战，还要带着柏银将军，那总得有具体的作战计划，才能说服我们吧？更何况，还有柏将军身上的罪名，是虚假还是真实，都需要尽快查明落定。」


    姆德利身后的紫尾人鱼开口，他是协助星赫处理公文的密使官风加。


    星澈知道这个人是笑面虎，最喜欢将自己放在弱势，一旦自己强势，他便会装作通情达理反而被攻击的样子，从而博取身边人的支持。


    于是星澈收回刚才面对姆德利的嚣张，一改狂妄，变得礼貌和善，瞳孔放大成圆形，嘴角勾起浅笑：


    「很高兴见到你，风加大人，你说的这些，也是我今天主要想告诉大家的，可惜你们太激动，吓到我和柏将军，这才耽误了时间，」


    星澈口气全是道歉，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把姆德利气的脸色更紫了，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我已经觉醒本尾之力了，经过实践后，我可以瞬间令某个生物所在空间内的氧气清空——尽管目前的控制范围不大，但是对付小部分海妖还是绰绰有余，所以我计划，我会提前在前线布置好没有氧气的陷阱，然后将海妖先遣队伍引到那里，先给他们一个『开门杀』的惊喜，在这之后，我会联合柏银将军，根据他掌握的海妖信息，对剩下的海妖逐个攻破。」


    星澈仔细打量着风加的脸色，见他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于是笑容更大，


    「至于诸位担心的柏银将军的问题，大家都看到了吧，」


    星澈侧身，轻轻向柏银伸出手，而柏银也非常顺从地回握住，然后在星澈的用力一拽后，落在他的身侧，被他轻柔地搂住，


    「我和柏将军难得情深，他现在真是新婚雌鱼离不开雄主的时候，对付海妖不能没有柏将军的经验，人鱼大军也不能没有柏将军这个主心骨——」


    星澈敛了笑容，松开柏银，让他与自己平等地站在鳐鱼背上，俯视所有人，


    「我会亲自看管柏将军，也会重新着手调查他所谓的『叛国』一案，直到——，」


    他微微停顿，充满磁性的声音掷地坚定，


    「把那些海妖全部打怕，让所有诬陷柏将军的垃圾全，部，回，收。」


    最后四个字落下，久久地迴荡在大殿内。


    第13章 你不会害羞了吧？


    「二皇子殿下，你的发言很有道理，但是也请你允许我们仍然抱有异议和疑虑——如果我们同意您带着柏将军前往前线作战，总得准备预备方案，为我们所有人留个后路吧，您也说了，这只是一次机会，一个办法，不能保证完全成功，所以，您能留下什么来担保您这次的选择和方法呢？」


    风加毕竟经事多年，第一时间就从星澈带来的威胁下回过神，很平静地捕捉到星澈提出出战这件事的致命缺点，缓声发言询问——


    毕竟这是关乎一个帝国、一个种族的兴衰，没有那么轻易就能决定。


    「风加大人觉得什么可以当作担保？」星澈直接把问题扔给对方。


    想要稳住这些臣子，不如干脆给他们点把柄，让他们心安，也好过正式开始实施计划后被他们天天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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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本尾之力可以在人鱼体内临时植入生物监控，能否请我在战前为殿下和柏将军植入？除此之外，殿下还需要立下战前协议书。」


    风加笑语盈盈，


    「植入我的生物监控后，我会在皇宫与所有人共同实时掌握殿下与柏将军的作战情况，如果战胜，也算是柏将军将功赎罪，可以暂时放还他的自由身，并且宽限调查日期至一个月，去查明『叛国』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战败.........二皇子殿下，您要自爆，与海妖同归于尽，为人鱼博得最后的保护与缓冲机会。」


    风加的这句话一出，本来躁动的声音全部消失——


    人鱼具有智慧，拥有强大的能力，他们就像巨大的鲸类一样，死亡后尸体会滋养大海中的其他生物，同时，他们也可以选择在生命尽头「自爆」，这一瞬间的爆体可以发挥出最极致的本尾之力。


    植入生物监控已经是不合适的举措，再加上后面两条......


    风加这是想让星澈以死明志，同样，也能牵制海妖一段时间，给人鱼留一条后路。


    「这样也太........」星斓听不下去，刚打算出声制止。


    「当然没问题，不管是生物监控，还是战前协议，我都答应。」


    星澈表面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惊愕与慌张。


    连身侧的柏银都忍不住蹙眉看他——


    这可是拿命在赌！


    「也不用撰写战前协议那么麻烦，今日这么多人都在场，父亲母亲，其他皇子公主都在，还有各位臣子作证，就按照风加大人说的，我在此刻立下誓言，一旦战败，当即自爆，绝对不会为人鱼一族留下任何后患。」


    星澈的声音铿锵有力。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嘴唇嗫嚅，却说不出什么——


    人鱼是很古老的种族，他们将誓言、承诺看的同诅咒一样重要，言出必行。


    更何况星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立誓，本就是没有后退可言。


    风加脸色有些不好，其实他也没料到星澈会答应的这么轻松，稳了稳情绪，开口：


    「既然二皇子答应，那我没有异议了。」


    人鱼臣子中，风加和姆德利的地位最高，各占一派，现在姆德利被怼的说不出话，风加提出的植入生物监控和战前协议也被星澈应承，一时，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星澈于是松开柏银的手，双手摊开，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亲爱的各位大臣，还有人有不同的看法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从今日起，就正式会着手进行备战工作。」


    说着，他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位皇室成员——


    星焕脸色很难看，但是没打算说什么，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说不过星澈。


    星斓脸上有些担忧，似乎是还在为「自爆」担心。


    父亲母亲面色如常，估计应该是觉着大局已定。


    另外一位妹妹星愿.........


    「哥哥，」


    同样是粉尾、同星斓长得七八分像的少女笑眯眯地开口，


    「带我一个吧。」


    星愿眨眨眼睛。


    星澈没想到她会提议加入自己：「你想跟我一起上前线？」


    星愿点点头：「布置陷阱，有具水为形的能力，应该会方便很多吧？」


    星澈有些犹豫，他其实并不了解星愿，这小姑娘突然提出要加入........


    「让她陪你去吧，」


    声音温和的绿尾人鱼开口，是母亲西加尔·云，她的眸子也是翠绿色的，就像无暇的绿宝石，


    「多个人帮忙，总是好事。」


    她的尾音柔软而充满安抚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星澈的错觉，他总觉得.........


    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难言的悲哀。


    于是礼貌地笑笑：


    「那可太欢迎星愿加入了。」


    大局已定，星赫便再次敲了敲三叉戟镇场，


    「既然如此，那就决定好了，三日后与海妖的战争完全交由二皇子蓝恩·星澈负责，柏银仍作为军队将军参加，但必须由星澈严加看管，并且不允许有私自行动。」


    星赫敲定最终的安排，继而看向星澈与柏银，


    「人鱼军队那边我会传讯安排好军权交接，你抓紧这三天时间布置好陷阱，准备战斗吧。」


    星赫的眼神很复杂，有对星澈的期待，有对战局的担忧，还有一些无奈。


    其实时至今日，人鱼本就是强弩之末，所有的举措都是在做族群生命的最后挣扎。


    诅咒早就欲言好的结局可以有改变吗？


    蓝恩·星赫自己也不知道，作为人鱼之主的时间许久，可他自始至终不得破解诅咒的要领。


    ........


    结束了议事，星澈带着柏银本打算直接回家，刚到分叉路口，他突然停下步子——


    他看着不远处在于他人微笑着交谈的密使官风加。


    脑海中骤然闪过什么。


    「柏银，我们得再去一次也非地堡。」


    「为什么？」柏银不理解。


    「我想去试试，海妖对氧气含量的要求到哪一步。」星澈压低声音和他解释，不远处，风加也因为抬头而注意到他们两个。


    柏银蹙眉：「你既然要设立完全没有氧气含量的陷阱，再去测试掌握海妖的唿吸需求，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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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抬起一根食指，左右摆了摆，透明的指缝鱼蹼跟着晃动：


    「你之前不是说，你的叛国罪是因为我母亲看到了死亡海妖生前最后一刻的记忆，里面你在和那只海妖交流并且放走了它，因此才背上的吗？」


    「那跟你去研究海妖对氧气的唿吸量又有什么关系。」


    「我有一个想法，」


    星澈伏地身子，额头蹭在柏银毛茸茸的黑髮上，假装是在和柏银讲情人间的喃喃细语那般，凑到柏银耳畔，


    「你不是也怀疑有人冒充你吗？或许........那并不是海妖原有的记忆，只是一段在濒死之时被其他人附加的一段额外画面呢？」


    柏银本打算避过他的贴近，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听到这里，举起的手僵在半空：


    「你说什么？」


    星澈抬手摸了摸柏银的头顶，做了个假动作，然后继续轻声对他解释：


    「想一想，本尾之力会随着一个人的变强而产生衍生能力——刚才在议事的时候，风加说了什么？他的本尾之力是生物监控。」


    星澈点到为止，说完，拉开了和柏银的距离。


    柏银听完后瞳孔一阵颤抖，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星澈的意思——


    生物监控，在其他人体内植入生物监控的能力。


    星澈可以控制空气，衍生能力可以让海水中的气体凝结，形成空气墙。


    自己可以控制敌人的恐惧，衍生能力可以让对方的恐惧转化成自己的速度。


    那风加呢？


    星澈银瞳闪烁着奇异的光：


    「生物监控的衍生能力是什么？」


    他只觉得已经抓到了柏银身上「叛国罪」的重点。


    「你先冷静一点，」


    柏银伸手拽住星澈的一只手，这人脸上的表情快抑制不住了，


    「我们现在不能过去也非地堡，月初枢密院和监察院要重新登记整理每一个被关押犯人的资料，今天开始刚好是他们要工作的时间。」


    星澈第一次被柏银主动肢体接触，有点愣神，手腕是那有点凉有点滑的触感，一个没忍住，白色鱼尾的尾巴尖就翘起来：


    「咳咳.........那他们整理要用多久？」


    「最少也要半个月。」柏银陷入思考，仍然拽着星澈的手——


    也可能是今天做戏造成的肢体接触太多太频繁了，让他一时都习惯了。


    星澈的脸侧诡异地冒上来一层粉红：即使穿成了人鱼，可是他原来白鳍豚的一些物种属性仍然存在，尤其是........


    容易害羞这一点。


    星澈被握住的手一动不敢动，明明早上更亲密的都有过，但偏偏现在那触感是如此真实——、


    激的他只觉得头皮都发麻。


    「那，那我们，先去布置陷阱吧.........等海妖的事情解决完，嗯，我们再去找也非地堡的海妖........去印证一下我们的，咳咳，猜测。」


    星澈合理怀疑，也许是因为刚才在皇宫的时候，全心贯注全在如何「舌战群儒」上，所以那些更亲密的肢体接触感觉自动被大脑过滤了。


    现在这........而且是柏银主动碰的自己！


    是他主动碰了我！


    星澈的内心在疯狂吶喊。


    .......


    柏银终于发现了星澈的不对劲，他抬头，疑惑地看着星澈俊脸上的两片绯红：


    「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星澈用力摇头，嘴角挤出个笑。


    他森*晚*整*理微微颤动的小臂提醒了柏银，于是发现自己的手还抓着他的手腕，于是匆忙松开：


    「不好意思，刚刚一直在想事情，忘记松开了。」


    柏银只是觉得抱歉。


    须臾，却见星澈收回手，用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被自己碰过的手腕，还有他身下翘的很高的尾巴尖。


    结合对方那脸上的绯红。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柏银脑海中——


    于是柏银用试探地口气，缓慢地询问：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第14章 人鱼也有电子科技


    提问：如何在保持雄主尊严的情况下，礼貌又不尴尬、还能风趣地否认自己害羞的事实？


    星澈做不到。


    他的脸红也做不到。


    于是有些挫败地偏过头：


    「你刚刚........先碰了我。」


    柏银：「？」


    「我不是故意的。」


    这二皇子莫名其妙的。


    「我比较%#￥%……」


    星澈声音很小的嘟囔。


    柏银没听清：「你说什么？一条成年雄主，声音大点，能不能拿出点男子汉气概。」


    ........


    「我说，我，有点min感。」


    星澈索性干脆转过脸，破罐子破摔。


    两人四目对视，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又尴尬。


    柏银：「........你顶着这张脸说这种话，真的不是.........在逗我吗？」


    他都没有心思去吐槽。


    星澈剑眉一挑：「这是生理本能，就算是我父亲那样的壮鱼，也会有类似的情况！」


    「你碰过？」


    柏银面无表情。


    星澈：「.........」


    「当然不是啊！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去碰我爸！」


    声音有些大了，经过的人鱼纷纷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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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迅速闭嘴，调整恢復自己不屑的表情。


    柏银被他这一些列反应逗的有些好笑：


    「你现在真的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你就说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吧。」


    星澈被激起了一些好胜心，这原身二皇子留下的烂摊子太烂了，从人设到环境再到人际关系，没几个是能凑活的。


    「有好有坏。」


    柏银微微眯眼，一脸意味深长。


    「哪里好哪里坏？」星澈不依不饶地追问。


    柏银动了动酸痛的脖子，故意拖长声音：


    「好呢，就是你确实比以前聪明了很多，也开始变得有责任心了，坏处在.......」


    他故意上下打量了一遍星澈，


    「你以前仗着这大体格经常一言不合就开打，现在骤然变得文质彬彬，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像你哥一样，『只能文，不能武』了。」


    说罢，眼神又向星澈的的射n下扫了一眼。


    星澈：「？」


    不是，他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在看那里？


    「你在说什么鬼话，」星澈有点被逗急了，


    「我不能武？我之前和你切磋的事你都忘了？那叫不能武？」


    「还有，你为什么提我哥，你不说我都忘了，他为什么要对你说『什么说过的话永远作数』这种话，还怕我欺负你，你们之前认识？」


    「虽然失忆前我是有很多地方对不起你，但自从有协议达成合作关系后，我可是对你很坦诚的！你却有很多事都瞒着我。」


    星澈说急了，干脆一股脑儿把心里话全吐了出来。


    这一大段询问反倒把柏银砸愣了。


    他看着星澈，有些懵地眨了眨眼：


    「你.........你很在意我和你哥？」


    「不然呢？」星澈皱起眉，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意味，


    「你之前还提醒我，让我多注意你哥——你今天作为我的王妃，他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柏银见他好看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明明之前在接触海妖、也非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苦恼。


    凌厉分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明明是充满戾气的一张脸，此刻却因为脸侧还未消散的一点红，搭配上满眼的急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柏银莫名觉得，这条大勐鱼，有点可爱。


    「我和你哥没什么关系，我之所以说让你注意他也是因为他曾经和你一样，对我表达过好感，当时我被指控叛国的时候，是他先提出想娶........不，纳我为情夫，我拒绝了，后来又被你强行给折腾了回来——」


    「我是怕他会藉此和你生事端。蓝恩·星焕有点像风加，比较喜欢把一件简单的事搞得很复杂。」


    柏银刻意放缓声音，语气轻柔地向星澈解释——


    就像在哄一只生气膨胀的海兔。


    星澈其实一次性把心里想的全说出口后就后悔了，但是为了维持形象，强迫自己始终保持「愤怒」，就等着柏银给他递个台阶。


    于是现在顺着「走下来」：


    「怪不得呢，我说他早上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像我偷了他老婆一样。」


    柏银不悦：「你说我是什么？」


    「口误，口误。」星澈摆手认错，


    「反正我肯定是比他强的，嫁给我肯定是最正确的选择。」


    星澈扬起下巴，有些小得意地对他眨了一下右眼。


    柏银其实已经没有以前那般牴触星澈了，现在眼前的人尽管外貌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身上带了些朝气，还有一些........很抽象化的，阳光的气息。


    「现在呢，要去勘察布置陷阱的地理情况吗？」


    柏银转移话题。


    星澈微微阖首：


    「我们带几个人鱼哨兵一起过去吧——先不叫星愿，我们先摸清一下距离我们最近的海妖位置，大致规划一下路线，等明天再叫她和其他工程兵过来，正式开工。」


    他有条理的安排。


    柏银了解了安排，轻轻「嗯」了一声：「那你直接去皇宫西南侧的珊瑚哨所等我吧，我去军备处拿几把武器过来。」


    说罢，浅金色鱼尾向后一甩，带起一阵海波战慄，迅速远离。


    星澈看着他快速离开的速度，刚张开准备说「要不要一起」的嘴合上——


    嗯，小金鱼，独立点，挺好的,有个性。


    .........


    星澈缓慢地向柏银说的珊瑚哨所移动，这两天来回走动，他大概摸清了目前人鱼帝国的管辖范围——


    皇宫是腹地，由它作为中心点向四周辐射分布发展，北方是也非地堡，南方是普通人鱼的主要居住地，还有很多日常需要的公共设施，比如之前星澈接受治疗的医院、温诺所在的舞蹈剧团，都在那里。


    东方分两片，靠近东南是原先生命树所在之地，现在那里环境恶劣、海水气体含量一片混乱，几乎可以说是禁地了；东北方则是人鱼权贵的住所，包括几位皇子公主的私人居所。


    西方占地面积最大，靠近皇宫的内侧是人鱼军队目前的总驻扎地，听柏银说，以前人口兴盛时，军队能有六七个军团，现在所有的集合在一起才勉强凑成这一个。


    外侧原先分布着许多哨所，后来因为海妖屡次进犯、士兵数量锐减，也只剩下西南、西北、正西三个，其中正西方规模最大，相当于最前线的小型防御基地。并且三个基地之间用独特的液体墙竖起防线，用裂隙之门彼此可以实现传送、互相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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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特意绕了远路，顺着液体墙向西南方前进，他伸手碰了碰那液体墙，发现手指无法嵌入其中，并且其中会时不时闪过紫色电流。


    原本以为这只是隔开海水与室内空气的基础设施，没想到还能起到边境防护墙的作用？


    只是这防护墙有点过于脆弱，只能起到临时缓冲的作用，一旦海妖强攻，很快就会失去功效。


    星澈微微蹙眉：看来这次暂时击退海妖后，除了育婴区的建设，还有这边境防线的重新安置——


    这液体墙防线不就相当于是开着门睡觉，哪条人鱼能安心？


    .........


    星澈到达西南珊瑚礁哨所后，门口看守的四名红尾人鱼前来迎接：


    「二皇子殿下，我们已经收到军备处传来的消息了，正在等待您的到来。」


    他们单手抱胸行礼。


    这处哨所是一栋灰白岩石搭造小型建筑，从外貌上看就像是海底起伏凸起的岩石，高度差不多十几米，顶部有沉睡的安康鱼，星澈猜测，那是为了夜晚的照明。


    哨所周围直径十米以内的区域都布满埋藏在沙砾底下的荆棘暗刺，还有是不是钻出来摆动一下尾巴的剧毒海蛇。


    勉强算是暂时的巡卫点，怕也是花费了现在岌岌可危的人鱼们不少力气。


    星澈微微阖首：「柏将军很快就到，你们先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哨所目前掌握的海妖情况吧。」


    这几为哨兵的鱼尾都是深红色，全身肌肉发达，侧鳍很小，和德与瑞不同德是，他们每一处裸露的皮肤都被坚硬的金属盔甲覆盖，甚至头部都带着只露出双眼的硬甲头盔，脑后也被包裹，堪堪留着鱼鳃唿吸的缝隙——


    看来海妖的进攻让他们一点也不敢松懈。


    「好的，殿下，」为首的哨兵向前一步，对星澈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您跟我们到哨塔顶部去看看吧。」


    星澈于是移动鱼尾跟随。


    哨塔没有修建液体门，或许是为了所有哨兵能在危险来临时第一时间反应并出动，内外全都是流动的海水。


    星澈跟随几位哨兵向上游到最顶端，在那里发现类似曾经在华国一样的电子屏幕——


    他先是愣了一下：人鱼.........也有电子科技？


    那屏幕嵌在小型贝类中，底部还带着奇怪的键盘，每一个方块上刻着的字体都很陌生。


    「这是........」星澈没忍住问出声。


    只见哨兵熟练地敲击键盘，屏幕上便出现无数绿色代码，紧接着，浮现出无数画面：


    「殿下，这是风加大人从陆地上和人类交易得来的东西，很方便，大人将自己的生物监控放在了海妖活动频繁的地区，然后与这个东西连接，就能实时为我们转播海妖的行动情况了。」


    哨兵认真的解释。


    星澈剑眉微挑：风加？和人类交易？


    倒是从未想过的发展。


    「看来风加大人，真的很会交际呢，甚至和人类都能扯上关系。」星澈冷笑，「那为什么这个东西，在皇宫内部见不到？」


    哨兵听到星澈语气不好，有些紧张：「报告殿下，是因为.........风加大人只拿回来了三台，分别放在三处哨所了，他说这东西很珍贵，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所以.........没有带回皇宫。」


    「他甚至没有告诉王得到了这种东西？」星澈不可思议。


    哨兵尴尬地摇摇头：「王和其他皇族确实是不知道的，但是........柏将军知道。」


    「什么？」


    星澈瞳孔放大。


    下一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无意中恰好碰到风加教他们怎么使用这东西，」


    柏银手握锋利的银白色戟，缓缓游到星澈身边，


    「他看到我后，却告诉我这东西很危险，说先让哨兵们试试，如果真的好用，再让我上手——」


    「可惜没等到他试验完，我就背上了叛国罪。」


    第15章 小金鱼没有家人


    当着人鱼哨兵的面，星澈不可能和柏银直接讨论风加，听到柏银的话，于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风加大人总是有一些和我们不一样的想法。」


    然后侧身，为柏银腾出可以和他一起看电子屏上画面的站立空间，


    「现在我和柏将军都到了，你为我们详细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他继续吩咐那位哨兵。


    哨兵转身操纵画面，开始讲解：


    「好的殿下，按照生物监控传来的画面，我们可以看到，西南侧距离哨所大概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一部分海妖一直集结在那里，没有任何举动，并且从远处可以观察到，每天都还有新的海妖加入他们的聚集圈。」


    画面上模煳闪烁一大团黑色畸形海妖的影子，他们层层叠叠拥挤在一块，却始终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前两天我与星斓在皇宫外围遭到两只海妖袭击——它们是如何突破防线进入的？」星澈想起那天碰到海妖的场景。


    哨兵摸了摸后脑勺：「大概是一周前，有一条发狂的虎鲸游到了液体墙前，撞出了一个破口.......」


    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


    星澈忍不住扶额：「所以，这道防线，只要冲击力大一些，就完全没用对吗？」


    「不能这么说，」柏银不贊同星澈的全盘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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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液体墙在人鱼歷史里已经使用了超过千年，最开始就是针对海妖建起的，平时里面还会通满由巨型电鳗发出的高压电，而且液体墙内部具有特殊气体构造，有点类似你想设置的陷阱，海妖碰到的一瞬间会产生生理性的窒息感，他们本能的趋利避害行为会在触碰一次后彼此传递信息，认为这是危险的，从而暂时远离，一定程度上还是很有效的。」


    「对，」那哨兵接着柏银的话匆忙补充，


    「一周前电鳗食欲不振突然不再放电，所以才造成墙体的破损，也是那个时候不小心熘进来了几只海妖。」


    星澈仍然蹙眉：「一共熘进去了几只？」


    「请殿下放心，三处哨所共同检测与及时消灭，只进来了五只，除了您和星斓公主解决的两只，其他三只都已经被捕回也非地堡了。」


    星澈微微阖首，


    「那现在呢，目前集结的海妖数量一共有多少？我听父亲说，你们报上去的情报是『三天后』会向我们发起进攻？」


    他问出自己和柏银最关心的事。


    哨兵在键盘上动动手指，画面角度切换，这次出现了一个俯视的角度，并且在屏幕右上角出现了绿色醒目的一串数字：


    「35870」


    星澈没想到，陆地上的额人类使用的数字仍然是阿拉伯数字！


    「这么多........」


    柏银口气带了些焦躁。


    星澈侧眸看他：「你看得懂那串数字？」


    柏银：「？」


    尾巴尖狠狠抽了一下星澈，


    「你在看不起谁？人鱼和人类的文字不共通，但是数字还是看得懂的好吗？」


    星澈有些尴尬地转过头：


    所以，不论时空，不论种族，阿拉伯数字，才是永远的唯一。


    ........


    「我们目前受过训练的精英部队只有一千人，其他士兵都要负责巡逻、看守哨所，还有保护军备处、安抚民众等等一系列任务，一千人........」


    柏银喃喃，


    「一千人怎么打得过三万多海妖。」


    星澈粗略估算了一下开口：


    「我目前清空海水气体的范围比较小，但是我们可以多做些陷阱，然后设置合理的路线，最大可能性的，先将最前部的海妖给困死在陷阱中——因为他们只要碰到陷阱，肯定是瞬间死亡。」


    「可以先解决一部分，给其他前线士兵缓冲准备的时间，然后从另外一侧攻击海妖，然后等陷阱中的海妖全部解决后，再次将另外一部分引过去。」柏银跟上他的思路。


    星澈打了个响指：


    「是这样，你看画面里，大部分海妖体型都不大，到时候我们兵分两路，我负责和其他士兵吸引它们前部去陷阱，你带着其他人准备解决那些体型大进不去陷阱的傢伙，想办法拖一拖，然后我会再次折返回来，再吸引另外一部分过去。」


    他看着柏银有了些亮光的墨眸，只觉得这样意见相合、互相理解的感觉真好。


    柏银点点头，以示认可：「大致方法也只能这样了，还有些细节........我今晚回去会敲定。」


    周围的哨兵听的云里雾里，胆也不敢发问，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守好哨塔，这西南侧的哨所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那........我现在就去传讯给星愿，让她过来？」星澈询问柏银。


    「你不是说要先打探一下布置在哪里最合适吗？」


    「之前没想到哨所还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他指了指那贝壳中的电子屏，


    「现在也没必要纠结了，就在西南哨所防线外十公里那块珊瑚全都腐败的空地吧，没有其他生物，四下也没有大的地势起伏，容量也大，充当陷阱再合适不过了。」


    修长的额食指在屏幕最右侧画了个圆圈。


    柏银跟着点了点头，继而看他：「那你还需要我过去吗？」


    星澈被这句话问的瞳孔些微放大：本以为柏银会直接说他先离开去准备作战的事宜，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自己还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星澈嘴角勾起一个笑：「不用了，你和那一千精英还有的忙呢，布置陷阱的事，就交给我和星愿吧。」


    说罢，没忍住抬手轻轻拍了拍柏银的肩——


    其实本来想摸摸那毛茸茸的黑髮........


    「啪——」


    柏银白皙的小手打开他的手，好看的眉头挑起：


    「别乱碰我。」


    然后鱼尾一甩，附身向下一冲离开。


    星澈：..........小金鱼手劲还是那么大，真疼。


    然后后知后觉想起周围还有外人，于是冷着脸看向那些哨兵，要为自己博回面子——


    四五个哨兵慌忙移开视线，看天看地看屏幕——


    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


    星澈用海螺给星愿传讯后，带着两名哨兵先一步游到看好的、布置陷阱的地点。


    这里已经隐约能看到不远处黑压压一片在原地蠕动的海妖。


    「这些傢伙真神奇，」星澈打趣，


    「说他们有智商，偏偏连发育都发育不完整，说他们没有智商，却不知道听从什么的安排，会偷袭、会支援，还知道不轻举妄动。」


    身侧的哨兵听到这话，于是解释了一句：「殿下，我以前听我雌母说过，深渊海沟底下，或许有可以控制它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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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它们？海妖不是自体分裂繁殖吗，难不成，海沟下面还存活者最开始分裂的始祖海妖？」星澈嗤笑——


    其实他对与人鱼信奉的这些诅咒、传说、轮迴什么的将信将疑，这群海妖连带着产出它们的深渊海沟本就有以讹传讹的虚假感，让自己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而且..........


    既然都是诅咒了，那肯定有打破诅咒的方法。


    他倒要试试看，如果不顺应诅咒消灭人鱼，反过来这个种族重新昌盛起来，这所谓的诅咒会带来什么样恐怖的后果。


    ........


    「你们两个的本尾之力是什么？」星澈想着想着，瞥了一眼两位哨兵的尾巴，一条深红色，一条黑色。


    「殿下，红尾可以短时间强化肢体能力，黑尾的本尾之力比较特殊，它们生来就要比其他人鱼都拥有更强的自我癒合能力。」


    红尾人鱼解释。


    星澈偏头看了看另外一位哨兵的黑色尾巴，想到德和瑞也是，还有那么多普通人鱼中，确实黑尾的占比数量非常大：所以更强的自我癒合能力，让他们比其他人鱼都更容易存活，因此数量也更多。


    从这个角度来看，尾巴颜色越浅的人鱼确实拥有更强大的本尾之力，但是在海洋环境中，本质也更显眼、也更难存活。


    所有物种的珍稀程度与它对应的特有属性都是正比的。


    「接下来的两天，你们都要跟着我布置陷阱，怎么称唿你们？」星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红尾人鱼始终不敢抬头看自己：「殿下，我叫禹落，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叫禹森。」


    「双胞胎？」星澈觉得有趣，「你们居然还一起参军？」


    「我们的雌母和雄父很多年前就死在海妖的口中，我们是被柏将军救下来的，从小在军营长大——如果没有柏将军，我们也不会活到今天。」


    禹森胆子要更大一些，眼神在盔甲中微微闪烁，与星澈对视。


    「柏银.........柏将军，救了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孤........无家可归的小人鱼吗？」星澈将不合适的字眼换成其他形容词。


    禹森点头：「是的，虽然现在人鱼数量所剩不多，军队战力也不如从前，但是我们在役的军人很多都是没有亲人、没有羁绊的，因为是柏将军给了我们第二个生存的机会。」


    他们提到柏银时，语气中全是满满的尊敬与信任。


    星澈没想到柏银在军队中威望会这么高，之前在皇宫听那些糟糕的臣子说什么「军队也会不相信」，现在看来全都是假话——


    这些在柏银手下的士兵，非常尊崇他们的大将军。


    星澈胸口起伏，一种难言的感受在心底漫开：


    「有个问题.........你们也听说了，我失忆了，我想请问一下，柏将军.........他的家人，在哪里？」


    他问出那个此刻求知慾达到巅峰的问题，并且似乎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


    这次时禹落回答的问题，他终于抬起头，红色鱼尾摆了摆，很疑惑：


    「二皇子殿下连这个人尽皆知的故事也不记得了吗？」


    「柏将军其实比我们还要惨一些——」


    「他的父母本来也是枢密院的官员，后来...........」


    「亲手把他丢在深渊海沟附近，然后消失了。」


    第16章 人鱼尾巴会掉色吗


    星澈觉得，柏银现在在自己这里的印象已经完全贴近「美强惨」三个字了——


    长得非常好看，武力值很高，现在再多一条，孤身一人、没有其他亲人。


    星澈还想问些什么，但禹落和禹森表示他们知道的这些也是道听途说，如果自己真的想知道具体，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柏银呢：


    「二皇子殿下，柏将军现在可是你的雌鱼。」


    禹森表示很不理解，难道是二皇子和王妃吵架了，要从他们这里套话？


    星澈看出他们的疑惑，于是打消继续发问的念头——


    随便向两个哨兵问这种私密问题，好像确实是自己更有问题一些。


    ......


    三人仔仔细细把周遭的空地检查了一遍，星澈大致想将所有的陷阱布置成一个整体的三角形，分别在每个角处，设置容纳体积最大的「窒息区」，然后向内部排列层叠其他陷阱，边缘每两个角之间的连线可以放置边境线用的那种液体墙——


    保证被引进三角区域后的海妖就算想逃跑，也会先撞在那液体墙上，起一个拖延的作用。


    禹落和禹森安静地听星澈向他们阐述要建造怎样一个毫无撤退可言的三角区域，眼神逐渐从一开始的惶恐变得有些惊讶：


    「二皇子殿下！你好聪明！」


    禹森忍不住赞嘆。


    星澈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赞誉，一时有些侷促：


    「这也只是我暂时的计划想法，等我们稍后正式动工开始，肯定还会遇到很多小问题。」


    两名哨兵跟着点了点头，难掩兴奋。


    禹落想到什么，紧接着开口：


    「殿下，可是这三个边三个角，还有里面都摆满了陷阱，我们把海妖引进来了，要如何撤退呢？」


    禹落自始至终没有听到星澈为他们的离开路线做打算。


    于是星澈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你们知道人鱼和海妖在形体上最明显的差别和优势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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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森禹落摇摇头。


    星澈伸出手指指了指他们的下半身：「尾巴——」


    「人鱼的尾巴比任何一张海洋生物都粗壮有力，还要更长一些，两侧的侧鳍不论大小都能够起到完美的平衡只撑作用，因此，我们能够完成一些其他生物做不到的游泳姿势，比如说，急转弯，瞬时俯冲与仰泳。」


    说着，星澈收回手又指了指自己头顶，然后摆了摆雪白的鱼尾，缓慢但灵巧地做了个原地翻身向上游动的动作。


    禹森的眼睛瞬间亮了：「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引进海妖后，在快要触碰到陷阱的时候，向上游离开吗！」


    星澈点点头，打个响指以示禹森想法的正确：


    「很聪明，是这样，我们可以将液体墙建高一些，差不多和我身高一样就可以，从监控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出，这群海妖体型普遍较小，游动的灵活机动性也不如我们，我会在整个三角区的顶部减少陷阱的密度，留出足够人鱼离开的空隙，保证我们行动的成功性。」


    禹森和禹落听的很认真，只觉得这个计划也太完美了！


    两位哨兵刚打算抬手鼓掌，双手还没触碰，掌声从另一侧传来：


    「二哥的想法真独特。」


    星愿摆着鱼尾，轻巧地游到星澈身边，她有一双堇色狐狸眼，眼弧稍微一弯，就显得满脸古灵精怪，


    「三角形稳定，还有安全的逃离方案，这真的是我的二哥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她沖星澈眨眨眼。


    星愿给自己的感受和星斓完全不一样，星斓明面上就摆着一副「我不待见你，你来打我啊」的姿态，星愿却并没有对自己的分明恶意，甚至是多了些.........


    兴趣盎然。


    星澈轻笑一声，很自然的双手抱胸：「也只是和柏将军沟通时的突发奇想，他帮我完善了一些。」


    星愿嘟着嘴点点头：


    「那二哥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种液体墙，你会搭建吗？」星澈询问，虽然从第一天来到这里直到现在，液体墙处处可见，可他还真的不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搭建起来的。


    星愿听到他问这话，「噗嗤」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哥哥你这失忆怎么全都忘光光啦？液体墙要是让我用本尾之力来搞，那要累死我.........这墙面其实是一种可以自我繁殖的微型透明珊瑚，军备处有专门的部门进行人工看守饲养的，你随便安排个士兵帮忙带过来一些『种子』就可以，把它栽在你想要的地方，固定好生长区域，他们自己就会在一天之内按你的想法生长起来。」


    星愿的一番解释直接让星澈瞳孔剧烈颤动——


    什么？


    这所谓隔开空气海水的液体墙，其实是一种微生物？


    他万万没想到，本以为的土木基础设施，其实，是生物技术！


    星澈喉结滚动，半晌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这，这墙面一眼看去，谁能看出来是生物构成的？


    「那它还叫『液体墙』........」星澈没忍住吐槽。


    星愿耸耸肩：「名字而已，看着像什么，就叫什么咯。」


    星澈只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人鱼的传奇歷史了，确实，在海洋这样的环境里，生物资源才是第一可靠、也最充足的利用资源。


    禹落见星澈一脸不可思议，主动开口道：「殿下，那不如您先和星愿公主在这里规划，我和禹森去军备处取些需要的液体墙种子过来？」


    星澈于是闭着眼点头：「你们去吧，就按照刚才我说的那些拿一些，不要太多。」


    禹落和禹森应答后俯身行礼，继而转身飞速游动离去。


    空地上只剩下星澈和星愿。


    星澈调整好心情，重新睁眼看向星愿：「我需要你帮忙造一个不怎么明显，但是可以暂时性包裹气体缓冲带的水笼，你可以做到吗？」


    星愿听到这个说法，兴致勃勃：「水笼？起缓冲作用吗？你的意思是，你要在完全没有氧气含量的陷阱和正常的海水之间做一个过渡？」


    星澈点点头：


    「直接断层制造陷阱只怕会误伤吸引海妖的人鱼，也会让海妖发现有问题后躲避，你在缓冲带附近制作能够对人鱼起提示作用的水笼，防止人鱼误触，同时这种过渡可以矇骗海妖，达成『温水煮青蛙』的效果。」


    星澈说的投入，忘了时空变幻，用了原先在华国的谚语。


    星愿于是再次被逗笑，清脆的笑声在海水中传播：「哈哈哈哈哈哈.........二哥你怎么这么多好笑的话.........柏银将军是把你的第二人格砸出来了吗.........」


    星澈看她笑得这么开心，额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是他的错觉么？


    蓝恩·星愿，这一举一动，为什么那么贴合以前漫画动漫里的那种，机灵搞怪的中二少女人设。


    「你........」


    正打算说些什么让星愿不再发笑，星澈突然看到她身下的变化——


    那条原本淡粉色的鱼尾，从尾尖突然鳞片舒张变化：


    就像是换装一般，星愿的鱼尾霎时从粉色过渡到了浅紫色。


    星澈的眼眶放大：「你的尾巴.........」


    星愿终于停下笑声，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看到变成紫色的鱼尾，精緻的小脸故作惊讶：


    「哎呀，怎么还掉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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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


    「人与的尾巴，还会掉色？」


    他彻底怔住。


    星愿抬起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脸无辜：「啊？哥哥的尾巴不会掉色吗？」


    说着，扫了一眼自己下半身，


    「哦~~原来是因为，哥哥的尾巴是白色，已经掉不了色了。」


    说着，又开始笑。


    星澈：........你在说什么胡话。


    星愿这一举一动，反倒让星澈有些后背发凉：


    这个少女没有危险，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可是这尾巴突然的变色，还有丝毫不慌张的神态，甚至还能打趣自己........


    只觉得有些吓人。


    「星愿，你是........怎么回事。」


    星澈神色复杂的问出口。


    星愿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吓到了这个二哥哥，于是一秒钟收了所有表情，美目微闪：


    「二哥猜一猜，我的尾巴，到底是什么颜色？」


    她的红唇勾起，充满了引诱的味道。


    星澈剑眉上挑，银瞳重新恢復冷静：「猜对了有什么奖品吗？」


    他隐约觉得，和星愿相处，不能像与其他人那样循规蹈矩。


    星愿听到「奖励」两个字，笑容倏然放大：「如果二哥猜中了，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大哥对你老婆的史。」


    堇色瞳孔中全是狡黠之色。


    星澈觉得这交易太不划算：「这奖励森*晚*整*理也太........」


    「而且随机附赠柏银的喜好和厌恶信息哦。」


    星愿补充说明。


    星澈一秒正色：「成交。」


    .........


    他没别的意思，他就是觉得，了解柏银的喜好和厌恶以后，应该能减少让他生气揍自己的次数吧.......


    星愿摊摊手：「好了，哥哥，快猜吧。」


    星澈放下双手，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星愿，看她一脸兴奋狡猾——


    于是星澈也眯起眼睛，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妹妹，我没猜错的话，紫色和粉色，都不是你尾巴的颜色，对吗？」


    「或者说........你的尾巴，可以是任何一种颜色。」


    第17章 老婆，我有点怕


    星愿听到星澈的回答后，漂亮的小脸闪过一丝惊讶，继而红唇绽开：


    「哥哥好聪明。」


    话音刚落，她身下的紫色鱼尾再次发生变幻，尾巴的鱼鳞一片一片向上张开，从尾尖开始，就像脱胎换骨，所有紫色迅速褪去，直至全部变成灰色——


    就好像是黑白默片中走出的人鱼，灰色的尾巴随着垂着臀部的灰色长髮一同摇曳，唯有一双堇色瞳孔带着些色彩。


    星澈没想到她的尾巴原来会是这个颜色。


    「灰色，好看吗？」星愿笑眯眯地问他。


    星澈点点头：「很好看，是自然的颜色。」


    于是星愿再次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


    说着，她低头随意从自己的尾巴上扯下来一片宽大的鳞片，星澈来不及阻拦，她的尾巴上已经出现了一抹血痕：


    「灰色怎么会好看呢？哥哥你真是逗我，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刚出生的时候，连父母都认为，我是失格的人鱼。」


    星愿将那片灰色的鳞片拿在手心把玩，放在头顶仔细观察，脸上却仍然笑语盈盈的。


    星澈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星愿的言行举止不太对劲——


    她就好像那种从小在五人关注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拥有在旁人眼中奇奇怪怪的性格，对所有事、所有人都无所畏惧。


    「星愿，」


    星澈用严厉地语气叫她，


    「尾巴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要随便伤害自己——」


    「灰色很好看，不管别人口中是什么样，你只要相信，属于自己的就是最好的，而且，灰色的尾巴不是给你带来了独一无二的本尾之力吗，拥有一条尾巴等于拥有了所有颜色的尾巴，这是专属好事。」


    星澈微微蹙眉。


    星愿放下手，那枚灰色鳞片被她攥紧手心，歪了歪头，与他对视：「哥哥能猜到我的本尾之力是什么吗？」


    星澈摇头：「只知道你可以变幻颜色，但，肯定还有更厉害的吧。」


    于是星愿收敛了所有笑容：


    「我喜欢诚实的人，二哥和以前还真是不一样了，不会不懂装懂，」


    说着，原地转了个圈，下一秒，她的鱼尾变成和星澈一模一样的雪白色，


    「我不止可以复制别人尾巴的颜色哦，哥哥，」


    星愿声音放的很轻，眼睛睁得很大，一动不动，


    「我还可以.........复制他们的能力。」


    倏忽间，星澈觉得自己的唿吸变得困难，是星愿在模仿自己的能力。


    但很快，那种不适感便消失。


    星愿摊摊手，满脸遗憾：


    「不过很可惜，赝品终究是赝品，复制品效果达不到你们正主的强度，只能勉强短暂的平替一下，哦不，应该是劣质替代。」


    她用在自己身上的字词总是贬义，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星澈向前游了几步，从她手中轻轻拿过那片灰色鳞片：「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灰色的尾巴是海神的恩赐吧。」


    「恩赐？」


    星愿像听笑话一样，「你在瞎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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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瞬间学习任何人鱼的本尾之力，哪怕只是暂时性的，相当于你拥有功效万能的尾巴，这是很恐怖的力量吧，难道不是恩赐？


    星澈打断星愿，灰色鳞片在海水的熹微日光中反射出雾蒙蒙的光，


    「我说灰色有一种自然的美，也是因为，万物最开始都是灰色的，其他颜色，不过是生命繁衍后，额外雕琢的美。」


    他放下鳞片，垂眸认真地看着星愿。


    少女脸上的表情凝滞，唇角微微颤抖，须臾，彻底恢復成了一副冷脸：


    「你这是在拉拢我吗？说好话，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星愿后退一步，拉开和星澈的距离。


    星澈摇摇头，这少女的警戒心和心底创伤太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让她放下对自己的戒备，不过她灰色鱼尾的本尾之力，倒是很强大，也很好用。


    星澈决定暂时放过她，把「扶正长歪了的漂亮妹妹」纳为后续实施的长期计划。


    他抬手，当着星愿的面把灰色鳞片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随便你怎么想吧，鳞片我先收下了，就当是失忆的哥哥与妹妹重归于好的信号，」


    「你的本尾之力挺有用的，你不是可以『复制粘贴』吗，那这刚好可以省下我布置陷阱的一半体力，你过来学着点，看我怎么控制海水中的氧气，然后照样子帮我一起做陷阱吧。」


    说完，看也不看星愿的脸色，转身就向后面的空地游去。


    星愿：？


    少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拧起的眉毛呈现一个诡异的弧度，她都做好了要好好挖苦一番这个「虚伪」的哥哥，结果没想到........？


    「快点过来，时间不等人，」


    星澈懒洋洋地在前面喊，


    「你要是学不会，做不好，我转头就会向父亲说，你偷懒。」


    星愿：「你威胁我？！」


    星澈头也不回：「对，我威胁你，你过不过来？」


    于是少女的灰色尾巴愤怒地拍了一下海底，扬起无数米色砂石，下一秒，闷头极不情愿地跟了过去。


    星澈余光看到她一脸想杀了自己的表情：


    嗯，计划通。


    这有些的小姑娘还是可以扶正的。


    .........


    柏银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再次来到西南侧，准备看看星澈的陷阱计划安置的怎么样了——


    他已经在军备处安置完了所有人鱼所需的武器，又集结拥有战斗能力的人鱼精英，进行简单动员，并通知他们其中二十名速度最快的士兵明天早上来陷阱处，跟随星澈学习如何引诱海妖。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看星澈与星愿大打出手的场面，毕竟这位小公主的古怪性格在整个帝国都赫赫有名。


    只是当柏银的浅金色鱼尾刚刚出现在空地的第一秒，一抹灰色的影子便如利箭一般窜了过来，一头扎进自己怀抱：


    「嫂子！你管管我哥！他僱佣童工！是个疯子！」


    ..........


    柏银：？


    他只觉得自己的腹部被撞得生疼。


    星澈悠哉游哉地缓慢游过来，脸上本来是好整以暇等着星愿告状的表情，但看到柏银有一瞬吃痛，立即伸手把星愿拽出来：


    「你出来，谁让你那么大劲儿撞柏将军的，你把他撞疼了。」


    星澈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他话语中对柏银的维护与关心。


    柏银眉头一松，心底被这话搅得怔了怔。


    星愿把自己的尾鳍从星澈手里捞出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柏银，哪还有之前的神气劲儿：


    「嫂子，你救救我........」


    活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少女。


    星澈看不惯她演戏：「你别听她乱说，让她跟着我学怎么布置陷阱，她不好好学，让她多弄了几个，就生气，诬陷我。」


    星澈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星愿对柏银的称唿有什么不对。


    柏银满脑子都是「嫂子」两个字，薄唇蠕动，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怼谁先怼哪句话。


    于是柏将军大义凛然，直接转移了话题：


    「带我看看你们做的陷进，我已经安排好了二十个游动速度最快的红尾人鱼，他们明天早上会准时到这里跟你学习如何引诱海妖进入陷阱。」


    柏银脸上面无表情，好听的声音冷冷清清，但实际上金色尾尖不自然的翘着，耳畔仍然在无限环绕着——


    「嫂子！你管管他！」


    ...........


    星澈大发慈悲地放星愿回家休息，带着柏银去看他们已经整体搭建好的三角陷阱区：


    「大概样子就是这样，三角形，每个角都是大概五个平方的大型陷阱，三角之间用液体墙做连结，起到包围和连续的作用，」


    他先带柏银走到其中一个角的陷阱前，那与周边海水没有任何形状变化的小窒息区困在五平方的水牢中，只有边缘处水波流动变慢，波纹微微紊乱颤抖，


    「陷阱往里有一段缓冲区，我让星愿做了一个人鱼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水笼，缓冲区可以避免人鱼碰到陷阱受伤，也可以迷惑海妖，让他们误以为安全。」


    解释完，他向上游动，示意柏银到上面去。


    俯视角度下，能更清晰的看到这个占地庞大的三角区域，在三条高度有两条成年人鱼高的液体墙边各留了一个圆弧的进入通道，而内部的小型陷阱随着每一个角递增排列，逐步间距变小，数量增多，并且在三角形的三条垂线处留出互相交错的三道正常的海水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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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的游动转身机动性很强，所以我流出这三条通道供我们吸引海妖，等海妖进入这个区域后，从三条边进来的人鱼便可以在中心的交点处汇合，然后全部向上加速游走逃离——」


    星澈伸手指了指三角区域顶部预留的几片圆形出口，其他顶板都被薄薄一层窒息陷阱覆盖，


    「看着很完美吧，但是风险也挺大的，」


    星澈耸耸肩，连续两日动用本尾之力的超负荷工作让他有些疲惫，


    「海妖数量太多了，我只能尽可能最大化的保证他们进入陷进就是死亡，但是这个陷阱的弊端也很明显，虽然有做保护人鱼、提醒人鱼的防护措施，但等真正吸引海妖进入后.........一紧张，难免不会出现伤亡。」


    星澈的担心很合理，战局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和另外二十条人鱼就能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和逃离入口安全离开。


    柏银一直安静地听星澈介绍，半晌没说话，听到星澈最后的担心，抬眸看他：


    「战场上不可能保证绝对性的安全，你这陷阱安置的不是挺合理的，怎么了，害怕了？」


    他用一种挑衅的眼神打量星澈。


    星澈看出来，柏银是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轻松一些。


    于是不自然的将垂在胸前的长髮拢回身后，身侧的银白侧鳍忍不住张开，银眸无奈、又有些试探地看着柏银：


    「嗯，我确实，有点害怕。」


    第18章 濒危动物最强秘籍：跑！


    柏银的脸上出现了近一段时间里最五光十色的一次变幻：


    眼神复杂，似乎是无语，又很怀疑，还夹杂这一些「你是不是疯了」。


    薄唇抿紧，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星澈反而一脸坦然，眼神里那点无辜早已经没了，好像刚才说「自己有点怕」的人另有其人。


    .........


    「你，正常一点，」


    柏银强忍着不去揍星澈的心，


    「你都把陷阱布置成这样了，都想好怎么引诱海妖进入再逃离，还担心会不会有人鱼被误伤，现在说自己有点怕？」


    柏银拧紧眉头，


    「星澈，如果你真的只是想逗我，那完全没必要.........」


    星澈慌忙摆手，双手举到肩头，银髮中露出的银白人鱼耳轻巧地动了动：


    「我可没有要逗你的意思，我确实有点怕，你总得让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害怕那么一下吧。」


    他冲着柏银挑挑眉。


    「没什么好怕的，」


    柏银不怎么自然地移开视线，「人鱼的适应能力很强的，而且天性决定，我们很好斗，等你真正开始了作战，反而会觉得这才是属于你的领域。」


    星澈想到什么，放下手缓声：「你第一次上战场不害怕吗？」


    柏银没有动，从侧面看去，修长纤细的脖颈白的发光，喉结上下一滚：「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机会去害怕。」


    他说这话时语调平静，但星澈捕捉到他眉间一点难言。


    星澈想到之前禹落和禹森说，柏银「家喻户晓」的悽惨身世：


    「我听........别的人鱼说，你很小，就........在深渊海沟附近待过？」


    星澈试探着，将禹森口中的那些字词全部替换，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询问。


    「嗯。」


    柏银只是轻轻应答一声，面色不变，也不看星澈。


    见他这样平静，反应也没什么不一样，星澈反而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继续深问。


    「和我说说你那边的作战计划吧。」星澈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转移开话题，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认识到今天，他大概已经认识到柏银的习性，对方天生敏感多疑，更何况自己和他如今关系复杂，美其名曰是合作伙伴，但是柏银肯定对自己还是有很多芥蒂，这种私密的问题.........


    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更何况.........


    星澈总觉得，自己和柏银很合拍，也许过一些时间，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他抱着美好的愿景。


    柏银侧眸瞥了一眼星澈：「二皇子现在变得这么善解人意？」


    星澈勾起个笑：「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吧，打破砂锅问到底又不是什么好事。」


    他很体贴地解释。


    柏银耳后的鱼鳃张开又合上，黑色短髮被迎面游来的短暂洋流向后掀起，又落下，墨眸静静地看着前方，就像一副动态的油画：


    「我选了二十名游动速度最快的红尾人鱼，他们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本尾之力暂时强化肌体后速度会更快，明天会跟着你学习如何引诱与逃跑，我那边会配合你们，我粗略将这次的进攻一共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等待你们的任务完成，第二阶段我会带领剩余拥有其他本尾之力的人鱼暂时将后方的海妖打散，不让他们集体进攻，第三阶段我们联手负责，你那边继续小部分吸引海妖进入陷阱，直到陷阱完全填满，我们会负责收尾。」


    柏银的解释缓慢而清晰。


    「中途........如果有意外呢？」星澈不是故意泼冷水，只是他总想着，或许可以多准备一手。


    柏银听到这话不太开心，索性转身盯着星澈：「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的作战方案有这么多疑虑？你在皇宫那么多臣子面前提起自己想法的那股嚣张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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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眯起眼睛，


    「还是说，你压根并不信任我，觉得我无法很好的领兵打仗。」


    星澈眼睛眨了眨，继续摆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很相信你的，不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把所有计划都先告诉你？」


    「那你就干好你自己的事。」柏银没好气地回復。


    星澈觉得他这样生闷气的样子有点好笑：「我也只是想着很多万一，你肯定会多留一手吧，你打仗比我有经验，不会随便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


    星澈唤了种说法，循循善诱——


    他算是发现了，柏银是条吃软不吃硬的小金鱼。


    听到这话，柏将军好看的眉眼软下来：「我在前线放了几道裂隙之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一旦情况不对劲，我会下令让所有人鱼士兵顺着裂隙之门全部撤退到边境液体墙之后。」


    不能为暂时混乱的局面随便浪费任何一个精英士兵。


    星澈听到这，突然想起曾经自己还是白鳍豚的时候，生存的那片淡水江域，年幼的他没有父母照顾，完全靠自己学习如何生存，每次混在一堆其他品种的大鱼之中争夺食物，打不过的时候怕被误伤，转头就跑——


    濒危动物求生法则第一条：一定要跑的够快。


    逃跑在有些时候从来不是贬义词，是保存珍贵实力，来日再战的明智选择。


    总觉得柏银说的这个备用方案，和小时候的自己面临的情况很像。


    星澈的银眸染了些怀念和亲切：


    「希望这次的海妖没有长得太噁心太难看的。」


    他点头认同柏银的备用方案，继而微微歪头，缓解气氛。


    「海妖普遍都外貌畸形。」柏银毫不留情地反驳。


    星澈：.........哈哈。


    两人恢復平静，不再言语，只是低头看着三角区域的安宁陷阱，一阵一阵迎来的洋流有一部分从中从中穿过，在每一个过渡区缓缓凝滞，然后在陷阱中彻底消失。


    雪白鱼尾与浅金色鱼尾不知什么时候摆动幅度接近完全相似，一前一后，在头顶透过海水折射的银白月光中，像两朵静谧绽放的花。


    ...........


    星澈第二天早上准时来到陷阱区，出乎意料的，那二十名人鱼已经整好队形早早便等在那里了。


    「报告二皇子殿下！陷阱小队临时队长韦斯克向您报导！小队二十名士兵全部到齐！」


    星澈刚打算开口问好，就被为首体格最大的红尾人鱼一声怒吼震的浑身一紧。


    这一下反倒把星澈问懵了：


    完蛋，没问柏银他们军队是怎么说话的啊！


    于是星澈用自己那张天生看谁都一副拽不屑的脸，摆出一个很严厉的表情：


    「嗯，你们都清楚自己的大致任务了吗。」


    「清！楚！了！」


    二十名人鱼士兵的声音整齐嘹亮。


    星澈忍不住蹙眉：「小点，声音小点，别把海妖引过来了。」


    这里可离那些海妖的集结点不远。


    于是所有人鱼士兵心领神会：


    「清楚了。」


    每个人再次用很小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星澈：........倒也不用这么听话。


    他故作镇定地将胸前乱发的长髮揽到身后，清了清嗓子，向所有士兵介绍：「我们的任务虽然说着很简单，但真正实施起来会有很多意外，你们确定都理解了整个三角区陷阱的构造了吗？」


    星澈把目光移到那名为首的队长身上。


    韦斯克单手抱胸，鱼尾挺得板直：「请二皇子殿下放心！所有陷阱位指、路线已经全部让小队成员默写默背过！保证所有人记得一清二楚！」


    韦斯克一脸自信。


    星澈的额角微微抽动：其实也没到要默写这个程度.........


    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印堂，继续讲解：「那就好——明天我们会提前埋伏在前方五公里处的珊瑚礁后，海妖大军一旦出现在那里，我们所有人就要分成三路，分别绕圈，尽可能的吸引最多数量的海妖，顺着三角区域的不同边缘进入陷阱，」


    星澈顿了顿，继而放大声音，加重语气，


    「注意，这个过程很危险，即使你们游得很快，但海妖数量众多，所以你们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而且要善用自己的转弯机动性，如果可以利用急转弯来让海妖互相碰撞自相残杀，也是可以考虑的方法。」


    他有意让所有人鱼士兵引起对灵活应变的重视，


    「当我和你们全部进入陷阱后，切记，一定顺着三条通道游走！不要随意改变路线，不要触碰周遭的陷阱，那些水笼就是对你们的提示，等游到路径的交叉中心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向上游动，看准头顶的逃亡出口，准确离开。」


    说罢，又看了一眼韦斯克，


    「能保证你的小队成员不会出现反骨吗？」


    「绝对保证！」


    韦斯克仍然激昂自信。


    星澈于是点点头：「那就由你们队长为你们分三队吧，我充当第一小队的领头，大家现在可以按照我说的，去熟悉一下陷阱内部的路线，还有头顶的逃生出口，尝试内部的急转弯，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说完，星澈停顿片刻，他看着眼前这些左手抱着坚硬头盔，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坚毅与不畏死亡的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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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我希望你们明白，比起将海妖困在陷阱里，我更希望你们每个人可以平安地回来向我，向柏银将军復命，没有什么比人鱼的生命更重要，听明白了吗？」


    星澈的尾音上扬，低沉的声音铿锵有力。


    他知道，柏银给自己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人鱼精英士兵，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人鱼最后的希望。


    于是二十名士兵统一举起右手，单手扶胸：


    「明白！」


    「存活才是战斗的意义！」


    第19章 夫夫搭配，打仗不累


    星澈和柏银在第四日临近破晓时来到皇宫——


    按照之前风加的要求，会在他和柏银体内安装生物监控，届时在前线实时转播他们的画面。


    星澈总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像以前在华国的「直播」。


    临近进入裂隙之门，他的步子在门口稍微顿了顿。


    于是柏银察觉到他的迟疑，回头看他：「你怎么了？想到要打仗，吓懵了？」


    星澈摇摇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风加的能力是植入生物监控，那........星愿是不是也可以复制他的能力？」


    星澈神游天外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柏银听到这一愣。


    他没想到，星澈都到要打仗这一步，还在想自己叛国罪的事情。


    浅金色鱼尾轻轻抽了一下他：「别想了，先好好准备今天的战斗。」


    说着，指尖一滴鲜血滴进黑色裂隙。


    星澈跟在他身后走进，看着柏银白皙纤细的后颈，想起来那天星愿告诉他自己的——


    自己的好大哥曾经也对柏银一见钟情，毕竟像他这样又狠又辣，几乎可以说完美的雌鱼，实足让人充满征服欲。


    星焕歷经很长时间试图磋磨柏银，借着要为他洗脱罪名、保护他的名义，想让柏银成为他的雌鱼，却没有任何作用，只换来柏银的冷漠疏离。


    星焕还因此暗中加剧舆论的蒸发，就为了能够得到柏银。


    可惜他并不是那种肯拉下面子的人，于是被星澈钻了空子，用无所畏惧、当着所有人面「强娶」柏银的方法来的有用。


    其实这么看来，星焕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肠子，自以为不明显的暗中作祟，反而不如一记「强取豪夺」起效快。


    只是可惜柏银.........


    星澈只觉得，等这场仗打完，一定要尽快为柏银洗刷身上的罪名。


    不然.........


    这么一条被到处觊觎的小金鱼，再怎么强大，也敌不过四下的逼迫。


    而且，人鱼中需要有像他这样的伟大将领。


    ........


    星澈本以为植入生物监控需要割开皮肉，放入某种物质，没想到风加仅仅抬手在自己和柏银的眉心轻轻点了两下，只看到两点紫色光芒进入，下一瞬，他们的印堂出现两点紫色的印迹。


    「好了，生物监控已经植入了。」


    风加放下手，脸上仍然是温文尔雅的神色。


    星澈礼貌阖首，抬眼看了看上方端坐的星赫：


    「父亲，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我就和柏银出发了。」


    他单手扶胸，行了个礼。


    柏银跟在他身侧，也微微欠身。


    蓝恩·星赫威严的脸上眉头皱的很紧，银色鱼尾轻轻拍了一下砗磲，攥着三叉戟的手握紧：


    「........去吧。」


    语调很平静。


    但星澈从他的言语未尽感受到了那一点不仅仅是人鱼之主的担忧，还有身为父亲的关心。


    于是两人收礼起身，转身离去。


    星澈和柏银刚刚走出皇宫，正打算骑着海豚加速前往西南前线，出乎意料的，在外围碰到尾巴是紫色的星愿。


    小姑娘早早就沖他招了招手。


    「星愿？」星澈疑惑，怪不得刚才在殿内没有看到她，


    「你为什么在这里？」


    星愿神神秘秘地靠近他们，左右张望，确保没有其他人后，假装抬手为星澈整理额前的髮丝，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拉起星澈的一只手，同样的一点紫光进入他的手腕。


    然后星愿迅速放下手，歪头对星澈笑：


    「哥哥的头髮乱了。」


    星澈的身形刚好挡住了柏银，让他身上的监控看不清星愿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


    星澈瞬间就明白了星愿想做什么，于是配合地勾起个笑，「宠溺」地摸了摸星愿的脑袋：


    「现在知道来送我了？」


    柏银察觉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反应过来什么，墨眸轻闪，跟着补充：


    「真是奇怪，你们两个，一个失忆了，倒是重新修补兄妹关系了。」


    星愿于是羞赧地笑笑：「二哥哥还是很好的~」


    .........


    皇宫内，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诡异地沉默——


    如果说二皇子蓝恩·星澈肆意狂妄，性格糟糕，那小公主蓝恩·星愿就是典型的「奇怪少女」，连身为姐姐的星斓都无法很好的与她沟通，还有不少同龄人鱼被星愿吓哭过，直说这位小公主吓人。


    可是眼前这一副和谐的画面.........


    星斓忍不住咋舌：「他们不就是一起布置了个陷阱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兄友妹恭的。」


    星焕满目凝然，不言语，却始终盯着画面传来的柏银。


    反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的人鱼王后西加尔微微一笑，伸手搭在星赫紧绷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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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澈，真的变了很多。」


    她的声音很温柔。


    星赫低低地「嗯」了一声。


    .........


    星澈和柏银骑着海豚很快抵达西南哨所，一千名士兵已经整装待发。


    身上还有这生物监控，柏银不好随便开口询问刚才他和星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星澈突然伸手，轻轻在他手心中挠了挠，温热的指尖带着安抚的意味。


    柏银抬头看他，只见对方银色眸子中闪烁着温柔笑意：「柏将军怕不怕？」


    柏银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今天这话不是我问你了？」


    「万事俱备，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星澈唇角勾笑，银髮中窄而长的银色鱼耳向后动了动，雪白鱼尾还暗中勾了一下柏银的。


    即使知道星澈这是装出来，用另一种方式示意自己安心，但是骤然撞进那只盛满自己的双眼，还有用这么磁性的声音说着「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柏银别过脸，有些暗恼地转身先离开：


    「快去你的陷阱区吧，别我这边还没开始，你那边先失手了。」


    柏银皱着眉，耳尖泛红，心里只想骂一句：


    流氓，烦人！


    ........


    两人在哨所分别，星澈迅速前往已经有二十名红尾人鱼等候的珊瑚礁。


    此时大海仍大部沉浸在深蓝昏睡中，只有最上方的海面微微透一点光亮，昭示着白日即将到来。


    远处，那群黑压压的海妖群确实要比前几日躁动不安一些，它们彼此之间不再拥挤，反而呈现整齐的队列，所有海妖都调转方向，面向了前方。


    还有一些最不平静的，已经在来回游动。


    看样子，就在等待最后「发起进攻」的命令。


    星澈掩在珊瑚礁后，紧紧地盯着它们的一举一动，他其实很好奇，深渊海沟下到底有着什么东西..........会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仍然完整地控制着这群傢伙。


    怎么可能呢？


    「通知所有人，做好作战准备。」


    星澈低头，小声通知韦斯克。


    于是红尾人鱼转身轻巧地向后游去，挨个吩咐。


    身侧海水的温度缓慢地有了明显的体感变化，不少从黑夜中甦醒的海底生物开始活动，蹲守在外的人鱼反而吓坏了很多从珊瑚礁中钻出的小鱼。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漫长，星澈甚至不敢太过频繁地眨眼，盯的太紧，眼眶都有些酸涩发红。


    头顶透进海洋中的日光越来越多，海妖群体的大体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直到——


    最开始那只一只在四处游走，外貌像两栖动物的海妖突然转身，迅速向前游动。


    「准备！」


    星澈瞬间反应过来，厉声通知其他人鱼。


    下一秒，乌泱的海妖大军便跟着那先动的海妖向前压进。


    在为首的那只即将经过珊瑚礁时，星澈先一步白尾后甩，迅速游出：


    「动手！」


    白色鱼尾在海波中掀起无数气泡，银白长发向后扬起，侧鳍张开，整个人像一把卯足劲张开的箭。


    海妖明显没有预料到会有埋伏，星澈速度非常快，直接沖开了最前面的部分海妖和后面大军的联繫，而其他红尾人鱼抓紧这个机会，借着沖开的间隙迅速游入，分三路将，另一部分海妖惊扰而队伍破开——


    最前方的那只海妖率先回过神来，布满密齿的四瓣嘴愤怒的张开，四条触手从口中钻出，愤怒地带着其他海妖追向星澈。


    星澈余光看到这群傢伙已经上钩，脸上带着嘲讽地笑，故意放慢游动速度，在海妖追上的一瞬间迅速向下俯冲，直接避开，然后鱼尾一摆，向海妖大军的方向回头游去。


    于是更多的人鱼被他吸引，叫嚣着，舞动着奇形怪状的鱼蹼，举着外貌令人作呕的鱼鳍，紧紧跟在星澈身后。


    雪白鱼尾摆动时非常灵活，星澈的长髮一起游动，甚至能够起到扰乱敌人视线，无法让他们准确捕捉自己的游动动作与身形，他一次又一次转身、侧仰、俯冲，避开从其他角度沖向他的海妖，然后顺利绕过大军，开始向三角区陷阱前进——


    身后的海妖紧追不捨，那拥有长触手和口器的海妖不甘示弱地尝试攻击他。


    星澈最开始便预料到它们不会坐以待毙，侧眸捕捉到那两栖模样的海妖张开可怖的大嘴，又想向上次对付星斓一样喷出那深色粘液时——


    星澈一个骤停，然后转身，银眸剧烈收缩，双手平举，海水中瞬间凝结的空气墙稳稳地挡下喷涌而来的粘液。


    下一刻，以为抓住了机会，可以追上自己的后方海妖躲开那空气墙，锋利的触手再次冲刺向自己——


    星澈仍然一动不动，触手碰到的霎那，森*晚*整*理便被凌厉的气刃割断，鲜血横溅，在海水中绽开凝结的花。


    后方跟来的两三只海妖被突然后退的海妖撞得头晕眼花，而星澈已经白尾用力，转身继续向三角区游去。


    远处，从其他方向靠近的红尾人鱼纷纷引着无数海妖逼近。


    星澈在距离陷阱区最近的时候，再次放慢速度，把握着自己和身后海妖的距离，确保不会太远让海妖有逃跑的机会，也不会太近而堵在陷阱口。


    距离合适，他翻身钻进一侧陷阱入口，身后的海妖跟着他鱼贯而入，而一进去后，海妖无法发觉周围已经变化的危险，所有试图转换方向位置，意图并列追随的，迅速因误入窒息区而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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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继续顺着通道向前游，身后仍有一些海妖因为认准了自己，路线与自己一样没有变化，因此躲开了其他陷阱区


    。


    正前方，另外两条通道也有两条红尾人鱼正向交点接近。


    星澈凝眉用力，白色鱼尾开始冲刺，在三条人鱼即将碰头的瞬间，星澈骤然停身然后勐地拔高——


    白色迅影便完美完成仰沖，然后朝着头顶的出口迅速游离。


    身下的无数海妖因为无法急停而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互相弹射开，撞进身后的窒息区，纷纷死亡。


    而仅剩的几只跟着人鱼向上游动的海妖下一秒就撞在那边缘的顶板窒息区中，肉瘤般的身躯晃荡，失去生机后便浮在那里。


    星澈游出陷阱区，微微喘息，银眸迅速浏览四下所有人鱼和海妖的情况——


    所有已经通过陷阱区的人鱼安好，没有一条海妖逃逸。


    其他红尾人鱼已经再次沖向海妖大军。


    不远处，后部没有被吸引的海妖已经逼近柏银所在的前线。


    他游在高处，微微眯眼，看着远处只有金光显现的小点——


    须臾，星澈唇角忍不住露出个笑，他看到那金光突然光芒放大，迅速沖向了前方的海妖，几乎是瞬间，那里的海域便绽出无数血花，而浓烈的血腥气也顺着洋流传到自己身侧。


    「还真是..........」


    「夫夫搭配，打仗不累。」


    第20章 战斗中的海妖分裂繁殖


    星澈再次带着自己小队的红尾人鱼折返到海妖已经到达的前线，他们打算从中穿过，打乱海妖们的阵型，同时再吸引一些新的海妖到三角区陷阱中。


    白色鱼尾灵巧地躲避过无数海妖的爪牙，将那些污浊的粘液甩在身后。


    他的目光向前，看到和其他海妖厮杀在一起的柏银——


    柏银的黑色短髮向后梳起，露出的墨眸充满杀欲，他手握长戟，迅速地刺透一只形似鲨鱼的海妖的脑袋。


    浅金色鱼尾向后怒摆，便完美击打开妄图从后方攻击他的海妖，侧鳍张开，利落地转身。


    星澈见他利用掌握恐惧的本尾之力在瞬间遏制一小片海妖，自己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向下游去，穿梭过柏银身后的那群海妖，白色鱼尾收着力气，迅疾地左右拍打，直接将它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柏银的余光瞥到那一抹白色，再抬头，星澈已经带着他身后几十只愤怒人鱼向陷阱区游去，便知道这是回来帮自己解围了。


    柏银轻笑一声，莫名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前线的人鱼士兵已经全部出动，星澈沿途注意到，其中还有许多类似被豢养的虎鲸、锤头鲨等许多的勐鱼勐鲸，他猜测这也是人鱼的战备力量之一，就像以前在华国的那些警犬一般。


    星澈再次灵活地钻进三角区，后方的不少海妖因为过于愤怒，一进入便想着弯道超车捕捉他，反而将它们自己掀倒在窒息区，一个推挤一个，挤压在一处。


    星澈侧眸看到有一条体力有些透支的红尾人鱼速度慢了些，被左侧的海妖逮了空子，马上要抓伤士兵自己，银眸一凝，短暂的空气墙替那条红尾人鱼挡下伤害。


    士兵反应过来，匆忙转身，用力将尖锐的蹼爪抓在海妖身上，借力将它甩进窒息区：


    「谢谢二皇子殿下救命！」


    「给其他人鱼通知下去！所有体力不支，觉得无法继续坚持的，必须停下回哨所去！我不允许任何人因为透支自己而有伤亡！」


    星澈厉声呵斥。


    目前的情势对人鱼有利，大部分海妖已经被困死在陷阱，前线的柏银也和其他士兵能够完好周旋，绝对不能因为想吸引更多的海妖来陷阱，而搭上无辜人鱼的命。


    星澈转身，再次向柏银的方向游去。


    即使星澈体魄强健，体力余存尚足，但海妖数量过于庞大，他来来回回跋涉，难免觉得吃力。


    前方人鱼海妖一片混战，海水中带起无数破碎的鳞片和血肉，分不清是海妖还是人鱼的。


    星澈紧紧抿唇：


    他刚刚看到柏银追着一头体型最大的海妖向下游去，一眨眼不见了人影。


    星澈抬臂帮一条黑尾人鱼挡下侧面攻击的海妖，侧鳍怒张，指尖的骨甲变长，利落地抓破那傢伙的喉咙。


    余光终于重新捕捉到浅金色的一点，星澈迅速向下游去。


    柏银面对的那头海妖是这群傢伙中体型最大的，他有两个肉瘤状的头颅，头颅上裂开两道圆弧状的巨口，口中是齿轮状旋转的卷刃，下身是粗壮的鱼尾，上身有两个短小粗壮的「小手」，但每一根手指都是粗壮锋利的黑刺，上身裸露的皮肉全部覆盖着黑色硬甲，而在缝隙中流淌着褐色粘液。


    明明拖着如此沉重诡异的身躯，偏偏这头海妖的动作非常迅速，更神奇的是——


    「柏银！小心它的肚子！」


    星澈匆忙大喊。


    也就是那一瞬间，那傢伙的黑色硬甲突然张开，随着无数粘液汩汩流出，皮肉中钻出来五只小型的海妖，咧开大嘴，勐地咬向柏银。


    柏银反应很快，上身向后一仰，鱼尾后撤，迅速和海妖拉开距离。


    星澈抓住这个机会，在他面前立起一面空气墙，为柏银暂时挡下那几只小型海妖。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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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看那大型海妖合上自己地腹甲，两个头颅仍然诡异地咧着，它看到空气墙，于是带着「被他生出」的几只小型海妖，绕过墙面继续沖向柏银。


    「你不是一直想看它们的繁殖方式吗？」


    柏银索性直接扔了手中的武器，双手覆上骨甲，全身绷紧，


    「这就是它的分裂繁殖。」


    柏银向前一撞，假意因为失去平衡要撞进大海妖的口中，在对方口中的卷刃即将触碰自己小臂的瞬间，他迅速侧身，卷刃在小臂上留下一道血迹，而他转手将锋利的骨甲穿进那海妖的下颚。


    身下的浅金色鱼尾张开所有鳞片，整个人借着尾巴的力量向上翻起，带着海妖的冲击原地旋转，大力将其他小海妖甩开，锋利的鳞片边缘割下无数血肉。


    「柏银！松手，向上游！」


    星澈反应过来，向柏银大喊。


    柏银将手撤回，骨甲上带着无数粘稠的血液，侧鳍勐地收起，原地向上窜出一截。


    星澈闪到海妖背后，白色鱼尾勐烈击打在那黑色的硬甲上，巨大地冲击与下颚的疼痛让大海妖向前匍匐，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星澈的骨甲扎进它左侧头颅的后颈，随着骨头断裂的咔擦声，他直接将那傢伙的脑袋断下。


    「小心他再次分裂！」


    柏银在头顶提醒他。


    星澈于是很快地收回手，那大海妖的腹部硬甲再次张开，新的一批小海妖钻出。


    更恐怖的是，被星澈折断的那左侧头颅，居然缓慢的，从断口再次生长出来：


    就像一株幼苗被砍断，再次生长，钻出一个很小的模样，然后在海水中无限生长，放大，直到再次咧出那可怖的大嘴，和口中的卷齿。


    「星澈！你还能用出你的本尾之力吗？！」


    柏银的声音气喘吁吁，他的上方，有其他的小型海妖袭击过来，他们两人离其他人鱼距离较远，此时完全被海妖包围了起来，也无法唿叫援军。


    星澈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可以！现在用不出来！」


    「为什么？！」


    柏银无法理解。


    「不知道！你的用的出来？我怀疑这傢伙对我们的能力有抑制作用！」


    星澈眼眶泛红，不知道是不是这大海妖有什么奇怪的能力，他的本尾之力在刚才施展完那道空气墙后便好像被堵在了自己的体内，喧嚣汹涌，但根本无法施展出来。


    柏银尾巴一甩，直接将围着自己的海妖拍打开，他纵身游到星澈身侧，他死死盯着那傢伙，妄图逼出一些恐惧，却发现也是徒劳。


    「这怎么回事！」柏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鱼尾，外形上没有任何变化。


    星澈看那大傢伙龇牙咧嘴，腹甲第三次张开，再次分裂出无数小海妖：


    「我们必须把它解决了，不然让他分裂下去，无穷无尽的，根本打不完。」


    「没有本尾之力，贴身格斗，你可以吗？」柏银打量他一眼。


    「你速度快，我体型大，我从正面攻击，你想办法偷袭！」


    没有充足的时间留给他们准备，星澈只来得吩咐柏银，下一瞬便捲起鱼尾直接举起右手沖向大海妖，


    「柏银！观察一下！它的心脏在哪里！想办法把它弄死！」


    雪白的鱼尾和银白长发混在一起游走，一定程度上可以混淆海妖的视线，星澈的手爪再次将它的右侧头颅抓断，鱼尾灵巧地从那群小海妖中钻过，就像逗猫棒一样，牢牢地抓住它们的注意力。


    他上下不停游动，围绕着大海妖，借用海妖来遏制小海妖成群结队的攻击。


    等那大海妖的头颅再次生长出后，星澈鱼尾后摆，绕到海妖身前，手爪趁对方的腹甲张开的一瞬，牢牢抓住其中一片，鱼尾再次勐烈击打，借力扯下一整片腹甲——


    大海妖的分裂被打断，整个身躯剧烈颤抖，似乎是剧痛无比。


    也是这一瞬间，柏银看到它腹甲上方微微张开的另一块皮肉，那里有红色的血肉跳动。


    他迅速向前冲刺，在所有小海妖因为大海妖的痛唿而一股脑涌向星澈的瞬间，柏银已经闪到它身前，骨甲精准地抓进那留了一小条缝隙的跳动之处——


    「噗嗤——」


    血肉与硬甲爆裂开的声音，下一刻，大海妖的分裂彻底停止，两道可怖的嘴停止蠕动，僵直在一个诡异的弧度。


    但被它分裂出的小海妖仍然存活，反而更疯狂地向星澈发起攻击。


    星澈的雪白鱼尾因为刚才的击打擦过海妖的硬甲，留下无数红色的痕迹。


    「星澈！往我这边来！」


    柏银喊他，他重新捡回自己的长戟，准备帮星澈解决那群傢伙。


    星澈利落地转身，但就在沖向柏银的瞬间，他突然觉得眉心发烫，下一刻，从头到尾，一阵钻心的疼痛窜过，他整个人瞳孔放大，骤然停止了游动——


    「星澈！」


    柏银大喊，


    「快过来！」


    话音刚落，白色鱼尾呈现被冻结的笔直，星澈仿佛霎那失了神智。


    情况太过危机，星澈突然的停滞让小海妖群抓住了机会，马上就要用锋利的卷齿啃噬他的鱼尾——


    柏银来不及多想，浅金色鱼尾甩动，张开所有鳞片，迅速游到星澈身前。


    他用力转身，利用自己尾巴锋利的鱼鳞，强行充当一面布满利刃的人鱼盾，隔开星澈和那群小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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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金色鱼尾从无数卷刃上划过，霎时掉落无数鳞片，鲜血顺着层叠的伤口细密地流出。


    也是这一刻，星澈的瞳孔回焦，浑身剧烈抖动，刚好看到柏银浑身血痕地向自己仰面倒来：


    「柏银！」


    第21章 （倒v开始）你也配？


    柏银浅金色的鱼尾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星澈迅速将他搂在怀中——


    他向后背起的黑髮散开，分外凌乱，眉头紧紧皱着, 分明是在忍痛。


    四下的海水里全是被打乱四散的鳞片。


    那群小海妖被柏银一尾巴抽散了，到处晕头转向，但很快再次向这边袭击来——


    星澈左手紧紧搂着柏银的肩, 拥住他不让他体力不支落地，银眸收缩到极致，盯着那群海妖，盛满冰冷与愤怒：


    「真是胆大！」


    他右手微微抬高, 感受到体内不再凝滞的本尾之力，雪白鱼尾的所有鳞片一片一片张开，散发出愈来愈明显的白光, 随着侧鳍的摆动，以星澈为中心，周围的所有海水突然开始剧烈波动。


    小海妖受到阻碍而开始动作迟缓，霎那间，无数白色的气泡翻涌着从星澈周身涌过，直接穿过海妖的身躯——


    于是小海妖群瞪着诡异的眼睛，臃肿的身躯翻转过来，在气泡中窒息而亡。


    星澈的气泡翻涌的范围极广，连带着远处与其他人鱼士兵交战的边缘部分海妖都受到影响。


    他在低头看向柏银的瞬间，柏银已经闭上了眼睛, 眉头仍然皱的很紧，鳞片破损很多、不断渗出鲜血的鱼尾无意识的用尾尖缠着星澈的鱼尾, 覆着骨甲的手无力的搭在两侧——


    刚才甩尾的那一下，他是直接用自己的尾巴充当肉盾, 为突然无神的星澈挡下了海妖的群击。


    星澈将柏银拦腰抱起，对方的尾尖看似只是轻轻挂在自己的尾巴上，实际上力气很大，抱在怀中后，那小半截浅金色鱼尾便跟着缠到自己的鱼尾中部。


    星澈抱着他迅速往哨所游去，他得先把柏银放在安全的地方。


    残存的海妖数量已经大大减少，刚才被他们解决的那只大海妖似乎是这群海妖的「援军」，没有它的存在后，海妖集结的原地空荡荡，再也没有跟随的其他畸形。


    禹落和禹森远远便看到星澈抱着柏银游过来，两个人很紧张地守在哨所关口，手里抬着早已经准备好的担架：


    「殿下！」


    星澈轻柔地将柏银放在那柔软的担架上，收回自己的骨甲，在上身穿的军服找了一小块干净的布料，用力擦了擦脏污的手，然后俯下身，一点点将柏银的鱼尾从自己身上取下，继而温柔地在担架上摆放好。


    鱼尾受伤太重，刚一碰到担架，便整条狠狠抽搐了一下。


    星澈的手跟着抖动。


    「殿下……….要送柏将军先去医院吗？」禹森看到柏银受了这么重的伤，表情同样满脸悲愤。


    星澈摇摇头，他抬手轻柔地替柏银揉开紧皱的眉头，然后开口：


    「你们两个，看护好他——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带走他，也不能接近他。」


    他抬头，用冰冷凌厉的目光看向两人，


    「这场战斗的胜利已经毫无悬念，我会很快解决完回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的王妃。」


    星澈的语气充满了警告。


    禹落有些不理解：「殿下，医生也…….」


    「我说，谁也不能靠近，听不懂吗？！」


    星澈厉声打断他。


    禹落于是慌张闭嘴，弯腰行礼：


    「是，殿下，我们记住了。」


    星澈伸手，最后恋恋不捨地将柏银遮住眼睛的黑髮扫开一些，雪白鱼尾后仰，用力甩开，带着一路海波重新返回战场。


    …….


    战场上，海妖的数量已经明显缩减到和人鱼士兵齐平，而最后一批吸引海妖进入三角陷阱的红尾人鱼也在此时返回。


    韦斯克身上带着些伤，迅速有到星澈身侧汇报：


    「报告殿下！陷阱区已经完全被海妖的尸体充满！无法再承担更多的尸体！」


    星澈微微点头：「去通知剩下的红尾人鱼，体力不支的返回哨所休整待命，其他还有力气的和我一起解决剩下的海妖。」


    「是！」


    于是韦斯克转身迅速离去。


    星澈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又松开，银白色长髮向后飘曳，他鱼尾仍然亮着浅色的银光，一片又一片的鳞片张赫——


    这是人鱼处于盛怒时的表现。


    星澈不是没想过柏银和自己会受伤。


    但他没想过……..


    他觉得柏银对自己存在那么大的戒备心，还有这原身二皇子曾经对他做的那样混帐不堪的事……..


    可是柏银在自己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没有任何思考迴旋，就直接冲过来救他了。


    ………


    星澈抬手，摸了摸自己没眉心发红的紫色圆点：刚才，让自己突然丧失神智、无法动弹的感觉，就是从这里………


    雪白鱼尾用力在海水中摆动，星澈双手再次覆盖上骨甲，俯身勐地冲进前方的海妖中。


    ……..


    人鱼皇宫，大殿内的所有人神情复杂地看着星澈收尾：


    白色人鱼带着无法抵挡的强大力量灵活地穿梭在海妖中，他的手一爪便穿透那些体表没有硬甲的海妖，无数展开的鲜血沾染在他的银髮、白尾上，就好像全是为他佩戴上的天然杀戮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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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游到包围一条人鱼士兵的四只海妖头顶，鱼尾以最圆润的弧度向下剧烈一撞，直接将那几只海妖震落到海底。


    他游到最后一群海妖的中心，故意用指尖割破掌心，流出的鲜血吸引着四周剩余的海妖，于是纷纷张着可怖的大嘴，甩着摇晃臃肿的身躯，沖向星澈——


    他的银眸仍然是一条狭窄的竖线，连眼白都变得通红，眼角处隐约有细小的血迹——


    星澈使用本尾之力已经到了他现在身躯的生理极限。


    倏然间，蓝色的海水再次泛起一片一片的波纹，无数气泡在波纹中愤怒的翻滚，所有靠近的海妖前赴后继地倒下，然后被后方追来的海妖碰撞，一只又一只，堆叠着，翻倒在星澈周身的海波中——


    最后，所有的尸体构成一个圆圈，一动不动地躺在星澈周身，像是为他的胜利筑起的尸山标志。


    星澈浑身血迹，白色鱼尾像是一柄嗜杀饮血的长剑，散发的白光是他最凛冽的锋芒，张开的侧鳍，还有高高竖起的耳鳍，配着充满戾气的分明五官，像海洋中最恐怖的死亡之神。


    …….


    远处，所有结束战斗的人鱼士兵纷纷集结到星澈四周，隔着海妖尸体形成的圆圈，挨个整齐地站好，鱼尾下是堆满了一整片海底的其他海妖尸体。


    星澈薄唇轻启，目光冰冷：


    「现在，向我汇报杀敌与伤亡情况。」


    「报告二皇子殿下！人鱼主力军共计消灭海妖21370只！受伤124人，死亡12人！」


    「报告二皇子殿下！陷阱辅助军共计消灭海妖5760只！受伤四人，死亡0人！」


    韦斯克和另外一名人鱼将领的汇报证实了战局胜利的结果，所有士兵神情肃穆，带着一身的血气笔直地伫立在海水中。


    星澈阖首示意他们退下，他抬手收回骨甲，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唇角勾起一个冷笑：


    「请问，躲在殿内观看这场战局的人鱼大臣们，你们，满意这场胜利吗？」


    生物监控是没有实时沟通作用的，皇宫殿内的画面只能看到星澈眼前的画面，听到他说的话，但是并不能给予回应。


    星澈也无所谓对面是什么反应，只是放大声音，语气全是讥讽，


    「如果诸位满意，那我就要带着大军返回了，」


    他微微一顿，继而声调压低，


    「亲爱的风加大人，希望在我回到皇宫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解释，你究竟对我和我的王妃，做了什么。」


    ……..


    星澈的话仿佛一颗震盪的炸弹，迴荡在皇宫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每个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风加身上。


    风加只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微微挑了一下眉，继而仍然面色平静。


    蓝恩●星赫的手指握在三叉戟上轻轻敲打：


    「风加，二皇子的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星澈在面临大海妖时突然动作凝滞，柏银为了救他而受重伤是他们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风加，等待着他的回答。


    风加不紧不慢地向前一小步，先是优雅地向星赫行礼，继而开口：


    「王，我不懂二皇子殿下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我的生物监控记录都是发生过的、最真实的一切，大家应该都看到了。」


    姆德利跟着接了一句：


    「王，您也应该看到了，他们在面对那只大海妖时，最开始柏银的第一反应是要向后逃跑，二皇子在后续到达后，两人也是先撤退试图要避战，这明显是消极避战的态度！柏将军甚至转身想将那大海妖往正在奋力战斗的士兵中引！这难道不是想害死其他人鱼吗！」


    姆德利越说越激动。


    四周的人鱼臣子也跟着窃窃私语。


    高台上，星愿的手攥的紧紧地，目眦欲裂地瞪着风加。


    星澈的神情同样复杂，他们殿内人看到的画面，最开始确实和姆德利说的一样，柏银和星澈第一时间想要「逃跑」，在发现打不过时，柏银想将大海妖引到其他人鱼之中………


    「王，虽然这场战争赢下来了，但是柏银将军和二皇子殿下的举措，需要进一步查证确认。」风加语气轻缓，似乎很让他为难一般。


    「你胡说什么！」星愿忍不下去，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


    「你明明篡改了监控的画面！他们两个根本没有避战！」


    星愿怒吼。


    「星愿！」星焕呵斥，示意让她保持冷静。


    殿内无数臣子跟着议论纷纷。


    风加抬眸看向星愿：


    「小公主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可能篡改生物监控的画面？我可没有这样的能力，我知道您与二皇子关系好，但可不能这样凭空乱编事实，更何况，您又没有去战场，您怎么知道，他们没有避战？」


    风加稳稳的，将话题转峰到星愿身上。


    星愿满目愤怒：「你！你才是骗子，明明就是你………」


    「小公主，」


    姆德利带着嘲讽的笑打断星愿，


    「这种关于种族存亡的大事，您就不要乱惹事了吧，风加大人的生物监控已经使用了这么多年，准确性人人有目共睹，今天的画面，分明就是落实了柏银将军的叛国罪……..」


    「碰——」


    干燥的空气中，一道带着浓烈血腥气息的冲击重重将姆德利击倒在地，甚至滚了好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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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白身影怀抱浅金色的身影，携卷一身肃杀站在裂隙之门入口，银眸锋利：


    「躲在皇宫的废物，也配为我的王妃定罪？！」


    第22章 我的王妃，不应该受伤


    星澈一身血迹, 怀中的柏银伤痕累累，两人出现在殿内的瞬间，所有人哑然无声。


    他一句话矛头直冲风加, 眼眶通红，满目狰狞。


    西加尔先一步回过神，吩咐身侧的皇宫医生先去为柏银诊治。


    星澈不理会所有人鱼臣子各异的眼神与目光, 轻轻将柏银放在两名医生抬来的临时座椅上，让他头部枕靠在柔软的座椅背部，再轻轻将浅金色鱼尾温柔地环在椅子下方，避开鳞片上地重伤。


    西加尔翠绿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淡光, 她看向星澈的目光，和其他人鱼臣子、星赫以及其他皇族成员的眼神不一样，看着星澈对柏银小心翼翼的举动, 眼神中全是和之前一样的悲哀与温柔——


    就好像，是在心痛，也是在欣慰。


    星澈安置好柏银，让医生为他诊治，重新挪动雪白色鱼尾，向殿内前方移动，直到距离风加最近。


    他抬起头，睥睨对方：


    「风加大人，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风加面上仍然平静, 紫眸闪动，嘴角带着浅笑：


    「二皇子殿下,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对我和柏银的生物监控做了什么？」星澈厉声质问。


    风加面不改色：「二皇子殿下，前线遇到困难, 不管再怎么找原因，找问题，都不应该找到我的监控上吧？」


    「二皇子殿下，您总不能想掩饰你们消极避战的事实，就乱给别人扣帽子吧！」


    姆德利从地上爬起，毫不客气地接着风加的话，布满皱纹的脸因为嘲讽而拧在一起。


    星澈听到这句话，眸子恢復些圆润，嘴角的笑意消失：


    「消极避战？」


    姆德利以为星澈这是被戳穿慌了神，于是挺起上身，声音放的很大：


    「怎么了二皇子，这是逃跑的想法被我们发现，开始思考怎么掩饰了吗！」


    说完，转头伸开双手，面向星赫还有其他臣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早就说了！蓝恩·星澈就是想带着柏银暗算人鱼！嘴上冠冕堂皇说着要『重新再来』，为人鱼赢得战争，实际就是想反咬我们！柏银就是叛国的罪........」


    话音未落，姆德利的话哽在嗓子眼，星澈瞬间覆上骨甲的手牢牢扼制在他的后颈处：


    「姆德利大人，上次我怎么说的？再让我听到你说柏银将军一个『罪』字........」


    他贴近姆德利的耳侧，声音低沉冰冷。


    锋利的骨甲将姆德利后颈的皮肉破开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


    姆德利的黑色鱼尾霎时颤抖起来，方才脸上洋洋得意的神色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


    「星澈！」


    蓝恩·星赫重重敲了一下三叉戟，出声让星澈停手，


    「皇宫议事，不可以没有礼数。」


    星澈抬眸看了一眼星赫，继而把目光重新转向风加：


    「风加大人，所以姆徳利大人的意思是，在你的生物监控中，看到我和柏银将军逃跑了？」


    他面无表情，语气却是轻佻了些。


    风加不动声色：「我的生物监控记录的都是实时发生在战场上的事，二皇子殿下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


    星澈嗤笑：「那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有消极避战？」


    「就在面对那只可以无限分裂的大海妖时！你和柏银第一反应是要逃跑！而且还想把它引到其他人鱼士兵当中！」


    姆徳利抓住机会，继续愤怒地指控星澈。


    星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只知道风加肯定在展示给众人的生物监控画面中进行了内容的更改，但是不确定到底改变了什么，听姆德利这么说，那就很明显了——


    就是他和柏银在与那只大海妖斗争的部分，风加动了他们打斗的内容。


    「你还在胡说！」


    星愿双手紧握座椅扶手，堇色眸子睁得很大。


    「星愿，不要再让场面变得更混乱！」


    蓝恩·星焕出声打断星愿。


    星澈微微挑起右侧的眉毛，继续平静地看着风加：「风加大人，我再问一遍，你没有对你的生物监控做手脚吗？」


    周围的人鱼臣子没有人说话，连王位上的星赫也凝眉不语。


    姆德利整张脸憋的通红，还想说什么，却被风加示意不必说出口：


    「二皇子殿下，您如果想证明您自己没有消极避战，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而不是一味的质疑我的生物监控，我的能力协助人鱼已经数十年，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它不可能有问题。」


    星澈于是微微一笑：


    「很好，」


    转身回头看向其他人，


    「大家都听到风加大人的话了吧。」


    「星澈，你到底想说什么？」星赫在台上漠声开口，


    「不要浪费时间。」


    「父亲，您也知道星愿的本尾之力吗？」星澈反问星赫。


    星赫的瞳孔微微一阵，双唇蠕动，却没有说出什么，反而是身侧的西加尔先开了口：


    「小澈，小愿从小在皇宫中长大，很少会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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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星愿原本的尾巴颜色，她每次出现在殿内都是以和星斓一样的粉尾，于是大家习以为常认为她也是粉尾人鱼。


    星澈侧眸向星愿阖首：「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不如我先介绍一下——」


    他抬臂，对星愿做了一个请她下来的礼貌手势，


    「我的小妹妹，她其实并不是一条粉尾人鱼，」


    星愿在他的话语中缓缓顺着扶梯挪动尾巴，粉色鳞片在行经每一级阶梯时展开，从尾巴缓缓褪色。


    「蓝恩·星愿，是一条少见的灰尾人鱼。」


    星澈的尾音落下，星愿也以灰尾重新站在众人面前。


    霎时间，所有人被怔住。


    「怎么可能........」


    「小公主，小公主是灰尾？」


    「灰尾虽然不至于像白尾那样独一无二，但同样数量一直都很少........」


    「我想起来了！灰尾的本尾之力是可以复制学习其他人鱼的本尾之力！」


    .........


    风加的脸色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逐渐变得有些难看，他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波澜不惊，此刻盯着星愿的灰色鱼尾，神色复杂。


    「很不幸，风加大人，」


    星澈歪头看向风加，


    「我在失忆后，与胞妹相处很和谐，这次出战，妹妹对我很不放心，所以她，也为我植入了一个生物监控。」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被星愿曾经触碰的手腕，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星愿会开口说，大人你歪曲事实了吧？」


    他的声音不再凌厉，反而放的很轻，似乎根本不在意风加和姆德利说的那些。


    「二皇子什么意思........」


    「所以星愿公主的生物监控也捕捉到了前线画面对吗？」


    .........


    四周的臣子仍然在窃窃私语。


    「肃静！」


    三叉戟再次重重敲下，星赫命令所有人安静，


    「星澈，你的意思是，风加植入在你体森*晚*整*理内的生物监控有问题是吗？」


    「是的，父亲，每个人的本尾之力都有衍生伴随能力，我在前线并没有出现任何『逃跑』、『消极避战』的状况，但是展现在你们面前的画面中却出现了，所以我合理怀疑，风加大人利用他的衍生能力，篡改了生物监控的画面。」


    星澈掷地有声，银眸灼灼。


    这段话一出，殿内一片哑然。


    姆德利几乎是瞬间便怒声反驳：


    「蓝恩·星澈！你不要胡乱编造风加大人！枢密使为人鱼帝国已经奉献几十年！」


    「父亲，」


    星澈不理会他的跳脚，仍然面对着星赫，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看星愿的生物监控记录下的画面，对比一下，是不是真的内容有所不同。」


    姆德利双眼怒睁：「你这话说的好，你诽谤风加大人篡改监控内容，那难道星愿就不会吗！也许你就是联合星愿公主，想要骗过所有人你们的罪行！还要拉风加大人下水！」


    他自认说的有理有据，非常正义。


    星澈听完没忍住笑出声，回眸打量了一眼脸色越来越差的风加：


    「姆德利大人，我真不知该说您是负责可靠的同伙，还是倒打一耙的『叛徒』，所有人鱼都知道吧，灰尾的本尾之力只可以复制最基础的本尾之力，无法掌握额外的衍生能力。」


    他说着，尾音上扬。


    姆德利霎时半张着嘴，一口气卡在喉咙中。


    星赫的眉头已经松开了一些，在星澈的提醒与反驳下，风加和姆德利话语中的悖论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星澈继续解释，


    「综上所述，星愿的生物监控内容绝对是最真实的画面，不如大家来共同欣赏一下她记录的战斗部分，让我们对比一下和风加大人展现给大家的？」


    星澈侧鳍张开，所言沉稳冷静。


    人鱼臣子们已经有些搞不清目前的状况，有不少人开始用狐疑的眼神打量风加，还有不少在期待星愿的生物监控内容。


    星赫握在三叉戟上的手攥紧再松开，数次后，平静地开口：


    「星愿，打开你的生物监控记录画面，给我们看看，只需要播放他们两人与海妖作战时的那部分就好。」


    星愿闻声点头，快步走到最前方，轻轻从自己腰腹的鳞片中小心拔下来一小片，继而召唤附近的电鳗，将那小片鳞片凌空悬浮在电鳗头顶。


    接收到鳞片的生物信息，电鳗向四周散发出低压连续的电流，荷载开始瀰漫在空气中，殿内正前方的液体屏幕接受到电荷，缓慢开始呈现不同颜色的碎片，最终组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于是星澈和柏银如何与大海妖斗争，还有那些被分裂繁殖出的小海妖如何攻击星澈，星澈为何突然停止行动，而柏银为了保护他而受重伤的画面重新在所有人面前播放了一遍。


    环境、人物、敌人、战斗结果全部一致，可是偏偏，就是没有星澈和柏银想要逃跑，还要将海妖引到人鱼士兵中的那几幅短暂画面。


    画面的对比太大，几乎是很明显：


    被篡改的画面，全部都是针对星澈与柏银的。


    殿内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满脸惊愕。


    「亲爱的风加大人，」


    星澈回头，银眸冷漠地看着风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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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算盘打的很好，如果不是我多留了一手，我也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可是——」


    他靠近风加，覆着骨甲的手轻轻扼住风加的脖子，


    「你万万不应该，让我的王妃，受伤。」


    最后两个字，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愤怒。


    第23章 灭绝才是真正的新生吗


    星澈的陈述, 还有星愿生物监控的画面展示，几乎可以完全认定是风加篡改了前线的战斗画面。


    姆德利整张脸瞬间从红色变的苍白，双唇嗫嚅, 不知道要说什么。


    「风加大人，别忘了，我刚才问了你两遍, 你到底有没有对我的生物监控做什么手脚。」星澈收回摁在风加脖子上的手。


    风加再也不復之前云淡风轻的优雅，此时整个人绷紧：「二皇子殿下，你不觉得你对我有太大的恶意了吗？你这么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衍生能力就是可以篡改监控内容呢？」


    风加这次连敬辞也忘记用，他试图再次将话题往星澈身上引。


    「风加大人, 都到这一步了，就没必要再装可怜卖惨了吧，所有人鱼都知道, 衍生能力肯定与本尾之力最基础的能力息息相关，更何况，我对你有恶意？最开始难道不是大人您一直在针对我和柏银吗？」


    星澈把话扔回给他，不就是玩绿茶吗，他也会。


    「够了，不要再吵了。」星赫在王座上打断两人，


    「找人去前线把那头大海妖的尸体抓回来。」


    他侧眸，看了一眼西加尔：「让西加尔读取一下那只大海妖的画面，用来做最终确定，判断到底是星愿还是风加的监控画面是正确的。」


    星赫这样做是为了多重确保, 目前不确定风加的衍生能力到底是什么，虽然星愿的能力可以一定程度上确保画面内容正确, 但是她毕竟是一直对外保密的灰色鱼尾人鱼，还是年龄很小的公主, 如果只凭她来判定风加有罪，肯定有不少人不满。


    「我支持！」


    「王说的有理，王后受到诅咒，不会说谎，所以她的本尾之力一定可以读取到那大海妖临死时最真实的画面。」


    「对，王后肯定会告诉我们真相！」


    ........


    四下的议论此起彼伏。


    星澈捕捉到一句他并不知情的重点信息：


    西加尔........受到诅咒，不会说谎？


    ...........


    听从星赫的安排，很快有前线的士兵抬着那皮开肉绽的海妖进入殿内，刺鼻的血腥气与腐臭味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


    西加尔优雅地走下王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海妖尸体避之不及，她轻轻伸手，完全无视那骯脏的甲壳，掌心触碰到甲壳的瞬间亮起青色的光芒，下一瞬，直接在海妖的上方凌空出现了由无数彩色雾气形成的画面——


    那片雾气模煳但灵动，在不断的摆动之中，以海妖自我经歷的角度，再次重复了一遍它临死时经歷的一切。


    星澈在众人紧盯那雾气的瞬间，他紧紧挡在风加身前，在对方几乎是无法被观察到地试图移动手指时，星澈牢牢抓住他的手——


    「风加大人，」


    随着雾气最后的扭曲，海妖死前的最后画面展示结束，西加尔收回手，星澈牢牢扼制着风加的手，将他一寸一寸用力抬起，


    「我怎么不知道，观看海妖临死前的画面，还能将手心的本尾之力逼出来呢？」


    众目睽睽之下，风加指尖那点来不及撤回的紫色光芒忽隐忽现。


    「风加，你！」


    王座上的星斓惊唿出声，她反应很快，迅速联想到了之前的事，脱口而出，


    「难道上次在母亲读取那只与柏银将军有关的海妖记忆时，你也对那只海妖的记忆做了篡改吗！」


    这句话一出，海妖身边的西加尔身躯一抖，她抬头用严厉的眼神看着风加：


    「风加，上次我说我在使用完本尾之力后觉得头痛，是你说我可能只是没有休息好。」


    此话一出，霎时之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风加。


    从这次战斗前线生物监控内容被篡改，再到之前柏银被认定为叛国罪.........


    「怎么会这样........」


    「所以，风加大人的衍生能力真的是篡改他人的记忆？」


    「不止.......也许他可以篡改所有可以具象化的记忆和画面内容.........」


    「我之前那么相信风加大人，我以为什么都可以作假，但是他的生物监控不会的！」


    「姆德利大人之前那么支持风加大人，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所以可以为柏银将军洗刷罪名了对吗！」


    .........


    人鱼臣子们的喧嚣再次将大殿掀起议政高潮，风加和姆德利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星澈不再咄咄逼人地质问风加，只是冷眼旁观，等待对方的回应——


    他只觉得，风加做的肯定不止这么多。


    有一个最令人不解的问题是，风加也是人鱼，人鱼现在的生存环境如此恶劣，为什么风加要如此针对柏银和自己........


    「我无话可说。」


    出乎意料的，风加扔出一句很平静的话。


    他的脸色很差，可是已经平静下来。


    四下里譁然，他这是，变相承认自己的罪行了？


    蓝恩·星赫握紧拿着三叉戟的手：「风加，你不会没有理由地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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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看到星赫眉心的凸起，知道他有和自己一样，对风加的疑惑——


    人鱼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掀起内讧？针对对象还是唯一可以领兵与海妖作战的将军柏银？


    风加胸口起伏，阖上眼：


    「王，这么多年，从您即位的那一天起，你不也是在努力寻找破除诅咒，拯救人鱼的方法吗？」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与破除诅咒有关？」星赫厉声质问。


    风加唇角勾起笑，一动不动：「从一开始，我其实并不贊同所有人鱼对于诅咒的态度，我从来不认为，那是残酷的惩罚，我认为，」


    风加微微停顿，继而睁开眼，


    「灭亡本就是新生的一种，不是吗？」


    风加骤然拔高声调，似乎在宣称多么伟大的宣言。


    「你在说什么！」


    星焕在高台上呵斥。


    星澈愕然回首：风加在说什么？


    星赫听到风加的话，反而很平静：


    「你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主动提出与人类沟通交易，想要让人鱼更强大？」


    他换了个角度。


    「最开始，我觉得人鱼和人类的差距太大，所以想向陆地上的那群傢伙学习，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诅咒的突破口，」


    风加向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型的方块，在星澈的角度，隐约觉得，那像是........什么电路板，


    「他们的科技发展、社会秩序、军队装备，都要比我精良许多，但他们最致命的问题，就是『寿命短，身体素质太弱』，而这恰好是我们人鱼的优点，」


    风加「啪」的一下，将电路板扔在地上，


    「可是你看，即使我们引入他们先进的科技，我们仍然还是濒临灭绝，我的王，您这般强大，寻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您难道还不能明白吗！」


    风加双眸睁大，他有些疯狂的扭动鱼尾，双手高举，


    「万物的自然法则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为什么海神在诅咒我们之后还留下了『也非』！不就是给了我们重生的力量！灭绝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他越说越疯狂，鱼尾的紫色鳞片张开，泛起淡淡的光。


    风加如此疯狂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鱼忍不住和他拉开距离，他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运筹帷幄的人鱼枢密官！


    星赫平静地听完风加地控诉，全程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反而是风加身后的西加尔有些愤怒，她温婉的脸上染上愠色：


    「风加，你怎么能这样说！诅咒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滥杀其他种族获得，海神之所以降下诅咒，就是希望我们能够领略生命的真正珍贵意义，你怎么会认为灭绝才是归宿！」


    星澈安静地听着他们互相反驳，他穿越来以后对这些诅咒也仅限于从柏银口中知道地那些，现在被风加、西加尔这样一提点.........


    其实风加现在的想法和举措，更让他想起曾经在华国的那些，疯狂的异教徒。


    他过分扭曲诅咒，偏激的认为只有灭绝，才能迎来新生........


    风加高举的双手不曾放下，他死死盯着星赫，似乎想得到认同。


    星赫长长嘆了口气，须臾，不怎么用力地敲击三叉戟：


    「风加，你还是不明白，什么才是生命存在的真正意义。」


    「我怎么不明白！如果灭绝不是新生！那为什么有也非的存在！人鱼活着就是为了死亡的！与其挣扎这么久！还不如直接去死！还有你们都捧得高高在上的柏银，一条糟糕的雌鱼，雌鱼本就应该匍匐在雄主身下侍奉！而不是踩在我们头上拿着军权来命令我们！」


    风加似乎已经是彻底疯狂，开始无差别的指责，


    「还有你那个编什么谎话失忆的儿子！蓝恩·星澈！就是个顽劣的废物皇子！这一次不知道是被谁指点！变聪明了一回，难道还能一直聪明下去吗！人鱼终究会灭亡的！」


    他愤怒的嘶吼，撕下斯文的外表，露出内里布满这个帝国许久的憎恨面目，张牙舞爪，对生存的憎恶，对阶级的愤怒，还有对柏银这样的雌鱼踩在他头顶的控告。


    「轰——」


    鱼尾的巨力将风加抽到在地。


    风加胸口因为撞地而闷痛，抬起头还未咳嗽出，后颈已经被大力拽起——


    星澈一只手将他提起，凭藉身型的差距，将风加提在半空，用缩成极致的银色竖瞳凌厉地盯着他：


    「看来风加大人有很多不满，」


    「那我先回答你其中一个问题吧——很遗憾，直到你死，我都会保持无比聪明，」


    「还有，我的王妃虽然是雌鱼，但可比你这样的懦夫雄主，要厉害的多！」


    第24章 偷摸老婆鱼鳍被发现了！


    风加被皇宫殿内的侍卫强行带走后, 星澈跟随几位医生前往医院。


    临走时，他被西加尔轻轻握住一只手。


    回头，撞进这位人鱼母亲温润雅然的翠绿色眸中：


    「母亲？」


    星澈脱口而出。


    西加尔握着他的手温暖柔软, 从被她触碰的皮肉处传递难得的心安：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是不要让自己受伤。」


    西加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安静地看着星澈。


    星澈微微一怔：西加尔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她知道自己其他想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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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我........」


    他还想解释些什么，另一侧的蓝色鱼尾接近：


    「星澈，你不应该把柏银的安危当作你想重新翻身的筹码。」


    蓝恩·星焕一脸严肃, 用指责的语气控诉星澈。


    星澈想对西加尔说的话被打断，又听到星焕如此「有理有据」的提到柏银，十分不悦, 挑起眉毛：


    「大哥，你真的很喜欢管我的家事。」


    「你这次把柏银强行带去战场，就是在拿他的生命做赌注！」星焕自以为非常为柏银着想。


    星澈觉得好笑，语气嘲讽：「大哥，什么叫为了让我翻身而拿柏银的性命做筹码？我和他难道不是双赢？如果没有我主动提出去战场，请问谁会发现风加大人的异常，谁会为柏银将军洗刷罪名？大哥你吗？」


    他故意放大声音，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到「大哥你吗」四个字。


    「你！」


    星焕的脸色骤然变得很差。


    「大哥，」星澈银眸闪烁戏嚯，


    「你不会还想耍耍你的嘴皮子, 以为就能把柏银困在你的那种小地方吧，还是说, 你觉得你可以代替我，赢下这场战争？」


    「星澈, 你在胡说什........」


    「好了，」


    西加尔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星焕的手，示意两人冷静，她的脸上仍然带着母亲特有的慈爱神情，只是看向星澈的时候——


    她眸中仍然多了些那种很奇怪的悲哀。


    「你们兄弟两个从小擅长的地方就不一样，现在小澈因为受伤而失忆，各方面都和以前变化很大，既然他愿意重新开始，想要改善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是好事，小焕，你作为哥哥，应该支持他。」


    西加尔侧眸看着星焕。


    「母亲，我一直都很包容他！但是你看他说的这些话！」


    星焕忍不住反驳。


    握着星澈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松开，西加尔双手叠在小腹前，微微对星澈歪头：


    「小澈只是为柏银打抱不平，我相信.........他以后会和哥哥好好相处的，对吗？」


    绿眸倒映着星澈的身影，有那么一瞬，星澈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穿了。


    须臾，喉结微微滚动，他收回脸上的嘲讽，露出了一个弧度很小，但很真挚的笑：


    「我会的，母亲。」


    ........


    星澈赶到医院时，柏银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被包扎好，整条鱼躺在砗磲病床上，眼睛闭着，眉头仍然皱的很紧。


    「他的尾巴，沾到了那些海妖体表的粘液，不会受伤吧。」


    星澈有些紧张地询问换药的护士。


    小护士是个模样可爱的黑尾少女，听到星澈的询问，有些惊讶地回头：


    「不会有事的，殿下，您放心吧，海妖体表的粘液是有毒性和腐蚀性，但是人鱼鳞片在破损会第一时间形成短暂的保护膜，柏银将军受治疗很及时，不会影响到内部的伤口的。」


    星澈于是松了口气，点点头。


    只是身侧那名小护士仍然扑闪着眼睛看着自己，满脸讶异。


    星澈：？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星澈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破相的地方？


    小护士露出一个微妙的眼神，满脸求知慾：


    「二皇子殿下.........您，真的和大家说的一样，对........柏银将军，情根深种啊，是浪子回头了吗？」


    小护士疯狂眨眼睛。


    星澈：.........我就知道没有好话！


    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都是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是谁？」


    小护士收回笑容，站直身子：「民间传闻。」


    星澈无奈地捏了捏印堂：


    「.......对，没错，我就是浪子回头了，我现在非柏银将军不可。」


    他决定破罐子破摔，索性把这「传闻」落实，也算是为自己「重新做鱼」做一个异性关系上的基础铺垫。


    于是小护士就像收穫了宝物一样，听到星澈的承认，满脸欣喜，转身离去，连尾巴都一蹦一跳的。


    ........


    星澈等那小护士离开病房后，重新走到柏银床边。


    柏银的浅金色鱼尾被深绿色的海草一截一截完好地包裹住，星澈之前见过这种绷带，这种特制的海草绷带有清凉消炎的作用，而且对人鱼伤口的癒合很有效。


    鱼尾占据了整片砗磲床铺，星澈只能坐在陪护的小凳子上，雪白鱼尾蜷起，呈现一种很滑稽的弧度，星澈像半个缩起的鱼球。


    垂眸注意到床侧有小片掉落的浅金色鳞片，因为太小，很容易被人忽视。


    星澈小心翼翼地捡起，放在掌心仔细观察：


    柏银的鳞片和自己的不太像，也许是雌鱼与雄主的区别，自己的鳞片要更厚一些，边缘是很粗糙的锯齿形，而柏银的要更薄，边缘非常整齐，呈现完美的圆润弧度。


    星澈轻轻把小鳞片攥在手里，再抬头看着柏银苍白的脸色，觉得有些可爱：


    身强体壮、狂妄的雄主拥有更宽厚的鳞片，自己偏偏因为是穿越来的白鳍豚，天性容易害羞，而雌鱼是身形要小一些，本应是众人口中柔软体贴的雌鱼，连鳞片都是薄而圆润的，可是柏银偏偏与其相反，有着独一无二的锋利与不屈，这种反差........


    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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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用攥着鳞片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支在床侧，认真地从头到脚打量柏银，半晌，没忍住，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揉开柏银紧皱的眉头：


    「怎么连昏迷都皱这么紧........」


    他喃喃自语，


    「今天我大哥说，我把你当作翻身的『筹码』，当时我其实特别想反驳，我和你可是有婚前协议的，才不是他那种人想的利益交易。」


    「不过这次，确实没料到你会受这么重的伤........是猜到风加有问题，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直接在生物监控上做手脚，不过也好，省了我后续亲自再去调查那只害你背上叛国罪的海妖。」


    星澈收回手，现在一切暂定，待在柏银身边，才觉得紧绷的全身变得无比疲惫，


    「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处理风加和姆德利，但很奇怪，我总觉得风加的很多想法有点偏激的奇怪，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引导........什么灭绝才是新生.........而且，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与人类去交易？」


    星澈把昏迷的柏银当作一个安静的听筒，索性自言自语理清这短短一天发生的所有事，


    「还有他们说的那个诅咒........风加的态度，和父亲态度，还有其他人鱼的态度都不一样，很多人似乎都觉得，不管怎么挣扎，都会最终灭绝，他们说的打破诅咒，理解生命真正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还有今天离开的时候，母亲对我说的话，大哥那副控诉我『利用』你的语气.......」


    星澈长长嘆了口气，


    「小金鱼，快点醒来吧，再不醒来，我真怕大哥再上纲上线地给我扣上『家暴』的帽子........」


    说着，余光看到柏银柔软躺着的侧鳍，浅金色过渡白色，看着薄而柔软。


    星澈有些手痒，没忍住，偷偷摩挲过去——


    反正柏银也在昏迷........


    摸一下，没问题的吧？


    他先是用食指轻轻按了一下那小片侧鳍，感受到微凉的柔软触感，只觉得心里都陷下去小片。


    于是星澈壮壮胆，直接将手掌覆盖上去，一下一下地轻轻抚mo，侧鳍在放松状态时是很柔顺的，里面的软骨也是半流体状，宽大的手掌没忍住，轻轻向中间合long，试探地，把半片侧鳍捏在掌心——


    星澈：！！


    这微凉柔软的手感！


    就好像是握住了小片丝滑的丝绸，蹭在手心的皮肤上，甚至有毛茸茸的感觉！


    实在是.........


    太满足星澈的肌体喜欢毛茸茸触感的pi好了！


    星澈一兴奋，连托着下巴的手都放下了，手掌再次轻轻合long，感受着柏银侧鳍在自己手中suo 起，又松开..........


    星澈蜷起的鱼尾一翘一翘，整只鱼哪里还有刚才的疲惫，此刻兴奋极了！


    银色瞳孔恢復最完美的圆形，里面全是喜欢。


    「好摸吗？」


    「好摸！」


    星澈兴奋地回答。


    ...........


    等等。


    星澈的手在再一次握紧小片浅金色侧鳍后，僵住。


    雪白的鱼尾翘在半空，一动不动。


    他有些机械地、十分缓慢地、非常惊悚地，转过头——


    于是便看到，躺在床上的柏银，睁着一双充满警告意味的黑眸，对自己虚弱地挑了挑眉。


    「啪！」


    下一秒，星澈就被浅金色鱼尾弹起，狠狠抽了手背。


    星澈：...........


    缩回手，手背是通红髮疼，手心还留着软软的触感.........


    这种感觉，刺激。


    于是星澈钉着柏银死亡般的眼神，扯出个笑：「对不起.......没忍住。」


    「你真的很想死是吗？」


    柏银声音很虚弱，却还是强撑着威胁星澈，反而有一种，行测和在欺负他的感觉。


    「我不是故意的........小金鱼的侧鳍，怎么看都很好摸.......」


    星澈有些慌乱，无意识把心里话又说了出来。


    柏银闭了闭眼，似乎是因为身上发疼，不想反驳星澈：


    「你到底知不知道........人鱼的尾巴，不能随便乱碰........」


    星澈听着柏银因为无力而变得黏煳的声音，心里软了好多，下一瞬，银眸突然一亮，再次兴奋地看向柏银：


    「你........你没有反驳我叫你小金鱼哎！」


    「你喜欢这个名字，对吗？」


    第25章 把我家拆了吧！


    柏银躺在床上, 刚刚拍星澈的那一下已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刻听着星澈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耳畔迴响着「小金鱼」三个字——


    柏银最后的挣扎是闭上眼, 把头向左扭过去，不想再理会对方。


    星澈于是被他逗笑：「这么不喜欢这个名字？」


    柏银的睫毛微微闪动一下，泛白的薄唇轻轻张合：「你就是这么欺负你的救命恩人的？」


    嗓音有点喑哑, 字词黏在一块，听在星澈耳朵里，倒像是柏银在撒娇。


    于是高大的雄主人鱼瞬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正经地重新在床边坐好：「逗你的........怕你身上伤口还疼, 想帮你吸引一下注意力。」


    银瞳微闪，凌厉的五官此刻因为眸中的温情而弱化了许多稜角。


    柏银重新睁开眼，淡淡地瞥向星澈：「你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看我现在这副样子, 是风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猜到是他对生物监控做了手脚？」星澈略微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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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那么笨？」柏银没忍住，小小翻了个白眼，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面对那头大海妖的时候我们会突然无法使用本尾之力，但是你突然动作停滞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你眉心不正常的紫色亮光了，而且我也觉得不舒服。」


    柏银尾巴的伤口很深，失血也多，此刻说两句话就要喘一下，虽然脸上还是强撑的面无表情，但整个人看上去笼着一层脆弱感。


    「你还真是,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担心国事。」星澈微微嘆口气,


    「没有说你笨的意思，只是我以为你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会是风加植入在我们体内的生物监控有问题, 刚才在皇宫里他大闹一通，说什么『灭绝才是新生』，等等其他一堆乌七八糟听不懂的话，现在已经被父亲安排的人关起来了。」


    柏银听到这，突然想到什么，睁大眼睛：


    「关去哪里了？」


    「你慢点！」星澈眼见他抬起身子就要坐起来，慌忙伸手扶住他的肩，怕他用力过勐再次弄疼伤口，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有关去『也非地堡』，父亲把他关押在皇宫里了。」


    柏银动作太用力，还是扯到了腰腹的伤口，唇角绷紧，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唿。


    星澈小心地扶着他，让他靠着砗磲背部，支起上半身坐好。


    「他在殿内就一直说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灭绝，也非为什么要存在』这句话，我感觉他真的对人鱼灭绝这四个字很狂热，父亲肯定也看出来了，如果把他关去地堡，指不定他真的会为了让人鱼灭绝发生而想办法把也非给弄醒。」


    星澈临收回手的时候，悄悄感受了一下柏银柔软的臂肉，冰凉还滑滑的。


    柏银身上的痛感过于明显，让他无法注意到星澈的偷偷触碰，只是转头看向他：「那现在呢？我身上的那个叛国........」


    「罪」字还没说出口，星澈伸出手指搭在他唇前打断他：


    「别罪不罪的，我命令其他人不允许这么说你，你怎么还自己开始承认有罪了.........父亲提出要母亲对我们打死的那只大海妖进行死亡前的记忆画面提取，来验证风加生物监控画面的错误，确认星愿记录的才是正确的，在解读画面的时候，风加想动用本尾之力，被我抓了现行，这不就变相承认了是他在诬陷你。」


    「所以，他的衍生能力真的是........可以篡改其他生物的记忆？」


    柏银有些愕然，三天前第一次听星澈说到这个猜想是，他只觉得有一半可信，没想到风加居然真的有这样的衍生能力。


    星澈点点头：「他本尾之力的衍生能力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能确定，但肯定和篡改记忆，篡改他的生物监控画面有关，我想，父亲会在接下来的审问中问清的，」


    星澈一顿，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柏银，


    「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收回手，几缕不听话的银髮顺着脸侧滑下，悄悄搭在柏银的尾侧。


    柏银眨眨眼，受不了对方这样的眼神，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协议说好的，不用这么........」


    「就算是我们协议说好的，你为人鱼做了这么多，还让你背上这么不明不白的罪名，必须要给你一个公道和补偿才行。」


    星澈捕捉到柏银微微泛红的耳尖，猜测他可能是有点.........


    不好意思？


    柏银胸口起伏，平时前方，眼神有些飘忽。


    须臾，清了清嗓子森*晚*整*理：


    「不管怎么说，谢谢。」


    星澈愣住，没想到柏银会先开口道谢：


    「不，应该是我要对你说谢谢。」


    「这都要和我争？」柏银蹙眉，


    「履行协议也是为了人鱼的安危，至于其他的........我救你，就当是还了你替我洗刷罪名的报酬的人情了。」


    柏银将公私分的很清。


    星澈莞尔：「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想欠别人人情。」


    柏银瞥他一眼，将上身往后靠了靠，转移话题：


    「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王后为了确认星愿的生物监控画面正确........所以临战前，她突然在门口见你，握你手的那一下，就是给你也安了一个她的监控？」


    星澈点点头：「对，她很聪明。」


    「星愿公主在整个帝国一直都是........比较特殊的一位皇族，这次她的灰尾暴露，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柏银喃喃。


    星澈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是坏事？」


    灰尾，复制这样强大的本尾之力，怎么会是坏事？


    「说你失忆变聪明了吧，怎么这种问题上又看不透，」


    柏银有些无奈，沖星澈挑挑眉，


    「我之前就跟你说，让你小心星焕，也跟你说，他的思维模式有点像风加，而且........王年事已高，力不从心，人鱼现在处于濒危的状态，你别告诉我，你连人鱼皇族继承的传统给都不记得了。」


    星澈的大脑「嗡」的一下——


    得，又是听不懂的名词。


    于是露出个讨好的笑：「那个，什么.........什么是，皇族继承的传统？」


    柏银：「.........」


    黑髮美人再次深唿吸，用力闭了闭眼：「你到底........算了，」


    柏银唿出长气，认命地重新解释，


    「你没发现星焕和星斓对你都很有防备吗，不止是因为你以前品行不端，更多的是，你是唯一的一条白尾人鱼，人鱼皇族奉承最强大者继承皇位，你的本尾之力本就比他们强大许多，现在你又打赢这场暂时的战争，之后关于人鱼存亡的危机只会越来越多，王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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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微哽，半晌还是豁出去地说出口，


    「王总有一天要把王位让给能让人鱼更好的生存下去的皇族，你不会还在幻想什么兄友弟恭吧？别做梦了，人鱼之所以万年前会被诅咒，就是因为，我们即使看重生存与繁衍，却自始至终不明白生命的最终意义，同类之间的搏斗厮杀，从来都不只是嘴上说说。」


    柏银的一字一句冲进星澈的脑海，他从最开始的愣神，很快变得神情微凉——


    他忘了。


    他是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以前是一度快要灭绝的白鳍豚，在华国受着保护动物的最高法制，他的同类心心相惜，他和自己的胞妹互相扶持.........


    对啊，人鱼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良温柔的物种。


    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件事。


    他以为失忆了，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他想为这位二皇子重新恢復名誉。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也许这位二皇子的家人们，并不想让他........不，应该说是现在的自己，并不想让现在的自己重新开始呢？


    即使他打赢了这场暂时的战争，即使他展现了觉醒的、独一无二的本尾之力，可是也只有这些。


    他的兄长，蓝恩·星焕，他的妹妹蓝恩·星斓，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在人鱼中拥有很高的威望........


    这所谓的人鱼帝国，所谓的皇族之家，不是他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和睦的。


    .........


    柏银的话是浇灭他一时热情的冰水，但也是点醒他的箴言。


    柏银看到星澈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还有微微颤动的瞳孔，知道对方可能陷入了思考，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见对方还是抿着唇，不肯说话，于是想着出言安慰：


    「当然，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还是........」


    「怕什么，」


    星澈突然重新抬头看向自己，唇角重新勾起一个笑，


    「你忘了我的下一步打算了？」


    柏银疑惑：「什么？」


    星澈双手抱胸，似乎被柏银这么一打击，反而更有了信心：


    」什么算是最强大的？就算星焕星斓已经有了很多民众基础，但如果我把『生命之树』重新建起来，他们还能超过我？」


    柏银一怔，想起之前星澈和自己提起过的那个「育婴区」的想法：「你现在要........」


    「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带好吃的来看你，」


    星澈匆忙起身，一边安抚柏银，一边挪动鱼尾向液体门走去，


    「我感觉到，我亲爱的父亲，有点『想我』了，我要和他去培养一下感情！」


    .........


    海水中的最后一丝亮光消逝，在皇宫彻底陷入寂静时，蓝恩·星赫的卧房内传出一道如雷震声：


    「你要拆了你家？！！」


    星赫手中的三叉戟就差戳穿星澈的脑门，可高大的白色人鱼一动不动，整张脸带着不容置疑地坚毅：


    「对，没错。」


    星澈坦然地面对父亲的怒容，甚至还把自己的眉心往三叉戟的利刃上靠了靠，


    「我要拆了我家，重建『生命之树』！」


    第26章 想当人鱼之王的男人


    很难形容蓝恩·星赫此时的心情。


    他本来已经酝酿好了睡意, 与西加尔共眠，进入深度睡眠只差临门一脚。


    然后星澈直接闯入他们的液体门——


    「所以我说，这种门必须改进改进, 父亲，您想像一下，如果它是带其他锁的, 那我不就没办法滴血，进不来了？」


    面对星赫愤怒的眼神、通红的脸，还有起伏巨大的胸口，星澈在说完「拆我家」这句话后, 又补充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直接闯进液体门。


    ........


    星赫握着三叉戟的粗壮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他在人鱼皇位上待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他用力闭了闭自己的眼睛, 用手将举着的三叉戟放下来，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你.........好，我先不跟你算深夜乱闯这笔帐，你来跟我说说，你要怎么拆了你家去重建『生命之树』。」


    星赫已经打算好了，只要星澈说不出什么重要的信息，他会直接毫不留情地提起他的尾巴扔出去。


    星澈压抑着心底的欣喜，故意挑起右边眉毛，直到眼看着父亲将三叉戟彻底在地上放好，才重新开口：


    「我家在东北与东南的交界处, 父亲您也知道，我的房子刚好在一道不深不浅的海沟低处, 我观察过了，那道小海沟长度宽度都刚刚好, 一直通向东南禁区，而且四周的珊瑚、微生物含量比其他地方都要高，是非常理想的生存环境。」


    星赫听到这，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那当然是生存的风水宝地！那是你一出生就特意为你选好的地方！」


    天知道当蓝恩·星赫一出生，西加尔与星赫便为他早早选择了东北方皇族住所里最好的地势，安全、隐蔽、稳定，结果现在星澈一句话就说要把他们千挑万选的地方给拆了！


    星澈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父亲，您先听我说完，我知道我的住所是你们为我特意选择的，可我们是人鱼皇族不是吗？如果我们甚至不愿意在这样的濒危关头献身付出，那人鱼还有其他出路吗？我还可以在很多地方另外寻找居所，把我现在的家拆了，然后在整个海沟两岸种下液体墙的种子，形成一个庇护所，将海沟外侧与内测的海水隔绝开，然后，我想利用我的本尾之力，一点一点改变海沟内的气体含量比，直到连接到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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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不急不慢地解释，同时仔细观察星赫的表情。


    星赫在听到「改变气体含量比」和「连接到禁区」几个字眼时，眉头微微舒展：


    「你是想.........你不是要真的重建『生命之树』，你只是要，用你的本尾之力模拟人鱼幼崽期需要的含氧环境？」


    星澈见父亲明白了，肯定地点头：


    「对，没错，生命之树既然可以被损坏一次，那就会损坏第二次，禁区这么多年都没有人鱼可以进去，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是否还可以恢復生命之树的飘渺机率上，所以我打算，直接用我的本尾之力人工模拟人鱼幼崽的生长环境，而我家所在的那个位置，是最完美的选择。」


    星赫听完，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反馈，他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另一侧去更衣室披上外套的西加尔缓慢重新来到卧室，正好听到星澈的这段话，翠绿色的眸子亮起一些：


    「小澈，所以你不止是想在海沟搭建人工的育婴区，还想连通禁区，同时解决禁区的海水气体含量紊乱的问题？」


    「是的，母亲，」星澈点头，侧身向母亲单手抱胸行礼，以示刚才让她受到惊吓的歉意，


    「我的本尾之力目前施展范围还不够，需要一段时间的进化，而且依靠我目前的身体素质，我也无法一次性清空处理大面积的海水，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有一个可以实现『育婴』想法的先例模型，所以我会先拆除我家，在海沟进行小范围实验，如果气体含量成功改变，我会请所有人鱼臣子、民众共同见证，到时候得到大家的认同，那我们就可以集结所有人的力量，一起大规模推进『重建生命之树』这个计划。」


    星澈打算的很好，尽管只有自己的本尾之力可以调节海水中的气体含量，相当于他要一个人处理完整道海沟、乃至以后的整片禁区的海水，但即使如此，建设理想种「育婴区」是非常复杂、要求诸多的大工程，必须要得到多方的支持，还有最重要的，稳定的人鱼民心。


    西加尔唇角上扬，看着星澈认真的银眸，有些欣慰：「很棒的想法。」


    星澈眸子一亮：「母亲是........支持我的意思吗？」


    西加尔游动到星澈身侧，仰起头，抬手轻轻替星澈擦去额角一点还未注意到的血迹：


    「一直以来，我都在思考如何能够让生命之树重新恢復活力，毕竟无法长大的人鱼幼崽，是制扼我们种族繁衍的致命问题，但是我恰好忘记了，我的孩子，正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啊。」


    西加尔的手温热、柔软，她的靠近真的像母亲一样，带着暖暖的安心，几乎是瞬间，就让星澈放下了全身的疲惫——


    他曾经是白鳍豚的时候，幼年便丧失父母，只和妹妹相依为命，他对母亲的印象仅限于成妖后在华国人类世界中了解到的那些，成为这位人鱼二皇子后，这是他第一次，直接的感受到，原来「妈妈」，是这样的额感觉。


    「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失忆，」


    星澈见得到了西加尔的支持，余光瞥到星赫有些松动的神色，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另一套说辞，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你们都在说，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直到与柏银沟通的时候，他提醒了我，也许.........」


    星澈微微一顿，假意非常为难，


    「或许，我的失忆就是，那个打破人鱼诅咒的契机呢？」


    星澈早就发现，不论是柏银，还是风加，还是星赫，大家所有的举措都是为了「人鱼灭绝」的诅咒，既然人人都在寻找这个打破诅咒的方法，而他刚好拥有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思维与手段，那为什么，他不可以尝试，来假装充当这个打破诅咒的「关键点」呢？


    星澈这句话落下，星赫瞬间抬头，瞳孔微微颤抖：


    「星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星澈转身，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我当然知道，父亲，而且其实，不止是我这样在想把，您也是吧？为什么以前那么混蛋的儿子，突然就被打失忆了，而且提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您难道不觉得，这就是让人鱼打破『必定灭亡』这个诅咒的契机吗？」


    星澈趁胜追击，他知道蓝恩·星赫从自己「失忆」那天开始起，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星赫紧紧盯着星澈，银色鱼尾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拍打。


    须臾，他认命般嘆了口气：


    「小澈，我可以同意你去进行『育婴区』的这个想法，但是后续如何获得其他人鱼的支持，如果推进改造禁区........这些仍然只能你自己去做。」


    星澈笑容放大，知道这是父亲同意了：


    「父亲，您完全可以放心，只要您帮我........」


    「我是可以帮你在先例『育婴区』建好后，召集其他人鱼来验收你的成果，」


    星赫打断星澈，握着三叉戟的手彻底松劲，将那坚硬的、象徵权势的武器放在台架上，


    「还是和之前上战场一样，所有的说服、安排，都只能靠你自己，除此之外，我还要提醒你另外一件事。」


    星赫缓缓走到砗磲床边，坐下，身侧的西加尔轻轻抬手搭在他肩头，为他缓慢按摩，星赫的眸子充满严肃，看着星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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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要到盛夏了，小澈，明年七月，不管到时候人鱼的生存环境是如何，我都会禅让王位——你可要想好，你现在所作的这一切，是在为你的星焕、星斓，甚至是星愿铺路，还是在为你自己做准备.........」


    星赫声调放缓，一字一句地说完，


    「或许你需要考虑，即使你做完所有的这一切，你真的能得到比肩你哥哥的威望与能力，来登上我这个位置吗？」


    话音落下，卧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星澈的脸上短暂的出现了些空白：


    柏银是提醒了他要注意这些.........但没说，明年七月父亲就会禅让皇位。


    听星赫的意思.........


    现在的自己，是完全没有办法、也没有本事去和星焕争一争这个人鱼王位的。


    不说明年这个时候人鱼数量还剩多少，是否仍然濒临灭绝，如果自己建好了理想中的「育婴区」，却仍然无法拥有足够地能力来担任人鱼之王，凭藉星焕对自己的态度，还有他强娶柏银这件事，假使对方成为王，之后真的会利用、支持这个育婴区吗？


    又或者.........


    自己努力这么久，完全会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


    「小澈，」


    西加尔看出星澈的迷惑与困扰，柔声安抚，


    「你父亲说的，都是在为你考虑，其实我也觉得，或许你就是那个打破诅咒的契机。」


    星澈听到这句话，骤然抬头。


    西加尔绿宝石的眸子映着自己，裹挟着温柔与........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淡淡的忧伤，


    「你是唯一的一条白尾人鱼，就像你上次在殿内对所有人说的那样，既然你要重新开始，那就放手去做吧，也许.........」


    「毕竟你父亲的这个位置，你始终有权利与资格去争取的。」


    第27章 延长婚姻协议


    星澈第二天起了一大早, 带着提前买好的早饭，去医院看望柏银。


    只是刚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一个让他瞬间神经紧绷的人影——


    蓝恩·星焕提着东西刚好走出柏银的病房。


    于是两人狭路相逢。


    星澈挂着一副不好惹和很不耐烦的表情：


    「大哥这么有闲心？还来慰问弟妹？」


    语气全是讥讽。


    星焕本就脸色差劲, 看到星澈的一瞬额角一跳：


    「只是来看看柏将军恢復的怎么样，怕你照顾不好。」


    星澈嗤笑：「大哥放心吧，我的王妃我当然会照顾的很好。」


    他不想多做理会, 侧身准备从星焕身边经过，直接去看看柏银。


    擦肩而过的瞬间，星焕叫住他：


    「星澈。」


    于是他回头，像星焕微微挑眉, 以示询问。


    「你........是真的失忆了吗？」星焕与他对视，蓝色眸子充满考究的意味。


    「这还能有假？」


    星澈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


    星焕喉结微微滚动，双唇张开：


    「所以, 你现在想和我争了？」


    「争什么？」


    「小澈，你可能不记得了，」星焕眉宇松开，


    「小时候，你向我许诺，你对王位没有想法，你说你不会和我争。「


    星焕的声线隐隐有些颤抖。


    于是星澈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这二皇子原主以前太过顽劣，让星焕早就以为他自己的王位没跑了，现在自己这样大放光彩，所以让对方又紧张起来了。


    星澈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星焕不满。


    星澈唇角勾笑, 收回视线，径直往柏银的病房走去, 头也不回，只扔给星焕一句不屑：


    「大哥, 我以为，成年人鱼早就不会把儿时的过家家语录当真了——更何况，我早就不记得了，我也不是小时候的小澈了。」


    星澈的背影高大挺直，银白色长髮向后扬起，带着游动的雪白鱼尾，浑身洋溢着高高在上的尊贵与对他人的不屑。


    他不知道身后星焕的表情有多难看，他只知道——


    他这位好大哥想空手套王位的好日子，到头了。


    ........


    星澈进入病房的时候，扬起的眉角已经放下，整个人恢復面对柏银时的惯常神态。


    只是抬头一看到对方，就见柏银脸上充满了「意味深长」。


    星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柏银歪了歪头：「有时候觉得，你演技这么好，是不是失忆也是演出来的？」


    星澈走到他床边，重新蜷好自己的尾巴，坐在小凳子上：


    「怎么可能，只是看蓝恩·星焕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就觉得烦。」


    说着，从随身带着的食盒中拿出准备好的早餐，环顾四周，发现也没什么可以支撑供柏银用餐的物件，索性直接捧在手心，递到柏银面前。


    柏银：「？」


    「不喜欢吃？」星澈看他没反应，低头看了看里面色泽诱人的香煎鱼。


    柏银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你.......手伸着做什么。」我吃东西又不会掉渣。


    最后一句话柏银偷偷腹诽。


    星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注意四周：「这里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支撑的，我帮你拿着剩下的，你一点一点吃。」


    一副投餵的语气。


    柏银没想到，星澈居然真打算让自己把他的手当作桌子来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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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做到这个份上，如果你是想报答我救你.........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本来也是我们协议的内容，不用过于纠结。」


    柏银解释的时候有点语调迟疑，事实上他看到星澈脸上很真挚的表情，但他摸不准，这位二皇子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关心。


    星澈听到他提起「协议」两个字，睫毛微微晃动，手却往上抬了抬：


    「你先吃吧，医院里也不干净，我捧着总好过放在其他地方，至于你说的协议.........」


    星澈顿了一下，薄唇抿了抿，


    「我也想和你商量一下，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再当我的王妃一段时间？」


    柏银刚刚抬起的手一顿，整个人浑身绷紧：


    「你什么意思？」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想马上和我划分界限我也没问题，只是，刚才你也听到我和星焕说的话了吧........」


    星澈直接将食盒送到柏银的手指下，银瞳圆润纯粹，


    「我想当人鱼之王，我要跟星焕竞争。」


    语调平稳，说出的话却内容惊人。


    指尖是香煎鱼暖热的触感，可见星澈的保温工作做的很好，柏银抬眸与他对视，只见对方满脸平静，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话说出来有多么容易引起惊涛骇浪：


    「所以？」


    「你也知道，我以前的名声太差了，除了这次打败了海妖，还是和你一起作战的，没有其他任何可以拿出手能够支撑我去赢得王位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将婚姻协议延期到明年七月之后？」


    星澈小心翼翼地询问。


    柏银轻笑一声：「怎么，你想要我的兵权？」


    「不是，」


    星澈摇了摇头，


    「我想彻底，把海妖和人鱼诅咒的事情解决了。」


    柏银的墨眸瞪大：


    「彻底解决？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短短一年，解决人鱼一万年都没找到出口的问题？」


    星澈预料到柏银的惊异，耸耸肩继续解释：


    「我已经在父亲那边获得支持了，从今天起，我会正式开始『育婴区』的建设，同时，我会想其他办法研发新的武器——我之所以需要你继续和我履行协议，不是为了兵权，只是我知道，你也想彻底打败海妖，不是吗？」


    银眸灼灼，不肯放过柏银脸上的任何一点变化。


    柏银捻起一小块鱼，浅色薄唇在咀嚼中露出小片红色，刚才虽然语调充满讥讽，但他实际上，是有在认真思考星澈的话语的。


    须臾，那小块鱼被彻底解决，柏银重新看向星澈：


    「星澈，我要问你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我，我不希望你找任何藉口。」


    「你说。」星澈目光亮了一些，知道这是有机会。


    柏银用食盒边的布巾擦了擦手指，微微挑眉：


    「你.........你是在因为我击打你的头部之后，获得了什么来自海神的指引吗？」


    柏银的语气充满了困惑。


    星澈在听到柏银的问题后，霎时心神大震：


    果然！柏银自始至终还是觉得自己有问题。


    不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考虑到海神的指引这方面去。


    星澈一瞬间思考了很多，他确实需要一个比失忆更好的幌子与藉口来作以掩饰，从而更好地进行之后他想做的事，柏银对自己的质问倒是提供了一个新的很完美的说法.........


    星澈假装受到惊吓，银色瞳孔晃动，抿了抿唇，继而有些纠结的开口：


    「........如果我说是，你会信吗？」


    「到底是什么指引？」


    「我确实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事了，就像你们不相信的那样，连最基础的人鱼知识都不记得，但是我醒来以后，脑海中就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像我跟你提到的『育婴区』，『陷阱』等等很多，还有，在听到你们说『诅咒』这件事后........我就隐隐有一些奇怪的感觉.......」


    星澈认真地看着柏银，


    「我昨天也是这样和父亲母亲说的，我觉得，我有可能，会成为这场万年轮迴诅咒被打破的契机。」


    话音落下，四周陷入沉寂。


    这样的话如果从其他人鱼口中说出，只怕大家都会大笑，当作玩笑话，觉得它在说天方夜谭。


    只是柏银目前是与星澈交流最多的人，他确实见识到了很多星澈奇怪、神奇的想法与变化，而且他真的可以将这些想法实现，此时被他这样说出口，柏银是真的有点，被说服。


    黑眸紧紧盯着星澈，眉头蹙起：


    「如果我信你，我也答应你延长协议，那........你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话说的再好，事实就算摆在眼前，但是柏银也只能做到对星澈的半分信任，毕竟对方提出的很多理念与想法毕竟太过不现实，与人鱼传统大相迳庭.........


    「我发誓，如果我能够成功成为下一任人与之王，我会还你一个空前绝后，最强大的人鱼军团。」


    星澈掷地有声——


    他知道柏银想要什么，他也知道柏银一直在发愁什么。


    这条浅金色的雌鱼拥有至高无上的理想，他的惨痛身世让他和其他雌鱼都不一样，他在某些方面追求的也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非常纯粹。


    柏银再次盯着星澈看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低头又从食盒中取了一小块鱼，放入口中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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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看他微微鼓动的脸颊，只觉得欣赏这样好看的小金鱼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片刻后，柏银解决完小块鱼，抬手准备拿下一块的时候，薄唇轻启：


    「我考虑考虑吧——我要先去一趟深渊海沟附近，看看海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告诉你我最后的答案。」


    星澈高高悬起的心放下。


    稜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个轻笑，他知道，柏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愿意在实地考察之后在给自己答覆，说明他已经在认真考虑是否要继续协议了：


    「好，我等你。」


    充满磁性的声音缓和，尾音带着些温柔。


    ..........


    星澈离开医院后，准备先回一趟家用传讯海螺联繫德和瑞，既然准备开始建造育婴区，那第一步是先要召集小部分可以协助自己的帮手。


    星澈处于准备大展身手的兴奋劲上，冲进房间便拿起海螺，想到还要去全方位鸟瞰一下他的房子所在的海沟全貌，从而好更仔细的跟两位自己的侍从描述需要的人数，太着急于是又勐地冲出裂隙之门。


    只是在从空气进入海水的霎那间，因为用力过勐而鱼尾抽筋了一小下，星澈因为惊慌而尝试努力把握平衡，此时恰好海螺已经在模拟声波向德和瑞发出联繫邀请，星澈手上骤然的大力让海螺中的声纹变化，从中突兀地响起一阵刺耳又尖锐的鸣叫——


    太过刺耳星澈慌忙捂住耳朵。


    但那鸣叫似乎还伴随着冲击波，震的他手掌闷痛，倏忽间吃痛而松开手，海螺便掉落在海水中。


    鸣叫终于消失，星澈重新放下手，转身慌忙四下去寻找掉落的海螺。


    往下看的瞬间，雪白的鱼尾僵住——


    只见他的洞穴下方，那条被拴起来的皇带鱼，头部流血，整条鱼肚皮朝天仰躺着。


    星澈瞳孔放大，看了良久，忽然又想起什么，抬手看向自己刚刚握着海螺的手心——


    雪白的皮肉下呈现一大片紫色的淤青。


    第28章 改造裂隙之门


    星澈轻轻攥了攥手心, 感受到皮下淤青处的阵痛，继而迅速游到肚皮朝天的皇带鱼身侧，仔细查看, 那条庞大的怪鱼已经彻底没有了生命力，整条鱼仿佛是在睡眠中被强行震死的。


    他低头又看了看随着海水再次飘到自己身侧的海螺，因为方才他大力的攥握, 海螺表面出现了许多裂缝，原本唿叫德和瑞的声纹也被打断。


    星澈银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所以..........是刚才那声尖锐的鸣叫，产生了声波震动？」


    他将皇带鱼脖颈间的约束项圈取下，整条鱼便随着洋流向下飘下。


    掌心的闷痛仍然在发作, 星澈陷入思考，却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个疼痛——


    海螺中的声纹都是人鱼的声音，之前也听说过, 人鱼本身的声调赫兹就要比所有生物都要高，刚才那突然向四周辐射出的声波，是受到自己大力的外部施力而慕然拔高了声调，从而造成具有伤害性的声波。


    声音的传播在任何介质中都是很完美的途径。


    如果.........能把声音，做成一种伤害性很大，途径隐秘的武器呢？


    星澈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全新的点子：曾经他在华国是见过保护区那些收集淡水区水底信息的声纳收集仪器的。


    那他是不是可以将人鱼独有的声波赫兹优势与之结合，创造出一种新的武器？


    .........


    星澈陷入思考，下一瞬，思路再次被两道惊慌失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殿下！」


    「您没事吧！」


    .........


    星澈自从传过来以后, 每次都被德和瑞吓的浑身一僵。


    他认命地闭了闭眼，让自己刚才勐烈颤动地心平復下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


    刚才传讯被自己打断, 应该是没有联繫到德和瑞的。


    德率先游到星澈身侧，满脸紧张：「殿下, 我们刚才接到了您的传讯信号，正打算接通的时候就发现被断开了，后续在想给您传讯，就全部没有回应了，我们这才匆忙赶来查看您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星澈愣了一下，所以..森*晚*整*理......这海螺不止有拉黑功能，还可以显示「未接来电」？


    星澈觉得有点好笑。


    「我没事，」星澈沖两人摆了摆手，然后伸手将海螺递给他们。


    「这个，能修好吗？」


    瑞一脸迷茫：「殿下，传讯器在帝国内有很多的，您为什么非要修这个坏的？」


    星澈眉头松开：「新的？可是新的不是没有录入我的声纹，而且这个旧的里面还有一些其他人的信息。」


    德看出来殿下是连这个也不记得，于是继续耐心解释：


    「殿下，可能这个您也不记得了，我们的『本鳞』上有我们身份独一无二的信息，只要将本鳞接触在海螺表面，就可以自动把我们的声纹录入，至于您担心联繫其他人的信息，本鳞可以短暂的起到存储作用，先在旧的上面触碰，短暂存储，然后再贴在新的海螺传讯器上，自动就会导入之前的所有声纹信息。」


    星澈听到德的解释，瞳孔倏然放大：「等等，本鳞，又是什么？」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蓝恩·星赫时，他胸口那片硕大、刻着奇怪纹路的银色鳞片。


    「殿下，本鳞就是我们人鱼出生时的第一片鳞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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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伸手指了指星澈腰腹处，隐藏在几片小型鳞片之后的、异常雪白的大鳞片。


    星澈顺着他的手指向下看去，果然，在他的腰腹与鱼尾连接处，无数细密的白色小鳞中包裹着一片类似星赫胸口的鳞片那样的，同样坚硬、宽大、颜色比其他的鱼鳞都要更鲜艷，伸手用手指轻轻抚摸，虽然没有星赫的那样肉眼可见的明显，但仍能感觉到上面有无数纹路。


    「所以，本鳞........可以通过触碰，传递我们的自我信息？」星澈怔然开口。


    瑞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匆忙摇头：「也不是这样，殿下，本鳞接触只有在接触到特定纹路，与我们鳞片上的纹路有契合才可以，海螺传讯器外壳早就刻好了人鱼一族所有本鳞都会有的共同纹路，这才可以短暂存储小部分信息。」


    听完瑞的解释，星澈恍然大悟：所以这本鳞接触，不就是像以前在华国的密码锁、指纹锁？


    每条人鱼本鳞上的纹路都不一样，但是因为种族的同源，就像人类的dna，大家是有一部分纹路共同的，所以........


    星澈的银眸突然亮起来，满脸兴奋：「你们两个！我现在要交给你们两个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星澈口吻急迫认真。


    德和瑞眨了眨眼，被二皇子殿下这突然转变的情绪愣住，只能凭藉习惯行礼应下：


    「殿下，您说！我们一定办到！」


    「我给你们两周时间，想办法，去帮我找现在整个帝国内倖存但生命垂危的人鱼幼崽，然后在两周后带他/她来见我。」


    星澈银眸灼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声吩咐将德和瑞问懵了：「殿下？您说........让我们找人鱼幼崽？」


    「有问题？」


    「可是现在帝国内倖存的人鱼幼崽数量不超过五位.......您还要我们去找生命垂危的........」德满脸愁容，似乎非常难办。


    星澈收起笑，眉峰上挑，脸上恢復那副顽戾冷漠德表情：「所以人鱼幼崽仍然存在，但是你们不愿意去办这件事？」


    德和瑞听到星澈突然变低的声调，两个人瞬间挺直腰身，一改之前的纠结，满脸「使命必达」的正义感：


    「当然愿意！」


    星澈双手抱胸：「那两周后？」


    「保证将殿下要求的人鱼幼崽带到您面前！」


    德和瑞的声调铿锵有力，震得星澈的耳膜「嗡嗡」作响。


    ..........


    星澈离开自己的洞穴后，径直去了东北皇族居所的另外一处——


    星斓的居住地。


    他并不确定星斓是不是在家中，只是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他最近除了思考育婴区的进一步建造，一直在琢磨要如何改进裂隙之门，刚才突然被德和瑞提醒到「本鳞」这个他之前并没有在意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便是：


    是不是可以利用本鳞来改进裂隙之门，质作一道新的「鳞纹门」？


    第二次敲击液体门后，洞穴内部传来了有些烦躁的鱼尾拍打地面的移动声。


    星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距离，他怕星斓一开门看到是自己，直接给他两巴掌。


    ..........


    「有什么事.........」


    星斓不耐烦的声音在打开门看到星澈的瞬间僵住，漂亮的眸子霎时瞪圆，


    「星澈？！」


    眼看着星斓抬手就想把液体门再关上，星澈慌忙伸手阻挡：


    「等等！星斓！我没有恶意！」


    星斓于是停下手，满脸戒备：「你来找我做什么？不是说失忆了？我可和星愿不一样，不是你随便给点好处就要和你重新修补兄妹关系。」


    星澈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挚：「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过来想........想寻求你的帮助。」


    星澈本打算说「请求合作」，又觉得按照星斓的性格，合作这两个字是万万不能直接说的，于是委婉地换成了「请求帮助」。


    「我的帮助？」星斓拔高声调，须臾，精緻的小脸上有些不屑，


    「怎么，你都在和海妖的战争中那样大放异彩了，还需要我的帮助？」


    星澈点点头：「我想重新建一个类似『生命之树』的育婴区。」


    对于星斓这种小公主，遮遮掩掩反而会让她更怀疑，星澈索性直接将自己对育婴区的想法，以及昨夜获得父亲母亲的支持这些事全部跟星斓快速解释了一遍。


    星斓听着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戒备狐疑逐渐变得有些茫然，等星澈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樱唇轻启：「........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帮助，来和我一起建造育婴区。」星澈言辞诚恳，前一句用的是「帮助」，后面却接了「和」这个连接词。


    星斓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星澈：「你来找我帮你？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归根到底，其实是竞争关系吗？就算我真的帮你，育婴区建好以后，功劳怎么分？」


    她的语气全是不可置信。


    星澈眉目舒展，不急不慌地回覆：


    「我需要你的本尾之力，具水为形辅助我，我打算在育婴区外围建设一道『鳞纹门』，利用人鱼的本鳞信息识别的功能，将裂隙之门每次需要滴血识别身份改进成触碰每个人的本鳞，从而确认是否是能开启这道门的主人，这样会大大提高安全性、还有灵活性，也会减少人鱼每次都要伤害自身而取血——如果这道门可以建好，人鱼反馈很好的话，我们可以将它推广到整个帝国的所有的生活场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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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的银眸微闪，一字一句非常有力。


    星斓和她对视，轻轻抿了抿唇：「你说的好听，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也说了，是我辅助你，先不说你这个想法能不能实现，如果真的建好，到时候你直接把我的功劳剔除........」


    「不会剔除，」


    星澈直接打断她，继而唇角上翘，勾起一个轻笑，


    「鳞纹门只要建好，我会告诉所有人，它是你一手建造出的，它是完完整整属于你的成就。」


    第29章 海底沉船是科幻星舰啊！


    星愿瞪大眼睛, 看着星澈的眼神像是活见鬼：


    「你.......你是不是疯了。」


    星澈神色淡然：「我既然说得出口，就不是在发疯。」


    粉色鱼尾轻轻在地上摆了摆，星愿整个人从房内游出, 在海水中与星澈相对：


    「如果按照你说的，你确实愿意将.......将你口中所谓的『鳞纹门』完完整整归功于我，我可以答应你——可是问题在于,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万一你只是想暂时骗我答应下帮你，最后却.........」


    星澈伸出食指，轻轻在她面前摆了摆，打断她：「等正式开始建造鳞纹门后, 我会借用星愿的生物监控，实时记录一切你的『举措』，留下证据, 这样你就放心了吧，不会存在我先利用你，再最后倒打一耙的局面。」


    星斓好看的眉头仍然皱着，用很不放心的眼神仔仔细细打量星澈脸上的所有表情。


    须臾，耸了耸肩，似乎是认命：「可以，我答应你，不过........」


    她抬眸，眸中闪烁着探寻的光，


    「你是........打算要和星焕争那个位置了？」


    她说的隐晦, 用「那个位置」来指代「人鱼之王的宝座」。


    星澈莞尔：「为什么只说大哥，不带着你自己？」


    星斓摊摊手, 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讽刺我？我怎么争，我是条雌鱼, 而且也没有你和星焕那样有过什么了不起的奉献成就。」


    「雌鱼怎么了？柏银也是雌鱼，他不照样将军权握在了手里？我从来不觉得雌鱼雄主会成为决定你成为什么样人的制扼。」星澈一脸不在乎，反驳星斓的顾忌。


    星斓双手抱胸，只是沖他挑挑眉：


    「二哥哥，你这失忆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好吗？」


    星澈眯起银眸。


    星斓于是有些无语地摆了摆头，转身重新准备返回自己的洞穴：「既然我都答应了，你就不要打扰我难得的休息日了。」


    「那后续，等我准备好鳞纹门的所有准备工作，随时联繫你？」星澈趁着她还没回去，在后方向她喊。


    「随便，只要有生物监控留证据就可以。」


    星斓慵懒地向他摆摆手，粉色鱼尾一摆，便消失在液体门之后。


    星澈整条鱼再次被挡在门口，抬起准备回应再见手尴尬地举在半空，半晌，只觉得好笑——


    这两个妹妹.........


    真是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不过好在，有了星斓的本尾之力，改进裂隙之门成为鳞纹门的想法，可以算有着落了。


    ........


    柏银在医院一共住了两天，第三天时通过海螺传讯告知星澈他即将出院。


    星澈本打算一大早去接他回来，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柏银一句话堵了回来：


    「虽然说我在考虑我们的协议是不是不要延期，但是我没有必要再跟你回你家了吧，更何况........你不是都要拆自己的洞穴了？」


    星澈被噎住，有些赧然，此刻他面前有五六名花费大量人鱼钱财请来的人鱼工匠，正好刚刚将自家洞穴的入□□破，准备向内开始动工挖掘.........


    「那........你要回你自己家了？」


    透过海螺的声纹，星澈的声音听着有些遥远幽怨。


    柏银那一侧反而怔了片刻，继而清了清嗓子：


    「不，我直接要带着几个近卫去深渊海购附近看看情况。」


    「你一个人？！」星澈神经紧绷起来。


    「不是说了，还要带几个近卫？你在质疑我的能力？」柏银的尾音上挑。


    「不是不是，」星澈慌忙解释，「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危，我们才重创海妖，万一你过去探查，刚好碰到它们新的一批.........」


    「星澈，」


    柏银稳声打断他，「首先，我曾经无数次在深渊海沟附近探寻，这是我的职责，其次，正是因为那里仍然有海妖活动，才更需要我去摸清状况，你担心我的安危，真的不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星澈听得出柏银是在有意稳定自己的担忧，抿了抿唇：


    「我明白，那.........你那边如果有什么意外，随时通知我，我可以随时赶到。」


    海螺中传来一声轻笑：


    「二皇子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星澈轻轻摩挲指尖：


    「只是担心我的救命恩人再次受伤。」


    「不说这个了，你那边的建设情况怎么样？我听德说，你吩咐他和瑞去找倖存、生命垂危的人鱼幼崽？」柏银转开话题。


    「对，目前我已经从军备处取来了足够的液体墙种子，请来的工匠也在拆家了，给了德和瑞他们两周时间，届时差不多我的育婴区『试验模型』也能建好，正好可以尝试拯救一下那位幼崽。」星澈很详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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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的声线微微低了一些：


    「你........你相当于，要首先用幼崽做实验........你这个行为，有点危险。」


    柏银担心的是这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毕竟目前的人鱼当中，看星澈不顺眼的大有人在。


    「别担心，」


    星澈轻笑，


    「人鱼幼崽生存环境对海水气体含量的要求只是和成年人鱼不一样，我已经严格按照之前留存的记录信息准备配比了，我会提前自己感受好，而且之所以选择『生命垂危』的幼崽，也是为了尝试新的『育婴区』能不能重新挽救人鱼的性命。」


    星澈的语调言之凿凿，语调中是信心满满。


    柏银小声嘆气：「那你还是.......多注意一些吧。」


    海螺另一端突然传来杂乱的声音，依稀听得出是士兵前来报备的声音。


    「要出发了？」


    星澈的声音放缓，轻声询问。


    「嗯，那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繫。」柏银匆匆扔下道别，准备挂断通讯。


    星澈轻轻放下海螺，正打算先一步挂断，下一瞬，海螺中又传来一声：


    「照顾好自己，星澈，下次见。」


    柏银的声音温柔平静，尾音还带着点小小的拖曳。


    星澈握着海螺的手微微一抖，银眸睁大，似乎是没有意料到柏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下次见。」


    星澈轻笑着回应，最后三个字落下后，海螺中的通讯彻底挂断。


    ..........


    拆除自己洞穴的工期还要维持几天，星澈收到了禹落在哨所传来的信息，说是在西南方外围发现了一艘从陆地上人类世界中降落的沉船，询问星澈感不感兴趣，要不要过去看看。


    星澈听到这件事，银眸一亮：


    人类的沉船！


    想起之前风加和人类交易获得的电子屏，还有其他东西，那人类的沉船上肯定会有一些其他可以用得到的东西，不论是电子科技物件，还是其他什么的，一定会有所帮助。


    「在那里等我！我很快过去！」


    星澈压着兴奋通知禹落，转身吩咐好工匠继续进行拆家活动，雪白鱼尾向后一甩，迅速向西南方游去。


    ..........


    禹落和禹森带领星澈前往他们发现的沉船之地，那一块儿的海水因为骤然降落的沉船体积较大，使得整片海水非常浑浊，四周伴随着破裂滴落的黑色油污，还有无数因为受到碰撞而扬起的淤泥尘土，整片海水就好像一个混沌的漩涡。


    星澈三人伫立在不远处，仔细打量着那一块的浪迹——


    这艘沉船要比星澈想像中的大得多，而且模煳中看清模样，根本和他以前在华国见的那些船只不一样，尾端砸进了海底的砂石中，顶部向上翘起，在污浊的海水中，船体泛着........一种很奇怪的金属光泽。


    「可以靠近吗？」星澈询问禹落。


    禹落点点头：「已经测试过了，那些浑浊只是沉船漏油，避开就好，扬起的都是砂土，没有对我们有害的物质与气体。」


    星澈挑挑眉，先一步摆动鱼尾，钻过那些挡路的破碎零件，逐步穿越黑色浑浊的海水，向沉船靠近——


    遮挡视线的模煳逐渐消失，整艘船的形态越来越清晰，星澈的白色鱼尾在狼藉中非常显眼，就像是指引前路的白色光点。


    愈发靠近后，星澈的银色瞳孔骤然放大——


    这哪里是普通的人类沉船！


    船体异常庞大，船身全部都是金属制成，两侧突出类似飞机的尖圆机翼，下方嵌进形状奇异的枪炮，发射弹药的入口却只有小小的圆孔，根本不需要填装弹药，那分明是雷射粒子炮！


    船身上部分覆盖着类似坦克一样的顶壳，只有在最前方有供给人类进入的金属门，四周全是精密严格的密码锁，再往后看，船尾呈三瓣扇形，甚至一寸一寸刻进类似光纤的线状物质。


    星澈完全呆住了，这哪里是以前在华国见过的那种普通船只！这明明就是在科幻电影和作品里才能见到的星舰啊！


    「殿下？」禹森见星澈一直僵在沉船前，没有再动，游过来轻声询问。


    星澈分明的喉结上下轻轻滚动，极为缓慢地开口：「那什么.........我想请问一下，陆地上的船，都是这个样子吗？」


    禹森理解为是二皇子殿下的失忆后遗症，连这个也不记得了，于是开口解释：「是的殿下，不过看这艘船的样子，是最普通的基础款式，应该是人类用来探查海底情况的侦察舰。」


    星澈再次愣住，他的眼眶张开到最大，一寸一寸非常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禹森，满脸惊惧：


    「你的意思是........人类的『船』，不，应该说人类的『舰』，全都是比这个更厉害的？」


    禹森点点头：「是啊殿下，他们还有比这个大十倍多的巨物，不过殿下您不用太担心，他们的船和舰只是看着很强大，在我们人鱼的蹼爪下面，还没有什么金属是我们抓不破的。」


    星澈此刻陷入了完全的震惊——


    不是.........


    没人说过，人类和人鱼的科技差别会这么大啊！


    人类都开着星舰到处跑了！我们人鱼还在用爪子到处乱扒拉！


    再怎么锋利也不能这么用啊！


    第30章 接老婆电话才是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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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伫立在人类的沉落舰艇前, 神态全是震惊与放空。


    身侧的禹落和禹森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星澈回神。


    良久，星澈终于有了动作, 他轻轻摆动鱼尾，向船身靠近，掌心触碰到那金属上时, 触感坚硬而温热。


    星澈寻声：「你们知道怎么进去吗？」


    禹落迅速跟上回答：「报告二皇子殿下，人类船舰的门锁过于复杂，我们一般都是强拆的，这艘侦察舰应该是报废了, 才会沉入到海中，底部有因为碰撞而产生的空洞，我们之前已经潜入进去查看过了, 里面没有其他人类，只有一些仪器和其他零件。」


    星澈扬起眉：「带我进去看看。」


    说着，转身跟着禹森禹落向侦察舰的下部游去。


    越到底部海水越发浑浊，视线几乎是完全受阻，星澈只能跟着二人凭藉对新鲜海水的循迹而向前。


    直到摸到那破裂开的金属底部。


    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洞口周围锋利的金属破损口，进入侦察舰内部。


    里面的布置和星澈以前在电影画面中看到的很相似，因为这艘船舰本身的体积较小，内部也只有一个空间，靠近船舰头部的地方是操纵台，上面挂着四个类似哨所的电子屏, 下方是无数看不懂的、刻着奇怪字母的操纵舵，还有两个巨大的键盘。


    右侧放着许多悬挂武器的架子, 有不少形状类似「枪械」的武器，还有各种模样的刀械。


    左侧是挂着的军用制服, 而在正中，摆放着小型的沙盘，舰内空间进入了大量海水，但那沙盘顶端仍然忽明忽现着许多蓝色的萤光标记，似乎像电子模拟出的什么信号，但是却没有受到海水的影响而彻底消失。


    星澈微微眯眼，他靠近沙盘，仔细观察：


    模拟的是........靠近人类陆地的浅海地势，人类摸清了那一块的所有信息，海坡、大陆架、底部生物等等一切信息。


    「人类........最近的陆地离这里有多远？」


    星澈终于想起来了解，在这个世界里陆地与海洋的分布情况。


    禹森抢先回答：「殿下，最近的陆地离人鱼帝国腹地都要近千公里。」


    「那他们沉落的侦察舰，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星澈疑惑。


    禹森摸了摸后脑勺：「殿下，您可能忘记了.........人类有那种，可以天上飞的东西，他们经常会把报废的器械扔到各个地方的深海里.........」


    星澈听完霎时觉得被自己蠢到：对啊！都有了这「星舰」模样的舰艇了，那一个可以随便承载侦察舰的飞行器，不是更简单！


    不过人类为什么会侦察海底的情况.........


    还有，他们经常在海洋中丢下他们自己不要的东西吗？


    之前也听风加说起过，曾经与人类进行谈判.........


    星澈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先不要想那么复杂。


    他转身靠近另一侧，墙上的武器有一些已经断裂报废，但仍然存在完好无损的。


    星澈眉头倏然松开，他看到一把小型手枪中隐隐闪光的蓝色圆点——


    伸手拿下，拆开那些表面碍事的外壳，只见内部是一个很小的立方体，里面充斥着无数流动的蓝色电流。


    星澈尝试用食指触碰，发现并没有触电。


    于是大胆完完整整地将他取出来——


    立方体温热，里面地电流不断击打在四壁上，而在与手枪的接触部分，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对应的手枪部位是一个尖锐的凸起。


    「看样子..........这是一次性使用物品，是在使用手枪时，用力下按，将这个立方体按入手枪之中，从而供能，发出『弹药』？」星澈一边将立方体重新装回手枪，一边在心里盘算。


    手枪在手中把玩两圈，星澈突然举起，调转方向沖向洞口，扣动扳机——


    「滋！——」


    尖锐的电流声顺着海水中击打出，眨眼间，那本就破裂的洞口又向外裂出一个小洞。


    「殿下！」


    禹落被吓了一跳，「您小心点！人类的这东西可以直接打穿我们的鱼尾！」


    星澈放下手枪，脸上全是兴奋，他转头：


    「你们知道这蓝色立方体外的包裹层是什么材料吗？」


    他再次取出那立方体，只见其中的电流果然减少了一部分。


    「这个........具体是什么我们并不清楚，但是之前有听风加大人提起过，人类是从电鳗身上获得的灵感，根据电鳗的鱼鳞创造的这种可以禁锢电流的东西........」


    禹森一边解释，一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在人鱼看来，被人类学习了海底的东西，还改造成了更危险的物品，是一种自我的耻辱。


    星澈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述自己的兴奋惊喜：


    一个可以储电的立方体！


    而且包含电的材质还是从海底模仿取得的！


    这说明什么？


    人鱼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来建设一个和陆地人类一样的电子海底！


    星澈将立方体放进上衣的衣兜，迅速游到最前方的操作台前，上下左右的电子屏和哨所的没有什么区别，键盘也是，只是操作舵的右上角..........


    破碎的台面露出小块内部的电路，还有一些精密的电路板。


    星澈伸手，迅速覆盖在手背的骨甲蔓延，轻轻一翘，那四周的台岸便被完全掀起，里面的整片电路完全显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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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低头看到那些只有小部分被烧断的电线，嘴角上翘的笑容根本无法压抑，转身招唿禹森和禹落：


    「禹森、禹落，去发个信号！让哨所再过来几个人！帮我一把，把这操作台上的所有东西全部带回去！」


    声调扬高，简直是见到了最惊喜的东西。


    禹落和禹森面面相觑，两个人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只是看到星澈兴致勃勃已经开始动手拆卸那台岸，又把各种疑问咽下去，应了一声，从身侧拿出海螺，开始联繫。


    ...........


    星澈爱不释手地抚摸这些物件，脑海中想要大搞基建、大兴发明的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试想，电路板可以做什么？


    电子版可以做什么？


    还有已经清楚了什么可以储电、储能，还有一个人类的模板供自己学习.........


    既然各个哨所都已经开始应用这种电子屏，那么肯定有除了风加，同样了解这些电子屏的额人鱼，星澈完全可以大规模培养会使用这些电子屏的人鱼，至于数量问题.........


    一直与人类做交易肯定不理想，但是现在有了模板和原件，为什么人鱼不能学习自己制作？


    当然，当然，人鱼的数量不够.........


    星澈耸耸肩，强迫自己深唿吸，命令自己不要先想太难太远，现在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要让人鱼的数量重新振兴，解决那个该死的灭绝诅咒！


    星澈掌心中不断摩挲蓝色的电流立方体，想到准备在育婴区四周安装的防护液体墙——


    这种小型的储能装置目前就可以派上用场，一直让电鳗为液体墙提供电流总会有不稳定的情况，而且生物不确定性更多，或许.........可以多准备一些这种储电装置，不止可以用在液体墙中起到防护供能的作用，还有........


    为武器供能。


    人鱼比人类强大许多，不管是体能、体型、高赫兹的声音，还有独一无二的本尾之力。


    如果能想办法把高赫兹的声音、人鱼的本尾之力和这种储电立方体结合在一起..........


    「殿下，我们已经通知好了其他哨兵！那我们现在先把这些东西都拆下来？」


    禹落通知完哨所，游过来汇报星澈。


    星澈点点头：「先把这些电子屏拆下来，还有檯面上这些操纵的物件，键盘也是，我们先小心卸下来。」


    说着，他伸手做了个示范，骨甲顺着键盘的边缘沿着缝隙划了一圈，往上轻轻一抬，整片键盘便完好地脱落。


    禹落看的很仔细，上手模仿，同样很轻松地拆下另外一块。


    「殿下！您居所传来消息，说拆家快要完成了，您要不要.........」


    身后禹森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时，星澈身上的海螺开始轻微震动，声纹显示是来自柏银的。


    星澈食指轻轻搭在唇前示意禹森暂停，低头先一步接起海螺——


    开什么玩笑，什么事能比他的小金鱼的电话更重要？！


    「柏银？我正好有好消息想分享给你，你怎么先传.........」


    「星澈，」


    海螺那端柏银的声音直接打断星澈，气息有些微喘，似乎刚刚剧烈运动过，


    「深渊海沟附近，又爬上来了新的海妖，是那种和我们交过手的，大型可以分裂的类型。」


    第31章 最聪明的妹妹


    星澈脸上浮现的笑容与兴奋在听到柏银的话后彻底消失：


    「数量很多吗？」


    「很多, 而且根据过去三十年的检测，最近一年内，海妖的活动明显比之前任何一个时期都要频繁, 像这种大型可以分裂的海妖，在以前我参与的战争中，只有极少数情况才会出现, 这次却这么多——」


    柏银仍然有些喘息，甚至可以从海螺中听到他那边不断流窜过的海水，


    「我猜测，海妖会很快发起一场新的战争, 来彻底完成人鱼的『诅咒』。」


    柏银的担心完全在理，星澈陷入短暂的沉默：


    从风加，到西加尔和星赫, 还有之前提到的也非，人鱼对于诅咒和歷史看的非常重，而且这些海妖的到来、分裂繁殖实在太过蹊跷奇怪，真的好像一切都是一个大轮迴，像他曾经在华国当妖的那般，一定要「歷劫」，只不过他们妖精只要歷劫成功就可以享受更好的生命与生活，人鱼却不行，一定要「真正」领略「生命繁殖的意义」。


    「现在呢？你还要继续蹲守在海沟附近吗？」


    良久，星澈开口询问。


    「对, 」


    柏银的唿吸终于稳定下来，似乎是和其他近卫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必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们很快集结好向人鱼这边行进移动.........」


    柏银喉结微微滚动,


    「那我们必须提早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


    他们都清楚，现在的人鱼，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被攻击了。


    星澈眉头皱的分外紧，只觉得自森*晚*整*理己的育婴区计划不仅要尽快提前完成，而且........关于武器研发，还有研究人鱼这个劳什子诅咒的步伐必须加快：


    「你........注意安全。」


    他对着海螺，声调放缓对柏银开口。


    「你为什么，总是担心我会受伤？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实力。」


    柏银语气有些不悦，对着海螺的声音拔高。


    「不是，我从来不怀疑你的实力，如果你都打不过的海妖，不会有第二个人鱼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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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柔声解释。


    柏银被这句夸赞安抚道，声调重新降下来：


    「那你为什么总是担心我受伤这个，有问题那个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前线士兵是一种扰乱军心........」


    「只是担心你。」


    星澈打断柏银，


    「可能........比起想知道战况，更想确定你是不是安全吧。」


    星澈的声音有些无奈，说到最后越来越小。


    这下轮到海螺另一端的柏银愣住了，唿吸在声纹的传播中断断续续，但是星澈居然能够幻想对方半张着嘴，讶然、又有些迷茫的好看模样。


    「你........」


    柏银只觉得心中一腔愤懑突然被沖的干干净净，


    「这是做什么，就算为了让我答应你的协议，也不用.......」


    「我就不能是正常的关心你吗？」


    星澈只觉得柏银别扭的样子可爱又好笑，


    「经歷了这么多，别的不说，合作伙伴、朋友，也算吧，不出于任何原因，你还是我名义上的王妃，我自然想多关心你一下，我们现在都是即将灭绝的人鱼，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和你一起灭亡，但不想看着你先一步受伤离去。」


    说到这里，星澈只觉得自己也被那种「死亡」的悲哀笼罩，虽然他是穿越来到这里，可是经歷到今天，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一天完整原本的人鱼，面对自己的种族即将被灭亡........


    谁又能做到熟视无睹呢？


    声纹平缓，两端都是均匀静谧的唿吸声。


    「放心吧，我要死也拉着你垫背，把你留在人鱼里，我还怕你惹是生非。」


    柏银的声音有些佯装的强硬，尾音却含煳柔软。


    星澈听到他掩饰之下的安抚，眉头松开，绽开一个笑：


    「一切顺利，柏将军，等你回来，我会为你展现一个成功、完美的育婴区雏形。」


    「那我拭目以待——」


    柏银微微一顿，紧接着补了一句


    「你也注意安全。」


    下一秒，迅速挂断通讯。


    星澈拿下海螺，低头笑着看了看，脸上是无法压抑的欣喜。


    抬头，撞进周围禹落禹森满脸红晕：


    「怎么这么看着我？」


    星澈收起笑，费解。


    禹落笑而不语，还是禹森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殿下，您真的好会撩哦~」


    星澈：「.......快干活！」


    ........


    星澈留着禹落禹森和其他哨所的士兵收拾整理人类沉舰的物品，跟着刚才来汇报让他回去看看拆家情况的士兵返回。


    接了柏银的电话后，他愈发急迫，只想着必须在两周内尽快搭建好育婴区雏形，获得其他人的支持后继续大力发展，人鱼的数量不能再减少了。


    两人迅速游回小型海沟后，星澈却看到一个意外到来的人鱼：


    「星愿？」


    星澈看到那停留在废墟前的灰尾少女——


    自从风加被关押，星愿的本尾被昭告所有人后，她便完全不怎么掩饰了，每天都拖着灰色尾巴无所畏惧的到处游动。


    星愿听到她的声音，于是回头：「二哥个哥~你家拆的好彻底哦~」


    堇色瞳孔中全是笑意。


    星澈：........还是那个中二妹妹，对味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星澈是打算在之后去找她，问问看能不能借用她模仿风加的生物监控能力，但没想到她会自己找过来。


    星愿将双手背在身后，游到星澈身边，歪头看着他：「我猜，你肯定需要我的帮忙。」


    可爱的小脸上长睫毛扑闪。


    星澈被她逗笑：「对自己这么有信心？知道我需要你？」


    星愿耸耸肩：「你都要建设育婴区了，不可能不需要我的生物监控能力。」


    星澈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就你最聪明——我确实需要你的生物监控能力，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交给你。」


    「什么？」星愿好奇极了。


    星澈一边带着她靠近海沟底部查看拆家后的海底情况，一边向她仔细解释了一遍寻求星斓帮助，要如何改进裂隙之门，重新建设「本鳞之门」的过程。


    星愿听完，漂亮的小脸上笑意全失：


    「你疯了？！知道她和你竞争王位，你还上赶着给她送战利品？」


    星澈瞥她一眼，神色不变：「你怎么知道我要竞争王位。」


    虽然说大概猜到星愿这种有个性的妹妹是完全对王位不感兴趣的，但星澈还是忍不住想探探她的具体想法。


    「这有什么难猜的？你自从失忆后，简直就像换了个人，又是代表人鱼出战打海妖，现在又要搞这个育婴区，还要去拉拢星斓........只要是条正常鱼，都能看出来你的意图吧。」


    星愿翻了个白眼。


    「对啊，你也说出来了，我在拉拢星斓。」星澈轻笑。


    星愿听完，抿了抿唇，脸上还是很不高兴：「搞不懂你........快告诉我吧，好哥哥，你这次又想麻烦我什么？不过我话说在前，我是不会去和星斓合作的.......」


    星澈能感觉到，提起星斓，星愿就满脸不悦。


    看样子这对小姐妹也有什么无法消解的矛盾。


    「只是跟你讲讲『本鳞之门』，等后续成功后，还需要你的生物监控安装在上面，我想请你帮忙的是另外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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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星澈从另一边的工匠人鱼手中要来早就从军备处取出，准备好的液体墙种子，他左手拿着种子，右手从上身衣服的口袋中拿出刚刚在沉舰中得到的立方体储电装置，


    「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这个储电装置是我从人类的沉舰上得到的，包裹他们的介质是类似电鳗鳞片的物品，所以........」


    星澈将左右手同时在星愿面前晃了晃，挑挑眉——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妹非常聪明，肯定可以瞬间理解他想做什么。


    星愿于是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哪里还有之前的恼怒：「你.......你想把它装在液体墙中，代替电鳗的供电？」


    星澈满意的点点头：「对，一直让电鳗供电总是存在太多不确定了，万一电鳗被抢先弄死，那液体墙就真的没什么伤害力了，放入这种储电装置，一定程度上可以保障安全，除此之外......」


    星澈攥了攥那液体墙的种子，


    「我之前有特意了解过，液体墙这种微生物繁殖，如果在一定的电流刺激下，会生长的更快，平常边境的液体墙被破坏，会种下新的种子，从而促进之前已经断裂的种子繁殖，形成全新的墙，所以我在想........如果有一定的电量刺激，或许，不止是可以起到防护的作用，而且，能够让这一颗种子，无限繁殖，你觉得呢？」


    星澈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的很详细，他有些期待地看向星愿。


    星愿好看的眸子仍然瞪的很大，身下的灰色鱼尾都绷紧了，是真的听到星澈的想法后很震惊：


    「你........你是想，建造一个完全不会被打碎的液体墙？有了电流的刺激，只要液体墙碎了，稍微被刺激一点，就会迅速繁殖，补上破碎的缺口，而且其中的电流还能阻挡外来的危险？」


    星澈打了个响指，满意地看着星愿：


    「是这样——不愧是灰尾的小公主，真聪明。」


    他故意沖星愿挑挑眉，


    「怎么样，有兴趣帮我这个忙吗？」


    星愿轻轻吞咽一下：「可以帮你，但是我有条件。」


    星澈并不意外她会提出条件，星愿太聪明了，她既然能主动来找自己，肯定就是有其他打算，他耸耸肩：


    「你提，只要我能做到，能给到你。」


    星愿眨了眨眼，堇色眸子中闪过一些犹豫，但还是决然开口：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想要的加强版液体墙，但是.........」


    「你要带我去见柏银，我想学习他的本尾之力。」


    第32章 男妈妈


    星澈听到星愿的要求后, 眉头瞬间凝起：


    「你说什么？」


    星愿没有被他突然变色的神情吓到，反而很坦然地与他对视：


    「灰尾人鱼虽然同样数量稀少，但始终没有像哥哥你这样的白尾一样珍惜,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我的本尾之力有很大的局限，」


    一边说着, 她身下的鱼尾在海水中轻轻晃动了一下，


    「我是可以变成任何其他颜色的鱼尾，但是想要学习他们的本尾之力，前提是必须亲眼看到、近距离接触过他们——很遗憾,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条金尾人鱼在我面前施展他们的本尾之力，更不用说像柏银将军那样，更强大的浅金色。」


    星愿堇色眸中闪烁着一些渴望, 她脸上那种狡黠不会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心与欲望。


    「所以呢？人鱼帝国还有其他的金尾人鱼吧，为什么你一定要去通过柏银来学习金尾的本尾之力？」星澈对她不会心软，仍然面色冷漠，紧紧盯着星愿。


    星愿听到星澈的质问，反而唇角勾起个笑：「二哥哥，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我复制其他颜色鱼尾的本尾之力，只能复制最基础的能力, 既然要复制，那我一定就要复制最强的。」


    言下之意, 柏银是罕见的浅金色鱼尾，他所拥有的本尾之力肯定是最强大的。


    星澈看着她满目毅然, 是下定了决心。


    他松开眉头，双手抱胸：「我怎么能确定你在学习到柏银的能力后不会去做其他事？」


    「怎么，二哥哥不会怀疑我和风加是一类人吧，别忘了，可是我为你多种下一枚生物监控，才成功让你和柏银将军免于被冤枉。」星愿对他挑挑眉。


    星澈仔细打量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情，脑海中过了一遍星愿说的话——


    她的这个妹妹，似乎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样与世无争。


    「别告诉我，你学习金尾的本尾之力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我不信这种说辞。」


    星澈索性直接把话挑明。


    星愿于是轻笑出声：「哥哥，那累死人的王位，你们谁爱要谁要，我只是觉得……….」


    她抿了抿唇，


    「我只是想证明，想成为，像柏银将军那样的，很厉害的雌鱼——我再也不想待在所谓大家口中『那个奇怪公主』的评价中。。」


    语毕，星愿的笑意也完全消失。


    星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星愿在某些方面和柏银很像——


    他们是非常坚韧的人鱼。


    同样不愿意屈服于传统人鱼雄主与雌鱼这样被桎梏的命运中。


    他们渴望成为更强大，更好的自己。


    下一秒，轮到星澈笑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如果你之后做出任何影响柏银的事……..」


    他太手，掌心中无数细密的气泡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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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的，我的好妹妹，我不怕同归于尽。」


    星澈知道，既然星愿想要往上走，那肯定不可能什么都不顾，如果她真的拿复制到柏银的本尾之力来做出什么其他糟糕事，哪怕是搭上自己一切的名声，他都不会让星愿如愿。


    「我们两个果然不适合兄友妹恭。」星愿一只手抬起，轻轻将额前的髮丝笼到耳后。


    星澈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伸出手：


    「两周后，我要看到你研究出来的储电装置，然后等柏银将军从海沟回来，我会带你去见他，有问题吗？」


    星愿柔软的小手轻轻在星澈的掌心一拍，漂亮的眸子眯起：


    「合作愉快，二哥哥～」


    ………….


    从星澈发现人类沉舰后过了四天，在他好不容易熬夜完成如何妥帖规划海沟中育婴区雏形的图纸后，整个海沟的拆迁清理工具也全部完成。


    当天早上，忍着浑身的疲惫，白色人鱼用力抹了两把脸，拿着图纸重新从临时居所前往小型海沟——


    为了打消其他人以为他和柏银情变的可能，加深大家对自己「浪子回头」的痴情人设，星澈在软磨硬泡后成功住进了柏银家中。


    从此柏银的家等于他自己的临时居所。


    还没到达海沟，远远的，星澈就看到那里围着很多招募来的工匠和自愿帮忙的军人人鱼。


    在他们的附近还围着很多搬运来的巨型扇贝。


    禹落和禹森在结束整理清空人类沉舰后，便自告奋勇前来帮助星澈，他们正在指挥其他人先把最大的那枚扇贝放到海沟底部去。


    「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好了？」


    星澈靠近后，轻轻敲了敲那扇贝，发出沉闷的声音，于是很满意，知道这是一块非常坚硬的贝类。


    禹落和禹森这才看到他，迅速转身行礼：「二皇子殿下好！」


    周围其他人也匆忙跟着要行礼，星澈慌忙摆了摆手制止他们：


    「不用不用，以后在工作时间，不需要对我行太多礼。」


    说着，他把手中的图纸递给禹落：「按照这张图，把三个大扇贝搬到底部去吧。」


    然后转头看向禹森，「他们负责搬运，你带两个人跟我过来，我们现在去把液体墙的种子种好。」


    「是！殿下！」


    禹落和禹森异口同声。


    自从上次与海妖的战斗后，禹落与禹森先一步被失忆后全新的二皇子折服，现在非常信任星澈，愿意时刻跟着他，协助他。


    禹落按照图纸开始着手准备指挥其他人按图纸将扇贝搬运到合适的地点。


    禹森跟着星澈一路向下，游到海沟左侧的终点：


    那里有一片非常平滑陡峭的沟壁，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其中都是一块一块坚硬密度很大的岩石，连最小的海底植物都无法在上面生长。


    星澈抬手，将，三枚液体墙种子依次上下放好，然后剥去外表的种壳，几秒后，三枚种子开始分别向上向下生长，连成一片，直到完全将那一片沟壁从头到尾覆盖。


    禹森摸了摸后脑勺，不太理解：「殿下，这里都已经有一面墙………为什么还要浪费液体墙种子覆盖它？」


    「液体墙内部只要稍微改造，加一些适宜的土壤，就可以培育新的微生物与植物，这样育婴区内部就会有天然的生态环境了。」


    星澈很耐心的陈述。


    禹森瞬间嘴巴张大，一脸惊讶：「殿下！您也太聪明了吧！」


    「行了，就你会夸，跟我过来，」


    星澈有些无奈，轻轻瞥了一眼禹森，带着他游到另外一侧，


    「你带着剩下两个人，沿着海沟的两壁分别种下液体墙，务必保证每一处都要覆盖住，但是记着，高度不要超过海沟原本的高度。」


    「为什么？」


    禹森又不理解了。


    星澈也不恼，仍然很耐心的解释：「超出去了，不就是在告诉外来人，这里有一个育婴区存在？」


    禹森恍然大悟。


    眼看着他们三条人鱼按照命令分别顺着两侧沟壁开始种植液体墙种子，星澈捏了捏剩下的，然后向上一摆鱼尾。


    在已经生长好的终点最高处，星澈丢下新的三枚，这次是左右放置好，瞬间，那一小片的海沟上方区域便被液体墙覆盖——


    这样就能保证，被液体墙完全包裹的整个区域是与外部的海水隔绝的，星澈可以在里面任意改变海水的气体含量。


    星澈看着上部的种子生长后，然后从另一边游出，伫立在高处，俯瞰整个海沟与周围的全貌——


    因为液体墙的高度没有超过海沟，所以外人从外面看去是不会轻易发现的，而在上部也铺好了一层平整的液体墙，只要再在它的上面做一些伪装………


    这样就可以完全让这个海沟「隐身」，向普通的海底一般，不会有人想到在它下面还藏着一个育婴区。


    星澈心满意足，继续顺着上部播撒下液体墙种子。


    另一边，禹落带着的人已经成功将最大的三枚扇贝按照图纸依次摆好：


    颜色是珍珠白的那枚最大，刚好放在海沟的中心，而另外两枚小一些的环顾在它左右，刚好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区域。


    扇贝的边角碰撞在一起，形成了天然的稳定与防护作用。


    星澈将最后一枚顶部的液体墙种好，顺着游到扇贝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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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口微微摸索下巴，银色眸子轻闪，下一瞬，将另外三枚液体墙的种子分别种在三个扇贝的交接处——


    于是整个三角形被完全包裹起来，相当于又多了一层屏障。


    「让你们找的人鱼幼崽转用的海草被都拿来了吗？」


    星澈满意的看着三角形扇贝，转头询问禹落。


    于是禹落身后的士兵匆忙递上来一个很重的包裹——


    星澈从一些雌鱼口中打听到，人鱼幼崽和成年人鱼不一样，除了气体成分的高要求，还需要随时补充一些元素，而人鱼的解决办法是，他们会用一些特殊的海草抽丝编制成的「被子」一层一层铺垫在人鱼幼崽的成长环境中，不论是他们沉睡，还是玩耍，只要在这种海草被子上，就可以随时补充这些特殊元素。


    星澈打开包裹，然后亲手拿出那触感非常柔软的海草被，轻轻放进最中心最大的扇贝中——


    因为那被子的手感实在是太好了…….


    不仅毛茸茸，还自带温热，星澈没忍住，又使劲揉了两下。


    海草被完好的放置在扇贝中，一层又一层，直到边角因为厚度达标翘起，星澈才停下手。


    把多余的海草被放回包裹，星澈拍了拍手，有些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亲手布置好的「人鱼幼崽小床」。


    他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


    须臾，想到什么，正打算回头吩咐禹落：


    「对了，还有让你们找………怎么了？」


    星澈笑容僵住，奇怪地看着禹落，


    「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只见对面所有人鱼满脸通红，每个人的眸子里都闪烁着非常怪异的光芒。


    最终，还是禹落喉结滚动，吞了口口水：


    「殿下……..一般……..这种布置幼崽小床的事，都是雌鱼来做的………」


    「您刚刚的模样……..真的……..」


    「很像一位即将有幼崽的人鱼妈妈………」


    星澈：「……….男妈妈？」


    第33章 小人鱼！活下来了！


    在星澈眉头拧起, 银眸锋利地扫射过一众人后，所有人慌忙转移视线，望天的望天, 看地的看地，最后只剩下一个禹落来不及收回表情，和星澈面面相觑。


    禹落：「………」


    「对不起殿下......我一时之间没管住嘴.......脱口而出……..」


    禹落认命了, 不管怎么样，先道歉肯定没错。


    主要确实是刚才二皇子殿下那个样子，真的充满了满足感和慈祥的光辉啊！


    星澈胸口起伏，深唿吸, 强迫自己不要在意这些：


    「行了行了......之前不是还让你准备幼崽用的那种玩具吗，准备好了吗。」


    禹落匆忙满脸堆笑，从另一边拿过来一个外表精緻的木质箱子, 毕恭毕敬地送到星澈面前：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所有玩具都在里面。」


    除了人鱼幼崽的成长环境，星澈还了解到，人鱼这个种族毕竟和人类不一样，他们生来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维持生计，而是「活下去」。


    所以在生命之树还存在时，成年父母会为自己孩子所在的小床中放一些玩具，而生命之树会定期产生一些足够让这些玩具游动的海波，从而吸引人鱼幼崽追捕, 来培养他们的捕猎能力。


    星澈第一次听到这些的时候，满脑子都是：


    这好像以前在华国, 人类饲养猫咪时逗弄的逗猫棒......


    星澈慢慢地从玩具箱中取出一个球状玩具，然后轻轻用更长更坚韧的海草把它包裹起来, 粘在扇贝开合的边角，用手一摆，那玩具就会在海水中左右游动。


    身后的禹落和其他人鱼再次看呆了。


    星澈重新直起腰身，转头对他们挑了挑眉：


    「学会了吗？知道剩下的要怎么布置吗？」


    禹落率先疯狂点头，目光中甚至多了很多期颐：「殿下！您也太聪明了！」


    .........


    星澈跟着育婴区的工程队马不停蹄地建造了整整五天，最忙的时候，他和禹落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终于在第六天海水透入熹微日光时，算是整个育婴区雏形初现。


    星澈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倦之色，他除了监督指导其他人布置硬体设施，自己还要想办法将海沟中，被液体墙完全包围的空间一点点地改变气体含量，这里是要将整个立方体空间内部完全改变，而且对气体比的要求精度非常高，一点点的不符合歷史资料记载，可能都会影响人鱼幼崽的正常生存与成长。


    这个工程可比当时制造对付海妖的三角形区域难搞多了。


    星澈拍了拍手，在让所有人鱼全部游出海沟后，他总算将接近边缘的最后一小片海水处理完成。


    他身在其中，感受过，成年人鱼在这样的气体含量海水中并不会影响生命，但是会觉得胸部闷胀，头脑发昏——


    是氧气含量比成年人鱼需要的超标许多。


    在这个实验性育婴区的雏形边缘，星澈特意将进出口的液体墙磨薄了一些，然后用自己手上锋利的骨甲一点一点划出一个圆弧形状，为之后星斓做好的鳞纹门留下位置——


    他已经想好了，有了鳞纹门，只要严格把控开锁触碰区域的纹路绘制，会更大的提高安全性，只录入相关负责人鱼幼崽的人鱼的本鳞信息，其他人鱼如果想进入，除非是看守的人鱼带领进入，否则只能想办法去抢拥有权限的人鱼的本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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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人鱼一旦失去本鳞，就会瞬间死亡。


    这样的高压要求下，应该不会有人轻易去尝试强行进入育婴区。


    ........


    禹落和其他人鱼跟着星澈游到育婴区的上方，这里能更好地完整看清整个雏形的模样：


    在顶部与四周海底砂石相接的部分已经覆盖好了一层一模一样的沙砾，同时在不均匀的间隔中种植好了各种珊瑚与海底植物，哪怕是凑近了，如果不盯着仔细看，也很难看出这下面潜藏着一个小型育婴区。


    再向右侧偏移游动，可以看到裸露透明的一堵液体墙，下方是预留的鳞纹门的安置区域，在上部区域，每个液体墙的四角都留了一个小小的凹槽，是为之后进一步安装生物监控与提供电力的储电立方体的，这样能够做到最大化的能源供应与无死角监控。


    顺着液体墙向里望去，三座大型扇贝在最中央，里面的海草背看着厚实又柔软，四角都坠着各式各样的玩具，而四周的海水轻微漾动，彰显着海水气体含量的不同，四下里同样种植好了可以净化海水和提供微生物营养成分的珊瑚，其中还有一些来回穿梭的小鱼——


    可以提供一些人鱼幼崽的零嘴，并且提升他们对周围环境的探索兴趣。


    星澈长长嘆了口气：


    「总算是大体样子出来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了。」


    身侧的禹落和禹森满目欣喜，纷纷向星澈投来敬佩的眼神：


    「二皇子殿下，您真的太厉害了。」


    「这有什么厉害的？不是我们一起完成的，要厉害，也是大家一起的功劳。」星澈来到人鱼世界后，很少收穫这么多的友好钦佩眼神，此时被这么注视着，还有些不习惯。


    禹森先一步摇摇头，神情认真：「不是的，殿下，我们只是在你的指导下进行建造工作，一切的想法都是您想出，您提出的，而且您全程和我们一起施工，真的很厉害！」


    星澈被他的这段夸赞说的有些赧然，不太自然的抬手掩着嘴角，轻轻咳了几声：


    「好了好了，也不用这么说........你们也跟着忙了这么多天，先回去........」


    话音未落，身后洋流中两道非常急促的身影袭来——


    「殿下！」


    「我们找到您要求的人鱼幼崽了！」


    德和瑞的声音一前一后的传来，星澈没说完的话瞬间被打断，银眸凝起，整个人脸上的倦色一扫而过，迅速转过身向后望去——


    只见德和瑞两人的黑色鱼尾非常急促的在海水中拍打，速度极快，两个人全身都充满了迫切，德德怀中抱着一个透明的水泡，其中安安静静躺着一条红色尾巴的小人鱼——


    他的体格太小了，红色鱼尾蜷起，小手抱着自己的尾巴，眼睛闭的很紧，肤色呈现一种不正常、很不健康的青色，胸口剧烈起伏，眉头蹙成一团，肉眼可见的非常不舒服。


    德和瑞一靠近，瑞气喘吁吁、满脸急切：


    「殿，殿下！这条，小，小人鱼！我们是在医院找到的！他生下来心肺就发育不完全，已经快不行了！医生说........他最多坚持一个小时，我们来的路上，已，已经费了快一半的时间！」


    星澈的银色瞳孔瞬间急速收缩，迅速从德怀中轻巧地将小人鱼和包裹他的水泡抱进怀中，那小傢伙感受到自己被换了个人抱着，尾巴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星澈低头看到他薄薄的、根本没有力气竖起的人鱼耳鳍，只觉得心中被轻轻揉弄，化成了一片。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小人鱼，转身向育婴区里部迅速游去。


    身后的所有人鱼同样满脸担忧，每个人的尾巴都绷得很紧——


    人鱼幼崽这些年无法健康存活生长已经是每一条人鱼的心头刺了，而现在星澈发明建造的育婴区能否正常成功让这条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失去生命的小幼崽存活下来.........


    让大家的心都高高悬了起来。


    星澈小心地避开液体墙锋利的边缘，抱着小人鱼进入。


    里部的海水已经被改造，他一进入便觉得有些胸闷气短，但并不会太影响他的动作，轻轻抬手，戳破小水泡，然后慢慢地将小人鱼放进最中心最大的那枚扇贝中。


    小人鱼在躺上那海草被的一瞬间，鱼尾便停止了抽搐 ——


    星澈紧紧抿着唇，迅速从另一侧拔起一小簇最柔软、营养最丰富的珊瑚，小心翼翼地放在小人鱼的脑袋边，然后轻轻摸了摸他的耳鳍，感受一下温度。


    液体墙外的所有人同样神经紧绷地注视着里面的一切，小人鱼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在星澈心中怀疑自己的心情达到巅峰时，小人鱼突然动了——


    他抱着自己小尾巴的双手突然松开，红色鱼尾整个舒展放在了海草被上，甚至左右蹭了蹭，似乎在习惯这里。


    而小脸上眉头已经完全放松开，胸口的剧烈起伏逐渐趋于规律与平静。


    在星澈的手攥到最近，指尖将手心快要戳破的时候，小人鱼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淡红色的眼睛圆圆的，连瞳孔都是圆润的，里面充满了迷茫。


    他眨了眨大眼睛，然后好奇地看着星澈，长长的睫毛扑闪，四周原本青色的脸色恢復成了只有一点病态的白色。


    星澈的手瞬间松开，绷起的肩颈完全放松。


    小人鱼躺在海草被上，红色小尾巴轻轻地左右拍打两下，然后，仰头向星澈伸出了两只柔软的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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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抱。


    星澈瞬间侷促起来，液体墙外，还有德和瑞高声询问怎么样的声音，他摩挲了几下指尖，然后有些犹豫地弯下腰，轻轻的、小心翼翼地，顺着小人鱼张开的两只小胳膊，将他，稳稳地、轻柔地，抱进怀中——


    小人鱼似乎很喜欢星澈身上的味道，在被抱住的瞬间，就牢牢地将自己的小尾巴缠在了星澈的上身上，整只小鱼埋进了星澈的银白色长髮中。


    星澈喉结微微滚动，一条伟岸健壮的雄主人鱼，此刻居然行动侷促，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于是他缓慢地转身，将躺在自己怀中的、成功存活下来的小人鱼展现给液体墙外的所有人——


    似乎在说：


    你们看！


    小人鱼！活下来了！


    第34章 你想我了？


    液体墙外的所有人森*晚*整*理鱼在看到星澈抱着小人鱼转身的瞬间爆发激烈的欢唿与掌声：


    「天哪！你看到了吗！活了！他活了！」


    「好可爱呜呜呜,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活蹦乱跳的幼崽了，真的好可爱！」


    「二皇子殿下真的好厉害，没想到这种育婴区真的可以代替生命之树！」


    「我们是不是有救了！我们人鱼一族是不是不会按照预言诅咒那样灭绝了！」


    ........


    星澈轻轻拍了拍小人鱼的背部, 感受到他均匀的唿吸，然后再次轻轻将他放在扇贝上。


    人鱼幼崽需要大量的睡眠，刚才向星澈寻求抱抱, 可能也只是刚刚甦醒，感受到适宜的生长环境，急切的需要成年人鱼的安抚。


    此时将他重新放在海草被上，小人鱼便舒服的拍了拍自己的鱼尾, 然后两只小手蜷缩在身边，眨眼又看了看星澈，似乎是在让自己记住这个大人鱼的脸, 然后便脑袋一歪，缓缓睡着了。


    星澈银白色的长髮顺着弯腰垂在身前，银色瞳孔随着小人鱼眼睛闭上，缓缓恢復圆形——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欣喜，欣慰，甚至还有无数的温柔。


    他几乎快要忍不住，想赶快向柏银汇报这个好消息。


    「殿下！您先出来吧！长期待在这种环境，您可能会不舒服！」


    液体墙外，德高声提醒星澈。


    星澈这才反应过来自身的不舒服, 刚刚完全被小人鱼吸引了注意力，都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适宜。


    于是最后小心将另一侧的海草被往它身上盖了盖, 有些恋恋不捨地拍拍他地脑袋，起身转身离开。


    一出了育婴区的液体墙, 所有人鱼瞬间围了过来。


    德和瑞满脸兴奋，这次都忘记了先行礼，直接凑到星澈身边：


    「殿下！您居然真的把他救活了！」


    「我刚才心脏都悬起来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星澈被他们的大声震得耳膜疼。


    匆忙右手食指抵着左手掌心，示意让他们安静：


    「小点声！不要吵醒睡着的小人鱼。」


    星澈横起眉毛，满脸不满。


    于是德和瑞瞬间噤声，只是用充满热度的眼神一直盯着星澈。


    星澈环顾了一圈四周，大概确定了在场的有哪些人、一共有多少人后，清了清嗓子：


    「育婴区能够成功让小人鱼存活是好事，也是大事，目前这个育婴区只是初具规模，还有很多细节、看守和监控装置没有放置，所以，」


    星澈微微一顿，银眸染上一层冷意，


    「我希望今天的事，只有在场的人知道，不会有除了我么们的其他人知道，能听懂吗？！」


    最后四个字沉声有力。


    所有人鱼听到这里，迅速站直身子，收敛了脸上的兴奋，异口同声：


    「绝对保守秘密！」


    星澈微微阖首：「大家最近也幸苦了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禹落和禹森领着哨所的士兵先返回西南吧，你们更重要的任务是看守前线，」


    他将目光继续转向德，


    「德和瑞先负责这两天看守育婴区的任务，后续我会安排其他侍卫来轮换值班。」


    「是！殿下！」


    德和瑞毕恭毕敬地应下。


    星澈嘆了口气，回头又看了一眼育婴区：「我会先去找星愿与星斓公主，看看我们的『辅助配件』发明的怎么样了，大家没什么事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忙和休息吧——」


    继而再次冷冷地扫了一边所有人，


    「切记，保密，如果被我发现有其他人接近育婴区，或者知道了现在育婴区的任何状况，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窒息是什么感觉。」


    星澈身高优于所有雄主人鱼，白色鱼尾在警告大家的时候鳞片张开，无形中对其他人鱼造成威亚。


    「遵命！殿下！」


    随着所有人鱼满脸认真地齐声应下，大家四散离开。


    ........


    星澈在赶回临时住所的路途中迅速联繫了星愿和星愿和星斓，得知储电立方体装置已经试验成功，即将批量制作，还有鳞纹门的制造工程也差最后一步。


    确保了这两个最重要的防护配件都会如期制作好后，星澈满心兴奋与急切，只等着推开家门的一瞬间就要用海螺传讯给柏银——


    天知道当他刚看到红尾小人鱼幼崽睁开眼睛，对自己伸出又软又短的两只小胳膊后，星澈满脑子都是想分享这个可爱的画面给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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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让柏银也看看这可爱的幼崽！


    推开柏银家的液体门，星澈连上身的衣服也来不及换，一边用搭在门后的布巾迅速擦干尾巴上的海水，一边传讯到柏银的声纹。


    海螺中传来的阵阵唿啸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星澈的心——


    他甚至没有去深思，为什么自己碰到人鱼幼崽存活成功这么重要的事，第一反应不是汇报给蓝恩*星赫和西加尔，而是迫切地想分享给柏银。


    海螺中地声纹波动了有一会儿，终于在「咔哒」一声后，接通：


    「餵？星澈？」


    海螺那端，柏银的声音有些小，说出的字句之间读音连在一起，含含煳煳，似乎是........刚刚睡醒。


    星澈霎时也跟着放缓了声音：「柏银........抱歉，吵醒你了吗？」


    「没事，我也该醒了，有什么事吗？」


    柏银清了清嗓子，那端传来细细簌簌布料摩挲的声音，似乎是坐了起来，声音也更加清晰，


    「育婴区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甦醒的柏银连语气都是柔缓的，没有了在带兵打仗时的肃杀与不容置疑。


    星澈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心脏被他的尾巴轻轻勾了一下，酥酥麻麻：


    「抱歉，不是故意吵醒你——育婴区，成功了，我急着想和你分享。」


    「成功了？」


    柏银的声调扬高，连带着声音也放大，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是......是什么意思？建造成功了，还是.......」


    「我让德和瑞去找的生命垂危的小人鱼，在我们建造好的育婴区中，成功存活下来了！」


    星澈接上柏银的话，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海螺中的声纹在此刻似乎可以传递喜悦，另一端的柏银霎时发出了几声短暂的轻笑：


    「居然真的.......你够可以啊，蓝恩*星澈。」


    他用调笑的语气揶揄星澈，可是话语背后是完全无法掩饰的惊喜——


    成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新的生命之树可以重新建起！


    意味着人鱼的后代繁殖有希望了！


    不用再担心如果没有一条小人鱼幼崽可以正常存活，种族到底该何去何存！


    「你告诉王和王后了吗？」柏银继续询问。


    这下轮到星澈哽了一下：「还没有。」


    柏银：「？」


    「那你做什么先来告诉我，赶紧先汇报给皇宫！抓紧时间安排后续的大规模进一步建造，时间可不会等我们，海沟这边新爬上来的海妖越来越多了，我们必须赶快先将内部的后代繁育问题解决了！」


    柏银收敛了笑意，语气中全是对星澈的催促。


    星澈在海螺这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


    有点过于得意忘形了，怎么光顾着分享给柏银.......


    「你别急，你别急，」


    他放缓声音安抚柏银，


    「我.......和你通讯完就去皇宫汇报——我刚刚就是太开心了，只是想着要赶紧先和你分享........」


    柏银在听到星澈的这句话后，愣了一下，海螺中传来几声有些急促的喘息：


    「你.......你在想什么，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在前线，难道还能帮你远程协助育婴区的建造？」


    其实他在听到星澈说「想第一时间分享给他」的时候，内心短暂的被触动，心跳加快，只是........


    不是那么愿意承认。


    「可是你是我的王妃啊，」


    星澈笑了两声，


    「这种大事，是要率先报告给父亲母亲，可是........我的王妃，自然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


    星澈自己也不清楚他想做什么，只是想.......用一些温柔的、亲眷的字眼，来告诉柏银，对方在自己心中........


    很重要。


    柏银听到星澈的话后，陷入沉寂。


    海螺一端是干燥的空气声，另一端是海水的咕噜咕噜，两个人同样沉默在声纹之中。


    最终，还是星澈嘆了口气，转移话题：


    「你.......什么时候回.......」


    「星澈，」


    柏银在星澈开口的一瞬打断他，


    「你不要.......你知道的吧，继续婚姻协议我有很大可能是会打应你的，但是你没必要因为这个，把你那些........以前撩其他雌鱼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柏银的声音越说越小，语气甚至带着些微妙的别扭。


    星澈瞬间大脑敲响警钟，匆忙解释：「我可没有！我就是........不管有没有婚姻协议，这些话我肯定都会对你说的.......而且，」


    星澈微微一顿，


    「我是确实，想第一时间分享给你的。」


    星澈的回应中充满了认真。


    柏银的唿吸继续从海螺中一下一下的传来，须臾，继续开口：「你刚刚想说什么？」


    星澈见他还愿意继续和自己沟通，唇角重新露出笑意：


    「我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柏银听到这句话，语调婉转：「怎么，二皇子殿下，想我了？」


    星澈于是笑意放大，低沉的声音顺着声纹传递过去，充满磁性，分外好听：


    「对，是想你了——」


    「我想在你回来的那天，让帝国的所有人鱼，和你一起，来宣告育婴区的成功建立。」


    第35章 小金鱼小时候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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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说完最后一句话后, 柏银半张着嘴，本来想着揶揄的话全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以为星澈只是更急切想得到自己对于延续婚姻协议这件事的答案，所以才会一直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看来........


    柏银突然觉得，他确实，好像应该, 在每次面对星澈，与他交流时，转换一下自己总是恶意揣测对方的思维模式。


    「所以，到底什么时间回来？怎么不说话了？」


    星澈等了良久, 都没有等到星澈的回话，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差不多还要四天，其实, 你不用非要等我.......」


    「好，那我下午会去找父亲和母亲，让父亲通知其他人鱼臣子，还有感兴趣的普通人鱼，在第五天来育婴区这里，共同见证育婴区的成功建造。」


    星澈不等柏银推脱的话语说出口，直接打断他，定下了时间。


    「你........」


    海螺中柏银的声音有些无奈，


    「算了，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星澈听完, 在海螺这边耸耸肩——


    小金鱼果然........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很怕因为自己麻烦别人。


    「对了, 」


    星澈为了不让柏银那么尴尬，打破沉默的对话, 换了个话题，


    「我今天看到那条小人鱼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那么小的一条鱼，尾巴都短短的，他还向我伸手，想让我抱他，特别可爱，所以，我突然想知道........你小时候，在没有到深渊海沟之前，是什么样？也是那样的吗？」


    「........我又没有见到你说的这条人鱼幼崽，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样？」柏银有些无语。


    星澈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觉得有戏，于是追着问：「那你小时候是什么样？跟我讲讲？」


    「你去做梦比较实际，我为什么要和你说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柏银冷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别这么直接拒绝啊........」


    星澈不恼，换上一副有些可怜兮兮的语气，声调偏低的声音因为夹起而让人听着有些起鸡皮疙瘩，


    「你知道的，我失忆了，我都不记得我小时候是什么样.......今天看到那个小小的人鱼幼崽，真的好可爱.......」


    星澈故意拖长时间，一副迫切想知道，但是因为失忆而无可奈何的语气。


    柏银：「.......」


    海螺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嘆息，柏银似乎是认命了：


    「我小时候.......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尾巴颜色不一样，也........没那么可爱吧，我小时候长得并不好看，至少是见过的人都说，小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样子，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柏银说着，语调平稳。


    但星澈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隐隐的难过：「这算是丑小鸭的故事吗？」


    「什么是丑小鸭？」


    「嗯.......就是........我听德说的，在人类世界中流传的一个故事，一只丑小鸭从小因为相貌丑陋而不被其他人喜欢，但他其实是漂亮的白天鹅，长大以后就非常好看——不是和你很像？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以貌取人。」


    星澈强行拉德出来背锅，心下暗恼自己又说话没过脑子。


    柏银没料到星澈会讲这样一个故事来安慰自己，说话声音带了些气音，似乎是在憋笑：


    「二皇子殿下，你小时候也很丑。」


    星澈：「.......是吗，哈哈，那我们两个还挺有缘的。」


    「好了，我要继续去巡逻了，被你拉着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柏银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有意想暂停他和星澈的通讯。


    「等等，」


    星澈叫住他，


    「还有最后一句话。」


    「你说。」


    「星愿.......星愿想见你一面。」星澈抿抿唇。


    柏银十分不解：「为什么？她见我做什么？」


    柏银与蓝恩*星愿的交流是最少的，他不明白这位小公主为什么突然........


    星澈于是从头到尾迅速简言将星愿与自己的合作协议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语气多了些小心翼翼：


    「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可以回绝她的，毕竟你的本尾之力是你的财富........」


    星澈担心柏银并不是很愿意将自己的本尾之力任由其他人复制过去，


    「而且我也说好了，如果她想用你的能力去做其他什么事，我一定会亲自去.......」


    「没关系，」


    柏银打断星澈，忍不住笑出声，


    「这有什么，难道我在你心里是那种很小肚鸡肠的人？金尾的本尾之力虽然也珍惜，但又不像你的白尾这样，只剩下一条，而且，星愿公主这种.......想要迫切变强的想法，我还挺欣赏的。」


    星澈于是彻底放下心：「那我......等你回来。」


    柏银听出他语调的起起伏伏，只觉得这位二皇子现在的模样甚至有点可爱，于是难得的心中多了些温情：


    「四天后见，二皇子殿下。」


    「注意安全，柏将军。」


    随着海螺的声纹通讯彻底挂断，只留下两人耳中彼此的道别：


    「再见。」


    「下次见。」


    .........


    星澈在住所洗了个澡，换好衣物后直接前往皇宫——


    得先和蓝恩*星赫与西加尔汇报育婴区成功的事，后续才能彻底将星斓与星愿的配件安装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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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赫与西加尔今天难得没有政事需要处理，两人坐在宫殿高层，享受着珍贵的休息时光——


    自从人鱼的灭绝开始后，他们很少有这样休息的时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星赫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星澈与柏银成功将上次的还要击退，现在还在着手准备人鱼幼崽的成长繁育，他根本不会有这样轻松的休闲时光。


    星澈这次非常懂礼数，让宫门口的侍卫来传声。


    星赫听到是他来了，心下已经大概猜到，是育婴区也许有了成就。


    星澈随着侍卫一路挪动到天台，一进入，就先看到西加尔站起身，满脸温柔地已经为他倒好一杯热茶：


    「小澈，快来坐。」


    西加尔的声音永远温柔动听，绿色的眼睛总是让星澈觉得心安。


    星澈每次靠近她，都会不自觉地放下浑身的疲惫，他稳稳地弯腰向星赫与西加尔行了个抱胸礼，然后坐在西加尔身边：


    「父亲，母亲，」


    他微微阖首，


    「这次来，你们应该也猜到我是想说什么，育婴区雏形已经建好了，」


    星澈故意顿了一下，在星赫听到这里，转身与他对视后，他继续不急不换地往下说，


    「并且，已经有一位在医院中生命垂危的人鱼幼崽，成功在育婴区存活下来了。」


    这句话一落下，星赫和西加尔的双目瞬间睁大，两人满脸诧异：


    「小澈，你说什么？小人鱼幼崽，存，存活下来了？」


    西加尔率先开口，连那些优雅的姿态也忘了，绿色眼眸中全是不敢置信。


    星澈面对她，总是忍不住放缓声音：「是的，母亲，是因为天生心肺发育不全的红尾小人鱼，已经成功活下来了，现在就躺在我的育婴区中，盖着海草被，睡的很香。」


    他有意识将那副画面描述的很美好。


    于是西加尔的目光中逐渐闪烁起水花，忍不住抬手掩面：


    「太好了，太好了.......」


    星澈慌忙从身侧的桌上拿过海草制成的纸巾，递给西加尔，帮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迹。


    另一侧的星赫也跟着长长嘆了口气，他坐在星澈右手边：


    「总是觉得，你好像一失忆，我完全换了个儿子.......没想到，还真让你建好了育婴区。」


    星赫的嘆息中，除了欣慰，还有些无奈，


    「如果早些年你也能像这样......」


    「父亲，不问过去，关注现在，这句话可是你之前对我说的。」星澈笑着打断星赫，


    「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求您，看看能不能在四天后，通知所有人鱼臣子，还有感兴趣的普通人鱼，来育婴区共同见证新生命的延续？」


    星赫听到他说「四天后」，有点疑惑：「为什么要在四天后？既然你都建好了，避免有其他意外，难道不应该尽早让大家知道？」


    星澈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父亲，四天后柏银将军会从深渊海购探查回来，我想.......让他一起看看。」


    星赫听到这，冷笑一声：「哼，你现在倒是一片痴心了。」


    星澈耸耸肩：「父亲，他可是我的王妃。」


    星赫瞪他一眼：「你最好不是装出来的——我会通知其他人的，到时候，希望你不要林场又搞砸了。」


    说着，喝了口茶，似乎是想把被星澈气到的闷气咽下去。


    另一边，西加尔终于收拾好了泪痕，轻柔的用右手握住星澈的手臂：「小澈，你现在这样，我是真的很开心，不管怎么样，恭喜你，也感谢你，为人鱼的新生命繁衍，创造了新的机会。」


    西加尔的声音温柔而委婉。


    星澈转过手心，反握住她的手，他注视着西加尔：「母亲，今天我来找你们，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们。」


    「你说。」西加尔眉目全是慈祥。


    「我想问问........因为我失忆了，」


    星澈佯装很不好意思，


    「上次听其他人说.......您不会说谎，是因为你也有诅咒，这是.......怎么回事？」


    第36章 母亲的诅咒


    西加尔没想到星澈想问的问题是这个, 长而卷的睫毛微微煽动，被掩住的绿眸低垂：


    「这个啊........」


    星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自己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诅咒, 会让西加尔无法说谎。


    西加尔握着星澈的手轻轻拍了拍，缓缓开口：


    「绿尾人鱼的本尾之力其实只有制造幻境这一种，但是我不一样........小澈可能不记得了, 每一位最后成为人鱼之王与王后的皇族，都会受到海神的恩赐——强化本来就有的本尾之力，所以我受到了这宝贵的恩赐，能够在除了制造幻境, 还能读取其他生物的经歷记忆。」


    说到这里，星澈睁大眼睛：


    「母亲，你的意思是, 你不仅仅是可以读取死亡生物的临死画面，还能解读仍旧存活的生物的？」


    西加尔微微点头，她握着星澈的手用力了些：「这也就是你最好奇的，所谓的对我的『诅咒』，为了制衡受到恩赐皇族的能力，让我们不会太过狂妄，我受到的诅咒就是，无法说谎，即只要是我看到的画面，我都无法说假话, 如果有妄加揣测，我就会受伤, 除此之外........」


    西加尔的声音带了些疲惫，长长嘆了口气,


    「每一次我读取其他生物的记忆画面，对我本身的生命力都是一种巨大的透支，区别只是在于，已经死亡的生物透支较小，而仍然存活的生物........透支会额外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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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双目颤抖，满面震惊地听着西加尔平淡地说出这样的事实——


    是恩赐吗？


    确实是，拥有远远超于任何人鱼的强大本尾之力，可以凌驾于所有人鱼之上，成为海洋之主。


    是诅咒吗？


    同样也是，无法说谎，成为别人论证一些事实的工具，还要在这些不断验证谎言、发现真相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的透支自己的生命，直到........


    「母亲，那你现在，透支到什么程度了？」


    星澈反手握住西加尔的手，眉头蹙起，眸中完全是担心的神色。


    西加尔感受到他的担心与紧张，微微一笑，用很和蔼的目光与他对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不要担心，我的孩子，我早有准备——不论死亡，还是生存，我的能力存在，就是为了人鱼的未来。」


    西加尔的一字一句都温婉充满坚定，一下一下拍着星澈的肩，此刻就像温柔的母亲在安抚慌张的孩子。


    星澈半张着嘴，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终于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有一些格格不入。


    人鱼对与生命的繁衍，种族的存续有一种近乎神圣的态度与纯洁的憧憬，他们并不在乎牺牲与奉献.........


    他们只是，想要通过每一个人的独特方式，来为自己的帝国做出一份努力。


    「母亲，那.........」


    星澈还打算说些什么，西加尔突然将手搭在他的后颈，然后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直到星澈与她的额头互相抵在一起——


    西加尔闭上眼睛，唇角仍然是慈祥的微笑。


    与星澈触碰的肌肤光滑而温热，还带着一些安抚意味。


    下一瞬，动听的声音传入星澈的耳朵：


    「不用担心我，我的孩子，按你想做的放手去做吧，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帮助你一起打破人鱼的灭绝诅咒。」


    四下里海水撞在天台之外的液体墙上，外面游荡的鳐鱼兴奋地上下游走。


    身后是蓝恩*星赫长长地嘆息。


    星澈隐隐感觉到，星赫同样拍了拍他另外一边的肩膀，似乎是一种父亲对儿子无声的鼓励。


    .........


    星澈离开皇宫后，心情有些复杂，他两辈子以来，都没有感受过如此真实的，来自父母的恩情与关照。


    更何况像西加尔和蓝恩*星赫这样的父母，他们强大，有责任心，不止对孩子负责，还要对整个种族、帝国负责。


    他们更像是指引后背的灯塔，是后辈创造新世界的坚强后盾。


    ........


    星澈一路心事重重地游回柏银的居所，此时的海水已经逐渐陷入黑暗，四周的海洋生物都纷纷藏匿起来。


    还没有靠近洞穴，远远的，星澈就听到几声尖锐的争吵：


    「怎么，只允许姐姐重新修补关系，不允许我找二哥哥修补关系咯~」


    「你！你胡说什么，这是星澈求着我弄的！」


    「哦~姐姐承认了~这根本就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是星澈让你弄得呀~那刚才姐姐还说，这完全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蓝恩*星愿！」


    「在呢姐姐~」


    .........


    星澈听到这两声称唿，已经猜到是发生什么了——


    看样子是星愿和星斓同时来找自己沟通储电立方体和鳞纹门的问题，结果碰在一起了，然后产生了.......


    「咳咳——」


    星澈用力清了清嗓子。


    于是前方两个漂亮的人鱼瞬间转过头。


    「你们怎么一起来........」


    星澈刚刚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面前便被一粉一灰两条人鱼鱼尾甩了两道海波过来：


    「星澈！你到底在搞什么！」


    「星澈，你利用我？」


    星澈：「.......」


    仰面被重重泼了两道海水，星澈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然后耳朵就快要被两位公主的声音震聋了。


    星澈：「.......不是，我怎么利用你们了？我之前说的不够清楚吗？」


    星愿虽然语调高扬，但脸上的神情一副好整以暇，她似乎只是在凑热闹，想让眼前这个场景更混乱一下。


    而另一边的星斓五官狰狞，就差扑上来给星澈一拳了：


    「你不是说了！不会告诉别人，鳞纹门的一切都属于我吗！」


    星澈被问懵了:「我告诉谁了？」


    星斓抬手愤怒地指向星愿：「你这个骗子！如果你没说！她怎么会知道鳞纹门不是我一个人做成的！」


    星澈蹙起眉，完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偏头看了看星愿，又想到刚才两个人的对话：、


    「不是........刚才不是你自己告诉星愿的吗？」


    想起来刚才星愿说「姐姐承认了~」什么的。


    于是星斓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黑，而一边的星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姐姐还是这么好套话，你这自己告诉我的，还要怪在二哥哥身上........哈哈哈哈，姐姐，就你这样，估计就算说出去鳞纹门是你自己全权制作的，都会被你自己打自己的脸。」


    星愿捂嘴笑得很开心，灰色鱼尾不住的在海水中左右摇晃。


    星澈挑了挑眉，只觉得有些无奈：


    星愿太聪明了，星斓虽然武力值更高，性子更傲气，但论动起脑子来，哪是星愿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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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们！」


    星斓被气的胸口都起伏巨大，分别绕着星澈和星愿狠狠指了几下。


    星澈无奈地摇摇头：「行了，星愿，你逗弄你的姐姐做什么。」


    然后靠近星斓，


    「星愿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合作对象，大家各自负责的任务也不同，如果育婴区成功建好，每个人逗有功劳——更何况，我们都有交易，不是吗？你们总不希望，在最后快要成功的关头，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们却没有得到你们需要的吧？」


    星澈双手抱胸，故意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打量着两人，默不作声地威胁她们。


    星愿先一步耸耸肩，灰色鱼尾悄悄卷了一下尾尖，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故意鼓起嘴，用堇色眸子瞪圆，向星澈眨了眨眼：


    「我错啦，哥哥~我不应该欺负姐姐~更不应该和她吵架。」


    忍不住还想再揶揄一下星斓，迫于星澈眼神的警告，星愿只好作罢，把话茬咽了下去。


    星斓闷哼一声，狠狠瞪了一眼星愿，然后怒气沖沖地对着星澈：


    「你最好记得那些你说的话！反正现在星愿也知道了，如果让我发现还有其他人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星斓粉色的鱼尾原地一甩，带起海底的一片砂石，使得那小片海水变得浑浊，转身就要走。


    星澈慌忙拦住她：「等等，你先别急!」


    「还有什么事？！」


    星斓语气很沖。


    「鳞纹门，你已经送到育婴区了吗？」


    「你自己不会看？」


    星澈被噎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无奈地继续向下说：


    「四天后，柏银将军返回的那天早上，我们会向所有人宣告、展示育婴区的成功建立，到时候，你也准时来吧，我会告诉所有人鱼，鳞纹门的创造者是你。」


    眼瞅着星斓气鼓鼓地急于离去，星澈连换气都来不及，一口气就说完了这句话。


    星斓脸上的怒意消失了一些，再次发出了一声冷笑，恶狠狠地应答了一声「嗯」，然后看也不看星澈一眼，转身甩尾离开。


    星澈：「........都不说句别的吗？森*晚*整*理」


    身侧，星愿笑语盈盈地凑过来，把脑袋探在星澈面前：


    「没关系，哥哥~我来说~」


    「谢谢哥哥哦~」


    第37章 有了老婆，忘了爹妈


    星澈抓紧最后的四天时间将鳞纹门与储电立方体成功安装在育婴区的液体墙上——


    鳞纹门在星斓的本尾之力的帮助下修建的非常精巧, 贴合本鳞纹路的那一小片在整片的正中，上面用最惊喜的工艺道具刻出很细的纹路，上面的共同纹路是星澈特别要求, 只能有所有人鱼共同的那部分鳞纹，剩余的，会在后续正式确定好人选, 由谁来看官、值班以及定期看护小人鱼幼崽并换食后，再根据这些人鱼的鳞纹进行进一步的细緻雕刻，最后确保只有这些人可以打开鳞纹门。


    安装好后，现在的液体墙中不间断地便会有规律从中传过一阵又一阵的蓝色电流, 这些电能同样是从电鳗和鳐鱼的体内提取到的，外部的材料由星愿自己根据电鳗的鳞片进行改造，将那些放电的材质粉碎, 然后结合海底一些特殊的海生植物混合，最后利用珊瑚胶和鱼胶进行二次改造与粘合，形成了与人类那样的储电立方体几乎一模一样的、更适合海底存在的储电装置。


    星澈特意在每一堵液体墙的四角都放了储电装置，这样四枚立方体可以不间断的、无死角的全方位向液体墙其中供应电流，从而使得液体墙只要有人触碰，就会受到高压电荷而全身抽搐，而触电后的生物仍然在海水中，受到水的介质超导，会进一步导致生命受到威胁。


    至于其他人会担心的持续能力和是否会轻易被破坏，星澈之前特意嘱咐星愿利用从星斓那里复制来的具水为形的能力, 在立方体之中注入一定量的海水，尽可能的将这些海水压缩到极致, 这样用内部的海水来做存储和传导的介质，这样便可以存储比原本多于近十倍的电量, 每一枚储电装置都可以保证持续供电近一个月。


    而等电量快耗尽时，新的一批储电装置便会制造好，只需要更换就好，这样会比原先利用电鳗进行生物供电防护要安全可靠的多。


    一旦育婴区被所有人鱼共同见证成功，获得大家的支持以后，星澈就可以吩咐星愿，招募获得更多的人力资源，从而让这些储电装置大批量生产，不仅可以保证育婴区有源源不断的供电，还能将这些小巧的立方体运用在其他设施上。


    除了鳞纹门与液体墙中的供电，星澈还再次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星愿和他一起放置的生物检控官，这些监控是更重要的东西——


    育婴区最怕的就是被破坏，或者有有心之人假借照顾小人鱼幼崽的名义来做伤害的事情，所以必须保证整个育婴区的每个角落都能够被生物监控记录，还要有人实时监控。


    一旦出了问题，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并且可以根据对应的监控内容来发掘当时的情况。


    星澈最后看了一眼育婴区顶部液体墙上放置安好、起到最完美掩饰作用的珊瑚与海生植物，双手抱胸，深唿吸又吐出，确保每一处细节都已经很完美。


    然后游到门口，向内看到，躺在内部扇贝中的红尾小人鱼此刻正在兴致沖沖地扒拉顶部悬挂的小玩具，鱼尾一下又一下在海草被上欢快地拍打，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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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再次吩咐两位值班的侍卫一定要严加看守，转身甩动雪白有力的鱼尾，转身离去。


    ........


    蓝恩*星赫的通知发出以后，除了一定会到场的人鱼臣子，其他对育婴区很有好奇的普通人鱼也有很多报名。


    育婴区展示的当天，日光透入海水刚刚熹微闪烁，甚至连巡卫看守育婴区的轮班侍卫刚刚上任，负责维持秩序的人鱼士兵前脚才到育婴区前，后脚就已经有不少普通人鱼来到了现场。


    星澈还在柏银的居所左右挑选自己应该穿哪件皇室制服会显得自己更挺拔一些，毕竟今天柏银要回来，还有自己的好哥哥星焕也会在场........


    星澈还在纠结黑色还是深棕色，海螺中突兀地传来很急促地声纹，惊的他差点弄坏一颗袖扣，转手慌忙接起：


    「二皇子殿下！您还有多久过来啊！」


    是禹落的传讯，他的语气中全是慌张，背景音中人生嘈杂，还有德和瑞不停地吆喝维持秩序地声音。


    星澈额角缓缓蹙起，银色眸子有些不敢置信：


    「你别告诉我，是........已经有很多到育婴区那里了？」


    「对！是的！好多人！连，连您之前的那位小情人，温诺都来了！他还带来了好多他的粉丝！」


    禹落说的又急又喘，看样子现场确实非常混乱。


    星澈握着海螺的手整个僵住，半张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


    他让父亲明明通知的是上午接近中午的时候啊！


    为什么这些人来了这么早，大家都对育婴区这么热情高涨吗？


    星澈低头想了想，距离柏银来到这里还要一会儿，现在育婴区那么混乱——


    为了给大家多留一些悬念，星澈在育婴区出入口的那面液体墙外覆盖挂了一层遮光帘，刚好可以遮挡住大家打量内部情况的视线，这样可以在正式展示的时候达到一个震惊四座的效果。


    现在育婴区周围已经围了这么多人鱼，就算是有巡卫队和士兵维持秩序，但没有皇族成员坐镇，难免会有一些人鱼想要偷偷去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造成破坏。


    星澈抿了抿唇，匆忙拿过那件黑色的制服，一边穿一边对海螺中回覆：


    「你们在那里坚持维持！我很快过去。」


    ........


    星澈今天特意将银色长髮高高束起，在马尾的根本戴上银白色的银质配饰，耳朵前留下几缕额发，配上上身精緻层叠的皇室制服，更显得稜角分明的五官帅气桀骜，剑眉一挑便是银眸凌厉。


    往下看，他甚至在鱼尾末端扣了一枚象徵皇族权势的金色权环，随着白色鱼尾摆动，便在海水中带起金色的晕影。


    星澈迅速到达育婴区时，果不其然，已经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他迅速游到最前方，所有在场的人鱼看到星澈出现的一瞬，便挺直了骚乱，全部闭上了嘴，一动不动地看着星澈。


    大家的脸上神色各异，但更多的是........


    对星澈的畏惧。


    有了星澈的在场，军队维持秩序，组织大家排队站在育婴区外围界限的工作轻松了很多。


    毕竟星澈的雪白鱼尾还是留存很多之前不怎么好听的「声名远扬」，即使大家都听说了星澈带领人鱼击败海妖，还现在主动提出组织修建育婴区，但以前的那些为非作歹，也不是这么一天两天就能让大家彻底改变对星澈的看法。


    星澈故意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假意在观察每一位普通人鱼，但实际上——


    二皇子殿下正在都秒如年，盘算着柏银大将军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德突然无声无息地窜到星澈身边，凑近他的耳朵：「殿下，温诺.......好像一直在盯着你。」


    星澈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他看就看吧，眼睛长在他的脸上，我还能控制他闭眼？」


    德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那不是.........待会柏银将军就要来了，您可别让他伤心啊。」


    星澈有些无语，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干你的活吧，就你会替我操心。」


    ........


    随着时间的逼近，远处终于出现了蓝恩*星赫几位皇族的身影，而紧随其后的，是带着七八位人鱼近卫的柏银——


    他的浅金色鱼尾那样显眼，在一众雍容华贵的皇族人鱼中都能脱颖而出。


    黑色的短髮有点凌乱，上身的黑色军队制服蹭上了一些褐色的液体，看样子确实是一路急着奔波，从海沟迅速折返回到帝国。


    星澈看到他这副样子，满心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柏银这是没怎么休息，一直在赶路，就为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不应该一定邀请柏银来看育婴区的雏形，他这么连日的巡卫，肯定很累了。


    「小澈，都准备好了吗？」


    蓝恩*星赫先一步接近，三叉戟在手中牢牢握着，板着脸询问星澈。


    星澈满眼都是他们后方的柏银，有些心不在焉：「都好了，父亲。」


    「时间也快到了，那准备一下就.......」


    星赫的话音未落，星澈已经鱼尾一摆，直接忽略他的话，带起一阵海纹，从他面前窜过——


    只见他下一瞬，义无反顾的将几位皇室成员丢在原地，沖向了柏银。


    蓝恩*星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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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堂人鱼之王，被迫把没有问出口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而另一边的星愿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有了老婆忘了父母吗？」


    不远处，柏银一抬头，恰好看到星澈扔下身后的星赫，一脸欣喜地游向自己——


    他的墨眸也愣住，浅金色鱼尾居然在这一刻停下摆动，伫立在原地。


    他没想到，星澈会第一时间先........


    游到自己的身边。


    星澈靠近他，银白色长髮顺着扬起，银眸灼灼：


    「你回来了，柏银。」


    第38章 育婴区雏形展示


    一时之间, 育婴区前围集的所有人鱼都将目光放在了直接去找柏银的星澈身上。


    而身后的蓝恩*星赫脸色最差，握着三叉戟的大手用力攥着，生怕自己一个松力, 会忍不住把三叉戟直接扔出去丢星澈脑袋上。


    柏银脸上半是惊讶半是迷茫，须臾还多了些不好意思，他微微蹙眉, 小声埋怨星澈：


    「你怎么.......你怎么直接就过来了！那么多人看着。」


    「他们看着就看着吧，堂堂帝国的大将军风尘僕僕从深渊海沟巡逻归来，我当然要第一个来迎接你。」


    星澈的白色鱼尾在海水中很缓慢的摆动，俊逸的脸上全是看见柏银后的欣喜。


    他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也是因为他对于柏银如此的特殊，使得周围其他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什么——


    毕竟他们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与皇子。


    柏银黑色的瞳孔中闪烁一些细碎的光芒, 小巧的喉结轻轻滚动，他压抑着胸腔中加速跳动的心——


    无法否认，当这样一位高大、帅气、独一无二的皇子抛开所有人，看到你的第一瞬间就向你游来的这一刻，他的心脏像被攥紧了，跳动速度加快，只剩下震盪与........


    欢喜。


    柏银用劲吞咽喉咙，微微转移开视线，星澈的眸子实在是太亮了，里面完全盛着的, 只有他自己，


    「好了, 好了........我们快过去吧，你父亲.......那么多皇族都还看着, 育婴区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不是，回来了........」


    虽然表面上强迫自己很冷静，但柏银说出的话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


    星澈只觉得这样强装镇定的小金鱼有些可爱。


    于是接过柏银掩饰的侷促，轻轻向他伸出一只手，有礼貌地微微欠身：


    「欢迎回来，我的王妃。」


    然后在柏银的稍作犹豫之后，另一只小一号的手轻轻搭在星澈的手心，被他温柔地拉着，转身向育婴区门口游去——


    一白一金，两道身影体型分明，外表靓丽，从一众人鱼面前游过，只让每一个人鱼心中都闪过两个字：


    般配。


    .......


    星澈故意假装没看到蓝恩*星赫一副不满的样子，牵着柏银游到他们身边，清了清嗓子，等四下寂静后，缓缓开口：


    「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准备开始展现育婴区雏形了，」


    星澈说完微顿，抬手向右侧的德和瑞微微示意，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我口中的能够替代『生命之树』的育婴区到底是什么样，可能有很多人都不相信，觉得我是在编造谎话，甚至觉得是我在博人眼球，但我说的替代，就是完全拥有一切生命之树的功能——比如说，第一步，先让人鱼幼崽能够完好成功的存活下来，并且在里面茁壮成长。」


    最后几个字落下，星澈轻轻挥手，接收到信号的德和瑞便迅速共同用力扯下遮住入口的海草帘——


    随着液体墙内部的画面逐渐展现出来，内部扇贝中的红尾小人鱼有些迷濛地揉了柔眼睛，红色小尾巴在海草被上甩了甩，然后坐起身，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突然透进光的外面。


    然后，小傢伙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


    倏然间，整个育婴区外部的人鱼一片譁然，兴奋的语录瞬间此起彼伏：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


    「那是.......那不是！那天在医院幼崽区那只先天心肺发育不全，医生说无法正常存活的小幼崽吗！」


    「二皇子殿下居然真的做到了！这就是育婴区吗！」


    「我们人鱼是不是有救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生命之树』！」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算完全代替吧，毕竟生命之树还有其他功能........」


    .......


    一众欣喜与称赞的语录中同样夹杂着不少质疑，星澈并不急，等到所有人都清楚地观察了红尾小人鱼一会儿后，他微微挑眉，再次开口：


    「第二点，我的育婴区将拥有为幼崽提供所有生长营养与锻鍊他们捕食技能的功能。」


    话音落下，德特意向右侧让了让，伸手指向内部扇贝中的海草被，还有扇贝边缘悬挂的，随着波动的海水一下一下晃动的玩具，而红尾小人鱼很快便被玩具吸引了注意力，兴沖沖地抬手去碰。


    站在星澈身边的柏银微微诧异：「居然还能........这么弄？」


    育婴区的这些细节星澈没有跟柏银详细说，他更多的是，想给柏银一些现场的惊喜。


    见所有人鱼都眼睛瞪的很大，完全被内部的各种设施吸引，星澈笑容放大，继续向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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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点，我与蓝恩*星愿公主合作，在育婴区周围安装了无死角的生物监控，这样会让整个育婴区都处于严密的监控范围中，」


    说到这，星澈伸手邀请星愿站出，下一步，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另一边的星斓，


    「除此之外........」


    「我还要特别感谢蓝恩*星斓公主，也是我要向大家特别介绍的，育婴区的最新发明——」


    星澈骤然向下俯冲，白色鱼尾迅速甩动，游到育婴区门口得到鳞纹门前，他轻轻将腰腹的本鳞露出，轻巧地贴在那鳞纹门地鳞锁前，下一秒，大门轻巧地打开，


    「考虑到传统裂隙之门滴血认人有很多弊端，不仅会伤害人鱼本身，还会增加很多房门的不安全性，蓝恩*星斓公主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鳞纹门』，不再需要我们割破手指，只需要将已经刻好特定纹路的鳞纹锁对应在我们每个人的本鳞上，这扇门，就可以轻松的打开，并且，只有我们自己的本鳞可以打开，这将会大大增加人鱼育婴区的安全性。」


    话音落下，星斓微微欠身，向所有人行礼。


    听到这里，本就脸色很不好的蓝恩*星焕更是皱起眉头，不敢置信地侧脸望向星斓，似乎觉得是天方夜谭——


    星斓怎么可能和星澈合作？！


    而下方的无数人鱼满脸惊异，不少人纷纷低头看自己的本鳞，然后又抬头望向那精緻的鳞纹门，十分好奇：


    「二皇子殿下！那！这鳞纹门是不是也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有人鱼高声询问。


    星澈不急着回答，他侧过身，向星斓投去一个眼神。


    于是星斓好看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当然，如果大家都认为鳞纹门会比传统的裂隙之门好用，那从今天开始，我将会获得皇族的支持，大批量生产鳞纹门，直到让每一户人鱼家庭都能享用到。」


    所有人鱼听到这里，爆发出激烈的欢唿：


    「太好了！我们支持！」


    「终于不用在每天割破手指了！」


    「我就说！之前裂隙之门每年的借用别人的血盗窃的案件频发！现在终于有办法解决了！」


    .......


    海水中的一众人鱼兴奋不已，而在另一边一直互相窃窃私语的人鱼臣子也罕见的脸上带了些对星澈的尊敬——


    甚至为首的姆德利都嘴唇抿的紧紧的，看着星澈的眼神十分复杂。


    「很高兴大家会喜欢这些，」


    星澈重新游到柏银身边，他的银白色长髮在身后摇曳，


    「今天请大家来见证育婴区的成功，同样也是想获得大家的支持，我的本尾之力毕竟有限，清空处理一片海水的气体含量会花费很多时间，我的最终目的，是将这片小型海沟一直连通到『禁区』，我将尽我最大的努力将它们完全变成全新的『大型育婴区』，而这些建设、清理工程需要打量的人手与资源，所以.........」


    星澈的神情变得严肃，放大声音，


    「今天大家一起见证了这育婴区的可行性，如果大家都支持，我想特别招募所有愿意加入重建人鱼育婴区的各路臣民，与我一起，重新建设人鱼的生命摇篮！」


    星澈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磁性的声音经过海水的传播自带震慑，他雪白的鳞片一片片张开，此刻全身的威压甚至超过了身侧握着三叉戟的星赫。


    霎时间，原本喧嚣的人鱼群众陷入短暂沉寂，又在片刻后重新爆发欢唿：


    「我们支持！」


    「二皇子殿下好想法！我支持重新建设育婴区！」、


    「终于要想办法处理生命禁区了吗！我愿意加入！」


    ..........


    星澈唇角勾起个笑，他知道，育婴区雏形算是成功了！


    「星澈，」


    在一众人鱼的兴奋中，蓝恩*星赫很平缓的开口。


    于是星澈迅速回眸，向他行礼：「父亲，您说。」


    「育婴区确实很成功，你的想法我同样很支持，但是........在彻底开始投入建设时，我希望，你能先解决海妖与诅咒的事，毕竟，有这两个威胁性最大的问题在，育婴区的建设，很容易被打断。」


    蓝恩*星赫的话说的很有理，也是星澈一直在担心的问题：


    「父亲，您说的这些我都在考虑，所以我打算........」


    「小澈这么忙，不如，海妖的问题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星澈的后半句还没说完，右侧一道冷冷的、带着些嘲讽意味的声音传来——


    星澈抬头，便与蓝恩*星焕充满威胁性的蓝眸对视。


    第39章 皇子和将军是真的！


    蓝恩*星焕的这句话一说出来, 四周靠的近的、只要听得清的人鱼统统向这边望来——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不同，更多的，是在等待星澈的反应。


    毕竟星焕这无疑是第一次正面与失忆后的星澈产生交锋。


    柏银眉头皱的最紧, 率先开口：「大皇子殿下，您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我还在场——海妖一直以来, 可都是我驻守在前线，与它们交手。」


    星焕神色不变，蓝色瞳孔收缩成竖形，反而很自得：


    「正是因为柏银将军一个人负责, 难免负累，现在你和星澈既然结婚了，夫夫一体, 难道柏银将军不应该分一部分心力去支持你丈夫的育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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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焕这句话明晃晃地将柏银定在了「雌鱼」和「王妃」这个身份上，甚至有些暗中压迫柏银的兵权，以及对对方身份的打压。


    柏银听完瞬间墨眸一片寂冷，身侧的手攥紧，正欲开口反驳，他最讨厌旁人拿雌鱼这种身份来压制自己——


    「大哥真是替我着想，从我和柏将军结婚以来，您总是这么悉心照顾我们两个人的每一处，之前是关心我们相处的细节，现在又是怕我们忙不过来, 知道的人说我们兄友弟恭，不知道的.........」


    星澈微微一顿, 唇角挑起，


    「不知道的, 还以为大哥和我们是三口之家呢。」


    话音落下，星焕一副悠然自得彻底被打破，瞬间暴声：


    「星澈！你！」


    「别急着生气，大哥，」


    星澈无辜地摊开双手，继而向前一步，轻轻将柏银揽在自己身侧，一副保护欲十足，但同样让对方与自己并肩的姿态，


    「大哥为我们担心都是出于亲情，可是一直以来，柏银都是先作为帝国的将军出生入死，之后才成为我的王妃，这不是他的身份被掩盖了，相反，『蓝恩*星澈的王妃』，这个名号只会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星澈银眸凝起，他温柔地牵起柏银的手，然后微微侧身，以一个在场所有人鱼都看得到的角度下，坚定地举起两人相握的双手，眼神盯着星焕，声音却是放大了，


    「柏银将军会在今后全心全意继续为帝国奉献，直到彻底消灭海妖，」


    「而我，会为重建帝国『生命之树』尽最大的努力，」


    「大哥既然这么想为我们分忧，也想为帝国做些什么，不如，先考虑帮父亲处理一下在皇宫牢狱中关押，一直没有被定罪的风加大人吧？」


    星澈的声音低沉，握着柏银的手骨节分明，雪白鱼尾微微上翘，以一个微妙的弧度捲住柏银的浅金色鱼尾。


    蓝恩*星焕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是真的气到了极致。


    他原先想的那些顺水推舟要分过兵权的想法，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星澈引开，甚至反过来被扣上了一个「他自己没事干，老是关心弟弟婚姻生活」的坏帽子。


    四周陷入短暂的沉默，而不远处的其他人鱼群却交头接耳起来：


    「哎你看，两位皇子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喔喔喔！快看！二皇子殿下握着柏银将军的手！好用力！」


    「可恶，我居然有一天会觉得二皇子殿下居然这么有魅力的么........」


    「我也是！但其实说回来，二皇子殿下以前就一直很帅，只是性子讨厌了些，现在突然变得这么专情，还想出这么多新想法！」


    「哎你们小声点，那个谁........在旁边呢........」


    .........


    人鱼群左右讨论，而在星澈看不到的另一侧，温诺小巧精緻的脸皱的很紧，嘴唇抿起，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垂在绿色鱼尾身边的手攥紧而微微发抖。


    .........


    不少言论进入围在一起的皇族耳中。


    从刚才星澈站出来突然发言，然后到握住自己的手，尾巴尖轻轻翘起，全身充满保护欲，但并不是将自己藏在身后，而是一同并肩开始，柏银的大脑便宕机了——


    那些本来想好要狠狠挖苦讽刺蓝恩*星焕的话早不见了踪影，此刻他愣怔地看着被星澈紧紧握住的手，尾尖最min感的部位感受到对方若有若无的包裹，火热的触感从手掌心、尾尖传递蔓延到全身——


    而身侧高大的人鱼背部宽厚挺得笔直，银白色长髮高高竖起，分明的下颚线在额发的映衬下那样凌厉，流畅明显的喉结，还有蓬勃逐渐隐入上身制服的胸部肌肉线条........


    柏银争战几十年，第一次，在这么正式的场合，在明明需要自己打起十二万分注意力、警惕性，充满攻击性地打击每一抹用看不起「雌鱼」的公共场合下，发呆了。


    此刻他想到的不是接下来应该怎么趁胜追击讽刺星焕，而是.........


    原来蓝恩*星澈长得这么好看吗？


    他的尾巴好像确实........和传说中说的一样，感觉很有力.........


    上次和他单挑切磋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


    还有，这个人现在真的好会说话，原来还能这么反驳回去........


    .........


    在柏银的发呆胡思乱想期间，星澈表面上一副酷帅狂拽，就是看不起哥哥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有些没底，有些紧张，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


    柏银的手好小。


    我没经过他同意就握住他的手，待会不会突然又给我一巴掌吧。


    不过也值了........


    他的手真的好软。


    星澈如上述所想，偷偷红了银白色的耳鳍。


    .........


    于是场上三位主角，星焕在独自生闷气，还说不出什么话，星澈在琢磨自己王妃的手真软，而柏银，突然认识到星澈真的很帅。


    另一边，星愿满脸兴奋，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位脸上带笑的——


    开玩笑，这么大的热闹简直有趣死了！


    甚至还有点好磕！


    .........


    最终，诡异又沉默的气氛被蓝恩*星赫的轻咳打破：


    「行了，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今天本来是育婴区正式展现给所有人鱼的好事，为什么又扯到兵权的问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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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赫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三叉戟上，虽然语调带着些警告，但星澈注意到，父亲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


    星焕第一时间转身行礼：「父亲，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星澈一个人.........」


    「他不是自己说了么，他可以做到，」


    星赫摆摆手打断星焕，面色不变，


    「从小我就教你们两个人，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既然选择承担，那就要为之后一切发生的可能性都要做好准备，就像以前小澈选择不理政事，我对你做的事并不阻拦，他也不会干扰你一样，现在小澈既然决定了解，那你作为哥哥的，难道反而还要站出来不支持他？」


    星赫说这些话的时候，视线分别从星澈与星焕身上扫过——


    这是几乎把话说明了，甚至用了以前和现在做对比，也是在暗中提醒星焕，是要大家一起竞争王位，但.........


    不能永远靠在暗中想办法。


    星焕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他测过脸深深地望了一眼星澈，然后深唿吸，用力向星赫再次行礼：


    「是的，父亲，我知道了，是........我做的太唐突了。」


    「哎，大哥可别说『唐突』，」


    星澈仍然挂着浅浅的笑，


    「我还要感谢大哥提醒我，确实，应该好好为我的王妃做些什么，他在深渊海沟附近劳累这么久，需要短暂的好好休息一下。」


    语毕，他松开握着柏银的手，然后转而用力搂住身侧人的腰身——


    于是一金一白两条鱼尾彻底贴在一起。


    柏银终于回过神，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


    发呆了。


    「........」


    星澈的黑眸罕见地盛满震惊，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所有人都望向了自己——


    他刚才什么也没听到，所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刚才是在说兵权，还说什么自己和星澈是一起的。


    为什么大家都又.........这么看着自己了？


    难道又说到兵权和星澈的关系了？


    是轮到自己说话了？


    星澈刚才那么向着自己，而且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很尊重自己，他是不是也应该为对方说点话.........


    等了小片刻，见大家还是望自己，于是柏银决定开口——


    「既然大家都看完了，那我们........」


    「是的，星澈很厉害，我很喜欢他，也很支持他。」


    星澈本打算开口结束这场闹剧的话语瞬间僵住。


    在一阵急速窜过的洋流中，恰巧此刻连周遭的普通人鱼都停止了议论纷纷。


    于是柏银并不怎么大声的一番「真情表露」，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柏银：「..........」


    星澈仿佛再次被迎头打了一棒，他非常缓慢、僵硬地，转过头，银色瞳孔早已经变得圆熘熘，那张稜角分明地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狂妄不羁游刃有余——


    他看着柏银，嘴半张着，满脸只写满了一个标点：


    「？」


    海水下方，惊呆了的德忘了场合，脱口而出：


    「草！二皇子殿下和柏银将军不是强取豪夺，他们是两情相悦！是真的！」


    第40章 深夜意外


    育婴区以完全成功的展示获得了人鱼臣子与森*晚*整*理民众的支持, 也让大部分人对星澈有了很大的改观——


    蓝恩*星赫宣布彻底将大范围建设育婴区，并且通过后续尝试与生命禁区连接的想法，决定清空处理禁区内部的海水, 而星澈负责承担主要建设者与监督者。


    至于与海妖的继续战斗，兵权仍然是由柏银负责，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增加, 或许海妖的下一次进攻会更加勐烈，所以柏银必须时刻带领前线军队打起最高的警惕，并且及时与皇宫汇报，不可以轻举妄动。


    除了上述为群众所知晓的官方政事, 还有一条八卦以光速传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二皇子殿下和柏银将军是真的！冷面战神柏银将军当众示爱！」


    「一代战神也难过爱情关！」


    「二皇子殿下洗心革命，重新做鱼，与柏银将军上演先婚后爱！」


    「欢迎来磕皇子殿下与王妃的爱情！敌人变情人, 势均力敌，超好磕哦~」


    ..........


    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星澈表示：「就..........哈哈，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而另一边的柏银深唿吸：「..........他们真该庆幸我发过誓不对普通群众动手。」


    ..........


    自从育婴区展示那天过后，另外有两户人鱼非常主动和迫切地将自己的幼崽送来了育婴区，他们送来时满脸担忧：


    「我们的孩子从出生就身体非常虚弱，虽然我们已经尽力保护、呵护，但是他们还是一天天地虚弱下去。」


    那分别是一条黑尾小幼崽与绿尾小幼崽，一男一女，虽然面色青白，但是看着很可爱, 望向星澈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而且两小只都是雄主, 甚至还伸出手想寻求星澈的抱抱——


    这是星澈第一次，在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人鱼身上, 感受到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们只是幼崽，却比成年人鱼有着更强大的求生意志，想像一下，在这些天，没有适宜生存环境的情况下，两小只仍然躺在父母的怀抱中，努力地挣扎着，渴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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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指挥德和瑞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放在红尾小人鱼两侧的另外两枚扇贝中。


    至此，育婴区雏形彻底填满。


    在星澈的周密安排下，德和瑞不再担任他的贴身侍卫，成为育婴区巡逻安保队的正副队长，特别又从军备处调过来几十人加入，每天二十四小时轮班，并且在生物监控的画面显示器前派遣士兵值班，与巡逻军互相搭配，确保能够最严密的保护起育婴区。


    并且要每日仔细检查供电装置是否正常供电。


    不知道为什么，星澈总是心里不安，虽然现在育婴区获得了最主要的民众支持，但总时感觉好像哪里会出问题。


    ..........


    柏银到家好一会儿后，听到星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对，一定要多加点人手巡逻，初期最容易出问题。」


    「还有，让瑞再去收集一些玩具，育婴区内部现在的那些不够新，必须让小人鱼用最好的。」


    「你有时间再去见一次星愿，告诉她让她盯着点手下的人安装储电立方体，不要混进去一些摸鱼浑水的工匠。」


    「不行，轮班必须要紧凑，不能有任何间断，还有，一定要时刻注意内部育婴区小人鱼的状态，必要时候不要等其他人过去，可以先进去查看，一旦小人鱼有任何其他情况，第一时间传讯给我。」


    「对，哪怕是深夜，也要叫醒我，一次听不到，那就打第二次。」


    ..........


    直到星澈用自己的本鳞打开门——


    柏银的居所是率先换上鳞纹门的家庭，第一次尝试用本鳞触碰，打开门的瞬间，连他都不免称赞，这门真是太精巧了。


    但柏银总觉得，这并不完全是星斓的主意，正打算等星澈回来后问问他。


    眼看着那高大、一身风尘僕僕的白色人鱼一进门便挂断了海螺通讯，明明在进来的一瞬全身都充满了疲倦和烦躁，但在抬头看到柏银的一瞬，白色鱼尾霎时绷直，俊逸的脸上挂起浅浅的笑：


    「嗯？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以为你还要在军备处待一会儿。」


    柏银微微抿唇：「你都这么累了，还有闲心观察我回家的时间？」


    星澈一边放下手中的海螺，一边移动鱼尾，缓慢靠近柏银：「那不是，之前回家都一个人，现在你回来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这句话说的有些可怜巴巴。


    柏银挑挑眉：「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你的家了？」


    星澈哽住：「..........」


    须臾，扬起下巴，硬着头皮开口，


    「反正现在帝国里的那些传闻你也听到了，新闻什么的你也看到了，虽然你还没答应要和我继续延长婚姻协议..........但那天你都那样说了，而且反正我们现在也没离婚.........」


    「所以我家就是你家？」


    柏银看星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替他接上后半句。


    于是星澈迅速点头，那张向来对外人凌厉的五官上，此刻充满了对柏银的期待。


    柏银倏然被逗笑了，他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抬手轻轻用虎口掩住唇：


    「这几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和你说，看在你育婴区如此成功的份上.........而且，那天育婴区，谢谢你为我说话，所以，就按你说的，延长婚姻协议吧。」


    柏银清了清嗓子，声音缓慢，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星澈霎时连鱼尾两侧的银白侧鳍也跟着张开，银色瞳孔放大，弧度非常圆润，他凑到柏银身边，俯下身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真的同意了！」


    柏银被他突然凑过来小小一惊，黑眸眨了眨，下意识脑袋往后撤了撤，于是两人便呈现一上一下的姿势，雪白鱼尾的尾尖还偷偷一下一下蹭着对面浅金色的鱼尾。


    柏银眼神飘忽，很不自然地点点头：


    「你别突然凑这么近.........我刚才说的听清楚的吧，我答应了，反正.........这对我也没什么坏处，那天你也看到了，星焕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兵权上了，我带着人鱼族这么多士兵征战这么多年，就算是要交出兵权，也是要交给真正有能力、能够保护帝国的人，而不是像星焕那种只会耍耍嘴皮子，乱动脑筋的人。」


    星澈听到柏银对自己好哥哥的这种评价，十分满意，脸颊两侧的耳鳍一下又一下向后靠着，是表达十分愉悦的心情：


    「对，就是，他怎么配，我的柏将军就是人鱼里最厉害的。」


    星澈满心欢喜，说话甚至没怎么过脑子，这句话说完，感受到柏银在自己身前突然的僵硬，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


    「咳咳，不是，不是说你是我的，我的意思就是.........」


    星澈有些懊恼的蹙眉，摸了摸后颈，一下子不敢看柏银了，


    「我就是.........嗯.........还没有从那天我和你的角色里出来.........」


    星澈破罐子破摔的解释。


    柏银看他这样为难，也不觉得尴尬了，只是觉得面前这高大的雪白皇子，有点可爱：「我又没有生气，怎么，怕我打你？」


    柏银唇角勾起个坏笑，那张漂亮精緻的小脸上，墨眸微微弯起，此刻就像古灵精怪的人鱼玩偶，站在自己面前，牢牢捕捉住自己的视线。


    星澈眨了眨银瞳，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柏银再次对自己动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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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觉得眼前的，自己的王妃，有些好看的过于可口了。


    「不怕。」


    星澈声音有些小的开口回答。


    柏银没太听清，微微歪头：「你说什么？」


    「我说，」


    星澈深唿吸，然后同样露出一个很真挚的，有些狡黠的笑，银瞳弯起，脸上便露出一些玩世不恭，


    「不怕你打我，王妃当然拥有特权，我不会还手的。」


    语毕，星澈感受到尾尖的浅金色鱼尾小小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眼睁睁看着柏银的黑眸晃动，继而黑色短髮中的耳鳍逐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星澈于是笑容变得更大：


    柏银怎么这么可爱啊.........


    大概一白一金两条人鱼，彼此都不知道，互相在对方心中，都带上了「可爱」这个名号。


    柏银调笑不成，反被搞得不好意思，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过头，耸了耸肩，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


    「对了，星斓那个鳞纹门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和她说什么了？星斓公主武力值很强，但她从小到大在皇宫中长大，向来是支持人鱼传统的那一派，我可不太相信她能自己想出鳞纹门这种全新的点子。」


    星澈也没有戳穿柏银强行转移话题的举动，只是跟着他回覆：「她啊，我和她小小做了个交易，你知道，星斓她.........」


    星澈话音未落，身后的海螺突然响起，声纹模拟，显示是来自德的。


    于是星澈和柏银的神经突然紧绷，笑容消失。


    星澈匆忙拿过海螺接通，下一瞬，里面传来德非常焦急的声音：


    「殿下！您快过来育婴区！」


    「东侧的液体墙破了！差点让红尾小人鱼出事！」


    第41章 谁破坏了育婴区


    星澈和柏银在听到海螺中德的声音后瞬间神情骤变。


    星澈几乎是同时已经转身向门外准备走去, 身后的柏银同样迅速拿过另一侧的外套，准备跟着一起出去。


    「破坏的地方现在怎么样了？里面的其他小人鱼呢？」


    星澈语气里全是着急。


    「报告殿下，我们已经用您之前留下的临时液体墙种子, 把受到外部海水干扰的那片小区域给迅速围起来了，育婴区内部的海水逐渐过渡了其他区域，现在三位小人鱼重新恢復正常了！但是......」


    「但是什么！不要说话说一半。」


    星澈心急如焚, 他终于知道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是从哪里来的了，果不其然，有人会对他重建的育婴区抱有其他心思，并不希望他成功让人鱼幼崽存活下来。


    他脑海中突然跳出之前风加在皇宫内那番癫狂的言论——


    「灭绝才是真正的新生！」


    所以.......


    人鱼中, 同样抱着和风加一样看法的人，还有很多。


    「殿下，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现在皇宫已经派人来看了，然后有人鱼大臣..........说着什么育婴区本就不靠谱，你是在强行为自己邀功，拿小人鱼做实验，全部都是表面功夫........」


    德的话音刚落，星澈大脑的思考还没有停下，柏银的居所门外，突然响起有规律的、礼貌客气地敲门声。


    下一秒，是皇宫人鱼侍卫的声音：


    「二皇子殿下，皇宫临时议事, 王要求您现在过去。」


    星澈转头与柏银对视，银眸微微颤抖, 柏银脸色同样很难看。


    他微微一顿，转头向门外喊：


    「等一会吧, 二皇子殿下还没睡醒，我去叫他。」


    他强作镇定，暂时拖延门口的侍卫。


    「柏王........柏银将军，还请您快点叫醒二皇子殿下，皇宫那边催的很紧。」


    侍卫听到是柏银的声音，语调稍微少了些声音。


    「知道了，等着吧。」


    柏银加重语气吩咐他们。


    转头拉着星澈迅速进了卧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看不惯我建造出育婴区。」


    星澈一边回答柏银，一边迅速再次向海螺中给德传讯：


    「德，听我说，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其他人随随便便把三位人鱼幼崽从育婴区抱出来，如果有人强行要进去，你就直接说小人鱼幼崽一旦出来就会死，所有的责任都要归在那几个强行进去的人鱼身上，然后派两个人现在去找那位红尾小人鱼的父母，带他们迅速赶到皇宫，就告诉他们是皇宫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自愿将小人鱼交予育婴区的，」


    「还有，你让瑞派几个人去调生物监控，然后看看在破损区周围有没有什么其他痕........」


    微凉的修长手指突然轻轻搭在星澈的手背上，打断他的下文。


    星澈回头看向柏银，见对方松开眉头，黑眸灼灼：


    「我去吧，我带着星愿过去，我们两个肯定比他们要更好处理这些事——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星愿想见我？」


    星澈微微愣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柏银——


    他这是在.........


    在为自己找帮手。


    要先找到星愿，准备为自己的退路。


    星澈喉结滚动，柏银握着他的手逐渐加重：「快告诉他们，我和星愿会过去，时间来不及了。」


    于是握着海螺的大手青筋外露，星澈倏然凑近，轻轻用额头抵了一下柏银的额角，然后沉声吩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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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将军和星愿公主会很快赶到育婴区，你们一切听他们指挥，明白了吗！尤其不许.........不许忤逆柏银将军！」


    「是！殿下！」


    .........


    星澈一出柏银家门，门口围着的三名皇宫侍卫迅速围上来，在星澈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将特质的手铐拷在了星澈的手腕上。


    星澈不恼，雪白鱼尾微微一甩：


    「怎么，你们是这么对待皇子的？父亲只是叫我过去议事，用不着这么怕我跑吧？」


    为首的那名侍卫星澈觉得眼熟，一条少见的棕尾人鱼，好像之前只在星焕身边见过。


    只见对方满脸不屑，对着自己的语气十分恶劣：


    「殿下，您以为皇宫是为什么议事的？」


    「为什么？」


    星澈故意反问，唇角勾起，银眸中却全是漠然。


    「姆德利大人为首的人鱼大臣，已经揭露了你用育婴区做表面工作邀功，只为夺取王位，拿人鱼幼崽做试验，差点残害幼崽的罪行！」


    这句话一落下，星澈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姆德利这傢伙，虽然上次风加的事并没有落实他就是共犯，现在倒是急着赶着就来给自己送人头了。


    不过..........


    星澈从上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位侍卫——


    姆德利和风加有那么大的本事，作为人鱼臣子，随随便便就指挥这么多人吗？


    上次就觉得风加像是以前在华国的异教徒........


    有没有一种可能。


    星澈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甚至会让其他人觉得惊惧的想法：


    人鱼皇族中，同样有人抱着和他们一样的想法，一直以来在为他们做掩护，支持他们？


    .........


    星澈被三位侍卫带着抵达皇宫时，里面一阵人声喧嚣。


    不过这次，臣子们的声音不是一边到了，星澈愕然发现，在那乌泱乌泱的人鱼群中，居然有小部分，替自己发声的——


    「王！请您一定要明查，您一定是被二皇子殿下的花言巧语欺骗了！」


    「最开始我就觉得二皇子殿下说重建『生命之树』这种想法就是在做梦，他还居然真的搞出来那样简陋的东西，说什么『育婴区』，居然还去医院找了人鱼幼崽，直接强行放入来测试是否可行！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行为！」


    「生命之树是人鱼传承万年的伟大神奇之迹，二皇子殿下不过是失忆！怎么会突然就说他受到了海神的指引，能重建生命之树呢！」


    「对！他还说什么还要开发生命禁区，重新让人鱼幼崽茁壮成长，瞧瞧这所谓的育婴区才建成几天，随随便便那液体墙就被破坏了！差点伤到育婴区内部的幼崽！我看二皇子殿下就是想打着拯救的名义来彻底消灭最后仅剩的人鱼幼崽！」


    「二皇子殿下就是为了邀功！他想在明天七月夺取王位!」


    「你们胡说什么呢！二皇子殿下纵然过去犯过很多错，但育婴区确实成功让人鱼幼崽存活下来了！而且最开始那名红尾小幼崽生下来就心肺发育不全，如果不是殿下将他放在育婴区中，恐怕早就没有了生命！」


    「二皇子殿下最近的改变大家都有目共睹！怎么能就说他就是在欺骗别人呢！」、


    .......


    尽管有人替星澈说话，但碍于两方人数的巨大差距，他们的声音实在太过弱小。


    不过星澈还是心底有一些微妙的温暖——


    至少这些说明，他目前做的一切，不是完全徒劳的。


    有一些人鱼，是能够认可、支持自己的。


    .......


    随着星澈走进皇宫，四下的人鱼臣子的争论倏然戛然而止。


    星澈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蓝恩*星赫少见的满脸疲惫。


    最有趣的是.........


    星澈看到，左侧的好哥哥，蓝恩*星焕一身整齐的皇子制服，笔直端正的坐在皇位上，在如此喧闹的大殿内，只有他脸上的神情最冷静。


    星澈微微挑了挑眉。


    继而收回视线，先一步单手抱胸，向星赫与西加尔行礼：


    「父亲，晚好。」


    四周的人鱼臣子看到星澈如此淡定自若地行礼，又响起一些窃窃私语：


    「育婴区都破了，二皇子怎么还这么平静........」


    「我看他就是自己的计划败露了，现在破罐子破摔！」


    .........


    「肃静！」


    星赫的三叉戟重重敲在砗磲上，充满威亚的闷声四散，于是打断了所有人鱼的议论。


    他重新坐直身子，盯着星澈：


    「你知道我叫你来议事是因为是什么吗？」


    星赫没有说让星澈起身，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父亲，我听说了，育婴区受到破坏，差点伤到一位幼崽。」


    「你对此事，之前并不知情？」


    星赫继续质问。


    星澈低着头，其他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父亲，我并不知情，但是我在建设育婴区时放置了无死角的生物监控还有液体墙内部的高压电流，就是为了防止有有心之人破坏育婴区，想必在场许多人已经怀疑是我故意对育婴区做了手脚，不如我们先看过监控画面在说。」


    星澈其实并不确定生物监控是否记录到了有效画面，那天在展示育婴区时，所有人都听到了育婴区外围存在生物监控和供电装置这件事，如果真的有人对育婴区动手，肯定会想办法避开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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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拖延时间。


    等等看柏银和星愿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如果都没有.........


    那星澈只能採取一些其他特殊的手段。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另一边的姆德利率先站出来，一副高高在上：


    「哼，二皇子殿下还有脸说这个！恐怕你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放出来掩盖耳目的生物监控，会成为你无从辩解的证据吧！」


    下一瞬，星澈抬头，只见眼前鳐鱼头顶形成的画面中，放过那捕捉到的，育婴区液体墙被破坏时的画面：


    没有任何生物靠近，那顶部的液体墙就是突然从中电光一阵闪过，然后下一刻突然自爆。


    大量的海水迅速涌入。


    第42章 不过胡扯而已


    大殿内的人鱼已经率先看过一遍监控中的画面, 此时大家都仔细打量着星澈的表情，大部分人用幸灾乐祸的姿态等待着这位二皇子变脸。


    星澈却出人意料的，仍然很平静。


    他无视四周的各种眼神与难听的话语, 只是紧紧地盯着那监控画面中的一幕幕：


    多方位角度的监控拼凑在一起，显示出，确实四周没有任何生物靠近, 而液体墙顶部那里的储电立方体明明是完好无损的，在爆破的前一秒都在正常供电运行。


    但就是那一瞬间，它好像突然卡了一下，勐然涌出大量的蓝色电花, 冲进液体墙内部，而液体墙无法承受小范围这么密集高强度的电流，便骤然自爆。


    但是.........


    星澈捕捉到, 在那储电立方体卡的一瞬间，周围海水最细微的一点波动。


    或许是他自己的本尾之力因为能够控制海水中的气体，他非常熟悉、敏感海水的每一次波动。


    那细小的一点波动，一点都不像是正常现象。


    更多的，就像外部施加了某一种压力，有什么东西从海水中窜过。


    而且.........


    储电立方体之中的电能是从鳐鱼和电鳗体内提取的，普遍呈现蓝紫色电光，颜色偏萤光，但为什么，那一股脑儿在卡顿后突然涌进液体墙之中的电花中, 夹杂着一些虽然不明显，但只要仔细看, 仍然能够发现的——


    深蓝色电流？


    星澈耳鳍微微向后靠了靠，他突然抬头,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台上的蓝恩*星焕——


    大皇子仍然端坐在那里，从他进来后，没有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二皇子殿下！您看完了吧！您有什么话想说！」


    姆德利见星澈重新抬起头，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些嘲讽地看着他。


    星澈也不恼，他单手仍然抱胸，保持着对星赫的行礼：


    「看完了，我想问，监控画面显示液体墙是自爆，那为什么姆德利大人非要一口咬定就是我对育婴区做了手脚呢？自从育婴区建设以来，和我一同工作的有那么多工匠，大家几乎二十四十小时与我在一起，都可以替我作证，我根本没有其他时间和机会去做手脚，更何况，我自己建设的东西，还要自己去毁坏它，姆德利大人不觉得您有点强行逻辑，上来就指责我，是在针对我吗？」


    星澈从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刚才进来时听到四周人鱼臣子说出的话，然后算了算时间，决定先将殿内的极端矛头引一引，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鱼是刻意营造都是自己的错的氛围，而台上的蓝恩*星赫当了这么多年的人鱼之王，并不是昏庸暴君，他明显也是清楚这些的。


    自己现在必须先暂时将一边倒的局面给反驳回去。


    星澈这句话一出口，姆德利脸色些微有些变化，但他仍然有底气：


    「我既然能这么说，肯定就是有证据，来人！」


    话音落下，另一边，有皇宫侍卫带上来两位同样让星澈觉得面熟的人鱼——


    是两位与自己一起修建育婴区的工匠！


    星澈的额角微微一跳。


    下一瞬，姆德利高傲地扬起下巴：「二皇子殿下，你也说了，他们可以作证，」


    转头，示意让那两位工匠开口，


    「你们再说一遍！二皇子殿下在修建育婴区时做了什么！」


    那两位工匠根本不敢看星澈，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发出的声音微微颤抖：


    「报，报告王，二皇子殿下每天晚上都会自己进入育婴区待好一会儿，只有他和他的两位侍卫，我们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对对，我们都看到了，而且液体墙的储电供能装置我们听说也是殿下学习人类的额技术弄出来的，我们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话音落下，星澈倏然冷笑出声：


    「你们不知道我进去做什么？每晚都要检查育婴区内部的海水气体含量是否有改变，我每天都会通知你们，现在你说你们不知道？」


    他早该知道，这些工匠会有被临时策反的。


    「二皇子殿下，您这难道不是强词夺理吗？你带的两位都是自己的侍卫，就算你告诉其他人你是进去检查海水气体含量，但谁又能信呢！」


    姆德利穷追不捨。


    「生物监控当然可以........」


    「小澈，」


    台上，蓝恩*星焕突然开口，打断星澈的下文，


    「你施展本尾之力，生物监控也不一定会看的很清楚吧——我知道你对皇位迫切，那天我们在门口也说了很多，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万万不应该用小人鱼幼崽做实验，还搭上耗费这么多、工程浩大的育婴区，你知道的，现在人鱼处境本就危险，就算你真的想要皇位，想要重新开始，我又何尝不能与你公平竞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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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焕的这句话一出，四下里顿时炸开了锅：


    「对啊，大皇子说的有理！这样一来，二皇子做的事好像就都串起来了!」


    「该不会二皇子殿下连失忆都是装的吧，就是突然想要跟着大皇子一起争夺皇位了，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就算是这样，皇族的斗争为什么要将小人鱼幼崽扯进来！」


    .........


    星澈磨了磨后槽牙，他倒没有很生气，只是看着蓝恩*星焕那副十分「苦恼」的模样，觉得好笑——


    好么，总算知道，风加那副茶里茶气的模样，是跟谁学到的了。


    这跟自己的好哥哥简直一模一样。


    星澈等到四周的议论声小了一些，重新开口：


    「大哥，您累不累。」


    高台上的星焕挑挑眉：「小澈为什么这么说？」


    「真是难为你费尽心思，要替自己将这些谎话连篇全部用一种诡异的逻辑连接起来了。」


    星澈说着，笑容放大，


    「所以我问问你，你累不累？要说谁对皇位最迫切，看样子大哥是忘了那天在我的王妃病房门口说过的话了，当然，其实我也很苦恼大哥为什么一直对我的王妃念念不忘，现在看来，大哥..........」


    星澈一顿，银眸收缩，


    「是想权利和美人一起要啊。」


    星澈决定採取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方法，既然蓝恩*星焕想胡扯一通，利用舆论来击败自己，那他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歪曲事实，谁还不会睁着眼说瞎话了？


    果不其然，一旦扯到柏银的这件事上，星焕就像被戳中了痛楚，瞬间眉头皱起：


    「小澈！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王妃开玩笑！」


    星澈继续冷笑，行，现在开始想把矛盾点往自己拿自己的王妃说事上转移了是吗。


    「大哥，你急什么，我什么时候拿我自己的王妃说笑了？我和柏银将军两情相悦，那天在所有人面前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现在倒也想问你，为什么我的好大哥总是要针对我呢，难道说.........」


    星澈沖他挑挑眉，


    「其实，最怕失去皇位的，是我的大哥你呢。」


    星澈最后一句话声调扬高，连字词说出口都带了些气音，他的银眸像最锐利剑，轻易穿透星焕的伪装。


    随着这段话落下，大殿内瞬间陷入寂静，连姆德利都憋红了脸——


    星澈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鱼臣子都是星焕的追随者，所有人都知道，蓝恩*星赫最讨厌的就是皇子拉帮结派，但同样，他们也都很害怕星焕在明年的禅让中得不到皇位。


    所以才会这样大费周章地想拉星澈下马。


    但一旦星澈将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即使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但也是能镇住在场的这些人的。


    毕竟.........


    在人鱼之王的眼皮子底下做他最讨厌的事，还是将事实歪曲，故意抹黑，恐怕一旦暴露，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吧？


    .......


    就在大殿内一片沉默的时候，殿外突然又传来一声通报：


    「殿下！我们把那位红尾小人鱼的父母带来了！」


    是瑞的声音。


    星澈眉角扬起，心情舒然——


    这两个小贴身侍卫的大嗓门，终于有一天不是主要用来吓到自己，而是真正在大事上派上用场了。


    「父亲，我让我的侍卫带来了小人鱼的父母，当然，为了打消其他人觉得我是去对这对父母威逼利诱了，我还让我的侍卫带上您身边的近卫一同前去，您看，可以让他们进来么？他们会作证，我并没有私自拿人鱼幼崽强行做试验。」


    星澈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放大声音，徵求台上蓝恩*星赫的同意。


    「嗯，让他们进来吧。」


    星赫握了握掌心的三叉戟，多看了一眼星澈——


    这个二儿子好像确实变聪明了，知道带一个最权威的近卫，来打消其他人对他动手脚的怀疑。


    得到了星赫的应允，皇宫的裂隙之门，打开，瑞和星赫的近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一男一女两条红尾人鱼走进。


    星澈向星赫短暂阖首后走到他们身边：


    「很抱歉深夜打扰两位，想必两位都清楚刚才育婴区发生了一些意外，让你们的孩子受到惊吓，但现在已经无恙，」


    「只是.........我有一些额外的请求，想请二位告诉殿内森*晚*整*理的所有人，是否是我强迫二位，夺走了你们的孩子，送去了育婴区呢？」


    第43章 老婆来救场！


    两位人鱼父母在听到星澈的话后少了些胆怯, 尽管四周都是盯着他们的目光。


    于是那名父亲率先往前一步，颤颤巍巍地开口：


    「我们的幼崽一出生，就心肺发育不全, 本来失去了生命之树的人鱼幼崽就很难存活，他一直在医院接受特殊的治疗.........这些都在医院有登记记录的，好不容易长到现在, 但是又因为突然的发热再次使得他的生命特徵垂危，身体机能陷入危险——其实我们都已经准备放弃了，」


    说到这里，雄主人鱼的脸上露出一些难掩的悲伤心痛,


    「也是这个时候，二皇子殿下派人来医院，询问是否愿意将小人鱼幼崽交给他们, 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忙让小人鱼活下来，我们早已经收到了幼崽根本无法再存活的信息，也是想着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或许可以再争取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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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二皇子殿下提出这个建议后，我们便同意他们带走了。」


    普通人鱼在皇宫中难免紧张，四周这么多人盯着，这位人鱼父亲虽然声音颤抖，解释的复杂，但将前因后果说的很清楚。


    星澈耐心地听他说完，继而微微阖首：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


    然后转身，看向姆德利为首的一众人鱼臣子,


    「大家都听清楚他说的话了，请问, 那是从哪里得出我强行夺取人鱼幼崽做试验的说法和结论呢？」


    姆德利从刚才星澈提出要带两位人鱼父母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似乎是没想到星澈会先一步去请他们。


    方才星澈进入皇宫时众说纷纭的人鱼此刻全都闭上嘴互相对视，甚至还有自乱阵脚的开始很明显地望向高台上的蓝恩*星焕。


    「各位，我知道你们觉得，是我在建设育婴区时，对育婴区做了手脚，是表面工程，才使得液体墙破裂，差点让小人鱼失去生命。你们担心的是育婴区扩建，甚至以后与生命禁区相连后，真正将人鱼幼崽放在其中，我会对他们做手脚，让幼崽全部失去生命——」


    说到这，星澈挑挑眉，一动不动地盯着姆德利，


    「这种想法，为什么会从你们口中说出来？难道大家不是都想让人鱼一族打破灭绝诅咒，活下来吗？」


    「我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人鱼，还是王位，难道不明显吗？」


    星澈的这番言论传进所有人的耳中，周围许多人鱼脸上的表情骤变，很多人鱼甚至暗不作声地移动，开始拉开了和姆德利的距离，向周围撤了撤。


    「二皇子殿下还真是会煽情戏码，都到了这一步，还是能稳住情绪来尝试混淆别人的视听，」


    姆德利面色虽然难看，但仍然挺直上半身，一副并不惧怕的样子，


    「但是殿下是不是忘了，就算小人鱼幼崽的父母可以作证，他们是自愿将幼崽送于你，让你放入育婴区观察是否能让幼崽继续存活，那液体墙的破裂你又怎么能解释呢？监控画面拍到的确实是自爆，即使后续你即使修补好了，那以后呢！你怎么能保证你的育婴区会一直牢固，而不是表面工作？毕竟，这可是关乎于人鱼后代的重要任务。」


    星澈银眸竖起，他能观察到姆德利其实自己并没有想到这些，他的表情紧张，还有强装镇定，他大概能猜到是谁教了他这么说，也是谁告诉他要一直拿育婴区液体墙破裂的事压迫自己——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液体墙就是他们的手脚，而他们认定了，自己和其他人绝对查不出破裂的真实原因。


    星澈的后槽牙上下互磨，他只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太放心这群傢伙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手。


    姆德利见星澈并没有及时反驳，只以为自己是抓到了制胜的关键，他转身看向台上的星赫：


    「王，现在虽然能证明小人鱼幼崽不是被二皇子殿下强行放入的，但育婴区液体墙自己爆破仍然无法证明，所以我认为应该.........」


    「应该怎么样？！」


    大殿的裂隙之门突然被迅疾地沖开，一金一灰两道身影径直向前移动来——


    是柏银和星愿。


    柏银的声音打断姆德利的下文，他们出现在殿内的瞬间，其他人鱼也愣住：


    「柏银将军为什么会和星愿公主在一起？」


    「他们估计都是来为二皇子说话吧........」


    「这........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


    柏银和星愿游到星澈身侧，先向高台上的星赫行了个礼。


    星赫眉头皱的愈发的紧：「柏将军，星愿，我好像并没有让你们过来。」


    「是我冒昧，王，」


    柏银抬起头，举起手中握着的一小片棕色鳞片，


    「很抱歉如此仓促地打乱议事的秩序，但是作为帝国的将军，同时也是二皇子殿下的伴侣，育婴区出事的第一时间，我便前往破损之处查看，液体墙使用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在其中通电，从未出现过自爆的情况，我也并不相信是星澈动了手脚——」


    说着他将棕色鳞片举高了些，


    「我和星愿共同调取查看了所有的生物监控画面，确实没有看到液体墙附近有什么人靠近——不过可惜的是，再小心的人，也总会有疏漏，我们在液体墙顶部的外围，找到了这个。」


    柏银手中的棕色鳞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台上的星焕在看到它时骤然满脸失色。


    「这........？」


    「棕色鳞片？！对啊！我们怎么忘了！棕尾人鱼有可以伪装变色的本尾之力！」


    「棕尾人鱼.........难道是有棕尾人鱼利用本尾之力，伪装自己，与海水混在一起，然后破坏了液体墙？」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而为首的姆德利和高台上的星焕脸色愈来愈差。


    星澈同样有些惊讶，他微微偏头，看向柏银——


    自己倒是完全忘了本尾之力这回事。


    棕尾人鱼在帝国数量不多，但也不少，只能说少见，他们的本尾之力是伪装与变色，通常用在军事方面，这次柏银带去深渊海沟附近查看情况的就全是棕尾人鱼，他们是很出色的侦察兵。


    他在看生物监控的时候发现了海水的波动，也只是想到有可能是有其他生物隐身靠近液体墙，没想到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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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


    星澈倏然想起来，那位带自己来到皇宫的，眼熟的侍卫！


    那条棕尾人鱼。


    不就是星焕的侍卫！


    在星澈思考的时间，星愿同样脸上带着笑，双手抱胸，向前一步：


    「父亲，液体墙中的新型储电装置是二哥哥教我制作的，但是他只提供了原理，其他一切的手工都是我和其他工匠一起完成的，原材料都是海鳗的鳞片，还有一些绝缘防电的海底植物，在正式投入育婴区的液体墙中之前，我们提前试验了无数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短时间就自我损坏的，但是——」


    星愿拉长声调，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全新的储电立方体，然后手指利用从星斓的粉尾那里学到得到本尾之力重重敲击，下一秒，无数电花爆出，与在生物监控中的非常类似，


    「它只有在受到外部的大力冲击时，才会爆炸，产生电花，可是众所周知，海鳗的电光是萤光蓝色的，不过在我们育婴区的生物监控中，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不止有萤光蓝色，这是怎么回事呢？」


    说完，星愿故意扬高声调，微微歪头，一副很不解的样子，把问题扔给在场的所有人。


    星愿的陈述和柏银的证据连接在一起，很快让所有人在短暂议论后陷入寂静——


    棕尾人鱼，伪装与变形的能力。


    除了萤光蓝电光之外的其他电光。


    巨大的外部冲击.......


    一片沉默中，星澈突然轻笑出声，他扬起下巴，银眸微微眯起，看着高处的星焕：


    「啊，小妹不提醒我都要忘了，大哥，你蓝色鱼尾的本尾之力，好像就是控制电吧!我还没有见识过呢，你的电光........是什么颜色的呢？」


    即使星澈不说出这句话，之前提供的信息也足够所有人联想到星焕——


    他的贴身侍卫是棕尾人鱼，他的本尾之力施展时会发出深蓝色电光........


    「去，把门外星焕的侍卫叫进来。」


    星赫向前方的近卫吩咐。


    于是很快有另外两名人鱼带上来那条看押星澈来到这里的棕尾人鱼——


    他的鱼尾微微颤抖，尽管紧紧抿着唇，强装自然。


    「王，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名棕尾人鱼清了清嗓子，扬着下巴，硬撑着解释。


    星赫握着三叉戟的手愈发用力，他向右偏头：


    「星焕，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星焕仍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蓝色鱼尾绷得很紧，两侧的侧鳍张开：


    「父亲，就像刚才星澈自己说，其他人在强加逻辑给他，我现在也是一样的回答，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星赫沉默须臾，上下打量星焕，继而厉声开口：


    「来人，去请王后过来，王后可以查看活体生物更早期的记忆画面，不如就请王后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如果他的记忆画面中并不存在破坏液体墙的经歷，那我会撤去星澈建造育婴区的资格，如果确实有.........」


    星赫没有将剩下得到话说完，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身侧的星焕，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星赫最厌恶人鱼内部不重视生命。


    不论是星澈还是星焕，攻击育婴区，威胁到人鱼幼崽，这都是不可饶恕之罪。


    两位大殿侍卫收到命令，其中一位压着棕尾人鱼，另一位转身就要出殿去请西加尔。


    就是这一瞬间，空气中突然闪过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迅速——


    星澈对空气的高度敏感让他只觉得鼻尖短暂的酥麻。


    他来不及多思考，迅速抬手，一道凌厉的空气闪过，横亘在那棕尾人鱼的身前——


    「滋——」


    深蓝色的电光，重重打在空气墙上，随着环绕的几道电丝，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44章 星焕的控诉


    突如其来的电流惊的大殿内所有人全身一颤。


    星澈的空气墙由于电流的击打而显得更加明显, 被攻击的那条棕尾人鱼瞳孔剧烈颤抖，甚至能感受到鼻尖酥麻的触感——


    电流尽管击打在空气墙上，但因为剧烈撞击向四周四散开的细小电花攀附到了他的皮肤上。


    人鱼们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然后抬头不敢置信的望向台上的星焕：


    「这，这.........」


    「刚才那道电流！好像是大皇子殿下的本尾之力!」


    「天哪，还好有二皇子的空气盾........这算是什么？」


    「大皇子这是想杀了这位人鱼侍卫毁灭证据吗？」


    ........


    那条棕尾人鱼明显也没有想到星焕会对自己动手, 在短暂的惊恐之后，他愕然抬起头，怒视高处的星焕：


    「殿下！我为您做了这么多！是您让我趁着夜晚交班的时候去育婴区的！还让我假意和门口的值班侍卫攀谈！」


    「也是您用您的本尾之力制成可以外部施加的电棒！让我伪装靠近液体墙去损坏墙体的！」


    「我不是故意留下那片鳞片的！您知道的！我事先就和您说了！您的电力荷载很高！会反伤到我！」


    「现在您居然想杀我灭口！」


    棕尾人鱼的控诉愤怒大声地充斥在整个大殿内，他全身激动, 都在剧烈颤抖，棕色鱼尾一下又一下的在地面上拍打。


    这些话一说出口，无疑是已经为蓝恩*星焕彻底定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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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棕尾人鱼大声宣洩的这个时候, 台下的人鱼纷纷议论，所有人都满脸惊异，完全没想到这件事的后续发展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众人震惊之时，姆德利突然冲出来，他迅速移动到这位侍卫身边，拽起他的双手就要拼命向裂隙之门外跑——


    星澈挑了挑眉：好么，还想跑？这是一次性全落网了？


    姆德利的突然动作使得整个大殿霎时陷入一片混乱。


    柏银眉角一凝，迅速向前一跃，冲过去很轻松地就将姆德利和他手中的棕尾人鱼按倒在地，浅金色鱼尾重重地向下一拍, 姆德利便整个人脸朝地趴到在地，后脑勺还被鱼尾重重地又拍了一下。


    四周不少人鱼臣子乱了阵脚, 星愿因为身边窜来窜去很多人，甚至有些站不稳, 星澈迅速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面前第一次站着自己的哥哥，星愿有些恍惚。


    「肃静！」


    高台上，星赫的三叉戟再次重重敲下，同时他银色的鱼尾上每一片鳞片怒然张开，充满威压的精神冲击迅速席捲殿内每一位人鱼的大脑。


    下一瞬，整个殿内便重新恢復了秩序。


    姆德利和棕尾人鱼仍然被柏银的鱼尾压在地上，四周混乱的人鱼全停下了动作，伏低身子保持行礼的恭敬姿势。


    「这都是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议事可以变得这样随心所欲了！」


    星赫的脸上全是愠怒，银尾人鱼的本尾之力对每一位人鱼的精神压制都非常了得，殿内一些体质较弱的人鱼甚至鱼尾发软，必须要身边的人帮忙搀扶才能站稳。


    星赫震住了殿内的所有人，侧脸看向星焕：


    「星焕，这位棕尾人鱼侍卫，说的是真的吗？！」


    星焕上身僵直地坐在座位上，双手死命握着砗磲座椅的两侧，青筋外露，整个人脸上的愤怒比星赫还要更甚。


    他目眦欲裂，盯着台下的星澈。


    听到星赫的询问后，非常缓慢地转头，此时的蓝眸中不再有之前对父亲的尊敬、还有隐隐约约的讨好，里面全是愤怒与不甘，还有一些复杂的不信任：


    「父亲，您问我为什么，那我也想问问您，上次风加大人提问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王，还是没有找到人鱼灭绝诅咒的破解契机，您是什么看法？」


    星焕的这句话说出口，殿内原本瑟瑟发抖、生怕星赫怪罪到他们身上的人鱼纷纷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台上地星焕——


    大皇子这是在说什么？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到风加？


    柏银将姆德利与棕尾人鱼交予身边的其他侍卫后走到星澈身边，听到星焕的这句话，他眉头蹙起，仰头与星澈四目相对——


    上次风加说了什么？


    灭绝才是真正的新生。


    高台上，星赫没想到星焕会反过来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他握着三叉戟的大手愈发用力，盯着星焕：


    「你想说什么？难道你也要再次给我重复一遍风加所谓的那些言论？你真的觉得那些言论是正确的？」


    星赫眉头皱的很紧很紧，他的银眸中此刻同样充斥着一些作为父亲的不可思议与悲痛。


    星焕索性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他转过身，与星赫面对面：


    「父亲，您在问我这些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先问您自己吗！人鱼族群的歷史有上百万年！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打破的诅咒！您就想凭藉我们的这万年来解决它！海神不止降下了诅咒，同样也有祝福！为什么您一定觉得诅咒中说的理解生命和繁衍的真正意义就是要存活下去呢！为什么您不愿意换个角度想想，生命不就是轮迴吗！不就是生死往復！就没有可能我们的灭绝就是人鱼种族未来的新生吗！」


    星焕的言论迴荡在大殿内，这一刻，殿内的人鱼脸色神情各异，他们中的很多一部分都是星焕的支持者，从一开始，同样也对如此的想法，是抱着认同的看法的：


    「大皇子殿下说的有道理........」


    「这和上次风加大人说的不是一模一样！所以风加大人早就和大皇子殿下是一起的了？」


    「这怎么能说一切！我，我们不是都支持大皇子吗！」


    「我们都是为了人鱼的后代！我们这样一直浪费资源挣扎存活，还不如享受当下，等待灭绝，也许还有轮迴！」


    「你还好意思说我！看样子你也和大皇子是一伙的吧！」


    ..........


    周遭的人鱼派系分别越来越明显，台上星焕与星赫对峙，台下人鱼臣子只见怒目相对。


    星赫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他从未想过，星焕会同样抱着和风加一样的想法：


    「小焕，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是吗？」


    星赫薄唇微颤，尽管面上还保持着人鱼之王的威严，声音却不自觉的低沉。


    星焕突然笑出声：


    「父亲，其实不是一直，最开始我也很认同您说的，我也很愿意和您一起挣扎，为打破诅咒努力，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所做的这一切，我做了这么久，这么多，但是星澈说要娶柏银，您就同意了，美其名曰说为了保护柏银，可是最开始是我先和您提议的，但是您告诉我说不可以，而后来呢，星澈只不过是被砸了，失忆了，他说要重新开始，他说要打海妖，您就让他打，还帮着为他们澄清，然后他又说要重建生命之树，您也放任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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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呢？我从小一直严格要求自己，时刻按照您说的，努力再努力，可是为什么我每次提出的想法都会被您否定！」


    星焕越说越激动，蓝色瞳孔收缩至极致，语调因为过于情绪波动忽高忽低。


    而他身前的星赫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多的怨言，眉头松开，脸上此刻更多的是怔然：


    「小焕，你.........」


    「大哥，所以你心里真正不平衡的，是你觉得父亲偏心我，对吗？」


    台下，星澈突然高声喊向星焕。


    听到星澈的声音，星焕更加被激怒，他转过身，伸出手狠狠指着星澈：


    「你有什么资格开口，你不过是仗着.........」


    「仗着什么？」


    「仗着父亲的偏爱，还是母亲的关照？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在我失忆之前，哥哥也是仗着有父亲的默许，其他人鱼的支持呢？」


    星澈收敛脸上所有的表情，他雪白鱼尾两侧的侧鳍张开，整个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在我没失忆之前，帝国内的大大小小所有好处全都是归你的，一切政务、军事、民事全都是要过你的手下的，这么多机会，你提出那么多想法，父亲从来没有阻拦过你，这么多的机会，你也收揽了足够的民心，那请问，为什么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偏偏被我短短的这么些时间就打破了呢！」


    「难道真正应该反思的人不是你吗？你现在倒控诉起父亲偏心了，」


    星澈耳鳍竖起，银眸中闪烁奇异的光，


    「还有什么『灭绝才是新生』这样的话，如果你现在突然又支持风加的这种想法，那你之前做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大哥你做的全都是表面工程，为了王位不惜搭上这么多年的努力？」


    星澈的反驳有理有据，他太清楚星焕的软肋，比起所谓的父亲偏心，其实星焕更在意的，只是那个王位谁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星澈！」


    星焕愤怒地咆哮。


    「大皇子殿下，」


    一直保持安静的柏银突然开口，他黑色的凤眸轻轻抬起，


    「纠正您一下，王之所以拒绝您提出要娶我的提议，是因为您说，要收我为情人，既然您提到这里了，我也想问问您，您凭什么觉得，可以让我屈尊当你的情人？」


    柏银的话音落下，星焕因为气闷而浑身颤抖，他盯着台下的两人，全身发抖的不成样子。


    下一秒，他转身重新面对星赫：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偏心的后果！如果你没有放任星澈去做这些，我怎么会.........」


    「王！」


    「不好了！西加尔.........王后！性命垂危！」


    突然冲进宫殿的侍卫一声惊惧，打断了星焕的控诉，也惊愕了整个殿内的喧嚣。


    第45章 穿越的真相


    星澈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会发展成这样。


    明明在育婴区正式开始建设前, 他还在询问西加尔，是否已经生命力透支过多，还在担心她。


    但是当时这位母亲神态慈祥, 给予自己的拥抱温暖而有力，告诉自己，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然后是如此混乱的：星焕突然派人损坏液体墙, 而他来到大殿为自己平反澄清。


    这其中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西加尔的参与。


    或许就是父亲蓝恩*星赫担心母亲的身体，才没有让她来到这里。


    那为什么.........


    侍卫的消息通报完后，殿内其他人鱼全部慌了神。


    星赫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让所有人在殿内等候, 便迅速带着星澈、星焕和星愿前往西加尔休息的卧室。


    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


    「去请医生了么！」


    星赫在门口厉声询问。


    看守的侍卫战战兢兢：「王，医生早就来了.........」


    卧室新安装的鳞纹门被星赫推开，带着身后的三人进入——


    西加尔安静地躺在砗磲大床上, 双手交叠在小腹，头部穿戴者圆形的水凝气泡，两侧手臂扎着输液管，鱼尾被整齐的摆放在床尾，末端还悬挂着一段金属检测仪。


    星赫双手颤抖，甚至连三叉戟都握不住。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三叉戟，带着三人靠近西加尔的床。


    西加尔原本闭着眼睛，或许是听到了身侧有人靠近的声音，她缓慢地睁开眼，然后看到四位亲人——


    她翠绿色的眸子此刻黯然失色, 但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个笑，似乎是在告诉他们, 别担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赫眉头凝起，压抑着声音询问身后的医生。


    「王.........您知道的, 王后本来生命力透支就已经到了极限，今天傍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发晕摔倒在地，等我来检查她的身体状况时，就已经.........」


    医生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不敢将那些刺耳的字眼直接说出。


    星赫坐在床边，轻柔地握住西加尔的手。


    此刻他望着躺在床上的妻子，满面温柔与悲哀。


    此时他不是人鱼威严赫赫的王，只是祈祷死神不要带走他挚爱的丈夫。


    西加尔面色苍白，还是尽力翻转过手，轻轻回握了一下星赫。


    她没有任何血色的薄唇张合，笑着看星赫：


    「我说的那些话，你不要都不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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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赫嘴角微颤，忍者眼眶的红，同样向她笑：「我记得，我全都记得，你不要说话了，先好好休息........」


    「我知道我不行了，上个月做的梦，其实已经预言到今天了.........」


    西加尔说一句话，就要胸口剧烈起伏好几下。


    星赫有些压抑不住悲痛，忍不住低头强行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只是，我还是不那么想接受——怪我，我还是没有将人鱼诅咒的破解方法找到。」


    西加尔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星赫的手背，摇了摇头：


    「我们找到了，不是吗？就像你的母亲那样，生命来来往往，直到我们找到最后的生命真谛，不能放弃的，星赫。」


    说着，西加尔抬眸，看向星焕、星澈和星愿。


    星赫垂着头闭目须臾，似乎是终于压抑住了那份汹涌将出的悲伤，重新抬起头，满目通红，轻轻松开握着西加尔的手，站起身，看着星焕和星澈：


    「星焕先留下，你们两个跟我出去。」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星焕，然后带着星澈与星愿出去了。


    鳞纹门关闭的瞬间，星澈看到星焕有些脱力的跪倒在西加尔床边，蓝色鱼尾在地上重重拍打，似乎在宣洩什么。


    或许是母亲临终前想对孩子最后的忠告。


    「去请星斓公主过来。」


    在门外等候的时间，星赫吩咐身边的侍卫去叫星斓。


    星澈本以为西加尔会和星焕说很久的话，只是没想到，不过是等了几分钟，鳞纹门便又打开了——


    星焕双目赤红，蓝色鱼尾的侧鳍还张开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又是愤怒，又是悲伤，还有很多的.........


    后悔。


    他盯着星澈，缓缓开口：


    「小愿，母亲叫你进去。」


    星愿和星澈对视一眼，星愿移动灰尾，走进卧室。


    随着鳞纹门的关闭，星澈与星焕仍然面对面站着。


    「你知道母亲和我说了什么吗？」


    星焕突兀地开口。


    星澈挑挑眉：「大哥，这种时候，聊这些，不太合适吧。」


    「你不怕母亲教给我什么关于王位的秘密？」星焕鱼尾上的鳞片片片张开。


    星澈只觉得可笑：「母亲临终，你还在担心那王位？看来怪不得母亲和你说话的时间这么短。」


    忍不住冷笑出声。


    星澈还是白鳍豚的时候，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温暖，成为人鱼后，西加尔给予自己的，除了母亲的温柔关心，还有一些难得的心底的依赖。


    他不明白为什么星焕到了这一步，还在惦记那劳什子王位！


    星焕听到星澈的回覆，似乎瞬间卸了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星澈，与他擦肩而过：


    「你赢了，我的好弟弟，你用最短的时间，打破了我努力了几十年的无用功。」


    「也是我错了，灭绝........不是真正的新生。」


    星澈耳鳍微微晃动，总觉得星焕的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但不等他深思，鳞纹门再次打开，星愿捂着脸，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出来的瞬间还在不断抽噎。


    她抬眸，此刻那张漂亮好看的小脸上不再有那些古灵精怪，多的全是少女的无助与不舍。


    「母，母亲叫你进去。」


    她哽咽着，结结巴巴对星澈说。


    星澈心下不忍，毕竟是血缘关系上自己的妹妹，更何况这些时日与星愿的相处，他看出来这个妹妹心底不坏。


    星澈轻轻抬手揉了揉星愿的脑袋，然后进入鳞纹门。


    门在身后合上，星澈缓缓移动到西加尔身边，俯下身，跪在床边：


    「母亲，鳞纹门是不是要比之前的裂隙之门好用多了？」


    星澈轻轻牵起西加尔的手，将自己的脸侧贴在她的手背上。


    似乎是没想到星澈会先开口，西加尔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幸福的笑：


    「是，好用多了，也不用再担心你会半夜突然闯进来了。」


    星澈假装很受伤的表情：「你和父亲还真没有把我的本鳞信息录入啊，不想让我来看你？」


    西加尔用最大的力气，挣扎着，轻轻摸了摸星澈的银白长发，她的翠绿色眸子一闪一闪，看着星澈的眼神，又怀念，又难过：


    「不会的，怎么会不想看你呢？」


    西加尔微微一顿，须臾，绽开一个很大的笑容，她手心贴在星澈的脸侧，温柔地抚摸，


    「长途跋涉这么久，辛苦你了。」


    这句话一落下，星澈的笑容顿时消失——


    他银色的瞳孔剧烈颤动，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西加尔。


    什么意思？


    什么长途跋涉？


    难道西加尔知道自己是........


    「你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西加尔紧接着的询问彻底打断星澈的思维，他只觉得霎时一片空白。


    薄唇嗫嚅，星澈有些手足无措：


    「母亲，你.........你知道。」


    西加尔再次温柔的安抚他：


    「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变化呢？」


    「可是其实我不是你真正的孩子。」


    西加尔摇摇头，她看着星澈的眼神太过于温柔：「小时候你出生，再到长大，医生们总是说，你的灵魂不全，说你因为受过惊吓，所以性子才那样孤僻，那个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在祈求海神，让我的孩子健康起来，能够重新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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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原来的世界，你也有个妹妹吧。」


    西加尔的声音温柔轻缓，就像在诉说一个动听的童话故事。


    星澈现在大脑宕机，只知道跟着点头。


    「其实小愿原来也有个妹妹的，但是她出生的那一年，生命之树被破坏，所以，她离开了我们，去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世界。」


    西加尔嘆了口气，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是在耗费她的大量体力，


    「小澈，你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只是中途贪玩，担心小妹妹，去那个世界玩了一圈，你父亲不擅言辞，哥哥不够森*晚*整*理........不够负责，那我现在替他们补上——」


    「欢迎回来，小澈。」


    西加尔侧着脸，绿眸中流下一行清泪。


    这是母亲对于自己孩子的最大温柔与怀念。


    星澈此时只觉得心神巨震——


    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不然为什么他会成为这位二皇子，为什么一回来就会觉醒本尾之力。


    而且对后续人鱼的一切都，接受的如此之快。


    星澈颤抖着举起另外一只手，握住西加尔的手，他忍不住的，银瞳周围泛红：


    「母亲，你.........你一直都知道。」


    西加尔点点头：「你父亲也知道，我们之所以不直接告诉你，只是想看看，你能做出些什么，小澈，你编造的理由，说你失忆后受到海神的指使，或许不是假的，你能从那么遥远的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回到我们身边，这本就说明一件事——」


    西加尔的掌心泛起青绿色的淡光，这一刻，无数画面涌入星澈的脑海，还有耳畔温柔的，母亲的呢喃，


    「你本身，就是生命的奇蹟。」


    第46章 海面月光


    星澈还是白鳍豚的时候, 无数次幻想过，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存活着，看到未来的他成功修炼人形, 成为妖后，会不会也会很温柔地摸摸自己的手，对他说——


    「辛苦啦, 小澈，你真的很棒。」


    可惜这个梦想在华国只是梦想。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人鱼帝国实现——


    西加尔说自己是「生命的奇蹟」。


    她的手如此瘦削，却充满了温暖强大的力量, 一下一下抚摸自己，面上始终是温柔和宽慰的笑：


    「小澈，你是人鱼的希望, 这次不是编造的理由，或许只有你能够打破这万年轮迴的诅咒，按你想做的去做吧。」


    星澈忍不住的，俊逸分明的五官上淌下泪痕：


    「母亲.........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他只是在利用生活在华国时的那些生存经验在人鱼帝国中尝试，现在西加尔告诉他，其实他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二皇子，而在华国的白鳍豚妹妹，或许就是在这里早早夭折的人鱼小妹——


    这也算是，生命的另一种传承吗？


    星澈不知道，他没有答案,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做了：


    「我做了这么多，还是会有人阻拦我, 现在连您也要........」


    西加尔向他摆摆手，笑容依旧：「如果这些事真的会如此轻松的结束, 那也不会轮迴这么久了，我的身体是很早就埋下伏笔，会有这一天的，与你无关，但如果能在最后的时刻，指点到你，帮助到你，那我这个母亲，就尽到最后的职责了。」


    「你尽到了，你尽到了，母亲.........」


    星澈的眼泪汹涌，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莫大的哀伤，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建起育婴区，我会打败海妖，我会解除诅咒，我一定一定会带领人鱼族重新昌盛起来。」


    他一字一句，语气虽然哽咽，但说的坚定极了。


    西加尔自始至终没有松开手，听到这里，翠绿色眸子中的欣慰更多了，而说话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多：


    「我很高兴，你会和柏银相处的这么好，之前一直在担心，你会对他不好........柏银，以前过的很不好，你要对他好一些.........我很早之前和他说过，我觉得解除诅咒，最后的问题还是在深渊海沟之下，如果之后你们决定好正式解决海妖，让他陪着你一起去下面.........小澈，柏银需要你的保护，你也需要他的保护。」


    星澈感受到西加尔手心的温度不再像之前那样高了，他紧紧闭上眼睛，双唇嗫嚅，如此高大伟岸的男子，却在此刻哭泣就像幼时离不开母亲的孩童：


    「好，好.........母亲，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我会和柏银一起去深渊海沟下看看的。」


    于是西加尔再次对他绽开用力、温柔的笑：


    「小澈，去帮妈妈把星斓叫进来吧，好吗？」


    .......


    星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茫然无措地走出皇宫的——


    他很恍惚地走出卧室，而门口的星斓满脸是泪，甚至来不及和自己打招唿就沖了进去。


    而门外的星愿与星焕也不见了踪影——


    星赫只是眼眶通红淡淡地对他说：


    「回去休息吧，按照人鱼的传统，她临走的时候，只需要我在身边就好。」


    然后父亲用大掌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关于星焕的事，我已经派人把他软禁了，等你母亲.........之后我们会将他与风加一起处理，小澈，你得尽快振作起来，人鱼等不了太久。」


    最后一句话说完，星赫放下手，他看着星澈的目光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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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


    星赫决定，正式开始将人鱼的大大小小各种事务，交由他一起决策了。


    就像母亲西加尔说的那样——


    「你是生命的奇蹟。」


    「你是人鱼最后的希望。」


    .........


    星澈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出了皇宫，顺着海水一路没有方向的游动，雪白的侧鳍都因为过于悲痛而无力张开。


    星澈突然觉得很想发泄，他只觉得为什么会成为这样呢——


    还是白鳍豚的时候，父母也是被盗猎者猎杀的。


    而自己在生命垂危之时，成为了人鱼，拥有了父亲母亲，他感受到了曾经最想感受的温暖与关照。


    然后他努力想要挽救人鱼，想要改善自己之前的名声。


    他也确实做到了，尽管这个过程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阻拦。


    然后西加尔病危，告诉自己，他其实原本就是这里的蓝恩*星澈——


    为什么呢。


    星澈突然停下鱼尾，他向上望去，海水深处透不进皎洁的月光，于是星澈想要问为什么——


    他终于感受到了归处，感受到了母亲，但是现在又要被夺去了。


    然后将更重的责任与担子交给了自己。


    雪白的鱼尾突然绷紧，星澈银眸收缩，闪烁异常亮的光芒，他勐地向上俯冲游去——


    感受着耳鳍边海水被沖开的压迫感，还有周遭从各个角度袭来的水压。


    他只是想冲破这些禁锢，他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从他成为白鳍豚，不，或者说从他作为人鱼诞生的的那一天，为什么一切都轮换在了自己身上。


    星澈重新回到人鱼身体后，还从未到达海面过，他几乎快忘了唿吸海水之外的空气是什么样的感觉。


    越靠近海面，透入的银白月光便越来越多。


    而上层的氧气也愈发的充沛。


    「噗——」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破裂，星澈如一只矫健优美的鲸，从海水中跃出，在月光下留下一道最完美的雪白弧度。


    然后再次钻入水中。


    骤然的加速和游动让他体力短暂极限透支，星澈恰好发现身侧突兀的立在海水中、冲出海面的小片礁石，双手撑在两侧，将自己的上半身和臀部放在上面，坐稳，雪白鱼尾的另一半仍然在海水中轻轻摇曳。


    他坐在月光下，皎洁映衬着雪白鱼鳞，就像传说故事中，最圣洁的海神。


    星澈抬起手，低头看着自己指缝末端的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左手每一根指缝的蹼上都被划出了无数伤口，淡红色的鲜血被海水沖晕开，此刻只在伤口附近留下粉红的印记，因为是透明的，所以显得格外明显。


    星澈嗤笑，然后准备放下手——


    「从海底极速冲到海面，就算是人鱼，身体也会受到海水压力的重创，这次是蹼爪，下次裂开的，可能就是你的脑袋。」


    身侧突兀地响起清冷好听的声音。


    星澈一惊，他慌忙低头，看到柏银黑色的眸子带着些警告望着自己。


    「你，你怎么.........」


    星澈愣住了，脸上的那些悲愤此刻消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


    柏银的胸口同样在剧烈起伏，他也是跟着星澈一路加速上来的。


    似乎很不高兴对方这样的莽撞，他伸出右手：


    「拉我上去，我好累。」


    破天荒的，柏银向星澈寻求帮助。


    于是星澈的银眸闪了闪，下一秒，有些欣喜地匆忙伸手握住柏银的手，将他稳稳地拉上来，坐在自己身侧——


    于是一金一白两道鱼尾共同在海水中轻轻摇摆。


    星澈看到柏银指缝间同样出现伤口的蹼爪，他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看着：


    「疼吗？感觉你的要比我的严重一些。」


    柏银坐在他身侧，左右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到星澈问自己，便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我跟在你身后，还要迎面承受你尾巴造成的二次压力，你就庆幸我身手好吧，不然你今晚还得面临『丧偶』。」


    柏银虽然说着不太好听得到话，语气却有些含煳，尾音上翘，莫名的让星澈觉得.........


    他好像在撒娇式的埋怨。


    对方没有将手收回去，于是星澈也没有松开，他笑笑，若有若无地握着柏银的手：


    「柏银。」


    「嗯？」


    两个人沐浴在月光下，因为礁石的体积较小，所以两人是几乎紧紧依偎在一起的。


    柏银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是在感受夜风吹拂过脖颈的感觉。


    星澈低头看着两人的鱼尾，每一片鳞片都在闪闪发光：


    「其实我之前骗你了。」


    「骗我什么了？」


    「我.........并不是失忆，也不是什么突然被你打了，受到了海神的指引.........我其实最开始以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穿越过来的，但是今天晚上，母亲告诉我，我本来就是这星澈的一份子，只不过小时候短暂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才重新回来。」


    星澈开始解释的时候，有些缓慢，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可是听到柏银平静淡然的回应，他似乎又多了些勇气，索性一口气全部说完真相。


    夜风扬起星澈的银白色长髮，恰好吹在柏银身后，就像是自己整个将他包裹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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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安静地听完星澈的陈述，脸上没有惊异，也没有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要编造谎言欺骗自己，只是转过头，在星澈抬眸的瞬间，两人对视——


    柏银的黑眸装着有些狼狈的自己，可是他漂亮的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


    「所以呢？你骗了我，你现在要毁约？」


    「我可还记着呢，你答应要给我，一个空前绝后强大的人鱼军团玩玩。」


    「你不会要食言吧？」


    第47章 考虑成为我的王后


    柏银给了星澈一个完全没预想到的答案——


    没有质问, 没有生气。


    甚至连怀疑都不存在。


    柏银只是换了种方式，在告诉他：


    没关系，你现在说实话了, 而且，我会陪着你。


    这一瞬间，星澈倏然觉得空荡荡的心房被填满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 才会遇到柏银。


    这个美人大将军，自始自终，都很有底线，也分得清是非黑白。


    ........


    星澈于是完全地, 用力握住柏银的手：


    「柏银，谢谢你。」


    「谢什么？」


    柏银这下小小的在星澈的掌心中挣扎了一下，


    「你还没回答我呢, 总不会你连这个也是骗我的吧，你知道的，你要是骗我，那我们的协议马上.........」


    话音未落，柏银的肩头倏然一重——


    是星澈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自己肩头。


    比自己大上许多的，伟岸的雪白人鱼雄主，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下一秒，柏银的耳畔传来微凉的唿吸, 还有低沉动听的声音：


    「作数的，作数的——我今天答应母亲了, 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刚才只是突然想和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一直帮助我，陪伴我。」


    柏银很少听到身边人会说如此煽情的话，此时被星澈的举措整的一瞬茫然。


    浅金色鱼尾忍不住的，小小在海水中拍打掀起小片浪花，耳鳍缓慢地爬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不，不客气。」


    须臾，又补了一句：


    「你的头有点重，星澈。」


    星澈听完这句话，没有动：


    「你为什么不惊讶我跟你说的事实？还是说你很早之前就怀疑了？」


    柏银只觉得这人转移话题真是快，索性继续让星澈的脑袋枕着：


    「上次你跟我说什么受到海神的指引，我其实就不是很相信，所以........我悄悄去找了一趟王后。」


    言下之意，他很就知道星澈在说谎了。


    「原来我才是那个小丑，你们看我撒谎是不是都在偷偷笑我？」


    星澈靠在柏银肩头，说出的话闷闷的。


    「什么是小丑？」


    柏银疑惑。


    星澈：「..........」


    「就是，你们都清楚我在说谎，然后看我的笑话，所以我就是小丑。」


    柏银微微蹙眉，他偏过头，认真地反驳星澈：


    「你不是小丑——毕竟之前你做的事都很奇奇怪怪，你要和我达成协议，那我肯定要去问清楚，确保真实性，总不能让我跟着你稀里煳涂去乱闯吧。」


    柏银说着，语调上扬，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说出口的话，其实有点偏心对方。


    星澈听完，短暂的沉默，他的心跳突然跳的很快，从额头处传来柏银身上的温度，还有他那些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星澈突然很想抱住柏银。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圆满的，短暂幸福的。


    因为柏银在身边。


    「柏银，我很难过，虽然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她真的对我很好。」


    星澈的声音又轻又缓。


    「我知道的——我小时候，就算母亲把我扔在海沟附近，可是长这么大了，我还是会想起她小时候给我唱摇篮曲的样子，母亲........本来就是难忘、温柔和爱的集合体。」


    柏银语气平静，安抚着星澈。


    星澈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柏银的肩头，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反向安微他：


    「我还有好多事要去做，母亲说，我是人鱼最后的希望。」


    「那就去做。」


    「可是我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对的，我怕........我怕失败，让你们所有人都像母亲一样，在我眼前离开。」


    星澈的声音很低沉。


    柏银再次用鱼尾在海面拍起几朵小浪花：


    「星澈，你知道我第一次决定参军的时候在想社么吗？」


    「什么？」


    「那个时候，那些将领看着我就像看这个笑话，他们说。『一条雌鱼想打仗，在说什么笑话』，然后我第一次参加战斗，也确实闹出了很多笑话——可就是那个说我闹笑话的将军，在最危险的时候，用生命救下了我，临死的时候，他说：『开玩笑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人鱼的生命，本来就有无数可能性，你不去做，你怎么知道会怎么样？』」


    柏银说到这，轻轻笑了笑，


    「也就是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打过败仗，因为我发现，我做了，就是有成功的可能——这句话，现在我也送给你。」


    柏银的声音清亮而坚定，传入星澈的耳中，就像在诉说誓言，也是在为他加油鼓劲。


    星澈突然想彻底将柏银划入自己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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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西加尔说的——


    「你要保护好他，他也会保护好你。」


    星澈以前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伴侣会是什么样。


    成为人鱼后发生的一切，他也只是觉得愧疚柏银，欣赏对方，觉得对方很厉害，自己想和他合作，共同为了人鱼的未来努力。


    可是这一刻——


    星澈心跳如雷。


    他知道这是什么了——


    是心动，是久违的，註定的.........


    会心动。


    星澈的雪白鱼尾，有些不受控制的，向左侧靠了靠，然后尾尖轻轻搭上柏银的鱼尾——


    「喂，你的尾巴，能不能收好。」


    柏银的鱼尾小小地拍了一下星澈的尾尖，但是对方不依不饶，再次缠上来。


    「星澈，你听没听到我说.........」


    柏银说了一半的话僵住——


    星澈抬起双手，突然轻轻的，拥抱住自己。


    银白的长髮覆盖在两人共同的背部。


    柏银嵌在星澈的怀中，就像是天生如此，严丝合缝，完美无缺。


    星澈身上的冰冷与柏银的温热交织，于是气息四散，融为一体。


    雪白的鱼尾趁着浅金色放松警惕，小半截整个缠上去，那是绝对的占有与不容外人侵袭的保护——


    柏银全身僵住，一只手还停在半空：


    「星，星澈？」


    他有些懵然的开口。


    下一秒，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带着些缱绻，再次响起在自己耳畔：


    「柏银——」


    「小金鱼——」


    「我现在，有点贪心了。」


    柏银眨眨眼，不知道这人在说些什么，只是感受到自己被抱的越来越紧，于是他的心跳也开始骤然加速，而浅金色鱼尾被同样缠绕着，让他的鱼尾上细小的鳞片炸开，只觉得浑身都在升温，于是他想从星澈的怀中挣脱开：


    「你........你先松开我，有什么你放开我好好说.........」


    「如果我真的可以坐上那个王位，并且给你最强大的人鱼军团，你会考虑我吗？」


    星澈没有理会柏银的挣扎，只是把他抱的更紧。


    柏银听到他的这句话，愣住：「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星澈倏然松开抱着柏银的双臂，但鱼尾仍然交缠着，他双手轻轻搭在柏银的肩头，然后下滑，握住对方的双手，银眸恢復完满的圆形，拉近距离，两人鼻尖相抵，星澈的唇角勾着诱人的笑：


    「如果这些我都能做到，你能不能再多考虑一下，在当帝国将军的同时，兼职一个王后？」


    星澈的健美微微挑起，那张桀骜俊逸的脸上，此刻充满温情与真挚。


    他就这样看着柏银，银眸中只撑着柏银一个人。


    这句话一开口，柏银彻底僵住。


    柏银看着自己的银眸如此的明亮，握着自己双手的力度虽然很紧，但却并不是不能挣脱。


    柏银的黑眸微微颤动：「你........你在说什么呢。」


    或许是太过惊讶，柏银第一时间忘记了抽出手。


    他似乎是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向这个角度发展：


    「如果你只是想感谢我会帮助你，还在你这样的.......悲伤情况下安慰你，那么你不需要太多心，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


    柏银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前言不搭后语——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他一直等在皇宫外，当时满心都在想，星澈应该很难过吧。


    所以在一看到对方出了皇宫，便一直跟着他，担心对方太难过会不会做出什么事........


    向来面对危险的战斗局面都会保持镇定的将军却在看到星澈向上勐地俯冲时，没有任何思考便一甩鱼尾直接跟了上去——


    柏银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胸腔中的心脏同样跳动的非常剧烈，他的黑眸仿佛要溺死在对面的银瞳中——


    大概是........上次在育婴区前，星澈保护自己、又为自己说话，还明确的告诉星焕，他先是帝国的将军吗？


    又或者是.........


    柏银的脑海中杂乱地闪过无数画面，全部都是有关于星澈的。


    他骤然发现，原来他们两个人已经经歷了这么多，甚至有时候会冒出一些念头，比如说：


    「其实当他的王妃，这种感觉挺好的。」


    诸多想法、事实表明，自己其实很早，在面对星澈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奇怪了。


    ..........


    星澈始终紧紧盯着柏银。


    直到对方的浅金色鱼尾突然在海水中轻轻勾了一下缠绕着他的雪白鱼尾——


    「柏银？」


    星澈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柏银眨了眨眼，似乎终于回过神。


    须臾，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


    「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要给我讲假大空的事.........」


    「有本事，你先把军队给我再说。」


    第48章 母亲的葬礼


    星澈和柏银相对坐着许久, 直到柏银率先受不了，先强硬地将自己的双手抽回去：


    「你.........行了，不要看我了, 现在王后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极限.........你应该仔细想想之后怎么办，就算目前星焕已经不是最大的阻力，但他和风加的政治定夺一直没定下来, 而且很大可能，王也不会对皇族的大皇子做什么太绝对的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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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银眸闪烁，仍然安静地看着柏银的侧脸——


    不能怪自己心动。


    只是小金鱼真的太好看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 就像一副海上月光下的画面。


    「你觉得，海妖什么时候还会对人鱼再次发起攻击？」


    虽然心中前一秒还在想关于柏银的事，但星澈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想人鱼帝国的事。


    「我不确定，但是在过去的三十年中，他们总是会在初春的时候向我们发起最勐烈的一次攻击，每年都如此，而且.........」


    「而且什么？」


    「那个时候攻击的海妖，品种很多，能力也非常强大，就像上次我和你遇到的那只分裂大海妖一样，除了可以不断分裂出新的海妖，还有那种, 让我和你摸不清的，会突然使我们丧失本尾之力的, 诸如此类的拥有奇怪能力的海妖，有很多。」


    柏银谈起关于海妖的事, 眉头微微蹙起，满目担忧。


    「开春？那........时间已经很短了。」星澈算了算，现在距离初春的时间不到半年，


    「人鱼目前的内部情况不容乐观，建设育婴区和处理生命禁区需要的时间和人力会很多，我们没有办法去两方一起下手解决。」


    柏银小口地嘆气。


    「我有两个个想法，已经琢磨了很久。」


    星澈听到柏银的话，缓缓接上。


    柏银转过头，有些好奇地看向星澈：


    「什么想法？」


    「——每次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就觉得，似乎又能听到一些从未想过的东西。」


    柏银的黑眸微闪。


    「我想制作一种全新的、适合人鱼的武器。还有一个，也是今天母亲再次提醒我——」


    星澈微微一顿，


    「我想去深渊海沟下面看看。」


    柏银微微睁大双眼：「去........深渊海沟下面？」


    「你不好奇吗？到底是什么在指挥海妖？你去了海沟附近那么多次，这么多年都在和它们做斗争，你肯定比我还要好奇。」


    星澈对柏银循循善诱。


    「我是想知道下面有什么.........但是星澈，海妖源源不断地会从海沟深处爬上来，我们想下去，太危险了。」


    柏银没有直接反驳他，但是提出了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


    「所以我们要先将海妖暂时性一网打尽，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从海沟深处爬上来。」


    星澈斩钉截铁，


    「这就要用到我想制作的这种全新武器，一种只有人鱼可以使用的，并且我们可以採取一种特殊的战术，按你说的，在明年初春海妖大军压迫来的时候，将它们一网打尽，而我和你可以借用这个短暂的空隙，去海沟下面看看到底有什么。 」


    他话语中已经自觉的带成了两人，只要柏银不拒绝。


    柏银看着星澈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先说说，什么武器，什么战术？」


    柏银不知道星澈的脑子里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新东西。


    星澈抬起自己的右手，指了指他的喉咙：「人鱼有一样其他生物都没有的天生利器——声音，」


    「我上次去人类的海底沉船中搜索，发现他们会将储电装置与枪结合在一起，持续供能，发射可以穿透我们鱼尾的弹药，所以我想，或许我们也可以借鑑这个组装思路，将我们非常有穿透力和杀伤力的声音与武器结合在一起，同时搭配本尾之力，这样最后的成品，不用说海妖，或许就连人类我们也可以对付。」


    星澈说着，银眸灼灼，脸上都是自信。


    「什么意思？」


    柏银并没有太理解，


    「声音和本尾之力怎么能和武器结合在一起呢？」


    星澈放下指着自己喉咙的手，他示意柏银看自己的鱼尾——


    雪白的鳞片一片一片张开，而他缓慢的用喉咙发出赫兹非常高的、对于人鱼来说并没有影响，但对周遭生物却是致命的声波。


    声音在空气与海水中传播的速度范围不一样，造成的影响也不同。


    柏银只看到无数小鱼因为声波从海水中被赶出，不断地从海水中跃出，再落下，而星澈的本尾之力迅速在它们跃出的瞬间，剥夺那一小片空气中的氧气，于是小鱼不等再次落回海水中，便已经没有了声息：


    「就是这样——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能将我们声音放入武器中，只要远程投掷出去，就像炸弹一样，可以造成大范围的声纳攻击，赫兹和重叠达到一定程度后，会使范围内的所有全部因为受不了而爆炸死亡，」


    星澈脸上全是兴奋，他的鱼尾一下又一下在海面拍打，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将本尾之力与武器结合，声音可以扰乱其他生物的行动，但在打斗的时候我们肯定没有办法迅速发出声音打断对方，但如果武器结合了一定的声纳，那只需要用武器触碰对方，或者在周围敲打，就可以短暂造成晕眩效果，此时我们可以再次动用本尾之力，造成二次打击。」


    星澈从解释的很详细，他仔细观察柏银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希望得到对方的贊同回应。


    柏银听完，薄唇微涨，黑眸闪烁着些复杂的光，半晌没有接话。


    星澈以为是他仍然不能理解，便打算更详细的解释：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只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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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懂了，」


    柏银轻声打断他，


    「你的想法很好，我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我们一直以来只是将拥有其他生物无法企及的特殊声音作为传输途径，没有想过它也能成为武器。」


    比起怀疑，柏银更多的，是听到星澈的想法后，产生的赞嘆，


    「你确实很有想法，星澈，或许王后说的是完全正确的，你是人鱼最后的希望。」


    他用黑眸很诚挚地与星澈对视，此刻闪耀的都是欣羡的光。


    星澈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还收穫了些称赞，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没有你说的这样好，我只是恰好想到了可以结合，而且你没有反对，真是太好了。」


    「我不反对不代表其他人鱼不会反对，你还要说服他们——而且.......你不是说了，除了武器，还要有战术，你想怎么一网打尽海妖？」


    柏银有意让星澈不要将未来发展想的太过美好。


    毕竟人鱼族群中大部分人鱼还保持着传统思想，如果一开始星澈没有建造好育婴区雏形，而是直接和他们说要重建生命之树，肯定有很多人是不支持的，还会觉得是星澈在天方夜谭。


    星澈听完柏银的提醒，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难色，反而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


    「我当然已经想好是什么战术了，也想好，要怎么说服他们了——」


    他向柏银勾了勾手，然后在对方分外怀疑的目光中，见柏银并不想靠过来，于是自己便贴近，凑在他的耳畔，语调轻缓，


    「我想搞一出，『空城计』。」


    ...........


    西加尔的葬礼最终定在两日后。


    星澈和柏银在凌晨回到帝国时，王后去世的消息已经通知了全国——


    几乎是每一位人鱼，都在当天戴上了白色的海螺、贝壳，鱼尾末端还繫上了白色的海草缎带。


    星澈并不清楚在最后的时刻，西加尔和蓝恩*星赫交代了什么。


    但是按照人鱼的传统，他和其他皇子公主，只有等待的份，无法再次接近母亲。


    星澈原本想去在隔天见一见父亲，但被看守皇宫的侍卫拦在门外，对方表示：


    「请二皇子殿下在明日葬礼再过来吧，王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星澈心中难受，也担心星赫，但森*晚*整*理也不好强行进入，或许是........


    或许是父亲对母亲最后的亡思，再强大的人鱼之王，也需要自己的时间来消化感情。


    星澈觉得父亲很伟大。


    为了人鱼，为了家人，这位王必须用最快的时间来调整状态。


    .........


    星澈在葬礼当天很早便带着柏银来到皇宫前的空地——


    仅仅一天时间，这里已经去除了所有颜色丰富的珊瑚、海底植被，四周都摆满了白色的海螺，或许是悲伤的心底作祟，星澈伫立在这小片的海水中，甚至觉得此范围内的海水都是流淌的很缓慢的。


    目光微转，他注意到宫殿最前方，躺着的准备运送西加尔遗体的巨型海马——


    白色的海马头顶，顶着一颗分外闪亮通透的绿色宝石。


    就像母亲的眼睛一样。


    翠绿，温柔，永远那么神圣。


    星澈忍不住的，又红了眼眶——


    他的感情，应该算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复杂的吧。


    他或许没有像星愿星斓那样对母亲深刻的爱，可是在知道一切事实后，他仍然感受到来自母亲最深刻伟大的爱。


    除此之外，还有那作为人鱼的王后，她一直秉性的职责，坚持的责任。


    .........


    皇宫的大门打开，这一刻，连周围保护的所有洋流漩涡都停滞了。


    星赫走在最前方，身后是十位着装严肃素白的侍卫抬着精緻的华棺。


    第49章 共同执政


    星澈和星愿、星斓站在迎接西加尔遗体的最前方, 三人的眼眶都是通红。


    星焕因为身负大罪而没有资格送母亲——


    想想也是会让他后悔后半生吧。


    为了王位，为了打压星澈，而失去了最后送母亲的机会。


    ......


    两侧的道路上站满了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鱼。


    西加尔在帝国中的名声一直很好, 所有人提起人鱼王后，都是满心感激与敬畏——


    所以没有人想到西加尔会先一步离开大家。


    星赫始终保持沉默，只是径直领路, 然后带着星澈三人缓慢向前——


    他们要将西加尔送到西南前线那里的皇族葬身之地——


    人鱼皇族有一个很奇怪的传统，按照祖先的要求，所有皇族的遗骸都要埋葬在人鱼帝国最危险、最前线的地方。


    这是祖先希望，哪怕是死去的皇族灵魂, 也能始终如一的保护整个帝国，整个人鱼族群。


    ........


    通往墓地的一路都站满了人鱼，星澈几乎觉得, 或许所有尚存的人鱼都在这里了吧。


    所有人的头都向下低着，鱼尾拱起，是表达绝对的尊敬——


    直到，侍卫们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西加尔的华棺放入已经准备好的海底葬坑。


    然后星赫拿起三叉戟，轻轻在四周拨弄，在海水的帮助下，第一捧砂石，盖在了华棺之上。


    有了人鱼之王的第一捧，其他的人鱼侍卫这才开始动手继续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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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中只有洋流涌动的声音。


    砂石层叠掩盖, 华棺逐渐被埋没。


    连四周的啜泣声都是压抑的——


    人鱼不愿让王后走的路上被泪水覆盖，他们希望西加尔能够顺利的到达另一个世界。


    星澈看着侍卫们填土的动作, 突然有些出神的想——


    母亲会前往原来自己在的华国吗？


    在那个世界，遇到........身为白鳍豚的妹妹。


    或许真的是西加尔说, 那是早夭的小妹妹。


    在那里，母女重新相遇。


    填埋砂石的工作仍然在继续，星澈在沉默须臾后，银色的鱼尾重重一摆，手中握着三叉戟，向上游到最高处，继而低头，俯视看着下面的一众人鱼：


    「从今天起，西加尔王后会睡在这里，永远的，保护人鱼一族。」


    星赫的声音喑哑，似乎是许久眉于说话，语调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些粗粝，


    「王后在临终时，希望人鱼一族能够在我们这一代，打破诅咒，走向永恆的繁荣，」


    「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对于许多事，力不从心。」


    星赫在高处的模样威严，却有些隐隐的疲倦。


    星澈听到他说这些话，眉头微微蹙起：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像是要退位的话？


    「首先，我要向所有人鱼子民道歉，由于我的疏忽，使得大皇子蓝恩*星赫，还有枢密官风加，在人鱼中掀起了一些不好的舆论风波，甚至还差点伤害到人鱼幼崽，现在我已经将他们全部□□，并且会在之后作出一定的惩戒，至于所谓他们说的『灭绝才是真正的新生』——」


    星赫说到这里，胸口起伏，长长嘆了一口气，


    「虽然我始终没有找到破解诅咒的契机，很遗憾让大家跟着我挣扎这么多年，但所谓的灭绝才是新生这样的言论，是绝对不会正确的，海神之所以降下诅咒，就是为了让我们理解生命的真正意义，如果我们就这样放弃，任凭灭绝，那反而是会离真正的答案越来越远，」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二皇子蓝恩*星澈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至于大家谣言中传的，说星澈殿下在失忆后受到了海神的指引，才有了现在的这些举措，这个说法我无从证实，但是我能向大家保证的是，二皇子殿下，目前的所作所为，确实都是一心为人鱼一族着想的。」


    星赫这段话落下，四下里的人鱼群众面面相觑——


    这是星赫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肯定星澈。


    并且他率先声明□□星焕与风加，这无疑是说明，大皇子殿下已经不具备争夺未来王位的资格了。


    星澈的银眸微微收缩，他突然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所以，我在这里宣布，在剩下的时间，直到明年王位禅让之时，二皇子蓝恩*星澈，将与我一起，共同执政，处理帝国的所有事务。」


    星赫最后一句话一锤定音，掷地有声。


    四下里的议论声骤然变得纷杂大声：


    「什么意思！这是，这是彻底放弃大皇子殿下了吗？」


    「虽然大皇子殿下犯下了大错，但是之前这些年也都是他一直在负责.........」


    「大皇子殿下也没负责多少事吧，前线有柏银将军顶着，前些年皇宫中由王一手裁断大大小小所有的政务，其他方面还有王后，星焕殿下最多就是发发言这种的吧。」


    「也不能这么说啊，星焕殿下在民众之间的风评还是很好的。」


    「怕是只有在你们这些人的风评中好吧，也不知道你们跟着大皇子殿下捞了多少好处，我看二皇子殿下反而好多了，从不搞那些虚的，目前为止又是打败海妖，又是育婴区的，这些都对我们很有帮助！」


    「而且二皇子殿下现在还娶了柏银将军.........这不相当于间接又掌握了兵权么，他的赢面太大了！」


    「今天是王后的葬礼，你们不要言辞过激.........」


    ..........


    周遭的议论声纷纷入耳。


    星澈银眸轻轻晃动，抬头与高处的星赫对视着——


    他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就说出让自己共同执政这样的话。


    是感受到星赫已经没有太多的办法来解决人鱼诅咒的问题了，而且一直以来，他对星焕也并不满意。


    不知道母亲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自己是想到要和父亲沟通关于后续海妖、制造武器还有育婴区的事，但从未想过现在就要说到和王位有关的事上。


    要知道最开始，他事完全做好要在明年七月与星焕共同竞争的准备的。


    「星澈，你有什么要向大家说明的吗？」


    星赫严肃的声音打断星澈的杂乱想法。


    三叉戟微微举起，向星澈倾斜，是示意他游上去与自己并肩的动作。


    星澈偏头看了一眼柏银，两人略微对视，柏银小小地向他点头，于是星澈回过头，雪白鱼尾在海水中轻轻摇曳，灵巧地游了上去。


    游到星赫身边，父亲的银眸中盛着的全是自己。


    他放低了些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自己说：


    「你的母亲很相信你，我也信任你，之所以现在让你与我共同执政，并不是想对你施压，也不是想提前将王位交予你——只是为了，让你更方便进行你脑海中的那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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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没想到，星赫居然已经先一步在为自己铺路了。


    他猜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吗？


    宽厚温热的大掌抬起，轻轻拍了拍星澈的肩膀：


    「你母亲说的没错，你是人鱼最后的希望，不管是育婴区，还是对付海妖，你确实有我们根本无法想到的方法和新注意——我现在给予你共同执政的权力，你就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是真的为了人鱼的存续在努力的。」


    星赫看着星澈眼神带着些悲哀，还有一些父亲对儿子的信任，他再次用力握了握星澈的肩膀。


    「父亲，我.........」


    星赫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过身，面向下方的所有人鱼：


    「肃静！」


    继而侧头，阖首向星澈示意——


    有什么想法，不再需要先向自己汇报了。


    他可以直接告诉所有人鱼了。


    星赫这是准备放手，开始让星澈自己行动了。


    毕竟.........


    人鱼已经经不起太多时间的等待与试错了。


    星澈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须臾，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鱼尾两侧的银白过渡侧鳍张开，他转过身，面向一众人鱼，银色瞳孔束起，分明的五官在此刻充满坚毅：


    「能够得到父亲给予『共同执政』的权利，是我的荣幸，也是我未来的责任，我知道有很多人仍然对我保持疑心，我不会去说服你们，相反，我希望你们一直保持这份疑虑，因为，我还会做出更多，或许会让大家觉得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的事情——」


    星澈说到这，故意一顿。


    果然，下方的人鱼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变得分外喧嚣，


    「但是，在大家保持疑虑的同时，我希望大家对我仍然存在一定的支持，因为这两者是不冲突的，我们已经经不起等待与试错了，为了打破万年的诅咒，我们要做的，必须是破除固有的传统，去接收新的东西，发明、创造全新的武器、设施，还有，我们从未幻想过的未来。」


    「我已经和柏银将军制定好了针对海妖的新计划，我们将会在明年初春，海妖再次大举进犯的时刻，彻底消灭海妖，」


    话说到这里，底下人鱼的躁动声已经越来越大，其中不乏对星澈的激烈反驳。


    星澈仍然保持冷静，继续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我会带领大家制造出全新的武器，完全消灭海妖，并且——」


    星澈拖长尾音，这一刻，他看向下方的柏银，和他四目相对，


    「前往深渊海沟深处，打破这所谓的诅咒。」


    第50章 叫嫂子


    星澈说完要前往深渊海沟下方的想法后, 下方的人鱼群众彻底爆发激烈的讨论：


    「他在说什么？！他要去深渊海沟下方？」


    「二皇子殿下怕是疯了吧！海沟万年以来一直都被海妖占据，就算是要消灭海妖，也不能採取这么极端的方式吧！」


    「最好是他自己去！可别带着其他士兵去送死！」


    「可是二皇子殿下说了, 是和柏银将军已经商量好了，柏银将军最了解海沟了，他不可能祟拜你放任殿下去乱领兵的。」


    「我看是柏银也已经被二皇子给完全洗脑了！」


    「我倒挺贊成二皇子这个想法的, 现在诅咒一直这样僵持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去海沟下面一探究竟，也许就成功了呢！」


    ........


    一时之间，反驳星澈的、支持星澈的声音此起彼伏。


    星澈并不恼，只是在等待大家的争论声小了一些后, 继续解释：


    「我知道大家对我的提议会觉得很不可思议，或者说认为我是去送死，但还请大家听完我的全部计划——」


    「了解人鱼诅咒万年以来的规律, 无非都是海妖在推着我们、逼迫着我们走，我们一直以来做的都是防御与被动反击，如果真的想彻底解决海妖的烦恼，还有人鱼的诅咒，我觉得，这次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我已经和柏银将军讨论好了最好的战术，我们会发明全新的针对海妖的范围伤害武器，并且，决定在明年初春时，将海妖最大规模的攻击『主动』引入人鱼帝国, 而我需要大家配合的，就是全部躲藏起来。」


    原本纷闹的人鱼群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听到这儿, 是连争辩都不剩下了——


    二皇子在说什么？


    他要主动把海妖引到帝国内？


    连身侧的星赫也忍不住蹙眉，看向星澈。


    星澈微微侧头，向父亲阖首示意对方不要着急：


    「当然，并不是真的要把海妖引入我们的家园造成破坏，我是想打造一个空城计的计划——」


    「帝国内的所有人鱼躲藏起来，但士兵没会埋伏好，等海妖大军被吸引进入空无一人的帝国内部后，肯定会因为发现没有目标而短暂的迷茫，此时我们埋伏好的士兵会使用新发明的范围武器，彻底将他们困死在我们自己的家园中，」


    「而我和柏银将军，会借海妖迟滞的这短暂的机会，迅速前往深渊海沟下方，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星澈一字一词分外清晰地介绍完自己的整个想法。


    至于武器是什么样，他并不打算告诉所有人鱼群众，毕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不会参与到战斗中。


    星澈还担心知道的人越多，又会出现像上次育婴区那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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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下方的人鱼群众仍然沉浸在惊愕与沉默中，大家似乎都在一点点的消化关于星澈的各种想法。


    毕竟直接将海妖引入人鱼帝国，实在是太天方夜谭、太冒险的事情了。


    须臾，星澈听到好听清脆的女声：


    「二哥哥真实好想法~我倒挺贊同的，与其一直等着海妖来解决我们，提心弔胆关于诅咒的事儿，还不如直接主动出击试试。」


    星愿眼眶仍然带着未消散的红，声音却已经恢復了正常。


    星赫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也是一直在思考星澈的话。


    半晌，开口接在星愿之后：「二皇子的想法或许有些超乎常理，但不失为一种选择。」


    这是他默认了的意思。


    于是下方的很多人鱼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想过这种，此刻都是无比忐忑。


    直到其中的一位人鱼无法忍耐而开口：


    「那之后呢！二皇子殿下您怎么能确保您制作的武器就一定能全部解决被引入帝国内部的海妖？」


    「育婴区上次出的意外，就算是有外部原因，但不也说明，您创造的这些，是有漏洞的吗！」


    星澈猜到会有人拿育婴区的事和现在他提出的想法做文章，正打算说出自己预先想好的说辞，下一瞬，却听到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


    「你能想出来创造这种新东西的点子吗？」


    星斓有些嘲讽地对那开口的人鱼笑，


    「你以为你现在用的，连声称赞的鳞纹门是谁想出来的？是二哥提出的，只不过不想招惹太多风头，才美其名曰冠名给我——从海妖陷阱，到育婴区，再到鳞纹门，一次两次的这些，还不能够证明二皇子殿下只要想得出，就能做的出吗？」


    星斓的声音铿锵有力，震住了那些还想反驳的人鱼。


    星澈完全没想到星斓会替自己说话。


    他想到最好的发展就是星斓不反对，保持默认，他甚至可以在之后继续与她合作，将更好的东西送给这个妹妹。


    万万没想到.........


    星斓居然会不要鳞纹门，将事实亲口说出，还替自己讲话。


    星澈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人鱼群众重新恢復了安静。


    而身后，西加尔的华棺也已经完全下落。


    星澈凝视众人片刻，缓缓开口：


    「如果大家没有其他异议，我会在明日后正式开始准备新武器的发明，也会与柏银将军共同配合，训练军队，准备明年初春藏起大家的计划——」


    「我以蓝恩*星澈的名义向海神起誓，一定会彻底打破人鱼的诅咒，保护所有族人，重振人鱼兴衰！」


    星澈低沉的声音顺着海水传遍当下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雪白鱼尾轻轻摇曳，侧鳍张开，宣示着绝对的统领权与信心。


    柏银在下方看到这里，迅速转过身，微微向上游了一些，黑眸平静地看向所有人，缓缓开口：


    「即使大家对二皇子殿下半信半疑，也可以完全信任我——」


    「我已经为人鱼帝国征战数十年，从未打过败仗，我会和星澈殿下一同，为大家带来最好的消息。」


    或许是两人的语论太具有诱惑与感染力，四下先前脸上都挂着忧愁的人鱼倏然松开了眉头。


    他们彼此互相对视，又抬头看了看星澈。


    最终，纷纷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向星澈行礼——


    这是表示，他们将支持二皇子殿下的行为，并且配合。


    星澈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


    他转过身，面向星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父亲，你相信我吧，母亲也告诉我，要去深渊海沟下方看看，我会和柏银一起去的，我们保证，一定会打破诅咒，平安回来。」


    「那你想好，明年春天的仗要怎么打了吗？你们两个又要带领军队，还要准备去海沟下方，真的来得及吗？」


    星赫的担心不无道理，即使非常成功的在帝国内部解决了所有进犯的人鱼，但是星澈和柏银临时再次前往海沟下方，时间是很紧凑的。


    星澈唇角勾笑，他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下方一灰一粉的两抹身影：


    「父亲，就算大哥不能参与其中，我也还有两位妹妹，如果您在担心这个问题，那反倒是我要问您了，为什么一直以来，虽然将星愿和星斓保护的很好，很少让她们参加一些大型活动，但父亲母亲却一直有意将她们分别往政事和军事两个方面培养呢？」


    星澈很早就发现星斓和星愿拥有的不同天赋，她们或许单独站出来并没有出色到极致，但彼此都拥有非常亮眼的优势。


    一旦她们联合起来.........


    星赫紧紧皱起的眉头松开，他微微嘆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星澈的肩膀：


    「在这一点，你更像我一些——我曾经很多次建议你大哥，不要总是拘泥眼光在其他雄主身上，很多雌鱼的能力要更出色，但是他没有听进去........」


    「放手做吧，星澈，人鱼的未来，在你身上。」


    年迈的父亲、威严的人鱼之王用深邃地眼眸凝视着自己。


    这一刻，星澈仿佛从中看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还有.........


    所向披靡、异常强大瑰丽的人鱼族群。


    ..........


    最后送别西加尔后，人鱼群众纷纷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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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跟着星赫忙于善后，终于结束后，一转身却找不到柏银。


    他来来回回左右巡视，最终在等待皇族两位公主返回皇宫的海豚前找到了他的小金鱼——


    柏银的背影看上去相当侷促。


    他的浅金色鱼尾绷的比刚才在人鱼族群面前讲话时还要紧，连两只耳鳍都向后靠，整条鱼就是一副非常紧张的样子。


    而围在柏银身前的，是........


    笑得很开心的星愿，和........表情非常严肃的星斓。


    星澈眨眨眼，带着有些不好的预感迅速游过去。


    还没靠近，就听到：


    「皇嫂~要我说，还是二哥哥走了大运~才能娶到你。」


    「柏银将军，星澈真的没有欺负你吗？」


    「哟，姐姐，刚才你还在大家面前叫『二哥』呢，现在就变成星澈了，而且这明明是皇嫂听起来更亲切吧，你是不是不看好他们呀~」


    「你在胡说什么呢！明明是星澈强迫柏银将军，大家都知道！」


    「没有哦~就算之前是，但是现在二哥和皇嫂可恩爱了，上次在育婴区前，大家有目共睹~」


    「那一看就是星澈事先逼迫柏银将军那么说的！」


    「你不信啊？皇嫂~那你说，你是被逼得，还是自愿的？」


    被两位小公主一言一语争论，无从反驳，甚至插不进去话只想着赶快走人的柏银：


    「.........都，不是吧.........」


    他真的很想解释，其实那天他只是发了个呆。


    眼看着星愿和星斓又要继续争论，柏银全身都写满了两个字：


    「救命！」


    星澈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迅速游过去——


    宽厚有力的手臂揽住柏银的腰身，将他护在怀中。


    然后扬起下巴，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向星斓：


    「乱说什么呢，星斓，外面叫将军，家里就叫嫂子吧。」


    星斓：「.......」


    柏银：「.........」


    遂重重用胳膊肘怒撞星澈的腹部。


    第51章 （倒v结束）保护老婆


    星澈的出现, 顿时让在场的三人全部变了脸色——


    柏银迅速回头，并且罕见的没有在意突然被搂住的腰，反而特意向星澈靠了靠, 一副「终于得救了」的表情。


    星愿脸上的笑容放大，此时看着星澈，眉眼弯弯, 更狡黠地看着自己。


    星斓则.........


    瞬间脸上挂上一副不耐烦和生气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似乎是很不高兴星澈打扰了他们的谈话。


    星澈微微挑眉：「我为什么不能来？柏银是我的王妃。」


    星澈有意想气一气妹妹。


    「你！」


    星斓粉色的眸子瞪的很大，视线来来回回在星澈和柏银之间转换，似乎是很希望柏银赶快做出什么摆脱星澈的举动，这样自己好顺着再找星澈的问题。


    只是.........


    柏银一动不动, 浅金色的鱼尾甚至还悄悄地，向星澈这边靠了靠。


    「你真是太过分了！」


    星斓伸出手，指着星澈。


    「我怎么过分了？」


    星澈被她逗笑, 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你果然是用什么威胁了柏银将军吧！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


    星斓咄咄逼人，自以为绝对是星澈逼迫了柏银，才会让柏银没有任何反应。


    星澈耸耸肩，微微偏头看向柏银，拉近距离：「你听我的话？是我威胁你了吗？」


    微凉的唿吸打在柏银的耳侧，柏银的耳鳍轻巧地动了动：


    「........别靠这么近说话。」


    他有些不自然地偏偏头。


    然后星斓便以为终于被她抓到了苗头，顿时鱼尾绷直：


    「你离柏银将军远点！没看到他不想让你靠近吗！」


    星澈：「........」


    有些许无语。


    另一侧的星愿看到这，终于忍不住放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她向前游动一步，轻轻地握住星斓的手臂，


    「姐姐~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啊~你什么时候开始，也和大哥一样, 这么喜欢关系二哥和皇嫂之间的事情了？」


    星愿仍然很擅长添油加醋，并且非常精通一句话惹怒星斓。


    下一秒, 星斓甩开她的手，气的话都说不利落：


    「你，你！你乱说什么呢，我只是，我实在，我明明是在为柏银将军担心！」


    「好了好了，」


    星澈有些无奈地打断他们，然后松开揽着柏银的肩，重新挺直身子，收回脸上的那些玩世不恭，带了些正色，


    「你担心的这些事情不存在的，星斓，我和柏银将军一直相敬如冰，我不会对他不好的。」


    星斓胸口起伏，好看的脸上气鼓鼓的，听到星澈的这句话，转身再次看向他们，这次把视线主要放在了柏银身上，似乎是一定要得到一句柏银的肯定答覆，才肯作罢。


    柏银的黑眸中盛着无奈和疲惫，微微嘆了口气，强打着精神开口：


    「放心吧，星斓公主，二皇子殿下和我一直相处很和谐，没有威胁我什么事，你担心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


    星斓这才收起张开的侧鳍，但看着星澈的眼神还是很狐疑：


    「所以呢，你来找我们，肯定有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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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星澈会莫名其妙来找她们沟通感情的，虽然刚才她为星澈说了话，但不代表.........


    星斓抿抿嘴，有些不想承认心底对星澈的一些改观。


    星澈看出来星斓脸上的纠结和别扭，他也不急着拆穿，只是平静地看向两人：


    「确实是有些事要拜託你们，刚才我说的那些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去深渊海沟下面的事必须由我和柏银亲自前往，而关于新型武器制作，和最后解决进入人鱼帝国的海妖这些计划........」


    星澈的银眸灼灼，很认真地看着两位漂亮的人鱼公主，


    「需要你们的帮助，或者说——」


    「需要你们来领导。」


    星愿听完星澈的话倒没有太惊讶，之前她和星澈将话说的很通透，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并且与柏银学习金尾的本尾之力后，她也能看出，柏银同样贊成自己加入到这些计划中。


    反而星斓脸上的愠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和.........


    很多茫然：


    「你........你说什么」


    「母亲应该已经和你说过这些，你和星愿从小到大都被他们分别向两个方向培养，固然你们之间相处........并没有很和谐愉快，但毋庸置疑的是，一旦你们一起合作，一定会做出非常成功、惊人的结果，」


    「当然，之所以需要你们来领导、来执行这些计划，并不是因为母亲要求我这么做，更大的原因，出于我的本心，和信任。」


    星澈将「信任」两个字念的很重，他仔细观察着星斓的表情，身后的星愿微微歪头，眸中闪烁着一些期待，


    「我们身为皇族，本来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也拥有更强的能力，粉尾和灰尾的能力在未来的计划中，只会发挥更多的作用，所以，我也是在这里徵求你们的意见，是否愿意加入我的计划，一起尝试结束人鱼的诅咒？」


    星澈说的客气，又对两人充满了肯定的意味。


    星愿仍然眉眼弯弯，薄唇轻启：「我一直都很支持二哥哥的哦~你需要我做什么，告诉我就好。」


    星愿或许并不是真的支持星澈，但她的野心目的与星澈的殊途同归，她想证明自己，而拯救人鱼一族，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星斓粉眸微闪，唇瓣仍然紧紧抿着。


    沉默须臾，终于松开：


    「........你先说说，需要做什么？而且........你话说的这么好听，我能得到什么呢？」


    「你能得到一定的兵权，还有执政的权力，」


    星澈说的非常直接，


    「我需要星愿帮忙制作一种范围伤害的新型武器，详细和具体我会绘制好原理图件派人送给你，并且在后续战斗中，由星愿负责统筹全局，」


    「同时我需要星斓协助柏银将军训练军队，并且在明年初春，我和柏银前往海沟的同时，由你指挥大家战斗，消灭海妖，」


    「至于你担心的能得到什么，我应该说的很清楚了吧，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指挥的人是你，而胜利，同样属于你。」


    星澈一字一句非常具有感染力。


    星愿和星斓同样瞳孔微微收缩，那是正在思考的表情。


    柏银游在一侧静静地打量三人，他算是第一次正面直观星澈说服两个妹妹，确实没想到，他口才很好，也很会抓着对方的软肋来说。


    正打算开口替星澈再说点什么——


    「好，我答应你了，」


    星斓缓声开口，粉眸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还有什么需要我的，你都可以提。」


    直接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有些羞恼，但不可否认的是，星澈提议的这一切，都让自己很心动，同时也........


    很认可。


    「我当然没问题啦~」


    星愿笑容放大，接在星斓后回答。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星澈唇角勾起，下巴微微上扬，沖两人再次挑挑眉。


    .........


    自从西加尔的葬礼之后，星澈和柏银带领着手下正式投入新型武器的研发与军队的训练。


    星澈绘制好的完整武器图件已经由德亲手送往星愿，对方看到图件的当天便用海螺传讯给星澈：


    「二哥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星愿对这种森*晚*整*理武器非常感兴趣，并且她比星澈要更了解一些人鱼声音发出的生理构造，对整个武器进行了二次的详细改进。


    尽管武器研发和军队训练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育婴区虽然目前无法向前继续推进，但为了避免之前像星焕制造的那种危险再次发生，星澈将看守育婴区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德和瑞，下令他们不需要关注其他任何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


    「用你们性命，守护育婴区。」


    .........


    星澈近日早出晚归，柏银几乎和他很难见到一面。


    今夜他从前线返回自己的洞穴后，推开门，房间内仍然是一片漆黑，说明星澈仍然没有回来。


    只是..........


    亮起珊瑚灯的一瞬，柏银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怔住——


    一副挂在衣架上的........黑色盔甲。


    这套盔甲和人鱼平常穿的不太一样。


    上半身是轻薄但材质非常建议的护甲，并且有意在心脏等一些薄弱部位加厚，向上是连脖颈都能严丝合缝保护住的领甲，一直凸起覆盖到下巴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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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上部的头盔刚好留出了耳鳍的位置将整个后脑勺都包裹在护甲中。


    最神奇的，还要属——


    居然有一曾薄薄的，有空隙的分界盔甲，向下垂着。


    每一寸的尺寸都不一样，但肉眼可以估计出，那下部的盔甲是可以和自己的鱼尾刚刚好贴合的。


    人鱼的尾巴是攻击武器，鳞片张开可以对其他生物造成示威，所以从未考虑过对鱼尾进行武装与保护。


    而此刻展现在柏银面前得到盔甲，却为人鱼的鱼尾打造了一副非常妥帖、完美的尾甲。


    .........


    星澈还在忙着和星愿试验新武器的储能装置应该放在那里，身侧的海螺响起，显示是柏银的声纹。


    于是不顾星愿不满的表情，他迅速将手在衣服上抹了两把，接起传讯：


    「柏银？有什么事吗？」


    「那个盔甲，你做给我的？」


    海螺中，柏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对！你喜欢吗？鱼尾的部分是我按照你的尾巴尺寸特别定做的，绝对合适！」


    星澈的声音充满了欢欣，很期待柏银的反馈。


    「.........很合适。」


    柏银小声的回答。


    星澈于是笑容放大：「那太好了，你喜欢那就.........」


    「为什么要做这个，你很怕我受伤吗？」


    柏银有些困惑的声音打断星澈，


    「过去没有尾甲我也打赢了很多场战争。」


    星澈早有预料柏银会说这样的话，银眸微闪，放缓了声音：


    「我知道你肯定会赢——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的，保护我的王妃。」


    第52章 三章合一


    第五十二章 小金鱼难受


    海螺的传讯在柏银有些恼怒、又有些害羞的「再见」中被挂断。


    星澈放下海螺的瞬间, 唇角还带着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转身一抬头：


    四周所有人鱼都盯着他意味深长地笑，其中星愿笑得最开心, 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


    星澈：「........」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抽搐两下，须臾，清了清嗓子正色：


    「咳咳——像刚才我这样不分轻重缓急接电话的行为, 是非常不合适也没有礼节的，希望大家不要向我学习。」


    「那哥哥不准备以身作则，自己惩罚自己吗？」


    星愿不理会他自己给自己圆场的话术，笑语盈盈。


    「所以我下午原本应该休息, 我现在要去惩罚自己下午『加班』——去和柏银将军试试给他的那套新式盔甲防御力怎么样。」


    星澈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


    这句话一出口，四周好多人鱼工匠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二皇子殿下真的很会给自己找事做。」


    「这算什么惩罚，是秀恩爱吧!」


    「殿下您想见柏将军就直说, 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哈哈哈哈！」


    「什么时候，这样的惩罚也能轮到我？那我一定愿意加班一晚上！」


    .........


    周围人鱼的调笑声此起彼伏。


    星澈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耳鳍尖端的一抹红色还是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我都在说些什么........


    正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转身离开，没想到一偏头，就看到星愿放大的小脸——


    她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


    堇色的美目扑闪，就在星澈担心这个妹妹是不是又要语出惊人的时候——


    「二哥哥~看不出来啊，你这么粘老婆，儿女情长可是会误大事的啊~」


    星愿的语气一副不可思议。


    星澈：「........」


    银眸和他对视，额角有些发痛：


    「柏银不止是我的王妃，还是帝国的将军, 如果我不接他的电话，万一是有前线的事呢？更何况哪里就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星澈声音低沉, 眉头蹙起，盯着星愿的眼神带着些小小的警告。


    于是星愿双手背在身后, 微微歪头，小嘴嘟成圆形，一副「哦~，原来如此」的样子。


    鱼尾往后轻轻一摆，撤退了几步，满脸无辜：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哥哥为什么只把盔甲给柏银将军呢，我听星斓说，刚刚制作好，你就先送了皇嫂一套——是我们其他人不配拥有吗？」


    星澈这下算是看出来了，星愿比星焕和风加，要非常擅长「茶艺」和，「挑拨离间」。


    感受着额角的抽搐愈发厉害，星澈的银眸一动不动。


    须臾，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喉结上下轻滚，唇角再次勾起个笑，扬起下巴看着星愿：


    「新式盔甲以后当然是要让人鱼帝国每一位奋战在前线的人鱼都会配备的，只不过是我和和柏银将军先一步穿上测试罢了，这样才能保证之后你们的万无一失——」


    「不过，小愿看样子是主动和星斓和好了？你们姐妹现在都会说这些悄悄话了？」


    话音落下，看到星愿弯起的眼眸瞬间瞪圆，笑容骤然消失。


    星澈于是满意地放大笑容，这是他反击成功了。


    「谁去主动和她和好了，使她来找我的！」


    灰色鱼尾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海水，星愿送他个白眼，丢下一句没好气的话，转身离开。


    星澈看着星愿别扭的背影，只觉得好笑——


    不过也是好事，星愿和星斓从小到大之所以不太对付，一方面是皇族有意隐瞒星愿灰尾的秘密，另外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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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乏沟通的姐妹，总是会对彼此有误解。


    现在她们会因为打败海妖和制造武器变得联繫很多，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復关系。


    不过.........


    星澈突然有些担忧和头疼：


    如果她俩统一战线了........那会不会在日常里把矛头全部对准自己啊？！


    .........


    星澈和柏银约好一同去西南哨所之外，前线之前修建了人鱼三角区陷阱的地方进行测试新式盔甲。


    毕竟尾甲的穿戴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尾巴，但更多的，也有可能会影响本尾之力的发挥，与鱼尾的灵活移动。


    星澈先一步到达前线，没等一会儿，远远的，便看到一抹黑金色交加的身影游来——


    尾甲整体严格按照柏银的身体参数来设计，尾甲为了最大程度的不影响鱼尾的运动，每一寸都是分节连接，并且连接处特别採用质地坚硬可以随意变形的材料。


    柏银穿着黑色的盔甲游来，尾甲中的浅金色鱼尾在裸露的地方熠熠生辉。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穿戴有些不习惯和拘束，柏银向来非常自然流畅灵巧的游动姿势在此刻显得有些.........


    微微的别扭。


    星澈一动不动地看着柏银向自己这里游过来：


    鱼尾上下摆动，尾鳍在海水中散开。


    只是往前游动的某一瞬间，会发现，那鱼尾会小小地向左偏一些，就好像是穿了不合适衣服的双腿，在走路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拐一下。


    再次看到柏银在摆动鱼尾时向左偏了一下时，星澈忍不住笑出声。


    也是此刻，柏银接近他，于是黑色的美目瞬间瞪起：


    「你笑什么！」


    他停在星澈身边，黑色的盔甲完美的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一身更添肃杀之气，黑色的短髮与黑色的头盔几乎融合在一起，上身的流畅薄肌被甲衣完满包裹并且勾勒出好看的线条，而侧鳍从尾甲的缺口处张开，剩余的鱼鳞掩入盔甲下，一部分又露出，微微张合。


    「你是.......穿着不舒服吗？」


    星澈被等了，于是强行忍住笑，眨了眨银眸，用认真的神情看向柏银。


    柏银的黑色凤眸盛着不悦，还有些隐隐的.......郁闷：


    「........难受。」


    「怎么难受？是太紧了吗？还是硌到你的尾巴了？」


    星澈听到柏银说不舒服，顿时收了所有的不正经，匆忙上下打量柏银，同时等待对方的回覆。


    柏银好看的脸上此刻一半是强装的漠然，一半是有些复杂的.......羞恼。


    片刻后，索性薄唇轻咬，认命地开口：


    「尾甲，游动的时候会蹭到鳞片，有点痒，所以难受。」


    说着，柏银再次轻轻甩了一下鱼尾。


    星澈倏然宕机。


    须臾，他非常缓慢的低头，看向柏银的鱼尾——


    然后视线放在了恰好被黑色尾甲覆盖的，鱼尾上部的，一块，不可直言的，敏感区域。


    星澈眨眨眼，看到浅金色鱼尾再次不自然地动了动，哪快黑色的尾甲被下面张开的鳞片ding起，又落下。


    星澈：「........」


    糟糕，设计的时候好像忘记了一些生理上的构造.......


    人鱼的鱼尾本就敏感，每一片鳞片都连接着许多细密的血管与感官，更不用说是腹部向下那里........


    星澈的喉结微微滚动。


    「你在看什么？！」


    带着些凉意的声音在星澈身侧响起。


    于是他抬起头，撞进柏银微微眯起，充满警告的眼神：


    「.......没看什么，就是知道你好像为什么难受了。」


    星澈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但是就在这小片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不可名状的画面，银白色的耳鳍泛红的厉害。


    柏银扬起下巴，看了他须臾，突然浅金色鱼尾迅速抬起——


    「啪——」


    清脆的拍打声。


    星澈雪白的鱼尾勐烈一颤，从被拍打的部位迅速辐射全身一阵短促的疼痛：


    「！」


    这一下于是满脑子旖旎想法一点都不剩了。


    星澈：「........疼。」


    「知道疼就对了，说明这副尾甲不影响我打人，不需要大幅度的改进。」


    「但是你不是说难受么，我还是去把腹部鱼尾那里的........」


    话音未落，浅金色鱼尾带着表面冰冷的黑色尾甲再次贴上星澈的鱼尾，尾尖高高扬起，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星澈的后半句话淹没在柏银「冷酷无情」的眼眸中：


    「还打不打？」


    星澈银色瞳孔此刻比以往的所有时候都要圆，上下眨巴眨巴，喉结再次滚动：


    「打——不过不是真的打，我们就是测试一下尾甲的防御能力和会不会影响你动........」


    话音未落，浅金色鱼尾已经顺着星澈身侧就扫了过来。


    他慌忙后撤，雪白鱼尾迅速拍打，仰面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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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并没有放出手背上的骨甲，只是在这一刻释放出本尾之力，并且向星澈喊：


    「我的本尾之力可以成功释放，鱼尾的鳞片张合也不会影响，你用你的骨甲来攻击我！」


    说着，浅金色的身影混着黑色的盔甲，如一道双色的利剑，迅速刺向星澈。


    星澈的侧鳍霎时张开，利落转身，手背覆盖上锋利的骨甲，借着柏银冲来的姿势重重用骨甲抓向柏银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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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盔甲与骨甲相撞，带起无数汹涌的海水，还有沉闷的撞击声。


    抓碰之后，星澈有些吃痛地撤回手。


    柏银也停下了再次攻击的动作。


    两人第一时间分别看向彼此的骨甲与覆盖手臂的盔甲——


    人鱼的骨甲毕竟锋利异常，那手臂上的黑色盔甲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凹槽印子，但并没有破裂。


    而星澈被碰撞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虽然骨甲没有受伤，但刚才那股疼痛是真不容小觑。


    柏银先确认了星澈没有受伤，然后看到盔甲后，黑眸中一瞬间充满惊喜，抬头与星澈对视：


    「它居然可以抵挡人鱼的骨甲攻击！」


    星澈确认了盔甲的防御能力，松了口气：


    「但是最多一次，看这样子，第二次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攻击，就不行了。」


    「一次就足够了!而且它完全不影响我的动作!」


    柏银回应的声音中充满了难得的雀跃。


    星澈银眸一闪，想起什么，仍然盯着柏银的鱼尾：


    「但是你最开始不是说有点难受......」


    「闭嘴！不难受了！」


    「啪——」


    柏银恼羞成怒。


    星澈的雪白鱼尾再次印下一个鱼尾拍打的印子。


    星澈：「........疼。」


    第五十三章 声纳武器


    一个月后，在星澈与星愿的监督安排下，他们准备的「声纳武器」总算是初见模型。


    星澈一大早便带着四名人鱼工匠，前往皇宫给星赫查看，准备验收武器雏形。


    本以为只有星赫一人，没想到进入皇宫后院的内殿后，却看到还有几位在姆德利和风加被关押后，选拔继任上来的两位人鱼大臣。


    星澈只是听说有新提拔的官员，但并未见过面，进殿后微微诧异，随即低头先向星赫单手抱胸行礼：


    「父亲，」


    继而目光转向两位大臣：


    「这两位是？」


    星赫自从西加尔去世后，整个人的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肉眼可见的，这位年迈的人鱼之王变得分外憔悴，他的银尾原本是沉淀后仍然发亮的银色，现在却带上了些很古朴的古铜色。


    最明显的，还是疲惫不好的脸色，以及越发加深的皱纹。


    母亲的葬礼之后，星赫下了命令，除了每三日的正常例行议事，其余时间他不见任何人。


    星焕、风加和姆德利仍然关押在皇宫的底层内狱，星赫没有急着去惩戒他们，连星愿和星斓问起，他的回答也总是：


    「再等等。」


    并且从那之后，没有他的传召，也不再随意见两位公主了。


    更不用说见其他人鱼臣子。


    星澈不知道父亲到底要等什么。


    .........


    星赫原本闭着眼睛，听到星澈进入的声音后，掀起眼皮，看他行完礼，然后提问。


    他的眸子看着分外疲惫，须臾，双唇轻启：


    「正好你来了，也认识一下——」


    「新上任的枢密官，鲁奇里，和法官，卫玛。」


    随着星赫的介绍，左侧的棕尾人鱼与右侧的紫尾人鱼分别站起身向星澈行礼：


    「二皇子殿下。」


    星澈和他们一一对视，接受行礼后，算是眼熟认识。


    「新上任的两位大人居然是棕尾和紫尾。」


    星澈微微扬起下巴，语调中带着些笑意，目光中不掩饰对两位人鱼的意味深长。


    「我和鲁奇里已经在皇宫中参与议事多年，这两次的意外我们也并不在大皇子和风加大人那边，还请二皇子放心。」


    卫玛率先开口，缓声解释，似乎是想打消星澈的疑惑，让他不要对自己有太多的防备心。


    星澈仔细上下打量卫玛，片刻后，微微惊讶：


    「我没有这样想，两位大人既然能被父亲向上提拔，肯定是有很亮眼的表现、卓越的成就——」


    「不过人鱼族果然人才辈出，刚才我都没有看清，卫玛大人大概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位坐上法官位置的雌鱼吧，非常厉害。」


    星澈由衷的赞嘆，同时重新将视线放在星赫身上，


    「父亲今天叫两位大人过来，是想........让他们也参与到武器研发中，是吗？」


    星澈只是大概猜测星赫的意思，还得再询问确认一下。


    卫玛收到星澈的赞赏，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笑：


    「二皇子殿下过于高估我了，我也是侥倖，今天王之所以叫我们过来，也是希望我们能为殿下您在今后的计划中提供帮助。」


    星赫听完卫玛的解释，微微向星澈点头：


    「他们两个，之后，就是你的人。」


    星澈霎时怔住：


    我的人.........


    星赫这是逐步开始，要将完整的统治权，开始移交给自己了。


    「父亲........你的身体........」


    星澈忍不住担忧，关心的话还未说出口，星赫出声打断他：


    「时间宝贵，不要说那些废话，给我们看看你的『声吶武器』吧。」


    似乎是不愿意在两位人鱼大臣面前说太多关于自己身体的问题，星赫直接命令星澈介绍武器。


    看着父亲银色鱼尾上莫名缺损了几片鳞片，星澈眼神复杂，须臾，硬是将已经到嘴边的担心话语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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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手转身，先示意其中的三位工匠抬着怀中被木质箱子装着的武器上前一步，而第四位拿着从人类沉船中获得的电子屏，上面展示着武器的画面。


    星澈走到第一位工匠身边，轻轻打开木箱，然后从中取出一柄较短的三叉戟。


    继而双手撑在底部，向后一拉——


    三叉戟倏然被延长。


    他握在手中，展示给星赫和两位大臣：


    「我按照最初的想法，一共设计了三种『声纳武器』，第一种是人鱼近战用的声纳三叉戟，请大家观察三叉戟的顶端，」


    星澈将右手轻轻放在三叉戟最锋利的头部，展示出一前一后两个不同颜色的、对称嵌入武器当中的立方体，


    「我在顶端正面放入储藏人鱼高分贝声音的小立方体，同时在反面放入储电的装置，而剩余的、整个三叉戟的长竖柄部贯穿放入了一整长条感应生物链，这样只要人鱼握住它，不论是在什么部位，控制力度，就可以在战斗中任意选择释放声纳冲击或者电流撞击，」


    说着他用力将武器在空中挥舞几下，而上面的立方体随之闪烁着各色的光，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敌人会夺走、或者折断声纳三叉戟，我还在武器的边缘安装了一小圈声音接受器，即使武器脱离双手，人鱼也可以用自己特殊的声音赫兹来唤醒武器，受到「共鸣」后，武器顶端的两个储能装置并会共同爆炸，造成范围自爆式攻击。」


    在皇宫内殿，星澈不方便进行投掷示范，介绍完基础信息后，他沖抱着电子屏的工匠点头示意，于是那工匠迅速用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下一瞬，从电子屏中投出的画面以放大的形式展现在内殿中：


    画面中，是星澈进行武器测试的记录画面，遭受到重大撞击的三叉戟断成两半，而不远处的星澈在海水中发出与之同频回应的声波，下一刻，接收到信号的三叉戟便开始「共鸣」，几秒不到，便瞬间爆炸，而那一片海水中骤然旋转起剧烈的海水波动。


    殿内三人的脸色充满了惊奇，鲁奇里忍不住站起身：


    「这！这太神奇了！」


    星澈观察着星赫的表情，他的眼眸带了些好奇，同样惊喜。


    星澈心中有了些底气，转而将三叉戟重新放入木盒中，然后走到另外两名工匠的中间，同时打开剩下的两个木盒。


    他左手拿起一个很小的、圆润的扇贝模样的东西，右手握着和人类的弓箭一般的武器：


    「我左手的这个东西，我和星愿叫它『声雷』，右手的，我们称唿它『声弓』——」


    「就像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借鑑了人类的武器，声雷的外壳是最坚硬的贝类，结合生物属性，只有从内部才可以打开，如果强行从外部开启，只会越开越紧，我在它的内部存放了由星斓协助的、压缩到极致的水波与高分贝声音，我们可以将它投掷出去，只需要我们分出一点类似的人鱼声音，便会瞬间引爆它。 」


    话音落下，第四位工匠同步着将电子屏的画面切换：


    凌空大屏中，三四个被投掷出去的声雷落在腐败死亡的珊瑚礁中，下一瞬，只是一位人鱼工匠用高分贝的声音说了一个字，那珊瑚礁便瞬间爆裂，那一处海水骤然变得十分浑浊，四分五裂的，全是碎片。


    而等浑浊四散后，那里剩下的，只有最苍白的沙砾。


    星澈看到前方三人目瞪口呆，连星赫紧皱的眉头都松开，索性趁热继续介绍声弓：


    「声弓和人类的弓箭类似，不过它不要填装实物的箭，人鱼的大力可以将海水击打出去，远距离干扰海水能够对敌人造成迷惑，如果同时在传播的海水中释放能够随之传递的声纳，那么，就可以达到远程攻击的完美效果。」


    大屏中的画面继续切换，这一刻出现的是柏银手握声弓，他双臂绷紧，用力拉动鱼筋制作的弓弦，四周的小股海水便在他的大力下凝结起来，下一瞬伴随着冒着气泡的无形声音，迅速向前窜去。


    紧接着，远处的一头白鲨便被震晕。


    「当然，这些武器同样存在会误伤到人鱼的可能性，并且需要严格的培训才能更好的发挥他们真正的实力——」


    「星斓会和柏银在剩余的时间教导士兵们如何使用，我们还会制定最详细周密的计划，来为明年初春与海妖的最后一击做好完全准备。」


    全部介绍完，星澈担心星赫会觉得不够现实，于是做了武器其他方面的补充。


    或许是星赫曾经与人类交过很多次手，这些武器他毕竟是见过类似的，即使此刻惊讶于行车的改造，但仍然能够做到表面沉稳。


    卫玛和鲁奇里的年龄不够大，他们没有亲眼见过这些类似的武器，此刻两个人的视线来来回回在三样武器中游走，惊讶的完全控制不住表情：


    「天哪........这种武器，简直无懈可击吧！」


    「怪不得二皇子说需要清空人鱼居住地，还说可以将海妖围起来一网打尽！这真的太神奇了，有了这些武器，绝对都可以实现的！」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完全是惊喜过头的样子。


    虽然武器制造的过程中已经听到了很多人鱼的称赞，但此刻直面两位大臣的认可，星澈南面的，心中分外欣喜。


    他再次将目光看向星赫：


    「父亲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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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赫抬眸与他对视，那张沧桑的脸上，出现些笑意：


    「就像那天在你母亲的葬礼上我说的，你是生命的奇蹟，那再创造出什么其他奇蹟之物，也是合理的。」


    星赫的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是对星澈毫不掩饰的认可。


    「谢谢父亲。」


    星澈笑容放大，再次向星赫行礼。


    星赫重新将目光看向两位激动的大臣：


    「鲁奇里，你不是还有话要对二皇子说吗？」


    他沉声提醒激动的棕尾人鱼。


    鲁奇里骤然醒过神，鱼尾绷紧，匆忙转身，先是不好意思地对两人行礼，继而面向星澈：


    「看我怎么昏了头——」


    「二皇子殿下，您知道最近人鱼幼崽的事吗？」


    第五十四章 诅咒的大胆猜想


    星澈听到鲁奇里的话，脸上信心满满的笑容倏然消失：


    「什么？我派了专人在看守育婴区，最近并没有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难道是又有人对育婴区下手了？」


    星澈最近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武器制作与盔甲改良方面，育婴区那边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般的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并没有本人亲自到访过。


    上次被星焕袭击育婴区一事整的他有些后遗症，现在听到鲁奇里说这样的一句话，霎时整个人后背发凉，神经紧绷。


    「不是什么坏事，二皇子殿下，您先别着急，」


    鲁奇里看到星澈的脸色骤然转变，顿时慌忙解释，


    「是好事，殿下，最近很奇怪，医院那边来消息，在医院住院已经好几个月的有孕人鱼纷纷纷在这个月顺利诞下小幼崽了——最奇怪的是，其中有几位雌鱼甚至原本都已经被诊断胎停了，但仍然奇蹟般的，在这个月突然又重新恢復了正常生命特徵。」


    鲁奇里不再盯着武器，为了让星澈更详细的了解整个事情的全部情况，他揣着怀中的小型电子屏，这是最近星澈通过一定的改进后，将这种记录生物监控的便携单子屏开始投入一些重要的场所应用，鲁奇里估计也是因为人鱼幼崽的事得到了这种电子屏。


    他走到星澈面前，将小型电子屏呈现在两人面前：


    「殿下你看，这是医院内部传来的资料。」


    屏幕上分了两栏，一边是详细的数据和文字，另一边是已经出生的四位人鱼幼崽的图片。


    「成功出生了四名幼崽？」


    星澈背后的冷汗逐渐褪去，看到那模样可爱，小尾巴蜷起的人鱼幼崽，心中的忐忑被欣喜取代，


    「送到育婴区了吗！」


    话音刚落，又响起目前的育婴区似乎没有多余的砗磲床位.........


    「殿下，您不用太担心，当天已经派了侍卫临时往育婴区搬运了新的扇贝床，虽然有些拥挤，但还是勉强可以摆好的，看守育婴区的侍卫们也连夜为新的扇贝床装修好了玩具和其他成长所需要的物品，目前四位新生幼崽一切都很平安。」


    鲁奇里的语气里带着无法压抑的兴奋，连带着握着小型电子屏的手也在上下晃动。


    星澈只觉得那四位小人鱼的图片怎么看怎么顺眼：


    「一切平安就好——不过，为什么明明都已经确认胎停，又再次恢復了生命特徵呢？那这几位雌鱼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之前提到的胎停情况，星澈有些迫切的询问。


    鲁奇里见星澈不再看屏幕，便将电子屏收回。


    他身后的卫玛接应着回復星澈：


    「被确认胎停，又恢復生命特徵的雌鱼一共有两位，一男一女，现在都在医院的最高级别监护室内，他们的身体健康状况我们时刻都在监控。」


    「怎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


    得知新生幼崽数量的增多，多的是满心的喜悦，但星澈欢喜完，额外倒多了些诧异。


    「鲁奇里，卫玛，」


    在星澈仍然在发怔沉思的时候，最远处的星赫突然开口，下一瞬，鲁奇里和卫玛迅速转身，向星赫行礼：


    「王。」


    「既然今天你们都认识二皇子了，以后他的安排和计划你们要认真配合，听从殿下的要求，辅佐好他。」


    蓝恩*星赫的声音带着些警醒的严肃。


    「我们一定会的，王，请您放心。」


    鲁奇里与卫玛异口同声。


    「你们先下去吧——小澈留下。」


    等待两人应答完，星赫抬眸向星澈使了个眼色，继而命令两位大臣。


    星澈看到星赫意味深长的眼神，瞭然地微微阖首，转身吩咐跟随的四名侍卫：


    「你们也带着武器先下去吧，直接去军备处找柏银将军，他还要向其他人鱼士兵介绍武器。」


    四位人鱼工匠恭敬地行礼，等待鲁奇里和卫玛先一步从他们身边经过后，才跟在身后离去。


    「啪——」


    随着后殿的大门关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响声。


    实内的光纤亮了一瞬，又继续暗了下去。


    「父亲？是有什么其他事吗？」


    星澈挪动尾巴先前几步，更靠近星赫一些。


    「你怎么看待人鱼幼崽的事？」


    星赫长长嘆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印堂，询问星澈。


    星澈瞳孔微微放大，在刚才听到鲁奇里介绍这件事的时候，他心中便骤然涌起了一个大胆夸张的猜想，此刻听到星赫这样问自己，索性直接大胆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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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你觉不觉得，这和人鱼的诅咒有关？」


    似乎是和星赫的想法不谋而合，星赫微微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觉得，这是不是解开诅咒的契机呢？」


    「我倒觉得，也不是契机，我只是在想.........人鱼的诅咒是『只有我们能够了解生命的真正意义』，在育婴区没有建造好之前，人鱼幼崽的出生率几乎要低到零，就像刚才鲁奇里介绍的，那些怀孕的雌鱼都出现胎停的问题了，但自从育婴区建造好以后，单单是后一周，便有两位新生幼崽住了进去，紧接着，这才两个多月，又有顺利诞生的，甚至出现了像胎停再恢復生命特徵这种奇异的事，所以..........」


    星澈轻轻一顿，眯起眼睛，


    「父亲，有没有可能，或许所谓森*晚*整*理生命的真正意义，就是指能够不依靠『海神的恩赐』生命之树，我们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成功保护、孕育长大人鱼幼崽呢。」


    这一刻，星澈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西加尔在临终时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小澈，你是生命的奇蹟。」


    「你还有个妹妹，但是早早夭折。」


    「或许她和你在一个世界。」


    .........


    星赫一边听着星澈的大胆猜想，银色的鱼尾尾尖一边轻轻拍打着地面：


    「你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说出来会让大部分人发笑，觉得怎么可能，但.........不失为一种可以採纳的想法，」


    「你的母亲在临终前的一段时间，时常和我提起你建造育婴区的事，很多次说，如果你出生时我们就想到育婴区这种想法，或许你也不会失去灵魂，去了其他世界，」


    「人鱼皇族总是要比其他普通人鱼拥有更近的距离和神交流，你的母亲在怀着你时，便梦到海神告诉他，『你是生命的真正奇蹟』，这也是为什么，从你还没出生，我们便始终为你打点准备着最好的一切——」


    星赫抬眸，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所以小澈，自从你回来后，不论是与海妖战斗，为柏银平凡，建造育婴区，再到现在的新型武器，我都是无条件信任你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也许所以被我想出的、听起来很离谱的想法，都有可能就是解决人鱼诅咒的关键。」


    星澈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星赫。


    听到满意正确的答案，星赫再次点头，长舒一口气后，仰起头，闭上眼睛：


    「小澈，这段时间我会帮你维持育婴区的安全与秩序，如果明年初春真的可以像你说的那样解决完海妖.........」


    「不论你和柏银会在深渊海沟下面碰到什么，我希望你记住，优先保护你们的性命，尤其是你的，只有你活着，才有解开诅咒的希望。」


    说完最后一个字，星赫骤然睁开眼睛，银眸中没有了之前面对其他人的威严，此刻充满父亲的担忧，还有深深的疲惫。


    星澈的银眸彻底恢復圆形，安静地听着星赫说完，接着单手抱胸，深深弯腰，再次用力向父亲行礼：


    「父亲，你说的这些我全都记住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柏银将军。」


    他低沉有力的声音迴荡在后殿内，墙壁有很好的拢音效果，久久地，声音未曾消散。


    星赫的胸口起伏，并不言语，只是看着星澈。


    看着他银白的长髮从身体两侧垂下，雪白的鱼尾在昏暗的后殿中如此显眼，就像深夜海面上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


    两人沉默须臾，星澈再次开口：


    「父亲，还有一件事。」


    「什么？」


    星澈收回手，重新站直身子，这一刻，他的唇角上翘，银眸中带了些其他东西：


    「我还要做一件，或许会让........你觉得和哥哥有点像的事情。」


    星赫听到这，眉峰挑起：


    「什么？」


    星澈没有急着回答，他迅速移动鱼尾，靠近星赫，直到两人直接的距离达到最小。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小声开口：


    「我要去也非地堡..........」


    ...........


    离开皇宫后，星澈迫不及待地用海螺传讯给柏银，详细说了在后殿发生的一切事。


    听完星澈的阐述，海螺对面沉默须臾，柏银十分困惑、还带着些纠结和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不是，我不理解.........你那个也非地堡的计划我第一次听，简直觉得可以称得上稀世怪谈，根本就是在胡扯，甚至恶劣性质超过星焕做的那些事！」


    「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王会默认同意你去做？！」


    柏银的嗓音因为惊讶放大了很多，声纹在星澈的耳畔来回波动。


    星澈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他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银眸中充斥着势在必得：


    「或许听起来很吓人..........」


    「但是小金鱼，相信我吧，我会让你见识人鱼歷史上最壮观的、歷史性的一幕。」


    第53章 搬迁人鱼


    声纳武器正式投入大批量制作的进程, 柏银将三种武器分别介绍给所有人鱼士兵，并且分队开始训练如何使用与新式的战术。


    星澈最近来回在与星愿星斓沟通，关于如何彻底清空人鱼帝国的居民腹地, 以及要将人鱼搬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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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目前，他们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还要属——


    「不行，我不同意, 普通人鱼士兵，就算体能再好的，也是红尾和黑尾，更不用说其他鱼尾, 他们的本尾之力无法支撑长距离的快速奔波，而且还要担当吸引那么多海妖的任务，我还是认为应该让皇族成员前去充当吸引。」


    星愿直截了当地给出自己的建议, 不容置疑。


    星澈刚才提出，想让人鱼士兵轮番上阵，以游击战的方式，在从海妖到人鱼帝国的一路上埋伏好，轮班吸引海妖，确保让它们能够全部到达帝国内部：


    「可是目前皇族人手本来就很少，我和柏银要先一步去海沟附近埋伏好，等待海妖倾巢而出的时候进入海沟内部，你和星斓必须坐守在帝国内部，士兵们不能没有统领。」


    星澈微微蹙眉解释。


    「我倒觉得星愿说的有道理, 固然你的担心是正确的，但是即使是我和星愿中的任意一个人前往充当诱饵, 来吸引海妖进入人鱼腹地，那终归还是会回到这里的, 只不过是一个人先稳住全局，另外一个人回来了，共同指挥罢了。」


    星斓一反之前面对星澈时的不耐烦与没好气，或许是近日确实被星澈的想法和尽心尽力有所打动，此刻的语气沉稳，甚至是很中肯的给出自己的想法。


    星澈眉峰微挑：「你什么意思？」


    他抬眸看向星斓。


    「与其担心那么多，不如直接让我去当诱饵算了，我的本尾之力还能为身后的海妖群造成一些干扰，确保他们能够全部进入腹地，而不是去其他地方。」星斓与他对视，粉眸中是自信满满的光芒，丝毫不畏惧。


    星澈其实一开始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让星斓或者星愿去吸引海妖，或许是出于哥哥的保护欲，还有一些总是不忍心让两位如此漂亮的人鱼公主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执行这么刺激的任务的心底想法.........


    「二哥哥~你不会是，现在开始对我们歧视了吧？对我就算了，星斓姐姐虽然是公主，可是雄主哦~你不会是不相信我们两个吧。」


    星愿眨眨眼，在星斓身后添油加醋，决定使用激将法。


    于是星斓瞬间瞪圆眼睛，恢復对星澈的一副不好惹的表情：


    「你说话，你难道真的现在不信任我们了？！」


    星澈思绪被打断，半晌无语，额角跳了跳，真拿两个妹妹没办法：


    「怎么可能........如果不相信你们，或者说我还在意什么雌鱼雄主的，哪里还会直接将这些事交给你们，还和你们一起讨论？我只是........」


    分明的喉结滚了滚，星澈突然有些羞于将那些担心的话语说出口。


    正在犹豫该怎么用词，身侧的金尾微微扑打：


    「两位公主不要多心，二皇子殿下只是作为兄长，在担心你们——毕竟他现在只有你们两个妹妹，出于血缘和亲人的关系，他不希望你们受伤。」


    柏银的声音轻缓好听，一字一句落下后，星斓和星愿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同时多了些别扭与.........


    微妙的不好意思。


    星斓鼓了鼓嘴，看着星澈：


    「我怎么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担心我们.......」


    星澈扶额：「怎么就不会呢........就算失忆前.......不，不是失忆，之前是我缺少部分灵魂，所以一直对你们不是很友好，但现在，从我回来的那天开始，不是一直有在改进吗？」


    星澈抬眸，唇角带着些无奈的笑，银眸微闪。


    他决定採取怀柔政策。


    果然，星斓听到这句话，狐疑的脸上骤然被不好意思取代。


    抿了抿唇，然后不自然地转移开视线。


    星澈哑然失笑，继而转头看向柏银：


    「你怎么看？你是我们之中最了解海妖的，认为让谁去吸引海妖最好？」


    银眸中充斥着对柏银满满的信任。


    柏银一直坐在星澈身边的软椅上，连日的训练让他浑身疲倦，此刻上半身靠在椅背上，配上并没有仔细打理的黑色短髮，整个人染着一层慵懒：


    「这个........」


    他仰了仰下巴，黑眸的视线分别滑过星斓和星愿，最后与星澈对视，


    「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我还是支持让星斓公主前去吸引。」


    话音落下，一锤定音。


    星斓顿时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就知道！还是柏银将军最信任我！」


    星澈有些汗颜：或许是因为柏银作为雌鱼能做到许多雄主都做不到的事，而且在人鱼帝国常年享有声誉，两位妹妹从一开始，便对柏银充满了敬佩与好感。


    「首先，上次我带着近卫巡逻带回来的消息你也看到了，这次进攻的海妖都是体型巨大，可以自体分裂的，还拥有那些说不准怎么样会突然抑制本尾之力的能力，除此之外，它们的数量他太多了，还有很多其他我们没有见过的体型与种类，」


    柏银捕捉到星澈脸上的犹豫，开口继续沉声解释，


    「我们的真正目的是要彻底消灭海妖，并且让他们的大军完全离开深渊海沟，这样才能争取到机会让我和你进入深渊海沟之下，你提出的派人鱼士兵车轮战埋伏在路径上进行吸引是个好办法，但是存在的意外太多——」


    柏银尾音拖长，上半身挺了挺，浅金色尾尖下意识轻轻贴近星澈，在对方的雪白尾尖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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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要做最肯定与安全的计划，甚至可以将话说的最绝对一些，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人鱼一族就真的要结束了。」


    柏银的声音带着些循循诱导，眉目间染上一些肃穆。


    「是的，哥哥，」


    星斓附和柏银的话语，此刻甚至主动叫出了「哥哥」两个字，


    「我是人鱼的皇族公主，保护种族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哪怕是我牺牲，只要人鱼平安，我就会觉得尽到了所有的职责。」


    年轻漂亮的小公主一改脸上的纠结，此刻满目认真，粉色的鱼尾鳞片微微张开，彰显着自己的决心。


    星澈深深看了一眼柏银，又转头与星斓对视，须臾，长长嘆了口气：


    「好吧........那就让星斓去吸引吧，星愿负责在前线指挥士兵们埋伏好，你们两个一定要在吸引过程中时刻保持联繫——柏银教你们的战术都记住了吗？」


    星澈将目光移向星愿。


    「放心好了，」


    星愿堇色眸子眨了眨，唇角笑意放大，


    「哥哥你说的『空城计』如何实施，我已经倒背如流了——你总不会是相信星斓姐姐，不相信我吧~」


    星愿故意转了语调，意图缓和气氛，同时让星澈放心。


    「你们姐妹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星澈不上当，微微挑眉，银眸中带了些反向的调笑。


    「谁跟她关系好了！」


    「谁跟她关系好了！」


    星斓和星愿异口同声。


    语毕，发现两句话完全重叠，两人又一左一右地转移开视线。


    星澈和柏银于是被她们逗笑。


    「对了，」


    柏银想到什么，彻底从座椅上坐直身子，


    「你们跟搬迁的人鱼居民都解释好了吗？有没有告诉他们，不论到时候发生什么，都必须藏在临时居所，绝对不能外出？」


    「放心吧，皇嫂，」


    星愿耸耸肩，回应柏银，


    「听从哥哥的安排，所有搬迁的人鱼全部都在北区也非地堡后的断裂海沟之下，那上面覆盖着灰礁石与大片的腐败珊瑚，先不说地势掩护非常完美，光是那一带的腐败气息，都能让大部分海妖生物避而远之，而且专门派了五十人的人鱼近卫看官，其中还有四名灰尾人鱼，他们学习到很多本尾之力，会确保临时居所的人鱼不会发生任何响动的。」


    星愿解释的很清晰。


    星澈听完，突然轻笑一声。


    柏银于是不解地回头看他。


    收到小金鱼的疑惑眼神，星澈莞尔：


    「只是觉得好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也非........发现它要吃的人鱼就在它的窝边，估计要气死了。」


    「你还说呢，你这是又交给了我一个更麻烦的任务——我觉得我这个任务比星斓姐姐的危险多了。」


    听到星澈提到也非，星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星澈好整以暇地挑挑眉：


    「放心好了，也非不会吃了释放它的『恩人』的。」


    星愿双手抱胸，精緻的小脸上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星愿很会安排，这次搬迁人鱼，多亏有你。」


    柏银看着兄妹一言一语，温声开口，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从上次在海面听到星澈那样直白的告白后，自己居然不自觉地，要比之前，更适应二皇子王妃这个身份了。


    星斓的目光从星澈与柏银身上滑过，粉色的眸子眨了眨，下一瞬脱口而出:


    「你们两个，现在好有夫妻相啊——一个负责严厉，一个负责安抚。」


    这句话一落下，柏银骤然收敛脸上的温柔笑意——


    星澈来不及捕捉到他的神情变化，下一刻只感受到尾尖再次被重重拍了一下，余光中浅金色鱼尾迅速和自己拉开距离：


    「谁跟他有夫妻相了！」


    第54章 出发！征战海妖


    人鱼帝国西部的前线已经全部清空完毕, 三座不同的哨所空无一人，连带着平常最坚实、每天都有无数士兵轮换看守、确保电鳗供电充足的液体墙也全部撤下。


    没有了前线的防护设施，整个西部海水区域显得十分空阔。


    星澈、柏银带着两位公主到往前线的时候, 乍一看见什么都没有的海底砂石与肆意运动的海水，还十分不习惯。


    「以前液体墙太高了，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铁荆棘、防护陷阱什么的, 每天还要站着一排排士兵，现在才发现，原来西部这里的地势这么平坦，这么开阔, 简直比人鱼居住区还要适合建造房屋洞穴。」


    星愿有些意外看到的一切，那三座高高伫立的、这片区域唯一剩下的建筑物显得十分孤独，而在哨所的高部还安装着并未拆下的生物监控, 以及.........


    「顶部那是？」


    柏银微微眯起眼，率先开口，同时替星愿问出了她的疑惑。


    星澈转身侧眸，脸上带了些狡黠，向柏银挑挑眉：


    「一些，秘密武器。」


    「什么东西？」


    柏银十分好奇，星澈脸上的表情太过于耐人寻味，反倒将他的好奇心拉到了极致。


    他们好奇的装置就安在哨所顶端生物监控的对面，一个很小的、不起眼的透明小球，随着海水的波动, 一下一下会跟着海报而在原地发生滚动，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游动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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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三人都被那个小圆球吸引了目光, 星澈打了个响指，兴致很高的为他们解释：


    「我在三座哨所的顶端都安装了它, 用来做殿后的装置——我叫他『声纳盾』，顾名思义，等海妖被吸引进入前线后，这些声纳盾会接收到有物体进入的信号，无形中将这片海水拉起凝聚力，所有进入的生物都会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不适，但一旦它们试图逃离这里，向反方向移动的话..........」


    说到这，星澈故意一顿，他抬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枚手掌大小的扇贝，用力向哨所旁边的区域扔去——


    「碰——」


    明明肉眼望去只是普通无奇、还在流动的海水，但那枚扇贝却砸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们之前制作那些武器和供电装置的时候，不是多制作了很多极剧压缩海水的立方体吗，我在那些海水中承载了部分我的本尾之力，暂时起到了一些接受信号后就会释放、形成空气之盾的功能，能够保证海妖进入后，无法直接逃跑。」


    柏银听着星澈的介绍，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惊喜，反而微微蹙起眉:


    「你这样做........虽然堵住了海妖的后路，但变相的，也是堵住了人鱼的退路，一旦.........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我们就算想把海妖赶出去，也会受到阻碍。」


    柏银常年打仗，习惯性将每一场战争的退路都预留的充足，星澈这样的做法不免让他觉得有些过于冒险。


    「所以，我们必须成功。」


    星澈掷地有声，他的目光分别扫过柏银、星愿和星斓，


    「海妖没有退路，我们也没有，所以我们必须成功——」


    「我和柏银必须成功进入深渊海沟下方，探究清楚到底有什么，而星愿和星斓，必须将所有海妖，按照我们的计划，全部消灭在我们的家园中。」


    星澈的银眸灼灼，里面盛着的是不容置疑和必胜的决心。


    柏银抿了抿唇，与他对视，目光虽然闪烁，是仍有很多的顾虑，但最终没有开口反驳。


    反而是他身后的星斓开口：


    「柏银将军，我们知道您的担心，但是请您相信我们，计划很周全，我和小愿或许不如您经验丰富，但是也不至于临场什么都忘记——」


    「等您回来，等待您的，一定是最成功的结果。」


    四周的海水迎来一阵急速的洋流，侧着三人的肩臂滑过，换季后的海水微凉，引的所有人全身微微战慄，是为准备与海妖的最后一战而警醒。


    ..........


    星澈和柏银约定好了在深夜出发前往海沟。


    他们的行动必须确保绝对隐蔽、按照计划一样顺利，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因此两人冒了最大的险，决定选择两个人前往，不携带任何近卫。


    他们一定要尽早到达海沟附近，并且隐藏埋伏好，为之后星斓他们吸引海妖送去第一手海妖的行动资料。


    星斓将在收到消息后，在海妖正式开始大规模行进的同一刻，带着五位红尾人鱼士兵前往吸引，然后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将它们从西部前线引入腹地。


    深夜中的海水过于昏暗，四周寂静，还有不知名海物发出的沉闷悠扬叫声。


    一白一金两道身影迅速在海水中游动，速度太过于快，甚至只在洋流中闪过两抹虚影。


    愈发接近深渊海沟附近后，海水中的腥臭气味便越来越重，星澈忍不住皱眉：


    「之前经过这片区域的时候，味道还没有这么重。」


    海妖身上的腥臭味道不同于其他海洋生物，并不是简单的海水腥味，或者说血液的味道，更多的夹杂一些像是腐烂了千年的古生物的腐臭味儿，还有不可忽视的某种金属的锈蚀味道。


    人鱼的嗅觉比任何生物都要敏感，游动在这样的海水中，这种扑面而来的味道几乎让两人周身不适。


    「味道越重，只能说明，海妖的数量越多，并且........」


    柏银一边游动，一边回应星澈，


    「按照过去几十年的资料记录，体型越大的海妖气味越重，尤其是那种能够字体分裂的，我们能感受到这么重的味道，只能说明，这次有太多大型海妖了。」


    柏银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沉重。


    自体分裂的大型海妖杀伤力实在太大，而且还有能够短暂让人鱼失去本尾之力的能力.........


    「果然海妖也等不下去了吗，准备在这次战斗中彻底让人鱼一族灭.........」


    星澈的后半句话突然顿住。


    同一时刻，雪白与浅金色的鱼尾同时戛然停住。


    下一瞬，两人毫不犹豫地向下俯冲，迅速堕入最近的珊瑚海礁后方，遮掩住两个人——


    在星澈和柏银的视线上方，原本深蓝色的海水中缓慢的、被一大片乌泱黑暗覆盖过来——


    是成群结队的海妖大军。


    它们的排列太过紧密，拥挤在一起，甚至彼此之间连缝隙都不留存，一个一个重叠、紧紧跟随，就像是密不透风的巨型生物网，铺天盖地地席捲而来。


    它们的移动同样很缓慢，彼此之间大小悬殊、形貌各异，但偏偏所有海妖的行动动作都非常一致，每一个移动的蹼爪、鱼尾摆动幅度近乎一致。


    最前方领头的一排正是之前与星澈柏银交过手的大型自体分裂海妖，它们的腹部全都张开着，里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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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分裂出的，冒出丑陋头部的小海妖。


    柏银和星澈不敢说话，他们就在海妖大群的下方，任何一点轻微的动静或许都会吸引到海妖的注意力，让他们率先沦为对方的食物。


    星澈十分缓慢地转头，借着海妖压过最后留下的一小缕月光，与柏银对视——


    银眸逐渐被黑暗吞噬，但柏银读懂星澈望自己这一眼的意思。


    他迅速从腰中取下携带好的海螺，食指轻轻在上面敲了三下——


    这是事先已经和星斓星愿商讨好的暗号，他们前往深渊海沟，情势很危险，不能直接开口用海螺传讯，但是好在短暂的声纹可以用敲打来传递信号，他们的通讯从出发的一刻便一直联通着，只需要用不同的敲击来传递不一样的消息。


    敲击三下的意思就是——


    计划有变，提前准备好，海妖比他们预计地更快发动了攻击。


    海螺传讯结束，柏银重新将海螺在腰间放好。


    星澈紧紧盯着头顶无数的海妖，向它们后方望去，仍然是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边际——


    不知道数量到底有多少。


    虽然人鱼腹地的居住区空间足够大，但看现在这些海妖的数量.........


    星澈突然心中有些没数。


    一旦海妖的数量太多，光靠人鱼的声纳武器和「空城计」计划是无法迅速解决战斗的，而如果战线时间拖长，只会对人鱼造成更大的劣势。


    想到这里，星澈银眸微沉，迅速在自己的海螺上也敲击两下——


    是在给星愿传递信号，提前准备好另一样「东西」。


    ..........


    时间的流逝在数量庞大的海妖行进过程中逐渐变得缓慢，直到头顶的光芒重新恢復，深蓝色的海水中留下无数浑浊的海妖体表粘液，还有过分浓重的腥臭。


    星澈柏银重新能够捕捉到彼此的神色，对视须臾，等待着海妖大军的尾部彻底远离他们藏身的礁石，柏银微微阖手，星澈接到他的信号，两人扶着礁石，鱼尾用力，借力迅速向前窜出——


    直奔已经隐隐看到边缘的深渊海沟。


    ..........


    同一时刻，人鱼帝国此时陷入完全的安静，里面只有摇曳的海生植物，四下里不见任何人鱼的踪影。


    而在居住的最中央，星斓和星愿带领的军队掩藏在埋伏好的珊瑚礁与提前挖好的砂石槽沟中，准备好了大量的声纳武器。


    在他们的头顶，海妖难以注意的海水高处，还有无数骑乘着鲸类，预备着其他范围伤害武器的士兵。


    第55章 爆炸！


    熹微的日光逐渐透入海水中, 从最高处的海平面向下坠落，最后只有星星点点落在小部分的海底砂石表面。


    寻常日子里一定会被映衬的发亮的珊瑚礁，在此时却完全失了颜色。


    底部的所有海生植物与珊瑚一同沉寂在死一般的黑暗中——


    头顶是大军压过的海妖群, 数量太过惊人，体型庞大，因此显得一切如此骇人。


    海妖周身携带的巨大腥臭气息让沿途所有的海洋生物避之不及, 连张开爪牙器官准备捕食的、埋在砂石中的生物也收起了所有的猎食武器，藏进自己的保护壳中。


    海妖大军愈发靠近人鱼帝国的西方前线，他们的行进速度在越接近帝国时便变得越快，领头的大型海妖腹部那些钻出头的小海妖也探出了更多的身子——


    直到他们的排头能够完全看到人鱼帝国边际的一刻, 从海妖群中不知哪里响起诡异的一声叫声，紧接着，原本层叠相接, 一个挤压一个的还要群倏然散开，各自迅速分队，动用极快的速度开始向人鱼帝国压进。


    西部前线的液体墙已经完全撤去，海妖的行进畅通无阻。


    尽管大部分海妖的智商低下，但他们或许是会有一代一代的记忆传承，先遣队在靠近原来安放液体墙的瞬间，动作明显僵硬。


    它们似乎是试探着往前几步，然后发现没有什么阻拦，然后才继续往前。


    乌泱泱的海妖分散成三股小队，从前线涌入。


    人鱼居民已经完全撤去的帝国空荡、地势平整, 刚刚好能够让这些海妖保持较紧的距离互相跟随，但又不影响它们的运动, 而且..........


    能够保证每一只都完全进入。


    海妖们只顾着埋头向前沖，注意不到在经过前线的哨所时, 那高处一下一下冒着白色光点声纳盾，还有时刻监控海妖动作的生物监控——


    它们都在实时为后方的埋伏人鱼军队传递信息。


    星愿和星斓很早便收到柏银和星澈传来的消息，她们指挥的军队已经埋伏好在所有沟壑中，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完全包围圈。


    海妖大军进入人鱼腹地后一路畅通无阻，但或许是它们的兴致过于高昂，期待着能够「捕食大量人鱼」，骤然进入后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比往常游动地更快一些地海水，周边没有什么其他变化，连细小的海鱼都不见踪影。


    原本排头的大型海妖在整个大军的中部，它们稍迟一些来到腹地，前方的先遣队停下了步伐，所以它们跟着停滞，分裂海妖的腹部已经有不少小型海妖钻出，它们听从命令迅速游走去四周的各个角落，探明到底是什么情况。


    海妖明显也疑惑于现在的状况：


    原本居住满人鱼的帝国腹地，此刻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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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有一些小型海妖顺着已经搬完家的人鱼洞穴缝隙钻进去，查看是否在洞穴内部有人鱼，结果不一会儿便又钻出来，表明着什么也没有。


    海妖大军的进攻顿时陷入了迟滞，但由于后方还有大量的军队没有进入，于是前方的先遣队被迫往前继续移动——


    它们就好像是受到命令的杀戮机器，提前输好了「前进」的命令，所以不论多疑惑、多不解于现在的状况，都无法停下步子或者回头，它们必须义无反顾的向前。


    ..........


    成群结队的海妖不断前进，眼看快要逼近保护皇宫四周的旋转洋流。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从左前方有什么透明的物体丢进海妖先遣队群中——


    「彭——」


    「轰——！」


    剧烈的两声爆炸声。


    「嗡——」


    随着勐然被震盪开的海水还有被大量掀翻的海妖，海水中突兀地响起一阵阵刺耳的高赫兹声波。


    一圈又一圈的海水涟漪不断迅速地开始在爆炸区蔓延开，被炸死的海妖已经在海水中开始漂浮，而周围的海妖受到声纳的干扰与伤害开始惊慌混乱地逃窜。


    「准备——！」


    最前方，星斓的粉色鱼尾用力在砂石上剧烈一拍，整个人倏然嘆气，她举起双手，交叠在胸前，伴随着指缝中无数游走的粉色光流，她面前区域的海水便瞬间十分听话地听从她的差遣，汹涌着开始聚集，下一刻，形成一道庞大、旋转着的水柱。


    「进攻——！」


    「轰——」


    星斓一声令下，身前的海水水柱瞬间击打出去，紧接着，周围埋伏好的所有人鱼士兵迅速起身，三队拿着不同声纳武器的士兵按照各自的任务向前攻击向海妖——


    骤然受到轰炸的海妖本就出现了混乱，星斓的水柱进一步将它们的先遣队队形全部冲垮。


    紧接着，数条精装、拥有非常强近身战斗能力的黑尾人鱼手握声纳三叉戟勐地钻进混乱的海妖群，手指用力握住三叉戟的柄部，在那些可以自体分裂的大型海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已经被中中戳穿了心脏。


    而那些分裂出去的、还在腹部的小型海妖跟着失去了生命。


    同时，从高处骤然俯冲下无数鲸类，它们的背部骑乘着掌握着声纳弓的部人鱼士兵，他们速度极快，在冲下来的瞬间稳住双手，迅速拉满弓弦，将无形的声纳森*晚*整*理波顺着海水射向后方的海妖群——


    「噗——」


    海水被瞬间穿透，阵阵沉闷的声波迅速向前被传递。


    后方陷入混乱，正准备反击的海妖群瞬间队形再次被打散，不少体型较小的海妖直接被声波震破内脏，小片海水中浮起无数尸体。


    星斓甩动粉色的鱼尾，带领着其他人鱼抓紧机会向前，身后的人鱼抓住海妖彻底乱了阵型的机会，避开攻击的人鱼，迅速一个接一个继续将声雷投掷向后方准备支援的海妖群。


    「轰——」


    接连的爆炸声。


    人鱼的高赫兹声波不会影响自身，但让海妖彻底陷入癫狂的状态。


    人鱼帝国的腹地此刻俨然已经成为了海妖的墓地。


    无数尸体在海水中浮起晃荡，剩下的则被声波刺激而没有前进和进攻的方向，完全陷入了混乱。


    那些体型最大的可以自体分裂的海妖情况更加惨烈，由于它们的腹部存在更多的小型海妖，同时也会受到声波的影响，意味着它们不只是本体受到外部的震动伤害，从体内还有二次伤害。


    居住区域内的海水已经完全陷入了紊乱，所有途径这里的海水都会被捲入声波圈，成为海妖死亡的助攻。


    有一些临死挣扎的先遣队海妖，抱着两败俱伤的想法夺下近身战斗人鱼手中的三叉戟，人鱼士兵已经受过训练，并且十分了解武器，完美避开海妖的第二次攻击，迅速后撤，同时鱼尾的鳞片一片一片张开，口型微涨，伴随着侧鳍的摇曳，自身发出的声音与三叉戟产生共鸣，下一瞬武器顶端的声纳装置迅速震动爆炸，再次将范围内的海妖完全炸开。


    在这场数量极度悬殊的轮迴战争中，人鱼在歷史上第一次，占据到了极大的优势与上风。


    星斓一边指挥人鱼，一边在四周寻找，半晌，大声问身边的人鱼：


    「星愿呢！走了吗！」


    「已经安全离开了！公主放心！」


    身侧的士兵一边战斗一边气喘吁吁地回答。


    得到回覆的星斓总算安了心，鱼尾左右拍打，粉色的身影再次带头钻入海妖群中。


    ...........


    距离人鱼帝国更远的深渊海沟附近，星澈和柏银已经顺利到达入口处。


    出乎他们意料的，本以为在这里还会遇到一些从下方攀爬上来的海妖，但——


    「什么都看不到。」


    星澈游动在海沟陡峭、深不见底的边缘，向下皱眉打量着。


    「不太正常，就算是再深的海沟，哪里能从入口处就什么都看不清呢。」


    柏银游在他身侧，同样面露难色。


    「你觉不觉得，深渊海沟这里，很像我们制作武器时，压缩海水体积的模样？」


    星澈看着那些黑的不像海水的海沟内部，突然想起了什么。


    柏银听到他的话，转头看向他：


    「你的意思是，深渊海沟内部的海水，是受过压力压缩的？所以才会这样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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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微微点头：


    「之前我就有注意过，海妖身上的鳞片要比我们的小很多，密很多，或许就是为了适应这样高压缩的海水.........」


    说着，星澈侧脸与柏银对视，银眸消去了打量时的疑虑，此刻多了些担忧：


    「这意味着，如果我们两个进去，全身都会受到非常.........无法预估的海水压力。」


    人鱼的鳞片比海妖的大上很多，而且一片一片排列没有那么紧凑，他们还是要向下游动，本就是逆着压力梯度，这意味着他们自身会受到非常大的压迫，或许鱼尾会在游动中受阻而一寸寸炸开。


    柏银听到星澈的担忧后并没有什么同样的忧虑，反而一挑好看的眉峰，多了些挑衅：


    「怎么，二皇子殿下，你作为唯一一条白尾人鱼，害怕了？怕伤到你宝贵的尾巴？」


    黑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坚定的光。


    星澈银白色的长髮在身后摇曳，倏然唇角勾起个笑，他向前一小步，拉近和柏银的距离，微微低下头，有不听话的髮丝垂在柏银的手背上：


    「柏银，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着回来，你能不能正式考虑，成为我的王后？」


    第56章 深渊海沟


    星澈和柏银在海沟入口处最后一次检查完彼此全身的盔甲, 确保尾甲佩戴完好，连接处牢固没有损害后，准备进入。


    两人四目相对,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下一秒，一白一金两条瑰丽的鱼尾外罩黑色盔甲，在海沟侧壁上重重一拍, 然后向无底深渊一跃而入。


    黑暗中被压缩的海水体几乎是一进入便让人感受到无边的压抑和胸部的沉闷，星澈的银眸在黑暗中隐隐发光，那是他已经开始动用全身机能在抵抗四下纷涌的巨大压迫。


    柏银眸中的金光要微弱一些，他的体型比星澈小, 因此受到的各方位压力也会略微减少。


    两人不敢在太中间的位置向下行进，紧紧靠着海沟左侧的墙壁不断向下。


    随着无数阻力带起的海水从身侧经过，他们闻到的那种, 海妖身上的腥臭味愈发的重，铺天盖地，几乎要让人窒息。


    星澈眉头紧紧皱起，仅仅他们的游动才维持了不过几分钟，但他的尾巴已经开始向全身传递一阵一阵的刺痛——


    低头，借着鱼尾上的白光可以看清，人鱼本来在用力迅速游动时鳞片是要张开的，可以提供动力，但是在深渊海沟通道被压缩的海水中，他们还是逆向向下游动, 所以被迫只能将每一片鳞片收起，但尽管如此, 还是有很多鳞片被海水的阻力冲击翘起，更严重的已经脱落。


    宽大的鳞片带着细小的红色血丝, 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可以想像，在人鱼自身紧闭尾巴鳞片的时刻，外力强行将他们撬起拔开会有多痛。


    星澈忍着疼转头看向柏银，金光萦绕中，柏银好看的小脸同样绷得很紧，他身上的盔甲要比星澈自己的厚一些，就是怕他受到更重的伤害，但此刻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明显没有好到哪里去。


    星澈挣扎着向柏银的下半身看去，对方的浅金色鱼尾大部分被尾甲保护的很好，但裸露的区域仍然有不少的鳞片脱落——


    或许是因为雌鱼生理构造上，尾巴上细小的鳞片要比雄主的更多，柏银脱落的鳞片不只是沾着血丝的大鳞，还有无数细密的小鳞，在淡光中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鱼尾每上下摆动一次，向前移动一步，就有无数细小的鳞片浮落，然后迅速消失在身后。


    星澈银眸瞬间竖起——


    柏银一向最能忍痛，尾巴的鳞片都掉成这样了.........


    瞳孔收缩到最极致的竖形，星澈伸出右手，迅速牢牢握住柏银的手臂，在对方疑惑地转头投来视线时，星澈的手掌中迸发明烈的白光——


    下一刻，两人周身的海水突然紊乱，巨大的水压受到反方向的制裁，无数海水倒灌，引得下方更深处的海水更加用力的向上阻碍。


    而柏银只觉得周身的压迫感突然小了很多，鱼尾的鳞片也暂时停止了脱落。


    星澈心跳如雷，压缩海水固然压迫力很强，但好处是，里面的液体被压缩的同时，仍然保留了大量的空气，于是他用本尾之力替他们两个人打造了一个很大的空气圆盾，可以抵抗向下俯冲时的部分水压阻力。


    「你.........」


    柏银看着星澈，发出了一个音，继而唇瓣张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星澈在这样的环境中使用本尾之力，对自身的体力消耗是非常大的，还不清楚深渊海沟下方是什么情况，他担心星澈会........


    「别担心，我有数，我们加速向下吧，我能感受到，那个气味越来越重了，应该快到底部了。」


    星澈握着柏银的大掌轻轻地捏了捏，以示让柏银放心。


    两人地鱼尾在空气圆盾中上下再次用力一甩，加速向下俯冲。


    ..........


    星澈也不清楚他们具体在海沟通道中游动了多久，本尾之力维持的时间越长，他的太阳穴跳动的越厉害，在这样的环境中施展本尾之力，确实是在挑战生理极限。


    直到他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氧气含量大幅增加，两人骤然失去了四周的压迫，勐然向下一坠，肌肉微微痉挛，紧接着，眼前黑暗消失，骤然冲进无数的亮光——


    太过刺眼，使得他们慌忙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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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仍然牢牢抓着柏银，另一只手迅速抓住左侧墙壁上的岩石，保持稳定。


    受到强光刺激的视线还没恢復，星澈只感到左前方突然袭来一道凌厉的海波——


    「啪——！」


    眼睛无法睁开，视线不能够捕捉，星澈迅速弯腰前倾，雪白鱼尾借着听声辨位，迅速向左前方狠狠拍打，然后利落的转身。


    也是这一刻用另一只手重重抹了一把眼睛，强迫自己睁开眼，疯狂的眨眼后重新恢復视线，迅速转身。


    而身边的柏银也在此时迅速回过神，他的手背覆盖上锋利的骨甲，迅疾地配合星澈，重重的将手将「那东西」的头部狠狠戳穿。


    「噗——」


    血肉爆裂的声音。


    一具尸体缓缓坠落。


    「这.........」


    两人惊诧于这突然发起进攻的「生物」——


    不像海妖奇形怪状的模样。


    这分明是.........一直发育不全，不，或者说，没有长大，变异的人鱼少年。


    他的脸上五官格外的大，眼睛没有瞳孔，是雾蒙蒙的白色，鼻子很塌，嘴角裂开，一直到达了太阳穴，口中的牙齿是细密的鲨齿，甚至有两三排。


    而上半身的皮肤中显露无数青色的血管，双手没有手指，是包裹在蹼爪中的白骨，下半身的鱼尾和人鱼的类似，但是末端的尾鳍是诡异的圆形。


    就像一个.........


    「像是，受到什么影响，变异的人鱼。」


    柏银喃喃。


    他同样被这诡异人鱼少年的模样所震惊。


    星澈的耳鳍微微后靠，确保四周暂时没有什么威胁后，他带着柏银顺着墙壁微微向前，视线避开了遮挡的无数有礁岩，彻底看清他们从通道降落后，进入了怎么样的一个空间——


    深渊海沟的底部和他们想像的不一样，不是寻常海沟底部那样狭窄的沟壑，出乎意料的，这里更像是星澈曾经在华国去过的，西南方的那种溶洞。


    上部是悬挂着的无数钟乳石状的吊岩，底部是凹凸不平的深黑色礁石，而那黑色的被压缩的海水居然平行在他们身后，也就是说，这里和上面的海水是两个世界，连重力与引力都并不共用。


    整个区域呈现椭圆形，四周的墙壁光滑，没有任何洞孔，除了他们身后的黑色海水，没有任何其他入口与出口。


    地面的礁石上攀爬着无数森森白骨，而在白骨当中.........


    像「孕育」一般，那些白骨包裹着无数蠕动着，还能看清内部心脏跳动的「巨卵」，因为表面的膜是透明的，所以能够清楚的辨认，里面孕育的，是无数相貌奇异的海妖。


    而这些分布在各处白骨中的巨卵，彼此之间用一根乳白色的、脐带一样的长条物连接，里面不断的涌动着、输送着什么东西。


    整个底部放眼望去，就像噩梦中孕育恶魔的巨大诞生地，令人头皮发麻。


    而在这片岩林的最尽头——


    星澈的眉头倏然松开。


    最尽头是刺痛他们双眼的光源所在，发出光芒的，是一座石制的，王座。


    王座的底部类似人鱼皇宫中的构造，同样底部置放着巨大的砗磲，但并不是真的贝类，是用石头打造的。


    在那石椅的座椅中，端坐着.........


    「一具人鱼的白骨？！」


    柏银忍不住出声。


    那白骨的构造十分完整，头部，躯体，乃至下身的尾巴，每一寸骨骼都保存的十分完好，非常明确的表示出，这就是一具人鱼的尸体。


    星澈松开柏银的手，他再次将目光收回，看向脚下的无数巨卵：


    「我们想过去的话，就得从上方经过这些卵.........不确定它们会不会突然破裂，还有刚才那个袭击我们的变异人鱼.........」


    星澈尾巴上的鳞片一寸一寸张开，这是他在向四周示威，同时敏感的鳞片会捕捉周围海水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与变化，并且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必须得过去看看，我们准备好本尾之力，就算真的甦醒了，暂时可以拖到我们接近那具白骨——既然这里是深渊海沟，那一定有可以控制海妖的东西。」


    柏银看着星澈，声音坚定而清脆。


    犹豫须臾，星澈再次低头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远处的地上，那些巨卵并没有已经破裂的。


    继而长嘆一口气，向柏银微微阖首，鱼尾借力向上窜了一小截，拉开和地面的高度，准备前往尽头处的石制王座。


    两人同步着向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快要靠近巨卵分布最多的中部时，星澈的鱼尾突然一僵。


    柏银感受到身边人动作突然停缓，迅速回头，以为是发生了什么——


    星澈的头高高仰起，一动不动，盯着中部的穹顶。


    柏银看他目光焦距仍然存在，好像只是在看上方。


    于是顺着向上望去，下一秒，黑色瞳孔颤抖——


    在穹顶的一处断裂的岩柱剖面，刻着几行人鱼的文字：


    「我将代表人鱼一族再次忏悔，」


    「我们不能永远依靠海神的恩赐，」


    「我们感谢海神，回报海神，」


    「我们也要，独立于海神。」


    第57章 诅咒


    星澈和柏银一动不动地盯着穹顶断岩剖面上的文字, 那似乎是古早人鱼祖先留下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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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看了那些文字许久，再次移开视线，目光滑过尽头的白骨。


    四目相对, 扶着墙壁，决定继续向那里前进。


    星澈的掌心仔细地抚摸过左侧的石壁，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越靠近王座白骨，掌心的触感愈发的有些不一样，变得更光滑，粗糙的阻力减少, 就好像是岩石的种类发生了变化。


    指尖继续细细地划过墙壁，直到........


    星澈小幅度摆动的鱼尾再次停下，他的掌心有些僵硬, 转过头，仔细看向手下抚摸到的怪异。


    他摸到一道肉眼无法直接看清，但指腹感触很明显的裂缝，而且这裂缝中透出的光，居然是幽绿色的。


    就在星澈探头过去，准备凑近观察时，斜侧方再次突进一道凌厉的海波——


    「星澈！」


    柏银惊唿出声，浅金色鱼尾没有任何犹豫地迅速拍打，然后冲刺到星澈身边，手背的骨甲弹出, 手肘向前，腰腹拱起, 先一步借力推开那冲刺来的危险，下一瞬骨甲狠狠刺穿对方的喉颈。


    又一具轻飘飘的变异人鱼尸体落下。


    这次不再是少年的体型, 而是一条和柏银身形差不多的成年变异人鱼，同样五官扭曲，浑身分布着青色的血管，鱼尾构造格外奇特。


    「这是.........」


    随着尸体的坠落，两人看清，在他钻出来的斜侧方，那岩壁上，竟然有一个圆形的洞孔！


    刚好可以允许一位成年模样的变异人鱼钻出，而洞孔内部同样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星澈转头再次看向自己掌下的裂缝，结合在一起看，终于确认，那并不是什么光源，而是——


    这面岩壁的内部，里面是幽绿色的某种宝石。


    大量的嵌在岩石墙壁中，因此才会发出放射性的光芒。


    「柏银，往后退一点。」


    星澈轻声开口，鱼尾后撤。


    等到柏银和自己并肩后，星澈的雪白色鱼尾倏然张开侧鳍，无数银光从一片片张开的鳞片下透出，投射出去，映照在这面岩石壁上。


    受到外部光源的照射，幽绿色的光芒似乎更加明显，而星澈和柏银终于能够看清在他们身前的小块区域，这些岩壁中有些什么——


    柏银的黑眸瞬间睁大。


    心跳加剧，双唇半张，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在白光与绿光的交织中，那些岩壁中，内嵌着无数的，变异人鱼尸体。


    他们或者是幼崽，或者是少年少女，或者是成年人鱼，全部都眼睛紧闭，以最扭曲的姿势躺在里面。


    星澈的银眸微微颤抖，两人看了须臾，雪白鱼尾的侧鳍收起，白色光芒逐渐暗了下去。


    「是........他们是万年前，第一批被海神诅咒的人鱼。」


    柏银喃喃开口。


    星澈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就像我跟你说的，人鱼诅咒的起始，是最古老的祖先仗着自身拥有的优势去欺凌、霸占伤害其他种族，因此才会得到海神的惩戒，尽管诅咒并没有详细说那最开始的人鱼一族到底去了哪里，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他们也是被海妖给消灭了........但是海妖是在人鱼的第二代繁衍开始时才出现的，所以，」


    柏银微微一顿，黑眸看着星澈，其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与微微的惶恐，


    「最古老的，最原始被惩戒的那些初代人鱼，全部，都在这里。」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


    星澈只觉得瞬间后背发麻。


    那些被诅咒的、做了错事的古老人鱼，全部都被诅咒封存在这些岩壁之后，沦为了变异人鱼一般丑陋的模样，自始至终经歷漫长的岁月，被困在这里。


    「可为什么，会有突然復活的变异人鱼？」


    星澈仍然在疑惑刚才攻击他们的那少年与成年变异人鱼。


    「我们去白骨边看看。」


    柏银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再往前看看。


    星澈阖手同意，跟在他身后，两人避开那圆形洞孔，加快鱼尾的摆动迅速前进。


    星澈余光有意地再次看了一眼地面白骨中孕育着海妖的巨卵，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


    那些薄薄的、透明的巨卵膜，似乎比刚才他们刚进来的时候，要亮一些。


    两人愈发的靠近白骨王座，那种浓重的海妖的腥臭味儿反而减少了些。


    直到一直游到王座附近：


    「看他鱼尾下方。」


    星澈出声，伸出手指。


    柏银顺着望去，只见那白骨的鱼尾下方，尾鳍的三条细窄骨骼居然联通着先前连接那些海妖巨卵的白色肉制通道！


    似乎这座白骨就是为他们提供营养的源头，从他的鱼尾白骨为开头，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顺着那些管道流向下方的无数巨卵中。


    「白骨没有任何生命特徵，他在输送什么？」


    柏银眉头蹙起，十分困惑。


    星澈银眸微微眯起，一寸一寸顺着人鱼的白骨向上看去：


    能够根据骨架的形状确定这属于一位人鱼雄主。


    目光移到头部，星澈微微偏头，似乎发现了什么，继而直接游到王座的最近的地方，将头探到那石制座椅的背后——


    和之前在穹顶看到的断石剖面一样，石制座椅的后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鱼文字。


    「柏银，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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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匆忙叫柏银过来。


    一金一白两道身影便刚好挤在座椅后，被王座与白骨挡住：


    「我代表人鱼一族将在这里受到不入轮迴的惩罚，我们的后代会一直受到被海妖灭绝的诅咒，」


    「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人鱼能够不再依靠海神的恩赐而存活下去，可以完全按照自我意志繁殖后代，」


    「我的子民被埋葬在这些岩壁之后，他们最后的任务，是消灭也非，」


    「只有也非，才可以吞噬所有海妖，」


    「海妖依靠我身上的诅咒而活，」


    「释放我，释放诅咒，释放所有海妖，释放也非，解脱我的子民，」


    「从此，海沟将被填平，黑暗海水会停止流逝，诅咒消失，人鱼迎来永生。」


    一行一行的文字被解读下来，星澈和柏银瞬间浑身紧绷。


    「我赌对了！」


    星澈俊逸的脸上露出难耐的兴奋，他转头欣喜地盯着柏银，


    「还好我提前已经和父亲说好，拜託了星愿去帮我们释放也非！所以所谓人鱼的诅咒，其实只需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我们能够自主繁衍，不再依靠海神的恩赐——什么是海神的恩赐？不就是生命之树！」


    「第二，我们只要按照座椅上说的这样，让也非吞噬所有海妖，再让这些石壁背后的被诅咒的人鱼和也非同归于尽，那我们就可以完全解决诅咒了！」


    星澈的银眸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石壁背后被诅咒的人鱼，被封禁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也非，然后解脱自我。」


    柏银有些恍然，没曾想过，一直被封禁诅咒在这里的先祖们，他们的痛苦，居然也是为了后代能够破除诅咒，迎来永生的这一天。


    「那我们现在？」


    柏银仍然有些疑虑，虽然这些文字解释的很清楚，但.........


    「大批的海妖已经进入人鱼腹地了，或许星愿和星斓她们已经把它们消灭的差........」


    「噗——」


    话音未落，两人身前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血肉爆裂声。


    星澈笑容顿时收敛，他迅速从王座背后探头过去，只见——


    那些地面上的巨卵居然有一部分破裂了！


    有一些动作迟缓的海妖正顺着那些薄膜一点一点地爬出，而随着它们钻出后，那巨卵地薄膜居然再次互相连接，形成了全新的巨卵。


    「原来真的是无限繁殖。」


    柏银愕然。


    「座椅上的文字说，是他的白骨存在诅咒，会源源不断的向所有海妖输送诅咒——所以养育这些海妖巨卵的，就是这具白骨上的诅咒，我们得砍断连接他鱼尾的那些通道。」


    星澈压低声音，用很毅然的目光看着柏银。


    「砍断通道？你是想........彻底释放所有的海妖？」


    柏银语气中仍然存在这些不确定性，


    「星澈，你要想好，按照这些文字，我们释放所有海妖的同时，或许那些岩壁背后的变异人鱼也会钻出，我们两个现在处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环境，还要面临那么多........」


    柏银有些讲不下去，因为他突然发现，即使知道这么做很危险，面临的局面会很难缠，但是自己内心同样是有着和星澈一样的答案——


    他们必须这么做。


    即使听起来非常危险，根本很难实现。


    「对，我们要将所有海妖和变异人鱼通过深渊海沟的通道引到海水中去，然后让被星愿释放出的也非，和他们，同归于尽。」


    星澈接上柏银未说完的后半句话，伸出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小金鱼。」


    他的尾音微微翘起，还带了些气音。


    座椅前方传来的海妖钻出巨卵的声音愈发的频繁大声，柏银胸口起伏，他看着星澈，仿佛感觉自己要彻底融进对方的银瞳。


    用力闭了闭眼，柏银第一次，反握住星澈的手，两个人的体温在这一刻彼此传递：


    「那比比看吧，二皇子殿下，看看谁游的最快。」


    .........


    「哐——」


    人鱼锋利的骨甲迅速砍断连接白骨的三条通道。


    下一瞬间，所有海妖与岩壁中的变异人鱼倏然睁开眼睛。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那王座前的两道身影吸引。


    星澈银白色的长髮在身后摇曳，右手牢牢与柏银十指交叠。


    第58章 也非！同归于尽！


    星澈和柏银迅速游走在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海妖与变异人鱼群中, 地面上是破裂的、无法再復原的巨卵，那层薄膜带着噁心的粘液，铺满了一地, 连接它们彼此的肉质通道同样跟着碎裂，化作一地的粘稠碎屑。


    一旦触碰到，便是甩不开的粘液, 甚至还不清楚，那东西是否有毒或者是其他腐蚀性。


    而在四周，岩壁似乎突然失去了阻挡和封禁的作用，其中被封存的无数变异人鱼瞬间睁开眼睛, 一拳又一拳愤怒地击打着幽绿色的墙壁，击打出无数的空洞，然后从石壁中钻出, 张着可怖的鲜红大嘴，挥舞锋利诡异的手爪，沖向两人。


    除此之外，头顶穹顶的不少岩柱突然发生断裂，疯狂地向下坠落，星澈和柏银几乎要动用全身的力量与十二万分的注意力来躲开这些四散、不知道下一秒会落在哪里的碎石柱。


    海妖从巨卵中钻出、变异人鱼冲出岩壁毕竟还是受到阻碍，短暂的迟滞为他们争取了机会与时间，它们进入海水的瞬间，动作并没有人鱼那样迅速，星澈和柏银抓紧机会向前游动, 深渊海购黑色海水的通道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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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向后瞥了一眼，黑色瞳孔剧烈收缩——


    这一片溶洞此刻几乎可以用世界末日来形容。


    铺天盖地的全都是相貌恐怖、周身腥臭的噁心生物, 所有海妖与变异人鱼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脸上充满了癫狂的笑, 还有那种嗜杀的兴奋欲望。


    只要星澈与柏银有任何一点的失误，都会被后方这些东西撕成碎片。


    「星澈！向上走的海水通道是顺压力梯度的，不会有那么大的阻力！」


    两人在准备钻进海水通道时，柏银突然伸手拉住星澈。


    星澈偏头看他：


    「你想怎么做？」


    「用你的本尾之力，暂时把通道入口这里的海水清空一下！让那些傢伙暂时窒息！我需要他们的『恐惧情绪』，这样我可以全部吸收转化为我的速度，我带你向上游的更快！」


    柏银的黑眸灼灼，不容置疑。


    星澈霎时明白他的意思，柏银是想同时结合星澈与自己的本尾之力，毕竟向上的通道大家的速度都会变得很快，海妖与变异人鱼长久存在于这里，肯定要比他们两个来自外部海洋的更熟悉，一旦他们有任何失误，都是非常致命的。


    柏银的本尾之力能够在吸收敌人的恐惧情绪后转化为自身的加速，他们如果想平安的将这些傢伙全部引到深渊海沟外，那就必须要游动的最快。


    「好！」


    星澈银眸瞬间凝起，雪白鱼尾勐地向后一甩，两侧宽大的侧鳍张开，无数白光萦绕，鳞片顺着鱼尾一寸一寸向上攀爬，愤怒地张开，银白长发肆无忌惮地向后飘起，双手平举，其中涌现无数银光与不断浮现又爆裂的气泡。


    紧接着双臂以环抱的姿势不断向身前拥合，直到那群最接近他们的部分海妖与变异人鱼靠近的一瞬间，海水中骤然崩裂大部分的涟漪圆圈，无数汹涌的气泡冲击向那些怪物。


    「碰——」


    有些沉闷的坠落声。


    是最前方的海妖与变异人鱼被瞬间窒息，巨大的临死恐慌让他们顿时失去行动的能力，而穹顶的断裂石柱恰好在此时重重落下，将一部分海妖迅速压进海底。


    柏银抓紧这个机会，后方的很多变异人鱼与海妖明显被突然降落的石柱和骤然的唿吸不畅惊到，他能够感知到周围大量的恐惧情绪纷涌而至，浅金色鱼尾在黑色尾甲下亮起显眼的金光，黑色竖瞳周围同样描上一圈淡光，他手臂的青筋微微凸起，额前的黑色髮丝似乎因为受到冲力而微微向上扬起。


    星澈如此大范围与高强度的使用本尾之力难免有些暂时脱力，他偏头看了一眼柏银，两人目光交叠。


    下一瞬，星澈勐然收回手，四周的海水失去被清空氧气含量的外部影响，大量的新鲜海水涌入，而跟在后方的海妖与变异人鱼席捲而来。


    「抓紧我！」


    柏银迅疾地抓住星澈的右手，浅金色鱼尾向后一仰，带着星澈两人仰躺着冲进黑色的压缩海水通道——


    向上的海水跟向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失去了阻碍他们前进的压力梯度，周身全是托着他们向上的顺梯度与冲劲。


    柏银全身都散发着璀璨的金色，他的本尾之力在使用时，速度达到了极致，温热的手牢牢的与星澈宽大的手掌交叠，两道身形借着海水向上的推力不断地向前。


    而在他们身后，无数紧追不捨的海妖森*晚*整*理与变异人鱼彻底融入在黑色的海水中，发出骇人的叫声，跟在他们下方，张牙舞爪，充满了愤怒。


    「我的本尾之力最多坚持到我们游到海沟入口处！」


    柏银的唇色逐渐变得苍白，大声向星澈喊。


    「放心！按照星愿的速度，也非应该刚好可以在我们带着这些傢伙冲出去的时候来到这里！」


    星澈用力握着柏银的手，雪白鱼尾在上下急速摆动的同时散发着白色光芒，这是他在游动的同时小幅度使用本尾之力，在两人的身后对海水进行一些微小的气体含量改变，同时凝聚部分气体，能够对后方追捕他们的海妖、变异人鱼造成一定程度的阻拦。


    星澈右手从腰间迅速拿起传讯海螺，凭感觉模拟星愿的声纹，试图传讯，短暂的等待后，海螺另一端响起星愿气喘吁吁的声音：


    「到底怎么样了啊！我真的控制不了这傢伙！它真的想吃了我！」


    星愿的声音难得的惊慌失措，伴随着的还有唿啸而过的海水，彰显着她同样在不断躲避也非的追捕。


    「你们快到海沟入口了吗！我们身后带了很多........很多怪物！时间比较紧！」


    星澈一边用余光打量身后跟着的东西的距离，一边迅速回復星愿。


    「我已经到了！我现在，我现在就在海沟上面和也非玩躲猫猫！」


    星愿的声调拔高，骤然用力，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是刚刚经歷躲避也非的突然袭击。


    「来了！」


    星澈呵声应答，挂断通讯。


    下一瞬，柏银感觉到前方突然消失周身压缩海水的冲力，整个人眼眶睁大，带着星澈一跃而出——


    一金一白两道声音从海沟入口处勐地跃出，大量的白光透入他们的视线，迫不得已再次闭上眼，而四周恢復了正常海水的感触。


    「快躲开！」


    星澈强迫自己再次睁开眼，迅速适应海水中的日光，眼看着前方的星愿向她们游来吗，迅速制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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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愿收到讯号，而她身后正跟着庞然大物——


    三人短暂的汇合，然后迅速向俯冲，借力直接沖向海底那些腐败的珊瑚礁。


    就在这一刻，星澈和柏银身后的深渊海沟钻出无数的海妖、变异人鱼，而追赶着星愿的也非张开了锋利血红的大嘴——


    它们的灵活性与机动性没有人鱼强，海水惯性的原因，使得大量的海妖与变异人鱼直接撞进了也非的口中。


    「这........！」


    星愿看到那些形貌怪异、怒吼着的变异人鱼，直接呆愣，


    「这是什么？」


    「被诅咒的人鱼——就是初代那些，莫名奇妙消失的祖先。」


    星澈胸口剧烈起伏，言简意赅的解释。


    「那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吗？」


    星愿躲在珊瑚礁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们现在只需要看热闹。」


    星澈的声音因为极致的运动变得喑哑，但还是强撑着力气，在回答星愿的时候偏头看向柏银，勾了勾唇角。


    「还有力气笑........」


    柏银脸色苍白，没好气地对他小小翻了个白眼。


    .........


    远处，那也非突然吞噬进无数生物，勐地合上嘴巴。


    等他硕大通红的眼睛看清海沟中源源不断钻出的怪物后，全身的饿鳞片一片片张开，似乎是十分兴奋。


    而那些钻出的海妖在看到也非后居然停止了前进的动作，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天敌，开始疯狂地向四周逃窜。


    但同样混杂在其中的变异人鱼却不一样，他们看到也非后，兴奋劲头似乎更足了，张大嘴发出「赫赫」的诡异声音，挥舞着锋利的手爪就扑了上去——


    一时间，深渊海购上方的宽大海域陷入了黑暗的混战。


    铺天盖地的变异人鱼包围着也非，在他身上不断的攻击、抓下无数鳞片。


    而也非似乎是完全不惧怕疼痛，它不断地摆动庞大的身躯，目光中只有那些到处逃窜、失去方向的海妖。


    巨大锋利的牙齿不断穿破海妖的皮肉，然后狼吞虎咽。


    湛蓝的海水此刻已经完全被四散的鲜血、纷落的鳞片搅乱成一片混沌区域。


    珊瑚礁后方的三人满目震惊。


    「好........好........」


    星愿双唇嗫嚅，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也非的身躯........居然已经被变异人鱼吞噬了一半。」


    柏银的眉峰挑起，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错过任何细节。


    海水中的最后一只海妖被也非吞入腹中，而那些攻击也非的变异人鱼也只剩下零星几只。


    他们似乎是被安装了程序装置，疯狂的趴在只剩下胸腔部分血肉的也非身上，愤怒地、肆无忌惮地抓挠、吞噬对方的血肉。


    直到——


    「吼——」


    也非口中发出一声悽厉的、异常巨大的声响。


    这一声震得星澈心神发麻。


    下一瞬，那攀附在也非身上的最后一条变异人鱼被强行拽入口中，只剩下一半的身躯。


    而这只剩下头部，全身都是森森白骨的庞然大物，发出最后的一声吟叫后，轰然降落进下方的深渊海沟——


    就在最后的白骨消失在黑色海水的瞬间。


    海底突然震动。


    星澈迅速扶住柏银的腰身，握住星愿的手，让他们保持稳定。


    紧接着——


    深渊海购，就这般突兀地，在他们眼前合拢了。


    第59章 解除诅咒！


    腐败珊瑚礁受到巨大的冲击而出现裂缝, 星澈抱着柏银的腰身，拽着星愿迅速向后撤，堪堪躲开紧跟着四分五裂的礁石。


    眼前这片区域的海水此时完全是一片混沌, 海水没有任何方向与运动规律的游动着，其中夹杂着无数血肉的碎屑、还有淡红色的血丝。


    浓重的腥臭气息压迫着每个人的嗅觉，几乎让人头脑发昏。


    「深渊海沟.........不见了？」


    星愿率先醒过神, 松开被星澈抓着的手臂，迅速向上游动一些，在高处俯瞰前方也非和海妖、变异人鱼战斗过的地方。


    「完全合拢了.........」


    星愿喃喃，双唇启合。


    柏银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被星澈搂的很紧的腰, 偏头小小地瞪他一下，然后挣脱开，跟在星愿身后向上游动。


    星澈握了握空着的手, 手心还残留着柏银身上温软的触感，唇角带着些无奈的笑，只觉得十分遗憾。


    继而跟上两人。


    眼前那片原本横亘着巨大深渊海沟的区域已经完全消失，那些黑色的、被压缩的黑色海水似乎没有存在过一般。


    那里的砂石十分平整，靠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到一些细小的、延长的裂缝。


    而其他地方除了四散的残肢和尸体，只有静静流淌的、等待着污浊物沉降、自然流动走的海水，甚至有一些周边的海洋生物似乎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来到这里，肆意地游动。


    「什么都不剩........」


    柏银微微蹙眉，


    「这算是, 诅咒解除了？」


    星澈仔细环顾四周，同时利用雪白的鱼尾感受周遭海水中气体含量的变化：


    「这里的海水没有受到那黑暗海水的影响, 所有的气体含量都很正常，就像我们在下面石制王座上看到的那样, 也非吞噬了海妖，被诅咒的人鱼与消灭了海妖，得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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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只觉得，所有的一切诅咒、行迹全部联繫了起来。


    不然为什么深渊海购会随着也非的死亡而同时消失？


    海底的板壳变化不可能发生的这么迅速、毫无徵兆。


    星愿一脸疑惑：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消灭，诅咒的人鱼」


    星愿并不知道两人在深渊海沟下方经歷了什么，星澈看了一眼柏银，缓缓开口为她讲解了她们一切的遭遇。


    听完后，星愿的美目睁得分外大，脸上完全没有平日里神奇和古灵精怪的样子：


    「所以........所谓诅咒，要了解生命真正的含义，就是不依靠生命之树然后我们人鱼可以自我繁殖哺育后代？！」


    星愿觉得分外震惊，


    「如果是这样简单的话，那这万年多来，一代又一代的人鱼，不是完全在做无用功，大家都觉得生命之树破坏就是海神对我们的惩罚......其实那是海神给我们诅咒的提醒？！」


    星愿语气间全是荒唐不敢置信。


    「也不能这么说，」


    柏银微微摇头，打断她，


    「海神确实是降下诅咒的，而且能够不依靠生命之树自我哺育幼崽本来也是很不容易的事，现在看来，不过是初代古老的先祖们替我们扛下了最重的诅咒，而后代面临的，只是根据这些线索，将海妖、也非、还有被诅咒的人鱼汇聚在一起，自然诅咒便解开了，而且——」


    柏银微微一顿，


    「现在看来，其实像生命之树，这些东西反过来说明，我们人鱼确实太过于固步自封，我们遵循着古老的传统，不肯革新，不肯有所改变，如果不是诅咒的催促，即使我们不会被海妖消灭，也会被其他种族击溃。」


    话音落下，柏银的黑眸看向星澈，其中隐隐闪烁着细碎的光——


    是，对星澈的肯定，还有.......


    赞赏。


    骤然被柏银好看的眼睛这样望着，星澈原本觉得疲惫的身躯突然倔强起来，心跳加速，不禁再次挺了挺腰身，让自己显得更笔直。


    「哦~」


    星愿的目光从柏银和星澈身上闪过，美目眨了眨，刚才的震惊与疑惑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的笑，


    「我懂了，皇嫂这是在变着花样儿夸二哥哥呢~可不嘛，没有二哥哥的不顾其他人的口舌勇于带大家革新，哪里有人鱼能破解诅咒的这一天呢~」


    说着，星愿耸耸肩，摊开双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星澈清了清嗓子：


    「别乱说........我做这些，都是获得了柏银将军的支持，没有他我怎么会........」


    「只有柏银将军的支持吗？」星愿顿时装作十分伤心的样子，


    「看来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妹妹和父母，我们又算是什么呢........」


    星澈霎时无语，太阳穴突突地跳：


    「星愿，不要没事.........」


    话音未尽，腰间的通讯海螺突然响起。


    拿到手中，发现是星斓的声纹。


    星澈顿时收敛起其他表情，严肃地接通：


    「星斓？帝国内部怎么样了？」


    「海妖全部都解决了，人鱼伤亡也很少，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很大地问题。」


    星斓说出的话虽然有些惊悚，但语气仍然平静，星澈与柏银星愿对视一眼，同样平缓地询问：


    「发生什么了？」


    「你是不是........你和柏银将军，是不是已经解决深渊海沟里的东西，破除诅咒了？」


    星斓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的深渊海沟已经消失了。


    「是，深渊海沟已经消失了，诅咒应该.......也被破除了。」


    星澈想了想，没有回答的太过绝对。


    「消失了？！」


    星斓的反应同星愿一样，十分震惊，但来不及多问，她的话锋一转，


    「你们现在快来禁区这里！」


    「禁区？！」


    星澈眉峰挑起。


    「这里所有混沌的海水全部被清空了！灌入了新鲜的海水，除了里面已经死亡的海洋生物和植物，整个环境已经和外部没什么区别了！」


    .........


    星澈、柏银和星愿迅速赶到禁区后，那里已经被浑身狼藉、沾满鲜血的人鱼士兵围住。


    最中间高处，伫立着星赫。


    星澈看到父亲银色的粗壮鱼尾，一惊，鱼尾向后一甩便直接冲过去：


    「父亲？！您怎么来了，不是说不安全，让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


    「我感受到了。」


    星赫打断星澈的担忧，偏过头，很平静地看着自己。


    目光中还有些欣慰，完全没有寻常在面临其他人鱼臣子时的肃穆。


    「感受到........什么？」


    星澈停在他身边。


    星赫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反而是抬起左手臂，向前方的禁区指去。


    星澈顺着他的手臂望去：


    原本被昏暗笼罩的禁区此刻就像一颗经久蒙尘的明珠，重新出现在海水的熹微日光中。


    海底的砂石都呈现着久未见光的浅色，无数细小的沙砾在不断滚动，而那些因为长期缺乏适宜氧气的海底植物全部都已经枯萎死亡许久，此刻暴露着残存的躯体，却呈现出一种涅槃之感。


    最神奇的当属——


    在远处，最中央，那里伫立着星澈并没有亲眼见过，只存在于听说与诅咒中的，「生命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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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并不符合星澈认知中的树，它更多的，像是一簇已经枯萎的珊瑚。


    像盛放的花蕊，但每一片花瓣都是灰白色，花瓣上攀附着无数的藤壶、还有其他已经腐败、尸体黏在上面的微生物，根部被掏空，里面露出衰败的根茎。


    偏偏它的顶端即使是已经接近于消解，仍然挺拔的屹立在那里，就好像——


    「你看，连生命之树都从未低下头，它对人鱼，始终充满期颐。」


    星赫的声音很轻，但带着浓浓的，欣喜。


    「父亲.......感受到了，诅咒被解除？」


    星澈久久沉溺在这片重见天日的禁区的风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便接上星赫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之后你想怎么做？」


    星赫沉声问他。


    于是星澈收回目光，重新与父亲对视：


    「我要将育婴区与禁区连接在一起，让它从禁区，成为生命之区。」


    「还有呢？」


    星赫脸上带了些耐人寻味的表情。


    「还有.......我会协助父亲，重新振兴人鱼一族，发明更多更强大武器，建设一个牢固、坚不可摧的人鱼帝国。」


    星澈的银眸灼灼，透露的全是坚定与毅力。


    两人的对话生意不小，周遭许多士兵听的一清二楚。


    「都听到了吧，诅咒已经破除了。」


    星赫索性直接将目光看向所有士兵。


    话音一落，四周迸发剧烈的欢唿、吶喊，还有喜极而泣：


    「终于！」


    「我们不用死了！我们不用死了！」


    「诅咒，诅咒居然真的被解除了！」


    「二皇子殿下是人鱼的救世主！」


    「我们以后不用再面对那些噁心的海妖了！不用再打仗了！」


    .........


    尖叫声与痛哭声此起彼伏，比起诅咒被破解的兴奋，大家更多的是对长久挣扎的感慨与宣洩。


    「除了关于人鱼的这些，还有什么其他想做的吗？」


    星赫看着自己的子民如此欢唿，难得的，俊逸的脸上带了些笑意。


    星澈在经理连轴转的紧绷神经后，此刻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感觉自己快要被疲惫淹没。


    再次听到星赫问自己这个问题.........


    「父亲指的其他，是什么？」


    「如果你以后想当一个合格、优秀的人鱼之王，不能永远只想着基础建设这些，让人鱼一族，不能只拘泥于大局。」


    星赫回头看他，循循善诱，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的光，似乎很渴望听到自己的回答。


    须臾。


    星澈眨眨眼，薄唇轻动：


    「我........」


    星赫眸中的光芒更亮。


    「我还想........」


    「再......和柏银将军认真正式地结一次婚。」


    话音落下，星赫的表情瞬间凝固——


    也刚好是这一刻，周围的所有人鱼听清星澈的这句宣言。


    柏银：「..........！」


    第60章 战后温存


    有那么一瞬间, 星赫对自己的二儿子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真的能管好这个人鱼帝国吗.........？


    周围的人鱼目睹这一幕，全都埋头偷笑，五花八门的眼神一圈又一圈再星澈与柏银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我就说二皇子殿下和柏银将军是真的吧！」


    「我天哪, 二皇子殿下其实也是恋爱脑吧。」


    「感觉未来的人鱼王后也有定数咯~」


    「柏银将军应该是人鱼歷史上第一个掌握兵权的王后吧，可了不得，好羡慕二皇子殿下！」


    ...........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星澈眉峰微微蹙起, 双唇张合，眼见星赫的表情十分不悦，还以为是他并不同意，立即开口解释：


    「父亲, 我和柏银将军一直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我觉得现在诅咒解除了，我必须要.........」


    「王, 」


    柏银赶在星澈说出更加会气死星赫的话语之前迅速游过来，伫立在星澈身边，利落地打断他，看着星赫，


    「二皇子殿下可能是有点过于疲惫，头脑不太清晰，才不分轻重缓急说出这些话，您不要在意，二皇子殿下还是把人鱼帝国的建设摆放在第一位的。」


    柏银长长的睫毛煽动，语调平静而沉稳。


    「不是, 我........」


    星澈瞪大眼睛看向柏银，还想辩解些什么, 柏银轻飘飘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星澈便立即闭上了嘴——


    小金鱼刚才那一眼好兇啊.........


    星赫胸口起伏, 眼睛在两人之间打量一圈，须臾，脸上的不满少了一些，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


    「看来柏银将军要比小澈更靠谱一些。」


    星赫在心底庆幸，还好柏银没有同样恋爱脑.........


    「当然，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会再和二皇子讨论我们之间的婚事。」


    不等星赫松口气，柏银剩下的话瞬间让他再次唿吸不畅——


    他就知道！


    星澈看着柏银波澜不惊的完美侧脸，却说出这样可爱的话，顿时满心温喜：


    「父亲，您就别担心我们俩之间的事了，您放心吧，我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其他正事的——说到这，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和您申请一下。」


    听到星澈转了话题，星赫没好气地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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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还需要你向我申请？」


    星澈额角跳了跳，觉得好笑，面前这位人鱼之王怎么年龄越大，反而有些小孩子气：


    「.........父亲，是这样的，这次解除诅咒，消除人鱼，星斓和星愿两位公主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所以我想向您申请，在之后的建设新帝国进程中，您能给予她们一定的职位，和我一起合作。」


    星澈收敛了脸上的无奈，提到星斓星愿后，神色认真。


    不远处下方的两位漂亮公主听到自己的名字，纷纷抬起头。


    星愿表情自然，只是耸耸肩，星斓倒是有些意外，一动不动地盯着星澈。


    星赫听到星澈的提议，重新转过脸，和他对视：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正式让两位公主加入人鱼的政权之中？」


    「我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你怕皇族参与政事太多，会使的一家独大，让其他人鱼民众产生不悦，但是我认为可以将两位公主分别任职在不同部门，并且提拔其他人鱼，起到监察的作用，这样不止我们三人可以互相合作，也可以互相制遏，可以打消其他人的疑虑。」


    星澈耐心解释，银眸灼灼。


    右手背在身后，迅速向下方的两位公主招了招手。


    星愿接收到信号，唇角勾起一个小巧的笑，立即拽住星斓的手臂，拉着她向上游去。


    一灰一粉两条鱼尾从星澈身后窜出：


    「父亲，你把我和星斓姐姐从小就分开培养，不也是为了这么一天嘛？」


    星愿眨巴眨巴好看的眼睛，声音软软的，看着星赫。


    星赫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四人：


    「你们倒是，因为这次的行动，关系好起来了？」


    「我和二哥哥关系一直很好哦~不过星斓姐姐还是不喜欢我。」


    星愿瘪了瘪嘴，无辜地看向星斓。


    「谁不喜欢你了？！」


    星斓拔高声调，一副「你胡说」的模样。


    「行了行了，别吵，这么多士兵看着呢，」


    星赫慌忙摆手打断她们，以防愈吵愈烈，


    「星澈提出的建议可以採纳，但是........星愿和星斓最开始的职位不能安排的太高，并且后续上升具体要看她们的具体作为——」


    「这样做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而是为你们好，稳步上升，除了对你们自身有提升，也能打消其他人鱼臣子的疑心。」


    星赫的语调逐渐软下来，看着星愿和星斓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们知道的，父亲。」


    星斓一秒正色，稳声应答星赫。


    「我没问题~」


    星愿眉眼弯弯，好看的小脸上仍热带着些狡黠笑意。


    「既然父亲也同意了，那不如，就先将星愿派在我身边，负责后续育婴区与禁区的建设，星斓派在柏银身边，安排到军部，逐渐熟悉人鱼军队的事务？」


    星澈得到星赫的支持，直截了当地提出他的想法。


    星赫微微沉吟，思索片刻，缓慢地点了头：


    「可以，小愿和小斓擅长不同的领域，这样安排，确实最好——」


    「那你呢？打算先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还有，深渊海沟那边真的都结束了？」


    星赫同样不知道在深渊海沟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出声询问。


    星澈言简意赅地向他解释他和柏银在海沟底部看到了什么，还有那些在石制王座背后的文字，以及最后与也非同归于尽的海妖、变异人鱼。


    星赫的脸色一边听着，一边越来越差：


    「原来是这样.......说来也好笑，我们人鱼努力挣扎这么久，这破除诅咒的问题，居然就在我们认为只有破除才能解决的抚养子嗣上，而且曾经我们无数次寻找初代人鱼留下的记号，没想到他们居然一直被封禁在海沟底部。」


    星赫的语气带着些无奈和嘲讽的笑。


    想必这一切是他这位人鱼之王也没有预料到的。


    原来一直想找到解决方法的人鱼幼崽，就是破除诅咒的关键。


    好一个反向找答案的过程。


    「父亲，我想，先让士兵回去休息一晚，让人鱼居民搬回来，明天开始，我们再处理海妖的尸体，然后麻烦您召集大家来到禁区这里，我会同时和大家说明所有情况，在之后准备开始继续建设育婴区。」


    星澈缓缓地诉说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说着，默不作声地向身侧的柏银靠近一小步，鱼尾的侧鳍若有若无地蹭在柏银的鱼尾上。


    星赫点点头，长长嘆了口气：


    「可以，你们也回去休息一下吧——不过，从育婴区那边掉过来几个侍卫，负责在居民区这边巡逻，虽然海妖这些都解决了，但预防有其他威胁。」


    「其他威胁？」


    星澈不解，银眸放大。


    「傻哥哥~你还在玩失忆那一套呢~」


    星愿一只手拍了拍星澈的肩膀，小脑袋从左侧窜出来，看着他摇了摇头，不住地咋舌，


    「海底人鱼确实是最强的，但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海洋。」


    「你是说........人类？」


    星澈问出了自己觉得不可能，但确实合理的答案。


    星愿于是顾着嘴点点头：


    「哥哥，可不要把人类想得太好哦~没有尾巴的傢伙，可狠心了。」


    星愿脸上闪过一丝很快，不易被捕捉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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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先不说这些，」


    星赫伸出手，拍了拍星澈的另一只肩膀，


    「快带着柏银将军回去休息吧，星愿星斓也是，你们之后的任务，只会比现在更累更麻烦。」


    语毕，星赫握着三叉戟，面向其他下方的人鱼士兵：


    「诸位都是人鱼一族的英雄，这两天的奋战大家幸苦了，索性一切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现在请大家回家休息，明日同一时刻，我会召集其他人鱼居民，来到这里，宣布人鱼一族的下一步建设计划。」


    星赫的声音铿锵有力，三叉戟在湛蓝的海水中交相辉映、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


    ..........


    在禁区入口处原地解散后，星澈跟随着回到柏银家中。


    皇族和重臣的居住洞穴在里部，并没有多少海妖到达，战线也并不延长到这里，洞穴外部除了受到一些声纳武器的冲击，没有任何太多的破损。


    两人进入鳞纹门，仔细检查了一圈房屋内没有任何其他问题，才放下心。


    感受到温暖干燥的空气，星澈只觉得顿时先前的所有精神紧绷与力量耗尽，只想瘫倒在地。


    须臾，突然想到什么，星澈原本已经陷进砗磲软椅的身子突然直起，下一瞬，银色的眸子闪着兴奋激动的光芒，雪白鱼尾向后一甩，迅速游走到正在挂衣服的柏银身边。


    柏银太过疲惫，没有感受到身后突然有人靠近。


    一转身，便看到星澈放大版的帅脸，银白色的长髮几乎贴在自己的脖颈上。


    「！」


    柏银被吓了一大跳。


    黑色眸子止不住的颤抖。匆忙抬起手推了一小把星澈：


    「你做什么！突然.........突然靠这么近。」


    柏银的手这一下力气很小，推在自己胸膛软绵绵的。


    星澈迅速抬起右手，轻轻握住柏银的一只手，一动不动地看着柏银，银色眸子中盛着柏银，还有不少期待的光芒：


    「小金鱼，你还记得，我们在出发深渊海沟前，你答应了我什么事吗？」


    第61章 给小金鱼最好的一切


    柏银再次被禁锢在星澈的身前, 身后是挂衣服的衣架，身前是星澈的银白长发，微凉的唿吸扑面而来。


    「你.......你先起开。」


    柏银十分不自然地眨眼睛, 然后转移开视线，被星澈抓着的那只手左右挣扎，试图挣脱开来。


    「柏银将军一言九鼎, 不会现在是要反悔了吧。」


    星澈的大掌有力灼热，牢牢地控制住柏银，不容他逃离。


    银眸始终如一地看着柏银，情绪分明。


    柏银薄而透明的耳鳍从靠近脸部的地方缓慢向上攀爬, 染上一层绯红。


    金色鱼尾别扭地绷紧，连腰腹两侧的侧鳍都紧张的后靠：


    「谁.......谁要反悔了。」


    柏银不敢与星澈对视，明明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剧烈, 浑身每一片鳞片都透露着紧张无措，但强撑着挺了挺上半身，不肯承认。


    星澈被他这副无措但又不肯示弱的样子逗笑，唇角勾起的笑放大：


    「没反悔？那你来跟我说说，你之前答应了我什么？」


    「你自己不是都记得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问我。」


    柏银回答的声音越说越小。


    「那现在该你履行职责了，」


    星澈挑挑眉，不慌不急地接上话，


    「小金鱼，考虑好了吗？」


    星澈的声音放的又低又缓, 充满磁性的声音如大提前般环绕在柏银的耳畔，此刻人鱼的声音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柏银只觉得自己的耳尖变得更加红。


    「你.......你放开我我就回答你。」


    柏银还是不看星澈, 眼神飘忽，仍然试图挣扎, 想要先从星澈的身前逃离。


    面前人的身形比自己高大上太多，握着他手臂的大掌那样灼热，白色鱼尾向前拱起，与自己的浅金色鱼尾微微贴合一小块，稜角分明、俊逸的五官就横亘在自己的余光中，挺拔的鼻樑几乎要触碰到自己的侧颊。


    柏银几乎可以想像，假如自己并没有转开头，那现在星澈的五官直接触碰的，就是.........


    就是他的下巴上方。


    柏银骤然脸色变得更红。


    星澈微微歪头，鼻樑因为偏开角度，短暂地触碰了一下柏银靠近耳朵的细嫩皮肤：


    「我放开你，你跑了怎么办。」


    此刻的星澈挑起眉头，脸上不再有之前对着柏银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故意的调笑，还有........


    毫不掩饰地占有欲望。


    「你.........」


    柏银有些羞恼，用身下的浅金色鱼尾抬起，迅速拍打了一下星澈的鱼尾，被握着的手不自觉攥起，须臾，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转过脸，撞进星澈的银眸中，将他脸上的肆意全部捕捉到：


    「我从来不骗人，也不会反悔，你之前说的........我，我会考虑的。」


    星澈的黑色凤眸凝起，前半句话说的十分毅然，后半句话，声调放低，黑眸中染了些十分别扭的害羞。


    小金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在星澈眼中越看越可爱，他本性也不喜欢如此逼迫人，本来只想着逗逗柏银，然后听到他的答案........


    可是此刻与柏银的黑眸对视，听到他肯定的答案，星澈却觉得自己握着的手心更加发烫，连带着，他的耳根也缓慢地爬上一层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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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的眼神虽然羞恼，但......同样装满了自己——


    是真心话。


    而且，看着很可爱。


    星澈于是倏然森*晚*整*理松开柏银，向后撤一步，拉开距离，甚至抬起左手同样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我.......不好意思，不该这么逼问你........我就是有点急。」


    「急什么？」


    柏银没好气地呛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地手腕，白皙的皮肤被星澈攥出手印，


    「难道你明天就要谋权篡位了？等不及上王位了？」


    柏银的语气带着些嘲讽。


    星澈耸耸肩，唇角笑意不变：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急，急着，想和你确认关系。」


    星澈如此直白的回答让柏银手中的动作一僵，他掀起眼皮，看向星澈：


    「你.........我以为你当时，就只是想着给自己一个能平安回来的念头罢了。」


    「不是念头，」


    星澈辩解，他看着柏银，目光中全是缱绻认真，


    「是决心——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经歷很多事，并且与你一起平安回来。」


    星澈的尾音微微扬起。


    柏银黑眸放大，微微发怔：


    「你........那现在我们已经平安回来了。」


    「柏银，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星澈打断他，移动鱼尾再次向前一小步，


    「我不止想和你经歷现在这些，还想和你一起走上那个王座——」


    「我喜欢你。」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喜欢」两个字像突然在室内绽开的海波，在干燥的空气中不断萦绕，钻进柏银的耳中，迴荡在他的脑海中。


    黑色瞳孔分外圆润，微微颤抖，眼前的星澈突然变得模煳，一幕又一幕与星澈经歷过的场景出现——


    在被绑的当天打破他的脑袋。


    在皇宫中为自己据理力争。


    在大型海妖面前和自己并肩作战。


    为维护自己反驳别人。


    特意定制保护尾巴的尾甲。


    还有........


    还有很多。


    .........


    星澈发现到柏银在发呆，但没有出声打断他，他的目光仔细描摹柏银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知道，或许柏银现在的心情和自己一样，忐忑..........


    同样带着一些，纠结与期颐。


    良久，柏银回过神，重新眨了眨眼。


    他樱色的唇瓣嗫嚅，好看的眉眼软了些：


    「星澈，你真是........你真是个天生的政治家。」


    柏银说出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星澈突然被安置上一个身份，微微有些懵:


    「什么？」


    「你特别擅长说服别人，也很会.......很会给别人下套，」


    「但是偏偏，每次在我怀疑你，觉得你不是真心，是有目的的时候，你又会一遍又一遍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柏银长长嘆了口气，认真地望着星澈，脸上不再有之前的羞恼，更多的，似乎是做好了什么决定的释然，


    「就像最开始，你会和我约定协议，后来又是希望延长，再后来，你说要给我一个空前强大的军队，你总是知道我的软肋........还有那天在海面，你，你突然告白，还说不会影响我的将军身份........」


    「你太坏了，星澈。」


    说着，柏银用一种很幽怨的眼神看向星澈，最后四个字说的还带了些埋怨。


    柏银的尾音太可爱，星澈从刚才的懵然回过神，骤然失笑：


    「所以，小金鱼你现在是在讨伐我之前做过的事吗？和我算帐？」


    「你说你喜欢我，」


    柏银不理会他的反问，只是一味地说着自己的话，


    「是真的吗？」


    柏银的黑眸凝聚着无数细碎光芒，隐隐带着些诱人，身下的浅金色鱼尾贴近星澈的雪白鱼尾，细小的鳞片微微张开。


    星澈看着柏银白皙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笑容不敛，只是微微俯下身，低头让自己高大的身形显得和柏银差不多：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但我唯一可以证明『喜欢你』这句话真实性的——」


    「小金鱼，」


    星澈的声音分外温柔，银眸放大，他突然从自己腹部取走了什么，只是眉眼间闪过一阵短暂的吃痛，眉角蹙起，但迅速放开，甚至短暂时间内，就有些细密的冷汗冒出。


    柏银正打算出声询问，下一秒，星澈突然伸出手，将什么温热的物件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我对你的喜欢，会刻在我的本鳞上。」


    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中，在柏银白嫩的手心中，躺着一枚宽大、厚重，闪着摧残白色光芒的，鳞片——


    人鱼的本鳞，是可以在脱离尾巴原来的位置后再次復原生长好的，但有时间限制，一旦超过一定的时间，便会对人鱼造成不可逆的生命伤害。


    就像星赫那枚在胸前的银色本鳞，上面刻满了无数的纹路，那些都是从自体取下，然后刻画上其他对他而言重要的纹路。


    而一旦本鳞被刻上关于其他人鱼的纹路，则会让这两个人产生共鸣的联繫。


    某种角度上，这也是许多情深意重的人鱼表达爱意的方式。


    但这样做的人鱼很少很少，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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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剥离本鳞，刻画上其他人鱼的信息，本就是将自己的安危交出的危险举止。


    代表着，将自己的真心彻底交出。


    .........


    柏银握着雪白鳞片的手微微颤抖，下一瞬，黑眸惊慌失措，匆忙要将鳞片重新放回星澈的腰腹间：


    「你做什么！你，你，疼不疼啊.......」


    柏银的语调中全是慌张，在靠近柏银的瞬间，声带颤抖。


    星澈轻轻握住柏银的手，十指包裹，合拢他的手心，低眸温柔地看着柏银：


    「小金鱼，我真的很喜欢你，」


    「不要担心，我只是想证明，我是真的希望你成为我的王后，」


    「跟父亲提到的再给你一个婚礼也不是假的——」


    「从今以后，我想给你一切最好的。」


    第62章 第一个吻


    柏银握着星澈白色鳞片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的目光沉溺在星澈的温柔缱绻中，黑眸中出现了长久以来从未出现的.........


    惶恐，不安与, 感动。


    眼白下方隐隐有一些晶莹的水光，似乎是眼泪。


    星澈的本鳞上还攀附着温热的体温，在自己掌心充满莹润的触感。


    「你.........你这是, 趁火打劫。」


    柏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答应你的，我一个也不会忘记，不论是人鱼最强大的军队，还是我对你的喜欢——」


    「人鱼王后这个位置, 只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而我，也会为我和你的未来, 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星澈银眸灼灼，尽管表面上强装着镇定自若，但是耳鳍微微后靠，顶端浮现一层薄薄的绯红，彰显着他的紧张。


    柏银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须臾，突然低下头，他捧起掌心星澈的本鳞，然后轻轻举到自己腰际——


    那里是他的本鳞所在的位置。


    雌鱼的本鳞要比雄主人鱼的藏得更隐秘一些，体积也更小, 强行剥离的同时会造成更大的痛苦。


    星澈第一时间发觉柏银想做什么，银眸瞬间睁大, 正打算出手阻拦：


    「柏银!你不用.........」


    话音未落，柏银脸上闪现过吃痛的表情, 眉头紧皱，忍者腰侧又痒又疼的触感，迅速地将自己的本鳞完整的取下。


    那薄薄的一片浅金色鳞片看上去太单薄，透露的金光都是微弱的，但表面分外平整光滑。


    下一刻，柏银小心翼翼地合拢双手，轻轻地将星澈那雪白的宽大本鳞与自己的相触——


    一白一金两片鳞片碰撞，短暂的迸发一道奇异的光，下一瞬间便熄灭。


    再次分开时，柏银直接将自己的本鳞送到星澈手边：他抬起头，因为骤然的疼痛而脸色发白，偏偏那张时刻冷酷的精緻五官上，此刻染着一些温柔，还有同样的坚定：


    「你可别想光自己付出，想.......想道德绑架我，反正，反正当王后也不会影响我什么，我掌握着军权，如果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会起兵造反的！」


    柏银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虽然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但目光始终不曾转移。


    星澈听到他说到这里，顿时脸上出现狂喜之色，俊逸的眉峰向上挑起：


    「小金鱼，你答应我了？！」


    柏银再次将自己手心的白色鳞片向星澈身前推了推：


    「你.......你以后做事不能这么突然了，你贸然把自己的本鳞剥离下来，甚至没有做消毒工作，而且在这里也没有能够及时在本鳞上刻画纹路的工具........人鱼有一种很古老的，交换本鳞的方式，大概就是，伴侣的两片本鳞在脱落情况下互相接触，就可以在彼此的鳞片上印下各自完整的纹路，然后........」


    柏银说到「伴侣」两个字时声音格外含煳，解释完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后，看着星澈的黑眸闪过飞快的一抹犹豫，微微停顿，继而双唇启合，再次坚定地说完下文，


    「然后，互相交换再次融合彼此的本鳞，从此你我的命运，就相当于连接在一起了。」


    柏银的声音掷地有声。


    星澈整条鱼完全愣在原地——


    他的本意，只是想告诉柏银自己的真心，如果对方同意，愿意给自己机会，他只会觉得心满意足，会在之后更加努力地对对方好。


    万万没想到..........


    「柏银，」


    星澈稜角分明的五官上此刻出现了一些不符合他伟岸身形的脆弱，须臾，唇角有些颤抖地上翘，


    「你...........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的。」


    星澈只觉得满腔心动与不舍堵在喉口，真正地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珍重地从柏银手中拿过那片上面被白色纹路覆盖着金色纹路的本鳞，那要比自己原本的本鳞小上一号。


    小心翼翼地嵌入自己的腹部——


    鱼尾的血肉与鳞片接触的一瞬间，星澈只觉得一股细密酥麻、还带着些全身舒畅的感觉从尾部席捲到头顶。


    星澈的银眸中乍然闪过无数细碎的光芒。


    柏银同样将星澈那白色的鳞片准备嵌入自己腰腹，但白色鳞片比他原本的大上太多，拨开周围的细小鳞片准备放入时，遇到了些困难。


    星澈迅速伸出手，轻轻包裹住柏银的手：


    「我帮你。」


    星澈低沉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似乎生怕是吓到柏银，尾音带着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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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指交握，星澈握着柏银的手小心地将自己的本鳞完好地嵌入进对方的腰侧。


    但鳞片尺寸过大，难免让周围的一些小鳞片翘起，柏银微皱的眉头彰显着他的不舒服。


    于是星澈抿了抿唇，大着胆子，用自己有些粗粝的指腹微微施力，按了按那周围不听话的一小片金色鳞片。


    下一瞬柏银整个身子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一下：


    「！你，你做什么！」


    柏银的手迅速从星澈的手中挣脱出，转过头羞恼地看着他——


    也是这下才突然发现，为了方便嵌入本鳞，星澈从自己身后靠过来，此刻这样转头看向对方，就好像是被星澈完整地从身后抱住，两人的鼻尖相触，唿吸交缠。


    星澈也没想到柏银的反应会这么剧烈，但或许是柏银突然转头，让自己的目光被小金鱼羞恼的表情吸引，忘了收回手——


    指腹微微摩挲一下，还残留着那触碰到小圈金色鳞片上的柔软触感。


    柏银近在眼前的目光幽怨，往下，是和自己接触的鼻尖，再往下.......


    一片莹润，引人渴望採撷。


    于是下一瞬，或许是星澈的大脑自动过滤了柏银眼神中带着的警告，他压低身子，微微阖目，靠近过去——


    蜻蜓点水地试探，接触到温热。


    下一刻雪白鱼尾的侧鳍勐然张开，是感受到了自己从未感受到的兴奋。


    银白长发顺着自己脸侧滑下，碰到柏银的肩颈。


    星澈用力搂住柏银的背部，更深的俯下身——


    下颚线收紧了。


    他甚至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替柏银闭上勐然无措的双眼。


    ...........


    一个缱绻，用力，承载了无数心动的吻。


    ..........


    良久，直到柏银实在是脸色发红，被遏制在星澈身前的双手不住地敲打对方的胸膛，星澈终于松开手。


    柏银眼尾泛红，唿吸急促，黑眸向上一抬，里面全是厉色：


    「你！流氓！」


    好看的小脸上气鼓鼓的，但半晌却只骂出来两个字，星澈的满心温柔霎时被添加进无数失笑，只觉得柏银怎么看怎么可爱：


    「小金鱼，你不会骂人。」


    「闭嘴吧！你下次，你下次要提前徵询我的意见.........」


    柏银羞恼地转开脸，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


    虽然他自己也确实觉得很刺激，还有点舒服........


    「还有下次？有这种好事？」


    星澈恍然大悟。


    柏银：「........怎么没让也非把你也一起吞了。」


    浅金色鱼尾借着最近的距离，狠狠地抽打了一下星澈的雪白鱼尾。


    「我们现在是正经夫夫关系，这些都不算耍流氓的。」星澈眉眼弯弯，忍不住地狡辩。


    柏银转头又白他一眼，然后再次飞快的移开视线：


    「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真的会谋权篡位。」


    「我支持，到时候，你就作为新任的人鱼之王，把我关起来.........」


    说着，星澈又把头低下，试图靠近。


    柏银瞬间抬起一只手稳稳托住星澈的下巴：


    「别........我真的好累了.........」


    柏银有些偃旗息鼓，语调中全是示弱，还有浓浓的疲惫。


    星澈欣然回神，他双臂用力，轻巧地将柏银公主抱起。


    「！你又做什么！」


    柏银惊唿出声。


    「放心放心，」


    星澈感受着掌中浅金色鱼尾微沉但光滑的触感，安抚柏银：


    「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就是送你到你的房间，我就离开——你的鱼尾都没什么力气了，你自己没感受到吗？」


    虽然刚才柏银用尾巴尖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但整个人大部分力气是靠在星澈身上的，很明显的，小金鱼，被他亲的，没力气了。


    「！」


    柏银骤然脸上的红加深。


    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闭上眼睛。


    星澈抱着他迅速进入卧室，将柏银放在砗磲床上的一瞬，柏银睁眼：


    「能........能在麻烦你，帮我盖一下被子吗？」


    声音很小，尾音含煳，是真的很不好意思，有些无奈，但也有些........


    小小的撒娇意味。


    星澈只觉得心中好像真的有一只小小的金鱼在围着自己的心脏转圈圈。


    「好好好——」


    说着，他拿起海草被，严严实实替柏银盖好，还帮他掖了掖下巴的被角，


    「明天早上你睡个懒觉吧，我还得再去禁区一趟。」


    「要说之后处理禁区的事吗？」柏银小声询问。


    「对，后续全是大工程，我们得招募很多人手。」星澈缓言解释。


    「有需要........随时给我传讯。」


    柏银接上他的话，语调温软。


    星澈听到这句话，哑然失笑——


    能和小金鱼双向奔赴，真的是自己的福气。


    「那你睡，我先出........」


    星澈后文还没说出口，柏银突然打断他：


    「星澈，我们刚刚好像有些大逆不道。」


    星澈眨眨眼：「什么？」


    昏暗房间中，看不清柏银的表情，只听到他幽幽一声：


    「你好像........还没当上人鱼之王，我们刚刚还在说谋权篡位........」


    星澈：「..........好像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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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鱼皇宫吗，已经陷入睡眠的蓝嗯*星赫，突兀地打了几个喷嚏，从睡梦中惊醒。


    双眼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这是谁在骂我。」


    第63章 宣布诅咒解除


    星澈早上甦醒的时候, 先去外面看了一眼，见柏银卧室的房门仍然紧闭着，又走回自己的房间换下睡衣。


    连续一天一夜在深渊海沟下方的经歷透支了两个人的体力。


    星澈刚刚从砗磲床上坐起的瞬间, 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疼，试图再次站起来的时候，雪白鱼尾从尾巴尖倏然绷紧, 鱼尾上的每一小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疼。


    星澈紧紧皱着眉，有些踉跄的换好新的雪白制服，佩戴好代表皇族身份的装饰扇贝，甚至背好了一条皮质的胸带, 高高将银白色的长髮束起，发间带了皇子专属的冠冕，看着镜子中重新恢復那副桀骜不逊样子的自己, 微微嘆了口气——


    人鱼之后面临的建设问题、发展问题只增不减，距离星赫正式禅让皇位给自己还有近半年的时间，他必须在这半年中规划建设出一个雏形，这样到时候才能获得所有人鱼臣民的认可。


    毕竟，大部分人鱼的传统思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更不会相信一个只会空口大谈特谈的未来人鱼之王。


    星澈最后向下拽了拽制服的下摆，有意的，将两片衣襟之间交叠若隐若现的地方露出自己本鳞的所在地——


    这样每次在他行动时，白色制服下摆的空隙都会露出小片鱼尾腹部，而柏银的浅金色鳞片在其中透露着若有若无的光, 只要有人仔细注意，就一定会看到。


    想到柏银, 星澈免不了心中再次涌上无数温柔。


    「咔——」


    再次打开卧室门的瞬间，星澈放在半空中的手顿住——


    「要去禁区了？」


    柏银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白色长衫, 领口是v型，露出小片白皙、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的胸膛，下方是一排紧密的束腰带，袖口是喇叭形，还绑着一些绳结。


    他黑色的短髮柔顺地躺在额前，黑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星澈，继续低下头喝水。


    星澈看着他一身轻松，毫无不适，额角跳了跳：


    「早上好，小金鱼——」


    「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柏银听到星澈的询问，放下海螺杯，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子面向他：


    「什么不舒服？」


    说着他仔仔细细将星澈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一遍。


    须臾，看到星澈雪白鱼尾尾尖微微有些抽搐的尾鳍，神色突然瞭然，唇角带起一抹笑，


    「二皇子殿下........你不会是因为去了一趟深渊海沟，一天一夜..........体力不支，浑身酸疼吧？」


    柏银的声音放大了些，尾音还上翘，黑眸微微眯起，整个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星澈的额角跳的愈发厉害：


    「没有——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担心你的尾巴，我们在黑暗海水中掉了那么多鳞片，我怕你的尾巴感染。」


    星澈有些嘴硬的辩解，说着，上半身以更挺拔的形式直了直。


    柏银的笑意更大：


    「不舒服就不舒服，不用硬撑——你毕竟是常年在人鱼皇宫处理政事的，之前又是那样肆无忌惮地玩乐，肯定体力方面不如我这个在前线奔波几十年的。」


    虽然脸上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但柏银开口还是在为星澈辩解，给他台阶。


    星澈听到这，顿时银眸放大：


    「！不行！」


    他斩钉截铁。


    柏银被他突然这么一声惊到：


    「什，什么不行？」


    星澈的耳鳍迅速爬上一抹绯红：


    「等今天宣布完诅咒和育婴区建设的事，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巡逻！」


    柏银眨眨眼：「什么？」


    「你体力这么好，万一我以后在床上压不住你怎么办？」


    星澈的大脑拉响了警报，此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下一瞬，面前的柏银骤然黑了脸。


    「啪——」


    清脆的鱼尾抽打声，柏银直接动用本尾之力迅速移动到星澈身边，浅金色鱼尾狠狠地抽到对方的尾部。


    星澈霎时被疼痛惊醒回神。


    柏银冷哼一声，翻他个白眼转身向卧室回去：


    「尾巴痒了，可以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随着卧室的鳞纹门关上，柏银又传来一声，


    「我大概会一个小时后到禁区，最后给我留点时间吧，我要向所有人鱼说明军队的事。」


    星澈看着柏银卧室中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鱼尾上还残留着那又疼又酥麻的触感：


    「好..........」


    须臾，又双唇嗫嚅，


    「疼...........」


    ...........


    星澈赶到禁区入口处的空地时，砂石底部已经围满了许多人鱼。


    星赫、星愿与星斓也很早便到场。


    目光一转，最前方还有鲁奇里和卫玛，他们身后领着四五个近卫，怀中抱着声纳武器，还有之前星澈向他们展示武器作用的电子屏，周围不少人鱼好奇地围着看，两人向他们介绍着。


    再向前看........


    星澈看到星焕和风加的身影——


    两人一身狼藉，面色灰土，被几个人鱼侍卫看押着，就伫立在星赫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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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焕的蓝色鱼尾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的璀璨，而风加的脸上不復之前的笑面虎，此刻仅是咬牙切齿的狰狞。


    「父亲。」


    星澈靠近了，先向星赫行礼。


    星焕看到自己，面色不变，反倒是风加似乎突然有了情绪发泄的突破口，顿时对着自己开始咆哮：


    「星澈！你打破了人鱼的传统！你才是那个真正的诅咒！」


    风加整个处于完全癫狂的状态。


    他的咆哮声太大，骤然吸引了周围许多人鱼。


    大家纷纷移开好奇武器的目光，向这边看过来。


    不少人鱼士兵开始维持秩序，在皇族与普通人鱼子民之间围城一道人鱼墙，阻拦他们靠的太近。


    星澈也不恼，完整地行完自己对星赫的礼仪，转头看向风加，眉峰一挑：


    「风加大人，都这个地步了，您还在相信您那离谱的『灭绝才是新生』想法呢？」


    语气中全是嘲讽。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人鱼的基因需要被更换！我们必须要叠代！」


    风加像个疯子一般，他双手用力挣扎在遏制住他的锁链中，将周身的海水搅弄起无数涟漪气泡。


    「够了。」


    星赫沉声开口，他的本尾之力释放，一瞬间，禁区入口范围内的所有人鱼便觉得尾巴发软，不自觉地闭上嘴，低下头，屈服于人鱼之王的威压。


    风加情绪太过激烈，骤然受到这样的压迫，直接鱼尾一软，瘫倒在海水中。


    星澈偷偷观察了一下另一旁星焕的脸色，他倒是十分平静，只是目光有些空洞，似乎完全不在乎身边的风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星赫环顾了下方一周，转身看了星愿一眼。


    星愿美目流转，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


    「差不多都到齐了，父亲，人鱼军队那边，只来了一些重要的将领，他们听完后，会回去通知其他士兵的。」


    星愿今天的任务是统筹整个禁区临时会议的秩序。


    星澈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


    「小愿还会这么说话呢。」


    他故意逗逗妹妹。


    下一秒，星愿弯起眼睛，歪头看向星澈：


    「没办法呀~二哥哥要和自己的老婆温存~那只能我来扛起这些任务咯~」


    语调婉转，用词阴阳。


    星澈：「..........」


    十分后悔自己多嘴。


    ............


    星赫紧紧握着手中的三叉戟，收回释放的本尾之力，三叉戟顶端一道银光闪烁，钻出飞快的银色光芒，沖向人鱼身后重见天日的禁区：


    「大家都看到，混沌海水消失的禁区了吧，」


    「这说明，人鱼的诅咒已经被破解了。」


    星澈轻描淡写地说出人鱼最关心的事。


    果不其然，下方许多人鱼目露惊诧：


    「真的解决了吗？」


    「我们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都解决了？」


    「是二皇子他们破除的诅咒吗？」、


    「所以到底是怎么破除的!」


    ...........


    人鱼居民没有像士兵那样亲眼见到海妖死亡的场景，也没有听到星澈之前的解释，他们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註定灭亡的命运已经回到正轨，不敢相信诅咒真的被破除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二皇子殿下会向大家说明，请肃静。」


    星赫等待众人的讨论声小了一些，引出，星澈。


    星澈的雪白鱼尾在高处的海水中微微一摆，游到星赫身前：


    「大家应该都看过下方那些声纳武器了吧，它们就是我们利用空城计，消灭了所有进入人鱼腹地海妖的主要攻击力，你们所担心的人鱼会被一网打尽这种情况，因为星愿与星斓公主的完美联手，一点都没有发生，在这场最后的战役中，我们获得了绝对的胜利。」


    说罢，他抬手，以非常尊敬的手势引向星愿与星斓。


    下方的人鱼有些呆愣地看着两位公主：


    他们没想到，这场战争居然是她们带领的。


    不少人面露惊异，不敢置信。


    星斓第一次被当众如此夸赞，有些不自然地甩了甩尾巴。


    等所有人的目光收回，星澈掠过一些在深渊海沟下方和柏银的见闻，言简意赅地解释：


    「而关于大家所担心的人鱼诅咒，在我和柏银将军潜入深渊海沟内部后，我们找到了海妖的繁殖摇篮，还有，被诅咒的初代古老人鱼。」


    「在祖先的王位上我们发现了诅咒的真正解除方法——」


    「人鱼一族怎么才算是理解生命的真正意义？是...........」


    星澈有意拖长音调，


    「是，不再依靠，海神的恩赐，我们可以自我抚育后代，也就是说，从我开始主张建设育婴区的这一刻起，我们已经在破除诅咒了。」


    这句话一出口，下方的人鱼顿时爆发热烈的讨论：


    「原来就这么简单？！」


    「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向这方面想过。」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当初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


    很多人的惊唿与啜泣声交织着，海水中变得声音嘈杂。


    前方的风加仍然狰狞着睁着眼睛，但或许是脱力，他无法开口再大声怕咆哮，而身侧的星焕眼神突然似乎回了神，不可思议地看着星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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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海妖，按照海神的指引，註定是需要被我们人鱼，还有也非所消灭——所以，我郑重地向大家宣告，人鱼一族万年以来的灭绝诅咒，在我们这一代，正式，被终结了！」


    星澈的声音铿锵有力。


    他并没有将那些变异人鱼的事讲出来，对于这些普通的人鱼民众，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滋生事端。


    话音落下，人鱼的议论声愈发的大。


    情绪激烈的不再少数，很多人沉溺与长久以来的惶恐，还有失去幼崽的悲痛，以及对未来的热泪盈眶。


    星澈转头看向星赫，两人目光交换，得到认可后，星澈再次清了清嗓子：


    「接下来，我还要代表人鱼皇族，向大家宣布，对于大皇子蓝嗯*星赫，以及罪臣风加大人的惩戒宣判。」


    第64章 建设禁区


    关于对星焕和风加的惩戒审判, 星澈在前往深渊海沟前便同星赫探讨过。


    父亲对于这个问题讳莫如深，或许是年迈，感性的情绪会更多的压住理性, 而且星澈也能理解，像星焕这样的人，对王位如此渴求, 从小天之骄子，或许是不满弟弟会分走父亲母亲的爱，因此而被风加这种人扰了心神。


    但即使他和风加成了一伙，也始终如一的履行、认真完成着父亲安排的任务。


    「蓝恩*星焕, 罪名在于有意破坏育婴区雏形，并且联结部分人鱼大臣，对于人鱼一族的生死有了错误的思想判断, 」


    星澈声音平缓，


    「风加大人，罪名在于长久蓄意维护人鱼诅咒，坚信『灭绝才是新生』这样的荒唐言论，诬陷柏银将军，并且让柏银将军在战前受伤，」


    「所以，经过人鱼之王的审判，以及其他人鱼臣子的讨论后，我们决定——」


    「风加大人, 关入也非地堡，终生□□, 」


    「蓝恩*星焕大皇子，将被派遣往之后的禁区建设, 作为看守育婴区的一员轮值。」


    关于两人的审判落下，顿时四周寂静无声——


    星焕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星澈。


    嘴唇半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而风加全身扭曲，鱼尾在地上攀附着，整个人像一条变异的海蛇。


    星愿和星斓并没有参与商讨，只是在星澈当时问起她们看法的时候，两人表示：


    「或许大哥哥只是太想要那个皇位了。」


    「母亲的去世其实对他打击挺大的，他应该也知道自己错了吧。」


    这是星斓和星愿当时的回答。


    此森*晚*整*理刻两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没想到，星赫和星澈居然真的.........


    又给了星焕一个机会。


    「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星澈银眸淡然，声音沉稳，目光扫视一圈下方的所有人鱼，耳畔是大家在短暂沉默后的窃窃私语：


    「皇族居然真的........放过了星焕皇子？」


    「毕竟是大皇子，之前也为我们做了很多事的.........」


    「大皇子殿下之前都已经破坏了育婴区雏形，现在还让他去看守未来禁区的育婴区？这.......是在警告大皇子吧？」


    「要我说，还是二皇子和心太软.......我们人鱼本来就是生性残忍的，王位不是两位皇子要一起竞争吗，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如直接一劳永逸............」


    「我觉得这样安排正好，大皇子殿下是蓝尾人鱼，这相当于给他第二个机会，他肯定会保护好育婴区的。」


    .............


    一时间，贊同与不贊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自始至终大家都是互相交谈，并没有人大声提出反对意见。


    议论声同样钻入星焕的耳中，但他的脸色并没有多难堪，只是始终看着星澈与星赫，目光中的神色很复杂，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或许如果现在的这个人换成是他，他一定会直接将星澈弄到永远看不到、不会影响自己的地方。


    星澈最开始担心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让别人觉得他有点心软。


    但星赫给他的回答打消了他的疑虑：


    「小澈，一位成功的、受人尊敬的王，不能只有铁血手腕，你要学会怀柔，把一切反骨和不可能收入自己的手下，为你所用，这才是真的本事——更何况，你和星焕是有血缘关系的，不管理由再如何冠冕堂皇，为了皇位解决皇兄这种事，你说不清的。」


    星赫的考虑综合了所有因素。


    最后，他们决定让星焕来到禁区，看管后续的育婴区。


    ............


    星澈低下头，短暂的和星焕对视——


    银眸蓝眸相对，一瞬间，彼此没有说话，但似乎已经得到了互相的谅解与认可。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小下去，也并没有什么人当面提出异议，星澈于是接着说剩下的事：


    「剩下要向大家宣布的，也是所有人鱼最关心的，关于帝国的后续发展，」


    说着，星澈摆了摆雪白的鱼尾，游动到禁区入口内部，他伫立在反方向的高处，手指禁区内部已经完全恢復正常的海水，还有宽阔的区域，


    「我们需要在接下的时间，尽快地将已经建立好的雏形与禁区连接起来，建设一个全新的、庞大的『育婴区』，并且做好一切准备，对于目前的人鱼来说，新生幼崽的成功诞生与养育，是最重要的事，毕竟，我们的人口数禁不起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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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银眸凝起，语调严肃，


    「之后，星愿和星斓公主将分别加入育婴区建设与军队改制中，我们会再次对武器进行改良，并且将声纳武器上储存电量、能量的立方体改进，投入到人鱼的日常生活与帝国的基础设施中，我们人鱼，必须要在这方面打破传统的桎梏思想，我们要想人类看齐——」


    星澈放大声音，用语分外有力，


    「我们要让人鱼帝国，在海洋中进入用电的时代。」


    星澈的一系列想法已经完全超过了许多普通人鱼的思维范畴，他们的脸上充斥着茫然和疑惑，但这些并不代表他们不支持，只是说明——


    他们不懂，他们不敢想。


    而星澈只需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和配合：


    「我知道大家对于我说的这些充满了疑惑不解，我也不需要大家全部俩了解，人鱼帝国的居民，只需要享受就好——但由于目前整个族群的数量较少，不管是建设育婴区，还是改善基础设施，我们都很缺人手，因此，」


    「我在这里，恳请大家能够自愿加入，我们一起为人鱼一族的振兴做出贡献！」


    星澈有意的将用词拔高维度，提出「族群振兴」。


    下方的人鱼或许不懂储电装置怎么运用到生活中，但他们同样十分渴望自己的居住地能够变得像以前一样繁盛，甚至更加强大。


    海水中的人鱼面面相觑，半晌，却并没有人反应什么。


    星澈正打算开口再做解释——


    「就像大家好评的鳞纹门一样，只要大家加入建设，每个人都会免费享受最好的改进设施。」


    清脆好听的声音。


    带着些微凉气息的身影游动到自己身边。


    星澈有些愕然地偏头看向柏银——


    他穿着那件军部代表将军身份的黑色军装，肩头佩戴金色的扇贝，腰束再海水中微微反光的腰带，浅金色的鱼尾下，每一片鳞片都透露着璀璨。


    「未来育婴区的建设，不止是为了准备孕育幼崽的人鱼，也是为了让其他人鱼能够拥有更好的居住环境，如果现在大家共同加入建设，那我们能更快更好地让整个帝国重新繁荣起来。」


    柏银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沉稳，言下之意，只要这些人鱼自愿加入建设队伍，那他们就能更早地享受新生活，还能免费拥有一系列改造后地设施，如果他们不愿意..........


    那只能继续等着。


    星澈看着柏银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异：


    果然还是小金鱼比自己更深谙人心。


    柏银本身作为帝国的将军，本身所有人对他就有极高的信任度，现在听他这么说，顿时彼此脸上的茫然被一些坚毅取代：


    「我们愿意加入建设！」


    「我相信柏银将军！」


    「请二皇子殿下安排任务就好！」


    ..........


    骤然四周响起无数支持声，群情激昂。


    星澈原本脸上带着的桀骜在看到柏银后便消失地一干二净，此刻看着他好看的侧颜，更觉得满心欢喜。


    「正好说到了这里，我也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柏银顺应着大家的热潮，娓娓道来，


    「这次与海妖的战争中，人鱼虽然有伤亡，但是损耗很少，我们将会在人鱼幼崽数量恢復至三十年前的水平后，继续进行徵兵与军队训练，因为，人鱼的敌人，从来不止有海妖。」


    柏银一字一句，虽然声音平静，但其中的警醒意味足以让所有人居安思危。


    「所以未来的一切，人鱼帝国会被建设成什么样，就看我们大家的努力了。」


    星澈接着柏银的话，银眸灼灼，看向所有人鱼。


    周围的支持声愈发的多，而原先那些疑惑、迷茫的人鱼即使没有显露出热忱，但也保持沉默，不再提出反对意见。


    对面的星赫深深的看了一眼星澈，星澈对他露出一个笑：


    那是对父亲的回馈。


    请父亲放心。


    星愿和星斓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想必这也是其他人鱼第一次看到，这两位帝国内出了名不对付的公主姐妹，第一次展现出如此友好的一面。


    下方的星焕仍然保持着一言不发的姿态，但莫名的，他的蓝色鱼尾比刚才来到这里时亮了许多。


    身侧的风加因为体力透支，整个人匍匐在砂石上，过度的挣扎让他身上的铁链将他束缚地更紧。


    星澈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他转头满眼欣喜地看向柏银：


    「小金鱼，我不能没有你。」


    语调缱绻温柔。


    「没有我你也能安抚他们。」


    柏银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星澈悄悄靠近他，用自己的尾尖贴上他的，拉近两人的距离。


    出乎意料的，这次柏银并没有移开自己的尾巴。


    「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星澈俯下身子，温热的唿吸打在柏银耳畔。


    二皇子和将军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在柏银转头的一瞬间，听到周围的口哨起闹声。


    星澈有些期待地看着柏银转过来脸，本以为会看到小金鱼黑眸中的不好意思，或者是羞恼，没想到——


    「星澈，」


    柏银挑了挑眉，凤眸微微眯起，


    「你知道那条绿尾小明星一直在看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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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啊？」


    第65章 宣示主权


    星澈的的大脑里迅速闪过几个关键词：


    绿尾, 小明星，一直在看自己。


    他贴近柏银的尾巴尖欲翘不翘，整个人似乎陷入十分尴尬、不知所措的状态。


    「不是, 小金鱼，我可是无辜的！我都不知道他也在现场！」


    星澈先一步开口为自己辩解，银眸恢復圆形, 焦急地看着柏银。


    柏银沖自己挑挑眉，下一瞬，微微歪头，向他身后扬了扬下巴：


    「没事, 现在你知道了——他过来找你了。」


    话音落下，星澈惊恐回头，刚好看到, 温诺鼓着一张委委屈屈的小脸，游到自己身边。


    那双暗绿色的眸子里晶莹剔透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星澈：「...........」


    他先一步，果断的将下半条尾巴整个儿贴上柏银的，然后迅速抬手，搂住柏银的肩膀，微微抬高下巴，用一种十分自信的姿态伫立在柏银身边。


    这一搂，顿时周围很多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我去.........修罗场吗这是？」


    「啊啊啊磕到了！二皇子直接看都没看一眼就搂住柏银将军了！」


    「温诺也是真情根深种，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对二皇子殿下念念不忘的。」


    「之前就不说了, 二皇子的脸和身材好歹摆在那里，现在经歷了这么多事, 二皇子殿下有那么多丰功伟绩，还总是能想出很多新奇的点子, 当然更受欢迎了啊！」


    ...........


    周围的议论声纷纷，骤然好像将三人形成了一个剑拔弩张的氛围。


    柏银半晌无语：


    「........你的尾巴，没必要一直贴着我吧。」


    其他人或许从表面看不出什么，自己可是感受的一清二楚，这堂堂杀海妖、下深渊海沟的二皇子，尾巴尖死命地缠着自己，一副生怕自己被欺负的样子。


    温诺本来眼眶就微红，靠近后看到星澈那样避开自己，还伸手抱住柏银，顿时眼圈更红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二皇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和你说声谢谢。」


    「不用谢，保护每一位人鱼臣民是我的责任。」


    星澈严格摆摆手，眼神飘忽。


    「你知道他要谢什么？」


    柏银眯起眼，抬头看他。


    星澈：「........不知道。」


    柏银顿时无语，沖他小小翻了个白眼，继而看向温诺：


    「你是要感谢什么事呢？」


    星澈一副严格撇清关系的模样，柏银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语录。


    温诺看着柏银，嫣红的嘴唇紧紧抿了抿，然后又把目光放在星澈身上：


    「我的姐姐之前怀孕了，但是因为胎停差点在病床上去世，是您建造的育婴区，让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一切安好。」


    柏银声音小小的，微微颤抖。


    星澈听完，这下是确定了：


    这小绿鱼确实是来和自己找话谈的。


    建造育婴区，人鱼胎停那都是去年的事了.........


    星澈面不改色，只是握着柏银肩头的手微微捏了捏：


    「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每一位皇族成员，都会为保护人鱼幼崽做出最大的努力。」


    说完，只觉得掌心柏银的肩头有点软软的，忍不住又捏了捏。


    柏银默不作声地将胳膊肘后移，捣了捣星澈的腹部，示意他住手。


    温诺眼睛睁大，似乎还是不相信星澈会说出这样的话：


    「二皇子殿下........您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


    众目睽睽之下，温诺带着哭腔，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霎时，四下议论纷纷的人鱼也停下了讨论，所有人都骤然保持安静，然后看着星澈——


    人人一副激动好奇，幸灾乐祸的期待表情。


    似乎想看看星澈会说出什么。


    星澈的眉角跳了跳，心中暗叫不好：


    他以为之前故意让德和瑞去夸张阙词，说自己对柏银将军痴情不改这个人设已经立的足够稳了，没想到温诺居然还是没有放弃。


    一瞬间，他的大脑中闪过无数种回答，终于挑选好该说什么后，星澈刚刚准备开口：


    「不好意思，温诺，感情这个东西，不能强求，我和二皇子殿下已经交换了本鳞，让你失望了。」


    柏银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


    星澈半张着嘴，有些愕然地低头看向柏银。


    而对面的温诺骤然小脸苍白。


    眼见他还要把目光看向星澈：


    「温诺，我之前和你说过了，我确实是失忆了，但是在调查后我发现我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并且我曾经向你许诺，如果你确实觉得受到了其他精神伤害，你想要其他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而且这段时间，只要是你向我的侍卫提出的要求，我们都满足了，不是吗？」


    星澈跟在柏银的话后，补充说明。


    很早之前他便便仔细调查过，他的灵魂完全归位之前，与其说原本的自己沾花惹草，不如说是一种故意凹设的人设。


    因为.........


    星澈深唿吸，然后转身，看向四周看热闹的人鱼群众：


    「在这里，我也要向大家解释清楚——」


    「或许我曾经花名在外，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曾经我的灵魂残缺，直到上次失忆后才重新变得完整，也就是说，在那之前，我是不具备某些正常的雄主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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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的声音铿锵有力，脸上也不见一四不好意思。


    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说清楚这些事。


    下一秒，在众人譁然的表情中，温诺恨恨地咬了咬唇，绿眸中闪过一丝愤怒，用手一抹眼中的晶莹，转身离去。


    星澈看着他的背影，转而反应过来什么，又清了清嗓子：


    「当然，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復正常。」


    说完，赶紧低头看向柏银。


    只见小金鱼黑眸睁大，一脸不可思议。


    须臾，仰着好看的小脸，对自己挑了挑眉：


    「你..........」


    「你到底行不行啊，星澈？」


    柏银的语气中，带上一丝微妙的嘲讽。


    星澈心下瞭然：他就知道！


    「晚上你试试？」


    他假装感受不到自己耳鳍后靠，微微有些发烫的感觉，强撑着平静，回復柏银。


    在两人四目相对，你来我往地试探中，周围的议论声再次进入星澈耳中：


    「二皇子殿下，真是不拿我们当外人啊，什么都往外说。」


    「柏银将军刚才那算不算宣誓主权啊。」


    「我的天，这也太刺激了！」


    「没想到解除诅咒后的第一场大戏居然是感情纠纷吗！」


    ...........


    柏银率先有些挂不住表情，移开视线。


    星澈却捕捉到了那些人口中的关键词：


    「柏银，」


    他低声喊小金鱼。


    「做什么。」


    柏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刚刚.........是不是在宣誓主权啊。」


    星澈的话语中带了些无法掩饰的、欣喜的笑。


    下一秒，怀中人便有些羞恼地要推开自己地手，想要离开。


    星澈被他逗笑，忍不住又抬起另一只手，将小金鱼整个儿抱入怀中。


    「星澈！！你果然有在欺负柏银将军！」


    刚刚将人抱进怀里，身后一阵愤怒的女声就传来。


    星澈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被惊得一颤：


    「..........星斓，声音小一些。」


    他回头，神色不悦地看着三人。


    「哼，不分场合，没有礼数。」


    星赫用手中三叉戟的末端，敲了一下星澈的尾巴。


    骤然发痛，碍于父亲的威压，星澈只得松开手。


    柏银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向星赫行礼：


    「王。」


    星赫微微阖首，面对柏银时，目光缓和了许多：


    「不必这么多礼节了，这段时间，真的幸苦你了，如果没有你，人鱼不会有今天。」


    星赫对柏银向来赞不绝口。


    「我只是做了分内工作。」


    柏银谦虚接受。


    星赫的目光又移到星澈身上：


    「小澈，距离禅让的时间已经不久了，你要做好一切准备，还有，到时候要怎么合理的、有名望的，给柏银将军王后的称誉。」


    星赫用词很谨慎，他称唿「王后」这个名称为称誉，是对柏银的将军身份第一认可。


    「放心吧，父亲，我已经考虑好了，在我禅让之前，我一定会让人鱼帝国有一个全新的面貌，除此之外，我还要让所有人鱼知道，」


    他唇角勾笑，迅速地偏头看了一眼柏银，又收回视线，


    「我会让所有人鱼都放心，柏银，是先作为帝国的将军，才是人鱼的王后，王座只会是他的后盾，同时也是监督我的权力，并不会影响他。」


    语毕，银眸灼灼。


    星赫微微点头，是认同他的意思。


    「对了，父亲，」


    星澈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我还是想着.......要补给我和柏银一个全新的婚礼。」


    他想给小金最好的一切。


    后半句话在心中悄悄发誓，并没有说出口。


    星赫眉头骤然凝起，冷哼一声：


    「随便你，随便你，你以后到我这个位置了，你就是想办个百八十次我都没意见！」


    「........那也太多了，一次就够了。」


    星澈眨眨眼，语气无辜。


    下一秒，伴随着一侧星愿忍不住的大笑，星赫手中的三叉戟，再次重重敲在星澈的鱼尾。


    星澈：「.........疼！」


    第66章 秀恩爱


    「反正我跟你说明白吧, 禁区这一块的砂石一直不见光，底部营养太贫瘠了，而且按照你说的, 把那些废弃的珊瑚礁全部敲碎了以后，垫在底部鱼尾轻轻一碰就碎了，根本起不到做底部防护的作用, 」


    「还有，你说的那几个东部的大砗磲，那玩意儿年龄还是幼年时期呢，还能再长, 我们人鱼用的都是老年或者已经死亡的，你直接上幼年体也太奢侈了，」


    「还有, 还有，上次你说的，那个液体墙新安装的全方位生物监控装置，太不靠谱了，昨天一晚上断电四次，」


    「最近需要关注和修补的东西真的太多了，我甚至去军部找星斓过来帮忙了..........」


    「.........星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星愿絮絮叨叨吐槽了半天，一转头看到星澈低着头对着手中的海螺发呆，顿时觉得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涌上。


    灰色鱼尾一甩，游过来便拍了一掌星澈的肩头：


    「你到底怎么了？不是你说来和我商量下个月的计划的？你在这儿发了一早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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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愿的语气全是不满。


    星澈终于回过神, 抬起头，银眸眨了眨, 里面还有这着没有褪去的迷茫神色：


    「.........刚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我跟你说的这些不算事情吗？」


    星愿脸上那些寻常的古灵精怪也不见了，此刻一身都是疲惫和暴躁。


    「我一想到下个月就到禅让王位的时候了, 我就有点........感情复杂。」


    星澈声线很低，抿着唇回答。


    「？」


    星愿眼睛睁大，


    「不是，我的好二哥，当国王还不开心吗？」


    「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有点.........压力大。」


    「压力大难道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很大吗？父亲那么早就让你和他共同执政了，你别说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适应。」


    星愿好看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说话语气毫不客气。


    「我有点担心禅让当天，我和柏银的婚礼。」


    星澈扭捏小片刻，还是说出口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这下星愿彻底神色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不是........你说什么？」


    「感情你根本不是什么要当国王了觉得身上的担子重压力大，你是因为要结婚了觉得紧张是吗？！」


    星愿只觉得自己无语至极。


    耳畔小公主的声音太大，星澈忍不住的捂了捂耳朵，脸上全是求饶的神色：


    「星愿........声音小一点，我的耳朵.........」


    话音未落，余光中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金色，下一秒，星愿更大的声音在这片海域迴荡：


    「皇嫂！你快来看看二哥哥！他现在在婚前恐惧！」


    星澈：..........


    须臾，柏银柔软好看的浅金色鱼尾轻轻地摇曳到自己身边。


    星澈瞪了一眼星愿慌忙解释：


    「她乱说的！我只是担心我们的婚礼办的你不满意！」


    一边辩解，一边抬头，正好撞进柏银黑色的、隐隐噙着笑意的眸子。


    柏银看着他，微微歪头：


    「所以你晚上也睡不好，就是在担心这个？」


    星愿听到这，倏然美目一闪：


    「哇!皇嫂，你们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啊！」


    说着，用一种很惊讶的表情看向星澈，


    「二哥哥，看不出来啊~这么快就把柏银将军拐进你的被窝了~」


    语毕，身前的两人骤然尾巴绷紧：


    「没有！」


    「别乱说，小愿。」


    星澈和柏银一前一后否认。


    「那皇嫂怎么知道二哥哥晚上睡不好~」


    星愿眉眼弯弯，原本的暴躁此刻被八卦消去了大半。


    星澈分明的喉结微微滚动，清了清嗓子：


    「我们那个........我徵求好了柏银的意见，先.......适应一下一起入睡的感觉。」


    说着，明明当初是自己厚着脸皮主动请求柏银搬卧室的，此刻却是他先红了耳鳍尖部。


    星澈嘴巴张成「o」形，目光不怀好意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柏银原本听到星澈的话还有些紧张，浅金色鱼尾微微翘起，此刻看到星澈这样一副率先害羞的样子，脸上多了些好整以暇：


    「二皇子殿下，拿出你当时问我这句话时的气势啊？不是很自信吗？」


    柏银微微挑眉。


    星澈看着自家小金鱼这样一副故意搞怪的表情，只觉得眼前人又可爱又气人，想把他拉进怀里，好好「欺负」一下：


    「小金鱼，我发现，你最近对我真的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星澈眯起眼睛，耳鳍的绯红依然，俊逸的五官上却同样染上笑。


    星愿原本看热闹的神色此刻再次变得有些无语。


    在听到「小金鱼」这三个字后，美目彻底凉下来，唇角向下撇：


    「不是，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还小金鱼.........回去你们再慢慢温存不好吗？啊？小~白~鱼~」


    星愿憋着嘴，故意学星澈。


    柏银倏然被星愿微妙的小表情逗笑。


    星澈原本被这句话搞得有些尴尬，还想着反驳一下星愿，此刻看到柏银笑了，那张好看精緻的小脸上像染了一层金光一般，唇角绽开，连平日里看着没什么感情的眉眼都是温柔的。


    只觉得自己心中再次被小小的一尾鱼轻轻触碰了一下，又软又酥麻。


    「好吧好吧——」


    星澈迅速收敛顽劣，站起身，将原本自己坐的地方让给柏银，轻轻压着他的肩坐下，然后雪白有力的鱼尾就立在对方身侧，能够让柏银伸手支撑，


    「说回刚才的，其实.........我也不是只担心婚礼，毕竟这是人鱼歷史上第一次，王位禅让与婚礼一起进行，我只是怕会出什么差错，而且到时候还要向所有人鱼展现目前整个的育婴区，还有新居民区的建设，想得太多了，难免就紧张。」


    星澈将这段时间自己心中的忧思讲出。


    自从开始正式建设后，除了将禁区彻底转化为」、育婴区，星澈还徵求到星赫的同意，现在没有了海妖的威胁，他决定向南方原本不敢拓展的区域进发，委託星斓带着一部分人鱼将那里的一片区域开发出来，命名为「新居民区」，建设了很多不同于传统人鱼洞穴的建筑。


    房屋结构结合了陆地上人类的建筑风格，但是同样将人鱼传统的洞穴延伸加入其中，使得整栋建筑像也非地堡那般，地下和地面都有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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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屋的建构材质除了以前用的材料，还特意派了人去海面上搜集更坚硬的岩石，带入皇宫后，安排工匠将它们与人鱼的建筑材料融合在一起，这样做出来的墙体更加坚固。


    除此之外，所有建筑物内外和传统洞穴一样，用鳞纹门将海水和内部的空气隔开。


    而最具有新意的便是：


    「你把新居民区所有的房屋之间都安装好了电路设施，在外围单独修建了电厂，搞得我现在每次去那里，都觉得海水中都带着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


    星愿有些夸张的评价。


    「没那么夸张吧？所有的电路、供电装置这些表面都是海底生物性质的绝缘体，而且，难道你不觉得，新居民区要比老城区方面太多了吗？」


    星澈耸耸肩，他的侧鳍无意识张开，而身边的柏银似乎是听着无聊，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揪着他的侧鳍。


    「方便是确实方便.........而且晚上所有灯光亮的时候，层层叠叠的，是真的好看，上次一个跟着我的侍卫还在惊嘆，说要不是周围是海水，他还以为到了人类世界。」


    星愿撇撇嘴，还是承认星澈的计划很完美。


    「建好归建好，但到时候还得等所有人鱼都打消顾虑后，再对老城区进行改进。」


    星澈用虎口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星愿听到这句话，对他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就决定，让所有人鱼皇族率先搬进新城区，住一段时间，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再让其他普通人鱼住进去？然后改造老城区。」


    「让你先一步享受方便快捷的生活，你还不愿意，难道你不想感受一下做什么都有电，不再需要自己动手的生活？」


    星澈故意说着好处，吸引星愿。


    「行行行........到时候看你怎么做吧——」


    星愿鱼尾一甩一甩，揶揄他，


    「对了，最开始和你说的，现在育婴区液体墙的新型供电装置太不稳定了，输出电流很容易超载，这几次还是只是卡壳，下次说不准就会爆炸。」


    星愿提到最开始和星澈说的问题，神色骤然变得认真。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育婴区的进一步扩建与发展，陆陆续续有很多人鱼幼崽出生，还有更多的人鱼怀孕，尽管数量比起 正常水平还是低上很多，但也算是让所有人放下心——


    说明诅咒不会再重复，他们的族群会慢慢变好的。


    星澈微微蹙起眉头，放下手：


    「看来是我们用的包裹电流的材质还是容易有意外，储存含量一旦加大，就难免会出现各种问题。」


    思考须臾，星澈的银眸微微放大，他低头看向柏银：


    「在我的灵魂没有彻底回归之前，人鱼一族，是怎么和人类做交易的？」


    第67章 发展


    星澈这个问题出口后, 原本坐着的柏银仰起头，和他对视：


    「你说人类？」


    星愿似乎也很惊讶星澈会突然问起这个：


    「二哥哥，你思维这么跳跃吗？上一秒还在和我们讨论育婴区, 下一秒就到了人类？而且你之前可从来没有关心过与人类有关的问题。」


    「人类有一些比我们很先进的东西，他们那里或许有更合适能够承载电流的外壳材料。」


    星澈想到之前在华国见到的那些绝缘、储电材料，十分心动。


    按照之前, 与德和瑞在海底见到人类沉船是星舰的样子，如果人类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肯定在物体材料方面更加先进。


    「你是想与人类交易？从陆地上获得更好的东西，然后用来建设人鱼的居住区？」


    柏银微微蹙眉, 他大概明白了星澈想做什么。


    「二哥，先不说和人类我们能不能顺利交流交易，毕竟之前关于陆地上的事情, 一概都是风加在负责，皇族成员很少参与，风加也只是在每次交易后向父亲汇报一次，从来没有其他人沾手，就算是你真的从陆地上带回来了那种更好的能够储电的东西森*晚*整*理，但是你怎么大批量生产呢？我们毕竟没有人类那么先进的技术。」


    星愿忍不住泼冷水。


    毕竟星澈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多超前与想当然了。


    「我们有本尾之力，」


    星澈银眸微闪，开口先解释星愿的后一个问题，


    「星愿，你有没有尝试过, 衍生你自己的本尾之力？」


    星愿美目瞪圆：


    「你在说什么呢？我的本尾之力还要怎么衍生？我现在已经几乎学会了每一种鱼尾的本尾之力，你还想要我有什么衍生之力？灰尾虽然珍惜, 但也没有到你的那个地步！」


    灰色鱼尾的基调註定了它不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拥有更浅的颜色，即使是最浅的灰色, 也还是有色素沉降。


    因此灰尾人鱼的本尾之力虽然强大，但始终是达不到白尾这样的顶级珍贵地步。


    「你是从哪里知道灰尾只能有这些能力的？」


    星澈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笑，脸上一副好整以暇。


    星愿长而卷的睫毛微闪：


    「这能从哪里知道？当然是人鱼的传统告诉.........」


    星愿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是了，是人鱼的传统、古老歷史，留存下来的资料，告诉他们，这个颜色的鱼尾只能有这样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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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那些人鱼的衍生之力，不也是许多后代在不经意和开发自我的同时发现了新的能力吗？


    就像星澈一样。


    人鱼的歷史上只记录了他的白尾可以控制海水中的空气含量，但是他现在已经可以范围内控制海水中的空气，造成防护与攻击的海波。


    这在之前是没有存在过的。


    星澈看到星愿一副陷入沉思的愣怔表情，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星愿，如果你都能复制其他人鱼的抽象化能量，那为什么不能复制已经存在的、五生命体的物质呢？我一直觉得，人鱼之所以如此强大，能够被海神降下惩戒，不知是因为曾经我们的祖先不珍惜生命，对其他种族做出了残忍的行为，而是我们确实本身就是这个自然界中，非常强大的生物。」


    星澈语调微沉，每一个字词都说的很用力，银眸灼灼。


    柏银的手扶着星澈的侧鳍微微发愣，星澈说的这些话同样引起他的思考：


    「话虽然这么说.........也都有道理，但是，星澈，就算星愿真的可以做到进化本尾之力，将东西复制出来，那之后呢？人类的东西，原料都是从陆地上获得的，光凭星愿一个人复制，那也只是一件。」


    柏银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星愿只要能够复制成功一件，那就一定会知道其中的原理，我们可以大批量人工制作其他的，至于原材料..........海洋中如果有平替的，那我们就拿平替，如果没有——」


    星澈微微一顿，下一秒，目光中尽是野心勃勃，


    「那我们就去陆地上亲自拿原材料。」


    这句话一说出口，星愿和柏银骤然瞳孔放大：


    「二哥，你可能不了解人类发展的有多厉害，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星愿连连摆手。


    「谁说要和他们打仗了？我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星澈双手抱胸。


    「那你的意思是？」


    柏银黑眸中充斥着不解。


    星澈垂眸向他笑了笑：


    「你们说，之前与人类的交易都是风加在负责对吧，除此之外只有父亲知道具体情况。」


    柏银点了点头：「是这样，可能还有一些经常跟着风加前往陆地的人鱼侍卫也清楚。」


    「好，等下个月禅让和我们的婚礼结束后，我会亲自去找一趟风加大人。」


    星澈挑挑眉，眉宇间尽是洋溢的自信。


    星愿看着他这副样子，夸张地抖了抖肩：


    「你这副表情总有一种你要带领人鱼和人类打仗的感觉。」


    星澈笑意放大：


    「那倒不至于——好不容易和小金鱼一起解决了人鱼的诅咒，现在又要去带领着人鱼一族找死？我也不至于疯成那样。」


    星愿听完，小小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你距离彻底发疯也不远了。」


    .........


    星澈、柏银与星愿分别后，两人准备再去新居民区看一圈。


    这段时间柏银一直在忙着人鱼军队更换新装备，训练新武器的事，还没有来这边仔细看过。


    「今天这个时间刚好，马上就夜幕了，等海水中所有日光消失，正好让禹落把新区的电源总阀打开，请你看看『夜景』。」


    星澈牵着柏银的手，两人放慢速度，慢悠悠地向南部地新居民区游去。


    一金一白两道声音从四周无数的海生小鱼中窜过，格外显眼。


    「真的有那么好看？刚才看星愿提起新居民区的表情，好像见到了什么惊天大奇观一样。」


    自从和星澈正式确定关系后，随着星澈的「得寸进尺」，柏银现在也逐渐习惯了星澈这个总是喜欢和自己黏在一块儿的习惯，慢慢的，有时候还会主动去牵星澈的手——


    当然，是在没有人在的时候。


    之前在育婴区因为发呆当众示爱的事直到现在还在人鱼帝国里传播，如此社会性死亡的事情柏银绝对不想再经歷第二遍了。


    星澈沖柏银飞快地眨了一下左边的眼睛，脸上尽是一副意味深长：


    「待会你到那里就知道了——绝对会让你说不出话的。」


    柏银扬高下巴，唇间发出一声小小的「哼」声，须臾，微微握紧了一些星澈的手，跟着他继续向前游。


    海水中的最后一点光芒消失，人鱼在夜间的瞳孔收缩，柏银为了维持更宽广清晰的视域，正打算动用本尾之力使自己的鱼尾亮一些——


    本来准备要打开的鳞片倏然合上。


    星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腰间取下了传讯海螺，轻轻在上面敲了敲。


    下一瞬，眼前原本深蓝色的海水突然从最前方开始点点亮起金色的灯光，一点一点向后蔓延，向海水最深处的水母，张开了所有的副栉，朝后方蔓延出成片成片的金色光海——


    柏银游动的鱼尾就那么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些光芒相接着亮起，下方照亮了所有的房屋，每一个屋顶上面都是只有在陆地上才见过的形状。


    就像是在深海中绽放的烟花，因为海底地势的原因，后方的房屋逐渐拔高，因此灯光也跟着向上，从前方俯视过去，就像是一大块突兀地嵌进深蓝海水中的金色镜子，映衬着光亮的璀璨，还有新居民区的一切新型设施——


    在那些形貌各异的房屋之下，部分连接的地面都用特殊的水泥材料做了封底，因为人鱼不同于人类，所以在那些封底上安装了特制的轨道，轨道初始端摆放着一辆鳐鱼模样的四轮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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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了有需要的人鱼乘坐，可以不用依靠鱼尾游动，坐在车中，行驶在轨道上，便可以到达任何地方。


    柏银简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


    「好看吗？」


    星澈单手搂着柏银的肩，微微俯下身，温热的唿吸打在柏银的耳畔。


    「好看.........」


    柏银双唇嗫嚅，黑眸一动不动，是真的像星澈说的那样，完全看呆了，


    「这一片光，太亮了。」


    脱口而出的全是赞嘆。


    「嗯........比起你的浅金色鱼尾，还是没有那么亮。」


    星澈耸耸肩，还是小小反驳了一下柏银，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的鱼尾更璀璨。」


    尾音翘起，全是温柔与欣喜。


    柏银耳根有些发烫，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转移开话题。


    「怪不得这段时间，别人问起你新居民区的事，你总是藏着掖着。」


    柏银偏过头，向星澈挑挑眉。


    「说得太早，反而在一个月后没有那么大的惊喜了。」


    星澈收了收搂着他的手，将柏银往怀中抱的更紧。


    「确实很好看........不过，这样做真的不会污染海水吗？」


    柏银夸赞完，问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材质方面你都知道，用的全部都是海洋中本来就有的东西，至于你担心的用电和光污染，这些都是严格已经事先确认过了，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灯光一般也只会在傍晚时候亮起来，其余时候，哪家需要哪家自己亮就好。」


    星澈很耐心的对柏银解释。


    柏银微微点点头，继而回头继续仔细瞧着新居民区。


    须臾，星澈突然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什么东西。


    「小金鱼，」


    星澈柔声喊了柏银。


    「什么？」


    柏银应答，微微偏过头。


    下一瞬，目光被星澈手中的东西牢牢吸引——


    那是一个内置小型光电，外壳透明的一只金色的小鱼。


    柏银小心翼翼地从星澈手中拿过巴掌大的小物件，黑眸微闪，十分惊讶：


    「你.........你做的？」


    星澈看到柏银如此慎重惊讶，唇角勾起，阵阵轻笑发出：


    「我的小金鱼，也是这样一条在黑夜的海水中熠熠发光的存在。」


    第68章 大典


    海底的日子过的飞快。


    星澈奔波在育婴区与新居民区, 两头忙碌之间，转眼到了禅让王位，以及与柏银补办婚礼的日子。


    虽然说早已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 并且再三练习过所有的流程，亲自向父亲请教，还请父亲过目所有仪式有没有错误, 但真的到了前夕.........


    星澈还是紧张的睡不着觉。


    他和柏银已经在半个月前率先搬入了新居民区中央的一栋房屋，新房子很大，所有的家具都是新搬来的，都安装了一些第一次尝试应用的供电装置, 最开始柏银还有些不习惯，但现在已经得心应手。


    考虑到自己和小金鱼还没有正式的补办婚姻，也并没有什么「实际性夫夫行为」, 尽管一个月前已经获得了和柏银同睡一个被窝的殊荣，但在大典的前几日，星澈还是乖乖顺从柏银的要求：


    「这几天.......我们先分开睡吧，我和你的作息时间不一样，我白天要很早去军部，你晚上很晚才从育婴区回来，这样对我和你的睡眠都好，如果休息不好，难免到时候大典状态不好。」


    柏银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不住地打量星澈。


    星澈理解小金鱼的顾虑，尽管不舍, 但答应的很爽快。


    只是这样一来，他和柏银的相处温存时间便大打折扣。


    ..........


    于是在大典当天早上, 当好多准备为两人穿衣打扮的人鱼进来后，所有人鱼的笑容在看到星澈一张黑脸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星澈黑眼圈很重, 薄唇紧紧向下抿着。银眸中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鱼尾尾鳍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拍打着地面。


    是十分不悦的场面。


    柏银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后，看到的便是一副二皇子中间坐，周围一群人鱼默不作声、战战兢兢的样子。


    柏银哑然失笑。


    浅金色鱼尾左右挪动，来到星澈身边，看到他头顶还有被睡的炸起的银白色头髮，用手指往下按了按：


    「怎么，尊敬的白尾王，一大早这么大火气？你不会是想坐上王位的第一天，就落下暴君的名号吧。」


    柏银的语调温缓，尾音微微上翘，一边安抚星澈，一边带着些逗弄。


    星澈稜角分明的五官前一秒还凝起，脸上全是不容靠近的戾气，下一秒听到柏银的声音，骤然瞳孔恢復圆形，眉眼缓和下来。


    他转过身，动作十分熟练地伸手抱住柏银的腰身。


    将脸埋在对方身上质感非常柔软的睡衣中：


    「又烦又紧张。」


    星澈也不管是在多少外人面前，一下又一下在柏银的睡衣上蹭来蹭去。


    他坐的位置比较低，柏银的睡衣下摆并不是很严实，如此一来，他每蹭一下，柏银的鱼尾便小小地绷紧一下：


    「........你先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完，双唇嗫嚅，又觉得不太好，伸出手再次轻轻摸了摸星澈的耳鳍，


    「我知道你烦，要是你不想让这么多人给你换装，那留下一两个，我和你互相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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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相收拾」四个字一出口，星澈骤然从柏银的睡衣中抬起头，他扬起下巴，那张想来桀骜不驯的脸上全是星星般的期颐：


    「好！听你的！」


    说着，转头垂目，迫不及待地向眼前一排端着各种衣物、装备的人鱼们下令：


    「留下两个人，其他人先出去，在外面等我们吧。」


    一排人鱼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又茫然又无辜，还有些庆幸的表情。


    最后留下了两位红尾人鱼，其他人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低上摆好。


    房屋内重新恢復平静。


    「大典之后，你还要继续住在这儿？」


    等星澈松开抱着自己的手后，柏银低声问他。


    一旦星澈成为人鱼之王，那皇宫以后就是他的家。


    「皇宫里面......太闷了，」


    星澈摩挲着指尖，


    「你不是也不喜欢吗？而且皇宫内部目前还没有安排好怎么用电，肯定不如这边方便，不如我们有议事的时候提前住在那里，没有的时候回来这边？」


    星澈提议。


    「那你最好给你的大臣们一副明确的时间表，不然真有什么事，他们还找不到你。」


    柏银在政事方面，比星澈要更有条例一些，提出关键的建议。


    星澈瞭然地点点头，抬眸欣然看着柏银，唇角勾笑：


    「我果然是幸运，能有你做王后。」


    「别多嘴了，快换衣服，你总不想在禅让大典上迟到吧？」


    柏银伸手推他。


    星澈一边起身一边辩解：


    「你说的不严谨！是禅让大典和我和你的婚礼！」


    「......是，你快去换。」


    柏银半晌无语。


    ............


    人鱼一族王位的禅让大典按照传统，以往都是在生命树附近进行，但现在的生命树只剩下残存的躯壳，恰好禁区已经大体改造成了育婴区，星赫与星澈便决定干脆就在这里进行。


    所有到访的人鱼不止可以查看育婴区的建设情况，确保其中人鱼幼崽的存活成长状态，而且还能在原本的生命树之下，见证人鱼一族迎来新的王。


    从皇宫到禁区的一路都有皇宫禁卫把守，所有人鱼身穿白色的盔甲，骑乘者颜色各异、体型庞大的海马，手中握着锋利的三叉戟，一眼望去，尽是肃穆宏大。


    前来观礼的普通人鱼很早便在管理人员的安排下进入育婴区，在规定的位置等待。


    不少好奇的人鱼四散游走，仔细看着育婴区那些已经修建好的，由液体墙完美包裹的，一个有一个供人鱼幼崽成长的空间。


    很多人鱼隔着液体墙伸手逗弄小人鱼，周围无数士兵来回巡逻，一方面是怕人鱼吓到幼崽，另一方面也怕他们误触液体墙——


    毕竟这些墙体内部现在存放着更高压和更快释放的电流，很容易让触碰到的生物当场毙命。


    育婴区入口两侧驻足着许多蝠鲼，上方坐着的士兵穿着样式不一样的黑色盔甲，代表他们是来自人鱼军队的士兵，手中握着的武器也不是传统简单的戟类，而是经过再次改良后各式各样的声纳武器。


    蝠鲼上下游动，士兵们是已经是事先排练好，在正式迎接皇族时有规律地游动，形成像海波一样的形状。


    随着远处穿着白色盔甲的侍卫突然行动，彼此之间将三叉戟重重地敲击重合，发出整齐划一的金属碰撞声——


    「锵——」


    海水中一阵又一阵迴荡金属的震动，侍卫们勒紧缰绳，海马向上高高扬起头，口部吞吐无数气泡。


    伴随着更悠扬的一声号角声，星赫的身影出现——


    他穿着年轻时第一次登上王位的银色皇服，胸腹束缚着最光亮的带子，肩头悬挂银质的流苏，上衣裸露的v型区域露出古铜色的肌肉，上面那宽大的银色本鳞熠熠生辉，而在衣服的两襟连带到胸前带满了各种贝壳，每一片上面都刻着不同的花纹——


    那是他在位时期所有经歷过、处理过的事件。


    全部记录在贝壳表面，此刻向所有人鱼昭示。


    星赫骑着当时埋葬西加尔时的那头海马，它的头顶仍然顶着与王后瞳孔颜色一模一样，翠绿的宝石。


    当星赫经过侍卫后，身后两道身影显现。


    所有侍卫们再次将三叉戟彼此重重敲击——


    星斓和星愿身着不同颜色的长裙，臂间带着银质的圆环，长发在海水中摇曳，身下骑着淡粉色的海豚，跟在星赫不远处，缓缓靠近。


    她们头顶象徵公主的华冠，同时在胸前佩戴代表各自职位的贝壳勋章。


    他们这次不仅作为皇族，也作为未来人鱼发展的重要政事、军事官员，要向所有人鱼宣告。


    随着悠长的号角声落下，星赫带着星愿、星斓完全进入育婴区。


    然后在生命之树的残骸下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坐好。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游动着一小只鳐鱼，背部分别驼盛着不同的物品。


    是准备待会赠与星澈的。


    看到三位皇族落座后，四周四处好奇查看的人鱼便纷纷回到自己原本的饿位置，不再乱动。


    巡逻的士兵们也跟着有意放轻动作，一时之间，整个生命之树前部的区域，只有四下里小人鱼幼崽发出的清脆玩耍声。


    直到——


    远处的号角再次吹响，这次不是连续的一长声，而是很急促的，连续吹了四下，每次都比前一次的音调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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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最后一声最高的号角吹罢，星澈和柏银的身影出现在视线所及的最远处——


    按照传统，准备新继任的人鱼之王要带着王后在禅让之前先将整个帝国巡视一圈。


    星澈和柏银刚刚从最后一个巡视点离开，此刻摆动着鱼尾缓步靠近育婴区。


    星澈身穿白色的皇族制服，整体样式与星赫的十分相似，胸带与腰带是银白色，上面坠着白色的宝石。


    银白长发高高束起，末端装饰无数各色珍珠，头顶没有任何配饰，是为了准备接受父亲为他佩戴王冠。


    雪白的鱼尾侧鳍根部佩戴金色的圆环，鱼尾尾鳍带着银色小巧的贝壳。


    他宽大的手掌牢牢牵着柏银，交叠的双手中，两人食指一白一金的戒指分外显眼。


    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游动而来。


    第69章 新王与王后


    随着星澈和柏银进入育婴区后, 身着黑色盔甲的人鱼士兵们纷纷阖首行礼，他们端举各式武器，举平在胸前, 以示钻尊敬。


    两人神色肃穆，鱼尾缓慢地走过被围着的道路，四周的人鱼尽透来尊敬与期待的目光——


    柏银今日的装扮结合了军部的制服以及代表人鱼王后的配饰, 上衣是黑色的军装，胸口佩戴他曾获得的各类军章战绩，肩头盖着半侧披风，随着游动向后扬起。


    黑色短髮做了精緻的造型, 刘海向后梳起，更显的眉眼间尽是漂亮锋利。


    下本身的鱼尾扣了一枚精緻的银环，在尾鳍部分装饰许多珍珠与珠宝。


    最耀眼的, 是在胸口处，佩戴的一枚精緻的金色椭圆项鍊——


    每一位人鱼王后都会有专人打造一枚代表身份和各自尾巴颜色的宝石，终身佩戴，并且在去世后，会伴随进入墓地。


    曾经的西加尔也有一枚。


    ………..


    两人终于游动到生命之树下方。


    星赫、星愿与星斓在他们靠近后站起身，最前方的星赫眉眼间尽是严肃。


    星澈轻轻松开柏银的手，两人恭敬地向星赫行礼：


    「父亲。」


    既然偏头，又向两位公主阖首，以示尊重。


    星赫手中的三叉戟前举，这次他不再是开口让星澈起身, 而是直接用三叉戟的头部轻轻触碰到他的胳膊下方，然后向上一抬, 将星澈扶在胸前的手抬起。


    星赫带着皱纹的脸上此刻是一位久经王座，代表人鱼歷史的深沉。


    他微微侧身, 面向所有在场的人鱼居民与士兵：


    「诸位，今日我站在生命之树的残骸下，亲自迎接人鱼一族的下一位新王，」


    「百年前，我曾经也在这里，接过我父亲手中的三叉戟，由他亲手为我戴上王冠，」


    「时间是冷漠的，但也是仁慈的，我在位的这段时间，尽管始终如一为人鱼一族的繁荣昌盛而努力，却最终还是让大量族人被海妖残害，无数幼崽没能够健康长大，这是我的失职，」


    「但好在，一切的诅咒，一切的死亡轮迴，在二皇子蓝恩*星澈的手中终结，想必这段时间，大家也都看到了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因此，我将在今日，人鱼禅位之时，将王座，正式传给我的二子！」


    星赫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缓慢，从自己的歷程讲到人鱼的诅咒破除，说到最后，称唿星澈为「自己的二子」。


    莫名的，星澈原本同样庄严的心态，骤然有些感触——


    在听到父亲称唿自己为孩子，字词之间尽是对他的维护之后，眼眶微红，心头涌上难耐的心酸感动 。


    这是父亲对孩子前程的铺垫，也是对他的期待与祝福。


    星赫的发言结束须臾，周围没有其他人鱼提出异议。


    紧接着，星赫身边的鹞鱼便小小地向前游动一些，方便星赫从他背部拿起东西——


    那盏金光萦绕，打造精緻，歷史悠久，代表着人鱼一族王的权势的王冠。


    星赫小心翼翼地拿起，然后抬高手臂，珍重地戴在星澈的头顶。


    感受到头顶的重量，星澈微微低着的头抬起，与父亲四目相对，一边是珍重其实的许诺，另一边是意味深长的委託。


    这一刻，星澈从心底感受到来自人鱼古老种族的唿唤。


    随着星澈的王冠戴好，星赫转过身，面向柏银，他的目光在看到柏银后温缓一些，更多的，是器重和感激：


    「柏银将军年少有为，从小出类拔萃，作为一位雌鱼，打破了人鱼传统对所谓性别的观念看法，一直以来，柏银将军都保护着人鱼帝国，严格守护着我们的家园，几十年来，从未打过败仗，」


    「甚至在受到莫须有的罪名后，也能够忍辱负重，等待清白与真相到来，」


    「首先，我要向柏银将军表示歉意，在过去，曾经为了人鱼一族的安危，接受了二皇子强行娶你的要求，尽管后来一切好转，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始终有歉疚，」


    「其次，我非常欣慰，也替星澈感到荣幸，在他未来的执政歷程中，始终会有柏银将军的支持与监督，有将军在，我才能更放心，」


    「最后 ，也是我要向所有人说明的，我希望人鱼一族能够逐渐改变传统对于性别的看法，不论是雌鱼，还是雄主，都可以做到他们想做的事，柏银将军将是大家的榜样，他永远先是人鱼一族的将军，才是皇族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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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在今日，将王后的冠冕赠予柏银将军，他将会以双重的身份，继续保护人鱼一族。」


    语毕，星赫轻缓地抬手，将另一盏银色的华冠轻轻戴在柏银头顶。


    柏银一直平静无常的脸色在感受到王冠重量后微微变化。


    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闪了闪——


    不管在这之前表现的有多风轻云淡，真正地戴上王冠后，他从心底能够感受到这种贴身的压力以及所代表的意义。


    人鱼的皇族是人鱼的领军与信仰。


    从此以后，他不只是大将军，还是人鱼高高在上的信念所在。


    「现在，请所有族人，向新王与王后行礼！」


    星赫最后将手中的三叉戟放在星澈手中，饱含深意地再次看一眼他，清了清喉咙，大声向四周宣告——


    星澈和柏银随着他的声音转身，在生命之树下面对所有人鱼。


    「请新王与王后，再次带领人鱼一族走向永恆！」


    四面八方传来异口同声的唿喊声。


    这一刻，远处悠扬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所有士兵高高举起武器，而周围的普通人鱼双手交叠抚胸，恭敬地欠身行礼——


    抬头有体型庞大的鲸类游过，发出的鲸鸣似乎迴荡过整片海域。


    所有海底的生物，都在欢迎新的王的诞生。


    在良久的臣服后，星赫再次向前一步，伸手轻轻覆盖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


    「除此之外，在这里，我同样也作为一名父亲，为我的孩子和他的爱人作证，在生命之树下，在如此盛大载入歷史的典礼上，见证他们的婚姻与爱情。」


    话音落下，星愿和星斓面前的鳐鱼按照安排迅速游动过来，背部分别是精緻的小型贝壳，而在其中放着两枚精緻、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


    一白一金。


    特别订制。


    星澈接受完其他族人的行礼，有些紧张的转过身，轻轻从那扇贝中取出白色的戒指，温柔地抬起柏银的手，看着他扑闪的黑色睫毛，手掌有些颤抖的，轻轻将戒指推在他的无名指上。


    「我向海神起誓，忠于我的王后，在人鱼漫长的岁月中，始终如一的爱他。」


    低沉的声音悠扬动听。


    柏银抬眸看他，这一刻，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须臾，柏银从另一边的贝壳中取出金色的戒指，握着星澈宽大的手掌，继而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推进他的无名指。


    继而，柏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个让星澈骤然瞳孔放大的举止——


    他轻轻俯下身，将颈部贴近，珍重地在星澈手背轻轻一吻。


    星澈银色的瞳孔剧烈晃动，只觉得从手背传来一阵酥麻，迅速席捲全身。


    下一秒，耳畔响起柏银清脆温柔的声音：


    「我向海神起誓，爱慕我的王，在人鱼短暂的岁月中，始终如一的支持他。」


    人鱼的寿命，漫长又短暂。


    即使体型、性别差异，即使他们背负的责任不同。


    但这份来之不易的爱，自始至终，只属于他们彼此。


    星澈撞进柏银深邃的黑眸中，只觉得满心压抑不住的欢喜与欲望。


    下一刻，再也无法压抑激动，他俯身过去，轻轻在柏银唇角落下一吻——


    伴随着周围的欢唿，他们交叠的双手在海水中反射戒指璀璨的光芒。


    ……….


    星澈有意让大家看看人鱼新居民区，索性在仪式结束后，直接向所有人宣告：


    「担任新王的第一天，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大家，如果对新的居住地感兴趣，请大家跟我来。」


    星澈的银眸微微眯起，语调中全是好整以暇，有意勾起大家的兴趣。


    星赫之前也没有见过新居民区，这个时候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趣。


    索性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星澈前往南部的新居民区。


    ………


    到达之时，星澈早已经安排好禹落和禹森提前打开所有灯光。


    尽管此时海水中仍有日光，但由于光的亮度更甚，展现在所欲人鱼眼前的，仍然是非常光明繁盛的场景。


    星澈甚至安排好人打开了那个在轨道上的小车。


    随着小车顺着规定好的路径运动起来后，他开口解释：


    「我建设的新居民区不同于传统人鱼的居住区，在这里，房屋的内部空间会更大，结构更加合理坚固，并且在整个居住区都安装好了供电装置，往常大家需要亲力亲为人工做的很多事，在这里都可以靠机器和家具自己进行。」


    说着，星澈走到前方，伸手指了指在房屋旁边伫立的，小型环保、隐藏在珊瑚丛中的供电桩。


    人鱼们在看到新居民区后双目睁大，满脸都是惊异与好奇。


    「至于很多人可能会担心的安全稳定问题，」


    星澈微微挑眉，唇角勾笑，


    「我和柏银将军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快一个月，一切安好，十分稳定，大家现在可以去四周逛逛、观察一下，如果有感兴趣的人鱼，可以向卫玛大人报名，我们会派专人为你们搬家，全部都是免费的。」


    星澈抓住了人鱼们最关注和担心的点，一字一句说的充满了诱惑。


    话音刚刚落下，周围不少人鱼便窜出去，有些兴奋地在新居民区的房屋之间游走，好奇地东瞧西看，伸手触摸那些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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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有些人鱼凑到供电装置边，一边害怕，一边还想着伸手去摸一摸，过于好奇那些支撑起所有整个新居民区的供电系统。


    再加上星澈已经明说会有人帮助人鱼搬家，费用还是免费的，不少原本保持怀疑的人鱼也有些心动，忍不住地跟上去，到处参观。


    星赫抬眸看着远处的电厂，那里在砂石下买了很多输电通道，上部是各式各样的供电装置：


    「真的没有安全隐患吗？也不会污染环境？」


    星赫心中还有些担忧，开口询问星澈。


    「放心吧父亲，全部都是我和两位妹妹，还有柏银一起沟通策划过的，不会对海底造成伤害的。」


    星澈信心满满地森*晚*整*理和父亲对视。


    星赫甫一阖首：


    「你有想法是好事，但是千万不要像古老地祖先一样，再惹怒海神。」


    星赫声调放缓一些。


    星澈仔细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新居民区吸引走，大部分人距离他们这边很远，于是拉近和星赫的距离，凑过去小声询问：


    「父亲，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知不知道.........之前风加大人是怎么和人类做交易的？」


    星澈的银眸灼灼，其中闪烁意味深长的光芒。


    星赫听到他的这个问题，骤然眉头蹙起，目光中全是不贊成：


    「你想做什么？」


    第70章 与人类曾经的交易


    星赫看着星澈的眼神全是防备, 只觉得他在问胡话。


    「父亲，你看到那些储电的装置了，最开始我是从人类的沉舰中获得灵感的, 但是海底目前我们拥有的技术不如人类，我们制作出的那种触电立方体储电能力有限，而且我们在育婴区尝试加大电流后, 它们会内部卡壳，然后停止运行，这对人鱼来说，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星澈直接了当地说出他的担忧。


    星赫原本脸上的惊异听完星澈的解释后变得平静一些：


    「所以, 你是想去陆地上，和人类交易这种材料？可是就算真的交易到，之后呢？你难道要始终以人类作为原材料地？」


    星赫提出和柏银一样的问题。


    星澈微微挑眉, 伸手指了指星赫身后。


    星赫顺着望去，看到是正在和其他人调笑的星斓：


    「父亲，剩下的，就要拜託星愿妹妹了。」


    「什么意思？」


    「她的本尾之力，如果可以好好衍生一下，或许可以复制模仿出其他具体物质的构造。」


    星澈缓言。


    星赫回过头，双唇嗫嚅，不知道说什么。


    须臾，嘆了口气：


    「你真是........想方设法，让别人来替你解决问题。」


    「能提出这样的问题, 让别人帮我解决，不也是我的本事？」


    星澈笑容微微放大, 眉宇间尽是自得之色。


    「算了算了，」


    星赫有些无奈地摆摆手, 继而压低声音向星澈陈述，


    「之前风加提出和人类交易时，其实我也不是很贊成，因为人类过于狡诈，并且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什么，只要吃了人鱼肉，就能够永生，因此在很多年前，有一些不法分子就会来海洋偷猎人鱼，带到陆地上去，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但是因为海洋毕竟还是人类无法轻易涉足的地方，所以这样的事情也只是少数。」


    「人鱼没有去阻拦过人类吗？」


    星澈听到这样的答覆，神色一震。


    「以前光和海妖打仗，解决诅咒都结束不了，而且人类虽然科技发展比我们先进很多，但是他们只要入海，一定会发出我们人鱼可以听到的声音，所以长久以来，我们也没有很多时间去对付他们。」


    「风加之前和人类交易的时候，都是在一年一度的『海神节』，人类交换他们的食物、布料，人鱼交换珍珠，海产。」


    「海神节？」


    星澈听到未知的名称，疑惑出声。


    「是人鱼与人类的祖先共同设立的节日，每五年一次，在这一天，人鱼会到陆地上去，人类会来到海岸，互相交换需要的东西。」


    鲁奇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浅笑盈盈地出声为星澈解释。


    「所以，人鱼和人类并不是完全没有交流，海神节是唯一的契机？」


    星澈微微思索。


    「不止，二皇......不，王，」


    鲁奇里习惯性地称唿星澈，但须臾迅速地改口，眉目之间逐渐带了些严肃之色，


    「就像星赫陛下说的这样，人类听信传言，试图偷猎人类来一尝人鱼肉是否真的可以永生，除此之外，有一些心存变态的人类，还会.........捕捞人鱼，将他们豢养，作为观赏品，更恶劣的，还有将我们的族人变为性奴玩物的。」


    鲁奇里解释道最后，说出的字词咬牙切齿。


    星澈的银眸倏然放大，他万万没想到人类居然敢对体型比他们大上很多，具有很强杀伤力的人鱼做这些事！


    「他们得手过很多次吗？！」


    星澈语气急促。


    星赫摇了摇头：


    「就像我和你说的，因为他们入海一定会让我们知晓，所以这种事只是发生过，但并没有很多次，而且算算日子，下一届海神节，就在明年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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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人鱼并不是很想参加海神节，对吗？」


    星澈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下巴。


    「对，」


    鲁奇里点点头，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承认，但我们人鱼，确实玩不过人类。」


    鲁奇里有些无奈。


    「如果我们向人类展示出了我们的强大，那是不是就能占据上风。」


    星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新点子，突兀地发问。


    「小澈，不要想着去跟人类硬碰硬。」


    星赫率先否定他。


    「当然不会，父亲，您在想什么呢，人鱼好不容易迎来和平，我怎么会再主动去惹事？」


    星澈哑然失笑，


    「我只是觉得，我们必须要让人类对我们保持尊重，让他们不要总想着那些什么吃我们的肉。」


    "所以王的意思是，要参加明年的海神节？"


    鲁奇里试探着问。


    星澈点头，银眸闪过精光：


    「对，而且，我一定要换到我们需要的那种触电材料。」


    鲁奇里看着星澈势在必得的神色，有些担忧，喉结滚动，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你还想说什么吗？」


    星澈察觉他的神色。


    「王..........」


    鲁奇里嘆了口气，还是决定豁出去，


    「我觉得，或许等不到海神节.........因为就在昨天晚上，负责巡逻的侍卫来报，说这次在人鱼腹地上方高处的海面上，看到了人类的大船，还有沉进海水的鱼笼，那种笼子体型很大，不像是他们寻常捕鱼用的。」


    鲁奇里这句话说完，星赫和星澈同时笑容消失：


    「什么？！」


    「现在呢？那东西现在还在海水里吗？」


    星澈有些急促地开口询问。


    鲁奇里点头：


    「在，我一直派人看守着，只要有任何动静变化，都让人来汇报。」


    「快带我过去看看！」


    .............


    柏银原本在和几位在新居民区负责守卫的士兵交谈，正讨论到关于新型武器的应用时，身侧突然传来迅即的海波，下一瞬，星澈温厚的大掌握住他的手，转身就要带着他游走：


    「小金鱼，快跟我走！有情况！」


    柏银因为惯性，被拉扯的浅金色鱼尾抽搐一下，脸上的神色在惊慌失措和恼怒之间迅速切换：


    「你慢点！」


    而被他丢在原地的三位士兵彼此面面相觑。


    须臾，其中一位摸了摸自己的耳鳍，瞳孔中全是震惊：


    「那什么........我.........没有幻听吧？」


    「刚刚.........新王陛下，叫了柏银将军什么？」


    「.........小金鱼？」


    徒留三位士兵在海水中兀自凌乱。


    ..............


    星澈一边游一边迅速跟柏银解释从鲁奇里口中听说的情况。


    他们跟着柏银迅速向目的地出发。


    星赫碍于年岁，决定留在新居民区稳住场面，等他们带着消息回去。


    「人类的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过去一年我的人经常在海面巡逻，几乎没有见过人类的活动痕迹。」


    柏银好看的眉头皱起，腰腹间的扇贝因为游动而比起击打在一起，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就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出现，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奇怪，本来想今天一大早就来和王汇报的，但是想到今天的大典，还是忍了忍，正好王谈到了和人类交易的事情，我才正好能说出来。」


    鲁奇里在最前方回应。


    柏银偏头看向星澈：


    「你真的想接下风加之前的任务，继续和人类交易？」


    「其实不止算是交易，」


    雪白的鱼尾用力上下摆动，


    「人鱼一族如果真的想迎来繁荣稳定的发展，外部的忧患我们必须一个一个要解决好——」


    「人类的各方面发展都要比我们强大，尽管海水不是他们的主战场，但难免不会对人鱼造成危险。」


    星澈的担忧全部在理。


    曾经在白鳍豚体内生活时，人类的偷盗偷猎让他们种族几近灭绝，残忍的手段是他终生的阴影。


    现在回到了人鱼的体内，还成为了人鱼一族的王，那他绝对不能放任人类伤害自己的种族。


    更何况，已经有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想从海神节入手？」


    柏银思路灵泛，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最好的，能够沟通人鱼和人类的方式。


    「对，除了交易，我们必须要让人类领略到我们的强大。」


    星澈心中已经有了些定夺。


    「再怎么让他们领略？你自己说过的，不会对人类发起进攻。」


    柏银黑眸微微眯起。


    「当然不会和他们直面对付，我打算，创造一种新的示威防护武器，能够直接让他.........」


    星澈解释的话语戛然而止。


    下一瞬，三人迅速藏进了一座较高的海礁后方。


    而在他们前方，接近海面的海水中，一座庞大的铁笼正在海水中晃动，其中困着一只幼体鲨鱼。


    那铁笼的体积刚好可以容纳一只成年人鱼。


    四周都是带着荆棘密刺的铁栏杆，上方用钢板封死，留着能够钩住绳索的缺口。


    一条很粗的铁链贯穿了海水，向上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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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铁笼附近，两名身着潜水服，手握带着蓝色雷射长枪的人类，刚刚从海面中跳入，游走到铁笼附近，观察里面。


    下一秒，他们突然扣动雷射长枪，直接将那鲨鱼击毙。


    然后动作十分粗暴地将尸体拉扯出，随意地抛入海水中。


    继而转身，低头，似乎在海水中寻找着什么——


    他们在寻找人鱼。


    第71章 如何人类


    星澈、柏银和鲁奇里藏在高大的礁石后面, 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人类在铁笼附近不断游走，手中的雷射枪甚至没有目标的向他们下方的海水中击打。


    蓝色的雷射穿透海水，然后消失在下方的尽头。


    铁笼在海水中一下又一下的晃动, 其中还残留着刚才那只被击毙的鲨鱼的血腥气息。


    星澈的银眸早已经收缩成极致的竖形：


    这群人类，简直无法无天。


    他攥紧五指，锋利的指甲将手心按压的生疼, 在皮肤上印下许多坑陷。


    须臾，手背突然覆盖上一片温热——


    是柏银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小金鱼手指根部薄薄的蹼一下又一下收缩，逐渐加大手掌的力度, 是在安抚星澈。


    星澈偏头和他对视一眼，微微阖手，给他一个眼神, 示意自己还好。


    眼前的三位人鱼左右游走查看一番后，或许是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便一蹬他们脚底的潜水装备，向上仰沖，重新离开海水。


    而那黑色的铁笼仍然留存在海水中。


    直到人类的痕迹彻底消失，星澈几人紧绷的身体缓和下来。


    「真是欺人太甚！」


    鲁奇里气愤的开口，


    「所以这铁笼，真的是他们拿来想抓捕人鱼的！他们怎么敢！」


    「我有些好奇，这铁笼没有任何入口，而且看上去就像个陷进, 怎么会抓住人鱼呢？」


    柏银微微眯眼，仔仔细细打量铁笼的每一个角落。


    「有问题。」


    星澈语气格外低沉。


    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海水, 海面上仍然有一片黑色的阴影，代表着人类船只的停留。


    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其他监控或者人类, 星澈雪白的鱼尾向后用力一甩，迅速游到铁笼周围。


    「星澈！」


    柏银出声惊唿，本来想阻拦星澈，让他不要那么着急靠近。


    随着星澈来到铁笼周围，他迅速从自己的尾巴上取下一枚小鳞片，手背突出锋利的骨甲，继而用锋利的指尖轻轻捏住那小片的鳞片，慢慢地靠近铁笼栏杆，直到鳞片与栏杆接触——


    「嘶——」


    剧烈的疼痛与酥麻瞬间从星澈的指尖传便星澈的每个角落。


    骤然松手的时刻星澈连尾尖都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迅速后退，而柏银稳稳地来到他身后扶住他地肩膀，脸上全是担心：


    「没事吧，我都说了不要冒失地靠近，你不知道人类对那铁笼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语气中全是焦急与担心。


    星澈单手扶住柏银，向他投递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回头看向铁笼——


    那触碰到铁笼栏杆的鳞片，居然牢牢的黏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


    鲁奇里目光里全是后怕。


    「这上面，通了高压电，而且图了某种东西，只要沾上，就一点也逃脱不了。」


    星澈握了握被电击到的手，目光愈发深邃。


    「所以，这个所谓的铁笼子，并不是真的来关押人鱼的，只是人类知道，我们不会允许这样有伤害的东西存在海水中，一定会动手去解除它，所以在表面做了这些准备，他们想利用我们对族人的保护心，来将人鱼牢牢黏在这个笼子周围。」


    柏银的思维转的很快，瞬间便将人类放置这个铁笼的居心理解出。


    「他们一直都想对人鱼动手。」


    星澈说的斩钉截铁，


    「或许这样的铁笼在海水的各个角落还有很多，只不过我们一直忙于和海妖的斗争，没有发现，而且..........」


    「之所以这次铁笼会安放在这里，说明，人类知道人鱼的皇宫腹地就在这里，他们很了解我们。」


    一字一句，声调逐渐压低。


    「所以.......或许他们也知道我们现在数量稀少，于是准备开始对人鱼动手了吗。」


    鲁奇里虽然说的是问句，但用的全是陈述的语气。


    「去，让所有人鱼大臣即刻回皇宫！顺便请父亲和两位公主也回去！马上开议会！」


    星澈迅速地下了决定，尾音说的咬牙切齿，银眸中蕴满了少见的愤怒。


    ..........


    原本还在新居民区兴奋好奇地四处转悠的人鱼臣子们突然收到海螺中的传讯，骤然脸上的神色惊变，只来得及安抚身边陪伴的家人，下一秒便纷纷向皇宫游去。


    星赫原本就在等待他们消息，此时来了侍卫汇报，迅速便带着星愿和星斓一同前往。


    「怎么突然.........」


    星斓有些疑惑，喃喃低语。


    「我猜........是跟人类有关系。」


    星愿游在她身边，眉眼弯弯。


    「你怎么知道？」


    星斓疑惑。


    「现在人鱼还能有什么外部威胁呢？而且上次二哥哥不是主动问我们关于人类的事？今天是这么大型重要的日子，能让星澈不顾礼节打断进程的，只能是关于人鱼安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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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愿解释的头头是道。


    星斓眉目微微蹙起：


    「怎么会呢..........人类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主动招惹过我们了。」


    ...........


    所有人鱼臣民到达皇宫大殿后，星澈已经和柏银坐在了高台上，鲁奇里在最前方站着。


    星澈刚刚进来的瞬间，还有些不习惯——


    上次来到大殿，还是站在下方汇报的身份，甚至连高台上皇子的座位都很少坐下，这次居然直接要坐上高台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上了。


    大殿的鳞纹门打开，看到星赫进来的瞬间，星澈瞬间从座位上站起，仍然规规矩矩地向星赫行礼：


    「父亲，要不您坐..........」


    星赫抬手打断他：


    「不用管我，我坐哪里都可以，快说你想议论的要事吧。」


    星赫只是顺着台阶慢慢向上，随便挑了最边缘的座位坐着。


    或许这对这位年迈的人鱼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星澈一直看着星赫坐稳，继而微微俯身，再次行礼后坐稳在王位上。


    他握了握手中的三叉戟，仍然不习惯要握着这样一柄带着权势的武器，轻轻在砗磲上敲打后，目光转向鲁奇里：


    「鲁奇里，你把我们看到的情况，向大家说明吧。」


    鲁奇里双手扶胸，继而转身言简意赅的将他们看到的人类铁笼，还有铁笼上的陷阱向所有人鱼臣子说明。


    大殿内的所有人鱼听到后，全部面露惊异，骤然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呢！？」


    「人类居然心思这么多！他们居然真的敢对我们动手！」


    「还在铁笼通高压电？这是向海洋宣战的意思！」


    「他们难道还想抓人鱼到陆地上去！」


    ...........


    人鱼臣子中还有不少是了解曾经人类的一些所作所为的，甚至还有一些跟随风加与人类当面交易交流过的。


    星澈银瞳微闪，仔仔细细地听着他们的议论，不敢错过任何细节。


    「人鱼不会主动向人类宣战，这是我们的底线，而且，我们也没有能力去和他们大战。」


    等着大家声音稍微平息，星澈缓缓开口，


    「我们各方面的发展确实不如人类，这必须要承认，但并不代表，我们就要默许人类这些小动作。」


    星澈说的话虽然有些打击各位人鱼，但全部都是最真是的情况。


    「王，那您的想法是？」


    卫玛看到星澈面色平静，猜测是已经有所想法，索性顺着询问。


    「想法吗........确实是有，不过我想先徵询一下大家关于明年『海神节』的意见。」


    星澈握着三叉戟的五指从上到下依次轮番，等待着答案。


    下方大臣中的一位棕尾人鱼似乎对海神节有着极大的牴触，迅速开口：


    「王！人类已经对我们做出这样具有威胁性的事！难道我们还要参加海神节吗！这不是给他们机会伤害、接近我们吗？」


    「给他们机会？」


    星澈声调拔高，唇角勾起，但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不给他们机会他们都已经了解我们了——你猜，人类为什么会特意将铁笼陷阱放在我们人鱼腹地上方的海面呢？」


    棕尾人鱼原本的义愤填膺骤然尬住，双唇张合，须臾，无奈退下。


    卫玛微微思索，俯首行礼：


    「王，我的看法，海神节仍然要参加，并且，我们需要一定程度上向人类示威，不能让他们对我们肆意妄为。」


    卫玛的想法和星澈不谋而合。


    周遭的人鱼臣子面面相觑，须臾，有人覆核：


    「我同意卫玛大人的看法，不能完全不和人类来往，只会让他们更加了解我们，而我们什么也不清楚。」


    「可是怎么才能向人类示威呢海神节还有半年...........他们各方面的发展都比我们强太多了。」


    ............


    鲁奇里和卫玛始终仔细观察着星澈脸上的表情，看他银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神色淡然。


    似乎并不是很担心其他人鱼臣子忧愁的问题。


    「首先，向所有人鱼下令，最近一年内，不允许任何人鱼前往帝国以外的海域，也不能随便靠近海面。」


    星澈等待大家的议论声小下去后，缓缓开口命令，


    「其次，育婴区的进程必须尽快加快，所有搬入新居民区的人鱼再多发一些物资，鼓励他们搬家，」


    「最后，」


    星澈的目光移到星愿和星斓身上，


    「正式开始『海岸防线』的建造计划。」


    第72章 什么是海岸防线


    大殿内的人鱼在听到星澈说出「海岸防线」四个字后全部面面相觑, 除了先前的担忧，此刻多了些茫然。


    柏银在星澈身边神色淡然，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带着些确认。


    星愿和星斓一直伫立在大殿下方，没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此刻听到星澈这么说, 星愿有些瞭然的露出一个微笑：


    「怎么，二哥哥~现在就要告诉所有人？不怕出意外了？」


    星赫微微蹙起眉：


    「小澈，你说的，海岸防线, 是你之前和我提过的那个？」


    皇族一言一语似乎在打哑谜，下方的人鱼臣子更加迷煳。


    星澈抬起手，示意下方的侍卫拿过电子屏, 同时前方另一名侍卫配合着让那可以将屏幕画面放大的鳐鱼带来，连接电子屏与鳐鱼的电流识海，下一秒，硕大的凌空屏幕展现在大殿内，所有人都看到眼前的电子浮点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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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是静态的图片，显示着人鱼的海洋与人类陆地接壤的「北境海岸」，那是两片区域相接的，面积最大的海岸线。


    随着星澈的手臂下落，侍卫得到示意，随即切换图片, 下一瞬便换成了另一张，在海洋与陆地的接触处, 骤然拔高升起了一堵透明、厚度适中的液体墙！


    紧接着，侍卫随意在屏幕中间点击, 下一刻那液体墙便突然动起来，其中流绕无数类似海洋洋流一般的水流，而伴随着不断流动，便从液体墙中向外投放许多的微波涟漪。


    那些波纹从最开始进入空气无法被捕捉到，但伴随着涟漪强度加剧，频率加快，范围增大后，更多的波纹进入空气，直至肉眼也能够很清楚的看到。


    画面此时再次发生变化，从陆地上平移过一样人类的船舰，而当那些船舰坚硬的头部触碰到波纹时，下一瞬便四分五裂。


    被击破成了无数碎片。


    就像那些海妖触碰到声纳武器一般。


    大殿内的所有人鱼目瞪口呆地看着电子屏上的一切变化，他们似乎是完全没想到，这样一座看似普通的液体墙，看着在陆地上不堪一击，却能够散播出无数微波涟漪，而将人类坚不可摧、庞大的船舰粉碎。


    骤然间，大家的议论声纷纷：


    「这是怎么做到的！」


    「看样子也是人鱼的声波........不过这种强度的声波，要费很大精力吧，而且需要许多人鱼共同发出共鸣。」


    「这.........虽然看着确实很强大，也很有威慑力，但是我们怎么能把液体墙建造在陆地与海洋的交接处呢？这么大的工程量，接近陆地的地方海水也很浅，人鱼很容易搁浅的。」


    「不说别的，就算真的有这样的液体墙，但是人类的数量比我们多太多了。」


    ...........


    比起少部分人的惊异，大部分人多的都是担忧与怀疑。


    星澈知道大家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疑虑，听着所有人的议论，神色也不变，只是在等待大家的声音小一些，将目光都投放到自己身上时，唇瓣启合：


    「大家的担心完全合理，不过，首先我要向大家解释的是，屏幕上你们看到的这堵墙，其实不止是传统液体墙那么简单，它是经过改良后的高密度水墙，内部的储存空间高于现在我们用的百倍，星愿和星斓公主已经实际操作证实过，我们特别在墙体中设置了一些固体的迴路，从而使水流在它的内部形成很紧密的蜂窝结构，只需要储存一小部分的声音，便能够被放大成为无数倍的大型声纳。」


    星澈一字一句解释的十分清楚缓慢。


    大殿中的人鱼神色逐渐变得平缓，不少人收回了原本的质疑。


    「王，您是打算，在海神节的时候，将这堵........声纳墙，展现给人类，给予他们威胁吗？」


    卫玛没有从星澈口中听到这堵墙的名称，犹豫小片刻后，便用「声纳墙」三个字代替。


    「我是打算这样的。」


    星澈向卫玛阖首。


    「但是，我们要怎么把它带过去呢？还是说，真的要从现在开始就要在陆地与海洋交接的海岸线那里开始建造？」


    卫玛询问的问题都是其他人鱼所担心的，而且建造这种话听上去也完全不可能实现。


    「当然不，」


    星澈唇角勾笑，


    「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我们的液体墙，可不是建造出来的，是生物生长起来的。」


    星澈尾音扬起，银眸中尽是自信之色，


    「先派人去海岸线靠近海洋内侧的深海区域，在那里安放准备好的可以向上抬升的底板，然后将液体墙种子埋入，等待它生长就好，它的高度不需要生长超过海面，达到规定高度即可，」


    星澈微微一顿，他模仿曾经星赫的惯性动作，轻轻将手中的三叉戟敲打砗磲，


    「而等到海神节那一天，我们会抬高底板高度，将液体墙冲出海面，显露在人类面前，告诉他们，什么是他们惹不起的。」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银眸中多了些对人类的愤怒。


    卫玛是没有想到原来星澈一直还在准备「海岸防线」这样的计划，而且看情况，是只有皇族内部的人才清楚。


    「王，我没有问题了，我支持您的计划，那请问，我们下一步应该？」


    卫玛瞭然的符合，并且询问之后他们需要做什么。


    「卫玛大人对这个计划不需要太过担心，我需要你去负责加速推进育婴区的进程，至于『海岸防线』计划则由两位公主跟进，还有一件事，」


    星澈将目光移到另一边的鲁奇里身上，


    「鲁奇里，后续你可以向柏银将军从军部借人，去巡视帝国周边的所有海域，清空所有的陷阱，还有，严令防止任何人鱼前往这些海域！」


    语气中及尽是严肃与命令。


    「遵命，王。」


    鲁奇里双手扶胸，恭敬行礼。


    大殿中的人鱼感受到星澈的威慑，全部俯下身，以示尊敬。


    「过去我们深受海妖的折磨，所以没有机会来理会人类，可是现在他们居然清楚我们人鱼在做什么，还试图对我们的族人造成伤害，那么，我们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海洋中真正的霸主，」


    星澈银眸缩起，雪白鱼尾的侧鳍怒然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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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不容侵犯。」


    ............


    议事结束后，皇宫大殿中的人鱼臣子各个心事重重的离开，还有一些眉目间尽是忧愁——


    毕竟人类在陆地，而且比人鱼数量多、发展迅速，即使现在已经有了对策，但对于刚刚结束完海妖的威胁，解除诅咒，准备重新振兴的人鱼来说，无疑是连续的打击。


    人鱼目前还是力量太过薄弱，如果没有成功威慑到人类，便会再次经受毁灭性的打击。


    等待最后一位人鱼臣子离开后，星澈挪动鱼尾，靠近星赫：


    「父亲，人类........会不会有其他方式，能够一直同步了解我们人鱼帝国的事情」


    这是星澈从看到铁笼后便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星赫听到他这么问，抬眸看他：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海底安装了其他监控装置？」


    「这不可能，」


    柏银迅速开口否认，黑眸中全是坚定之色，


    「人鱼军队在这方面有最强的反侦察装置，而且我们的本能会对环境周围的其他信号波动十分敏感，即使是在海妖存在进犯的时候，士兵们也严格遵守着每三日进行一番彻底的巡逻，这一点我可以完全确定，海底绝对没有人类的东西。」


    柏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确信。


    「是这样，所以你觉得？」


    星赫点头同意柏银的说法，继续看向星澈。


    「我........我不是说监控的意思，我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父亲，人鱼内部，其实有人类的内鬼？」


    这句话一出口，星斓和星愿，连带着星赫柏银同一时间愣住。


    「你在讲笑话吗？」


    星斓美目瞪圆，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呢？人类怎么能伪装成人鱼来混...........」


    质疑还没说完，星斓骤然停下——


    她突然反应过来，星澈的意思，不是说人类伪装成了人鱼，而是说...........


    「二哥哥的意思是，有人鱼被人类策反了？一直在向陆地那边传递我们的消息？」


    星愿长长的睫毛扑闪，歪头看着星澈。


    星澈点点头，须臾，再次和星赫对视：


    「父亲，我得去地堡和风加见一面。」


    「风加现在已经精神不太正常了，你和他说，了解不到什么的。」


    「那您的意思是？」


    星澈直觉星赫话里有话。


    星赫胸口欺负，长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


    「我这里有过去所有和风加前去陆地与人类交易的名单，你拿去吧，可以先去审问他们森*晚*整*理。」


    说着，星赫从身侧砗磲的座椅中居然取出一份薄而精緻的信纸，伸手递给星澈。


    星澈没想到父亲居然早有这个打算，一直将这份名单带在身边。


    银眸中倏然充满喜色，郑重地伸手接过：


    「谢谢父亲！那我之后...........」


    话音未落，大殿的鳞纹门突然被沖开，一条棕尾人鱼侍卫跌跌撞撞、满脸惊色地冲进来：


    「王！不好了！」


    「有人鱼被人类的陷阱困住了！」


    第73章 惊变


    冲进皇宫大殿的侍卫满脸惊慌失措, 下身的鱼尾上有很多破碎的鳞片，细密的血丝顺着鱼尾一点点的流出。


    随着尾巴的移动，那些血丝在地面上形成小片的痕迹。


    高台上的几人迅速转过脸：


    「什么？！」


    「具体位置在哪里？困住了多少名人鱼？」


    星澈的银眸迅速收缩到竖形。


    「报告王！目前有一位人鱼的手被粘在他们的陷阱上, 就在西部哨所前线的上方海面！」


    棕尾人鱼胸口剧烈起伏，面目狰狞。


    「西部前线？怎么会这么近？！」


    星斓听到这个位置，神色惊惧。


    「看来, 刚才我们在皇宫上方的海面看到的铁笼并不是唯一被投放的陷阱，他们是在大范围的放置那种铁笼，就是为了抓捕人鱼——」


    柏银的黑眸眯起，其中全是冷色,


    「看来，人类确实十分了解我们人鱼，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开始在这片距离陆地那么遥远的海域开始大量放置陷阱了呢。」


    柏银的思索解释完全在理。


    星澈的剑眉凝起：


    「来不及多想了，先带我过去被困住的人鱼那………」


    手臂上温热的传感传来，星澈下意识偏头，继而装进柏银的黑眸，他微微摇头，白皙的手轻轻握着星澈的手臂，是阻拦的姿势：


    「你不能去。」


    柏银开口斩钉截铁，


    「我会带着几个侍卫过去，我们不清楚人类那边到底在等什么、想抓谁，而且目前只是困住了一位人鱼, 既然还有时间允许来求助，肯定在陷阱周围没有人类, 你不能这么冒失地就过去。」


    柏银的话音落下，星赫附和着跟了一句：


    「柏银说的有道理, 小澈，你不能这么莽撞地就冲过去，现在时间很紧，你和柏银兵分两路吧，你带着星愿去找这些名单上曾经与人类有过交集的人，柏银带着星斓去陷阱区。」


    星赫索性将他们临时分队。


    「可是柏银现在的安全………..」


    星澈的担心还未完全说出口，柏银握着他手臂的手便愈发收紧了些：


    「星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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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银对他摇摇头，凤眸中放缓了一些，语气放低，带着安抚，


    「星澈，我告诉过你的，相信我。」


    星澈银眸灼灼，眉头皱的仍然很紧，须臾，抬手俯下身，轻轻抱了一下柏银：


    「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繫我，不要自己先上。」


    「放心吧。」


    柏银抬高双臂，虚拢着拍了拍他的背部：


    「晚上见，小澈。」


    两个字温软动听，星澈的心脏霎时收紧。


    ………..


    几人兵分两路后，星澈按照星赫给他的名单，准备和星愿先前往，居住在也非地堡附近的一家已经从臣子职位上退下的一位人鱼。


    这位人鱼曾经是风加的副官，几乎从风加上任开始便跟随他参与了所有任务，包括每一次与人类的交易和交流。


    可以说他是除了风加本人，最了解人鱼与人类交流情况的人鱼。


    星澈在前往这位人鱼的居所时，满脸凝滞，眉宇间尽是烦躁之色。


    星愿歪过头观察他半天，这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表情 ，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


    「二哥哥，这么担心波音将军？说到底，他的身手要比你好吧。」


    星愿耸耸肩，一边摆动鱼尾，一边出声安抚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理智也在一直这样告诉我，但是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星澈偏头迅速地看了一眼星愿，语调分外低沉。


    「这算什么？你的直觉告诉自己有问题？」


    星愿美目眨了眨，有些不理解，


    「怎么，二哥哥，你当上了新王，还获得了新的占卜能力？没听说过人鱼之王还有这个能力啊。」


    星愿语调夸张，有意想通过调笑来缓和气氛，让星澈不要那样紧张。


    「希望是我感觉错了。」


    星澈么有心情和星愿反驳，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气，加速摆动鱼尾，迅速向前冲刺。


    于是两人身后跟着四位侍卫，逐步靠近也非地堡。


    ………..


    也非地堡四周因为海水环境不好，水体质量糟糕，很少的居民会选择住在这里。


    更不用说是有权有势的人鱼臣子。


    大部分离开政权后都会寻找最好的位置进行颐养天年。


    星澈和星愿停在那栋外部灰暗，圆形传统的人鱼洞穴前，甚至那扇门都是还未更换的裂隙之门，边缘还有些裂缝，一看就是许久没有经过修缮。


    星澈向星愿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前去敲门。


    星愿点点头，继而轻轻在裂隙之门扣了扣。


    须臾，门内先响起一阵鱼尾挪动的声音，继而是苍老年迈的声音：


    「是谁？」


    听起来十分疲惫不堪。


    星愿清了清嗓子，拔高声调：


    「穆其帕大人，我是懒蓝恩*星愿。」


    星愿的声音听起来甜美优雅。


    听到星愿的自我介绍后，门内沉默了小片刻，须臾，裂隙之门发出被打开的「卡擦」声，穆其帕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头髮花白，鬍子拉碴，脸上每一处都充满了皱纹，身上穿着破旧的长袍，身下是红色鱼尾，而那鱼尾…………


    失去了左侧的侧鳍，还有一半尾鳍。


    不像是在战斗中失去的，更像是，被什么利器整齐割断的。


    穆其帕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星愿身边的星澈后，整个人面目迅速绷紧，转手就要关门——


    「穆其帕大人，」


    星澈有力的手臂稳稳握住穆其帕的手，阻拦他关上门。


    星澈的唇角勾笑，银眸冰冷，


    「您这是要让新上任的人鱼之王吃闭门羹吗？」


    星澈的语气中尽是威胁。


    穆其帕被握着的手腕颤抖，皱纹横布的脸上全是惊惧之色。


    沉默发抖须臾，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松开抓着裂隙之门的手，向左侧让了让：


    「我不敢，王，请进。」


    这是穆其帕示弱的意思。


    星澈向身后的侍卫门招招手，让他们守在门口，继而带着星愿进入穆其帕的洞穴。


    洞穴内部的装修构造非常混乱陈旧，甚至还有扑面而来的灰尘与霉味。


    还有一些……….隐隐的腐臭气息。


    星澈的目光从进入后，便仔细打量了穆其帕的鱼尾伤口。


    终于，穆其帕率先败下阵来：


    「王是想问，我的尾巴是怎么弄的吗？」


    「是人类。」


    星澈用异常肯定的陈述回答。


    星愿转头惊异的看着星澈：


    「你在说什么？」


    穆其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堪，他站在星澈的面前，就是被完全洞悉了一切：


    「二……..不，王，是怎么猜到的。」


    「在你的在职履歷上，写的很清楚，你是因公受伤而离开皇宫，但是你离开的那一年，唯一参加的任务，就是和风加大人出席海神节——」


    星澈的银瞳竖起到极致，目光冰冷异常，


    「那么，告诉我，穆其帕大人，您作为速度异常快的红尾人鱼，是如何，让人类弄伤了你珍贵的尾巴的？」


    尾音落下，星澈的雪白侧鳍张开，空气中因为他的施压甚至变得稀薄。


    穆其帕瞬间浑身颤抖，红色鱼尾打颤，迅速伸手扶住身侧的桌子，似乎是下一秒就要被压迫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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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是被迫的，王，」


    穆其帕的声音干涩微弱，


    「王，是风加大人的意思，我是为了人鱼才牺牲的，您不能这么指责我，我怎么会甘愿让人类那种东西触碰我的尾巴呢？」


    后半句话甚至带上了哭腔，一位年迈的人鱼像孩童般无助，满脸狰狞悔恨，像是回忆起了十分不好的回忆，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从头仔仔细细告诉我，你和风加，和人类发生了什么。」


    星澈毫不心软，侧鳍仍然张开，稜角分明的五官上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您应该知道，人类之间传说，只要吃了人鱼肉就可以长生……….风加大人向利用海神节的契机，与人类交易，换取一些布料、食物，后来风加大人发现了人类拥有的强大武器，还有一些特别的金属，便提出想和人类交换这些，询问他们需要什么………」


    穆其帕说到这，微微一顿，喉结滚动，


    「但是马尾人类的国王他疯狂了，他说，就像我们人鱼没有见过可以发光的武器，他们也没有见过人鱼肉长什么样子，他和风加大人说，可以为人鱼提供金属与武器，但是要人类…….提供人鱼鱼尾最好看的那部分，」


    穆其帕的鱼尾随着他的话语颤抖的愈发厉害。


    星愿下意识仔细看向他那缺失的侧鳍和尾鳍——


    那整整齐齐的伤口，正好像是——


    「人类说的我们尾巴上最好看的部分，，就是我们的鳍——风加大人当时真的疯了，他说他就是想要人类的东西，所以直接将我推了出去，在陆地上我们的行动不便，甚至唿吸都不畅，我就那样被人类用针剂弄晕，醒来后……….」


    「就失去了一半的侧鳍和尾鳍。」


    穆其帕的鱼尾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掩面痛哭。


    星愿的堇色的眸子瞳孔剧烈晃动，穆其帕口中说的话似乎让她感同身受，她的鱼尾也开始跟着产生疼痛。


    星澈的眉头越皱越紧，张开的侧鳍缓缓收起：


    「人类不是说要吃人鱼肉吗？为什么，要我们的鳍？」


    「因为………人鱼的鳍，漂亮，锋利，坚硬而且可塑性强，是最适合做利器的东西。」


    星愿声带颤抖，替崩溃的穆其帕说出答案。


    星澈倏然握紧拳，莫名的后背突然冒出一股冷汗。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迅速从腰间拿出传讯海螺，模拟星斓的声纹：


    「星斓，你们现在马上撤……….」


    「二哥，出大事了。」


    星斓的声音，剧烈颤抖，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柏银将军，被人类抓走了。」


    第74章 温诺？！


    海螺传讯中星斓的声音像一把利剑, 瞬间噼断了星澈的思路。


    他只觉得那一瞬间脑迴路被烧断，银瞳前短暂的发黑，甚至雪白鱼尾下意识一软, 向一侧勐烈地晃动了一下。


    「二哥!」


    星愿惊唿出口，迅速过来扶住星澈的手臂，


    「你先冷静一点!」


    「你们, 现在在哪里？」


    星澈的声音颤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咬牙切齿地向星斓询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螺中星斓的声音同样颤抖, 似乎是因为剧烈运动和受惊气息混乱：


    「我们就在........就在这个铁笼这里，二哥........你快过来吧，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星斓已经是慌张无措到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她一声又一声地喊星澈「二哥」，几乎快要哭出来。


    「星斓，你现在先冷静下来，不要挂断海螺传讯，我和星愿马上过去。」


    星澈狠狠地闭了闭眼睛，他握着海螺的手不住地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尾巴两侧的侧鳍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翘着，在短暂的时间内，他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判断现在的情况。


    星澈转过身，握着海螺的手背青筋外露, 淡淡地扫了一眼低上的穆其帕：


    「穆其帕大人，我给你一天时间, 将你曾经跟随风加与人类交流交易的所有详情以书面形式写好，在今晚送到皇宫，不要迟到。」


    星澈的声音低沉充满警告，不容置疑。


    穆其帕残缺的鱼尾听到星澈的声音后一下又一下的抽搐，脸上是抽搐的神情，还有看着星澈充满畏惧的眼神。


    星愿看着星澈，目光中全是担忧之色。


    「跟我走。」


    星澈和她对视一眼，转身走出穆其帕的房屋。


    裂隙之门一打开，门口等候的侍卫们纷纷站直身子行礼：


    「王！」


    「看好穆其帕，直到他写出书面材料后，带他来皇宫找我，如果晚上之前他还是写不好，直接将他绑到我面前。」


    星澈冷声吩咐，说着，雪白鱼尾迅速向后一摆，迅速从侍卫中窜出。


    「二哥！慢点！」


    星愿只来记得惊唿一声，下一秒美目一皱，咬牙甩动鱼尾，跟上星澈。


    两条人鱼速度极快，将行径的海水划开两道锋利的甬道。


    「星斓，现在，组织好你的语言，不要慌张，仔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正在向你们那里靠近。」


    星澈一边迅速游动，转头向海螺中的星斓询问。


    他强撑着稳住语调，稜角分明的五官上同样漠然，他只能用这样严肃冷漠的表情来掩饰内心的焦虑与无助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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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金鱼..........


    「二，二哥，是这样的，」


    星斓似乎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星澈，开口有些结巴，刚刚星澈对穆其帕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到了，


    「我和柏银将军，跟着那名棕尾人鱼，还带了七八个士兵前往那个困住人鱼的铁笼，但是快靠近的时候，柏银将军突然跟我说，他觉得那个棕尾人鱼不太对劲，但是还没来及仔细查看是哪里不对劲，我们就已经看到了那条被困在铁笼上的人鱼——是温诺。」


    「温诺？！」


    星澈眼睛骤然睁大，


    「你的意思是，被困在铁笼表面的，是温诺？」


    「对！」


    星斓的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哭腔，


    「温诺的手被粘在铁笼表面，他一直在哭，不停地扭动，说怎么也移动不开，还说很疼，我本来想冲上去救下他，但是柏银将军拦住了我，说不太对劲，但是那棕尾人鱼在旁边一直说什么再不救下来就要没命了，」


    「然后柏银将军就让一个士兵先过去，看看温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那个士兵靠近的下一秒，突然从铁笼中窜出了一跟很锋利的铁勾索，直接将士兵的鱼尾射穿，然后将他牢牢地困在了铁笼上！」


    星斓的语调愈发的激动，仿佛一切又在她眼前上演了一遍，让她全身战慄。


    「然后呢？！」


    星澈焦急地对她喊。


    「然，然后，柏银将军来不及多想，就先冲上去，他动作很灵活，直接用骨甲砍断了那根勾索，甚至还破坏了铁笼中的机关，但就是那一瞬间！温诺那只被『困住』的手突然离开了铁笼！然后他直接用鱼尾趁柏银将军不注意，将他推到了铁笼上！」


    「柏银将军.........身体抽搐了一下，就昏迷了，然后..........」


    星斓开始彻底哽咽，说不出话来。


    「然后呢！！」


    星澈有些无法压抑心情地对着海螺咆哮，他的鱼尾摆动幅度已经达到了最高速，听着星斓的话，他无法压抑的想柏银的处境，只觉得有无数根细密锋利的刺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反反覆覆的扎。


    太疼了。


    小金鱼..........


    「然后........那个铁笼就突然向海面升上去了........我们来不及去救柏银将军，他就被带走了。」


    「海面上，是人类的船。」


    星斓彻底无法压抑，声音是难掩的悲痛和啜泣。


    「啪——」


    剧烈的爆破声。


    「二哥！手！」


    无数伤口从星斓的手心出现，细密的血顺着高速的游动瀰漫在海水中——


    星澈直接，将那海螺传讯捏碎了。


    他的银瞳收缩到了极致，脸上完全是怒不可遏。


    「人类..........！」


    星澈咬紧牙关，浑身充满暴戾之气向前游动。


    ...........


    两人到达柏银被抓走的地方后，几个士兵还围着那只鱼尾被射穿的人鱼仔细处理伤口，星斓无助茫然地伫立在那里，神色中全是无措和悲痛。


    「温诺呢！？」


    星澈迅速游到星斓身前，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喑哑。


    星斓看到星澈终于到来，强忍着抹了莫眼泪，伸手指向他们的斜前方：


    「那艘船向那边走了！温诺原本被我们的士兵抓住了！但是他不知道手中握了什么东西，直接将那士兵电晕了，然后他就追着人类的船向那边去了！」


    「星愿，你和星斓安置好伤员，然后带着他们回皇宫去，告诉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允许离开自己的洞穴！违令者直接带进也非地堡关起来！」


    星澈迅速转身向星愿吩咐，银眸中蕴满愤怒凌厉。


    来不及听星愿和星斓的应答，星澈从星斓手中拿过她的海螺传讯，雪白鱼尾再次向后一甩，向上如利剑一般俯冲出去。


    向前游动前进一段距离后，便能够清楚地看到前方海面上人类船体经过流下的海面波纹。


    星澈游动的高度几乎要贴近海面，他鱼尾上雪白的鳞片一片一片张开，侧鳍向后靠，过于霸道的威压与愤怒使得他经过的海水中所有海洋生物都避之不及——


    这是人鱼之王绝对的愤怒。


    眼前终于能够看清海面上船体的巨大黑影，还有下方一抹惊慌失措的绿色——


    是温诺。


    那艘人类的船似乎停了下来，向海水中甩下来一根绳子，而温诺正在试图抓住它向上攀爬。


    头顶海水之外的天空上传来一阵一阵的轰鸣声，还有因为某种机器引起的飓风而使得海水不断地在那一圈形成涟漪，辐射状向外扩散 。


    星澈心中的不安愈发加大——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曾经在华国的时候，他经常听到这种声音，甚至在各个城市来往的时候都乘坐！


    是飞行器的声音。


    就在心中的不安放大的瞬间，他抬头，从海面上看到了让他从此终生后怕的一幕——


    柏银的浅金色鱼尾被蜷曲着捆绑，整个人失去神智，被绳索绑缚着，从自己的视线中被吊入了那形貌奇怪的飞行器中。


    下一秒，飞行器迅速离开了海面。


    最后一抹浅金色，彻底消失在星澈的视线中。


    星澈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银眸剧烈颤动，目眦欲裂开。


    他的内心在这一刻感受到的是巨大的恐慌，还有对人类最极端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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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周身的海水因为感知到他的愤怒跟着汹涌，无数的反向海波向上翻起，直接顶破，无端形成无数剧烈晃动的海浪。


    人类体型巨大的船开始因为这些海浪晃动，船头船尾依次起伏，海面上开始有人类的尖叫声响起，似乎是在唿救。


    而前方的温诺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的情况，他抓着绳子的手绷紧，慌张地回头，正好和星澈发出银光的眸子对视——


    「！」


    温诺全身的鳞片炸开，他满脸惊恐。


    鱼尾不断地向上扭动 ，双手一下又一下的顺着绳子不断攀爬，想要赶快离开海水。


    但因为海水的剧烈汹涌，船体晃动的太厉害，船上的人类自顾不暇，原本还在拉扯温诺的绳索不再运动，温诺向上攀爬的动作显得滑稽可笑，没有任何用处。


    星澈全身携眷这来自海洋的愤怒，他的雪白鱼尾发出一阵一阵的萦绕白光，双手手背的骨甲冒出，周身带着涟漪泛开的气泡，银白色的长髮向后扬起，鱼尾缓缓挪动，逐渐地，逼近温诺，还有他头顶那艘，人类的船体。


    伴随着海浪的喧嚣，还有头顶晃动愈发剧烈的船体，人类的惊唿此起彼伏。


    温诺的惊慌席捲了全身，他听到星澈用只有人鱼可以听到的分贝低吟：


    「你想跑哪里去呢？」


    「叛徒。」


    第75章 他是我的妻子


    无数翻涌的海水将人类的船只顶起又落下, 剧烈涟漪散开的气泡席捲小片区域内的所有海面。


    原本在这里捕食的海洋生物通通感受到威压与窒息，开始四散逃跑。


    人类在浩瀚的海洋上，是渺小的。


    这句话星澈曾经在华国就听过, 即使现在回到人鱼的国度，这句话仍然作数。


    星澈自诩自己并不是什么善良人士。


    于是在不断节节攀高的海水中，人类的那艘大船很快在船底出现裂缝, 下一秒，在船尾再次陷入海水中的时候，中部的船梁再次不负剧烈的重量压迫，整个断开。


    船体开始完整地陷入海水。


    而海水之下, 温诺的胸部已经唿吸到了急促，脸色变成青紫色——


    是已经到了缺氧的极限


    耳畔还迴荡着星澈的那句威胁，在他意识快要消逝的瞬间, 星澈携眷这一身肃杀，周身白光乍现，银髮摇曳，银眸中盛着所有的愤怒，走到他面前。


    然后伸出右手，宽大的、覆盖着骨甲的手牢牢的扼住温诺的脖颈：


    「现在害怕了？」


    星澈唇角勾起，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喉咙的气息不断消失，温诺最终在过度惊吓与缺氧的环境中失去了意识，彻底昏迷。


    而伴随着星澈鱼尾的鳞片不断散发的白光，人类的沉船缓缓坠入海水。


    其中还有七八个挣扎的人类。


    星澈高高在上, 看着人类下坠的可笑模样。


    想到被带走的柏银.........


    他们凭什么这么轻易的死去？


    星澈的银眸愈发冰冷，他抬起手臂, 海水中的气泡迅速变大，向着那些人类冲去, 继而将他们包裹住——


    构造成一个能够维持他们性命，并且可以牢固控制他们的水笼。


    ............


    人鱼皇宫内，已经到了深夜，原本都准备入睡的人鱼臣子临时接到侍卫的通知，所有臣子带着惴惴不安的万分惶恐来到殿内等候。


    星赫也已经坐在了高台上原本星焕的位置上。


    星斓和星愿两人满面忧愁，全是担心。


    台下的三名侍卫看押着穆其帕，跪在最前方。


    鲁奇里和卫玛得到消息说柏银将军被人类抓走后，完全精神紧绷，进入大殿再看到穆其帕，更是满脸惊异之色：


    「穆其帕？」


    卫玛率先开口。


    他没想到星澈居然会找到穆其帕，


    「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皇宫大殿的鳞纹门被重重拍开，发出一声巨响。


    巨大充满压迫的威压瞬间席捲所有殿内的人鱼，一众臣子瞬间便鱼尾发软。


    他们行礼的一刻，看到星澈全身的鳞片一片片张开，侧鳍怒展，手中托着温诺失去意识软塌塌的身体，冷脸进入殿内。


    人鱼臣子们只来得及看一眼，便慌张畏惧地俯身行礼。


    星澈此时全身的戾气已经超过了过去岁月中所有的总和。


    雪白鱼尾因为过于绷紧，在地上挪动而发出骇人的刺啦声响。


    星澈重重的将手中的温诺扔在穆其帕身边，头也不回地向高台上的王座上走去，只对身后的侍卫丢下一句：


    「把他弄醒。」


    声音低沉冰冷。


    星愿看着星澈目不转睛地从她面前经过，忍不住出声安抚：


    「二哥........」


    星澈坐在王座上，从另一侧地星斓手中拿过三叉戟，继而重重地在砗磲上狠狠一敲：


    「大家都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吗？！」、


    愤怒而坚毅。


    「咳咳——」


    伴随着人鱼臣子们的议论纷纷，台下的两位侍卫用水泼醒了温诺。


    他从昏迷中甦醒，剧烈的咳嗽。


    在焦距恢復的瞬间，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


    温诺下意识地抬起头，趴在地上，看到高台之上，望着自己的，星澈冰冷的银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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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


    温诺瞬间清醒，双唇喃喃，整个人慌张地就想站起身逃跑。


    他身后的侍卫迅速地将他扼住，牢牢使他跪在穆其帕身边。


    「王，所以.........柏银将军是为了救温诺才被人类抓走的吗？」


    鲁奇里出声询问。


    他们毕竟没有见到实际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我们的族人，不，现在不能这样称唿他了，」


    星澈冷冷地看着温诺，


    「人鱼一族的叛徒，温诺，假装自己被人类的陷阱困住，然后在柏银将军捨命去救他的时候，将他推到了陷阱之中。」


    「温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星澈的话音落下，四周骤然陷入剧烈的震惊。


    鲁奇里和卫玛的脸色尤其不好。


    周围人鱼臣子们的议论愈发的大声：


    「怎么会这样？」


    「王称唿他为叛徒？」


    「难道........难道他就是之前王一直担心的内鬼？」


    「温诺怎么会是叛徒呢！他之前不是，之前不是对王一往情深........」


    「这.........柏银将军居然是为了救族人而被人类抓走！」


    ............


    温诺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那张向来精緻好看的小脸上此刻全是惊惧欲哭无泪，浑身都在颤抖。


    「我，我没有..........」


    他哆哆嗦嗦地辩解。


    就在一片混乱中，从大殿的鳞纹门中又冲进来一名人鱼侍卫：


    「王！我们在清理陷阱的时候，拿到了一封从人类渔船上投放下来的信！」


    侍卫手中握着一封被防水材料包裹良好的信件，唿吸急促，十分仓促。


    星澈握着三叉戟的手听到这句话骤然捏紧：


    「给我！」


    侍卫迅速将信件传送上去，到了星澈手中，十分粗暴地拆开。


    纸张展开，星澈一行一行地阅读过去，握着信纸的手背青筋外露，到了最后，甚至微微发抖。


    「怎，怎么了........？」


    身侧的星愿忍不住发声询问，星澈现在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呵.........」


    星澈发出一声冷笑，抬头的瞬间，将信纸递给身侧的星愿：


    「你念给他们听。」


    声线发抖。


    星澈努力让自己平復，他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了。


    星愿迅速拿过信纸，清了清嗓子，念出信纸上的内容：


    「如果尊敬的人鱼之王不想得到族人的一具身体，那就于三日后，来北部海湾，拿王的尾鳍来..........交换。」


    星愿的声音越说越小。


    短短一句话，甚至让她结巴了一下。


    信件内容落下，大殿内瞬间寂静无声。


    星澈用力闭了闭眼，须臾，强迫自己冷静：


    「大家都听到了吧，人类，这是已经明目张胆地在对我们示威了。」


    「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人类这是在找死！」


    有异常愤怒的臣子大声喧嚣。


    「我理解你们的愤怒，我同样也是，」


    星澈胸口剧烈起伏，银眸中没有任何除了阴狠之外的情绪，


    「人类，抓走的，是我的王后，」


    「那是我的妻子！」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继而，星澈重新看向温诺：


    「温诺，人类到底是如何策反你的，从头到尾，所有细节，讲出来。」


    眼看着温诺疯狂摇头，浑身颤抖，星澈补充道，


    「如果你不说..........你的命，现在已经不值钱了，毕竟你只是个叛徒，但是，你的姐姐现在还在待产呢，你总不希望，你未出生的小侄子，进不了育婴区吧。」


    星澈决定採用激将法，现在的情况已经经不起等待和浪费时间了。


    果不其然，温诺迅速脸色一变。


    他慌张的摇头，绿色的鱼尾翘起，小脸上全是惊慌失措：


    「我，我，我说！王，！我说！不要，不要对我姐姐动手！」


    「是.........是人类，他们说，只要我帮他们吸引一条有身份权贵的人鱼到陷阱那里........就会，就会帮我成为你的雌鱼..........」


    「还说........会让我成为人鱼的功臣，保证给我权力与钱财。」


    温诺一边哭一边解释，几近结巴哽咽。


    他的解释一字一句都让人听的天方夜谭。


    话音落下，他开始嚎啕大哭。


    星澈的太阳穴跳的愈发厉害：


    他不该心软.........


    从一开始，就该一劳永逸，把这个所谓「一往情深」，死缠烂打的绿尾人鱼，直接赶得远远的，不然也不至于.........


    「你凭什么觉得，人类会帮你这些？」


    星澈发出一声轻笑，在众人惊惧担心的眼神中，他看着温诺，


    「你怎么就没想过，你这么做了，我不止会让你成为叛徒，还会一寸寸把你抽筋拔骨呢？」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配和我的王后相比？」


    「温诺，」


    星澈的声音逐渐放大，音调铿锵有力，


    「你今天，不止是作为人鱼的叛徒，做出伤害同族的事，你伤害的还是人鱼一族功名赫赫的大将军，是人鱼一族森*晚*整*理信仰的代表，王后！」


    掷地有声。


    温诺的哭泣直接被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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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哭泣哽在喉中，下一秒，或许是因为过于害怕，直接背过气去。


    星澈看到他又昏迷，抬手吩咐身边的侍卫：


    「把他弄醒，今天必须知道，到底是哪个人类和他沟通的。」


    「王，」


    原本战战兢兢看着这一切的穆其帕突然开口，他跪在地上，浑浊的眼神带着些求助，看着星澈，


    「不用叫醒他，联繫温诺的，和给你写信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或许.........我知道他是谁。」


    第76章 人类三皇子


    穆其帕挣扎着在侍卫的扼制下站起身, 继而抬头，满脸皱纹此刻少了些畏惧惶恐，反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浑浊的眸子中带了些坚毅。


    「是谁？」


    星澈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银眸微眯。


    「人类的一位皇子。」


    穆其帕一字一句，说的非常确定,


    「具体我已经全部写在给您的书面信中了——是那位一直和风加大人做交易的皇子，他想将人鱼作为他获得王位继承权的筹码，所以一直与风加有联繫，」


    「而且.........」


    穆其帕的喉头滚了滚, 微微停顿，似乎是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而且什么？」


    星澈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现在满心都是担心柏银会出什么问题, 他无法想像，如果人类对自己的小金鱼做出什么，他真的会疯。


    「最开始关于人类只要吃了人鱼肉就可以长生的谣言.........也是这位皇子派人散发出去的。」


    穆其帕的声音越说越小。


    大殿内的一众人与臣子面面相觑，脸上是惴惴不安与隐隐的愤恨。


    星澈握着三叉戟的手愈发收紧：


    「不要只说一半，把你知道的一切详细说出来，那个皇子到底是谁，和风加，还有人鱼做了其他的什么，全都告诉我。」


    穆其帕胸口起伏，深唿吸后, 索性抬起下巴，直视着高台上的王, 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口：


    「风加大人带我第一次去参加海神节的时候，当时主要负责的还是人类的老国王, 这位三皇子也在场，根据国王的介绍，他是最受宠的皇子，也当天节日结束后，三皇子便主动来找风加大人，说要和风加大人谈一笔生日.........」


    「他们主要谈的都是人类的金属、布料这些，但是三皇子提出，要收购一些人鱼脱落的鱼鳍.........风加大人没有想太多，他还以为是自己赚到了，只需要用人鱼脱落的、废弃的鱼鳍就能换得那么多的人类财物，所以就和三皇子签立的长期的合作，」


    「这之后每年海神节，风加都会和三皇子进行这样的交易，但也就是从那次之后，人类只见开始传播起什么吃了人鱼肉就能长生的说法，风加大人明明也猜到始作俑者是三皇子，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的，人类开始肆意妄为，甚至在海水中安置陷阱，尝试去活捉一些人鱼。」


    穆其帕的声音越解释越颤抖，似乎是想起了曾经亲眼见过，亲身经歷的事情，


    「我的侧鳍.........就是当时，第一次海神节上，风加为了敲定和三皇子的合作，用药剂将我麻醉，受到了破坏。」


    穆其帕恨恨地握住自己的手。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风加与人类做交易呢？」


    星澈毫无感情冰冷的质问从头上传来。


    穆其帕用力吞咽，缓缓开口：


    「因为，因为........风加大人说，人类可以帮助我们在人鱼中获得更高的地位，他说.........人类才是能够破解人鱼诅咒的关键。」


    穆其帕的解释一出口，星澈在高台上直接冷笑出声：


    「怎么，所以风加根本不是什么心怀着『灭绝才是新生』这样的离谱思想，他真正的意图，是想帮着人类将人鱼一族全部归入其他种族麾下，然后他好做那摄政王是吗？！」


    星澈的音调拔高，语气中全是激烈的愤怒。


    穆其帕被吓得浑身一抖：


    「王，王.........您息怒，但是，但是后来风加大人没有得逞.......他玩不过人类的，人类早就看出风加不是什么最好的合作对象，之后的海神节陆续便十分敷衍，给予材料的东西越来越少，但对人鱼鱼鳍的要求越来越高，甚至还威胁我们说，如果不按规定交易，那他们只能亲自来取了........」


    「你们的协议，签订了多久？」


    星澈用力闭了闭眼，想把胸口快要喷涌出的怒火强行压下去。


    「就，就到去年.........」


    穆其帕回答的战战兢兢。


    话音落下，大殿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台下的人鱼大臣们纷纷低着头，不敢有任何举动，但脑中仔细迴荡着穆其帕的所有言论，还有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高台上，星赫已经沉重地闭上了眼，想必也是在心中十分责怪自己，曾经地疏忽而让风加和人类钻了空子，留下这样的后患。


    星愿和星斓凑在一块，低声说着什么，神色凝重。


    「所以..........」


    星澈重重地嘆息，继而开口，


    「这一切联繫起来就顺了，因为协议签订到去年结束，海神节明年会继续，这位人类三皇子在人鱼鱼鳍的交易上获得了好处，但是因为协议的终止，不确定下次海神节能否再继续得到，所以决定，亲手来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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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用陈述的语气将整个经过串在一起。


    「王，那我们现在.........」


    卫玛神色沉重地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这位三皇子不是要求三日后要我的鱼鳍换人吗？」


    星澈唇角勾起，银眸中多了些瞭然，


    「那我就，亲自去见他，等他来亲手取我的鱼鳍。」


    ............


    皇宫大殿的临时议事紧急结束后，星澈单独留下了鲁奇里、卫玛，还有星愿和星斓。


    「二哥，你真的要把自己的鱼鳍就那么送给那神经病人类？！」


    星斓满脸的惊慌。


    自从禅让大典之后，她改口叫星澈的称唿已经越来越顺口。


    「想要救下柏银，必须要这么做。」


    星澈的回答十分平静。


    「你怎么真的..........」


    星斓的惊怒还没说完，被星愿轻轻拦住。


    星愿抬眸认真看着星澈：


    「二哥，你不是那么简单的换人吧？」


    「你觉得，人类要我们的鱼鳍，是去做什么？」


    星澈同星愿对视。


    「做武器吧，鱼鳍的材质锋利、柔韧性又好，是做武器最好的原材料。」


    星愿思索小片刻，缓缓开口。


    星澈摇了摇头：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星愿目光中全是不解。


    「人类是一种高高在上，十分自负的生物，他们非常好面子，大量收集我们的鱼鳍，不止是为了原材料，更是一种，武力、权势的象徵——这位三皇子之所以不想错过和人鱼这么好的买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当成他夺得王位的筹码，毕竟，成堆的人鱼鱼鳍，甚至还有人鱼之王的鱼鳍，怎么不能说明，他拥有强大的政治和军事能力呢？甚至能使外族投降。」


    星澈缓缓开口，稜角分明的脸上此刻带着浓重的疲惫，语调确实比之前平静了很多。


    卫玛和鲁奇里相视一眼，似乎是瞬间明白了星澈的意思：


    「所以王的想法是，先要用送上自己的鱼鳍这样的方式将柏银将军换回来，然后，让那位人类三皇子放松对我们的警惕，享受短暂的成功喜悦，然后再在之后给他们打击？」


    卫玛的语气越说越兴奋。


    星澈微微点头，继而偏头看向星愿星斓：


    「关于海岸防线计划，派更多的人手过去吧，必须要在下一届海神节之前，尽快修好，可以放手将其中的声纳载荷加到最致命的地步。」


    星澈的吩咐不容置疑。


    星愿和星斓听到卫玛的解释后便已经完全瞭然，星斓原本的惊慌逐渐消失：


    「这不是问题，但是.........」


    「还有问题？」


    星澈瞥她一眼。


    「人类的武器比我们多太多了，他们还有能够在天上行动的飞行器，万一他们利用这些向海水中投掷其他武器.........」


    星愿听到星斓的担忧，眉眼一弯：


    「姐姐别担心~海岸防线一旦建好，既然在海陆交界的地方，竖起的声纳墙都有了，难不成话还不能在我们的大本营海面上再建起横向的？只要人类想对我们的海洋动手脚，那他们只会吃到自己造成的苦果。」


    星斓恍然地点点头。


    星澈长长嘆了口气，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印堂：


    「鲁奇里，卫玛，军部那边，多派点人，尽快清理所有陷阱，还有..........」


    星澈此时雪白鱼尾已经完全塌下，鳞片紧紧闭着，腹部那片浅金色的本鳞散发着微弱的光，


    「给我挑出十个身手最好的士兵来，三日后和我一起去接王后回来。」


    星澈用的是「接」，而不是「救」，或许是想用这样的饿方式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遵命，王。」


    卫玛和鲁奇里恭敬行礼，转身离开，前往军备处。


    「二哥..........」


    星愿忍不住再次出声安抚，


    「你别太担心.........人类毕竟还是和我们有所求，应该对柏银将军不会动手的。」


    「你也说了，是应该。」


    星澈的语气不太好，他实在是太过担心柏银了。


    想到那些在其他人鱼口中，人类残忍恶劣的行为...........


    还有最后在海面看到的，柏银被绑走的那一幕，就像噩梦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眼前回放。


    如果人类真的伤害到他的小金鱼，他一定要.........


    一定要将那人类三皇子，开膛破腹。


    第77章 别再离开我


    星澈在深夜前往人鱼军部, 亲自挑选了十位身强体壮的人鱼士兵，按照人类要求的地点，动身前往北部海湾。


    他雪白的鱼尾在深夜的海水中像一柄划开墨色海水的利刃, 鱼尾一片片的鳞片张开，散发银白色的光芒，将身后的几位人鱼映衬, 大家集体游动，就像一把锋利的扇子。


    星澈的银白色长髮高高束起，随着海水向后摇曳，上身穿着属于人鱼之王的制服, 胸带紧緻，肩颈部坠着金色的勋章，往下是银色的臂环, 腰腹间在衣摆内部用武器带绑着小型声雷，还有一柄异常锋利的匕首。


    这是他备来以防和人类真的动手，也是用来.........


    如果人类真的伤到柏银，对他做了什么事，他一定要当场给那些人类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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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鱼再次加快速度，向北部海湾游去。


    ...........


    愈发接近北部海湾，海面上的光亮便更加亮眼。


    星澈忍不住眯了眯眼，身后的人鱼小声吐槽：


    「我最讨厌来人类的海岸边，他们的那些发光东西太刺眼了！」


    星澈的银眸收缩到极致，防止突然泄入的大量光芒损伤眼睛。


    海湾港口从海水中看去围着许多人, 大部分都是身着盔甲、手握雷射枪的人类，他们中间围着一个坐在货箱上, 正悠闲抽着烟的、身着华服的男子。


    星澈猜测，那应该就是人类的三皇子了。


    星澈停下游动的尾巴, 轻轻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鱼停下动作。


    他回头看了一眼士兵，须臾，银眸亮起光芒，雪白鱼尾微微翘起，周身贴近海面的海水便骤然喧嚣起来——


    陆地上的人类注意到了海水的变化，一时之间，许多人类紧张起来，开始更紧地将人类三皇子包围起，一排又一排人类站在港口边缘，举起雷射枪，密集地防守着港口。


    海面的海波一下又一下的喧嚣，捲起无数浪花。


    随着星澈的本尾之力释放，无数气泡涌出，又落下，在逐渐的游动中形成巨大的涡旋，伴随着汹涌的涟漪，星澈雪白的鱼尾从中跃起。


    借着海涡的支撑，他的雪白鱼尾稳稳伫立在最中央保持旋转的漩涡中，身后几名人鱼士兵跟着冒出海面。


    所有人鱼的侧鳍怒而张开，每一片鳞片都散发着骇然的光。


    星澈跃出海面的一瞬，对周围空气造成了巨大的压迫，原本站在港口一排的人类被骤然沖开，向后倒下一片。


    手中的雷射枪撞在地上，四散开来，发出连续的碰撞声。


    星澈绷紧的鱼尾笔直的伫立，银色侧鳍张合，他扬起下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用银色的竖瞳俯视着下方的人类。


    也是这一瞬间，他看到那人类三皇子身侧不远处，被捆绑着扔在地上的柏银。


    星澈瞬间握紧了双拳，手背的骨甲骤然弹出——


    柏银似乎是在昏迷与甦醒的状态交叠着，全身上下都是淤青，被抓走那日的制服虽然仍然穿在身上，但明显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不少衣料都出现破损，上面还有渗透出的血液。


    浅金色的鱼尾因为长久失去海水的滋润而陷入干涸，鱼尾枯萎无力地躺在港口的甲板上，周围四散着细小脱落的鳞片，鱼尾上还有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柏银受了很重的伤。


    人类念着不敢直接对他下太重的手，还想用他要挟人鱼，但仍然伤害了柏银。


    星澈这一刻只觉得满心的愤怒即将蓬勃而出。


    银眸中的光芒剧烈的迸发，他移开视线，凌厉地盯着那被围在中间的人类。


    周围被冲倒的人类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慌乱地拾起武器，准备重新恢復队列。


    「百闻不如一见，新上任的人鱼之王，果然形象非凡 。」


    那名人类三皇子有着一头金色的短髮，五官分明，带着银丝边框的眼镜，天生一副笑脸，从看到星澈出现在海水中时，他脸上的那股无聊劲儿便消失的一干二净，看着星澈的目光充满玩味，还有隐约的偏执兴奋。


    他的目光不住地在星澈的鱼尾上来回扫荡，


    「传说中的白尾人鱼，确实好看。」


    人类三皇子忍不住的，发出赞嘆。


    「克森*谬奇尔，」


    星澈毫不避讳克森贪婪无礼的目光，他伫立在高处，用冰冷低沉的声音喊出人类三皇子的名字，


    「人类，我来赴约，结果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族人的？」


    星澈的一字一句说的格外冷冽，语气向下，其中全是质问与压迫。


    他周身都是狠戾之气，下方的不少人类感受到来自自然与野性的巨大压迫，即使不是人鱼，也因为来自海洋之王的迫力而不敢抬头。


    克森挑挑眉，好整以暇地偏头看了一眼地上地柏银，似乎有意激怒星澈，一边站起身，一边故意伸手，摸了摸柏银散在地上的黑色碎发，动作极其恶劣。


    星澈的手背青筋暴露，已经是愤怒到了极致。


    但他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他怕上了人类的当，被克森发现自己的极度惊慌与担心，让人类钻了空子。


    「人鱼之王，哈哈，」


    克森伸手拨开护着自己的人类士兵，向前走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他有些猖狂地笑着，


    「既然是赴约，那我们约定好的东西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星澈的雪白鱼尾，唇形中的红色忍不住的舔舐，此刻的他不像人类，反而像是原本在深渊海购下那些对人鱼虎视眈眈的海妖，充满了对人鱼鱼尾的渴望。


    星澈仍然高高在上，他的唇角勾起，银眸却看不到任何笑意：


    「人类有一句古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如此对待我的族人，那自然，你也不会得到最好的。」


    星澈语调冰冷。


    克森笑得愈发张狂：


    「哈哈哈哈哈哈！无所谓啊，我只要你的鱼鳍。」


    满脸狰狞。


    原本在甲板上奄奄一息的柏银听到这句话，神智似乎清晰了一瞬间，他挣扎着睁开眼睛 ，望向星澈：


    「别，别答应..........」


    柏银的声音气若游丝，声音很小，但星澈还是听到了他的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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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握紧，只想着赶快将柏银抱进怀中。


    星澈强迫自己收回注意力，他盯着克森的眼神愈发深邃：


    「人类，将我的族人完好无损的送到甲板边，我会赐予你我的小部分鱼鳍。」


    语调是毫不改变的气势压迫，他对克森称唿「赐予」，这是要将人类的地位放到最低。


    果不其然，克森在听到「赐予」两个字后，神色出现短暂的扭曲，但片刻后，喉结滚动，狠狠咽下这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类士兵，吩咐他们：


    「去，按照他们的要求，抬到那里去，动作轻点。」


    克森的语气十分不好。


    星澈的目光始终盯着人类抬着柏银的手，看着他们动作缓慢的将柏银抬到港口边。


    落下的瞬间，回头看到克森盯着自己灼热疯狂的目光。


    星澈抬起右手，手背的骨甲锋利、泛着银色的光，他面色不改，抬到自己的左侧侧鳍边，毫不犹豫的，顺着那侧鳍三分之一处的纹路，眼睛不眨一下的，用自己的骨甲将侧鳍顶端割下小部分——


    人鱼的侧鳍是格外敏感的部位，即使是用力握住，都会发痛，更不论像星澈这般自己对自己动手。


    细密的血丝瞬间喷涌出，将透明的银色侧鳍染红。


    身后的几名人鱼士兵目光瞪圆，其中是对星澈的担忧，也是对人类的愤恨。


    「别.........」


    柏银强打着精神，眼睁睁看着星澈对他自己动手，但只来得及喃喃一声。


    星澈浑身发痛全浑然不知，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好像被割下小部分侧鳍的根本不是他。


    下一秒，动作迅速地将那小片侧鳍扔给克森。


    克森笑容癫狂，伸出手毫无形象地去接。


    那带着血丝温软的小部分侧鳍落入手中的瞬间他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是这一刻，星澈的骨甲倏然收回，雪白鱼尾借着海浪漩涡用力拍打，他俯身跃下，在黑夜的半空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形。


    「人类，海神节再会。」


    星澈丢下冰冷、充满威胁的最后一句话，转身——


    映衬着月光，他借力稳稳将港口边缘的柏银牢牢搂入怀中——


    下一瞬，海洋中传来悠扬的鲸鸣，一白一金两道身影钻入海水，携带者愈发汹涌的漩涡。


    人鱼士兵紧跟其后，跃入海水中。


    最后一抹尾尖消失的瞬间，岸上的人类发出「别让他们走」的含煳声音。


    话音还未落，那急速旋转的海涡便勐然拔高，直接冲破海面，形成高大巨型的海浪，喧嚣着冲撞向港口。


    在人类士兵慌张去保护克森的同时，冰冷、大力的海水无情地盖在港口上。


    港口的木制甲板受不了如此大力的冲撞，边缘的部分迅速被拍打瓦解，而不少人类士兵失足，迅速坠入海水中。


    深谙夜色中，只有人类的惨叫。


    ..........


    星澈的侧鳍仍然在留着细小的血丝，海水中瀰漫着属于王的气息。


    路过的生物都赶到悲痛——


    他们的王受伤了。


    但星澈丝毫不觉得疼痛，他任由自己的侧鳍抽搐。


    只是将怀中的柏银抱的紧紧的，用手护住他的浅金色鱼尾，一下又一下，轻轻吻着柏银的额角：


    「小金鱼..........」


    「别再离开我..........」


    是挚爱失而復得的莫大心痛。


    银眸眼角落下泪珠，被如墨的海水捲走。


    第78章 要他们好看


    星澈抱着柏银一路急速回到皇宫。


    原本安排好的医生已经在卧室等待多时。


    星愿、星斓, 鲁奇里和卫玛也一直手在那里。


    星澈侧鳍带着血和缺口，怀抱柏银出现的瞬间，四人瞬间面露惊色, 目光凝起：


    「二哥！」


    「王！」


    「你的侧鳍？！」


    忍不住惊慌出声。


    「安静，先看柏银，他受了很重的伤。」


    星澈丝毫不理会自己的伤口, 只顾着吩咐医生尽快为柏银疗伤。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柏银放在柔软的砗磲床上。


    似乎是因为终于到了令他觉得安全带的地方，连日的受伤还有被人类搁浅在陆地上的干涸，让柏银瞬间陷入了昏迷。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 无意识地，在星澈的手收回时，蹭了蹭他的掌心。


    医生脸上全是担心之色, 只是在挪动过来的瞬间，担忧地又看了一眼星澈地侧鳍：


    「王，你的侧鳍.........」


    「我说，先给王后治疗。」


    星澈的语气焦急，冰冷，不容置疑。


    医生便瞬间移开视线，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柏银的浅金色鱼尾上，一寸一寸地抚摸过，用药品处理那些细小伤口。


    然后帮柏银慢慢解开制服，查清里面的受伤情况。


    须臾, 松了口气，转身向星澈回覆：


    「王, 请您放心，王后受到的大部分是皮肉伤, 只是在被拖上陆地的时候有一些内部肌挫伤，还有人类一些锋利物质的擦伤，鱼尾鳞片脱落有些厉害，以及因为长期脱力海水的脱水，休养几天就好。」


    听到医生的判断，星澈一直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下。


    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侧鳍，他转身看向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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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召集所有人鱼臣子，现在来皇宫开会！」


    继而有些恋恋不捨地回头轻轻摸了一下柏银的脑袋，俯下身子，珍重地再次吻了一下柏银的额头，准备转身离开。


    医生难免还是担心，忍不住再次开口：


    「王........你的侧鳍，还是要包扎处理一下，人鱼的侧鳍很敏感，很容易感染的，越是这种情况，您作为人鱼之王，不能出事。」


    医生的担忧不无道理。


    星澈长长嘆了口气，继而转过身：


    「你来，快点帮我处理一下。」


    星澈坐在一侧的座椅上，放缓尾巴，让医生来处理。


    此刻安静地坐在这里，肌肉放松，才感受到那一阵一阵的刺痛顺着最敏感的神经，一寸一寸地攀附到全身每个角落，细密的疼痛席捲全身——


    刚才是对于柏银的担心完全压制过了身上的疼痛，现在才分神感受到那些剧烈的疼痛。


    医生用药水小心地为锋利骨甲划开的侧鳍伤口消毒，须臾，再涂上促进长好的药膏，最后用海草绷带包扎好。


    结束的时候，门外星愿的声音传来：


    「二哥，人鱼臣子们都在大殿内等好了。」


    星澈于是转头向医生道谢，再次看了一眼砗磲床上的柏银，转身挪动雪白鱼尾移动向皇宫大殿。


    ..........


    星澈出现在大殿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受伤、已经包扎好的侧鳍吸引，一时之间，议论声纷纷响起：


    「王受伤了？！」


    「难道是人类打伤了王？」


    「人类真是太过分了！」


    「他们怎么敢！」


    「难道像王那样强大，都打不过人类吗？！」


    ...........


    「肃静。」


    星澈从高台上星斓的手中接过三叉戟，重重在砗磲座椅上一敲，四周便议论声落下，恢復安静，


    「我的侧鳍是我自己伤到的，用这点小伤，换回柏银将军，完全是值得的。」


    星澈言简意赅的解释自己受伤的原由。


    果然，下方的大臣们听到这个解释后，脸上的不悦便霎时消失。


    「鲁奇里，让你们负责处理的人类陷阱怎么样了？」


    星澈将目光转移，看向鲁奇里。


    「大部分已经处理，人类在近两日没有新的船只驶入较深的海域，其他大型陷阱都已经处理，还有一些小的渔网正在加紧处理。」


    鲁奇里俯身行礼，恭敬地回答。


    「海岸防线怎么样了？」


    星澈又看向星愿。


    「按部就班 ，按照计划很顺利，我的本尾之力最近在衍生能力这方面有很大的进步，对制造声纳墙很有帮助，不出意外的话，半年后，就能有完美的雏形建造好。」


    星愿的脸上是信心与坚毅。


    星澈点点头，以示已经了解所有情况。


    继而，转头看向下方所有的臣子：


    「大家应该都听到了，我们的计划全部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今晚，我按照约定去与人类交易，用我的小部分侧鳍换回了柏银将军，但人类的态度十分恶劣，并且妄图拦截我们，而且在我的观察，他们近日在海陆交接的海岸线处加大了很多的兵力，武器也拿出了很多，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星澈冷笑出声，修长的五指在三叉戟的柄端有节奏的敲打，


    「我们的也非地堡，不是还关押着那些妄图伤害人鱼的人类吗？」


    这句话一出口，下方的人鱼们面面相觑，须臾，卫玛试探着开口：


    「王的意思是，要对那些人类下手？」


    星澈银眸眯起：


    「不，把他们送给人类。」


    「送，送给人类？」


    卫玛眨眨眼，语气全是不悦。


    「你们觉得，人类要我的小部分侧鳍，应该值他们多少人命？」


    星澈扬起下巴，唇角勾起。


    一时间，人鱼默不作声。


    卫玛摸不太清星澈的意思：


    「王？」


    索性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您是想将人类的尸体还给人类吗？」


    星澈摇摇头，脸色不变：


    「那样太过直接，我们的海岸防线还没有被修好，和这位人类三皇子打交道我发现，他们是很容易被激怒的生物，直接将尸体送给他们，太冒进了，所以..........」


    星澈偏头，看着卫玛，


    「卫玛，你和星斓去商量一下，那些对人鱼动过手的的人类，好好招待他们，最好能把他们养的再好一些，然后按照海岸防线能够正式建造好的推进时间，每一个月，放几个人类在北部海湾附近，让他们在海中游，再派过去几名人鱼士兵，让他们练练，怎么能够在海水中尽快捉住人类...........」


    星澈的尾音拖长，


    「当然，不用把这些人类再捉回来，吓吓他们，把他们追到陆地上去。」


    星澈的声线放低，全是嘲讽，


    「我，要让人类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海洋。」


    卫玛瞬间瞭然：


    星澈这是要分时间段，给人类循序渐进的威胁。


    告诉他们 ，人鱼不是人类可以随便靠近、对付的生物。


    在强大的人鱼一族面前，弱小的人类如果没有武器的加成，不过也是海洋生物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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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哥聪明，这样一来，我们又没有对人类下手，还没有伤到他们，还『好端端』的将他们『送回』到了陆地上，就算人类觉得受到了侮辱，也挑不出什么错，不能藉由这些和我们人鱼生事端。」


    星愿堇色的美目闪过细碎的光，已经完全理解了星澈的话。


    星澈点点头，须臾，又看向下方的人鱼臣子们：


    「最近半年，所有人鱼必须严格遵守这两日的安排，不能随便离开帝国腹地，同样，所有进出育婴区的人鱼必须严格检查看守，不能出任何意外。」


    星澈掷地有声，命令不容质疑。


    「是，王。」


    下方的人鱼们恭敬俯身，双手抱胸行礼，异口同声。


    ............


    星澈结束短暂的议事，最后离开的瞬间，叫住星斓和星愿，目光有些复杂：


    「你们两个，最近处理各种事务的时候，多注意身边人鱼的动向，我害怕人鱼中还有像温诺那样的内鬼。」


    星澈说出心中的担忧，


    「那个人类三皇子对人鱼有着很不正常的欲望，他想要的或许不止是想借人鱼来帮他夺得人类的王座。」


    星澈看着星斓和星愿，语气中全是担忧。


    「放心吧，二哥哥~」


    星愿理解他的好心，伸出细白的手拍拍星澈的手背，


    「我们很小心的。」


    「你这几天，还是好好陪着柏银将军吧，顺便缓缓你的侧鳍，人鱼的侧鳍受伤，可不是开玩笑的。」


    星斓接着星愿的话安抚星澈，人鱼的侧鳍虽然看着薄薄一片，但骤然因为外力切割缺失这么一小部分，对人鱼身体的危害还是很大的，如果不能很好的养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迟迟不癒合，造成人鱼身体素质的变差。


    星澈听到两位妹妹的安抚，心中难得的多了些温暖，勉强露出个笑容，让她们不要太担心：


    「别担心，我没事。」


    ............


    送走了星斓和星愿，星澈重新回到他和柏银的卧室。


    鳞纹门打开的瞬间，屋内浓重的药香味传来。


    星澈靠近砗森*晚*整*理磲床，柏银身上已经被擦拭干净，换上了柔软温暖的睡衣。


    他动作十分小心地坐在座椅上，绻起雪白的鱼尾，靠在床边。


    伸出手，轻轻地替柏银皱成川字型的眉头，从额头一寸一寸，轻轻抚摸柏银的侧脸。


    银眸已经恢復了圆润，其中全是担忧与心痛。


    就在手指离开柏银脸颊的瞬间，一只苍白柔软的手轻轻握住星澈的手腕——


    星澈抬眸望去，躺在床上的柏银虚弱地睁眼看着他，参拜的唇角微微勾起，对自己露出一个笑：


    「怎么，害怕了？阿澈？」


    第79章 海神节预备


    柏银甦醒后整条小鱼的状态十分虚弱, 他修长苍白的五指虚虚拢着星澈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微凉。


    星澈被他柔软的黑色眸子这样看着，只觉得手腕相贴的皮肤十分细腻, 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仿佛被触动，整个跳动的心脏融化成了一片。


    「你醒了，身上还疼吗？」


    星澈抬起手, 反手握住柏银的手，两人的十指相交，格外缠绵。


    他直起身子，偏头过去, 俊逸的五官上全是关切的神色。


    柏银动作很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疼了——人类毕竟还是畏惧人鱼在海洋中的势力，没有做什么其他的………放心吧，这些伤不过是被绑起来拉到飞行器, 还有拽到陆地上的时候被拉扯蹭到的。」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自己在陆地上的遭遇。


    星澈知道柏银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忽略了人类动作粗鲁、兇狠的一部分，和他对视小片刻，然后轻轻地将柏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面对我的时候，就说实话吧，小金鱼，人类肯定多多少少对你下手重——你只说拉蹭，我都能想像得到那群垃圾是怎么拽着你的鱼尾...........」


    星澈说着说着，眉头皱起，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戾气，


    「一想到他们碰了你的尾巴我就想把他们全部——」


    柏银微凉的食指轻轻竖起, 放在星澈的唇前，轻轻打断他：


    「都过去了, 而且他们没占到多少便宜，别看我尾巴掉了不少鳞片, 但那些被我挣脱打伤的人类，估计得在医院住上一两个月。」


    柏银向星澈挑挑眉，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小小得意的笑。


    星澈的眉头倏然松开。


    他贴近柏银的食指，温柔珍重地在柔软的指腹印下轻轻一吻：


    「有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你心软还是心硬，」


    「对待自己这么苛刻，对待其他人鱼、人类，却又丝毫不提自己因他们受的伤。」


    星澈忍不住地，从柏银的指尖一路流连到他的掌心，再到手腕，在脉搏跳动的地方，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有规律律动，再次印下缱绻温柔。


    「我是不想让你再为人类生气，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黑——而且，你怎么就真的对自己的侧鳍下手了？要说疼，你才是最疼的那个吧。」


    柏银仍由星澈贴着他的指尖，甚至有意将其他手指伸直，一下一下地贴着星澈的脸颊抚摸。


    星澈笑容放大，银色瞳孔圆润，里面盛着柏银好看的模样：


    「不那么做，那个人类三皇子不会罢休的——柏银，在我这里，你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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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与柏银对视，银色眸子与黑色凤眸交叠，其中喧嚣着炽热与缠绵。


    星澈叫「柏银」两个字的时候舌尖上翘，尾音带着些卷，就像是在唿喊他毕生最珍视的东西。


    柏银苍白的唇瓣上下张合，须臾，小小嘆了口气，躺在床上的胸膛微微起伏：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星澈，我们会互相成为彼此最坚实的后盾的。」


    柏银眼睛睁圆，强打着精神，很认真地向星澈承诺。


    星澈看着他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身，慌忙前倾，伸出有力的手臂拦住柏银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护住他：


    「你慢点，怎么要起来？」


    星澈挪动鱼尾，跟着坐在砗磲床边，手揽着柏银的肩头，将柏银整个儿抱在怀中。


    他有意识将上半身挺得很直，这样柏银能够刚好将头枕在自己的肩窝，以最舒服的姿势躺好。


    柏银的右手还被星澈握在掌心中，放在星澈的鱼尾上，上半身躺在星澈的怀中。


    两人的侧鳍因为这样的姿势贴在一起，柏银浅金色的侧鳍一下一下轻轻拍打，抚摸过星澈受伤的那一片。


    雪白的鱼尾因为坐在床上而翘起，恰好和柏银在床上摆放整齐的金色鱼尾相靠。


    或许是怀中柏银的身躯太过柔软，星澈忍不住的，用自己的鱼尾尾尖牢牢环住柏银的鱼尾，金色鳞片与雪白鳞片交织，形成光滑细腻的一片。


    「躺着难受，想坐起来和你说话，」


    柏银受伤太重，只是这样简单的坐起来，再说话便有些气喘吁吁，


    「下一步呢？就是清空其他人类陷阱和推进海岸防线？」


    星澈另一只手轻轻捏着柏银的肩臂，低头凑近柏银耳畔，贴着他的耳鳍：


    「你真是，都虚弱成这样了，还在担心其他事。」


    「你才弱了，我缓两天就好。」


    柏银不乐意听别人说自己弱，没好气地反驳。


    星澈看到他这副样子于是觉得好笑又可爱，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金色耳鳍：


    「是是是，你不弱，小金鱼最强了..........」


    「计划和准备都安排下去了，你放心吧，军部那边星斓会盯着，有什么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汇报你的，在她心中，你可比我这个哥哥可靠多了。」


    星澈声音低沉好听，钻进柏银的耳中，让小金鱼下意识地缩紧了在星澈鱼尾卷中的金色鱼尾，两条尾巴以最佳的弧度契合，难捨难分。


    「那........你已经决定好，要在海神节，给人类点颜色看看了？」


    柏银微微侧过头，额头与星澈的相贴。


    「人类需要点警告，等到明年年底，我们的发展一定已经步入正轨了，到时候育婴区数量也会上来，我要让人类知道，他们到底在打谁的注意。」


    星澈说着，银眸中光芒灼灼，带着野心与憧憬。


    柏银于是笑笑，他整个儿转过头，抬起下巴，凑近星澈的唇畔，然后轻轻一吻：


    「你是人鱼族最好的王。」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四目相对，在星澈微微愣神的瞬间，柏银对他绽开一个温柔至极的笑。


    星澈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底滚烫，心跳如雷，再也无法忍耐，用手扶住柏银的后脑勺，整个人俯下身贴近，重重撞在柏银的浅色唇瓣上，继而压深——


    室内旖旎，响起些隐秘的含煳与缱绻默语。


    ..............


    随着人鱼帝国的进一步建设，新居民区的区域扩展，海岸防线也逐渐推进。


    时间一晃，距离新一届的海神节眼看还有不足两月。


    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内，星澈已经完全熟悉了作为人鱼之王需要负责的所有事务，并且上手掌握非常迅速。


    柏银养好伤势后便跟随投入人鱼军队的训练，自从育婴区的生育与存活率大幅度上升后，士兵的数量跟着增加，军队正在向以前鼎盛时期的规模发展，截至目前已经分了四支大部队，每个部队都会着重训练彼此最擅长的技能，以及特有的声纳武器。


    星澈这段时间除了来回查看育婴区、新居住地的情况，还要和其他人鱼大臣们一起商讨关于海神节的事物。


    「所以，可以自由伸缩的防线底墙已经完全制作好了？」


    星澈和一众人鱼臣子们站在人鱼帝国边缘，俯瞰着新拓展出的大型海洋生态供电站——


    这里是经过规划后重新建造好的区域，结合了海底的自然生态，生物特性一以及后来添加新发明的一系列供电装置，目的是为了实现可持续性供电，以及利用海洋天然的防护措施，用来抵御一些外来对电厂的袭击。


    当然在这之外，仍然保留建设了人鱼传统的、经过改良后更可靠坚硬的液体墙。


    星愿听到星澈的询问，停下手头正在像其他人鱼臣子演示生态电厂最先进的自动省电功能，转头向他眨眨眼：


    「放心吧哥哥，一切都很顺利，上周我亲自带着人去海岸边实验的，那些自动伸缩的防线底墙非常灵活好用，你也不用担心它会突然卡住或者怎么样，我们用了足够精细的工艺，不会出问题的——上次把防线墙伸出海面一个小角，还刚好把人类经过的一艘渔船捅破一个窟窿。」


    星愿说着，想到人类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星澈被她的生动打动，眉眼微弯，转头又看向星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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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我们关押的人类，是不是也剩下最后两个人了？」


    星斓耸耸肩，一副很不在乎的模样：


    「那两个人类最开始还天天大唿小叫的，吵得也非地堡夜夜不眠，后来发现在海底好吃好喝，过的比在陆地还好，干脆就开始享受了，我看等不及这两个月你把他们放出去，他们胖的也许连监狱门都出不去。」


    「人类真是很奇怪的生物。」


    鲁奇里听着，摇了摇头，


    「最开始在海岸线附近放走的那些人类，受到人鱼士兵的追捕还会奋力游泳逃跑，跑到陆地上后还对海洋大唿小叫的，越到后面的人类身体素质越差，甚至不怕人鱼的追捕了，居然还反过来找人鱼，要求带他们回到海底，」


    鲁奇里的语气有些无奈。


    星澈银眸微微眯起：


    「不止是人类，所有生物都是如此，趋利避害，总是想在最让他们觉得舒适的地方生活——你们猜，这些人类在海底好吃好喝惯了，回到陆地，会甘心再过那样的日子吗？或者说，陆地上其他的人类，会放心他们混迹在人类中吗？」


    星澈的语调好整以暇，银眸中闪烁带着嘲讽的光。


    星愿这一刻恍然大悟，她偏过头有些吃惊地看着星澈：


    「好嘛……..我算是知道了，最开始以为你只是想给人类点颜色，威胁他们，才分时间段用抛尸这样的方法将人类放逐在海岸边，现在我算是看来了，二哥哥，你根本就是在攻心。」


    星愿特意将「攻心」两个字念的很重，夸张地举起双手，一副很害怕星澈的样子。


    星斓听到星澈的解释，神色微微迷茫：


    「是……..这样吗？」


    星澈唇角笑意不变，他的余光看到不远处十几位人鱼士兵向这里游来，为首的是身着黑色盔甲的浅金色身——


    「卫玛，替我准备一份向人类宣言的信吧——记得阴阳怪气一些，最好能骂他们一顿，」


    下一秒，星澈雪白的鱼尾向后一摆，迅速沖向前方，只留下带着笑意的一句，


    「你们继续加油——我的小金鱼来了，我现在要去陪他。」


    第80章 它将人类与人鱼分开


    海神节在人鱼帝国各方面的准备下按约到来。


    节日持续一共有三天, 每一天都是交易日，在南伊海湾的海岸沙滩上进行。


    星澈已经在一月前特别安排卫玛带着人鱼侍卫前去与人类交涉，甚至带上了穆其帕, 用来了解一些往届海神节人类的动向。


    按照卫玛后来回报的信息：


    「人类这次看样子同样十分看重海神节，他们的那位国王安排了最好的工匠在沙滩上修建交易场所，还打理好了周围的环境风景, 最主要的是........他们加强了南伊海湾的巡逻。」


    卫玛说到这里，心事重重。


    他将在那里见到的各种人类武器与装备都详细为星澈描述了一遍。


    星澈神色不变，微微眯眼：


    「看来.........不止是我们想给人类点颜色看看，他们也想要『威胁』我们呢。」


    ............


    海神节前夕, 星澈将星斓留在帝国内部，分派最严密和规格最高的人鱼士兵防卫，并在育婴区附近增加了更多的轮换人手, 以防人类趁自己离开帝国而对海底内部动手。


    他和柏银决定共同盛装出席，鲁奇里会负责携带与人类交易的物品，主要包括一些海底的珍珠、坚硬贝类，还有部分早就准备好的，从海妖、变异人鱼的残肢尸体上取下，保存完好的鱼鳍——


    「二哥哥，你是真的心黑，」


    星愿第一次听到星澈提出这个想法，眼睛都瞪圆了，


    「拿海妖和变异人鱼这玩意儿来伪装是人鱼的鱼鳍, 还妥善处理的像新割下的一样，准备拿这个去哄人类..........」


    星愿一边说一边咋舌, 不住地摇头，满脸惊异。


    星澈耸耸肩：


    「他们分得清吗？不都是海里的？变异人鱼也是人鱼。」


    语气全是满不在乎。


    ...........


    准备好所有物资后, 星愿带着的人鱼士兵跟在最后，他们和星澈柏银的行进路线不一样，选择另外一条航线，携带者准备好备用的海岸防线液体墙还有底部的伸缩垫墙，先一步抵达南伊海湾附近，并且将已经在那里种植建造好的防线竖起，停止在距离海面一小段的部分。


    星澈手握三叉戟，海水因为受到人鱼之王的威压而向两侧划开，周身的浪花旋转着雪白与浅金色两抹身影，不断向海岸逼近。


    越发靠近陆地，便能看清那里张灯结彩的隐隐绰绰——


    金色沙滩上人山人海，喧嚣着人类的笑声与大声议论。


    四周都是各式各样的木屋，还有彩带敞篷，其中放置着五颜六色的物品。


    四周在沙滩靠近海水的部分摆上了各种盆栽的陆地观赏性植物，为光秃秃的沙滩装添点缀了不少色彩。


    从边缘的沙滩处向海水中延申进去一段木制的栈道，刚好伸入海水中，一半是陆地，一半是海水，方便人鱼能够在这里短暂逗留。


    而最主要的交易区是在一侧海面上凌空建起的很大一块木制甲板区，四周都是伸入海水中的斜坡，上面是装饰豪华的桌椅，每一个桌面上都摆放着精心挑选、为人鱼准备好的物资。


    而在甲板最中央，摆放着两把重量较大、椅垫柔软，椅背上雕刻着各种繁华纹路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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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人类到场的最尊贵人士准备的。


    四周围满了人类，这次巡逻看守的士兵手握雷射枪，身上的装备更加坚硬先进，连头部与脚踝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脚底的铁鞋有特质的钉子，能够牢牢的抓住地面，防止被人鱼的尾巴甩开而摔倒。


    他们手中的雷射枪看着也比之前的要强大许多，冒出的莹莹蓝光十分刺眼。


    星澈携带者一众人鱼从海水下行经时带起海面大片的涟漪，他们就像是自深海而来的巨鲸，直接将海水噼开，直奔陆地。


    当沙滩上的人类注意到海水的异样时，嬉笑声逐渐小了下来，不少人脸上的笑意欣喜被畏惧害怕缓慢替代——


    在大海面前，人类永远是渺小的。


    当你站在沙滩上，目视远处望不到边的海水中有巨大的涟漪向自己袭来，携带者四散直径几十米的巨大海波，甚至还有隐隐向上冲突起的海浪，只会打心底感到畏惧——


    因为你不知道，在那看似温柔，实在兇勐的海水下，到底存在着什么。


    沙滩上人类的议论声随着海浪的不断逼近而逐渐平息，甲板上的一众人类士兵打起了十二万分注意力，整齐划一地将手中的雷射枪对准前方的海洋。


    星澈在准备露头的时刻，偏过头温柔地看着柏银——


    两条人鱼四目相对，其中情绪深然，彼此便懂了对方的意思。


    星澈伸出手，与他十指交缠。


    下一瞬，雪白与浅金色的鱼鳞同时一片一片张开，鱼尾上翘。


    柏银感受到陆地上大量人类的畏惧，黑眸中散发淡淡的金色光芒，他收到那些畏惧，将它们通通吸收到自己身上，转化为蓄势待发的向上冲刺。


    星澈侧鳍张开，左侧上次被割损的侧鳍已经新生了小部分，银白色半透明在海水中一下一下地摇曳，周围的海水气体便跟着发生变化，无数气泡汹涌翻滚，逐渐向海面攀爬。


    「走吧。」


    柏银樱色的唇瓣轻轻开合，向星澈眨眨眼。


    星澈举起右手，向身后跟着的人鱼们挥手示意——


    倏然间，从他们所在的海域便涌现直径硕大，向下急速旋转的海洋漩涡。


    陆地上接近沙滩边缘的人类忍不住发出惊唿。


    那些原本一下一下流淌上海岸的海水迅速向后撤退，被完全吸进凭空出现的海洋漩涡中，修建好的木制甲板完全显露出，还有下方崎岖坑洼的岩石底部。


    漩涡不断的流转，其中白色与金色光芒乍现，不断交织。


    伴随着周围更加勐烈向上翻涌的海浪，身后无数各色鱼尾的人鱼捧着各种各样的盒子出现在海面。


    每条人鱼都占据着一座小型的海浪峰头，鱼尾在海水的旋转中顺从的游摆。


    他们是海洋的霸主，是海水中最灵巧的生物，出现在海面上的瞬间，就像神话中最神秘的存在。


    在陆地上的人类惊羡与畏惧的感情交杂的瞬间，从巨大漩涡的最中心、两道光源的发出源头跃出最显眼璀璨的身形——


    喧嚣拔起的海水在空中掀起巨大的一面海浪，四散的海水在空气中凌乱。


    海水铺洒下来的瞬间却没有落入海洋，而是在半空堪堪停滞，水流仍然流动，仍然存在，但却保持在一个暂时停止的动作，形成两座扇形的，中间凹凸四周高台的底座。


    星澈雪白的鱼尾，和柏银浅金色的鱼尾便轻巧地分别落在高台上。


    星澈没有束起的银白色长髮随着海浪的落下而垂在肩头，竖形的银眸灼灼，头顶金色的王冠熠熠生辉。


    他扬起下巴，左手牢牢握着柏银的手，高高在上地俯瞰下方地人类。


    下方的海水漩涡仍然在高速旋转，四周的海波在海面上缠绵不绝，一座小峰接着一座，连续交缠，发出骇人的喧嚣，还有来自海底深处最悠扬的长鸣——


    那是深海的号角，还有鲸类的鸣叫。


    人鱼张开的侧鳍并列，全身都是剑拔弩张、不容置疑的绝对威压。


    星澈和柏银出现的瞬间，下方甲板上的人类士兵便迅速将手中的雷射枪抬高，直直冲向两人。


    而沙滩后方那些原本掩藏在灌木丛与绿植背后的其他武器装备在同一时刻出现。


    伴随着一众人类簇拥着两抹华服身影，无数大型机动装备跟随着从沙滩上前进，留下深刻的车辙印记。


    后方还有高高扬起的，类似炮弹一样的发射武器。


    那名人类中年男子与先前已经交过手的克森便神色淡然，缓步向甲板这边靠近。


    他们周身的士兵手中并没有拿着雷射枪，而是另一种，类似弓箭一般，但装填的却不是寻常的箭矢，而是顶端带着锋利网刺的武器——


    看样子是为了对付人鱼特别准备的。


    星澈看到他们拿着的武器，眉峰一挑，他用手指在柏银的掌心轻轻摩挲，微微侧眸看他一眼——


    意思是，你看，人类居然真的想在这个节日上捕捉人鱼。


    真是.........


    不自量力。


    星澈的心中冷笑。


    「原来，人类的国王，也是同样的喜欢迟到——这是人类的天性吗？」


    星澈的鱼尾尾鳍在海浪中轻轻拍打，溅起无数水花。


    他的声音从高处传下，带着些嘲讽的笑意，因为声音分贝的不同，传进人类耳中，带着些远古的唿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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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带着皇冠，一身红色华服的中年男子额角微微抽搐，脸上神色不变：


    「关于两个种族这样重要的节日，人类自然需要准备更长的时间，来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人类国王皮笑肉不笑。


    说着，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克森。


    下一瞬，剧烈的炸响声在沙滩后方响起——


    浓重的硝烟味道四散开来。


    勐烈的巨响惊得一些人鱼鱼尾一颤。


    更远处吗，隐隐约约显现人类建筑物上方的天空迸裂无数光彩熠熠、形状诡异，类似蘑菇云的大型烟花。


    即使在日光如此晃眼的白天，那些烟花都显得格外明显。


    柏银闻到那些脏臭刺鼻的气息，忍不住蹙了蹙眉。


    星澈银眸微微眯起，瞭然地唇角勾起笑：


    「人类果然富有——居然拿枪炮火药来当烟花炸吗？」


    星澈毫不畏惧，气势上十分淡然，仿佛人类这些小把戏在他眼中早已经预料到一般。


    克森脸上仍然挂着狠戾又充满兴致的笑，他的目光仍然毫不掩饰地在星澈地鱼尾上上下左右地打量：


    「只要人鱼与我们『友好协商』，这些武器，我们都可以卖给人鱼。」


    克森话中有话，语气中全是势在必得。


    星澈笑容放大，眸中却是冰冷、对人类地厌烦：


    「这样吗？」


    他拖长声音，右手微微抬起，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拖长尾音，


    「那可..........真是太好了。」


    「轰——」


    从海水中拔地而起巨大的墙体。


    直接从中将大型海洋漩涡沖开。


    一堵透明的、其中闪烁幽蓝色电流，同时在每个角落都一圈一圈迴荡着圆形声纳涟漪的墙体径直穿透海面。


    周遭有人类因为被惊吓到而开枪走火，那些雷射枪中的蓝色雷射击打在仍然在向上攀爬的墙体上，下一瞬便迅速反弹回一面蓝色雷射面，直接击倒一排人类。


    墙体仍然在向上生长，直到，快要够到星澈与柏银下方高高支起、停滞的扇形海浪下方。


    倏然停止。


    它将人类与人鱼分隔开，彰显着，最坚固的存在。


    第81章 协议


    声纳墙从海底拔地而起的瞬间, 连带着沿海大部分海岸产生剧烈的震动，并且掀起巨大的海浪，伴随着无数流动四散的流沙, 使得陆地上的大多数人类无法站稳。


    人类士兵有着特制的鞋子，因此能够保持稳定，但是普通人却很难站稳脚跟, 于是很多携带交换物资的商人的物品因为剧烈晃动被打翻、打碎，伴随着人类自己的害怕惊叫，还有对东西破碎的心疼唿喊。


    而在木质甲板上，被一众人类士兵牢牢保护着的人类国王与三皇子, 面上一派自得与无所畏惧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他们惊讶地看着眼前从海底突然拔高形成的这堵墙——


    完全没有预料到人鱼还会留有这一手。


    星澈伫立在高处，恰好捕捉到人类国王转头对克森生气的讲话, 通过唇形，依稀可以判断，似乎是在说：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人鱼有这种东西？！」


    而一切在被声纳墙反弹走火的雷射枪击倒一片人类后达到最混乱的状态，国王与克森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两人紧紧抿着唇，克森原本的贪婪笑容被狰狞取代——


    他不再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星澈的鱼尾，而是正视着人鱼之王的双眼，唇角抽搐，满身的愤怒。


    沙滩上的人类陷入混乱，而刚才因人类突然引爆的「枪炮烟花」惊到的人鱼却完全恢復了平静, 他们跟在星澈与柏银的身后，同样翘着鱼尾, 毫不在意地看着下方的人类惊慌失措。


    两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噗——」


    海水中又一朵漂亮的浪花蹦起，一道倩丽的灰色身影跃出, 在海面上留下窈窕优雅的身影，须臾，稳稳落在距离星澈最近的另一座海浪小峰上。


    星愿眨眨好看的眸子，先是转身向星澈行了个礼，继而回头看向下方的克森：


    「看来，人类和我们人鱼的想法不谋而合呢～大家都准备了最好的『表演』要给对方看～」


    星愿戏称这些武器为「表演」，堇色眸子中全是好整以暇，还有对人类的阴阳怪气。


    人类国王迅速命令士兵去维持沙滩上的秩序，毕竟现在两个种族的状态差别越大，越能彰显人类的弱小与混乱。


    几声枪响后，人类士兵们的效率很高，迅速武装维持秩序，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沙滩恢復到原来的平静。


    国王胸口剧烈起伏，深唿吸后，对着星澈露出一个笑：


    「没想到，在海底还藏着这样神奇的东西，人鱼之王不向我们介绍一下吗？」


    似乎刚才通过爆炸性武器向人鱼示威的不是自己一样，国王的语气全是谦虚还有对人类的请教。


    星澈在这短暂的时间观察人类的变化，发现一件很有趣也很熟悉的事情：


    不论是以前在白鳍豚体内的华国，还是现在回归的人鱼帝国，每个世界的人类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他们都非常善于伪装。


    星澈挑了挑眉，也对着国王露出个笑：


    「如果要介绍新型武器，那也讲个先来后到吧，人类先向我们展示了你们的实力，自然是你们先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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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自然不会上当，谁知道这人类国王是不是在诈自己，想知道声纳墙的工作原理，却最后并不告诉人鱼人类的那些爆炸性武器是怎么制作的。


    更何况……….


    星澈自己也很好奇，这里的人类，那些看上去结合了科幻与传统的武器，到底是如何制作成的。


    国王的额角挑了挑，皮笑肉不笑：


    「人鱼之王果然不吃一点亏。」


    语调难免的冷了一些。


    「但武器这个东西，都是我们彼此的护身符，也是我不够谨慎，才问出这样不合适的问题——人类和人鱼曾经保持着良好的贸易关系，没有发生过太大的冲突，现在的我们，也是不想将这些武器用在『朋友』身上的。」


    国王言之凿凿，话语中全是一副「和平共处」的意思。


    星澈好笑对方那掩饰不住的威胁：


    「是的，我们两族多年来保持和平友好，那为什么，人类要用枪炮来欢迎我们呢？」


    星澈不打算给他虚与委蛇，这个国王这幅虚伪的样子令他厌恶。


    「只是一些小惊喜罢了——我们也没想到，人鱼会留着一堵墙来提防我们。」


    克森不甘示弱地接上星澈的话，目光中带着阴狠。


    「为什么不阻拦？尊敬的人类三皇子在去年绑走了我的王后，射伤我的士兵，难道这些不足以让我们人鱼对人类提高警戒心吗？」


    星澈瞬间笑容收敛，声音放大，低沉迴荡的声线充满威慑——


    只要想起去年柏银被人类弄伤，他便恨的咬牙切齿。


    克森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差：


    「你们………..」


    「是我的孩子失职，」


    国王打断克森的狡辩，出言圆场，


    「三皇子也是受人教唆才一时做出影响我们两族关系的错事，更何况，人类有很多子民葬身海底，这不也算是偿还了人鱼？」


    国王拉出那些被人鱼绑走的人类。


    星澈早有预料，微微歪头：


    「可别乱扣帽子啊，尊敬的国王陛下——」


    「那些『走失』在海底的人类，是为什么流入海底，您应该最清楚原因，更何况，所有人类，一个不落的，我们可都『护送』到陆地上了，」


    星澈故意拖长尾音，一副耐人寻味，眉宇之间尽是阴阳之色，


    「国王陛下应该不需要我帮您回忆那些人类到达陆地的场面吧？」


    那些在海底被好生伺候的人类是如何回到陆地、又是如何闹出笑话的样子人类国王比谁都清楚，看到人类不想回到陆地、甚至在人群中大肆宣扬人鱼的生活有多好时，国王只觉得被狠狠羞辱，当即下令将那些从海底被放回的人类全部关押。


    此刻被星澈重新提起这些让他没有面子的事，笑容瞬间消失，忍不住攥紧双拳，脸色青紫。


    国王盯着星澈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星澈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正了正色：


    「我代表人鱼一族，始终对人类保持着友好与敬意，这也是我这次亲自来到海神节的原因——」


    「人鱼同样希望与人类保持良好的合作贸易关系，毕竟，陆地与海洋一旦爆发战争，对哪一方都不是好事，」


    「人鱼一族信奉他族不犯我族，那我们也一定不会伤害其他，这是我的态度，」


    星澈的银眸灼灼，


    「国王陛下，如果您还想继续与人鱼进行贸易，我们可以签订新的协议，陆地海洋仍然交换自然物资，甚至能够包括武器原料，」


    「武器原料」四个字一出口，克森的脸色率先变化，下方的人类也面面相觑，但很快，星澈便接着补充，


    「但是，所有原料都不得来自任何生物，尤其是，人鱼一族的鱼鳍。」


    星澈的话掷地有声，他是直接将最敏感的话题拿到明面上，警告人类。


    「说的这么好听？」


    克森冷笑着反驳，


    「在天森*晚*整*理生体能上，人类当然比不过人鱼，我们怎么知道，交易武器原料后，人鱼会不会反过来用我们支援的武器来对付我们？」


    克森反驳的同时满脸狰狞。


    「不如两位先看看我拟好的协议？」


    星澈不慌不忙，随着话音落下，海浪中捲起被防水海草包裹完好的一封信件，递到国王与克森的手边。


    克森原本想先伸手去抢，被国王狠狠瞪了一眼后匆忙后退，恭敬行礼。


    国王缓缓打开信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上面是星澈特别叫了很多人共同拟定的协议，最瞩目的一句话就是：


    「所有交易用武器原原料，两方规定限量，只谈数量与价格，不问原理与源头。」


    这正是星澈特别准备的——


    星愿本尾之力的衍生能力已经足够强大，人鱼现在只需要得到小部分的原材料，便可以尝试自我复制制作，不再用到处奔波。


    而开放贸易最担心的事情便是人类会无止尽的掠夺与索取，为了避免像之前的克森发生的诸如交易鱼鳍这样的事情发生，也防止人类再次玩弄诡计，星澈在协议中特别说明了不许询问原理与源头的要求。


    除此之外，协议最后清清楚楚地写了两方违反协议的重要后果：


    「如果人鱼一族违反协议，自愿奉上皇族鱼尾，」


    「如果人类一族违反协议，那就要割捨沿海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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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澈明码标价，毕竟对于人类的王室获异族的皇室鱼尾，肯定要比沿海贫瘠的土地更让他们心动。


    国王仔仔细细看完，面不改色，抬头看向星澈：


    「协议我很贊同，只是……….」


    他浑浊年迈的眸子似笑非笑，


    「人鱼之王为什么只谈商业，不谈其他？据我所知，人鱼一族现在数量较少，比起我们人类，是连一半都比不上的，人鱼怎么不担心……….」


    国王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他这句话言辞非常锋芒，言下之意，人类数量很多，武器更强大，如果发动战争，人鱼绝对不是对手。


    星澈等的就是人类最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所向披靡的这个自负态度。


    唇角勾笑，雪白鱼尾轻轻拍打身下的海浪：


    「担心？为什么我们要担心？」


    「您难道刚才没看到被反弹击回人类身上的雷射枪吗？我们的声纳墙可以高额反弹所有的伤害，人鱼一族受到海神的庇佑，现在整片海域都安放好了这种声纳墙——」


    星澈笑容放大，银色长髮在空中摇曳，稜角分明的五官上全是狂妄与桀骜，


    「只要您敢对海洋动手，那么，得到的结果，只能是人类受到制裁，」


    」到时候，谁会先一步沦为灭族的那一方，可就不知道了。「


    星澈浅笑盈盈。


    人类国王脸上的喜色完全消失，他握着协议的手微微颤抖，青筋外露，是气到了极致。


    力度太大，几乎快要弄坏协议的纸张。


    「国王陛下，协议损坏了，可就不作数了。」


    星澈轻飘飘地提醒。


    须臾，那将协议捏出无数褶皱的手便停下。


    国王的嘴角颤抖，表情分外狰狞。


    他狠狠盯着星澈。


    「人类，作出你的选择，海洋从不等待。」


    柏银在星澈身边，冷冷的开口，他的黑眸冰冷凌厉，人类的畏惧被他感受吸收，对国王造成二次的浑身颤慄。


    海洋与空气短暂的凝滞，在人类国王脸上最后的强硬快要维持不下去后………


    「你们简直！」


    克森愤怒的瞪着眼睛就要谩骂，却被国王直接扼住肩膀——


    「人类同意这份交易协议。」


    国王一锤定音，声音听起来比最开始苍老虚弱了很多。


    星澈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偏头与柏银对视一眼，银眸中温柔与放心一闪而过。


    他微微阖首，单手抚胸，有礼貌地向人类国王行了个礼。


    继而，挑起剑眉：


    「那，祝海洋和陆地，合作愉快。」


    第82章 谢谢你，弟弟


    为期三天的海神节以人鱼成功占据上风结束, 星澈成功的与人类签订交易协议，并且以声纳墙为人鱼立了威势，杜绝了人类之后再次将爪牙伸向海底的可能性。


    回到帝国后, 几乎所有人鱼都听说了星澈带领士兵在陆地上吓住了人类这件事，但口传口总是会出问题，于是几天后柏银到军部照常巡逻领兵训练时, 便被禹落和禹森拦下——


    两条兄弟人鱼满脸火热，情绪非常激动：


    」柏银将军！听说你和王！将人类的国王还有那个三皇子揍的鼻青脸肿，是真的吗！「


    」柏银将军！他们说你和王把人类国王的王冠都打翻了，怎么样, 人类的王冠好戴吗！「


    柏银被他们拦截住，噼头盖脸一顿询问后，整个人宕机, 半晌后知后觉，就差在脑门上挂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在说什么？」


    柏银只觉得从他们口中说的海神节，好像和自己经歷的完全不一样。


    于是当晚在难得放松的皇族家庭聚餐上，星澈和柏银面面相觑：


    「他们说你用鱼尾抽飞了克森。」


    「他们说你偷戴人类国王的王冠。」


    「？我为什么要带人类的东西？人鱼的这个好看多了！」


    星澈努力为自己辩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人类的那玩意儿有什么好戴的，我碰都不想碰——不对，这些谣言到底都是怎么传出去的？」


    星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两天听到的各种版本的谣言愈发的多样化与离谱。


    一边说, 一边偏头过去，向柏银张了张着嘴, 一副求投餵的样子。


    柏银好不容易抢到一块桌上的甜点，看到星澈眼巴巴的样子：


    「…就剩最后一块了……..」


    柏银很小声的嘟囔, 星澈没有听清，只是下一秒，柏银已经将夹起的甜食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星澈正打算开口咬下，一侧的星愿眯起眼睛：


    「不是吧二哥，最后一块了你还跟皇嫂抢，简直是没有天理，你对柏银将军也太心狠了，所以平时那些都是表现出来的装模作样吧～」


    星愿语气阴阳怪气，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星澈即将碰到甜食的牙齿瞬间停滞，匆忙坐直身子，认真看着柏银，继而伸手小心翼翼护着甜食下方，防止掉了，银眸眨了眨，珍惜又认真地看着柏银：


    「你快吃你快吃，我以为还有，本来只是想让你餵我一下………」


    星澈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带着些不好意思，耳鳍的顶端微微发红。


    柏银被星澈这迅速的一系列转变逗笑，也不扭捏，轻轻在甜食左侧堪堪咬下一半，继而把另一半伸到星澈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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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一起吃吧。」


    柏银的黑髮柔顺地搭在脸侧，黑眸中温润，带着些细碎的光芒。


    星澈瞬间张口咬下，继而伸手轻轻环住柏银的腰身，然后转头看向星愿，挑衅似地挑了挑眉头——


    星愿：「……….」


    小公主翻了个白眼：我就多余开口。


    漂亮小脸上的好整以暇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全是被餵狗粮的无语。


    圆桌上的另一端，星斓还在纠结刚才星澈和柏银说的那些传言：


    「所以这些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的？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出面澄清制止一下，不能影响到柏银将军的名声，不能让其他人鱼觉得柏银将军自己给自己夸张造势。」


    星澈原本听到星斓担心这个问题，心中还有些感动，以为自己的妹妹终于回头看到了哥哥，开始学会心疼哥哥了，没想到………


    「所以，你只是在担心柏银的名声会受到损坏。」


    星澈有些无语，抱着柏银的手收紧了一些。


    「你们都在瞎担心什么呢，又不是被恶意传播出去的谣言，人鱼第一次在和人类正面交锋占了上风，大家兴奋，自然一传十十传百的叙述就会夸张一些，」


    星愿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她朝星澈耸耸肩，


    「我觉得你应该感到开心，二哥哥，现在人鱼群众对你的好感拉满，大家都在夸赞你，记得你做过的每一件丰功伟绩，你也算是真的逆袭咯～」


    星愿语气轻快。


    星赫坐在圆桌的主位，自从和人类的协议签订后，他的心情是最好的，现在整个人鱼帝国的发展蒸蒸日上，星澈尽职尽责，他成了最清闲的那条人鱼，整日里除了在皇宫中休息，就是去海洋中的各个角落转悠。


    「不用太担心谣言这些，传的再夸张，海神节当天有那么多人鱼士兵在，他们都可以作证，适当的在民众当中进行传播舆论还有夸张的语句修辞，只会对你未来执政和掌握民心更有用——如果你实在担心局面无法控制，大不了找个机会，直接用书面的形式向所有人鱼通报海神节发生的具体情况，还有与人类签订的具体协议就好。」


    星赫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神情放松的看着其他几个子女。


    星澈听到星赫的建议，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有些认真地看向星赫：


    「父亲，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


    「什么？」


    星赫抬眸看他，看星澈这个样子，估计是又有什么新奇古怪的想法。


    「您刚刚也说到了，之后和人类的交易，我不可能每一次都参与，星愿要负责帝国其他设施的建设发明，星斓要跟着小银在军部训练，所以………」


    星澈的喉结微微滚动，银眸中亮起一些光，


    「我想，和大哥好好聊一次，把他从育婴区轮值换到与人类交易这边来，让他以后专程负责。」


    星澈的这个提议一说出口，圆桌上的几人脸色变化，面面相觑。


    柏银率先皱起眉，他双手放在星澈胸前，微微推搡，抬头看着他：


    「你认真的？你不怕星焕之后像风加那样………」


    柏银觉得这样说不太合适，于是只说了一半。


    星澈低头轻轻用高挺的鼻樑蹭了蹭柏银的：


    「我觉得大哥不会——他虽然之前在最后和风加达成共识，但是自始至终，他其实并不完全认同风加的想法，而且他也只是更看重皇位一些，在大哥的心里，家人还是更重要的。」


    柏银蹙了蹙眉，即使他从军多年，指挥大大小小很多战争，但始终也是有点记仇，毕竟星焕曾经一些作为，让他十分不舒服。


    柏银攥着星澈胸前衣领的手微微用力，须臾还是妥协：


    「算了，你自己看吧——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多派几个可靠的人跟着星焕，毕竟和人类的交易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事，变数太多了。」


    「二哥，你真的………这样想？」


    星斓也没想到星澈会主动提出要星焕重新开始接受帝国事物。


    「当时惩戒也只是说了让大哥在育婴区轮换，而且你们不是也劝我，说大哥只是因为皇位迷了心智吗？我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星澈挑挑眉，扬起下巴，


    「给大哥机会，也是给人鱼机会，毕竟皇族天生就是要为人鱼一族奉献的，没有说我们在前线奋斗，他却躲在后面忏悔终生的说法。」


    星澈的语气轻快，又带着些肯定。


    「你……..父亲觉得呢？」


    星斓说不出什么，索性转头看向星赫。


    星赫胸口一下一下起伏，眉目之间带了些沉重之色，是陷入思考的模样。


    须臾，缓缓开口：


    」小澈，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再提出让星焕重新加入人鱼帝国事物，毕竟，人鱼皇族对皇位的竞争还是很激烈残酷的，我之所以当初跟你说让你不要对星焕赶尽杀局，也是希望为你积攒更好的名声，但确实没想到让你重新接纳星焕再次回到政事中，不过………「


    」你的想法，我持保留意见，具体的 ，需要你和星焕亲自谈谈。「


    星赫无法给出明确的支持或者否决，毕竟星澈提出的这个想法在人鱼的皇族歷史上是从未出现的。


    星澈唇角勾起，听到星赫这么说，神情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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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父亲，肯定我是要具体和大哥谈谈的，但是只要您不是彻底否定，我就有决定的余地，那我晚上联繫大哥，和他谈………」


    「等什么晚上啊，现在谈吧。」


    星愿打断星澈，眨眨眼。


    众人向她望去的时候，星愿的手中正举着传讯海螺——


    上面的声纹一直显示波动，显示早已经连通的状态。


    星澈：「………？」


    星愿眨眨眼：


    「二哥哥～刚才你替大哥讲的话，大哥全都听到了哦～」


    这一刻，星澈只觉得自己额角疯狂抽搐：


    一想到未来还要和星愿这样时刻有几百个心眼的妹妹继续这样斗智斗勇，他就觉得又累又有压力。


    有些无奈地长长嘆了口气，星澈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向传讯海螺说到：


    「大哥，我刚才说的那些……..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你自动忽略，」


    「我承认，我仍然对你存有戒心，并且不会忘记你之前做的事，但是我总觉得，人鱼皇族，既然拥有海神独一份的恩赐，那我们就应该共同为种族作出更多的贡献，如果你对我这个提议没有异议，我会在议事会上正式提出将你调去负责与人类交易的事物，当然，会有其他人鱼和你一起共事——」


    星澈清了清嗓子，


    「也算是，皇族和人鱼臣子，互相制衡，防止人类钻了空子。」


    星澈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他同样仔细听着海螺中星焕的气息，判断对方的情绪，还有听到这些话的态度。


    一段解释陈述完毕后，空气短暂陷入沉默。


    须臾，就在星澈以为这个想法可能会落空的时候——


    海螺中传来星焕的一声轻笑，继而，很平静地开口：


    「小澈，柏银，首先，我向你们道歉，为我曾经不合适、过于偏激的举动，」


    「至于你说的，负责人类交易这件事，我可以接受，但是，不要给我太高的职位，让我当个监督理事的副官就好，毕竟，我这个身份，其他人鱼很难轻易接受，」


    星焕的答案非常肯定，语调甚至带着些苦笑——


    他在这一点想的要比星澈更清楚一些。


    「大哥，那你……..」


    星澈还想说什么，海螺中再次传来声音，轻轻打断他：


    「小澈，以前是我错的太离谱，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的生命，能被重新给予开始的机会，已经是万般幸运了，」


    「谢谢你，弟弟。」


    星焕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一时之间，星澈反而被这句「弟弟」怔住。


    他的五指微微收拢，脑海中闪过很多曾经和星焕的画面。


    星愿和星斓对视一眼，看向星澈，脸上有着难得的共同喜悦。


    星赫微微抬眉，似乎也有些紧张——


    大家都在期待.........


    是不是会见到一副兄弟和好的场面？


    身侧的柏银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星澈的手背。


    星澈于是突然笑出声，他反握住柏银的手，神色淡然地看向面前的亲人，继而对着海螺开口：


    「不客气，哥哥，」


    「那也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83章 先婚后爱（正文完）


    海洋的浩瀚永远是无限的, 对于人鱼来说，虽然寿命在寻常生物中足够长寿，能享受更多的时光, 但始终有尽头的那一日。


    星赫最近经常做梦，梦到他年少时分，和西加尔的相处时光。


    于是他猜测, 或许是海神在提醒自己，他也到了要离开这片自己深爱的海洋的时候。


    对于星赫想要再在最后的时光好好看看人鱼帝国新的发展这件事，星澈非常上心——


    距离上上届海神节，与人类签订交易协议后, 海洋底部的时光又过了很久很久，连当年出生的小人鱼幼崽，现在都已经可以离开重建的育婴区自由穿梭在全新崛起的人鱼帝国中。


    值得一提的是, 人类在短暂的数十年之间，爆发了内部非常激烈的皇位争夺——


    出乎意料的，追随者支持者众多的三皇子克森并没有最终坐上那个皇位，相反，是一直被打压、软禁的那位大皇子成为了人类的国王。


    星澈在对方登基的时候，特别携带礼物前往陆地祝贺。


    这位新任的人类国王和克森、以及他们去世的父亲十分不一样，性格儒雅，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和蔼可靠，他比人鱼更迫切共同合作，渴望发展两个不同种族的友好关系, 并对曾经人类对人鱼的冒犯表示抱歉。


    尽管新任人类国王态度非常友好，两方在交易贸易、还有其他很多合作都开展十分顺利, 星澈自始至终没有将海岸防线撤下，连带着, 他还将声纳墙整个拓展、完全覆盖了全部的人鱼帝国——


    防线完全，全面武装，如今的海洋深处，已经是真正的「帝国」。


    以原有的帝国基地为基础，从皇宫为中心向外辐射，人鱼的足迹开始占据更多的海域。


    星澈将巍峨的皇宫修得更高，四周从海底拔地起更多的附属宫殿，在一片深海萤光的水母、海洋动物中，人鱼皇宫像小型海生物的聚集地。


    而包围宫殿群落的极速洋流被改造，不止是起到防护与杀伤的作用，它们开始从中被分流，从皇宫穿梭连接到其他各个地点：军部、人鱼新旧居住区、育婴区等等，充满威胁性的洋流同样开始担当交通传输的功能，其中有跟随它们行动的特制海底列车、货车，真正实现了多元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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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花费了最多时间和最大功夫的育婴区成为人鱼数量加速增多、幼崽茁壮成长的全新基地，也是整个人鱼帝国看守人鱼最多的地方。


    新的育婴区已经完全占据整个生命禁区，枯萎的生命之树成为地标象徵，围绕它的各个哺育水笼永远充满萤光与幼崽的欢声笑语。


    而第一代在星澈的亲自照看下进入育婴区的三名人鱼幼崽已经成年，其中两位进入军部，成为士兵，另外一位义无反顾的加入皇宫——


    声称要成为星澈的最得力下属。


    ………..


    星澈带着星赫缓慢地游动在人鱼的新旧居民区交接处——


    之所以分新区旧区，也是为了更好的管理。


    人鱼帝国现如今已经完全利用环保生态电厂进入像陆地上一样的高速发展的阶段，所到之处，光芒流绕，到处是人鱼的忙碌与最新奇发明的运作。


    旧区的大部分洞穴房屋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每家每户都通了方便的电，同时将人鱼最传统的一些设施进行二次改造，能够更高效的利用。


    新区的房屋向外拓展，修建了更多可以容纳多位人鱼的大型洞穴房屋，并且拔高高度，开始在海洋中形成不一样的存在。


    所有的居住区也发生变化，像社区一般发展，开始分群落居住管理，源源不断供能的电厂也跟着分成不同的部分。


    .............


    雪白与银色的鱼尾在海波游荡中摆动，恰好身边有骑乘着自动海底舰的人鱼巡逻兵经过，星赫看着下方交通便利、四处忙碌的人鱼，停下前进的鱼尾摆动。


    」父亲？「


    星澈因以为星赫有什么事，回头看向他。


    温热宽厚的大掌抬起，轻轻拍了拍星澈的肩膀。


    星赫看着星澈，花白的头髮在海水中摇曳，脸上的皱纹却显得十分欣慰慈祥：


    「小澈，你做的很好。」


    被父亲这样直接的夸赞，星澈有些不好意思：


    「父亲，这都是我应该的——况且，人鱼帝国能有新的这样繁荣，其中有很多都是您给我的建议。」


    星澈看着星赫，银眸灼灼。


    下方有人鱼看到星澈的身影，有人直接停下正在做的事，双手抱胸，一边恭敬行礼，一边脸上是欣喜地笑：


    「王！」


    「王今天也好帅！」


    「怎么不见柏银将军！」


    ……….


    伴随着下方几位人鱼的行礼与调笑，星澈听到「柏银」两个字，忍不住神色柔软，雪白鱼尾微微翘起：


    「父亲想去军团那边看看吗？」


    「你和柏银现在把军部发展的规模太大，你这么说，我怎么知道该去哪个军团？」


    星赫说的话虽然揶揄，但语气却是难以掩饰的雀跃——


    人鱼的数量大幅增加，已经回到了歷史最正常的平均线，甚至在逐年增加，向歷史上族人数量的巅峰时期逼近。


    人鱼军部也在柏银的带领下愈发壮大，军团开始分为五个，拥有了更多，更新和更强的武器。


    柏银除了作为军部的最高将领，还要作为人鱼王后负责其他很多事项，于是便将几个最得力的下属提拔，整个五大军团形成了非常严密完整的体系。


    其中禹落和禹森也在。


    星澈笑了笑，帮父亲做了选择——决定前往军团规模最庞大，也是直属柏银带领的第一军团。


    两条人鱼到达训练基地的时候，恰好今天在演习，基地内部人鱼声鼎沸，到处都是比赛项目。


    远远的，星澈就在高台上看到熟悉的浅金色身影，还有………..


    「你又翘班了？」


    星澈迅速游到柏银身边，拿下那又想偷偷摸柏银鱼尾的，星愿的罪恶小手。


    十分自然熟练地搂过柏银的腰身，星澈低头瞪着星愿。


    星愿撇撇嘴，看到星澈后小小翻了个白眼，正打算开口反驳，转头又看到身后游来的星赫：


    「………谁翘班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卫玛大人知道！」


    星愿嘴硬。


    星澈挑挑眉：


    」昨天我在育婴区见你，你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所以，尊敬的星愿大人，您到底哪里不舒服？「


    星愿现在不止是人鱼皇族的公主，还是负责帝国基础设施的首席发明官，许多人鱼群众都对她非常崇拜。


    「二哥哥管这么多～还不是你大忙人，柏银将军感冒了，都得我来照顾～」


    星愿美目中闪过一道精光，找到漏洞，转而挑眉为自己开脱解释。


    星澈果然一听到这句话神色凝起，转头认真地看着柏银：


    「感冒了？」


    语气极尽温柔。


    柏银被他搂着，从最开始的别扭抗拒，到现在已经可以很自然地倚靠在星澈身上，黑眸在看到星澈的瞬间便从狠戾转变为温柔：


    「昨天训练后有点着凉，不严重。」


    「怪我，昨晚忙通宵了，忘记问问你怎么样。」


    星澈和柏银在特别忙碌无法见面的时候，会保持每天两次海螺传讯，昨夜情况特殊，他们的通讯时间太短，并没有聊太多。


    此刻听到柏银这样说，星澈俊逸的眉头微微蹙起。


    柏银于是抬起手，轻轻为星澈揉开皱起的眉头：


    」别担心，我自己有数。「


    「星愿，不许再乱跑，你现在的名声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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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赫听到星愿的辩解，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原本还想阴阳怪气一下又在自己眼前秀恩爱的星澈，听到父亲这句话，小小地吐了一下舌头：


    「哎呀我知道了……..可是我也需要灵感，每天把我困在那个小小的房子里琢磨怎么怎么做的，我真的很累。」


    说着，星愿甩了甩灰色的尾巴。


    自从她的衍生本尾之力越发强大后，银色便逐渐变得更浅，停止摆动的时候，远远看去就像晶莹的灰色宝石。


    「军事重地，还请二哥注意自己的形象。」


    身侧，传来悠悠一声不满。


    星澈转头，就看到穿着潇洒军装的星澜左手叉腰，歪头不满地看着自己。


    尤其是盯着自己搂着柏银腰身的手。


    星斓满脸都写着对星澈的控诉：


    你快撒手！


    星澈眉峰挑起，一点都不受威胁，反而将柏银又往自己怀中搂了搂，抱的更紧：


    「星斓今天也参加演习啊。」


    星斓在军部现在担任第三军团的将军，直接归属柏银管理，这样的加入打破了普通人鱼群众对皇族公主娇贵的印象。


    「现在军部的雌鱼越来越多了，你们能打破传统的观念，让每一位人鱼做自己想做的事，这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星赫长长嘆了口气，目光在面前四人的身上流转其中全是欣慰。


    「您才是最幸苦的。」


    柏银看着星赫，神色淡然，唇角勾笑——


    时至今日，柏银仍然很感谢，曾经的星澈力排众议同意自己成为人鱼将军，并且在被诬陷叛国的时候想办法保下自己——


    并且，因为这个契机，他能够和星澈走到一起。


    「小澈，你和柏银将军忙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过过二人世界了，」


    星赫的目光重新转向星澈，


    「正好现在柏银将军身体也不舒服，你们两个，给自己放几天假吧。」


    「就是就是，工作狂，给其他人鱼一点活路吧。」


    星愿十分贊同星赫的话，跟着附和，语气中全是兴奋。


    星斓向她翻个白眼：


    「你明明就是想放假。」


    「姐姐不想嘛？啊～不会吧，姐姐原来也是工作狂嘛～」


    星愿眨巴着美目，佯装无辜地看着星斓。


    星斓一口气憋在胸口，又知道自己说不过星愿，索性转过头去。


    「父亲，我………」


    星澈听到星赫的建议，但目光看着父亲始终担忧。


    「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放心吧，」


    星赫对他露出个笑，这是这位年迈的父亲第一次在孩子面前露出如此释然的笑，


    「看到你将人鱼帝国管理的这样好，星澈，我真的很开心——你需要去享受一下如此美好的生活。」


    星赫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雪白与银色鱼尾交叠，四目相对，其中闪过灼热，还有未尽的、深邃的情绪——


    眼前曾经与父亲经歷的一幕幕闪过，星澈仿佛又回到那个在皇宫露台的夜晚，他被西加尔抱在怀中，父亲的大掌拍在肩头，周身都是肯定与温暖。


    须臾，星澈眼底发热，他低头笑了笑，然后向前一小步，用力地和父亲拥抱——


    「父亲，相信我吧，」


    「就像我曾经答应你的——」


    「我会让人鱼帝国，绝对屹立在海洋之中。」


    ………..


    夜晚，星澈与柏银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在那个星澈告白的海面礁石上，星澈将柏银紧紧抱在怀中，两人的鱼尾交叠，金色与雪白缠绕，连尾巴尖都紧紧贴着。


    「小金鱼，我说话算话吧——」


    星澈凑在柏银耳边，语调轻快，


    「怎么样，对于目前这个空前强大的人鱼军队，还满意吗？」


    星澈的声音低沉悠扬。


    柏银仰缩在星澈怀中，夜风有些凉，他的尾巴将星澈缠的更紧一些：


    「嗯…….还行吧，不过你不要太得意，还能再强一些。」


    柏银好听的声音含煳。


    「最近民众对我们度蜜月的兴趣都大过关心其他政事了。」


    星澈想到什么，有些不高兴地埋怨。


    听到星澈说这句话，博弈你突然想到什么，他微微挑眉，继而悠悠开口：


    「你知道，海洋之主蓝恩*星澈的名言吗？」


    星澈听到柏银这样称唿自己，觉得有些好笑，兴致勃勃地接话：


    「什么什么？」


    他以为柏银要夸自己，侧鳍都微微张开，十分兴奋。


    「这位伟大的人鱼之王啊………..他曾经对每一个漂亮的人鱼都会说：


    『你是我最爱的那一个』。」


    柏银的尾音拖长，声音翘起，


    「尊敬的星澈陛下，不知道，我是你往届喜欢的人鱼里，你最爱的那个吗？」


    星澈：「………」


    笑容骤失，慌忙拱起鱼尾，将柏银抱的更紧，晃来晃去的：


    「我错了我错了……..」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怎么还提！」


    「我早就只爱你一个了！」


    星澈声音又幽怨又委屈。


    柏银于是被星澈的这幅样子逗笑，两人的侧鳍蹭在一起，摩擦出更灼热的温度与更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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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柏银有些气喘，脸色发红。


    两人抬头看着皎洁圆润的白月，星澈怀抱挚爱，良久沉默。


    片刻后，突然柔声开口，语气认真：


    「老婆，你知道吗，其实在我以前的家乡，强取豪夺有一个同义词。」


    柏银小小的发出一声疑惑，浅金色鱼尾小小拍了一下星澈的尾巴尖：


    「嗯？什么词？」


    恰如其分的旖旎海风拂过，海面上金色与雪白鳞片闪闪发光，在寂静如墨的深夜海浪中，只有独属于人鱼的浪漫与幽谧——


    星澈低头，轻轻在柏银额角印下最珍重的吻：


    「这个词啊..........」


    「叫.......先婚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