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头头在六零低调致富》 第一章 鸿门宴也是宴 “这灾年，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过去，芸香家曾经日子可红火，现在就剩个孤女了。” “你关心关心自己吧，人家好歹还有个阔气的板车，可比你好多了。” “板车再好有什么用，一个9岁的女娃，护不住的。” “这么小的娃，灾年可不好活。” 板车外几个女人在聊家长。 板车里芸香扯了扯嘴角，确实不好活，这个娃已经饿死了，现在身子里是同名的自己。 迟来的深情比狗贱，迟来的穿越也很一般。 末世来临时自己还是个大二学生，被丧尸咬到那一刻，芸香觉得自己下一步就是穿越，结果并不，自己成了个丧尸。 摸爬滚打当丧尸五年，没吃过一个人，还意外收了些丧尸小弟。 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天，就被军队围了，找不到东西吃。 饥饿下丧尸的渴望让自己拿起了一截断臂，人类的思维让自己下不了嘴，不断挣扎中被击中头颅，那一刻，芸香以为自己解脱了。 结果并不，自己穿越了，成了一个刚被饿死的小女孩儿。 胃里熟悉的灼烧感告诉自己，再不吃东西，马上又会被饿死。 真是流水的世界，铁打的剧情，老套透了。 老套却有用，芸香认命地爬起来找能吃的东西。 一点儿也没找到，不然小女孩也不至于饿死。 也不算一点儿没发现吧，至少那群人说的没错，板车确实很阔气。 从车底到车上的棚子都是整块儿的好木材，拱形的棚顶还用塑料布当天窗，让光能够透进来，棚子的门帘也编出了花纹，很精致。 可阔气不抵饿，芸香掀开门帘，准备去找吃的。 刚掀到一半，只见一个男人，端着碗什么东西站在板车前。 男人大概一米六高，藏青色的衣服上除了好几个补丁外，还有一层黑乎乎的污渍，散发着浓烈的汗臭味儿。 看见芸香后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口气像生化武器一样飘过来，“妮儿，你醒啦。”。 芸香往后退了半个身子，“你是？” “俺是你铁柱叔，不认识啦？这以后啊，俺就是你爹了”男人手里的碗递了过来，“来，妮儿，吃饭。” 芸香看着碗里的饭咽了咽口水，应该勉强算是饭吧，清可见底的汤里沉了一层浅浅的玉米粒，就算是这样也有无穷的吸引力。 “快吃啊，我特意叫你婶儿多给你加了些。”铁柱上下扫视着芸香，最终停留在芸香的脸上，笑得越发猥琐。 这碗薄粥，在男人粘腻的眼神下，鸿门宴的感觉瞬间就上来了。 接下，就意味着麻烦；不接，就是放弃食物。 芸香果断端起碗，鸿门宴也是宴！都要饿死了，就不会嫌饭馊。 喝到一半，芸香果然瞟见男人的手伸向了自己大腿，在快摸上的那一刻，看准时机，用尽力气，猛地一拍。 “嗷！”铁柱看着手背上清晰的红色手印，火蹭的一下上来了，“死妮子，你打俺。” 芸香两口把玉米吃完，一脸无辜的抬头“我没打啊，哦，我刚感觉有虫子在腿上爬，就顺手拍了一下”随即眼睛猛地瞪大，声音提高，惊恐地后退“难道叔你摸我腿？” 铁柱看着周围飘来的视线，迅速把手缩到背后，扯了扯嘴角，“是俺不小心把手磕到车把上了，说错了说错了。” “我就说我拍的是虫子嘛”芸香拍拍胸口，“叔，我爹娘不允许我过继的，我自己也不愿意。” “灾年谁说得准，跟着叔日子保准好过，有村长担保，不怕。” 芸香忍着身上粘腻的视线，控制住自己出手的冲动，冷静分析局面。 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孤女，在村长同意的情况下，几乎就没有话语权了。 村长的意愿很重要！ 几秒后芸香抬头盯着铁柱的眼睛，“叔，我听说村长今天很忙，你今天去肯定是找不到人，至少得明天。” “他不忙，这几天都在北边儿山头挖土，一找一个准儿，俺本来就打算明天去。” 远处传来了叫铁柱的声音。 铁柱拿回碗，“叔去安保队了，等叔啊！” 芸香看着人走远，几十米开外都能看见铁柱衣服上补丁的针脚，年轻就是好，视力是真不错啊。 原身也叫芸香，家住北方农村，一年前村里大旱，久旱后，不得不在村长的带领下往南搬迁。 家里还算富裕，可路上被逃荒者抢了粮食，生存一下子艰难起来，眼看着就要到南方了，这家人还是没抵住，陆续饿死了。 铁柱是村里人，平时喜欢偷鸡摸狗，也喜欢色眯眯地看村里长得好看的姑娘，已婚，至今都没有孩子。 搬迁路上，流民多，危险高，人手不够，铁柱也就进了组织起来的安保队。 铁柱家自己肯定是不能待的，收养的问题得尽快解决。 从记忆里从小听到大的建国故事来看，现在大概是建国后十年左右的样子。加上旱灾，多半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这日子，可不好过啊。 芸香的思绪在飘远，车外的八卦声却在加剧。 “铁柱媳妇，俺看到你男人给芸香端吃的了，这逃荒路上，粮食多精贵啊，他咋想的。” 铁柱媳妇想起昨晚的争吵，手上搓的草绳“撕拉”一下断了，边把断裂的地方打个结边苦笑，“俺们商量好的。” “啊？你咋想的，这不值当啊。” 不对，一个刚饿死的小女孩儿不可能听到草绳断开这么细微的声音，芸香猛然坐了起来，从缝隙里寻找声音来源。 两人至少离自己有二十米远。 自己做丧尸时才有这么好的听力。 “俺才不想，但是……。”铁柱媳妇一下一下扯着手里的草绳“但是铁柱想要个孩子，你知道我的，哎！没孩子就是短一头，这些年是什么古怪方子都试了，咋就没个孩子呢。” “你可是在安保队打饭，铁柱也是靠你进的安保队，得仰仗你啊。” 沉默片刻，铁柱媳妇咬咬牙，“没啥。小丫头片子又吃不了多少，还带一辆板车，给两口剩饭吊着命就行了，现在小可以给我干活，长大了还能挣笔嫁妆。” “这确实划算，那你们打算啥时候去跟村长说？” “一会儿铁柱从安保队回来就去。” 芸香笑得一脸玩味，这两口子给的时间不一样啊。 第二章 主动 真真假假总要去看看，主动权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 芸香气宇轩昂地掀开了草帘子，准备帅气地跳下去，去了解这个即将要生活的世界！ 然而刚站起来，这副瘦弱的小身板儿就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再扫一眼有些高的车架子。 …… 识时务者为俊杰，芸香果断趴向车把手，缓缓地探下去一只脚。 朝铁柱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黄土坡，土地被晒得发白，不见一丝绿意，偶尔有几棵树，树皮都被剥的干干净净。 空气很干燥，可奇怪的是自己能感受出不同方向干燥程度不同，往南空气要相对湿润一些，往西南走是最湿润的。 第三次了。 自己当丧尸时比当正常人有更敏锐的五感，更快的速度，更强悍的身体，现在应该是随着自己穿越带过来了，就是不知道带过来多少。 手掌往下一拍，打碎了路边的石头，提速奔跑，能感受到风强大的阻力。 芸香在风中张开了手臂，嘴角约咧越大，穿越也不是很烂嘛，面对这恶劣的环境自己肯定没问题。 “咕噜，咕噜噜”肚子叫了，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芸香疑惑中踢到一个石头，“啪唧”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芸香顶着一团枯草抬头，合着这个技能跟吃兴奋剂一样管不了多久？饭就是那个兴奋剂？ 怀着验证的心态，芸香接近了安保队。 刚刚自己听到草绳断裂的声音，是在二十几米。 芸香在二十五米左右停下脚步，听不见。 在二十米左右停下脚步，听不见。 在十五米左右停下脚步，听见了。 …… 芸香不仅听见了男人们聊大炼钢铁，大锅饭，旱灾，周围不怀好意的逃荒人，以及路上人吃人的恐怖现象。 还闻到了他们身上汗湿后又吹干的馊臭味儿，可这浓厚的馊臭味儿里还夹杂着一丝香味儿？比刚吃的玉米清汤香无数倍。 还没探究明白，就看见铁柱走了出来，芸香悄悄跟在后面。 铁柱哼着歌来到媳妇身边，把做好的一只草鞋用脚随意踢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走，咱去北边山头找村长说领养的事儿？” 铁柱媳妇停下手里正在做的草鞋，“俺还是觉得不划算，芸香才9岁，就算14嫁出去，也要吃5年饭，吃的再少也是粮食啊，现在粮食多精贵。而且那个板车，还要费力气去拉，咱自己都顾不上了，咋还有力气顾上个死物。” “恁个妇道人家就是见识短，俺听说马上就要到南方了，到时候草也多，树也多，小妮子随便喂两把野菜就养活了。” 铁柱左右张望了一下，见着没人才小声开口“在这之前，你随便在锅里漏一点儿，都够那个妮子吃了，而且那个妮儿长得好看，到时候嫁妆钱肯定不少。” “你有见识，你有见识还不是靠俺进的安保队，还有好意思说俺”铁柱媳妇眉头一皱，紧盯着铁柱，“你怕不是因为那个妮儿长得好看吧。” 铁柱用手摸了摸鼻子，随即直视妇人的眼睛“咋可能，一个9岁的妮子，毛都没长齐，俺图她啥，走，咱去找村长把这事儿办咯。” 铁柱媳妇背过身，气呼呼地开口，“等俺做好了这只草鞋再说。” 芸香看了眼刚起头的草鞋，迅速朝北边山头走去。 北边山头，黝黑的老人没有待在树下乘凉，反而顶着大太阳，用锄头一下一下地挖着土，每挖一锄都用手抓一把土起来，细细感受着什么。 芸香听着汗水有节奏地滴入大地，突然不想打扰，默默站在旁边。 “晒热了吧，妮子”村长用布满老茧的手擦擦汗水，“走，到树荫下去。” 或许是看出了芸香不知道怎么开口，村长也不催“活下来就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里我只挖了九锄头，就挖到湿润的土了，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村长爷爷，现在是哪一年?” “1960年，大概是5月吧，我们走的时候是3月，土干的一颗种子也撒不进去，河也干了，人也饿死了不少，这一走啊，都两个月了。”村长望着北方，眼泪滑落。 芸香心里咯噔一下，1960年，刚到三年自然灾害的中途，活下去，仍旧是接下来一年半的主旋律。 “村长爷爷，我想用板车跟村里换粮食” 村长转头，皱眉，“没吃的了？” “对，正好村里也需要用板车拉东西，我自己也拉不动。” 村长摸了摸胡子，这妮子思路清晰，只可惜没父母帮衬，想的不长远，自己这个村长也算是个长辈，可以提点一下。 “妮子，板车是你唯一傍身的东西了，换成粮食是可以吃一阵子，可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你现在9岁，往后如何活下去？” 芸香听出了村长的引导之意，心下感激，也很坦诚，“可现在空有板车，没有粮食，如果现在饿死了，还拿什么谈什么以后呢。” “你用板车的使用权和村里换吧，村里每用一天板车，你就可以去安保队吃一天饭。” 芸香眼里闪过惊喜，这个方法自己不是没想过，但它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适得其反，而村长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引导了自己。 芸香站起来鞠了一躬“谢谢村长爷爷” “不用谢，你好好活着就成。” 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在空气中弥漫，越来越浓。 “村长” “村长，芸香也在啊”铁柱笑眯眯地摸向芸香的头，被芸香躲开了，也不在意。 “村长，你知道俺结婚这么久，也没个孩子，俺们挺稀罕芸香的，就想把芸香认了，也给村里减少个负担不是。” 村长端详着铁柱两口子，经济条件不错，品行一般，但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如果自己多看着点，应该问题不大，这个世道，9岁的妮子单独生活还是太难了。 见村长明显心动，芸香赶紧拉住村长的衣角，“村长爷爷，我不怕苦，现在跟着安保队吃，到了南方还可以挖野菜养活自己。” “这大旱天儿的，哪儿有野菜”铁柱望向村长，“就算有，怎么可能轮得到一个小女娃子，村长俺们夫妻俩都同意，只等你同意了。” “俺家铁柱说的对，小娃子都没长大，不懂什么对自己好。” 村长握了握手里的锄头，还是觉得芸香有了爹娘更能够活下去，深吸口气“中，你俩可要好好对人家妮子。” 一个村里，村长有绝对的权威，明显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足以说服村长，在铁柱的连连保证中，芸香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地跳。 第三章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冷静，当丧尸五年，无数的经验告诉自己，越是不利越要冷静，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生机。 大脑飞度运转中，芸香从铁柱夫妻身上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生玉米的味道。 结合之前听到他们夫妻的对话——从大锅里漏一点儿，一个猜测在脑脑子产生，不一定是真的，但可以诈一下铁柱夫妻，把话题拉远。 或许以后会被指责污蔑，但眼下就这一个机会了。 主动，才会有更好的结果。 “不可以，村长爷爷，我……我看见铁柱婶子给安保队做饭的时候偷拿玉米了” “你在胡咧咧啥”铁柱媳妇猛地拔高音量，瞪着芸香，恨不得瞪出个洞，“俺每天辛辛苦苦做饭，怎么可能拿粮食。好啊，你个妮子，俺们看你可怜，好心收养你，你就这样诬陷俺是吧，你心咋这么黑呢。” 芸香抹了把喷在脸上的口水，目光坚定地看回去“我看见你把苞米往衣服里放了，就放在你衣服里面那个兜里，你还给了铁柱叔。” 铁柱媳妇抓着衣服口袋，吼道“我没有。” 从对方心虚的动作中，芸香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正确，声音开始放松，“有没有，掏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表叔，俺们什么样，你能不知道吗？俺们就不是做那事儿的人！”铁柱开始去拉村长的手臂。 当听到铁柱喊表叔的时候，芸香心理咯噔一声，算漏了一步，铁柱是村长的亲侄子。 “都他娘的闭嘴”村长看着这场闹剧，太阳穴突突地跳，等场面安静，望向铁柱夫妻，“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 铁柱还想说两句，被他媳妇拉走了。 芸香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村长是不是要包庇。 村长看芸香呆在原地，想骂她，这个妮子作为一个孤女还在村里得罪了一户，又觉得9岁的孩子听不懂，憋了半天，也就愤愤地说了一句“你也是翅膀长硬了！你也给我回去。” 芸香想着之后在村里的处境，沉默地走出了树荫。 晒到太阳的那一刻，后面传来了村长的声音“记得跟着去安保队吃饭。” 傍晚的安保队，在芸香似笑非笑的扫视下，铁柱媳妇不情不愿地再往碗里添了些玉米粒，瞅着跟其他队员差不多了，马上停手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芸香感受着能吃下一头牛的胃，看着碗里可以照出人影的稀粥，听着背后铁柱媳妇的诋毁，想着白日里村长的态度。 …… 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解决的。 两口喝完稀粥，感觉跟没喝没什么区别，抬脚往板车走，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儿淡了一些，越往板车走越淡。 芸香皱眉，转身，看向聚集的人群。 今天下午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自己在安保队里也闻到了这股香味儿，下午香味儿越来越浓后，铁柱夫妻出现了。 自己……不会……换了个身体，还对人感兴趣吧！ 芸香快步走向人群，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在反复凑近和远离下，确定了香味就是从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越小的越香！ 更绝的是，自己现在很饿，非常想就着香味啃两口。 …… 难道要做六零年第一只丧尸？ 做不做丧尸芸香还没搞清楚，但是眼下最好还是不要待在人群里，自己并不想因为扑向别人而惹来更多的麻烦。 芸香躺在板车里，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原本打算跟村里一起南下，现在估计是不成了，自己得罪了安保队打饭的铁柱媳妇，安保队根本吃不饱，吃不饱的自己还不知道会不会吃人。 可一个9岁小女孩独自脱离村子并不现实，至少说服不了村长。 不知道是否是天意，芸香听到了另一户人打算明天去跟村长说收养自己的事情，是早上跟铁柱媳妇聊天的妇人。 芸香扯了扯嘴角，人在无语的时候果然会笑一下。 想了半天，芸香掀起衣服蒙住头，脑字里只剩下个千古名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猛然间，一个念头闪过，芸香坐了起来，跳下板车，奔向了隔壁村。 芸香敲晕了一个叫钟言的人，避开安保队，费力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靠着墙，哼哧哼哧地喘粗气。 这副身体可真虚。 钟言才加入隔壁村没多久，是个新人，而这副身体的娘，刚好早年间走失了一个弟弟。 “小妮儿”醒了的钟言冲着芸香笑，“你知道是谁把叔绑到这儿来得不，告诉叔，叔给你糖吃。” “是我” 钟言看着芸香瘦骨嶙峋的身体，嘴角裂开，“妮儿，咱可不兴开玩笑啊。” “你后腰上有块黑色的胎记，手上也有我抓出来的红痕，脖子上也是被手刀砍红的”芸香笑着伸出了自己不大的手掌。 钟言看着月光下微笑的女孩儿，莫名得感觉有些瘆人，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红色小手印，瞬间收了笑容，“你想干什么。” “假扮我舅舅，让我顺利把家产换成粮食，事成之后，粮食分你三分之一。” 钟言摸了摸鼻子“要是我不呢？” 芸香挑眉，将家里唯一的小刀，缓缓地摩擦着衣服“我既然可以敲晕你，就可以杀了你，不是吗。” 月色反射出刀的寒光，钟言莫名地一阵心颤“好，我具体需要怎么做。” 跟钟言商量好细节后，芸香绕过隔壁村打算回板车，路上闻到了迄今为止最香的味道，转头，发现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 逃难途中，这种小娃娃很少见，因为大人没精力生孩子，小孩子又容易夭折，还容易被吃掉。 这个孩子在一众皮包骨头的人里，算是身上很挂肉的了，可见家里养得很精心，现在脚却被拴在树上。 场景很奇怪，但天下的奇怪事太多，想不过来，芸香被咕噜叫的肚子唤回思绪，强忍着香味往板车走。 第二天清早，芸香照例在铁柱媳妇的白眼里吃了饭，看到钟言进村找村长后，若无其事的在一个勉强能听到的位置装发呆。 很快村长就带着钟言过来了，一起的还有看热闹的村里人。 第四章 不是滋味 村长看到芸香小小一个，坐在土坡上看着远方，想到了在梦里，自己那夭折的八岁小孙子也是这样坐着，心脏莫名一紧，不自觉地开口：“妮儿。” 芸香调整脸上的表情，先是保持眼泪要掉不掉地转头，再是看到这么多人的疑惑，最后开始喊人“村长爷爷，各位叔叔婶子好。” “你就是香香吧，跟俺姐可真像啊”钟言满眼都是惊喜，一把冲过来抱住芸香开始哭，“俺可算是找到你了，俺可怜的姐啊，俺可怜的娃啊，舅舅来了，俺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 被抱住的芸香呆愣了一秒，内心给钟言点个赞，是个做演员的好苗子，随即一脸震惊，不是，你哭就哭，别把鼻涕往我身上擦啊! 芸香装作震惊地推开钟言，顺便巧妙躲过鼻涕，不可置信地开口“舅舅？”再看向村长，“村长爷爷？” “妮子，他说是你舅舅，俺也不清楚，就带过来给你认认，”村长一脸严肃。 芸香扣着手指，“我……我不知道舅舅长啥样。” “你娘有没有提到过，你舅的一些特征？”一个婶子在一旁搭腔。 “我想想”芸香仍旧扣着手，随即兴奋地抬头，“想起来了，娘说过，舅舅背上有一个胎记。” “俺有，俺有”钟言赶紧掀开衣服，露出了后背上的胎记。 “舅舅”芸香站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想了想当下的气氛，忍着不适，一头扎到了钟言怀里。 果然很臭，芸香微微侧头呼吸着新鲜空气。 “孩儿，不怕啊，不怕，以后舅舅养你。”钟言摸着芸香的脑袋，看向村长“村长，我想带香香走。” “不行”铁柱率先开口，在大家看向他后，张了张口不知道接什么，在要尴尬地闭上嘴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年头，卖儿卖女都有可能，一个刚认回来的舅舅，不可信。” 铁柱的声音在铁柱媳妇凶狠的瞪视下越来越小。 村长走近芸香“妮儿，你咋想的。” 芸香泪流满面地抬头，“我想跟着舅舅，娘说舅舅最好了。” “妮儿，你想清楚，你跟你舅舅才见面，不熟，未来咋样根本不知道，在村里至少还能够被庇护。” “俺肯定会好好照顾俺姐的孩子的”钟言的声音也在村长的瞪视中越来越小，但随即又加大“俺发誓。” “你先别说话，等我问完。”村长再瞪一眼。 “妮儿，你要想好，人是会变的，更何况现在是灾年，去陌生环境很危险。我们快要到南方了，在村里，不能说有多好的生活，可性命、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我……” 芸香准备好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了，一个累赘似的孤女，村长只要答应，就能解决掉麻烦，但他还是推心置腹地跟自己说了这些。 可自己除了是个孤女外，还“对人有想法，想下口。” 看芸香犹豫，村长思索着开口，“要不你先跟你舅相处一两个月，熟了之后再做决定”随即咬了咬牙“这期间，你也在安保队吃饭。” 芸香被村长看着，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要作出决定。 选择，总是艰难的。 杀过无数丧尸的自己突然有些不敢看村长的眼睛。 闻着周围村民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儿，芸香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已经是一片冷静，隐蔽地推了下钟言，然后一脸坚定地看向村长“村长爷爷，谢谢你跟我分析这么多，我信娘说的，还是想跟着舅舅。” 被推的钟言也反应过来，赶紧接话“俺们村明天就要往西南走了，跟村里步调不一样，村长你放心，俺肯定照顾好俺侄女。” 村长看两人都一脸坚定，就算是一个9岁还不太懂事的妮子，自己那番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也不再劝“行” “村长，俺们村明天就要搬走了，那俺今天就得把香香的行李搬走，香香你有哪些东西啊。”钟言忍不住的音调变高，芸香赶紧踩了他一脚。 “村长爷爷，我就一点生活用品和一辆板车。板车做工也还可以，村里往南走也需要用，我能用板车跟村里换点盐和粮食吗？” 村长看芸香说得很有条理，也不多劝“妮子，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好，板车做工很好，村里确实需要用，可现在灾年，粮食也精贵，你那辆板车不可能换跟往年一样的粮食”村长沉吟了一下“应该就能换个80斤粮食，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称” “我同意。” 称好粮食，钟言伸手就要拿，村长把粮食拉向了自己，在钟言奇怪的目光下，严肃地看着他，“这是芸香的粮食，你一个大男人是应该自己去挣的。” 钟言狠狠点头，“我会挣的”这里就有我挣的三分之一。 “芸香不是个孤女，有我们一整个村作为靠山，你不要亏待她，不然我们整个村都会让你好看的。” “村长放心，我不会亏待她的。”她那个拿刀的样子，就不像个会吃亏的主。 80斤粮食太重，芸香提不动，村长想了想，却也没全给钟言抗，而是分成两个口袋，把其中一袋粮食亲手给了芸香。 “妮子，粮食就是命，自己的命自己紧紧握着，除了自己，任何人都要防三分。村里人也多，也不见得就是个非常好的地方，你既然做了选择，就好好走自己选的那条路，别想着村子，这样路才能走好，好好活下去。” 芸香红了的眼眶，眼前开始有些模糊，好久都没有人这么推心置腹的跟自己说话了，可自己马上要离开村长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村长爷爷，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爷爷我听人说，老天爷下的雨水是定量的，有的地方少了，其他地方就会多。我们那儿干旱，其他地方说不定就会被淹，村里到南方定居的时候可以稍微住高些，避免洪水。” “好” 芸香抱着40斤粮食和盐，看了眼抱着40斤粮食和一些生活用品笑嘻嘻的钟言，望向村长，想着村长的话，转头，大步向前。 到钟言的住处。 钟言放下行李，尽可能让自己笑的温暖，“香香，你看你现在也一个人了，俺也一个人，不如俺就当你舅舅，咱今天一块儿去西南怎么样。” 第五章 狗皮膏药 芸香找到钟言时，就知道他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多说无益，芸香拔出准备好的小刀，猛地一窜，把钟言扑倒在地，刀横在他的脖子上，“看来你是想重新谈一下条件，要么你要那三分之一粮食，要么你把命留在这儿，选一个？” 钟言感受着挨着脖子的刀，看着芸香淡漠且丝毫不见慌乱的眼神，权衡了一下，陪笑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刚开玩笑呢，粮食，当然是要粮食。” 芸香用刀在钟言脖子上擦了擦，“你最好别想着待会儿把我敲晕，我能按倒你一次，就有第二次，下次，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不会的，不会的。” 芸香把粮食装了三分之一给钟言，再拿了些布口袋，扛着粮食和生活用品迅速走了。 离开钟言视线后，芸香赶紧找个山坡，放下东西歇一会儿。 这个小身板儿真得好好补补。 趁着休息，芸香整理了一下自己现有的物资。 五十多斤粮食，盐，两盒火柴，一口陶锅，两个陶碗，两双筷子，几件旧衣服，一把小刀。 可真穷啊。 不过没关系，自己可以嗅着空气中的水汽，去森林里打猎，到时候就能吃饱了，有剩余的话还可以拿去换生活物资。 未来可期。 芸香把盐贴身放好，又把粮食装成五个小袋子。 看着眼前的两大袋东西，芸香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需要个扁担，想当初做丧尸那会儿，再多十个袋子都不带怕的，现在真是世道不一样了。 “我看到了，那个就是钟混混说的女娃，有两个青色的大袋子，里面可是装着满满的粮食啊。走，抢了去，这个可肥。” “这女娃这么瘦，肯定比之前那几次好抢多了，钟混混还叫我们小心，怂包一个，难道我们六个人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女娃?” 芸香凭借着出色的听力，听到了这群半大小子的谈话，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钟言，不仅没看错，还小看了，得赶在那群小子过来前想想办法。 抱着粮食跑？不行，现在这副小身板儿估计承受不住，没跑几步可能就被抓住了。 把这群小孩儿了结了？也不行，惹来了大人会很麻烦。 有点棘手。 思索间，几人就站在了芸香面前，六个人都不是很大，最大的那个看着也就十六七，最小的那个估计十岁左右。 除了最小的那个外，其余几人虽说瘦，在这灾年里也比那些瘦脱相了的人好多了。 “小妮子，放下粮食，我们留你一条活路。” 芸香装作害怕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好，那你们派一个人过来取，但是要放我走。” “你懂事点就成。” 对方派了最壮的人出来，芸香借着给他检查粮食的空隙，猛地蹬着山坡往上一窜，一个肘击对准后颈，人就晕了过去。 趁着对面反应的功夫，芸香拿起一袋粮食猛地砸向最近的一个，人果然被砸晕了。 剩余4人蜂拥而来，芸香边抵抗他们的攻击，边游说，“你们4个在这里跟我消耗体力，还会受伤，还不如拿了旁边的粮食快点走。反正大家都是流民，以后基本都不会见面，是我，我就聪明点儿拿着粮食趁机跑了。” 芸香看两个人行动见顿了一下，再点了把火“我身上有刀，灾年死两个人也不是困难事儿，而且你们到时候分，还不一定分得了那么多。” 年龄最小的小孩儿冲向了那袋粮食，另一个人也冲了出去。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芸香轻松多了，终于找到机会掏出了刀，剩下的两个人谁靠近就划一刀，场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扔出去的那袋粮食，被最小那个的小孩儿抢走了，剩下没抢到的那个人加入了僵持的战局。 期间三人想一起上，又被芸香用刀一次次击退。 得速战速决！ 不然会耗死自己，他们也容易搬救兵。 芸香看着三人，强忍着不让自己大喘气，冷笑，“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我给你们一袋粮食，你们见好就收；二、你们三个人肯定有人的命搭在这儿。” “狠话谁不会说，今天我们三个就要了结了你，粮食肯定是我们的。” 余下两人没说话，去捡过粮食的那个人稍微往后退了半步。 “哦？”芸香笑“现在我可是一点儿伤都没受，就你们俩挨了几刀，哦，对了，还有一个人一点儿伤都没有。” 受伤的两人看了眼没受伤的那个。 “我马上要继续抛一袋子粮食出去，你们想的怎么样了” “你们中间，肯定有人会去捡，到时候就剩下一个，绝对就是把命搭这儿了”芸香顿了顿，给三人一点反应时间，“你们在想三个人联手把我干掉？你想想走掉的那个人，以及曾经去捡过粮食的那个人，你们能把命交给对方？到时候你没了，对方却在美滋滋的吃着粮食。” 芸香看着三人脸上惊疑的表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现在你们每个人各退10步，我扔粮食给你们，想好哦，如果只有自己不退，刀子可就不眨眼了。” 芸香看三人都退了步，也谨慎地看着对方，果断拿出一袋粮食，用尽全身力气往前砸了出去，在三人转身地那一瞬，抓着剩余的粮食和家当就开始跑。 显然这副身子并不适合这种高强度运动，芸香觉得自己心如擂鼓，呼吸困难，抓着包裹的两只手被扯得生疼。 身体告诉芸香必须要停下来，但在末世挣扎了好几年的自己知道，一旦停下来，就可能没活路了。 芸香咬着牙，死命往前冲着。 大概跑了三公里，实在是撑不住了，在一颗大树下停住，大口喘着粗气。 气还没喘匀，就闻到了人的味道。 操 这群人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再往前跑？ 这副身子大概率是跑不动了。 仔细嗅了嗅，过来的味道不浓，应该就只有一个人。 芸香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有些沉默，就算是一个人，现在的自己全身而退恐怕也难。 第六章 李景安 略微思索了一下，芸香颤抖而坚定地握住刀，把粮食用枯草随意盖了盖，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果断去那人过来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人越来越近了，是捡走第一袋粮食的小孩儿，芸香看了看仍在发抖的手，选择放他过去，让自己再缓缓。 李景安越过芸香，看见了盖的并不严实的包裹，伸手在包裹上摸了摸，瞪大双眼，竟然真的是粮食的触感，竟然不是绊住人脚步的幌子。 李景安觉得自己眼睛肯定瞪得大大的，很滑稽，也没管，快速打开两个包裹，找到了剩余的三袋粮食，抱在怀里，打算起身回去。 芸香屏息，握住刀。 起身的那一瞬，李景安还是觉得不对，粮食精贵，不可能就这样放在路边。周围可能有人。 随即就放下粮食，用随身带着的木棍翻找周围可能藏人的地方。 芸香感受到木棍离自己越来越近，小幅度地调整自己的动作，单膝着地，脚掌蹬地，背弓起，只等木棍过来的那一刻。 木棍离自己不到一米了，芸香屏住呼吸，等待致命一击的时刻。 突然，木棍在离自己20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只听上面的人自言自语，“这段是我走过来的路，应该没有问题。” 李景安咧着嘴角，回去抱起三袋粮食，打算往村子里赶。 刚卸力的芸香，再一次做好准备，右手还是有点抖，迅速伸出左手，两手握住刀。 李景安刚走出几步，脑子里闪过自己藏好粮食悄悄回来观望时看到的小女孩。 她很瘦弱，可脑子却很聪明，打架也非常厉害，能从那五个抢劫惯犯里不受伤的保下尽可能多的粮食。 要知道周围被那五个人看上的，要么粮食没了，要么粮食和人都没了。 自己和她对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胜算。 她还有刀。 李景安脑子里又闪过了家里一岁多的弟弟，还有只喜欢粮食不喜欢拖油瓶的照顾弟弟的大娘，如果自己没了，弟弟的日子根本不敢想。 可三袋粮食，可以再养活弟弟好久，粮食，就是命啊。 自己刚刚也看过，周围没有人的。 哗啦啦，哗啦啦。 李景安手不停地捏着粮食袋子，感受着粮食的声响。 粮食的声音也挑逗着芸香的神经，让她时刻等待着时机的到来，可等着等着，芸香发现小男孩放了两袋粮食回去，身上只留了一袋。 ？？？ 他打的什么主意？芸香思索着。 现在局势变了，自己要不要顶着脆弱的身体去夺回那一袋粮食。 是两袋粮食+休养生息，还是三袋粮食+养伤一段时间。 纠结着，李景安就从芸香身边走了过去。 芸香也默认了自己的选择。 等人走远后，芸香拖着疲惫的身体，把所有东西装到一个袋里里，扛起来便一鼓作气地朝远处跑去。 这回她不再需要扁担了。 李景安回到村子附近，把其中一袋子粮食藏好，另一袋子粮食拎着回了住处， 粮食精贵，自己又是和大伯一起住的，小心为上，可嘴角还是在不自觉地往上翘。 有了这袋粮食，这段时间就可以把弟弟喂饱了，还能让大娘把弟弟照顾的更精心一些，村子也在搬了，也不用太担心那五个人。 远远的，李景安看到弟弟在树下玩儿，现在太阳西斜，树的东边都被家具物什堆着，这棵树根本没有躲荫的地方，这孩子怎么这么笨，一会儿要好好教教。 走近一看，李景安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哪里是孩子笨，分明是脚被绳子栓在了树上，只能在这儿晒着。 李景明坐在太阳下滚烫的地面上，头发被汗水打湿，嘴也干起皮了，看到李景安回来，抬头，笑的很甜。 莫名的，李景安想到了小时候被栓到树下的狗。 怒火在燃烧。 猛地扯断弟弟脚上的绳子，撩起衣服擦干脸上的汗，可被晒红的脸蛋还是烫烫的。 李景安冲到一大家人放水的地方，打了水给弟弟喝，再打了点擦身子，看见弟弟终于不再像小狗一样喘气了，才放下一点心。 看到水还有剩余，自己也擦了下，擦完后本来应该留着水二次利用，可脑子里大娘的脸闪过，顺手就把水倒在了院子里。 “哪个天杀的在用俺家水，天这么旱，水多金贵啊，让老娘看看是哪个天杀的，老娘……”冯万春怒气冲冲地进了院子，看到抱着李景明的李景安一下子就哑了火，尴尬地笑了两声“景安啊，你这时候不是在安保队巡逻吗？咋回来啦。” “不回来，怎么发现，景时每天像狗一样拴着，在大太阳下面晒着？”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不回来，怎么知道，景时在这样热的天，都要被晒死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每天把他放在树荫下的。”就是有时候忘了，阴凉处被晒着了而已。 听着李景安的怒吼，冯万春后半句是万万不敢说的。 冯万春的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李景安的眼睛，看到被扯断的绳子，顿时有些心疼，好好的绳子被这死崽子扯断了，后面打结接起来又短一截。 李景安顺着冯万春的视线，看到了被自己扯断的绳子，拳头攥紧，“所以景时是被你每天像狗一样拴住的是吗？” “你跟谁你你你的，我是你大娘，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冯万春用音量壮着自己的气势，“拴绳怎么啦，难不成我把他一天到晚的抱着，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抱着，他是地主老爷吗？” 冯万春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你看看他，长得多壮实，要不是我看着，能长的那么壮实？” 李景安的拳头在不自觉地发着抖：“那是因为我去了安保队，在安保队吃，把家里我们两个人的口粮都喂给了景时，而且是我喂的，我还找些野菜喂，跟你没有关系。” “我整天看着他，你居然说跟我没关系，你也好意思。”冯万春不屑地走进搭的棚子里，进去后狠狠翻了个白眼，“两个没爹没娘的小破崽子，跟我斗。” 第七章 处境 李景安被气得胸膛起伏，觉得冯万春说的不对，但又反驳不出来，恨自己嘴笨，看着眼前这棵栓弟弟的树，狠狠砸了过去。 “咕噜噜，咕噜噜”自己的肚子叫了，弟弟的肚子也叫了。 李景时在刚两人的争吵中也不闹，就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怀里，现在看自己在看他，露出了个甜甜地笑容，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有被弟弟治愈到。 李景安打开粮食袋子，抓了把玉米粒用石头敲碎，再把碎玉米煮软后用勺子撵烂。 以为李景安偷了家里粮食，大踏步冲过来的冯万春，看到了不属于自家的粮食袋子，眼珠子一转，笑脸已经挂在了脸上。 “景安啊，这粮食哪儿来得啊？” 李景安憋着一口气，“不用你管。” 冯万春脸色不变，“刚大娘说话是冲了点，这不是在气头上嘛，咱还是一家人，这饭啊都是大娘在做，粮食也是大娘在管，我就把粮食拿走了啊。” “这个是我弄来专门给景时吃的。” “景时现在已经很壮了，你看你多瘦呀，也得多吃点，大娘拿粮食给你做啊。”冯万春把手伸向了粮食袋子。 李景安一把抓过袋子，放在自己怀里，“我在安保队吃，用不上。” 冯万春咬了咬牙，憋住了吵回去的想法，迟早把那袋粮食糊弄过来。 李景安一口一口地喂着弟弟，肚子在咕噜噜地响。 本想吃一两口垫一下的他，抬头就看见冯万春盯过来地视线，想到自己刚说的话，咽了咽口水，一声不吭地继续喂饭。 傍晚，大娘煮好饭，大伯和堂哥都回来了。 “哇，今天的饭这么多啊，娘你今天转性啦？”堂哥得到一个白眼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坐在旁边吃。 因为逃荒途中没有饭桌，都是大娘弄好饭后，把饭分在每个人的碗里，肚子叫了一下午的李景安也拿了碗过去，想着自己可以吃弟弟那份。 冯万春挑眉，拿着勺子的手一动不动，“你不是在安保队吃，拿碗过来干啥？” “晚饭应该有景时一份，我吃他的那份。” “什么叫应该，灾年靠的是不饿肚就行了，而不是吃不了硬吃。”冯万春舀了满满一勺饭拿在手里，看向李景安。 “景安，你把粮食给我保管，大家一起吃，如何。” “什么粮食？”李大伯闻声抬起头，堂哥也望了过来。 “景安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了一袋粮食，说是只给景时吃，不拿出来，今天下午还吼我来着，现在连声大娘也不肯叫了。”冯万春瞟着父子俩的脸色，不疾不徐地拱着火。 “是大娘先把景时放在大太阳下面晒着的，还像狗一样拴着的。” “李景安，把粮食拿出来。” 在大伯的瞪视中，李景安嗫嚅着嘴唇，想着之前自己是打算把粮食拿出来的，但现在被逼着拿出来，怎么想都气不过。 可眼下这样的形式，自己只有拿粮食出来这一条路了。 尝试着说出脑子里的想的条件，“我可以给粮食，但是我得在家吃饭，弟弟还是得吃不带糠的玉米饭” 之前李景安和大伯家达成的一致是，用自己和弟弟两个人带糠的饭，换另煮一份不带糠的细玉米饭，就这，都还是村长帮忙说服的。 “哟，还讲上条件了，李景时你白吃我们家东西，现在还越来越过分了？”堂哥翻起了白眼。 “是因为景时根本消化不了糠，还有我们没白吃，我爹在村里修高炉被砸死，你们是拿了钱的！我娘走的时候，你们也答应了，住我们家房子照顾我们的！” 最后一句话，李景安几乎是红着眼，吼出来的。 “哧”堂哥哼了一声，“你认清点形式，现在是什么年生，旱灾年懂不懂，那点钱跟纸有什么区别，能买到粮食吗？还房子，你现在回去住啊。” “你们拿的时候不是旱灾年。”李景安再次攥紧了拳头，直直的看向了不说话的大伯。 或许是少年的目光太过直白，或许是死去的弟弟弟媳唤回了一点作为大伯的良知，后半段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大伯终于开了口。 “把粮食拿出来，你在家吃。”说完人就走了。 李景安在冯万春和堂哥不善的眼光中，再次把碗递了过去，这一次得到了半碗饭。 马上要到村里安保队开饭的时候了。 四分饱的李景安也想去，可又不知道李景时怎么办。 得罪了大伯家的少年后知后觉的有点后悔，可又觉得自己没错，看着旁边的弟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刚刚大伯都答应了，应该没问题，我尽量快点回来，少年安慰着自己，把弟弟放在了棚子里，快速奔向安保队。 安保队仍旧是糠拌稀饭，比大伯家的稀一些，好咽很多，却也不太顶饿。 有总比没有好。 端着碗到山坡上吃的李景安，看见了之前抢劫的五人组，其中四个把跟自己一起捡第一袋粮食的人按在地上打。 地上的人被打得嗷嗷叫唤，每叫一声，李景安也跟着抖一下。 那五个人是前几天找上自己的，让自己跟他们一起抢劫，当时他们人多势众，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自己不得不答应。 今天是自己第一次抢劫，他们打没拿到粮食的人下手都如此之重，不敢想他们逮到自己会怎样。 李景安被脑子里的想法吓得一激灵，赶紧两口喝完饭，端着碗去了安保队人多的地方。 “队长，我们村什么时候动身去西南啊”李景安仰头望向安保队队长。 “明天一早就出发，今天晚上得把东西收好。” 李景安刚松上一口气，就听队长开口，“景安啊，村里没粮食了，安保队后面就不给饭了，直接从每家抽调人手，你后面……不用过来了。” 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没了安保队的饭，还养得活在自己和弟弟吗？ 李景安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应了好。 心里堵得难受，想起在大伯家没人看得弟弟，加快脚步朝大伯家走去。 第八章 相遇 芸香嗅着空气中的水汽，飞快地走着，边走边紧急搜寻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芸香也不想紧急，但当她煮了两斤玉米吃，一下子吃完，还没吃饱的时候，芸香就知道自己不急不行了。 毕竟50斤的猪一天也才吃两斤多粮食，而自己一顿两斤都不够。 屋漏偏逢下雨，连年的干旱让这片土地上缺少生机，食物是一点儿没看见的，逃荒的人类是闻到了很多的。 为了不让人类的香味影响到自己，加上也怕被抢，芸香只能绕路。 距离拉长，两袋粮食更是经不起消耗，眼见着就要见底了。 粮食，就是命，即将没有粮食的自己，就像一个亡命徒，到时候……嗯？肉的味道，而且不是人肉的味道？还带一点儿酸臭味儿。 芸香翻过一座山，在山谷里看见了一头死去的野猪，完整微腐。 看到这头轻微腐烂的野猪，脑子里曾经存储过的知识像是触发了开关，再次冒了出来。 腐肉中含有大量的细菌和毒素，它们在加热煮沸的情况下也很难被完全杀死。 这些细菌和毒素会导致腹泻、呕吐，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食腐动物如乌鸦、秃鹫和斑鬣狗能吃腐肉是因为他们在进化过程中适应了腐肉中的细菌和毒素，而普通人类并没有这种生理上的适应能力。 在野外，人除了被饥饿夺走生命外，也极容易被疾病带走。 等脑子里的知识如走马灯般闪完，芸香果断掏出刀，剥皮、取内脏、分肉、装袋、抗走。 丧尸小技巧：没有最恶劣的环境，只有更恶劣的环境，看着不拿，就等于亏了。 果然，后面芸香没找到什么吃的。 吃下去发黑的腐肉也没什么事的芸香，意识到了自己虽然吃的比猪多，但可以吃的比猪杂，丧尸的消化系统不是盖的。 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浓了，绿色植物也越来越多了，可芸香仍旧没有找到什么吃的。 因为动物死去的少了，而植物都被人挖走了。 只要是能吃的，人们都连根拔起，拼命塞进肚里，走在后面的芸香，就感觉走在一群蝗虫后面，不满但无力改变。 现在芸香也不管避开人群这回事了，只想在自己饿死前抵达森林。 周围很香，芸香很饿，步伐越来越慢，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自己现在应该不能算是一个亡命徒，毕竟没有亡命徒是饿得拿不动刀的。 实在没力气的芸香，坐在了路边，放空，甚至有点想躺下。 略微仰头，阳光刺眼，像是自己死之前的那片天空，或许躺下就是下一次穿越。 芸香缓慢得站了起来，她想自己还是有点子倔的，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 大概走了一公里，芸香看到了一丛蘑菇，鹅膏菌，有毒，怪不得没人摘。 芸香摘了一朵在嘴里咀嚼，这种是哪种鹅膏来着？忘记了。 芸香吃完菌子后等了一会儿，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很好，为强大的消化系统点个赞，以后自己就是超级杂食性动物了。 菌子不大，也不饱肚子，但像是个诱捕器，每往前走一点，就可以奖励几朵菌子。 芸香觉得自己就是个麻木的吃菌子机器，只需要走、吃两个步骤无限重复，可越吃怎么越香呢？还是人肉的香味儿。 这类鹅膏菌难道是神经精神型的？自己即将要看见小人了?现在开始入侵自己大脑了？ 还是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丧尸播种的？成为1号丧尸？ “啪”，重物倒地的声音打断了芸香的胡思乱想，回头一看，是个人。 幻觉？这是告诉我要吃人履行丧尸的职责？ 芸香走过去查看了一下。 破案了，从手上拿着的啃过一口的菌子，和之前自己闻到的香味来看，应该是学自己吃菌子的人。 抿抿嘴，应该……不是自己的责任吧。 芸香打算再仔细从脸上观察一下中毒反应，撩开头发，这下绝对不是自己的责任了。 这个人是之前抢自己第一袋粮食的小孩儿，真是恶有恶报。 思索间一只小手拉住了李景安的衣服，芸香看到了真正的香味来源——之前自己看见拴在树上的小男孩儿。 李景时不懂哥哥为什么不动了，也不懂为甚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茫然得抬头看。 芸香这才看清李景时的相貌，黑色短发、圆脸、冷白皮、瑞凤眼、眉骨突出、精致可爱。 重点是他好香啊，是自己闻过最香的人了。 芸香没忍住抱起了他，有点脏，不影响，自己也脏，芸香把鼻子凑近李景时的脖子，沉溺在了香味里。 李景时感觉脖子有点痒，歪着脖子，躲过芸香呼出来的热气，眼睛里有着幼崽在陌生环境里独有的脆弱，也不哭闹。 他真的好乖啊，芸香觉得可以收那个青衣服小子一点罚款，用这个小的抵债。 芸香抱了李景时一个小时，没见李景安醒的迹象，感受到了肚子的饥饿。 芸香使劲闻了闻李景时，捏了捏他的脸，“你这么香，可真让人犯罪啊”，在李景时好奇的目光中，把他放到李景安身边，走了。 走的洒脱的芸香，继续当一个无情的吃菌子机器，这一次满脑子都是，“如果那个青衣服小孩死了，那个小家伙就白瞎了” 芸香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菌子也越来越索然无味，秉着看见不拿，就等于亏了的原则，芸香转身，大踏步走向李景时。 李景时看见已经算熟悉的芸香，笑眯了眼睛。 芸香一把抱起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商量着：“要是你哥，地上的那个应该是你哥吧，没了的话，你就跟我混了啊，当我的“储备粮”，到时候给你取个名字，叫罂粟怎么样？” 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话，芸香现在觉得跟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沟通都很有意思，她捏了捏着李景时的脸，“你同意不，同意你就笑一下。” 李景时感觉芸香在跟她玩儿，晃着头开始笑。 芸香看着也跟着笑，“那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啊” 李景安睁眼，就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抱着弟弟，两人好像玩儿的很开心，“你是？” 第九章 债主 芸香听到身后的人醒了，立马收住脸上的笑，严肃转头：“我，是你的债主”。 李景时看哥哥醒了，小身子一个劲儿往地上扑，被芸香牢牢抱住。 李景安看见回头的是被自己抢了的小女孩，心里咯噔了一下，再看弟弟在她怀里挣扎却被按住了，不安感油然而生。 用手强撑着有点虚的身体，让自己勉强坐了起来，“你，你想怎样。” 芸香手里抛着被李景安咬了一口的蘑菇，觉得自己可以抬下价，不至于一会要求被压的太低。 “你抢了我两袋粮食，还我四袋我就不计较了。我救了你一命，你的命好歹也值两袋粮食吧。我帮你看了会儿这个小的，没被其他人弄伤，一袋粮食得要吧。” 芸香伸出手，“七袋粮食。” 她竟然知道是自己拿了那袋粮食！李景安震惊之余，想起了上交的一袋粮食，和已经被吃完的另一袋，还想起了眼前小女孩打架的凶残场面。 “我没有粮食了”李景安小心翼翼地说。 他竟然不还价，有意思，芸香再次凑近李景时，沉醉地嗅了嗅，“那就用这个小孩儿抵。” “不可以”李景安脱口而出。 “那你还粮食” “我没有”李景安低下头。 “那你想怎样，难道抢我粮食，我帮你解毒，还帮你看孩子，这些就这样算了？要知道现在灾年，粮食可就是命啊，你抢我粮食跟抢我命有什么区别。” 芸香松松地靠在树干上，人肉香薰安静地趴在自己怀里，看着眼前小男孩儿变幻莫测的表情。 再搭上小男孩儿的瓜子脸、冷白皮、瑞凤眼、突出的眉骨和略带清冷的气质，真是又好看又有意思，比之前自己一个人逃命有意思多了。 “你想好了没有。”芸香慵懒地用手托住下巴。 李景安咽了咽口水，尝试着组织语言，“谢谢你救我还照顾弟弟，那……那两袋粮食我已经吃完了，真的没有粮食了，弟弟不能抵给你，我……” 后半段李景安明显很难说出口，但是缓了缓，还是抬起头：“我爹娘还留了一些东西，我用那些东西抵，行不。” 芸香坐直了身体，“现在是灾年，那些东西又不能吃，我要来干嘛”欣赏着小孩儿越皱越紧的眉头，在眼眶要红了的时候，缓了一下“都有哪些啊。” 李景安眉头松了一点，心疼地开口“有金戒指、银镯子、还有钱” “我不要，对我来说没用” 李景安也顾不上心疼，赶紧找补：“那个银镯子可大了，金戒指……金戒指也不小，这些都是可以换很多粮食的，钱也可以买粮食。” “你说的换，不会是在灾年以前吧？现在你去换试试呢。” 芸香看李景安张口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也不想把人给逼急了，加上后面灾年过去那些东西确实有用，就给了个台阶，“不过嘛，看你这么诚心，我也可以去看看值不值。” “值的，值的，东西就在家里，我给你带路。”李景安生怕芸香反悔，翻身就爬了起来。 半路上，李景安听着身后的芸香哼起了歌，估摸着她心情应该不错，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要不我来抱他吧，他抱着挺重的。” 芸香眉毛一挑，“怎么，你想抢我人质？” “没有，没有，就是山路不好走，怕你累了。”李景安赶紧转头认真带路。 “你最好是”芸香装严肃的声音，在最后一下差点儿没憋住，这个小孩儿也太好玩儿了。 芸香被带到了一处山坡后面，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李景安往前走，“小孩儿，你咋不走了。” 李景安看着山坡前的的平地发愣，那里一天之前还放着满满的家当，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风带来了热浪，可自己却感觉从头凉到脚。 “你咋不说话？” “到了”李景安挤出了两个字。 “到了？”芸香还想抱紧这个小的，要挟这家人来着，观察四周，看到前面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一个猜测浮现了出来，“你爹娘不要你了？” “爹娘……”李景安眼眶瞬间红了，要是爹娘还在，自己和弟弟也不会这么辛苦吧，“爹娘去年就不在了，我和弟弟跟大伯一起生活。”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见怀里这个小不点儿的时候，他被随意地拴在树上，“也就是说你大伯不要你了？” 芸香上前查看着痕迹，这里有一大片人生活过，仔细嗅嗅，根据水汽和残存的味道，这批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嗯”李景安声音闷闷的，虽然自己对大伯没有太多好感，可被抛弃的滋味儿一点儿也不好受。 芸香看出了小孩儿的低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想着帮他解决眼下的问题“事情都发生了，也没办法了，可以去找找看他们有没有留下点你的行李。” “不会留下的”李景安脑海里闪过势力的大伯娘，不喜欢自己和弟弟的表哥，以及默不作声的大伯。 “万一呢？毕竟有些是你爹娘留给你的。”芸香翻找着草丛。 李景安想到自己没有守好娘留下来的东西，还没有东西赔给人家，弟弟自己都要护不住了，眼眶更红了。 没找到东西的芸香，转头就看见一旁努力忍住不哭的李景安，长得好看总是让人心疼的。 芸香忍不住安慰，“那种能丢下你们的大伯，不要也罢，树林里有很多东西可以吃，完全可以养活自己。” 想到自己根本找不到吃的，小心模仿芸香吃蘑菇，还中毒了，还倒欠了3袋粮食出去的李景安，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呃……”芸香看着李景安哭，也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应该不是自己把他惹哭的吧？ 李景安在一旁哭的抽搐，芸香抱着人体香薰无所事事，甚至有点尴尬。 芸香嗅了嗅空气中的水汽，森林已经很近了，到时候再养活两个小的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虽然累点儿，可生活会更有意思。 “现在东西也没找到，你弟先抵给我，你也跟着我，什么时候挣够了七袋粮食，什么时候把你弟赎回去，怎么样？” 发泄完了的李景安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发现这是自己唯一的一条路。 “好” 第十章 进森林 这一次芸香抱着李景时在前面带路，李景安沉默地跟在后面，三人循着水汽，走向了森林深处。 天色渐暗，森林里比外面更暗一些，李景安有些怕，怕暗下来的森林，怕自己选的路不对，怕自己会害了弟弟。 可放眼望去，眼前的小女孩儿是自己遇见的唯一的人，也是目前唯一的安全感来源，李景安不由靠近了一些。 三人来到了芸香的行李旁，芸香一手拿起，但另一只手抱李景时不太方便，瞟了一眼李景安。 “我要去更深的森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可以选择走或者留下，一旦你选择了留下，后续就不能再偷偷溜走了，不然，我想你会知道后果的。” 李景安看着芸香手里的刀，再看看周围静谧的森林，咬了咬牙，“我留下来。” 芸香把刀子抛起，又接住，寒光在手里跳跃，“记住你的承诺，毕竟，你是有前科的。” 李景安脸涨红，想起了自己跟那五个抢劫团伙抢芸香时，被芸香说动去抢那袋粮食的情形，呐呐地张口，“我不会跑的。” 看把小孩儿唬住了，芸香满意地把行李丢了过去，“那就拿着走。” 拿着行李走了几步的李景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行李这么重要的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交给自己了？粮食，不是命吗？自己原来这么快就被信任了啊。 此时的李景安完全没有想到，包裹里面一颗粮食都没有了。 进森林的路上，天已经全黑了，芸香在森林里如履平地，她能感受到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李景时，以及身后越靠越近的李景安。 芸香虽然没回头，灵敏的五感也让自己心理有杆秤。 后面的小孩儿很聪明，最开始踩空了几次，差点崴到脚后，现在几乎是踩着自己的脚印走，努力跟上自己的步调。 后面的小孩儿很能忍，他现在脚应该是有点红肿了，因为跟不上自己的速度，有点气喘吁吁，有时还会因为周围的声音，被吓得一哆嗦，但他全程没有吭一声。 芸香其实也走累了，可这里水汽不够丰沛，动植物也不够多，如果想要在森林里好好生存，得再往前。 李景安对芸香也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这个小女孩体力和能力都比自己好很多，在森林里走了这么久，都不见她踩一个坑或者喘一声。 终于，李景安看到前面的脚步停下了，一句“我们今晚就在这儿休息”犹如天籁，李景安猛地把行李放了下来，做到了地上。 “你抱着你弟，我去找点木柴，点个火堆。”芸香把李景安递了过去。 李景安猛然抱住自己想了一下午，都没有抱到的弟弟，有些懵，就这么容易把人质给自己了？ 信任来得太快，自己有些不适应。 芸香捡了树枝回来，打开火柴盒，就只有几根火柴了，脸色不变得拿一根，点燃枯树叶，再引燃大根的木柴。 火生了起来，照亮了三人眼里的困倦，在野外，普通人类的休息也是一个问题。 芸香思索间，听见自己的肚子叫了，也听见兄弟俩的肚子也叫了。 额……，忘了这兄弟俩跟自己的丧尸小弟不一样了，不会找东西吃，也不能什么都吃，至少前期得靠自己养。 肚子依旧在叫着，芸香打算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既然接下来我们三个一起走了，就互相认识一下，我叫芸香，你俩叫什么？” “我叫李景安，弟弟叫李景时。” “名字还挺好听，今晚轮流守夜，我先睡，你抱着你弟守前半夜，后半夜我替你。” “行” 芸香迅速躺下，迅速进入充满戒备状态的浅睡眠，这也算是自己练出来的技能了。 李景安看着睡着的芸香，对于芸香给的信任已经逐渐习惯了。 火苗在跳跃，李景安脑子却在胡思乱想。 现在她睡着了，弟弟又在自己怀里，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自己要不要跑。 可她那么信任自己，还救了自己，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大伯为什么不要自己和弟弟。 如果爹娘还在就好了。 …… “李景安，李景安？”芸香拍了拍发呆的李景安，把他吓得一激灵，“把李景时给我吧，你休息。” 反应过来的李景时，摇了摇脑袋，把弟弟给了芸香，躺下，本以为自己会无眠到天亮，结果翻个身就睡着了。 李景时也清醒了，在待了一天的熟悉怀抱里，开始放松地左摇右晃，像只抱不住的大鲤鱼。 “别动啊，再动吃掉你”芸香收紧手臂，感受到李景时还在动，看着他的眼睛，“再动，我真的吃掉你了啊。” 很好，小崽子没动了。 消停了不到两分钟，两条腿又开始蹬了。 芸香用腿把李景时的两条腿夹住，结果李景时以为在跟他玩儿，身子扭得更欢了。 芸香仰头，下午那个乖巧人体香薰呢？这算不算诈骗啊！ 天刚蒙蒙亮，芸香实在按不住李景时了，抄起他就往树林里去，打算找点吃的填肚子。 走起来这个小崽子，果然就不闹腾了。 树林里，芸香看着满山的绿意，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大意了！这里自己可以随意吃，但是那兄弟俩哪些能吃，自己不知道。 芸香搜刮着脑子里久远的野菜库存，开始翻找着。 覆盆子，又叫黑泡、黄泡，可以吃；蕨菜，可以；山松茸，这个没毒。 芸香看着手里不多的东西，在原地翻找着，“小香薰，你说啥你能吃啊。” 李景时在芸香起伏间，牢牢地抱住芸香的脖子。 芸香循着一股清凉的香味儿，来到了一丛植物面前，折一片叶子，凑到鼻尖一闻，是薄荷，果断把这一片薄荷都拔了。 貌似跟着味道寻找有点用。 芸香仔细嗅了嗅，又闻到一股味道，凑近一看，是鱼腥草，又叫折耳根，又收获了一大片。 芸香再嗅的时候，闻到一股臭味，而且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仔细一闻， 不好，这小崽子拉屎了。 第十一章 折耳根＋薄荷 李景安醒了，睁眼望着眼前茂密的树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弟弟被抛弃了，跟着芸香来到了森林里。 转头，柴火堆已经要熄了，周围空无一人。 心里咯噔一下，蹭地站了起来，望向远处，也没有人。 弄丢弟弟的自责和被抛弃的恐惧瞬间漫上心头，“芸香~，芸香~，景时~” “我在这里，你快过来”芸香夹着吃的，举着李景时跑得飞快。 这一声在李景安眼里，无异于天籁，笑着飞奔过去，“来了” 凑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景安就看到被举到眼前的弟弟，顺手接过，臭味瞬间袭击鼻子，侧头，“哕。” 芸香把李景安丢手后，瞬间弹开两米远，“他拉了，你处理一下，我去弄吃的。” 李景安忍着臭，看向李景时，皱眉，“他这得要水洗，我们没有水。” “有的，你跟我来”芸香捏着鼻子，“你不要凑太近，离我远点。” 李景安举着懵懵的李景时，看着芸香捏着鼻子在前面飞快的带路，有些好笑，却又感觉很鲜活。 芸香来到了水汽最浓的地方，是一个干涸的河床，曾经两三米宽的河床，现在只有底部有一条手掌宽的水流。 芸香用鹅卵石和泥沙在下游堆了个半圆形的小堤坝，成功阻断水流，形成了个小水洼，“你在这儿给他洗，顺便也给他洗个澡，他身上也臭臭的。” “哇，有水了，有水了。”李景安两眼放光，三步并两步来到水流边，放下李景时，用手缓缓触摸着水，这是逃荒路上遇见的最大水流了。 村里因为干旱搬迁，一路上除了粮食外，最缺的就是水，往往要走好几天才能补给到一点点水，路上安保队运水就是一个大工程。 水的使用也很节约，除了吃之外，大家基本不洗澡不洗衣服，有的人甚至脏得招苍蝇，自己和弟弟也没好到哪儿去。 芸香洗完菜，看见李景安还在发愣，“你给他洗了呀，愣着干嘛？” “哦”李景安咧着嘴转头，“我这就洗。” 芸香回去拿上陶锅，打满水，打算煮吃的。 来到火堆旁，火已经熄了，掏出火柴盒，只有四根火柴了，芸香边盘算着去河边找点燧石点火，边熟练地掏出一根火柴点燃火堆。 水烧开了，除了覆盆子外，其余都简单切了切，全倒了下去。烧开后，拿出两根木棍，让火小一点，同时让锅里的蔬菜慢慢熬。 芸香熬好后加完盐，就看见李景安抱着光溜溜的李景时过来了，“他的衣服呢？” “沾了屎，我一起涮了涮，放石头上晾着了” “涮得干净？” “总比没涮过好。” 芸香想了一下，“一会儿拿点烧的灰再去洗一下吧” 看了眼光溜溜的小崽子，从包袱里找出两套家里人的衣裳，递了过去，“一套给他穿，一套你洗了换。” “好”衣服太长，李景安干脆就给弟弟穿了个上衣，衣服底下打结，把腿全包住，袖子折三段，才勉强把手露出来。 弄好后抱着到火堆旁吃饭，就见一锅绿油油的水煮菜，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芸香分了两碗，递了一碗过去，“你先垫两碗再喂景时。” 李景安看着这绿油油的一碗，皱眉，用舌头抿了一点菜汤，“哕”一股清凉的又酸又涩的馊臭味，赶紧把碗拿远。 “有那么难吃？”芸香喝了一口，想哕，比之前自己吃的死猪肉还难吃，但芸香忍住了，不能否认自己。 强装镇定地三两口喝完，看向目瞪口呆的李景安，“还行，就是口味有点混乱”想了想接着找补，“你可能吃不惯折耳根，我下次就不放了，我喂景时，你赶紧吃。” 李景安看着手里绿油油的一碗，突然有点想念玉米糠稀饭，再次试了一口抬头，“要不加点糠？” 芸香撇掉薄荷和折耳根的手一顿，“没有糠，就这点儿吃的” 晴天霹雳，李景安想过芸香穷，没想过这么穷，连糠都没有了。 李景安表情太过明显，芸香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我的粮食不是都被你们抢走了吗？还是你抢的最多。” 看他老实了，才把李景时抱过来，“你吃锅里的蘑菇吧，蘑菇要好吃一些。” “我吃蘑菇会中毒。” “不会，我都吃过了，没毒。” “我之前就是看你吃那种蘑菇没事儿，跟着吃了两口，就中毒了。” 额……，芸香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一个眼刀过去，“我毒你有什么好处吗？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随即也不管跟那一碗蔬菜斗争的李景安了，把弄碎的蘑菇喂给了李景时，刚喂进去，李景时就给吐出来了。 …… 再喂再吐，试了几次被搞得没脾气的芸香，砰的一声放下碗，在李景安警惕的目光中拿起了刺泡儿。 这个小崽子对于拿到嘴边的刺泡儿，一口一个嗦得可快。 芸香撇撇嘴，“你可真识货。” “扑哧”李景安没忍住笑出了声，看见芸香抬头，赶紧用手捂嘴，可眼角却还是弯弯的。 芸香瞟了一眼李景安，手握拳，抬起打向李景安，见他闭眼，才摊开手掌。 李景安迟迟没有感受到砸过来的拳头，偷偷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手上放的三棵红彤彤晶莹剔透的刺泡儿，抬眼，看见芸香芸香也在笑着看他。 李景安感觉心脏麻麻的，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跟自己闹了，尤其是爹娘走了的这一年多，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得。 “不吃？” “吃”李景安拿起刺泡儿，放进嘴里，慢慢品着，冲散了强撑着吃下去三碗菜糊糊的恶心感，也冲散了昨晚的不安。 “我们一会儿去干嘛？”李景安自觉地收拾着碗筷。 芸香对李景安的眼力见儿非常满意，抱回人体香薰，靠在树上。 “一会儿我们走远一点去找吃的，傍晚回来河里的水应该也晒热了，可以洗澡。我们走之前把水流拦成一个小水洼，不然不够洗” “行。” 第十二章 误会 李景安洗完碗，打算在弟弟洗过的小水洼上游垒一个更大的半圆形的水池。 再往上了一点，有点嫌弃。 李景安信心满满。 李景安不慌不忙。 李景安…… 半个小时后，李景安看着被水没过并冲垮的堤坝，怀疑人生。 没有经历过洪灾的他，不知道堤坝是能拦水，可上游长期来水的话，堤坝是要开闸泄洪的。 尽管不知道原理，可现在实打实有了实践经验，李景安吸取教训，用树枝将水分流，就着地势垒起了小水洼。 太阳爬上山坡，水洼里浮光跃金，李景安满意地坐下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蹭得站了起来，烫屁股。 脑子里闪过弟弟像狗一样被拴在树下晒着的画面，李景安猛拍脑袋，三步并两步地往回赶，一边自责一边祈祷弟弟聪明点，往树荫里爬。 芸香抱着李景时靠在树杈上，忍不住地把脸往小孩儿脖子上凑，“宝宝，你好香啊，像一只清蒸小乳猪，瘦而不柴， q弹有嚼劲的那种，再加点蘸水……” 芸香咽了咽口水，在婴儿光滑细腻的皮肤上蹭着。 李景时被脖子上的呼吸弄得有些痒，使劲儿扭着身子，用手按住芸香的脑袋，想去地上。 芸香尝试着按住这只小猪，一下，没按住，再来一下，还是没按住“再乱动就吃掉你啊，别动！” 李景安过来就看见自己弟弟被抱着躲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芸香人真好；又见他在怀里不听话地乱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李景时！” 两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没想好下一句的李景安…… “要不我来抱他吧，他重，还调皮得很。” “没事，他挺乖的”到手的香薰可不能跑了！“弄好了吗？弄好了我们就去找吃的” 李景安挠挠头“好”，她人真的好好，弟弟调皮也不介意，还愿意一直抱着他。 森林里，芸香边走边观察有没有猎物，仔细避开怀里的香味攻击，在不同方位仔细嗅着。 李景安看着小女孩儿一脸认真又漫无目的地逛着，刚往左走上两步，倒了回来，往右走了一小节，又倒了回来。 这是螃蟹成精了？ 张了张口，又想到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儿，果断闭嘴跟了上去，毕竟抱孩子地也不是自己。 芸香通过空气中的味道判断出了猎物可能存在的方位，向前走去。 ？ 往前走需要那么多准备工作？ 走了半里地后，芸香锁定了前方十几米远的一个位置，应该是一只野鸡。 芸香咽了咽口水，烤鸡、叫花鸡、干锅鸡、鸡汤……，近在眼前。 俯身去捡地上的石头，脖子上一紧，低头对上李景安水汪汪的眼睛，被萌得猝不及防。 抱紧猛吸一口，在把小崽子放到了地上。 “你是不是抱累了，我来抱吧”李景安俯身打算接住。 “让他在地上呆一会儿，右前方草丛里有一只野鸡，你从这边抓，我绕到对面下手。” “野鸡？你怎么知道那儿有野鸡？”李景安猛地抬头，自己一路上左顾右盼为什么没看到。 “经验，准备好吃鸡吧。”芸香捡起石子往右边挪，计划着把鸡吓出来后，用石头砸死，是时候展示自己的绝活儿了。 “我走到对面那棵树时开始行动。” “好”李景安不知道鸡肉是什么味道，但肯定是香的，也很珍贵，不然村里人不会一提到就咽口水，小胖死之前也不会就念着吃一口肉。 李景安望向右前方草丛，也咽了咽口水。 等待途中，微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脚脖子也凉凉的，还会滑动，滑动！ 李景安心头一跳，低头，看见脚上有一只青色的小蛇在滑动，血液直冲大脑，“啊！”大吼一声，猛地把脚往上一踢，身子往后撤。 野鸡瞬间从草丛里飞了出来，还没走到位置的芸香愣了一下，迅速砸出石头，“啪嗒”鸡的翅膀被砸中，却还是扑腾着飞走了。 李景安被身后的石头绊了一下，仰头摔到了地上，倒地前一秒，看见的是坐 在树下抓树叶的李景时。 弟弟，蛇。 倒下的他顾不上被石头磨出血的手掌和火辣辣的后背，蹭地站起来，飞奔过去抄起李景时就往回跑，觉得离开蛇的攻击范围后，才呼呼地喘着粗气。 “怎么了？”闻声赶过来的芸香观察着两人地状态，小的这个没问题，大的这个手和背有擦伤，带了点血腥味，问题也不大。 “有蛇”李景安又想起了它在脚上划过时粘腻的感觉，汗毛竖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蛇？我去看看。”鸡已经跑了，蛇肉汤或者烤蛇肉也是个还不错的选择。 李景安看着一往无前的芸香，莫名觉得这个小小的背影高大了起来。 气喘匀，之前忽略掉的信息如走马灯般闪过，自己叫了一声后，余光瞟见右前方的野鸡被自己吓了出来，在芸香还没走到那颗树的时候。 自己把事情办砸了，丢了很珍贵的肉，是村里人一年也吃不上一次的肉！ 李景安抠着手指，自己闯祸了，闯了很大的祸。 芸香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蛇，回来就看见小孩儿把原本只是有些擦破的手抠得血淋淋的，夺过李景时，把他两只手拍开“干嘛呢？嫌伤的不够重？手不想要了？”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芸香的神经，太阳穴跳了跳。 “没有，我……，我……”李景安又抠上了手，“刚刚那件事情，我……” “把手放下！”芸香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把舌头捋直了说。” 李景时在芸香的吼声中，撒开了捏芸香衣领子的手，在怀里缩得像个鹌鹑。 李景安紧张得又想扣手，在芸香的瞪视中把手缩了回去，低下头，“对不起，我刚刚吓跑了野鸡”手不自觉在衣服上蹭着。 芸香嗅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怒火在攀升，“那你现在想干什么，把手抠破了谢罪？那再犯大一点得事情，你是不是要以死谢罪？” 在末世，一丝血腥味轻易就能引来十几个丧尸，把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他还在干什么，这跟自损战斗力有什么区别。 出现问题了，要么补救，要么接受，他这又算什么。 芸香越想越来气，看着李景安吞吞吐吐的更来气，转头走向右前方草丛。 李景安赶忙跟了过去。 第十三章 你吃鸡肉吗?(一) 走到草丛，芸香已经不气了，情绪过去，猛然意识到对方也就是个十岁小孩儿，自己也挺幼稚的，跟一个小孩儿较劲。 芸香转身，扒拉草丛，突然面向李景安，看都没看一眼，侧身开始找东西，任由身后的小尾巴跟着。 芸·幼稚鬼·香：小孩儿还是要给点教训的。 怀里的小鹌鹑最先察觉出气氛的缓和，扭着身子就想往地上去。 芸香一把捞回来，“别动啊，再动吃掉你。” 李景安听得心头一跳，弟弟是个累赘，自己也是。 会被抛弃吗？ 想扣手，在碰上的那一瞬，又缩了回来，看芸香走远了，又赶紧往前。 芸香顺着草丛巴拉，果然看着一窝野鸡蛋，数了一下，有六个，深褐色，不大，大概是普通鸡蛋的一半。 弯腰捡起来，一只手抓住了四个，另一只手抱着小崽子，想着分两次把鸡蛋装兜里。 这是一只小手伸了出来，抓住剩下两个，拿了起来，两个鸡蛋比小手大太多，显得摇摇欲坠。 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可不能被这个小崽子给弄没了，芸香果断放下手里的鸡蛋，把小崽子手里的给掰出来，想了想，把他塞给了身后的小尾巴，自己把蛋装到了口袋里。 李景安：？她是连弟弟都不想要了吗？ 芸香在四周找着吃的，空气中弥漫着折耳根和薄荷的味道，往前踏出半步， 又缩了回来，摇摇头，试图把早上的奇怪味道甩出去。 可折耳根消炎、利尿、退烧，后面的小尾巴正好用得上。 芸香几步走到折耳根跟前，薅起一根棍子就是干。 李景安皱着眉头帮忙，还得随时按住怀里不安分的弟弟。 “咕噜噜~咕噜噜~”三人的肚子跟传帮带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叫唤，可现在只找到些蕨菜和山松茸。 芸香闻到兄弟俩越发的香了。 不能再饿着肚子找东西了，芸香带着兄弟俩回到篝火旁，走之前保留的火种已经熄灭了。 芸香掏出火柴盒，里面只有四根火柴了。 火在荒野里的重要性显而易见，它除了能烹饪外，还能保暖、驱赶野兽、净化水源和制作工具。 芸香面不改色地引燃火堆，掏出兜里的六个野鸡蛋递给发呆的李景安，“你把蛋煮了，再把山松茸和蕨菜煮了，最后再把折耳根单独煮一锅。” “好”接过野鸡蛋的李景安还没缓过神，就看见芸香往河滩上走去，她是觉得烦了吗？ 芸香走出好远深深地吸了口气，刚刚饥饿的自己闻着兄弟俩比之前香了好几倍，都不敢大口呼吸。 也不知道带他俩进森林对不对。 照今天的势头自己不一定养得活他们，反而他俩太香还可能被自己伤害。 要不……，送他们去最近的人群？ 可逃荒途中，大的那个还好说，小的那个活下来也难。 脑子里思绪万千，也不耽搁沿着河滩搜寻燧石。 燧石是一种火石，击打下容易产生火花，能替代火柴，通常为黄褐色或灰黑色，断口呈贝壳状，坚硬致密，河床上是它经常出现的地点。 一公里，没看到它的踪迹，再找找。 两公里，仍旧没找到，李景安饭或许煮熟了，自己应该回去了，万一燧石就在前面一点呢？ 三公里，还是没找到，得回去了，不然两个小孩儿得担心了。 回来就看到李景安扛着行李，往前走，“你要拿着行李跑路？” “原来你要回来啊”李景安转头，脸上的眼泪还没干，眼睛里满是惊喜。 “我没说我要走啊，谁把你惹哭了？” “我……”李景安本来想说自己没哭，可又想到自己等待时的焦灼，咬了咬嘴唇，“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俩了。” “我也没说啊，所以你就在自己吓自己？” “我没有自己吓自己”李景安放下行李“下午你都不高兴了。” “你看错了”芸香摸了摸鼻子，“就最开始的那一下，后面就没有了。对，后面就没有了。” “那你之前很喜欢抱着弟弟，今天突然塞给我，做饭的时候也去河边散心，还很久不回来。”少年问出了想了很久的疑问，直直地看向芸香。 “我就说你自己吓自己吧，那是因为他调皮抓东西，我去河边是因为要找生火的燧石。” 少年得到答案，肩膀终于松了下来，埋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芸香等待着少年的悔改。 “因为我把野鸡吓走了，野鸡很珍贵，惹你生气了，我下次不会了。” 芸香总算知道两人的误会在哪里了，把少年拉到火堆旁坐下，用袖子擦了擦少年脸上的眼泪。 “打猎总有意外，我没有因为这个生气” 少年疑惑地抬头，好看的五官统一传达着一个意思——那你为什么生气。 芸香欣赏着美人疑惑图，在美人要等不及的时候才赶忙开口。 “打猎总有意外，打不到明天再打也行，但是你抠手直接减损了自己的战斗力，伤身体不说，血腥味还会引来其他动物。命，很珍贵的。” 少年思考后认真地看向芸香，“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芸香点点头，看少年这么乖，突然就有了引导之意，“任何时候不要自己想太多，内耗自己，你看你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遇到事情直接问，反而简单又轻松，懂了吗？” “懂了，那你想过抛弃我和弟弟吗？” 呃，芸香被问住，自己确实想过，可不想回答，仔细想想，跟兄弟俩待一起的这两天生活有趣了不少。 “我们需要一起走下去，才能更好地活着。” 少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用自己的行为试探着，抱起李景时举到芸香眼前，“那你要抱抱他吗？” 人的香味近距离攻击着芸香。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好，走我们去吃饭。” 六个野鸡蛋，每人分了两个，芸香磕开第一个就中奖了，里面有一只没破壳的野鸡，灵光一闪，看向李景安，“你想吃鸡肉吗。” “不……”李景安本来觉得自己吓走了野鸡不配吃，但又想到芸香告诉自己要沟通，点点头，“我想吃的。” “那我跟你换。” 李景安看着芸香笑眯眯的脸，蛋壳里还有毛的小鸡，自己手里白嫩嫩的蛋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手迟迟伸不过去。 芸香满意地看着小孩儿脸上的神色变换，“哈哈哈，逗你的。”把毛蛋放进了自己嘴里。 在少年舒展的眉头中，递了一碗折耳根菜汤过去。 第十四章 你吃鸡肉吗?(二) 李景安皱起好看的眉头，捏住鼻子，“我不想喝。” “折耳根消炎，那一锅都是你的，谁叫你把手抠破了。” 李景安看着那绿油油的一锅，脸也跟着绿了，真想回去扇那个抠手的自己。 芸香忍着怀里扑鼻的香味喂李景时，小人儿边吃边挠腿，掀开衣服，下面是好几个红疙瘩，也不知道煮的折耳根菜汤有没有用，“李景安，你剩一口给景时抹在腿上。” 嘴里发苦的李景安如蒙大赦，蹭得一下就把碗端过来了。 芸香抓住李景时想乱动的双手，“你刚是想把行李搬到哪儿？” “山坡旁边，感觉更安全一点。” 芸香望向森林，住，也是一个问题，总不能每天晚上都留一个人守夜。 得赶紧找点吃的，把住所搭建起来。 回头就看见李景安把菜汤尽可能多地涂到小崽子腿上。 “不用涂得整个腿都是。” 芸香把李景时举起来，小崽子踢了踢腿，汤汁飞溅，赶紧把它塞给了他哥，捧了些草木灰走向小水洼。 水被太阳晒得温热，把全身埋进去地那一刻，芸香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逃荒路上，能够有机会泡一个澡真的太难得了。 刚刚好的水温，配上阳光照耀下的森林，耳边偶尔传来李景安训斥弟弟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鲜活。 很快芸香看着身上搓下来的陈年老泥，衣服搓出来的黑水，就鲜活不起来了。这一池黑水，李景安还没洗。 芸香用手撑住衣服，沉入水底，再把水兜住，舀出去。 水洼见底了，砌的小堤坝在阳光下面一闪一闪的，是一些贝壳状的灰黑色石头。 芸香嘴角扬起，是燧石，转头看向还在打闹的兄弟俩，“李景安。” “怎么了？”两张相似的脸转了过来。 “你砌的水洼真好。” 少年的脸蛋通红，用手挠挠头，笑得腼腆。 芸香脑补出过两天少年看自己拆水洼的表情，也笑眯了眼睛。 李景安洗完澡回来就看见芸香在跟几根茅草较劲，茅草被她弄成一束一束的，歪歪扭扭地压在她脚下。 “你在干什么？” “做草鞋，我们一会儿还要去找吃的。”芸香再次把草绳扭成麻花，我还就不信了，我堂堂丧尸搞不定这草鞋，这次一定可以。 芸香信心满满地松手，草绳很不给面子的松开了。 “扑哧”李景安看到芸香抬头，赶紧收住笑容，“我会，你让开我来吧。”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芸香麻溜地让开。 看见茅草在李景安手里乖顺地拧成一股绳，好气，不过这个小跟班收得还是不错，会垒水洼，会编草鞋还有趣能缓解孤独。 李景安把做好鞋底往芸香腿上比。 芸香避开“我暂时不用，先弄你的，鞋子脚尖弄成全包的，鞋帮子尽量高一点。” 李景安心头一暖，原来这双鞋是给自己做的，很快又是一酸，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考虑过自己了，埋头掩藏住自己的红眼眶。 “你会做背篓吗？后面把景时背里面，打猎的时候方便点。” “不太会”李景安安挠挠头，“可以用背带，不，用我刚换的那身衣服把景安绑在后面。” “有道理。”芸香去包裹里翻父母的旧衣服，穷啊，人走了衣服还在。 把地上乱爬的李景时抱起来，衣袖穿过腋下，绑在自己身上。 然后李景时就开始往下滑，小腿儿还在不断挣扎。 芸香一把拖住他的屁股，“快搓根长一点草绳给我。” 半个小时后，终于是把小崽子五花大绑地捆在了自己身上。跳一跳，一双小手迅速环上了脖子，就是有点紧，问题不大。 完美！ “李景安，你一会儿把折起来的裤脚塞进草鞋里扎好，防蛇，我去找根棍子。” “好” 正在扎裤脚的李景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棍子。 “用这根棍子边走边敲前面的草丛，防蛇，你吃鸡肉吗？” 还没来得及感动，就想到了那只在壳里还没孵化就被煮熟的带毛小鸡仔，汗毛直竖。 “不吃” 芸香笑眯眯地点头，“好。” 随后李景安就跟着芸香找到了逃走的那只野鸡，啊，这个鸡啊，现在说吃还来得及吗。 “这一次我把鸡往你那边赶，你看准时机抓住它行不？” “我？”李景安偏头，不是自己把鸡赶过去吗？万一自己搞砸了怎么办？“要不还是你抓吧，我不一定抓得到。” “你肯定没问题的”芸香拍了拍李景安的肩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跑了也没关系，我能再找到它” 不等李景安回答，芸香就走了过去，路上还抓了一把石头。 李景安看了看自己绑紧的草鞋，深吸一口气，没问题的。 芸香和李景安对视一眼，看准时机，猛地把野鸡吓飞。 “咯咯咯咯咯~”鸡没有按照预想朝李景安飞过去，往前偏了一些，李景安猛地往前一扑，就差一点点，鸡从自己前面扑腾了出去。 少年不甘示弱，鸡也不甘于此，它逃他追，它再逃他再追……。 李景时本来在玩儿手指，现在也扒上芸香的肩膀，哼哧哼哧往上蹭，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幅少年抓鸡图。 芸香托住了他的屁股。 “扑通”李景安没注意到脚下，扑到了草丛里，鸡终于有了机会往远处飞。 “啪嗒”一枚石子阻断了它的退路。 野鸡我啊，不活啦，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是肯定没有的，爬起来的李景安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鸡脚。 少年眼睛锃亮，把鸡举过头顶，望向芸香，“我抓到了！” 少年是如此的鲜活，芸香嘴角不自觉扬起，“是的，你超级棒，可是你又不吃鸡。” “呃”李景安大脑宕机，有点想扇之前的自己，之前自己为什么不问清楚呢，顿了一下，少年再次望过来，“我不吃鸡，能教教我怎么用石头吗？” “哟呵”芸香嘴角越咧越大，抛起手上的石子，“竟然会讲条件了，可不吃鸡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可以帮你做事情。” “你还欠我七袋粮食。” 芸香静静看着少年的脸色变幻，等待着少年回答，真有意思，这生活可不比当丧尸时有趣多了吗。 第十五章 未雨绸缪 少年没有反驳，低着头跟着芸香回到了营地，直到一只鸡腿递到了眼前，少年咽了咽口水，背过身去。 芸香歪头，这么有骨气？这可不是太平盛世，是灾荒年间，是大家肚子里基本都没有油水的时候。 芸香再次递了过去，少年又一次转身，只是这次明显慢了几秒。 嗯，这固执劲儿，适合……。 芸香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再次递了上去，“我请你吃。” 李景安果断接过鸡腿开始啃，好吧，判断失误，不是固执是需要一个台阶。 芸香边啃鸡翅膀边问，“好吃吗？” “有点糊。” 芸香深吸一口气，这小子有种，不能生气，生气就中这小子的计了。 清清嗓子，“本来我打算，弄完庇护所就教你的，现在嘛……” 芸香故意拖长语音，果然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眼神亮晶晶的人类半大幼崽，“鸡肉烤得非常香，非常好吃。”说罢还眼神惊喜地看向鸡腿，咬上一口，满足地闭上眼睛。 附赠的表演夸张到极致，没眼看，根本没眼看，转头洗洗眼睛。 转头就看见李景时拿着一个鸡腿，啃也没啃多少，还把身上糊得到处都是，更没眼看了，再次转头洗洗眼睛。 “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呀” “先把住的地方弄完，我们俩每天守夜也不现实，一会儿你记得把你弟收拾出来。” 半夜，李景安拉了五次肚子，终于是要好点了，处理好同样拉肚子的李景时，皱眉望向屁事没有的芸香，“你为什么没有拉肚子。” 芸香仿佛看见了一口黑锅从天上掉下来，李景安就差说出“要么鸡肉有问题，要么自己有问题”这几个字了。 背锅是必不可能的，自己强大的消化系统也是不能说的。 “是因为你俩长期吃的很清淡，突然吃油腻的东西，肠胃受不了才拉肚子。” “是这样？” “是的是的”芸香微笑，“我之前会吃一些肉，所以能够适应这些油腻。” “这样啊”李景安思考着躺下。 “对”芸香缓缓吐了口气，总算瞒过去了，拿过一根木棍尝试把底部削扁削锋利。 李景安猛地坐起来，“那之前吃的野蘑菇一点也不油腻啊。” “咔擦”芸香被吓得一使劲，把木棍削出了一个裂口，“呃……，应该是……”芸香脑子疯狂想着各种理由，“你身体不好，抵抗力弱。对，我身体好一些，就没事。” 李景安看着芸香瘦弱地身体，怀疑溢满了整张脸。 芸香一把给他按倒，“快点睡，后半夜还要换班放哨，你上半夜都没怎么睡。” 芸香把木棍从裂口处削断，再次往上几公分开始削扁，脑子里想着如何掩饰自己的不同，可现在不是太平盛世，自己得靠这些不同生存…… 李景安再次坐了起来。 芸香把木棍猛地把地上一摔，咔擦一下又裂了，“老娘也就只有9岁，我怎么知道，问问问，哪儿那么多问题。” 李景安打了个哈欠，眼泪湿润了眼眶，“你怎么了？在说什么啊？”指了指天空，“我起来和你交换啊，月亮上升到最中间了，该我守后半夜了。” “呃”发错火了怎么办发，找个借口找个借口，“没有，没有，我是说我们俩轮流守夜消耗精力，得赶紧搭个住所，你上半夜都没怎么睡，可以再睡会儿，一会儿我叫你。” 睡眼惺忪的李景安只听到，“阿巴阿巴……可以再睡会儿，一会儿叫自己。”毫不犹豫地再次躺下。 仅仅两秒，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芸香拍拍自己的脸，再次捡起木棍削短。 第二天早上吃完鸡架汤煮蔬菜，三人开始找位置搭住所。 李景安憧憬地指向河滩上面地山坡，“我之前看了好久，那里条件很好，取水也非常方便，根本不会担心没水喝。” 芸香一看，确实挺方便的，就河滩上面一米，距离河底的小水流三四米，“建在那儿，雨季来了，水涨起来，住所会被冲走，人也会遇到危险。” 李景安不解地转头，“天气不干就不错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水呢，如果有的话，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好吧，这孩子也才十岁，没经历过太多，光经历干旱了，“你看河滩上的鹅卵石，之前的水至少到过那里，还可能更高，所以这里有这么大水。” 李景安被说服，点点头，“那我们往前找找。” “这里呢，土质松软，很好挖。” 芸香用脚轻轻一勾，土就哗啦啦地往下掉，周围也没看见一棵树，“不行，这里雨季容易泥石流。” “这里呢？” “不行，雨季容易积水。” 李景安走累了往地上一坐，“雨季，雨季，哪儿那么多雨季，明明今年干的不行，有好多人都热死了。” “这个就叫未雨绸缪”芸香捡起一粒小石子精准打在李景安头上。 “好厉害”李景安蹭地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芸香。 芸香也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李景安——身后的那片地。 地势较高，山洪淹不到，地势平坦略微倾斜，不用担心落石或者泥石流，依水傍林，没有蜂巢，没有即将倒塌的死树，也没有可能成为雷电目标的孤零独处高大乔木，还没有大型野兽的气味。 “完美。” “什么完美？” 芸香没有回答李景安，塞了根削好的木棍给他，“我们在这里搭住的地方，先铲平，再从河岸上找一些鹅卵石铺地上和垒墙。” 芸香再把李景时放下，捏捏它的脸，塞了根短的棍子给他，“你空不，空也可以铲两下” 李景时眨巴着初见雏形的瑞凤眼，张口就开始啃。 “那个不能吃”芸香把棍子夺了下来，顺手扔到旁边。 李景时望着空荡荡的双手，小嘴一撇一张，“哇~呜呜呜~” 芸香抬头望望天，低头，孩子还在哭，呃，顺手塞给他哥，“他不知道怎么哭了，你哄哄，我去捡石头了哈。” 日升又日落，住所铺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平地，周围还围上了半米高的鹅卵石墙。 今天晚上，不管放心还是不放心，两人都没守夜。 夜晚，李景时被热醒了，脑袋晕晕的，烫烫地，努力地挨着地上的鹅卵石降温，听着芸香和李景安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声，抠着身上的红疹子，迷迷糊糊睡去。 第十六章 生病 芸香在森林里闲逛，逛着逛着肚子开始叫，胃开始绞痛，不行必须找点吃的，找点野菜吧，先垫吧一下。 这时森立里开始弥漫着肉的香味。 芸香打算去找找，可是往左走都是草，往右走也是草，往前走还是草，芸香气得踹了一脚树，大树被踹飞了。 气坏了的芸香还是打算再往后走，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刚迈出去一步，香味袭来，是卤猪蹄的味道，那种浓油赤酱，咸香，q弹软糯的猪蹄。 芸香吸了吸口水，向后奔跑。 没跑几步，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卤猪蹄就凭空出现在了草地上。 肚子再次叫了起来，芸香情不自禁地拿起了一根猪脚，捏一捏，是自己想象中的q弹。 张口，准备撕一口咸香肉下来，到时候让肉和汁水填满自己的口腔。 在要咬下的那一刻，芸香顿住了，不对，这里不会出现这么雪白的陶瓷盘，也不会有做好的卤猪脚。 不对，这很不对。 芸香猛地睁眼，看见自己正拿着李景时的手准备咬！ 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芸香快速把手扔开，跳出墙外，走到几米开外的树旁，撑着膝盖平复自己的心情。 吃……人……。 自己是必须把他们兄弟俩送走，又回到那种孤单的生活吗？ 李景时动了动手指，没醒。 李景安被芸香的动作吵醒了，坐起来揉揉眼睛，“芸香，你在那边作什么？” “没，没干嘛”芸香颤抖着找回来自己的声音，“我今天去打猎，要晚点回来，早上和中午你俩在附近找点东西吃啊。” “好”李景安刚睡醒脑子还是木的，没办法思考，“走这么急啊。” 眼皮越来越重。 李景安又躺了下去。 再次睁眼，天光已经大亮了，李景安伸个懒腰，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手缩回来时，碰到了背对着自己睡觉的李景时，戳了戳他，“你昨晚真不老实，到处翻，翻到我胸口上，我还以为天塌了，气都不让喘了呢。” “你怎么还没醒”李景安再次戳了戳，“到处乱翻着睡觉这么累吗？那我去搬一些石子，找点吃的，你醒了再来抱你，你睡吧。” 芸香往树林深处走着，平复着自己内心复杂的思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途，总在不断说再见，或许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吧。 离别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不必过分悲伤和绝望，也不必逃避和否认，而是应该坦然地接受和面对，用积极的态度和行动，让自己的生活更加丰富和有意义。 芸香走到了一处河流旁边，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潭，矮一点的地方是李景时放进去都不会淹到的程度。 芸香的第一反应是天气热了，可以跟兄弟俩过来这边游泳。 很好，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全白干了。 用手捧起河水洗了把脸，顺便拍了拍，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芸香嗅着味道来到了树林里，还没来得及准备，一只野兔就窜了过去。 芸香眼前一亮，临走前可以吃点好的了，兔子这种东西还是一窝一窝的，到时候兄弟俩还可以带些走，在人群里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兔子不同于鸡，跑得很低，而且都在草丛里跑，芸香扔出去的时候很大部分都被杂草拦截了，就算是打在兔子身上的，也不能一下子把它打得不动。 火蹭地一下上来了，芸香撸起袖子，跟兔子玩起了追击战。 兔子的速度也和野鸡不是一个量级的。 每当芸香要抓住兔子时，狡猾的野兔一个折返就甩开了芸香。 它逃，她追，它不知疲倦，她越来越生气。 最终“嗖”的一声，野兔钻进了洞里。 芸香在离洞一米的地方翻着白眼，老子都想吃人了，还不能匹配上当丧尸时候全部的速度吗！现在这么费劲，要是当丧尸那会儿，兔子肉都吃干净了。 芸香拍拍脸，今天这顿兔子肉，老娘一定要吃上。 等气喘匀了，芸香就在四周折了些柔软性好的枝条剃干净，两端插在洞口，交错着插，形成了一个笼子。 紧接着去找附近的其他洞口，封烟。 李景安打算把石头堆满面前的空地，就去找野菜弄饭吃。 半个小时后，只堆到了预计的三分之一。 呃……，目标定高了。 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话算话。 一个半小时后，李景安看着满满的石头，满意地点头，自己是一个靠谱的男子汉，还能把弟弟照顾好，弟弟？糟了！还没有弄早饭。 僵硬转动脖子回头，李景时仍旧背对着自己睡觉，呼，还好，还好，弟弟还没醒，还有时间去找吃的。 用行李挡住门的位置，打算在附近找点野菜，快点煮好。 折耳根，不行不行，哕。 蕨菜，嫩的都被掐完了，剩下的都是老的，都长叶子了。 山松茸呢，山松茸呢，怎么一个也没看见。 算了，走的有点远了，还是回去找蕨菜吧，老点就老点，将就吃。 “啊！”李景安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砸得脖子一缩，低头一看，是一个青色裂口的球状物。 捡起来把青皮扒开，露出里面褐色椭圆带有不规则纹理的坚硬外壳。 李景安眼前一亮——是核桃，之前爹带过两个回来，很好吃。 这样就不用煮饭了，直接吃核桃就可以了。 李景安仰头，是一棵四掌宽，十几米高的树，树上有很多这样的青皮果实。 用脚猛地一踹，马上蹲下抱头，等了一会儿睁开一只眼，一颗都没掉下来。 第二脚，第三脚，除了树摇了摇，脚踢痛了以外，只零星掉下来了三五棵核桃。 李景安尝试爬上枝干，勉强摘了些。 兴奋地回到住所，远远地看见自己挡住门的行李还在，外面也没有弟弟，松口气，蹦蹦跳跳地跑回去。 弟弟怎么还背对着自己在睡。 不能再睡了，得吃点东西，李景安跳进去，抱起李景时。 刚摸到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份滚烫，李景安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咯噔一声，把他翻过来，只见李景时脸通红，呼吸急促，呼出来的全是热气。 李景安脑袋一片空白，手不自觉地发抖，身子后退。 几分钟之后才缓过神，抠着手靠近弟弟，还是不敢碰，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解决。 要找王爷爷，之前村里人不舒服了都会去找王爷爷，李景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抱起李景时就往外跑。 入眼的是荒无人烟的森林，肩膀塌了下来。 “芸香，芸香。”李景安边哭边朝着早上芸香离去的方向跑去。 没有人回应。 第十七章 蜱虫 芸香提着四只兔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摸了摸叫了很久的肚子，“四只，还不错，可以回去一起烤了吃，景时消化不了野兔肉，那再拿一只煮汤” 有肉吃，自己应该就能抵抗景时的香味攻击了。 走到一半，芸香就隐隐约约听到了李景安满是哭腔的呼喊。 狂奔。 走到近处，看到泪流满面的李景安，十岁的小孩儿，小小一个，瘦弱的怀抱里抱着一个更小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满满的泪水挡住了视线，声音也是哽咽中带着沙哑。 芸香靠近，感受到了被抱在怀里的景时异常的热，就像是在烤肉，原来只是肉香，现在有点像滋滋冒油的香，而自己还没吃东西，饿了很久了。 脚步，顿了顿，耳边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外，还有李景安的哽咽声。 芸香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用手轻轻抚开李景安脸上的泪水：“景安，景时怎么了。” “芸香”李景安看到芸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抽出一只手，死死抓住芸香，随即腿软地坐了下去。 芸香赶忙一把扶住。 “芸香，我……，我没有照顾好弟弟，呜呜呜”少年流着泪把怀里的弟弟往前递，“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弟弟生病了，还当是他在睡觉，我没有找到王爷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呜呜呜，弟弟，弟弟是不是要……” 哽咽中少年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别慌，别慌，我们一起面对。”芸香接过李景时，他已经醒了，就是精神有些萎靡，嘴唇干燥，身上滚烫。 芸香立马把晚上睡觉时怕冷多裹的一层衣服扒掉，“景安，景时有没有出现呕吐，或者惊厥的情况，就是突然之间一激灵那种。” “没有” 芸香稍微放心的一点，情况没有到最坏的地步，“那你去烧点开水来喂景时喝一些，我抱他去河边降降温。” “好”少年擦擦眼泪，朝住的地方狂奔，这里离住的地方大概有一公里左右。 芸香抱着李景时来到河边，把刚脱下的那件衣服垫在地上，用小刀搁下两边袖口，一只浸水敷在李景时额头上，一只浸水给他擦身体。 脱掉裤子，只见小腿上有一个棕黑色的虫子屁股，而虫子的头则深深地扎在了肉里。 是蜱虫，在芸香久远的记忆中，老师在讲昆虫时提到过这个虫子。 首要任务是把虫子弄出来，不然它一直在吸血，还不能生拉硬拽，因为这样不仅会弄伤皮肤组织，还会让蜱虫的头和口器断在皮肤内。 当时讲的怎么处理呢，芸香扒拉着脑袋，努力回忆老师讲的内容。 要用酒精和凡士林涂抹虫子头部再用镊子拉出来，芸香放过了为数不多的头发。 可森林怎么会有这些。 头发又掉了几根。 还有一个——烟熏火燎，不过是个土方子，不一定管用，实在不行就只能把那一块儿切掉了。 芸香把李景时头上的袖口取下，放到水里冷却，再次敷到头上。 李景时舒服地伸了伸脖子。 芸香咽了咽嘴里分泌的口水，深吸一口气，去旁边找点枯草引火。 李景安跑过来就看见芸香拿着一把冒烟枯草放在弟弟小腿边，枯草蹭的一下冒出了橘红色的火苗，“你在干什么。” “熏蜱虫”芸香捏紧枯草让草里面的空气更少更不容易燃起来，另一只手快速掐灭火苗。 李景安瞪大双眼，铁手？ 火苗一灭，少女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赶忙放在嘴边吹了吹，“呼呼呼~”，再甩了甩，伸进了水里。 芸香转头看见李景安肿着双眼端着锅，手隔着袖子都烫的飞红，裤子上也擦破了，鞋也跑掉一直，脚底板沾了一层泥沙，泥沙里混着血。 “你手不烫吗？铁手李”芸香被血腥味刺激得眉头一皱，肚子又叫了起来，“快放下锅，手来水里冰一下” “哦”李景安手伸到水里后，歪头看着弟弟的小腿，“这个虫子什么时候要进去的，不能直接拔出来吗？” “不能，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景时发烧应该就是这只虫子引起的。” 两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只虫子，芸香在祈祷着这个土方法有用。 几分钟后，虫子一点一点退了出来，等到全部退出来后，芸香立马用袖子把虫子扫到地上，用石头碾碎，这里没有医生，也没有技术条件，就没有留着虫子检查病毒的必要了。 芸香看向被虫子咬后的伤口，应该再涂点酒精或者肥皂水的。 可森林里没有。 “虫子弄出来了，景时是不是就要好了。”李景安祈求地看着芸香，期待着心里的答案。 “有可能”芸香看着少年的眼睛越来越亮，很想编个谎言来维持这份光亮，可一个谎言的开始，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直至被戳破。 咽了咽口水，芸香还是开口了，“但不能完全保证，这种虫子携带病毒，所以后面要密切注意。”感染后森林里根本没有药物，后半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沉默。 芸香给李景时擦拭着全身，尤其是腋下、脖子、腹股沟等血管丰富的地方，体温终究是降下来一些。 再喂他些水，看到他积极地喝水，终于是放心了些。 “李景安，洗洗脚，我们回去了”，没得到回应，转头，少年还在发呆，眼眶也红红的。 呃，一看就很会脑补。 拍拍他的头，“景时已经好些了，去洗洗脚，我们回去了。” 李景安一激灵，“好” 机械地洗完脚后，直到脚上被包了一层衣服绑紧才勉强回过神，“我可以光脚走回去的，这样太费衣服了，衣服，很不容易才能有一件。” “再不容易也不能跟活人比。” 李景安盯着芸香认真地给自己绑脚，呐呐地开口，“我没有照顾好我弟弟，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早点发现。” 芸香的手一顿，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那时总会告诉自己，遇到事情不要有情绪，高手都是没有情绪的，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了……。 以前的自己肯定会告诉李景安，“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没有用，快速解决问题才有用。” 直到自己成了丧尸，被孤独侵占，被情绪困扰，恍然间发现，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情绪问题。 芸香抬头，抹掉少年的泪水，微笑地看着他，直至少年对上自己的眼神。 “你在自责自己做得不够好，但没有你，景时活不了这么久，这么好，他是我见过逃荒路上少有的壮实孩子。你才十岁，不要对自己那么苛刻，我们要允许事情发生，然后尽可能引导向好的结果。” 后来的李景安，不管年龄多大，总能清晰记得少女那温柔而坚定的眼神。 回去的路上，李景时的身体又开始发烫。 第十八章 等待还是下山 芸香再次用水给李景时散了一下热。 看到弟弟没有那么烫了，跑前跑后换帕子的李景安才稍稍安心了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缓缓呼出口气。 芸香皱紧了眉头，反复发烧，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望了眼翠绿的森林，森林里物产丰饶，却也物竞天择，怀里的李景时要么靠自己撑下来，要么就去附近的人群里。 往外走，不一定会碰到人群。 人群不一定有药。 人群有药，也不一定会给出来，毕竟目前是一个缺医少药还在逃荒的年代，药品的珍贵不言而喻。 可不去，景时也不一定熬得住。 芸香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顺势躺在地上，用背去感受晒热的地面，抬手压住眼睛，挡住刺眼的光线。 选择之所以艰难，是因为两条路都差不多，却又太想要心中的那个结果。 李景安把核桃砸开，捣碎，煮熟，喂了一些给李景时，端了剩余的一部分和砸开的新鲜核桃过来。 “芸香，吃点东西吧，你肚子叫了很久了。” “好”芸香坐了起来，端起碗刚喝一口，就听到李景安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喝掉碗里的一半，把碗递了过去，再把刚接过的新鲜核桃递了一半过去“我们一起吃” 李景安接过碗和核桃愣了一下，随即一暖，嘴角扬起，“好。” 芸香戳了戳眼前吃的很香的李景安，“李景安，假如你面前有两个选择，可两个选择都一般，你会选哪一个”他毕竟是亲哥，拥有决策权。 李景安感受到这个问题的庞大，但是莫名地跟自己脑子里想了一路的那句话契合，望向芸香，“我会选相对来说更可能会有好结果的那个，然后允许事情发生，尽可能引导向好结果。” 芸香挑眉，没想到是这句自己劝他的话。 仔细一想，确实能解决这个困境，自己对于结果太在意了，没有做到允许事情发生。 芸香望向李景安，真的很聪明啊，自己算什么，纸上谈兵？会说不会用？ 有了主意的芸香轻松了不少，抛一棵核桃，用嘴接住，感受着满嘴核桃香，嚼完后开口，“李景安，我们去山下找人医景时吧，在山上等着他自己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抛起核桃的李景时听得一愣，忘记张嘴了，核桃“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还能找到人吗？他们……，他们早就已经走了。”李景安算了算时间，自己上山已经有七八天了，村里人应该走出去很远了，“而且，山下还没有水，可能不比山上好。” “我们不找你们村人，或许会有其他逃荒的人路过，他们说不定有药。”呃，看来这小子也是一个会说不会用的，“在森林里我们药品资源太匮乏了，知识也匮乏，下山是我们能做的为数不多的努力。” 芸香顿了顿，等李景安思考，才微笑着说出后半句话，“我们要选相对来说更可能会有好结果的那条，然后允许事情发生，尽可能引导向好结果。” 芸香承认，有事还是大家一起扛比较好，哈哈哈哈哈哈。 被自己的话击中是什么感觉，李景安表示，就像是自己拉出了最好的一箭，看着它呼啸而过，期待它去向未曾到达的远方，结果两个小时后它转了个弯，正中自己后背。 心好累。 四只兔子，一只吃掉补充体能，其余三只打算用来换药。 中途李景时不见好转，两人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 李景安修着捡回来的草鞋，手却好像怎么也不听使唤，绳子被一下一下磨断。 “李景安，你先去洗个澡，后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洗澡了，我烧一锅水，带在路上喝。” “平时都是你先洗，怎么今天突然让我先？” 想说的话在嘴巴里转了个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芸香洗完澡，叫了一声背对着自己收行李的李景安，“李景安！” “哎”李景安转头，和芸香对上视线，然后，就看见她一脚把小水洼踹开了，自己平时都怕弄塌，用的时候极小心，她竟然一脚踹！塌！了！ 李景安生气地把身体转过去，不想理她。 可脑子里不争气地闪过不能憋在心里要沟通的道理，又慢慢转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本来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的芸香，笑容又爬了上来。 “你为什么要踹塌，我们以后是不回来了吗？”话一说出口，李景安突然意识到，这片住了才几天的地方已经被自己如此看重了。 “未来谁说得准，也有可能要回来。”这小子竟然还给自己找了借口，不错。 “那为什么要踹塌！” “到时候你再修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真的，谢谢你哦，李景安猛翻一个白眼，干脆地转过身收拾行李。 小孩儿这回真的生气了，芸香赶忙踹碎小堤坝，把其中的燧石全都捡了起来，解释缘由，哄小朋友去了。 走到李景安身前蹲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景安就麻利地转过身去，手里还不忘修着自己的草鞋。 芸香再次绕过去，在李景安要转身时，预判方向，快速挪动，跟李景安碰了个面对面。 “我不是故意要踹塌的”李景安掏出一把小石头，“你看，因为里面有这个。” “这个是什么？”李景安拿起一颗，摸着贝壳状的断口。 “燧石”鱼儿上钩了“它可以用来起火，我们的火柴没了，不能没有火是不是，所以它很重要。” “嗯” “那我们和好？” 少年抬头望天，慢慢翻出一个白眼，尽管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堵堵的，不想那么快和好。 芸香笑眯眯地看着李景安的小动作。 前后几分钟，李景安的情绪有了发泄口，整个人都从心不在焉的状态变得鲜活了起来。 李·无语·景安：倒也是不必如此，真的。 收拾好行囊喝饱水，李景安背行李拿兔子，芸香背上能装下的所有水，抱起李景时，两人朝山下走去。 进森林时是晚上，出去仍旧是晚上，夜路并不好走，在加上李景时体温时不时升高，要用清水降温，走到李景安中毒的地方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芸香终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人的味道，极淡，但确实存在，立即带李景安拐了个方向。 “我们不走这边？”李景安指着自己曾经上山的路。 “不走”没有想到借口的芸香有些怕少年询问，赶紧转移话题，“你累了吗？” “累了。” “呃”芸香为自己起的破话题反思三秒，怎么就问出了这么个显而易见还不能解决的问题呢，“那你再坚持一下。” “嗯”李景安皱紧眉头，看了弟弟一眼又一眼。 第十九章 希望(一) 空气中人的味道稀薄，后果就是三人要走很远，走了大半天味道才稍微厚重些。 肚子早就饿了，芸香觉得自己怀里的李景时像是热乎乎的珍馐，一下一下地挑战着自己的神经。 自顾不暇的芸香也没空管身后失神摔了好几跤的李景安。 三只兔子，不能吃，得换药，药品珍贵，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拿出来。 也不敢停下休息，怀里的李景时在发烫，给他擦身降温用的水已经用完了，剩下的很少一点，是救命用的。 太香了，实在是太香了，随着饥饿感的增加，芸香几乎下意识地把李景时勒紧，却又在看到他皱眉头时，把他松开，只能越走越快，用走路来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李景安看芸香走得越来越快，以为弟弟再次严重了，眼眶泛红，小跑着追上去。 追得左边腰上面一点生疼，也咬咬牙，一声不吭地跟上。 “砰”李景安装上了突然停下的芸香，再也站不住了，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手不自觉地在抖。 芸香听到动静转头，看见了嘴唇苍白干裂，不停喘气的李景安。 “别躺下”芸香忍着香味把他拉起，“这样容易心脏供血不足，头晕胸闷。” “呼呼呼，好，呼呼……”李景安有些站不住，还是没有坐下去，靠在了一旁的树上。 “前面就有一群逃难的人，我们不用跑了”芸香喂了李景安一点水，拍打按摩着他的手和腿部肌肉，避免过度运动后的肌肉酸痛。 “那我们赶紧过去，我没关系的，可以走”说罢蹭的一下从倚靠的树上站了起来，结果拉扯到了酸痛的肌肉，“嘶。” “不急，你抱着景时在原地休息会儿，我去把行李和兔子先藏起来。” 李景安接过弟弟，一摸比之前更烫了，心直接就慌了，“我们直接过去，景时等不起了。”说罢就急冲冲地往前，除了紧抿的嘴唇，仿佛不是刚刚那个龇牙咧嘴的他。 芸香一把拉住，“别，我很快，一下就好，就一下下。” “可景时比之前还烫，我们等不起了”李景安红着眼拽自己的衣服。 “那是你一整天没抱的错觉”芸香一把把人扯回来，“我们三个最大才多大，就十岁，还带着吃的过去，这么好抢，你之前抢过东西你不知道吗？到时候还谈什么交换，就算有药，那药也是他们的，东西也是他们的，景时还救不了。” 李景安被吼得一愣。 芸香没管他，也管不上他，兄弟的香味，远处人群传来的香味，都在挑战着自己的神经。 把行李找了个枯草堆，用枯草盖上，兔子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用削尖的木棍刨一个坑，刚要扔进去的手一顿。 芸香又在坑底右侧横向挖了个坑，把捆好的兔子放进去，用树枝和泥土堵好，伪装成坑里没有猎物的样子，再把坑用枯枝和树叶盖好。 抱起李景时，带着李景安绕着人群的边上走，绕了半圈才装作刚下山的样子。 靠近才看清楚，对面大约有三四十人，在外面走动休息的都是青壮年，他们虽然瘦，但还没脱相，横向比较来看，算是过得还可以的了。 芸香把李景时往上抱了几分，希望在增大。 李景安看到人群，也激动地走快了些。 “哟，俩萝卜头，你俩干啥？”一个瘦弱的男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男人浑身脏兮兮的，最明显的就是那滴溜转的眼睛，和一头乱糟糟，沾满尘土的枯黄头发。 李景安感受到了男人的打量，本能地不喜欢，往前一步挡住了芸香和弟弟，“我们……”不想告诉男人来意，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们想到村长。”芸香站了出来，觉得李景安这小子还是没白养。 “村长啊，村长是俺姐夫，告诉俺也是一样的”黄毛随手扯了根枯草，叼在嘴里。 “哦，那真是太巧了，不过我们说的事情比较重要，是事关整个村子的大事，我怕到时候我没说清楚，引来村长怪罪我们，你夹在中间也吃落挂不是，所以我们想直接跟村长谈。” 黄毛吐掉了嘴里的草，皱眉打量着两人，“你们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而且我俩也不高也不壮，还抱着个孩子，说谎被收拾，也就前后脚的事情，没有必要撒谎不是。” 黄毛评估了一下两人的战斗力，又信了几分，“好，你们在这儿等着。” 村长很年轻，三十来岁，长得很壮实，在太平年岁都算得上的壮士，旁边跟了个相貌平平却妖娆的女人，身后是看热闹的村里人。 村里青壮年男性占了九成，几乎没有看见老人和小孩儿。 “说吧，什么能够关乎到我们村里的大事。”村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对，这么热的天，我们走出来，可得是说出个一二三来。”女人边说话边往村长身上贴。 “我们家大人想用肉跟村里换点东西。” 一旁准备开口的李景安，看芸香这么开头，果断闭嘴，抱起了李景时。 听到肉，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芸香甚至听到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可村长不动如山。 “那你们家大人为什么不来，反而让你们两个小娃子来。” “我们家大人在山上找野猪，目前走不开，所以就我们过来了。” “山上有野猪？”村长放下了抱起的手臂，“在哪边。” “我们换完东西后，可以指方向” “那你们打算换什么，用什么东西换？” “我们打算用三只兔子，换能治感冒发烧的药。”谈到关键处，芸香不敢眨眼，看着几人的表情。 “治感冒发烧的药?” 芸香分析着村长的话语，没有问兔子而问的药，要么就是没有药，要么就是药很珍贵不舍得拿出来。 “我们有”女人抢在村长开口之前说了出口，被村长狠瞪一眼后，讨好地贴了上去。 “对，我们有，你去把兔子拿过来吧。” 女人的话增强了芸香的怀疑，“我们可以先看看药吗？你们那么多人，我们就两个人加一个孩子，抢不走。” “药这么珍贵，怎么可能随便让你看，你去把兔子拿过来再说。”村长再次抱上手臂。 “好”芸香控制住表情，眉头轻轻皱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知所措，看向女人，“大姐姐，我们不会养弟弟，咱们村有没有老人啊，我们还想请教一下怎么养孩子，也想让弟弟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有啊，欢迎你过来”女人笑眯眯的。 “那我现在可以问问他们吗？弟弟情况不是很好。” “天热，他们在后面山上躲荫呢，你先去把兔子拿来，我去把他们叫出来。” “好” 后面的山上芸香根本就没有嗅到人，这群人里没有老弱妇孺，恐怕…… 三人在全村的注视下，往山里走去。 村长朝一个壮实的光头说：“你们三个追上去，把兔子抢回来，人，也抢回来。” 第二十章 追上 芸香一走出众人的视线，就把李景时抱了过来，手一顿，李景时身上更烫了，脚步一转，朝后方走去。 李景安一把拉住她，“我们得回去拿兔子换要药，景时越来越烫了。” “他们没有药，我们也不能回去，景时等不了那么久了。” “啊”李景安被惊在原地，他们竟然没有药，那耽搁了这么多时间，景时怎么办，景时怎么办。 “快跑，他们有三个人追上来了。” 李景安被芸香猛地往前拽，反应了两秒，是惹上麻烦了，得赶紧跑，终于身子跟上了脑子，跟上芸香的步伐往前跑去。 追上来的三人平时负责探路，有最开始两人遇到的黄毛、瘦子和光头。 来到分岔路口，瘦子瞬间看到了草被拂过的痕迹，手一指，“他们往那边走了，我们跟过去。” “那边是柳家村停留的地方，我还看到好几个姑娘呢，说不定今天也能碰到。” 黄毛眼睛转了转，笑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走在前面的瘦子翻了个白眼，靠女人上位的玩意。 “他们跑了，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看见人影”光头皱眉看着远处被折断的草和树枝，“追。” 三人迅速追了过来。 小孩的体力和耐力始终不如成年人，芸香嗅着越来越近的味道暗道不好。 照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追上，三个成年人，基本上打不过。 扫一眼周围，周围的草明显被采摘过，根本不能藏人。 往山上跑？痕迹是骗不了人的，制造痕迹蒙混过关需要时间，而现在，时间不够了。 这跟等着被宰杀没有区别，脑子里一下就被被抓住的画面占据了。 不，不可以，要保持冷静。 芸香强制抛开脑子里被追上抓回去的画面，想着解决办法。 没有。 两方速度悬殊，实力悬殊，还有一个生病的景时。 景安也要跑不动了，按着自己的肋下，勉强坚持着，战斗力肯定是不剩什么了，自己也没好到那里去。 指甲陷进肉里，掐出了血。 芸香猛地拉住李景安，把李景时塞给他，“你抱着景时往前跑，我断后。” “呼呼，不可以，呼呼，我们一起。” “你往前跑，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芸香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尽快恢复战斗状态，“你俩在这儿作用不大，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芸香看李景安不肯走，心下感动，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推了他一把，“你不是做逃兵，你是去寻找破局机会的，你多耽搁一下，机会就渺茫一分。” 李景安一听，抹了把眼泪，朝前面狂奔。 芸香则往回走了一截，想找个草丛藏起来。 还是找不到。 掏出小刀，那就只能上了，怎么也要搞一个垫背的。 芸香把自己尽可能猫在一棵树后，打算杀个措手不及。 树？树！ 芸香捡了一块儿大点的石头，三两下窜上了树。 人来了，芸香屏住呼吸。 光头看着眼前的痕迹，右手举起，瘦子和黄毛立马停住，“前面的痕迹少了一半，附近肯定有人，小心埋伏，找一下。” 好敏锐的观察力，芸香握紧了小刀。 三人在下面搜，时刻换着位置，芸香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别偷懒，好好找”瘦子用棍子杵了一下黄毛。 “好”黄毛嘴上答应得快，嘴上却一点儿没快起来，“一个小兔崽子而已，分分钟的事儿，不过长得都还可以，到时候老大弄完，我就可以，嘿嘿。”说罢转身去翻沟里的杂草。 “啊”黄毛举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就没有知觉了。 瘦子打算过来查看情况。 “别过去”光头看向砸中黄毛的石头，“也别站着不动，移动快一点，小心被石头砸。” 根据黄毛倒下的方向光头迅速判断出石头扔来的方向，转头，对上了正下树准备换地点的芸香。 “瘦子，在你右后方。” 芸香撇嘴，反应真快，看着逼近的两人，芸香脑子里想着还有没有好的对策了。 自己现在正饿，实力不说大不如前，就是连昨天的一半都没有，下次打架能不能吃饱了打啊! 对面那个光头确实有点壮实。 成功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后，芸香放弃了思考，收紧袖口就是干。 三人对峙，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孩，对方也足够谨慎。 现在问题来了，是攻还是守，如何攻如何守。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芸香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猛地朝瘦子冲去，在瘦子用腿踢过来的一瞬间，往右一闪，右手握拳，摆臂，对着光头的胃和肝脏部位就是一拳。 瘦子一下子解决不掉，而旁边的光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倒不如让实力看起来差一点的瘦子在旁边。 “嘶”光头感觉胃部剧痛，眼泪顷刻间冒了出来。但过往的经验让他知道，现在不是顾得上这个的时候，眼睛猛地睁开，双手往前一抓。 正趁机跳起来打头的芸香，见状不对，腰猛地往后一仰，眼看就要避过了，瘦子冲了过来，芸香不得不往左倾斜。 衣服被光头抓到了。 芸香用握着刀的左手，迅速刺进衣服里，“刺啦”衣服裂开了，芸香成功落到左后方。 “嘎嘣”脚崴了。 芸香咬着牙，让自己神色不变，不能让对方看出来。 芸香的一拳足以把光头激怒，他愤怒却又不急躁，稳扎稳打地一拳一腿朝芸香砸来。 攻守转换，芸香现在这副9岁饥饿小女孩儿的身子根本没有硬碰硬的实力，只能快速躲闪，同时努力寻求破绽 光头应该是练过的，破绽少到自己手里的刀都用不出去。 旁边的瘦子和芸香预估的一样没有太多的实力，可是在旁边就好像一只苍蝇，时不时给自己来一下。 打斗间芸香的头发散了，瘦子眼前一亮，手伸了过来。 芸香一躲，避过了瘦子的手，肩膀却挨了一拳。 顾不上疼，迅速拉开距离。 瘦子一看有用，找着机会再一次抓了过来。 这次被打倒的是腹部，躲得这拳只剩三分力道，仍旧极疼，芸香敢肯定光头就是在报仇，明明其他位置更好打。 md，这种扯头发的垃圾手段真是够了。 老娘都想吃人了，就不信这两个人都收拾不了，今天鱼不一定死，但网一定破！ 芸香往前冲，主动用肩头接了一拳，趁光头愣神的那一刻，一拳打在了对方的鼻梁上。 打完后顺势往左，一个抱摔就把瘦子摔倒在地，顾不上手臂的擦伤，踩在瘦子背上，猛地抓起他的头发，对着脸颊就是一拳。 余光瞟到光头要过来了，一拳把瘦子敲晕，快速转身，冲了上去。 几下交手间，光头的腿往下一扫，正好是自己崴的那只脚，芸香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芸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后脑勺撞到地里的声音，有些耳鸣，左脚剧痛，基本上就是站不起来了，力气也耗尽了。 芸香仰头看向天空，毁灭吧，老娘要准备穿越了。 第二十一章 希望(二) 芸香没等来光头，等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左右的黝黑小伙子，笑起来那口白牙还挺晃眼睛的。 小伙子眼睛亮晶晶的戳了戳芸香的脸颊：“厉害啊，你竟然能把青龙寨三当家拖那么久。” 芸香皱眉，“青龙寨？三当家？” 看着芸香迷茫的表情，小伙子觉得更有意思了，摸了摸下巴，“就那个光头啊，那个小男娃跟我们说你被三个村里人拖住了，你们该不会以为那是个村吧，眼神儿真差。” 芸香闭上了眼睛，聒噪，聒噪还嘴毒。 “啪嗒”一声脆响，芸香猛地把眼睛睁开，只见小伙子动作夸张地捂着头，旁边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 “柳学文，你在人家女孩脑袋上探个脑袋像什么样子。” 呃，这描述，没见过的人还真是不好想象。 “芸香”李景安带着哭腔看着躺在地上的芸香，伸了伸手，又因为抱着景时，没够到。 “知道了，秀英姑姑。” “来，孩子，起来”一双柔软的手把芸香扶了起来。 芸香顺着力气一动，肩膀扯着疼“嘶”，坐起来就看见挤在外围的李景安，鞋子又跑掉了，额头还磕了一个鲜红的血印。 看芸香终于看过来了，李景安眼泪再一次止不住了，“芸香，你还好吗？” “小问题，没事”说话间扯到了后脑勺，“嘶” 李景安紧张得看了过来 “你这后脑勺也流血了啊”柳秀英扒开芸香的头发，被血和泥糊住了，“得好好养一养，走，学文背着她，我们回村。” 村，能救景时了，芸香不自觉使了力气，打算站起来，跟他们回去，脚一受力，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柳学文背着芸香，嘴巴也不停，“秀英姑姑，这回平叔肯定知道咱俩偷溜出来了，还带了他俩回去，咱俩……” 还在兴致勃勃介绍自己有一个跟景时差不多大的儿子的刘秀英一顿，太阳底下硬生生打了个冷颤，两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怕什么，你又不是没被骂过，而且，而且我们救的可是祖国的花朵和未来。” 芸香听出了她话里的强撑之意，果然回去之后就是一阵死亡凝视。 凝视的人应该就是话里的平叔 柳秀英和柳学文在一旁站得乖乖的，芸香和李景安在旁边当鹌鹑，旁边还有三个看热闹的十岁左右小孩儿。 一看这个村有小孩儿，芸香的心放下去了一半，求药的机会要大一些。 一个五十多岁的婶子抱着一个哇哇哭的孩子直奔柳秀英，“娘在，娘在，别哭了啊，来，秀英，这个小魔王真的是不消停。” 柳秀英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有救了，有救了，真是为娘的好儿子，远远地就伸出了双手，“来，不哭，不哭，娘抱。” 平叔一下狠瞪了过来，“不许抱。” 婶子一听就炸了，转头就是一阵吼，“糟老头子你说什么，你还有没有人性，你亲外孙哭这么久了你听不到啊。” 婶子抹了抹眼睛，“我当初生孩子，你一天没帮过就不说了，那些苦我自己就咽了，怎么，现在你人在这儿，都要让我外孙走一样的老路？秀英，别管你爹，抱。” 平叔听得太阳穴一跳，又是这一套，每次都是这一套，偏偏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感受到平叔更生气的柳学文，啊，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为什么受伤的只有自己啊，弱小可怜又无助，我也好想有个孩子啊。 孩子见着娘就不怎么哭了。 李景安看着就想起了娘当时抱弟弟的场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现在娘也不在了，弟弟也……。 李景安抱起弟弟，拉了拉婶子的袖口，“婶子，我弟弟发烧很久很久了，您能不能帮忙看看，求求您，救救我弟弟吧。” 李景安又要跪下，被秀英一把拦住，“娘，你救救这孩子吧，这孩子都烧了快三天了，我现在当娘了，真的见不得这些。” 本来打算扯出袖口的婶子，听了女儿的话，手一顿，“我看看”看了眼秀英，“你把孩子抱到你爹那儿去” “娘” 婶子一脸严肃，“听话别犟，快过去。” 婶子抱起李景时，入手一摸，确实很烫，“中途用温水擦过没有。” “擦过了，擦过了，可还是烫。” “三天了，得用药才行。”婶子顿了顿，“我们村里会配药的赤脚大夫天灾之前就走了，恐怕，帮不了你们。” 婶子在迟疑，如果没有会直接拒绝，不会这么迟疑，芸香用左肩把自己身子挪过来了一些，凑到婶子面前。 “婶子，没有赤脚大夫配的药，其他的药也行，我们不白要，我们用三只兔子换。” 婶子没说话，脑子里闪过怎么喂细都很瘦的外孙，迟疑。 芸香一把掐在自己左脚上，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婶子，您就行行好吧，弟弟真的要不行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会有福报的” 芸香擦了擦眼泪，“我们也不要很多，就一点点就行，剩下的都还可以留给其他孩子用。” 李景安也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猛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上的血又渗了出来，“婶子，求求您了” 芸香听着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心跳慢了一拍。 “你们等等”婶子往外走了好几步，望向平叔，“老头子你过来一下，秀英你抱着孩子就站那儿别过来。” 被点到名的秀英嘴一撇，望向平叔，“爹，你就救救那孩子吧，你都不知道他当时在我面前磕了十几个头，痛苦流涕的，真的很诚心很可怜。” 平叔望向这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儿，又瞪了一眼过去，“可怜也要分时候，到时候”平叔话到嘴边的名字又咽了下去，觉得说出来不吉利，“咱村孩子多，要是生个病没有药，你磕头都找不到地方磕。” 刚走出两步的平叔，又转头警告女儿，“那孩子没好全之前，你不许靠近，孩子抵抗力低，发烧感冒都很容易传染。” “老头子，你那儿不是有两颗白药片，他们说可以用三只兔子换。” 婶子看了眼女儿怀里的孩子，“咱秋月都快两岁了，怎么喂都精瘦精瘦的，秀英在月子里因为那事没奶水，让秋月底子一直都很薄，这逃荒路上也没啥吃的，要不咱切一点点药片，换了给孩子补补？” 平叔思考着婶子的话，握了握拳头，“不可以，孩子没肉还能活，要是生病了没药就活不成了。” “可那三个孩子真的很可怜” “灾年谁不可怜，你别过去，我去拒绝。” 第二十二章 交换 芸香坐在那儿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打算在平叔那儿再加码博取一下同情，手又伸向了自己受伤的脚踝。 轻轻一捏，眼泪就出来了。 抬头就看见平叔盯过来的眼神。 …… 平叔用手扶起李景安，少年一喜，抹了抹眼泪，“叔，你是答应了是吗。” “你先起来，受不起你的大礼” 李景安敏锐地察觉到似乎事情没有像自己想象中发展，而这几乎是自己唯一的一条路了，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跪，眼泪瞬间又冒了出来，“求叔，救救我弟弟。” 少年跪下的那一声很清脆，芸香望向了少年的脸，也望向了他怀里的李景时，自己在救人在做事，可终究没有李景安那样的一份感情。 末世五年，还是变得冷血了很多。 甩开脑子里的想法，芸香时刻注意着平叔，筹码才合适的时候放才能够起最大的作用，情绪化能够让人作出不一样的决定。 李景安的情绪有很大的带动作用。 而且自己还需要知道平叔的顾虑，给一个足够说服他的理由 平叔见李景安跪着拉不起来，看了眼少年和怀里的李景时，不忍心地别过头。 “我并非不愿意帮你，而是不能。作为村长，要为了一个村的利益着想。灾 年心硬的人才能活得更久，如果你要怪，就怪叔一个人，别怪村里人。” 少年塌下肩膀，一把抱住了平叔的腿，“求求叔了，弟弟真的不能再等了，呜呜呜呜呜，求求叔了，叔我以后做什么都可以，呜呜呜呜呜……。” 平叔感受着腿上的湿意，不忍地闭上了眼，想要救人，可药拿出去了全村的老弱妇孺怎么办，自己做不到偏向于一个外人，这贼老天，这世道。 芸香看着平叔紧握的双手，是时候添把火了。 “叔，作为村长应该为村里人考虑是吗？那现在逃荒路上要考虑什么呢？” “考虑药，粮食，水。”平叔望着村里的方向，叹口气，这些村里都不多了。 “在这三个中，是药物最紧急吗？” 平叔知道芸香是在质问，尝试着跟她说明缘由，“目前不是最紧急，但是它同样非常稀缺，我不是不想救，而是村里老老少少的，我不能保证他们都不生病，我得做好准备” “那叔，如果我能解决呢，可以换药吗？” 平叔眉毛一皱，“你个小娃娃能够解决？怎么解决。” “叔，我们先谈清楚，如果我能解决，是不是就可以换药了。” 平叔心下一算，“是” “平叔，根据你说的，咱们村现在缺的是粮食和水，我们发现了一条小溪流，可以解决水的补给问题，有水，那边就也有些动物，所以村里可以有比粮食更好的肉类补给。” 芸香看着平叔在动摇，继续往下讲，“您作为村长，要为逃荒路上的村里人储备药物，我能理解。但目前药物不急需，中间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储备更多的药物，一方面可以用粮食和水去换；另一方面，村里人如果懂草药，或者路上碰到的其他人懂草药，我可以去找，也可以解决。” “而我弟弟，现在急需，不能等，求叔救救我们。” 平叔惊讶于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娃子能说出这些，又惊讶于他竟然找到了小溪流，村里的水，正好也要没了。 “那你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够找到草药”平叔神色严肃，该问的还是要问。 “我能找到兔子和水就能找到草药。”芸香眼神定定地看过去，“村里这么多人，肯定不只感冒发烧这点突发性问题，一片感冒药解决不了所有，甚至不能同时救三个人。而只要告诉我药材的模样，气味，我就可以找到，村里也就能救更多的人。” 平叔品着芸香的话，确实，不可能只发生感冒，一片感冒药也不能同时救三个人。 “好，我给你们药，你带我们去补充水，找猎物，找草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芸香用手撑着让自己站起来，右脚一蹦一蹦地蹦到李景安面前，拉起他。 少年膝盖被石子划破，渗出了血，芸香把沾在上面的石子捏走，每捏一颗，心脏都紧一分，没忍住抱了抱李景安，“景安，我们有药了，景时有救了。” “芸香，呜呜呜呜呜……” 芸香拖着景时，任由李景安在自己身上发泄着这一段时间的不安与恐惧。 看到平叔过来了，才拍了拍他，用袖子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平叔递过来一个白色药片和一碗水。 芸香估摸着药片是成人的量，沾水擦擦手，把装药的油纸放在掌心，拿出小刀，用巧劲，把药三刀切成四份，把其中一份捏开李景时的喉咙，丢进了喉咙里，再喂了些水。 平叔看着丝毫没破的油纸，又多了一分欣赏，“功夫不错，你坐下，我给你弄一下崴了的脚。” 平叔捏起芸香肿得老高的脚踝，四处按一按，探探骨头位置。 “嘶！”芸香抓紧了裤子，真的太痛了。 “原来你还知道痛啊，刚看你自己按脚踝逼出眼泪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痛呢。”平叔想着妻子被这女娃眼泪迷惑住了，又按了按。 “嘶，叔你轻点儿，就一次。” “咔擦”是骨头正回去的声音，平叔挑眉，“两次。” 呃……，之前那次被发现了，泪腺不发达的人总要借助一点外力嘛，“叔，我们能用三只兔子换点粮食吗？今晚没吃的了。” “三只兔子不是换药了？”平叔皱眉。 “那个方案叔你不是没同意嘛，后面同意的方案是带村里人找肉啊”芸香迎着平叔的瞪视，壮着自己的声势，“也没说三只兔子的事，本来就是。” 平叔一拍大腿，被这小崽子绕进去了。 “哼”，转身就走了。 芸香看平叔没有反驳，嘴角一咧，“谢谢平叔。” 傍晚，李景时的温度退了很多，人也醒了，精神了很多。 柳学文送来了一小碗细粮，两碗粗粮，“平叔说，看见兔子才能看见粮食，妹子你可真牛啊，平叔决定的事情你都能改变，平叔还夸你来着。” 芸香微笑，“全是夸我的？” “我还要去站岗，改天再聊哈，拜拜”柳学文逃也似地走了。 芸香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粗粮，“终于是又吃上粮食了，舒坦。”再瞟一眼李景安喂一口就吃一口的李景时，不错，精神头更足了。 半夜，芸香是被痛醒的，一睁眼，李景时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左脚上。 真是会挑地方，腰一挺准备把这孩子弄开。 顺手摸了下额头，又变烫了。 第二十三章 青龙寨 看李景安睡得正香，也没吵他，抄起李景时就往村里跑。 天旱也没什么雨，村里人都一家一家睡在地上，芸香一眼扫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平叔一家。 还没走到，平叔就挣了眼，坐起来拢了拢婶子身上盖的衣服，起身朝芸香走了过来，“怎么了。” “平叔，景时吃了药又发烫了”芸香把李景时举了起来。 平叔摸了摸额头，有些热但没有那么烫，眼睛清亮，掰开嘴看了眼舌苔，也红润，“没事，吃退烧药后3—4个小时又发热是正常的，按时喂药就好了” 芸香看平叔一套动作下来，眼睛发亮，“平叔，你懂医。” “不懂，医生都这么看的” …… “那吃了药后发热？”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爱信不信” 芸香还是老实地抱着李景时和讨来的一壶水回去了。 回去李景安还没醒，这两天他也累到了，李景时倒是睡多了，吃了药在怀里左摇又晃的，就是不肯睡。 看着活蹦乱跳的李景时，芸香放心了很多，抱着他闭目假寐，任由怀里的小崽子闹腾，岿然不动。 早上，柳学文又送了吃的来，“平叔已经通知大家收拾东西了，吃完我们估计就要去找水了，你们俩竟然发现水了，厉害厉害，我都要馊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洗洗。” “是芸香找到的”李景安有眼力见地把碗接过来，非常自觉的喂李景时 芸香端过碗，想着回去的路上必然有青龙寨，而自己和青龙寨有了过节。 “学文哥，青龙寨的三当家昨天怎么样了。” 柳学文神气地站了起来，双手叉腰，“被我一脚踹沟里，晕了，我就说我功夫精进了，平叔还不信” 说罢又摸了摸下巴，“昨天的事，你现在才问，反应好慢哦，也对，当时你摔坏脑子了。” 芸香刚上扬的嘴角撇了下去，有种被内涵的感觉。 “景安，我昨天踹的那脚帅吧，厉不厉害。” 李景安仰头，竖了个大拇指，眼里满是仰慕，“超级厉害的。”我以后也要变得这么厉害，不要成为拖后腿的哪一个 “那……，我们去找水的过程中会路过青龙寨，会不会……” “啊，来了”柳学文回应着远处的叫喊，转头，“芸香，你说啥，来不及了晚点说啊，我得去站岗了，不然要被骂了”撒着脚丫子就跑了。 “芸香，你说我们会不会青龙寨拦住啊。”李景安一只手交叠到了另一只手上。 芸香瞪了一眼过去。 李景安顺着视线看到了自己的手，赶紧放开，怀里的李景时往下一掉，李景安一把抓住了李景时的胳膊。 “咯咯咯……”李景时眼睛眯成了月牙。 李景安感觉心头一热，转头看向芸香“景时他，他刚刚是不是在叫哥哥” 芸香翻个白眼，“他在笑” “哦”李景安低头。 芸香以为他失望，正打算安慰一下时，李景安又笑眯眯的把李景时举了起来，“能笑说明他快好了，真好。” 芸香在咯咯笑声中看着清晨的太阳，真好。 李景安举累了，抱住李景时凑了过来，“芸香你还没回答我青龙寨的问题。” “平叔不像那样的人，而且学文哥那个大嘴巴估计什么都交代了，完全不用担心，而且我们来的目的是干嘛的。” “找药。” “对啊，景时已经好了，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了，见招拆招，实在不行就跑呗。” “那你刚刚……”李景安在芸香的瞪视中慢慢闭了嘴，忍着笑去逗弟弟去了。 不多时村里人就收拾好了，芸香这才看清了整个村的全貌，全村百来号人，青壮年居多，上到六七十的老人，下到一两岁的小孩儿，各年龄层都有。 光这一点芸香就很佩服平叔了。 队伍里最显眼的是几个板车上的大木桶，芸香猜测应该是装水和粮食的。 平叔点好人数后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走吧，你们走前面带路。”又从怀里掏出一双草鞋，递给李景安，“给。” 李景安心下一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谢谢平叔。” “不用谢我，你桂花婶子给做的，她昨天没答应你，也有苦衷，你别怪他” “不会的，谢谢您和桂花婶子愿意救弟弟，还要谢谢秀英姑姑和学文哥救了我们” 柳平看着李景安眼里的认真和诚恳，心下满意，是个好孩子。 “平叔，青龙寨的事”芸香还是打算提前挑明一下。 “我知道。” 队伍开始行进了，芸香和李景安带头，打头的是几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其后是村里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一辈，中间是妇女儿童老人和拖板车的队伍，后方仍旧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村长则在最后。 芸香扫了一眼整个队伍，“难怪” “难怪什么？”李景安一转头，怀里的李景时也跟着转过小脑袋。 芸香扯出微笑，“难得见你没有哭，心情怪好的。” 呃，李景安迅速别过头，这天儿真的聊不了一点。 青龙寨门口，两方人马如预料之中对上了，平叔也从队伍最后面走了过来。 芸香之前认为的村长，也就是青龙寨大当家，看着前面的李景安芸香，和站在后面的柳家村，面色一沉，看平叔走了出来，脸上又迅速挂上笑容。 “柳村长这怎么在往回走，前面这俩小孩之前没在村里见过，是村里的……” 芸香迎着对面的瞪视，握紧了手里的小刀，村长的回答至关重要，这决定了柳家村的站队，以及自己马上面临的处境。 “族里的小辈，有族人落在后面了，回去接一下” 芸香沉着的那口气一松，把小刀往袖子里塞了塞。 “柳村长，前面这个女娃昨天可是打伤了我们三个人，三个人可全是保护队伍，找粮食的主力，你们得拿个说法出来。” “这俩孩子昨天过来找我们，说是在路上遇到了坏人，被吓哭好几回，哭着说差点回不来了，原来那坏人是你们啊。” 芸香觉得话都说到这儿了，还是得添点气氛，猛地掐了一下大腿，眼眶湿润了，“我昨天在树上好好休息，就听到那三个人说还有一个人就在附近仔细搜，还说抓我回去，呜呜呜。” 平叔望向大当家，“大当家，你看这……” 第二十四章 饿? 要是别人，大当家可能就一句血口喷人，直接就上了，可这是实力强劲的柳家村。 大当家缓了缓，“反正这两人就是和我们有过节，你说怎么办吧。” 芸香没想到青龙寨是这个反应，还以为要打一场，现在打嘴仗嘛，自己还是可以略微搅浑一下水的。 芸香一脸严肃，语气诚恳地望向大当家：“咱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要不咱们找个中间人评判，报警吧。” “扑哧”“扑哧”芸香听到了队伍里好几个人没忍住的笑声 “你”大当家手指向芸香，在前排一个大叔的瞪视中收回了手，脸仍旧是红的，竟然让当土匪的去报警，可真敢说啊，要不是有柳家村，大当家攥紧了拳头。 有人挡在前面的感觉真好，芸香再回给了大当家一个诚恳的微笑。 平叔瞪了芸香一眼，又看向大当家：“孩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教训他，还望大当家莫怪。” “不过孩子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们都认为自己有理，不如就当小辈之间的切磋吧，你们出了三个大人，我们出了两个小孩儿，双方都用的拳脚，这么算你们也不亏是不。” 大当家心里暗骂一句三人的废物，连两个小孩儿都搞不定，脸上神色不变，“也行，正好给他们练练手了，下次我们有机会再切磋。” “好，那大当家我们就先走了。”平叔略微颔首。 “行，柳村长慢走” 黄毛看着柳家村一走过，大当家瞬间收起了笑容，想着过去排忧解难一下，就凑了上去，“大当家，就让他们这么过去了？咱要不要跟上去，见机……”黄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当家看见黄毛更气，一脚踹了上去，“你他娘的好意思，一个小女孩都搞不定，而且柳平那伙子人是当过兵打过鬼子的，有枪，你拿什么上去，啊，拿那几把大刀吗？啊，没脑子的玩意儿。” 黄毛被吓得脸上冒出汗，也不敢擦，弯腰低头，“还是大当家有远见，不像小的，小的就是没见识。” 大当家出完气，脑子清醒了些，脑子一转，叫住了要走的黄毛，“等等。” 黄毛惊得一激灵，也赶紧转头，“大当家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找几个人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去找人还是去找好东西。”大当家想到了黄毛的所作所为，又很瞪了他一眼，“找几个机灵一点儿的，最重要是你，也给我激灵一点儿。” “好的，好的。” 芸香拿回了藏着的包裹和兔子，和队伍里的大叔交代了下路线后，来到了队伍最后。 后面有人的味道。 “平叔，青龙寨应该有人在后面跟着，原本我们走一公里就可以往山上走，可以再往前走两公里，再上山，应该要安全一点。” 平叔端详着面前的芸香，“你怎么知道后面有人跟着的”这个女娃子思路清晰，口才不错，武力也不错，还能找到别人找不到的东西，跟普通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太不一样了。 芸香脑子一转，“猜测，正常土匪都不会这么算了。” “那我们绕二里地”平叔望了眼前面的族人，缓缓开口，“不知道你什么来头，但先说断后不乱，你要是敢做危害村里人的事情，那后果将是你不敢想象的。” 平叔明明没有很严厉的语气，可最后的那句话，仍旧让芸香浑身一紧，那种感觉似曾相识，上一次，还是碰见军队压境和丧尸对峙的时候。 “平叔放心，我不会的。” 芸香觉得自己气势上一定要镇定，要经得住平叔的打量，不紧不慢地走在队伍后面，又恰好在平叔前面。 “下次掐自己的时候隐蔽点。” 芸香转头，“平叔，你说什么。” “你逼眼泪演戏的时候，演技一点都不精细，你去前面带路吧。” 又被平叔抓现行了，芸香挠挠头，不过脑的话脱口而出，“那我下次再演真一点，到时候平叔帮我看一下。” 平叔斜斜地瞟了芸香一眼，嘴角撇了撇，真就，有一点无语。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大叔转过头来，“你这小女娃子，真是有点意思。不错不错。” 芸香扬起一个笑脸，“还好还好，大叔你过奖了。” “你赶紧去前面带路”眼不见为净。 “好的平叔。” 黄毛跟着队伍走了三里地，见柳家村还在往前走，便回去复命了，几分钟后林子里走出来了几个四十来岁的大叔，悄悄地回到了队伍里。 大部队开始上山，大家扛的扛，抬的抬，轮换着把板车和大木桶运到了山里。 走到山里密林，实在进不去时，找了个山洞，把家什藏在了里面，留了两个人看守，就继续往前走了。 半天后众人终于看见了那条巴掌宽的水流。 李景安再见熟悉的地方，亲切感油然而来，没想到自己还是回来了。 身后的众人，以柳学文为先，不说老弱妇孺，毛头小子，就连打头阵最严肃的大叔都忍不住跑到了水流面前，捧起水，大口大口地喝，喝完掬一捧水沁在脸上，或哭或笑地发泄着自己地情绪。 不一会儿已经看不见水流了，看见的是一条挤挤挨挨的人流，并且人流随着队伍的走近，越拉越长。 村长看着这巴掌宽的水流，眼睛都笑弯了，这是逃荒以来村里能找到的最大的水流了，那个小女娃子，还真有两下子。 “平叔，来喝水，这是我专门跑到最上面接的。”柳学文端了碗水过来，看着平时超级严肃的平叔都笑眯了眼睛，再次感觉事情有戏。 “好，谢谢学文。”平叔接过水，几下就喝完了，连碗底的最后一滴，也仰头滴进了嘴里，“这水，好喝。” 本来想问平叔好不好喝的刘学义喜气更甚，“那平叔，我被罚站岗的事，是不是可以……” 平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柳学文期待的眼神中开了口，“可以继续下去，大好的青年，就是要为保卫村里的事业献身。” “啊!苍天啊！” “哈哈哈哈哈哈”芸香看刘学义吃瘪，也很有意思，平叔也少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芸香，你不许笑，小心我不给你送饭，让你饿着啊” “饿？”芸香一惊，自己之前好像一直想吃人来着。 第二十五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柳学文已经被叫走了，芸香还愣在原地，一连串的的事情发生，自己好像忽略了想吃人的事情。 细细想来，自己抱着景时下山找人时，饥饿下想吃人的心情到达了顶峰，后面去了青龙寨，再到柳家村，仍旧没吃东西，一系列的事情让自己应接不暇，基本上就没空想吃人的事情。 饿着饿着，好像就饿习惯了。 芸香眼神发亮，原来自己对于人，只停留在想吃上面，是不会真的下口的。 李景安看芸香一个人坐在那儿孤孤单单的，抱着李景时就走了过来，“芸香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通了的芸香觉得心脏在怦怦跳，忍不住抱了一下李景安“在想，建国以后果然不许成精”又向李景时伸出双手，“来我抱抱景时吧。” 李景安脸一红，手臂上移拦住身子已经探出去的弟弟，“你肩膀还有伤，等好了再抱也不迟” “那我们用兔子换粮食去，再去找点野菜，我们今晚做饭吃。” “好，不要折耳根。” “好，那我们去找点薄荷”芸香看着李景安的脸迅速皱成了一团，“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的，我们去找正常点的野菜。” 三只兔子，除去村里送来两顿饭的粮食，还换了七斤粮食，吃肯定是不够吃的，但有总比没有好。 两人放下粮食，就去树林里找野菜去了。 “芸香，我上次发现了一颗核桃树来着，我们可以去摘。”李景安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神变亮，露出了自己的八颗牙。 “哇，厉害，在哪儿，我们去摘”芸香竖起了大拇指。 “走，我带你去”李景安蹦蹦跳跳地往前，怀里地李景时也一颠一颠的笑眯了眼睛。 李景安停到核桃树下不动了，李景时还皱起小眉头拍他哥的手。 李景安捏捏他的脸，“你哥是人，不是骡子，跳不动了。” 芸香望着这颗十几米高的树，上面结满了核桃，粮食这不就来了，“景安，你去远一点，我把果子踹下来，免得砸到你们。” “你的脚。” 芸香转动着脚腕给他看，“放心，已经好了”自己有着丧尸的底子，这恢复能力还是不错的。 “我之前试过，踹不动的”话虽然这么说，李景安还是乖乖地往外走。 还没转身，就听到“咚”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小而密集的“叮叮咚咚”声，再转头，核桃已经落了一地。 李景安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嘶”，疼痛感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差距，这么大的吗…… “景安你去拿袋子，我树上把剩下的核桃摘下来。”说话间芸香三两下就蹿上了树，直奔树顶而去。 “好” 芸香一层一层往下，够得着的就摘了扔下去，够不着的就在树上折根树枝打下去。 一棵树打完，李景安就回来了，拿来的却是一个没见过的大麻袋。 “哪儿来的袋子？” “桂花婶子看我把包裹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了，问我干嘛，就借给我了这个大麻袋” “嗯，那捡核桃吧。”芸香弯腰捡起一个个核桃。 李景安没动，手捏着袋子的那块儿地方有些湿了，再次捏紧，“芸香……” “怎么了？”芸香两只手要放不下了，最后用两只手腕夹住了一个核桃。 “我想送一点核桃给桂花婶子，不知道可不可以。”鞋子是自己收到的，麻袋也是桂花婶子给自己的，而核桃确是芸香弄下来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却又想回报桂花婶子。 “当然可以啊，快拿麻袋过来，我要拿不住了。”芸香在核桃要掉不掉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丢进了袋子里，“呼，还好没掉。” 芸香拍拍手，看向李景安，“你找到的核桃树，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桂花婶子送了你鞋子，咱们回礼就是应该的。” “你提醒了我，咱还可以给村里人送点，毕竟还要相处”芸香扫了眼地上的核桃，“这点儿怕不是不够，要不你先捡着，我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 “谢谢，你真好。”李景安听着芸香话语里的咱们，心里暖暖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有了家人。 “这有啥好谢的，干活吧” “好”李景安准备开始捡核桃，蹲到一半发现怀里抱着李景时根本蹲不下去， 刚要把他放地上时，脑子里冒出了李景时脚上的那只蜱虫，又抱了起来。 “芸香，我先回去找件衣服把景时背起来哦” “好”芸香在林子里搜寻，眼睛就如同一个扫描仪，以自己为圆心，转一圈，自己能看清半径20米范围内的任何小细节，有没有果子很快就知道了。 很快芸香就在附近发现了五棵树。 两人摘完果子运回去，男人们已经在干劲十足地挖坑了，他们选择在水流旁边挖坑，引流时也没有截断全部的水流，而是剩了一半流向下游。 女人们也在找野菜的找野菜，生火的生火，剩下的全都在水边有说有笑地洗衣服。 一切都那么的井然有序，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又让画面那么的生机勃勃。 芸香和李景安把核桃装出四小袋 先去找的桂花婶子，婶子旁边就是秀英姑姑。 李景安把一袋核桃递给了桂花婶子，“谢谢桂花婶子愿意帮我们去找平叔，还给我草鞋和麻袋。谢谢桂花婶子。” 桂花婶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伸手把袋子推回去，“使不得，使不得，粮食多精贵啊，你们虽然小，但是也要知道节省，心意啊婶子就领了，快拿回去。” 桂花婶子没忍住还是看了眼那袋核桃，这东西要是能给秋月补补该多好啊，也不至于要两岁才那么大点儿了。 芸香再次把袋子推了回去，“婶子你就收着吧，我们知轻重，这些也可以给秋月补补。” 桂花婶子终究还是心动了，“那……，婶子就谢谢你们了。” “该我们谢您才对。” 李景安又递了一袋给秀英姑姑，“秀英姑姑，那天谢谢你愿意帮我们。” “那天啊，你磕头那么诚恳，谁见了都会不忍心，而且怀里的孩子也跟秋月差不多大，看着都让人心疼。”秀英姑姑回忆起了当天的情形，看着李景安都带着慈爱，“感谢我收到了，东西呢，我娘收了，我就不收了。” “各论各的……”一番推辞下秋月姑姑也收了礼。 芸香和李景安又给柳学文送了粮食，平时聒噪的小伙子，大概没太经历过这种场面，这一次干干巴巴的没说出什么话来，收了核桃。 平叔倒是没有那么推辞，干脆地就收下，看向芸香“明天去找猎物？”。 芸香点头“好” 接下来是村里人，每人都给了三个核桃连站岗守板车的人，也都托人给带去了。 傍晚三人分到了村里带着几块儿兔肉的肉汤，就着村里人的笑闹声，喝得很香。 第二十六章 打猎 第二天吃了早饭，柳家村人分成了四队，一队人马从蓄满水的水坑里把水用桶运到放大木桶的山洞，一队人马在树林里采野菜，一队人马保护运水和挖野菜的人，一队人由平叔带着去山上找猎物。 “芸香，平叔让我跟你们说你们弄好了就过来。”柳学文坐在鹅卵石上喊，吃了饭一点儿也不想动。 “好”芸香答应完转头看向李景安，“一起去？” 李景安再一次把努力往地上扑的景时捞回来，叹口气，“我也想去，但景时咋办，我抱着走影响进度”不再看自己瞄了很多眼的山，低头垒起了石子，“我跟着去林子里找吃的吧。” 芸香看着李景安，十岁的少年脸上几乎藏不住事儿，捏了捏他的脸，都没肉手感不好，以后找机会养胖点儿，在他疑惑的表情中，抱起了李景时。 “我背着他，他不会影响我进度，来，用衣服给他绑我背上。”芸香把李景时放在了地上，转身，背了起来。 “真的不会吗？”李景安眼睛里一下就有了光，又觉得不太可能，“芸香你不要勉强，我等他长大点再在去也是一样的。” “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快帮我下，柳家村应该准备好了，你自己跟之前一样把裤脚和鞋子绑紧。” 李景安终归还是心动，把李景时绑在了芸香背上。 柳学文在集合处看到芸香的造型都惊呆了，“芸香，你咋想的，背着景时去，能方便吗？” “方便啊，当猎人嘛，得要从小就开始熏陶，以后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 “你家熏陶的真早，熏腊肉都没有这么早的。”自己好不容易争取上的机会，一个一岁多的娃轻轻松松就有了? 好奇的柳学文进山就瞅着芸香，打算逮住她吹牛的证据。 一小时后，柳学文不得不承认，芸香是真的方便，真的强。 自己和村里人在杂草丛生的路上走，都会拿镰刀刨开枯草，用树枝探一探有没有容易崴脚的土坑，结果人家芸香背着孩子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山里如履平地，感觉所有杂草都在主动避开她，遇到枯树枝也就轻轻一跳就解决了。 唯一的心理安慰就是李景安，他还像个印象中的十岁小孩，磕磕绊绊的，这样显着差点摔跤的自己也不是最差的。 二十多米外，芸香听到了一些细微动静，应该是野鸡，再走近了十几米，芸香开始报位置，“左前方十十二三米外，有一只野鸡。”说完就弯腰捡些小石头。 李景时的小手瞬间就抱住了自己的脖子，该说不说有点儿勒，下次还是蹲下吧。 众人停住脚步，看向芸香说的位置，是有一点响动，配合着风吹，更像是被风吹动的，大家也没说话，将信将疑的往前。 再走进几米，野鸡听到动静发出声音的一瞬间，芸香确定了具体位置往上一点点全力把石头打了出去。 “咯咯咯，砰，嗖，嗖”野鸡被石头砸中，倒了下去，下一秒两只箭射了过来，一只射到了鸡脑袋的位置，可以说但凡芸香石头扔晚一点，鸡脑袋就被那只箭射中了。 另一支箭稍微就要偏一点点，正常情况下也能射中鸡翅膀的位置。 “妮子，你这手功夫，厉害啊。”一个大叔摸着自己的弓，心里默默开口，老伙计你也不错。 “两位叔也很厉害，我也就图一个站在前面距离近一点，石头早点到，不然可能就没我的份儿了。”芸香推了推李景安，“说不定有鸡蛋，快去瞧瞧。” 李景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三步并两步就窜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你这妮子会说话。”另一个大叔笑盈盈地摸着自己地胡子，“没比过就是没比过，一代更比一代强，好啊，好啊。” 李景安手里提着一只野鸡，抓着两只箭，兜里放着8个鸡蛋就回来了。 芸香只从李景安手里拿过野鸡，“蛋是你捡到的，你支配”转身把鸡递给了平叔。 平叔看着野鸡挑眉，“你打到的，归你。” “我们一起来打猎，大家肯定都是会出力的，一起分配”芸香又把鸡往前递了递。 平叔没想到芸香能这么大气，欣赏又多了一分，“好，到时候我会合理分配的。” 李景安也有样学样，递出了8个鸡蛋，把两支箭给了两个大叔。 继续往林子里走，猎物越来越多，芸香也没有全部说出地点，而是部分比较难发现的不报位置，让猎物逃走，部分好发现的也不点明，让大家团结协作进行狩猎。 三四个小时下来，芸香和李景安打了两只野鸡，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打了只兔子，村里也打了五只兔子一只野鸡。 气氛开始变得活跃，队伍里最沉默寡言的大叔都在笑眯眯地讨论着猎物的吃法和鸡汤的味道。 平叔望着天色，太阳已经有点偏西了，回程还得两三个小时，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晚了村里人会担心。 “边儿上的人快回来，我们清下人，准备回去了。” 大家闻声归队，平叔开始挨个数过去，14个，还差三个，芸香和李景安在最前面看的见的地方，没过来，还有谁不在，“大家看看村里人还缺了谁。” “学文那小兔崽子还没回来，不听指挥，村长，等他回来我一定收拾他。”差点射中鸡头的大叔猛拍大腿。 “大志，先把人找到再说，大家分小队找找学文。”平叔转过身望向芸香，“芸香，李景安快回来，我们要回去了。” “哎，来了”“好” 芸香听到了平叔第一次叫大家集合，可那个时候自己总感觉前面有些不对，又说不出来，无暇回应，李景安见自己没动，就也没动。 这一次芸香也没管那种怪异感，朝大部队走去。 “窸窸窣窣”芸香猛地转头，把李景安拉到身后，声音越来越大，大家不是都集合了吗？那这个是谁。 芸香握紧小刀，“谁在那里。” 第二十七章 野猪 “是我，芸香是我，快来帮帮我”柳学文挣扎着，终于把头从藤蔓里冲了出来“呼！” “你怎么钻进了在这么密的藤蔓里”芸香上前用刀划破着藤蔓。 “别说了，那只鸡太狡猾了，到处钻，我也就跟着钻进来了。” 李景安转向找柳学文的村里人，“平叔，学文哥在这里，我们马上就过来” 人群中叫柳学文的声音停了，大家开始收拾猎物，方便一会儿送下山。 芸香和李景安废了好半天劲才把惨不忍睹的柳学文解救出来。 有多惨不忍睹呢，柳学文的鸡窝头就不说了，藤蔓上的刺划破了衣服，划得脸上一道一道的，手上也是，没有一块好皮肤，鞋也要掉不掉地挂在脚上。 不过柳学文自己应该是不觉得，手里抓着鸡，笑容灿烂的很。 “走吧，我们去集合”芸香扫了眼身后，还是有些怪，更怪的是半个小时前自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还是快点走吧。 芸香和李景时走在前头，柳学文因为鞋烂了用脚趾夹着走，缀在了后面。 “啪嗒”柳学文光注意着右脚夹住鞋，左脚不小心被藤蔓绊了一些，整个人往前一扑，手稍微松了一点，鸡一挣脱，就飞了出去。 “我的鸡！”柳学文鞋也不管了，爬起来就往旁边追。 地面在轻微震动，芸香终于感受到了，不是柳学文带来的震动，是大型野生动物带来的震动，自己能感受到的话，应该很近，顶天了四五十米。 跑，应该来不及了。 “景安，学文哥快上树”说完芸香看向村里人，“平叔，有很大的动物过来了，危险，快上树”芸香顿了一下，思考着可能性，“可能是野猪，或者熊，或者其他的，反正快上树。” 平叔一听，心下一沉，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三种动物里面野猪的攻击力被认为第一，不论是不是，安全最重要，“好，你们也赶紧上树。” “快，所有人都上树”平叔催促着村里人，确保每个人都要待在安全的位置。 李景安爬树一般，面前这棵最粗壮的树又有些光滑，没有矮一些的树枝，每次蓄力爬到一半，都因为没有够上最上面的树枝，又踩不稳树皮滑了下来。 “快，景安你赶紧再爬一次，我帮你一把”芸香感受着震动的加剧有些急。 “好”李景安往后退了几步，助跑，猛地冲向最近的一颗树枝，伸手，还是每没够到，真是糟透了。 李景安正在等待着往下滑，一只脚被托了起来。 “景安，另一只脚瞪一下树干，往上够。” 李景安觉得脚下一紧，被芸香往上一送，下意识的一蹬，终于抓到了树枝，整个人艰难的爬了上去，“芸香你也赶紧上树。” “好。” 芸香转头一看，血压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柳学文还在抓那只鸡，此时芸香升起了和他爹一样的想法，他真的很欠收拾。 芸香跑过去按住柳学文，“快上树！” “我好不容易抓来的鸡。” “咯咯咯”背上的李景时感觉在坐摇摇车，有意思极了，笑得直拍手。 “命都要没了，还鸡呢！”芸香嗅着十几米远的味道，太阳穴狂跳，“快上树。” “学文，快上树，危险。”远处眼力好的大叔也在狂喊。 芸香找了棵跟李景安坐的那棵差不多的树，三两下爬了上去，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往下放，“学文哥，快来。” “撕拉”一声小小的撕裂声淹没在了叫喊声中 柳学文终于听到了近处的巨大动静，光着脚朝芸香跑了过来，这次，地上划破脚掌的小石子都没能让他减速。 芸香已经看见了，就是野猪，柳学文也就在野猪前面五米。 “学文哥，你跑快一点，快点啊，快点！”李景安紧张地抠着树皮，指甲都嵌了进去。 柳学文觉得自己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只能看见芸香垂下来的那只手。 一脚蹬上树干，终于抓住了芸香的那只手。 下一秒野猪就冲了过来。 芸香使劲儿把柳学文拉了上来，还好现在的人瘦，要是换在好一点的年代，芸香凭现在这副小身板儿真不一定拉的上来。 芸香甩甩有些疼的手，看向下面的野猪，柳学文也算是运气好，这七头野猪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六只野猪在驱赶其中一头野猪。 “这就是野猪？”柳学文嘴巴微张，眉毛上抬，“跟村里养的也差太多了吧”这个黑色长脸长獠牙脸上还有突起骨头的动物，真的很难跟白白胖胖的猪联系起来。 “攻击力还是家猪的好几倍，家猪都要四个人来按，你想想这7头野猪的实力。”芸香手不太疼后，再次伸出一只手托住李景时。 像是为了印证芸香的话，一头野猪獠牙一顶，被驱逐的那头野猪肚子上瞬间就破了个口子。 柳学文瞬间就打了个寒颤，还好自己跑得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下面打得好凶啊。”七头野猪冲击力极强，而且野猪好像不会转弯，有时候直直的就冲到了树上，有一瞬柳学文都感觉自己要被摇下去了。 “待在树上啊，你有听过一句话吗？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芸香坐到了树枝上，看树下的野猪打架。 柳学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没听过，这个跟现在有什么联系吗？不过，芸香我要纠正你，男人还是靠得住的。” “这句话说明猪不会爬树，树上的我们应该算是安全的”芸香歪头看向柳学文，“那柳学文同志，你觉得你刚刚的行为靠得住吗？还是说你不是男人呢？” “呃，那个……”柳学文看天，看地，看野猪，就是不敢看芸香的眼睛。 被驱赶的那只野猪很快被赶走了，剩下的六只却没有走，他们在有人的树下徘徊着，温和一点的只是到处嗅嗅，暴躁点的就会对有人待着的树发动攻击。 李景安待着的树就正在遭受攻击，树被撞得直晃，李景安闭眼死死抱住树。 “景安别怕，野猪嗅觉灵敏，只是嗅到了人在树上，但它不会爬树，而且也不会一直暴躁，别怕。” “对，说不定一会儿就吸引到我们这边来了，别怕。” 芸香翻了个白眼，您可真是会说话呢。 果然，半个小时后，野猪就走了，等芸香嗅不到他们的味道时，才主动下了树，转头往村里人方向喊，“平叔，野猪走远了，可以下来了。” 大家这才陆陆续续下来了。 集合到一块儿，没等平叔开口，芸香眼睛亮晶晶的望过去，“平叔，要不咱去追那头落单的野猪吧，那身上可全是肉啊。” 第二十八章 动手 平叔在树上压下的想法又被芸香提了出来，那一身的肉够村里人好好补补了，可晚回去了村里人要担心，还有不一定找的到，到时候白走几个小时。 “就是，就是，那一身肉起码得有三四百斤了吧，肥的哟，啧啧。” “去吧，村长，咱十七个人还怕干不过一头野猪？” “对，老大，七头咱干不过，这一头嘛，包稳的。” “平叔，走嘛走嘛，我们都还没打过野猪呢，也想去长长见识。” 天平的一端被无限加码，最终还是倾斜了。 平叔看向芸香，“能找到野猪吗？”这女娃子找东西一绝，后半程还在藏拙，算是队伍里最有希望的了。 芸香看平叔要松口了，一拍胸脯，比了个八，“至少八成把握。” “行，前面带路，咱们走。” “哦吼，走走走。”柳学文一蹦一蹦地往前，立马就感受到了柳大志的死亡凝视。 柳学文脖子一缩，瞬间不叫了，乖乖走路。 一个东西朝脸砸了过来，柳学文赶紧偏头，脸还是被刮到了一点，不过东西不重，摸摸脸，没刮伤。 低头一看是一双路边杂草做的鞋子，做工粗犷，手艺有点烂，不过能穿，心里一暖，喜滋滋地穿上。 柳大志扔完鞋子也不解气，“小兔崽子，老子回去再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柳学文笑眯眯的点头，“好的，爹”反正都有一顿打逃不掉，挺一下就过去了。 大叔拿弓箭的手捏了又捏，现在就有点手痒了怎么办。 芸香在前面带头，循着记忆里野猪逃跑的方向走去，之所以有那么大把握，是因为野猪的气味明显，再加上它受伤了，身上还有血腥味。 三公里外，大家就看到了野猪，当然野猪也靠灵敏的嗅觉看见了狩猎小队。 对峙。 几分钟后，野猪看人群没动，就也低头拱地了。 即使是十七个人对战一只野猪，也不能轻敌。 野猪每秒可以跑十几米，皮很厚有1—2厘米，是家猪的1.5倍，上面既有泥巴作为保护壳，还有双层皮毛，防御技能拉满。 长而硬的头骨，6厘米长的獠牙，极端情况下，一头野猪撞过来的力量相当于600斤，攻击技能也拉满了。 平叔谨慎地做着部署，“李景安”扫了一眼芸香又看向村里，“柳学文，柳立新”你们三个捡些石头上树，负责扰乱野猪。 “柳大志你带三个人往右包抄，柳红军你带三个人往左包抄，不能让野猪跑了，剩下的人分散着压上去。所有人不要和野猪正面冲撞，以保全自身为主，野猪一般跑直线，被追的时候左右跑，赶紧上树，还有什么问题没。” “平叔，可以匀我个武器吗？”芸香眨巴着眼，虽然大家武器不多，可自己真的很穷啊，小刀根本不抵事。 “我这把柴刀借给你吧，反正我上树应该用不到。”柳立新把刀把递了过来。 “谢谢”芸香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个心。 刘立新挠挠头，“没事，没事。” “芸香”李景安下意识开口。 “怎么了？” “我，好像忘记了”李景安拍拍脑袋，自己想说的被刚刚借刀的事打断了，就忘记了。 “那没事，一会儿说也行。” 大部队开始行动了，野猪正在不知不觉被包围，平叔一个手势，行动开始了。 “嗖，嗖”两只箭射了过去，一支对着野猪的眼睛，一只对着野猪的脖子。 野猪听到了响动，头猛地往上，观察四周，声音越来越大，野猪下意识地躲避。 往眼睛去的箭射中的头骨，“咚”的一声只是让野猪破了皮；往脖子去的弓箭射进了肩胛骨，但也仅仅只射进了一个箭头的距离。 野猪吃痛跳了起来，朝前面猛冲，打算冲出包围圈。 刚跑两步，前面就砸了无数的石头和树枝，紧急刹住了脚。 往回撤，它四处张望着，背上鬃毛竖起，头往下，不断呼气，森森的獠牙对着有响动的地方。 平叔带着剩下的几人压了过去，“注意安全。” 两边的箭矢不断射过来，树上的石头也不断往下抛，扰乱着野猪的视线。 几人再次压近了，这一次只有五米的距离了，每一个人都能清楚的看到野猪猩红的眼睛。 平叔握紧了刀，“大志，吸引注意力！”一支箭射中了猪的腹部，猪头往前一偏。 时机，就是现在。 平叔往前一个踏步起跳，狠狠砍向野猪的脖子。 野猪听到声音就下意识往后一躲。 可这个姿势注定了它躲不了多少，“梆”的一声，刀下去了，刀头砍到了肩胛骨，但平叔下了足够的力气，刀硬生生从肩胛骨划到了脖子，进去了两厘米。 “嘶！嘶唔！嘶唔！”野猪开始变得疯狂，回头直直向平叔顶了去，平叔一个侧身躲开，野猪也没有停，朝众人狠冲。 留下的几个大叔，实力都不弱，在躲闪的同时还能给野猪来上一刀。 芸香则看准时机，在野猪快追上人时，朝眼睛狠狠地砸去，帮助大家逃脱，十次基本上能砸中七八次。 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野猪伤痕累累，也越来越没有理智了。 “芸香，你现在赶紧上树”平叔举着带血的刀，站在芸香的右前方。 “好”芸香瞄了一眼，左边几米外有一棵合适的树，芸香跑了过去。 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踏踏”声和野猪的呼气声。 “芸香！”李景安望着朝芸香直冲过去，沙哑着声音喊道，“快躲开！”火光电石之间，李景安想起了自己想说的事，景时还在芸香背上。 芸香知道自己肯定跑不过猪，得往旁边躲，可问题是不知道猪从自己身后哪个方向冲来。 时间就是生命，芸香也不想了，咬咬牙，往左跑。 下一秒猪从自己右边冲了上来，好险，自己堵对了。 猪就在自己眼前，跑肯定是跑不过的，躲也可能被顶伤，而野猪脖子上已经被砍进去了两厘米，只要自己再砍一刀，就可以…… 芸香握紧刀，呼吸加快，额头上的汗直冒。 攻击就是防御，赌一把。 芸香一个跨步骑在了野猪身上，有点扎屁股，但顾不上了，弯腰，右手猛地对着伤口再来了一刀，“噗”血喷溅了出来。 芸香笑了，自己砍到大动脉了，只要这几分钟稳住不被猪摔下去就行，芸香再次俯身，抓住猪耳朵。 “撕拉”背后传来布撕裂的声音。 背后，景时！ 芸香赶忙伸出一只手托住他。 猪在狂跳，芸香双腿夹紧猪肚子，一只手抓紧猪耳朵，不让自己被摔下来，景时在后面哇哇的哭。 颠着颠着，景时的身子往后一仰，芸香另一只手赶紧放开猪耳朵，去伸到背后去抓住他。 放手的下一秒芸香就被颠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回村 颠出去的那一瞬，芸香脑子里闪过的是，如果自己往后倒，会压住李景时，自己往前倒，他也会被猪蹄踩伤。 不过都没有。 自己被一双大手提住了领子。 就是有点紧，呼吸不畅。 双脚接触地面，脖子上的大手一松，下一秒身后的李景时就被接了下去。 “下次这种危险的事儿就别背着孩子了。” 芸香这才看清楚接住自己的是柳大志，“好的，我下次不会了，谢谢大志叔。” “小事，叔也要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学文，叔先去帮忙了啊。” “好”芸香赶忙接过李景时。 李景时的小脸上泪痕还没干，眼睫毛被打湿成好几簇，刚落泪的眼睛水汪汪的，无辜得很，嘴角向下更是增加了几分无助，让人心生怜安。 芸香赶紧贴贴他的小脸，“对不起，姐姐错了啊，下次不带你弄这种剧烈运动了，对不起啊。” 嗯，再贴一下，小脸好嫩，他好香。 芸香转头，才发现自己骑上野猪的时候没有注意，其实周围已经站满了一圈儿人。 野猪很快就断气了，刚刚并肩作战的每一个大叔，都没急着处理野猪，而是来问了问自己有没有受伤，顺便提醒自己下次不要背孩子打猎，虽然重复的话听着耳朵起茧了，但很温暖。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芸香下意识回复，“叔，我没有受伤，下次也不会带着景时了”转头，才发现是李景安。 “对不起”李景安满脸写着自责。 芸香知道他在自责什么，无外乎都是那些东西，可自己决定的事情自己就是要负责，捏捏他仍旧没有肉的脸，粲然一笑，“我自己决定的事情，你不要说对不起，你很好。” 李景安看着这个笑容，被晃到，愣了好几秒才找回神智，“我……” 芸香拉起他朝野猪那儿走，“别我了，走，我们去看处理野猪。” 野猪其实没什么处理头，只需要把血放干净，再绑起来抬下山就可以了。 唯一的难点可能就是所有人都在可惜地上的猪血。 “这血，多好啊，咱要是有个盆子就好了，可惜了。” “咱要不把这些土刨出来带回去吧，说不定血会浮起来，到时候捞点来吃。” 最终土也没被刨出来，把猪五花大绑后轮流抬下山。 林子里已经黑蒙蒙的了，众人脚步慢了下来，仔细辨认脚下的路。 天黑尽了，路也看不见了。 这时，远处亮起了火把。 是村里人。 两方人马会面，一方是看到亲人平安归来的喜悦，一方是迫不及待分享的喜悦，最终都变成了回家的期待。 回到村里，有的人烧火，有的人在处理野猪，有的人在洗炖杀猪肉要用的配菜，而柳学文，在挨打。 柳学文其实在山上已经挨了一顿了，本以为事情就过了，没想到自己刚坐下，老爹的无情铁掌就打了上来。 “嗷，嗷，爹，你不是已经打过了吗？怎么还打”柳学文抱着脑袋到处窜。 “看你不爽不行吗？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懂不懂。”刘大志跟着在后面追。 “行了，行了”柳学文的娘吴书琴站了出来，瞪了柳大志一眼，“有话不能好好说，讲明白了道理再打不行啊。” “主要是这臭小子太气人了。” 柳学文一听老爹这话头，赶紧躲到吴书琴身后，“娘，爹他已经打过我了，娘我跟你说，当时只差一点点，我就能抓住那只鸡了，我就能给你挣个鸡腿回来了，那只鸡……” “鸡个屁！”柳大志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掌下去没打到人，“命都要没了，还鸡，媳妇你看吧，他就是这么气人。” 父子俩绕着柳吴书琴开始一个跑一个追的绕圈，跑的那个跑不掉，追的那个追不上。 吴书琴往旁边一让，瞟了两人一眼，“你们打吧。” 两人顿在那里，也不打，也不跑了。 吴书琴冷笑一声，再瞪了柳大志一眼，转身就走了。 柳学文这才回过味儿来，转头看向柳大志，“爹，你是不是惹娘生气了，打我是为了……” “闭嘴”刘大志一个巴掌就拍了下来。 “嗷”柳学文翻个白眼，还不让说，有本事别拿我吸引注意力啊。 吴书琴拿上野菜准备去芸香他们的住处，抬眼就看到了三双看过来的眼睛，一双透着好奇，两双透着羡慕，心底一软，这三个孩子还真是可怜，没爹没娘的。 芸香和李景安看着看着，没想到柳学文的娘走了过来，赶紧迎上去，“婶子，有什么事儿吗？” “没啥事儿，今天啊谢谢你们救学文了，逃荒路上婶子也没什么好东西，今天在林子里找到些野菜，想着你们今天没去采，就给你们拿点儿，加个菜。”吴书琴把用草捆着的野菜递了过去。 “应该的，学文哥还帮我们来着”芸香大方接过，“谢谢婶儿” 没有预想中的推让，吴书琴松口气，笑容更大了几分，“那都是小事，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叫吴书琴，以后叫我书琴婶子就行。” 李景安眼睛一亮，“书琴婶子，就是……，我们认识的野菜不多，不知道哪些能吃，知道能吃的也不知道怎么做，都是用一锅水煮，味道……，想问问婶子哪些野菜可以吃，怎么吃。” “这你可问对人咯，这里是些蕨菜、茼蒿，野葱和马齿苋。”吴书琴把野菜一样一样拿出来，给李景安认，顺便讲解吃法，“像这个蕨菜可以凉拌，也可以炒腊肉；茼蒿做馅儿、清炒、凉拌、煮汤都可以……” “林子里能吃的野菜也多，你俩明天空不，空就带你们去林子里认认” “空的，空的”李景安赶忙点头。 芸香看李景安瞅着书琴婶子离开的背影眼神炙热，戳了戳他，“书琴婶子说的很多东西，我也知道。” “可是不好吃”李景安认真的回头 “当时因为急嘛”人争一口气，芸香竖起一根手指，“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会拉肚子吗？” 呃，这点黑历史要不要记这么清楚，“不会。” “好吧。” “芸香、李景安，来分肉了。” 第三十章 分猪肉 “来了”芸香拿起仅有的一个陶锅，薅了把干草擦了擦。 “我们不是去分猪肉？拿锅干嘛？” “换东西啊”芸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捏了捏李景时的小脸，“我们的盐要没有多少了，看能不能换点儿，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还能给景时换点儿细粮回来。” “而且，我之前做饭不好吃，可能是盐没放多少的原因，都说千味百味盐巴才出味，我下次多放点，肯定要好吃很多。” 感动到一半的李景安…… 怎么感觉有点儿不靠谱呢。 芸香看李景安没动，拉了它一把，“愣着干啥，走啊，猪身上全是好吃的。背上的里脊肉，做个糖醋里脊，酸甜酸甜的，可好吃了；猪蹄炖萝卜干，也是一绝；；五花肉放在火上那么一烤，滋滋冒油……” 李景安咽了咽口水，脚步加快，本来跟着芸香走的他，现在倒像是在领着芸香走。 三四百斤的野猪被收拾干净对半剖开，旁边架起的大锅里，煮着猪内脏和摘来的野菜，热气腾腾的，闻着就香。 平叔见人来了，也不墨迹，“这头猪三百多斤，村里一百多人，平均每个人三斤左右，按照规矩出力的人可以分得三倍，所以你们两个人能分18斤肉，其余小猎物你们算下来也可以分到半只，这么分你们有意见不。” “没意见”“没意见” “嘶，18斤肉啊，咋分这么多，他们就两个小娃娃还背了个小的，怎么能跟大人一样的算呢！” “就是，这不公平，该不会是跟村长有什么关系吧，我可看着他们给村长送了好多东西。” “别这么说，人家好歹带我们找到了水。” “那不是拿药换的？” 在周围大婶的议论声中，李景安低下了头，自己确实没有出很多的力。 柳平眼神一扫，原本看李景安低下头更加来劲的大婶儿们瞬间就不说话了，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 “要不是因为芸香，我们找不到这些猎物，找不到这头野猪，更轮不到大家在这儿讨论分的多少的问题”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看向芸香，“你们要哪个部位，切给你们，今天晚上你们在村里吃杀猪菜。” “好”芸香看到了其中一两个大婶翻的白眼，也没管，翻就翻呗，又不少块儿肉，手肘碰了碰李景安，“你说，你想要哪块儿我们就要哪块儿。” 李景安回神，“想要里脊，猪脚和五花肉。” “嘶，还真敢要啊，这可都是好东西。”大婶儿们讨论的声又出来了，只是这次，声音小了很多。 “好”平叔拿起了刀。 “等等，平叔，我们能不能每样少要一点，跟村里换点盐”芸香看了眼说话的大婶，“正好婶子们也想多分点肉” 柳平想了想，村里的盐是带够了的，用来多换点肉也可以，点头，“村……” “村里的盐不够”一个大婶白了芸香和李景安一眼，“得腌肉，大热天儿的，这肉不腌保准得坏”说完就看向了柳平。 李景安瞪了过去，大婶说的可能是事实，可针对的语气尤其明显。 大婶立马瞪了回来。 芸香没管两人的眼神战，看向了能做决定的柳平。 “盐换不了”柳平认可了要用盐腌肉的说法。 “那平叔，我们能用部分猪肉和半只小猎物换点粮食吗？”芸香也没纠缠，大婶虽然语气冲，但话还是实在的，没有盐肉很容易坏，肉太多自己和李景安一时也处理不了，倒不如盯着第二个目标。 “换粗粮还是细粮” 芸香一听平叔这口气就知道有戏，赶紧开口，不给婶子留插嘴的空间，“能换多少换多少，如果可以的话想用猪肉换粗粮，用那半只小猎物换点细粮。” 柳平算了算村里的粮食，用粮食换肉添点油水还是划算，“能用8斤猪肉换16斤粗粮，那半只小猎物换一斤细粮，能换就换，不能换就算了。” “行”芸香一口答应，毕竟肉还能去找，粮食可没那么好想办法。 柳平去村里拿来了粮食，16斤玉米，1斤小米。 芸香看到小米眼睛都亮了，这可是个好东西，把李景时往上一颠，“咱有口粮咯” 迷迷瞪瞪的李景时，猛地挺起腰，左看看又看看，像一只机警的胡獴。 芸香心虚地瞟向李景安，正好撞上亲哥视线，迅速转头，拍拍李景时的背，迈开腿，“咱回去喽，一会儿拿碗去吃杀猪菜。” 李景安看向随着芸香跑动颠得嘎嘎直乐的弟弟，莞尔一笑，抱着东西就冲了上去。 “景时，我们快跑，快跑啊，有人追了上来了。” 回应的是李景时那更欢快的笑声。 三人放好东西，拿上家里仅有的两个碗去吃杀猪菜时，队伍已经排了一长串了。 排队的人太多，队伍拐了个弯儿，芸香刚好能看到打饭的婶子。 婶子身穿灰布衣裳，手肘袖口打了补丁，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打饭手也不抖，每人四勺，就是会看人下菜碟。 打猎的三勺肉一勺菜，挖野菜的三勺菜一勺肉，其余做杂事的酌情两勺肉两勺菜或者三勺菜一勺肉，小孩儿会额外从旁边的锅里舀一勺碎肉粥。 能分得、清舀的准、也是很厉害了。 终于排到了，李景安递上了两个碗。 芸香把要滑下去的李景时往上抱了抱，“婶子，我们先打一碗碎肉粥一碗饭，一会儿再排队打第二碗。” 打饭婶子舀肉的勺子一顿，眼睛都没抬一下，“小娃娃没参与打猎，不能打饭。” “村长让我们吃杀猪菜，我们，包含我怀里这个小娃娃。” “那你现在去找村长来说。” 李景安握紧了拳头，芸香也摩挲着自己的衣袖，不爽，但没有什么话头反驳，也不好为这个事情专门找一趟村长。 芸香稳了稳，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们就打两碗。” 打饭婶子接过碗，一勺肉三勺菜。 “婶子，我们是去打猎了的，打猎的是三勺肉一勺菜” 打饭婶子抬头，“谁说的，我打饭都是按照规矩来的。” “那你说，打饭是什么规矩”芸香扬起了下巴。 第三十一章 人要为自己的恶意买单(一) 打饭婶子挺胸叉腰，“按出力的多少，怎么你们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子还能出了跟成人一样的力？” 芸香把李景时往他哥怀里一塞，手指关节按得咔咔响，“你说没有就没有，村里你说了算吗？你打饭的时候干同一种活儿的，偷工减料的你是少打了一点，还是努力干活的你多打了一点呢？还是你说了算，还是装看不见呢？” 芸香听着周围大起来的议论声微笑，不惹事，也不怕事，惹急了自己可以闹更大的事。 “你在胡咧咧啥，大家都干一样的活儿。”打饭婶子狠狠地瞪了过来。 “没有的话，你急啥呢？既然大家都干一样的活儿吃一样的饭，我们也去打猎了，怎么，到我这儿就特殊对待了？” “是又怎么样，你又不是我们村人，凭什么享受一样的待遇” “既然要算得这么清楚，我之前送出去的核桃就算了，毕竟是送的。这次打猎，猪是我划中的最后一刀，还打到了三只野鸡一只兔子八个蛋”芸香边说边扫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最终定格到打饭婶子身上。 “婶子，我最终只分了半只，既然婶子说我们不是村里人，就应该受到不公平待遇，我可以认，不过需要婶子跟我去村长面前讨回那两只半的野鸡一只兔子和八个蛋了。” 芸香话音一落，人群口风一转，都在指责打饭的婶子不该因为一顿饭而让村里损失那么多东西。 打饭婶子脸涨红。 芸香仍旧保持着微笑。 吴书琴站了出来，“红梅大姐，你可能没上山不知道，芸香确实很厉害。也不怪你，毕竟大家都是刚接触，咱重新打个饭，这个事儿也就过了啊”说着就把李景安手里打好的饭倒进了锅里，重新塞给了打饭婶子。 打饭婶子深吸口气，两个碗，每个碗里都是三勺肉一勺菜。 “还有一份儿小孩儿的”芸香嘴角提起。 打饭婶子捏紧了饭勺。 “不生气，不生气，红梅大姐，就一勺子，舀一下就可以了，来这是碗。”吴书琴塞了个碗过去。 最终芸香和李景安端着三碗吃的，在吴红梅的刀眼中，回了住处。 芸香刚放下碗，转身，就看到了李景安亮闪闪的眼神。 芸香拍拍他的头，接过李景时，“看我不顶饿，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芸香，你好厉害啊，好厉害好厉害。”自己也能像芸香一样就好了。 少年朴实又真诚的赞美总是格外让人动容，心情好了好几个度，笑盈盈地歪头，“是吗？谢谢夸奖。” “是的”李景安使劲儿点头，“他们真的太坏了，我们就不应该给那些核桃！” “他们没那么坏”芸香端起碎肉粥递到李景时嘴边，小家伙一口一口地吸溜得起劲。 “啊？”李景安稳了稳手里差点掉下去的碗，“他们都这样了，还不坏。” “对，不坏。他们一百多号人，我们三个小豆丁还不够人家一盘菜，人家可以信任我们先给我们药，能帮我们挡过去青龙帮，分配的时候也很合理，在灾荒年间，绝对不坏。送核桃一是感谢，二也是希望不要对我们起太坏的心。” “那……，我们刚刚会不会太过分了。” 芸香看向了李景安，十岁左右的少年，正是天真善良的时候，捏了捏他的脸，这次分的十斤肉和粮食，应该能把他养胖一点儿了吧。 “芸香？” 芸香回神，轻笑，“我们懂感恩，也不好欺负，两者，并不冲突。” 李景安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好像遇见芸香后，自己知道了很多东西。 第二天芸香和李景安拿着碗来到了吴书琴家的麻袋小帐篷。 吴书琴见状，放下手里的草鞋，站了起来，“来找我去挖野菜的是吧，走吧。” “书琴婶子，这个是昨天给我们的碗”芸香把碗递了过去，“谢谢书琴婶子。” 吴书琴没接，“你们应该碗不够吧，我们家刚好够用，你们把这个碗拿去用吧。” 出来逃荒，大家怎么可能带多余的东西呢，一个锅一个碗都是算好的，芸香不想接下这个好意，“不用了，书琴婶子，我们可以削个木头碗。” “木头碗还得现削，这就是现成的”吴书琴把碗往芸香怀里一塞，“让你拿着就拿着，我啊，不会这种拉扯，给你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走带你们认野菜去。” “谢谢书琴婶子”“谢谢书琴婶子” “没事儿”吴书琴看两个孩子这么有礼貌，还想着待会儿看顾着点儿，如果她们没摘到太多野菜的话，自己摘的就分他们些。 结果…… “这个就是野葱，可以煎鸡蛋、凉拌、炒肉，你们去找找吧，找的少没关系，挖野菜都是一步步来的，久了就熟练了。” 十分钟后，李景安带回来了一大把，全是对的，吴书琴望着自己手里的一小把，可能这孩子遇到野葱窝了。 又过了两三分钟，芸香带回来了五大把，也全是对的，吴书琴望着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一小撮，这附近小葱这么多吗？ 或许是昨天给这俩孩子的野菜里有小葱，他们认识了，换一种她们没见过的试试 “这个是蒲公英，也可以凉拌，做馅儿，蘸酱生吃都行，你们去找找。”吴书琴讲完，立刻埋头，铆足了劲在地上找。 结果自己找的勉强和李景安差不多，还不足芸香的三分之一！ 女人绝不能认输，吴书琴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附近能看到的野菜都讲了一遍。 芸香蹦蹦哒哒的就挖了自己七倍的量出来。 ？？？ 吴·心累·书琴：算了，她天生是吃着碗饭的，人还是不要跟别人比。 “李景安”芸香凑了过去。 “怎么？”埋头苦挖的李景安抬起了头。 芸香下巴往右前方抬了抬，“看那边。” 李景安顺着芸香指着的方向看去，一身熟悉的灰布补丁衣裳，“是打饭的婶子，好像叫红梅。” “嗯嗯”芸香点头，眼睛朝那边瞟，“想不想报仇？” “我们昨天不是已经反击成功了？” “昨天我们是对她做出的行为进行了有效制止，维护了我们的权益，但是她的恶意还在，人要为自己的恶意买单。”芸香再次瞟过去，“干不干？” “干！” 第三十二章 人要为自己的恶意买单(二) 吴红梅在林子里挖野菜，盘算着能不能在周围找点刺泡给孙子解解馋，这一路走来小小的一个娃，也不说苦，也不喊累，看着都让人心疼。 挖着挖着，怎么前面不是被人掐过的蕨菜就是被人挖过的坑？ 看来这里有人来过，换个地方看看。 换个地方，刚挖没几分钟，怎么又是被人找过的地方，还找的干干净净的！ 看着手里的一小点儿野菜，照这样下去根本交不了差，还要被别人嘲笑干活偷懒，是谁这么缺德，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挖野菜不会隔着点距离吗！ 抬眼，扫视过身边的每一个人，正好对上芸香微笑的视线，两个小崽子手里是拿都拿不下的野菜！ 怒火在燃烧，拳头捏紧，“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 芸香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看向吴梅花，“梅花婶子你在跟谁说话？” “老娘在跟你们说话！”桂花婶子双手叉腰“你不要抢了老娘的野菜，还在这里装无辜！少给我装大头蒜。” 吴书琴闻声看过来，看到桂花婶子吃瘪，气到跳脚，嘴角上扬又赶忙压下去，野菜也不挖了，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围观。 “抢？”芸香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皱眉，尽可能表现得无辜，“红梅婶子，我也没有从你手里抢野菜啊，就在森林里挖了点”然后一脸恍然大悟地睁大双眼，一只手捂住嘴，“难道森林里的也是红梅婶子的，所有人都不能挖走？” “噗”吴书琴看着芸香的表演，有点没忍住，也赶紧用手捂住嘴 李景安猛地转头，这语气好牛，红梅婶子至少能再生气三个度。 吴红梅胸膛剧烈起伏，鼻子里呼出粗气，“你在瞎咧咧啥！基本的教养是挖野菜的时候大家各挖各的，保持一定距离，你没有教养！” 芸香眨巴着大眼睛，“红梅婶子，你说的教养是什么啊？我还小，也没念过书，听不懂，红梅婶子能不能再说一遍？” “你”红梅婶子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把野菜往地上一摔，转身就冲向了村子！ “红梅婶子，你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芸香双手放在嘴边开始喊。 吴红梅走得更快了。 “哈哈哈哈哈哈，芸香你真有两下子，真的很少有看到红梅大姐这么吃瘪过。”吴书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了过来。 “书琴婶子，我只是正常的再跟红梅婶子聊天啊，我很友好的。” 吴书琴随手揉了揉芸香的头，“行了，捣蛋鬼，别装了。野菜也挖了很多了，走回去了。” “好”芸香挠挠头，把一大堆野菜塞进了吴书琴怀里，“书琴婶子，这个野菜给你，谢谢你今天带我们认野菜，婶子，村里什么时候腌猪肉啊，我们想去看看。” “我们不是没有多少盐吗？腌肉不够。”李景安想着昨天跟芸香讨论的话，难道哪里能换盐了？ “没有啊，先学嘛，学到了又不吃亏，到时候有盐了，我们也知道怎么腌了。” “下午腌，你们想学腌猪肉啊……”吴书琴象征性地拿了点野菜，把剩余的递了回去，“那这个野菜可不能全部给我，下午也最好带点野菜去。” “是要交学费是吗？”李景安 吴书琴也笑眯眯的拍了拍李景安的头，“你们下午去了就知道了。” 跟吴书琴分开后，芸香在河滩上找石板，早上兄弟俩吃了玉米稀饭垫了下，中午再吃铁板烤肉，就肯定不会因为一下子吃太油腻的拉肚子了，是时候证明自己的厨艺了。 李景安则是把野菜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再整整齐齐的捆上，想着交学费的话，还是让学费看起来整齐利落一点比较好。 香味从旁边飘了过来，李景安抽动了下鼻子，手里的最后一捆野菜是怎么也摘不下去了，顺着香味转头，就看见芸香用筷子在铁板上翻动着什么，李景时在她背后使劲儿往前面探头。 凑过去一看，石板上是一块块儿切好的肉，每块儿肉都是最边上是瘦肉，往里一层是肥肉，再是瘦肉，再是肥肉，红红白白的很好看。 随着“嗤嗤”的声响，表面开始出现金黄色，肉也慢慢开始卷曲，这是芸香放了些盐和切碎的野葱，另一种香味冒了出来。 “咕咚”李景安又一次咽下了口水。 这声音就是对做饭的人最高的赞美，芸香夹了一碗出来，递给了李景安，“我做饭好不好吃。” 李景安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呼呼”有点烫，一口咬下去外部焦香，里面仍旧鲜嫩多汁，“好次。” 芸香心满意足地递了块儿提前放在旁边冷好的五花肉给李景时，左右扭动抓衣服的小崽子终于安分了，自己再吃一块刚烤好的，“啊！好吃，要是再有点孜然和辣椒面就更好了。” “孜然和辣椒面是什么？如果我们能一直吃到这样的肉就好了”李景安这次本想吹冷了再放进嘴里，嘴没忍住一口咬了上去，“呼呼。” “会的，下午我们把腌肉学会了，以后就能把肉储存起来，到时候每天都有的吃。” 石板上还剩了些油，芸香不想浪费，还可以炒一盘美味可口的食蔬，就洗了把茼蒿放在上面炒。 茼蒿一下去就把油吸干了，炒着炒着石板上开始冒烟，芸香皱眉倒了点水下去，又炒干了，再倒点水，应该熟了吧？最后再倒点水炒一下，保险一点。 李景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茼蒿渗出来的绿色汁液，“这……，这……，没毒吧。” 芸香抿嘴望天，深吸一口气，“你看着我炒的，就是猪油和茼蒿，能有什么毒，放心吃。” 李景安将信将疑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皱眉嚼了嚼，不好吃也不难吃，就是有点怪怪的。 李景时倒是挺捧场的，吃了很多，可能因为够软烂吧。 至于芸香，勿q，正忙着喂李景时呢。 下午村里已经开始在腌猪肉了，芸香和李景时洗完碗，拿上野菜就走了过去。 越走近，看着身穿灰布补丁衣裳的腌肉大婶就越熟悉。 是红梅婶子！是上午刚吵完架的红梅婶子！！！ 李景安顿住脚步“我们，是不是也要为上午的恶意买单。” 芸香欲哭无泪，“我教你，不是想你这样用的！” 第三十三章 腌猪肉 李景安脑补了一下，感觉接下来很可能是一场骂战，还是单方面的，身子一激灵，“红梅婶子应该会一见到我们，就把我们撵走吧。” 芸香想象了一下那个极有可能发生的场景，赶紧摇摇头把那个画面甩开，“如果撵我们，我们就说土地就在那儿，谁都可以站；如果红梅婶子走了，我们就跟上去，当个狗皮膏药，景安，一会儿的目标是围观，见机行事。” “好” 芸香走到吴红梅腌肉的盆旁边蹲下，李景安也有样学样的蹲下，当好一个合格的跟屁虫。 “红梅婶子，切肉呐，要不要我俩帮忙做点什么。” 吴红梅扫了一眼笑眯眯的芸香和李景安，翻个白眼，埋头继续切。 “婶子，上午是我们不好，我不该把野菜都拔了，对不起。” “红梅婶子，对不起”李景安也赶忙跟了一句，不是要看腌肉吗？怎么先道歉了。 吴红梅切肉的手一顿，眉头一皱，这两个小破崽子在打什么主意。 芸香一看红梅婶子停了，赶紧添把火，“红梅婶子，我们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为了弥补婶子你上午的损失，我们还带了道歉的东西来，希望婶子不要气了。” 吴红梅的眼神终于往上抬了抬。 李景安赶紧把洗好的菜递过去，“婶子，这是我特意去溪水边洗干净，摘好，并且捆好的。” “婶子，上午我刚说完就意识到错了，本来当时就想拿过来的，又想着给婶子肯定要给最好的，就花了一中午把菜理了出来，这样婶子自己做也省心，就算交给村里，也有面儿，比那些采了就交，洗也不洗的好多了。” 李景安嘴巴微张，话，还能这么说的吗? 吴红梅皱眉，自己确实在焦虑晚上没有野菜上交村里这回事，但，这两个小崽子给的，总觉得的有哪里不对，“你们俩到底想干嘛。” 红梅婶子终于开始说话了，芸香一喜，“不干嘛，不干嘛，我们就是意识到自己错误了，老师说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就得及时改正，这不就来改了么，红梅婶子我们来帮你切肉，你歇着，吩咐我们就行。” 芸香拿过了红梅婶子的刀，就蹲下在木盆里面切。 吴红梅一看刀被拿了，一急，“别动，刀给我，用不上你们，一边待着。” “好的，我们俩一边儿待着”芸香双手递上刀，特意把刀把放在了红梅婶子好拿的位置，“谢谢红梅婶子不跟我们两个计较。” 吴红梅接过刀，自己什么时候说不跟他俩计较了，张了张口，想回一句，但又觉得张口说这个事情，就坐实了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两个小孩儿计较，挺丢人的，索性不说话，继续切肉。 李景安看红梅婶子没说话，也没撵自己走，又开始切肉了，伸手给芸香竖起了个大拇指。 芸香挺胸，姐还是有实力的。 吴红梅把肉剁成大块儿后，分给了新加入的几个婶子，交代她们去洗干净，自己则是拿了一把野葱开始摘。 “红梅婶子，这儿有我摘好的”李景安有眼力见的递上了自己中午摘过的三捆野葱。 吴红梅看了看洗干净摘得白白嫩嫩的野葱，看了眼李景安。 李景安努力保持微笑，又把野葱往前递了递，“摘好的，免得费那功夫了，红梅婶子，你也可以轻松点。” 芸香挑眉，这小子可以啊，有悟性。 吴红梅接了下来，李景安笑得更灿烂了。 肉洗干净了，红梅婶子让大家把肉切成1-2厘米的厚片，切好的肉红梅婶子再仔细地抹上盐，再把葱段抹到肉上，尽可能让调料充分渗透到肉中。 芸香主动洗手上前帮忙抹，这一次红梅婶子没有拒绝，李景安也紧随其后。 芸香状似无意地开口，“红梅婶子，就放葱段和盐不够吧。” “当然不够，可这逃荒路上没有啊，要是时候好的时候还要放……”吴红梅看到李景安越来越亮的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你们在套我话？我就说怎么上午那么趾高气扬，下午就知错能改了”随即脸上挂上了微笑，“想学啊。” 芸香一看李景安猛猛点头就知道要遭，十岁的孩子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果然，在红梅婶子的一句‘不跟你说’中，李景安塌下了肩膀。 芸香瘪嘴，嘴角微微向下，一副努力克制自己情绪的样子，随即仰头，用手擦了擦汗水，趁机把揉过葱的手往眼睛上一摸，双眼立马红了。 “婶子，我们确实想学怎么腌肉，因为我们想储存来之不易的肉，想少过几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过婶子，我们跟你送菜确实是意识到错误了”芸香说着说着还抽了抽鼻子，“上午和下午时间确实太短了，婶子误会也很正常，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本来也不该多嘴问。” 芸香埋头继续抹盐，“婶子，我们不问了，继续腌肉吧，早点弄完。” 吴红梅看着失落的少年，故作坚强的少女，和少年背上的小娃娃，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都是和自己孙子差不多的年纪，他们却没有长辈照看。 吴红梅抹盐的动作越来越慢，腌肉的方法而已，又不是多珍贵，这灾年啊，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腌肉的方法每家不一样，我会的这种也简单，猪肉像这样切好后……” 李景安和芸香惊喜的抬头，“谢谢红梅婶子”“谢谢红梅婶子” “不用谢我，你们三个好好活着长大就行，完整的是要放盐、葱段、姜片和黄酒；揉好后把肉块一层层码放在干净的陶罐或瓷坛中，每放一层肉，都要撒上一层盐；再用石头压实，防止肉块在腌制过程中松动” 吴红梅边讲解边示范，“像这样压好后，用块儿干净的布把坛子封口，绑紧，一定要绑牢一点；放在阴凉的地方放7—15天左右，每天都要检查里面有没有发粘变色，如果有要及时拿出来吃掉；腌好后拿出来晒3-5天就好了；天热的话也不能保存很久，得尽快吃。” 吴红梅看着木桶下面还剩的一点盐，“桶里还有点盐，你们把要腌的肉拿过来，一起就弄了。” 芸香有些惊讶，没想到红梅婶子能说出这一句，毕竟盐是自己没换到的东西，“我们……，没有坛子，也没有桶，谢谢红梅婶子的好意。” 第三十四章 李景时跟不上发育节奏 芸香有点想开口要这桶里剩下的一点点盐，至少能收集起来做几顿饭，可刚刚的画面在脑子里闪过，红梅婶子意料之外的好。 还是不让红梅婶子为难吧，毕竟村里人不想给自己盐，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芸香终究没说话，最后这些桶底的盐也是涮了又涮，倒入了做村里人晚饭的大锅中。 “呼”刘秀英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一种终于获得了人身自由的感觉。 上次偷跑出去后被看得太严了，这次终于借着跟芸香和李景安告别的机会单独出来了，就这，爹还犹豫了好久，这么近，就在一个村里，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远远的看见了芸香和李景安，柳秀英一只手托着崽子秋月，另一只手举起来使劲儿摇了摇，“芸香，李景安。” 芸香和李景安听到声音回头，是好久不见的柳秀英，两人脸上扬起了笑容，走了过去，“秀英姑姑”“秀英姑姑” 柳秀英也朝前面走去，每走几步怀里的秋月就往下滑，赶紧往上抱了抱，这崽子最近吃的终于好一些了，重了点儿了。 芸香看短短的一段路，刘秀英至少往上抱崽子抱了3次，伸出了手，“秀英婶子，我帮你抱他吧。” 柳秀英毫不犹豫地脱手，“行，这几天我娘喂的好了，这孩子还是给面子，壮了点儿”看芸香抱稳了赶紧松手，顺便还甩了甩。 赵秋月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怀抱，小嘴一撅，像柳秀英伸手，“哇哇哇哇，娘，哇哇哇，娘。” 刘秀英把他的手往怀里一折，“娘在呢，让姐姐抱会儿，你哭倒是流眼泪啊，干打雷不下雨，吓唬谁呢。” 芸香拍了拍孩子的背，想让他平静一点，脸还是忍不住凑近了一点，小崽子都好香，“秀英姑姑，他叫秋月是吧，几岁了呀，都会喊娘了，好厉害。” 刘秀英把还在嚎的儿子强制转了个头，“对，他叫赵秋月，一岁零十一个月了，一点都不厉害，人家正常的一岁都会喊爹娘了，我这个一岁零两个月才刚会喊，要不是平时会嚎，那两个月我都要以为他是个哑巴了。” 一岁就会喊爹娘吗？景时好像跟秋月差不多大，现在都没喊过，不会是个哑巴吧，芸香转头看见了同样震惊的李景安，和拍开秋月抓脸魔爪的李景时，看起来也不傻的样子，“景安，咱们景时多大了？” 呃，李景安愣住，自己都没算过时间，过了多久都不知道，“景时是五八年五月出生的，现在是几月份啊。” “现在是六零年七月了，两岁零两个月了”柳秀英接过话头。 李景安心里咯噔一声，弟弟都两岁多了，还不会说话，比别人迟了一年多，不会……，“秀……咳咳”李景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秀英姑姑，我弟弟还不会说话，这要怎么办啊。” “两岁多了，还不会说话啊？”柳秀英看向李景时，他正在拍开自己儿子，看起来很机灵，用手在他面前晃晃，他也一下抓住了，“景时，啊……，哦……” 李景时望着刘秀英，“啊。” “景时看起来挺正常的，应该没问题。你俩平时要多跟他说说话，引导他说话，说不定会快一点。他在地上爬的时候，也多叫叫他。” “还要让他在地上爬吗？”芸香下意识歪头。 “不爬怎么学走路，景时这么大了，你们不会都是背着抱着的吧？”柳秀英扬眉，这体力也太好了吧。 “对啊，地上有很多小虫子，容易咬到他，会生病的。” “那就垫块儿布，或者编张草席，不然以后都不会走路了，不能因为地上有虫子，就违背小孩儿生长过程啊。” 李景安把李景时从背上放下来，抱起来，“秀英姑姑，小孩儿的生长过程是啥样的啊？” “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周会走；三玩五抓七换手，九月对指，一岁乱画，两岁折纸，三岁搭桥，你们照着这个口诀来就行。” 芸香捋了一遍这个口诀，有些不敢相信，“秀英姑姑，二四六七八是指月份，周会走就是说1岁的时候就应该会走路了？” “当然，难道还能指岁数吗？你见过哪家8岁的孩子刚会爬的。” 李景安听了也是心里咯噔咯噔直响，“那……，秀英姑姑，我们景时全都没赶上怎么办，还……还来得及吗？” 芸香感觉到了李景安身子有些发颤，赶紧伸出一只手扶住他。 柳秀英一看，自己好像给孩子吓着了，赶紧找补，“你别慌，这个只是普通的规律，这灾年嘛，孩子晚点儿也正常，就算不是灾年，也有好些孩子说话晚，走路晚，所以你别慌。” “那个……”柳秀英脑子里疯狂运转，只想着快点换个话题，“那个，我今天来是跟你俩道别的。” “道别？”芸香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对，道别。” 柳秀英把赵秋月抱了回来，“村里水也运过去了，肉也腌好了，干菜也晒了好些，什么都收拾好了，就计划要走了。我这因为上次的事，一直都不能乱跑，也没怎么看见你们，这不要走了，赶紧来道个别。” 李景时看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终于离开了属于自己的怀抱，眼睛一亮，伸开双手就往芸香身上扑。 芸香赶紧接过，望向柳秀英，“秀英姑姑，我不是跟村长约定要给村里找药材，那我们是要跟村里一起走？” “不了，我爹说就给了你们一片药，你却带村里找到了水和食物，已经很好了，就不让你找药了” “娘，饿”赵秋月开始抓柳秀英的脸，“饿”。 “娘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抓”柳秀英腾出一只手，捏住小崽子的两只爪子，“芸香，景安，秋月饿了，我就先回去了啊。” “秀英姑姑再见”“秀英姑姑再见” “再见，赵秋月！我叫你别抓听见没有，一会儿挨打了有本事别哭啊。” 芸香看着柳秀英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就那样一直看着。 第三十五章 两个念头 “芸香，我来抱景时吧，带他练一下秀英姑姑说的那些。”李景安伸手把景时抱了过去。 “好”芸香转身，打算回去，回……哪儿去，芸香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这里环境还可以，柳家村却要走，就说明柳家村有目的地，不是盲目地逃荒。 “景安，我去问秀英姑姑一个问题，一会儿回来啊”说完也不等李景安回答，径直朝柳秀英跑去。 “秀英姑姑。” “哎”刘秀英转头，身后已经站着芸香了，这孩子怎么蹭的一下就到自己后面了。 “秀英姑姑，村里是要去哪儿啊，是找好落脚的地点了吗？” “是，我爹在红星县有个战友，写信说那儿不旱，雨水也可以，十几年来没有什么大的天灾，我们打算搬到那儿去。” “整个村搬过去，县城会接纳吗？就是户籍啊什么的。” 刘秀英挑眉，没想到芸香这个9岁的孩子还懂不少，“会的，我们出发前跟我爹的战友一再确认过，搬过去没问题” “好的，谢谢秀英姑姑” “没事儿，那我先回去了啊，再见。” “秀英姑姑再见。” 转身回去的路上，芸香抬头望着眼前的森林，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终将过去，要一直待在森林里吗？ 森林里，连个坛子和木桶都没有。 可没有坛子和木桶的自己，逃荒更不是办法，最起码的，连水都带不上。 这边李景安掐着李景时的胳肢窝，想引导着走几步，结果李景时的身子就像被夹起来的面条，软软的动也不动，更别提迈开腿了。 李景安往前挪动一点，这根面条也跟着往前晃一晃。 几分钟后，李景安反思，自己是不是步骤进行得太快了，要不先弟弟先爬？把周围的枯树叶用脚踢开，再三确认没虫子后，眉头一皱，心一横，还是把弟弟放到地上了。 结果李景时就稳稳地坐那儿了，动都不带动的。 李景安心里咯噔一下，弟弟这么大了，不会连爬都不会吧，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方法没用对。 李景安往后退了几步，朝李景时拍拍手，“景时，看着里，景时。” 李景安看弟弟看了过来，手拍得更起劲了，“景时，快来”，弟弟的手动了，下一步就是爬过来了。 然后李景安眼睁睁的看见李景时朝自己举起了双手，意思也很明显，要抱。 李景安深吸一口气，继续拍手，“来，景时来，你爬过来我就抱你” 李景时举了半天的手也不见李景安抱他，嘴巴一撅，又看见芸香走了过来，转了下小身子，继续伸手。 芸香走过来抱起了他。 李景时这才舒服了，抱着芸香的脖子，脸惬意地放在肩膀上。 “芸香，景时现在不能抱，他得在地上学怎么爬。” “哦，我刚刚在想事情，忘记了。”芸香一手揽着李景时的后颈，一手托着屁股，弯腰打算把他放到地上。 纹丝不动，李景时仍旧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甚至脖子还勒紧了点，晃不动一点，“他好像不想下来。” “他必须得学”李景安上前掐住李景时的胳肢窝，想把他扒下来，不敢用太大力，怕伤到他，成功地没扒下来。 “要不……”芸香看李景安黑黑的脸色，试探性地开口，“明天？可能今天他确实不想动了。” “不行，明天他就又比别人迟一天了，别人八个月就会爬了，他两岁零两个月了都不会。”李景安再一次掐上了李景时的胳肢窝。 最终李景时还是被他哥扒下来了，放在了中间。 芸香和李景安隔他一米远，一左一右的坐着，任中间的李景时怎么伸手，都不去抱他。 “景安，你说……，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芸香脑子里两个思路在打架，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李景安拍手的动作一顿，抬头，“离开？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不好吗？”在森林的这段日子，是自己这两年里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 “这里很好”芸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三年自然灾害的结束和城市的发展，“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得找一个对未来更好的地方。” 李景安也不拍手了，捡了根树枝戳着泥土，“如果去外面逃荒，会被人抢东西，得带很多吃的，就算带了很多吃的也有吃完的一天，每天都是饿着。” 树枝啪的一声断了，“赶路还很累，最重要的是没有水，嘴巴干裂，到实在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有一口水喝。” 芸香没说话，是啊，一定要天气恶劣的时候去吗？等三年自然灾害结束，周围环境更好的时候出去，会不会更好呢。 两人沉默地做着晚饭，因为怕分的猪肉坏，芸香把猪蹄用小刀沿着关节切下来煮汤，切的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和李景安除了这把小刀，连自保的工具都没有，还要照顾一个李景时。 锅里的汤逐渐变得奶白，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香味儿也飘了出来，坐在那儿玩儿手指的李景时终于动了，爬向了猪脚汤。 洗完茼蒿回来的李景安，刚好看到这一幕，“芸香，芸香你快看，景时会爬了！” 芸香一回头，还真是，李景时一步一步稳稳地爬向自己，芸香笑眯眯地伸出双手。 结果这个小崽子竟然把自己的手推开了，伸手去够前面热气腾腾的锅。 芸香一把按住了李景时的双手，避免他被烫到。 “啊啊”李景时想缩回手，缩不回来，用另一只手拍打着芸香的手，“啊啊啊！” 芸香低头，呵！还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还打我，小崽子，你等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景安就看见芸香在前面拿着碗，弟弟在后面爬。 爬几圈弟弟不动了之后，芸香就夹一块儿肉，放在弟弟嘴巴旁边。 弟弟继续往前爬，芸香的手也继续往前。 在弟弟要急了的时候，喂一口，再接着之前的操作。 呃……，虽然……但是……，哎，反正弟弟会爬了。 天刚蒙蒙亮，芸香就被柳家村惊醒了，他们应该是趁着天不热赶紧赶路，脑海里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要不要跟着柳家村逃荒呢，跟着他们，用其他东西换一个好的户籍，以及找到一个没有太大自然灾害的地方。 第三十六章 选择 柳家村搬的接近尾声时，李景安也醒了，猛地坐起来，看着远处柳家村人最后的一点背影发呆。 李景时还没醒，甚至还有轻微的呼噜声，应该是昨天晚上玩儿累了。 “他们，就这样走了啊”李景安轻声呢喃。 “是啊”芸香也坐了起来，戳了戳李景安，“景安，我现在脑子里两个想法在打架，是关于咱们接下来发展的，我希望你能参与进来，也希望你能帮我捋顺思路。” “两个想法？我需要怎么参与”李景安转过身，双腿盘起。 “我们接下来是继续待在这里，还是说跟着柳家村去新的地方。”芸香看见李景安张嘴，快速打断了他的话，“你先不要做选择，我们去想象今后的发展，一点一点捋。” 李景安把想要继续待着这里的话吞了回去，“好。” 芸香捡了两根棍子，在李景安面前一左一右，画了一个简笔小人和一棵树，然后自己面前也画了这两样东西。 递了一根棍子给李景安，“我们面前这个人代表柳家村，这棵树代表森林，我和你一起去描述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如果觉得在那种情况下，跟着柳家村更好，就在柳家村下面划一下；觉得待在森林里更好，就在森林下面画一下，我讲清楚了不？” “听懂了，但是……”李景安再仔细瞅了瞅地上，“芸香你画的哪边是人，哪边是树啊，我分不出来。” 呃，芸香看着自己的大作，有这么抽象吗？树那边明显要宽一点点啊。 好吧，有点抽象。 芸香在自己画“人”上面，再画大了一个圈，“这个是人脑袋，这边代表人，这下懂了不。” 李景安看着那个上面尖尖的，下面又很宽的圈，芸香认为人的脑袋长这样吗？有点不敢反驳，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丢了出去，“懂了。” “那我们就先从衣食住行上捋” “衣服：我们现在就一人两身衣服，还有一点点旧衣服，以后肯定要长高，衣服不够，而且，我们还没有过冬的衣服。” “芸香我选不出来，就衣服这一点，在森林里没办法解决，可是跟着柳家村，他们也不一定有多的衣服。” “那就画在中间，景安你分析食物。” 李景安学着芸香的样子想现在的处境，“森林里食物充足，比跟着柳家村好，冬天的话，我们得在没有过冬衣服的情况下每天出去找吃的，现在我们最多只能晒些菜干，因为我们没有盐。”李景安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住和行，我们待着这里肯定是比逃荒要好很多，仍旧要考虑过冬的问题”芸香默默又在中间画上了一道。 “为什么都要考虑冬天，不喜欢冬天，跟着柳家村，可能会被抢，会没有水喝，路上也不一定找得到粮食”李景安又在森林下面画了一道。 “因为冬天一定会来，还有知识性的问题和生病的问题，例如我们不知道景时该在什么时候干什么，我们在生病的时候也没有药。” 李景安听着芸香的话，在中间划了一道，“感觉柳家村有些人不喜欢我们。” “我们又不是粮食，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我们呢，还有教育，我们得认字，得学以后生存的本事，而这些需要跟人去学。” …… 两人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 “景安，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李景安看见自己在中间画的一根根线，抱住自己的双腿，“我觉得，我改变想法了，待在森林里不一定是好的，可我也不觉得跟着柳家村能解决很多问题。芸香，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跟你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芸香用木棍勾勒着自己画的那棵树，“但我们现在确定的是，待在森林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得走。” 芸香又把木棍戳向自己画的小人，“柳家村确实不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假如我们确定了要走，那么跟着柳家村走加入柳家村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至少他们人不坏，安全还有保障。” 李景安仔细理解着芸香的话，无奈的发现，这或许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随即把脸埋进膝盖里，可自己真的很喜欢这里。 芸香能明白李景安的纠结，也不催他，倒些玉米，切块儿肉在锅里，去水流旁边清洗。 芸香远远看见李景安辛苦再弄起来的小堤坝，之前被自己踹塌了，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修起来了。 自己其实也不想离开。 劝李景安的话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呢。 有时候真的不想这么理性。 锅里的玉米粥在咕嘟咕嘟冒泡了，芸香有一搭没一搭地添着柴火，背后传来了香味，并且香味越来越浓。 是李景时。 抱久了之后，芸香都能分辨出李景时的味道了，猛地一回头，李景时被吓得坐了起来，整个人呆呆的，懵懵的，可爱极了。 “哈哈哈哈哈哈”该说不说，小孩子还是很治愈的。 芸香抱起他，趁机在他脖子旁边猛吸一口，放在自己大腿上，“景时，你什么时候醒的，说，你爬过来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锅里的饭。” 李景时好像是没听懂，歪着脑袋看着芸香，超级可爱。 芸香又忍不住在脖子旁边吸了一口，抬头捏捏他的脸，“来，姐姐给你把早饭盛出来冷着，很快就能吃了啊。” 一只手抱着李景时，一只手盛粥有些不方便，芸香打算把碗先放在地上，还没放，另一只手就把碗接过来。 “我来打吧”李景安接过勺子，在锅里搅了搅，再舀到碗里，打满后又拿起了另外两只碗。 吃饭时，芸香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并没有，他只是吃得比平时慢很多。 芸香仍旧没有催他。 “芸香，我想好了，我们去加入柳家村吧”说完，李景安就喝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 “好”芸香也没问怎么想通的，手上又盛了一碗粥，打算在旁边做一个安静的饭桶。 倒是李景安想通过后就有些等不及了，“芸香，他们走了这么久了，我们会不会找不到他们了。” “不会”大半锅粥下肚，芸香终于有了饱腹感，“放心，我能找到他们。” 第三十七章 加入柳家村? 吃完饭芸香和李景安就开始收拾东西，家当不多，只是多了一些粮食和一个碗，加上有了上一次收拾东西的经验，两人速度还是很快。 李景安用枯草把口袋收口扎紧，“芸香，你说平叔会不会不让我们加入啊” “不知道，到时候看情况呗”芸香用锅装上水，锅不大，装的水也不多，下一顿吃饭还要用锅，那水怎么办呢？水喝完了又怎么办呢？ 问题再一次变得具体，芸香还是忍不住地想，就一定要逃荒吗？待在森林里就没有解决办法了吗？ “感觉平叔人还是很不错的，对我们也和善，肯定没问题的，芸香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好”芸香拿上装满水的锅，给李景时喂了碗温开水，再和李景安两人把水灌饱，背着李景时拿着锅，迎着朝阳出发了。 走到柳家村之前存放大水桶和板车的位置时，芸香基本上就嗅到他们的味道了。 他们是按照原路前进的，也还是之前的队伍排布，村长柳平走在最后。 大概是因为他们运送的东西多，又有老弱妇孺，走得比较慢，芸香和李景安两个穷光蛋三个小时就追上了。 此刻芸香和李景安迎着柳家村人投来的目光，到说点什么的时候了。 芸香知道柳平对自己有疑虑，事先就和李景安商量好了，让他先开口。 “平叔，我们想要加入柳家村。” 柳平还没开口，一个中年男人就先站了出来，“不可以，你们一没粮食二没水，还没有一把子力气为村里出力，反倒是村里还要分配人手去保护你，你脸皮挺厚的啊。” “我们不吃村里的粮食，水我们可以用吃的和村里换。”李景安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这是之前两人讨论过的问题。 “村里可没那么多水给你换，这大旱天的，怎么可能经常都找的到水，村里人不用花精力和人力保护你们吗？” 李景安沉默，捏紧了拳头，自己为什么不能是个大人呢，是个大人就不用依靠柳家村了，“你们不用管我们的安全，我们自己顾自己。” “哦”中年男人把双手环抱在胸前，“那你们自己顾自己啊，柳家村很大一部分人都不欢迎你们”说完就看向柳平，挑衅意味十足。 李景安也一脸希冀的望向柳平。 柳平看向中年男人，迎来了一个更加挑衅的眼神，这柳家兴都四十多了，还是那么的幼稚，不过这次他没说错。 柳平看了李景安一眼，转头面对窃窃私语的村里人，“所有人，继续前进。” 柳家村继续向前走了，李景安塌下了肩膀，捏着行李的手有些发白，“芸香，我好没用啊。” 芸香拍拍他的肩膀，“我去说效果更差，那我更没用。” 李景安抓行李的手骤然一松，“你怎么会没用呢？” “那你又怎么会没用呢？你每天那么努力，成果都摆在那儿”芸香捏了捏他的脸，“而且我们本来的目标也不是加入柳家村啊，我们只是确定了一直待在森林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芸香身后一只小手也探了出来，捏了捏李景安的脸。 好像也是哈，李景安心里一松，反手就捏了捏对面两人的脸，手感还挺好的，怪不得芸香喜欢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顺着这条路走，会不会引发柳家村的误会。” 第一次被人捏脸的芸香，感觉也挺神奇的，“路又不是他们修的，谁都可以走啊，而且他们都不考虑你了，你为什么要考虑他们。” “好，那我们就跟在他们后面。” 柳家兴注意到李景安和芸香一直在跟着走，开始皱眉，一个小时了，他们跟在后面；到岔路口了，他们跟在后面；两个小时了，他们还跟在后面；村里人开始生火做饭了，他们也开始生火做饭了。 柳家兴把袖子一撸，冲到了芸香和李景安面前，“你们两个，不准跟在队伍后面。” 李景安想起芸香的话，双手一摊，“我们没有跟在你们后面啊，只是在路上走而已，难道路是你们家修的，不让人走了？” “你……”柳家兴你了半天没有你出来，拳头往上一扬。 芸香放下李景时，调整了坐姿，方便随时冲上去。 李景安憋着一股气，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什么，你倒是说啊，怎么说不过就想以大欺小，打小孩儿了吗？” “哼，最好不要让我逮到你的把柄，到时候你就等着吧。”柳家兴气冲冲的回了队伍。 “哇塞，景安真棒，厉害！”芸香使劲儿鼓掌，柳家村人也是真的不坏，不欺负弱小。 李景时也在旁边学着拍手。 “嘿嘿”李景安笑着挠了挠头，“我当时也是一时气急了。” “那也很棒。” 李景安被夸得很是不好意思，红着脸打算做饭，结果一打开锅，里面装的是满满的水，水肯定不能倒掉，可是要用锅做饭，又没有容器可以装水。 芸香简单的垒了个灶，转头就看见李景安在锅面前一动不动的，“景安，你在干嘛？” “我们锅里装满了水，用什么做饭啊。” 芸香掏出石板，晃了晃，今天中午吃铁板烤肉。 五花肉在烧热的石板上烤得滋滋作响，香味飘到了柳家村。 柳家兴的孙子柳国庆看着碗里只有半碗玉米的稀饭，隐约能看见一点点碎肉末，顿时没了食欲，“爷，他们的饭好香啊。” 刘家兴摸了摸孙子的头，“他们不会一直香的，咱的饭虽然不能这么香，但是咱可以吃很久，乖乖吃饭吧。” “爷，他们好讨厌啊，一直跟着我们。” 柳家兴没说话，不想在孙子面前说太多。 烤完肉，芸香在李景安惊恐的目光中，再次就着剩下的油放了把茼蒿，不过这次没舍得加水，见着炒干了，也就不多添柴火，打算破罐子破摔，就这样吃。 也不逼李景安，芸香自己夹了一筷子，入口竟然意外的不错，随即夹了一筷子到李景安碗里，“景安，我厨艺进步了，我炒的超好吃。” 李景安看着碗里的茼蒿皱眉，纠结了一下还是夹了起来，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尝了一下，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睛瞪大，把一整根茼蒿都放进了嘴里，“好吃。” 芸香笑眯眯地看着李景安吃了半盘，姐终于是站起来了。 “景安，我打算去山里找水和猎物，你带着景时就在这儿等我，如果柳家村走了，你就跟着他们往前走，我会找到你们的。” “啪嗒”李景安的碗落到了地上。 第三十八章 好想要……啊 “你……，你找的到我们吗？”其实李景安想说的是，会不会抛弃掉自己和景时。 芸香在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不安，蹲下来认真的看着他，“找的到，你看，你早上问我找不找得到柳家村，我说找的到，是不是三个小时后就找到了。” “我们能不能一起……”去，最后一个字李景安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和弟弟，有的时候真的有点像，或者就是一个拖累。 自己要是再强一点就好了。 芸香双手握住李景安的肩膀，“景安，你看现在太阳在正上空，我保证，不管能不能找的到，都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你能信我一次吗？” 李景安仰头看了看太阳，一天好像还是过得挺快的，“好。” 芸香拿着小刀，走向了嗅起来水汽最浓的地方，等感受不到李景安的视线，周围也没有闻到人的气味后，立即朝着目标狂奔，这两天吃得饱，速度又快了些。 李景安看不到芸香背影后，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落到了坐在地上玩儿手指的弟弟身上，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来练习走路吧。 李景时被提了起来，仍旧软得像面条，不肯迈出一步。 李景安眉头紧锁，之前弟弟不是爬得挺利索的吗？腿也有劲儿啊，咋就是不走呢，算了，还是让景时再练习一下爬吧。 李景安把李景时放下，想了想，又拿上了碗筷，走到了两米远的地方，用筷子敲着碗，“来，景时，过来，来。” 李景时听到声音，看到碗筷，往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玩儿地上的叶子去了，没饿，对空碗没兴趣，不约。 李景安…… 躺下望着天空，看着仍旧挂在正中的太阳，这都过去一会儿了，为什么太阳感觉还是没动呢？ 芸香顺着水汽狂奔，想着能是森林里那条小水流的下游，如果形成了水潭的话，说不定还能捉鱼，回去好搞个鱼汤。 半个小时后，芸香看着眼前的景象，叹气。 自己都不求水潭了，也不求森林里那样的水流，只求眼下从石缝里滴下来的水滴速度能快一些 这水，一滴一滴地接，得接到什么时候啊。 而且自己要用什么东西装水呢？ 还要抓紧时间找食物，最好能多找一些，毕竟要跟着柳家村赶路，还要留时间休息，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和精力找水和找猎物的。 “滴答，滴答，滴答……” 水流有节奏的敲击声此刻让人听得心烦。 不能再犹豫了。 芸香折了根树枝，在水滴下面刨坑，打算刨深一点，好歹先蓄点水起来，最好周围再渗进来一些。 “啪嚓”树枝断了。 芸香看着手里的半截树枝，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工具啊！ 这一次芸香一口气折了十根树枝，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挖，挖断一根换一根，在最后一根树枝要断不断的时候，终于是把坑挖好了。 丢开树枝，把最下面一层泥抹平，再往上面敷上一层枯树叶，最后再抹上一层稀泥，但愿它能蓄上水吧。 芸香也没时间验证，紧赶慢赶地去找猎物。 “嘎吱，嘎吱”芸香好像听到了食草动物咀嚼的声音，慢慢凑近，咀嚼声一下就没有了，芸香瞬间不敢动，怕再次惊扰到前面的动物。 在视线范围内搜寻。 看见它了，是一只鹿。 鹿在30米外的树后面，此刻正警惕地看向周围。 芸香心中一喜，这是多么完美的一头猎物啊。 鹿肉能够吃上好几天，皮剥的好的话，还能用来装水。 一定要拿下它！ 芸香捡了块儿大的石头，缓缓避开鹿的视线，紧盯着它开始靠近。 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快慢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惊扰了那只鹿。 越来越近了。 二十五米 二十米 十五米 “踏踏，踏踏”鹿跑了！ 芸香确信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大一点儿的声音，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石头猛地砸出去，鹿跳了起来，砸中了前腿。 机会！芸香奋力往前跑，企图追上那头鹿。 有一瞬，芸香离那只鹿只有五米，想扔点什么东西制服它，可手里除了一把小刀什么也没有。 鹿逐渐拉开了距离。 或许鹿的耐力并不好，芸香安慰着自己，仍旧在后面追着。 直到看不见鹿的影子。 芸香终于停了下来，“呼呼呼”剧烈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肋骨下面疼得厉害，双腿在打颤，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倒。 芸香赶紧靠住旁边的一棵树上，“要是我有一把弓或者是一把柴刀就好了。” 身子仍旧在往下滑，这棵树怎么回事，芸香伸手抓住旁边的树。 嗯？这手感怎么滑滑的。 芸香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绿色笔挺的枝干，一截一截非常有规律。 是竹子！ 这简直是上好的装水材料啊，芸香越看眼睛越亮，连没追上鹿，没有工具的悲伤都扫去了一大半。 芸香也不靠着竹子了，也不想休息了，感觉浑身都是劲儿，弯腰用手揉搓着腿部肌肉，准备把这片竹子拿下。 找准一根碗口大的竹子，蓄力，抬脚，猛地一踹，竹子倒了。 凑过去一看，竹子不仅倒了，还破了！装水肯定是不行了。 一定是刚刚的力度没对，再踹一脚。 还是破了！ 好想要一把柴刀啊。 芸香开始用小刀围着竹子划了一个圈，再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圈，最后再一踹。 终于是没破了！ 找到方法的芸香，迅速弄出来了好多根一米左右的竹竿。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把竹竿中间的竹隔打通。 芸香找到根小一点的竹竿，蓄力一捅。 “砰，噼啪”拿起来一看，小竹竿破了。 只能再去折根树枝捅，这次终于是捅穿了。 抬眼看了下天，太阳已经西斜了，也不知道景安一个人怎么样，柳家村走了没有，如果他一个人又背行李又抱景时走不走得动。 自己得加快速度了。 话是这么说，十分钟过去了，芸香还是在和竹节较劲，得搞个塞子。 真的，好想要一把锯子啊。 第三十九章 柳家村少年团 李景安望着终于西斜的太阳叹气。 景时都撕烂两百零一片叶子了；石头下面也经过了57只蚂蚁，还有一只断脚的；柳家村的人都出去找水找吃的，没找到又回来了；就这样，太阳才走了这么点儿。 太阳走得一直都这么慢吗？ 平时也不觉得啊。 又抱了一堆叶子给李景时，喜欢撕，那就多撕点。 柳家村的女人们开始动了，四散开来，收集周围的枯树叶；出去找吃的男人们一部分开始休息，一部分仍旧在站岗。 “景时，我们是不是也要开始做饭了？”李景安戳了戳弟弟。 李景时瞟了哥哥一眼，继续撕树叶。 “树叶有那么好玩儿吗？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啊，你现在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去找材料一会儿准备做饭”李景安又戳了戳。 被戳烦了的李景时，转身，背对着他哥继续撕树叶。 李景安怂了怂肩膀，不理我算了，以后你找我的时候我也不理你，去准备做饭的东西去了。 做饭的东西都在包袱里，唯一要找的就是柴火，树叶不禁烧，得找大一点的干木棒会好一些。 周围的木棒不多，不过天旱，找到的一般都是干的。 李景安在看得见弟弟的位置扒拉枯草丛、树叶堆、时不时就能捡到一根遗落在下面的干木棒，很快就找到一小捆，抱到行李旁。 柳国庆看着上午跟爷爷吵架的李景安有些生气，看到他找到比自己多很多的干木棒更生气，“建国，国荣，那个死皮赖脸的小子在那边捡到了很多硬柴，我们也去那边捡。” “好，我们去那边跟他争着捡，谁叫他要跟在我们后面的。”柳建国撸起了袖子。 柳国荣瘪瘪嘴，人家说的也没错啊，路是大家的，谁都可以走，他俩怎么看过来了，“好，我们去多捡点柴，这样婶子们就能轻松一点。” “走走走”柳国庆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 李景安刚来到捡柴的地方，就看见三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他们估摸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就是比自己壮点儿，“你们想干嘛。” “要你管”柳国庆横了李景安一眼，“怎么，这路是你修的，地上的东西也是你放的，管得了吗你？”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不过人家说的也是事实，李景安瞟了一眼躺在树叶上睡着的弟弟，继续捡柴。 翻开枯草，又看见一根干树枝，刚要捡，一只手伸了过来把那根树枝拿走了，李景安直起腰，看向前面那人，“这是我翻开的草丛，是我找到的。” 柳国庆扬了扬树枝，“我先捡到的。” 李景安不太想惹事，没说话，转身，离柳国庆有一定距离，继续翻找。 踢开一堆树叶，没有；拨开一丛枯草，没有；往前走，这丛枯草有些打结，有点密实，李景安见拨不动，一颗一颗地扯草，看见下面的木棒了，李景安赶紧用手把剩余的几棵草拨开。 草还没拨开，一只手又把那根比较大的木柴拖走了。 李景安也火了，一下子站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那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柴！”抬头才发现不是刚刚那个人。 “我在捡柴啊，这根柴又没有写你的名字。”柳建国把手里的柴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确实没写你的名字。” 李景安瞪着柳建国，拳头捏紧，呼吸有些急促。 “怎么，想打架啊，来啊。” 李景安拳头抬到了与腰齐平的位置，一下子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睡觉的弟弟，再看了眼比自己壮的三个人，手慢慢放了下去，转身，离这三个人远点。 可这三个人简直就是跟屁虫，自己一走，其中两个就跟上来了，另一个看其余两人都跟上来了，也跟着过来了。 李景安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你们跟啊。 三人站了会儿，见李景安没有要动的意思，也就四散开来找柴了。 李景安坐了一会儿，才又拍拍屁股，起来继续找。 拨开草丛，咦？这个藤怎么有点熟悉，用手抠了抠土，露出了红色的块儿状果实。 是红薯！ 李景安赶紧把草丛恢复，下意识地看了眼三个人，刚刚说过话的两个还在埋头找柴，没说过话的那个迎上了自己的目光，在，好奇？ 不能让他发现了，李景安若无其事的转头，起身，去其他地方继续找柴。 刚蹲下，眼神一瞟，那个没说过话的人竟然朝红薯走去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 李景安看见手里的柴，有了想法。 拿着这根柴走到了柳国庆面前，假装放下柴去拨开草丛，边拨开边看柳国庆，他快要走到了，快点把我的柴捡起来，快点啊。 柳国庆看见眼前的柴，皱眉，自己不应该拿别人东西，但是这个小子有点讨厌，拿还是不拿。 拿！谁让他气爷爷的。 李景安感觉到柴被拿了的一瞬间，立马转头，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开始吼，“你拿我东西。”果然，那个人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 “我可没拿，我捡的地上的，有本事你打我啊”柳国庆双手抱胸。 好时机。 李景安双手握拳，猛地一下把柳国庆推倒，“你让我打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柳国庆被李景安骑着，腰部无法发力，手打出去的拳头还被躲了，身上还挨着拳头，越打越着急，“建国，国荣，你俩快来帮我拉开他” 柳建国猛地过来把李景安扑倒。 李景安一躲，脚一松，柳国庆爬了出来，三人扭打在一起。 柳国荣看了看前面的草丛，再看了看打架的三人，脚步一转，加入了打架的队伍。 打着打着，李景安就发现对面两人是有招式的，而自己没有，老是挨打，关键自己还不能每一次打到他们。 得想个办法。 李景安猛地把柳国庆扑倒，再抱着柳建国的腿一拖，三人又在地上扭成一团。 独自站着的柳国荣：要不要躺下，躺下会把衣服弄烂，奶奶得重新缝，可不躺下显得好不合群啊。 柳国荣选择了蹲下，时不时拉拉李景安，合群一下。 柳学文刚好在站岗，看到三个打李景安一个，打算过来管管，被柳大志拦住了。 “爹，三打一，李景安会受伤的。” 刘大志往柳学文脑袋上一拍，“你脸上的两只眼睛是瞎的吗，明明是二打一，男孩子打打架很正常，大人不要去干涉，我看着呢，顶多皮外伤。” “哦”柳学文摸摸脑袋，看了过去，原来李景时爬过来拉住了国荣的裤脚，国荣就蹲在那儿不动了，确实是二打一。 “你们在干什么！”芸香一回来就看见李景安跟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扭在地上打，或者说在被打，因为景安大多数时候在拉住两人不让他们起来。 第四十章 打架 芸香赶紧放下东西加入战斗，逮到一个就开始揍。 末世练出来的战斗力和小孩儿比可不是一个层面的，柳国庆被打的嗷嗷叫。 芸香边打边看李景时，只要他哪里伤了，就在手下小孩儿身上来个差不多的。 打完不解气，除了本金还是要收利息的，拳头又举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柳国庆双手使劲儿护着头。 芸香见利息也收得差不多了，转头打算帮李景安，只见他和另一个小孩儿打得有来有回的，还隐隐占着上风。 “芸香，我可以，我自己来！”边说李景安边发狠地砸出一拳。 “好”芸香看向了蹲在旁边的最后一个。 柳国荣看见芸香恐怖的战斗力，赶紧摊了摊手，指着旁边的小豆丁，我和他是平手，我可没欺负他啊。 李景时和芸香对上目光，拉住柳国荣裤脚的手一松，朝芸香伸开双手。 芸香把他抱起来，就看见小小的人儿，怒气冲冲地指着地上扭打的两人。 芸香都要被萌化了，赶紧贴了贴他的脸，“哥哥没事，哥哥在打架呢，咱景时真乖，知道帮哥哥了。” 地上两人也是打累了，以柳建国认输结束。 “厉害，厉害！”坐在旁边的芸香开始鼓掌，怀里的李景时也有样学样地鼓掌。 李景安站了起来，把额头上的汗一抹，对着鼓掌的两人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傻笑。 柳国庆、柳建国，柳国荣，三人灰溜溜地走了。 路上柳国庆越想越气不过，拦住了柳国荣的路，“你为什么不帮忙打架。” “我帮了啊”柳国荣迎上国庆的视线。 “屁，你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啊”柳国庆看着干干净净的柳国荣，越看越气，不帮忙就算了，还狡辩。 “我帮忙牵制住那个小孩儿了。” 柳建国在旁边听着都气笑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那个小孩儿还用牵制吗？笑人得很。” 柳国荣两手一踹兜，看了两人得伤口一眼，“如果我不看住那个小孩儿，你们不小心把他打伤了，你说你俩还能走着回去？” 柳国庆和柳建国说不过，转身就走了，“再也不和你玩儿了。” 柳国荣双手一摊，又来这套，从小到大都是这句话，字儿都不会多加一个，毫无威胁性，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草丛和李景安，也回家了。 芸香把李景时举到李景安身前，“我们景时给你牵制住了一个敌人。” “我看到啦，谢谢景时”李景安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笑，伸手想抱，刚抱上，“嘶！等哥哥好了再抱你哈，今天先奖励你好吃的”探头看向芸香，“芸香，我找到好东西了，跟我来。” 芸香跟着李景时来到了草堆前，看他笑嘻嘻地扒开给自己看，又转头看向自己，像一只要夸奖的狗狗。 芸香顿时觉得不管是什么自己都要好好夸一夸。 定睛一看，是红薯，这可是好东西啊，“哇，景安，你竟然找到了红薯，你好厉害，这也太棒了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又撑好几天了。” 李景安被夸得脸红，“不小心找到的，我以后捡柴的时候再仔细找一找，说不定还有。” “好”芸香看李景安在用手抠，按住了他的手，“可以不用手了，这样抠不方便，我弄了个工具回来。” 李景安就看着芸香回去拿来了一个绿色的东西，凑近一看是竹子，最下面的竹节被削去了一半，像是一个铲子。 “给”芸香豪气地递了一根过去，没有工具，那咱们就创造工具。 有竹铲子的加持，红薯很快就被撬了起来，连着藤拿起来，有个十斤左右，两人笑盈盈地回去了。 回到行李旁，李景安看着一根根一米长的竹子，“这个是？” 芸香把竹塞子拔开给他看，“是水。” “你竟然找到水了！我们有水了！”李景安没想到能在有红薯的情况下还有最缺的水，赶紧上前提一提竹筒，“这里面都是水吗？” “当然”芸香仰着脖子，“这应该够我们喝几天了”随即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李景安，“我还找到了肉，你要看看吗？” “还有肉！”李景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连连点头，“看，要看。” 芸香迅速丛竹筒后面拿出了一个灰色长条状的东西递给了李景安。 李景安下意识接过，手上感觉倒滑滑的，捏了捏，软软的，再一看，蛇！“啊”李景安瞬间把它扔了出去。 芸香捡起来又递了过来，“我把它的头绑了，七寸也和身子绑在了一起，不会伤害你的，而且这种乌梢蛇也没毒，你看。” 李景安平复了一下心跳，看芸香手里的蛇，确实被五花大绑着，危险系数不高的样子，上手戳了戳，蛇尾巴瞬间缠上了手臂。 “啊！”李景安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它还是活的啊。” “对啊，我们还剩一点点猪肉，得赶紧吃，不然就要臭了，这个蛇后面吃，死了放久了也会臭的。” 虽然……但是……，李景安选择转头做饭去了，眼不见为净。 做饭到中途，柳家兴带着柳国庆过来了，柳国庆低着头，柳家兴站到了芸香面前俯视着芸香，“你把我孙子打成这样的。” “对啊”芸香仰头，人矮了真的有点吃亏，“你孙子带两个人打我们景安一个，我为什么不能出手，而且我跟你孙子一打一，他自己打输了。” 刘家兴听着芸香的话，望向柳国庆，“三个打一个，是这样吗？国庆。” 柳国庆欲哭无泪，自己只是想回去少挨一顿骂，没说全，谁曾想爷爷一生气就把自己带过来了。 “国庆”柳家兴加大了音量。 “是……是他们先扑倒我的”柳国庆不敢看爷爷的眼睛。 “是你们先抢我树枝的，抢了三次，最后一次还是我捡了放在旁边的，你看见我放下就立马拿走了”李景安也不甘示弱。 “是这样吗，国庆？”柳家兴看孙子结结巴巴的就知道大概了，听了李景安的话，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柳国庆不说话，最终被柳家兴拎走了。 芸香最后看见了柳国庆的眼神，反正是挺绝望的。 柳国荣看见柳家兴和柳国庆去了又回来，那自己过去应该没事儿吧。 第四十一章 为善意索要报酬 李景安为了给芸香和景时分享最好的烤红薯，勤勤恳恳地在柴火堆旁边翻动它，力求达到最好的状态。 芸香看着李景安手里的烤红薯，一看就不错，一点儿没糊不说，还捏起来软软的，肯定很香，嗯？人的味道。 转头，看见之前跟景时打成平手的小孩儿过来了。 “景安，有人找你。” “这周围没人啊，谁找我”李景安放下红薯，看向四周，再次跟柳国荣四目相对。 柳国荣目光下移，看见了烤红薯，原来草丛里是红薯啊。 李景安看见他目光瞄向了红薯，立马把烤红薯放到身后遮住，“你来干嘛。” “你下午捡柴的时候找到了红薯，见者有份”柳国荣走过来熟练地坐下。 “你胡说，我没有，这个红薯是我们本来就有的。” 柳国荣也不急，“那我下午在你打架的时候帮你看了小孩儿，现在你需要分我点儿什么。” 柳国荣在李景安的沉默中，打算再来一下，“我们现在可以去草丛那儿看看，有没有被挖过，就知道红薯是不是你本来就有的了。” 芸香挑眉，这个小孩儿可以啊，“你叫什么名字？” “柳国荣，国家繁荣的意思”柳国荣朝芸香笑了一下，继续盯着李景安。 “那下午我辛辛苦苦捡的柴还被你们抢了呢，而且你也没干活，凭什么给你”李景安叉腰。 “所以他们被你打了，我没干活，可我帮你看了小孩儿。” “我那是对他们行为的反击，他们还没有为自己的恶意买单！”李景安声音大了起来。 “对啊，你说的是他们，又不是我，他们要为自己的恶意买单，那我也可以为我的善意索要红薯。” “你……”李景安伸出手指着柳国荣。 “红薯” 李景安泄了气，气冲冲地拿出一个生红薯，“给，你赶紧走！” “我不要生的，要熟的”奶奶干着做饭的活儿，拿生的回去会被说闲话。 李景安真的很想把这根红薯砸柳国荣脸上，可是舍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你不要太过分”红薯是自己好不容易烤好的。 “我不过分，就要一根就行”柳国荣伸出手指比了个1。 “哼！”李景安丛灰里扒拉出来了三个红薯，两大一小。 柳国荣看着李景安的手伸向了那个最小的，赶紧出声，“我要那个最大的。” “给你脸了是吧，你算老几啊，你想要哪个我就给你哪个，凭什么啊！”李景安站起来低头看着柳国荣。 “因为我没多要啊，你挖了那么多，我就要一个，那还不能挑一个大点儿的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弟弟的安全就只值一个小的？”柳国荣头都懒得抬，看向灰里最大的那个红薯。 芸香抱着李景时在旁边看戏，感觉还不赖，李景安今天晚上说的话比平时多多了，不过芸香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重了很多。 李景安捡起最大的那个塞到柳国荣怀里，“你，现在，赶紧给我走远点。” “好”柳国荣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谢谢你的红薯，明天见。” “见个屁，别让我再看见你” 柳国荣背影停都没停一下，对李景安的回话丝毫不受影响。 李景安……，感觉自己现在憋着一股火。 拿起最小的那个红薯，拨开皮，露出里面黄橙橙的肉，甚至能看见一点拉丝，红薯的香味瞬间就散开了，是甜甜的味道。 凑到李景时面前，“呐，本来这个红薯是奖励给你的，但是，因为你，我给了别人一个红薯，都不是生得，是我辛辛苦苦烤好的……” 李景时的目光全被眼前的红薯吸引了，也听不懂哥哥在念什么经，伸手就要抓，但红薯躲开了。 李景安抓住弟弟的手，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继续开始说，“你听我好好把话说完，所以，现在本属于你的红薯没有了，你，没得吃……”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来，李景时身子猛地往前一跃，“啊呜”一口就咬到了红薯上，没咬到的部分也沾满了口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芸香看着这一幕真的忍不住了。 李景俺看到要滴到手上的口水，五官皱起，脸朝后仰，赶紧塞给了李景时，塞过去了过后还是气不过，捏捏他的脸，口水又多了一点，赶紧放开，“你下午自己撕树叶不理我的那个劲儿呢？怎么现在不拿出来呢，哼！” 芸香其实很想说，他现在眼里也只有红薯，没有你，不过话还是咽了下去，还是不要火上浇油比较好，把剩下的那个红薯分了一半递过去，“别气了，你烤的红薯一看就很好吃，快尝尝。” 芸香抿了一口，软绵绵，甜滋滋的，真的是人间美味。 柳国荣回到了村里做饭的大锅旁边，果然找到了奶奶，把红薯递过去，“奶奶，吃红薯。” 吴红梅转身，看了看孙子人好好的，没受伤，再看到了孙子手里的红薯，“乖孙，这红薯你哪儿来的”自己天天烧火做饭，肯定不是村里的。 “后面那三个人的。” 吴红梅一下就想到了芸香他们，可不是吃亏的主，“为什么会给你？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柳国荣知道奶奶在担心什么，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完整干净的自己，“我给他们帮了忙，所以他们给了我两个，我的那个已经吃了，这个留给奶奶的，奶奶你吃。” 吴红梅看着孙子没有肉的小脸，干净的嘴，以及刚刚笑起来没有沾上红薯的牙齿，就知道孙子在说谎。 心下一堵，轻轻摸孙子的头，“奶奶不吃，奶奶吃饱了，这个你也留着自己吃吧，吃了咱长得高高的，壮壮的。” “奶奶你没吃饱，每次都给我吃稠的那碗粥，自己却喝稀的，我经常听到你的肚子咕噜叫，我真的已经吃过了，你把这个吃了吧。”柳国荣固执地再次把红薯递到了奶奶眼前。 “好，好”吴红梅眼眶一湿，自己做的还是被孙子看到了，把红薯掰成两半，稍微大点儿的那份递给了孙子，“那乖孙你陪奶奶再吃点儿，不然奶奶也吃不下。” “好”柳国荣把小的那份拿了过来。 红薯或许是甜的吧，吴红梅不确定，只觉得每一口咬下去心里都堵堵的，眼前逐渐模糊，儿子儿媳在天上看着这样懂事的国荣肯定会很高兴吧。 月亮爬上天空，照亮了大地，赶走了下午和傍晚的炎热。 “开始赶路”在柳平的号召下柳家村继续往前走。 芸香和李景安望了眼出发的柳家村，继续盯着眼前这堆竹筒。 第四十二章 逃荒中遇到的问题 东西少，吃了上顿没下顿，可它好搬啊，拎起包袱，说走就走。 东西一多，未来几天倒是有保障，可就拿不下了，譬如现在。 李景安拿的包裹，基本已经要达到他能背动的最大重量了，再加上十斤红薯，已经到极限了。 再看芸香，芸香回来的时候有点贪多，在实力允许范围内，拿了最多的竹筒，那条蛇都是挂腰上带回来的。 可现在还有一个李景时，一个只会偶尔爬一爬，不会走路的李景时。 小孩子发育太慢了确实不太好。 “我们要不，丢掉一部分东西？”李景安看看地上所有的东西，这个也不想扔，那个也不应该扔，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感觉没有什么好丢的了。” “要是有个车就好了”芸香有点怀念自己换出去的那辆板车，怪不得它当时能换那么多粮食。 板车也就两个轮子一个板子，怎么样让轮子转板车不翻呢？ 知识啊，自己当时咋就没看点儿这方面的书呢。 芸香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头。 “或许我们可以把所有的竹筒都绑起来？得找个东西。”李景安摸着下巴。 “草绳能搓那么长吗？这方面我不在行，只能靠你想办法了，捆一起我能背得动，就可以抱景时了” “用红薯藤”“用衣服，你还能减轻点重量” 说干就干，李景安去找红薯藤，把好几根搓成一股，芸香去翻衣服。 最终两人把竹筒用红薯藤反复缠绕，绑紧成一束，再用衣服做成了肩带，这样一个巨型可背的“炸药桶”就做好了。 芸香背上竹筒，抱起李景时，“走，我们去追柳家村。” 芸香能嗅到柳家村的味道，倒也没有飞快地追，不紧不慢地走着，边走芸香还能抽空捏捏李景时的脸，“你啥时候才能学会走路啊。” “我觉得我们可以平时多训练他一下”李景安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两人追上柳家村时，柳家村正好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出发。 “终于追上了”李景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咱也跟着出发吧。” 柳家兴看着追上来的三人，眉头一皱，转过脸去，本来不紧不慢的他，挑起担子就走了。 芸香听着李景安说话都带着粗气的声音，扫了眼他刚抹完又冒出来的汗，“我们歇会儿再走。” “不会……”追不上他们吗？ “不会。” 李景安也不需要验证这个回答的真实性，只需要一个回答，一个让自己停下来的理由，听到的一瞬间就放下了身后的包裹。 赶路总是很枯燥的，再加上疲惫，李景安的眼皮逐渐闭上了，呼噜声响了起来。 同样想睡的芸香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准备推醒李景安。 刚碰到他，李景安瞬间瑟缩了一下，芸香一下反应过来，他下午刚打了架，身上还有伤，手又缩了回来。 让他睡会儿吧，未来还要赶很久的路。 怎样可以稍微好点呢？ 大概半个小时后，芸香推了推李景安，“景安醒醒。” 李景安睁开眼皮，用手揉了揉，“我睡着了啊，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走之前我们来做个挑战，能让我们越变越强的挑战。” 李景安听到越变越强瞬间就清醒了，“可以变强？怎么变强，现在就可以吗？” “对，现在就可以”芸香把脑子里的内容整理成十岁小孩儿能听得懂的话，“你看，有的人走一天都不会累，可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能走这么久的，是通过不断训练的结果，你想听吗？” “想”李景安立马坐了起来，感觉这个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好，那现在我们的目标换了，不是为了跟上柳家村，是为了让我们自己更能走，做一个走路的强者。” “我们不跟着柳家村了？跟丢了怎么办？万一，万一我们超过了柳家村又往哪儿走呢？” 孩子的想象力果然是发散的，芸香伸手打算拍拍李景安的头，手太短，没拍到，索性就拍了拍肩膀，“我们现在就在柳家村后面啊，往前走就是跟着的。训练后肯定是会更强，怎么会跟丢呢。至于超过了怎么办，等我们跟上再说吧。” “好”李景安使劲儿点头，“怎么训练啊。” “我们每次出发前，先拉伸，你一会儿跟着我做就行；开始走的前5-10分钟”芸香顿住，该跟怎么说这5-10分钟呢，“嗯，大概就是一锅水烧开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走，让自己适应；适应过后摆手臂，步子迈得大一些，速度稍微快一些。” “迈到多大，多快呢？”李景安有些理解不了芸香话里的一些。 “嗯，就是快但是不喘气，并且速度保持一致，不时快时慢的，懂了不。” “嗯嗯” “路上走我们肯定会累，每次累了我们就再坚持一下下，过了那个临界点后再休息，这样我们就能变强了。” “懂啦，就是我们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多走一点，一次一次的我们就越来越厉害”李景安嘴角扬起，这句话自己是理解的。 “对，我们休息的计划是，分为短中长三种休息，短休息就是觉得自己开始喘了马上停下来恢复一下，不坐下不放包，不喘了立马走；中休息，每小时一次，每次5分钟”芸香看见李景安听到1小时那困惑的眼神，赶紧换个说辞。 “1小时，到时候我提醒你，我们休息也是水烧开的时间，我们可以放下包，拉伸，但是不坐下。长休息，3—4小时一次，每次30分钟，这个时间也是我提醒你，我们可以坐下吃点东西，懂了吗？” “听懂了”李景安点头，反正芸香会提醒就是了。 “那少年，你准备好开始变强的训练了吗？”芸香把手掌伸到李景安面前。 李景安下意识地伸手拍了芸香的手掌，大声喊道，“我准备好了！” 旁边睡觉的李景时被吓得一激灵。 芸香立马开始带李景安开始拉伸，抬头望向柳家村的方向，柳家村，我们来了。 第四十三章 打赌 拉伸过后的李景安，感觉人都轻松了不少，行进路上，当目标不再是柳家村，而是自己整个人的状态，变强的目标，周围的风景时，整个人都不焦虑了，连时间都过得快了很多。 自己短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努力，争取再少一点。 “我们可以进行第三次中休息了，也可以是长休息，景安，你看你的身体是需要中休息还是长休息。” “中休息”李景安咬咬牙，“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这样我就又可以比上次再强一点点了。” “好，那我们放下包休息5分钟，拉伸一下”坚持的少年人总是那么让人动容。 三人再次出发，半小时后就看见了休息的柳家村人，他们很多都躺下睡觉了，看样子今天晚上的赶路就到这儿了。 “芸香，你怎么不走了，休息时间应该还没到啊，我们再往前走就可以超过柳家村了”李景安望着柳家村，马上自己就可以超过他们了。 芸香看着眼前的柳家村，想起了李景安在训练计划之前说超过他们的话，当时还觉得孩子的想象力太发散。 现在，只觉得自己这个成年人的灵魂太局限了。 “芸香”李景安看芸香没回话，拉了拉芸香的袖子。 “我们超过了柳家村又往哪儿走呢？”芸香把原话还了回去，“而且，我们训练的前提是身体健康，休息是身体健康的前提，休息才会变强，你不困吗？” “困，休息才会变强？不是训练才会变强？” “困就找地方睡觉”芸香也没精力回答李景安的问题了。 放下东西，芸香觉得自己现在躺下就能睡着，打算找一个平整点儿的地方睡觉。 李景安看着正在地上到处乱爬，无比精神的李景时，大脑也快要转不动了，“景时现在醒着，那他咋办。” 最后两人到了一处山坡下面，和行李一起围成了一个圈，把李景时围到了里面。 睡饱了的李景时听到了左边的呼吸声，爬过去戳了戳芸香，芸香睁眼，拍了拍他，又合上眼睡了过去。 李景时听到了右边更大的呼噜声，爬过去拉了拉李景安，李景安动都没动一下，呼噜声都没有小一点。 李景时坐了回去，歪了歪头，又上前拉李景安的衣服，还是没反应，腿一跨爬到了李景安身上。 李景安感觉被压住了难受，翻了个身。 被带到外面的李景时，愣了两秒，转动着小脑袋，看见了远处地上的树叶，“啊啊”毫不犹豫地爬了过去。 月亮慢慢从地平线上消失了，撬动了时间的天平，把太阳撬了上来。 李景安脑子逐渐清醒，感受到了酸痛的肌肉，一会儿起来了要好好拉伸一下，伸个懒腰，缓缓睁眼。 哦，这刺眼的眼光，李景安立马转头。 转头，看见了睡着的芸香，自己一直知道芸香好看，可好像总是没有时间看她，总在做这样那样的事，现在在太阳光下面看，感觉芸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很多。 等等…… 自己和芸香中间，应该还有个景时，景时呢！ 李景安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翻身坐起，开始找弟弟的身影。 刚坐起来就看见弟弟稳稳地坐在十几米外的空地上，“呼”还好，还好，弟弟没丢。 嗯？弟弟旁边那三个人是谁？ 怎么好像昨天打架的那三个。 李景安顿感不妙，赶紧走过去，只见昨天最后跟自己打架的那个人，正在揉弟弟的脸，脸都揉变形了，弟弟拍他的手都没能让他停止。 柳建国揉着手感极好的小脸蛋，开始嘟囔，“这里三个人，你为啥不打他们两个，就打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你们在干什么”李景安使劲儿拍开柳建国的手，伸手把弟弟抱了起来。 李景时迅速抱紧了哥哥的脖子，抱了一下又气不过，转身用手指着柳建国，“啊啊啊，啊啊。” “你弟弟说感谢我们照顾他呢”柳建国向李景安摊出一只手，“我们帮你看了你弟弟，所以要一个红薯。” “你胡说，我明明看见你欺负我弟弟了。” “是你弟先打我的，我就揉了一下，都没用力，不信你看他脸都没红。” 李景安把弟弟到处乱看的脸转了过来，确实没红。 脸转过来的李景时又看到柳建国了，不仅打了自己哥哥，还捏自己脸，小脸一皱，身子一跃，“啪”的一声，响亮地打在了柳建国脸上。 柳建国哼了一声再次伸手揉李景时地脸，看向李景安，“现在你看见了吧，就是你弟先打的我。” 李景安赶紧把弟弟的身子，往自己身上一靠，帮助他逃脱揉脸的困境，没说话。 柳国庆看李景安不说话，生怕红薯跑了，赶紧开口，“我们帮你看了孩子，要一个烤红薯” 红薯的事情又被提了出来，李景安听得头疼，狠狠瞪着柳国荣。 柳国荣耸肩摊手，“谁叫你不看好自己弟弟”自己也只是随口跟他俩一说，以为他俩会跑空，谁能想到机会就那么水灵灵的送上来了。 “你不会赖账吧？”柳国庆对李景安的迟疑有点不满。 “要是你赖账，我们下次单独看见你弟弟就不帮忙看了，万一他以后遇到点什么……” 柳国荣侧目，建国什么时候成长了，这么会说话。 李景安顺着柳建国的话脑补了一下，还是弟弟比较重要，“一个” “大的，你烤的烤红薯”柳国庆觉得就国荣的形容来看，李景安烤的肯定比他们三个烤的好吃。 李景安抱着弟弟转身，一点都不想回答，半路灵光一闪，转头对他们三个喊，“那你们三个赶紧捡柴。” 李景安看芸香还在睡，不想吵她，她昨天去找水很辛苦了，轻手轻脚的拿走了包裹。 芸香嘴角上扬，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柴火里埋着红薯，锅里煮着肉稀饭，猪肉已经不能放了，李景安就把剩下的肉全煮里面了。 水渐渐煮开，柳国庆的眼里已经没有烤红薯了，只有散发着香味的猪肉，还是基本上不会在饭里出现的大块儿猪肉，“景安，我能吃一块儿肉吗？就一块儿。” “不可以”李景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你们可以打赌” “芸香？”李景安有些错愕，芸香竟然要把肉分出去。 “怎么赌”“对，怎么赌”话是两个人说出来的，但三双眼睛里都透出了渴望。 第四十四章 生活不易 全靠演技 “打一架”芸香慢慢走过来坐下，“我们拿一份东西出来，你们也拿一份，赢了的人获得全部东西，怎么样，敢不敢赌。” “我打不过你怎么办”被芸香暴打过的柳国庆想到了这个很实际的问题。 “那你们可以两个人打我一个”芸香用勺子拨动锅里的粥，瞬间就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打算再激一激，“肉可是快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们同意不？” “同意”柳国庆又咽了咽口水，这也太香了，人都要香迷糊了。 “那你们哪两个人跟我打？” “我来，建军，国荣，你们谁跟我一起”柳国庆一马当先。 “我”柳建军也立马站了起来 “好，我们去那边打”芸香朝空地走去。 “不是，按照”规则，我们不应该也要先拿一份东西出来吗？怎么他们三个就打起来了，柳国荣后半句还没说出来，人就已经走完了，不，还没走完，还剩一个坐在锅旁边的小娃娃。 柳国荣站起来，把小娃娃也抱走了。 “啊啊啊啊啊”李景时使劲儿拍柳国荣的肩膀，边拍边指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锅。 柳国荣拍了拍李景时的背，“别慌，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你就可以看你姐姐打架了。” “啊啊啊啊啊”李景时突然觉得不会说话真的有点吃亏。 打架即将开始，柳国庆和柳建国摆出了起手的架势。。 两人双腿微屈呈马步状，两脚与身体重心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双拳紧握，一只手放在胸前，可攻，一只手放在要害，可守。 双眼紧盯芸香。 芸香一看两人的动作，顿住，这两人有点子东西啊，可能昨天被打败是凑巧，一会儿得小心应对，为了那一份东西，一定要赢。 “芸香加油”李景安握紧拳头举过头顶。 芸香认真点头。 柳建国和柳国庆一听，望向了柳国荣。 柳国荣……，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情啊，算了，还是合群一下吧，学着李景安把拳头举过头顶，“建国加油，国庆加油！” 想了想又觉得还不够，举起了怀里李景时的手，“打倒她。” 李景时：？？？ 芸香摆好阵势，率先出手，打算先虚晃一招再重拳出击。 结果一拳下去，虚晃那招竟然打中了？ 竟然还把他们打得重心不稳了？ 几个回合下来，芸香发现他俩就开头那一点点东西，整体实力中开头就占了95%。 招式是有的，只是破绽太多了。 配合是有的，只是轻轻一避就就可以被躲开。 此刻芸香仍旧很烦恼。 只有良好的用户体验感，生意才能长久地做下去。 要怎样让对方看到自己拼尽了全力，要怎样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快赢了，要怎么样才能非常不容易地赢下这一局。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十五分钟后，芸香终于“艰难”地赢下了这一局，“呼，你们输了！” “改天再来，我们不会一直输的！” “我们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赢了！” “哦哦哦，芸香赢了，厉害！”李景安使劲儿拍手，手都要拍红了。 李景时学着哥哥的样子开始拍手，刚拍两下，就被一双手按住了，抬头，是柳国荣坚定的眼神。 芸香朝柳建国和柳国庆摊开了双手。 两人顿时傻眼了，村里食物是统一分配的，每个人就固定的一碗，难道要…… “你们想赖账？”芸香把自己眼睛睁得老大，瞪着他俩。 被说中的两人……，有点心虚。 “这样吧”芸香拍了拍他俩肩膀，“看样子，你们弄吃的也不容易，用其他东西换成不。” 两人疯狂点头。 芸香见鱼儿上钩了，控制住自己的笑脸，在‘冥思苦想’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也不知道要什么，这样吧，你去观察你们村的板车是怎么样轮子转而板子却不转的，把我教会就可以了，这个条件怎么样。” “好”“好” 肉粥的香味飘了过来，芸香抱起李景时和李景安一起朝锅走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是谁先抬的脚，最终都跟了过去。 不能吃，闻闻肉味儿也是好的。 芸香从锅里舀出3块儿肉递了过去，新顾客，还是要有优惠的。 “给我们的吗？”柳国庆瞪大双眼，感觉他们也不坏欸。 “对，庆祝我们合作愉快”芸香笑眯眯地看着三人。 “合作愉快”柳建国也不管说的是什么意思，有肉吃就行了，接过碗，拿了一块放嘴里，大块儿的肉真香啊，边吃边把碗递给了柳国庆。 柳国庆也拿了一块肉，再把碗递给了柳国荣。 柳国荣心里一暖，把最后一块儿肉丢进了嘴里，小伙伴们挣来的肉，真香。 吃完饭，李景安等柳国荣三人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才把头转向芸香，“你是故意输的。” 自己看过她打架时的样子，很凶，柳国庆和柳建国可比之前抢劫的混混差多了。 “聪明，那你猜我是为了什么。”芸香把李景时举到刚好能站立的高度，李景时仍旧不动，芸香也不动，两人就在哪儿僵持着。 “为了知道怎么做板车，这样我们可以拿更多的东西，还……”凭自己对芸香的了解，她应该不止这点儿目的，“还为了能跟柳家村换更多的东西。” 听到后半句话的芸香有些惊喜，李景安真的很不错，放下景时，认真地望过去，“是的，我们什么都缺，信息、工具、技术、布匹、食物，而柳家村有大多数。” 李景时迅速朝李景安爬了过去。 “我知道怎么跟他们三个相处了”不能只有芸香努力，自己也要出一份力。 “你正常相处就好了，无聊的路上交个朋友也是很好的，不要给自己压力，也不要目的性太强了，随缘就好，单纯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也很不错。” “好”李景安继续提起了爬过来的弟弟，开始耐力比拼。 李景时：？？？不是说随缘吗？ “出发”村长柳平用最大的音量发出了号令。 第四十五章 再遇柳家兴 “来，我们开始收拾东西，然后拉伸。”芸香把用了的竹筒重新绑好。 李景安看了出发的柳家村人一眼又一眼，“要不我们不拉伸直接走吧，不然又会被他们丢远了。” 芸香转动着脚腕，“我们的目标是？” “变强”李景安瞬间清醒，变强比追上柳家村更重要，马上开始跟着芸香做拉伸。 收拾好行李后，两人也没慌，仍旧先缓慢适应热身，短休息，中休息，长休息，每当觉得很累了的时候再坚持一下，再挺一挺。 两人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走。 第一天，李景安到达极限时，根本没看见柳家村影子，但两人选择了停下。 第二天，李景安到达极限时，芸香嗅到了柳家村的味道，两人仍旧选择停下。 第三天，李景安到达极限时，两人终于看见柳家村了，他们刚开始做饭。 芸香放下背上的竹筒，经过这三天，水已经不多了，肉也没了，自己没吃饱闻着兄弟俩又有点香了，得赶紧出去找吃的。 “景安，我们在柳家村后面相对要安全一点，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找水打猎，你俩还是在这儿等我”嗅一嗅周围的水汽还挺丰富的，说不定水比较多，“如果柳家村走了，你也不急着走，万一周围有水洼我们还能洗个澡。” “还能洗澡？真的吗？”李景安觉得自己听到了天籁，“真的吗？真的吗？我觉得自己都要馊了，不，是已经馊了”李景安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哕。” “很大可能，噗，知道馊了你还闻，傻不傻，反正别走就行。” “放心放心，我感觉我走路的能力已经强了很多，正好可以让他们先拉开距离”李景安望向柳家村，“这次我们争取一天就看到他们。” “好。” 吃完饭芸香再次背上竹筒，循着水汽往山里飞奔，来到水汽最浓的地方，却没有预想中的水塘，是一片山脚下的坡地。 沿着山绕了一圈，也没看见水流。 不对，这里就是水汽最浓的地方，芸香相信自己的判断。 芸香沿着山体，一点一点扒开厚实的藤蔓和草丛，发现了点野地瓜，装上装上，可以当个甜点吃。 那边还有一个大的，芸香刚伸出手，一个绿色的东西窜了出来，手猛地一缩，侧身快速往后退了一米。 定睛一看，竹叶青，毒蛇。 芸香拿出小刀，伸手就往七寸一划。 竹叶青快速咬过来的蛇头刚伸到一半，整个上半身就掉了下去。 芸香捡起断成两半的蛇，“咬我，你速度还得再练一下，今天收获的第一餐肉就是你了” 刚把蛇绑身上的芸香，脑子里闪过了容易拉肚子的兄弟俩，把蛇从身上扯下来，丢到草丛里，“今天算你好运，不用再被煮一遍了，投胎去吧。” 再次扒拉藤蔓，伸手进去，抓了个空，没感受到山体，芸香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把周围的藤蔓全部扒开，露出了里面蓄满水的山洞。 芸香把竹筒打满，藏好后，继续往山里走，寻找猎物。 不多时，就正面迎上了五个柳家村人，为首的是和景安吵过架的柳家兴，他们手里拿着空水桶和一只野鸡。 估计是出来找水没找到，意外逮了一只野鸡。 芸香此时有些迟疑，要不要把水源信息告诉柳家兴，他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自己的阻碍者，但他又是柳家村人，自己如果要和柳家村换东西，也会经过他。 柳家兴也打量了一下孙子嘴里的芸香，她现在不是村子的累赘，而是孙子的朋友，朝她点点头，“我们在这儿朝北走两里地的地方抓到了这只野鸡，如果你要打猎，可以去那儿看看。” 柳家兴话音一落，芸香就看见他身后的两人皱了皱眉头，不过也不在意，自己又不是粮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 “好”对方既然先抛来了橄榄枝，自己也正好礼尚往来一下，“从这里往东南走大概900米，可以看见一座石头山，山脚的一个石洞里有水，应该够装满村里的大木桶。” 芸香的这句话把对面彻底炸开了锅。 “有水了，有水了，这是要找到水了？” “这么多水，那真的是太谢谢了。” “我们过来的时候从那儿经过，没看见有水啊。” “我们都没找到，你怎么找到的，该不是哄我们的吧。” “别吵了，是与不是，我们去看看就行了，没必要在这儿吵”柳家兴扫了身后一眼，声音就没了，再转向芸香，有点感慨，张了张嘴，又把多的话咽了回去，“谢谢。” “不客气”芸香穿过他们，往北走去。 林子里，最好找的是野鸡，芸香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每个石子都精准地打在野鸡的翅膀上。 野鸡飞走时，自己立马提速，飞奔过去将它活捉，每一次芸香都会分析自己抓野鸡的时间和问题。 周而复始的练习下，芸香能够轻松躲过杂草的拦截，越过树叶遮蔽下的坑洞，准确识别野鸡的位置，快速抓住它。 芸香拍了拍手，看着脚下捆好的七只鸡和袋子里的30只鸡蛋，收工。 回到山洞旁，芸香再次碰见了柳家兴，他正带着村里人在取水，这次芸香主动朝他点了点头，拿上竹筒就走了。 柳家兴望着芸香满手是鸡的背影有点复杂，自己带四个人从这里路过，没找到水不说，去林子里合力才逮到一只鸡，芸香仍旧走这条路，找到了这么多水，一个人逮了7只鸡。 而且她才十岁左右，自己之前还觉得他们是累赘…… 芸香人还没走到，就看见柳建国三个人在围着李景安比划着什么，李景安边听边摇头，越摇头三人说话的声音越大，吵得景时都把耳朵捂得紧紧的，李景安继续摇头。 “你们在干嘛。” 五张不一样的脸转了过来，脸上挂满了一样的惊喜。 “芸香，你快来，李景安笨的很，听都听不懂。” “芸香你快来，他们讲得乱七八糟的，我真的捋不清楚。”李景时边说边抱住了脑袋，真的不想再受他们三个摧残了。 芸香看着这个阵势，突然有点……不想过去。 第四十六章 洗澡 芸香最终是被三个人围过来的，看向了她——手里的鸡。 柳国庆摸了摸芸香提着的野鸡，咽了咽口水，“这么多只鸡啊，鸡肉得吃到哪天啊。” “鸡的嘴上你为什么都绑了根草呢？”柳国荣把草撸了下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柳建国把鸡嘴一下掐住，“真吵。” 芸香在鸡叫声消失后呼出口气，自己在林子里都要被这些鸡吵疯了。 鸡肉是挺好吃，但现在看着这些鸡有点烦，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扔给李景安，放下竹筒，打算歇一下。 “芸香，你上次让我们看的板车，我们去看了，专门来跟你们说，还是得跟你说，李景安都听不懂”柳国庆学着娘的样子双手叉腰，“跟他说话真的太费劲了。” “是你没有讲清楚”李景安站了起来。 柳国庆走近了几步，“是你……”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芸香用脚分开两人，有可能景安没见过板车，想象不出来，“国庆你说说，我听听看。” “那个板车就是一个板子，一个圆的轮子，上面有很多柱子，走的时候柱子开始转。” “不对，柱子只有一根，我看了每辆都只有一根”柳建国忍不住反驳。 “是有很多根柱子，我还数了两遍，有十二根。” “就只有一根” “十二根” “一根” “十二根” …… 芸香用手捂住耳朵，自己受了鸡的荼毒为什还要受他俩的荼毒啊。 错怪景安了，自己咋会想着让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去观察呢，真不靠谱。 “别吵了”芸香用更大的声音压住吵架的两人，望向了唯一感觉靠谱点儿的柳国荣。 柳国荣双手一摊，“你没有跟我打赌啊。” 芸香按掉了再赌一场的想法，看向柳国庆和柳建国，“你们不用吵，我先做，到时候我指定一个位置，你们去帮我看。” 虾兵蟹将也是兵啊，总不能浪费了。 柳建国望向了那一堆鸡，“那是下一次打赌了”自己又找爹指导了一下，这次肯定不会输。 芸香果断的，花了十分钟，把他俩揍了一顿，自己也舒服了，“这下能帮我看了不？” “能”“能，这次是意外，我下次肯定不会输给你的。” 芸香耸耸肩，看向柳国荣，扭了扭手腕。 柳国荣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抬头，“不用打架，我帮你看。” 芸香背上竹筒，抱起坐在地上的李景时，“景安，拿上行李，我们去洗澡。” “来了，来了”李景安拿起行李就跑了过去，时刻准备着。 “去洗澡，有那么多水吗？”柳国荣在芸香话落的瞬间就问了出来。 芸香看见柳国荣直勾勾的眼神，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拍了拍他，“你想一起去啊。” “嗯嗯嗯”柳国荣立马点头，村里只给发喝的水，连洗脸的水都没有，每天赶路还会出汗，自己都臭了。 “那跟你家大人说，还要让你家大人帮忙看我们的行李，我就带你去。” “我回去问问，等我”柳国荣转身就跑了出去。 芸香看着还呆愣着的柳建国和柳国庆，“你俩也是，要去的话，跟大人说，额外的每人还要带个桶，或者跟桶差不多的东西。” 很快，柳建国和柳国庆就带了两个桶过来，柳国荣则是抱了一盆衣服。 芸香看着三人带的桶和盆，柳家村人就是比自己有家底多了，“你们还拿了衣服啊，勤劳。” “还不是因为国荣，我娘看见他拿衣服了，就把家里的衣服塞给我了”柳国庆又回想起了被娘逮住塞衣服的悲伤场面，抖了抖，还好自己跑得快，只被塞了三件。 柳国荣笑了笑，“正好有水嘛洗一洗，我奶奶说你们东西就放在原地就行，她帮忙看着。” “好” 一行人走到山洞时，柳家村刚好打完水。 “国庆，你拿着桶是要去哪儿？”柳家兴见孙子手舞足蹈地跟朋友聊天，压根儿就没看见自己，还是得自己开口叫住他。 “爷，你也在这儿啊，我们去洗个澡，还去帮娘洗衣服”柳国庆献宝似地把装着脏衣服的桶递到柳家兴眼前。 “你刚刚不是……” 柳国庆赶紧捂住柳建国的嘴，“爷，你先去忙吧，我们还要赶着去洗衣服呢。” “乖”柳家兴摸了摸孙子的脑袋，回想了一下，山洞不远，现在也没有太多水了，还是叮嘱一下比较好，“玩儿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的，爷你就放心吧。” 山洞外，芸香指挥几人把陶锅架好烧水，尽管天热，可洞里的水仍旧是凉的，得烧热。 芸香凭着贡献出了锅和武力镇压，成功地把李景时丢到了盆里，由他哥先给他洗刷，自己也提了一桶水去山的另一边洗。 刚把身上搓干净，水就只剩桶底的一点了。 自己还没洗头。 大意了，刚刚镇压他们三个的时候答应了下一瓦罐水就是就是他们的。 怎么办。 芸香选择了再次镇压一遍，贡献出去一把野地瓜，总算是把自己洗干净了。 小孩儿还是很好哄的。 芸香抱着同样干干净净的李景时在太阳底下晒头发，时不时在小孩儿脖子上深吸一口，不用管后面四个人怎么折腾，这难得的日子可真舒服。 刚舒服没多久，李景时就像浑身刺挠一样，使劲儿扭。 芸香把他放在膝盖上，“你要干啥，好好待一会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不懂”芸香果断把李景时抱住，“要么你说人话，要么你好好待着。” 李景时又开始使劲儿扭，一下，两下，三下…… 芸香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掏出一个野地瓜，剥皮塞进了李景时嘴里。 李景时终于不闹腾了，芸香满意地仰头，享受林子里吹来的微风。 两分钟后“啊啊，啊啊，……” 怀里的小崽子不仅开始扭，还开始魔音攻击。 芸香本来打算无视，小孩子嘛，扭两下有助于运动，嚎两嗓子有助于后面说话。 结果这小子还增加了拍打项目。 …… 那双手看着不大，拍在人身上还真的有点疼。 “呼”芸香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把李景时举起来，放到地上，小孩子就应该多爬一爬。 刚爬了两下，芸香又给抱了起来，刚洗干净的，还是先干净一会儿比较好。 抱起来李景时又开始扭。 好想扔给他哥啊，芸香朝身后笑闹声的发源地看去，四个白花花的光屁股男孩儿玩儿得正起劲。 赶紧转头，真的有点没眼看。 第四十七章 会说话了 怀里小崽子一点都不安分。 既然你让我不能休息会儿，那咱就都别休息了。 芸香捏紧李景时后背的衣服，把他整个人立起来，双脚刚好着地，不太受力地站着。 既然精力那么旺盛，那咱就学走路吧。 芸香看着安静如鸡的李景时，冷笑，“你咋不动了，走两步看看呗。” 再次把他抱住，这小崽子就安分了，芸香甚至听到他小声叹口气。 有些好笑。 芸香也的确笑出了声，拍了拍李景时的背，再次把他提起来站着了。 李景时有些懵，转头，“啊啊。” 芸香捏了捏他转过来的脸，“啊啊。” 十分钟后，毫无进展，李景时脚动都没动一下，芸香倒是有点捏累了。 “你可真是好耐性”芸香换了只手，甩了甩空着的那只手，摸出了个野地瓜，在手上捏破，举到李景时面前。 学习嘛，要讲求方法。 芸香听着李景时的啊啊叫声，心下满意，这不就离会走路又近了一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景时每喊一声，芸香信心就增大一分，时刻盯着他的脚下，只要他一有往前走的动作，自己就稍微松一点儿手。 又是十分钟过去，李景时除了想坐下之外，脚是一点儿没往前迈啊。 芸香心里也开始打鼓，这孩子该不是腿有问题吧。 把手里的野地瓜喂给他，给孩子润润嗓子。 换只手，继续捏破一个野地瓜，这一次放在了离李景时更近的位置 “啊啊啊”李景时试图往前倾，用嘴咬住。 芸香攥紧手里的衣服。 李景时卡在了离野地瓜只有2厘米的位置，口水直流，“啊啊啊，吃。” “还好你不是个傻的，至少会说……”芸香愣住，刚刚他是……，说话了？ 芸香迅速把野地瓜塞进李景时嘴里，再捏了一颗放在刚才的位置 李景时仍旧往前扑，“吃，吃，吃。” 芸香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吃’字，笑容越扩越大，一把将他抱起，转头喊李景安，“景安，景时会说话了！” 围在火堆旁的李景安一听，丢下手里的木棍就跑了过来，“真的吗？真的吗？” 身后柳国庆三人在火堆里刨着什么东西。 李景安抱起李景时，晃了晃他的小身子，“叫哥哥” 见李景时不理他，又晃了晃，“叫哥哥。” 李景时还是不理他。 李景安转头看向芸香，“他不是会说话了吗？为什么他现在不说话。” 芸香撇了撇嘴，“你不是会跑步吗？为什么昨天训练的时候不跑起来。” “因为我们昨天训练的是走路啊。” 芸香看见李景安清澈的眼神，有点心梗，“景时现在刚会说简单的，我就听到一个‘吃’字，哥哥对他来说太难了”算了，他也是个孩子，没常识很正常。 “好”李景安兴奋劲儿还没过，看向李景时，“景时，说吃，吃” 李景时再次别开了脸 芸香从李景安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怀疑，眉毛一挑，“那说明景时更喜欢我。” 说完就捏破一个野地瓜放在离小崽子有一定距离的嘴边。 李景时头往前伸，“吃，吃”说完就如愿吃到了嘴里。 紧接着李景时嘴边又出现了一块儿带皮的烤红薯，橙红色的地瓜瓤还在冒着热气。 “吃，吃”李景时再次把红薯吃到了嘴里。 柳建国嘴角咧得老大，看向李景安，“他也更喜欢我，没那么喜欢你这个哥哥。” “才不是，明明你手里有吃的”输给芸香自己能忍，输给才认识几天的柳建国，忍不了一点。 李景安放下弟弟，从柳国庆拿着的一大堆红薯里，找出一个看起来最好吃的，掰出一块儿，放到李景时嘴边。 李景时咻的一下就爬了过去，一口咬到了嘴里。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弟更喜欢我吧。” 李景安瞪了柳建国一眼，见对方没有收敛一点，只好俯身继续看弟弟。 再捏一块儿放到李景时头上面一点的位置，“景时，说吃，吃。” 李景时爬过来坐下，刚好高了一截，一口咬掉了红薯。 “哈哈哈哈哈”“扑哧” 李景安抿抿嘴唇，不理会周围的笑声，再捏了一块儿放到更高一点的位置，自己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李景时……伸出了双手。 李景安看情况不妙，赶紧把红薯放到弟弟抬手也够不到的位置。 李景时试了试，开始开口，“吃，吃” 李景安终于舒服了。 接下来就是五个人坐在那儿吃红薯，李景安挨个一圈一圈地爬，爬到每一个人跟前，说一声“吃”就能吃一口。 柳国庆还会专门把手抬高，或者虚晃一下，逗一逗李景时 芸香看着这个场景，着实感觉有点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算了，还是不讲了，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转头看见的是斯斯文文吃半个红薯的柳国荣，剩下半个掰开放在叶子上，还细心地用草捆好了。 “国荣，你们挖到的红薯多么，周围你们有没有再找找，还有没有。” “找了，把周围都翻遍了，就只找到烤的这些。” “嗯嗯”自己和景安可以再扩大范围找找，毕竟这里水汽还是挺丰富的。 众人吃完红薯，也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可能是吃了东西，也可能是玩儿开心了，芸香就看着四个人在前面你追我赶，跑得很开心。 时不时还会传来李景时“咯咯咯”的笑声，李景安让景时叫哥哥的声音和柳建国的嘲笑声。 芸香在后面抱着陶锅，嚼着跟草，慢悠悠地走，这逃荒生活，竟然意外的不错。 李景安也跑累了，抱着弟弟慢慢地走，感受着吹来的风和远处的虫叫，听着听着就听到了怀里弟弟的哼哼声。 把他横抱起来一看，只见他眉头紧皱，捂着肚子，不断地哼唧。 李景安感觉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弟弟上一次生病，赶紧抱起来跑向身后的芸香，“芸香，芸香，景时好像又生病了，你快过来看看。” 第四十八章 吃多了 芸香看了眼，也慌了神，从手抖的李景安手中接过李景时，唯一想到的也只有柳家村。 五人朝村子的方向飞奔。 吴红梅在村子边上等孙子回来，看见跑得很急的孙子，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瞬间站起来，上前拦住他们，“国荣，怎么了，你没事吧。” “呼呼呼”柳国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奶，我没事，是李景时，他刚还好好的，现在不知道怎么了。” 吴红梅的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我看看。” 芸香赶紧把李景时递了过去。 吴红梅接过孩子，摸了摸额头，不烫，看了眼李景时捂着的肚子，把他的手拿开，肚子鼓鼓的。 上手一摸也硬硬的，“他吃了多少东西。” 李景安看着吴红梅每皱一下眉头，都感觉心脏紧缩一下，吴红梅张嘴打算说话的那一刻，仿佛就是在判刑。 “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野地瓜和红薯”芸香赶紧回答。 吴红梅皱眉，“都吃了多少。” “他，他自己的一个红薯，我的也给了他小半个。” “十多个小地瓜和几口红薯。” “大概有半个红薯。”， “我也是小半个。” “六口红薯。” 吴红梅一听，找到病因了，看了眼五个孩子，“你们给他喂多了，吃撑了，红薯吃多了本来就容易胀气，你们还给他喂这么多。” “我们知道错了”芸香低下头，原来不仅要让小孩儿吃饱，还不能多吃啊，“红梅婶子，那怎么办，景时现在很难受。” “你把他抱着，我给他揉揉肚子。” 吴红梅掀开李景时的肚子，规律性地开始揉。 感受着手下鼓鼓的肚子，忍不住数落，“你们也是厉害，在这没的吃的年头给他喂撑了，今天晚上回去不要喂他东西吃，喂点水就行，时不时摸摸额头，看发没发烧，没发烧的话一两天就好了。” 李景安和芸香连连点头保证。 半个小时后，吴红梅看李景时越来越舒展的表情就知道差不多了，缓缓收了手，“差不多了，记得回去给他喂点水。” “谢谢红梅婶子”“谢谢红梅婶子” 几人分开后，芸香和李景安连忙杀了只鸡炖上。 香味慢慢飘了出来，芸香切下半只给红梅婶子送去。 推搡一番后，红梅婶子收下了这半只鸡，看着芸香离开的背影，缓缓感叹“这两个孩子真不错。” “是很厉害”柳国荣点点头，“会打猎，能找水，打架还很厉害，连红薯烤得都不错。” 吴红梅看孙子一脸羡慕的眼神，拍了拍他的头，“人不可能什么都有，至少他们做饭就一般，这鸡除了盐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多放，白瞎这么好的鸡肉了，国荣你去捡点柴，奶奶给你重新弄一下。” 胃里舒服一点的李景时闻到香味又往锅的方向爬。 爬过去看见哥哥没有注意到他，抓住了李景安的衣服，“吃。” 发呆的李景安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弟弟，一把将他抱起，“景时，你要好好长大听到没。” 李景时见哥哥没给自己吃，小手指着锅，又重复了一下，“吃。” 李景安把弟弟的手捞回来，头转过来看着自己，“你今天红薯吃多了，不能再吃东西了，听到没。” 李景时努力转动被按住的头，“吃” “不吃” “吃” “不吃” …… 芸香回来就看到了两个复读机，“你们在干嘛？” “景时非要吃东西，我按住了他，在给他讲道理。” 芸香听着李景安再次郑重地跟李景时说‘不吃’，有些好笑，“你讲道理的方式还挺奇特的，把他给我吧。” 李景安把弟弟递了过去，然后就看见芸香夹了一块儿鸡肉，放在弟弟嘴前面，弟弟往前爬一点，芸香的筷子就往前挪一点，就这样遛了弟弟整整五圈。 最后弟弟坐在那儿，再也不说吃了。 李景安看着坐那儿的弟弟，好像……学到点什么。 晚上大地终于消散了太阳带来的热气，柳家村再一次踏着月光出发了。 芸香看见正收拾东西的李景安，赶紧叫住，“景安，我们晚点走，这里水多，植物也长得好，我们天亮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野菜红薯之类的。” “好，那正好跟他们拉开距离，我再练得走快一点。”一定要好好练，要练得和芸香一样轻松。 李景时晚上并没有发热，两人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开始放屁，密集且臭。 芸香离他五米远都还能闻到，有时候嗅觉太敏感真的很烦恼。 天一亮，李景安去藏行李，芸香抱起李景时在前面等他。 李景时也不像平常一样搂着芸香的脖子，坐在芸香怀里，看着他哥的方向，小小的人儿，愣是有一种望眼欲穿的味道 李景时走过来看见正在等自己，朝自己伸手的弟弟，心都软了，赶紧伸手接过。 芸香看着紧紧搂着他哥脖子的李景时，挑眉，捏了捏他的小脸，“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李景时瞬间把脸转了过去，留给了芸香一个后脑勺。 破案了，芸香戳了戳小后脑勺，“景安，这几天，我喂景时。” “好” 话落的瞬间，芸香确定自己看到这个小崽子身子僵了一下，笑容越扯越大，这家伙能听懂话了啊，那以后就好玩儿了。 来到水汽丰富的地方，看着眼前茂盛的草和野菜，再找一找果然没错。 “景安，我们主要找红薯，野菜是次要的，找不到就摘一些野菜我们路上晒干菜，囤点儿也行”芸香边说边蹲下系紧鞋子，打算大干一场。 “好，我会仔细找红薯的，那我抱着景时去左边。” 芸香用眼睛扫描着右边的这片植物。 马齿苋，不要； 蕨菜，不要； 生姜，不要，得找红薯，算了还是要吧，炖鸡用得上。 茼蒿，不要； 野葱，还是要点吧，去腥； …… “芸香，我找到一片红薯，你快来。” “好” 李景安看着过来的芸香，一个红薯没有，野菜一大堆，挠了挠头，“不是不找野菜，找红薯吗？” “呃，快点挖，弄完我们得去追柳家村”芸香不接话，开始埋头苦干。 “你找到了也是一样的。” “扑哧”李景安挖着挖着就听到了这样一句，心里芸香高大的形象一下子可爱了起来，看见芸香瞪过来的眼神，赶紧埋头，“我们快点挖，挖完去追柳家村。” 第四十九章 达到目标之后，又干嘛呢? “我们两天就追上他们了，比之前又快了一些”李景安看着眼前的柳家村人，感觉走了四个小时的疲惫瞬间没有了，原地起跳。 “你也是不嫌背上的包袱重，”芸香卸下竹筒，“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长休息三十分钟。” 李景安看着眼前的柳家村人，两手张开，舒展着身体，“哇，我们马上就可以超过他们了，然后就……，然后就……”对啊，超过了他们又干嘛呢？ 李景安收回手，放下包坐在了芸香架好的陶锅前。 芸香捡柴的手一顿，“你刚不是很开心吗？怎么一下子就蔫儿了？” “芸香，我之前的目标是追上柳家村，现在马上就要追上了，我又不知道干什么了”李景安用手拨弄着眼前的石头，“突然就有点不想超过他们。” 怀里被塞了一个小崽子，李景安赶紧接住。 “追上柳家村只是一个阶段性目标，你是不是把柳家村看得太重要了” “它难道不重要吗？”它真的重要吗？李景安突然觉得有些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了，把手慢慢插进李景时头发里，拿出来，又放进了头发里。 芸香把杂草搓软，搓蓬松，再把燧石放杂草堆里，再用石头敲打着燧石，很快火花就冒了出来，杂草开始冒烟，火窜了出来。 “我只要好好活下去，活得开心就可以了，对我而言，柳家村就像是刚认识的人，有好奇，有互帮互助，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 李景安思考着芸香的话，那我自己呢？我又要干什么呢？ 李景时被哥哥的手弄得眼皮越来越沉，缓缓张开眼，又慢慢合上，几个回合后，身子开始往下滑。 李景安赶紧用手搂住，把弟弟翻过来，打算放在地上睡会儿，猛然间看见弟弟睡着的小脸，内心一软，自己好像知道了。 “我只要把弟弟养大就可以了，追上柳家村和跟着柳家村只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们重要，也没那么重要，我不用把他们看得那么高，把自己放得那么低。” “李景安，你有的时候真的聪明得出乎我的意料，一次又一次刷新着我对你的认知。” 李景安看着眼前递过来的半个红薯，顺着手看向手的主人，火光在脸上忽明忽暗地跳跃，增添了一份神秘的美感，“你也是。” “你吃啊”芸香晃了晃手里的红薯，“看着我可不管饱，一会儿还得赶路呢。” “好”李景安接过红薯，“那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超过他们，之后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走，只要基本上保持在他们附近就可以了，是不是？” “是的”芸香拍了拍手里的红薯皮，起身揉了揉李景安的头发，“这位聪明的少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不吃手里的红薯就冷了。” 再次出发，两人只花了一个小时就追到了柳家村后面。 柳家兴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心里有些打鼓，他们想干嘛，加入村子？那到时候自己要不要阻拦呢？ 他们越走越近了。 柳家兴看着已经到跟前的两人，转身站定，“你们想干什么。” “往前走”心态转变后的李景安看柳家兴都和善了不少，脸上扬起笑容，“我们需要沿着这条道路往前，不能从这儿走吗？” 柳家兴看着李景安脸上的笑容，‘不能’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眼看着他们越过了自己，贴着路边和村里人齐头并进。 两人路过村长柳平时，礼貌喊人，“平叔。” 柳平点了点头。 两人仍旧维持着自己原有的速度走着，遇到一个熟悉的村里人便打个招呼，慢慢地便超过了柳家村，走到了他们前面。 5分钟短休息时，李景安还是忍不住回望了柳家村一眼。 这就是我这几天追寻的目标啊，笑一笑，转身，跟上了芸香的步伐。 柳大志观察着两人，等看不见他们背影后，才往队伍最后走去。 “连长”被柳平扫了一眼后，赶紧改口，“村长，我看他俩这走路节奏，不像是在赶路，倒是像在拉练，长期保持匀速，步子跨得大，手臂摆动，定时休息，这两个人不简单啊。” “嗯”柳平点点头，“只要他们不影响咱们村，就不用管。” “好”柳大志点点头，转身去了队伍前面。 之后几天，芸香和李景安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就如李景安所说，有时被柳家村超过，缀在他们后面；有时会超过柳家村，走在他们前头，遇到岔路口，就休息会儿，等柳家村追上来。 被磨炼得越来越快的速度让芸香和李景安有了更多的时间，也有更多去找食物的机会。 再一次出发前，芸香看着眼前这堆收了又收，还是没能收进去的一堆吃的，有些头大，“我们连做饭用的陶锅都塞满了，还是装不下，好想有一个板车啊！景安，要不我们丢点东西吧，带不走。” 李景安翻捡着地上的东西，“野鸡和兔子是肉，你好不容易抓到的，不能丢；这个野菜是我们晒了好久的，每天一有时间就晒上，不能丢；这个野地瓜，不能丢；这个芋头，你说是主食，饱腹感很强，也不能丢……” 李景安数着数着就发现，前面没有东西了，呃，挠挠头，“芸香，你觉得啥能丢。” 芸香坐下用手撑着脸，“唉，我觉得你刚刚分析的每一样都很有道理，我下不去手丢掉。” 仰头望天，这段时间盘旋在脑海中的想法又冒了出来，“景安，要不我们造个板车吧。” “好啊，有了板车，我们这些就都能解决了，你知道怎么造吗？” “就是不知道啊”芸香顺势躺下，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板车里的轮轴先不说，就是轮子我都没想好怎么弄，而且咱就一把小刀，把一根树枝削成木方都费劲。” “轮子是不是圆的会滚动就行了”李景安努力回想着柳家村的板车。 “是啊，那天国庆说的没错，就是由12根木棍，连接着有弧度的木材，合到一起就做成了轮子。” “会滚动的话，我们装水的竹筒不也能滚动吗？” “是啊”芸香翻身坐起，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浮现。 第五十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走，景安，我们找竹子去。” “好，我先去行李藏好。” 轻装上阵的两人开始分头在周围搜寻，约定太阳在正上空时回到原点集合。 集合时，芸香看着李景安手里仅有的一把野菜，顿了顿，“景安，你是不是找到了竹子，不过因为掰不开，就只能空手回来。” “没找到”李景安摇摇头，“你找到了吗？” “没有。” “我们之前碰到了好多竹子，要不要回去？也不远，就……”李景安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就四天的路程，算了，我们还是别回去了。” “唉”芸香猛地靠到树上，“真是不找它的时候哪儿都能看见，要找的它的时候死活找不到，这是为什么呢？” “要不我们还是扔东西吧”李景安折了根草在手里一截一截地的折断。 “扔哪个？” “我也不知道”李景安手里的那根草折完了，又薅了一根草继续折。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很沉默，越走越近时，芸香再次嗅到了人的味道，柳家村他们追上来了啊，柳家村……，芸香摸摸下巴，他们吃的是大锅饭来着，或许……。 “芸香，我们要不在这儿多待一阵子，把那些东西吃完再走吧。” “不用，我们做饭，然后跟柳家村人换东西。” “换什么？” “那就看他们有什么呗，反正我们东西也拿不下，还不如换一些我们用得上的东西。”芸香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可以，步子越迈越大，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把菜做好。 芸香把多余的食材弄出来，看着眼前这堆东西，得做点不一样的，最好能够吸引他们。 “景安，你架三堆火，我去杀鸡和兔子” “三堆？” “对”芸香没回头，手上的事情也不停，“柳家村天天都在吃大锅煮的饭，每天都靠一点肉味儿吊着，我们直接就把鸡和兔子烤了，肯定能吸引住他们，到时候再配一个有油水的菜汤，完美。” 李景安架好火时，芸香也用野葱和姜把兔子洗了一遍，再把他们用树枝穿好，用小刀切个花刀，放到火上，“景安，你时不时翻动着，别让他们糊了。” “好” 芸香再把切下来的兔头和鸡头用小刀分解成小块儿，放到陶锅里，加上姜片，半个芋头，以及李景安刚找到的一把野菜，开始熬汤。 香味慢慢飘了出来，柳家村也越走越近了。 “前面咋这么香，是肉的味道。” “乖乖，这香味真的是越闻越饿，咱还有好久能吃上饭啊，饿死老子了。” “还得一会儿吧，现在队伍没喊停，喊停了做饭都要好一会儿。” “好像是那两个小娃子，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我听到他们在吆喝了，说的是，不要钱吃烤鸡，烤兔子，竟然不要钱，一会儿看看去，走了这么久，村长应该要叫停了吧。” 芸香看着停下的柳家村和凑过来的人，喊得越发用力。 “小丫头，你这烤兔子烤鸡真不要钱？” “真不要钱，各位叔叔婶婶们都尝尝，我们烤得好吃的嘞。”芸香把提前片好的小肉片递了上去。 “不错。” “肉，就是香啊。” “好吃。” 芸香看几人吃完都直勾勾地盯着烤鸡和烤兔子，悬着的心放下去了一半，有戏，“各位叔叔婶子们，这鸡和兔子啊，不要钱，用你们用不上的武器，菜刀，铁锅都可以换；大的背篓，旧的车轮子，也可以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你这个小娃子讲得也是好笑，菜刀，铁锅都在炼钢的时候融掉咯，哪儿还有多的。” 芸香继续保持微笑，“我那时候小不懂事，想着总有一两把剩下的呢，就算是生锈的也可以，毕竟咱们村里吃大锅饭嘛，菜刀那些也用不上。而且背篓旧车轮子也可以哦。” “女娃，用碗和陶锅可以吗？” “婶子，不可以哦，碗我们两个用不上。”芸香看着不说话的众人，脑子里疯狂运转，还有什么自己能换的呢？有了，“婶子，那种逃荒路上，你们用不上的书也可以。” “书啊，也没有。” 人群闹哄哄地来，又闹哄哄地走了。 李景安看着人群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鸡和兔子，“我们要是卖不出咋办。” “那就自己吃呗，我们这些本来就是拿不下的，不慌。”芸香抱起就要捏到烤肉的李景时，“这个暂时不能吃，我们等等哈。” 过了大半个小时，柳家村已经排队打饭了，芸香看着还是没换出去的肉，心里也有些打鼓，“景安，要不……” 路边，吴书琴嘴巴张开又闭上，脑子里闪过丈夫柳大志去拉板车时肩膀上深深的勒痕，以及累极了倒头就睡的儿子，定了定心神，张口，“芸香你们是可以拿书换肉是吗？” “是的”芸香赶紧转头，“是书琴婶子啊，你要换吗？” “换，我都以为你们把肉都换完了呢，想了又想还是打算来试试。”吴书琴拍拍石头上的灰，再把素色的布缓缓展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八本书，一时有些不想伸手，对不起了爹，还是人更重要。 芸香蹲在石头旁边，“书琴婶子，你这些书也保存的真是太好了，书页泛黄，上面也都没有破损和卷边。” “都是以前家里的，后来落难了，我们家也就只分到这些书了，我爹可宝贝着呢。”吴书琴脑子里再次闪过爹临终前的遗言，闭了闭眼，“怎么换。” “一本书换一只就行，我们这儿有两只，跟婶子换两本书？” 吴书琴轻轻抚摸书页，“一本吧，就一本，不换多了”强制让自己转头，看向火堆上的肉，“你挑吧。” 芸香看向摊开的八本书，一下子就被《天工开物》《资治通鉴》《皇帝内经》《本草纲目》吸引住了目光，书琴婶子真的是深藏不漏啊，都想要怎么办。 “婶子，我能再给你五，哦不，六只猎物，再加上今天烤的两只，能跟你换四本书吗？” 第五十一章 黄金屋的门锁住了 “不了”吴书琴想不想，拒绝得很干脆，“就一本。” “好吧”至少有一本也是好的，芸香擦了擦手，自己要哪本呢？《天工开物》吧，有了它说不定就能造小推车了。 芸香指着《天工开物》“婶子，我要这本，你要鸡还是兔子。” “鸡吧，补一些。” “好嘞，景安你把鸡给婶子包一下”芸香又拿出一张树叶，把陶锅里的兔头、鸡头和芋头装出来，一起递了过去。 吴书琴收拾完书，回头一看，多了些肉，“我就要一只鸡就好了。” “这些是赠品，婶子你放心收下就是了”芸香只觉得自己赚大了，多给点自己也能好受点儿，而且一回生二回熟，万一后面还能换其他几本呢。 “那就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婶子慢走”芸香注视着吴书琴离开，看他汇柳入家村，才一把抱起李景时，把他抛到天上，又用手接住，“耶！” “咯咯咯咯咯” 李景安听着弟弟笑声也会心一笑，“有那么开心吗？” 芸香抱住李景时，“当然，景安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怎么做板车了。” 李景安看向石头上的那本书，有些泛黄，旧旧的，“靠这本书吗？” “对，这本书可厉害了，学会了能造好多东西。” “哇，那我们捡到宝了” “嗯嗯”芸香放下李景时，擦了擦手，拿起书，轻轻翻开，“让我来探寻一下造车技术。” 刚翻两页，芸香的手越翻越慢，“景安，天塌了。” 李景安逮弟弟的手一顿，“什么塌了，怎么了？” “这本书，全是文言文，还没有注解，我……，看不懂”芸香此时觉得手里的书由一块儿黄金，变成了上面压着一吨铁的黄金，重得拿不起来。 “那，我们去换本你能看得懂的？” 芸香合上书，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说的对，得赶紧趁这件事还没完，换一本，景安我去柳家村一趟，你们先吃饭。”说完也不等李景安回答，直奔柳家村。 远远地，芸香就看见吴书琴婶子一家在温情脉脉地说话，大志叔和书琴婶子还在抹眼泪。 呃，自己现在去打扰会不会不太好。 “芸香，你咋来了”柳建国端着碗，看向站着不动的芸香。 “我找书琴婶子有点事情” “什么事吗？”吴书琴闻声回头。 “书琴婶子”芸香捏了捏自己的衣角，“那个，刚换的那本书我看不懂，能换一本我看得懂的吗？” “行，你挑一本你看得懂的”吴书琴还以为什么事情，一听换书就松了口气，这八本书对自己的意义是一样的，留下哪七本问题都不大。 芸香拿起《资治通鉴》，忘记它讲什么的了，但是知道这本书很厉害，翻开一看，文言文，看不懂。 再拿起它旁边的《皇帝内经》，一翻，看不懂。 芸香看着最角落的《本草纲目》有些不敢下手，万一也是文言文怎么办，擦了擦手心里的汗，默念菩萨保佑，缓缓拿起，翻开。 这本看的懂，“呼，谢天谢地，书琴婶子，我就要这本了，不换了。” “好”吴书琴笑着收起书，“你选个书，看着还怪紧张的。” “哈哈哈，主要是怕都看不懂，书琴婶子，你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拜拜。” “拜拜。” 芸香远远地看见李景安握着景时的手坐在旁边乖乖等着，看到自己回来，景安还握着景时的手给自己打招呼。 芸香伸手挥了挥，抱着书跑过去，有人等真的很不赖。 “换到了吗？”李景安放开弟弟，把在火堆上温着的兔子取下来，放到石头上的叶子里，再把锅里的菜汤舀起来装到碗里。 “换到了，后面带你们认草药去，景时，你要把整只兔子从石头上咬下来了。”芸香按住李景时的头，把兔子从李景时嘴里夺了下来。 拿到他两只手够不到的位置，赶紧把他咬得满是口水的那一块儿切给他，再把整只兔子切小块儿。 塞一块儿到李景安嘴里，再放一块儿在自己嘴里。 咬下去，满口酥脆，没有很油润，有一种熏兔肉的口感，“景安，你烤得好好吃，好厉害，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个技能呢？” 不等李景安回答，芸香又塞了一块儿进嘴里。 李景安脸一红，本来要放进嘴里的兔肉顺手放下，“有吗？还好吧，我也是第一次烤。” “有，你还充分获得了景时的认可。” “景时？”李景安低头，看见弟弟大张着张嘴，正要对着自己手里的肉咬下去。 李景安手一抬，把肉放到了一个李景时够不到的位置。 李景时立马坐起来，望着肉伸出了小手，手挥了挥没抓到东西。 “你哥我啊，吃了上次的亏，可没那么容易让你拿到”李景安拿肉的手在空中晃了晃。 李景时就盯着头顶上的肉，放下手，抓住李景安的裤子，一用力，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松开一只手，一把抓下李景安手里的肉，手一弯就放进了嘴里。 李景安看着眼前这一幕，身子僵着不敢动，“芸香，景时他……，景时他站 起来了，他站起来了！” 芸香蹲下，把手放在李景时的腰两侧，“是的，站起来了，离会走又近了一步，可真是个小吃货，一身潜力全是食物激发出来的。” 李景时没站多久，甚至嘴里的兔肉都没嚼完，叼着肉，用手扶着李景安的裤子，慢慢坐了下去。 “小小年纪，你还挺谨慎”芸香揉了揉李景时的头。 李景时手松开的一瞬间，李景安赶紧深吸一口气，刚刚自己真的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动了弟弟。 “芸香，景时会站起来了”李景安嘴里的八颗牙齿，整整齐齐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是的，进步了一大截”芸香看着激动的李景安，是个傻哥哥一枚。 “那我们多给景时练一下，他就应该会走了，慢慢的，他就能到处跑了。” 芸香听着李景安的描述，感觉也挺不错的，到时候就不用时时抱着他了，“那我们接下来就用吃的好好诱导他一下，我多抓几个猎物来烤。” “好。” 第五十二章 《本草纲目》也不是那么好读的 在一个岔路口，芸香和李景时停了下来，准备就地休息，顺便等一等柳家村。 芸香递过去一只剥皮处理好的兔子，“景安，烤一下这只兔子，我们把它留到现在，瘦了好多，吃掉算了。” “最后一只了”李景安两下就把兔子展平到树枝上，轻巧一翻就来到了火上，“上次我用石头砸野鸡，只砸中了腿，这次我一定可以砸中脑袋。”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芸香说完整个人就趴在包裹上，“唉，要是我们有弓箭就好了，要是我们有武器就好了。” 芸香翻身瘫在包裹上，用手捂住眼睛，“那本《天工开物》怎么就非得是文言文啊，就不能找人翻译一下再收藏嘛。” “什么是文言文”李景安嘴上说着，手却快而稳地给兔子改花刀，“你不是说那本，本什么目，可以照着找草药，能认草药，那也很厉害的。” “是《本草纲目》”芸香抱住自己身上爬的李景时，“刚刚才举高高了，现在不可以了，拍我也不可以。你说的对，人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正好一会儿去找吃的。景安，我研究一下，一会儿带你找草药去。” “好，到时候我们就不怕生病了”李景安望着身后的山林，自己一定要好好学。 芸香刚拿出沉甸甸的《本草纲目》，一只小手就从下面伸了过来。 赶紧站起来，“这个可是好东西，可不能让你抓烂了。” 翻开书：本草纲目主治第四卷 前面一二三卷呢？这本书不完整？ 不过逃荒路上，不完整应该也正常。 往后翻：痛风（属风、寒、湿、热、挟痰及血虚、污血）【风寒湿热】（草木）麻黄（风寒、风湿、风热痹痛，发汗。）羌活（……）防风（……）…… 芸香有些愣住。 自己略懂一些农，也略懂一些农药，可这个药怎么就不太看得懂呢。 每个字自己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像是个中文压缩包，还是带密钥那种。 麻黄是什么？羌活是什么？防风又是什么！ 芸香深吸一口气，不急不急，自己当时翻到书里有图来着，往后再翻翻。 往后翻，芸香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它只画了羌活的图，其他的呢？这个主治里其他的34种呢？ 这本书门槛这么高吗？ 李景安过来把在芸香脚下捣乱的李景时抱走，“景时你别闹，姐姐在看书呢，我们到时候一起去找草药。” 芸香听着李景安话里的期待，控制住自己想合上书的手，硬着头皮往下翻。 …… 本草纲目水部第五卷： 猪槽中水（《拾遗》）【气味】无毒。【主治】蛊毒，服一盏。又疗蛇咬疮，浸之效（藏器）。 洗手足水（《纲目》）【主治】病后劳复，或因梳头，或食物复发，取一合饮之，效（《圣惠》）。 这个自己倒是能看得懂。 但有点震撼。 认真的吗？ 这真的可以吗？ 怎么发现的啊？ 好癫。 往后再翻翻，本草纲目火部第六卷、土部第七卷、金刚石部第八卷。 …… 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二卷。 芸香看到这个标题，世界都清新了。 翻开，谢天谢地，终于有图了。 第一页上画着两株植物，每株上面还写了标注。 左边是：参人州兖 好像哪里不对，以前的字好像是从右往左读，兖州人参，这下对了。 右边是：威胜军人参 第三个字自己知道是军的繁体，第二个字应该念téng吧……，这两个都是人参，就图片来看，差别还挺大的。 很久以后，芸香闹了一个小笑话，才知道第二个字念shèng，是胜的繁体字。 知识这迷人的窒息感。 往后翻页，是甘草的【释名】+图片+一大堆讲解，芸香果断先掠过讲解往后看。 接下来的黄耆（又叫黄芪）、人参、沙参……也都是这个格式。 完美。 “景安，你快过来，我教你认草药。” “来了”李景安刚捏住柴火的手马上放开，顾不上需要大火转小火的兔子，抱起李景时就跑了过去，“景时，我们去认药材去咯，冲啊。” “哈哈哈哈哈，冲”李景时扬起了小手。 “景时，你会说第二个字了”芸香伸手把他抱下来，“真棒。” “冲”李景时拍拍芸香的手。 “一会儿再冲，别抓书啊”芸香一把握住李景时伸向书的魔爪，把他提起来，塞给了李景安，这小崽子一点都不老实。 “景时，叫哥哥” “吃” “跟我学”李景安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哥~哥。” “吃” “算了，芸香我跟你学认草药吧” “哈哈，你别急，景时总有一天会叫哥哥的”芸香把手翻到甘草的那一页，用手指着图，“这个就是甘草，我们一会儿找完吃的就找她” 李景安仔细辨认着眼前的黑白图片，叶子有点像槐树叶，一根枝上连着七片叶，有的是九片叶，还有的十一片叶，旁边画着细长的树根。 闭眼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我记住了。” “我也记住了，那我们吃了饭就去找。” “啊！我的兔子”李景安赶紧转身奔向火堆。 最终两人把糊掉的部分切了，吃了个七分饱，藏好东西冲向了树林。 李景安跟着芸香后面走了大概四里路，就看见了更多的绿意，芸香总是这么神奇，总能够准确找到草很茂盛，猎物很多的地方，也总能够找到水源。 芸香看李景安盯着眼前的杂草发愣，戳了戳他，“老样子，你往左走，我往右走，这次你不是要打野鸡吗？那我背景时吧。” “哦，好” 李景安开始独自往左走，脑子里回忆着书上的甘草，开始在地上翻翻找找，像槐树叶子，一支有7片、9片、11片叶子的，在哪儿呢？ 李景安踢开杂草，“这个不是。” 跳进干了的沟里，“这里也没有。” 用手扒拉开有点密实的草丛，“野鸡蛋！” 赶紧把野鸡蛋装进兜里，装了三个后手一顿，又把那三个蛋放了回去，捡起地上的石头。 有野鸡蛋的地方就有野鸡。 今天自己一定要像芸香一样，用石头抓住野鸡。 李景安在鸡窝旁一动不动， 很快，李景安看见前面的草丛动了，自己甚至能看见野鸡的翅膀。 野鸡要抬头了。 就是现在，李景安手猛地一挥。 鸡头一歪，自己打中了脖子。 野鸡开始惊惶逃窜。 李景安再砸过去一个石头，没中，赶紧朝野鸡跑过去。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野鸡在惊叫，它大概是撞上了什么，好机会，得再快点，抓住这个时机。 走近一看，野鸡竟然在一个人手里。 第五十三章 不是所有人都讲道理 李景安打量了一眼拿着鸡的男人，很高，很壮，他俯身扭断一株草，手上的刀疤漏了出来，起身时，那个刀疤又被衣服遮盖住了。 那只鸡还要吗？不是自己抓住的。 可自己辛辛苦苦在那儿蹲守，也打中了鸡脖子。 而且还跟芸香说了自己一定会打中鸡脑袋。 至少……自己得带点鸡肉回去吧。 王进财捆完鸡脚，抬头就看见站在山坡上的李景安，“小破孩儿，怎么哪儿都有小孩儿，只会吃饭的东西，真是晦气。” 李景安看王进财念叨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了。 鸡，也被带走了。 “大叔，等等”李景安见王进财转过来的脸格外不耐烦，尝试着组织自己的语言，“大叔，那只鸡是我先用石头打伤的，鸡脖子上应该有淤血，你看看能不能把鸡分我一部分，因为我也出了力。” “狗日的，都看老子好欺负是吧”王进财捏紧了野鸡的翅膀，“不仅村里那些只会吃饭的东西要分老子东西，你也要分，说说看你要分多少。” 李景安听着王进财嘴里的‘村里那些只会吃饭的东西’，看见他嘴角挂起的冷笑，配合着阴沉的地眼神，心里毛毛的，“不分了，大叔，我先走了。” “不准走，怎么，你叫住了老子，自己却要走了？”王进财把野鸡往旁边一丢，双手抱胸，“说，你打算分多少，你敢跑老子就敢追上去。” 李景安估算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武力值，现在转身就跑，很大可能就被追上了，得先安抚住眼前这个人的情绪，“就想要一截鸡脖子。” “哦？就一截鸡脖子？你撒谎。” 李景安见男人不信，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尽可能看起来真诚，“真的，我就用石头打中了鸡脖子，所以就想着分我打中的部分。后来我也想通了，鸡不是我最后抓住的，没有分东西的资格，大叔，我就不分了。” 王进财用手揉揉脸，脸上阴狠的表情骤然消失，变得和蔼了不少，“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你过来吧，我把鸡脖子分给你。” 李景安感觉王进财前后转变太快了，不敢动。 王进财把双手摊开，“你看我没拿什么东西，别怕，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怕的话，这样吧，我把鸡扔给你，你拿走就好了，怎么样？” “不……” 李景安话还没说完，王进财已经弯腰提起野鸡的一只翅膀，丢了过来。 野鸡在空中的速度很快，丢过来的时脚上绑的绳子绊住了一根树枝，“咯咯咯咯咯”野鸡开始扑腾，绳子松了，野鸡立马朝旁边煽动翅膀。 李景安下意识的弯腰按住要跑的野鸡。 还没起身，背上就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不是说不要吗？都是些满嘴胡喷的东西！就仗着自己会说话，会讲道理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们这些狗日的。” 身上的拳头如雨点般砸来，李景安想跑，却被一只手抓住，“啊！我没有想要野鸡，啊！只是它要跑了，我得按住它。” 李景安感觉自己越惨叫，背后的男人越兴奋，就咬着牙让自己不叫出声来，再奋力地一扭，想摆脱男人的桎梏，可男人抓得太紧了。 “说，什么话都是你们这些东西在说，横竖就你们是对的是吧。” 王进财陷入了回忆里，手松了一瞬，李景安猛地一扭，“撕拉”，终于从王进财身下逃了出来。 王进财一看，立马起身朝李景安扑过来。 李景安蜷着身子一滚，感觉到被抓到，爬起身，也不敢往后面看，直直地往前面跑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景安心脏怦怦跳。 脑子里闪过了芸香追兔子时，兔子逃跑的痕迹，猛地往右前方一拐。 李景安仍旧不敢往身后看，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可自己能清晰的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小了一点。 很快脚步声又大了起来。 得跑快点，再跑快点。 李景安感觉自己的右脚被绊了一下，似乎就是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 完了。 下一瞬，肚子就被踢了一脚，钻心透骨的痛，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身体蜷起，下意识地抱住肚子，“啊！” 王进财又蓄力狠狠踢了一脚，“你还跑，你跑啊”左手一把抓住李景安的头发，把脑袋抓起后，再猛地往地下磕。 “梆”，“梆”两下，李景安只感觉眼冒金星，右半边脸瞬间就流血了。 王进财再次把李景安抓起来，“啪”的一下就打到左脸上，李景安左脸也火速肿了起来。 “你们的嘴脸怎么就那么像呢！啊，你说话，你说话！”王进财摇晃着李景安的头，“都他妈的看中老子的吃的，都欺负老子不会讲道理，有点东西了不起啊，有点盐了不起啊，还不是靠老子去找吃的。” 李景安趁他说话的空隙喘了口气，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了。 不会要死在这里吧，弟弟，芸香。 眼泪从李景安眼角流了下来。 王进财看李景安流眼泪了，捏紧了手里的头发，“几个小崽种，几个干不了多少活的崽种，凭什么分那么多，当老子是好欺负的吗？崽种们。” 扬起右手，再次对准李景安的脸。 一颗石头朝王进财的眼眶砸了过来。 “啊”王进财抓住李景安头发的手一松，马上捂住自己的眼睛。 紧接着就感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芸香看王进财晕了，立马把李景安扶了起来，看着他半边脸的血，半边脸肿得老高，心揪着疼，“景安，你现在除了头，还感觉哪里痛，景安，你别吓我，景安。” 李景安睁眼，看见是芸香，身体瞬间放松，“芸香，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没给你做更多的烤兔肉，还没有听到景时叫哥哥，呜呜呜” “不会的，不会的”芸香一下觉得眼眶湿润了，用手抹了抹，“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景时你还有哪里觉得痛。” “肚子，背，还有脚，我真得很拼命很拼命地跑了，可还是被追上了，我好没用。” “怎么会”芸香拍拍李景安的胳膊，“我们景安最聪明了，你躺会，等我一下。” 芸香站了起来，盯着晕倒在地上的男人。 第五十四章 报仇 芸香蓄力，往王进财肚子上猛地一踢，王进财飞出去两米远。 “啊！好痛”王进财醒了，眯着一只眼，捂着肚子，挣扎着要爬起来“你是谁，看老子不弄死你。” “哦？是吗？你刚刚也是那么嚣张吗？”芸香着肚子又是狠狠地一脚，“你刚刚都做了什么？” “啊！”王进财看着前面被自己压出一条路的草，仰头，这才看清打自己的是芸香，“又他妈是小破孩，你给老子等着。” 芸香就在原地等着，收拾人，要先收拾他的气焰，物理打击重要，精神打击仍旧重要。 王进财跑过来，挥拳就朝芸香脸上招呼。 芸香闪身躲过，抬手就往王进财脸上砸去，是他想打的位置，一拳、两拳、三拳、四拳。 “啊！啊！” 被打到第二拳时，王进财强忍着头晕，挥手打向芸香的左腰，还是被芸香躲了过去。 “你想打左腰是吗？”芸香揉了揉手腕，“成全你。” 芸香对着王进财的左腰就是四下。 听着王进财接连的惨叫声，芸香没有感到爽快，而是想到了浑身是伤的李景安，是还没有被自己养胖的李景安，拳头又握紧了一些。 芸香站定，看着眼前佝偻下去的男人，微笑，“还来吗？” “不来了，不来了”王进财抱着自己上半身，“求您饶命。” “就不来了？”芸香一步一步靠近王进财，走得极慢，“你刚刚不是这样的吧，你之前打小男孩儿的气势呢？以大欺小的的得意呢？恃强凌弱的嘴脸呢？怎么不在了，拿出来啊，我们接着打。” “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放过我，求求您”王进财见芸香在朝自己慢慢靠近，转身撒腿就往后跑。 芸香这段时间练习追兔子，速度上小有成就，两下就跑到了男人身后，把他踹倒在地。 再用脚把他踹得正面朝上，再把脚放在他脖子上，微微用力。 王进财用手扒拉着芸香的脚，眼泪流了出来，“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芸香踢开王进财的手，又撵在他脖子上，“手别动，不然，断了，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王进财手不敢扒拉了，眼泪一个劲儿的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芸香捏捏手腕，“刚刚那个小男孩儿认错的时候你放过他了吗？让你放过他的时候，你放过了吗？” 芸香见王进财不说话，脚上加大了力道，“说！” 王进财手下意识地掰着芸香的脚，让自己喘气，可那只脚好像根本搬不动，“我，我……，没有。”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呢？”芸香脚松了一点。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当时猪油蒙了心，求求您，行行好吧，求求您。” “也行，要么你说你对他干了什么，你打他一拳，我就四拳还回来，要么，你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你选一个。” “第一个，第一个，我选第一个” “那你回想一下，你之前怎么打的他” “我，我朝他背上打了一拳，还……” “哼”芸香脚上用力，王进财的手又缠了上来，“一拳吗？你确定？我一脚也可以让你脖子断掉，或者说我去问刚刚的小男孩儿，那到时候就不是四拳还回来了，你打他一下，我就打你二十下。想好了吗？想好了就把手拿下去。” 芸香看王进财的手拿下去，脚这才松了点，“说” “我……”王进财眼睛一闭，“我打了他的后背七拳，踢了两下肚子，抓着头发砸了两下，还……，还扇了一下脸。” “还有吗？”芸香脚下用力 “没有了，真就没有了，饶命，饶命。” “那好，我朝你的背锤28下，踢肚子8下，抓着头发砸8下，扇脸4下，我打你报数，有意见吗？” “没……，没有。” 王进财按照芸香的命令蹲好，双手抱头，被一拳砸到背上，“啊！” 想跑，又想到了脖子上的窒息感，不敢跑。 “你没报数，刚刚的那一脚就不算，你什么时候报到28个，我什么时候完。” 又是一拳砸了过来。 “啊”王进财忍着痛开始报数，“1，啊，2，啊，3……” 报数到第8个时，王进财清楚地意识到，这是自己打那个小男孩的后果。 报数到第14个时，王进财后背已经要没有知觉了，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还有14个，自己为什么要招惹那个小男孩儿。 踢肚子和用头砸地时，芸香注意着避开了要害，力道也没有那么重，毕竟自己还不想弄出人命。 打完，芸香看着要晕不晕的王进财，拍拍他的脸，“你下一次再欺负那个小男孩儿，可就不是打一个还四的事儿了，听懂了没。” “呼呼呼，听懂了，呼呼呼，听懂了”王进财现在是生怕自己回答的慢了，引得眼前这尊煞神不满意，“我再也不会招惹他了。” 芸香起身准备走，脑子里闪过了钟言的身影，再次蹲了下来，盯着王进财。 王进财刚松口气，压迫感再次袭来，手忍不住地抖，“我真的不会再招惹他了，我发誓，求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会了。” 芸香再次捏着他的下巴，“我知道你不会了，如果，你教唆其他人针对那个小男孩儿的话，我一样算在你头上。” 芸香的手紧了紧，“或者说，你可以理解为，跟你有关系的人，朋友也好，敌人也罢，只要针对他，我都算在你头上，听懂了没。” “听懂了，听懂了，我不会的。” 芸香这才起身，朝李景安走去，迎接自己的是一双满眼是星星的眼睛，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缓过来一点没。” “缓过来一点了，芸香，你好厉害啊，我又给你拖后腿了。” “你才十岁，至少还要长几年呢，后面很快就会变厉害的”芸香看了李景安一圈儿，感觉哪儿都有伤，干脆一手抱着他后背，一手穿过膝盖，把他抱了起来。 被公主抱的李景安，不知道哪儿不对，但总感觉怪怪的，“芸香，我自己走。” “你脚不痛了？” “不痛了，不痛了。” “那行”芸香把他放下来，“我们去找景时。” “景时一个人待了这么久，他那么小，我们赶紧过去”李景安也顾不上腿酸了，提脚就开始跑。 “嘶！”跑了两步扯着身上痛，又改为快走。 第五十五章 知己知彼 李景安走到地方一看，弟弟没丢也没受伤，玩儿得正开心呢，瞬间心神一松，就地坐了下来，也没打扰。 李景时坐在一个没水的沟里，左边被五只绑着脚的野鸡拦着，右边被三只捆好的野兔和一块石头拦着。 伸手拍一只鸡的头，鸡立马低下头；再拍向另一只鸡，鸡也低下了头；当拍向第三只时，第一只鸡的头就伸直了…… 李景时仍旧会按照顺序拍完剩下两只，再伸手拍向第一只。 李景安就看着他一直这样不厌其烦地拍着，还挺有节奏的，再看向野鸡被捆住的嘴，轻轻一笑，“嘶”嘴角扬得太厉害了扯到了伤口，看芸香担忧的眼神，打算转移话题。 “你抓了这么多只鸡啊，我撵的那只鸡，好像飞走了，早知道不追那只鸡了。说不定它还在，它的那窝蛋还在那儿呢。” “主要是，我不动，景时就爱动，还老往地上扑；我动作一快起来，他就老实了”芸香看李景安状态还行，脑子里的问题又冒了出来，“景安你之前发生了什么，是因为那只鸡吗？” “是，我当时……” 芸香每听李景安描述一个细节，眉头都紧皱一分，不应该这样，要有战斗意识，不能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 可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已经比景安强太多了，不这样又怎么办呢？ 他或许已经做出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转身回去打，没有武器，没有章法，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还有可能激起对方的愤怒。 芸香嘴巴张张合合，在李景安讲完时，抛开了脑海中的思绪，“景安，等你伤好后，我教你打架吧” “好”李景安转头看向自己挨打的方向，“我要变得跟你一样厉害。” “不，你要变得比我更厉害，都说师傅要带出比自己更厉害的徒弟，才能算一个好师傅，我要当一个好师傅。” “好”李景安笑盈盈地转头，“师傅。” 芸香被这句师傅叫得心里痒痒的，脸热了起来，用手按住脸降降温，“不说这些了，走了走了，我们回去。” 芸香去抱起李景时，提上野鸡和兔子朝李景安走来，“走，你带路我们去吧把那只野鸡抓住，都受伤了，必须用那只鸡补补。” 李景时看向肿成猪头的李景安，秀气的眉头皱起，盯久了脖子有些累，小手按在芸香肩膀上，小脑袋随即放在手上，继续盯着李景安看。 李景安用手戳了戳他白嫩的小脸，“怎么，不认识了？” 李景时头歪了歪，“哥哥？” “唉”听过弟弟说过两个字的李景安已经不惊讶，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两个字，心里被涨得满满的，再用手戳了戳他的脸，“再叫一声。” “哥哥。” “唉。” 芸香听他们两个亲热完了，也想参与一下，“叫姐姐。” 李景时不吭声。 芸香把怀里小小的身子往上一颠，“叫姐姐。” 李景时小手开始拍芸香的肩膀，“飞高高。” 芸香不为所动，“你叫姐姐，我就带你飞高高。” 李景时用脸去贴芸香脸，“飞高高” 小脸好滑，好嫩，芸香心满意足地蹭了蹭，然后，继续往前走，人还是要有原则的。 “飞高高”李景时又贴了贴。 芸香心里有点儿动摇，原则嘛…… “你说他是不是认为你叫‘飞高高’”李景安看着跟小猫似的弟弟，有些好笑，他原来还会这一招。 芸香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一沉，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要走到野鸡的位置时，芸香拉住了李景安的胳膊，“景安，野鸡就在右前方的位置，你可以用石头扔扔看。” “你怎么发现的？”自己明明也有在认真看啊？为什么没看到。 “可能我们看的方向不一样。” 李景安没说话，不可能每次看的方向都不一样，可能她眼神儿更好吧。 顺着芸香说的方向，看了又看，才看到一块儿颜色有一丝丝不一样的草，掏出兜里的石头，猛地往那块儿不一样的草上面砸，“咚。” “厉害，你砸中鸡头了，快去拿你的战利品，我们回去就给它烤了，让它那么能惹事。” 一听芸香这话，李景安不确定的内心坚定了起来，芸香都说是，那肯定是了，自己真的可以砸中鸡头了，苦练了这么久，没有白费。 芸香看李景安快了几分的步伐，贴了贴李景时的小脸，胜利的喜悦还是能冲散很多东西的。 李景时挪开了自己的脸。 芸香再次贴了上去，还蹭了蹭，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 比脖子长，自己可不会输。 那只鸡，李景安高高兴兴地提了一路，直到看见了被一群人围着的王进财。 芸香之前嗅到了人的味道，以为是追上来的柳家村，就没在意。 之前很多次都是自己打完猎快回去了，柳家村就追了上来。 他们在附近找吃的，附近也就会有人的味道。 芸香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好要走出这个山坡，立马拉着李景安往回走。 “他们有八个人”李景安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得跑。” “不急，做决定之前先搞清楚现状，你在这儿看着景时，等我会儿，我去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芸香放下手里提着的野鸡和腰间挂着的兔子，捏了捏李景时的脸，“你哥现在受伤了，你老实点，听到没。” 也没等李景时回答，芸香就把他递给了李景安，“你抓住他的手，免得他弄到伤口。” 李景安接过弟弟，拉住了芸香的胳膊，“要不，别去了吧，他们人太多了，不安全。” 芸香拍了拍李景安的手，“师傅教你第一课，一味地避让不会换来和平，足够的强大才可以，如果不能够做到绝对的实力碾压，就尽可能做到知己知彼。” 李景安抱着弟弟，看着芸香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比平时自己看到的高大了好多，“强大、知己知彼。” 第五十六章 直面 芸香爬上山坡，观察那群人周围的环境，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 离他们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个斜坡，是视角盲区。 芸香摸了过去。 还没走到斜坡，其中一个男人转过了头。 时刻观察着他们的芸香，立刻藏到了之前看好的石头后面。 5分钟后，缓缓探头，如果对上视线自己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然后甩掉他们；如果没有就继续往前。 还好，他没有看过来。 芸香再次出发，顺利来到了斜坡下面，认真听着他们的动静。 “进财，走吧，他们就在树林里，我们有8个人呢，你还怕什么。” “你就不该去找赵根生理论，然后自己一个人气冲冲地跑这里，一个人力量弱，被打成这样，造孽哦，走，给你出气去” “对，我们都豁出命逃荒来了，还怕她一个小孩儿，老子要让他知道，老子的拳头比她硬。” “进财既然不想追了，我们可以先去找吃的，毕竟还要拿东西换盐。” “盐重要还是兄弟重要，当然是兄弟为先啊。” “兄弟需要先吃一碗带盐的饭补一补。” “不行，要先把气出了。” …… 芸香听了十来分钟，全是对被打那个人的游说，以及持不同意见的几人在辩论。 说服力嘛。 很一般。 他们左右都那两个选择，话语中的有效信息已经不多了，芸香怕李景安等得着急，便摸了回去。 还没走到，就在山坡转角处看到了探头探脑的两个脑袋，芸香挨个儿拍了拍。 “怎么样”李景安抱着弟弟坐下，“嘶”压到了之前被打伤的肚子。 芸香接过李景时，“情况还好，8个人心不齐，有的人想来找我们，有的想先打猎。打你的那个人叫进财，他跟一个叫赵根生的人有矛盾，他们能够靠打猎换到盐。” “有盐的应该就是赵根生，他打我的时候我听到过，他还不满意村里的分配，觉得小孩儿不干活，分得多了”李景安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还很讨厌别人跟他讲道理，估计是讲道理的场合他没赢过。” “你被连累了，景安，我们分析了这么多，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李景安用手捏起地上的一小块儿土，“如果我们逃到山上” 芸香开始皱眉。 “按照不要把后背交给敌人的说法，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直面他们”李景安捏碎了手里那块儿土。 芸香眉毛倒是不皱了，现在有点想瘪嘴，下次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算了，孩子还小，自己还是等久一点吧。 五分钟后，李景时打了个哈欠，结束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芸香把李景时打横抱起，拍了拍，“然后呢？” “我们要直面他们啊。” “为什么要直面呢？” “因为不能把后背交给敌人啊。” “呃，景安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句话有点耳熟，你觉得我聋不聋？” “觉得，我刚说过，你不聋啊，怎么了” 芸香听着这句句有回应的废话，扯出了一个笑容，看着李景安真诚的发问，深吸一口气，孩子还小，孩子还小。 “景安，你说的那个答案没错，可我没有聋，再次发问是想引导你思考一下其他的方向，而不是想听到你已经回答了的内容，如果你没有多的内容了，可以在回答的结束告诉我，你暂时只想到了这些。” “我明白了”李景安低下了脑袋。 芸香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都揉乱了才松手，“头发长了呀，我空了给你削一下”说完看李景安惊疑地抬起头，才继续往下讲。 “分析一个问题，理清现状后我们可以分析为什么和怎么做，” “分析为什么，从现状分析，八个人心不齐，还有外部矛盾，没有那么可怕；从目标分析，我们上山背离了跟着柳家村寻找更好生活的目标，还会给柳家村营造一种我们很弱的现象，不利于后续发展；从未来分析，我们缺盐，而他们之间赵根生有，所以不管怎么来看，我们都应该去直面。” 芸香看李景安听得认真，戳了戳他，“景安，你要不要试试，我们怎么去直面。” “我？”李景安看了看芸香肯定的眼神，抓抓脑袋，开始思考，“可以去找赵根生，我们也可以给他提供猎物换盐，还能够借他来威慑那帮人。” “景安，你好聪明呀。” 少年本就红的脸变得更红了，“也没有啦，就随便想想。” “能想到这个就是很聪明啊”芸香不仅夸，还竖了个大拇指，“那我最后再补充一下，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芸香看李景安点头后，才缓缓说出最后一点，“我们要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人在单独一个的时候胆小，但是在群体中就会干出很多他平时不敢干的事，所以我们要防着这几个人，同时我们也要做好赵根生敌对我们的准备，要借势。” “借柳家村的势？” “对，走，想清楚了我们就下山去。” 来到岔路口，柳家村已经赶到了。 他们没有继续穿过岔路口的原因也很明显，岔路口前面还有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也不小，七八十个人肯定是有的。 “景安，我们先吃饭，你把手里的那只鸡给我，我杀了，今天我们必须吃了它补补，你也把衣服换了，脸上的血擦一擦。” “好”李景安把鸡递了过去，“我们现在不去柳家村借势，是因为那8个人不在，起不到震慑的效果，对不？” 芸香抬头，这小子学得真快，“是的，聪明的李景安小朋友，期待你的下一次思考。” 李景安没说话，但这种感觉还怪好的。 芸香拎着一只光秃秃的野鸡回来时，看见李景安在对着衣服发呆，自己把整只鸡丢尽陶锅里煮，再放点姜片，他都还没有回神，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聪明的小朋友，你发什么呆呢？” 李景安身子一颤。 芸香看看自己手，再看看李景安，就这样就被吓到了？“聪明的小朋友，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呀，在想什么？” “衣服破了，我们又少了一件衣服，不知道怎么补” 芸香举起衣服，背后一个洞，“我看看，破洞款欸，时尚！而且夏天背上有个洞，很凉快啊，为什么要补？我再撕几个洞，弄好看点？” 李景安看芸香已经动手要撕了，赶紧抢过来，“不了不了，一个就……，就很时尚了，不撕了。” 芸香耸耸肩，“好吧，你喜欢一个洞，就一个洞吧。” 李景安…… 芸香转头看向三十米外的一个男人，“大叔，找我们什么事吗？” 第五十七章 三方势力 林兴觉得小女孩儿在跟自己说话，可离着三十米远又不像在跟自己说话。 左看看，右看看，她周围又没有人。 芸香把在旁边玩儿的李景时抱起来，塞他哥怀里，“大叔，我就是在跟你说话，不用看了，大叔有什么事？” 林兴走过来自然地坐下，正愁没有什么话题开头，话题就送了上来，“小姑娘真敏锐。” 芸香笑了笑，“就刚好朝那边看了一眼，谈不上敏锐，大叔怎么称呼。” “姓林单名一个兴字，来自那边的大寨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芸香。” “好名字，我是看你们很厉害，找到了这么多猎物”林兴再看了眼地上的东西，真的多啊，够给家里好好补补了，“大叔一大家子都等着吃饭，就想问问你们在哪弄的，大叔也想去弄点。” 芸香特意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林叔，你也知道，山里东西就那么多，你多打一只，我就少打一只，我不能平白无故告诉你。” 林兴看芸香沉默，都以为要谈不拢了，后面她语句里透着些许谈的机会，自己赶紧抓住，“叔明白，你们想用什么换。” “我们想换盐。” 林兴心里咯噔一声，这怕不是谈不下去了。 “不过盐太珍贵了，我给叔的也只是信息，要东西有点不大好意思，不知道叔能不能也给我们提供一些换盐的消息呢，我们交换。” 林兴一喜，不要盐就好，就要点消息，自己也不少一口粮食，还是很划算，“行，既然叔先来找你，就叔先说吧。” “我们村，也就是刚说的大寨村，村长赵根生囤了大量的盐，可以找他换。” 芸香看了眼大寨村的方向，林兴跟赵根生肯定不是一伙儿的，那他会跟那个什么进财是一伙儿的吗？还是第三方实力。 芸香回头，“林叔，赵根生长啥样啊？还有就是大寨村是个什么情况呢？我一个孩子去换会不会不安全？” “赵根生是村里唯一一个有白头发的老人”林兴脑子里过了一下村里情况，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告诉一个孩子问题不大。 “大寨村可以分为三方，一方是能换盐的赵根生，一方是用猎物跟赵根生换盐的王进财，还有就是我们这后加进来的几家，整体还是比较安全的。” 芸香听着林兴的话，明显自己还可以跟林兴这后加入的部分人搞好关系，“林叔，山里猎物多的地方在这里往北走四里路，再往东走两里，遇到一个小分岔路口，往左走一里地就到了。”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芸香看林兴转身走了两步，估摸着可以了，开口，“林叔。” 林兴转头，“怎么？” 芸香笑盈盈地开口，“往北走四里路后，再往北走一里地，那里野菜比较多。” “好”李兴嘴角上扬，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或者说意外之喜，朝芸香挥挥手，“我会去的。” 李景安把一直乱动的弟弟放到地上，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越大越不老实了，“所以那个人叫王进财，他们在大寨村里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小一些。” “对”芸香看着李景安的眼睛，等他看过来时才开口，“但仍旧不能掉以轻心，人在团体里会变得盲目，甚至没有下限，我们要做好自保工作，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应付回来的他们。” “没有下限，那在团体里会有上限吗？” 芸香耸肩，“有的人也没有，所以团体里很容易出英雄。”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芸香就看见王进财他们回来了，“景安，他们回来了，一会儿他们看过来的时候不要露怯，尽可能给一些他们意料之外的反应。” “意料之外？” “对，比如说微笑，比如说迎接，或者你想到其他的东西，只要打乱他们的节奏都可以。” “好”李景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王进财托着沉重的身躯朝村子里走，本来在山里找了一圈儿没找到那两个小孩儿不说，还没打到多少猎物，现在还要回去看赵根生的那张嘴脸，烦上加烦。 “进财，那边路上有两个小孩儿，是我们要找的两个不？” 王进财往右边一看，果真是那两个，被打的身上又隐隐痛了起来，“是。” “那我们上去收拾他们。” “我们今天的猎物还没有交到村里。” “对啊，现在咱几个去搞了一圈，正饿着，还不如吃饱了过去，反正都看到人了。” “你们两个怂包，他们把进财都打成那样了，还管多的干什么啊。” 王进财张了张口，想到了小女孩的威胁以及额外打在身上的拳头，抖了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不去就是怂包，不管你们了，我去了。” 八个人里三个人直冲冲地往前走，两个人慢了几步也往前走了，最后留下反对的两人以及王进财。 王进财在思考要不要往前走，去，还是不去？ 去，会不会被狠狠报复，不去，会不会浪费这个兄弟们给自己出头的机会，人多难道还怕打不过吗？ 王进财用手指摩挲着衣角。 干！往前踏出一步。 抬头，却看见走在中间的两人，回来了，回！来！了！ 王进财缓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都没有去啊，再加上我们也觉得可以先把东西放了，吃了饭再收拾他们。” 王进财缓了缓，既然他们都回来了，要不就不去了吧。 打头的三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冲，走近了就看见两个小孩儿笑着看过来，跟想象的不太一样，步子越迈越慢。 李景安看三人走近了，站起来，伸出手臂，“欢迎过来打架。” “他们在欢迎个什么东西？”王进宝看向其余两人，“我没听错吧。” “好像是欢迎我们过去打架。” “是的” 王进宝拳头一捏，“打就打，我们好歹有”王进宝转头一看，身后没人了，“怂包，竟然真的没过来。” “连你哥都没过来，要不……，我们也回去了吧？” 第五十八章 借势 李景安看着迟迟没有退回去的三人，原本因为他们没有再前进的惊喜也变成了担忧，“芸香，他们三个要是打过来了怎么办？” “随机应变，如果他们打过来了，一定要打掉他们的气焰”打架信心很重要，芸香看李景安有些担心了，得给他分析一下局势，打一剂强心针。 “我看他们走路的姿势不像是练家子，之前林兴介绍的时候先介绍的王进财，说明他是这群人里实力还可以的，然而实际实力一般，所以景安一会儿你抱住景时躲闪，我可以拦住他们。” “好”李景安想到了之前芸香打王进财的样子，心里瞬间有了底，脸上的笑也不僵硬了，真诚了几分。 王进宝看仅剩的两人都产生了分歧，越想越生气，抽出腰间的柴刀，“老子可不是怂包，我们三个人加上一把柴刀，难道还打不过对面两个小孩儿，走，我们教训完他们，回去嘲笑那群怂包。” “行，你有柴刀，打头阵，我们俩跟上。” “好。” 李景安看对方抽出了刀，心跳停了一瞬，“芸香，我们跑吧，他们有刀，太吓人了。” 芸香对这段时间追兔子练起来的速度有一定的自信，对自己的判断也很肯定，“景安不怕，他们三个人就一把刀，我们正好抢过来，就有武器了。如果我们逃跑，就是把背后露给他们，他们追上来对着我们的背就是一刀，还不如迎战。” 李景安想起了被王进财追的恐惧感，尽管现在自己心跳很快，仍旧强迫自己看向前方。 王进宝走到芸香前面，看她脸上的笑容不变，一股火升了起来，“小妮子，就是你打了我哥是吧，今天我就要给他讨回公道。” 芸香站了起来，摇头，“是你哥先打了我们，一报还一报而已” 王进宝身后有一个人轻微皱了皱眉头。 王进宝举起了刀，“我不管，我就看到我哥受伤了，我今天势必要……”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个影子窜了过来，手一疼，一松。 “势必要怎么？”芸香拿起柴刀，马步一扎，用身体带动手臂，一个下劈刀和上步横扫刀就使了出来。 王进宝在芸香的上步中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头发被刀挥动时带的风吹了起来。 她竟然还抢我的刀，那可是自己和进财唯一的一把刀，她怎么敢，“老子跟你拼了。” 王进宝身后正往后退的两人，看见冲上去的王进宝，愣住了，甚至有一个人脚悬停在了半空中。 芸香在王进宝冲过来的那一刻，想到了末世那些没有脑子的丧尸，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一个侧踢把他踹倒在地，刀压上了他的脖子。 “芸香!”李景安有些怕，芸香他，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芸香被李景安的声音打断，回神，刀与王进宝的脖子齐平，略有一丝压力地抵上去，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防止脑子不好的他自己撞刀口上，“想寻死吗？想的话我就送开手，你自己往上撞？” 理智回笼，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王进宝，“不了，不了，我错了。” 芸香想到了抱着弟弟的李景安和其他两个人，自己得速战速决，“回去告诉你哥，今天的账，我算他头上，听到没有。” “听懂了，听懂了。” 芸香闻到一股尿骚味，有些嫌弃地放开，“听懂了就要做到，赶紧滚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逃也似的走了。 芸香看着在更远处张望的几人，打算把柴刀插到身上，扫一眼腰间，没地方插，转身塞给李景安，顺手从他怀里接过景时，“走，趁他们看着我们，我们赶紧去柳家村” 李景安看了看手里的柴刀，跟上去，“芸香，你刚刚……” “我刚刚帅吗？”芸香笑嘻嘻地看向李景安。 李景安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场景，肯定地点头，“帅！” “换个视角你就不觉得帅了，反派死于话多，你打架的时候要时刻警惕对方，他们不一定是一个讲规矩的人。” “扑哧”李景安心下一松，那个熟悉的芸香好像回来了，“所以你是个不讲规矩的人吗？” 芸香转头，“我看人啊，对方是个讲道理讲规矩的人，我就尽可能讲道理讲规矩。” 李景安品着芸香话里的尽可能，笑着跟了上去。 来到柳家村，都不用特意找柳平，他就带着一众精锐站在最前面。 “平叔好，各位叔叔好。”芸香大大方方地走到众人面前。 李景安也跟着叫人，“平叔好，各位叔叔好。” “刚刚打得挺好啊”柳平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侧身横踢架刀，可以说是快准狠了，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怎么？打完就往我们这儿靠了？” 芸香稳住心态，柳平对自己的疑虑一直都没有打消过，“景安，你说说我们遇到了什么。” 李景安再一次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讲到芸香打人时，顿了一下，芸香没有提前跟自己说。 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 芸香想起了柳平的军人背景，开始进行补充，“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景安的遭遇跟遇到不讲理的鬼子有什么区别，所以我选择了反击，这一次也是，平叔你也看到了，是他们先找上我们的。” 柳平没说话。 芸香选择打破平静，“平叔，我们想在跟他们在一起的期间，假装加入柳家村，这期间我们按天算，每待一天，都给村里三只小猎物，可以吗？” “不可以”柳平回答的很干脆，自己还没有摸清对面村子什么情况，她们惹了多大个事。 芸香低下头，“那，如果我跟她们打起来了，景安和景时被欺负的时候，你能稍微保护一下子吗？不用太多，护住性命就行，到时候我一定极尽所能帮助村里。” “芸香，不，我们……” 芸香拉住李景安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话，“不，你跟景时要好好活下去。” “芸香！”李景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第五十九章 换盐 柳平看着眼泪直冒浑身是伤的李景安，有些不忍心，转头，看见的是伸手去够哥哥的李景时，和自己外孙一样乖。 “好”这种极端情况下再拒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芸香拉着李景安的手弯腰，“谢谢平叔。” 李景安也跟着弯腰，“谢~呜呜~谢谢平叔。” 道完谢芸香就拉着李景安走开了，柳平现在并不希望自己跟她们有太大牵扯。 来到行李面前，芸香看李景安还在哭，伸手给他摸了摸眼泪，“还在掉金豆豆啊，不哭了啊，乖。” “芸香，我不会去的，你不要有事。” 芸香以为李景安之前哭是为了演给柳平看，现在一看，这傻小子是真的带入进去了，心里一暖，揉了揉他的脑袋，“不会有事的，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分析的东西吗？他们没有那么可怕，不过你到时候还是得先把景时送过去。” 看李景时渐渐止住了哭声，芸香打算拿点东西转移他注意力，“景安，你觉得我们这次过去，借势的目的达到没。” 逐渐冷静下来的李景安开始思考，“达到了，至少王进财那几个人会以为我们跟柳家村有关系。”脑子里又浮现了柳家村拒绝芸香，针对她，有些生气，“柳家村也不好，我们要不，不跟在他们附近吧。” “柳家村挺好的啊。” 李景安眉心拧成川字，“他们明显在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们说话。” 芸香肩膀一耸，“换我，我也会那么做啊，而且比他们更差的比比皆是，对比下来，他们就是挺好的。” 芸香把李景时递了过去，“你抱着景时等我，我过去换盐。” “那你把柴刀带上”李景安把刀递了过去 芸香拿出了自己的小刀，“有小刀就够了，柴刀你留着防身，我是去谈判换盐的，又不是去结仇了，更不是去还刀的，横竖都用不上。” “那你过去注意安全。” “放心”芸香转身朝大寨村走去，走了两步感受到身后仍旧在的视线，转头，笑着挥了挥手。 满是担忧的李景安一下子被芸香的笑容晃到了，总是这样，在不经意之间，驱散了心里的乌云。 回过神也想挥挥手时，芸香已经转身了。 下次，一定要回应。 可那个笑容真的很好看，控制自己清醒是一件好难的得事情啊。 李景安胡思乱想之际，芸香已经到大寨村的驻扎地了，被七个人拦了下来。 三个人眼里带着愤怒，剩余四个人眼里仅有一丝警戒，派系还是挺好分辨的。 节奏最好掌握在自己手里。 芸香看向四人里为首的一人，只有他一个人衣服上没有补丁，“大叔，我今天打了很多鸡和兔子，想跟村里换些盐” “我们不跟你换，你走吧。”三人中，一个灰衣服的男人开了口。 身上衣服没补丁的男人眼睛一眯，看向灰衣服。 灰衣服脸上立马挂起笑容，“赵哥，这个小女孩儿一看就是骗子，人不大点儿怎么可能在荒郊野岭打那么多兔子，而且她也没带过来，明显就是在骗我们，我这一急就先开口了。” 赵哥的表情渐渐舒缓，看向芸香，“你走吧。” 芸香大概听出了眼前这位赵哥的顾虑，不急不徐地开口，“赵哥，你们无非就是怕被骗，我可以在谈好后一个人把猎物带到这里来交易，你们先看到东西，满意了再换也行，而且我一个小孩儿，你们七个男人难道还怕打不过？” 芸香看赵哥的表情开始松动了，开始继续扩大需求。 “我既然是主动上门来换，价格肯定会便宜一些，你们可以用同样的盐换更多的猎物，何乐而不为呢？我还能够长期供货，每次多换一点，积少成多，那可就不是一点点东西了。这卖家多了，那买家不就更够掌握主动权了吗？” 灰衣服听着听着脸越来越红，拳头越攥越紧。 赵哥听着听着开始点头，“行，你跟我去见村长吧。” 灰衣服上前拦住芸香的去路，“赵哥，这个妮子打架厉害的很，还是不要让他进村了，危险。” 赵哥看了一眼芸香，小小的个子，干瘦干瘦的，“哧，就算是她很厉害，能厉害过大人？” “就是”芸香绕过了灰衣服，“我是进的村里，村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能干什么。” 芸香被赵哥领到村长赵根生面前。 赵哥迎着村长看过来的目光开口，“爹，这个小妮子想用猎物跟我们换盐，价格便宜，还可以长期换，咱多这么一条路子也可以多掌握一分主动权。” 赵根生上下打量着芸香，不像是个能打猎的人，“你图什么？怎么知道我们有盐的？打的什么主意。” 芸香老实回到，“图盐，逃荒路上没有盐不行。我是从王进财抱怨的话里知道的。没打什么主意，我可以一个人把猎物带到村里，你们确认没问题了再换，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赵根生听到王进财的名字脸色一沉，这伙人的心越来越大，是得让他们收收心了，“你想怎么换？” 芸香不知道王进财他们换盐的规矩，心里估摸了一下，自己不能丢掉先开口的主动权，不能太高得罪村长，也不能太低断了王进财等人的生路。 “村长，我是第一次换可能不太懂规矩，我预想的是一只兔子等于一只半野鸡，三只野鸡一平碗盐。” 赵根生摇头，“五只野鸡。” “我先看看量盐的碗？” 芸香看赵根生拿出的碗，跟平时吃饭的碗差不多，五只野鸡也能接受，但可以把价格谈低点儿。 在条件里多家点东西？ 赵根生也不慌，等着芸香思考。 “这样吧，新客优惠，我换的前三碗盐，四只野鸡一平碗盐；三碗之后我送来的，三只半野鸡一碗盐；如果你们需要找我订野鸡，就三只野鸡一碗盐。” 赵根生一算，前三次，每次四只，都有十二只了，可以接受，不过得再谈一谈，万一价格更低了呢？“前三次，每次四只半野鸡。” 芸香看赵根生没有恼，而是在思考，打算稳一手，“不能再低了，您也知道这荒郊野岭的，找一只野鸡太不容易了，有的时候好几天才能找到一只，四只是我的底线了” 芸香确定赵根生没有急，再加了一句，“能换就换，不能换也没办法了。” 赵根生算了一下，跟王进财换也差不多三只鸡一平碗盐，也没亏，还能敲打他们一下，点了点头，“行。” “好，那村长，我现在去拿猎物。” 刚走出大寨村没两步，芸香就嗅到有人跟了上来。 第六十章 打架 芸香没管身后的人，脚步一转，往树林里走。 走到一个树木多，杂草多，暗坑也多的地方才转身，“跟了这么久，累吗？要不要歇会儿。” 灰衣服带着四人停下了脚步，“把刀还来，不准跟村子里换盐。” 芸香摊摊手，“我手上没刀，怎么还，要不你们先把刀给我，我再还？” “你少装蒜”灰衣服扬了扬手里的刀，“你要是……” “别跟她废话，之前王进宝就是因为说话被夺了刀，咱直接上。” “上”灰衣服再次提起刀，“兄弟们，冲啊，为进财进宝报仇。” 芸香在他们说话间观察完了附近的每一个坑，见他们冲上来，转身，以一个比他们稍快一点点的速度逃跑。 “兄弟们追！”灰衣服加速向芸香冲去。 芸香开始提速，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近。 在一处暗坑附近，往旁边一躲，丝滑转身。 看着旁边靠惯性往前追的五人，抬脚就把队伍最后一个踢到暗坑方向，只见那人踉跄着踩了进去，细微的“咔擦”一声，脚崴了。 再一个手刀下去，第二个人就晕了过去。 灰衣服转头，血压飙升，自己还没碰到她，她已经解决了2个人了。 握紧了刀，咬牙，“我们三个分散开来，包围她。” 芸香一听，眼神变得深邃。 分兵了啊，这么好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在他们三个盯着自己转移位置时，芸香朝最中间灰衣服的眼眶砸过去一颗石子，迅速冲向左边那个没刀的人。 芸香看着眼前砸来的拳头，预料之中，给了对面一个甜美的微笑后，朝着拳头的方向举出了小刀。 对面的人眼睛瞪得像枚硬币，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了，嘴巴大张，双下巴清晰可见，努力控制着手转移方向。 芸香趁他分神之际，蹲下，脚一扫。 “砰”人摔在了地上。 芸香也想一个手刀给他弄晕了，可剩下两人冲了过来，来不及了。 不能给他们机会。 芸香提起地上那人的衣服和裤子，把整个人举了起来，朝两人冲了过去。 手里的人还没完全醒，就感受到了一阵失重，眩晕后看着眼前的两把刀，“是我，是我，你们赶紧把刀放下，放下！放下！” 芸香把人丢向了右边的男人，男人赶紧收起了刀，想接住。 没接住，被压倒在地。 丢完人的芸香，边甩有些发麻的双手，边身子往侧边一躲，躲过了砍过来的刀，看向灰衣服，“就剩你了哦。” 灰衣服眼睛发红，“就我一个人，一样可以收拾你。” “那就试试看咯”芸香一个侧身，往身后退了一步。 回答芸香的，是灰衣服砍来的狠狠一刀。 芸香又是一躲，一退。 几个来回间，芸香还有空歪一下头，“你就这点能耐？这也能收拾我？” “你给我等着”灰衣服咬牙砍下一刀。 芸香再往旁边一让。 “咚”刀砍在了树上，至少砍进去了3厘米，灰衣服的手震了震。 芸香一脚把灰衣服踢倒，用力取下刀，挑眉看向灰衣服，“现在……，到我了哦”狠狠地一刀插了过去。 灰衣服只见刀尖朝自己直冲过来，想逃，但是身体好像不听自己使唤，只能看着刀尖一点点靠近自己。 心脏在飞速跳动，刀越来越近了，闭眼。 芸香把刀插在了灰衣服脖子旁边，拍拍他的脸。 灰衣服被拍得睁眼，看见近在眼前的柴刀，动了动身上，不疼，心终于落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芸香看他要缓过去了，微笑，提刀，又来了一下。 这一次芸香再拍脸，灰衣服是怎么都不睁眼了，芸香拿刀蹭着他的脖子，“乖一点，不然，下一次，就是落这里了哦。” 擦完后转身，看着2米外的两人，“还来吗？来得话，我就陪你们玩儿，不过我可就不会像刚刚那样仁慈了哦。” 芸香拿着刀一步一步靠近，两人一步一步往后退。 “砰”一人掉进了暗坑里。 芸香无奈摇头，看着剩下的一个举着刀的人，“他可真是不争气，那现在就我们两个一对一咯，准备好了吗？” 对面那人握紧了刀，额头上的汗止不住地流。 芸香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提刀，上步，挥刀一砍，在对方躲闪中手肘一击，“咚”刀落了。 芸香捡起来，“嗨呀，现在怎么办，我有两把刀，你没有了耶。” “饶命，饶命，求您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芸香没听，两把刀在手里耍得虎虎生风，朝他打了过去，在他转身逃跑时将他踹倒在地。 男人立马翻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不要啊，不要啊，饶命啊。” 芸香闻着尿骚味，一步一步往前，扬起刀，在男人捂住头时，把两把刀插到了他脑袋旁边。 芸香感受到男人一抖，拔出一把刀拍拍他死死捂住脑袋的手，“我反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惹我，下次这两把刀，你说插在哪里呢？说话！” “不会了，不会了。” “王进财也说不会了，你们一次两次的不听，下次，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了。” 芸香起身，看着周围不敢靠过来的人，“还来吗？我奉陪。” 几人都在看了芸香手里的两把刀后，缓缓向后退。 芸香仔细看了每个人一眼，“我记住你们了哦，期待你们下次被我逮到，拜拜。” 芸香哼着歌往回走，看见李景安抱着弟弟远远地迎了过来，心情更好了。 举起两把刀，“景安你看，他们送我两把刀。” “送？”李景安停下脚步，“柴刀挺金贵的，怎么会送？” “当然是看我长得可爱啊，就送我了。” “他们……那么富有的吗？那我们现在多了一把柴刀怎么办？” 芸香看着强行逻辑自洽的李景安，努力憋住不笑，“给景时啊，人家虽然小，人权还是要有的。” 李景安看看怀里还不太会走的弟弟，这得……好多年吧。 “噗”芸香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在李景安困惑的目光中，绕过他往前，“不能跟你聊了，大寨村还等着我去换盐呢。” 第六十一章 知识就是力量? 芸香拿了五只鸡，两只兔子，砍了一截竹筒，又看了看手里的柴刀，拿不拿刀呢？ 算了，他们好几把刀都在这儿，问题不大。 芸香揣了把小刀就往大寨村走，远远就看见赵哥在那儿皱着眉头来回走动，心里咯噔一声，估计等久了，赶紧往前冲。 赵哥看见人来了才松口气，紧接着嘴角下拉，“金贵啊，这么点路走这么久，我不仅等，中途把盐拿过来了都还等了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裹了小脚呢。” “赵哥，抱歉，抱歉”芸香赶紧弯腰低头，这个是唯一的买家，还是有点金贵的，“中途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就来得晚了点，下次肯定不会了，光说肯定不够诚意，下次村里是想用盐换鸡还是换兔子，跟我一声，我去找。” 赵哥见芸香不仅嘴上道歉，还有表示，心头好歹舒坦了点，“看你这么识相，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有你好看的。” “赵哥放心，肯定没有下次了”芸香把手里的猎物递出去，“赵哥你点一下，一只兔子顶一只半野鸡，这里两只兔子算三只野鸡，再加上这五只鸡，共八只，换量两平碗盐” “这么多？山上野鸡这么好打了？”赵哥想着王进财他们送来的两只野鸡，他们不会偷懒了吧。 “多跑些地方，野鸡野兔总会多几只，就是辛苦点儿，赚点辛苦钱。” “行吧”赵哥点头，还是觉得王进财他们要敲打一下，“我这里有一碗，先倒给你，我再去打一碗出来。” “好”芸香把竹筒递过去，看着雪白的盐倒入竹筒的那一刹那，仿佛听见自己心里的一块儿石头落了地，终于又解决一个问题了。 下一秒嘴角扬起，不，是两个，还有自己一直想要的柴刀。 芸香笑眯眯地迎上怒视的目光，眼见对方惊慌地低下了头，轻笑一声，看向了大寨村。 村里老人和女人都不太多，孩子倒是看到了好几个，人口结构不像是柳家村那么完整，再加上有三方势力…… 自己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和景安分散开来，不太安全。 芸香换完盐回去，正好看见李景安在烤兔子，豪气地把竹筒递过去，“给，今天你能痛快地放盐了。” 李景安看着盐罐子，眼神清澈地抬头，“盐我已经放够了啊。” “噗”芸香看着认真的李景安，伸手就想捏他脸，在他红肿的脸颊旁边顿住，真想再去把王进财打一顿，顿时歇了玩闹的心思。 李景安看芸香脸色一下不对了，心里有些打鼓，“我说错了吗？” “没啊”芸香脸上挂起笑容，“你说的事实，怎么会错，明天带你上山玩儿去。” “上山……碰到他们报复怎么办。” 芸香眉头紧锁，这孩子被打怕了？“那就打啊，他们三把柴刀都在我们手里，手上有刀对上没刀的他们，怕什么，说不定到时候你还能亲手报仇。而且山里那么大，我们随便一躲，他们就找不到了。” “你不是说，刀是送的？”李景安感觉有一点不对。 “对啊，他们送的啊”芸香眨巴着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李景安……，您可真是会表达呢。 第二天一早，芸香和李景安还是没上成山，随着两个村子动了起来。 两个村子都走在一条路上，打头的是大寨村，中间是芸香和李景安，最后是柳家村。 李景安速度提上来后，发现前面挡着大寨村。 按照节奏往前走，肯定会穿过他们，可问题是跟里面王进财那批人有过节； 放慢速度又达不到练习的效果。 一时有些不上不下的。 芸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景安，我们这几天休息的时候，多抓些猎物吧，把盐换够。到时候就可以多停会，按我们自己的节奏追柳家村，还安全点儿。” “好，就是可惜我们现在不能练走路速度了。” “人总要歇会儿嘛，可以找点其他事情做，比如看路上的风景，比如记地形，都是在学习，学啥不是学。” 芸香猛地一拍手，睡着的李景时一惊，赶紧拍拍他的背“景安，我们可以学药理知识，正好边走边背！” “药理知识？” “对，我们有《本草纲目》，书中自有黄金屋，你把书拿出来，我们开始背。” 芸香拿到书后，立马翻到甘草第一句开始给李景安念，“甘草，【释名】密甘、密草……。释名大概是别名的意思，就例如柳家村村长、柳平、平叔，是三个不同的名字，但指的是同一个人。” 两人开始背甘草的释名，背完之后互相抽背，李景时听着声音，睡得更香了。 背完芸香开始念第二句，“弘景曰：此草最为众药之主，经方少有不用者……。就是一个叫弘景的人说，这个药中医开药方，很少有不用它的，基本上都会开。” 芸香就这样一知半解地读，把自己大概能懂的内容教给李景安，两人再开始背。 背了一天，大寨村终于停下来了，李景安立马掏出锅开始做饭，芸香也迅速把书放到包袱里，书中是有黄金屋，可黄金屋它重啊，还是待在书里比较好。 两人现在无比地喜欢体力劳动，吃了饭就火速去山里找猎物。 在黄金屋的激励下，几乎每次休息，两人都至少能去换一次盐，有的时候还能换两次。 八天后，芸香站在大寨村前看着眼前的九只猎物，灵光一闪，这不就是——知识就是力量？ 换盐的赵哥也从最开始的高兴，到疑惑，到不情愿。 主要是盐袋子缩水太快了，小半袋儿盐都要换出去了，王进财他们也着实是没用，有的时候出去一天，一只猎物也抓不到。 赵哥翻来覆去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芸香，今天只能用两只鸡一只兔子换一碗盐，后面我们不换了。” “啊”芸香一算，四只鸡两只兔子也不好拿，“赵哥能把这次换完吗？我们下次就不送来了。” “不行，没有那么多盐可以换了。” “那好吧”芸香一听也只能答应，盐倒是换够了，只是这剩下的猎物可怎么办呢。 林兴见芸香提着猎物回去，赶紧上前，“芸香，等等。” 第六十二章 柳暗花明 芸香转身，一看是林兴，“林叔，怎么了？” “我媳妇让我问问，你这些猎物换不换”林兴露出一丝苦笑，这几天就算芸香避开自己了，也没打到几只猎物，“我们没有盐，但是有些其他东西。” 芸香一听，这是瞌睡了就有人给自己送枕头啊。 赶紧点头，“当然可以，林叔我们想换一些路上用得上的东西，比如说装东西的，运东西的，书……” 芸香想到那本读得半懂不懂还巨厚的《本草纲目》，两眼一黑。 一咬牙“书，也可以”毕竟书中自有黄金屋，“其他的生活技能，粮食，铁锅，药都行。” 林兴越听到后面越皱眉，“后面三个可不好找，前面几个还行。” “前面几个还行？”芸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叔，你是指你能弄到装东西的，和运东西的？就……就像板车那样的东西？” “板车我倒是会弄，你小小一个，拉得动？”林兴上上下下扫了芸香两眼，“我可以给你做个独轮车，好推，还省力。” 芸香心里一盘算，两个都想要怎么办，板车路不好的时候，不好抬，独轮车装不了多少东西。 “林叔，要不我给你打下手，我们弄一个独轮车，弄一个板车吧。” 以为芸香会听劝的林兴……。 “你推不动”林兴还是打算再劝一下。 “没事，林叔你多赚点儿”芸香的手豪气一挥，“林叔，你每天出去打多少只猎物。” “唉”林兴摇摇头，“一只”自己有一把子力气，会干点儿杂活儿，可这上山打猎还真不行。 “林叔，我每天给你两只野鸡，一个兔子顶一只半野鸡，然后我每天跟着你学，你看成不。” 林兴一喜，连连点头“可以，可以，不过正宗做东西的木头都要干燥，防止开裂和变形，这路上可能没这条件。” “没事，逃荒嘛，正常”芸香把猎物递给林兴，“林叔，这是四只鸡两只兔子三天半的量，你点一下，叔你说需要什么木头，我去找。” 林兴拿到猎物，转身拿来一截树枝，“这个是我去山里折回来做小玩意儿的，你照着这个找就行。” “好”芸香兴冲冲地就跑回去了，得告诉景安这个喜讯。 李景安看芸香这么高兴，一脸期待，“我们是不是不用换盐，可以去柳家村后面练走路了？” “当然不。” 李景安顿时感觉晴天霹雳，“盐，我们已经换够了，书是真的背不动了。” 芸香看得好笑，“少年，你最开始找草药的激情呢。” 李景安转头，“你还有激情吗？” 芸香活力四射地开口，“那当然是”就着李景安生无可恋的脸说出了后半句，“没有。” 李景安……，把头偏到一边，不想看见她。 芸香把他的脸掰过来，“少年，你还记得我们心心念念的板车吗？我们只要再够一够就可以拥有了。” 李景安立马坐了起来，“怎么拥有？” 有了板车真的能方便好多。 “想知道啊”芸香眨巴着眼睛，“请听下回分解。” 李景安…… “哈哈哈哈哈，不逗你了，你还记得来找我们问地方的林兴吗？他会做这些，我们拿猎物跟他学，他给了我一根树枝，我们照着这个找木材。” 李景安拿起树枝，“这种树枝我见过，离我们不远，趁着天没黑可以去给它砍回来。” “这么棒，走走走。” 两人抱着李景时上山，刚好碰见柳家村的打猎队伍，提着一只野鸡下来。 打猎队伍里，柳学文看着又打算上山的芸香，再看了看自己这个七个人的打猎队伍只找到的一只野鸡。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忍了几次还是没忍住，“芸香，你放过山上的野鸡吧，你看看我们这一个野鸡，你看看。” 芸香有点不知道怎么说，那就笑一个吧，“我们今天不去抓野鸡了。” “今天不去？”柳学文抚摸着额头，想起了自己空手而归的前几天“也就是明天要去，你让我们开开张吧。” “那下次我叫你们一起？”芸香觉得还是可以跟柳家村互帮互助一下。 “真的？这么好”跟着芸香是不是能多逮几只。 “当然，骗你是小狗，不跟你说了，我们得赶紧上山了，拜拜。”芸香拉着李景安绕过了柳学文一行人。 打猎小组的人注视着芸香的背影，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人，把他们这些人按在地上摩擦，猎物都找不到一个。 “这个小女娃子真厉害啊，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上次打野猪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不过平时真的是不显山不漏水的。” “你说这女娃要是我们村的娃该多好。” 柳学文听到这儿，默默翻了个白眼，“您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说这么小的娃，只知道吃，不会干。” 那人摸摸鼻子，“那个时候不是不了解嘛，走了走了，我们赶紧回去了，村长还在等我们呢。” 芸香在李景安的带路下顺利找到了两颗碗口粗的树，两人各拿一把柴刀开始砍。 李景安举起柴刀，一下砍下去，砍进去了两厘米，使劲儿把刀拔出来。 再次挥刀，仍旧砍进去两厘米，可位置不在原来的刀口处，在刀口上面一点。真是令人心碎。 再砍一刀，“砰。” 看一眼自己的树，三个刀口从上到下整整齐齐排列，没有一点儿要倒的迹象，也不会发出这个声音。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不会……吧。 缓缓转头，芸香已经在给倒下的树修枝，一刀一个，感觉跟切豆腐没什么区别，这么好切吗？ 芸香感觉到李景安看了自己好久，抬头，看见他拿着刀发愣，起身走了过去，“树砍不倒吗？我来。” 李景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芸香叫自己站到她身后，下意识就站了过去，只见芸香两刀下去，树就倒了，每一刀都在自己砍的第一个刀口处。 好厉害啊。 芸香又开始切豆腐似地修树枝了。 李景安越看越觉得潇洒，甚至觉得自己上也可以那么潇洒，直直地走向了那颗芸香修枝修到一半的树。 第六十三章 板车在召唤 李景安模仿着芸香的样子，拿起刀轻轻贴着树枝根部一滑，刀不动了，只割进去了一个树皮。 难道方式不对？ 李景安再看一眼芸香，是这样的啊，轻松潇洒，跟切豆腐一样，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呢？ 模仿着芸香拿起刀的高度，角度，以及转身，一刀下去，比刚刚好了一点点，也就只有一点点。 为什么她就那么轻松呢？ 不信邪地又试了三次，还是不行，李景安开始怀疑自己，我有这么弱吗？ 芸香砍完树枝，看李景安一直在发呆，走上去把手拿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回神了，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差”好像每一件事情都不如芸香。 “嗯？你又是在胡思乱想什么，遇到什么事情了？”芸香把柴刀丢一边，看着眼前这个问题少年。 “你看你砍树能这么轻松这么快，我却不可以，很多事情我都比你要差很多，我真的好差啊。”李景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芸香把他的头抬起来，直到李景安看向自己，才开始说话，“为什么要跟别人比，我砍树比你厉害，但是我烤兔子没你好吃啊，我也不会造车；我打架比你厉害，但是你打架也比柳建国厉害啊，我和景时当时还坐在旁边给你鼓掌来着。” 芸香捏了捏李景安的脸。 “嘶，疼”李景安的脸还没好全。 芸香再捏了一下，“疼就记住，跟别人比是没有太多意义的，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自己好才有意义，这一刻的自己比上一刻的自己好才有意义，记住了没。” 李景安点点头，“记住了。” “难过的时候就多想一想”芸香在戳了戳他的脸，“你消化一下，我把这棵树的树枝剃了就回家。” 芸香搬树干的时候有些犹豫，自己要不一根一根搬，保护一下李景安受伤的心灵？ “芸香，我想通了”李景安站了起来，拿起柴刀，“我以后会只专注自己，不会被其他人影响了” “好，我相信你”芸香把柴刀塞到了李景安手里，果断扛起了两颗碗口大的树，最近肉吃多了，力量明显涨得快了很多，不错。 李景安看着眼前的芸香，眼睛瞪得像个铜铃，这么恐怖的吗，这树，就那么水灵灵地扛起来了？还扛两颗。 回去的路上，李景安低下头，自己不要被其他人影响；抬起头，人怎么可以有力气成这样，是怎么扛动的啊。 脑子里的两个念头狠狠干了几十架。 林兴看着芸香扛着两棵树过来的时候，震惊一点儿也不比李景安少，这树换了块儿地长，是变轻了？ 孩子都能扛动，怕是不能用了，密度不够，会开裂。 林兴走过去，打算拿起芸香轻松放下的树干，观察一下，再有理有据地跟他们说比较好。 蹲下，一只手托住树干的底部打算往上抬。 嗯？竟然没有抬动！立马站起来一手往上提，这才勉强提了上来，是自己印象中的重量。 所以……芸香……她…… 林兴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最终问出了一句，“芸香，你肩膀不痛吗？要不要揉一下。” “不用，林叔你先把那种重复要做的跟我演示一遍，我们先准备，这样快些。” 讲到专业的东西，林兴压下了自己的震惊，开始认真思考“行，那就先做轮子吧，后面赶路也方便，做轮圈的方木和轮辐” 看对面两张脸都透着疑惑，林兴也不卖关子，拉着两人走到了自家的板车前，指着车轮上最外侧的圆圈，“轮圈就是轮子的外圈，我们要做的方木是把一块儿木头削弯再削一些凹槽出来；轮辐就是连接轮圈的柱子，来我给你们削一个看看。” 林兴打开板车上的木箱，摸了摸里面的工具，老伙计，终于来活儿了，拿出工具，朝木材迈出去的步子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跑着去的。 飞快量好长度后锯下一截木头，砍成一个方形，再用刨子把表面弄平滑，用圆规画出轮圈的形状和开隼的位置，再一点一点把它削出来，磨光滑。 林兴把做好的轮辐放到两人眼前，“看，这样一个组成轮圈的方木就做好了。” “原来方木是这样做出来的啊”李景安拿过来仔细翻看。 芸香已经记下了全部步骤，估摸了一下做这个的时间，还有剩余“林叔，轮辐怎么做呢？” 林兴笑了笑，果然是外行，“丫头，这个方木都要二十四个呢，急不得，做完了再弄也不迟。” 芸香也不争辩，“那我能先看一遍吗？到时候再看一遍？” “行”正好林兴也不太想放下自己手里的伙计，前面的步骤相同，只是这次把刨平的木材，锯成了两根长方形，再把一端磨出了一个小一圈儿的榫头。 “林叔，这个轮辐要做多少根。” “也是二十四根。” 两人跟林叔告别后，芸香仿佛看见了板车在召唤，就连做梦都在锯轮辐。 第二天一吃完饭，就把景时塞给景安，“今天你抱他赶路，我争取把轮辐和方木做出来。” 李景安接过弟弟，“不要逼自己，如果……” “没有如果，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芸香背起竹筒，“我走啦，你今天慢慢跟上就行。” “好。” 林兴知道芸香过来要把木板全部锯成木方时，觉得这样也好放些，没阻止。 当芸香切木头像切豆腐时，林兴把刀拿过来自己试了试，开始怀疑人生。 当芸香开始做轮幅时，林兴也拿起了自己的工具，力气干不过，技术难道还干不过吗？ 十五分钟后，林兴看着自己做一个的时间芸香做了三个，算了，轮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没有比头。 大寨村开始向前走了，林兴看着纹丝不动的芸香，“你不走？” “不着急，我今天要把做轮圈的方木和轮辐都做完。” 林兴瘪嘴，“你要是能做完，我把这个……”话到嘴边，想起了刚刚没有比赢的自己，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芸香突然有点期待林兴的狠话，“林叔，把这个什么，你怎么停了？” 林兴又想起了自己的不相信，再看一眼芸香，新手，做轮圈的方木可比轮辐难多了，再加上两个队伍一直在往前走，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一咬牙，“我就把这个车轮吃咯。” 芸香笑着仰头，“好，林叔我帮你记着。” 第六十四章 有时候孤独点也挺好的 李景安终于收拾好弟弟，把行李打包好出门，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终于甩开了身后的柳家村一大截，来到了芸香面前。 行李都来不及放，就坐了下来，“呼，呼，呼……” 呼吸慢慢平稳后，才把怀里看见芸香乱动的弟弟放了下去，“去吧，去吧，地上玩儿。” 李景安拿起行李中的柴刀，“我帮你” “好”芸香觉得还是不能毁掉孩子的积极性，“你慢慢做，不着急。” “嗯嗯，我不会再跟别人比了”李景安一刀下去，砍歪了，整个人愣住。 芸香看了一眼，这一刀砍得非常有技巧，原来能做两根轮辐的木头，现在只能做一根了。 不能打击孩子积极性，“这一刀略微深了一点点，你的下一刀肯定会比上一刀好的，加油！” 李景安点点头，眼睛闭上又睁开，“肯定会比上一刀好的”再次提刀砍了下去。 芸香一看，这次是比上一刀浅一些，可刀歪了，横着砍过去，现在这个木头估计一根轮辐都取不出来了，“不错，比上次好些，继续努力，小心点，别切到手了。” “好的”李景安抿抿嘴，继续挥刀。 芸香有些没眼看，赶紧转头看向坐那儿不动的景时，小家伙背对着自己，安静又乖巧，还是小的省心些。 小小的背影看得人心痒痒的，芸香伸手戳了戳，“景时，你干嘛呢。” 李景时转过头。 芸香看清楚他在干嘛后，火气一下子冒了起来，“不可以啃。” 立马拿走他手上的轮辐，捏住了他想要嚎的嘴，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至极。 芸香把李景时周围的轮辐拿得远远儿的，拿起刀准备干活，还是自己干活省心点。 刀砍下去的那一刻，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芸香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手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把！手！收！回！来！ 刀越来越下去了…… 芸香觉得自己此刻想尖叫，却叫不出来，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最后，刀砍在了木头上。 “呼呼！”还好关键时候李景时的手缩回去了一点点。 芸香放下刀，一把将李景时抓过来，两只手放到他脸上使劲揉，“你，要离刀远一点，远一点，听到没有。” 李景时被揉得五官皱起，“啊啊啊，冲。” “你个小文盲，话都不会说，冲什么冲，不能冲，要离刀远一点，听到没。” 李景时用手去抓自己被扯着的耳朵，整个人开始扭动，“冲，走。” “算了，跟你这个文盲说不清楚”芸香放开了他。 嗯？这么大动静李景安怎么没反应呢？ 抬头，正好和李景安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余光还看到他的手迅速收了回去。 手为什么要收回去？ 视线下移，芸香看见了他脚下被砍坏的五个方木和一个成品。 有点想掐自己人中，方木不多，再砍坏几个就做不够数量了。 可孩子好像要鼓励来着。 芸香脸上再次挂上笑容，“不错啊，都做好一个了。” 李景安挠头，“没有，没有，我都砍坏了四个了” “没事，几个方木而已，砍坏了我们再去山上砍。” 然后芸香又眼睁睁地看见李景安拿了个好的方木，咔擦一下，砍坏了一个本可以出轮辐的位置。 冷静，冷静，芸香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又看见李景时在啃轮辐。 冷静不了一点！ 抬头看天，怎么能优雅而不失礼貌地把两兄弟送走啊。 三分钟后，芸香郑重地看向李景安，“景安，你能帮我个忙吗？” 这边芸香话音刚落，李景安手一歪，那块儿方木是彻底废了。 “什么事？”李景安边说边用柴刀挡住自己砍坏的地方。 “轮辐全部做好的话，我拿不完，你能先把做好的这些送到林叔板车上吗？” 芸香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放在那块儿方木上。 “当然可以。” 芸香望着兄弟俩远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孤单也挺好的。 几分钟后，芸香就知道“事与愿违”这四个字的精辟含义了。 柳家村走了过来。 芸香开始被之前说过话的大叔围观，被迫交流。 开始被柳国庆他们三个围着问各种问题。 开始被迫观看柳学文秀他的刀法，关键他最后还秀崩了。 柳家兴拿起来地上刚做好的一个轮辐，技术不难，难得的是轮辐被刨得很平整，线也没歪，顶端开隼也做得不错，这越简单的东西越能体现技术，“芸香你学过木工？” 刚社交完转头的芸香，“学过” “这技术不错啊，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练多久了？” “昨天。” “昨天啊，那不错，什么？你什么时候学的？”柳家兴往后挪了一步，紧盯着芸香。 “昨天晚上学的啊，学文哥还看到我们去砍树了”芸香目光直视柳家兴。 “我滴个乖乖，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骗你我又没好处。” 芸香低头干活时，还能听到远处柳家兴嘴里的不可能。 世界，终于清净了。 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不少。 芸香开启了高效率模式，没人打扰，剩下的十几个轮辐几下就做完了，再抱着做好的东西开始赶路，快速超过柳家村，追上了林兴，把东西放到他的车上。 “林叔，我做好了，这次想借一下做轮圈要用到的工具。” “这么快？”林兴感觉刚在李景安身上建立起来的那点信心又快没了，“刚刚有一根轮辐不能用。” “我知道”芸香抱起六个方木，“我算在里面了的，多做了一个。” 林兴检查了一下，确实多了一个，而且感觉每个轮辐形状几乎是一摸一样的，这标准程度，有的老木匠都不一定达得到。 递上工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自己觉得不可能的问题，“芸香，你之前学过？” “没啊，昨天刚跟你学的啊。” 林兴……，那我之前被师傅骂的那几年算什么。 芸香拿到东西就开始干活，李景安跟着大寨村开始走远。 柳家村慢慢靠近，超过了自己，越走越远。 芸香做好六个轮圈要用的方木后，起身追上柳家村，追上林兴，再拿六个方木，坐下继续弄。 芸香把所有东西弄好装在板车上时，林兴已经麻木了。 再看一眼还在赶路的村子，人更麻了，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对这个小变态放狠话啊。 后悔，非常的后悔。 “林叔，我弄好了，什么时候开始组装啊。” 林兴拳头一握，赶路的疲惫一下就没有了，“村子停下我们就马上开始弄”天赋比不过，难道自己毅力还比不过吗。 第六十五章 我是你的灯塔 大寨村停了下来，林兴几乎是听到村长喊停的那一刻，双腿就不听自己使唤地坐了下去。 顺势躺下，天天赶路真不是正常人过的日子。 咦，芸香怎么盯着我看。 她看起来好精神，小孩子精力真旺盛，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累。 她怎么还在看我？ 林兴摸摸脸，是脸上有什么吗？ 没摸出来，算了，她爱看就看吧。 等等，自己好像答应她，一停下来就弄车轮的，可是现在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动不了一点…… 芸香就站那儿看着林兴从疑惑，到不在意，到反应过来的惊恐，到痛苦，再到摆烂，最后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想面对。 怎么说呢，感觉他能给表演学院的学生上一课，展示一下什么叫层次感。 队友想摆烂怎么办？ 当然是——不能逼太紧。 毕竟这是板车目前唯一的希望。 “林叔，我去山上打个猎，回来的时候过来找你弄车轮，你帮我照看一下李景安和景时行不。” 林兴一下拿开了手臂，“可以，当然可以，放心包在我身上。” “谢谢林叔”芸香走过去拍了拍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李景安，“我去山上打猎，你抱着景时就在林叔这儿睡会儿，如果情况不对就往柳家村跑，听到没。” 李景安反应了一分钟，使劲儿揉揉眼睛，“我跟你一起去。” “小孩子就要多睡觉，你不睡景时也要睡”芸香拍了拍他的头，“跟紧林叔，听到没。” “嗯”李景安看了眼林兴的位置，抱着弟弟走过去，躺下，下一秒，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芸香来到柳家村，找到了一样摊在地上的柳学文，“学文哥，昨天说带你一起打猎，走不？” “我的天，我才刚躺下来，村里去打猎都知道休息一个小时，芸香，周扒皮都不会这样对别人的。” “所以你走在后面，经常抓不到野鸡啊。” 柳学文翻个身，背对芸香，听不见，听不见。 芸香抬脚就从他身上跨过去，蹲下，“学文哥，周扒皮是对别人抠搜，而你抓到的野鸡是自己的，你想啊，同样走那么远的路，现在去你就能抓好几只，一个小时后去，你就一只都抓不到。” 芸香看柳学文再次翻身，立马再从他身上跨过去。 刚跨出一只脚，柳学文躺平在了地上。 芸香看着这个场面，有点子尴尬，再加上柳学文不善的眼神，赶紧把脚缩了回来，缩了缩身子，“学文哥，你好好听我说，我就不烦你了” 柳学文没说话。 芸香直接当他默认了，“你看，我们现在去可能是要累点儿，可它就是有收获，有收获的话，回来就能舒舒服服躺着，还不用被念叨；如果一会儿去，没有收获不说，回来还不敢安心休息，甚至不能休息，还会被念叨。” 柳学文翻身坐起，“芸香你上辈子是不是属蚊子的。” “不，我是灯塔，能为你指明方向。” “屁的灯塔”柳学文站起来，“你等着，我去跟队长说一声。” 芸香看着柳学文的背影，舒坦了，总算说动了一个。 路上，柳学文托疲惫的身体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马不停蹄地上山，目光落在了前面的背影上，“芸香，你不累吗？” “累啊，不过是因为目标在召唤罢了，学文哥，你要树立起自己的目标。” 柳学文翻了个白眼，这健步如飞的脚步可真是累呢，累得自己都要跟不上了。 “你累的话，就喝点水稍微休息一下”芸香把竹筒放在一个水沟底部的小水流里接水。 “好”看清楚芸香在干什么的柳学文，用一只手捂住胸口，“你怎么找到水的？我们不是一直在走路吗？” 芸香把接满的一个竹筒塞好，“因为我树立了自己的目标，并且在为它努力啊。”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不信算了。” 柳学文跟着芸香捉到第一只野鸡时，疲惫感就那么消失了，然后精神百倍地在树林里寻找第二只，第三只。 回去时，柳学文提着三只野鸡意犹未尽，“芸香，我下次也跟你一起。” 芸香扛起一棵修好的树，“不了，你又不信我。” “信，信，信，以后你就是我的灯塔。” 林兴看着芸香又扛了一根木材回来，还抓到了两只野鸡，赶紧转头看一看还在打呼噜的李景安两兄弟，还好还好，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 林兴借助尺子把木材锯到合适的长度，开始做轮毂和轮轴，边做边给芸香讲解。 芸香开始认真记他的每一句话。 记了几句发现，废话真的有点多，还唱衰。 “这个轮毂就是连接轮辐的，按道理说要用铁圈扎紧，用纯木头的话，容易烂” “其实轮辐也是，外面最好再围一圈铁皮，不然坏得很快。” “轮轴最好也用铁的，不然非常容易磨损。” 芸香感觉自己梦寐以求的板车，现在就是一堆随时要坏的破木头，而眼前的林兴是个一心想当铁匠的木匠。 有点自闭，不想说话，拿起一块木头开始跟着削。 林兴讲着讲着，觉得不对，怎么就只有自己在说了。 转头，芸香怎么做了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出来？感觉做工还比自己好的样子…… 她之前是不是学过，然后骗我她没学过。 自闭，不想说话。 世界终于安静了。 一个教一个做，芸香不懂的地方开始问，效率高了许多。 芸香终于知道轮子往前转，而板车却能水平不翻，是因为车轮里的轮轴，而且现在自己能够独立做出来一个车轮了。 芸香走向了还在睡的李景安，自己一定要摇醒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轮子做好了，现在咱来做车轴，这车轴啊，也简单，就是一根木杆子，但是想不用钉子，或者整个车架子不用钉子，得用榫卯结构，这样才不容易散架。” 芸香越听脚步越慢，转身回来坐下，还是板车比较重要一点。 半个小时后，车轴也做好了，将两个轮子安上，轻轻一推，两个轮子顺利地往前走了，完美。 “芸香，你过来一下。” 芸香一看是赵哥在叫自己，“好。” 第六十六章 加入大寨村? 经过芸香这几天的观察，大寨村虽然村长是赵根生，但现在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儿子赵哥负责的，不像是锻炼，更像是交接。 “赵哥，有什么事吗？” “芸香，想邀请你加入村子”赵哥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不仅会打猎，现在还跟着林兴学木匠，感觉长大后不可估量。 “加入村子？”芸香整个人僵住，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事。 “是的”赵哥下巴微微抬起。 “赵哥，这个事，我一个人不能决定，得回去商量一下”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不能头脑发热做决定，得缓缓。 “行，你们商量好了来跟我说，晚了可就没这好机会了”赵哥看芸香点头，明显是听进去了，转身回了村子。 芸香回到林兴的板车旁，抱起爬过来的李景时，看着眼前的大寨村，加入，会是一个好选择吗？ “赵哥找你干嘛？”林兴把工具收好，坐到芸香旁边。 “想让我们加入大寨村。” “那可以啊，到时候咱能一起走了”眼前的小丫头很会打猎，自己可以多教她点木匠技术，这样就不缺肉吃了。 “林叔，大寨村咋样。” “大寨村挺好的啊，大家一起往前走也安全些。” 芸香听着林兴的描述，太笼统了。 “那林叔你加入大寨村后，做了哪些事情？” “没做什么，大家就是一起走，如果有需要的话，互相换盐，换猎物等等。芸香你别怕，以你这打猎水平，在村里肯定受欢迎。” “嗯”从林兴的话里，芸香大概知道整个大寨村都是靠利益维系起来的。 但这远远不够，自己得再问细一点。 “林叔，你能说说你对赵哥印象最深的三件事吗？” “印象最深啊，我之前加入的时候是村长主事，平时跟他接触不太多，这还真的不太好说。我想想，嗯，之前他被村长夸过事情办得不错，负责大寨村，主要是赵家的安全工作，还有一件的话，就是跟你换盐了吧。” 最后一件竟然是跟自己换盐，芸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思绪有些混乱，“谢谢林叔，我回去睡会儿。” 跟林兴道别后，芸香走到醒了但仍旧犯迷糊的李景安面前，把怀里的景时塞过去，“景安，赵哥让我们加入大寨村，你想想，一会儿我们讨论一下，我先睡会儿。” 李景安顿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整个人一激灵，“什么？加入大寨村？我们吗？” “对”芸香闭上了双眼，徒留李景安在那儿接受冲击。 芸香是被香醒的，睁眼，锅里的汤正冒着热气，一只小手伸了过去，即将要碰到冒着热气的锅了。 芸香一个弹起，伸手就把小手扯了回来，对上了一双困惑的眼睛。 “啊啊，吃，吃！” 芸香愣了一下，脑子才开始转，捏住他的嘴巴，“就知道吃，一会儿烫到了有你哭的。” 把他抱到离锅远一些的地方，回来李景安仍旧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他面前用木棍划了一根根竖线。 芸香也没打断他，自己现在脑袋清醒，大寨村的事情也放了一会儿了，足够冷静，可以趁现在思考。 “芸香，我像上次一样，从衣食住行上面分析，加入大寨村都比现在更好，但……，我不太想加入大寨村，我不喜欢王进财他们，如果你……。” “我分析了之后，也觉得不应该加入大寨村。” “嗯？从现实分析来看，加入其实是更好的啊？” “你分析的没错，可这是从事实数据出发的。从利益相关者的角度来想，我们的加入，一定程度上侵害了王进财他们的利益，会加剧我们之间的矛盾。” 芸香在地上画了个三角，“大寨村里有赵根生和赵哥、王进财、林叔大致代表三方” “现在赵根生好像在把很多事情都交给赵哥，村里人不一定会服他，这三方现在不是一个很稳定的状态。并且林叔对赵哥了解都不多，可见这个村子是由利益联结起来的，因为利益联结，就很可能因为利益溃散。”尤其是后面动荡的几年。 李景安越听嘴角翘得越高，“那我们赶紧去拒绝。” 芸香手动把李景安的嘴角压了下来，“少年，你高兴得太早了。拒绝也是个技术活儿，我们之前为什么不躲在山里，是因为我们想借赵根生的势，打压王进财。” 李景安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所以拒绝不好，赵哥会打压我们，再加上王进财……” “是的呢” “那我们怎么……” “景安你看，你快看景时，他会走路了。” 李景安朝着芸香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李景时两只手抓着车轴，轮子往前滚带动车轴往前面移，李景时就跟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看着李景时不敢打扰，直到他自己走累了坐下，才上前。 李景安把他举了起来，“哦哦哦，景时，你终于会走路了，会走路啦。” 芸香看着这两个车轮，有点高，不过也能用，“景时，以后这就是你的专属学步车了，白天我们装上车架子，拉东西，晚上就把车架子卸了，给你练习走路。” 突如其来惊喜冲散了凝固的气氛，风一吹，李景安感觉脑子里零散的思绪连了起来。 李景安抱住弟弟，蹦蹦跳跳地跑向了芸香，“我知道了，我们要像上次一样，不盲目行动，先掌握信息，再做决定。” “是的，你说得非常对。”芸香看着这个时常给自己惊喜的少年，他真的只需要示范一次，或者给一点点引导，就可以了。 此时的李景安仿佛是正在推一道门，这份肯定让自己一下子有了力量。 门被推开了。 自己一下子看到了另一个更大的世界。 “我们可以去了解赵哥的为人，现在赵哥和王进财的关系，大寨村最终会朝哪儿走，我们还要一起走多久，还可以去了解柳家村接下来怎么走。对了，还得尽快把板车做出来，万一后面关系差了，板车还没做完怎么办。” 这一次，李景安没有看向芸香，向她寻求肯定。 冥冥之中，李景安知道自己说的肯定没错。 芸香每听一句都点一下头，听完后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还有什么是比一个聪明的伙伴更让人开心呢。 第六十七章 决定 确定了要了解信息的目标，两人立即开始分头行动。 李景安去找柳国庆三人打听柳家村接下来的计划，芸香以最快的速度搞定板车，并且尽可能在林兴这儿了解最多的信息。 林兴看着眼前的几根木材，头都大了，村子里一个小时前才停下，自己也就稍微喘了口气，“芸香，你是属骡子的吗？” “林叔你先歇着就行，我先把树削出来，一会儿方便点儿，这四颗够吗？” “够了，够了，你赶路不累的吗？刚停下就去砍树。” “我走得快，比村里多休息会儿。” 维持村里行进速度就累得不行的林兴，默默把脸转向一边，不想聊天了，这都说的什么话，什么话！ 林兴看着远处累瘫的村里人，心里顿时好了点，自己不是最差的，好歹还没累趴下。 想当年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子的时候，一天走几十公里都不带累的，他们小孩儿是这样，精力旺盛，自己年纪大咯，慢一点也正常。 “林叔，我把树削好了，接下来怎么做呢？” 林兴吹着风，缓解了一下盛夏的燥意，不太想回头，“你用刨子把木材表面弄平，最好弄得四四方方的”这小丫头削树皮可真快。 “我弄好了。” “什么？”林兴的头一下子转了过来，看见了四根形状近乎完美的方木，一口气梗在胸口，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更气人的是，自己还要继续工作，毕竟眼前这小丫头是付了野鸡的。 说到野鸡，自己抓野鸡也比不上人家。 林兴拉锯子的手又用力了些。 一下，两下，三下……，汗渐渐冒了出来，脑子里的东西也慢慢抛了出去，眼里仅剩下自己喜欢的木工。 “林叔，咱们村子是要走到哪里落脚呢？是走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就可以停吗？” “不，听村长的意思，我们应该走不了多远了，十天内就能到，那是村里定好的目的地。” “林叔，你们加入的时候，王进财他们就在吗？” “对啊，当时我们还差点跟他们打起来，那几个人一哄而上，你林叔我啊，也没怂，冲上去就是干。” “林叔你真英勇，你们这都闹矛盾了，后来怎么就加入到一起了呢。” “村长来谈的，村长应该是提前跟王进财他们通过气了，虽然他们不服气，也还是让我们加入了，我们也是看人越少在路上越不安全，也就答应了。” “那感觉村长和王进财关系挺好的，都能劝住王进财。” “那可没有”林兴扫了一眼村子的方向，声音小了一些，“这几天王进财和赵哥一直有争吵来着，村长出面调和都没用了，我听说啊，村长和王进财他们也是搭伙儿，各取所需罢了。” 两人边聊天边做车架子，很快就做好了。 林兴把车架安在轮子上，推了推，能推动，也不卡顿，“这是我有史以来，做得最快的一辆板车了，两天啊，就两天，真不可思议。” 芸香满意地看着这个板车，以后咱也是有板车的人了，“林叔，剩下的那个独轮车我想自己弄，遇到不会的再问一下你，你看成不。” “成，那剩下的一天半的猎物……”自己都已经把三天的猎物收了，有点不想再退回去。 “不用给我，你偶尔帮我照看一眼景安和景时就成”芸香不太在意两三只猎物，相比起来，景安和景时的安全要重要很多。 “成。” 芸香回到行李旁，没有借林兴的工具，打算就用现有的柴刀做一个粗糙版的独轮车出来，丑一点没关系，能用就行。 “芸香，我打听出来了”李景安抱着弟弟走过来坐下，“柳家村打算去红星县，现在走了大概四分之三的路程了” “我听林叔说大寨村十天内就能到目的地，柳家村走了多久？” “建国说他们开春就开始走的。” “开春如果说是3月的话，大概走了个4多月了，估计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看来不是一个目的地，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我们还要一起走好几天。” 李景安把头放到景时头上，“要不我们这几天都走在柳家村后面，他们应该不好频繁越过柳家村，不行，柳家村应该不会给我们当挡箭牌，一两天估计还行，久了估计难。” “芸香，如果拒接不顺利的话，要不我们去山里躲几天吧，到时候再追柳家村。” “万一我们很顺利地拒绝了呢？而且躲山里会让柳家村看低我们。” 芸香说完就摇摇头，“不重要，别人的看法而已，安全最重要，希望明天顺利吧，景安，明天大寨村出发前我去拒绝，你就走在柳家村前面一点。” “嗯，会顺利的，芸香你明天去一定要主意安全，情况不对，赶紧跑。” 芸香有些好笑地抬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太害怕了，我们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情况也不一定发生啊。” 芸香起身拉起他，“讲点开心的，看，我们有板车了。” “真好，我们接下来能省力好多”李景安把弟弟放到了板车里，握住两个把手轻轻一推，板车动了。 李景安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用多少力啊，那如果加大力气的话…… 搓搓手，加大了力量，板车跑得更快了。 车里的李景时张开手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 或许可以再快一点？ 李景安跑了起来，板车飞速往前。 “咚”板车的一个轮子掉进了一个坑里，李景时飞了起来。 “咚”是屁股撞击板车的声音。 李景时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嘴巴一撇，“哇……” “咚，咚，咚”板车靠着惯性冲出了第一个坑，然后掉进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坑里。 李景时刚哭了一声，剩下的时间哭都来不及哭了，双手死死地抓住板车架子。 李景安好不容易把板车停住，有点不敢面对弟弟，小心翼翼瞅过去，还好还好，没有哭，还好还好。 李景安向弟弟伸出了手，“景时对不起，哥哥不这样了，我抱你下来。” 李景时泪眼朦胧地抬头，一下拍掉李景安的手，“坏”转身把手伸向芸香。 芸香走过来，伸出双手，没有抱住他，“叫姐姐。” 李景时瘪嘴，看了一眼李景安，坚定地转头，“姐姐。” “唉”芸香满意了，把他抱起，“一会儿姐姐给你加个草垫子啊，这样就没那么颠了。” 李景时乖乖地把头靠在芸香肩头上。 最终草垫子是芸香指挥李景安做的，就这，李景安还是没有得到李景时的原谅。 第二天，芸香估摸着大寨村快出发了，把李景时交给他哥，“我去跟赵哥回话了，景安你别往前赶，我一会儿回来跟你们会合。” 第六十八章 更谨慎地拒绝 “不跟你扯了，盐我说了算，只能三只半来换，我之前就是这样换的，你爱要不要。” 王进财手指骨节捏得发白，“我是本村的，跟那两个破小孩儿不一样，他妈的，你还不是村长，不要太嚣张。” “呵，板上钉钉的事”赵哥也不管王进财了，扭头就走，“忘了告诉你，那两个小孩儿马上就是我们村的了，你们就得跟他们一样，三只半。” 王进财看着赵哥的背影，眼睛都红了，用他听不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狗日的。” 芸香听到了王进财最后的一句话，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告诫自己一会儿要拒绝地再谨慎些。 芸香在石头后面又等了二十分钟，才向赵哥走过去，“赵哥。” “哟，芸香来了呀”赵哥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容，“怎么样，你俩什么时候搬过来。” “赵哥，我们本来是想搬过来的，可我昨天知道了我们舅舅在红星县的消息，所以我们必须再走一个月左右去找他，赵哥，实在是抱歉了。” “这荒郊野岭的，也没看见多一个人，你从哪儿突然知道的”赵哥瞪了过去。 “是后面那个村子，那个村子也要去红星县，知道有这么个人。” 赵哥眯起眼睛，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你进村子，村里庇佑你也是一样的，一个远在天边的舅舅，这么久没联系，靠不住的。” “实在抱歉，赵哥，我娘临死前交代了，让我们去找舅舅，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去一趟。” “我们没多久就落脚了，安顿好后，你再写信过去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还懒得跑一趟。” “我们想亲自去一趟。” 赵哥脸色一沉，没说话。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赵哥，村长让我跟你说，可以开始赶路了。” “好”赵哥盯了芸香一眼，转身走了，打算去爹那儿拿铜锣，先张罗着赶路。 刚走近一点就看到跟自己爹理论的王进财，一个一箭双雕的想法浮现在了脑海里。 王进财看赵哥一来，双手往胸前一抱，扫一眼村长，等着他说话。 村长赵根生扶了扶胡须，“儿啊，进财是咱们村里的老人了，咱不能寒了他的心。” 赵哥弯弯腰，“爹，我知道了。” 转身看向王进财，“进财，刚刚是我太激进了，你说的对，他们不是村里人。这样吧，如果他们不加入我们村，仍旧维持原样；如果他们加入，人多盐少，我也没办法，也就只能三只半了，你看怎么样？” 王进财心里有了计较，“行。” 村长赵根生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赵哥拿上了铜锣，敲击着提醒村里人开始赶路，边敲边想象着芸香到时候来求自己的样子，既然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李景安看芸香安安全全的回来，整张脸都舒展开来，“芸香，我们出发，顺利吗？” “有阻碍，不过在我们预料范围内，整体算顺利的，接下来我们要赶紧进行下一步，争取把独轮车也造好。” “那我推板车，你弄” “行。” 芸香不敢靠大寨村太近，也不敢把李景安兄弟俩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以极快的速度走到两村中间，坐下开始削木头，等柳家村赶上时，快速起身再次跑到两村之间的位置坐下。 一天的赶路下来，芸香把轮子所需的配件和车轴都削好了，安装上却犯了难，板车的车轴不穿过轮子，而独轮车的车轴要穿过，按照自己想法做的轮毂安装上去车子不转。 芸香和李景安说了一声就马步停蹄地去找林兴。 “林叔，能帮我看看这个轮毂哪里有问题吗？” 林兴后退了两步，“看不了，看不了”转身看向还没吃完的猎物，就不该省着吃的，唉，省着也好，避免麻烦，闭了闭眼，弯腰提起两只兔子，“兔子给你，别来了。” 芸香看了林兴一眼，没有太意外，提着兔子转身走了。 李景安看着芸香提回来的兔子，“林叔，拒绝我们了，因为赵哥。” “是，但在我们预料之中，不是吗，今晚吃兔子，我去剥皮。” 兔子皮还没剥完，芸香就嗅到了大寨村方向，飘来了一股越来越浓的人味儿，放下兔子，拿起柴刀，迎了上去。 走了二十多米，就看见了王进财带头的十个人，“你们想干嘛，我不加入大寨村。” 王进财看见芸香还是有点怵，不仅是自己这样，之前跟芸香打过架的都这样，自己把所有人叫遍了才凑了这十个人，不是很想打架，“你怎么保证？” “你想我怎么保证”芸香握紧刀，做好随时打架的准备。 “现在，转身往后走，走三，不，走五天。” “不可能，换一个。”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芸香看了眼这个脸上有颗痣的男人，之前没见过，转头看向王进财，“我现在在好好商量，暂时还不想打架。” 王进财看了眼身边的人，壮了壮胆子，“我也在好好商量，你往后走五天” 芸香脑子里过了一遍能不能往后走，万一柳家村要和大寨村一起走十天呢，那当初自己离开森林就没有意义了“不可能，我保证自己不加大寨村。” 脸上有颗痣的男人撸起袖子就冲了上来，“妈的，听不懂话是吧，那我就来让你听懂。” 芸香以最快的速度把他踹倒，高高举起柴刀，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贴着他的脖子狠狠插了下去。 “啊” 在男人的惊叫声中芸香快速抽到摊开，刀横在身前，扫视着靠近的几人，“我没杀他，你们也看见了，是他先冲上来的，只要你们不过分，我们就还可以好好谈。” 脸上有痣的男人摸了摸脖子，没有受伤，立马坐起来，跑到人群后面，越想越气不过，“兄弟们，拿下她，我们十个人，一人一刀就可以把她解决了，只要我们一起上，怕什么，冲。” 人群试探着往前，芸香站着不动，“你们确定？只要你们再走一步，我就要动手了。” 第六十九章 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对面的所有人没有说话，仍旧在一步步往前。 芸香看着眼前的十个人，站在人群最后的王进财，心里有了成算。 冲上去，用手肘打掉第一个人的刀，手臂上挨了一下，鲜血瞬间冒了出来，来不及管，赶紧用刀挡住眼前砍下来的另一把柴刀，用力掀翻。 刀在手里耍得虎虎生威，直逼王进财而去。 王进财看芸香越来越近，转身就跑。 芸香提速，往前追。 终于把刀横在了王进财脖子上。 “饶命，饶命。” “我记得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吧”芸香的刀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鲜血流了出来，“这次我还能信你吗？” “能，能，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王进财坐在地上，脖子上的疼痛让自己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你们别过来，你们每过来一步，我就往脖子上划一刀，至于他几刀没命，你们说了算。” 站在芸香前面地几人没动，背后的几人轻手轻脚地往前。 “看来我背后的几人不太听话啊”芸香又在脖子上划了一刀，鲜血流了下来，“到我前面来。” “别走了，别走了，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别走了”王进财眼泪鼻涕齐冒，朝着众人吼道。 九个人站在了芸香前面。 “你们还来找麻烦吗？还来的话，就跟王进财一个下场，我这个人脾气已经很好了，一而再，再而三，我就要杀人了。” 王进财听着身后冷厉的语气，身子开始抖，“不会了，不会了，求求你，放过我。” 前面九人看着脖子上流血的王进财和风轻云淡的芸香，也俱是一寒。 “最后一次机会，你们退回大寨村，我把王进财放了。” 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先把他放了，放了我们就回村子。” “看来，你们还不懂眼前的局势，尝试跟我讲道理”芸香握紧刀，打算再来一下。 王进财用双手把住刀，“你们先回去，先回去。” 芸香嗅不到九个人的气味后，松开刀，“滚吧，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说完就连滚带爬地走了。 回去，李景安在帮自己包扎伤口，芸香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喃喃地开口，“景安，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被人那样撵过来，都下不了手。” “下手干什么？” “杀掉他们”或许自己应该杀掉一个，彻底让他们害怕。 李景安摸了摸芸香的头，跟自己想象的一样，软软的，“我只知道，杀掉就是死结了，如果一个人杀掉我很重要的人，那我跟他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李景安抱住了眼前脆弱的女孩儿，靠了上去，“我只知道，你很好，很好。” “景安，我们明天绕一段路吧，从树林里走，暂时避开他们一下。” “好。” 第二天，芸香还在收拾东西，就嗅到了人的味道，拿上刀，“景安快点收拾，人来了。” 赵哥带着二十多号人过来，看着站那儿等着的芸香，小小一个，也不知道王进财那群人在怕什么，“芸香，早啊。” “早，赵哥，什么事？” “来邀请你跟我们一次走。” “不了，谢谢赵哥，我们自己走就行。” “如果你拒绝的话，那就得把村里的刀连本带利息地换回来了。” “村里的刀？” “对，王进财他们的刀，那也是村里的。” “那你找他们要呗，这柴刀是我捡的” “这明明是他们的，你别装蒜”赵哥扬起了下巴。 “你怎么证明，又没写王进财他们的名字。” “不想听你狡辩了，我说是就是，把刀拿出来”赵哥向前一步。 芸香没说话，看着眼前这二十几个人，这局要怎么破呢？ “麻烦让让，我们村要往前走了。”柳平的声音响起。 芸香看了过去，或许是个可以搏一搏的机会。 赵哥看了柳家村前面这一排气势汹汹的拿到大汉，往旁边侧了侧身，“你们走吧。” “需要让到路外面，我们村队伍比较大。” 赵哥张了张嘴，没说话，带着队伍让到了路外面。 路边站了一排三四十岁的青壮，手里拿刀，挺胸抬头，看着赵哥等人，守卫着村子。 芸香小声道，“平叔，景安和景时能跟你们一段吗？就一小段，后面必有重谢。” 柳平头都没转，“不可以。” 芸香心里咯噔一下，望向柳平神色不变的脸，“求您了。” “不可以。” 芸香能理解，但……这是自己目前最好的办法。 柳家村浩浩荡荡地走了过去，芸香再次跟赵哥对上。 赵哥笑眯眯地往前走，“芸香，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三把柴刀可以归你，不过前几天不算，每把柴刀我要收使用权，一把柴刀一天一只鸡，三把就三只鸡，这五天过去了，你现在上山去抓15只鸡给我，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怎么样。” “行”正好趁着这件事脱身，“景安，我们去抓鸡。” “好”抱着弟弟的李景安一手拿起了行李。 “欸，等会儿，只能你自己去，那两个留下，不然你们跑了怎么办。” 芸香看着赵哥，“我们拿行李抵。” “不行。” 林兴上前，“丫头，你放心去吧，景安和景时我帮忙看着，没事的。” 李景时看着面容慈祥的林兴，“芸香，你去吧，我们跟着林叔。” 芸香把声音放低，“景安，他们在调虎离山，别信他，小心。” 赵哥双手环胸，“我都这么说了还不同意？不同意就把三把柴刀交出来。” 芸香冷冷地看着离自己有一定距离的赵哥，再扫一眼离景安和景时极近的大寨村人。 手里的刀握了又握，自己不能像上次一样先挟制住赵哥，这样会把景安和景时暴露在危险中。 怎么办。 怎么办。 大寨村人在一步步靠近，芸香的手心在冒汗，李景安一手抱着弟弟，一手也握紧了刀。 第一个大寨村人朝李景安扑了过来，芸香快速转身，接下这一刀，上步，戳刺，抬手，躲避，虚晃一下，猛地用刀背敲晕了眼前这个人。 还没缓过神，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就冲了过来。 芸香开始自顾不暇。 身后传来了李景安的痛呼声，景时的哭声。 芸香瞬间红了眼，心跳一下一下加快，刀挥了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能太仁慈了，杀掉一个，就少一个。 第七十章 获救 刀逐渐向下，要靠近脖子了，芸香放缓了力道。 “哥哥”是景时的嘶喊声。 芸香心一狠，手上的刀微微抬起，砍了下去，那就都不得好死吧。 “铛！”一把刀柄飞了过来，刀身一震，芸香努力握住手中的刀，还是没握住，刀落了下来。 下一瞬，眼前的人倒了下去，漏出了柳平那张严肃的脸，“芸香，杀了人是会有心魔的。” “哦”芸香不想争论，自己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恐吓，怕的不就是这个吗。可有的时候，不是恐吓就能解决问题的。 柳平转身加入战斗，他身形高大，灵活，出拳也很有章法，三五下就能把人放倒。 再加上柳平带来的十几个柳家村精锐。 李景安和李景时很快被解救了出来。 芸香上前查看了一下兄弟俩的状况，李景安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刀伤，拳头打的。 李景时不大的人儿，也被捏得到处青紫。 火气再次往上冒。 “芸香，我打倒了两个”李景安看出了芸香的难受，肿成猪头的脸上挂起了笑容。 “别笑了，等脸好了再笑”芸香转头，李景越笑自己越心疼，是自己养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孩子啊，还没养很胖呢。 芸香一步一步走向了赵哥，丢下刀，一拳砸向了他的脸，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拳，砸向了另一边脸。 “啊！啊！我……” 芸香不想听他说任何话，对着嘴又是一拳，密集的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等赵哥不反抗时，芸香拿起了刀。 “芸香”柳大志叫出了声，想制止。 芸香坚定地看了回去，没回话，转身笑着看向赵哥，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举起刀，狠狠地插了下去。 赵哥眼睛一闭，芸香一拳下去，“睁眼，不睁眼下次砍你脑袋上。” 柳大志看见了芸香，转头看向村长，发现他也在砍“村长，这……” “不用管她，她有分寸。” 芸香一刀刀下去，人是吓破了胆，可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意思，自己也就只能这样了。 “呵”芸香起身，对着之前试探着山前的人，如法炮制，争取让每一个人都记忆深刻。 林兴，也不例外，甚至多来了两下，敢起坏心就要做好被收拾的代价。 弄完，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柳平开口，“忙完了吗？忙完了就赶紧走。” “马上”芸香捡起了地上所有的刀，放到了板车上，“可以了。” 芸香和李景安在柳家村十几人的保护中，穿过了大寨村。 在大寨村的瞪视中，芸香认认真真地看了回去，争取记住每一个人的脸，那种死犟瞪视的会尤其多看几眼。 斗争是维持和平的必要手段，只要敢来，自己就敢应战。 “行啦”柳大志揉了揉芸香的头，“再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这个丫头是真的猛，一身狠劲儿，你捡那么多柴刀锄头干嘛？” “村里要的话，分一半给村里，村里不要熔了做铁锅。” 柳大志知道村长肯定不会要，不过听到这丫头打算分给村里，还是觉得不错，这丫头值得救。 到柳家村队伍里，柳平没叫他们出去，芸香也就当默认了。 芸香和李景安就这样汇入了柳家村。 不过芸香耳朵尖，总还是能听到村里很多嫌弃的声音，也没去争辩，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 只是听到的第一句开始，芸香就开始出去打猎，保证每天都交给村里三只野鸡。 三人也不吃村里的，仍旧单独开火，当然村里那些没太多油水的粗粮饭，自己也没太看上。 这天芸香打猎回来，看见村边上坐着柳家兴，点点头，打算走过去。 “芸香”柳家兴赶紧开口，开了口就觉得自己有点贱。 “叔，什么事。” “那天村长拒绝你，是因为村里老老少少太多了，大寨村还有那么多人在那边看着，不安全，也是为了村子考虑才拒绝的，你不要多想”柳家兴说完，更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看不得柳平那个王八蛋过的得意，也不想他被误会。 芸香没想到柳家兴拦住自己是为了这件事，点点头，“不会的，能明白平叔的责任和选择。” “那就行”柳家兴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那我先走了。” “好，叔再见。” 芸香交了三个猎物给柳平，柳平照旧收下，走时芸香看了一眼柳平的脸，这个村长，他真是当的不错。 连上一任村长的儿子柳家兴，照理来说是他的竞争对手，都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为他说话，而不是踩一脚。 芸香知道柳家兴的身份也是这几天的事，只能说耳朵好，听八卦都很有优势。 “姐姐，今天，晚”李景时看芸香回来了，迈着小腿就跑了过去，飞扑到了芸香腿上。 芸香放下竹筒和猎物，一把将他抱起，“今天是晚了一些，不过我找到了景时喜欢吃的蛋蛋，景时今天有没有乖” “乖”李景安抱紧了芸香的脖子。 芸香搂着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感觉一身的疲惫都被治愈了。 上次打架为数不多的好事，就是李景时会走路了，说的话也变多了。 “他是挺乖的”李景安撇嘴，“把我做到一半的草鞋撕得稀烂，把包袱里为数不多的粮食撒得到处都是，还把我冷着的一碗水打翻了，真是乖得很。” 李景安话说到一半，芸香的耳朵就被两只小手捂住了。 芸香站在那儿，安静地当一根不会说话的柱子。 这段时间不仅李景时话变多了，照看他的李景安话也变多了，几乎每次回来芸香都能听到李景时干了不同的坏事，听着还挺有趣的，是以前没有过的体验。 “景安，水最近要节约一点用，感觉越往前水越没有那么多了” “啊”李景安这段时间跟芸香一起，几乎都要忘记缺水了的感觉了，这么一说，又想起了没水时的窒息感，“会一点水也找不到吗？” “不确定，肯定是没有那么好找了，猎物也没那么好找，我们跟柳家村也一起走了十天，大寨村那边肯定是甩掉了，要不明天我们跟平叔说一声，我们三个自己走？” “不跟柳家村一起？”李景安有些打鼓，又想到了这几天时不时遭受的白眼，觉得不一起也好，“好，那我们就自己走。” 第七十一章 往回走 柳家村休息的差不多时，芸香和李景安抱着景时找到了在一旁看地图的柳平。 “平叔，谢谢村里这段时间能让我们在被保护范围内，这都待了十天了，村里也有很多不满的声音，我们俩也不想您为难，打算今天开始就不走在村子里面了。” 柳平看着眼前的两人，自己也和这两人同路了很久了，不说完全了解，至少知道了一些。 有能力、有胆量、有智慧，心还不坏，她俩倘若加入村里，日后也是一大助力。 可村里一百多号人，也是一大摊子烂事，这大锅饭吃得谁都不满意，让人头疼。 “平叔？” “嗯，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和柳平告别后，李景安推着板车，在村里人的注视下向前走去，走出去的那一刻，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芸香，水少了植物也会少，我们这段时间赶紧多晒点野菜，也不熬肉汤了，改成烤肉吧。” “好，我昨天跑了很远，找到了些竹筒，接下来每次休息我都出去找水找竹筒，争取多储存些水，就是教你打架的事情，可能又要往后拖一拖了。” 李景安心理一堵，可现实就是摆在这里，没有办法，“没事，找水的事情更重要。” 四天过去。 最开始一两天还能用锄头，在水汽丰富的地方往下挖个两三米，渗出四五竹筒水。 今天芸香站在坑底，看着一竹筒的水和五米深的窄坑，缓缓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但愿，再走两天能好点儿吧。 爬出坑，芸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拿起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三把野菜，往回走。 还没到，迎接自己的依旧是景时这个人体小炮弹，他现在跑步已经不像是随时要倒的样子了，能够稳稳地跑过来抱住自己的腿，“姐姐，晚，屁股痛痛。” 芸香这次不用先放东西了，能够一只手拿东西，一只手抱起他，“你是不是调皮，你哥打你了。” “乖”李景时整张小脸皱到一起，小手握拳，使劲儿，“屁股痛痛。” “怎么了？”芸香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你也没发烧啊。” “他是拉不出屎，所以屁股痛”李景安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脸一红，“我也拉不出来。” 肠胃消化系统强大的芸香，一下子反应过来，好像天天吃烤的东西很上火来着。 “应该是烤肉吃多了上火，那最后一只鸡我们先不吃了，先吃一点煮野菜吧，煮野菜吃了会有效果。” 吃了两天煮野菜的兄弟俩，问题倒是解决了，可这脸也跟野菜一样绿了。 李景时踩着车轮，抓下了那只瘦了很多的野鸡，举到芸香面前，“鸡，吃。” 芸香正看着竹筒里所剩不多的水，嗅着周围干得令人发慌的空气愣神，视线被野鸡挡住，才缓了缓收回思绪，看向一脸渴望的李景时。 “好，我们今天晚上炖半只鸡，喝鸡汤”拿起野鸡掂了掂，这只鸡绝对轻了三分之一，“算了，咱把整只鸡都给炖了，景时你到时候多喝点儿。” “喝”李景时屁颠屁颠地跟在芸香后面，看芸香杀鸡。 “今天能喝鸡汤啦”李景时刚睁眼就看到芸香在杀鸡，嘴角压都压不住，终于不用再喝野菜汤了，野菜放点盐加水煮，真的不好吃。 “嗯，喝鸡汤”芸香几下把鸡切成小块儿，也不洗，直接丢尽锅里，加水，点火。 芸香看了看柳家村，他们仍旧没有找到水，每天仅靠一点存粮和水维持生活，自己去找水遇到的柳家村人，基本上都是皲裂起皮的嘴唇和咕咕叫的肚子。 出去找水的一半都是村里的精锐，他们都这样，基本上就能想象村里的老弱妇孺的情况。 最近他们都是能躺着保存体力，绝对不站着。 现在柳家村行进速度也很慢，兄弟俩或许可以。 “景安，我想往回走，去补充一点水和猎物，到时候我们可以把猎物烤干，存点粮，也能撑久一点。” “好啊，现在走吗？我去推车”李景安翻身坐起，只要跟芸香在一起，去哪儿都是去。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快去快回，你跟着柳家村走。” 李景安摇头，“我们一起，到时候再去追柳家村。” “景安，我一个人要快一些，你跟着走太累了，我观察过了，柳家村现在走得比较慢，你跟在他们后面相对安全，也轻松一些。” “我不怕累，我可以做饭，可以找野菜晒野菜，也可以打野鸡。” “景安……，同样的路为什么多走两遍呢，而且我们会把柳家村跟丢的，我们需要一个人跟上柳家村。” 李景安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去，“跟丢了就跟丢了，又不是一定要跟着柳家村。” 芸香摸摸他的头，“景安，别孩子气好么，我很快就回来。” 李景时夹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哥哥，姐姐。” 芸香把他抱起，“姐姐，打算出去几天，争取快快回来，这几天景时能照顾哥哥，不捣乱，陪着哥哥吗？” 李景时眨巴着眼睛努力听着芸香的话，反应了足足有两分钟，“几天？” “就是你说四次晚”芸香伸手比了个四。 “晚、晚、晚、晚”李景时说完就扑到了芸香身上，“嘻嘻嘻嘻。” 芸香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小笨蛋。” 李景时待了一会儿就不让抱了，好动得很，挣扎着想要下去。 芸香放他下去，起身背好竹筒，拿起柴刀，想了想又拿上了锄头，走到仍旧埋着头的李景安旁边蹲下，“景安，我很快就回来，乖。” 李景安抬头，眼泪已经糊了一脸，“四天，你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能找到的，你看我之前不是就找到了。” “可……可这次是四天，路上还会有岔路口。” “景安你好聪明啊，想到了我没有想到的，那……，那你在每个岔路口给我做个标记吧，在你走过的路上摆上4个石头，怎么样。” “你看你都没想到岔路口这回事，你就是会找不到我们。” “我会的”芸香擦了擦他的眼泪，“我还没把你养胖呢，找不到了我上哪儿养去，来我们拉钩，拉了钩的事情肯定就不会变了。” 李景安看着芸香伸出的手，学着她的样子，“拉钩。” 拉完钩，芸香看了兄弟俩一眼，转身，走向了来时的路。 第七十二章 干旱 “呜呜呜，姐姐，呜呜呜”李景安眼泪流到嘴巴里了，还舔了舔。 李景安坐在旁边，双手环抱在胸前，撇嘴看着他哭。 李景时哭着哭着手往脸上一抹，爬向李景安，“哥哥，渴。” 李景安有些麻木地递了碗刚凉好的开水过去过去，“四天了，你流程好歹变一变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傻，芸香走之前你不哭，走之后天天哭。” 看着弟弟两只小手捧着碗，喝得咕嘟咕嘟的，忍不住想说他，“你少哭点儿就不渴了，还能省点儿水。” 李景时手放了下来，把手里的碗递给李景安安，“哥哥，喝。” 李景安接过碗，抬手捏着他的脸，“不是让你变一变流程吗，傻瓜。” 李景时被捏住脸也不哭，抬头，眨巴着眼睛，刚流过泪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睫毛也被泪水打湿，一簇一簇的像太阳花。 “我也是傻，跟你讲这些。”李景安低头看了手里的碗，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又给自己剩了一口。 第二天自己摸清他的规律了，知道那么多水他喝不完，就决定下次少给他点儿。 第三天给他倒的水少了些，他还是给自己剩了一口。 今天，自己再少倒了一些，他依旧给自己剩了一口。 真不懂他小小的脑壳里面装的什么。 李景安仰头，把水倒进了自己嘴里，只有一口，也让自己干得快冒烟的嗓子好了很多。 碗里没有一滴了，李景安看着湿漉漉的碗，这是自己吃的碗，自己也不会嫌弃，脏一点，应该没关系。 李景安把干到起皮的嘴唇贴了上去，蹭了蹭，嘴巴舒服了很多。 蹭完看见弟弟还在歪着头看自己，脸一红，把碗拿到身后，“哥哥去做饭了，景时你饿了没。” 李景时乖乖点头，“饿。” “那我们捡柴去，捡到了我们就做饭，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找到红薯呢” 李景时拉住了李景安的裤子，“石头。” “好，我们先放石头”李景安抱起弟弟，在路面，一人放两个，把四个石头摆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放完看向后面的路，第四天了，芸香今天应该要回来了吧。 李景安在弟弟的拍打中回神，开始在附近找红薯。 红薯没看见，干柴捡到了不少。 柳家村人也碰见了不少，尤其是在村里说闲话的婶子，看到自己还翻了个白眼。 李景安也不示弱，自己又不欠她的，每一次自己和芸香都把人情还了回去，狠狠瞪了回去，再朝她翻个白眼。 李景时也有样学样地翻个白眼，然后继续当哥哥的小跟屁虫，哥哥捡一根柴，自己也捡一根；哥哥翻一下草丛，自己也有样学样地翻一下。 “咚” 李景安听见声音转身，只见那个翻自己白眼的婶子倒下了。 管还是不管。 这个决定还是很好做，毕竟柳家村回来救了自己和芸香。 跑过去，看了看这个婶子的情况，严重缺水和中暑，只需要把她搬到阴凉处，再喂点水就能好点了。 这四天柳家村已经倒了六七个了，自己看他们基本上都只有这两个操作。 “景时，我们去找柳家村人。” 刚走两步，李景安就听到了后面的大婶在喘粗气，感觉很严重的样子。 李景安脚步放慢，看了看周围，前面枯草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让人看不到后面。 李景安把弟弟抱到枯草前面，“景时，你待着这儿别动，我去找人，马上回来，行不。” 李景安转身赶紧跑向村子，跑了两步，回头，弟弟还在原地，果断向前继续跑。 很快就看见了吴书琴，远远地开始喊，“书琴婶子，村里有人晕倒啦，你们快来看看。” 捡柴地吴书琴一听，把柴一放，“景安，人在哪儿？” 李景安手一指，“在那边，我弟弟站的草后面。” “景安，我赶紧过去看看，你能再跑一趟通知一下村长，让他带点水过来。” “好，书琴婶子，我弟弟在那儿，你别让他乱跑。” “好。” 李景安跑进了村子，“平叔，平叔……。” “小子，你找村长什么事。”一个大叔搭话。 “村里的一个婶子晕倒了，找平叔拿水，平叔在那儿。” 那个大叔一听，起身，“我们跟你一块儿找，哪个婶子晕了。” “不认识，是个翻我白眼的婶婶。” 柳家村动了起来，柳平很快知道了这个事，来到村里的水桶前，快速掀开草帘子，再掀开一层布，最后才是打开木桶盖子。 这个唯一有水的木桶里面，也就只剩桶底的一点水了。 柳平用碗接着，舀了一瓢，看剩下的一点水，又倒了半瓢回去，“大志，把水桶盖好，景安带路，我们去救人。” 众人走到时，吴书琴已经把倒下的人搬到了阴凉处，不停地给他扇风，另一只手还抓着李景时。 李景安把弟弟抱了过来，“辛苦书琴婶子了。” 吴书琴松了手，来不及说话，赶紧扶着人，把水喂下去。 半瓢水下去，人好了很多。 “咚” 又是一声，众人转头，是柳大志倒了下去。 “大志”“大志”吴书琴一下慌了神，“我马上去给你拿水来，你别吓我啊，大志。” 柳平立马起身，“我马上回去拿水”自己刚刚怎么就不拿一瓢过来呢。 “平叔，去我们板车上拿吧，近一些，也快点。”李景安看着地上的柳大志，他们帮了自己好多，虽然水很珍贵，但命更重要。 柳平看了眼近很多的板车，“好”快速跑了过去。 竹筒很快拿了过来，给柳大志喂了下去。 柳大志因为刚倒下不久就被喂了水，醒得倒是比另一个婶子早，睁眼就看见了泪眼朦胧的吴书琴，伸手擦掉媳妇的眼泪，“不哭，我没事，不哭啊。” “嗯，呜呜，嗯”吴书琴在一旁抽噎着。 两人醒后，众人也就回村子里去了。 傍晚，柳平看着眼前的路，再一次地质疑，自己带着村子走真的是对的吗？村里人还撑得住吗？ 可现在这个境地，不可能待在这里，也必须走。 咬咬牙，“出发。” 李景安也把弟弟放到板车上的草兜兜里，再往后看了一眼，明明已经四天了，芸香怎么还不回来，她会回来的吧。 柳家村已经出发了，李景安也转头，跟着往前走。 第七十三章 雪中送炭 月亮照亮了前行的路，柳家村走得极慢。 李景安缀在后面慢慢地跟着，每走一段路，总是忍不住回头。 每一次都是失望。 抬头望望，月亮已经到正中了，马上就是第五天了。 她肯定要食言了。 “景时，你睡着了没。” 李景时转头，“没” “你说你姐姐是不是个骗子，她说好第四天就回来的。” “姐姐。” “对，你姐姐就是个骗子，以后再也不信她说的话了。” “姐姐。” “嗯，说的就是姐姐，你不用重复了，你是那个复读……复读机吗？” “砰”板车往前面一斜。 “景时，你不是答应我要帮着看路上的坑吗？你就跟你姐姐一样，不讲信用。” “姐姐，姐姐。”李景时一下站了起来，朝李景安伸出了双手。 “叫也没用”李景安努力将板车把手往下按，“我们得先出这个坑。” “你怎么知道没用的。” 李景安感觉手被一只胳膊压住，板车一轻，一下翘了起来，再往后一退，板车就从坑里退了出来。 回头，看见了满身猎物的芸香，比猎物更显眼的，是芸香苍白的脸色和浓浓的黑眼圈。 顿时感觉心里钝钝地疼，“这四天辛苦了。” 芸香一把抱住叫了自己很久的李景时，贴贴他的脸，“再不回来，我在景时面前的名声都要没了，是吧，景时。” “姐姐，晚，”李景时挺着腰看着芸香，看着看着嘴巴一撇，眼睛开始泛红，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看得人心疼。 芸香赶紧抱着颠一颠，“哦哦，不哭了，姐姐不是跟你说了四天，你也答应了吗？” 芸香一颠更是不得了。 “呜呜呜……”李景安抱着芸香的脖子开始哭。 芸香赶紧拍拍他的背，“不哭了，不哭了。” 李景安…… 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李景安始终还是没插上话，只有在弟弟哭着睡着了的时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他睡着了，把他放到板车里吧，你也赶紧把背上的水桶和东西放下，背着累。” “好。”芸香放下东西，就把路上捡到的长草绳系在板车前面，在套在自己腰上。 李景安瞬间感觉板车轻了不少，也平稳了不少。 “景安，这几天你们在柳家村后面还顺利吗？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挺顺利的，就是柳家村有些不顺利，晕倒了八九个了，应该是粮食也没有多少了，水也没有多少了，你呢？顺利吗？” “那必须顺利啊。”芸香看了一眼柳家村，这周围的水汽比前一段路好了一点点，但仍旧没有多少，往前走的话，还有的熬。 “我……”芸香隐去了疯狂赶路的一段，挑些有趣地讲。 李景安安安静静地听着，果然，两个人赶路就是比一个人要好很多。 月亮落了下去，柳家村停下休息。 芸香立刻坐了下去，“景安，我睡会儿，你们先吃饭，不用叫我。”说完就打起了呼噜。 再次睁眼，看见的还是月亮，舒服地伸个懒腰，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摸一摸，软软的，小小的。 芸香快速转头，抓住李景时，轻轻往上抛。 “哈哈哈哈哈” “吃点东西吧”李景安递了一锅鸡肉野菜汤过来。 芸香放下景时，“你们吃了吗？” “吃了，都是你的，你慢慢吃，吃了我们赶路。” 芸香挑起一坨肉喂到眼巴巴的李景时嘴里，再塞一块儿到李景安嘴里，“他们走了多久了。” “没多久，你好好吃饭，我俩吃了的。”李景安抱走了弟弟，“走，跟我收拾熏兔子去。” 接下来两天，芸香切实见到了柳家村人既缺粮食又缺水的状况。 很难熬。 再看一眼竹筒里逐渐减少的水，和刚换过的车轮，一个念头升了起来。 “景安，我还打算出去一趟。” 李景安走到板车前晃了晃竹筒，再看车上的十只风干兔子和一袋子野菜干，“我们水也够，吃的也够，为什么要出去。” “我们可以去帮柳家村一把，雪中送炭。” “互帮互助，或许会获得更大的利益？”李景安现在越来越懂芸香的心思了。 “是的，所以我要出去几天。” 李景安看向了板车上的东西，“好。” 三人走进了柳家村里，没人拦着，估计是不想多耗费力气。 柳平正坐在一个土坡上，看着前方的路发呆。 “平叔，我可以带村里人去找水。” 柳平一下站起来，“你可以找到水？”站起来发现自己比两人高多了，又赶紧蹲下。 “很大概率。” “好，什么时候能去？”现在任何人跟自己说能找到水，自己都愿意试一试，更何况是一路上水和猎物都不缺的芸香和李景安。 “现在就可以，我想过，村里仍旧往前走，我们也往前找水，这样两不耽误。” 柳平一听，连连点头，总比坐以待毙强，“那怎么联系。” “我们走过的路，都在路边放四块石头；如果找到了水，我们要么追上村里人，要么在路边六块儿石头，连放三次。” “好，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找人跟你一起去。” 柳平去也匆匆，来也匆匆，领过来了两个老熟人，柳大志和柳红军。 “大志叔，这位叔怎么称呼。” “我叫柳红军，柳建国是我孙子，他老是跟我提你俩来着，走走走，我们跟着走一趟，找水去，我们啊，也是没用，怎么都没找到水，大家都要干死了。” 柳平拍了拍芸香的肩膀，“芸香，辛苦你了，你们注意安全。” “平叔放心，我会找到水回来的。” 芸香带着两人往前走，刚走两步就听到景时在喊姐姐，转身向他挥挥手，“姐姐很快回来。” 后面任他再怎么喊，都没有回头了。 柳大志回忆着一个月前李景时的样子，发现跟现在根本不是一个状态，“这孩子，你们俩养得真好，还养胖了些吧。” “可能是该他发育了，他本来就比同龄人发育晚，就现在估计都还没跟上步伐呢。” 柳红军摇摇头，“这年头，没跟上步伐才是正常的，没饿死已经是很好的了，更何况你们还养胖了，厉害。” 李景安看着柳平转身去安排事情，想着之前商量的互帮互助，张口叫住了柳平。 第七十四章 这板栗…… “平叔，我们有十只烤兔子和野鸡，一口袋菜干，还有好几竹筒的水，一起给村里了吧。” 柳平呼吸一时有些急促，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被百分百信任，毫无保留的付出，自责，亦或是看法的完全颠覆。 自己去他们板车上拿水时，看到了上面的东西，李景安说的这些基本上就是他们的全部了。 柳平缓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都给我们了，你们三个怎么办。” “跟着村里吃啊，饿不死就成，和村里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好，好，好。”柳平越说脸越红，这种被别人支持的感觉，自己真得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抹了把脸，“放心，平叔一定不会让你和芸香失望的。” 柳平亲自去把板车推到村子里，板车不大也不重，推在手上就是感觉沉甸甸的。 回来正好碰到村里人在排队打饭。 柳平把板车推到了人群中间，“大家听我说件事。” 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之后，缓缓开口，“大家或许跟我一样，曾经对芸香和李景安他们两个小孩儿有一点偏见，可他们用事实打了我们的脸，他们不用依靠我们，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更难得的是，我们对他们抱有偏见，他们却不计前嫌，在我们村危难之际主动站出来帮忙，芸香带着大志和红军去给村里找水，李景安更是把自己全部的水、肉、干菜拿出来给村里，放弃自己吃肉的生活，愿意跟村里吃那吃不饱的大锅饭。” “我说的这些不是想一下子改变你们的想法，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每一个柳家村人都要记住人家的恩情。” 不知道是谁带头，弯下了腰，一个传一个，都弯下腰。 李景安看着这个阵势，后退了半步，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各位叔叔婶婶们，不用这样，我受不起，我……”其实有有私心。 柳平看出了李景安的局促，“没事，大家只是想谢谢你”转向村里，“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吃饭吧。” 自那之后，李景安再也没有在村里感受到白眼了，每个人见到自己，都是笑盈盈的。 芸香带着柳大志和柳红军在山里疾走，感觉后面两人快跟不上了，停下脚步，“要不咱歇会儿？” “歇会儿，歇会儿。”柳大志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来不起了。” 柳红军抓住柳大志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来，“长时间运动后不能坐着，你身体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柳大志靠着树干，慢慢活动着四肢，“我一直以来靠的又不是体力，不过，芸香你体力怎么这么好，喘都不喘一下。” “可能是我体质好，年轻吧。” 柳红军看着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儿，由衷地佩服，“未来果然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还要往前走吗？现在已经离村子特别远了。” “是啊，平时我们走到这的一半就开始往回走了，要不我们现在附近找找，不往前走了。” “我看看”芸香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另类，装模作样地在四周查看了一圈儿，“不行，这周围不像是有水的样子，我们还得往前走。” “这或许就是我们找不到水的原因吧，没有往远了找。”柳大志揉了揉额头，站直，“走吧，找水去。” “行”芸香开始带路，“村里不往深了找是因为有人等着，而且那个时候的主要任务是赶路而不是找水。” “也是。”柳大志想到了在村里等自己的媳妇，心里好受多了，“你个小妮子真会说话。” “这是事实。” 三人再往前走了几近乎一倍的距离，中途柳红军多次想开口停下，始终是没说出来，既然选择了相信，那就做到相信。 终于，芸香在一个干涸的小水沟停下了。 “这也没水啊？不过周围野草倒是有一些，还没毒，可以弄点儿回去吃。” 芸香放下竹筒，取下插在竹筒里的锄头，“得往下挖。” 几乎几锄头下去，就能看见湿润的泥土了。 柳大志和柳红军见状，赶紧也开始挖。 两米下去，坑底就冒了水，往下挖了整整五米，里面的水基本到了成年人小腿的位置。 柳红军看着这水，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有救了，有救了。” 柳大志爬上去，“咱再去旁边挖几个坑，就有足够的水了。” “大志叔，不用。”芸香能感受到，村里沿着那条路走，越往前水汽是越浓的，“村里人肯定往前走了，再倒回来会耽搁赶路的进度，我们可以沿着路往前找水。” “前面找得到吗？” “找得到。” “好” “大志叔，红军叔，你们先装水，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有水的地方一般多少都会有点吃的。” “行，芸香你把你的竹筒也扔下来，我们打了水就去” 芸香快速在附近搜寻着，看到了树上有尖刺的果实。 是板栗！很抗饿的板栗。 芸香目光都直了，脚狠狠一踹，树晃了晃，板栗叮叮咚咚地往下掉。 “啊！”一个板栗扎到了芸香的脑袋上。 芸香赶紧抱住脑袋往外冲。 “啊！啊！”又接到了两个，自己怎么就想不开拿脚踹呢。 “芸香”“芸香，你怎么了？”柳大志和柳红军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没怎么。”芸香用两只手指头捏起板栗上的刺，“叔，你们看，板栗欸，有吃的了。” “竟然有板栗，村里真的是有救了” “人没事就好。”柳大志看着一地的板栗，“丫头，你该不是被板栗砸了吧。” 芸香把目光转向一边，不想承认自己干了这么蠢的事。 柳大志看着芸香手上的红印，破案了，“哈哈哈哈哈”也不拆穿，也没空拆穿，就被这满地的板栗吸引住了目光。 “这东西好啊，管饱”柳大志上手打算把壳去掉，“嘶！” 芸香立马跑过来，“大志叔，你该不是被板栗扎了吧。” 看柳大志转头，芸香还特意挪了下身子跑到他对面。 柳红军忍痛掰开了一个壳，“这板栗……” 芸香和柳大志一听这口气，齐齐转头，“板栗怎么了？” 第七十五章 意料之外 柳红军捏着瘪瘪的壳，拿到嘴边咬开，还是有肉的，“有点没熟，不过还是能吃，不影响。” 柳大志用两个指头捏起板栗，扔向柳红军的后背，“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说常识性问题啊，板栗最早8月底熟，现在没熟不正常吗？” “嘶，我自己说自己的，你打我干嘛。” “因为你在搞人心态，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事。” 柳红军揉了揉后背，“这板栗咋去壳呢，总不能就这样弄回去吧” 半个小时后，柳红军开始编框，“就这样弄回去吧，反正村里这么多人，一人搞几个，几下就搞完了。” 芸香把砸板栗的石头一丢，果断当起了柳红军的跟屁虫。 柳红军看走哪儿跟哪儿的小丫头，回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学编框啊，叔回去再教你，现在是我随便找点东西做的，不结实，用一次就得扔” 柳大志也走了过来，看着眼前软软的小姑娘，心也软了，比到处惹祸的儿子好多了，“就是，编框很简单的，走，我教你打猎去。” “好。” 柳红军刚就着火堆的光，编了个差不多的大框，就看见芸香和柳大志提了三只兔子过来，“大志，今天超常发挥啊，一会儿就打了这么多，往常一个都打不到的人。” 柳大志感觉受到了二次暴击，不想说话。 可该解释还是得解释，“不是我打的。” “哦？”柳红军眼前一亮，“那你还大言不惭地想做别人师傅，收拾收拾赶紧拜师吧。” “那是因为我没带箭，还天黑，你个只会打架的莽夫，你之前不也一个都打不到，好意思说我。” “那芸香是怎么打到的？你个挑剔鬼，看你现在没有孙子。” “你……”柳大志伸出一个手指，指着柳红军。 柳红军耸肩，“我有孙子。” 芸香托着脑袋看两人有来有回地吵嘴，“大志叔，你们感情好好啊。” “好个屁，那个讨厌的莽夫，走了，走了，赶紧回去，不然村里人该着急了。” 柳大志背上一个水桶，再挑上一桶水，“天黑，你俩注意安全” 柳红军跟柳大志一样的配置，但现在地上还剩巨大的一筐板栗，“这板栗……。” “我抱着。”芸香背着竹筒，一把抱起这一筐板栗。 “芸香，你抱得动吗，要不……”柳红军想说自己拿，可自己已经拿不下多的东西了。 “叔放心，我可以的。” “糟了”柳大志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树林，“天太黑了，我认不出路了。” 芸香往前走，“我认识，跟着我就行。” 两人就被芸香带着，避开了路上的坑洼和水沟，出了这片林子。 柳红军看着眼前被月光照着的枯草，“还好有芸香，不然靠我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走出这片林子。” 柳大志看着眼前的路眉头紧锁。 这跟自己记的完全不一样。 “芸香，我们没有走来时的路吗？” “没啊，村里人在往前走，我们回到原点顺着大路追就绕了，还不如直接走直线去追他们，” “方向对吗？”柳大志觉得走直线的话，按照自己的判断应该往左边走，而现在却在往右边走。 “是对的。” 柳大志将信将疑地跟着，自己要不要提醒两人，免得一会儿跑空。 “芸香，红军，按照路的方向，我们应该往左边走。你看我们出发的时候他们是朝……，所以我们该走左边” “大志叔，可村里人就在前面啊。” “你怎么知道的，芸香，你还小，不能凭直觉做事，要学会像叔一样分析，这种分析方法跟简单的，我跟你……” “我看到的。” “芸香啊，眼见不一定为实，你年纪轻轻……” 柳红军听不下去了，“人家年纪轻轻眼睛好，不像你一把年纪了，眼睛还没瞎就看不见了，前面不是村里人是什么？你好好看看。” 要不是怕水洒出来，真想踢这家伙一脚，天天还说自己莽夫。 柳大志按住脑子里的分析，抬头就看见了村里人，眼睛瞪大，“怎么会，明明……” 芸香想了想大概就知道问题了，“大志叔，路不一定是朝一个方向走得，村里人有可能拐弯了。” 三人汇入了村里，原本带些死寂的村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有水了，有救了，有救了。” “我看他们还拿了一筐东西，肯定是吃的东西。” “我看到了，是板栗，这东西好啊，真好。” “不止呢，还拿了三只兔子，真是好样的，他们好厉害。” “是芸香厉害，你看咱平时那么多人出去找，哪儿找到这么多东西，经常都空手回来。” “确实是。” 柳平看着三人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铁骨铮铮的汉子，当下眼泪都要下来了，村里，终于看到希望了。 “芸香，谢谢。” 芸香莞尔一笑，“平叔，不客气，这么客气，我后面带村里找水，总不能每次回来你都谢一遍吧。” 柳平笑着拍了拍芸香的肩，“好，叔以后不那么客气了。” 芸香往后面走，打算去村子后面找李景安和李景时，结果刚走两步，就在村子中间遇见了他俩，“你们怎么在这个位置？” 李景时揉着眼睛，“姐姐，晚，不理我，抱，饿。” 芸香抱起李景时，边用小刀削兜里的板栗边听着李景安讲发生的事情，越听越惊讶，没想到景安会做到这个地步，自己其实都没有想过加入柳家村了。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跟着柳家村在那个风调雨顺的地方落户。 芸香把削好的板栗递给景时，再接着削另一个，“景安，你这么做真好，就是这两天可能会稍微饿点儿，我争取多找点吃的。” “不怕，我觉得应该不久的，熬过去就好了。” “嗯”芸香塞了棵板栗在他嘴里。 接下来几天，芸香开始每天跟柳大志和柳红军出去找水，顺带给兄弟俩找点小零嘴。 水汽越来越浓了，找水的路也越来越短。 这天在林子里，芸香嗅到了人的味道，难道是又一个像大寨村一样的村子？ 还是打探一下比较好。 再嗅一嗅，人的味道不浓，而且还有其他的味道，很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 “红军叔，大志叔，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第七十六章 成为土匪? “行”柳大志这段时间下来，对芸香是真的服气了，反正跟着她准没错。 芸香带着两人走了过去，远远就看见一个老头探头探脑地在那儿看，走近一点又看见他装模做样地在地上找东西。 这个老头有问题。 芸香手一指，“大志叔，红军叔，你们看那边有个人。” 柳红军往那边一看，“我看见羊了，他应该是在放羊，那周围肯定有人，而且能放羊，家境肯定不错，走看看去。” 柳大志看着往前冲的柳红军，伸手想抓住，没抓到，“你别急啊，谨慎点。” 柳红军脚步没有慢一点儿，“我们三个人，对面就一个放羊的老头，怕什么。” 芸香看着那羊，有点流口水了，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万一能换只羊呢。 柳大志见状也跟了上去，红军说的没错，就一个老头。 放羊老头看见三人，牵着羊拔腿就跑。 柳红军见状赶紧提速追上去“叔，你别跑啊，我们是好人，就问个路，不干别的。” 放羊老头跑得更快了。 但羊好像不怎么配合，在后面犟着不走。 老头见状，把绳子一丢，撒腿就跑。 三人脚步一停，对视一眼，这老头不对。 那只羊朝三人走了过来。 “这只羊会不会有问题？”柳大志把羊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没发现什么。 柳红军摸着自己的下巴，“还是不碰为好，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可羊在走过来，它为啥自己走过来呢？”芸香看着越走越近的羊，“我们往后退点吧。” 几人往后退了几步，羊仍旧越走越近。 它终于停下了脚步，开始吃草，左边吃一口嫩的草尖，吃完就吃右边的草尖，但凡不是尖尖，但凡老一点，它都不考虑。 …… 芸香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把那些离谱的想法都拍走，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它只是饿了而已。 柳红军眉头打劫，“我们现在怎么办，走了，羊管不管，这只羊跑了多可惜啊，到时候别人的损失算在我们头上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当时都叫你别追了。”柳大志上去牵住羊绳子，“看着呗，像你说的，跑了我们一说不清，二赔不起，还不如到时候说清楚还回去。” “这不是想着能打听点儿消息么，谁知道那个老头儿那么奇怪，我也不吓人啊。” 风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是人的味道，很多人。 芸香赶紧拉住两人往后退，“红军叔，大志叔，有人追上来了，很多很多人，快跑。” 柳红军和柳大志，转身就往身后跑。 柳大志手里的绳子被绷直，那只羊低头，身子往后，蹄子使劲儿蹬着地面。 “真他娘的犟。”柳大志用力一拖，把羊拽了过来，一把抱起，去追芸香和柳红军。 三人跑得很快，芸香感觉跟身后的人拉开了距离，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前面的人别跑，再跑我就开枪了。” “芸香，别跑直线，跑z字形，别怕。”柳大志把羊顶在脑袋上，护住头。 “砰”枪声响起。 “红军叔，大志叔，别跑了，我们被包围了。” 柳红军赶紧举起双手，“芸香，先把双手举过头顶，避免被误杀。” 举着枪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头戴藏蓝色帽子，身穿藏蓝色制服，帽子上是红色的国徽，衣领上是长斜方形领章。 “不许动。” 柳大志呼出一口气，“是警察，还好。” 警察上前就像把柳红军铐起来。 柳红军想躲，在枪口下又不敢躲，“警察同志，我们只是逃荒的，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冤枉啊。” “冤枉个屁，之前的土匪也说自己是逃荒的，村里人就那么被骗了。”放羊的老头一下夺回自己的羊，“你们还狡辩，我的羊都在你们手里了还狡辩。” “我是看你跑了，怕羊也跑了，到时候说不清楚，才抱走的，打算说清楚还给你。” 放羊的老头狠狠瞪一眼柳大志，“你们这些土匪，什么话说不出来，就知道抢我们老百姓的东西，呸，狗东西，接受制裁吧。” 柳大志也被拷了起来。 轮到芸香时，芸香手太小了。 铐住后，手就那么水灵灵的拿出来了。 八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带绳子了么？” “没带，就带了手铐。” 芸香趁机插话，“警察叔叔，你看，我们要是土匪的话，怎么会带我这个碍事的小孩儿呢，你们真的抓错了。” 其中一个警察开了口，“掩人耳目而已，逮了你们三次四次了，再傻的人也知道变通了。” “警察同志，我们是北省云起市的柳家村，因为天气大旱种不了地，才朝这边逃荒过来的，真不是什么土匪，我之前还参军打仗，参加了林省的战役，在十三军里。” “当兵的啊”一个警察摸了摸下巴。 “是的，是的，我们还有奖章。” “当兵的这年头当土匪的也有，我们两年前就抓到过一起。” 芸香看着怎么都说不通的警察，有些头疼，这是铁了心要抓回去，柳大志和柳红军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都像是狡辩。 怎么才能摆脱他们呢。 芸香看到了他们手里的枪，自己闪身夺过来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摇了摇头，不行，到时候矛盾越来越大，更说不清楚了。 可现在他们就是认定了，怎么说都不信。 “警察叔叔，你们真的抓错了，我们要怎么说你们才信呢。” “信与不信，都要回警察局审过了再说，你现在别狡辩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走，往前走。” “可是警察叔叔，我们村里人还在那边等我们打猎回去，要不你去看一眼，我们真的是逃荒的。” “什么？你们还有同党！” “你们有多少同党在这附近，有多少人，老实交代，所有人警戒。” 所有人举起了枪，对准了四周。 芸香用手捂住脸，“不是同党，不是，是我们村，是逃荒的我们村。” “队长，那边有动静。” “你们三个抱头蹲下，留两个人看着他们三个，其余六个跟我走，摸上去看看。” 第七十七章 人多就是力量 双手抱头的柳红军抬起一只胳膊，“大志，你说他们会不会帮我们说清楚，然后我们就洗脱嫌疑了” “不知道，得看是哪些人。” 一个警察用枪指着柳红军的头，“不许说话。” 枪声又响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两个警察押来了柳学文和柳家兴等七个人，六个壮一点的带了手铐，瘦一点的柳学文就没带。 柳学文一眼就看到了柳大志，“爹，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下一秒柳学文的头就被枪指着，“不许说话。” 明显是头头的警长，看着蹲下双手抱头的十一人，眉头紧锁，再看向放羊的老头，“你不是说土匪只有几个？怎么这么多。” 放羊老头摩挲着手里牵羊的绳子，“我看到过几个，我们村很多人都看到过几个，加起来有十几个也说不定，对，就是有十几个的。” “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了，抓错了，我们村有一百来号人。” “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如果回去审了，确认不是，我们肯定把你们放了，不过现在你们得先配合我们工作。” “你们抓我们村人干什么？”村长柳平带了二十多个人赶了过来。 警长一看这么多人，再一次看向放羊老头，“你确定是他们？” 放羊老头看着前面的二十多人，开始不确定起来，不说话。 警长看向柳平，“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怎么证明。” 柳平看着几人的制服，确认是正统的制服，才把手从荷包处拿开，缓缓开口，“我们是北省云起市的柳家村，逃荒来的，打算去红星村，有在云气市开的介绍信可以证明，警察同志，你们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就是个普通逃荒的村子。” 这一次警察没有执意带着所有人回警察局了，而是选择跟着柳平去村子里查看情况。 警长到了村子落脚的地方，看到警惕的老弱妇孺就信了大半，再查看柳平交出的介绍信，上面写清楚了村子的情况，也基本上都对得上，也盖了红章。 “小张，介绍信里写了全村116人，你数一下有多少人。” 芸香一听，站了出来，“警长，我还有我两个弟弟不是柳家村人，是路上遇到一起走的。” 警长打量着芸香，“你有介绍信或者证明身份的东西吗？”万一这个村包庇土匪，把小孩儿拿出来误导呢。 “没有。”芸香低下头，让声音尽可能低沉些，“原来的村子不要我们了，柳家村好心收留我们的。” 警长没说话，等着点人数的队员过来。 “报告，共点出119人，村里男人除了李景安和李景时两个孩子外，都姓柳，已经交叉确定过，他们之间都认识。” 警长点点头，“把手铐解开吧。” 柳红军、柳大志、柳家兴几人解开手铐后，揉了揉手腕，迅速汇入了村里，连成一道人墙，稳稳地站到了老弱妇孺前面。 柳学文要慢一拍，先是看了眼村长，没得到任何指示，也紧跟着叔叔们的步伐，成为了人墙的一部分。 “警察同志，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村的人会被抓？” 警长看着柳平，自己确实抓错人了，不说的话，这件事情不太好解释，“这一带的村子老是被几个土匪抢劫，最近还有一个村民在跟土匪交手的过程中受了重伤，我们是专程来剿匪的。” “至于为什么会抓你们村人，是因为你们追作为诱饵的老李，还抢了老李的羊。” 柳红军一听就忍不住了，“警察同志，我去追老李是想问路，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集市，谁知道我刚走两步他就使劲儿跑，跑两步连羊都不要了。” “我们也没有抢羊，是那只羊自己跑过来的，我们怕丢了说不清，就牵着了，打算说清楚再还回去。”柳红军盯着放羊老头，“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放羊老头不敢直视柳红军，眼睛瞅着地上，“好话谁不会说，反正我看见你抱着我的羊。” “你”柳红军胸口一挺，一个踏步就上去了。 柳大志一把拉住柳红军的胳膊，“红军，冷静，警察同志会判断。” 对面警察瞬间绷紧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芸香仗着人小，看起来威胁性不高，走了出去，“那你说，我们没有凶神恶煞地追你是不是事实；你没看清楚，没仔细听我说什么，转身就跑，是不是事实；你自己主动丢下羊跑，又是不是事实。” 放羊老头盯着地上不说话。 警察一看这阵势也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朝被误抓的几人敬礼，“抱歉，我们抓捕过程中给你们添了麻烦” 柳红军和柳大志立马站定，敬礼，“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 警长看向村长，“柳村长，我们就不打扰你们赶路了，先去执行任务了。” 柳平点头，“警察同志慢走。” “警察叔叔”芸香仰头，“我能帮你们抓坏人吗？坏人真的太讨厌了，我也想为人民服务。” 警长会心一笑，弯腰摸摸芸香的头，“小朋友，你好好长大，长大了以后就可以当警察，为人民服务了，人民需要你这样的好同志。” “我们现在不能吗？我们现在也有很多叔叔伯伯啊。” 警长看着柳家村的人，打量着…… 柳平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芸香。” 芸香在思考着小女儿娇态怎么做，没想出来，上去拉着村长的手，身子开始扭，声音也拐了几道弯，“村长爷爷。”拉着村长就往边上走去。 走到一定距离后，柳平神色变得严肃，“芸香，你想干什么。” 芸香声音也不拐弯了，“平叔，我听他们意思，土匪不多。我的想法是，我们直接过去，说不定会遇到土匪，倒不如说主动联合警察把土匪灭了；同时我们也可以跟警察搞好关系，怎么都会获得一些便利。” “我们帮忙把土匪剿了，多少也算是个剿匪英雄，不管在哪里落户都更有底气些，不仅仅只是逃荒来的破落户。” 芸香望向在思考的柳平，“平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有退一步的空间，可以说我人小不懂事，到时候先开口拒绝就行。” 第七十八章 诱敌深入 警长看着柳家村这一群大汉，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万一那群土匪人变多了呢？ 或许…… 柳平带着芸香走过来，站到警长面前，“警察同志，刚刚是我想窄了，这一路只顾上逃荒，作为曾经的退伍军人，我们应该为人民服务，如今这个山里出现土匪，我们也责无旁贷。” “好，好，好。”警长脸上笑开了，“我们社会上就是需要你这种有觉悟的好同志。” “警察同志，我们这边还要保护村里，看咱有八个人，我们抽调十六个人出来怎么样？” “可以，可以，正好每个队员带两个人。” 柳平开始安排，基本上是一个有经验的老成大叔带一个年轻人。 再三叮嘱老成的大叔要谨慎，生命最重要，叮嘱年轻人不要冒进，听指挥，跟紧前面的叔。 跟每一个人确认后才把八组人带到警长面前。 警长进行配对，三人一个小组，制定好计划，准备进山搜寻土匪。 芸香上前一步“警察叔叔，我也想去。” 警长看了一下芸香的小身板，“叔叔去办正事，我们不是在做游戏，下次玩儿的时候带你啊。” “警察叔叔，我真的可以，不信你问村长。” 柳平看了看芸香，抬头，“警察同志，你就带上她吧，她打架还行，眼神儿也很好，不会拖后腿的。” 警长看柳平都开口了，抿了抿嘴，“行，你跟着我吧，跟紧点儿，到时候不能哭鼻子哈。” “警察叔叔放心，保证不会的，也不会添乱的。” 警长一声令下，众人进山。 仍旧是那个放羊的老头当诱饵，大家埋伏在附近。 这回芸香看清楚了，那个放羊老头就是探头探脑，一副随时准备跑的样子，就这样子，看着就很可疑。 就不像一个正经放羊的。 一个小时过去，周围没有丝毫人影。 两个小时过去，芸香脚都要蹲麻了。 再一看那个放羊老头，还是那副探头探脑的可疑样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挺难能可贵的。 这样待下去，还不如去赶路呢。 “警察叔叔，要不我去当诱饵吧，赶着羊到处走走，说不定能碰上土匪。” “你不怕吗？”警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也觉得那个诱饵不成功，可之前也是没有办法。 “不怕，我要像村里叔叔一样，努力为人民服务。” “好姑娘”警长揉揉芸香的头，“去吧，注意安全。” 芸香活动活动手脚，走过去，“伯伯，我来当诱饵放羊吧，你去后面。” 放羊老头毫不犹豫地把绳子递到了芸香手里，在芸香接住时，又握住了手里的绳子，“你可别把羊给我放丢了。” “不会”芸香作势要松开手，“要不你放。” 放羊老头赶紧松开手，“你放，你放”说完三步并两步地走了。 芸香随意折一根树枝，抽着羊，“咻，咻，咻，我们吃草去。” 羊不为所动。 芸香拽手里的绳子，羊立低头，身子向后，开始僵持。 “跟我犟是吧”芸香把绳子一拽，再一松。 羊一个重心不稳，向身后倒去。 看羊站起来了，芸香又开始拽绳子，这次羊没有那么使力了，但还是不肯走。 芸香猛地一拽，羊又踉跄了一下。 “我的羊”放羊老汉起身，想夺回自己的羊。 “你要过去，就待那儿做诱饵吧。” 放羊老汉一听警长这话，不情不愿地蹲了下来。 几次过后，羊就听话了，只要芸香绳子一带，就能乖乖地跟着走。 芸香开始带着羊漫山遍野地吃草。 走着走着，就嗅到了人的味道，并且确定有人看见自己了。 芸香若无其事地在附近放羊，等待鱼儿上钩。 等着等着，鱼儿就跑了，那里一个人都不剩。 有点奇怪。 芸用树枝抽着羊，“咻，咻，咻，走，吃草去。” 羊随意地往前走着，有时候离土匪远些，有时候又近些，但大致方向是不差的。 往前走了三四公里后，土匪们不动了，开始朝芸香靠近。 芸香背对着土匪，朝林子里埋伏的众人打了个手势，继续放羊，等待着土匪靠近。 芸香感觉身后的两人离自己只有几米的时候，不经意地转身，眼睛睁大，“叔叔，你们怎么在我身后，你们别过来。” 芸香微微抖着手，身子往后退，紧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挡住了羊。 两个土匪不紧不慢地靠近，“你把羊给叔叔，叔叔就不伤害你。” “不可以”芸香蹲下，抱住羊，趁机看一眼，这两人手里没有枪，很好。 “叔叔说可以就可以”两个土匪看芸香这么瘦小，丝毫不慌张。 芸香一把抱起羊，挺瓷实的，应该可以挡子弹。 “怎么，是要把羊捉给叔叔吗？还挺识相。” 芸香看两个土匪挺放松的，抱着羊就朝一个身上冲，用羊角和自己的头撞上了其中一个的肚子。 撞到在地后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芸香听到“咔擦”一声就知道事情成了。 也不跟剩下那个多纠缠，抱着羊就往林子深处，嗅到人的地方开始跑。 听着身后传来的“快逮住这个死丫头。” 看见前面又跑了三个人出来，这三个人也没有枪。 三个人朝芸香扑了过来。 芸香身子往侧边一闪，躲过了一个。 再一个弯腰，躲过另一个。 第三个人直接拿刀砍了过来。 芸香看到了准备上前的警长和柳大志，不可以，自己嗅到至少还有三个人还没有现身。 芸香暗中朝众人摆了摆手，举起羊，用羊角挡下了这一刀。 “咩咩，咩咩咩。”羊开始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下一刀直接砍向了芸香的脖子。 芸香往身下一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 芸香此刻违背了自己的战斗原则，凭借直觉以最快的速度躺下，往旁边滚。 想伸手抓羊挡一下，转头就看见了脑袋旁边的刀，和一脸惊恐扑上来的柳大志。 芸香此刻心跳得非常快，用自己最大最快的速度躬起身，以最大的幅度挪动 头。 “咚，噗。” 芸香感觉头皮一疼。 第七十九章 开出隐藏的额外福利 把后背对着敌人一定不是好事，芸香迅速转头，了解自己当下的状况。 状况就是，回头脸就贴上了一把刀，一双手握住了刀柄，准备把刀拔起来。 下一步应该就是插在自己脑袋上了， 或者说贴在自己脖子上，芸香听到了警察拿着枪冲上来，让大家不许动的声音。 这个时候抓个人质肯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个不错是对土匪来说的，对自己嘛，或许跟地狱没什么差别。 芸香两手死死按住刀背，让刀牢牢插在地上。 土匪见拔不动，一只手按住刀，一只手就向芸香的头砸来。 芸香不能放开刀，选择一手按刀，一手抵挡。 可自己躺在地上并不好发力。 相反，土匪在上面，上打下，非常好发力，距离又近。 就算用手挡着，芸香脸上也挨了好几拳，瞬间肿了起来。 下一瞬，土匪掐住了自己脖子，周围枪声响起。 脖子上的手在掐紧，刀在用力拔。 芸香右手也死死地捏住刀背，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大口呼吸着。 不能松手，一定不能松手。 松手，就是人质了。 肺部的空气在变少，大脑在缺氧，眼前的世界在变模糊。 很快芸香感觉脖子上一松，眼前什么情况也顾不得了，大口呼吸着。 柳大志赶紧把芸香扶起来，“芸香，芸香，你还好吗？你这丫头也太虎了。” 喘过气来的芸香笑了笑，“还好，富贵险种求嘛。” 撑着手坐起来，看见五个土匪都被手铐铐住了，“警察叔叔，我至少还看见了三个土匪在林子里，我现在带你们去追。” 五个土匪里有两个脸上一惊。 警长看着脸上红肿，脖子青紫的芸香，“丫头，你身体更重要，你……” 芸香站起来，挺胸，“我可以，还可以再为人民服务。” 这一刻，警长站定，给芸香敬了个礼，“好，咱们去为人民服务。” 芸香也像模像样地敬礼。 看向之前没变脸色的三个土匪，“警察叔叔，我确定了，林子里一共有 四个人。” 剩下三人脸色一变。 “你确定吗？” 芸香点头，“现在，非常确定，跟我来，我之前看到他们位置了。” 芸香带着众人，往林子里走，很快就嗅到了那群人的位置，他们并没有走远。 “警察叔叔，我看到他们了，在正前方的山坡后面，我们可以兵分三路，包抄他们。” 警长没有看见人，可芸香的表现太过笃定，并且这是眼下唯一一个信息，点点头，“小张，你带两队走左边；小李，你带两队走右边；剩下的人，跟我走。” “是。”“是。” 众人摸了上去。 芸香走在最前面，嗅到了人的味道，猛地窜过去，对上了土匪的刀。 一个人，面对面，芸香就不虚了，用刀背迎上去，再上步，侧身，肘击，趁对方吃痛，把他按倒在地。 很快就有人来帮忙了。 芸香松手，看一眼，只有三个人。 往前走走，在一个方向嗅到了人了味道，“还有一个跑了，大家快跟我追。” 芸香跑得极快，离土匪越来越近，也跟身后跟来的警察拉开了距离。 很快芸香就看到土匪的后背了，他跑的直线。 这就好办了，芸香手捏刀背，用刀柄对着土匪的后脑勺，手往后一蓄力，一抛。 “咚”土匪倒下了。 芸香赶忙上去按住，果然，不能把后背漏给敌人。 警长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按住土匪的芸香，这才放慢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姑娘。” 芸香笑盈盈地回头，“叔叔，你也是好警察。” “哈哈哈”警长走过来揉揉他的头，“都好，都好。” 九个土匪被赶到一块儿，铐着手铐双手抱头，被七个警察看着。 警长则带着柳家村人回到村里停留的地方。 “村长，唉，叫村长太生份了，我叫你柳大哥吧，柳大哥，谢谢村里提供给我们的帮助，人我给你一个不少的带回来了，你看看。” 柳平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都没有少，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就看到了头发被削掉一截，脸肿得像猪头，脖子被掐得青紫的芸香。 “丫头，你这是……” “我……” 警长赶紧接话，“这丫头觉悟高得很，很英勇，跟土匪搏斗才弄成这样的，人民会记得她的，柳大哥，你们养了个好闺女啊。” 柳平摸着芸香被斩断到只有一寸的头发，可以想象当时是何种凶险，心里堵堵的，“嗯。” 芸香看气氛这么好，不干点什么多对不起这机会啊，仰头捏着柳平的衣角，“平叔，我是不是，可以像你以前鼓励我那样，得到第一张奖状了。” 本来还在伤感的柳平，顿时有些好笑，秒懂地进入状态，“你很想要奖状呀。” 芸香用力点点头，“想，想要和村子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奖状上，然后挂起来， 然后……”芸香红着眼睛低头，“然后告诉在天上的爸爸妈妈，妞妞很棒很棒。” 柳平一下被芸香带入了情绪，有点哽咽，看向警长，“您看这。” “没问题。”警长蹲下来拉住芸香的手，“丫头，你还想要什么，跟叔叔说。” 看她逃荒这么苦，到时候自己组织警察局里的同志凑一凑，募捐一下也行。 芸香惊喜地抬头，“那可以上报纸吗？想让远在其他地方的周婶子，也能看见我。” 警长一盘算，正好土匪的事情也要在报纸上宣传，再加上柳家村也可以，正好体现警察局和人民和团结。 “当然可以，丫头，你还想要什么吗？比如说吃的，喝的，玩儿的？”现在的小丫头好像都喜欢这些。 芸香摇摇头，“不要了，我们不容易，警察叔叔们也不容易，我们会自己去挣，终有一天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吃饱穿暖。” 警长心里松了口气，又被涨得满满的，“好姑娘，有志气。” 站起来也觉得心中升腾起一股劲儿，自己还是要做点什么，“柳大哥，你们是要去红星村是吧，要不这样，你们跟我们回警察局，我给你们联系车，送你们过去。” “真的吗？”柳平一下子握住了警长的手，“谢谢警察同志，真的是太谢谢了。” “不客气，我们这也是为人民服务，那柳大哥，我先去处理那边的事情，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会走到一个村子，后半夜我们在那儿会合。” “好。” 警长走了之后，柳平看着眼前能干的芸香，“辛苦了。” “不辛苦，平叔，我们主线任务完成了，去找找彩蛋吧。” “什么叫彩蛋？” “就是，土匪的财产。” 第八十章 找彩蛋环节 芸香带着柳红军、柳大志、柳学文和村里几个口风紧的人走到了之前自己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那是一处山洞，山洞里有两个木头箱子。 柳学文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这么大两个箱子，看着就能装不少，芸香，你说会不会是金银财宝？”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芸香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小半箱土豆，“看样子不是，土匪也是要吃饭的，这里是土豆。” “我这个箱子里是一层的红薯，这些土匪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柳大志照着柳学文脑袋就来了一下，“臭小子，你是忘了前几天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了？有粮食就不错了。” 柳学文摸了摸被打的脑袋，“没忘，没忘，可村里唱戏的之前不是那么唱的啊” 柳大志不想理他，和其他几人一起，把粮食往袋子里装。 芸香估摸着土匪留在这儿的时间，肯定不止这么点东西，“艺术来源于生活，学文哥，仔细找找，应该还有。” 大家开始在山洞里一寸一寸地找。 可山洞里除了几个木制工具，没有其他的了。 柳红军摸着自己的下巴，“总感觉还有，这群人把东西藏在哪儿了呢？” 芸香翻看着工具下面的泥土“或许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自己藏东西会藏在哪儿。” “地上，挖个坑给它埋起来。”柳学文拍了一下额头，“我刚刚看见好几块儿石板来着，说不定就藏在石板下面。” 大家开始去翻石板，翻开后开始往下挖。 越挖下面的土越紧，根本不像是埋了东西的样子。 一无所获，还一身汗。 “要不我们回去吧，找到些粮食也不错。” “我觉得可以。” 柳大志看着烧火的地方有一层灰，上面有几根没烧完的柴，“这下面还没有挖过，要不要试试。” 刚刚挖累了的人：这下面，可能没有吧，就一个烧火的地方。 “爹，我来。”柳学文撸起袖子就开始往下挖。 芸香也一声不吭地加入，几锄头下去，就闻到下面一些东西的味儿冒了出来，“这下面有东西，大家快来。” 众人一听，赶紧凑上来挖，当挖出来一个箱子的角后，更是把锄头抡得起劲。 很快芸香就被挤出来了，挤到一边，干脆坐下来，大家爱干活，那就干吧。 柳大志很快也被挤出来了，和芸香四目相对，“你真虎啊，之前那一瞬间我都以为，你马上要命丧刀下了。” “确实有一点点大意了”芸香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一点后怕，“还是要努力提升自身实力，不然打架都打不过。” “再练练啊”柳大志看着眼前这么小就这么厉害的小女孩儿，再练练得恐怖成啥样啊，突然有点期待，“你说，万一土匪招供了，警察找到这儿来，查到是我们弄走的，会不会不太好。” “可他们也没说不准找啊，没有说就是允许，实在不行道歉呗，不知者无罪。而且我感觉这是那群土匪不会说的底牌，他们明面上应该还有其他的土匪窝。” “哈哈哈哈哈”柳大志伸手揉着芸香的脑袋，“好一个没有说就是允许，你这丫头，对我胃口。” “什么胃口？爹你怎么知道是粮食。”柳学文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爹，这下面有整整的四个箱子，全是粮食，三箱大米，一箱麦子，爹我们可以吃饱饭了。” “什么？”柳大志一下站起来，“四箱精粮！我看看去。” 柳大志拿出吃奶的劲儿扎进了人堆里。 柳学文试了试，没挤进去，也不恼，嘴角上扬，拉扯出了两个酒窝，“芸香，我们有粮食了，有粮食了。” “嗯嗯，只有粮食吗？” “对，全是满满的粮食。” 芸香看着这个山洞，土匪抢东西就只抢粮食吗？ 大家带的袋子不够，当即就有人跑回去拿麻绳和棍子，打算多叫几个人，抬回去。 芸香再把山洞里巡视了一遍，仔细嗅了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打算再翻一遍。 第二遍翻完时，仍旧没有收获。 村里人已经拿来了麻绳，绑好箱子，四人一组抬起，“走咯，走咯。” “芸香，走了”柳学文看着仍旧在看山洞的芸香，“没有了，大家都翻遍了，有这些粮食就很好啊。” “好，这就来”芸香走出洞口，打算跟着大家一起回村，万一自己想多了呢。 侧身，芸香看见了洞口的藤蔓，想起之前找水的山洞。 随手一捞，下面不是山洞，是石板。 芸香放下手里的藤蔓，往前走。 走了两步，还是想不通，拿刀把眼前的藤曼全割了。 这边割了，没发现什么异常 气不过，又把另一边的也割了。 刚割两刀，芸香就发现不对，另一边的石板下面泥土颜色不对，像是新弄上去的。 “大家等等，这个里面应该也有东西。” 众人一听就来劲儿了，手里抬着的粮食顿时箱子不香了，马上放下，跑看看。 大家齐心协力，把两块石板都搬开了。 在右边发现了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地窖。 地窖不大，放着几把刀和三个小箱子。 打开。 一箱是女人的金银首饰，玉镯子等等。 一箱是几块银锭子，几根金条，还有一摞一摞的现金。 最后一箱是品质很好的丝绸。 “发了，发了。” “咱不愁没法安家了。” “对，咱们村这下彻底有底气了。” 芸香抱了一个箱子，柳学文抱了两个，众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还没到村里，芸香就看到了村里人在远远的望风，点头示意后，大家也没多说话，赶紧往村里赶。 柳平跟村里每一个人确认好说辞后，站在村口迎接。 见大家抬着箱子过来，赶紧指挥着抬到村子中间。 四周的村里人，开始有序地做饭，准备吃的，做草鞋，修板车，矮一点的地方则是小孩子们坐着玩闹。 总之是把中间围了个水泄不通，任谁走过去，看到的都是一个正在等待吃饭的忙碌村子。 “好，好，好！”柳平看着这些东西，激动地拍着芸香的肩膀，“这次记你一大功，大家也辛苦了，咱们赶紧装到木桶里，赶去前面的村子，免得被怀疑。” 在柳平的指挥下，所有的东西迅速归位，山上抬下来的木箱子也几下拆了丢进火里，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朝前面赶路，去跟警察汇合。 第八十一章 人脸识别失败 芸香吃完饭就到村子中间找李景安。 他坐在木头堆里，背对着自己在组装着什么，李景时坐在他对面正在啃木头。 李景时抬眼，看见芸香，愣了好久。 人脸识别失败，又低下头继续啃木头。 刚啃两口，小脑袋又抬起来，再次愣住，“姐姐？” “唉”芸香上前将他抱起，“你现在是认出来了。” 李景时用小手轻轻碰了碰芸香的脸，听芸香“嘶”了一声，赶紧把手拿开，“姐姐，疼，不像。” 芸香把他往上抛了抛，“过两天就像了。” “是因为土匪那个事吗？”李景安看芸香肿得老高的脸，握着方木的手紧了紧，自己以后一定要变强，保护芸香。 “是的，都是皮外伤，你这是在拼什么。” “是之前我们一直想做的独轮车”李景安把最后一个零件安上，起身给芸香看。 芸香嘴巴微张，“景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明明之前你削五六根木头才能做成一根，现在你都能做独轮车了，而且独轮车我都不知道怎么做，你也会了，你真的好棒啊。” 芸香越说李景安脸越红，整个人低下头缩着身子，“也没有很棒啦，就是跟你说的，一次比一次好，多练练就行了，中间和车把的部分，我是去问的村里大叔。” 芸香弯腰，把头探过去，“景安，我发现你被夸之后有些羞耻欸，别很害羞呀，你真的很棒，就是你应得的，而且更棒的是，你超越了你自己。” 李景安看着猛然凑过来的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缓过来之后看到芸香红肿的脸，也不害羞了，只剩下心疼，“好，脸上可以怎么消肿呢？我去给你弄。”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芸香把板车里的草垫子取下来，放到独轮车上，再把李景时放到草垫子上，“景时，这个可是哥哥超越自己的一个纪念，也是我们的第一辆独轮车，来我俩试试，景时你坐稳没。” 李景时看了看旁边没有架子，就两只手抓到了前面的木头上，“坐稳了。” “好，那我们走咯。”芸香推动车子，试了试，不卡顿，还挺好推的。 “冲”李景时手握拳，举了起来。 “冲”芸香加快了速度，有时会故意推进沟里，把李景时吓得尖叫，然后喊再来一次。 “哥哥棒不棒。” “棒” 李景安看着玩闹的两人，笑容扬起，摸了摸手上的水泡和刀伤，感觉没有那么疼了，它们现在都像是自己的功勋章。 手握紧，原来超越自己是这么快乐啊。 村里开始出发了，所有人脚步轻快，朝着前面出发，有的人甚至还唱起了山歌。 天已即将黑尽，这一次天上没有了月亮，村里人燃起了火把。 没燃多久就起了风，呼的一下把火吹向一边，再一下火就被吹灭了。 呼啸而来的风断了大家再次点燃火把的念想。 只能摸黑前进。 芸香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水汽，感觉要下雨了。 这段时间的水并不难找，下雨算是一个好兆头，可淋雨感冒了就不算是一件好事了。 尤其是年纪小还生过病的景时。 得想个办法。 芸香停下板车，拿起草绳，蹲到车底，用两根绳子穿过车轴和车把，再把他们编成一个网兜状，按一按，还挺结实的。 李景安停下独轮车，走过来，“这是在做什么？” “给景时做个好玩儿的。” 黑暗中李景安只能模糊地看见芸香在倒腾着什么，“晚上看不清，要不白天弄，你说，我照着做就好。” “不用，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马上就动一下手，赶路吧，天黑，你小心看路。” “好”李景安起身，感觉一滴水滴在了自己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李景安赶紧仰头，感受着雨水，“芸香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嗯，那刚好把景时放到板车下面去躲雨，免得着凉，你先抱着一下景时。” 李景安接过被塞来的弟弟，两人的动作让睡梦中的他哼了哼，赶紧用手拍一拍，“这么刚好吗？” “说明运气好”芸香把草垫子放到网兜里，把李景时放进去，再往上面盖了两件旧衣服。 李景时被弄醒了，小手揉着眼睛，“姐姐？” “这是新的摇篮，睡吧”芸香拍了拍他的脑袋，“睡不着躺会儿也行。” “嗯，睡”李景时蜷了蜷身子，又睡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下进了柳家村这口油锅，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有的人仰着头笑，有的人跪着哭，还有的人就呆呆地站在那儿淋雨。 “呜呜呜，老天爷，这么久，你终于下了一场雨，你可算是开眼了。” “信里果然没说错，这边不旱，是真的会下雨。” “我们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我们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啊。” …… 李景安倒是不太好意思大声喊什么，静静地淋着雨，等雨终于把自己浇平静了，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芸香。 天黑看得不真切，只能辨认出芸香在扭动着身子，有的时候两只手贴到一起，有时候一只手放到后背，有时候蹲下。 “芸香，你在干嘛呀。” “搓泥呀，多好的机会，我还接了水打算一会儿洗头，你要不要一起？” 李景安……，“好。” 最终李景安也没搓成，柳平等大家缓了一下，继续安排着朝前面出发了，毕竟警察还在前面等着。 村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路滑，还会时不时摔一跤，可没有人抱怨，每一个开口的人，要么在谈论着未来，谈论着红星县；要么就是在唱歌。 在这样高昂的氛围中，柳家村终于看见了前面的小村庄。 村子里一棵树都没有，大部分是土墙房子，上面盖着茅草；好一点儿的上面盖着瓦片；差一点儿的连土墙都没有，用玉米杆扎了一圈，再盖上茅草就完事儿了。 人的味道也不浓。 芸香看着眼前的景象，萧条破败极了，纵然知道六零年很苦，可看这个样子，估计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苦多了。 大家朝着村里唯一有火光的地方走去。 第八十二章 和老照片不一样的村子 叩开门，里面是四个警察。 坐着的警长看见来人，笑眯眯地站起来，“这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你们赶不到呢，没想到你们竟然准点儿来了。” “都说好了，肯定是要尽力赶过来的，咱是现在走吗？” “柳大哥竟然比我还心急，这么大的雨，怕不是赶不了路，这个村因为土匪都搬走了，屋子都空着，大家先挤进去避一避雨，我们明天一早走。” “好” 芸香听着两人的交谈，心里有些打鼓，九个土匪就能让这么大的一个村全搬走吗？ 大家开始各自找房子躲雨。 芸香带着李景安来到了一个很小的房子，小到放下板车和独轮车就只剩下一张床的位置。 李景安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跟我们当时在森林里建的差不多大欸。” “还真是，不过现在我们也是有家产的人了，以后要建大点。” “我们的家产是指这两辆车”李景安看着芸香扫过来的眼神，红肿的脸让这个眼神威力大减，“我想肯定还有我们锅、碗，还有竹筒。” “当然，还有《本草纲目》”芸香满意地看着李景安变了脸色，“不跟你贫了，这里有些玉米杆，我们拿一半来烧水洗个澡，拿一半垫着睡。” “行，你烧水，我去借个桶回来。” 芸香看着李景安出门，他在柳家村融入的还挺不错的。 这一晚两人在门口挖了个坑，收集了足够的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因为水够多，芸香还把李景时也抓起来洗了一遍。 三人干干净净地迎接充满希望的明天。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柳家村跟着警察往警察局赶。 路上村子渐渐多了起来，也能时不时看见几个人。 可芸香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路上的房子依旧破败，这个已经在芸香接受范围内了。 可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不是浮肿，就是瘦骨嶙峋，连一个正常偏瘦的都没看到。 可以说，这群人连逃荒过来的柳家村人都不如。 这里不干旱，为什么呢？ 现在是八月初，有些地里也没农作物。 走到傍晚，越来越接近县城，房子多了起来，正常偏瘦的人也多了起来。 进入县城又是另一番模样，终于有芸香见过的老照片里的样子了。 警察局门口，警长转身，看着柳家村，看到的已经不是一百多号人了，而是一碗碗的粮食，回去可怎么开这个口啊。 警长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柳大哥，你们先在这儿等我，我先进去汇报一下，再出来安排。” 警长刚交接好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老搭档张超就走了过来，“老周，不错啊，你竟然把那窝土匪一网打尽了，咱们八个人去抓了九个人回来，不错，不错，为民除害了。” “不是八个人抓的，一个逃荒的村子帮了大忙才有这么顺利。” “那更好啊，我们上报的时候就可以写团结群众了，你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多好的事儿啊。” “这是个好事，但……现在人家都到咱门口了，咱不可能不招待他吃一碗饭吧，可现在咱都紧着裤腰带，再加上一百多个人，住哪儿啊。” “吃和住的问题，还真是个大问题。”张超摸了摸自己今天晚上只吃了个半饱的肚子，“你答应了他们包吃包？” “那倒是没有，他们人真挺好的，也不要东西，就一个小姑娘想要个奖状告诉自己死了的爸妈，再要一份报纸让远方的婶子能看见。” “既然这么通情达理，咱就把困难说出来，我相信他们肯定能理解的。” 周警长按着头，“唉，问题就在于他们太通情达理了，我总觉着这样太过分，不好意思说。” “那到时候在其他地方帮衬点儿呗。” 周警长站了起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现在去吧。” 周警长走到门口，看着望向自己的一张张脸，尤其是芸香那张红肿着的脸，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柳平看这表情，心里一沉，难道是车的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芸香看出来周警长似乎想说什么，走上前拉住他的衣角，“警察叔叔，你是有什么困难吗？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周警长听着心里一松，揉了揉芸香的脑袋，“好，那丫头你就做我的靠山，以后周叔我也是个有依靠的人了。” 芸香如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周叔，我做你的依靠。” 周警长听了这句话，感觉有勇气了些，“柳大哥，天有些晚了，可能明天才能送你们过去，今天……，现在警察局也粮食紧张，恐怕是不能够招待村里人吃饭，住的地方也提供不了。” 柳平严肃的表情一松，只要不是车的事情，都好解决，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周警长，我们逃荒这么久都过来了，吃住能自己解决，不会添麻烦的。” 事情一说开，周警长一下就轻松多了，“就是挺不好意思的，你们帮了那么大一个忙。” “没事，能帮到警察我们也很高兴，那周警长，你劳累几天了，也早点回家休息，我就带着村里人先走了，免得堵着警察局。” 不知道怎么让柳家村人走的周警长一听这话，脸上笑容又多了一分，“行，村里也早点休息。” 或许是粮食不够，不想再考虑午饭的问题，第二天早上，流程进行地极快。 芸香一过去就被拉着采访，采访完也颁发了奖状，还被拍了些照片。 做完这些，一个小时都没到。 周警长摸着芸香的头，“我去其他单位借的车子马上就要来了，周叔还要交接工作，就不能陪你们过去，不过丫头放心，周叔委托我的老搭档张叔送你们过去，有什么你跟他说就行。” “好”芸香望着眼前的周警长，眼下青黑，昨天晚上应该也忙了很久，难得的是他竟然能因为不能安排村里人吃住而苦恼，“周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明。” 那边张超正在跟村长交接，警察局里也有人在喊周警长，芸香挥了挥手，“周叔再见。” “再见，好好长大啊。” “好。” 芸香出了警察局的门，看见六辆大货车，车身是绿色的，有一个大大的车头，上面还印着“ca10。” 男人们一个个激动地边放行李边摸车，其他人则是争先恐后地爬了上去。 “芸香，快来。”李景安背着弟弟站在车头叉着腿，朝芸香招手，“我给你留了个位置。” “好”扫一眼车厢里挤挤挨挨的人群，一个助跑起跳，抓住挡板，轻轻一翻就稳稳地站到了车头。 张超看芸香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眼前一亮，“丫头，功夫不错啊。” 芸香笑眯眯地看过去，“要敏捷一点点，张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到红星县啊。” “五个小时” 张超确认每个人都站好后，中气十足地开始吼，“所有人扶好，我们要出发了。” 随即跳上副驾，车子缓缓开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过分热情的干部 车子开动了，所有人都在惊呼。 “车开了，车开了，好快啊。” “这就是坐车的感觉啊，真不赖。” “要是我有一辆车就好了。” “你在想屁吃。” …… 卡车驶入主路，道路平缓而宽阔，道路两边也有很多刷白了的二层小楼、三层小楼，比之前看到的玉米杆房子好了太多太多。 李景安看着这些高楼，“这里好像另一个世界啊。” “你以后也会在这样的世界里”毕竟祖国的发展日新月异。 “真的吗？”李景安觉得芸香又在逗自己，毕竟前天自己还住在玉米杆糊的房子里，这一次终于翻身了，伸出手，翘起小拇指，“骗人是小狗。” 芸香瞅一眼志在必得的李景安，笑容扬起，把手勾了上去，“骗人是小狗。” 一个小时后，卡车已经驶离了高楼大厦，经过了城郊的砖房，来到乡村小路上的石头房子和玉米杆房子。 李景安转头看向芸香，“我必赢。” 芸香迎上视线，“我也必赢。” 李景安抿抿嘴唇，难道红星县那么好吗？ 县政府门口，李景安看一眼周围的环境，挺胸，昂起头，“芸香你是小狗。” “我不是。” “你就是，你说我以后也会在这样的世界里。” 芸香懒懒地靠着车厢挡板，“对啊，三十年以后也是以后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 “我下车了。” 六辆大卡车停到了红星县县委机关，阵仗有些大，很多人都跑出来看。 张超领着柳平去找话事人，芸香凑了上去。 县委副书记杨华也被惊动了出来，“你们这是……。” 张超走上前，“你好，我是省公安局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介绍信，我这次来是送在剿匪行动中有重大贡献的柳家村过来落户。” “落户？”杨华捏着介绍信的手一下有些看不进去，“你们有多少人。” “是不可以落户吗？我们逃荒了好几个月，不能的话……”柳平心里直打鼓，难道老战友骗自己。 “当然可以，人越多越好，你们有多少人。”杨华看着这四车人，人多就好啊。 “119个”柳平心里一松，原本以为要通过老战友套一下关系，没想到这么顺利。 “好，好，我看一下介绍信，然后看你们能落哪里。” 柳平赶忙递上介绍信。 芸香在旁边听着，总觉得这个人积极得过分，下一瞬就联想到了这一路上浮肿的、饿得脱相的人。 张超看落户很顺利，想到了老搭档周明的叮嘱，等杨华看完介绍信，斟酌着开口，“不知道这政策的事情是咱们县谁在管呢？” 杨华叠好介绍信，“原来是张技术员啊，幸会，幸会，我是咱们县的副书记杨华，这事儿我能做得了主。” 张超一听也是伸出了手，做出握手的姿势，“杨副书记好，咱这儿逃荒人员落户有没有什么减免公粮政策呢。” 杨华握住手，“有的，现在八月初，今年刚来，公粮肯定是不用交了，按照现在的政策，可以再减免一年。” “他们在大案里立了功，按道理是应该奖励的，您也知道咱现在这条件，您看落户，能不能减三年呢？” 柳平在旁边听得是眼前一亮又一亮，努力掐着自己才能维持脸上的平静，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杨华，只希望他嘴巴里说出同意两个字。 杨华想到了县里要交上去得粮食，“不能。” 张超预想到了三年会被拒绝，“那两年呢？” “也不可以，你也知道现在大家都难。” 张超没说话了，毕竟该做的努力自己也做了。 柳平有些难受，或许是张超开口的三年实在是太诱惑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还要打交道，还要在这个县里讨生活。 芸香觉得自己可以仗着年纪小的优势再说一说，有没有枣，打一杆子才知道，猛掐一下自己大腿，走上前去。 “叔叔，真的不能再多一点吗？我们在路上都差点饿死了，我们村还饿死了好多人，连我爸爸妈妈也……，叔叔真的不能再多一点吗？我不想他们都睡在土里面。” 杨华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脸上青紫，眼眶泛红，一下子就想起了前阵子自己在一个受灾严重的村里，看到的那个眼神空洞的孤儿，还有一个个半空的村落，自己可是他们的领头人啊。 那天的难受感一下子就回来了，有些喘不过气，人都没有了，还有谁交公粮呢，咬咬牙，“两年，最多两年。” 芸香一下蹦起来，“谢谢叔叔，叔叔你真的是太好了。” 柳平严肃的脸再也绷不住了，笑得灿烂，“谢谢书记，谢谢。” “不用谢，你们村一定要好好发展，发展壮大。” 张超看了眼芸香，没看出什么不对，但凭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警察的直觉来看，中间肯定有些问题，不过这和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那行，我们还要抓紧归队，就先回去了。” 柳平赶忙回身鞠了一躬，“谢谢张技术人员，也谢谢周警长”这五个小时，村里得走很久很久。 芸香也赶紧鞠躬。 张超赶忙将两人扶起来，“不用谢，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 趁三人分别之际，杨华匆匆回办公室拿出自己看了好几遍的受灾大队情况。 “现在你们可以加入团结公社的九大队和十三大队，也可以加入友谊公社的四大队，七大队和十一大队，嗯，也可以成为希望公社的六大队。” 柳平一下子觉得脑子有些懵，不应该是安排到哪里就去哪里吗？“这还能选？” “可以。” “那……” “叔叔，我们能不能休息会儿，了解一下明天再落户啊，从第一步开始就为以后的发展壮大，打下坚实的基础。” 杨华看着眼前这个伶俐的小丫头，真挺会说话的，“行。” “谢谢叔叔，那我们赶紧回去商量一下，我们先走啦。” “去吧，去吧，我也先回去工作了”杨华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柳平非常自然地把手放到了芸香脑袋上，“你可真是个福星，也是个小机灵鬼。” “占着人小的优势罢了，说错话大人不会怪罪。” “哈哈哈哈哈”柳平使劲儿揉了揉，“人小和聪明有眼界很难同时具备的。” 第八十四章 最后的希望 柳平迅速抽调了六组人，每组去一个大队查看，分配完看向芸香，“你去哪儿？” 早就在旁边等好的芸香：平叔越来越上道了。 “希望公社六大队。” 柳大志向前一步，“嘿，巧了，又咱俩一起，咱走吧。” “走”芸香和柳大志跟在大家后面，去问门卫大爷路怎么走。 大爷听完这个位置就摇头，“这里远着呢，通讯员骑自行车来回都要一天，建议你们还是别去了，懒得走。” “总得去看看，我行军打仗时好几十公里都走得，不怕，您说就成。” 门卫大爷没看拍胸口的柳大志，看向一旁矮矮瘦瘦的芸香，“这小丫头也走得？” “爷爷，我能走，你放心吧。” 门卫摇摇头，要撞南墙人是拦都拦不住的，“从这里往南一直走，走到看起来没有村子的时候，往西南拐十几个弯就到了，你们可以具体去问问。” 两人跟门卫大爷告别，走出县委机关后，芸香还从大爷嘴里听到了一句犟种。 “芸香你笑啥”这四周也没什么可笑的啊。 “没什么，就感觉门卫大爷挺爱操心的，大志叔，看来我们得走快点了。” “主要是一家亲嘛，你可以走快点，叔跟的上。” 两人一路走得飞快，越往南走越破败，浑身浮肿和瘦脱相的越来越多。 柳大志起初跟芸香一样的速度，走了一阵后跑了起来，芸香开始跟上他的步伐。 他越跑越快，跑到喘气也不停下来，直到走到门卫大叔说的没有村子的地方，像脱力一般瘫倒在地。 芸香拉起他一只手，“大志叔，跑久了突然躺下对身体不好，起来放松一下肌肉再躺。” 柳大志轻轻撇开芸香的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也觉得刺眼，抬手捂住眼睛，“就这一次，不用管我，让我缓会儿。” “行”芸香拿出村里给每个小队配的陶锅和吃的，生开始煮吃的。 煮好了也没催，把锅放到一旁冷着。 饭要冷了时，柳大志坐了起来，开始把锅里的东西分到两个碗里，“这一路逃荒，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也在告诉你书琴婶子，再熬一熬，到了就好了，到了就有好生活了，可今天这一路上，我感觉自己错得离谱，他们本地人都没有一个好生活，我们逃荒来的，会有吗？这跟我想像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芸香端着柳大志递过来的相对更稠的一碗粥，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至少这里真的会下雨，至少未来两年我们不用交公粮，好歹可以缓一缓。” 柳大志没回答，默默喝粥，喝了一半，把碗一放，抹一把脸，“就像你跟警察说的，终有一天我们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吃饱穿暖的。” “嗯，一定会的”芸香把碗递了过去。 “嗯”柳大志端起碗递过去碰了一下，一口喝干净了剩下的半碗粥，“欸，你这些是跟谁学的。” 芸香站起来拍拍屁股，“大志叔，我们该向着美好的生活出发了。” 柳大志也不拆穿，“行。” 两人走进了西南的林子。 柳平等在县委机关门口，每走出来一个人就抬头看一眼，再失望地低下头，等人快出来完了，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老战友钱顺，“顺子，这里。” 钱顺两步跑过来，用仅有的一只手抱住了柳平，“老柳，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咱俩真好多年没见了，今天办公室谈论的那几辆大卡车是送你们来的吧，威风啊，一如既往的威风。” “也就最后这么一下，这一路逃荒，真跟死里逃生没差别。” 柳平松开钱顺，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拿在手抖了抖，掉出来了一根同样皱巴巴的烟，递给钱顺，自己再抠出来最后一根，闻了闻烟盒，把它放回了口袋里。 两人坐在树下面的一个土坡上抽烟，柳平舒服地吐出一口烟，“现在总算是要熬出头了，顺子，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钱顺抖了抖烟灰“还可以，我这左手伤成这样，做个通讯员也就顶天了，同事们也都挺照顾我的，不让我往外跑，就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日子也过得下去，你呢？” “我啊，带着村里人开启新生活呗，杨副书记挺好说话的，对我们还不赖，我们落户也轻松得很，不像你信里说的那么难，不仅可以落户，还可以选，团结公社的九大队，十三大队，还有友谊公社的三个大队，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顺子你知道不。” “咳咳咳”钱顺被烟呛了一口，咳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是四大队、七大队、和十一大队吗？” “对，你们一个办公室的就是消息灵通哈，就是这三个。” “不是消息灵通”钱顺想到了前几天领导开会时讨论的这几个大队的情况，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是什么？” “老柳，一年前你给我写信时，确实情况还可以，但现在的情况不如当初的那么好。” “不好？”柳平一下子站了起来，“是不下雨吗？” 钱顺拉着柳平坐下，“下雨，这边不旱，你别那么激动。” “不旱就行，只要不旱，其他的都是小事，不然我真没脸去面对村里人，带他们一路走了这么久，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不旱”多的话钱顺还是没有说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很快柳平还是知道了。 村里去打探大队情况的人陆续回来，汇报着村里的情况。 “团结公社九大队，下面好几个生产队人没了一半，剩下的一部分也感觉随时要倒的样子，我……”柳红军眼睛闭了闭，“我还看见一个倒在路边断气的人，感觉不适合落户。” “团结公社十三大队，跟红军叔说的差不多，有的生产队人没了三分之一，整个大队的人都很警惕，不友善，攻击性很强，也感觉不适合落户。” 第二天一早，去友谊公社打探的几人也回来了。 “四大队……不适合落户。” “七大队……不适合落户。” “十一大队，有一个快空了的生产队，我们能住那些房子，可周围有很多坟，可能……适合落户，但村长，我不想住那儿。” 柳红军揉了揉脑袋，“可其他几个大队感觉更不适合落户。” 柳平扶着板车，每听一个人讲，心就凉一分，“等等吧，等等芸香和大志回来。” 柳红军顺势坐下，“他们，是最后的希望了。” 第八十五章 有没有信心 整个柳家村笼罩在一层阴影里，大家哭也哭过了，怨也怨过了，都坐着看向南方，等待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从早上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了下午。 柳红军站了起来，“他俩该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我们要不带人去接一接。” 柳平抬头看天，再等会儿县委机关就要下班了，“行，红军，你带几个人去迎一迎。” 柳学文一下蹦了起来，“不用，我看见我爹了，我爹回来了。” 芸香和柳大志看着村里人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想往前走。 柳大志不敢看到那一双双眼睛在自己带来的消息下变得暗淡，“芸香，一会儿你说吧。” “好。” 两人还没走拢，柳平就带着人迎了上来，“情况怎么样？” “我和大志叔去看了，希望公社没有六大队，去公社问了一下，大概意思是我们去就成立六大队，能够把山脚下那一大块荒地划给我们做宅基地，那里什么也没有，地很荒，石头比较多，不怎么适合种地，还有就是离县里很远，不方便，不适合落户。” 几乎是说完的一瞬间，芸香就看见柳平的肩膀塌了下去，周围几人也是呆呆地站着，眼神空洞。 “其他几个公社情况呢，不行吗？” “不行”柳红军说了其他几个村的情况。 芸香听完也沉默了，可沉默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友谊公社十一大队和希望公社六大队，还得马上做出选择，去跟杨副书记落户。” “是的”柳平已然回神，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走吧，我召集起村里人，投票，快速做决定。” 村里的投票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柳平讲了两个大队的情况后，大家也不用柳平组织，自发开始分成两队，左边一队代表选友谊公社，大概有六十人左右；右边一队代表选希望公社，大概有五十个人左右。 正当芸香以为会很难抉择时，左边一队开始说理由了。 当左边所有想说的人说完，右边的一队也开始说理由，并且对于左边的内容做一定的反驳。 在左右两边来回地说理由+反驳中，左边队伍的人会去右边，右边队伍的人也会去左边。 最终左边仅有的几个人，看见身后没人了，抬脚走向右边。 大家的选择一下子清晰明了起来。 芸香用手捂住嘴，柳家村又让自己惊讶了一次，没有无意义的争吵，只有不断的思想碰撞，乱中有序。 可能这就是他们能在逃荒中顽强活下来的原因吧。 柳平进了办公室，找到杨华，“杨副书记，我们确定好了，选希望公社六大队。” 杨华眉毛一扬，那个本来不在自己考虑范围内，最后随意加上去的大队？“你们确定吗？那里可没有房子，还很偏，地，我记得也不是很肥，你们要不再考虑考虑其他大队？” “不用，我们决定好了” 杨华还是想让其他几个大队人数上好看一点，打算再劝一下，“这离过冬也就只有几个月了，你们能把房子盖起来？建议你们选有房子的其他大队。” “谢谢杨副书记，这是我们全村人确定好的结果，不方便再改了。” “那……，行吧，你跟着我去做落户登记。” 登记也挺简单的，就是村里的来源，归属以及村里具体每户的情况登记清楚就行。 登记到芸香他们三个时，杨华叫住了登记员，“他们三个娃娃，最大的也就十岁，户主还是个女娃子，确定没说错吗？要不要归到人少的哪一户里面？” 柳平脑子里闪过了芸香有主见的样子，“没说错，他们三个本来就是一户，有村里人关照，没问题的。” 杨华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行，那以后你们就是希望公社，六大队，柳家村生产队了，六大队现在就你们一个生产队，所以你也兼任队长，以后有其他生产队加入的时候再选一个队长出来。” 柳平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六大队就我们一个生产队？我暂任队长？” “是的，五大队人满了”杨华又想起了五队队长那护短，执拗还软硬不吃的样子，那可是县里都有名的难缠人物，一时有些牙疼，“这天儿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去适应适应吧，还得造房子过冬呢。” “好，那谢谢杨副书记了，我就先带着村里人走了。” “行。” 登记员把写好的档案归位，“副书记，要是他们冬天造不出房子，饿死了咋办。” 杨华心里一梗，“那是他们自己选的路，而且旁边的五队长，难缠归难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柳平跟村里说了一下情况，看着眼巴巴的芸香，李景安还有坐在芸香怀里的李景时，上去挨个儿摸了摸他们三人的头，“以后你们三个就是一户了，属于柳家村生产队，芸香是户主。” 芸香把怀里的李景时轻轻抛了抛，“好欸，以后咱也是有身份的人啦，谢谢平叔。” 李景安一下一下搓着手，有些想哭，从柳家村的拒绝到接纳，仿佛是一段好长好长的路，“谢谢平叔。” 李景时也不知道在说个什么，听到哥哥姐姐都说，自己也跟着说，“谢谢。” 柳平捏了捏李景时的脸，“不客气，你们为村子里做了这么多，村里都记得，咱奔向新生活去。” 李景安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嗯，奔向新生活去。” 柳大志带着队伍走向希望公社，村里人看着路边的景象，气氛开始低迷。 走着走着，不知道谁开始唱起了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初只是一两个再唱，后来跟着唱人越来越多，最后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唱。 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唱，唱走了悲伤，唱出了气势，唱出了希望。 芸香和柳大志一天一夜的路程，村里人整整走了三天才来到了山脚下的那片荒地。 柳平走到了荒地中央，“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大家有没有信心把他建好。” “有” 柳平加大声音，“我听不到你们的声音，有没有信心。” 所有人开始一起吼，“有。” 刚吼完，老天爷就下雨了，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所有人脸上。 芸香一看，吼了一句，“老天爷也有信心，他专门下了雨来给我们祝贺呢。” 大家一听，脸上都露出了笑，仰着头感受着着天上的雨。 很快所有人就笑不出来了，雨下大了，总不能一直淋着，开始找地方躲雨。 可周围的树都被砍了，大家只能往板车下面躲，板车没那么多，村长又带着人往山里躲。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念头，“得马上盖房子。” 第八十六章 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 芸香和李景安仗着个头小，把李景时往之前做的草绳兜子里一塞，再往板车下一躲就完事儿了。 倘若是光下雨，问题也不大，躲着就是。 可偏偏他还刮风，雨被斜吹进来，打湿了衣裳，再加上风一吹，更冷了。 芸香弯着腰，把衣服掏出来，递给李景安，“穿上，免得着凉了。” 李景安抽出一件，“你也穿一件，希望这雨快点儿停，蹲久了脚麻。” 芸香想了想，接过了那件衣服，“希望吧。” 希望明显没有作用，雨下了一夜，后半夜两人实在是蹲不住了，直接坐到了地上。 早上雨终于停了，两人湿淋淋地从板车下面爬起来。 芸香左脚往后翘，用左手使劲儿往上拉，“啊，板车果然不是个躲雨工具，真的很鸡肋，还是得要个房子，我们一会儿烧点水驱驱寒吧。” 李景安把裤腿拧成麻花状，水滴了下来，“下了一夜的雨，干柴怕是不好找。” “姐姐，出来。”李景时在网兜里挣扎着，他倒是没打湿，但也蜷缩了一夜。 芸香把他抱出来，就看见去山上躲雨的柳家村人也下来了，所有人也是湿淋淋的，柳学文还抱了把湿柴。 “学文哥，你这柴都是湿的，点得燃吗？” “烧着烧着就烤干了啊，来景时你过来帮个忙，生火了我们一起烤衣服。” “阿嚏，真的吗？”李景安脚没动，在柳学文的催促下还是过去了，呛了十几分钟的烟，衣服最终还是太阳烤干的。 “咳咳”“阿嚏”“我鼻子堵了，感觉说话好费劲啊”“阿嚏” 柳平听着这些声音有些心惊，再看着向自己跑来的柳立新，柳学文和柳建国，眼皮跳了跳，“怎么了？” “村长，我奶奶晕倒了。” “我娘发烧了，想问问村长你这儿有没有药。” “我爷爷也发烧了。” 柳平想起了自己仅有的一片西药，苦笑，还真应了芸香当初的那句，“一片西药救不了三个人。” 可人都得救。 “我这儿只有一片药，我化成水，每个人先喝点儿试试看。” 柳平刚转身拿到药，又听到三个人发烧的消息，可手里的药还没有指甲盖儿大。 分那么多份，还有用吗？ 芸香听到了村长那边的情况，有些庆幸怀里的李景时没有什么异常，“景安，我们还是烧点热水驱驱寒吧” “咳咳，芸香，我有点困，想先睡会儿”说完李景安就找了块儿稍微干一点儿的地方躺下。 芸香看着李景安潮红的脸，呼吸一窒，不用摸都知道他发烧了。 可这一次没有药。 芸香找出之前给李景时敷额头的袖口，用凉水打湿，敷在李景安头上，还需要温水擦身体。 温水需要生火，柴都被淋湿了。 芸香在原地来回踱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体温这么高，会烧傻的。 “唉”芸香还是捡了些柴，打算烧一烧，浓烟冒了出来，“咳咳。” 烟熏得人眼睛疼，芸香闭着眼摔着木柴，打算把烟摔灭。 “啪”柴断了，芸香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正好看见了柴中间干的部分。 赶忙拿来柴刀，把木柴砍成小条，捡出中间最干的部分开始烧，旁边半干的木条就放在火堆旁炕干。 着急找热水的柳平在一众湿柴的浓烟中，正好看见芸香升起了一团火，赶忙走了过来，“芸香，我化药片需要温热水，我打一碗行不。” “行，不过我刚烧燃，可能要再等一下才烧得热。” “好，芸香我一会儿去隔壁大队和公社问问看，有没有药或者老姜，现在村里人也很需要热水，还烧不燃火，你能不能帮村里烧点热水。” “可以，不过村里得帮忙捡柴”自己烧一锅也是烧，烧两锅也是烧。 “柴管够”柳平站了起来，“红梅，你把锅搬来这边，烧热水，再找些人捡柴，让村里先驱驱寒。” 柳平吩咐完，舀了碗温热水就走了。 芸香趁着吴红梅他们搭灶的间隙，赶紧用温水给李景安在腋下、腹部、这种血管丰富的地方擦了擦。 摸着李景安更烫了的身体，希望有用吧，也希望平叔能找到药。 芸香几下就劈出了干柴，剩下的烧火工作就用不上自己了。 去找药？平叔已经去了。 等着？就这么干等着吗。 芸香掏出了《本草纲目》。 再一次打开它，已经熟练很多了，看着那么多的药名也不再害怕。 它的开篇第一个就是【风寒湿热】[草木]麻黄（风寒、风湿、风热痹痛，发汗。） 芸香眼睛一弯，第一个就是，马上往后翻到草木部去找麻黄。 芸香在草部翻了一页，又一页。 草部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感觉翻不到头，小小的麻黄就在里面，可就是翻不到。 真是药到用时方恨少。 吴红梅一转头，看到芸香在翻书，“丫头，你还认字呐，了不起。” “会认一点”芸香听着吴红梅瓮声瓮气的声音有些急躁，刚刚她还好好的，现在已经鼻塞了，景时在这种大家都感冒的环境里会不会也要感冒。 芸香不敢往下想，得效率再快些。 手翻到前面，打算再找几味药，再一起往后找。 翻着翻着芸香就看到了【风寒风湿】【风痰湿热】【湿热痰湿】【风寒湿厥】 ？？？ 所以李景安是哪一种？ 大家又是哪一种？ 还是说每种都有。 书一下就有些翻不下去了。 刚合上书，芸香下一秒又翻开了，继续开始找麻黄。 总得干点什么来让自己平静一点。 “这些是五队队长给我的老姜，你煮点姜汤，给大家分点。” 芸香从书中抬头，“平叔，公社里也没有药吗？” “没有，公社医院挤满了，收不了人，唯一有方子的一个老头，最近不在家。” “方子，他会看病吗？有草药吗？”会的话，自己说不定可以请教他一下，这本书也不会那么难读了。 “不会，他就会一些偏方。” “哦”芸香头低了下去，合上书再去摸了摸李景安的额头，温度没有继续升高，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啊，希望大家都能扛过去。 第八十七章 用烦恼解决烦恼 事实证明柳家村和李景安能在逃荒中生存下来还是有原因的，至少身体素质够强。 李景安睡了一觉就退烧了，连之前村里晕倒的人也都醒了。 大家除了有些病怏怏的，精神头其实还可以。 当务之急就是要建一个能躲雨的房子，这个房子可以没有墙，但是一定要有顶。 再淋一次雨，村里人可就真的遭不住了。 柳平把所有没生病的村里人都召集起来，“吴红梅，你带六个人做饭；柳大志，你带你们那20个人上山砍树；柳红军，你带20个人挖地基，接收木料做房子框架；柳家兴，你带10个人去找屋顶的材料；剩下的人由马桂花组织分配，去山里找吃的。” 柳平扫了眼队伍里的一群小萝卜头，“芸香你负责带李景安、柳国庆、柳建国、柳国荣、李景时和柳秋月，不要妨碍大人做事，想帮忙就在安全的前提下帮个忙。” “所有人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好，行动。” 柳秀英把怀里的赵秋月递给了芸香，笑容藏都藏不住，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小魔星了，“芸香，辛苦你了，这孩子皮实，爱哭，哭了也没事儿，调皮了你随便打就成。” 芸香接过赵秋月，想起了上次见她的情形，“我知道，她不仅爱哭，还不爱流眼泪，就嚎；秀英姑姑放心，照顾他们对我来是小意思。” “哈哈哈哈哈，芸香你记性真好，就是，所以他哭了可以别管他。” 赵秋月到一个陌生的怀抱里，不敢动，扑向柳秀英，“娘。” 柳秀英往后退一步，“娘要去干活了，你跟着哥哥姐姐们玩，我晚上再来接你啊”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感觉奔向了自由。 赵秋月嘴角一撇，“呜……” 芸香上次已经感受过赵秋月的魔音了，一把提住她脖子后面的衣领，拎了起来，“不许哭。” 赵秋月瞬间不哭了。 芸香把她抱住，他又开始瘪嘴，作势提住他的领子，看他模样委屈，但是没哭出声，满意地收回了手。 李景安抱着景时，带着柳国庆三人走了过来。 李景时看着芸香抱着其他人，顿时不干了，扑了过来，“姐姐。” 芸香打算把怀里的赵秋月递给旁边的柳国荣，还是自己家的崽子比较重要。 赵秋月一看这个架势，本来跟芸香离得老远，一下就抱住了芸香的脖子。 李景时一看，上手开始推。 赵秋月也顾不上不熟了，上手也开始推。 两人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地打了起来。 中途芸香想把怀里的小崽子递给别人抱着，他愣是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脖子不松手，也就只能抱着离李景时远了些。 李景时看着赵秋月安逸地靠在芸香怀里，小嘴一撇，眼眶一红，“姐姐。” 芸香…… 终于知道柳秀英为什么跑那么快了。 芸香看向柳国庆、柳建国和柳国荣，“你们三个抱他们俩。” “不抱，抱着他们多不方便。” “不，他们哭起来可烦人了。” “他们有的时候弄得脏得很。” 芸香瞪了他们一眼，“现在他们是我们这个小队的任务，每个人都有抱他们的义务。” 柳国庆撅着嘴，“那好吧。” 柳国荣往后一退，“那你也有抱他们的义务。” 一听这话，柳建国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我抱着他们现在出了一点儿状况，所以需要你们协助一下。” 柳国荣摇头，“我抱着他们也会出现状况。” 芸香…… 再也不觉得带几个小孩儿简单了。 旁边李景时还在哭，平时不怎么哭的他，现在一哭就格外让人心疼。 烦恼，为什么每天都那么烦恼呢。 既然如此，那就把所有的烦恼凑一起吧，“你们都不想抱，我们又都有责任，那做个游戏，输了的抱他俩怎么样，公平公正。” 三人纷纷点头。 “先说好，这个游戏只要你们答应了，以后我们分到一起，就要一直玩儿，不能停。” 三人依旧点头。 李景安看着芸香浮现的笑容，总觉得她要搞点什么。 芸香掏出了《本草纲目》，“这本书里画了很多草药，我们每个人去山上找十棵，然后在书里对应，谁找到的多，谁就赢。为了公平起见，抱着他俩找草药的人，就算是已经对了一棵。” 柳建国和柳国庆看向柳国荣。 柳国荣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本书你们比我们熟怎么办。” “我们并没有翻多少，这次去找之前，我们不看，你们三个翻，之后空的时候你们随时也都可以看上面的图片，怎么样？” “可以。” “确定了以后就一直都玩儿这个游戏，输的人抱他俩哦。” 柳国荣再次仔细想了一下，照着图找东西也不难，点点头。 鱼儿上钩了，芸香努力控制住让自己不笑，“好，那今天谁抱他们俩，谁抱了就算是正确了一棵。” 三人仍旧摇头。 李景安的笑容也憋不住了，“那我们俩就先有一颗了。” 芸香把书递过去，贴心地翻到有图的地方，“书很珍贵的，不要弄坏了，你们看半个小时，我们再出发行么。” “行” 柳国庆拍拍胸脯，“再短一点都行，就看图片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噗”李景安给弟弟擦了擦眼泪，“你们看了再说吧。” 柳建国撸起袖子就凑了过去，“看就看。” 这一看三人就发现看不完了，起初几张图还在用心记，后面越看越眼花缭乱，越看越看不进去。 柳建国最先放弃，坐在旁边甩了甩脑袋。 柳国庆一看小伙伴都放下了，自己不是垫底的，赶紧也移开了脑袋。 柳国荣坚持到了芸香喊停。 “好，我们上山，以我们最开始看到的地方为界限，不能超过这个范围了，听到没” 大家点头后四散开来。 很快每个人手里都找到了十棵草，在空地上集合。 芸香把手里的赵秋月塞给了柳国荣，再把李景安怀里的景时抱过来塞给了柳国庆。 “我们都还没分胜负，为什么要给我。” “你为什么不给建国。” “景安，告诉他们为什么。” 李景安清了清嗓子，“因为我们已经比你们领先一棵了，目前你们是输的，同样你们比我们领先的时候也可以再递给我们。我们不是不给建国，而是给了你们三个。” 柳国荣…… 好气，抱着怀里的孩子坐下就开始翻书。 这一翻，就翻到了村里叫吃饭，柳秀英来接孩子的时候。 所有人一个都没对应上，书才只翻到三分之一。 柳国荣起身拍拍屁股，一颗一颗收好自己的草，“我们明天再战。” 柳国庆也收好自己的草，“我明天不会输的。” 芸香和李景安马上点头。 柳建国不想站起来，“明天能不能不弄这个啊。” 李景安脑子一转，“可以啊”等柳建国脸上露出欣喜后，补了一句，“你带孩子就行。” 柳建国脸一下就垮了，刚刚他们在自己怀里真的很爱捣乱，“我选择明天再战。” 第八十八章 不能只靠柳家村 晚上芸香就住进了村里人盖的房子，或许它叫凉亭，目前就只有一个房架子和房顶。 众人围坐成一个圈，柳平站在中间主持。 “这以后就是我们村，不，是我们生产队的公共地方了，以后集合、开会都在这里，房子没建好之前，大家也都住这里。”柳平脸有些泛红，看向前面的空地“这里就是我们扎根的标志，以后我们肯定会把这里建设得很好。” 所有人都笑着鼓掌，有的人用袖子擦着眼泪，逃荒终于结束了。 “来，那我开第一次会，讨论一下今后的发展，先说一说大家今天遇到的情况。” 柳大志站了起来，“我们今天去山上砍树，树很少，应该是之前大炼钢铁把树砍得差不多了，后面造房子找不到特别多木头了，建土墙要好一些。” 吴红梅和柳家兴一起站了起来，柳家兴一看这个情况，坐了下去。 “我们做饭这边，用的大多数都是上次从土匪窝里找来的细粮，吃不了多久，也太奢侈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能换些粗粮，也能吃得久些。” 接下来大家都没有抢着站起来，等柳家兴。 “我们今天去换做屋顶的稻草，他们很多都不愿意换，要留着烧柴，找木材的时候可以把树枝留下，捆一起，我们背去换稻草。” 马桂花站了起来，“我们今天去山上找吃的，山上能吃的不多，填不饱肚子，我支持红梅说的，去换粗粮，不然后面要挨饿。” 柳红军也站了起来，“我这边没有什么，照常干活。” 然后众人把目光投向了芸香。 芸香没有想到一群孩子的小队也有发言权，赶紧站起来，“我们今天去山上找了些草，尝试去认识一些草药，目前没有找到，如果后面找到了，我们会把正确的草药挂在这里的房梁上，大家看见了好采。” 芸香话还没说完，大家就窃窃私语起来。 柳大志激动地站了起来，“芸香你认识草药？”要知道自己媳妇发烧，都是硬生生熬过来的。 “是跟书琴婶子换的那本书里的，我们试着对照着找找。” “好好好，咳咳”吴书琴拍着手，“这本书在你手里终于是发挥作用了，我有些字都认不全，真好。” “我们会努力的，我觉得我们反正都要挖土做土房子，不如直接挖一个池塘，这样水也有了，鱼说不定也有了。”芸香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完全靠柳家村，要掌握一些信息，“我们还可以用玩儿的名义，去其他大队转转了解情况，看有没有换粮食的机会。” 所有人说完，村里人有想法的又补充了些，没人说话后，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到了柳平身上。 “目前我们有两件紧要的事，一是修每户的房子，我们就挖个池塘出来修土房子，明天开始画线，抽签，每户都只修一样大小的一间，其余的后面自己建，大家有意见没？” 一个村民站了起来，“那我们人口多的咋办，人口多的和人口少的是一样大小吗？” 柳平点头，“因为要抽签，大小不一的话不公平，你们放心，这块儿地很大，我们每户画的线会很大。” 柳平见没人提意见了，接着开始讲，“第二件紧要的事就是大家说的粮食问题，这个柳大志和柳红军你俩把事情安排下去，抽身去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换，以不被别人抓住为原则，芸香你们可以辅助。” 被点到的几人纷纷点头。 第二天一早，芸香和几个小萝卜头集合。 李景时看见赵秋月在芸香怀里仍旧着急，赵秋月就死死地搂住芸香地脖子，歪头看着李景时。 芸香捏了捏李景时的脸，“景时等等，马上就好了”转身面向柳国荣三人，“今天我们有去打探消息的任务，所以翻书只能翻一个小时，有没有人想先抱孩子，获得一棵的。” 对面三人都伸出了手。 “只能两个人抱，你们三个商量出个结果出来，以后集合之前，谁先抱到他俩算谁的。” 三人在旁边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柳国荣和柳建国抱。 山上找草药环节，芸香根据山上草的形状，昨天翻书时记住了二十几个类似的，用极快的速度辨别着每一株草药，很快就找到了两个，再多的就没印象了，再随意找了八棵。 所有人坐在一起翻书时，柳建国和柳国荣把两个孩子递给了芸香和李景安。 芸香按住使劲儿往自己怀里爬的两个崽子，快速翻开书，找到其中一页，拿出自己找到的药材放旁边，“我找到了一个。” “我不信”柳国庆凑过来仔细辨认着，乍一眼看很像，不行，自己要看仔细一点，“这里，图里画着的是六片叶子，你的不对。” 芸香指着图里另一个部分，“这里画着五片叶子，所以它五片叶和六片叶都有。” 芸香把赵秋月塞到了柳国庆怀里，把李景时塞到了李景安怀里。 柳国庆…… 好气，但是没有办法。 柳国庆仔细比对着每一幅图，把手里的草药放到图旁边“我找到一个了”说完就把赵秋月塞给芸香。 芸香按住柳国庆的手，拿出一颗一样的草，“我也有。” 柳国庆……，看向了李景安，“那你一个人带两个。” 李景安拿出一棵草，“我也有。” 柳国庆看向柳建国和柳国荣。 坐在旁边的柳建国伸出一只手挡住，“我目前没有比你少，你不能给我。” 柳国庆鼓着腮帮子，继续往下翻。 李景安又比对上了一棵，赶紧把怀里的李景时递给了柳国荣。 柳国荣紧接着也比对上一棵，把李景时递给了柳建国。 芸香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时间到了，我们把这些草药挂在房梁上，该去其他大队看看能不能换粮食了。” 柳国庆按住怀里的赵秋月，“明天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游戏比啊。” “昨天你们答应了要一直玩儿这个的，你难道想说话不算话？” 柳国庆皱起一张脸，“我说话算话。” 芸香用手撑着下巴，“我觉得我还是要民主一点，我们比打架怎么样。” 柳国庆脸还没舒展开，就又皱到了一起，“不了，我说话算话。” “那要不，明天我们比背这几株草药的药性，怎么样。” 柳国庆疯狂点头，“好。” 李景安在旁边脸都绿了。 第八十九章 周围生产队的情况也不乐观 七个人沿着村口的那条路往前走，走到一个三叉路口，芸香嗅了嗅，直接带着人往右走。 柳国庆停了下来，“为什么不往左？” 芸香停了下来，“因为右边有人，村子在右边。” 柳建国帮腔，“你跟我一样没去过，万一村子在左边呢。” 芸香……，要冷静，“有可能在左边，也有可能在右边，我们先去右边看看。” 柳国荣左看看右看看，选择了站到柳国庆旁边，“那我们也可以先去左边看看。” 芸香咬住嘴唇，这群小兔崽子，现在才跨出村口，事情进度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就产生没有用的分歧了。 李景安一看这架势，马上站到芸香旁边，“因为芸香是我们小队的队长，听芸香的，去右边。” “村里也讲究民主，去左边。” “要去队长的领导，去右边。” “去左边。” “停”芸香站在中间，扬起拳头，“那就都不听，听拳头的，你们三个跟我打一架，赢了去左边，输了去右边。” 柳国荣赶紧后退一步“不用了，去右边。” 柳建国拉住柳国庆，往前走了一步，“打就打，这次我们两个一定不会输的。” 被拉住的柳国庆，转头看向自己兄弟，得到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壮了壮胆，“是，是的。” 李景安上前抱住李景时，“那我暂时给你抱住一下孩子”抱完就盯着柳国荣。 柳国荣把头转到一边，选择避开李景安的视线。 李景安直接把怀里的李景时塞给他，自己抱起赵秋月。 芸香把手腕揉得咔咔响，自己也不需要装了，把拳头挥得像雨点一样密集，每打一下，气就消一分。 不到两分钟就把他们俩打得嗷嗷叫。 “嗷，不打了，不打了。”“我们听你的往右边。” 芸香手速一点没慢，“以后呢？听谁的。” “听你的。”“听你的。” 芸香这才满意地收手，拳头也没放下来，看向一旁的柳国荣。 “听你的。” 芸香潇洒转身，“那就赶紧跟上。” 刚喘口气的柳建国和柳国荣又被塞了两个孩子。 很快七个人就走上了田埂，左边是水稻，已经收了，右边是红薯，长得并不好。 芸香仔细看着这片红薯地，在本该旺盛生长的季节里生长缓慢，叶子有畸形，还有黄化和斑点，很大可能是施用了没有完全腐熟的有机肥导致的。 “你们几个小孩儿干嘛呢？离红薯地远点。” “好”柳国庆抬头看见是一个拄着棍子的青年，“我们就是路过的，大哥哥你这根棍子好直溜啊，哪儿找的啊，这样撑着好特别啊。” 因为没有什么力气，不得不拄着棍子的青年…… “反正你们赶紧走，不准在我们大队田间地头晃悠，尤其是红薯地和土豆地。” 芸香几人在青年的瞪视中，赶紧离开了田埂，来到了有房子的生产队里。 生产队仍旧是沿途看到的那种破破旧旧的样子，不一样的是，很多人都拄着棍子，年纪大的拄着，年轻的也拄着，男人拄着，女人也拄着。 李景安走向了一个坐着的大爷，“爷爷，这里是五大队吗？你们为什么都拄棍子呢。” “是，叫叔叔，我才三十三”抬脚给李景安看了看，“诺，脚肿了饿得走不动可不就拄着棍子吗。” 芸香看着格外显老的男人，或许可以问点儿什么出来，“那怎么不去医院呢？” 男人摇了摇头，“社区医院挤不下，我倒是想去，医院里每天还发几粒“红发丸”呢。” “红发丸治病吗？” 男人起身拄着棍子朝屋子里走，“不知道，至少它是粗粮做的，吃了没那么饿。” 芸香带着几人走向了村里的每一户，都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有粗粮换细粮的机会。 或许前面的大队要好一点。 几人又走上了田埂，再一次迎来了驱赶的视线，这次不用人提醒，自己就走得飞快。 “那儿有个人蹲在枇杷树下面，我们去问问”柳国荣径直跑了过去，“叔叔，你扒树皮干什么呢？” “吃，小孩子一边儿去，这颗树的树皮已经是我的了，你不准抢。” 男人加快速度，扒完起身就走，他转身时，芸香看见了他精瘦的身子、蜡黄的脸、浮肿的身体和大大的肚子。 “你们看那里藏着个人，他偷偷摸摸钻进林子里去了，走看看去，”柳建国抱着孩子就往那边冲。 芸香看柳国荣一把将他逮住，有点欣慰，这个队伍里除了李景安还是有人比较靠谱的。 柳国荣用手半捂住嘴，“我们要小声一点，万一惊到他怎么办。” 李景安点头，“所以我们要轻手轻脚地摸过去。” 芸香…… 柳建国带头，几人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 芸香的鼻子告诉自己这周围没有人，看来已经离开五大队的田了，再向周围扫一眼，确实没有人，这才放心的跟了上去。 几人在树林边上探出了一个头。 芸香一眼就看到了藏完东西准备转身的人，按住了比较明显的两个脑袋，“快低头，他看过来了。” 李景安弯着腰，捂住了李景时想要说话的嘴，“嘘” 等了好几分钟用气声说，“你们说，他藏了什么，会不会是什么宝贝。” 柳建国点头，“我觉得可能是金子，我爷说，金子可值钱了呢，一点金子可以换好多好多粮食。” 柳国庆听得直搓衣服，“那我们一会儿去瞧一瞧，瞧一瞧又不怎么样。” 半个小时后，大家走过去，翻出来上面的土，出来了一堆比两根筷子粗不了多少的红薯。 柳建国再往下刨了刨，“金子会不会藏在下面的，用红薯掩盖，就像爷爷讲的故事一样。” 结果刨了半天，一点都没找到，又把土刨了回去，拿起那几根小红薯，“好饿啊。” 芸香看着柳建国手里的红薯，他如果说要吃，自己怎么办，道德？麻烦？反正谁也没看见？ 只见红薯被放到了坑里，柳建国又把其他的几根捡了放到坑里，用土埋好，再按照原样用草盖好，“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 芸香还没来得及感叹，就嗅到了人的味道，“有人来了，赶紧跑。” 刚跑几步，柳国庆就摔了一跤，他怀里的赵秋月瞬间就哭出了声，这回不是干嚎了，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王二，我觉得你刚刚分析的很对，那儿有个干草堆，我去翻翻看。”赵老三一翻，就翻到了埋得不深的红薯。 赵老三拿起红薯手都是抖的，“总算找到你们这群贼了，偷粮食的都不得好死。” 王二想到了那颗枇杷，“那就是你们扒了我们大队枇杷树的皮，那么大一块儿，还在开花的树子啊，天杀的。” 第九十章 诱饵?贼喊捉贼? 赵老三红着眼就冲了过来。 柳建国正在弯腰扶柳国庆起身，柳国荣想都没想就挡在两人前面，抓住赵老三的胳膊打算来个抱摔。 结果劲儿不够大，自己反而被摔倒在地，衣服上还弄了个口子。 赵老三一手按住柳国荣，一手不断拍向试图把自己掀翻的李景安，“王二，你快过来帮忙。” 芸香上前扯住赵老三的衣领，往后用力一拽，男人瞬间仰躺在地，“景安，国荣，你俩一起按住他。” 回头打算解决身后的王二。 瞳孔微缩，王二竟然是那个放红薯的人？ 跟上次一样是个诱饵？ 还是贼喊捉贼？ 王二冲过来，“你们不仅偷粮食还敢打人。” 芸香一个抱摔把他撂倒在地，“凭什么说我们偷东西，你诬陷。” 王二看芸香小小一个，身子一扭，想翻身钳制住她，结果竟然没扳动…… 赵老三四肢都被按着，也就只有嘴能动，“怎么不是你们，我把红薯都刨出来了，那可是救命的粮食啊。” “我们没有偷”柳建国越想越气不过，“是别人藏在这里的。” 柳国荣把赵老三的胳膊松了一点，“景安，你也松一点，让他坐起来。” 芸香一听这话也把王二押着坐了起来。 柳国荣指着王二，“是他偷的，我们看着他藏的。”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他是跟我们一起来抓贼的。” “你们不要诬陷我。” 芸香听到这儿就稳了，王二不是放的诱饵，“他贼喊捉贼，我们五个都看见他把红薯埋在了那里。” 王二梗着脖子，“笑话，我是村里记工分的，在公社里也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柳国庆被气得说不出话。 李景安摇头，“公平公正和偷红薯是两码事。” 柳国荣想了想，没想到什么证据，好气，“我们都看见了。” “你们是一伙的，肯定提前串通好了，都说看见。” 芸香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那你说说你今天干嘛了，证明一下不是你偷的。” “说就说，我今天起床，去给施肥的人记了工分，到地里巡视，正好就碰见赵老三，他说地里有人偷红薯，就一起过来了。” “也就是说，你从起床到现在只拿了笔，没来过这儿是吧？” “是。” “那赵老三，你也听到了，他就只拿了笔，手指甲里应该没有泥，如果手指甲里有泥，就说明偷了，还有就是前几天才刚下过雨，红薯地前面有他的鞋印，你可以脱了他的鞋子去比对一下。” 芸香感觉手下的王二一抖，“我说我的，你抖什么呀，你们把赵老三放了，让他验证一下。” 赵老三走过来看到王二苍白的脸，瞬间信了一半，再看手指甲缝里的泥，都没有找鞋印，直接一巴掌打下去，“你知不知道粮食是命根子，就因为没有粮食，就因为孙子吃不饱，俺娘活活饿死了啊。” 王二低着头没有说话。 芸香怕王二再反咬一口，打算再巩固一下，“赵老三，你看他都没有反驳，如果别人污蔑你，你没有做过，一定会马上反驳，你再看看王二。” 赵老三又打了一巴掌。 芸香放开王二，招呼着几个小萝卜头，“走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芸香往林子外面走。 柳国荣越想越想不通，凑到芸香旁边，用很小的声音说，“我们不去揭发他吗？” 芸香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保持正常行走“我们几个，人生地不熟，万一他们大队包庇怎么办。” “那万一他又诬陷我们怎么办？” “你也说是万一啊，所以我们要确定一下，先假装走掉，再绕到他们后面去。” “那鞋印的事？” “编的，诈他们的。” 柳国荣咬了咬嘴唇，一个人怎么可以又有武力又有脑子呢，大家明明都是只有一样的。 芸香感觉身后的视线没有了，带着几人摸到了他们后面，“建国，国庆，你俩注意着别让两个小家伙发出声音，大家悄悄的。” 两人点头。 王二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抓住赵老三的胳膊，“老三，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我儿子实在是饿得受不住了，真的太饿了，没办法了才拿了这么一点。” 赵老三手一挥，甩开王二，“你儿子饿，我儿子难道不饿吗？你没有办法了，那我死去的娘呢？多报粮食也是你们这群人说的，有考虑过我们怎么活吗，啊，你说话，说话！” 王二左右张望了一下，“你小声点，这些红薯给到村里，分下来也没多少，这样，你不举报我，我把这些全都给你。” 赵老三没有说话。 “老三啊，你举报我没什么好处，到时候我俩结仇了你也讨不到好，还不如说把红薯收着，让儿子吃饱点，你说是吧。” 赵老三用脚搓着地，“大队都知道地里粮食被偷了，会被怀疑。” “我们可以说是那几个小孩儿偷的。” 芸香听到这句话就把手里的石头砸了出去，“景安，你过三分钟再出来。” “哒，哒，哒”王二听见右边的声响，立马站起来，“谁在那儿。” “啪啪啪”芸香鼓着掌从王二身后走出来，“没想到啊，我们打算放过你，你没打算放过我们啊。” 王二也顾不上右边了，转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需要听懂，有人听到了全程，能做证人就行。” 王二的头再一次转向右边，“是谁。” “放心，不是我们村的人，不然到时候你说他包庇，就不好说了，是另一个大队的。” 王二没说话。 李景安从身后走了出来。 “叔送走了吗？” 李景安明白芸香的意思，“送走了，他跟我保证了只要别人诬陷我们，他就来给我们作证，他还让我放心，说他对这片儿挺熟的，很多人都认识他。” 芸香在心里默默给李景安点了个赞，真的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 “建国，你们咋在这儿呢？” 柳建国看到柳红军，瞬间靠了过去，“爷爷。” 芸香没回头，“红军叔，大志叔，你们稍等我一下。” 看向面前的两人，每个人都对视了一眼，“两位叔再见，我们得好好的哦，走了。” 回去的路上柳国荣再一次凑了上去，“红军伯伯和大志伯伯过来，也是你算好的？” 芸香回了个微笑，这种时候当然是选择装下去咯。 柳国荣再次咬住嘴唇，这真的不公平。 柳红军听着孙子的描述，摸了摸他的头，“你们做得很好，现在还小，一定不能硬碰硬，以后还是得提防，这样吧，房子修好后继续跟着我练武，不了，现在大人忙，你们更不安全，现在就练。” 李景安听到练武就赶紧凑了上去，“红军叔，我能跟着练吗。” “当然可以，明天就开始，现在我们回去分宅基地，分了就可以有自己的房子了。” “嗯嗯嗯”李景安头点得像一只啄米的小鸡。 “大志叔，你们有找到粗粮换细粮的地方吗？” 第九十一章 抽宅基地 “没有，我们走遍了整个公社，也就旁边的五大队要好一些，五大队都换不了。” 芸香想到了五大队的情况，那个显老又脚浮肿的男人，一时有些沉默。 感觉有人凑了过来，芸香没管，周围都是熟人。 下一秒腰一紧，双脚腾空，芸香赶紧按住腰上的手保持平衡。 “那是大人该操心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愿意想就想，想不通就快乐点”柳大志举着芸香开始往前跑，“叔叔带你飞，走咯，我们去分宅基地去咯。” 芸香被掐得有一点点难受，但很快就被新奇感盖了过去。 把手张开，感受风。 这种感觉真不赖。 远远的地看见村里新修起来的两间屋子，加入一个集体好像也不错。 还没等芸香感叹完，就听到了村里的争吵声。 “我挑两担，你就挑了一担，你这不是偷懒是什么？” “我尽力去做了啊，只能挑这么多。” “好，这个重我们就不说了，那之前站岗的活儿总不重吧，那你也只能站那一会儿？” “那是因为有人叫我，我不得过去吗？” “也有人叫我，我过去了吗？别人过去了吗？怎么，就你特殊，你这么特殊每顿饭怎么不吃少点呢。” …… 芸香抱过李景时，拉起李景安，“走我们去看看村里画的宅基地，争取选个满意的。” 李景安站着不动，“他们在吵架，我们不看看吗？” 芸香松开手，“对我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最终应该还是回到老样子，你可能没见过，你看看，我抱着景时去看宅基地去。” 李景安抬脚跟上，“我也去。” 山脚下这片荒地呈尖角朝山的扇形，村里人为了方便直接垂直于扇形的半径规划了五排，最内侧是多了一个尖尖的宅基地，最外侧是9个宅基地，再外面一点是准备开挖的一个大水潭。 每两排的中间都有上山的路。 芸香直奔那个尖尖的宅基地而去，离水潭远，不过水汽比较丰富，说不定可以挖一口井出来；地块儿大，靠山，可以顺理成章地砌一个高围墙起来，私密性好；到时候上山，囤东西都很方便。 “你很喜欢这里。” 芸香点点头，“你不喜欢吗？” “喜欢”其实哪里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那我们去那边抽签，争取抽到它。” 芸香抛了抛怀里的景时，“一会儿让咱们景时抽，新手保护期还是得好好利用一下的。” 到村里人聚集的地方，柳平正在木着一张脸做竹签，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安静得很。 竹签做好了，柳平让大家排队开始抽签，所有人比平时礼让多了，不紧不慢的，芸香可不管那么多，抱着李景时就冲上去，得到了第一个抽签的机会。 芸香搓了搓李景时的手，“景时啊，你还是个新手，手气可一定要好点”说完就把他的小手放在签上，“来，你抽一个。” “抽”李景时拿了一个起来，芸香一看15号，好像是从里往外数的第四排来着，在村子中间啊。 李景安看芸香走过来的表情并不好，“怎么，没抽到吗？” 芸香把竹签递给他，怀里李景时往上一跃，“抽。” 芸香把他举起来，“还抽，你个新手都没有受到保护，不能抽了。” 李景时没听懂，只觉得这两天没怎么理自己的姐姐在和自己玩儿，双手抱住芸香的脖子，“哈哈哈哈，保护。” 芸香感觉又被治愈了，“你既然喜欢，那15就15吧，也能住。” “什么，芸香你竟然抽到了15号，那可是个好位置啊”刚抽完签的吴书琴，看着手里的2号，“我手气就没那么好，抽了个这么偏的。” “15号好？书琴婶子，你抽到那个有多偏的。”芸香捏着李景时的手，说不定还能换换。 “当然好啊，在村子中间，安全，我抽到了2号，偏着呢，希望一会儿分粮食能多分点儿。” “分粮食？”芸香一下把李景时抱好，“现在的政策不是吃大锅饭？” “这不是大家不满意，觉得有些人干得少吃的一样多么，村长就干脆说把粮食分了，到时候饭点烧个锅，每人去领一碗热水。” “这样啊”自己好像低估了柳平的魄力。 芸香分析着情况，其实这样对自己来说更好，村里每顿那点东西都维持在吃不饱又饿不死的阶段，还不如说分了，自己多找点吃的。 这样一来，粗粮换细粮就不是大志叔所说的，大人的事情，自己也要着手开始考虑了。 不对，还有房子。 “书琴婶子，房子也是自己盖吗？” “房子的事还没说，就是因为挖泥闹起来的矛盾，也不知道后续咋样。” 芸香点点头，如果是自己修的话…… “芸香，给你看个好东西。” 芸香看见从旁边走过来的李景安，他双手放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什么啊。” “你先闭眼。” 芸香听话地闭眼，“你还搞得神神秘秘的，闭好了。” 李景安这才把手伸到前面来，准备把东西摆正。 “姐姐，竹签”李景时开了口，还把竹签抓到手里，“姐姐，看。” 准备给芸香一个惊喜的李景安…… “哈哈哈哈哈，景安我可以睁眼了吗？” “马上”李景安快速夺过竹签，再捏住弟弟的嘴，任他再怎么拍也不躲开，“可以了。” 芸香睁眼，看见了李景安手心里的竹签，上面写着1，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宅基地，“哇，景安找人换了啊，这么快就换到了，好厉害。” 李景安脸有些泛红，“也没有，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呜呜，呜呜呜”李景时终于推开了嘴上的手，“呼，哥哥坏，大坏蛋。” “我忘记收拾你了是吧”李景安把李景时从芸香怀里往外拽。 “不，不，不。”李景时死死抓住芸香的衣服。 “这可由不得你”李景安一下把他拽了出来，“走我们俩去那边聊聊去。” 几个人推来了村里装粮食的大木桶，“现在所有人去拿自己装粮食的东西，我们分粮食，说接下来的安排。” 第九十二章 规则之下总有活动空间 柳平看着这两个木桶，再一次拷问自己，把粮食发下去真的是好的吗？ 可周围换不到更多的粗粮，路上碰到的那些人也不像是能吃得起细粮的样子，再加上一起干活确实有的人不积极。 赌一把吧，发下去后他们至少会积极点，万一他们找到了其他的路子呢？ 柳平掀开两个木桶盖子，“这是村里所有的粮食了，一千五百多斤，你们先想想拿到手后怎么吃。” 李景安按住想往芸香那儿跑的弟弟，“好多啊。” 芸香把李景时抱了过来，“不多，平摊下来一个人十二斤多点，吃不了多久的。” “你算这么快？” “哥哥，笨。” “看来刚刚没收拾够你啊”李景安开始扒拉李景时。 李景时两手死死地抓住芸香的衣服，“姐姐，保护我。” 芸香抱住李景时，“你再嘴贱一次，姐姐也保护不了你了。” 柳平看向众人，“米领回去了之后，你们想怎么安排？” “当然是吃顿饱的，顿顿喝稀的，每天做梦都是这一口。” “至少每顿要煮稠一点。” “省着吃。” …… “好了，安静”柳平等众人都不说话之后才开口，“这里看着多，你们有想过自己能分到多少吗？十二斤多，你们都是老把式了，十二斤的量能吃多久你们心里有数没？” 众人都不说话。 “大家都是逃荒来的，你们也看到了，村里这点粮食，稍微煮稠一点，更吃不了两顿，省着吃也不行，挨饿的滋味大家也不是没体会过。” “村长，我们不分开吃了。” “对，村长我们不闹了，再也不抱怨了。” 柳平摇头，“之前说分粮不是意气用事，我考虑过，确实粮食掌握在你们手里能吃得久点，前提是你们要有意识，要省着吃，要尽可能换粗粮，要在秋天屯粮，要自己规划。多的我也不说了，排队分粮吧。” 轮到芸香分粮。 柳平舀了一瓢又一瓢，带过去的袋子直接装不下了，“再去拿个袋子来。” “村长，不是说小孩儿分六成吗？怎么他们那么多。” 柳平瞪了一眼过去，“你带村里找到这么多米，你也可以分这么多。” 最终芸香三人分了近40斤粮食。 “平叔，那房子是自己修吗？还是村里统一弄？” “统一弄，所有人安静一下，从明天开始我们接着修房子，所有人都参与，你造别人的房子偷懒，别人造你的房子也就会偷懒了，大家心里掂量掂量，早点弄完也好早点囤粮。” “村长，明天还修外面这一排吗？修了就不好运泥砖到里面去了。” 柳平想了一下，“那就从1号开始修。” 李景安抓住芸香的胳膊，“明天就修我们的屋子了欸。” “凭什么，明明下一间就是我们的房子了。” “就是，那从后面开始修，还不好运木材呢。” 芸香指向了右边，“平叔，要不沿着靠山的右边开始修呗，再一纵列一纵列地往左边靠，这样运泥砖也方便，运木材也方便。” 柳平一想，还真是这样，“行，就按芸香说的做，大伙儿有意见没，没意见就散了，明天开工。” 去宅基地的路上，芸香终于忍不住了，停下来。 “我脸上有东西？一直盯着我看。” “你好看。” 芸香……，左思右想都没想过会是这句话，“谢谢夸奖，李景安同志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有，觉得你好像越来越融入柳家村的生活了，比之前，融入了很多。” “你是说修房子顺序？”芸香从李景安眼睛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当然不，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规划一下房子修在哪儿。” 李景安一下站住，“不是村里统一修房子？” “是啊，规则之下，总有活动空间嘛，走，找活动空间去。” 李景安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好像是这样的，好像也不一定行得通，两种想法在打架。 芸香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李景安还在后面发呆，上前拉住他往前走，“别纠结了，试试不就知道了，试试又不吃亏，最坏的情况就是跟村里一样的咯，还能差到哪儿去。” “对，试试就知道了。”李景安表情一下舒展开，开始拉着芸香跑，“走，我们快点去看看。” 到了宅基地，李景安看着眼前这一大片空地有些茫然，“就在这块儿地上修一个房子就好了啊，还要怎么弄。” “好吧”芸香揉了揉李景安的脑袋，“你还太小了，没见过，没有想象的空间，你跟着我来。” “你看，他们修房子都是统一修在宅基地的正中间，四周都有空地，私密性不好，以后干点啥都会被看见。”尤其是后面几年风声紧的时候，更是要低调。 李景安点点头，“所以我们可以把房子修在边上。” “对，房子当一面的遮挡，我们可以用在村子边上不安全这个理由，将后面砌起来” 李景安想了想村口房子建的大小，“房子把前面挡不完，还差很多。” “所以我们不像那样建”芸香拿出一根木棍开始在地上勾勒，“村里修的房子是六米乘六米的，我们就修个长方形的出来，得算一下，不能让他们觉得麻烦” “我们修三米乘九米的长方形。”芸香在地上划了个大框，“这样我们直接加两个隔断，就是三间屋子了，后面我们自己在旁边修一个长长的厨房，厨房的热烟说不定能弄个暖房出来种菜，再连接一段堆柴火的地方，最后在边边修个浴室和厕所。” 芸香拍了拍手，“搞定” 李景安点头，“空的地方还可以种几棵树补上，那我去拿锄头把你画的这些给挖出来，到时候村里人好照着挖。” “嗯，我们一起，我们到时候看有没有剩的泥砖，能不能把围墙砌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被安排了活儿，女人们挖泥，老人摔砖，小孩儿捡地基上的石头，男人们挑砖、挖地基、砍木头、做房梁。 井然有序，热火朝天。 其中捡石头的小孩儿和挖地基的最快，一两个小时就能挖完一户，很快就到了1号宅基地。 大家也没管挖出来的沟，直接就在中间挖了一锄头下去。 第九十三章 活动空间还是得靠自己争取的 芸香放下手里的石头，“叔，沿着那条沟开始挖哦。” 男人停下锄头，“我都挖了这么多户了，不会错的，就是从这儿开始挖。” “叔，我们想在那条沟那儿建房子。” “不行，统一挖，如果人人都跟你一样，那什么时候才挖的完，时间都拿来扯皮还怎么挖了。” 男人举起锄头打算继续挖。 芸香赶紧去按住他的锄头，“叔，你给我两分钟，听我把话说完，照那条沟挖，你挖的长度是一样的，其他人挑的泥砖也是一样的，绝不会多挑一块儿砖，甚至木材和茅草还会少用很多。因为面积小了好几平，村里其他人肯定也不会这么挖的，你不用担心后面扯皮的问题。” 男人把锄头往身前一杵，“这面积小了这么多，你图啥？” “不图啥，我们人小，住不了那么宽，而且第一次造自己的房子，想按照自己的想法造。” 男人想了一下，确实也不妨碍自己什么，“行。” 当所有的地基都挖好时，还没来得及砌墙的地方已经堆好了每户要用的稻草和木材。 “芸香，他们给咱放的木材和稻草和其他人是一样的欸，那我们岂不就多出来了一些，可以用来修厨房。” “也可以用来修床和当床垫，走我们去学摔泥砖去，说不定我们后面得自己砌呢。” 泥潭里，芸香负责挖泥，李景安负责摔成泥砖还要照顾李景时。 李景安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在泥潭里摔倒，也不哭，还打了个滚儿，那一身脏得根本没眼看，头发上都是泥。 闭上眼转头，“芸香，我跟你换行不，我挖泥。” “可以啊。” 芸香说完就不说了，看着李景安的反应。 李景安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后半句，按照芸香的性格这个时候肯定是有个转折的，“你还要说点什么吗？” 芸香笑着放开锄头，上钩了，“原来你期待我说点什么啊，既然有这个要求，我肯定满足你咯，我不给他洗澡。” 李景安听着听着，感觉好像对，又好像不对，“我撤回最后问你的那句话，我们换。” 芸香把手往李景安皱成一团的脸上抹，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几条泥印子，“不可以撤回，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哎呀，我有什么办法呢。” 李景安抬眼，“那我不换了。” 芸香成功被这个抬眸晃住，漂亮美少年加上很好欺骗的清澈眼神，绝杀。 慢慢回神，“可以啊，建议你现在回头看看。” 李景安听芸香的口气就不像好事，“我不。” “随你”芸香肩膀都还没耸完，就看见李景安回头了。 李景安一看，血压飙升，“李景时！我摔了半天的泥砖，你竟然全给我霍霍了，李景时，你给我站住。” “嘻嘻嘻”李景时开始往边上跑。 李景安爬起来就开始追，刚跑两步脚下一打滑，“啪嗒”摔了个脚朝天。 干干净净的衣服瞬间就脏了一片，抬手挡住眼睛，“我们换吧，我负责洗他，不想再看着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 芸香加快速度逮住了疯跑的李景时，把它按在旁边，“景时，想跟我一起玩儿不？” 李景时点头。 芸香递了一个摔泥砖要用的模具给他，“你看，其他人有的，你也有，你先跟大家一样往里面装泥，装好了叫我哦。” 接下来，李景时每做好一步，芸香就夸一句。 芸香每夸一句，李景时就更起劲更认真一点，直接变身成为芸香的好帮手。 气喘吁吁挖泥的李景安…… 原来弟弟的打开方式是这样的吗？ 人多力量大在柳家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泥砖供应的上后，基本上两个小时就能把墙砌好，一个小时就能把屋顶盖上，一个简单的房子就那么水灵灵地造出来了。 五天，村里所有的房子都竣工了，芸香和李景安也踩着最后一两间屋子的尾巴学会了架梁和铺稻草。 在柳平的，“解散，接下来以各家自己准备过冬物资为主”的讲话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冲向自己的房子。 芸香在自家门口停下，“来我们三个一起跨进新家。” “好”李景安放下怀里的弟弟，牵住他的手。 李景时很自然地拉上芸香的手，“进新家啦”三人一起跨了进去。 芸香踏进了这个屋子，这不是自己住过的最好的房子，但确实是这几年自己最喜欢的一个。 看着泥土的外墙，木头的梁和稻草的顶，还有里面会说话和刚会说话的小伙伴，可能因为它是用希望盖起来的吧。 李景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都能想象到它填满的样子，“我们可以先做两扇门，再做床、做桌子，还可以在角落做一个放粮食的木架子。” “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先做顿好吃的，新家的第一顿饭，景安你过会儿把火升起来，煮顿干饭，我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找点儿猎物” “好”李景安抱起了剩下的稻草，打算编一编，弄张芸香想做的床垫子出来。 芸香上山，只图快，用石头打了四只鸟就回来了，烤三只，一只做汤。 吴红梅收拾好家里，抬头望天，半下午，也不是饭点儿，正好看看周围都是哪些邻居，刚往后面一走，就看到李景安掀开锅盖，里面是满满的大米饭。 “你们不过了？忘记村长是怎么叮嘱的了？”还真是孩子啊，没有大人有规划，自己可得多看着点儿，“你们……” 芸香看见马上准备开始输出教育内容的吴红梅，脑袋一低，“红梅婶子，我们不是一直这样的，今天是因为要过生日。” 吴红梅脑袋瞬间宕机，“你们好好庆祝，我去其他几户转转。” 李景安看吴红梅走了，下意识松口气，可一想到芸香今天过生日，自己都不知道，一时有些愧疚，“芸香，今天你过生日，我……” 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给芸香的，要不把手里的这块儿肉给芸香吧，可这也是芸香捉到的。 “我不过生日啊。” “啊？”李景安手里的肉差点掉地上，被芸香眼疾手快地接住，“那谁过生日？” “我们的房子啊，不可以吗？” “它不是前天就修好了？” “你可以当它今天才上户口，我们过的它户口上的生日。” 李景安……，你说的都对。 “景安，我明天打算去城里转转。” 李景安啃着肉，心领神会，这是没打算带自己和弟弟了，“好，你去城里干嘛？” “看能不能换粗粮。” “我们坐车的时候，看到那些人也不像是能换粗粮的样子啊？” “那是没找对地方，有穷的，肯定就有富的。” 第九十四章 给自己个理由——为大家出口气 “唉”芸香叹出了今天的第三口气。 当事情变得具体，才意识到话说的太早了。 自己就不应该说来镇上。 尤其是在家徒四壁需要花大量时间储备的时候，来性价比极低的镇上。 为什么性价比低呢？ 因为去一趟，至少七成的时间都在路上，这段时间在家干点儿啥不好。 芸香抱住怀里的五斤大米，越过又一个浮肿的人，希望这次进城能多办点事吧。 好想要一个自行车啊。 马上要到县里时，芸香先把眉毛画长，脸涂黑，再把昨天晚上做好的口罩戴上，最后戴上一个草帽，完美。 走进县里，映入眼帘的是各种标语，“力争二三年内，为国家建立一个粮食储备基地打下基础”“以钢为纲”“为钢铁元帅升帐让路” 时代的感觉一下出来了。 这里的人比隔壁几个大队好了很多，人们大部分偏瘦但不浮肿，应该是有机会的。 目前自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小说里经常说的黑市，另一个是居民楼。 先去黑市吧。 芸香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找到，现在的黑市藏得这么深吗？ 那只能去居民楼了，绕了两圈，找到一个中等体型的大妈，凑上去，用更低沉的声音开口，“大姐，要大米不。” 大妈一听，歪着的身子一下子坐直，“要，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用粗粮换。” 大姐伸手准备拉住眼前的小伙子，结果对面躲太快了，没拉住，“用粮票换成不。” “不成，用粮食，三斤粗粮一斤大米。” “太多了，这都要吃不饱了，一斤半粗粮换一斤大米。” 芸香再一次躲过大妈伸过来的手，直接转身开溜，“不换了。” 大妈追了两步，看着越跑越远的人，气喘吁吁地停下，“小伙子，等等啊，小伙子。” 芸香听不了一点，藏进一条没人的巷子里，换个反向走了两公里，来到另一个居民楼。 这次也不是只挑大妈了，看到体型合适的都上去问问。 大部分人一听用粗粮换不能用粮票换就摇头。 一小部分能换的也出价非常低，出价最高的那个愿意用一斤半粗粮换一斤大米。 那还不如就跟那个动手动脚的大妈换呢，浪费这么多时间。 问得久了，芸香开始动摇，要不换了吧，自己都走了这么远来镇上了，总不能白走一趟啊。 可这也太低了，还不如吃大米饭呢。 芸香在县城里晃悠着，看着一个个偏瘦的，或者浮肿的人，要不，回去了？ 回去吧，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干，去山上找点吃的也就把换的粮食找回来了。 芸香开始往外走。 走着走着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粮食香味儿，果断转身，去看看情况。 走到一处红砖墙前，芸香听到里面在讲话，“这是本月倒数第三批到供销社的粮食，所有人做好服务工作，9月1日起将废除旧粮票发行新粮票，这期间任何人问起粮食什么时候到站都不能透露，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好，那把货物清点入库，准备一会儿的粮食供应工作。” 芸香趁他们解散时，爬上了离红墙有3米远的一棵树，调整位置，让树枝和叶子挡住自己。 芸香看见一个女孩儿和三个男人在搬东西，这四个人搬着搬着就会不经意往自己兜里顺点儿。 这个兜不是衣服上很明显的兜，而是裤子里面的一个内兜，每次先用手抓框，刚好碰到一点粮食，在抬框时，要么蹲下，要么换手，非常快速地塞进去。 女孩儿搬着搬着就往一个身材矮壮的男人身边靠，用非常小的声音问，“王哥，你知道还有两批货什么时候到不。” 王哥脸撇开，“领导说了，不能说。” 女孩脸色都没变一下，“王哥，那天嫂子跟我说要一块儿花布来着，我知道了也好提前给清点清点，说不定还能找块儿军绿色的给侄子做身新衣服。” 王哥直接蹲下开始搬东西，“下一次22号。” 女孩儿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话，转身开始搬东西。 把东西规整好之后，三个男人就撤了，女孩儿也直接进了屋子里。 芸香刚打算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又嗅到了人的味道，果断待着不动。 是那个女孩儿，她先是探头看了看，没看到人后，若无其事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确认没有人再关上屋子的门。 芸香凭着嗅觉，知道她一定在门后面没有走。 十分钟后，她开门走开了，紧接着是远一点的开门声，和人群的议论声，“供销社开门了，开门了，快排队。” “我排在你前面。” “凭什么，我排在你前面。” …… 芸香也打算去前面看看现在的供销社什么样子，到大门的时候门外已经排了六米长的队伍了。 里面至少还有3米。 置身于大妈之间的芸香听八卦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欸，你称了没，买回去的东西够分量不。” “不够，但是又没有很不够，一斤就差个三四钱的样子，没到一两，说又不好说，恶心得很。” “我也是，我买两次了，都差三钱多，气狠了我上次买的时候跟那个女的说了一句，就一句，那女的凶巴巴地回我，爱买不买，要不是看她这儿近，还真不想买她的东西。” “就是，其他的供销社，走太远了，回来饭都要多吃两口，一样不划算。” “我看告示上写着马上要换新粮票了，也不知道旧粮票后面还给不给换，咱得赶紧把旧粮票用掉。” “你以为我不想用啊，那不是供销社没有吗？用都用不掉。” 队伍往前移动了4米，芸香也把供销社里面看了个清楚，里面呈u子型，放着两排木制玻璃货架，一排矮的，一排高的，货架上吃的用的什么都有。 刚刚看到的那个女孩儿站在两排货架之间，收票据称粮食，只要对方表现的稍微慢一点就会不耐烦地催促。 原来她是售货员。 “我看见那个小米袋子的边边角角还有一点，你就抖落抖落装给我吧”大婶的语气极好极轻柔。 售货员把袋子一挽，放到柜台下面，“没了，下次再来。” 大婶儿声音透着哀求，“只要那一点就行，我等了好几天了只有今天等到了细粮，家里媳妇不下奶，孩子快饿得遭不住了，我给你一斤的粮票，除了那点儿，其余给我换成粗粮也行。” “都给你说了，没了，等下次”售货员看大婶气鼓鼓的不说话，瞟一眼过去，“买不买，不买下一位。” 大婶胸口起起伏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买。” 芸香仔细看了看买完东西转身的大婶，自己或许可以找这类人换钱。 抬脚离开队伍。 在这之前可以先为大家出口气。 第九十五章 偷小偷的东西 芸香摸到了后院，先是去院墙的另一边转一圈。 确认没有人之后，来到卖东西的这一侧，助跑，蹬墙，起跳，扒住墙头，手臂发力坐了上去。 用房间里正在交谈的声音盖过自己落地的声音。 芸香来到门口处，有几个叠起来的竹筐挡着，轻轻拿起，再放下，留出一个缝，快速钻进去。 衣服不小心勾到了门。 “吱呀”一声。 外面售货员的声音一下就停了，脚步声响起。 芸香并没有慌，一个女孩儿，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大不了溜出去，这一段时间避着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芸香紧了紧帽子和口罩。 “你赶紧给我拿东西啊，我还要赶时间回去忙家里呢，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排到了，你走了什么意思啊，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 脚步声停止，“本来打算去上个厕所的，来了来了，真是一点都不得闲。” 外面交谈声继续响起，芸香才继续松口气。 快速看一眼门后的情况，粮食的味道来自于门框下的砖，拨开就看见一个粮食袋子，慢慢抽出来，10斤肯定是有的。 再往下面一摸，竟然还有袋子，洞还挺深，芸香又抽了两个出来。 再往里摸时，芸香听到了脚步声，也嗅到了人的味道，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 芸香赶紧收回手，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人走到门口了，按住了门。 芸香赶紧贴住墙，免得被发现门后的异常。 门嘎吱一声。 芸香屏住呼吸，努力装成一个雕塑，希望这个人快点走。 可事与愿违是常态。 挡住自己的几个竹筐被拖动了。 芸香握紧手中的袋子，既然都做小偷，怎么都得有小偷的利益，总不能名不符实。 “王哥，你干什么呢？” 竹筐不动了，“我拿几个竹筐去装东西。” “刚刚货物不是装完了吗？” “我自己想借用一下。” “这样啊，我柜台前面要用一下，暂时不方便给你，要不这样吧，我一会儿忙完给你送过去。” “那算了，我找点别的东西装一下，你先忙吧。” 芸香听见王哥转身走了，可售货员的脚步还在靠近，马上就要走到竹筐前面了。 手心在冒汗。 “售货员，售货员，你给我出来，你跟老娘称的不对。” 脚步持续靠近，一只手已经按住竹筐了。 芸香让自己再靠近点竹筐和墙之间的缝隙。 “你给老娘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进去了啊。” 竹筐一松，脚步声哒哒哒地走远，“吼什么，吼什么，我可一直是按供销社的标准称的，你可别瞎扣帽子。” “呼”芸香平复了一下心跳，挪开了刚刚自己脚下碰到的有些松动的砖。 果不其然，这也是一个洞，从里面掏出了一沓票据和半包饴糖。 再往门框后面那个洞掏一掏，没有了。 扣一扣其余的砖，扣不动。 最后确定一下后面没人，前面售货员在大声理论，心里给大婶点个赞，轻轻挪开竹筐，还有时间归个位，利落地翻出了院墙。 来不及清点里面有什么，快速爬上围墙外面的那棵树，把东西绑在树上，开始观察王哥的位置。 一个售货员都能偷拿三十多斤东西，那级别更高的王哥，岂不是更肥。 芸香在树上耐心地等着。 等了二十分钟完全没看到王哥的身影，难道他已经走了？ 可他刚刚还在准备拿竹筐来着，东西应该没那么快运出去。 芸香又等了二十分钟，终于通过半开的门缝，看到了王哥一闪而过的身影，他在往前面走。 芸香跳下树，沿着围墙找另一边的出口，侧边有个大铁门，里面停着一辆货车，前面还有个办公室的前门，对着一个花园，花园里有人在浇水，外面是主干道。 那王哥如果要走，肯定是走铁门了，芸香躲到了一个柱子后面。 果然，王哥拿出钥匙，把铁门打开，不经意地往四周瞟了瞟，着重看了看面前的这栋房子。 芸香扫了一眼，是栋民房，拐角处有砖墙挡着，里面有一个门，没锁。 已经能够大概猜出王哥的行动轨迹了。 芸香确定这栋民房里没有人，一个想法浮现了出来。 王哥很快就拿着一个框子出来了，上面是一些白菜，笔记本，酱油，瑕疵布等等，估计是掩人耳目在粮站里买的东西。 芸香嗅到了，下面是实打实的粮食。 他不快不慢地出了铁门，走到了对面的民房里。 很快他又拿着一个框子出来了，轻了很多，里面还是些白菜、笔记本、酱油和瑕疵布。 打算摸过去的芸香停住脚步，看这样子，可以再等一等。 果然，几分钟后王哥就又拿来一筐去民房。 芸香等了和上次相同的时间，没见人出来，听脚步好像准备走远。 当即用石头打民房的木框，听里面脚步没动了，开始用石头打铁门，铁门被砸得梆梆响。 王哥出来了，正好和出来察看的供销社工作人员四目相对。 “王哥，这铁门关着，你咋在外面呢。” 王哥停顿了足足一分钟，“我在愁采购的事情，这不出来透透气，换个脑子嘛。” 对方也是看破不说破，笑着开门，“王哥，这旧粮票后面还能用不，咱后面几号会来货啊。” “不能用了，22号和26号会来一批，你们家有什么要采购的不，我到时候看能不能弄点儿。” “没……”男人刚顺嘴说出第一个字就打住了，笑容挂在脸上，“家里确实是需要弄点儿，呃……麦乳精，不知道有不。” “没问题，我到时候帮你找找。” 芸香看两人进了办公室，确认周围没人，进了那间民房。 与其说是民房，不如说是一个旧巷子，里面到处都是蜘蛛网，堆放着一些烂木头，一眼就能看到底。 别人可能扫一眼，没什么东西转身就走了，芸香循着味道掀开了一个旧木板。 下面还是一个旧木板。 再掀开，下面不是粮食，而是一个地道，里面黑漆漆的。 还好自己眼睛好，芸香把木板盖好，跟着地道往前走了几米，就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大袋子粮食，和刚刚用作遮掩的瑕疵布、酱油、笔记本等东西。 扛起粮食，拿上包袱里的东西就往地道的另一边走。 打开盖子，是一个旧的房间。 搜一遍，房间里没什么值钱东西。 芸香出了门，也不拘泥方向，径直往人少的方向跑。 跑到一处山坳里，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好放的地方，打算再一次放到树上。 结果这一袋粮食太重，愣是没爬上去。 愣是分成了两个袋子，才把东西弄上去。 下树后，掏出怀里的一叠票证，快速找出麦乳精票、红糖票、鸡蛋票、肉票。 做下一单生意去咯。 第九十六章 人潜意识里的看人下菜碟 事情一旦有了方向，时间就不难熬了。 芸香跑回城里，这次的目标不再是体型尚可的人们，而是有新生儿的家庭。 从进城就开始贴着居民楼走，打算但凡听到有婴儿的哭声和奶香味就停下脚步，等那家人出来就换粗粮，到时候三斤粗粮换一斤细粮不是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事实是芸香走了全县城的三分之一，都还没找到一户有婴儿的。 看来在这个自己都吃不饱的年代，大家还是相当克制的。 芸香又走了好几条巷子。 现在无比想念在供销社碰到的那个大婶，大婶，你究竟住哪儿啊。 先平复一下心情。 有点平复不了。 强制自己平复一下 目标扩大到3岁以下的孩子。 “大哥，粗粮换细粮，换不换？” “不换。” 分析一下原因，应该是自己说的没有吸引力，下次一定能成。 “大姐，要不要粗粮换细粮？给孙子吃顿好的，我还能换麦乳精票、红糖票、鸡蛋票、肉票。” “粗粮换细粮咋换的？” “三斤粗粮换一斤细粮。” 大婶转身就走了，背影决绝，喊都喊不回来。 难道自己没有抓住大婶的心？ “大姐，要不要粗粮换细粮？给孙子吃顿好的，我还能换各种票，走亲访友必备。” “咋换的？” “大姐你想怎么换。”芸香觉得还是得探探对面的底，免得把别人吓跑了。 “一斤三两粗粮换一斤细粮。” 芸香……，还不如自己吃。 算了生意还是要开张的，“最低两斤粗粮换一斤细粮。” “要换就换，不换算了”与大婶狠话相对应的，是她果断走了几步后一步三回头的步伐。 芸香看出了她的心动，可是一斤三两，自己真的是心动不了一点。 又想起了刚偷的一百多斤粮食。 果然，非法所得就是比正经做生意暴利多了。 其实收获也够了，人要知足，细粮就不卖了，自己吃个开心。 “小伙子，你这儿还能换细粮不？” “换”芸香转身的时候没有带一丝犹豫，看见是之前在供销社遇到的大婶，有种看见菩萨的感觉。 “三斤粗粮一斤细粮”说完芸香就意识到，人果然还是追求高利润的生物啊，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两斤粗粮换一斤细粮的自己了。 “我先看看成色怎么样，再决定。” 芸香从怀里掏出一把米。 大婶上手摸了摸，激动地拍大腿，“你有多少。” “很多。” “那小伙子，你能长期供货不，我应该一直都要。” “能够供货一段时间，具体多久我也说不好。” “成，小伙子，我这次先要三斤，你在这儿等我啊，我回去取。” “大姐，你还要麦乳精票、鸡蛋票、红糖票，肉票不？” 大婶前脚一顿，后脚差点给自己绊一下，“要，要，怎么换。” “拿粮食换。” “家里没那么多粮食，用其他的换成不？钱，或者其他的。” 芸香想了下，自己还有其他的票，去供销社买东西需要用钱，“可以，用钱，布，被子换都成。” 大婶想到了儿子写信回来说，上个月在运输部，单位发了床被子， “你这些所有的，我给你一床被子成不。” 芸香其实挺满意的，可谈判不能表现得太过满意，“就一床被子啊。” 大婶想到了家里饿得嗷嗷哭的孙子，咬咬牙，“一床四斤的被子，再加两块钱，不能再多了。” “那好吧。” 芸香看着大婶走得飞快，生怕自己跑了，看来还是得找对人，找对人了这过程就足够丝滑。 大婶很快回来了，银货两讫后，看着芸香剩下的两斤大米也眼馋，“你剩下的两斤大米要卖不？” “卖，大姐你要买？” “是我邻居，他们家估计要的起，你要不在这儿等等，我去问问”自己也好还她们家一个人情。 “那我在这儿再等会儿。” 芸香等着等着就看见大婶带着杨华来了，那可是跟自己说过话的副书记啊。 跑还是不跑？ 跑……，万一露馅了就糟了。 芸香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起身若无其事地快速往一条巷子里走。 还差一步就到巷子里了。 身后响起大婶的声音，“小兄弟，小兄弟，你等等，等等。” 身后两人快速跑了过来，装聋肯定不行，这个时候跑破绽更多，怎么办，怎么办。 思考之际人就到眼前了。 芸香用帽子遮住大半张脸，露出涂黑的下巴。 杨华看着这个能买粮的小兄弟，感觉很小的样子，“小兄弟，你这粮怎么卖啊，是直接能用钱买是吗？” 芸香压低声音，尽可能让声音粗点，“可以，不过要快点，我急着走，你看着给就行。” “小兄弟，你这声音……” 芸香心里一跳，“买不买，不买我走了。” “买，买，供销社的大米要了票之后，一毛四，你这不要票的，我给你三毛怎么样。” “成”芸香直接把米递出去，杨华赶紧把六毛钱递过来，用口袋把米装好。 杨华掂量了一下，应该是够称的。 芸香转身就钻进了巷子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芸香绕了两个巷子，有些不放心，杨华刚刚那句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再次绕回去，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俩后面。 “你跟冯姨我客气什么啊，大家都这么多年邻居了。” “这还是要谢的，我那每月19斤的粮，在家里还真打不浑水。” “你们又降了？今年不是已经降过两次了？现在这么低。” “没办法，老百姓也苦啊，大家日子不好过，现在省里很多地方还遭受了螟虫灾害，粮食减产，不过今天终于看到有人卖粮，算是个好消息了。” “造孽哦。” 没有听到有用信息的芸香：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得赶紧回去了。 芸香藏好东西，准备去供销社后面的树上拿粮食。 刚到供销社门口，就碰上了他们下班 看到了表情不太好的售货员和王哥，还看到了下午在后院偷粮食的另外两个人。 两人非常一致地从供销社买了些东西掩人耳目。 这不撞上了吗，送上门的粮食，不拿白不拿。 芸香跟上一个包更鼓一点的，跟到人少的地方，也没什么多余的操作，直接打晕。 翻了翻他的包，里面是三斤粮食，一包盐，一包针线和一个搪瓷缸。 除了粮食外的其他东西也有点想要，之前景安还在愁衣服破了个洞来着。 只拿粮食还是全部拿？ 全部拿他会不会报警？这些供销社买的东西就是证据。 这个时代的警察抓得到吗？这是稍微有点什么就会被放大的年代 第九十七章 最快乐的事情当然是清点战利品啦 芸香最终还是只拿了粮食，这个年代稍微犯点儿小错代价都很大。 朝另一个人的方向追了几步，没找到人，太阳也西斜了，干脆就收拾好东西往家里赶。 东西很多，很重，芸香走得不慢，还好这段时间力气涨了点，不然还真扛不住。 扛着这么大一包东西太显眼了，得避着人走，路更远了。 这一次芸香一口气都没叹，也不觉得效率低，城里是真不错，可以多来。 要到村子时，是后半夜了，芸香也没有走村口，直接从后面的山上绕，绕到自家没有围墙的后院。 看见家里的门，李景安效率可真高。 李景安守着后门，手拿柴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拿着柴刀冲上去了。” “景安，是我。” 李景安浑身一松，把柴刀一放，开门，“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俩一直在等你，景时都问了你好几次了。” “哥哥，问。” “扑哧”芸香放下浑身上下绑着的东西，抱起拆台的李景时，“虽然久，收获也不少，被吓到了吧，我们冬天就修个围墙起来。” “嗯，我们争取冬天之前多囤点柴和其他东西，明早大志叔要过来帮我安一下门，有没有不能让他看见的东西，我们收一收。” “那是要收一收，咱们好像没有能遮的东西。” “我做了个能放床上的垫子，应该可以。” “你不仅做了门，竟然还把垫子做出来了，这么快。” “闲着没事就做出来了” 第二天柳大志来的时候芸香知道，但是太困了，没管，睡个自然醒，伸个懒腰，舒服极了。 抱起门口的李景时深吸一口，更美了。 “姐姐，锅里，饭。” “好”芸香打开锅，里面应该是给自己留的饭，舀出来和李景时你一口我一口地开始喝。 喝完没找到水洗，看来后院打井的工作也得提上日程。 不管了，看战利品重要，“景安，你快过来，关门过来。” 芸香把东西拖到窗子旁边，房子修的时候一样是为了考虑私密性，靠马路的那一面就只留了一个门，窗子开到了后院儿的方向。 李景安看着窗前的一大堆东西，怔住，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呢，“你就带出去了五斤大米，换了这么多？” “偷小偷的，所以是战利品”芸香把那半包饴糖拆开，放一块儿在自己嘴里，再两兄弟一人塞一颗，“快，坐下来我们一起清点一下，我都还没看呢。” “好甜”李景安随便抓一个袋子，打开，“这里面是一袋小米，是细粮”手摸向另外几个袋子，有些不敢呼吸，“这些都是粮食？” “嗯呐，一夜暴富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跟做梦一样，做梦我都没敢这么做，嘶，你掐我干嘛。” “帮你确认这不是梦啊” 李景安……，有点想翻白眼但是不敢。 两人继续清点，售货员的三个袋子里，除了那袋小米外，还有一袋子红枣花生桂圆，一袋子黄豆。 “她真的全是好东西欸”芸香捏开一个桂圆放嘴里，发现李景安没动，“你俩咋不吃呢？” “她？不知道咋吃。” “其中一个小偷，可怜的孩子，以后姐带你俩吃香的喝辣的，这个叫花生，剥开吃里面的花生米，这个叫桂圆……”芸香说一个就往李景时手里塞一个，龙眼和红枣还贴心地把核给去了。 李景时嘴里还含着饴糖，有些着急，抬手就想把东西往嘴里塞。 芸香一把捏住他要送到嘴边的手，拿个碗给他装里面，“都是你的，别急，别噎着了。” 李景安直接把糖吐了出来，腾出嘴开始吃，“这个红枣好甜啊，桂圆也甜，花生好香啊。” 芸香不去看他拿糖的那只手，看着他那惊奇的表情和享受感也挺开心的，简直成就感拉满，有种花小钱办大事的快乐，“以后姐带你吃更多好吃的。” 接下来拆的是王哥的包裹，他的重，有一百二三十斤，里面有四十斤小麦，三十斤小米，三十斤大米，十斤糯米，五斤花生，十五斤大豆，两斤芝麻。 再加上他用当作遮掩的白菜，笔记本，酱油和瑕疵布。 “他好肥啊，跟我换到的九斤土豆和六毛钱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什么，那个人很胖吗？” “不，是说他东西多的意思，贪的东西多，另外一个人拿的三斤粮食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那他挺过分的。” “嗯。”芸香清点了一下手里的票据，三两油票、九市尺的补票，还有一张肥皂票。 现在一共有两块六，也不知道够不够，但可以去逛逛，“景安，逛供销社不？” “供销社？什么东西。” “就是买东西的地方，不过走得有点远，要不要去玩儿。” “去”李景安光答应还不够，头点得飞快。 “那我们明天去，今天我先去通知一下平叔粮票作废的事情”起身扫一眼地上的东西，再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我们这些粮食怎么办，这样堆着太显眼了，太招人嫉妒了。” “要不我们把它埋在地上？” “不行”这真是一个非常大众的思路，从地上刨了好几次东西出来的芸香回答得非常干脆。 两分钟后，芸香拿起锄头，“就挖个地窖吧，它受大家喜爱确实是有道理的，要是我们有围墙就好了，有围墙我就把地窖挖在院子里。” “那我们就把这次挖出来的土做泥砖，晾干做院墙。” “有道理。” 地窖不难挖，难点在于它渗水。 芸香当初选了一个水汽丰富能打井的地方。 心碎。 李景安看芸香愣在哪儿了，把土填回去，“没事，我们换个地方挖，挖浅一点，再垫点儿我这两天削坏的木头，肯定要好很多。” “嗯”芸香开始在屋子里选址，最终选在了门后面，这个位置……，也挺好的，灯下黑，自己不要有偏见。 放好粮食，三个人就出门去找村长了。 结果村长找吃的去了，没在家。 芸香干脆坐到了村长家门口，果然人不会一直顺利。 第九十八章 八月份的山竟然秃了 在村长家门口坐了十分钟，芸香还能饶有兴趣地观察村长他们家，屋子还没做门，但是编了草帘子挡住，周围也打扫的很干净。 二十分钟，芸香已经坐不住了，开始去看周围的房子，没人，大家都出去了。 三十分钟，芸香已经观察完水塘里的蓄水情况，村里人在最中间又挖了一个更深的洞，蓄满了水，基本上够吃用。 李景安看芸香第五次转到门口，一副非常想走，又因为最开始自己做了决定，坚持着不说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她也挺犟的。 “要不，我们去山里转转找点吃的？晚上回来再找村长？”李景安决定拯救一下芸香。 “走”芸香转身就往山上走，没再看村长家的房子一眼。 李景安抱着弟弟笑眯眯地跟上，凑到李景时耳朵边上，“姐姐，犟。” 李景时摸了摸被哈气声弄痒的耳朵，“犟” 芸香转身，瞪着他俩“我听到你们两个蛐蛐我了。” 李景安抱着弟弟开始往右前方冲，“快跑。” “哈哈哈哈”李景时捂住自己的耳朵。 芸香看着朝自己跑来的两个傻子，决定配合一下，往右一步阻拦他们的路线，在他们往左绕后，以慢两步的距离追着他们赶，“我要追上你们了。” “哥哥，快冲，冲。” 笑闹着，三人很快到了山边上。 芸香停下脚步，昨晚拿着东西没注意，现在一看，有些不敢相信村里人的战斗力。 这可是八月的山上啊。 李景安坐在一个树桩上喘匀气，终于得空说话了，“这才几天，山怎么秃了，连杂草都没看见。” “一百多个人呢，最先熟悉的肯定就是后面这座山，再加上村里要用木材，放在地上拖，秃点很正常，就是没想到能秃成这样。” 芸香带着李景安朝水汽丰富的地方走。 走了五公里，一无所获，到处都是被翻动过的痕迹。 “我们再往前走走看？” “行”芸香抱起李景时，李景安走山路走得已经有点喘了。 两公里后，仍旧是被翻动过的痕迹。 李景安站着调整呼吸，“不愧是一路走过来的村里人，走路就是厉害，芸香我们还往前走吗？” “你还能走不，能走我们就再往前看看，不管找不找得到东西，后面这座山始终是要探一探的。” 又往前走了三公里，终于看到点野菜了。 “景安，前面好像有野鸡，我听到鸡叫了。” 李景安手里的野菜顿时就不香了，随手捡起几颗石子，“我怎么没听到，哪里，我去打。” “右前方，跟我来。” 芸香辨认着声音和味道，越靠越近，“鸡跑到左前方去了，你去吧。” 李景安跑过去就看到一只野鸡蹲在草丛里，抬手砸过去一个石子，“砰”砸中了鸡脑袋。 李景安举着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的鸡，“芸香，我抓到了，我打到鸡脑袋了。” 芸香非常捧场地鼓掌“厉害。” 地上站着的李景时也有样学样地拍手，“厉害。” “我今天就用这只鸡给你俩炖汤喝，整只鸡都炖。” 李景时这句听懂了，哒哒哒地跑过去抱着李景安的大腿，“哥哥，喝汤。” “嗯，回去就炖给你喝。” 随着李景安越走越近，芸香闻到了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有啊。” 有人，芸香一把将李景安拉到身后。 李景安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在景时脑袋上借了一下力才站稳，“怎么了？” 芸香抱起李景时，没说话，人越来越近了，往前走两步，看清了追上来的是柳学文，“没什么” “我就说不能让你小子试试吧，鸡都跑了，那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只鸡啊。” “爹，我射中了的，肯定能找到它，你别急嘛。” “你不让孩子练练，下次怎么更好，你有这念叨的功夫还不如给学文做把弓。” “就是，还是娘疼我，哼，我这就找给你看。” “你以为我不想给他做吗，天天缠着我，弓弦可不好找。” 柳学文绕过来就看见了芸香，“芸香，景安，今天……”后半句话卡到了喉咙里，李景安手里那只鸡，该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只吧。 李景安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拿着鸡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柳大志转身扶吴书琴过沟，“臭小子，你怎么说话说半截，没礼貌知道不。” 身后还是没人说话。 柳大志走到儿子身边，一看这局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嗨，我还以为是怎么了，我把箭给你，下次教你一次射中，景安，你最后抓到的，这只野鸡就算是你的。” 柳学文在老爹的铁掌下也缓了过来，“嗯嗯，我下次可以射更准，这次是我技不如人。” 李景安走过去，把野鸡递到两人中间位置，“这只鸡有学文哥一半的功劳，所以占一半，还有一半我想谢谢大志叔帮我弄门。” 柳大志把鸡往前面一推，“弄门就两下的事，这野鸡你最后抓到的就归你，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李景安执意递了过去，“门如果没有叔那两下，我根本就弄不起，还有就是，野鸡我看见它的时候，它都累得不咋动了，所以肯定有学文哥的一半。” 吴书琴看三人在这里推过来递过去，也没个决断，“要不这样，这只鸡我们一起吃，就都解决了。” 柳大志手一拍，“这主意好。” 李景安紧绷的脸也一松，“好。” “那走，天儿也不早了，我们赶回去正好做晚饭”吴书琴上前揽住芸香，“走咯，我们回去咯。” 回到山脚下，芸香和李景安回了趟家，拿上了两斤米和两斤红薯去吴书琴家。 吴书琴一看这芸香他们拿着东西过来，有些惊喜，本来都做好小孩子不懂那么多，自己把饭全部准备的打算了。 再看清他们带了什么，带了多少的时候，发现他们确实是小孩子，不会打算，“你们呐，还是小，精粮吃完了以后吃什么，还有就是哪儿用这么多，这么多米都能煮多少饭了……” 婶婶辈儿的唠叨其实挺温暖的，但是容易停不下来，听久了嘛…… 芸香看着不断后缩的兄弟俩，自己是时候拯救他们了，“书琴婶子，村长回来没，我找他有点急事儿。” “回来了，村长打了老多猎物，他们爷俩一听说就围过去了，现在那儿估计挺多人的。” “那婶子我们先过去一下。” “嗯，一会儿饭点儿了记得回来” “好”转身时，芸香听到了身边一大一小深深松口气的声音。 第九十九章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芸香到的时候，已经不是最热闹的时段了，马桂花和柳秀英正在门口处理猎物，周围三三两两地坐了好些人在侃大山。 “平叔好厉害啊，打了整整五只猎物”李景安想起了自己纠结犹豫的那只野鸡，顿时觉得那么点东西，自己为什么要纠结那么久呢？ “不厉害怎么当上的村长，你长大了以后肯定也可以。” “嗯，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和景时带五只猎物回来的。” “那我俩可就等着喽，我先找平叔说事情去了。” 柳平正在和柳大志回忆当兵的那些日子，看芸香和李景安站在旁边，以为他俩对这些故事感兴趣，讲得更起劲了。 在旁边礼貌地等了五分钟又五分钟的芸香…… “平叔，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柳平意犹未尽地结束掉了这个话题，“怎么了？” “9月1号旧粮票作废，发行新粮票，我们从土匪那儿找到的粮票得赶紧用掉，镇上供销社22号和26号会来一批粮食，应该能换一部分，其余时间可以去其他供销社看看。” 柳平听得眉毛都要打结了，自己还打算激发一下村里人潜力，等大家都吃得没粮的时候去换呢，“粮票还能作废，那作废了之前人家囤的粮票咋办，不是损害人民利益吗？丫头你咋知道的，消息可靠不。” “我听县里供销社工作人员说的，供销社都贴告示出来了，大家都在换，可还是很多有票没货的情况。” “那成，我现在就去理理那些票，明天一早开个会，发动村里人去换。” 柳平进了房子，柳大志和芸香往回走，芸香闻到了鸡汤的味道，走近，烟雾缭绕中是吴书琴一个人忙碌的身影。 “你们回来啦，芸香，多的米和红薯我给你放到旁边了，一会儿回去你记得拿走啊。” “不用了，书琴婶子，你在厨房忙了这么久，我都没帮忙，你收着呗，劳动也是很有价值的，下次我们少带点儿，给你帮忙。” 吴书琴听着听着眼眶有些湿，也不是受了多大委屈，父子俩对自己也不错，就是有一种付出被看到了的感觉，“好，那婶子等着了。” 柳大志家既没有门也没有桌子，还没有多余的碗，芸香回去拿了碗过来，每人打了一份，在地上围坐一圈开始吃饭。 柳大志动动麻了的腿，“要不是山上的树被砍得太多了，高低得整套桌椅板凳。” “我去县城的路上看到了一些树，可以去砍些做。” “可别，没被逮住还好，被逮住了万一给你安个侵害集体财产的罪名，可就麻烦了。芸香你这红薯是在县城里换的吧，县城里好换不？” 芸香顿时想起了城里换粮时的焦灼，“不好换，家庭条件好的顶天了愿意一斤半粗粮换一斤细粮，划不来，大志叔，如果你想换的话，可以找找那种刚生孩子的家庭，能多换点，我就是这么换的，不过这种家庭少。” “肯定少，现在饭都吃不饱，哪儿生得起孩子，我生学文的时候月子里也没吃的，孩子差点就没养活”吴书琴看了眼儿子，养着养着还是养了这么大了。 “芸香，路上我看你们三个行李很少，如果能换得话尽量换点棉花，不然冬天可不好过。” “嗯，书琴婶子，我会注意的，我打算到时候修个炕，冬天说不定能好些。” “炕？那是什么？” “就是把灶和床还有墙连在一起，这样烧火的时候床上和屋里都暖和。” “人在火上面烤，不烫吗？” “人不在火面，在烟上面，这样暖和又没那么烫。” “行，到时候我去看看，安逸的话我们也整一个。” “好。” 第二天一早，芸香和李景安是被梆梆绑的声音和村长叫开会的声音吵醒的，半眯着眼看一下外面，天确实亮了，起身就往村里的凉亭赶。 “芸香你看，村里人按照我们找的草药，找了好多。” 凉亭下面整齐地晒着好多，有些晒干了的还捆成了捆码在旁边。 “大家用心了，我们有空还是要把找草药的事情捡起来。” 李景安点头，“我们要有责任感。” 芸香……，小小年纪都这么爱给自己上价值的吗？ 柳平一宣布要去供销社买东西，村里人可是炸了锅。 “我想去，我还没去过供销社呢。” “我也是，年年都说去，年年都没钱也没票，我倒要去看看长什么样子。” “我以前有个表姐是城里的，说供销社里的东西可多了，啥都有。” 一群人说下来，就没有一个不想去的，柳平最终决定抽签。 芸香和李景安当然是没有抽到。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足够的选择，丢掉一个也不会失落。 芸香霸气地把李景安一览，“走，姐带你逛供销社摘野菜去。” 然后就霸气了那么一下，走到目的地的芸香看着比后山情况好不了多少的山沟，“我走得这么偏，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有人来过啊。” 尽管场景不对，可李景安竟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霸气地把芸香一拦，“没事，我没遇到你之前经常碰到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把心态放平就行。” “哦，是吗？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景安一拍芸香肩膀，“咱俩谁跟谁啊，有什么不能讲的，不就是失败了一次嘛，就像你说的，失败不可……。” 芸香觉得自己不能让李景安继续念下去了，果断打断，“我看见野鸡了。” “你……” 芸香蹲下捡起石头，轻轻一砸，三十米开外的一只野鸡应声倒地。 看向李景安，“我打到它了。” 李景安揽芸香肩膀的手一时不知道放哪儿，挠了挠头。 李景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跑过来抱住李景安的脚，仰头。 李景安以为下一瞬自己就要被弟弟解救了，手往下放，准备摸摸他的头。 “哥哥，羞羞。” 李景安笑容一僵，顺手薅住了弟弟的后衣领子，“你说什么，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李景时奋力扭动着身子，可怎么也扭不开，“姐姐，救我。” 在旁边看戏被叫到的芸香，勉强帮一下吧，“走了，我们还要去供销社买东西呢。” 第一百章 大哥，你知不知道监工别人叫什么。 芸香的选择虽然在环境的影响下有了一点小差错，大问题还是没有的，三人走着走着野菜就多了起来。 本着看到不采就等于亏了的原则，芸香和李景安默契地开始掐，一会儿就搞了小半袋子。 “芸香，我们多采点儿吧，冬天也囤一点。” “景安，我有一个想法，是不是越靠近县城越没人采，我们能找到的就越多。” “应该不会吧，县城人更多，他们随便往外面薅一把，不就薅秃了，哪儿还有我们的份。” 芸香越想越觉得可行，“我上次就在县城附近藏东西，没啥人，他们都用粮票，我们这个就叫反其道而行，走看看去。” “其他人不会去县城边上采吗？” 芸香没法回答，但是能果断地带着李景安走到县城边上，果然，野菜和吃得多了很多，县城里人多，周围有人芸香也不在意，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应该就没问题。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可以私自采山上的东西呢，这是集体的，你这是侵害集体利益，不走共产主义道路，赶紧停了。” 芸香站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正常偏瘦的体型，应该属于能吃上饭的那一挂，“大哥，你家住海边吗？那你来山上干嘛？” “我住县城，我们应该坚持共产主义道路，我上山就是来抓你们这群资本主义走狗的。” “那您管得真宽哈，欸，大叔，你这个工作挣钱吗？” 大叔神气地仰头，“我在无偿为共产主义服务，为共产主义出一份力量。” 芸香点头，“真好，大叔你说你花这么时间出力，也不图什么，那靠什么吃饭啊，感觉你家伙食还不错的样子。” “当然是家里有了，我家吃得可比别人要好多了，我家里爸妈可都是在厂里工作的，可不像你们。” “大哥，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了，你咋不把家里的给别人，大家一起吃，你看路上那么多浮肿的，你这就一点都没有共产主义风格了；你还不工作，怎么不响应号召做个为社会贡献的新青年呢；你还靠爸妈，你竟然啃老，啧啧啧。” 男人一下子被噎住，“我不管，你拿集体的东西就是不对。” 李景安把手里的东西递到男人眼前，“大哥，我们在给山头除草，是在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农民都知道要除草的，你怎么能污蔑我们呢？难道你黑白不分？” “噗”芸香一只手伸到背后，给李景安点了个赞。 “除草是吧”男人把袖子一撸，“那我看着你们除，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在除草。” “大哥，你知不知道，监工别人干活的叫什么？叫资本主义。”芸香眨巴着眼睛，“大哥，你又不挣钱，也不为社会做贡献，啃老，还监工，你这是？” 男人转身就走，“跟你们这群泥腿子说不清，真的是浪费我时间。” 李景安看男人走得飞快，“大哥，你别走啊，你不是不干活，整天都空吗？怎么就浪费时间了，大哥你等等我。” 李景安追出去了几步，越追男人跑得越快。 “哈哈哈哈，景安你干得漂亮，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县城边上这么多野菜，就是没人采了。” “我们还是别在这儿了吧，万一遇到更难缠的呢？” “不，景安，你知不知道富贵险中求，还有一个词叫灯下黑，以后我们都来县城边上，不跟村里人抢后山了，只需要后面小心点儿就行。” “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 “做好准备工作尽量不被抓到啊，那后山找不到吃的，冬天咋办？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呗。” 李景安的脑袋瓜子处理着一个又一个的新词，有些没听懂，不过不影响自己清楚了芸香的想法，也是，怎么看都不是路，只要胆子大，哪里都是路，“好，我们以后都来这边。” 李景安掐完最后一根野菜，起身锤锤腰，再扯根草系紧口袋，看着满满的一袋子，油然而生一种浓浓的满足感，“县城边上真挺肥的，我把这些东西装好了，我们去供销社吧。” “行”芸香扛着袋子三两下就窜上了树，把袋子往树杈上一卡，踩着树枝又蹦了下来。 李景时张大了嘴巴，迟迟没有合上。 “哇”李景时叶子也不撕了，“姐姐，飞飞。” 芸香一把抱起李景时，“不飞了，咱逛供销社去。” 李景安跟着芸香走进县城，走过了一间有人排队的屋子，“芸香，刚刚那个是不是供销社，我们走过了。” 芸香头也不回，“是啊，我们换一个，带你逛逛县城。” “逛县城，看什么？” “房子“芸香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指，“你看这栋，这栋，还有那栋，跟我们家多不一样。” 李景安瘪嘴，还不如直接说自己不想去那儿，点头，“是不一样，都是用砖砌的呢，比我家要小一些。” 另一个供销社门前，排队的人不多，三人排到了后面，芸香掏出钱和票，“呐，景安，一会儿给你体会一下买东西的感觉。” 李景安看着这一堆花花绿绿的纸，“这些是什么票？” “呃，忘了你不认字来着”芸香拿过钱和票，“也不知道我们附近有没有学校，要不，冬天我教你认字吧。” 李景安有些不想说话，芸香上次教自己的是《本草纲目》，那体验感…… 芸香看李景安呆呆的，歪头看他，“你咋不说话。” “我们先去问问学校吧。” 芸香点头，“也行，我们还是要文凭的。” “芸香，快到我们了，咱往前走。” 售货员一脸木然，扫了眼到处看的李景安和李景时，直接问芸香“要什么。” “要油、布、还有肥皂，这些东西怎么卖？” “油七毛八一斤，布八毛三一尺，肥皂四毛四一块儿，要多少？” 芸香看着手里的两块六毛钱，钱有些不够啊，得算算，肥皂不是必须的，砍掉。 欸，算下来怎么还剩点钱，买不了一尺布，还能买块肥皂。 “要三两油，两尺布，一块肥皂。” 售货员把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零头抹掉，两块三毛三，把钱和票给我。” 芸香把票点了点递过去，售货员清点了后怎么不动了，钱是假的？票是假的？ 售货员看芸香还没反应过来，开口，“不给我瓶子，我怎么打油。” “我们没有，有瓶子卖吗？我们买一个。” “两张工业票，两毛。” “我们没有工业票，加钱可以不？” “不可以。” “你们到底买不买啊，多久了，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第一百零一章 她那么坦诚 我却那么难受 “买，那我们买两尺布和一块肥皂。” 售货员再一次打起了算盘，“两块一。” 说完就直接把五毛钱和一块儿香皂给了芸香，再拿出一把尺子和一卷布开始量，剪刀咔嚓一下剪下来，递过去，“好了，下一位。” 芸香走到旁边，看着手里“两尺布好小，那得几尺布才能做一身衣服啊。” 一个大婶看不下去了，“想新衣服呢，晚上把枕头垫高点儿，现在谁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有两尺布就不错了。” 李景安听大婶这么说芸香，脸一下就拉下来了，“看来大婶你肯定没少垫枕头，站着都开始说梦话了。” “你……” “我能买布料，但是大婶你缝缝补补又三年。” 虽然没把大婶的话放在心里，可李景安的维护还是让自己好受不少，“景安，走了，我们回家。” “嗯”走之前李景安还白了那个大婶一眼。 走出大门，芸香把手里的钱和票凑到李景安面前，“我们现在有票，但是钱不够，还有七尺的布票呢，不，票也不够，没有工业券，可9月1号就要过期了，咱们得挣钱啊。” “可是，我们怎么挣呢？要不我们熏野鸡吧，拿肉换。” “也行，还得快点儿。” “小丫头，你们缺工业券是不？我这里有。”一个矮胖的婶子凑了上来。 芸香点头，“婶子的工业券，多少钱一张？” “我不要钱，你拿那一尺布票跟我换成不？” 芸香看着手里的两尺布料，小小的，就算把剩下的七尺买了估计都不够三个人做棉衣，“不行，我们总要做衣服的，婶子要么我用钱换，要么我用野菜或者野鸡换，你看你接受哪个？” 矮胖婶子眼睛都亮了，“你用一只野鸡给我换？” “当然不，野鸡……”芸香之前听到肉好像是七毛一斤，“野鸡2块加两张工业券。” 矮胖婶子赶紧摇头，“野鸡那么瘦，怎么可以两块，一块。” 芸香双手抱胸，“婶子，我只是小，不是傻，我那个要求一分也降不了，能要就要。” 矮胖婶子笑容不变，“一块二。” 芸香拉着李景安就走，既然听不懂，为什么还要沟通呢？ 矮胖婶子赶紧上前拉住芸香的胳膊，“别走嘛，我加点儿。” 芸香停下脚步，婶子难得悔悟了，自己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然后就听到了那句“一块三。” 芸香……。 再停下来自己是狗。 “一块五。” “一块八。” “芸香，都加到一块八了，我们不卖吗？” “不，最牛的心态就是我不要了，我刚刚就告诉自己了，我停下我就是狗。” 矮胖婶子见两人脚步都没乱过一下，一咬牙，“来来来，两块，加两张工业券。” 李景安脚步慢下来，看向芸香，这个心态好牛啊，整整往上加了一块，芸香怎么还在走，天，芸香好牛啊。 矮胖婶子把手一叉腰，老子今天还就非要这个鸡不可了，“两块一，加两张工业券。” 李景安实在忍不住了，戳了戳芸香的手臂“两块一我们都不卖吗？” “啊，你说什么？” “那个大婶出价两块一了，我们不卖吗？” “卖，卖卖卖，怎么不卖。”芸香拉着李景安就往后跑，跑到那个婶子面前，“成交。” 矮胖婶子看着一脸笑的芸香，那股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哦，你跑慢了，我不要了。” 芸香这回也不恼了，“哦，出场费两张工业券，结一下。” 矮胖婶子两只脚往前一步，因为太快了，特别像是气得跳脚，“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不，我金贵，出场费高，要么你给我两张工业券，要么你买鸡。” “老娘都不给。” “那我一路跟着你，到你家，到你邻居那儿，到你单位里，说你赖账，说你不讲信用，说你爱耍着人玩儿”哦，感谢这个道德感超高的社会。 “你……” 芸香双手一环抱，“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选一个吧。” 矮胖大婶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买鸡。” 芸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好嘞，尊敬的顾客您稍等，我马上去给您准备。” 芸香拉着李景安往后走了几步，小声说，“景安，我抱着景时去拿鸡，你在这儿看着别让这个大婶跑了，情况不对你就自己跑，听到没？” “嗯” 芸香回来就看到一脸愤怒的大婶，和若无其事的李景安。 矮胖大婶看着芸香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把鸡给我，让这个狗皮膏药走远点。” 芸香把鸡递过去。 矮胖大婶一拎，“你这鸡不肥啊”看见李景安走过来了，眉毛打结，“给你，给你，你们不许再跟着我了啊。” 芸香点一下手里钱和票，“大婶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光临个屁”矮胖大婶骂骂咧咧地走了。 芸香好奇地凑过去，“景安，你干啥了？我以为那个大婶还要再跟我掰扯一下呢，没想到就这样走了。” “没干啥啊，就用我不要了的心态，任由她说什么，去哪儿，我都跟着她，我跟着她转了好几条巷子了。” 芸香想着那个场景，确实让人头疼，“你也是厉害。” “没你厉害，她刚刚说两块的时候你为啥不卖啊，你那个气势真的超好，竟然涨到了两块一。” “她竟然说了两块，什么时候，我那个时候在想事情，没注意听，她说两块肯定是要回去成交的啊。” 李景安无语望天，所以刚刚快坚持不住时，自己拿来鼓励自己的榜样，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吗。 心累，“那你说你停下就是狗。” 芸香：“汪。” 李景安扭头走向供销社，她那么坦诚，我却那么难受。 供销社里芸香再次递上钱和票，“买一个装油的瓶子、打三两油、买两尺布。” 售货员的眼神终于不木了，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两个小孩儿，刚刚没有这么快就有了？ “售货员姐姐？” “马上”售货员收回目光，开始打算盘，“一共两块零九分四厘，还差六厘，给你三块儿冰糖，找你五毛？” “好。” 芸香拿出东西走出供销社，每人分了一块儿冰糖，“景安，看，我们还有五毛。” “嗯，我们要抓紧时间挣钱，在9月1号之前把那几张布票兑了。” 芸香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景安是这个回答，有点耳熟，但说的也没错，“嗯，我们肯定可以的。” 第一百零二章 钱难挣 三人拿到东西回家又是后半夜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再次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李景安从地上坐起，大脑宕机了五分钟才揉了揉脑袋，再将手摊开，试图抓住手上的眼光。 抓着抓着，李景安一下子弹起来，“我们的菜，菜还没晒。” 芸香揉着眼睛爬起来，像游神一样跟在李景安后面，也不知道做什么，反正跟着就对了。 “景安，芸香早啊”吴书琴看见两人好好的在院子里，松口气，再看一眼芸香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上前给她理顺，“找了这么多野菜？厉害啊。” 芸香感受着书琴婶子手刮过头皮的酥麻感，舒服的不想说话。 李景安手上的活儿没停，抬了下头，“书琴婶子早。” “景安，野菜最好不要晾在板车上，晒干的时候会渗水，到时候板车得发霉，如果实在要用，建议你每天晒完之后洗一下。” “好”李景安听话地把野菜收起来，想放到地上，又觉得地上有灰。 “景安，我们一会儿去捡点石头呗，到时候铺到地上，晾就方便多了。“ “欸，芸香你这个办法好，我们家也能这样，走，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捡，咱这块儿地啊，别的不多，就石头多。“ 李景安摇头，“书琴婶子，我们不用出去，院子里就多的是。” “哈哈哈哈哈，也是，石头还真不少”吴书琴顺手捡起两块儿，“捡完刚好就能翻一翻种地，瘦是瘦了点儿，总还是有点收成的。“ 芸香把头发一扎，也弯腰开始捡，“书琴婶子，咱们村里昨天都换了些啥啊？” “那可是真惨，我还以为供销社多了不起呢，结果里面啥也没有，就换了点水缸，蜡烛，笔，其他啥也没换到。” 芸香有些意外，供销社里虽说是经常缺货，但好歹还是有些东西的啊，“是哪儿的供销社啊，村长没给粮票吗？” “就公社里的供销社，给了，咋没给呢，昨天大家伙儿主要的任务就是去换粮，结果你猜怎么着，供销社没有，粗粮没有，细粮更没有，也就只有买些虚头八脑的东西。” 吴书琴叹了口气，“后来啊，我们几个去打听，才知道村里大家都是种粮的，基本上没粮票，调来供销社的本来就少，再加上后来那情况，村里人饿急眼了，干脆就去偷、去抢，然后供销社就不供粮了。” “看来还是得去城里，那里才是供粮的主要地方”芸香抱住跑过来的李景时。 “嗯，好了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三个小娃娃又住在村子边上，出去了晚上不回来也跟我说一声，现在拐子多，注意安全，” 芸香心头一暖，“谢谢书琴婶子，我们明天打算去县城边上去找野菜，顺利的话可能是晚上回来，耽搁的话最迟22号之前会回来的，婶子要不要一起。” 吴书琴摇头，“不了，我还得给他们爷俩做饭呢，你们跑得也是真远，小心点，我回家去了，拜拜。” “拜拜，景时跟书琴婶子说拜拜。”“书琴婶子拜拜。” 李景时声音软软的，还挥了挥手，“拜拜。” 吴书琴也挥了挥手，这三个孩子真懂礼貌。 三个人吃了饭也不想动，就在后院儿阴凉处吹风，凉丝丝的，安逸。 芸香吹着吹着，觉得没啥事儿，就开始盘算，“景安，我们还有五尺布票，得四块一毛五，我们至少得抓两只鸡，如果卖得便宜的话，得四只，很可能短时间卖不掉，得熏，我们还要躲着县城里那些一根筋的人。” 李景安张开手感受着风，“我们还得再抓紧点，四只鸡可不一定有，熏也要时间，还得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不然会把人招过来。” 芸香坐直身子，“对，实在遇到人了，我们还要跑，要不我们把景时放家里吧，请书琴婶子，或者红梅婶子看着，我们给粮食。” 李景安看着眼睛微眯一脸舒适的弟弟，“也可以。” 吴书琴家，两人提着三斤米说明来意，看着吴书琴摇了摇头。 “一天哪儿用得到一斤米啊，这可是精粮，你俩可真是不会过日子，一天半斤就够了。” 芸香和李景安同时松口气，还好不是拒绝。 “那行，婶子我们就一天半斤，先给两天的，剩下两斤是景时的口粮，他吃得从里面扣就成。” “行。” 芸香和李景安当晚干脆是在吴书琴家睡的，凌晨就出发，到县城附近的山里时天刚蒙蒙亮。 两人分工也很明确，芸香打野鸡，李景安负责熏和处理。 芸香打到第一只野鸡的时候，李景安已经捡好柴了，接过鸡就开始麻溜地处理。 第二只也很顺利。 芸香在找第三只时，感觉到附近有人了，立马往回跑，拿过架子上的野鸡拉起李景安就开始跑，“快溜，有人来了。” 芸香往左边跑了一阵子，察觉到前面有人，转道开始往右边跑，跑了一公里，总算是没人了，“景安就这儿吧。” 李景安架子还没搭起来，去周围找野鸡的芸香往前走了一截，又察觉到了有人，“景安，有人，我们走。” 刚放好最后一根树枝的李景安…… 李景安就这样跟着芸香在山里跑，一会儿往前跑，一会儿往右跑，一会儿又往左前方跑，一个人也没看到，但是总在被提醒有人。 李景安看芸香终于不动了，双手拄着大腿狠狠喘两口气。 “景安，这附近还是有人，怎么这么多人啊。” 李景安直接瘫倒在地，不想活了。 “要不我们直接进城卖吧，先把这两只卖掉。” “好”李景安觉得听了这句话自己还是可以再活一下的。 进城问了一下午，两人口水都问干了，所有人都对野鸡心动，所有人都没买。 芸香看着同样瘫坐在台阶上的李景安，“要不，咱回去了吧，实在不行自己吃。” 李景安双手捂住脸，“那我们的布票咋办，后面再来一次吗？还是说就让它作废。” 芸香听着再来一次直接打了个激灵，销售真的太磨练人意志了，不是谁都能当的。 真不知道咋办。 第一百零三章 我不失望 ＂真的?＂ 芸香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景安，我们再咬牙把这个县城最后四分之一给逛了，看能不能卖出去，不行的话我们就下次再来，这次我们底线不是一块六了，一块五就成。” “干”李景安揉揉大腿，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原地碰头，都看见了对方手里那只没卖出去的野鸡。 李景安揉揉腿，再一次坐下，“我现在好想念那个出一块五的大爷啊，我后面碰到的最高只给到一块二。” 芸香靠在墙上，“那你遇见的也比我强，我后面遇到的这些人最多只给到一块一，真的还不如我们自己吃呢。” “景安，走，我们只差最后一点点地方了，再坚持一下，不管好与不好我们都能回家了。” “嗯” 芸香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医院，猛拍李景安的手臂，“景安，你看，医院，病人肯定很舍得花钱。” “嘶”李景安缩回自己的手，反手握住还在激动中打算继续拍的手，“那我们赶紧去看看。” 医院外面，芸香凑到一个衣服没有补丁的大叔跟前，“叔，买野鸡补补吗？只要一块五一只，最后两只了，亏本甩卖。” 大叔摇头，“孩子生病，欠着医院一屁股债呢，没钱。” 李景安凑到一个拿着东西的大婶儿跟前，“婶子，买野鸡吗，新鲜现杀的，只要一块五。” “不要，饭都要吃不起了，哪儿还吃得起肉啊。” 芸香拍拍李景安的肩，“没事，我们再更新一下思路，这次找那种拿着东西去看望病人的，看，那儿刚好有一个，我去给你打个样。” 李景安望着芸香的背影，抬起手。 几分钟后果然看见芸香皱着一张脸回来，李景安自然地把手放到芸香身上，拍了拍，“这次是什么理由？” “都快吃不起饭了，傻子才会在探望病人的时候送这么好的肉”原话其实还要难听一些。 “没事，大不了我们不要了”李景安看芸香点头，收回手站起来，“那我们回家吧。” 芸香几乎是和李景安同时说出口，“那我们再优化方案，再试一次。” 四目相对了一分钟，还是李景安先开的口，“我们不说的，大不了不要了？” “对啊，可它的前提是“大不了”啊，既然接受最坏的结果，为什么不多试两次呢？景安，这次我优化了方案，我们还可以试试医生护士，看天色他们应该快要下班了，可以趁这段时间试试。” 李景安的脑袋已经不能思考芸香后面的话了，只感觉芸香像是被注入了一种新的活力，有什么东西在发芽，“好。” 等待的这段时间，李景安一直看着芸香。 看着她因为思考，时而微笑、时而皱紧眉头、时而舒展。 原来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能这么丰富。 出医院的人变多了，芸香站起来，“让我再试一次。” 李景安看着芸香泛红的脸，坚定的步伐，斗志昂扬的样子，仿佛自己也有了力量，站起来进入人群。 不过这个力量不太够，每被拒绝一次，就被消耗掉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再看看芸香，重新找回来。 “景安，你快过来，不用找了。” 李景安刚准备上前去问，就听到了芸香的这句话，立马停住脚步，感觉解放了，“你成功了？” “嗯”芸香笑得很骄傲，“一次两个。” “厉害”李景安也开始笑，笑了过后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就是高兴。 两人走到巷子里，里面是个面相斯文的男人。 男人看见来的也是一个小孩子，紧绷感一下子就没有了，“先给我看看野鸡。” 芸香把两只野鸡递过去。 男人仔细翻了翻，还闻了一下，挺新鲜的，“东西可以，按照你说的两只三块。” “是的” “那你们给我包起来吧，两只鸡就这样拿着走在路上太招摇了” 芸香看着手里的布袋子，“我们没有，布袋子不能给你，要不你把布袋也卖了？或者直接这样拎着吧，天黑看不见的。” 男人看了眼芸香手里的布袋子，补丁摞补丁，买了不划算，“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个牛皮纸和布袋。” 芸香点头。 李景安站着等了一会儿，“你说他会不会不来啊。” “不知道等等呗。” 男人过来了，拿出油纸让芸香把鸡放上面，看到芸香把两只鸡都放了上去，赶紧提醒，“一只一只包。” 还怪精致的，芸香拿下一只野鸡，默念顾客是上帝，人家油纸多任性。 包好两只鸡，整齐放进布包里，男人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钱包。 “好啊李医生，你私下竟然进行资本主义交易，可算是让我逮到了”巷口一个人走了出来。 男人这个这个时候再也不慢悠悠的了，迅速收好钱包，把布包往芸香手里一塞，“你们赶紧走，别让他抓住证据。” 李景安立马拉住芸香往身后跑，“快走”发现没拉动，转头看见芸香已经把布袋子塞到男人怀里了，下一瞬就是芸香拉着自己在跑了。 身后两个人的争论声越来越小。 跑出县城时天已经全黑了，李景安只能看见芸香模糊的影子，跟着影子慢慢往前走，“芸香，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啊，为什么要难过？” “你费了那么多努力，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就因为最后那一下，虽然很可惜，你其实也是成功了的，你别难过。” “噗，景安我真的不难过，不就是花了时间精力嘛，我还有很多时间和精力，反倒是你，别失望。” “我不失望” “真的？” 李景安不说话了。 芸香也没说话，尴尬了一段路后，李景安终受不了了，“芸香，你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冒着被抓住的风险把布袋子给那个男人啊。” “因为我们拿走了，那个就是证据啊，对那个男人不利，而我们又是跟那个男人一边的。” “哦” 芸香感觉李景安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估计心里想的是终于把之前那个话题盖过去了，越想越觉得李景安好玩儿，“哈哈哈哈哈。” 两人走到自家院子外面时已经凌晨了，还没跨进去，就听到了景时撕心裂肺的哭声。 芸香和李景安对视一眼，赶紧朝家里冲。 第一百零四章 不好意思的李景时 推开门，芸香就看见吴书琴坐在地上抱着李景安在边走边安慰，“景时，不哭了，你睡一觉，睡一觉哥哥姐姐就回来了。” 芸香走上前抱起李景时，“书琴婶子，我们回来了，辛苦您了，我来抱景时吧。” 李景安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也跟着搭话，“景时，我们回来了，别哭了。” 吴书琴几乎是把李景时塞到芸香怀里的，“你们俩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俩都得疯，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回去了啊。” 芸香看着话落人已经走到门口的吴书琴，感谢的话明天还是明天再说吧，“好，书琴婶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了，不了，不了，两步路，我自己走。”吴书琴逃也似地走了。 李景安摸索着在家里升起了火，火光照出了李景时被眼泪打湿成一簇一簇的睫毛，还有脸上一条一条的泪痕。 芸香看着哭得有些收不住，现在还在打哭嗝的李景时，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缓缓，之前你也自己一个人待过呀，哥哥姐姐就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 李景安把水烧开，倒了一点点在两个碗里倒腾，感觉冷得差不多了，喂给弟弟，“来，润润嗓子。” 李景时喝完水情绪终于平复一点了，看着芸香和李景安，眼睛又开始泛红，“哥哥姐姐不要景时了，一直一直都不回来。” 一个漂亮的小孩儿委屈地在怀里控诉，是个人都忍不住，更何况这个小孩儿还是自己相处了很久的弟弟，芸香心疼地把李景时搂在怀里，“没有，这么可爱的宝宝怎么会不要呢，以后姐姐去哪儿之前都跟你商量啊。” 站在旁边一脸心疼的李景安，心疼着心疼着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俩在旁边搂的紧紧的，你一句我一句，自己在旁边站得像个木桩子，有点加入不进去。 不行，自己不能这样，“景时，哥哥……” 芸香转过头，食指竖在嘴唇边上，“嘘，景时睡着了，明天再说？” 李景安……，“行吧。” 第二天，李景安一起来就把弟弟抱着了，李景时也紧紧贴着自己，因为没太清醒还时不时地蹭蹭，嗯，终于舒服了。 芸香看兄弟俩亲密无间的样子，也不打扰，主动包揽零碎的活计，弄好后拿上一只野鸡，“走，我们去谢谢书琴婶子去，她昨天估计被景时折磨的不轻。” 吴书琴昨天晚上做梦都在哄孩子，一晚上没睡好，看见被抱过来的李景时，在太阳下面生生打了个寒颤，“我不可能看孩子，再贵的东西我也不能了，降不住。” 芸香觉得自己不快点解释一下，吴书琴马上就准备拔腿跑了，“书琴婶子放心，我们不让你看孩子，是专门来谢谢你的，昨天真的辛苦你了，这个是谢礼。” 吴书琴看芸香递上的野鸡，没有马上推回去，她们其实已经给了报酬，可就那么一天一晚，李景时那个崽子真的太折磨了，自己真的需要被安慰一下。 接还是不接，吴书琴搓着手指，接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贪得无厌了。 芸香看出了吴书琴的迟疑，直接把野鸡塞她手上，“书琴婶子，这个不是报酬，是精神损失费，我们也没想到景时的反应能这么大，估计是给你造成了不少的困扰。” 吴书琴就觉得精神损失费这个词真的太合理了，自己需要的就是这个，“我也没想到啊，他小小一个，平时看起来乖乖的，谁知道能哭这么凶。” “昨天早上醒了没看见你俩就要哭不哭的，我哄着哄着也就过去了，到了中午，那可真是哄不住了，说什么也不停，整整哭了一下午；到晚上我以为他哭累了就不哭了，结果人家哭得更惨了，饭也不吃；想着带他到你们家要好一点，结果哭得更大声了，我见着不行，想把他抱走，他还不让，就在那个屋子里哭，怎么哄都不听；我都听累了，他还不累，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有劲儿。” 吴书琴把话说出来，心里终于舒坦多了，看见几乎把自己整张脸埋在哥哥怀里，就露出一双红耳朵的李景时，有些好笑地戳戳他的背，“你听的懂啊，那我昨天说话你咋不理我呢？小人精，还不好意思了。” 吴书琴每戳一下，李景时就往哥哥怀里缩一下，就还挺有意思的。 芸香摸摸李景时的头，“大方一点，说谢谢书琴婶婶，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说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李景时听话地转过头，脸也红彤彤的，奶声奶气地开口，“谢谢书琴婶子，不好意思”没想起来后半句，用手指捏捏哥哥的衣服。 吴书琴也摸摸他的头，“没关系，婶婶能理解你没见到哥哥姐姐的难受，下次来婶婶家玩儿啊。” “不”李景时一下把脸埋进哥哥怀里。 “哈哈哈哈哈”吴书琴笑得有些肚子疼，自己随口的一句客气话，给孩子整这么大反应，果然还是孩子啊。 芸香和李景安带着黏人的弟弟，也不太方便去哪儿，干脆趁着天还不冷，去摔点泥砖做围墙。 到泥塘里，李景时慢慢就放开了，帮忙把泥放进模具里，芸香和李景时轮流开始挖泥摔泥砖。 柳家兴上山回来打算在门口歇会儿，就看到了干得正起劲的三个人，“你们干嘛呢？” “我们想摔点泥砖做围墙，这样在村子边上要安全些。” “也是”柳家兴拿上锄头和模具也跳下来一起摔泥砖。 李景安看着正对泥塘的柳家兴家，感觉不需要要做围墙啊，“家兴叔，你们家做围墙不会影响打水和视野吗？” 柳家兴锄头没停，“会啊，我摔些泥砖你们用，你们为村里做了这么多，就花点力气费点精力的事情，叔还是可以的。” 挖了一段时间，柳红军路过，知道芸香在做什么后，也主动下来挖泥。 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不固定要做多少，只要有空都来帮点儿忙，而且他们临近饭点儿还会回自己家，根本不给芸香做饭招待的机会。 短短两天，围墙就砌好了。 芸香摸着围墙上还没干透的泥砖，“我还以为我俩要弄一个冬天呢。” “我也以为，我现在改变看法了，柳家村真的挺好的，芸香，我们要不要给每个叔叔送点什么。” “可以，等我们明天和村里一起去了供销社回来再说”芸香走着走着停下脚步，“算了，我们还是不要算得太清楚，人情就是要有来有往的才会浓，以后谁家有事的时候我们帮一下吧。” 李景安似懂非懂的点头。 第一百零五章 有钱和票也买不到粮食 “什么，只能供应半斤，我们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每人只能换半斤？”吴书琴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不可能。 排在吴书琴后面的芸香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不想接受这个结果，“前几天不是还能几斤几斤的换?” 售货员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也说是前几天，前天刚下的通知，只能半斤。” 吴书琴想到村长给自己这个五人小组的目标，眼前一黑，二十斤粮啊，可咋办，“姑娘，能不能通融一下，家里实在缺粮了。” “按通知办事，你们还买不买，不买就下一位。” 柳大志上前一步，“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消息不灵通，想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多换几斤呢。” “等通知。” “那什么时候会有通知呢？” “不知道”售货员直接看向后面的队伍，今天后面怎么没催，自己上次被警告了都不好赶这群人走，翻了个白眼，“你们快一点，后面还有人排着呢。” 后面间隔着排队的柳家村人，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次来供销社买粮食为了低调，装不认识。 芸香看着售货员这姿态就生气，恨不得再偷她一回，可眼下自己还要从她手里买粮，还惹不起，芸香双手扒着柜台，语气无辜“姐姐，你眼珠子往上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白的欸，好神奇啊？” 后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售货员脸一红，音量加大，“你看错了，别乱说话。” “姐姐，我们是双职工家庭，爸妈天天都上班，没有爷爷奶奶，我和弟弟要念书，根本没有时间来每天排队，我们能不能多买一点啊，不然就要挨饿了。” “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到底买不买。” 吴书琴看怎么也说不通，“那我们称两斤半。” 售货员再翻了一个白眼，“你听不懂话吗？一个人只能买半斤，你们三个人只有一斤半。” 柳大志毛了，上前一步护在吴书琴身前，指着李景安和他怀里的李景时，“你眼珠子不想要，老往上翻就别要了，你不懂算数吗？我们一家子五口人，你算算多少”为了不被怀疑，村里人是三三两两分队行动的，自己和芸香演的是一家。 售货员站在高大的柳大志面前，感觉到了压迫感，低头，“你们又没说清楚，我也没看到”手熟练地打算盘，“三毛钱。” 五人出门后拐到了一个巷子里。 “那个售货员真的是眼睛长到了天上”吴书琴手叉腰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她在看不起个什么，问啥都不说。” 柳大志拍着吴书琴的背，“咱不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划不来，现在的问题是每人只能买半斤粮票，村里根本就买不够啊，芸香城里还有其他供销社没？” “有，可大家好好排着队，无缘无故地走开也很奇怪，另一个紧要的问题是，不能让所有人都在那个售货员那儿露一遍脸，不然没法买今天来的那批粮，也不知道那批粮来了还限不限购。” 李景安抠着墙上的缝，“我们还要让后面的村里人提前知道每人只能买半斤粮的事情，不然每人上去问一遍，会引起怀疑。” 买完东西出来的柳家村人也凑了过来，一脸焦急，“可咋办啊，买点粮食怎么就那么难，有钱和票都不好使，还限购。” 柳大志往巷口走，“不能再等了，不然村里人都买完了。” 芸香一把拉住他，“大志叔，用我们们家里没人每天买粮这个理由，挨个问队伍里的人有没有哪里不限购，趁这个机会抽调一半的人出来，让他们去其他两个供销社换着买。” “行。” 四个人面露难色地问了一圈，成功带出来了村里一半的人。 “欸，你们排了这么久的队，咋不排了？”排在中间的婶子逮住柳秀英。 柳秀英苦着一张脸转头“这不是听他们那家人说只能买半斤粮食，我也是一个人买菜一家人吃，半斤粮食够个啥啊，我打算去其他供销社看看。“ “咦，你可省着点儿力气吧，其他供销社也限购，现在粮食不好买的很。” “不，我要亲自去看看，实在不行再回来排队。” 大婶看柳秀英转身走远后，嘴角才撇下来，“啧，真犟啊。” 所有人看似自己走自己的，实则跟着前面的芸香。 李景安、吴书琴和柳大志三人则穿插在人群中间，说着一会儿的购买计划。 到第二个供销社，一半的人开始按照计划排队，另一半的人跟着芸香朝第三个供销社走。 当芸香返回时，在第二个供销社买到东西的人，装作不认识芸香，朝第三个供销社走，最终他还会回到第一个供销社。 芸香五人回到第一个供销社时，特意去后面绕了一圈，确定粮食还没到。 可到了还限购又怎么办？ 再加上售货员并不好相处，随便一个理由就被搪塞过去了。 很快粮票就要过期了，那可是救命的粮食啊。 “大志叔，书琴婶子，你们怕丢脸吗，我打算去旁边供销社的办公室问个结果出来，或者干脆打破这个平衡。” 吴书琴摇头，“都要挨饿了还怕个什么劲。” “行，那我一会儿去演个冒失孩子，进去说我们家的困境，你们随后进来找我，大家见机行事。” 柳大志半眯着眼睛“那你们三个先去，我先去外面动员一下，一会儿有什么情况大家好帮衬一下。” 掐大腿流泪装可怜这套操作流程芸香已经很熟练了，边哭边往里面走，“呜呜呜，领导叔叔，救救我，呜呜呜。” 办公桌前几个人都停下了动作，一个坐在最边上的男人站了起来，走到芸香跟前蹲下，“小朋友，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跟叔叔说。” 芸香借着抹眼泪的功夫，看了眼屋子里的人，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话事人，“呃…呃，领导叔叔，我们全家要饿死了。” 男人一听这件事，表情不变，现在城里有饿死的，村里更是不少，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小朋友，你别看叔叔在粮站工作，可叔叔也没有权力处置粮食，叔叔帮不了你。” “呜呜呜，可是我和弟弟都要饿死了，呜呜呜。” 男人沉默着没说话。 第一百零六章 不要脸的办法 吴书琴带着李景安和李景时冲进来，“这妮子，你咋跑这里来了，不懂事，这是领导们办公的地方。” 芸香听见声音，径直往办公室里面冲，凑到这个屋子的领导面前，“领导叔叔，我害怕。” 领导一下子想到了人贩子，一只手揽住芸香，“那个是不是你妈妈，不是的话，叔叔马上给你报警，小王，拦住人。” 刚刚跟芸香搭话的男人开始跟吴书琴交涉。 “是”芸香边说边往领导身前靠，“可是我过去会挨打的，妈妈不让我到处跑，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呀，妈妈说过领导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是会为我们解决问题的，我就跑过来了，叔叔我们真的要饿死了，呜呜呜。” 领导一听到是，瞬间收回手，“去你妈妈那儿吧，她会告诉你为什么的，叔叔保证不让你妈妈打你怎么样，走，叔叔带你过去。” 芸香知道，只要过去了，自己就没有机会了，拖住站起来的领导，眼泪大颗大颗地掉，“领导叔叔，你不能告我为什么吗？” 领导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强拽着芸香过去，有些不喜，不过也维持着一个好领导的形象，把笑容挂在脸上，“小朋友，要有粮票才能换粮食，你应该让爸妈多去挣粮票，而不是找我哭诉。” 机会来了，芸香抹干眼泪，“领导叔叔，是我们有足够的粮票就不会饿死了是吗，只要我们挣多多的粮票。” “当然”领导只想把芸香这个麻烦送走，“只要你们有粮票，就可以换，我们供销社的责任就是为每一位有粮票的人供应粮食，让他们不挨饿，你快去你妈妈那儿吧。” 芸香一听，脸上露出笑容，向领导深鞠一躬，“好的，好的，谢谢领导叔叔。” “不客气，去吧。” 芸香赶紧冲到吴书琴面前，抱住她的手，“妈妈，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领导叔叔说我们可以把那二十斤粮票换成粮食了。” “真的？”吴书琴一下抓住芸香。 “真的，领导叔叔亲口跟我说的”芸香弯腰朝小王鞠躬，“谢谢领导叔叔。” 吴书琴和李景安也使劲儿弯腰，“谢谢领导叔叔”“谢谢，谢谢，实在是太谢谢了。” 还在跟吴书琴讲述每人每天限购半斤政策，努力让她自己克服困难的小王…… 领导这是考虑了这家人的难处，给了他们一个特例吗？ 那自己一定要让领导的名声最大化，这样领导肯定会很满意的，升职说不定有戏，就不用坐门口了。 小王清了清嗓子，“不客气，我们领导就是这么心善的，看到你们有难，他自己都会难受好久，这是下定决心为你们解决问题了。” “那领导叔叔，我们怎么让柜台的姐姐给我们换二十斤呢？” “你稍等，我去找领导批个条子。” 柳大志听着里面动静不大，就只带了两个人冲进来，“孩子找到了吗？” 芸香上前抱住他，“爸爸，领导叔叔同意我们把粮票全都换成粮食了，我们有救了，不会饿死了”说完就小声提醒到，“一会儿领导过来了，先别让他说话，直接去道谢，现在表现的激动点。” 领导听完小王的汇报，直接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咳咳”用手猛拍胸口，“咳咳，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小王顿时感觉不对，“那个小女孩儿过来说的。” 领导一下站起来，我去说，径直走向激动的一群人。 柳大志看领导过来了，上前两步，想伸手拉领导，又缩了回来，两个手不断摩擦着，“领导，真的谢谢您了，太谢谢了，真的为我们解决了好大的难题，我们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感谢的话不要钱似的说出口。 领导在一声声夸奖中，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叫停，可不叫停，粮食快速卖完了，自己这个供销社主任面子上多过不去，还怎么在其他两个供销社面前抬头。 双手往上一抬，“大家静一静，我没有说过可以把全部的粮票换粮，每人每天只能半斤。” 芸香捂住嘴，眼睛开始泛红，“领导叔叔，你不是说我们只要有粮票就可以换吗？我们有粮票啊，可爸妈在上班的时候供销社也在上班，下班了供销社也下班了，领导叔叔，我们换不到粮食，就是把很多天的集中一起换，不可以吗，不这样的话，我们就要饿死了，呜呜呜。” 领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自己怎么就不问清楚呢，作为供销社主任，绝对不能说自己之前错了，小王也真是的，问也不问就答应了。 把手里的钢笔捏了又捏，有了，领导看着前面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你们今天先回去，现在供销社里没有那么多粮，只能限购，下次到粮食那天，可以不限购，你们多买几天家里要吃的粮。” “那下次到粮是哪天呢？” “你们从明天开始，每天下班都来看看门口的公告，我们到粮的时候会暂时关一下供销社，会在门口写通知。” 柳大志听着领导话里话外的明天，脸色不变，仍旧是猛猛点头，“好的，好的，谢谢领导，真的太谢谢了。” 领导点头，“不客气，你们今天就先回家吧，休息一下，我们也要工作了。” “好的，好的，给您添麻烦了”众人出了供销社门口，再一次来到巷子里。 “怎么样”“怎么样”巷子里已经站满了柳家村人。 “小声点，别把人引过来了”柳大志看了看巷口，确认没人跟过来，才走到人群中间，“芸香争取到了下次供销社到粮不限购的机会，不过供销社领导那边答应得很不情愿，误导我们明天之后再到粮，让我们今天回去，所以今天没到粮之前，大家都低调点。” “谢谢芸香。” “芸香可真是厉害，简直是我们的福星。” “那我们就等着今天到粮，把粮票全换了，气死他，还误导我们。” “既然那个领导不想让我们换，那我们得商量一下，一会儿怎么样换尽可能多的粮食。” 第一百零七章 你包庇 芸香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当前的局势，只要粮食还没拿到，一切就都是虚的。 “一会儿我们身后最好排上看起来很好惹，实际不好惹的人，这样才能降低他们警惕，还能获得实际利益。” 柳秀英和柳学文几乎同时站了出来。 柳秀英看过去，“学文，你比我强?” 柳学文打了个寒颤，“不不不，秀英姑姑，你强，你强。” 李景安一直感觉柳秀英人很好，很温柔，“秀英姑姑，你一会儿别被欺负了。” “景安你放心，指定不会。” 柳学文对李景安摇摇头，“你还是对秀英姑姑不了解”想当初自己跟爹去秀英姑姑婆家给她撑腰的时候，那战斗力，啧啧。 “那秀英姑姑你站我们后面，一会儿我们不好出面帮你，只有靠你了”芸香看向景安，“走，我们去盯着他们后院儿，看到粮食来了好通知大家排队。” 李景安跟着芸香来到后院三十多米开外的山坡后面，看芸香悠闲地坐那儿闭目养神，自己一定要时刻看着粮食到没到，每隔三五分钟就探头看一看。 芸香抱着睡着的李景时，感受着李景安站起来带动的风，“你不累吗？歇会儿，一会儿到了我通知你。” “你不看怎么知道。” “我上次来过，知道大概的时间，别慌，还没来。” “好吧”李景安仍旧觉得不靠谱，不可能每次到的时间都一样，可很多时候芸香都能说到做到，她的话还是能信的。 学着她的样子躺下，靠着山坡，凌晨三点赶路到现在，终于是可以歇会儿了，可脑子并不想休息，“芸香，万一那个领导针对我们怎么办？我感觉他不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芸香眼睛都没睁，“那我们换不到粮食怎么办，冬天没吃的又怎么办，反正都是问题，那还不如选个代价小点儿的，而且旧粮票不让用，他们会遇到很多问题的，他们有这个预期，我们只是众多问题中的一个，不显眼。” “可他记住我们了啊。” “那没办法了，干都干了，也都记住了，就只有把利益大化咯，至少这样不亏。” “哦，你为什么能懂这么多啊，明明我们差不多大。“ 芸香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就听到了李景安越来越沉的呼吸声，转头看到了他的黑眼圈，这小孩儿真能忍。 在别的小孩儿哭闹的时候，他能安安静静的站旁边，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忙就做到不添乱。 真的很乖。 太阳迈着沉稳的步子，不快不慢地往西走，给各种东西照个影子出来，越照越长。 供销社送货的车终于来了，芸香听到里面的人在清点时，摇醒了李景安，“粮食来了，我们去通知村里人。” 李景安还没完全清醒，跟在芸香身后，芸香走一步，自己走一步。 芸香到巷子里，“叔叔婶婶们，我们可以去排队了，车来了。” 大家刚排好队，供销社的门就关了，门上挂了个牌子，“整理货物中，请稍等。” 原本有些死寂的队伍一下子活了起来。 “今天运气真好，碰上供粮了，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性多买点，每人半斤怎么够啊，天天排队都要排半天。” “排半天都不说，我那些省吃俭用省下来的粮票现在碰上限购换都换不了，要是之后不能用了，我可怎么办啊。” “你竟然还能有剩？我们每个月都不够吃。” “唉，从口粮里抠出来的，想着囤起来，以后能好点儿，谁知道，唉。” 供销社开门了，芸香听见了前面的人和售货员的掰扯，仍旧是每人每天半斤，多一点儿都不让买。 轮到芸香和吴书琴了，吴书琴拍出凑整过的四十斤粮票和钱，“买四十斤粮食。” 售货员一看是上午那磨磨唧唧的一家，可算是逮到机会了，“听不懂人话吗？每人每天半斤，你们今天半斤的半斤买完了，买不到了，赶紧走，下一位。” 身后的柳秀英没有动。 吴书琴瞪她一眼，“比不上您，人话都不用听，自己就能演一出戏了，我们问了你们领导，这批粮食进来可以不限购。” “不可能。” “那你不卖给我呗，我现在就去找你们领导，说他的话你这个员工不听。” 售货员迟疑了一下，“你等会儿，我去问问。” 去吧。 售货员很快回来了，木着张脸开始称粮食，“下一位。” 芸香走的时候，看了眼柳秀英，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应该可以吧。 柳秀英把粮票放到柜台上，“二十斤粮食。” 售货员说出刚刚想好的说辞，眼前这个女的年轻，随便糊弄一下就可以了，“刚刚那家人家庭特殊，在供销社里开了凭证的，领导特批了四十斤，后面都不来买粮食了，没有批条的仍旧每人限购半斤。” “他们在供销社里开了凭证吗？” “对，有凭证才能多买。” “哦，我刚刚在他们后面排了一路，还聊了会儿天，知道他们没有凭证，你撒谎。” “反正现在没有凭证，去哪儿买都是每天半斤，你去哪儿问都是。” “你承认她们没有凭证了，可你卖给他们了，所以你这是？包庇？” “你可别胡说啊，有本事你去找领导啊，我反正是按照规矩办事。” “哦，我知道了，他们去找了领导，领导帮了忙，我们如果想买粮，你鼓励我们所有人去找领导，好的，我这就去通知家属院儿的人一起找去，正好现在领导还没下班。” 售货员拉住已经转身的柳秀英，心脏怦怦跳，“你回来，我没有说。” 柳秀英转身，“可是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我们要去闹一闹才能有粮食，我还要谢谢你给我指一条明路呢，我们家人口多，还有五十斤，正好一起换了。” 售货员啪的一下按在算盘上，瞪着双眼，“你……” 柳秀英也不恼，笑眯眯的，“二十斤粮食。” “票和钱给我。” 柳秀英听着这恶狠狠的语气，笑得更灿烂了，“好咧”真喜欢这种看自己不爽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爽。 下一个是柳家村一个壮士高大的大叔，光站那儿都很有压迫感，“三十斤粮食。” 售货员感受到了压迫感，可……，“每人半……” 大叔直接打断，“我听到你们的内容了。” 售货员花了一分钟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称了粮食，大家不知道今天供销社来粮食，可能没带那么多粮票，不慌，不慌。 可接下来的十几个，每个人不是不是二十斤，就是二十五斤，三十斤，甚至四十斤的也有，问就是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的。 看着迅速少下去的粮食，售货员再也撑不住了，说了一声，撒腿就往办公室跑。 柜台前面的柳红军也不急，慢慢等着。 第一百零八章 奖励 供销社出来了一批人，两人把持着队伍尾巴，不让人再排队。 一人从队尾往前宣传今天的政策，“供销社想到了大家的难处，历经种种困难，额外从外面借调了一批粮食回来供应，因为粮食不多，是计划之外的，所以现有的队伍每人限购三斤，供应完就关闭供销社。” 三四个人则巡视着队伍，但凡哪里讨论声音大了点，都会凑上去了解情况。 供销社柜台旁也多了两个人维持秩序。 柳红军很识相地换了三斤粮食，转身离开时看了眼身后喜气洋洋的众人，一头扎进巷子里，绕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了才径直回村。 后面的柳家村人看柳红军没说什么，也没闹事，买了三斤粮食就走。 大家都各走各的，装作不认识，直到进了村里才放松一点，直奔村里的凉亭。 凉亭里，柳平刚听完今天的经过，拍了拍芸香的肩膀，“辛苦你了” 再一次庆幸让芸香加入村子，“你这几天，保险起见，你俩还是别去镇上了。” 芸香点头。 柳平清点了一下，芸香去了一趟办公室之后二十个人换了四百七十斤粮食。 而没闹之前也是二十个人跑了三家供销社，排了三次队，也才换了三十斤。 连个零头都不到。 虽然这个价值观不对，但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算了，不想了。 归拢一下剩下的粮票还有九十多斤，每人去镇上跑一整天不划算，可粮票不用，作废了更不划算。 唉。 芸香看着柳平面前的一沓钱，有点心动，自己还有几尺布没有买呢，“平叔，村里的钱还有剩吗?想借点儿。” “还有剩，你借多少。” 芸香算了一下，五尺布票是四块一毛五，“借五块。” 柳平想了想，拿出村里的账本，写了几笔，“不用借了，你带大家找到了这些粮票和钱，还一次性帮村里换到了这么多粮，这五块是奖励给你的。” 芸香果断收下钱，“谢谢平叔”摸一摸递给李景安。 李景安也摸一摸，递给李景时，看他马上要往嘴里塞，赶紧抢过来。 回到家，吃完饭三人就不想动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起来，芸香一翻家里的野菜，完全晒干了，没有再晒的必要了，再看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今天干嘛呢？” “上山找点柴，或者找野菜？” 芸香靠在墙上，“大家都在上山，还有我们的份？” “那当然是，没有。” “找野菜的话，县城边上才还多一些，既然都到县城边上了，要不我们进城吧。“ “你不是跟平叔点头，说这几天不进城？” “有钱了当然是要消费，我点头的是我们确实辛苦了呀，富贵险中求？景安，求不求？” “求”李景安站起来，“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县城附近找点野菜，拿回来晒。” “那就走，我拿上两斤大米，看能不能换粗粮。” 在没有买过东西的那家供销社门口，芸香从巷子里探出一个头，怀里的李景时双手扒住墙，跟着探头。 李景安看着两人的造型，自己是不是也要保持队形？ 蹲下，从下面探出一个头。 供销社门口有三个人在巡视，排队的所有人都一脸气愤。 芸香瞅准一个刚出门的大婶，面善，却也气冲冲的，凑上去，“婶子，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有人巡逻，往常都没有人巡逻啊？” “他们不给换粮呗，每天只换半斤，旧粮票又要不能用了，这不摆明了就是要我们承担吗？刚刚几个人吵起来了，还打了一架，抓了个人走，就这样了。” 婶子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芸香，要不我们去另一家供销社吧，就不触这里的霉头了。” “行” 另一家供销社门口，两个巡逻的人正在交接，芸香变换着位置，试图让自己听的清些。 “上午没发生什么，下午仍旧是注意闹事儿的人，尤其是要注意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儿，还有抱着孩子的小男孩儿。” 芸香转过身，看见了盯着自己的李景安，“你盯着我干嘛？” “我不知道你在左走右走的找什么，就跟着你，不看你看谁。” ……，好像也有道理，“景安，这个供销社不能去了，嗯……因为我们上次去，那个售货员记住我们了，还是要避一下风头。” “好”李景安抱起弟弟，“我们其实已经得到很多东西了，布票实在换不了也不遗憾。” “嗯，实在不行就留着以后挣钱。” “以后怎么挣？” “你六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么久？” “嗯呐，时间的力量，走吧我们去县城边上挖野菜去。” 刚走两步，李景安就被芸香拉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看着她快速从布兜里拿出碳抹脸，戴口罩和帽子，变成了自己不熟悉的样子。 “芸香，你这是？” “富贵险中求，景安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芸香走向跟自己换过细粮的大婶，“大姐，能帮我个忙么？” “哦”大婶拍拍胸脯，“原来是小伙子你啊，吓我一跳，什么事，我还赶着去供销社呢。” “能帮我在供销社里顺带换五尺布票么？我给两毛算是你的工费。” 大婶一听，就顺嘴的事情也不费力，还能得两毛钱，挺划算的，“成，你下个月能换细粮不？” 芸香把钱和票递上去，“能，大姐你什么时候要。” “3号吧。” “行” 大婶去排队去了，芸香也去拐角处找李景安。 李景安大概是看明白怎么换了，但有些想不通“芸香，你们不熟，为什么敢把钱和票给她呢。” “因为我们不怕啊，就在这儿等着她出来。” 很快，大婶出来了，随即两个巡逻的人也出来了。 他们竟然还有说有笑的。 “那个大婶该不是带人来抓我们的吧。” “等等，那两个人一直跟在她后面我们就溜。” 半分钟后芸香看着坚定走来的三人，拉住李景安，“安全起见我们先躲一下。” 第一百零九章 姐姐，吃 芸香远远地盯着那个换过粗粮的婶子在原地张望了十多分钟，等她跟跟那两个巡逻的人分开后，芸香又跟了上去。 跟到两公里外，才现身，“大姐。” 换粗粮的婶子一惊，“唉，又吓我一跳，你刚咋不在呢，我在那儿等了你那么久。” “刚刚你旁边的两个人是？” “我儿子的两个同学啊。” “他们是供销社里的工作人员？” 换粗粮的婶子一下想明白了关窍，这个小伙子就是不敢进供销社换东西来着“嗨，不好意思，我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就跟他们一起在那儿等了，他们是其他单位的，这两天供销社里忙，就被抽调过来巡逻了，呐，这是布和剩余的钱。” 芸香利索的收下，“谢谢大姐了，我还忙，就先走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拿到东西就行，走为上策。 “3号记得来换粮啊。” “成。” 芸香和李景安开始摘野菜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 李景时跑过来抱住芸香的小腿，“姐姐，回家啦。” 芸香看着手里的一把菜，该怎么优雅地拒绝小家伙这个请求呢？ “芸香我们回去吧，我看不见了，回去晚了书琴婶子也要担心。” 哦，忘了他俩在晚上看不见了，“行，可我们今天都没有摘到多少东西。” 李景安看看天“明天再来？” “你也是真能走啊，算了，我们明天换个近点的地方，也不用进县城了，应该会快一点。” 第二天芸香特意跟吴书琴说了一声，要出去两三天，沿路开始摘能吃的东西，到晚上又摘到了县城边上。 这可真是，条条大路通县城。 “芸香，你是不是很喜欢县城，我感觉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在往县城跑。” 呃……，虽然过程不对，但结果是对的，每天都在往县城跑，“我对县城一般，只能说县城之所以成为县城，本身条件还是很优越的。” 三人干脆就在县城边上架起火休息，天黑了睡觉，天亮了就采东西，干脆就把县城周围翻了个遍。 到出发的原点时，芸香双手放在背后，扣着开始拉伸，“啊。总算是干完了，可以很长时间不来县城了” 李景安摊在地上，“不，你3号还要来。” 芸香……，倒也不必如此耿直，“我不管，反正回去要好好躺上两天。” 回到家，把六大口袋野菜晒在后院儿的地上，四只野鸡熏在柴火上时，李景安和芸香才感觉终于解脱了。 唯一活蹦乱跳的李景时开始在房间和后院里四处溜达。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吴书琴的声音“你们在家吗？” “书琴婶子，在的”李景安翻了个身，“景时，用你的时候到了，快去开门。” “好”李景时哒哒哒地就跑过去了，双脚踮起来努力够门把手，“哥哥，我够不到。” “那你长高点”李景安起身开了门，“书琴婶子好。” “你们好，才回来累了吧，我也废话不多说了，你们出去这几天，村长到处跑，终于找到些土豆种子，不多每人一个，至少还是能收获几斤，这是你们的三个，会种吗？不会种现在就来我家跟我一起学催芽，教你们翻地。” “不……” “会种的，我们自己种就行”芸香翻身坐起来，“谢谢书琴婶子。” 吴书琴一路走来，觉得芸香还都是挺靠谱的，点点头，“行，那土豆给你俩放地上，你俩注意点儿，这可是好不容易换来的种，走了啊。” “好的”芸香再一次躺下去，瘫着可真舒服啊。 “你真会种土豆吗？” “会啊”话音刚落，芸香就听到李景安躺下的声音，他甚至都没打算听听自己的内容，验证一下。 正好自己也不想说话，土豆晚几天种也是可以的，躺下，闭眼，“景时关门” 真好，景时也到了使唤得动的年纪了。 “好”李景时哒哒哒地跑去推门，推了半天，关了大半，累得坐到地上，因为在路上被抱着睡够了，也不困，休息一下就站起来到处跑。 芸香听着李景时跑进院子的声音，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手心里的温热弄醒，半睁开双眼，就听到李景时在旁边说，“姐姐，吃。” 门外还有人走过，芸香也没管，“嗯，吃。” 吴书琴听到里面在说话，也就放心敲门进来了，两个小孩儿还真有点儿不放心他们自己搞。 推开门就看见芸香举起的手，再看清她手里拿的什么，血压飙升，“芸香，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是很不容易得来的，你也答应的好好的，你现在拿的是什么。” 芸香一下子就清醒了，等看清手里拿着的是烤糊的土豆后，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吴书琴，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旁边的小崽子，咬牙“景时你……” 李景时拍拍芸香的手，“姐姐，吃。” 芸香捂脸，自己刚刚迷迷糊糊的好像说了个吃来着，也不知道书琴婶子听到没有。 很显然是听到了，接下来就是吴书琴长达半小时的说教洗礼，中途李景时想跑，被芸香牢牢抓住，罪魁祸首绝不能跑。 李景安时想溜，也被吴书琴一个眼神止住了，孩子要从小抓起，端正思想。 芸香趁吴书琴说累了喘口气的功夫，“书琴婶子，那个，是景时烤的，我们真没有敷衍对待。” 仅仅一句话可是又捅了马蜂窝了。 “你们没有敷衍，没有敷衍会把种子随便放？没有敷衍会不跟景时说这个很重要，不能碰？没有敷衍会没意识到错误还在找理由？” 芸香低下头，自己还是别说话了，现在说任何话都会点燃火药桶。 又是半个小时后，吴书琴终于说得差不多了，“你们意识到错误没？” 芸香和李景安猛猛点头，连李景时都在芸香手的推动下，开始点头。 “你们以后怎么做?” “好好种地，看好弟弟。” “整地，施基肥，学秋土豆的催芽播种，后面好好侍弄土地，随时配合书琴婶子你的检查” 吴书琴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别怪婶子唠叨，以后过活可全靠这地里，可得好好对待，你们少了两个土豆，到时候我家催芽出来，分点芽给你们，走吧，到我家学催芽去。” 李景安赶紧点头，“不会的婶子，我们知道婶子是关心我们才会跟我们苦口婆心的地说这么多，谢谢书琴婶子。” 芸香也跟着道谢。 吴书琴点点头，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高兴的，这三个孩子确实不错，“走，去我们家。” 第一百一十章 贫瘠 从吴书琴家出来，回到家，最显眼的还是那两个黑漆漆的土豆。 芸香和李景安低头看向罪魁祸首。 李景时小小的身子开始往后退，“我错了。” 芸香看李景时可怜巴巴的样子，再想到他一共烤了两个土豆，一个给了自己，一个给了李景安，气一下子就消了。 抱起他，“没事，就两个土豆而已，以后注意点就行。” 李景安看看马上就和好的两个人，那刚刚自己站芸香这边算什么。 算了，他俩都走到后院了。 芸香把走之前埋的土豆刨出来，捏一捏，熟了，之前景时这小子手艺不好，没烤熟就拿出来了。 分了点给他们兄弟俩，“吃了我们去看看院子里怎么施基肥，两个土豆而已，以后我种一大片土豆，我们三个绝对够吃。” 李景安想象了一下这个院子都是土豆的场景，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们到时候就不会缺粮食了。” 李景时举起满是口水的土豆块，“吃。” 芸香把李景时本就花的嘴再抹花了点，“不仅吃，还能随便吃”拍拍手起身，“我要去打造我们肥沃的院子去了” 芸香在院子中间捏了把土，挺粗糙的，是砂质土，“景安，你拿点水倒土上面。” 倒水湿润后，手里的土可捏成团，但是不能搓成条，“是沙壤土，这土壤还不错，适合种大麦、玉米、高粱、红薯、土豆、花生、棉花这些。” 李景安摩梭着手里的竹筒，每听到一种粮食，心脏就跳快一分，“这些我们都需要，还高产，真好。” “不过，土色淡，裂缝大，地很瘦，我们得好好施肥。” 李景安蹲下来看着这块儿土，“没事那我们用心点，一定可以养肥的。” “嗯”芸香拿了把锄头往下挖，熟土层浅，三寸都没有；土质粘韧死板，耕作费力；挖出来的团聚体有棱角而致密，浇水用手指压不碎。 “芸香，你咋不动了，还不说话。” “景安，我们的土不是很瘦，是超级瘦。”芸香杵着锄头，“我们……还有收拾它的必要吗？”大概估算一下就知道付出和回报差太多了。 李景安正高兴着，突然来这么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摸一摸地上的土，“它是种不活土豆了是吗？” “也不是，就是产量很低”自己曾经只在书上看到过的介绍，现在都一一对应了起来。 当时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现在眼前一大片都是。 可现在，自己不是拍照取样，而是拿它种粮食。 “再瘦也有收获的是不是。” 芸香点头，尝试说服自己，“嗯，再怎么样它也是我们家地，弄吧，我们去弄肥料。” “走走走，挖化粪池去，不就是养地吗？我还就不信了。” “走，我们一定可以养肥的。” 芸香来到修厕所的位置，回忆了一下曾经的内容，每人需要1—1.5立方的面积，三个人小，3方就够了，再画出进出水管道、通风口和清掏口。 画好后，边指边解释，“景安，我们挖三个隔间，这个是进粪池、发酵池、和出粪池，这样出来的就是直接用的肥料了，挖一米五深。” “好”李景安有些没听懂也不多问，直接开始挖。 最上面还好，越往下越不好挖，李景安挖个四五锄头就得停下休息会儿，芸香好一点儿，挖个十几锄头还是要停一下。 挖完，两个人再次摊在地上，躺累了翻个身，芸香看见的是需要挖的一整片院子，还是整个村里最大的一个院子。 不看了不看了，芸香翻身到另一边，看到的是光秃秃的房子，里面更是空荡荡的。 算了，还是平躺着吧，天空好看一点点，可脑里那些要做的事挥之不去。 劳碌命。 李景安先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开始捡地上的石头。 芸香也开始捡地上的石头，精准地砸到一个角落，接下来的每一颗石头，也都砸到了那个角落。 李景安一看，也跟着开始砸。 李景时更是坐不住了，“我也来，我也来。” 芸香干脆在角落里用石头围了三个圈，“最里面的圈3分，中间的圈2分，最外面的圈1分，景时可以走近一半的路程开始扔。” 芸香随意扔出一颗石头，看向李景安“3分。” 李景安搓了搓手里的石头，用力一扔，啪，落到了最里面的圈边上，仰着头看回去，“3分。” 芸香抛起手里的石头，“那就看我们谁失误更少了”随即把李景时拎到离圈五米的位置，“到你了。” 李景时一扔，竟然进了最外面的圈。 “好，景时1分，到我了，输了的挖一平方米的地。” “我们平局呢？” “那就一起挖。” 这个游戏三人整整玩儿了一周，把院子里的石头全都捡干净了，地也翻了一半。 “我们翻的这一半地，种多少土豆都够了，走我们去施底肥。” 掀开进粪池的草盖子，连个底都没填满，更别说进发酵池了…… 芸香赶紧盖上，大口呼吸，有时候鼻子太灵也是一种烦恼。 想念有化肥的日子，呛是呛点儿，至少不臭啊。 “芸香，我们还能通过其他方式施肥吗？” “我们去山上找吧。” “芸香，景安，我给你们送土豆芽来了”吴书琴直接从房子旁边的空地走进来，看着收拾好的院子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块儿地也被你们收拾的像模像样的，看来你们确实是会。” “书琴婶子，土豆催芽怎么这么快，不是要2—4周吗？我们的土还没施肥呢，这一个土豆不应该发3—5个芽吗，怎么这么少。” 自己家的那个土豆发了两个芽点，书琴婶子给了一个土豆，上面只有一个芽点。 “芸香你懂的还真不少，不过你想得太好了，现在的土豆都是1—2个芽，3个已经是极好的情况了，至于为什么那么快，应该是之前就被放在能催芽的环境里了。” 芸香送走了吴书琴后，有些沉默，现在不仅肥料少，种子也不好啊，就三棵土豆，肥必须保住。 把三株土豆放好后，芸香盯上了入粪池，开始做心理建设，“景安，我们要赶紧肥田了，得把土豆种下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景安，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芸香看李景安点头，郑重地看向他，“那现在我们成功的道路上还有一个绊脚石，交给你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好不好。” 李景安一脸正色，自己一会儿去山上一定要好好努力，“好。” “景安你真的是太伟大了，我将给你我最崇高的敬意”芸香拍拍他的肩膀。 “那我要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先上山。” 芸香上山就开始收集枯枝、树叶、杂草、之前砍树的木屑，这些都还好找，就是腐殖土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堆。 大概是林地破坏严重了，导致腐殖土减少。 芸香把所有东西都放在板车的板子上，和李景安抬着下山，又重又有点伤板车，现在木材可不好找。 好想要个竹筐啊。 到家芸香先把腐殖土和草木灰往地头一拌，拿出两个土豆，把有两个芽点的土豆对半切开，切面用草木灰消毒。 “呐，刚好三个芽，景安，景时，我们一人选一个，种属于自己的那颗土豆。” “我，我要一个”李景时伸出手，在三个土豆芽之间徘徊。 等了三分钟，芸香作势准备拿一颗，李景时瞬间就抓住了一个。 芸香轻笑，小样，还治不了你了，把两只手背到背后，“景安，你要左手的还是右手的。” “右手” 三人选好后，芸香率先走到拌好腐殖土的地里，“你们挖一个像我这边这么深的坑，把土豆放上去，轻轻一按就好了。” “景时，你过去一点，要远一点土豆才好生长。” 芸香把竹筒里的水倒进土里，“最后再浇透水就好了，收获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比比谁收的多，虽然种子不太好，我们后面种的话，争取筛选一批好种子出来。” 李景安和李景时也有样学样地开始浇。 “我的土豆肯定不会差的，土豆，土豆，你快快长大。” “长大。” 芸香点头，“嗯嗯，为了它好好长，我们开始挖坑堆肥坑。“ 坑不大，很快就挖好了，芸香先把树枝木棍放在最下面做基层，再把绿色的草、厨余垃圾、落叶木屑混合放到第二层。 “景安，准备好接受任务了吗？” 李景安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在山上，还是给自己打气，有样学样地敬了个礼，“准备好了。” 芸香满意地点头，“辛苦了，那你去把进粪坑里面的东西，刮出来，跟最上面的一层稍微混合一下，最后用这堆枯草、落叶和一些土盖在上面。” 李景安越听脸越绿，想了想进粪坑的那堆东西，呃……，“芸香我……” 芸香咬着嘴唇，眨巴着眼睛，“你不打算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了吗？你不愿意做答应的事情了吗？” 李景安闭上双眼，脑子里自己答应的画面历历在目，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呢，“你没说是做这个啊。” 芸香摊手，“你也没问啊。” 李景安现在非常想时光倒流，打一顿那个想当然的自己，咋就这么笨呢。 李景安闭上了双眼。 芸香一看这情况，没拒绝就是默许，跑到屋子里拿个口罩塞李景安手里，“带着口罩要好一点，加油，我肯定也不闲着，我去屋子里理一理我们的种子。” 李景安看着芸香的背影，第一次，真的有点想翻白眼，想躲远点就直说。 到屋子里，芸香呼出一口气，解决了，解决了，终于不用被气味攻击了。 盘点一下屋子里的粮食，哪些可以种呢，花生好像是三、四月来着，小麦好像是9月下旬到10月初来着，南方能种小麦吗？ 芝麻是什么时候来着，芸香按住脑袋，脑子你快点想啊。 没想出来，就想起来当时考试时自己因为芝麻被扣了一分，算了换一个。 小米呢？ 芸香拍向自己的大腿，算了再换一个。 黄豆，黄豆知道，有春播、夏播和秋播，不同地区最适合的时间不同，那这里适合哪种呢，要不就当秋播处理吧。 秋播好像不能晚于8月中旬。 现在马上就9月了，哦，天呐。 芸香把头靠在墙上，自己怎么不多记一点呢，脑子怎么就不能再中用一点呢。 费心费力开出来那么大一片地，竟然没有能种的，要不，不靠种地吃饭？ 不行，这个年代风声紧，种地是目前唯一看的到的出路。 种小麦还没有把握。 八月底还能种辣椒、大白菜、油菜、西瓜、番茄、黄瓜、柑橘，可是没有种子。 芸香也闭上了双眼。 睁开眼，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在门口捂住鼻子探出个脑袋，“景安，我去问平叔点事情，很快回来。” “好，平叔在家吗？” ……，上次就在平叔家门口等了很久来着，这次也没问。 “不知道，不在家我马上就回来。” 芸香几下就跑到了，看着柳平翻土的身影，松口气，这次是幸运的，“平叔，在忙呐。” “嗯”柳平放下锄头，“丫头找我什么事？上次吴书琴帮你领的土豆你种得怎么样了？” “种下去了，平叔，我想问一下，周围有没有能够找到种子的地方，就是现在能播种的种子。” “丫头，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出门？” 芸香点头。 “现在大家都吃不饱饭，没力气种，或者不够吃，不管是哪一种，种子都不好搞。” “一点都没有吗?那大家怎么办？” “很难，这点土豆种我都跑了很多趟，也因为没有种子，我没组织大家开荒，还不如多找点吃的。” “那明年春天怎么办呢？” “今年冬天都不知道怎么过，管不了明天春天的事情，先好好活下来吧”柳平拿起锄头，一下一下开始翻。 芸香看着柳平开出的这一大片地，清楚的知道没有种子，却在不停地翻地。 沿着村里往里走，大多数也都在执着地翻地。 原来比劣质种子更难的是没有种子。 那能做什么呢？ 回到家，刚好就看见李景安冲进屋子里，大口呼气。 “呼，这个地，呼，它不肥沃一点都对不起我，我这个冬天势必会给它弄好，” 芸香眼前的迷雾在散开，准备好肥沃的土地总是没错的，这样才不会亏待每一粒种子，“景安，那我们明天继续进山找肥料堆肥吧。” 李景安瞬间想象到了刚刚的画面，还有味道，“呕。”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随口一句话，自证半小时? 芸香越听越无语，这算什么，先扣顶帽子后面再摘是吗？给充足的时间自证清白？ 随口一句话，自证半小时？ 可不管哪一种都需要先自证，芸香站出来，看向矮胖男人，“叔叔，我看见你贪污了，还偷拿人民财产。” 矮胖男人瞬间跳起来，“你胡说，没有证据地讲话是要负责的。” “哦”芸香双手往胸前一抱，“这句话也还给你，你说我们投机倒把也是要负责的。” 矮胖男人直接瞪过来，“我是收公粮的，我还能不知道，农民自己就是种粮食的，哪儿来得粮票，你们不是投机倒把来的，会是哪儿来的。” 芸香上前一步，“我们逃荒来的，怎么，收的粮食不能全部换成粮票好携带，到这边换吗？你的依据就是你的经验吗？” “那按照我的经验，这年头不是饿死的就是浮肿的，你这么胖，怎么，单位给了你很多粮食吗？没有给怎么来的呢？” 芸香瞪回去，不就是泼脏水吗，谁怕谁啊。 “我跟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儿说不清楚”矮胖男人转身看向柳平，“接下来我们要进村大队行核查，了解情况。” 柳平点头，“我们家小孩儿讲道理，也说得很清楚。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接受任何没有证据的污蔑，次数多了，我也认为你不配这个需要公平公正的岗位。” “哼”矮胖男人没说话，带着人就往村里冲，每家每户都去看一遍。 看到每家每户的土豆苗，以及有些人家还从上山移栽了一些苗，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你们违背政策，私自发展自留地。” 柳平指着翻好的地，“这不是我们村的自留地，是集体的地。” “你哄鬼呢，房前屋后的能叫集体的地？” “是啊，我们村这么多人就房前屋后这点地，不是集体的地是什么？你额外给我们提供一片翻好的地出来，我就承认这是自留地。” “你”矮胖男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甩手走了。 又走了几户，品出不对出来，“集体的地为什么不把所有的苗种一块儿，反而是一家种几棵，你就是私自发展自留地。” 柳平一时卡住，没说话。 矮胖男人开始念，“希望公社六大队……” 芸香立马顶上去，“我们刚来，土都没了解清楚，每个地方种三四棵，看看哪里的土地适合种土豆，哪里的土地适合种别的。” 矮胖男人把芸香推开，“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说的话不算数，一边儿去。” 柳平按住了矮胖男人的手，“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刚定居，想响应号召种好地，提供好保障，就都试了一试，争取把每个种子发挥到极致。” “你狡辩。”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狡辩，你这是随意扣帽子。” 矮胖男人胸口起伏，继续逛，可柳家村实在是太新了，都要走完了还没找到什么。 直到看到芸香家，全村唯一一个有围墙的地方，兴冲冲地走进去。 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地方。 矮胖男人看到了刚发芽的小麦，这是其他人家里没有的，盯了一分钟，想到了之前的言论，没说话，但是更仔细地翻找起来 连进粪池都掀起来看了一眼，没找到一样东西。 男人在村子里转呀转，就是不愿意走。 自行车的铃声响起，“这里是希望公社六大队吗？” “是的”矮胖男人离得近，率先走过去，“怎么了？这个大队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六大队有三份报纸，我给送来了，给柳平和芸香，你们谁是？” 芸香上前，“我是芸香。” “这是你的报纸” 芸香拿起报纸，前后翻看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和柳家村协助剿匪的报道，上面还夸自己是小英雄。 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可以踹掉那个狗皮膏药了。 把报纸举到矮胖男人眼前，“你看，我们是省里认定的品行良好，勤劳肯吃苦，大家的榜样，你还想做什么呢？不认可报纸上的言论，不认可省里的判定，非要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什么错出来吗？” 矮胖男人摸摸鼻子，“我可没有，就是照章办事。” “你绕着村里走了三圈了，你的工作就是围着找不到问题的村里绕圈吗？还是说其他工作都没有这个工作重要”说完芸香转身，“叔，我要干活去了，劳动最光荣。” 矮胖男人带着人走出了村子，村头，芸香从一处房子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可真难缠，真像个狗皮膏药。” 后面探出的四个脑袋一齐点头。 “背后说人的时候背着点人，小心一点。” 柳国荣被这个声音一吓，脚下一哆嗦直接向前倒去，顺便压倒了一片。 芸香拍拍屁股站起来，“平叔，都是村里人，没事的。” “小心点，祸从口出，还有小麦，也小心点。” “嗯，平叔，五大队队长苏强批斗之前是打算怎么处理的啊？” “一旦核查清楚，被免职，重新定交公粮的数量，补交之前瞒报的公粮。” 柳国荣也仰头看向柳平，“那他们隐瞒了吗？” “国荣，你思考一下告诉我，你觉得他们隐瞒了吗？” 柳国荣回想了一下之前去五大队的情景，摇头，“应该没有，他们大队很多人都浮肿，没吃的，队长苏强也是浮肿的，并且队里的人愿意护着苏强。” “不是”李景安摇头，“如果没有隐瞒，就不会被抓住把柄，也不会出现今天这件事情。” 柳国庆揉了揉脑袋，不想思考，动脑子好累啊，顺势躺下就看见了压根就没坐起来的柳建国。 李景安和柳国荣开始争论。 柳平揉了揉他俩的脑袋，“与其各说各的，还不如多观察找证据，你俩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 柳平没有给出答案，转身回家了。 李景安和柳国荣当然是。 各回各家了，五大队刚经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观察找证据。 芸香看到家里一眼望得到的院子，“景安，我们要着手按照计划修院墙了，真一点隐私都没有。” “好，芸香，你说五大队有隐瞒吗？” “你猜。” 李景安：好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隐瞒粮食 整个九月芸香就带着兄弟俩疯狂往山上跑，去山上挑土，把薄土改为厚土。 广辟肥源，大积土杂肥，例如堆肥、沤肥、熏肥、挖河泥、割青草，摘树叶，捞水草等等。 只要是弄得到的，都弄。 院子里的土也一点一点有了能耕种的样子，还在尝试性地撒了两平方的麦子，希望它能长好。 李景时又来到了自己的土豆苗前面，“豆豆，好好长大，乖，一片，新叶子，长高高。” 视线下移，土豆苗下面一株小草冒了头，李景时上手拔掉，“你不准吃，豆豆的营养。” 李景时顺手也把另外两株土豆的草也拔了，再去看看撒下去的另一片种子，一个小绿尖尖冒了出来。 小小的一根，它是草还发的芽呢。 蹲着的李景时慢慢往旁边挪，围着这两平方米挪了一圈，又看到好多个绿尖尖。 一下子站起来，迈开小短腿，朝墙角跑，“哥哥，姐姐，发芽啦，发芽啦。” 墙角的坑里，正好轮到芸香在下面挖半小时水井，李景安在上面提土。 芸香把一小筐土勾在掉下来的绳子上，“景安，景时好像在说发芽了。” “有说吗？”李景安把土拽上来，就看见跑过来的弟弟，他径直跑到了井口，结果踩上一块儿湿泥，噗地一下摔倒了，这个人在往井里滑。 李景安手里的绳子一松，伸手就去抓李景时，结果没抓住，眼睁睁地看他滑了下去。 在下面的芸香看着掉下来的土，往旁边一躲，泥水糊了自己一脸，紧接着就听见李景安撕心裂肺的一句，“景时。” 芸香强迫自己睁眼，模糊间，看到一个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下意识抱住，软软的，还没来得急把眼前的泥水抹干净，就听到一句，“姐姐，好玩。” 也不抹脸上的泥水了，抬手就给怀里的小崽子一巴掌，“好玩儿个屁，以后离水井远点听到没有，危险。” 李景时被严厉的声音吓住，瞬间乖了起来，“嗯。” 李景安哆嗦着从井口探出个头，“你俩……，你俩没事吧，回答我一下呢。” “没有，别怕”芸香抱着李景时，踏着井壁上留的落脚处爬上来，“这个井打好后得在上面加个盖子，盖上。” “嗯”李景安瘫坐在地上，“再弄圈儿围栏吧，这样安全点。” 柳国庆叫完柳国荣抬脚就往芸香家走“景安，芸香，听说五大队有热闹看呢，好多人都去看了，你们要不要去？” 压根儿就没吓到的李景时，“去，姐姐去。” 芸香捏了捏李景时的脸，“你也是个爱凑热闹的，等我们换个衣服就来。” 几人走到五大队时，一个男人正在被两个人押着。 旁边还有人通报着罪行，“我们收到消息并查正，五大队队长苏强被认定为隐瞒粮食，苏强拒不承认，经过查出来大量粮食，在此展宣读，大家引以为戒，也可以继续揭发。” 一群人冲了上去，团团围住五队长。 一个青年站了起来“我们队长没有，你们乱说，你们才是污蔑，污蔑！” 队伍里一个矮胖的男人站了出来“按照你们队长报上去的亩产，交粮的时候说没有那么多，交不够，现在我们查出来了这些，再加上举报信，人证物证俱在，绝不可能错判。你们不要扰乱秩序，都给我让开。” 众人没动。 矮胖男人再往前逼近一步，“让开，不然我就按反动罪查处了” 有几个人让开了，还有几个人没有动。 青年坚定地站在队长前面，“报亩产的时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实际上地里根本收不上来这么多，粮食我们已经尽可能交上去了，剩下那些都是我们过冬要吃的，是救命粮，不是瞒产。” “我不管，我只按照你们报上去的数据说话，就是查出来了多的粮食，隐瞒是坐实了的，逃不掉。还有你们都是一个大队的，话不可信，极其有可能存在包庇。” “你”青年一时语塞，看向旁边的柳家村人，一个月前还跟自己大队换了稻草，感觉人还不错，“不信你问别人，就是这样的。” 芸香感受到了青年的目光，没动。 大家也都没动。 柳平站了出来，苏强帮自己换了土豆种，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理，“我作证，那是五大队过冬的口粮。” 矮胖男人上下扫一眼柳平“你凭什么作证。” 被盯着的柳平毫不畏惧“凭我也管理着村子，知道你们找出来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冬天吃的，没有找出多的来，就只找出这么多，说明就是口粮，凭五队长在大队里的好口碑。” “啧，好口碑，五队长在公社里可没有好口碑，出了名的不听话，刺头，不配合。” 青年开始吼，“配合什么，配合着说多了很打粮食吗？报那么多就收那么多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怎么敢的啊。” 矮胖男人把手朝下面一甩，手里的册子哗哗作响，“那其他大队也这么报的，交得更多，为什么别人可以你们就不可以，你们凭什么搞特殊。” 柳平接过话头，“现在有不一样的证词和说法，至少苏强的问题存在疑问，你们不能定罪名。” “你是六大队的队长吧，下一个就是查你了。” 柳平眼神都没变一下，“我们八月刚逃荒过来，不存在隐瞒问题。” 矮胖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上的册子，“我们查，既要查隐瞒，也要查干部的不良行为” 矮胖男人看了一眼柳平身后的一群人，把目光对准了柳国庆这群孩子，走到柳国庆跟前，“小朋友，你们队长平时都做哪些事情啊？” 柳国庆看了一眼自己爷爷和村长，没说话。 柳平安抚性地看一眼，“没事，你放心大胆的说。” 柳国庆点头，“我们就逃荒，搬进来修房子、找吃的、买粮、种土豆就没有了。” 矮胖男人点头，“你们买粮涉嫌违规。”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随口一句话，自证半小时? 芸香越听越无语，这算什么，先扣顶帽子后面再摘是吗？给充足的时间自证清白？ 随口一句话，自证半小时？ 可不管哪一种都需要先自证，芸香站出来，看向矮胖男人，“叔叔，我看见你贪污了，还偷拿人民财产。” 矮胖男人瞬间跳起来，“你胡说，没有证据地讲话是要负责的。” “哦”芸香双手往胸前一抱，“这句话也还给你，你说我们投机倒把也是要负责的。” 矮胖男人直接瞪过来，“我是收公粮的，我还能不知道，农民自己就是种粮食的，哪儿来得粮票，你们不是投机倒把来的，会是哪儿来的。” 芸香上前一步，“我们逃荒来的，怎么，收的粮食不能全部换成粮票好携带，到这边换吗？你的依据就是你的经验吗？” “那按照我的经验，这年头不是饿死的就是浮肿的，你这么胖，怎么，单位给了你很多粮食吗？没有给怎么来的呢？” 芸香瞪回去，不就是泼脏水吗，谁怕谁啊。 “我跟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儿说不清楚”矮胖男人转身看向柳平，“接下来我们要进村大队行核查，了解情况。” 柳平点头，“我们家小孩儿讲道理，也说得很清楚。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接受任何没有证据的污蔑，次数多了，我也认为你不配这个需要公平公正的岗位。” “哼”矮胖男人没说话，带着人就往村里冲，每家每户都去看一遍。 看到每家每户的土豆苗，以及有些人家还从上山移栽了一些苗，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你们违背政策，私自发展自留地。” 柳平指着翻好的地，“这不是我们村的自留地，是集体的地。” “你哄鬼呢，房前屋后的能叫集体的地？” “是啊，我们村这么多人就房前屋后这点地，不是集体的地是什么？你额外给我们提供一片翻好的地出来，我就承认这是自留地。” “你”矮胖男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甩手走了。 又走了几户，品出不对出来，“集体的地为什么不把所有的苗种一块儿，反而是一家种几棵，你就是私自发展自留地。” 柳平一时卡住，没说话。 矮胖男人开始念，“希望公社六大队……” 芸香立马顶上去，“我们刚来，土都没了解清楚，每个地方种三四棵，看看哪里的土地适合种土豆，哪里的土地适合种别的。” 矮胖男人把芸香推开，“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说的话不算数，一边儿去。” 柳平按住了矮胖男人的手，“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刚定居，想响应号召种好地，提供好保障，就都试了一试，争取把每个种子发挥到极致。” “你狡辩。”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狡辩，你这是随意扣帽子。” 矮胖男人胸口起伏，继续逛，可柳家村实在是太新了，都要走完了还没找到什么。 直到看到芸香家，全村唯一一个有围墙的地方，兴冲冲地走进去。 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地方。 矮胖男人看到了刚发芽的小麦，这是其他人家里没有的，盯了一分钟，想到了之前的言论，没说话，但是更仔细地翻找起来 连进粪池都掀起来看了一眼，没找到一样东西。 男人在村子里转呀转，就是不愿意走。 自行车的铃声响起，“这里是希望公社六大队吗？” “是的”矮胖男人离得近，率先走过去，“怎么了？这个大队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六大队有三份报纸，我给送来了，给柳平和芸香，你们谁是？” 芸香上前，“我是芸香。” “这是你的报纸” 芸香拿起报纸，前后翻看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和柳家村协助剿匪的报道，上面还夸自己是小英雄。 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可以踹掉那个狗皮膏药了。 把报纸举到矮胖男人眼前，“你看，我们是省里认定的品行良好，勤劳肯吃苦，大家的榜样，你还想做什么呢？不认可报纸上的言论，不认可省里的判定，非要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什么错出来吗？” 矮胖男人摸摸鼻子，“我可没有，就是照章办事。” “你绕着村里走了三圈了，你的工作就是围着找不到问题的村里绕圈吗？还是说其他工作都没有这个工作重要”说完芸香转身，“叔，我要干活去了，劳动最光荣。” 矮胖男人带着人走出了村子，村头，芸香从一处房子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可真难缠，真像个狗皮膏药。” 后面探出的四个脑袋一齐点头。 “背后说人的时候背着点人，小心一点。” 柳国荣被这个声音一吓，脚下一哆嗦直接向前倒去，顺便压倒了一片。 芸香拍拍屁股站起来，“平叔，都是村里人，没事的。” “小心点，祸从口出，还有小麦，也小心点。” “嗯，平叔，五大队队长苏强批斗之前是打算怎么处理的啊？” “一旦核查清楚，被免职，重新定交公粮的数量，补交之前瞒报的公粮。” 柳国荣也仰头看向柳平，“那他们隐瞒了吗？” “国荣，你思考一下告诉我，你觉得他们隐瞒了吗？” 柳国荣回想了一下之前去五大队的情景，摇头，“应该没有，他们大队很多人都浮肿，没吃的，队长苏强也是浮肿的，并且队里的人愿意护着苏强。” “不是”李景安摇头，“如果没有隐瞒，就不会被抓住把柄，也不会出现今天这件事情。” 柳国庆揉了揉脑袋，不想思考，动脑子好累啊，顺势躺下就看见了压根就没坐起来的柳建国。 李景安和柳国荣开始争论。 柳平揉了揉他俩的脑袋，“与其各说各的，还不如多观察找证据，你俩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 柳平没有给出答案，转身回家了。 李景安和柳国荣当然是。 各回各家了，五大队刚经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观察找证据。 芸香看到家里一眼望得到的院子，“景安，我们要着手按照计划修院墙了，真一点隐私都没有。” “好，芸香，你说五大队有隐瞒吗？” “你猜。” 李景安：好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豆腐渣工程的新说法 “芸香，我们终于把厨房建出来了。”李景安看着这间不大的长屋，成就感油然而生，从摔泥砖、去县城边上找房梁，到找稻草，磕磕绊绊的半个月，终于是做出来了。 “嗯，有志者事竟成”芸香随意回了一句，没有像李景安一样的笑容，听着房顶上传来的细碎声音。 这应该是房顶的木结构在嵌合吧，逐渐变得紧实。 声音越来越大。 不对，有点不对。 芸香抬头盯着房梁，它好像越来越低了，抄起脚边的李景时，拉住李景安就往门外面跑。 “芸香，你干嘛呢，我还想在刚修的厨房里……咳咳咳”李景安挥手试图赶走面前的灰，缓过来之后，看向刚修的厨房。 屋顶……塌了，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没了。 就像是……，嗯？芸香怎么就开始上手扒拉掉落的屋顶了，走过去，“你不难受吗？” “屋顶吗，我吃得饱，穿得暖，没病没灾为什么要难受。大不了重新修呗，我们是新手，前几次失败很正常啊，好事多磨。” 好像是这样哈，那自己怎么刚刚有点难受？算了不想了，李景安也开始整理。 好事多磨，两个人愣是磨了一整个上午，最开始一两次李景安还会心碎，次数多了过后，塌着塌着就习惯了，甚至还有心情数它还有多久会塌。 在反复去看屋子的房梁学习，反复总结经验修改后，迎来了第九个版本的屋顶，李景安靠在门框上等着它塌。 第八个版本坚持了半个小时，这个估计能多个十分钟吧。 等了会儿有些无聊，盯着时间的时候，半个小时还是有点久的，转身开始生火煮饭。 吃完饭，李景安端起碗打算去水井边上洗，起身那一瞬间看到了厨房好端端的屋顶，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也顾不上疼，手顺势往地上一拍，“没有塌，这次没有塌，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芸香赶紧夺过碗，“这是家产，为数不多的家产，可不能碎了。” 李景安手一空，蹭了蹭自己的裤子，越蹭越使劲儿，“芸香，我们的屋顶成功了。” “嗯”芸香点头，“是的，它再塌就对不起我们了。” 李景安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像芸香一样平静，站起来举起还在吃东西的弟弟，“景时，我们靠自己把厨房修好了。” 李景时继续嚼嘴里的东西，赶紧咽下去，顾不上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冷清，芸香见状开口，“那我们下午就把炕也盘了，到时候……”你可能还要再失望一次，后半句芸香及时刹住车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比较好。 结果下午盘炕还挺顺利的，一次就盘得有模有样的了。 芸香顿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话没有说得太早。 李景安兴冲冲地抱来一捆柴，“让我来看看这个炕有没有那么神奇。” 灶里的火越烧越旺，烟从灶的缝隙里冒了出来，芸香看见一点，就用泥堵住，“景时，炕上面热了没？” “没” 李景安打开陶锅的盖子，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景时，热了没。” “热了，烟。” 芸香走到外面捧上一大把稀泥，“我来。” 进屋一看，好家伙，但凡是有缝的地方都在冒烟，自己这一捧泥根本打不浑水，随意往砖缝上一糊“走，景时，我们去搬泥去。” “好”李景时立刻冲向院子，蹲到稀泥旁边就开始捏，泥从手里挤出来又挂回去，根本不理哥哥瞪过来的目光。 外面的泥还没够，芸香又和了些，整整把炕上铺了一层，看着不再漏烟的炕拍拍手上的泥，“景安，不用烧了，你快来看，炕盘好了。” “来了。” 李景安上手一摸，热乎乎的，再往远一点的炕尾一摸，也是温热的，“真好，冬天就……” “砰”炕塌了。 李景安话还没说完，炕就变成了眼前的一堆泥砖，因为手里一下子没东西，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手握紧，“你俩，都看到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李景时乖乖点头，“嗯，哥哥，摸，塌了。” 李景安瞬间有事干了，一手按住弟弟的头，摇晃，“我没有，它自己塌的，知道不？” 看弟弟乖乖答应，才放开他，“景时，刚刚发生了什么？” “哥哥，摸，塌了。” …… 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还是清理砖块儿吧。 芸香看着这塌了的炕，有种这才是正确剧本的感觉，可看见里面忙活的李景安，又觉得没那么正确。 “景安，努力了这么久的炕塌了，你不难过吗？”明明上午这小子还难过得不行 “不啊”李景安放下手里的砖，擦汗，“我就以为第一次要塌呢，而且你都能做到第一次塌不难过，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也是，是我小看你了。” 三人再次开始塌了修，修了塌的循环。 终于迎来了——冲进来的村里人。 柳红军用手扇眼前的灰尘，“你们干嘛呢？一整天都砰砰砰的，还冒了一下午的烟，人没事吧。” “你们砌的这是什么，方方正正的，还是热的。” “我们在盘炕”李景安站在炕上面，看着自己扫干净的炕，像是吃了一个月的肉那么舒坦，“我们已经盘好了，这个炕，烧火就会热，冬天烧火做饭的同时床上也暖和。” 李景安努力回想着芸香说的话，“这个炕，晚上烧热，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冷。” “这么好？咋做的，我们家也想做一个。” “那可以啊，冬天就是冷的嘞，有这个就好多了。” “那不就，不会长冻疮了？” 在大家的一声声夸奖中，炕，塌了。 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就寂静了，只听到砖块掉落的声音，甚至连个小石子掉落的声音都很清晰。 芸香想捡砖，又看到这么多人，好像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能结束这个环节，进行下一项，“这个炕，它可能，害羞，不能承受大家的夸奖，我给它修修性子。” 柳红军拍开脸上土渣子，“小丫头你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把一个豆腐渣工程说这么有意思。” 芸香决定怼回去，回头看到的是柳红军那张真诚的脸。 顿时闭嘴了。 果然真诚就是必杀技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多力量大 说归说，并不耽搁柳红军招呼大家帮忙捡砖头。 人多就是好，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柳立新站了出来，“我听我师傅提过盘炕，需要的话，芸香我可以帮你弄弄看。” “新娃子，这个炕我连听都没听过，你竟然会弄？” “人家新娃子是正经的跟师傅学过好几年的，当时他爹可是花了大价钱找了个镇上有名的师傅带他，你可别觉得他小。” 芸香立马点头，“那就辛苦立新大哥了。” “不客气，我也没盘过，就先试试。”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虽然柳立新嘴上谦虚，干活儿可一点儿都不含糊，那熟练利索程度，连旁边砌墙队的大叔们都连连夸赞。 芸香看着盘好的炕，明显就比自己之前砌得结实多了，好吧，这么一对比，自己弄的确实是豆腐渣工程。 柳立新爬上去蹦了蹦，没塌，“应该是好了，可以烧火看看。” 火烧燃，还真就一点儿烟都没漏，两下就把炕烧热了。 烧火的李景安，一听烧热了，不信，自己之前至少得把一捆柴烧完才会热的，这才半捆。 冲进来一摸，还真热了，“立新哥，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柳立新摸摸后脑勺，“还好，还好。” 既然炕盘好了，大家就开始打量着这个新奇玩意儿，看着看着就看到了另一根放在地上的烟道，“芸香，你地上这个又是拿来干嘛的。” 芸香从烟道站起来，“我想试试冬天能不能种菜。” “小丫头，你这就外行了，冬天怎么可能种菜呢，冬天是猫冬的时候。” “是啊，我们种了大半辈子地，还能不知道。” 芸香也不多解释，“我们就是不知道，所以想试试，立新哥，为什么这根烟道后半截不热呢。” “这个我知道”柳红军接过话头，“你一个灶烧一个炕差不多就够了，再留这么大根烟道，啧啧，它都不是小马拉大车了，估计得是小马拉火车。” “红军叔说得没错，要不我在中间这儿给你改一个烧火的位置吧，这样你烧起来要快一些。” 芸香和李景安猛猛点头，技术型人才想干活，那绝不能说不。 “芸香，你这屋顶搭得可能会有些不稳”一个大叔抬头看着这用石头垫，用泥糊住的屋顶，嗯，做成这样的，自己还真的头一次见，“你这儿有梯子没，我上去给你们看看，屋顶这样不安全。” “有的”芸香立马就去搬梯子，人多就是好啊，“谢谢叔。” “小事”大叔靠在梯子上打算把原来的屋顶拆了，盖个结实点儿的，结果一拿板材，比自己想象得结实很多。 爬上去，在各个受力点都踩一踩，扒一扒，直接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扶着楼梯的李景安一看大叔什么都没动，心里一紧，“叔，我们这个屋顶是不能在原基础上加固了吗？要全部拆掉？” “不，你们这个屋顶比我想象中的结实多了，你们盖得……”大叔有点想夸，可看着那乱糟糟的结构，都不知道从哪儿夸起走，“盖得不错。” “呼”李景安嘴角瞬间就扬了起来，“嘿嘿，真的吗？我们整整盖了九次，不结实都对不起我们的努力。” “真的，你们……就是……，还挺有天赋的，一般人还真弄不起来”弄得那么乱七八糟又那么牢固。 人群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留下了一个结实的炕，一个能用的地下烟道，一个被肯定的屋顶。 “我们就弄好了？” 芸香点头，“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我们只需要再多捡点柴，这一面就能围起来了。” “嗯，那我们明天就去，争取一，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一周，我们争取一周给它弄完。” “好。” 话有的时候一说出来就不灵了，接下来的几天芸香和李景安都没上成山。 天气转凉，三个人的衣服都短了一截，风一吹，喷嚏接二连三地打。 村里之前换到了针线，大家都在桂花婶子那儿排队用，排了两天，终于是排到了。 结果拿回家两人围着一堆针线和衣服大眼瞪小眼。 芸香觉得自己应该是没这手艺的，“景安，要不，你试试？” “我”李景安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看见弟弟的小手伸向了那根针，赶紧拿起来，“我不会。” “没事，我指导你，万一你有天赋呢。” “好吧。” 李景安本来就手忙脚乱的，在芸香的瞎指挥指挥下更是束手束脚。 手上扎了七八个下后，看着眼前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欲哭无泪，“我好像不行，是不能再试一次的那种不行。” “我来”芸香夺过针，拿起衣服，“我还就不信了，小小衣服，奈何不了它。” 半个小时后，还是没能奈何得了它，乱七八糟已经不能形容眼前这堆东西了，得说惨不忍睹。 “景安，人多力量大，要不我们去找书琴婶子帮帮忙？” 三人去吴书琴家蹲了半天，愣是没看到人。 李景安站起来捶捶麻了的腿，“书琴婶子估计上山去了，要不我们去找红梅婶子？” 吴红梅正准备上山找点吃的，多囤点，冬天就好过一点。 一听芸香的话，摇头，“芸香啊，我们家粮食不多，冬天都不够，来不及帮忙，你们也别随随便便拿粮食让别人帮忙，得规划规划过冬，不然冬天不够吃，做衣服可以去村里第二排第五间，邓翠花家，她家随时都有人，可以指点指点你们。” 邓翠花家门口，还没进去，芸香就听到了里面的说笑声，人不少。 邓翠花正好出来拿东西，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人，东西也不拿了，迎上来，“呀，芸香和景安，景时，咋在门口了不进来呢，走，进去坐会儿去。” 进门前芸香还在想这么多人，自己需要说点什么。 进门后自己压根儿就没插上话。 邓翠花给拿了三个草垫子，“来坐” 放好后，又面向屋里的人，“你们看，今天啊，我们这儿可是来了稀客了，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看她们三个出来过。” “芸香和景安可勤奋了，天天早出晚归的，我拿他俩当榜样说给国庆听，国庆那个臭小子还不听呢。” “芸香，景安，婶子一会儿给你介绍人认识啊，我们刚刚的事儿还没聊完。” 芸香和李景安乖乖点头，端端正正地坐着，不敢打扰婶婶们聊正事。 结果听着听着就品出不一样来，这哪儿是正事呀，根本就是八卦。 还，挺劲爆的那种。 芸香和李景安越听越入迷，缝衣服是什么，不知道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以为的乘风破浪，实际上是柴米油盐 准备缝衣服的第一天，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也不差这一天，明天再缝也是一样的，反正在屋子里也不冷。 准备缝衣服的第二天，今天要开始缝了，结果换了一批婶子讲八卦。 他和她还有她，谁料到最后还发现一个男人，喜欢的竟然不是她，是他。 这谁还缝得进去衣服啊，只想听后来怎么发展的。 准备缝衣服的第三天，进门就听到一个婶子招呼，“你们快来，巧了，我正要开始讲呢，我今天要讲的绝对比昨天那个还精彩，隔壁公社，真的是太乱了。” 李景时蹦蹦跳跳地就跑过去了，拿一个草垫子乖乖坐好，仰头，一脸渴望。 李景安往前半步走，看向芸香。 芸香……，这两人不是答应了自己要好好缝衣服不听故事的吗，感觉今天的故事也挺精彩的，要不，听了再说？ 不行，衣服怎么办。 “芸香，景安，你们快来，你俩坐下我就开始讲了，快来，草垫子我都给你们放好了。” 李景安又往前走了两步。 芸香踏出了半步，又收回来，“婶子，不可以，我们不能再听了，我们要缝衣服，不然衣服缝不完了。” 话一说出口，就像是一锤定音，芸香瞬间感觉轻松多了。 “你们前两天没缝？咋可能光听故事呢，那肯定是边缝边听啊，缝衣服是主要的，听故事也就是个消遣，两个不耽搁的，快来。” “不耽搁吗？” “那肯定是不耽搁啊，你看前天来的阿芳，前天一天就把全家人的衣服做完了，昨天就没来；你看小丽也是，昨天做完今天就没来了。现在大家啥都缺，谁都家里家外一堆事儿，怎么可能不顾家里闲着听故事呢，来吧。” 芸香坐下的时候，李景安已经坐好了。 故事开始，今天的婶子可会吊人胃口了，动不动就来个转折，听得李景时这个听不大懂内容，纯凑热闹的都哇哇叫。 芸香和李景安更是被牢牢吸引住，手里针线动都没动一下。 趁婶子喝水的间隙，芸香终于抽离出来了，脑子清醒了一点，看一眼其他人，衣服真的已经缝了大半了。 再看一眼自己的……。 “我们接着讲，他们俩啊……” 芸香开始缝衣服，手里的衣服和针怎么都不听话，不扎在想象中的位置，乱扎还扎手。 故事讲到精彩处，芸香一个抬头，“嘶”手上一个血珠子冒了出来，看一眼旁边聚精会神的李景安，把东西一股脑儿地丢给他。 故事是真精彩啊。 如果忽略旁边“嘶，嘶，嘶”的声音，可能会更精彩一些。 芸香看着被塞回自己手里的一坨，开心怎么就这么短暂呢。 邓翠花把做好的衣服放一边，从芸香手里接过，“我这会儿正好空，怎么做？袖子接长一点，要不要把它弄成两层，这样也厚实点。” 芸香狠狠点头，“要要要，婶子，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你这孩子长得就是漂亮，咋长的啊”邓翠花摸摸芸香的脸蛋，“这有什么，真要算起来，婶子还受了你不少恩惠呢。” “来，我也做完了，给我一件。” “也给我一件。” 接下来三人被拉起来，量手臂和腿长。 量完，芸香和李景安想着婶子帮自己缝衣服，自己不管不顾的不太好，打算看着衣服，随时搭把手，结果被婶子嫌弃碍着她们听故事了。 …… 就一下午的功夫，困扰了芸香和李景安三四天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李景安的视线从身上阵脚细密的衣服上挪到了戳满针眼的手“我们的衣服就这么做好了？” 芸香按了按手上的针眼，“嘶，不是梦，婶子们真的太厉害了。” 李景安戳一戳芸香的脸，“你傻不傻，还捏，我们不光把衣服做了，我基本上就要把村里的人认完了。” “你这么厉害？”自己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我之前在村里待得久些，跟一些叔叔婶子打过交道，所以一说就我知道谁是谁。” 第二天上山砍柴。 用“说不定再走一公里就好了”的信念，芸香和李景安往山里走了一公里又一公里。 第十二公里处，李景安坐了下来，“阿嚏，我们往前走吗？再晚我们回去就看不见路了。” 芸香也不想活动手脚了，坐下，“村里人真的是太勤快了，就这，也没看见每家每户堆了很多柴啊。” “阿嚏”李景时甩了甩脑袋。 “景时也打喷嚏了”芸香坐起来翻李景时的袖子，“是把所有衣服都穿身上了啊，三件，怎么也打喷嚏了。” “阿嚏”李景安搓一搓有点痒的鼻子，“因为天气又冷了些。” “有吗？”芸香伸出手，难道自己不怕冷了？ “有” 芸香抱起李景时，“那我们回去吧，把那床被子拆了，棉花塞在这两层衣服之间。” “那我们晚上盖什么，要不再找点稻草，盖草垫子吧，我在翠花婶子家，用草垫子盖脚上还挺暖和的。” “也行，我们冬天烧炕也会暖和很多，不过烧炕需要柴，柴……。” 柴不柴的回到家的两人已经不顾上想了，看着眼前的棉被和衣服再次犯了难。 拆棉被需要针线活，塞棉花需要针线活，怎么哪儿哪儿都需要针线活，想念那个有淘宝的世界。 “要不我们明天再去找一趟翠花婶子吧，就是不知道她明天忙不忙。” 李景安点头，“可以去试试，他家应该有其他婶子在，我今天听翠花婶子说她明天要上山捡柴来着。” “山上还捡的到？捡柴也是个大问题。我曾经以为我穿过来会遇到什么精彩纷呈，让人心跳加速的大事件，结果全是柴米油盐，关键是这个柴米油盐它还真就是不好解决。” “芸香，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没什么，感叹一下”芸香一下坐直身子，“欸，景安，我们可以把鸡毛煮一煮塞衣服里，到时候又保暖又轻巧，说不定还能挣钱” 穿越小说都是这么写的，现在物资紧缺，自己靠它发家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今天走了十二公里，一只鸡也没抓到，如果要用鸡毛塞衣服里，得多少只鸡啊。” 好吧，梦还没开始做就碎了，“我们之前的鸡毛为什么没想起来留着呢。” “因为之前穿一件都嫌热。” “芸香，景安你们在家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么深的山里难道还有人吗? 李景安开门，是吴红梅，“红梅婶子，什么事吗？” “我从山上回来了，你们不是要缝衣服吗？我之前没空，现在来看需不需要帮忙。” “需要的，需要的，红梅婶子，我们现在正愁呢”李景安赶紧把吴红梅迎了进来。 吴红梅一看炕上好好儿的两件衣服和一床被子，一翻，缝得很好，“你们这不是弄好了吗？三件衣服板板正正的。” “红梅婶子，这个是其他婶子帮我们缝的，我们现在想把棉被里的棉花塞到衣服里，可是不会拆也不会缝。” “这个简单”吴红梅上手翻着被子，打算看看怎么拆，翻着翻着就不动了。 “红梅婶子，怎么了？不好缝吗？”芸香端了碗热水递过去，“婶子，喝水。” 吴红梅确实口干，一口喝完，“也不是，这个被子缝得很好，线都压了两遍，这样拆了我觉得怪可惜的，你们有没有其他的棉花，我给你们缝进去。” “没有，有就不会拆被子了”芸香拿起被子，确实质量很好，拆了可惜，可不拆冬天又越来越冷，鸡毛也没那么好找，填稻草也不行。 吴红梅也没说什么，拿起来准备把线拆了。 “等等”芸香赶紧按住，“红梅婶子，我们能不能后天再找你帮忙呀，我明天想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换到棉花。” 吴红梅放下被子，“也行，正好我后天要给国荣缝衣服，你们的就一起了，不过你们既没钱又没票的买不到不说，供销社里大家更是问遍了，没有棉花卖，哪儿能换？” “不知道，总得去碰碰运气啊。” 第二天芸香在镇上蹲了好久，终于蹲到了之前换粮食的婶子，“大姐，换粮食不，用棉花换。” 到后半句话，换粮食的婶子刚挂上的笑一下子就停掉了，“小伙子，不是我不跟你换，这哪儿有棉花啊，我还在到处找呢。” 芸香有些不死心，“那有没有旧衣服呢？旧衣服也可以。” 婶子摇头，“如果你要的话我帮你留意一下。” “好，那就谢谢大姐了。” 那么好的棉被终究还是拆了，做了三件棉衣棉裤，吴红梅却死活都不接芸香递过去的粮食。 “丫头啊，这就是费点时间的事儿，我几下就弄好了，婶子也上山，知道去山上一整天也找不到太多东西，有的时候就图个心安，粮食来之不易，你们要好好计划着，冬天别饿着。” 芸香看实在给不出去，也不多劝，冬天的时候多帮一下这些婶子们也是一样的，“好，红梅婶子，我记下了。” 三人穿好棉衣，望着眼前这座光秃秃的山。 李景安抱着弟弟，总感觉这又是一趟没结果的赶路，“我们真的要在这山上找柴吗，要不……，要不我们去县城边上找？” 芸香摇头，“我昨天去县城边上逛了一圈儿，周围的柴也被捡的差不多了，我们过去也差不多是无用功。” 沉默。 “景安，要不我们走远一点吧，去这座山脉的另一边，往深处找找，说不定有，就跟我们当初走进森林一样。” 李景安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在森林里捡不完的柴和野菜，还有那一大袋子核桃，“可以，你回去收拾东西，我去跟书琴婶子说一声。” “好” 往山里走的第二天，已经零星能看到一点柴了。 李景安看到一根小小的树枝，抱着弟弟就赶紧冲过去，拿到手上还不过瘾，朝芸香举起来，“看，我们捡到柴了。” “噗，你不说我都以为这不是柴，是宝了，你可以先放一个隐蔽地地方，我们沿这条路回来的时候拿。” “可不是就是宝么，我也没想到柴能这么难找啊。”李景安四处看了看，最终把柴放到了一个沟里。 往里走的第四天，芸香已经能够打到野鸡了，这边也好找水，李景安就负责烧水拔毛熏鸡。 往里走的第六天，李景安背上十多只野鸡野兔，“往哪儿走，要不回去了？我感觉这一路上也有不少柴了。” “再往前走走看吧”芸香看着前面，很奇怪，有若有若无的人的味道，可周围又没有嗅到人的味道，这么深的山里，为什么会有人呢，有人的话，是不是可以换东西。 越往里走味道也没有特别浓，实在不像是有人。 芸香又带着人走了一天，看着眼前的土高炉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之前大炼钢铁，在这里面修土高炉烧来炭，周围有很多砍好的散落木材，还有一些人粗的大木头，砍了一半，平放在地上，最底下有烧过的痕迹，高炉里面说不定还有炭。 “景安，我们发了，绝对够我们一整个冬天烧了，如果找到炭的话，估计一整个村子烧都够，发了，发了。” 芸香独自在那儿蹦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 旁边安静得可怕，芸香转过头，看见的是泪流满面的李景安，他怎么哭了。 伸手轻轻抹去他的眼泪。 可眼泪在不断地流，擦都擦不完，“景安，怎么了。” 李景安仍旧在哭，根本顾不上回话。 芸香看的有些心疼，毕竟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孩子，不知道说什么，但此刻的他看着是那么的无助。 芸香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抱住了他。 原本在旁边玩闹的李景时，也跑过来抱住哥哥的腿。 过了许久，李景安才缓过来，抱起李景时，走到土高炉旁边。 “景时，咱爹就是倒在了这个土高炉旁边的，当时娘怀着你，那些叔叔婶婶们说是难产，血一盆一盆地端出来，我害怕极了，从那之后娘身体不好了，没过多久就走了，走之前还挂念着你和我，景时，你要记住，景时。” 李景时也没听懂，但是能感觉到哥哥情绪很不好，抱住哥哥的脖子。 芸香也不知道说什么，想起了那句安慰人的话，虽然普遍，但景安应该没有听过。 “景安，你爹娘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都会在天上默默看着你们，陪着你们的，你想她们的时候就抬头看看。” “真的吗？” “嗯，我晚上陪你一起看星星。” “好，你先去忙吧，我想在这儿坐会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个年代的人，真是节俭哈。 按道理来说李景时应该留下，芸香也是这么干的。 可他太小了，听不太懂，跟着自己跑。 见李景安也没拦，芸香干脆就把他抱走了，“走，我们去看看炉子里有没有炭。” “哦，炉子里没有，也对，任谁走之前都会检查检查炉子的，不过这个铁架子不错，可以弄回去，来景时你下来，我去四周找找。” 把李景时放在一个安全又视线好的地方，芸香开始在四处搜。 平坦的大路上，扫一眼，没有。 看来得着重翻一些沟沟坎坎。 这些地方不太好翻，杂草和树枝笼罩，得一点点弄开。 芸香揉一揉手腕和勒久了的手指，转身回去拿出柴刀，“我还就不信了。” 人果然还是需要使用工具，柴刀不是砍草的，却也比空手要好很多，再加上力气大，芸香两下就给这些遮着掩着的地方弄开了。 底下的东西也都一一浮现。 差的呢有一两根劈出来木头，好一点儿的呢有一两根木炭，不管怎么说跟自己预想的都有很大差距。 “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是节俭哈。” “姐姐” 芸香闻声一望，李景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一个峭壁边上，正在拖一根有他手臂粗的树枝，树枝缠在杂草里，每往后拖一点，就会被杂草往回拽一点。 他弓着腰憋红了一张脸，正在跟树枝较劲，身后是峭壁，芸香甚至听到了杂草从地里拔出来的声音。 “景时，别动！” “我……要……好了。” 杂草从地里拔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 “听话，不许动了”芸香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 在努力中的李景时根本听不到，只有眼前的木棍，只差一点点就要拔动了，一点点，“咦”。 跑动间，芸香满眼都是越来越靠近峭壁的李景时，只要草一断完，他马上就会因为惯性就摔下去，自己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啪”草断完了。 “呼”抓住李景时的芸香深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赶上了。 把他拎起来，“李景时，你一天到晚是不是……” 下一秒芸香就把李景时赶紧抱住，起身准备跑。 来不及了，屁股底下的这一块儿的土就这么滑了下去。 眨个眼睛的功夫，芸香就到了峭壁下面，万幸的是这个峭壁就七八米高，估计连峭壁都称不上，人没事。 李景时从芸香怀里坐起来，小脑袋四处张望着，“姐姐，树枝。” 芸香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下，“你还树枝，树……，这儿怎么这么多。” “芸香，景时”李景安声音有些抖，跪在峭壁的边上，根本没看见人，越来越心慌，自己就怀念了一下爹娘，难道连他们两个也…… 自己从今往后要孤独的一个人……。 芸香和李景时在下面捡东西捡得不亦乐乎，直到听到了李景安的哭声，才走到中间的空地上，看看发生了什么。 “景安，你怎么哭了，怎么了？” 李景安泪眼朦胧中看到了两人，眨巴一下眼睛，确定两人全须全尾的，“你们没事，太好了，你们没事。” “我们本来就没事啊，景安你快下……，不了你快搓个草绳，我们把下面的一些东西吊上去，这下面之前应该掉了一车炭下来，还有一个大的木板车，我们这个冬天都不用愁了。” “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就去搓”李景安瞬间感觉腿也不软了，浑身都有是劲儿。 下面这个板车可比芸香当初自己修的大多了，也结实多了，至少是四五个人同时拉的那种。 这个板车没有被拉上去重新用也能理解，这三面都是山崖，拉上去费时费力，有这功夫再加点时间都能再弄一车炭出来了。 现在的问题仍旧是这样，一点一点弄上去太费时费力了。 要不自己上去拉？ 芸香尝试着从下面冲上去，没冲上去。 抱起李景时，“走，我们绕绕路，看能不能绕出去。” “景时你看，是铁锅欸”绕着下面走，就像是寻宝，一会儿捡到一个背篓，一会儿捡到一把镰刀，惊喜不断。 芸香拿锅挡着光线，底面没有洞，就锅边上有个洞，另一边有个裂缝，补一补还能用，捡着。 绕一圈儿绕出去，正好就是走过来的路，还省了一大截。 把李景时往上面一抛，“走，我们找你哥去，不用编草绳了。” “走。” 走到上面，李景安正埋头编得起劲。 “景安？” 李景安抬头朝峭壁望了一眼，没看见人，继续编东西。 芸香捂住李景时想叫人的嘴巴，走到身后拍了拍他。 李景安被吓得一激灵，转头看见是芸香和李景时，笑容一下就来了，丢掉手里的草绳，“你们不是在下面吗，怎么上来的？” “绕上来的，走，我们在面找找，找完了从另一边探下去，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的东西”放下背上的背篓，“看，这是我在这边找到的。” “竟然还有镰刀，还有铁锅？还有四个箩筐一个扁担，竟然都是家里急需的，走走走，我们赶紧翻翻去。” 三人在上面和另一侧找了一圈，上面最大的收获就是两个破陶锅、一个竹篮、几节木炭、几个个装煤的袋子。 另一边峭壁下面东西可就多了，找到了缺口的斧头、生锈的锯子，没有手柄的铲子，捡上，都捡上。 走到掉下来的地方，李景安看着板车，有些发愣，“这么大一个板车我们怎么拖回去啊。” “小事，我看了，都是榫卯结构，一会儿我们把这个大板车，改成小板车就可以了。拆下来的木板也收着，我们还能变回一个大的板车。” “好。” 最后李景安编的东西也派上了用场，用来固定炭和一些捡来的工具。 两人一人推着板车的一个把手。 “走咯，我们回家。” 回家的时候不用到处找东西，也不用逮野鸡，走走停停只花了五天就到了村子边上。 第一个村里人看到芸香和李景安三个人的时候，激动地往回跑，“芸香和景安回来了，芸香和景安回来了。” 芸香看着前面大叔激动的身影，难道景安走的时候没跟书琴婶子说，“景安，我们走的时候村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柳家村人的反应 村里人很快就围上来了，愣是把三人围了一圈儿。 芸香转头看了一眼垒得高高的煤炭，是不是太招摇了。 “芸香，景安你们哪儿去了，你跟吴书琴说几天就回来，这都十几天了，怎么这么久。” “吴书琴第六天的时候就担心的不行，村里人等了两天，也来找你们了，结果愣是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 “下次你们去的时候要说清楚，找你们也有个方位。” “对，我们都已经在这儿等五天了，你们再不回来，就要分几队去找你们了。” “哎呀，孩子刚回来，累得哼哧哼哧的，走先帮忙弄回去，喝口水再说。” 芸香和李景安愣是没插上一句话，也没碰到板车了，大家一人搭把手直接往家赶。 路上全程都围绕着安全小心的话题，有一两个叔叔婶子看了眼车上的炭，也没问，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过。 到家放下东西，众人也没在板车旁多停留，而是一窝蜂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柳平也刚到，吴书琴端来烧好的水，一人手里塞了一碗，“你们三个是不是遇到什么了，不是说好的几天吗?怎么十几天了才回来，让人担惊受怕的。” 李景安摸着碗，“书琴婶子，对不起，我们路上遇到了点儿意外，就多呆了几天。” “书琴婶子，让你担心了，让乡亲们担心了。” 吴书琴实在说不出没事这两个字，自己确实好几晚上都没睡好，可也不想说出来怪几个孩子，她们要说有多大的错，其实也没有。 揉了揉她们三个的脑袋，“下次注意，具体去哪儿要跟我说细一点。” “好。”“好的。” 柳平看吴书琴说完了才开口，“你们三个小，不像是大人，以后要出远门也跟我说一声，太远，太危险了就不要去，或者找个大人跟你们一起去，听到没。” 柳平见两人点头，也不多说，“咱走了，三个孩子刚回来也累了，让他们休息会儿，缓缓。” 人群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刚刚的喧闹仿佛是一场错觉，可敞开的大门又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事实。 “芸香，我们……。” 芸香关上门，“我们要有保持内心平静的能力，现在先不管那么多，先睡觉，累死了。” 这一睡就是一天半，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芸香睁眼就看见院子里蹲在土豆面前的李景时，跳下炕伸个懒腰，“啊~，舒服。” 李景安也顶着鸡窝头坐起来，下一秒就急匆匆地往厕所冲。 吃完饭，两人开始卸板车上的东西，把它们都装在厨房的角落里。 拿着炭，芸香又想起了昨天自己的猜想，村里人看着炭羡慕的眼神，关心的话，帮忙拖板车，以及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来问炭的事情。 对了，还有担心了很久的书琴婶子，在山上找不到东西的红梅婶子，帮忙做衣服的翠花婶子，还有帮忙盘炕的立新哥和看屋顶的大叔。 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受了村里很多恩惠。 “景安，要不我们把剩下的炭分给村里人吧，我们再找点木材也一样能过冬，村里人帮了我们这么多，过冬也没多少东西。” “好啊，你找到的炭，你决定。”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平叔。” 柳平一听芸香讲完，摇头，“那是你们找到的炭，村里人不占这个便宜，你们说的这个土高炉和木材已经能够帮村里很多了，我组织大家去土高炉烧炭，一样能过冬。” “平叔，你会烧炭？” “岂止，去年和前年，我们村可没少烧炭供应炼钢的炉子，要不是后面没炼钢了，我们村说不定还能选去炼钢呢。” 李景安也在旁边点头，“我们村当时好像也想竞争去炼钢来着，结果没选上，连资格都没有。” 柳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吧，所以别小看我们，当时竞争的那个资格，我们都没说什么，因为表现好，直接就内定好了。” 柳平动作很快，当天就开会一家抽调了一个人，第二天就带着大家直奔土高炉。 这次是纯赶路，不需要运东西，三天就走到了。 越往里走大家眼睛越亮，纷纷说，“不愁了，不愁了，这个冬天不愁柴了” 到地方看到地上砍出来的整根木头，更是跑上前，有一根算一根都捡起来抱住，一连捡得要抱不下了才收住，慢慢地看到柴才没那么激动了。 柳平上前检查了一下土窑炉，“这炉子垒得还不错，结构保存的也完整，就是炉膛里少了个铁架子，这不太好办，应该是他们走的时候把铁的东西带走了。” 听到这话的芸香……，“平叔，那不要那个铁架子能成不？” “不成，那样效率太低了，还不如直接砍木头回去烧呢。” “那个……，平叔……，铁架子是我拿的。” “你拿了，那带来没有？” “没。” 沉默。 “没事，我安排村里人先捡柴，劈成合适的大小，要不你……回去拿一趟？” “成”芸香滑下峭壁，把炭装进背篓里，总不能白回去一趟。 李景安很快也抱着一个背篓尖叫着滑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让自己缓缓，就得给跑过来的村里人说自己没事。 被念叨了几句之后，那种害怕的感觉也消失了，也开始往背篓里面装炭。 “景安，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这样快些。” 李景安手上没停，“我跟你一起，你一个人走太快了，扎眼。” 芸香已经很久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了，现在李景安一提起来，还真是，“我们跟柳家村走了这么久，他们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吧。” 李景安手一停，几秒钟后又开始捡，“那个时候他们忙着找吃的呢，没注意到，而且那个时候我们也没跟他们走这么近，现在不一样了，熟悉了更容易发现。” 芸香凑过去，“景安，你是不是就想跟我回去一趟。” “我是怕……”李景安看着芸香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有些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是。” 芸香伸手揉乱了李景安的头发，“你有话就直说呗，你直说我就会带你啊。” “你第一句话就是拒绝我来着。” 芸香咬了咬嘴唇，好像……，是这样的哈，“那我下次注意，你下次直说，我们现在就背着回家。” “好。” 第一百二十章 不可以 再回来时柳平已经指挥着大家把要用的所有木头准备好了，一拿到架子就点火开始烧。 大家也有条不紊地开始干活，配合非常默契，芸香插都插不进去。 盯完炉子的柳平看见无所事事的两人，“你们三个小娃子四周玩会儿，月亮到中间的时候你俩来交接添柴就行。” 芸香和李景安面面相觑。 “去找吃的。”“找野鸡。” 芸香看着李景安笑眯眯的脸也止不住笑，“我俩就是默契，走找野鸡去。” 三人走了半天，一无所获，芸香嗅着周围人的味道，“真是勤劳的村里人啊。” “不勤劳后面的山就不会秃了”李景安也走不动了，放下怀里的弟弟，“一会儿要回去，要不我们就地找点野菜吧，我看这里野菜也有一些。” “野菜我们捡了那么大几口袋，完全够了，要不我们找草药吧。” 李景安一激灵，瞬间想起了翻书的无力感，整张脸皱到一起。 芸香看着有些好笑，“我记得前段时间你还很有责任感来着”捏了捏李景安鼓起来的脸颊肉，自己好像把他养胖了一点了，再接再厉，“好了不逗你了，我们找点野菜种到院子里吧。” “有责任感的事情当然是要跟柳国庆和柳国荣他们一起做，挖回去冬天能种活？” “哈哈哈哈，也行，到时候和他们一起。能活啊，现在它们能长，肯定就不会死，实在不行我们还有那根烟道呢，到时候搞个简陋的大棚出来也是一样的。” “大棚是什么？” “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天黑尽之前，两人找到了些野韭菜、野豌豆、野香葱、鹿耳韭、还挖了一颗刺龙苞树。 都是连土带泥地小心放到背篓里，争取提高存活率 李景安走过来用身体挡住芸香，“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儿来不及给炉子看火了。” 芸香也不往后面看，似笑非笑盯着李景安，“你刚刚看了很久的折耳根不要了吗？我们院子里可没有。” 李景安叹口气，鼓着腮帮子，“不好吃，我用刚找的茼蒿换好不好。” “茼蒿你最开始也觉得不好吃，后来就觉得好吃了，所以不是它不好吃，是我们弄的不好吃，种院子里也没逼你吃啊，总得要有，是不是，你挖完我们就回去。” 李景安磨磨蹭蹭的还是对折耳根下了手，边挖边小声念叨，“人不变，弄的就一直不好吃，不逼着吃为什么还要挖来种院子里，还不是早晚有一天都要吃。” 芸香把李景时抱过来，“景时，你哥念叨我。” “嗯，念叨。” 李景安赶紧拿着折耳根转身，“我没有。” “真的？” 李景安背上背篓，直接往高炉走，“我们快去看炉子，不然一会儿平叔找不到人该急了。” 芸香走在李景安后面，凑在李景时耳朵边上说，“你哥急了。” 李景时也没听懂，只管点头，“嗯。” 前面的李景安越走越快。 看火无非就是火小了加柴，并不累，累的是村里人，一趟一趟把把炭运回村里。 不过他们累得高兴，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纷纷说，“这个冬天可算是有着落了。” 木炭还有在炉子里自然冷却的时间，芸香和李景安趁机把这周围逛遍了。 又找到好多能栽的野菜野果，还有一窝野兔，整整五只，加上之前的几只，皮毛应该能做一个垫子或者被子了。 再加上火旁边又好熏，几下就把野鸡野兔烤得干干的。 十月底，村子整个冬天需要的炭都烧好了，大部队回村。 村里人仍旧忙着囤粮，脸上却没那么紧绷了，有了笑模样，时不时能听到说笑声，看到闲逛的人。 芸香倚着门框，直到柳家兴的背影看不见了才回屋，“景安，你说家兴叔每天逛村子在逛什么呢？有这么好逛吗？” 李景安把洗完的碗放好，“不知道，去逛逛不就知道了，反正我们今天也没什么安排。” “也对，你弄好没，弄好了我们就去逛逛。” “弄好了，明天该你洗碗了。” 芸香伸个懒腰，“我们不是划拳决定谁洗碗吗？明天比了才知道啊。” “不比了，每次我都输，傻子才比。”李景安擦了擦手，现在的水已经有点冷了。 “我不是也输过，也洗过碗吗，来呗，说不定下次你就经常赢了呢。” 李景安双手抱胸，“你是指这十次里你洗过的两次吗？算了我不指望了，更何况那两次也不像是我赢来的”抱起弟弟“走，我们逛村子去。” 芸香跟在后面摇头，唉，孩子大了，都不好骗了。 村子里确实有不少变化，每家每户要么有木门了，要么有草帘子挡着，房前屋后也开了很多地出来，种了能找到的野菜，堆了些杂物，多的就没有了。 逛到村口，看一看水塘，水已经把塘底渗满了，再下几场雨，等几个月说不定就可以养鱼了。 看着看着就看见柳平急匆匆地往村口走。 芸香凑上去，“平叔，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干嘛呢？” 柳平脚步没停，“去开会。” “开会？平叔你不是前天才去开了会，5天前还开了次会。” “最近会比较多，就环境来看，要谨慎点，你俩少带着景时往县城凑，听到没”柳平看向芸香，觉得这个话题对她来说不太靠谱，又看向李景安，“你看着点她。” 李景安点头，“我会看住他的。” 柳平这才匆匆走了。 芸香等柳平看不见了，也跟着往外走，刚走两步就被李景安拉住。 “不能去镇上。” “放心，我不去镇上，就去前面这段路上逛逛。” 李景安跟着走了一截，看着又往前走了两公里，赶紧再次拽住芸香的胳膊，“不能再往前走了。” “景安，你要知道……” 李景安赶紧打断，“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去镇上的，一切等平叔开完会回来再说。” 想去具体了解一下的芸香，一看李景安这架势，今天肯定是出不去了，这小子也听不进去。 那干点什么呢？这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栽到院子里的。 “景安……” “不可以。” 芸香上去对着他的脑袋就轻轻拍一下，“你还没听我说完呢，我让你看田里有东西，它还在动。”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田里是什么 “什么东西？”李景安立马转身，视线随着芸香蹲下，看到了田里的洞口。 “你说是什么呢？是黄鳝、泥鳅、龙虾?” 李景安往前走了两步，“这些都是什么，能吃吗？” “能，是营养很好的肉。” 李景安又凑近一点，“那我们把它抓起来。” 芸香看着眼前的洞，自己刚刚没看清，“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蛇啊。” 李景安立马弹开一米多远，摔在地上也不在意，赶紧爬起来离远一点，“芸香，我们……” 芸香撸起袖子，“反正都是能吃的，先搞出来再说。” 李景安嘴巴张得老大，有点想看又有点不敢看，最终用双手捂住眼睛，手张开一条缝隙，看着芸香开始掏。 李景时就贴在芸香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芸香伸进泥的手。 “抓到了”芸香身子停止向下，两秒后猛地往上拔，一个东西被甩了出来，“是黄鳝，还挺肥的。” 李景安看着这两个手掌米长，黑背黄肚皮，身侧有黑斑的东西，“这个就是黄鳝？跟蛇好像啊。” “对啊，你没见过?” “我们那边水田很少。” 李景时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黄鳝的身子，黄鳝一动，立马就缩了回来，大拇指和食指反复捏紧张开，“姐姐，黏。” “嗯，它是这样的，景安你回去拿那个上面烂了的陶罐来，我多抓点做好吃的” 芸香咽了咽口水，“黄鳝可好吃了，烧黄鳝、黄焖鳝鱼，都非常非常好吃。” 李景安一看芸香这个样子，也期待了起来，“你等我，我马上回来”立马就往家里冲。 等把罐子拿来的时候，芸香已经走到田的另一边了，路上还有用草捆着的黄鳝，还有一些短一点的，这个是什么，泥鳅还是龙虾。 “芸香，我把罐子拿过来了。” 芸香手上没停“那你把罐子里装点水，再把路上的泥鳅黄鳝都丢到罐子里面。” 李景安没回话，看着地上扭动的黄鳝，有些不敢下手，自己要抓他们么。 皱眉盯着这个东西，用手摸了摸看起来安全一点的尾巴。 尾巴一下子就打在了自己手上，冰冷黏滑。 李景安立马缩回手，在衣服上使劲儿蹭蹭。 要不跟芸香说让她来抓吧。 “哥哥”李景时跑了过来，“姐姐，我，帮忙。” “姐姐让你来帮我抓黄鳝?你会吗？” “嗯”李景时点头，小手一伸，按住了黄鳝的头，任由黄黄鳝身子怎么动，也不松手，“我会。” 李景安松口气，“你会就好”递上罐子，“那我把它身上的草扯断，你把它放进罐子里哦。” “好” 李景安深吸一口气，“景时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 李景安心一横，伸手解开了黄鳝身上的草结，“景时，快把它放进罐子里，快。” 李景时把黄鳝捏了起来，结果手太松，黄鳝在手里往前滑。 眼看着就要滑掉了，李景时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去抓。 结果一抓一挤之间，黄鳝直接飞向了李景安的脸。 李景安感受到脸上湿滑的触感，罐子也不要了，瞬间弹了起来，“啊，啊。” 黄鳝掉到了手上，在手上蠕动。 李景安的手下意识往前一抛，黄鳝飞了出去。 李景时的小脑袋仰着，随着黄鳝绕了一圈，看到它落到了田边上，立马跑过去用脚堵住，免得它掉下去。 “哥哥，快来，抓住它，跑了。” 李景安……，刚刚咋不直接力气大点扔田里呢，怎么就给了弟弟这个可乘之机呢。 “哥哥快来，快来。” 李景安苦着一张脸，“来了，来了，你倒是先按住啊。” “按不住。” 李景安看着在弟弟脚边窜得更快，更疯的黄鳝，迟迟不敢下手。 “哥哥，快。” “你还催，你有本事别在这儿催，刚刚直接抓住啊，还不是因为你，等着。” 李景安做了一分钟心理准备上手开始按。 黄鳝窜得太快了，李景安按了一下，没按住。 按了第二下，按住了，可它从手心滑走了，那滑腻腻的手感，咦～。 第三下，自己一定要按住，结果脚下一滑，脸贴到了黄鳝上，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挪开。 “呼，景时，要不我们把它放回田里吧，它注定不属于我们。” “我觉得它还是能属于我们的。” 李景安听着声音转头，“芸香，你咋过来了。” “你俩这么大动静，当然是得过来看看啊。”芸香轻轻捏起黄鳝，任由它怎么扭都滑不动一点，轻松放进罐子里。 看着李景时的星星眼，芸香抬手揉揉他的头，“走，我们取黄鳝去。” 把罐子放到下一条黄鳝旁边，“来景时，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把黄鳝往里放。” “好”李景时把黄鳝抓了进去，因为没取绳子，放得也很轻松。 芸香边解绳子边夸，“景时真棒。” 李景安就跟在后面看两人默契地捡了一条又一条，刚刚自己怎么搞得那么狼狈的呢。 “芸香，你刚跟景时怎么说的？” “我让他先连着绳子把黄鳝抓进罐子里，你害怕，最后解开，黄鳝就掉到罐子里了。” 李景安瞬间松口气，很好，不全是自己的问题，戳一戳前面的弟弟，“你也有原因，传个话都传不全。” 李景时转头看向李景安，“笨。” 李景安点头，“你也知道自己笨啊，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那我……” “哥哥，笨。” 李景安一愣，“你说什么。” 李景时开始跑，“哥哥，笨。” 李景安立马追上去，“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不，嘻嘻。”李景时越跑越快。 闹够了的兄弟俩开始和芸香形成了流水线，李景时找洞，芸香抓，李景安递陶罐。 芸香手伸到洞里，精准按住头，扯出来，“咦，怎么这么长，花色还不一样。” 把罐子递过来的李景安，一看这长度，这花色，这扭曲程度，“啊，蛇。”手一抖罐子落地，黄鳝也散落一地。 “哥哥，黄鳝，抓。”李景时赶紧凑上来按住一条。 慌乱之中，李景安也一条一条往罐子里抓。 三人把黄鳝抓了一大半回来。 芸香把蛇头用草系紧，“吓到没，下次我自己拿罐子吧，这两个你都怕。” “我好像不怕黄鳝了，刚刚抓着抓着发现也就那样。” 那蛇呢。 李景安……。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 和芸香手上的蛇比起来，自己罐子里的黄鳝都顺眼了不少，“芸香，蛇你不丢么？” “丢哪儿去，丢田里再吓你一遍?这蛇没毒，当然是丢到肚子里比较安全。” “我们有吃的了，还要……吃吗？” “它和鸡一起炖就叫龙凤汤，好吃的，今天再做个烧黄鳝，完美，你就期待吧。” 李景安没说话，但午饭的时候主动放好铁锅和陶锅，架起了火。 李景时也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芸香把处理好的蛇和鸡放进陶锅里，现在水够用，还特意用找的姜和野葱焯了水再炖。 轮到黄鳝了，芸香看着瓶子里还有一两半的油，直接倒了进去。 李景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油就这么用完了？我们后面不吃了吗。” “可这道菜就是要油多啊，不然不好吃。” 李景安赶紧让自己看火，把注意力从锅里和油瓶子里挪开。 “别慌嘛，以后我们会挣很多的油的” 油热后芸香下黄鳝，姜和葱。 辣椒没有，蒜没有那就不放，主打的就是有什么放什么。 还没出锅，香味儿就飘了出来，“我说的没错吧，油多了好吃。” 兄弟俩猛猛点头。 第二天李景安主动拿起陶罐，催着芸香去田里。 芸香领着两人出门，“找黄鳝按理来说应该晚上，可我们晚上没灯，白天也凑合。” 第二顿，因为没有油，粘锅了，味道……折损了七成。 第三天芸香拿着陶罐，看着没动脚的兄弟俩，“你们不去了？” “我们去其他地方找吃的呗，等有油的时候再找。” “不可以，山上光秃秃的我们去找什么，根本找不到，这可是实打实的肉，这次我们试试用火烤。” 火烤出来也一般，比上次好点儿，不当主食吃，当日常磨牙也还是可以。 第四天终于消停点儿了，老老实实地在家翻地。 翻地就要堆肥…… 一番激烈角逐之后，芸香胜出，拿着两根黄鳝干就出了门。 身后还跟着李景时这个机灵的小尾巴。 往前走，正对着吴红梅家的房子，吴红梅正带着柳国荣翻地。 “红梅婶子，来我帮你干会儿，正好我现在没事”芸香夺过了红梅婶子手里的锄头。 吴红梅伸手够锄头，“我自己来就行，咋没看见景安呢。” “他在干活，我没干活的话他会不平衡的”芸香塞塞了根黄鳝干到吴红梅和柳国荣手里，“所以，你们歇会儿，我来。” 吴红梅也没再推脱了，看着手里这根又黑又弯的东西，“这是什么？” “黄鳝干，磨牙还可以。” “黄鳝，听过，我们那儿没有，其他地方有”吴红梅咬一口，有肉香味，还有点儿腥，“丫头，你下次可以用一些调料腌一下，去腥，烤的时候不是一次烤干，熏应该要好一些。” 芸香的锄头一下就抡不动了，“红梅婶子，你会做？” “没做过，但熏过其他的，应该都差不多。” “红梅婶子，要不我明天再去抓点，你熏，熏好我们一人一半成不。” “成。”吴红梅看着孙子一副很想去，又因为要开地不能去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国荣也去，反正现在没种子，什么时候开都行。” 柳国荣看了看地，“那奶奶你等我回来了再弄，不能自己一个人弄。” “我保证不挖行了吧，去玩儿吧。” 这下也不用等明天了，芸香说干就是干，马上回去拿陶罐。 李景安刚堆完肥，正回到屋子里大口呼吸，看到高高兴兴走进来的芸香，又觉得刚刚的打赌是她在忽悠自己。 “芸香，下次……” “景安，我刚去帮红梅婶子翻地了，红梅婶子还可以跟我们一起熏黄鳝，她做的肯定比我们弄得好吃多了，走抓黄鳝去。” 芸香一大段话说下来，李景安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想起了第一顿黄鳝的美味，舔舔嘴唇，“能好吃很多么？” “那是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快去拿陶罐，我们现在就去试试。” “好”李景安转身去拿东西。 芸香看着忘记自己想说什么的李景安，笑容怎么也止不住，至少可以多忽悠一次了。 水田边，柳国荣看芸香轻松摸起来的一条条黄鳝，有些心动，“芸香，摸这个需要什么技巧吗？” “不需要啊，就是找到洞口，伸手进去，按住头，捏出来就可以了。” 柳国荣点头，挽起袖子，把手伸向自己看好了的一个洞，洞很小，要把泥挖出来，等挖到了的时候，黄鳝早就跑走了。 柳国荣挖了一个又一个洞，慢慢地找到点感觉，终于摸到了黄鳝的头，可头太滑，又溜走了。 “芸香，它的头太滑了，你是怎么按住的。” 芸香示范了一下，快速挖泥，按住头，捏出来，“就这样啊。” “你这条黄鳝的头不滑吗？”柳国荣上手摸了摸，“滑啊。” 再尝试性捏住它的头，没捏住，它上半身一扭就走了，“芸香你能再捏一下吗？” 芸香又捏了一遍。 柳国荣不死心再捏了一遍，还是没捏住，看着罐子里的黄鳝发呆。 李景安想安慰柳国荣，跟芸香相处是这样的，一想又觉得把芸香说得太特别不好，要不换个话题，换个什么呢？ “国荣，你这次不怕衣服弄脏吗？之前看你都很小心的样子。” 柳国荣看了看自己满是泥点子的衣服，拍了拍，没拍掉，“还好，现在水够，我可以自己洗，只要不弄坏就行，景安你抓过黄鳝吗？” “没有。” “那我们比赛吧，看谁抓的多？” 李景安……，自己咋想不开跟他搭话呢，“要不你跟芸香比吧。” 柳国荣注视着李景安，“你害怕黄鳝吗？” 李景安梗着脖子，“当然不。” “那你为什么怕跟我比。” 李景安声音拔高，“谁怕了，我只是懒得跟你比。” “你刚刚那句话听起来有点心虚。” “心虚个屁，比就比。” 柳国荣嘴角上扬，拿起陶罐，“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李景安……，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自己当初为什么想要跟这个家伙搭话啊，真是脑子进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李景安看见柳国荣抓到第一条黄鳝，不慌不慌，才一条而已。 看见柳国荣抓到第二条，不管了，一定要快一点，黄鳝好滑啊，万一里面是蛇怎么办。 看尽柳国荣抓到三条，是蛇也不管了，今天势必要挖一条出来。 第四条，我都已经按住它了，为什么还是跑了。 第五条，算了，差距太大，不就是认输嘛。 可视线还是忍不住往柳国荣的方向移。 他罐子翻了，有三条黄鳝窜到了自己脚边，捡还是不捡。 捡，手一挑，三条都就进了自己罐子里。 柳国荣伸手，“拿来，那是我抓到的。” 李景安捂住罐子，“我又没从你手里抢，这是我在田里抓到的。” “那是从我罐子里跑出来的，就是我的。” “没看见啊，我田里抓的。” “你……”柳国荣看着李景安那厚脸皮的样子，抱住罐子，“我抓了五条，你一条都没有，你输了。” 李景安把罐子凑过去，“我有三条”在柳国荣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快速后退，“嘿，防的就是你这一下，没想到吧，我有三条，你有两条，你输了。” 柳国荣撅嘴摇头，“那可不是，我有四条。”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你摸了五条。” “你承认那五条都是我的了。” “什么？我自己抓了三条啊，我只知道我赢了。” “没有，是我赢了。” 李景安捂住罐口凑过去，“那你给我看看你那四条。” “你先给我看。” “哼”“哼”两人都把头转向了旁边。 芸香抱着满满一陶罐的黄鳝走过来，“你俩边走边斗？我和景时已经抓满一罐子了，准备回去了。” 柳国荣迅速凑过去，“这么快！” 李景安慢慢转过头，“大惊小怪。” 柳国荣瞪一眼过去，“你强词夺理。” 李景安肩膀一耸，“你说啥，我没听懂。” “你……”柳国荣转身跟上芸香，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力。 到家，柳国荣跑了起来，“奶奶，我抓到黄鳝了，你看，我以后抓很多给你吃。” 吴红梅看了一眼陶罐里的黄鳝，立马把视线转移到孙子身上，“我们国荣真厉害，都会抓黄鳝了，奶奶可就等着了，来，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去。” “好，我不会让奶奶你失望的。” 李景安凑上来，“你罐子里不就是两条嘛，还说什么四条，简直是胡说。” 柳国荣夺过李景安的罐子，“奶奶，这儿还有我抓的三条，我先带李景安到那边玩儿去了。” 李景安被拽着往后走，嘴上也没闲着，“那是我从田里抓到的。” 那边李景安和柳国荣在“友好”交流，李景时在旁边凑热闹，这边芸香和吴红梅正在处理黄鳝。 吴红梅处理一条黄鳝的时间，芸香能处理三条。 “丫头，你不仅抓黄鳝厉害，这处理起来也厉害，以前是不是经常弄。” “没啊，三天前才开始弄。”说话间小刀一拉，一刮，又处理好一条。 吴红梅刀一歪，切到了石板上，“三天？你之前从来都没有做过？” “没，只是知道，看过，没做过。” “厉害”吴红梅平复了一下心情，人总不会什么都有的，继续干活。 处理好黄鳝，接下来就是吴红梅的舞台了，清洗，改刀，腌制，烟熏，熏到一半塞佐料再熏。 芸香坐在旁边，看着吴红梅行云流水的动作，闻着空气中香味的不断变化，舒坦。 而且就目前来看，味道比自己熏的要好上很多，更舒坦了。 香味吸引了旁边“友好”协商的五个人，他们也不协商了，径直凑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是五个，因为打到一半，柳国庆和柳建国也过来了，直接成了一场混战。 芸香扫了一眼，四个人都鼻青脸肿的，不过李景安看起来还挺高兴，不错。 李景时哒哒哒地跑过来，非常自然地坐到芸香怀里，仰头，“姐姐，我，帮忙。” 芸香用手撑着头，捏了捏李景时的脸，“景时帮哥哥打架了？怎么帮的。” 李景时挺起小胸脯，“我抓住，不动。” “真棒”他们三个也挺棒的，会照顾孩子。 李景时的小胸脯又往上挺了挺，被夸了，满意了，这才舒服地靠在芸香怀里。 在大家的盼望下，黄鳝终于烤好了，每人分了一根，咬一口咸香酥脆，根本就顾不上说话，只想吃一口，再吃一口。 “红梅婶子，你手艺真的是太好了”一根吃完，芸香才能够空下来思考，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比自己熏的好吃多了，以后可以多带点东西来蹭一蹭。 苦了什么都不能苦了胃。 “红梅奶奶，好好吃啊，好好吃，你手艺真的太好了吧”柳国庆伸手按住旁边的框子，“好吃的我都想再来一根”非常顺手地再拿了一根。 大家一看，好像被点醒。 “红梅奶奶，好吃。” “红梅婶子，你比我们做得好吃多了。” “奶奶，你做得一如既往的好吃。” “好，吃。” 吴红梅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把竹筐递出去，“好吃就多吃点，来，这儿多着呢。” 直到把所有的黄鳝吃完，大家才满足地躺在地上。 柳国庆摸着自己的肚子，“明天我们再去找黄鳝吧，这次我们一起比，一定能赢。” 李景安把手伸到脑后，“比就比，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 “那就说定了”柳建国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吴红梅把东西放好，“估计是不成了，家里没那么多佐料了。” “啊”柳国荣捂住眼睛，“奶奶，一点都没有了吗？” “总要剩点儿过日子啊，能用的用完了。” 芸香坐起来，还是要把手艺人留住的，“红梅婶子你放心，我们找东西的时候也可以找佐料，实在不行自己种。” “对”李景安也跟着附和，“红梅婶子，我相信，你不用太多调料都比我们做得好吃。” 芸香一拍大腿，“红梅婶子，我们也不找黄鳝啊，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吃什么不是吃，吃饭也是吃不是吗？这些也管饱。” “红梅奶奶。” “红梅奶奶。” 吴红梅看着眼前这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一想也是，吃这些也顶饱，“那成吧。” 芸香把双手举过头顶，“耶。” 其他五个人不太懂，也跟着把手举起来，“耶。”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新做大锅饭 “你们竟然找到了大料”吴红梅拿着手上的小苗，摸着叶子，拿在鼻子旁嗅了又嗅，“没想到这儿还长这种东西。” “红梅婶子，我还找到了蒜。”芸香递上去一根孤零零的苗，“在田边上找到的，应该是别人掉了，长起来的。” “好好好”吴红梅接过，嘴角裂得更开，“我赶紧去种上，等个一两季我们就有一片了。” 柳国荣一把拉住朝地里走的吴红梅，“奶奶，你还没看我们的，我们还等着呢。” “欸，我差点忘了，这记性”吴红梅翻看眼前的五堆植物，“这个是洋荷，可以吃……” 柳建国一下蹦起来，“哦，我有一分了，我还抱了李景时，我有两分了。” 吴红梅继续找，“这个是地木耳，也可以吃，好了其他的我就不认识了，我去把东西种上，再把你们今天找的小鱼小虾做出来，你们比赛吧。” 柳建国把李景时举过头顶，绕着众人转圈圈，“我有三分啦，三分啦，今天绝对不垫底了，既不用挖土，也不用干活，还不用抱孩子了，耶，耶，耶。” 李景时也张开手，“耶，耶……”还没玩够就被塞到了李景安怀里，“哥哥？跑。” 李景安把弟弟的两只手强制放下，“耶个屁，你哥我啊，今天怕不是不好过了，你给我安分点儿。” 到了翻《本草纲目》环节，确实是不容乐观，李景安愣是一个都没翻到，其他人都不翻了的时候，还在不死心地继续翻。 柳建国一屁股坐在旁边，“你认命吧，今天就是垫底的料了，快挖地去，今天轮到你了。” “我不”李景安翻书的手不停。 再翻了一遍后，躺下，用李景时遮住自己的脸，“快告诉我今天谁陪我一起。” 芸香拿出一株草药，“不是我，我有一颗蒜，一株草药，两分。” 柳国庆倚在墙上，“也不是我，一颗大料，一株草药。” 李景安没动，“国荣，我们挖地去吧，今天就我们两个，你选挖地还是打下手。” “不不不，不是我们两个，是你自己，我找到了两个草药。” 李景安…… 柳建国推推他，“快去吧。” 李景安坐起来，想起了芸香说的，规则之下仍旧有活动空间这句话，“不可以，规则是最后三个人，要么你们三个陪我一起，要么你们三个再抉择出两个来。” 芸香挑眉，这小子反应快啊。 压力给到芸香、柳国荣和柳国庆。 芸香打算先开口，掌握主动权，“那我们挖同样大小的一块儿地，谁快谁就胜出怎么样”自己还是给李景安留了条活路。 “凭什么你说比啥就比啥”柳国荣总觉得芸香先提出来的一般都有问题，上次就是。 柳国庆使劲儿点头。 芸香扬起拳头，“要么打架决定，要么二选一。” “我”柳国荣看见站起来的芸香，嘴里的话拐了个弯儿，“同意。” 柳国庆看见芸香瞟过来的眼神，咬咬嘴唇，“我也同意。” 事情的结果当然没有悬念，芸香胜出，闻着饭香美美地看其他人劳动。 六个人最近可是把周围有水的田里、塘里、小溪流里都霍霍了个遍，但凡是能吃的小鱼小虾、泥鳅、黄鳝、龙虾、田螺都给它搞回去。 再加上吴红梅的手艺每一次都没让大家失望过。 属于是抓也抓开心了，吃也吃开心了，如果不找草药、认草药的话这群小崽子估计会更开心。 吴红梅做好饭，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向门口，“国荣，国庆，景安，做好了，快回来吃。” 柳国庆立马放下自己的锄头，“不干了，不干了，我们三个干的这些肯定够红梅奶奶做饭这段时间干的了，吃饭去咯” 石头和木头搭起来的简易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 李景安吃一口焦香酥脆的小虾米，再一次感叹自己之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啊，“红梅婶子，你做得真的是太好吃了，比我们弄得好吃好多好多好多。” 吴红梅吃一口龙虾肉，“是吗，那个小虾米我就是炒干了放点咸盐，你们自己在家也能做；这个龙虾才是，要不是有芸香帮我把肉剔出来，还真不知道得腥成什么样，要是有蒜和辣椒就好了。” “那我们多留意，看能不能找到辣椒苗”芸香也夹一颗龙虾球到嘴里，q弹，费事但是值得。 其他几个人一个劲儿往嘴里塞，根本顾不上说话。 柳平看吴红梅家门开着，准备敲门叫人，结果看见饭桌旁围了一堆人，自己这是赶上饭点儿了？其他几户也没吃饭啊。 退一步仰头，太阳不在正中，在西边儿，确实不是饭点儿，红梅家吃饭这么早？进还是不进。 “平叔，你是找红梅婶子什么事吗？” 芸香一喊，吴红梅赶紧回头，“村长，你咋来了，真是赶上了，快来吃点儿。” “大家口粮都不多，我就不吃了，我一会儿过来。” 吴红梅拽住柳平，把他往桌子旁边带，“不是口粮，哪儿会这个点儿吃饭，是孩子们水里找的东西，我给做了，既然赶上了就一起吃点。” 柳平跟吴红梅拉扯不太好用力，就这样坐到了桌子旁，一看满满的一桌子东西，再看一眼桌子上坐的一桌小崽子，“你们一上午就弄了这么多？” 柳建国点头，“是的，平爷爷，我们还找到了调料，草药，还帮红梅奶奶干了活，没耽搁红梅奶奶干农活。” “乖，乖，都是好娃子。” 李景安递了双筷子过去，“平叔，你快尝尝，红梅婶子做得可好吃了。” 柳平一样尝了一口，没止住又尝了一圈，才收了筷子“好吃，红梅你不愧是在县城里干过后厨的人，手艺就是厉害，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这两天准备一下，要重新做大锅饭了，还是你掌勺。” “咳”吴红梅一个龙虾球卡喉咙里，起身就往门外跑，“咳，咳，咳。” 红着脸回来，接过孙子递过来的一碗水，“我没事了，你吃东西吧” 看向柳平，“又吃大锅饭，逃荒路上大家意见都大得很，现在大家能乐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能留自留地 柳平摇头，“没办法，我这个月开了好几次会，9月份上面就决定公共食堂不能散伙，还提出了“反对右倾畏难情绪”的口号，镇里也研究了好久，现在要彻查和坚决执行。” “好端端的咋来个这事儿呢”吴书琴东西也吃不下去了，眉头紧皱，“那咋办，把粮食收上来一起做？一起干活总有人出力多有人出力少，打饭的时候更是找着机会就唧唧歪歪的，我想想都头疼，就不能不搞吗？” “不能，我跟公社争取过，说我们逃荒来的，没粮食，开不起食堂，领导让我们克服，几个来回之后，领导答应只要我们克服，就能借给我们种子。” 吴红梅这才坐下，“那还勉强差不多，至少今后有盼头了，不会坐吃山空，就这大锅饭，唉，希望到时候大家少计较点儿。” “但愿吧”柳平站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我去检查一下你们家后院儿。” 听完全程的芸香有了些想法，“平叔，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 “什么办法”柳平立马坐了回来。 “对，丫头你快说，这个问题可把我这个做饭打饭的难死了。” 芸香见两人这么急，也不吊人胃口，直接说方法，“大家不统一分配固定的口粮，用公分换，比如说一个工分换两勺，想要多少就从工分里面扣多少。” 柳红梅一拍桌子，“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大家就绝对不会争谁多谁少了。” 拼起来的木头，被拍得往下再往上弹起，桌上的碗也跟着飞了起来，大家手忙脚乱地按住。 柳平一下一下摸着胡子，“不错，我到时候也可以把需要开的地和需要干的活都分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一家分一块儿，打饭也能一家一家的打，方便，丫头你真聪明。” 柳平站起来就往外走，“不行，我得赶紧去记下来，马上就给它分好咯。” 柳国庆见柳平走了才开口，“平爷爷果然和我爷说得一样，也就是装得稳重，实际……，国荣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 “实际怎么了，你爷怎么说我的？” 柳国庆听到这声音脖子一缩，笑着回头，“实际超级厉害，超级牛。” 柳平对着他脑袋就是轻轻一拍，“少贫嘴。” 也不多纠缠，直接进入正题，“我还忘了个事儿，村里要开地，房前屋后自留地的事情就说不过去了，再加上最近再搞纠正“五风”，开展整风运动，整顿落后，重点对“三类社”进行整顿，一定不能有自留地。” 饭桌上大家连连点头 芸香听着一个个不懂的名词，“平叔，啥是五风、啥是三类社啊？” “五风跟干部有关，三类社……，嘶……，反正我们不是，你们只要知道现在上面抓得严实，咱严于律己，别钻空子就行。对了，如果这段时间有人来调查干部情况，别说坏话，尽量说刚搬来不知道，听到没，尤其是你们几个小的。” “听到了。”“听到了。” 柳平走到屋子后面，一看，好家伙，整整齐齐种了一排又一排的东西，“你们咋种这么多的，别人家只有一点点，还稍微说得过去，你们这么多，真就一逮一个准儿。” 柳平顿了顿，一咬牙，“要不……，拔了吧，被逮到多的都进去了，不值当。” 柳建国立马跑过来挡着，“平爷爷，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可辛苦了呢。” 柳国荣也开始帮腔，“这里有好多是草药，以后肯定用得上，还有一些是野菜和调料，都是大家需要的。” 柳平握紧了拳头，“草药还能再找，调料也能不用，可被抓住了，后果很严重，你们也看到隔壁五大队被抓住的情况，他们那种还能辩一辩，咱这种就是赤裸裸的证据了。” “唉，真是糟蹋了”吴红梅到地里蹲下，“拔吧。” “红梅婶子等等”芸香赶紧拦住，“平叔，房前屋后长草很正常，我们这些一看就不是粮食，栽点草进去不管它，弄成一片草的样子也说得过去。” 李景安跟着点头，“到时候我们其他的地也不弄了，它本来上面就有点草，更不明显了。” 吴红梅收回手，站起来，“我觉得可行，村长你觉得呢？” 柳平思考了一下，点头，“那你们尽快，明天就弄完。” “放心，村长你到时候来检查，保证弄得妥妥的。” 柳平紧接着走进芸香家的后院，看到了一片长势极好的麦子，转头注视着芸香。 芸香刚刚已经想到了自家的麦子，现在的问题正在自己射程之内。 “平叔放心，村里不是马上要开地吗？我把这麦子移栽到村里的地上暂时种种行不行，不然这么好的麦子弄了多可惜啊，其他的调料我跟红梅婶子那儿一样，伪装成一片草。” “成，那我明天要来检查啊” “好嘞。” 柳平这才有心思看起芸香这个院子来，最直观的是土地和土豆，每家每户房前屋后都有点地，很多人的都没翻完，就算是翻完了的，也没芸香院子里的这么肥。 柳平蹲下在几处抓了把土，这个院子里土最瘦的地方也比村里绝大多数人翻出来的地好，稍微特殊照顾过的肥一点的地方，比别人的好出一倍不止，可以说是全村上下最肥的地了。 “芸香，你这院子里的地好啊。” 芸香拍拍李景安的肩膀，“景安的功劳，施肥的活儿都是他在干，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柳平也走过去拍拍李景安的肩膀，“景安厉害。” 李景安挠挠头，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此刻的没有辩解，直接把自己推向了村里的堆肥事业，天天和粪尿打交道。 真就一步错，步步错。 柳平再看了看院子里的土豆，可以说是村里长得最好的了，麦子也长得不错，也是奇了怪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不点儿竟然比村里干了几十年的庄稼把式厉害。 也好，反正他们都在村里，“那我去看看其他两家，你们明早记得来开会。” “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村长，你不要在开会的时候讲笑话 “什么？村长你可不要在开会的时候讲笑话哦，李景安一个小娃子，怎么可能干这个活。” “对，那可是一天十个工分的活儿，他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小娃娃，凭什么。” “我们不同意。” 李景安听着村长这么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这里面真正出主意的其实是芸香，自己明明就抢了她的功劳。 “芸香，我们去跟平叔说清楚吧，你来干，来领这个工分。” 芸香正为自己家能够有每天十工分的收入而高兴，一听李景安这话，笑容有些僵住，自己干？干什么？天天跟堆肥打交道吗？不了不了。 看李景安这样子，好像被十个工分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堆肥的难受，也可能在顶格的工分面前，那点难受根本就是小问题，不管怎么样，都得把他稳住。 “景安，我还是那句话，咱们院子里之所以那么肥，都是你的功劳，这是实打实的，你不用不好意思，而且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虚名，你就安心接着吧。” “可我也不会那些技术啊，不敢去。” “没事，我教你，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就晚上偷偷教，没有谁一上来就会的，而且你就照着现在这样做，已经比村里大部分好了，不然村长也不会选你了，你就放放心心的吧。” 李景安一听，心里稳定了不少，“嗯，芸香你真好。” “你也很好”芸香轻轻呼出口气，一天的十个公分总算是保住一半了，剩下一半就看平叔的了。 柳平在旁边听大家伙儿的意见，等所有人把想说的说完，场面逐渐安静下来，才开口。 “我听了这么久，你们无非是觉得人家景安一个十岁的娃子不可能把地种好，比不过你们这些种了几十年的庄稼把式，更不可能配的上肥地技术指导这个满公分的位置是吧？” “对。”“是这样的。”“没错。” “好，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从大家种土豆以来，你们这些老庄稼把式有把地弄肥沃吗？现在你们房前屋后的地，是你们能做到的最好样子吗？” “那必须的，我一有空就去开地，地开完了不说，还翻了二遍嘞。” “我虽然没翻完，但凡开出来的了，就是弄得最好的了。” “是最好的，我还不信这还能弄出什么花儿来。” 柳平把两手摊开，放到与胸同高的位置，手往下放，“大家安静。” 场面再一次静了下来。 “你们承认目前的地是你们能弄得最好的状态，好，那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要给李景安十个工分，大家一起画的位置，一起修的房子，他们家的地什么样我相信大家都清楚，现在一样的时间，他们家的地在全村打理的最好，我不选他选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就一个十岁的娃子，村长你不要大白天说胡话。” 柳平也不多费口舌，“景安，我能带他们去你们家看看吗？” 李景安看了一眼芸香，点头。 一大群人乌泱泱地挤进了芸香家的院子，一进去就被各处吸引了目光。 “乖乖，这麦子长得咋恁好。” “这土豆也长得不错，确实比我种得好很多，咋种的啊。” “土豆看的是土里面的果子，可不能光看叶子和杆，有可能叶子长得好，土豆不好。” “屁，老子种了十多年的土豆，老子能不知道，这一看土里的土豆就长得不错。” “你俩先别争了，别的不说，就李景安家这块儿地，是真的肥了很多，我现在承认了，他确实有点儿东西，至少我做不到。” 柳平再一次让大家安静下来，“你们也看到了，我也不是偏帮谁，咱就用事实说话，我就问你们地，你们服不服，你们能不能把地弄成这样。” 大家都没说话。 “咱们村要想发展好，不仅要劲儿往一处使，还要不论资排辈，能者居之，我承认李景安是小，才十岁，可他就是能把地打理好，就是能带村里开出更好的地，那么他就能当上技术指挥这个位置，现在大家还有意见没。” 柳平见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加大音量，“说话，咱技术不好，咱就认，咱就学，活到老学到老，只要能种出更多的粮食吃饱饭，就千值万值了，行不行，大声回答我。” “行”“行，老子就是承认了，就是不如一个小屁孩儿。” “行，确实人家干得好。” “就是，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儿还不敢承认，干得好就是干得好，跟人家学不就成了” 接下来柳平又带大家回到凉亭里，说接下来的开地安排和吃大锅饭的规矩。 李景安看大家都走了，芸香还愣在原地，用手肘碰碰她，“我们得去开会了，你在想啥呢？” 芸香回神，“我在想，我们当初遇见了柳家村，运气真好” 李景安觉得此刻的芸香没了平日里的那种看得见的机灵，而是一种软，软得像什么呢，像白米饭，不，比白米饭还软，像是自己曾经吃过一次的汤圆，糯糯的，咬一口里面的馅儿是甜的。 捏一捏芸香的脸，自己的心里也是甜的。 芸香歪头看向李景安，“你干嘛。” 李景安觉得歪着头的芸香更萌了，伸手又捏了一下，“我当初遇见了你，运气也真的好” “我也是”这兄弟俩给了自己不少精神价值，很多时候孤独是比物质稀缺更难受的事。 下一秒嗅到人走远了，拉住李景安的手，往前拽，“赶紧走，不然全村人都在等我们了。” 汤圆是什么李景安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能尽力跟上芸香的步伐，努力张大嘴巴呼吸“那你之前还愣那么久，不就是自己找罪受么。” “你有这个说话的功夫都能多跑两步了，跑快点。” 凉亭里，李景安被柳平叫起来的前一秒还在喘气，站起来后努力稳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副组长，带领十个人。 坐下来李景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手下就有人了？“芸香，我手下有十个人了？我不会管怎么办？” “所以你是副组长啊，上面还有一个组长，别慌，做着做着就会了。” “我还是慌。” “那是因为你刚刚跑步了，我明天跟你一起，别慌，大不了这十个工分我们不要了。” 李景安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芸香说陪自己，还是那句大不了不要了，起了作用，或者说两者都有，仍旧焦虑，但没那么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们庆祝一下 第二天芸香放着自己需要干的地没管，跟着李景安，想着孩子第一次当副组长，自己一定要鼎力相助。 结果……就挺多余的，主打就是一个陪伴当背景板。 组长是柳家兴，他发话，只要是正常程序其他人都没什么怨言，并且他还会认真地询问和倾听李景安的意见。 李景安昨天看着慌，真到这时候了，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都是在家里堆肥的那一套，干过很多遍了，照着做就行。 中午芸香放下碗，“景安，下午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要挣工分了”如果景安不愿意，那自己就劝他，人迟早是要面对的，下午要比上午更好，从独立开始。 “好，你别太累，按照工分吃食堂的规定，我挣得工分够我们三个吃了。” 已经打好劝说腹稿的芸香……，这孩子独立的这么快？ 真枉费自己绞尽脑汁地想那么多内容，不过话还挺中听的，“景安，你现在都当上副组长了，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怎么庆祝？我们上午还要赶着去上工呢。” 话是这么说，李景安的眼睛却亮亮的，里面像是有小星星。 “不久，就耽搁你几分钟时间，几下就好，行不行。” “行”会是怎么庆祝呢，有点期待。 芸香抱着李景时站起来，“恭喜我们李景安同志荣升副组长，后面可能很忙，可能没有很多时间待在家里，所以我们要及时让李景安同志记住家的感觉，那么今天就由李景安同志洗碗来庆祝。” 李景安向上翘的嘴角一下子就撇了下去，“你又逃洗碗，真的是为了不洗碗什么都编的出来。” 芸香拍拍他的头，怀里也伸出一只小手拍拍，“我不管，你今天是答应了的，我上工去了啊。” 李景安把头发理顺，看着芸香潇洒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又不是不洗，十天里起码七天都是自己在洗碗，几下的事情。 不过每次看芸香编出各种理由也挺有意思的。 芸香来到一片荒草坝，已经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开始干活了，大家干活的时间都不固定，反正每块地已经被标好了工分，每家都选了一块儿，做完了就可以到柳秀英那儿记工分。 至于为什么是柳秀英，也很有意思，村里认字的不多，认识一点字的还不想干这个活儿。 说的就是柳学文，被村长点到后他直接弃权了。 昨天晚上自己都还听到他在家的挨打声和吴书琴的骂人声。 第一次听吴书琴骂人，多听了一耳朵，她确实是不会骂，骂得非常不熟练，不过大概意思听明白了，她本来想去记工分，又想把这个轻松的机会让给儿子，就没去，结果儿子不争气。 最后柳秀英直接就没有竞争者了，光荣上岗。 不想了，芸香把李景时往旁边一放，直接拿着锄头就开始挖地。 邓翠花拿着锄头走过，“芸香，挖地不是你这样挖的，要先把草扯了，再把石头捡了，最后再把土挖平，你这样费力。” 芸香放下锄头，“好的，翠花姐姐，我想先这样试试，累了再改回来就成。” “行，累了及时换啊。” 芸香别的没有，力气还是一大把的，锄头抡得飞快，几下就把这一长条的地大概挖了一遍，弄平整了，除了里面有石头和草，其他的没毛病。 看一眼旁边的地，估摸了一下，自己干的这些差不多就是大家一天的工作量了，还是不要太显眼了，明天再干。 抱起旁边叠石头的李景时，“走，我们山里玩儿去。” 阿芳吃完饭收拾好家务，打算来地里干活儿，早干完早记工分，结果刚到就愣住了，自己就中午吃个饭的功夫，旁边的地怎么就开好了？ “我旁边是谁来着，咋的，中午不吃饭就来干活来了，还一家人都来，难道是中午吃饭的那会儿有劲儿？” 邓翠花凑过来，“那可不是一家人，你猜是几个人挖的。” “这么大片，就算是挖得粗糙，中午这一会儿功夫，怎么也得三个人吧。” 邓翠花摇头。 阿芳整张脸皱到一起，“那这两个人得多厉害啊，这土还挺硬的，翠花你怎么还摇头，难道是……，一……，一个？哪家男人这么厉害，都能顶三个我家男人干活了。” 邓翠花继续摇头，“你都还猜错了，不是男人，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儿。” “啊？”阿芳嘴巴张大，眼睛也瞪得老大，“谁啊。” 邓翠花看阿芳这个表情终于舒服了，“芸香，震惊吧，我已经震惊好久了，她小小一个，那锄头抡得，都不歇气的，跟不会累一样，我感觉我低头，再抬头，她就已经干好了。” 阿芳一屁股坐在地上，“让我缓缓，我是不是来地里太早，撞上什么东西了。” “不，这是事实”邓翠花终于平静了，到自己分的那块地干活去了，之前光震惊去了，活儿还没干多少呢，得加把劲儿了。 芸香进得当然不是村子后面那座光秃秃的山，而是走出村子，走上大路，找了片茂盛一点的山，确认周围没人后，“景时，我带你飞啊。” 李景时双手张开，“飞。” 芸香用最快的速度开始跑，“飞咯。” 速度太快，惯性让李景时一下扎到芸香怀里，头伸都伸不出来，就只能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手指张开，感受风的力量。 这边的山整体资源还算可以的，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大家上山都偷偷摸摸的，这可就便宜芸香了。 一个多小时，六个斑鸠，一窝野鸡蛋就到手了。 “够了，景安，咱回家。” “姐姐，飞。” “飞不动了。” 李景时拿脸使劲儿在芸香脖子旁蹭，“飞嘛，飞嘛。” 这谁受得了，芸香直接跑到快接近人的时候才停下，把东西装在背篓里，上面再盖一层柴，大摇大摆地回村。 回家路上，刚好看到准备回家一趟的吴红梅，“红梅婶子，空吗？可以帮忙做点东西不。” 吴红梅摇头，“我还得赶着去做晚上的大锅饭呢，不过我可以给你指导指导，你这丫头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斑鸠和野鸡蛋。” “这东西可不好抓”吴红梅再一次把芸香打量了一遍，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的啊，“你可是真厉害，你这样……” 傍晚芸香和李景安在食堂集合，一起打了碗饭回家。 “景安，今天晚上我们庆祝一下吧。” 李景安脚步都没停“怎么庆祝，耽搁几分钟那种吗？” 芸香捏住李景时想要说话的嘴巴，“这次可能要多几分钟。” 李景安往前一步走，拦住芸香，“那你要有充足的理由。” “你当副组长了？” “这个不行，你已经用过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次不行就多做几次 李景安推开门，“你还没有想好理由吗？我们已经到家了，过期不候哦。” “没想好，但是它在后院儿，你可以去看看。” “我们后院儿也没什么活儿啊，你没想好就算了，这次我就不要理由了”李景安走了两步立马回头，“但是下次要哈，不然我就不干了。” 芸香眉眼弯弯，“好。” “怎么闻着后院有点儿香呢”李景安推开后院的门，看到的是夕阳照耀下的一桌饭菜。 难道是……。 不是，芸香说干活儿来着，“芸香，需要我做的是什么啊？” 芸香拉住李景安的胳膊在桌子旁边坐下，“需要你跟我们一起庆祝，庆祝你成为了副组长。” 李景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心里热热的，眼眶也热热的的，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来。 芸香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景安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声音，“我……，我以为你说的庆祝是骗我的。” 芸香用手撑住下巴，“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李景安……，这脸皮也是真厚哈，心里的情绪一下就平复了。 “哥哥，吃，快”李景时抱着自己的肚子，还记得姐姐叮嘱了一下午的事情，今天要哥哥吃了才能吃。 “嗯，吃”李景安递了一只斑鸠给弟弟，“呐，拿着啃。” 再递一只给芸香，“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 “没事，主要是上午说了就没惊喜了，而且上午之前都跟你在一起，也没时间准备。” 芸香看李景安一脸感动，怎么说呢，自己反而有点受不了了，塞一只斑鸠在他手里。 把自己的斑鸠举到桌子中间，“恭喜景安成为了副组长，祝景安以后越来越好。” 李景安有点愣，看看桌子上的斑鸠，再看看芸香，自己好像要做点什么，怎么做呢？ 芸香看出了李景安的局促，也对，这孩子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你把斑鸠拿来，我们碰一起，说一两句吉祥话，就代表庆祝的意思” “哦”李景安立马拿斑鸠来碰一起，“那……，那祝你也越来越好，祝景时也越来越好。” 芸香和李景安都看向李景时。 正啃得起劲的李景时感受到了炙热的视线，左看看右看看，不啃了，举出自己的斑鸠。 芸香主动碰了碰没有口水的部分，“干杯，祝我们都越来越好。” “干杯。” “杯。” 斑鸠不大，烤的酥脆焦香，还有调料香，让不好吃的大锅饭，都好吃了几分。 “红梅婶子手艺这么好，怎么做的大锅饭没那么好吃呢。” 李景安把弟弟的袖子折上去了一点，“一锅煮，只要不是汤，都不好吃，我们之前在森林里一锅煮就不好吃。” “也是，要是我们有油就好了，有的话我们今天就能炒菜了。” “我们本来有的，可上次你……”李景安在芸香的瞪视中声音越来越小，赶紧看向桌子，桌子上还有一盘没动的蒸蛋，赶紧转移话题“斑鸠蛋找了很多吗？这么大一锅。” “那是野鸡蛋，我想着我们经常吃野鸡，今天抓野鸡没有新意，就换了斑鸠，只找了几个野鸡蛋。” “那我明天晚上去我们分的那块儿地，把土挖些出来，不然你来不及，也太累了。” 芸香点头，这句话还是中听的，“你明天晚上去，我肯定都挖完了，你还是好好弄肥吧，今天下午我不在，你咋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这话一问，李景安手里的斑鸠一下就不香了，“他们对我都挺好的，就是……，就是他们问我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回答不上来。” 芸香直接把斑鸠塞他嘴里，“这有啥，你才十岁，不知道多正常，知道的太多才不合理好不，他们问了哪些，吃完饭我给你讲。” 吃完饭李景安听着芸香条理分明地给自己讲答案，讲为什么，听着听着就开始神游，嗯，确实挺不合理的。 第二天芸香比李景安晚一些出门，在家用昨天在山上找的木头，做了个耙子。 试了试，挺结实的，抓起旁边的李景时，“走，咱挣工分去，挣了工分就去玩儿。” 结果土更结实，在耙了四分之一，它的齿就掉了，芸香看着缺了一半齿的耙子陷入沉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器，怎么利呢？用铁的？这谁会做啊。 阿芳看芸香休息了，立马用最快的速度坐下，“我的天老爷，芸香，你终于休息了，再不停下我就要不行了。” “阿芳姐，你累了就休息啊，姐你知道哪里有铁匠么？” “唉，你不懂，你都没停，我怎么好意思停，我压力大啊，你说你小小一个，怎么……” 芸香赶紧打断，“所以阿芳姐，你知道哪儿能打铁吗？” “不知道，村子里反正是没有，村子外面我也没怎么出去，而且现在打铁，不就说明大炼钢的时候不积极不努力吗？应该没有吧，有估计也不会说。” 芸香盯着自己的木耙子，你咋就不中用呢。 “姐姐，给。”李景时抱着一堆木耙子的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快，要掉。” 芸香赶紧接过，“谢谢景时，你一次抱不下就多抱两趟……，对啊，那我就多安装几次，大不了了多做几个耙子。” 芸香装好耙子又开始干活。 阿芳嘴巴长得老大，“你就休息这么一会儿？你屁股都还没坐热就休息好了？你急什么呀。” 芸香手下不停，“阿芳姐，我不急啊，你在着急啥呢” 阿芳用双手捂住眼睛，“我……，我想休息。” “那你休息呀，又不着急。” 阿芳手撑着地慢慢爬起来，“唉，你不懂”自己连个十岁的小娃娃都干不过，多丢脸啊。 芸香就这样耙子坏了修，修了坏，总归是把地里的草根和石头弄了出来，把地开好了，“走，景时，我们领工分去。” 听到这话，反应最快的是阿芳，立马原地躺下，多耽搁一秒都是对不起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绝望的阿芳 芸香带着柳秀英到地里验收。 柳秀英先是看了看土的平整程度，上等；捏一把土，挖得很细；拿锄头四处挖一挖，土壤翻得也很深，不错。 “芸香，你其他都弄得很好，就是土里有杂草，要把它清干净，清干净就能拿最高的那一档工分了。” “秀英姑姑，这些草我把根都锄断，刨出来，不会再长了，把杆和叶子深翻到地下面，是做绿肥，这样土壤能肥一点。” “真的？” “真的，你看你刚刚是不是没有挖到草根，你看那一堆，都是我挖出来的，我们院子里就是这么做的，就是要肥一点。” “那好吧，三十个工分”柳秀英边说边往本子上记。 “三十？工分这么好赚？” 柳秀英用笔点点芸香的额头，“是你好赚，别人可不好赚，一家人一起开一块儿地，现在来找我结工分的都没几个呢，你要不要挑下一块儿地。” “可能大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这附近有吗？有我就再开一块儿。” 柳秀英扯了扯嘴角，大家都是靠工分吃饭的人，怎么可能放下工分忙其他的事情，“你右手边还有一块儿没人开的，你要开不，要开我就给你记上。” “要，秀英姑姑，那我明天再去开那块儿地，先走啦，拜拜。” “拜拜。” 柳秀英收起笔就看见望过来的阿芳，那眼神，挺绝望的，走过去，“阿芳，你怎么了。” “在芸香旁边压力好大啊，你知道吗？她跟劲儿使不完一样，我挖一锄头，她能挖五锄头，有劲儿不说，她竟然还不知道累，全程都不休息的，我在她旁边，你知道多绝望吗。我知道我干活儿慢，特意选的这个偏僻点儿的地方，结果……，结果……。” “啊芳，你干活不慢，我们平时都开玩笑的，就一点点，不过你干活很细致”柳秀英一下一下拍着阿芳的手臂，光听着阿芳的描述就很有压迫感，“咱不跟她比啊，自己干自己的就好了。” “嗯，还好芸香干完了”阿芳翻身坐起，“秀英，芸香又选地没有，选的那一块，我下次选的时候一定要避开她。” “她……”柳秀英觉得现在说这个消息有点残忍，“你后面就知道了。” “她没选？” 柳秀英咬咬嘴唇，“选了。” “那秀英，你告诉我呗，好秀英，我一定要避开她，真的太恐怖了。” “你真的要听。” “嗯。” “在你旁边。” “咳咳咳”阿芳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 柳秀英赶紧拍拍她的背，“阿芳，你还好吧。” 缓过来的阿芳擦擦咳出来的眼泪，“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要回家缓缓，把我自己拼起来。” 柳秀英看着阿芳游魂一样的背影，皱眉，“有那么恐怖吗？” “有，非常有”邓翠花凑过来，“你猜开这块儿地芸香用了多久。” “两天”柳秀英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加两个傍晚，芸香肯定吃了饭也来干了会儿。” “都不是”邓翠花撇着嘴摇头，“一个中午加半个上午。” 柳秀英眼睛瞪大，“你开玩笑呢。” “我骗你干嘛，我天天看着芸香来又看着芸香走的，绝对保真，这下你知道为啥阿芳这么大反应了吧。” 柳秀英也像游魂一样地走了。 “景时，你快来，快来，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在一旁扯小草的李景时蹭地一下站起来，“来了，来。” 李景安凑过来，看到了芸香面前的浅棕色尖尖，伸出手去摸，滑滑的，硬硬的，“姐姐，什么。” “这个叫鸡枞，可好吃了，卖得可贵了。” “吃，姐姐，吃。” “你真的是，就对吃的反应最大”芸香把鸡枞拔起来，凑到李景时鼻子边上，“你闻闻香不香，我们再找点回去就给它做出来。” 李景时深吸了口气，再深吸口气，“香。” 两人开始漫山遍野地找，芸香眼睛尖鼻子灵，但凡是长了，基本上就能找到，到后面芸香已经不觉得稀奇了，“景时快来，这儿又有一个。” “来了”李景安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也不注意手法，伸手就给他拔了起来。 “真棒”最后一点根被拽掉了，芸香也不在意，把背篓递上去，“来放里面。” 抖一抖，背篓里也有一层了，“走，咱捡点柴遮一下，回家做好吃的去。” “吃。” 回到家，芸香薅了把草，打水把鸡枞洗干净了，“做什么呢，油鸡枞肯定不行，没油。炒，哦，景时我们家没油了，怎么就没油了呢。” 李景时的脸被芸香揉成了一团，“解~介~。” 芸香放开了李景时，“得快点儿，一会儿你哥要下工了，我们还要去食堂领饭。” 去食堂的路上，两人先遇见了李景安。 “哥哥，好吃的。” 李景安把弟弟抱了过来，“你们找到好吃的了？” 李景时使劲儿点头，“嗯。” “景安你就期待吧，这个东西可鲜亮了，能鲜掉眉毛那种，一般人想找它还不一定找的到呢，对了，你今天上工怎么样。” “那我们赶紧打了饭回去，让我见识一下，我今天很好，把你昨天教我的讲给大家听，被夸了。” “那就很棒啊，那我们刚好用好吃的庆祝一下。” 晚上的鸡枞汤是好吃的——吧，为什么会有个吧字呢，因为千算万算，算漏了食堂的饭。 食堂里领的是粮食混着菜叶子的汤饭，还是汤很多的那种。 再加上鸡枞汤。 汤配汤……，怎么说呢，人又不是鱼，对水没有那么大的需求。 李景安看芸香皱着一张脸，有些心疼，“要不，我去找红梅婶子帮个忙？” “我上次找过了，红梅婶子要忙着在食堂做饭，没空，景安，鸡枞真的是个很难得的东西，它超好吃的。” 李景安点头，“嗯，他是好吃的。” “你敷衍我。” “我没有。” “你就有。” 芸香趴在桌子上看着这锅鸡枞汤，要是有油就好了，鸡枞这么好的东西，不摘着多可惜啊，弄成这样子多可惜啊。 啊，咋办呀。 第一百三十章 这么好的鸡枞为什么会这样呢 “景安，你说我今天还要去找鸡枞么？” 李景安想了想“要不不找了吧，找了你也难受。” “不，还是去吧。” 李景安听着自己话音刚落就冒出来的这句话……，你就多余问我这一句。 “红军你等一下，我找芸香和景安有点事”柳平招手，“芸香、景安，你们过来一下。” 芸香歪头看向李景安，“你上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李景安伸手把芸香的头摆正。 “平叔，什么事？” “芸香，你家的麦子什么时候能移栽出来啊，得尽快。” “原来是这个事啊，平叔，我把地开出来了，但地还不够肥，等我养两天再移成不，这样能长好点儿。还有就是，平叔我山上找的野菜、草药之类的，能种地里不?” 柳平点头，“可以，得快点儿啊。” “好”芸香转头看向李景安，“景安我今天去镇上一趟，晚点儿回来，或者明天早上回来哦。” “你不肥地准备移栽麦子？” “要啊，地要时间等的嘛，两个不冲突。” “那你……，早点回来。” “好。” 做好心里准备的李景安看到芸香还在跟自己一起走，“你不是要去镇上？” “昂，翻完地再去镇上啊。” 李景安……，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芸香把之前晒的一些干草均匀地铺在地里，做好隔离带，点火。 草木灰能有效提供钾肥，还能杀死土壤里的虫卵，一举多得。 弄完后芸香拍拍手里的灰，“景时，走了。” 李景时非常熟练地抱起自己的木头玩具，跑到芸香跟前，张开双手。 阿芳刚把干活的家伙事儿收好，自己看见芸香来干活了，想着避一避。 结果刚自己还没走，她就干完走了？ …… 那自己还干不干啊，干的话刚刚不就白忙活了么。 芸香回家拿上背篓，开始沿着山路往县城走。 一路走一路找鸡枞，到县城时也有半背篓了。 也没到处跑，换好装备，给李景时也带上口罩就直接去蹲之前换过粗粮的冯玉珍，毕竟有了之前换粮食和换野鸡的经历，去路上找人换，希望不大，效率也不高。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 又是一个“最后再等半小时”怀里的李景时都等得睡着了，还是没看见人。 “最后十分钟，再过十分钟我就一定一定一定回去了” 十分钟过了，“唉”芸香背上背篓，朝城外走，走两步还会回头看看，万一最后时刻冯大姐出现了呢。 往外走出两条街后芸香就知道没有万一了。 背篓里的鸡枞明明不占分量，却重了起来。 要不就在路上找人试试，看能不能换？ 可之前的经历告诉自己，真的是希望渺茫。 自己今天怎么会想来县城换东西呢？ “小兄弟。” 我一定是太想冯大姐了，在县城外面都感觉她在喊我。 “小兄弟，喊你你咋不停呢？” 等等，好像不是错觉，转头，真的看到了冯大姐，这一刻芸香觉得她在发光。 赶紧跑过去，“冯大姐，你……”冷风一吹，吹回了一点理智，卖东西不能这么急切，“你今天咋在县城外面呢。” “哦，今天天气好，出来转转，好久都没看见你了，你这是来县城换东西呐。” 芸香看了眼满是乌云的天，没拆穿，“嗯，换东西的，冯大姐你要不要换。” “能买吗？”家里粮食也不多了，老拿粗粮换细粮不行。 “能。” “那成，我邻居之前在你那儿买的三毛一斤，我也三毛一斤怎么样，我买……” “冯大姐，我今天不换粮食。” “没粮食？”冯玉珍脑子一下卡住，“不换粮食换什么？” 芸香把背篓放下来，掀开上面保湿的草，“换鸡枞。” 冯玉珍一见这鸡枞白白嫩嫩的，很多都还没开伞，新鲜着嘞，忍不住伸手拿一朵，放到鼻子下面，“香，不错，真不错。” 芸香一看有戏，赶紧接话，“这鸡枞，冯大姐你要多少？我给你装。” 冯玉珍把鸡枞放进背篓里，“不要。” 芸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的是？” “是不要”冯玉珍没忍住又摸了摸背篓里的鸡枞，“钱和票都是拿来换粮食的，粮食都还不够吃呢，怎么可能奢侈到买这些。” 芸香看冯大姐这个样子，觉得自己可以争取一下，或许还有机会，“我卖得不贵的，可以买回去试试” 大不了自己就少挣点，只能说年代不一样，鸡枞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好歹，能挣一点是一点吧。 冯玉珍摇头，“再便宜也不能要，轻重我还是能分清楚的，小兄弟，你后面几天有细粮买么，粗粮也行。” 芸香想到了家里越吃越少的粮食，和遥遥无期的收获，摇头，“没有能换的了，粗粮换细粮可以。” 冯玉珍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哪儿那么多粗粮来换细粮呢，现在有粮食都不错了。 在这儿换粮食是这两天自己到处跑，处处碰壁后，安慰自己的退路，现在连这条路也…… 两人相顾无言。 冯玉珍最先回神，看到芸香怀里的孩子，想到了家里的孙子，自己还要回家照顾孙子呢，“小兄弟，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要做呢。” 芸香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木讷地回复，“冯大姐再见。” “再见。” 芸香就这么望着冯大姐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背上背篓往家走，感觉背篓又重了。 这些鸡枞拿回去干嘛呢？ 做鸡枞汤？芸香想起了昨天汤配汤的场景，眉头皱得死紧。 晒鸡枞干？以前也没听说谁晒这个，鸡枞应该是鲜货，新鲜的才好吃，晒干了…… 实在没办法就把它晒干吧。 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么多呢。 也不对，鸡枞明明是那么美味的东西，为什么呢。 明明冯大姐就很喜欢，说明它绝对不差的。 冯大姐爱不释手的表情在脑海里反复闪过，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要不送一些给冯大姐做个人情吧，越想越觉得合理，这样才算是把这点鸡枞利用到了极致。 说干就干，芸香转身就往后面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思路打开 芸香进了县城，找了好几条巷子，都没看到人。 应该是错过了，就像是机会，一旦错过了就错过了。 “可我又怎么确定是错过了呢，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己的判断而已，我的判断也不一定准确。” 芸香说着这句话，拍拍脸，站直身体，挺起胸膛，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找。 太阳在用影子帮芸香计算着时间。 可芸香不在乎，是谁规定天黑了就要停下脚步呢，常识只是常识，只要我想，怎么样都可以。 天要黑尽了。 芸香鼓励着自己，人一定在这一片，一定一定可以找到的。 在最后一点光消失之前，芸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是冯大姐，赶紧凑上去，“冯大姐。” 居民楼下，刚收完孙子尿戒子的冯玉珍看见来人也是一惊，“小兄弟，你竟然没有回去，怎么到这儿来了。” 芸香嘴角上扬，“我特意找过来的，我想到你下午看鸡枞的眼神，就想着送你些。” “送我，真的么？”话一说出口冯玉珍就察觉到了不对，想说无功不受禄，可没说出来，毕竟这是吃的啊，“你为什么要送我。” 芸香想了想，都到这一步了，自己不妨再坦诚一些，“因为我采的多，东西虽然好，我没有油，只能做汤，再加上我觉得你很喜欢，送给你你会很开心。” 冯玉珍看着眼前的小兄弟，不，是小女孩儿，自己早就发现了，不过这社会上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也一直小兄弟小兄弟的叫着。 小女孩儿此刻是那么的真诚，笑容是那么温暖，那么感染人，让人想忍不住靠近。 “谢谢你，你找了我很久吧。” “久，跑，很多地方”李景时伸出一只手指着天空，“亮，暗。” 冯玉珍看着芸香怀里的李景时，被萌的不行，“真乖，我知道了，走去我家喝口水吧。” 芸香就这么来到了吴玉珍家，两室一厅，在城里已经算住得很阔绰的了。 张兰哄睡儿子，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背着背篓抱着孩子的芸香，“妈，这是……” “这是我朋友”冯玉珍转头对着芸香，“这是我儿媳。” 张兰去倒了碗水，递过来，“喝口水吧。” “谢谢”芸香接过水喝了口，递给了怀里的景时，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喝完了…… 接过空空的碗舔了舔嘴唇，自己现在需要开口再要一碗水。 还没等自己开口，碗就被张兰接过，“现在风吹着是容易口渴，来我再给你倒一碗。” 芸香端着新倒的满满一碗水，真是善解人意啊，喝了半碗，再次把碗递到李景时嘴边，这次他没喝了，端起来一口喝完，总算是舒服了。 “渴坏了吧”冯玉珍拿着几个手套出来，“你送我鸡枞，我也没什么好回礼的，家里找到了这几个手套，送给你，希望你不嫌弃。” “不了，不了”芸香使劲摇头，“我是真心送你鸡枞的，怎么好意思要你东西呢，这成什么了。” 冯玉珍一看，更是往芸香手里塞，“我也是真心送你的，你不收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这两句话说得两人相视一笑。 芸香也就大大方方地道谢，“那就谢谢冯婶子了。” 冯玉珍点点芸香的鼻子，“这回不哑着声音叫冯大姐了？”手拿起来一看，黑漆漆的一层，这小妮子也是知道保护自己的。 芸香也不怯场，“嘿嘿，我这都进家门了，当然就不用搞那一套了。” “你俩还没吃饭吧，我做点东西给你们吃。” 芸香赶紧拉住冯玉珍的，“使不得，冯婶子，你们家都没粮食了，怎么能在你家吃呢，我坐会儿马上就走。” 冯玉珍拍拍芸香的手，“不费粮食，这不是还有半背篓鸡枞嘛，大晚上赶什么路，不安全，你们俩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得了。” 芸香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想象中能鲜掉眉毛的鸡枞，和李景时两个人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的打了个嗝，“冯婶子，你做饭真的是太好吃了。” “那是因为你们饿了，饿了吃啥都好吃，要是年头好点儿，我还能再招待你们点好吃的，可这年头，难哦。” 张兰从房间里出来，“妈，床铺好了”说完就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 “兰兰你快去睡，整天带孩子也挺累的，剩下的妈来。” “好”张兰朝芸香点点头，“那我就先去睡了，就不陪你聊了哈。” 芸香点头，“姐姐你快去睡，早点休息”回头，不经意间看见了这满满的屋子，和自家空荡荡的土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一个想法从脑子里闪过。 整理整理思绪，组织一下语言，等到了收完碗回来的冯玉珍，“冯婶子，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婶子你缺吃的，家里可能有一些闲置物品；我缺吃的，但也能找到一些，我也缺家里的物品，所以我能不能用吃得，不一定是粮食，换家里的闲置物品，这样我们资源也就流转起来了。” 听到最后，冯玉珍已经不是惊喜了，而是震惊，这是一个小女孩儿说出来的话，才这么大点的人啊。 “婶子？” 冯玉珍回神，“当然可以，非常的可以，我现在就去把那些不用的整理出来。” 芸香赶紧拉住它，“婶子你不着急，一家的东西肯定有限，后面如果婶子你愿意，可以问问跟你交好的人愿不愿意换，如果愿意，婶子我可以额外给你一成；还有就是如果你们有需要的，也可以跟我说，我看能不能找。”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怎么聪明成这样的。” “我叫芸香，不是我聪明，可能是我看得多了”毕竟曾经身处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都知道一点儿。 “能够有看得多的机会，也挺厉害的，这可不是谁都有的资源”周围有些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第二天芸香记住了冯婶子家里能换的闲置物品，信心满满地回村。 今天又是有希望的一天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景时，你睡着没？”芸香为了省事，干脆把他放到了背篓里。 除了他没什么存在感，自己赶路有点寂寞外其他都挺好的。 “难道睡着了？” “嗯。” “噗，你既然告诉我睡着了，那你就睡着了吧，景时你要睡多久啊？” 李景时在背篓里掰着手指头“久，很久。” “那行吧，景时我们回家吃个饭，估计还要自己做，吃完就去开地，用最快的速度弄完就上山找吃的，3天后给冯婶子送过去，中间再抽空弄肥、移栽，完美。” “完～美”李景时也跟着学话。 芸香一听，笑着说了句，“今天天气真不错。” 果然从身后传来不错两个字。 回到家，看到桌子摆着从食堂打回来的大锅饭，笑意更深了。 阿芳拿着锄头到地里，就看见刚到的芸香。 走还是不走。 “阿芳你咋不走了”邓翠花顺着阿芳的视线看到了问题所在，“走呗，芸香又不吃人，而且哪次不是干一会儿就不干了，快得很，几下就好了。” “可她今天是开新领一块儿地”阿芳走上前，“芸香，你还要做多久啊。” 芸香放下锄头，看了眼才挖到一半的地和有点偏西的日头，今天还要进山呢，“不挖了。” “就不挖了”阿芳听着自己上扬的音调，赶紧收住，调整表情，“我是说……，是说，今天怎么还没挖完就不挖了，有什么事么？需要我帮忙不？” “不用了，谢谢阿芳姐，那我我们走啊。” “成。” 邓翠花用手肘杵了杵阿芳，“笑容收一收，收一收，牙花子都漏出来了。” 阿芳赶紧闭嘴，“有吗，芸香应该没看见吧。” “只要有眼睛的都看的见，走，干活儿去。” 山上 “姐姐，鸡”，李景时生怕芸香看不见，伸手指着草丛里，看芸香跑过来，赶紧拍手，“快。” 结果下一秒就被抓了起来，往另一边跑。 李景望着越来越远的鸡，再次伸出手，“姐姐，鸡，后面，后面。” “鸡不鸡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是有人追过来了，得赶紧溜。” “人？” “对，很多人”芸香换了个手拎李景时，“还是来抓我们的人，我听到他们念叨侵犯集体财产了。” 芸香径直往另一边走，打算直接下山，还是不要正面接触比较好。 还没走到，就嗅到了人的味道，这边也有人？赶紧换个方向。 连着换了三个方向后，芸香确定了，自己这是碰上大规模搜山了。 怎么办。 李景时拍拍芸香的手，“姐姐，走。” “等等，我还不知道往哪儿走” 人越来越近了，芸香左看看右看看，也没个能藏身的地方，索性朝着人的味道最淡的地方走。 缓兵之计只减缓了过程，并没有改变结果。 “这是出动了多少人啊，他们都不干活的么？” 如果今后还想好好的在村里生活，就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到。 可这周围…… “听说那边抓住了两个人，他娘的，真是大快人心啊，山上的东西我们都没弄，他们一个二个的凭什么。” “不止呢，我们旁边那队也抓着两个人，抓到就好了，肯定要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侵害集体利益。” “嗯，到时候我们都去看着，绝对饶不了他们。” “我们还一个人都没抓到呢，一会儿过去，这面儿上也不太好看啊。” “那我们再仔细找找。” “这地上都是些杂草，藏不住人，我们可以往树……。” “诶，你咋没声儿了”男人转身，看见了倒着的两个同伴，“有人，这儿……” 下一秒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芸香在树上看着剩下的三个人，绝对不能让这三个人看见自己，身子又往树枝后面躲了躲。 “人在树上，会往下面扔东西，大家小心，正对着他，小心被砸。” 芸香听着这个声音，咋有点熟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得先弄晕再说，继续往下扔着石头，只是这次人们有防备了，只能砸疼，不能砸晕。 僵持对自己不利，如果他们走远一点再把自己困住更不利。 “大家把衣服脱了撑脑袋上，往树后躲。” “随时注意有没有人跳下来，要么抓住，要么记住长什么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看来只能走最后一条路了。 芸香摸了摸李景时，确认他牢牢绑在自己身上。 “景时，你不出声，姐姐带你飞好不好。” 芸香感受到了李景时点头，摸了摸他的头，“乖。” 下一秒就抓住另一颗树的树枝，拉紧，荡了过去，空中瞅准时机，抓住了另一根树枝。 芸香听到了树枝开裂的声音，脑子一片空白，不敢松手。 还好，平安到了另一棵树，还好，两个人都不重，就是东西洒了一地。 苏庆祥听上面有动静，犹豫间还是撤开手上的衣服往上看，树枝在动，树下有东西落了下来。 “人跑了，快追，绝不能让他跑了，往右边跑的，我们往右靠。” 听到这句话的芸香已经顾不上眼前的树枝结不结实了，别无选择，只有往前冲。 甚至树枝太细，芸香直接开始往前跳，仅仅用树枝借力，在它断了时让惯性把自己往前带，直至出现新的树枝。 李景时牢牢地抓住芸香的衣服，被吓得闭上眼睛，记得姐姐让自己不说话，可一个急速降落后实在忍不住了，“姐姐，怕。” 芸香再一次摸摸他的头，“不怕啊，我们马上要下去了。” 看着前面距离太远根本跳不过去的树，果断滑了下去。 下去也没空看后面，立马用最快的速度朝前面跑，只要跑得够快，就可以甩掉。 奔跑间芸香嗅到了后面追上来的人，应该就只有一个，而且越来越淡了，自己正在在和他拉开距离。 “呼”芸香终于有空扶住李景时了，总算是逃出来了。 “景时，我们……我他妈，前面怎么还有人，还是一群。” 后面的人在靠近，前面的一群人也在靠近，不能往右，那是上山的路。 往左，根本就没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还容易被他稍微改变个方向抓住。 …… 天要亡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危机，危中有机 芸香选择了向左后方跑，一群人和一个人自己还是分得清楚的。 果不其然，后面这个人改变方向朝自己追了过来。 芸香一手抱着李景时，一手用背篓挡住自己的上半身，如果被看到再被顺藤摸瓜，那逃跑将没有任何意义。 “呼呼呼，你给我站住，快来人啊，这里有个人”苏庆祥实在是有点跑不动了。 芸香真的很想一背篓给他砸过去，可是不能，要挡住脸，可另一边也在来人，一个背篓不能挡两边，怎么办呢。 有了，拿布袋撕开一个口子，露出眼睛的位置，罩在头上，再把背篓罩在头上，举高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很多，开始跑。 苏庆祥就停一下，脚再也迈不起来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人跑了。 芸香逃出包围，也不敢朝村子里跑，径直朝没有人的树林里钻。 “呼，呼，呼”终于跑到了一个确定没有人的地方，放开李景时，摊在地上喘气，“我这段时间是在村子里活得太安逸了吗？怎么跑两步这么喘。” “姐姐，蘑菇，好多”李景时活动着僵硬的身体，晃晃悠悠地朝树下走。 芸香转头一看，还真是，那有一片鸡枞，瞬间身上就不酸了，起身朝树下走，“老话说的是不错哈，果然福祸相依，今天下午没碰见一朵的鸡枞，现在就碰上了这么一大片。” “姐姐，饿。” 芸香拔出最后一朵鸡枞，看一眼天，又要黑尽了，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抱起李景时，“那走，咱回家。” 真正开始走，芸香才发现，不是自己这段时间在村子里活得太安逸了，是真的跑得太远了，要到家时月亮已经要正中了。 李景时最开始还喊饿，后面也喊不动了，直接困得睡着了。 开心的是，屋子里还有火光，应该是李景安在等自己和景时。 推开门，没有预想中的迎接，一看，才发现李景安已经在火堆旁边趴着睡着了，应该刚睡着不久，火堆还很旺。 芸香放下李景时，打算把桌子上的饭拿来热热，一拿起来，就发现是三个人的量。 “芸香？”李景安揉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 “嗯，现在有个问题，景时饿了很久了，可他又睡着了，你说我是让他睡还是把他弄起来吃饭？” 李景安的脑子开始转动，终于反应过来芸香说了什么，开始思考，就看见她已经把弟弟摇醒了。 在听完芸香今天为什么中午到家，晚上却回来得这么晚之后更清醒了，“要不，我们就不换东西了，在家里躲一段时间吧，这段时间不要出去。” “不”芸香把碗一放，瘫在地上，“从风险的角度分析，我今天只是因为去了山顶没有注意到人，后面留心不在那片儿活动就好了，从换东西的角度，我既然答应了冯婶子，就要诚信，这样才长久。” 李景安也躺下“那被抓到怎么办。” “我是有把握不被抓到才敢这么冒险的，风险可控，利润可观，为什么不做”芸香一下坐起来，“景安，你看，就他们这么一抓，上山的人肯定少了，那我能找到的东西不就多了。” “还能……，还能这样吗？” “当然，危机，危机，危险中总有机会。”芸香起身，“好困，我洗漱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芸香就带着李景时去了更远的林子里，就赌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大规模搜第二次。 当然，这次芸香也谨慎了很多，去了更远的地方，时刻都在注意周围有没有人，也尽量往能够藏人的地方走。 “姐姐，我，昨晚上，吃饭吗？” 芸香瞬间想起昨天晚上这个小崽子又想睡觉又想吃饭的样子，真恨不得变出个手机来给他拍个视频。 他现在迷糊的样子也很可爱，嘴角往上一提，“我叫你吃饭来着，可你说你要睡觉，不吃。” “我，不吃？”李景时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我，好像，吃了。” “哪儿吃的？”芸香掰下一个刺龙苞，“是不是在梦里呀。” “嗯。” 一整个下午，芸香就听到李景时在那儿坐着纠结，吃了，没吃，自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晚上回家，果然是满满的一大背篓。 李景安看着这一大堆东西，再一次刷新三观，确实危中有机哈，“芸香，你要是背这么多东西进城，会不会很显眼。” “会，所以我半夜去，半夜回，这点东西还不够，明天再出去一天，多弄点儿，少跑路。” “芸香，景时，你们在家吗？”吴红梅边问边敲门。 “在，红梅婶子进来坐，什么事情呀。” 吴红梅就站在门口，“就一句话的事儿，说完我就走，不耽搁，村长让我跟你们带个话，明天有人要来村子里，不管地肥不肥，麦子明天一早必须要在田里，你们起来就弄。” “好”芸香一下子联想到了搜山的那群人，“红梅婶子，明天哪些人来村里啊。” “这个村长没说，你可以去问问村长，他现在在家，我先回去了啊。” 芸香关上门，“明天……有人要来啊。” 李景安压低声音，“会不会是追你的那群人，芸香你要不去躲躲吧。” 芸香摇头，“躲出去才是坐实了，放心，他们没看见过我长啥样，就一个人看到过我的身形，那个人我听声音还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我们刚搬来这儿不久，遇见的人也不是很多，你想不起来，难道是路上遇到的人？” “想不起来”芸香揉揉脑袋，“算了，明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就是明天去找东西的计划又泡汤咯。” “先把明天渡过去了再说吧”李景安突然想到了上次那个粮站的人来每家每户查看的事情，视线转移到芸香刚采的一堆东西上面。 “芸香，咱们地上这堆东西不就是证据吗？咱们把它藏起来吧，藏……”李景安扫视一圈儿，家里空荡荡的，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要不藏山上。” “如果是我昨天遇到的那群人，他们估计会上山，藏山上不妥当，可家里也没地方，藏哪儿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侵害了集体利益，可…… “这小麦明显就是刚种下去的”李景安看着地里刚挖出来的土和没动过的土明显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要不我们把所有的都挖一遍？当作是刚锄过草，这样不明显。” 芸香塞了个借来的水桶给他，“不用，移栽完苗后反正都要浇水，我们把所有地都泼一遍水也能解决，事也干了，也没白费功夫。” “行，你从哪儿借的水桶，一会儿我好还。” “隔壁阿芳姐哪儿，一会儿直接放隔壁地上就行。” 两人水还没浇完，村长就来逐一通知去凉亭开会。 李景安看了看地，芸香还有村里的凉亭，放下桶，“芸香，我先去凉亭看看什么情况，你用地没浇完这个事，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一会儿情况不对，我就跑过来给你说，如果情况正常我就不过来。” 芸香看李景安谨慎的样子，心里一暖的同时也有些好笑，“情况怎么不对，他们通缉我？” 接受到李景安瞪视后赶紧打住，“放心，我没怎么被看见，你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越谨慎反而越不对，放松点。” 李景安抱起弟弟，“好，我放松点，但谨慎总没错，反正你先在这儿待一下。” 芸香在瞪视中赶紧点头，景安这小子还真就越来越有气势了。 等了会儿没见李景安过来，也就跟着村里最后一个人朝凉亭走。 凉亭里，所有人围坐成一个半圆，前面站着三四个人，看那气势，应该是领导。 芸香刚挨着李景安坐下，就感受到了一双眼睛正在扫视人群，扫了一遍之后，停留在了自己头上。 稳了一手，芸香选择了抬头，这么炙热的视线，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抬头。 是前天追自己的那个人，眼里的疑惑不变，“大哥哥，你看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庆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芸香的身形，坐着看的不真切，不过真的有点像前天跑掉的那个人，也可能不是，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儿能这么厉害？ “大哥哥？” 苏庆祥回神，“哦，没什么，我刚刚发呆去了，正好就是你的那个方向，不好意思啊，让你误会了。” “没关系。” 台上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开始讲话。 “大家好，我是公社的文化教育员，今天组织大家开会，主要是想讲咱们集体利益的事情。” 仅一句话，成功让场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文化教育员的身上。 “我们的集体利益，除了田地里的产出，还有村集体的后山，我知道大家饿极了的时候会偷偷去后山寻摸东西吃，我们能理解，因为今年各个公社的情况都不好，这是事实。” “那有没有这种情况，我们私自去采了，总有人比我们采得更多，会不会因为哪天我们有事耽搁，山上就被别人采完了，我们就没得吃只能饿肚子，会不会因为大家不管，其他人也来我们山上采，直接拿了属于我们的东西。” 部分村里人脸上有了愤怒。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共产，我们一起维护集体的利益，一起把村里的资源守护好，到时候山里的收获下来了，谁都拿不走，并且平等的人人有份，大家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 “好”文化教育员的脸有些泛红，“那今后我们要做到两点，一、坚决维护共产主义，不私自上山，由大队组织统一安排上山，再分配；二、坚决盯住，不能让其他人上山，一旦发现，积极举报，绝不能侵害我们的利益，大家能做到不。” “能”所有的人都回答得非常响亮。 无他，主要是自己村后山那光秃秃的样子，不管是一还是二都没必要。 文化教育员听大家这么配合，使劲儿拍手，“好，好，好，大家都是好同志，那最后我们再去看一下每家每户的情况，做个调查就结束了。” 众人来到芸香家门口，望着房子，“这房子怎么跟其他房子不一样。” 柳平站了出来，“哦，我们村开始修的时候没什么经验，后面就一样了。” “也对，总有尝试的空间，走我们进去看看。” 房间也是一眼就看得到底，没什么东西，众人还特意把炕掀开看了看，说是没见过炕，顺便还掀开了烟道。 最后看的院子，一眼就看到刚挖开麦子的地方，大家围了过去，“这是……” 芸香专门没有遮这一块儿，为的就是把目光吸引过来，“这是我们打算和稀的地方，我们想砌个墙把房间隔出来，还想砌个台子来装东西。” “这土下面是岩石吧，估计不好砌哦”一个人拿了旁边的铲子，试着往下挖，六七铲子才停下，“这还挺深的，确实是够了。” 众人离开了芸香家，也走出了柳家村。 “我刚刚挖的时候，下面没藏东西，庆祥你有没有看着什么眼熟的人。” 苏庆祥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身形相似的小女孩儿，可下一秒又闪过了上次柳平护着自己队长的样子，“没有。” “那前天逃走的人就不在六大队，走，我们回去再留意一下。” 苏庆祥走在后面，最后再看了眼柳家村，那个小女孩儿确实是自己从昨天到今天看着最像的一个了。 芸香坐在炕上有些难受，自己应该是侵犯到集体利益了，“景安，我是不是做错了。” 李景安知道芸香说的是上山采东西的事，关上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走到炕边把使劲儿爬上去的弟弟抱上去，自己也坐上去，“如果错了，我觉得也没有那么错，我们逃荒的时候也在山上找东西，现在也在山上找东西，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这里不允许而已，大不了我们就不去了。” “我不是个多善良的人，在意的也不是允许，而是现在死了很多人，我摘的会不会影响别人的命运，就像是那个文化教育员说得那样，我拿了，别人就没有了，有可能就饿死了。” 李景安没说话。 芸香抱住自己的膝盖，“我也没那么在意别人死活，只是不想让自己沾上因果，沾上别人的死活，就很烦；还有就是，我想去换东西，那是目前唯一能看到的路子，那是我够一够就能达到的路子。” 李景安拍了拍芸香的背，“我懂，就像是大白米饭上趴了只苍蝇。” “你这形容……，确实挺精确的。”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一样的帮助 “谁？”李景安身子一下子坐直，该不会是那群人又回来了吧。 “我，给你们送饭来了，你俩没来打早饭。” 是吴红梅的声音，李景安赶紧去开门。 吴红梅端着饭进来，把它放到桌子上，“你俩遇到啥事儿了，饭也不来吃，这吃大锅饭，过了饭点儿就没有了，要及时来。” 李景安赶紧拿家里的陶锅来装“谢谢红梅婶子，我们忘记了。” “吃饭都能忘记？”吴红梅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反常态没有说话的芸香，顺便看见了她那张明显装着事儿的脸。 吴红梅走过去，坐上炕，“丫头，在愁什么大事呢？愁到你饭都不吃了。” “愁白米饭上的苍蝇。” “什么？哪儿来的白米饭，而且这天气哪儿来的苍蝇。” “不是，就是……”芸香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告诉红梅婶子，今天早上开会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吗？ 吴红梅想起了昨天晚上来带话，芸香家里的那堆山货，再加上今天早上的事，“是因为上山找东西的事？” “嗯”芸香看被猜出来了，索性就大方承认。 “我儿子死于战争。” 芸香转头，不是在讲上山找东西吗？红梅婶子怎么讲到了儿子。 吴红梅陷入回忆，“他当时都回来了一趟，告诉我们要结束了，要建国，我们马上就有一个幸福的生活环境，我们等啊等，等到建国，等到举国欢庆，等来国荣，等到了他的死讯。” 芸香慢慢被吴红梅的讲述吸引，在最有希望的时候绝望，得是多绝望啊。 “他当时为什么想要参军呢，保家卫国是一方面，他更想护住家人，当时征兵的就告诉他，当兵就能变强，就能够保护家人，他就去了。” “结果护住了吗，没有，我们孤儿寡母一样不好过，再加上后面灾年，更不好过，儿媳也走了，就留下我和国荣。” 芸香看见吴红梅的眼泪，感受着一个母亲的绝望，轻轻拍着他的手臂，“红梅婶子，他们会在天上陪着你们的。” “嗯”吴红梅擦擦眼泪，“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儿子就这样，响应号召做事，可人却没了。不是说号召不好，我儿子也可能是极个别极个别，但这些年我琢磨清楚了一个事，号召是好的，但不适用于所有情况，也不适用于所有人，例如我儿子就不是个当兵的料。” 吴红梅看着芸香的眼睛，“号召仅仅是号召，它是好的，但它到落实还有好长一截，例如我们要地里多产粮的号召不好吗？当然好，这样能让人民吃饱饭，能让我们有力气赶超英美，可你看看一层一层最后落实下来是什么样？是放卫星。” “红梅婶子，这些我都懂，我烦的也不是这个，而是我去山上摘了东西，就会有人吃不饱，就会有人死掉，这让我很烦，而我又想去摘。” 吴红梅使劲儿揉芸香的脑子，“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们没来之前山上没东西吗？他们全都活得好好的？他们少报粮食了？” “粮食才是根本原因，山上的那点儿，顶多算零头，真正组织着去摘，有一部分可能已经老得不能吃了，分到每个人手上，也就一顿两顿，解不了燃眉之急。” 芸香一下子想通了，确实，自己那一点蘑菇，不赶紧摘也是在树林里消亡，等集体去摘的时候，早没了，而且，既然公社限制了，那就不去碰这个公社的不就好了，去没有限制的地方。 “谢谢红梅婶子，是我钻牛角尖了，我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以后不管想得通想不通都要及时吃饭，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你们三个赶紧吃饭，我也干活儿去了。” 芸香送完红梅婶子后，迎对上的是一双疑惑的眼睛。 “芸香，那号召是好的，落实不太行，那怎么办，号召不就没用了，那我们还用不用听？” 芸香脑子一转，直接想出了一个例子，“我号召你修房子，你去做了，可修的房子第一遍塌了，那还要不要听这个号召修房子。” 李景安点头，“要，因为房子必须要修，只有不断地修，不断地塌，才能修出不塌的房子”好像有点明白了。 饭桌上，芸香喝着粥，又把自己纠结的事过了一遍，把碗一放，和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哎呀，我当时怎么就那么蠢呢？怎么就钻到了那个牛角尖里去，真是笨死了。” 芸香很少有这种情绪，李景安看得很新奇，“红梅婶子讲他儿子的事那么有效吗？” “不是，她说的那个跟我的思路完全就不在一条线上”芸香摩挲着碗，“不对，是很有用的，它让我暂时忘记了思考，让我跳脱出我的思维，走出了牛角尖。” “还能……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景安，我今天还要去更深的山里找吃的，可能也要晚点回来，距离跟冯婶子交换的时间只有两天了，得抓紧去。” “那我带景时吧，我这两天已经完全适应了，把他带过去放一边也是可以的。” 芸香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去确实可以快很多，收获也多一些，“成。” 李景安抱起弟弟直接就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怎么就抱不动了？扭头一看，李景时两个手死死地拉住门框，“景时，放开，我们去上工了。” “不，和姐姐，出去玩。” “和我出去一样好玩”李景安开始掰他的手，小崽子抓得还挺紧的。 “不好~玩，飞，姐姐，姐姐。” “你姐姐要忙事情呢，今天不能带你，姐姐不会飞走的”李景安开始挠弟弟的胳肢窝，果然他的手一下就松开了。 “飞，是飞。” “嗯，不会飞走的”李景安朝上工的地方走。 “飞。” “嗯。” 李景时看着越来越远的房子，泄气地趴在哥哥肩膀上，顺便咬了一口，说不通，根本说不通一点儿。 李景时一整天都在臭臭的味道里呆着，还不能跑远了，只能待那儿。 想姐姐，反复想姐姐。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给你个机会，我坏不坏。 “你下来，我今天带你去玩儿”李景安的手已经伸向了弟弟的胳肢窝，谁知道他双手一夹紧，自己伸都伸不进去。 芸香今天忙着呢，怎么可能带他，不能给芸香添麻烦 “不，臭、不动、不飞”李景时使劲儿拽着芸香的衣服。 “我们已经把每家的进粪坑挖完了，今天去山上，带你去山上玩儿啊”李景安朝弟弟伸出了双手。 李景时歪头，“上山。” “嗯”李景安手指微弯，“带你去山上找叶子去，还可以挖东西，到处跑。” 李景时向哥哥伸出了手。 李景安准备抱起他，结果人家一缩，又埋到芸香怀里去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左右打右手，咋就不能快一点呢，让他没有思考的时间。 芸香听着怀里小崽子奶声奶气的“跟姐姐一起上山”心里的那点坚持瞬间就没了，慢点就慢点吧，“行吧，我们上山。” 说完也不敢看李景安的脸，但是脸被对方掰正，被迫看见了那张气鼓鼓的脸，还有那句，“你叛变了。” 芸香……，理亏怎么办，那就……。 李景安看芸香眨巴着眼睛，鼓起脸，委屈又可爱，稳住，自己一定要稳住，表情不能变，还是没忍住捏了捏白嫩的脸蛋，“你也别以为装可爱这件事就算了，哼。” 扭头出门，走在路上还捻了捻手指，好滑，好软，好想再捏一次。 李景时慢慢从怀里探出一个头，“姐姐，胜利？” 芸香伸手揉小崽子那张面团似的脸，“胜利个屁，我用美貌和叛变换的，你都不帮忙。” 李景时仰头，“叛变？” 芸香赶紧捂住那张刀锋似的小嘴，“闭嘴，还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两个字，听到没。” 李景时赶紧点头。 进山的路上李景时仍旧老实地呆在芸香怀里，伸出两只手感受着风，“飞，飞~。” 天气渐冷，山里的东西长得没那么快了，芸香等天黑尽了才找到一背篓+一口袋。 回家时老远都看到了家里的火光，李景安边开门边开始念叨，“我就跟你说别带李景时吧，你昨天都没回来这么晚，下次别带他了。” “哥哥，坏，坏。” 李景安一愣，对上了弟弟那双皱起来的眼睛，“你今天竟然没有睡着？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哈。” 李景时挺直腰板，“听到了，坏，哥哥坏。” 李景安干脆破罐子破摔，揉乱弟弟的头发，“你才坏，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伸手帮芸香把东西卸下来，“我去热饭，你休息一下。” 热完饭，打了一碗放在弟弟面前，“李景时，再给你个机会，我坏吗？” 李景时狠狠点头“坏，更坏。” “看来只有我自己吃这碗饭咯”李景安作势端起碗，瞟见眼巴巴的弟弟，放下碗，“还给你个机会，我坏不坏。” “你……”李景时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捂住，跑向芸香，“姐姐，姐~姐~” 芸香在李景安的瞪视下摊手，“我也没办法。” 李景安端着碗，凑到李景时面前，喝一口，表情陶醉，“好香啊，景时，我坏不坏。” 李景时皱巴着脸，“不坏。” “真乖”李景安把碗递过去，“这可是我辛苦打的饭，辛苦挣的工分，你既然跟我好，我也请你吃饭，呐。” 李景时拿到就一个劲儿地喝。 “你慢点儿，小心呛到，没人跟你抢”李景安打了一碗给芸香，“地里我已经挖了一部分了，你不用管了，专心做你想做的事情。” “嗯”芸香喝了一口粥，胃里暖，心里也暖。 李景时喝完了，递上碗，“哥哥，还要。” “今天跑饿了啊”李景安按照弟弟平时的量稍微多舀了一些给他，“还不够吃跟我说哈。” 李景时仍旧大口大口地吃，吃完把碗一放，嘴巴一擦，“哥哥，坏。” “咳，咳，咳”李景安嗓子还没完全缓过来，就去逮弟弟“臭小子，你吃了就不认账是吧，你给我站住，不许跑。” “嘻嘻”李景时开始围着芸香和桌子绕圈。 芸香喝一口粥，看一眼免费的戏，不错，挺下饭的。 第二天一早，李景时睁眼，看见的是哥哥的后脑勺，蹭过去贴着又眯了会儿，等哥哥起床给自己穿衣服时才勉强清醒过来。 四周看看，没看见芸香的身影，“姐姐？” “你姐姐忙去咯，叫你你没醒。” 李景时棉裤也不穿了，径直往院子里跑，里面没人，喊一声，没人应，跑到前门，也没看到人，小嘴一撇坐到桌子旁边。 李景安把棉裤给他套上，看他那么难过，当然是——赶紧给自己正名，“你说哥哥坏不坏，不坏我就带你去上工，不然你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哦。” 李景时立马抱住李景安的腿，“不坏，一点都不坏。” “真的？”李景安戳戳弟弟的头顶，“不反悔？” “真的”李景时搂得更紧了。 芸香是凌晨到的冯婶子家，冯婶子也没多说，直接放下东西就让她先睡一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睁眼看见不一样的房间还愣了一下，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进城，在人家家里。 起身出房间，看见了在哄孩子的张兰，“兰姐姐。” “芸香，醒了啊，锅里我给你温着饭，我去端出来”张兰拢了拢孩子的包被，起身往厨房走。 “兰姐姐，你指挥我来弄，抱着孩子不方便，你坐着就行。” “那成，我就不忙帮了啊”张兰立马坐了回去，“你把锅里的饭端出来，再把炭夹起来放灰里，让它熄了，筷子在你身后的架子上。” 芸香吃完饭，洗好碗就开始整理带来的东西，看得张兰在一旁连连惊叹，“芸香，你竟然抓到了野鸡，这东西不好抓吧。” “还好”芸香又拿出了一只兔子。 张兰直接站了起来，“竟然还有兔子，天哪，你好厉害。” “什么好厉害”冯玉珍推开门，“哇，这么多东西……”忍不住蹲下翻看，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 “芸香，我可是联系到了好多人，你肯定能换很多东西。” 本打算告诉冯婶子山里东西不多的芸香……，吞吞口水，“很多是多少。”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还能请假? 芸香在冯婶子“其实也还好”的回答中，看到了满满的六页纸。 六页纸，怎么弄得完啊，“冯婶子，山上可能……。” “我不问不知道，他们闲置的东西还真多，有的人家里竟然还放了个石磨，还有的有水壶，那可真是老物件儿了，芸香，你说山上怎么？” 芸香吞了吞口水，石磨正好回去磨小麦，“我的意思是，就算把山里翻一遍也要尽量凑齐”水壶也超级吸引人。 “不过婶子你先别忙联系其他的，我先把这批供上再说” “成，我这都还没联系几家呢，你要了随时跟我说”冯玉珍把纸递给芸香后，立马蹲下，提起了野鸡和兔子，“这些……，这些……都是和我们换的吗？” “是的”芸香也拿着纸赶紧看，上面大到旧板凳、洗脸盆，搪瓷缸子，小到针线纽扣旧报纸，还真是应有尽有。 “冯婶子，这些都是怎么换，换多少啊？” “都是旧的，她们放在家里也是吃灰，你看着给就行”冯玉珍眼里满满都是蘑菇和野鸡，这炖出来得多鲜啊，正好给兰兰补补，奶水多点，孙子也好过。 芸香趁着夜色带着满满的东西来，又趁着夜色，带着满满的东西走，回家吃了李景安留的饭，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是被李景时闹醒的，他醒了，也不起来，就赖在自己旁边，时不时动一动。 芸香睁眼戳戳他的脸，“你醒了怎么不去看你的豆豆？不是每天早上都要去吗？” “怕姐姐跑了，今天跟姐姐一起。” 芸香用手撑着头，“景时，你能说长句子了欸。” “那必须的，昨天还跟赵秋月吵架来着，吵着吵着就说顺溜了”李景安把从食堂打好的饭放桌上，“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呗，不然一会儿凉了。” 芸香扔了套衣服给李景时，自己开始穿衣服，“他跟赵秋月，两个小不点儿，能吵啥啊？” “没听懂”李景安过来把弟弟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理顺，“反正两个人气势很足，要不是秀英姑姑拉了一把，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芸香看着眼前奶乎乎的小团子，一时想象不到那个场面，“你竟然还会吵架打架啊，想看。” “我乖”李景时被抱下炕就跑去院子里看土豆去了。 “我看他吵架那架势，你绝对有机会。” 芸香跳下炕，“走，吃饭去，吃了饭给你看我换的东西。” 匆匆吃完饭，芸香立马跑到行李旁给排排坐的兄弟俩展示。 “这是个大的木头箱子，我们的衣服就有东西装了，还能省个布袋子出来。” 李景安开始鼓掌，看弟弟没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一起拍。 “接下来让我给你们打开这个魔法宝箱，当当当，这是两个大的汤碗，我们以后就不用装陶锅里了，可以放汤碗里；这个是窗户纸，我们白天屋子里就可以亮一点了；这个是蜡烛……” “哇”李景安一个个翻看着，“每一个都好有用。” “那可不”芸香神气地仰头，“我们还可以换水壶，出门带水就不用带竹筒了，竹筒老是破，还可以换石磨，就可以磨面粉蒸馒头了。” “还可以换？” “当然，景安你那边忙得过来不，要不你请一两天假，我们一起上山？” “还能请假？不是一直都要去吗。” “为啥不能”芸香把蜡烛从李景时嘴里拖出来，“那个有毒，不能吃。你只是靠这个挣工分，它是你生活的手段，又不是生活，我们离了它也不是不行，开心就好啊。” “那”李景安站起来，用手搓着衣角，“那我现在就去请假，以后也想时不时请假，想跟你俩一起去山上玩儿。” 芸香手霸气一挥，“去，以后想请假就直接说，我们又没卖给这个活儿，你还是你自己。” “好”李景安转身就跑，越跑越快，只要想到自己能不去上工，就开心得不行，像是要飞起来，有使不完的劲儿。 芸香和李景安去更远的树林里两天，带回来了一堆东西，结果对着纸一盘算就只找齐了一页。 还有五页。 冯婶子那边倒是没有规定时间，就是气候不等人，林子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 “景安，要不我们找几个人一起去吧，问题是找村长的话，纸上这些东西看着多，实际也分不均啊” “那要不我们找熟悉的婶子叔叔们？” 芸香翻着手里薄薄的几页纸，“我想过这个问题，可东西不一样，怎么分？万一都想要同一个东西怎么办？” “我上工这几天，感觉村里人关系挺好的，应该不会有这个问题，而且不想换，这些东西留着过冬吃也可以啊，反正我们找叔叔婶婶和找村长总得选一个。” “那找叔叔婶婶吧，我俩一人去通知四个怎么样。” “好。” 最后就是吴红梅、吴书琴、柳学文、柳红军的媳妇，邓翠花，之前帮忙缝衣服的婶婶，以及跟李景安一起上工的一个叔叔。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芸香提前找好的地方走，只用了一天，就把要换的东西弄出来了。 预想种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大家没有各找各的，而是一起努力，劲儿往一处使。 更让芸香感动的是，没有一个人问这些东西怎么换，到哪儿换，自己哪儿来的渠道，中途碎嘴的柳学文不小心提到，也被吴书琴及时喝止了。 第二天除了芸香和李景安外，柳学文也推了满满一板车东西朝县城走。 县城边上，保险起见，就芸香一个人换，一趟一趟背着东西进去，再把冯婶子提前收集好的二手东西背出城。 至于冯婶子怎么换，这就不是芸香该操心的事了。 回到家天刚蒙蒙亮，几个人倒头就睡，直到下午才缓过来。 芸香睁眼就看到李景安在那堆东西面前发呆，“景安，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堆东西怎么呢，又不一样，谁先选呢？先选的人把后选的人想要的挑走了怎么办。” “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村里人关系很好，不会有这个矛盾吗？” 李景安……，“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我有一个办法，你想不想听。” 李景安立马转头，“想。” 芸香笑眯眯的，“刷碗就能开启。” “我是不会妥协的。” 芸香没说话。 二十分钟后李景安走过来，“碗我刷好了，你说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个二个这么惊讶，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啊? “国荣，一会儿看到什么东西都要惊喜一点，不能表现得失望，听都没？” “奶奶，为什么啊？我的情绪不应该是由我掌控的吗？” 邓翠花揽住柳国荣的肩膀，“因为那是基本礼貌，我们之前过去的本意是去帮忙，不是为了索要回报，并且我们都是大人，芸香和李景安还是跟你一样的小孩子。” 柳国荣点头，“我明白了”就像翠花婶婶对自己一样。 吴红梅叮嘱完，看孙子有邓翠花带着，直接就去村食堂上工。 芸香和李景安家门口，李景安拿着一把木棍，“各位叔叔婶婶们，东西我们已经分成了八堆，大家抽签获得对应的东西哦。” “我来啦”柳国荣谨记奶奶和翠花婶婶的话，笑嘻嘻地跑过去。 “是8号欸”柳国荣声音拔高，心里却有点失望，最后一个号码，那岂不就是最后剩下的那点儿，最差的一个。 不能表现出失望，不能表现出失望。 “国荣，东西就在屋子里，你进去拿吧。” 柳国荣握住门把手，背对所有人的瞬间，脸一下就不笑了，今天手气不好，怎么就没抽到1呢，4号之前都可以啊，越前面的肯定越好。 推开门，看见每堆有些什么的时候，眼睛瞪大，“哇。” 邓翠花抽签的手一滑，糟了，忘记跟这孩子说不要表演太过了，会显得很假，赶紧抽一根走进去，趁里面就只有国荣，先给他说一下。 吴书琴听着比柳国荣更夸张的惊叫声，看向自己儿子，“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啊。” 柳学文双手抱胸，身子一斜，“你猜”反正昨天晚上芸香背东西回来的时候，自己是背回来一趟就震惊一趟。 “还学会跟你娘卖关子了是吧”吴书琴伸手就想像丈夫一样打儿子的头，结果儿子太高了，打不到了……。 收回手抬脚就是一腿，“老娘自己进去看，哼。” 抽个签进门，看见的是满满的八大堆，应有尽有，还都是空荡荡的家里正需要，却没有票，买不到的。 吴书琴立马加入了盘点自己抽到东西的队伍，摸着手上的这张桌子和三把椅子，桌子还是可折叠的，真好，终于不用随便找个地方吃饭了。 桌子上还有一个木头菜板，一个木头的搓衣板，换的这家肯定是个木匠。 看一眼其他人的，都好想要怎么办，没事，还有儿子。 “娘，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害怕”柳学文一进门就看自己娘过于炙热的眼神，是自己没见过的眼神。 吴书琴懒得跟儿子贫嘴，儿子在这些东西面前不值一提，“你抽到了几号？” “3号”柳学文把手里的木棍摊开，没等到吴书琴的下一句，只等到了她急匆匆的背影。 吴书琴看着3号的一堆东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有一个搪瓷的盆子，一把扫帚、一个坛子可以用来腌东西。 一个针线盒，里面除了针线竟然还有剪刀和碎布头，终于不用去村里排队等着缝衣服了，碎布头还能拼一双千层底出来。 搪瓷盆子后面竟然还有两张新毛巾，赚到了赚到了，没想到就去了一天，竟然能换到这么多东西，简直就是赚翻了。 李景安看着喜气洋洋的每个人，大家竟然都不需要换吗？ “那是因为大家缺的东西太多了，都需要，我们考虑到的情况并不匹配真实环境”芸香回答着李景安无意识说出的话。 下午难得有空，芸香和李景安把之前藏在水井侧边洞里的东西掏出来晾着，那里太潮了，不适合长期放东西。 弄完时间说早也不早，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要去食堂打饭了，不够去一趟林子里的时间。 说晚也不晚，毕竟还有两三个小时，光等着吃饭也不是个事儿。 就还挺尴尬的。 三人干脆逛起了村子和新开出来的地，又和每一个忙碌的村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芸香，我是不是该去上工啊，或者我们一起去把地挖了？挣点工分。” “人要懂得休息”芸香脚步没停，也没乱一下，“为什么别人干活我们就要干活，为什么要节奏一样，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不就完了吗？” “人要有良好的观念，勤劳是一种美德，好吃懒做要不得。” 李景安听着柳平的声音转身叫人，“平叔。” 芸香也转身，“平叔，我明白了，不会好吃懒做，会勤劳的。” “行，你们明白就行，我干活去了。” “平叔再见”李景安说完看向芸香，“那我们去挖地？” “休息啊”芸香继续朝前面溜达。 李景安……，有的时候真的不太跟得上芸香的节奏，“你刚刚不是答应了平叔。” “昂，我没有好吃懒做，也很勤劳啊，这段时间都在干活，所以现在休息会儿有什么错呢？” 好像……没有……，李景安也跟着一起溜达。 “景安，你们竟然把村里每家每户都修了厕所欸，还弄了好几个专门堆肥的坑”在村尾的几块田里抓一把土，“这几块田你们也弄得很肥沃，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就弄成了这样。” 李景安挠挠头，“都是大家的功劳，很多时候我只是做个示范，叔叔们直接就上了，不让我干太重的活，说我年纪小，现在下死力气以后就不长了，可惜就是山上的腐殖土并不多，我们找遍了就只找到了这几块田的，再加上堆肥，都不能把村里一半的田弄完。” 李景安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肥料啊……”芸香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厩肥，鸡鸭鹅、猪牛羊马，这些牲畜的都可以，可这些牲畜又哪儿来呢，村里人都吃不饱，怎么会有粮食养它们。 沤肥现在也不太是时候，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绿肥、泥土肥、部分垃圾也可以做肥料。 芸香蹲下看着这贫瘠的土，煤好像还能土法做腐铵来着，草木灰水做腐钾也行，细菌肥料自己书上看过，不确定，还是得自己动手试试。 “景安，我教你做其他的肥料吧。” 已经说服自己，坐等吃饭的李景安……，“不是说休息吗？” “好，我现在就学。”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计划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景安去实践那些堆肥方法会不会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山上去了几趟，根本凑不够进县城换一次的东西，好惨，好想换东西，机会摆在眼前都不够到，唉。” 芸香脑子里思绪翻飞，丝毫不影响手上锄头的速度，甚至还因为越来越气，越挖越快。 “芸香。” 阿芳看见芸香一锄头下去直接锄头都看不见了，被震得退后两步，“你忙的话，要不……” “我不忙”芸香放下锄头，“阿芳姐，什么事？” “就是……那个……，我去翠花家，看到她在你这儿换了好多东西，你别误会，不是翠花到处说，是我问了好几次，翠花才告诉我的，就想问问，你这儿还能不能换，我想换。” “阿芳姐，能换，不过得你自己提供东西，天气冷，山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啊~，那好吧，我自己也找不到东西”阿芳走到自己的那块儿地，拿起锄头，开始挖，刚挖一锄头就赶紧放下，朝芸香跑。 “芸香，那夏天的时候能换吗？就是地里收获的时候。” “不确定，现在离夏天太久了，阿芳姐这地是村里的，种出来也得村里统一分配，怎么会有能换的。” 阿芳左看看右看看，小声道，“我可以在土旁边再挖一点出来，种点别的，这样收获就是我的了。” 种点别的，那就是有东西能种，芸香眼前一亮，“阿芳姐，你有种子？是什么种子啊。”这岂不是就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希望是菜种子，求求了。 “我就带了点白菜、韭菜、菠菜和莴笋种，每样也不多”阿芳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芸香，一下子僵住，“芸香，怎么了。” “阿芳姐，我们合作冬天去县城换东西吧。” 阿芳身子也不僵硬了，一下抓住芸香的手，“好啊好啊，怎么弄。” “阿芳姐，你出种子，我出场地和技术，我们一起在冬天把菜种出来咋样。” “冬天能种出来吗？这些菜可都不是冬天能种的。” “能，只要条件合适就能，阿芳姐我回去看看条件合不合适，弄成功了来找你合作。” “好”阿芳看着芸香抄起李景时就跑的背影，“芸香，你箩筐不要啦？” 芸香头都没回，“要，我明天还来，就放地里。” “也行”阿芳把两个箩筐捡好放到一起，还没起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是柳秀英的声音，“秀英，你来了啊。” 柳秀英站定“你不是说今天完工选新的地吗？我顺道就过来看看，弄好了正好就可以把工分记了，芸香这麦子长得可真好啊。” “是啊，也没看芸香怎么管，就是长得好，我挖好了，秀英你检查记工分吧。” “看来把草翻到地里还是有效果的”柳秀英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阿芳这块地你开得平整，草也捡得很干净，不过翻的不够深，土块儿太大了，只能算中等，二十三个工分，你同意不。” “同意，我确实翻的没芸香那么深，这是我的极限了。” 柳秀英在本子上做好记录，抬头，“阿芳，我帮你看好了，离芸香远一些的有村头的29号地，30号地，还有村子左手边的32号地，你选哪个？” “我……，能选芸香旁边那块儿要开的地吗？” “可以，那是16号……，等等，你说什么？你要选芸香旁边的那块儿地？你认真的？” 阿芳咬住嘴唇，点头，“嗯，就要16号。” 柳秀英围着阿芳转了两圈，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你今天怎么了？转性了？前几天还死活不要和芸香挨着。” 阿芳拿下额头上的手，“这不是相处了几天，觉得芸香也挺好的，而且她不常来，干一会儿就走了，这里人也少，去那边还不是有村里其他人比对着。” “那行”柳秀英也不多劝，“我给你记上了啊，后面你别难受就行。” “不会的，谢谢秀英，秀英你最好了。” “嗯，我一直都这么好”柳秀英乐呵呵地走了。 芸香回家，直奔旁边的烟道，打算开始大棚计划。 然而大棚计划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主要是找不到遮光材料，没有光植物很难长，自己现在还搞不到塑料薄膜。 这个年代也不知道有没有塑料薄膜这种东西。 芸香坐在烟道上抓头发，一件事儿办成咋这么难呢。 要是自己有个小说里的木灵根就好了，管他什么环境，都给老子长，多多的长。 要不就不封顶，两边用稻草遮起来挡风？ 芸香捂住脸，“可书上不是这么写的，自己没试过，阿芳姐的种子就那么点，都给她霍霍完了，不长怎么办。” “芸香，你怎么了？”李景安放好铲子就看见躺在烟道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芸香。 “我想做大棚，可是缺材料，还不知道怎么弄。” “缺什么材料，我跟你一起找”李景安也来到烟道上坐下。 “缺一种透光、防风、保温的材料。” 李景安瞬间不说话了，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这种，更别说想象了。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 “梆，梆，绑”，铜锣声从村子正中间传来，是柳平这段时间去外面换到的旧铜锣，饭点儿敲三声代表可以到村里食堂打饭了。 李景时立马从土豆旁站起来，跑进房子里，两只手拖住用来打饭的陶锅就往外拽，锅在地上划拉出呲呲的声响，“哥哥，姐姐，吃饭啦。” 李景安赶紧把陶锅举过头顶，仔细看着底部，没有裂缝，这才松口气，“景时，下次拿锅的时候别在地上拖，弄坏了我们就没东西吃饭了，知道不。” “知道啦”李景时跑向没动的芸香，“姐姐，吃饭啦，吃饭。” 芸香坐起来抱起李景时，“知道了知道了，小饭桶，不，你吃的也不多，不能叫饭桶，应该叫饭迷。” 李景安歪头，“饭桶？” 芸香点头，“嗯。” “姐姐你是饭桶？” “哈哈哈哈哈哈”李景安在接到芸香的瞪视后赶紧用手捂住嘴，还是没捂住笑弯了的眼睛。 芸香……，自己为什么要教他这个词呢。 排队时李景安正抱着弟弟在斗嘴，猛然听到后面芸香冒出来了一句，“明天我去趟县城。”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做大棚这件事了。” 芸香捏住李景安的脸，微微朝两边扯，“怎么可能呢，困难是打不倒我的。” 第一百四十章 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呢? 芸香难得一个人去镇上，没有预想中的孤独，因为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盖大棚是必须的？冯婶子那儿一定有合适的材料？即便是很可能无功而返，自己也一定要走这一趟吗？” 思绪在延展，临近县城已经发展成：穿越后这一路走来究竟是在干什么，这些小目标是否有意义。 到冯婶子家门口的那一刻，仍旧没有没结果，不过演变成了一句俗语：来都来了，干！ 开门的是张兰，看见芸香，笑容立马出现在了脸上，“是香香啊，快进来坐。” 张兰急匆匆地走进厨房，倒一碗热水，递芸香手里，“我们都没准备，你坐会儿啊，我出去找找我婆婆，让她现在就去问。” “兰兰姐，不用，是我没有提前说，这次来也没带多少东西，就是碰碰运气。”芸香喝了口热水，赶路的疲惫感消失了点，“兰兰姐，你知道什么东西透光、防风、保温吗？” “这个我知道，窗户纸就可以。” “我考虑过它，它太小一块儿了，至少要能铺满这个房间这么多，好找吗？或者有没有大块儿的。” “要这么多啊……，不好找，县城里两家供销社都没有这么多，还要票，这东西每家每户能剩点儿也剩不了多少。” 芸香既没钱也没票，供销社这条路肯定行不通。 “香香……”屋子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香香，你先坐一会儿啊，我得先去哄孩子。” “嗯，兰兰姐，你忙吧，不用管我。” 芸香一个人待在客厅，看着光从窗户纸里透进来，实在不行用竹子编一张网，窗户纸能铺多少就铺多少，少种一点，反正自己也没有实践经验。 做好了预期告诉回来的冯婶子，结果看见冯婶子换回来的两块窗户纸傻了眼。 这不是少种一点，根本就是种不成。 果然最好的预期就是没有预期。 “香香，窗户纸就这么多，不过我问到一户，她们家有剩一点白麻布，透光没问题，防风保温差一点，但也还行，你要不。” “白麻布，可以可以，冯婶子，这个白麻布有多少 ？我都要，需要多少东西换，我去凑。” “就一块窗户纸那么大。” 一块，这跟一池水想推动大船有什么区别，根本推不动，“冯婶子，不用换了”芸香瘫在椅子上，“太少了，根本不够。” 冯玉珍把孙子接过，抱着哄，“你想多一点的话，咱们县城没有造纸厂，窗户纸油纸不好找，不过有个纺织厂，里面的白麻布估计多。” 芸香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冯婶子，你认识纺织厂里的工人吗？” “没有。” “那冯婶子，你知道纺织厂在哪儿吗？” “我听人说好像在北边，具体位置也不知道，你要去?” 芸香捏着自己头发，“我也不认识里面的人。” 纺织厂门卫处，大爷看着眼前既不进去又不走，就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儿，“你在这儿到底想干嘛？一个小时了。” “就待会，大爷你吃红枣。” 门卫大爷用手挡住，“刚就跟你说了，我不吃。” 芸香又往前递了递，“不一样，不一样，刚刚给的是花生”要是自己手里有烟就好了，这个年龄的大爷就好这口，可惜自己没有。 “那也不吃，你要不回家去？”要不进去自己把她赶出去也行啊，在这儿不上不下的。 “大爷我再待会儿，一会儿就走。” “你想干嘛？” “想要白纱布”芸香眼巴巴地望着门卫大爷。 大爷扭头，“当我没问，你待着吧。” 芸香一待就待到了大爷关门的时候，大爷锁好门看见芸香还在，彻底没了脾气，“你咋还不走，人都走光了，刚工人下班的时候你不去问问？” 芸香摇头，“她们衣服上都有补丁，不像是有的样子。” “那必须的，现在厂里往外供的都不够呢，瑕疵布都抢着要，哪儿有多的给工人发，每个工人那点子份额做全家老小的衣服都还差一大截，你回家吧。” 第二天大爷6点来厂里开门，走近就看见芸香的笑脸，“你怎么还在，都跟你说没希望了。” 芸香笑容不变，“没事，我就待会儿。” 第三天大爷已经不问芸香什么时候走了，开始跟芸香天南海北的聊天，还告诉芸香哪一批工人最能接触到成品，让她上去试试。 看她回来，大爷递上芸香放这儿的水壶，“热水我给你灌好了，怎么样，有进展没有。” “谢谢大爷”芸香接过来灌上满满一大口，“没有。” 大爷把手揣进袖筒子里，“我早就跟你说了，厂里自己往外供货都供不够，怎么会有，这回试过了，回去吧。” 芸香放好水壶，坐上大爷专门给自己拿的凳子，“大爷，你舍得我走？” “我有一个大男人有啥……”大爷有点不想说后面的几乎话，两个人守门是比一个人有趣些，转移话题，“你天天在这儿等着，图啥啊？” “图头脑清醒呗，嘿嘿，大爷我给你说，我已经想清楚我想要什么了，你想听不？” 大爷一看芸香那样子就觉得没憋好屁，“不听。” “不听算了”芸香淡定喝水。 劣势永远属于最先熬不住沉默的人，大爷终究还是开口了，“我听，你说吧。” “大爷，我说，你指给我看厂里有哪些领导成不。” “你想做什么，跟领导换啊，那更不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芸香两只手抓住大爷的胳膊，“大爷，反正都不可能，你就告诉我呗，这个又不是秘密，我问其他人也能知道。” “成，你说吧。” “我想要毫无顾忌，义无反顾地尝试自己的任何念头，最好有钱，体验国家这些年的发展。” 大爷听到前面还在点头，听到最好有钱直接皱起整张脸，头往后仰，“谁不想，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想有钱，现在都快五十了，你刚说的这个不算，不作数。” “你不能反悔。”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计划有了起死回生的可能 “大爷，我要回家了，下次来给你带我山上找的野菜啊。” 大爷刚给芸香的凳子上加上个垫子，这样坐着不冷，“你就这样放弃了?” “不，我有方向了，我过几天过来，大爷拜拜。” 大爷也学着芸香的样子挥手，“拜拜，你过几天一定要过来玩儿啊”有这小丫头在，时间还过得挺快的。 “肯定会的”芸香离开纺织厂后飞快往家里跑，回家跟景安景时兄弟俩说了一声直接就上山，因为不知道山里什么情况，果断拒绝了粘人的李景时。 这趟进山，芸香只有一个目的——找野猪。 门卫大爷指出哪个是采购处领导后，自己跟了一天多就知道了采购处的难处——员工福利。 这两年厂里效益还行，加班多，可整个社会上物资不多，今年尤甚，员工的端午节福利、中秋节福利和国庆节福利都没发，如果再拖的话过年就必须发，还不好发少了。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过年也不一定能够采购到东西发。 只要自己能够帮采购处领导解决这个难题，那纺织厂也能帮自己解决问题。 芸香翻过四座山，天已经黑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芸香的速度，为了自己的目标前进，本身就是一件超级酷的事，不论结果如何，只要在前进，都很酷。 黑夜是大部分动物出来活动的时候，这个时候野鸡的视力较弱，行动没有那么迅速，可便宜了芸香，真就一抓一个准儿。 抓到8只野鸡后，芸香终于嗅到野猪的味道，凑过去，爬到树上一看。 有一群野猪。 三大六小，这群野猪个头没有上次遇见的那么大，大的也就一百多斤，顶天了200斤，六个小的更是只有四个月的样子。 自己抓，肯定是不行的，不能有没脑子的勇敢，芸香记下位置朝村里走。 路上身体亢奋，丝毫不困。 直接冲到村长家敲门，“平叔在吗？” “我在你后面呢”柳平端着碗，喝上一口，“什么事？芸香你没去领饭？” “景安帮我领了，一会儿就回去吃，平叔，去打野猪不，这样村里也能分一些肉，说不定还能换点钱和票。” 柳平饭也顾不上吃了，果断抓住芸香话里的重点，“你最近干嘛了？去哪儿换钱和票，看来你已经找到野猪了。” “平叔英明” 柳平抬手就是一下，“少拍马屁和卖关子，快说，不然我饭凉了。” 芸香也不卖关子，“平叔我在山上看到三大六小九只野猪，那六个小的我们可以抓起来养着，猪粪是很好的粪肥，能养地，正好解决了村里土不够肥的问题，猪养大了还可以不断繁殖不断吃肉。” “那三个大的，打到一只我们就能吃肉了，打上两只我们说不定还能拿一只去纺织厂换布票和钱，打到三只我们就能做腌肉，过年都不缺肉吃了。” “看样子你去过纺织厂了，能换？” “不能保证，不能换我们也不亏啊，自己吃，多腌点儿也可以。” 柳平干脆放下碗“你图什么？” “图大锅饭里有肉”芸香看柳平扬起来的巴掌，脖子一缩，“我说得是事实啊，就是还图一点纺织厂的白纱布。” “你拿白纱布做什么？” “平叔，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怎么样，我们去打野猪不？” “等我考虑一下，明早跟你说。” “行”芸香欢欢喜喜朝家走，吃了饭倒头就睡。 第二天是被柳平叫醒的，除了柳平外门口还有李景安和二十多个青壮。 柳学文把李景安手上的饭夺过来塞芸香手里，“芸香，可以啊，直接就找到野猪了，你快吃，吃完我们就把它们拿下。” 被二十多个人盯着吃饭是种什么体验。 就……视线的分量挺重的，压力倍增，芸香用最快的速度吃完，放下碗看一眼李景安，总觉得有点奇怪，又不知道奇怪在哪儿。 没看出来，在众人热切的眼神中不得不作罢，直接带着人上山。 走到半路，芸香终于反应出来哪里怪了，是李景时，“景安，景时呢？” “我把他放秀英姑姑家了，反正秀英姑姑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行。” “他和秋月不打架？” “已经打过了，除了吵架和打架的时候，他俩还挺好的。” 芸香……，“统共就吵架、打架、和平相处三种情况，你语言的天分也挺强的。” 李景安突然想起芸香脸皮厚的时候，跟着学，“是吗？我也觉得，谢谢。” 芸香……，那句不客气怎么也说不出口，看来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 “哈哈哈哈哈”柳学文边上坡边扶着自己因为笑而使不上力的腰，“你俩也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到地方时，地上已经能看见猪粪了，芸香循着味道爬上树看了一眼，野猪在山上，离这里一百多米的位置。 “平叔，要不我们在这儿挖个陷阱，尽量把野猪往这边赶，省力些。” 柳平也确定了位置，看眼地形，确实比较合适，“行，站前面这十个人跟我走，我们去另一个方向也挖一排陷阱。” 柳平选了条野猪上山的路，开挖。 挖好后大家再次汇合听柳平分配战术，“每个陷阱旁守两个人，野猪来的时候尽可能驱赶进陷阱里，红军和大志一样瞄准两只野猪的眼睛，在树上干扰野猪。” 柳平点了下人数“剩余十八个人，分三组，对付三只大野猪；抓每只野猪的六人中，两两一组打配合，以自身安全为重。” 芸香和李景安一组，考虑到两人还小，由柳平带着，打最大的那只。 “咻，咻”利剑破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两只野猪的嘶吼声。 这次两人射得很准，箭头直接没过眼睛。 芸香看着原地挣扎的野猪，想起自己遇见第一只野猪时的弱小，现在野猪小了一些，自己强了很多，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反正平叔也没说谁先动第一刀，这么好的野猪磨刀石，谁抢到就是谁的。 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芸香！”“芸香!小心！” “没事，我有分寸”芸香听到身后柳平的不赞同和李景安的担心，没管，别人的建议固然有道理，可自己才最了解自己。 芸香举起了刀。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一次要和野猪1v1 “你想要我的命，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芸香往身侧一闪就躲开了冲过来的野猪，感受着鬃毛刮过衣服的轻微刺痛，在野猪屁股离开自己身旁的一瞬间转身，提速，挥刀。 刀砍中了野猪的脖子。 可野猪的皮太厚了，再加上往前的冲劲儿，根本没有往脖子里面砍，而是刀锋向后，砍向了表皮，同时也嵌了进去，把刀往前带，也把握着刀的芸香往前拽。 “芸香”李景安上前一步，却被平叔拉住了脚步，想跟他说别拉住自己，看见的是平叔牢牢盯住芸香的严肃，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也不算完全没管，至少抓住自己的手非常紧，根本就不能挣脱开的那种紧。 芸香被拽了两步，放手就可以摆脱这种被拖拽的局面。 放手也会丢掉自己的武器，那接下来就只剩肉搏了。 自己需要一个力，一个拿下刀的力，这个力自己被拖着使不出来，那就只有野猪使出来了。 芸香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直到能看见野猪的前腿，用空余的一只手握住。 因为握得紧，再加上速度快，芸香直接被带离地了，数着野猪呼吸的节奏，在它换气的瞬间，腰一弯，双脚触地，手借助身体的力量，往外一拉。 野猪被掀翻在地，自己顺势拉出了刀。 两只手被震得很麻，芸香在原地缓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野猪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制服野猪绝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芸香躲闪着野猪，寻找下一个时机，可一来一回之间，只能在野猪身上留下几刀，都没找到致命一击的机会。 李景安仍旧在看芸香，但心思已经只有一半在上面了。 另一半在思考，为什么平叔刚刚拦住几个想在野猪倒地时冲上去的大叔，那是一个自己都能看到的机会。 拒绝自己还可以理解，自己去可能会拖后腿，为什么会拒绝那几个大叔呢？ 芸香的体力在消耗，野猪却感觉跟最开始一样有活力，也可能它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感受不到痛了吧。 越拖越不利。 可自己现在没有马上能制服它的办法。 冷静，越乱越要冷静。 芸香开始回顾自己的每一刀，最有效的是第一刀，但第一刀的问题在于野猪太快了，根本砍不进去。 只要自己在野猪停下的时候砍下去就可以，自己一要跟上野猪的速度，二要等野猪往前冲后停下来的时候。 再试试。 芸香跟第一次一样，通过快速躲避，让野猪从自己身旁擦过，转身追上它，结果它快速转身。 再一次砍下去，这一刀比以往的每一刀都深，是管用的。 就是野猪扭头拱过来的速度太快，影响了自己的力道，如果自己在它的另一边就好了。 在另一边的想法不太容易实现，不影响，可以在同样的位置多来几道，积少成多。 一刀，两刀，三刀，终于切到大动脉了。 血在乱飙，猪在躁动。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可这段时间熬得有点久，野猪怎么能这么有活力，这不科学。 科不科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只野猪要倒下。 或许它就差最后的一刀了。 野猪再一次从自己身旁擦过，结果它不再往前，直接转身。 芸香愣了一秒，对啊，凭什么要预设自己的对手一成不变。 不对，它冲向了李景安。 芸香眼里全是李景安惊恐的眼神，情急之下一个飞扑，抓住了野猪的后腿。 呼，还好，就差一点点就要撞到景安了，还好自己抓住了。 李景安悬着的心刚放下，就看见芸香被野猪拖住疯狂摆动，马上野猪的后腿就要踩住芸香了。 “芸香！”自己一定，一定要按住这只野猪，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顶开了，还有冲过来的野猪。 野猪再一次到了眼前，李景安觉得此时的自己傻极了，面对危险都不会动的。 一个更快的影子凑到了自己身前，把自己一拽，拽到了旁边。 野猪也转弯了，朝自己冲过来。 直到眼睛被一双手遮住，耳边是芸香的声音，“别怕。” 遮住眼睛的手很快拿开，李景安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前的芸香，她举着刀，面向冲来的野猪，刀上的血汇聚到一起，滴了下来。 没有垂直往下滴，而是随着芸香的动作，甩到了自己脸上。 野猪倒下了，它脖子处还站着平叔。 紧接自己就被芸香扶了起来，被擦去了脸上的血。 芸香捏捏李景安的脸，“怎么了，呆愣愣的”见李景安还是不说话，拉着他往小猪的方向走，“走，我带你抓小猪去，不然你都没有参与感。” 李景安在芸香的一声声催促中才勉强回神。 两人围住藏着的野猪，野猪很多时候都在往自己这边跑，就算是自己没有抓住，在和芸香的配合中它最终也会朝自己这边跑。 一次、两次、三次，精力逐渐集中，终于按住了它。 芸香赶紧递上准备好的绳子，“景安，你好棒啊，你抓住它了，快绑住，绑住。” 李景安绑住小猪的腿，笑容爬上了脸，“我抓到了，芸香……。” “嗯”芸香狠狠点头，“想再抓一次吗？我带你找下一只。” 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此刻什么烦恼在下一只野猪面前都得让路，“好。” 李景安手忙脚乱地抓到了第二只。 到第三只时已经是信心满满了，都不需要芸香驱赶，自己一上去就逮住了，把它举起来，“芸香，我自己抓住了，我靠自己抓住了。” “嗯，你不仅抓住了，它还要拉粑粑了。” 李景安也感受到了身上的温热，此刻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被猪屎和猪尿糊了半边身子，边吐边绑住了野猪。 这一次芸香没有蹦的老远。 两个人把三只野猪抬回去时，大家直接欢呼了起来，“另外三只小猪也找到了，不用特意去找了。” “我们大获全胜。” 在一众笑脸下，柳平严肃的脸格外显眼。 芸香被盯住，反思了一下自己，也没干什么啊，平叔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想不出来干脆就不想了，笑着打招呼，“平叔。” 柳平点了点头，招呼大家返程。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信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平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呗”芸香在被柳平瞪了十分钟后，还是选择了先开口，总要给长辈一个台阶下不是。 以为芸香反思了十分钟的柳平……，所以她刚刚低头又抬头是因为无聊是吗。 算了，还是自己说问题吧，等她开窍，还不如等地里凭空出现粮食。 “你今天抓野猪的时候，是想单挑是吧？” “是”芸香毫不犹豫地承认，“平叔，你没有安排谁先干什么后干什么，那不就是随大家发挥吗？” “对，我没有说单挑不对，而是你单挑的过程中景安差点就冲上去了，他实力要弱很多，那到时候是个什么局面，你想过吗？” 芸香没回话，但是在想象，到时候自己的主要精力应该就是快速护住李景安，景安可能会受伤，自己因为景安的存在可能也会束手束脚，达不到目的。 “你中途把野猪掀翻在地的时候，是想自己单挑，不希望别人来帮忙的吧。” 芸香点头。 “那你有想过你在别人眼里的样子吗？十岁左右，聪敏，有点厉害，能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单独面对野猪吗？会在你把野猪掀翻的时候，忍住看到那么好的机会不上前吗？” 芸香摇头，“平叔，我下次一定先跟大家说。” 这次轮到柳平摇头了，“下一次不一定能碰到野猪，这个问题也只是个表象，你知道问题的本质是什么吗？” 芸香继续摇头，如果当时意识到问题，自己就不会那么做了，这次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柳平叹口气，“本质问题是，你对村里不信任，对所有人都不信任。” 芸香望向柳平，不信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人心隔肚皮，人性是禁不起考验的。 “不信任你为什么要加入村子呢?”柳平冷静地回应着眼神直白的芸香。 “平叔，村里每个人都是相互信任的吗？就算此时是相互信任的，后面大家婚丧嫁娶，顾上各自的小家，还会是互相信任的吗？”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因为我和战友互相信任，能够把后背交给战友，我才能活下来；因为我们互相信任，整个营才能保存更多的战斗力，才能顺利活到解放。” “平叔，我们生长环境不一样。” “但现在我们生活环境是一样的，我希望村子里拧成一股绳走得更远，芸香你也希望自己能走的更远，二者不冲突，村里走得更远也能托举你们年轻一代走得更远不是吗？” 芸香没说话，要答应吗？值得冒这个险吗？柳家村人和自己经得住考验吗？ 沉默不能解决问题，逃避也不能，唯有直面。 芸香选择说出了目前的困境，“平叔，过往的经验让我没有办法做出承诺，也让我没有办法相信”毕竟利益才应该是永远的连接点。 “那芸香，我问你一个人的力量和一群人的力量谁更大。” “一群人”如果平叔要求自己百分百信任的话，是假装同意还是直接拒绝。 “你看你并不排斥信任，你甚至知道互相信任是能够力量更大的，你只是不相信互相信任会发生在一群人身上而已，为什么要没试过就否定呢？” 柳平趁芸香思考之际开始说自己的观察，“像是这次，你如果信任一点，村里会不给你单挑的机会吗？我们定居后你给村里带来的都是好消息，换粮票，肥地，以及上次红军跟你一起去用野菜和猎物换东西，如果更多人加入，收获是否会更大呢。” “当然我没有说让你全部信任，这不合理，但是我觉得芸香你可以一点点试试，我刚刚想过你的话，大家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确实可能信任度不高了，但不妨碍我们这段时间走得更远不是吗？” 柳平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芸香觉得自己再拒绝都没有理由了，“好，平叔我试试。” 换了身衣服的李景安看到芸香一个人靠着树发呆，走过去，“芸香，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面前的两个选择。” 李景安开始捏芸香的脸，“这简单，你跟之前一样把两件事的好坏都列出来呗，画竖线。” 芸香没管脸上的手，“不是事的问题，是观念的问题。” “那就跟我们修房子一样，去试试，试几次总有结果的，总能试出最好的方案来。” “对哈”芸香拉下李景安的手，捏了捏李景安的脸，“我要去试试了。” 芸香把柳平叫了出来，“平叔，我想用野猪换大概两米宽十米长的白纱布，用来做大棚，这样冬天也能种蔬菜，蔬菜还能源源不断地去城里换二手物品，达到有效的资源置换。” 柳平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这么多的白纱布会不会浪费了？冬天能种蔬菜？” 芸香没说话，所以是嘴上说得好，落到实处才发现是空头支票吗？ 柳平过了好几分钟眉头才松开，“那你不要一个人去换，由村集体出面换会更安全，个人买卖是走资本主义，你一个人带那么多猪肉或者那么多钱都容易被盯上，这些野猪本就是你的功劳最大，到时候我会尽可能换白纱布的。” 芸香听得有些复杂，这个回答既不是信任，也不是不信任。 柳平看出了芸香的疑惑，揉了揉她的脑袋，“丫头，这些白纱布是你应得的，信任是你说出你想做的想法，说出这个想法的可行性，说出村里可以怎么提供帮助或者怎么配合，这个是信任。” 芸香若有所思地点头。 “芸香，信任只针对特定的事件，生活中很多事情其实不涉及，你不要太有负担，或许刚刚我说得重了，你只需要在涉及到选择的时候，尝试相信柳家村可靠就行。” 柳平看着远处热火朝天处理猪肉的村里人，一群人才能走得更远，而自己希望芸香这个有能力的人也融入，让柳家村走得更远。 “那平叔，我换个说法，我想用在村里找野猪这件事里的贡献，让村里明天跟纺织厂换东西时，帮我换一定量的纱布。” 柳平笑着点头，“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找人合作，先找到了合作对象的死对头 “没有介绍信不能进去。” 芸香看着眼前不认识的保安有些傻眼，就这么几天就换人了？“大叔，想问一下前几天的那个保安大爷呢？” “无可奉告，反正现在没有介绍信不能进去”保安从上到下看了一下眼前的三个人，“你们也不能堵到纺织厂门口。” “好”柳大志拉着芸香到门边，“没事儿，我们先等一会儿，说不定你说的那个采购处领导中午就出来了呢。” 芸香摇头，“他一般晚上下班才出来，大家还在县城边上等着呢。” 柳平一锤定音，“先等会儿，采购处总要涉及外出，说不定就出来了呢。” 这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等到县城外的柳立新来问什么情况，得知还没进展后出县城给大家汇报消息。 芸香看着他的背影，被风一吹，就还挺落寞的。 自己知道人等太久了会无聊，肉放太久了会不新鲜，有一瞬间，都想跟柳平说要不不换了，这三头猪都村里自己吃。 可对大棚的渴望让自己咽下去了到嘴边的话，之前拿细粮换粗粮，进山找野菜换东西，可以说都是一锤子买卖，说没就没了。 大棚才是真正的长期主义，是立足的开始。 柳大志一下站起来，“芸……，嘶~”抖抖麻了的左腿，“芸香，那边儿来了个人，看那气势就像是领导，是你说的那个采购处领导不。” 芸香定睛一看，摇头，“不是，不过可以试试，万一可以通过他进门呢，就在这儿干等也不是办法” 柳平向前走，“我去试试，芸香你太小了，在不熟悉的大人面前说话没分量。” 芸香点头。 “领导你好，请问你认识李大力领导吗？我们村打到了野猪，听说厂里的员工福利是一个很头疼的事，我们正好有，就想着可以来帮忙解决难题。” “李大力啊？”这可得好好盘问盘问，万一问点什么出来了…… 柳平点头，“对，领导你认识吗？” “认识，我们是同事，不过你没进去多半是因为没介绍信吧，我也不能贸然带你进去，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成，我们也没想到会打到野猪，就没提前联系，手上确实没有介绍信。” “你们之前经常跟大力联系，换东西吗，他去你们家里找的你们？一般换的流程是怎样的。” “之前没联系过，我们村也没太多东西。” 面前的领导笑容不变，“那你们从哪儿知道厂里急着发福利呢，大力让家人跟你们说的吧，他一般咋通知你们啊？” 柳平摇头，“不是，我们是听厂里的工人抱怨，正好我们有，就想抓住这个机会，请问你是这里的领导吗？怎么感觉对厂里的流程也不熟”还在有意无意的套话，可得好好斟酌一下。 自己这两个回答肯定是不达标的，多半进不去，一会儿安慰安慰芸香。 “当然是，我不管那块儿，没那么熟，听起来你们跟大力也不咋熟，这样吧，我带你们进去找他，你们跟他沟通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在三楼第二间，进来说找孙处长就行。” 孙处长在和门卫进行交涉，柳平、柳大志和芸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交汇中达成共识，跟了上去。 一楼第三间办公室，孙处长推门进去，“大力啊，厂门口有几个人找你，我就给你领了进来，不用谢我，我先上去了。” 芸香确信自己看见孙处长叫大力的一瞬间，李大力抖了一下，为什么要抖一下呢。 李大力看着眼前的三人，眉头紧皱，自己不认识，孙狐狸领进来的会是什么好事，“你们是谁，找我什么事。” 柳平还是那套说辞，“领导，我们听厂里的工人说您最近在为过节福利的事情发愁，我们村正好打到了野猪，就想着能解决厂里问题，就来了。” 欸，还真是好事，刚刚想的赶人说辞肯定是不能说了，自己确实急需，“有几只野猪，多少斤肉？”跟孙狐狸有关，该不会有诈吧，糖衣炮弹？ “两只，已经处理好了，大概三百五十斤。” 李大力拳头捏紧，这分量够了够了，一人都能分一斤多，作为福利怎么说都说得过去，“怎么个换法？” “一只用猪肉换布，一斤肉换一尺布，一只按市场猪肉价格换钱和各种票据。” 李大力一听，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孙狐狸就是想拿下自己高价买粮食的证据，绝对不能上这个当，“太贵了，肉七毛四一斤，布八毛三一尺，绝对不可能，两斤肉一尺布。” 芸香想过会压价，没想过会这么压价，这跟砍一半有什么区别。 柳平也不慌，“看来领导也没有谈的诚意，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芸香跟着柳平转身，走了两步，李大力没有叫人，要走到门口了，李大力没有出声，走出门口，后面仍旧没有声音。 这不科学。 三人直接硬着头皮走到了门卫处，芸香已经劝完自己了，大棚不行再想其他的办法。 出门卫室的那一刹那，芸香终于听到了后面的跑动声。 最终柳平被李大力拉住。 “你们觉得价格不合适可以谈啊，动不动就走是个什么坏习惯。”那两头猪确实能解决让自己头疼的问题，确实不能放过。 柳平也不惯着，“领导，我们走了这么久，您都没反应，不是我们想走，是看出来你确实不想要了。” “还可以再商量商量，这门口人来人往的，走，我们办公室说。” 三人再一次来到办公室。 李大力斟酌着开口，“你这野猪肉都杀好了，新鲜度不够，肯定不能跟新鲜猪肉一个价，我可是要对厂里的工人负责的。” “我们昨天下午打到的，凌晨就往城里运，你到时候可以检查，保证新鲜；城里买肉也是头一天杀好的。” “野猪肉瘦，不够肥，不能按供销社里的猪肉价格算。” 柳平一时没接下一句，确实野猪要瘦很多。 芸香见状赶紧接话，“供销社里要票，还限量，我们两大头不要票的野猪也不是供销社里能比的。” 芸香总觉得李大力很奇怪，一味地贬低就是不谈价格，这不是买卖的正常流程，双方没有讨价还价的过程，刚刚他的反应也不是正常反应。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难道自己可靠的形象就要崩塌了? 原因出在孙处长身上，芸香捋了一遍，发现了这个事实。 李大力最开始的异常出现在孙处长笑眯眯跟他打招呼的时候。 正常人不会这样，除非这种情况在他俩的相处中比较少见。 笑着打招呼少见，那多半两人日常相处中就不对付。 自己是被孙处长领进来的，孙处长还在门口有意无意的套话。 芸香一下明白了，李大力是怕着了孙处长的道，可自己不能直说跟孙处长无关，这样反而会让他更警惕。 要让他不经意之间靠自己品出来。 柳平跟李大力越谈越火大，这个人既像是想要，不让自己走，又像是不想要，疯狂压价根本不往上抬一点儿，说猪肉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还兜圈子，要是早个十几年，谁他妈还能忍住不上去踢两脚啊，两个人干一架，什么都解决了。 芸香看柳平气得不行，赶紧凑上去，“平叔，咱不生气，我们在门口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求着一个领导把我们领进来，那个领导最开始还不愿意来着，当时我们就不想换了，要不我们不换了吧，回村。” 柳平看着芸香，她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不是很想要白纱布吗？就不要了？ “你们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碰见的老孙？” 芸香眼珠子一转，上钩了，转身，“是啊，我们最开始还认为他不是领导来着，都想走了，他一听也不盘问了，就直接带我们进来找你，不信你可以问门卫，当时没人，他全程都在那儿看着呢。” 李大力思考着这句话的可信度，“你们也讲累了，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这杯水倒得有点久，十几分钟人才回来，柳平和柳大志也品出了味儿，淡定地等着。 李大力每人递上一杯水，自己也坐在位子上喝了口茶，“我刚刚说了那么多，都是在判断猪肉质量好不好，看你们这么坚定，我也就确定猪肉没问题了，刚刚见谅啊。” 柳平内心在叫嚣，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脸上笑容扬起，“这正常，没看到猪肉嘛，总是担心的，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到时候看到猪肉和我说的有出入，咱们厂直接不买就是了。” “成，你都那么有诚意了，我也就有诚意一点，同意一头猪用市场价和其余的杂票换，只是这另一头猪嘛不可能一尺布换一斤肉，这我说不过去，一斤半肉换一尺布你们也不同意，咱看再怎么商量一下。” 柳平喝一口水，“这样吧，我也让一步，我们一斤肉换一尺瑕疵布，不过得是瑕疵少点的那种，再额外换20平方米的白纱布。” 李大力想了一下仓库里的白纱布，20平方米也不多，不过仓库里更多是跟白纱布很像，工人都不要的残次品，“白纱布换成跟它差不多的白布成不，就是布料纱线密度稍微低了些。” 柳平看向芸香，用眼神询问。 芸香站出来，“领导，我可以看看吗？” 李大力直接拉开抽屉，拿出一块儿布。 芸香一看，透光性很好，防风可以，保温差了点到时候自己把烟道烧热些估计可以。 心里满意，脸上却眉头紧皱，“这个跟白纱布差太多了，至少得折起来两层当一层用，换60平方米。” “折起来也就40平方。” 芸香打算赌一把，“那我们不换这个了，换白纱布。” “算了，60平方就60平方，你们去把猪肉搬进来吧。”自己用厂里根本卖不出去的残次品采购到了猪肉，说出去也好听。 接下来的流程走得很快，看猪肉品质，称重，开单子，去财务处领东西。 柳平点125块8的猪肉钱和各种票据的时候，芸香听到了各位叔叔咽口水的声音，估计都想上去自己点一遍。 最后大家抱住180尺布票，芸香拿着60平方米的白布喜气洋洋地出了门。 “芸香，你要这么多白布做啥？”柳大志当了一上午背景板，终于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芸香下意识不想说，可又想到柳平说的信任问题，自己决定好要试一试的，“我打算做个大棚，试试在冬天种蔬菜？” “冬天能种蔬菜，芸香你不是在说胡话吧。” “对，我们可是种了这么多年地的老农民了，这冬天啊，就是猫冬的时候，种不成的，顶天了就是秋天种的，冬天还没冻死，能吃。” 芸香也不辩解，“我之前有看过这方面的书，书上说可以，打算试试，要是成功了那可就是物以稀为贵了。” 一个大叔帮腔道：“咱得相信芸香，就拿草药来说，芸香就是看书找到的，这次应该也可以。” “柳哭包，你帮人说话都不找点靠谱的，药我们之前没见过，菜我们还没种过吗？大家都是老农民了。” 芸香转头望着旁边的大叔，这么大的块头，这么方正严肃的脸，外号叫柳哭包，在这张脸上哭得啥样啊，好想看是怎么回事。 “嘿”大叔一把揉上芸香的头，“别看了，那是小时候的外号了，我现在不哭，现在在帮你说话呢，你不顶上？” “原来是这样啊，好”芸香挺胸抬头，“各位叔叔们，我一定会种出蔬菜给你们看的，我会证明柳……”自己叫柳哭包是不是不太好。 “柳山”旁边的大叔赶紧补上。 芸香接着讲，“我会证明柳山大叔的眼光没有错，不仅没错还很独到。” “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对，独到不独到，咱到时候见真章。” 信任的好处是，自己修个大棚，几乎惊动了村里所有的人，一天，不，半天不到就把大棚修好了。 甚至后面白天都不用自己管温度，每天都有人来围观，顺便管控温度，冷了加柴，热了退火。 信任的坏处是，大棚里什么情况，大家比自己还清楚，例如发没发芽。 种下去的白菜、菠菜、莴笋都是3—5天发芽，最迟7天。 第8天没有发芽，第9天没有发芽，第10天还是没有。 芸香感觉每天都不用去大棚，直接看村里人的表情都能知道发没发芽。 有人已经开始打趣起了柳山。 芸香看着没有一点绿意的大棚，难道自己的在大家面前的自信发言就要变成耻辱柱了吗？ 自己可靠的形象就要崩塌了？ 阿芳姐好不容易带来的种子就要浪费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阿芳姐要来分盖大棚的白棉布 “还是没发芽啊”芸香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还不如自己慢慢在地里干活慢慢走回来呢，这样期待还能维持的久一点。 “姐姐，发芽了。” “真的，在哪儿，在哪儿？”芸香立马凑到蹲着的李景时旁边，“我看看，唉，景时这根是草，拔了吧，长在地里也是消耗养分。” 大棚里温度有些低了，芸香去厨房抱柴火。 迟迟不发芽，原本看热闹的人也没了期待，都开始忙自家的事情，随手添柴的人也没了，这也是自己要快点回来的原因。 芸香手里添柴的动作不停，嘴上忍不住开始絮叨，“失败不可怕，失败是成功之母，而且还没到最后结果，不要急，不要急，黎明前……” “芸香”李景安从外面冲进来，同样是一头汗，弯腰双手按住大腿，“外面……，外面，呼呼呼呼~” 芸香继续添柴，“你别慌，外面有婶子建议早点把布拆下来做衣服是吧，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了”用柴火拨弄着灶膛底下的灰，火燃的更大了，“你别理她们的建议就行了，景安，失败不可怕，失败过后就此放弃才可怕，我……。” 李景安终于喘匀了气，赶紧打断，“不是那些婶子，是阿芳姐？” 芸香手里的柴火趴地落下来，压灭了灶膛里的一团火，“阿芳姐？”她提供种子搭伙干大棚，肯定是期待着收获的，自己却没种出来“她……，她过来什么事吗？” “我听周围的婶子说，她过来分盖大棚的白棉布。” 芸香感受到了李景安关切的眼神，他估计是怕自己受不了这个消息吧，感觉双手随时准备着扶自己，有什么好扶的呢，不就是…… 芸香想不下去了，站起来，仰头看着上面的白布，虽然是非常稀疏的残次品，三层还是很厚实的，做衣服的话，就算最上面的那层不要，也还是能做好几身。 及时止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贪多把大部分种子都撒进去呢，真是脑子里有水。 不然也不会像这样，没有回头路。 “芸香，你在家吗”阿芳敲门，没人应，再敲了敲，明明后面就在冒烟啊？“在家吗？我能进来不？” 李景安看着发愣的芸香，再看看敞开的门，“在家，阿芳姐你进来吧。” 阿芳到后院愣了一下，直接走到芸香旁边，拍拍她的肩膀，“芸香，你别多想。” 芸香点头，“嗯，阿芳姐我不会多想的”很多人看到项目亏了，都会及时止损的，阿芳姐有这个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不会多想就好，三身衣服是吧，你什么时候给我布料，这天冷了，我早点做出来，也暖和一点。” 这么直奔主题吗？好像直切主题也很正常，“阿芳姐，能缓缓吗？我想再把布留一会儿”自己好不容易搭出来的大棚，还是希望它的寿命再长一点。 “可以啊，当然可以，你们啥时候给我，我啥时候做，完全不影响，就是怕你们着急。” “谢谢阿芳姐” “嗨，这有什么，那我就先忙我的去，走了啊”阿芳再揉了揉芸香的头，“我知道你难过，咱别多想啊，开心点儿，没关系的。” “好。” 李景安看着落寞的芸香，心里堵堵的，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能让芸香这么难受，“阿芳姐。” 阿芳停住脚步，“景安，怎么了？” “阿芳姐，你能不能，不要盖大棚的布啊，我们用其他东西抵，粮食、工分、或者我去给你挖地可以吗？我保证弄得很肥，能换满工分的那种。” “等等，景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第一句话没懂呢，我没要盖大棚的布啊。” “那你说给你布料做衣服。” “对啊，芸香在我这儿拿种子的时候聊天，想做塞鸡毛的背心，我说我能帮忙做，可不得在你们这儿拿布料么，我确实没有。” 李景安上前两步，心跳在加快，“那阿芳姐，你不会拆大棚是不是？” “我当然不拆啊，不就是种子没发芽嘛，一点种子的事，逃荒的时候要不是芸香找到水和板栗，我早就渴死，活不到现在，还谈什么种菜啊。” “嗨”阿芳用手猛拍自己大腿，“我就说，我咋越劝芸香脸色越难看呢，怪我没说清楚。” 阿芳走过去捧住芸香的脸，“大棚咱一直都不拆，想试几次就试几次，我来是想让你别把村里人说的话放心上，她们没恶意，就是一天到晚嘴不闲着，瞎操心还操不到点子上，光会让人多想。” 芸香抿着嘴点头，“嗯，阿芳姐我不会了”然后视线移到了李景安身上，这个把自己往坑里带的选手。 李景安挠头，“我也是回来的路上那些婶子跟我说的，她们还跟我打探消息来着，我没回答就赶紧跑回来了。” 阿芳也揉揉李景安的头，“有些东西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景安你还没领略过，着了道，下次就有经验了。” 李景安疯狂摇头，“不了不了，还是别有下次了，光这一次都把芸香弄得这么难受。” 芸香赶紧捂住李景安还想说话的嘴巴，“我可没有，我坚强的很”感觉到手下面李景安的嘴巴在上扬，眼睛也笑弯了，转头，眼不见为净。 “阿芳姐，你好厉害，把村里的议论看得真透彻，你说不拆大棚和不要被议论影响的时候，我感觉你身上闪烁着光辉。” 阿芳脸有些泛红，“你这么夸我，我还真的不习惯，哪有什么光辉，没你说得那么好啦，还不是因为我也被议论过，不然也不会挑你旁边那块那么偏的地，离家里又远，走都要走一会儿。” “那阿芳姐，你就是实践出真知，也很厉害。” 阿芳用手贴住脸降温，“好了好了，你别夸了，再夸我就要受不住了，呼，你什么时候给我布料，我帮你们做背心。” “还要几天，我们鸡毛还没准备好，准备好了跟你说。” “好。” “芸香，听说你们要把大棚拆了做衣服，你们用不完的话，我能不能提前跟你说，到时候给我留点，我拿东西换。” 大婶儿的声音由远到近传来，阿芳苦笑，“这越传越离谱了，芸香我去跟她说清楚。” 阿芳刚迈出一步，就看见李景时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紧接着传来婶子的痛呼声。 三人赶紧冲进房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问题还是出在阿芳身上 “发芽了，不拆，姐姐会难过，你走，走”李景时用左手和身子使劲儿推大婶儿的膝盖。 婶子也不恼，抱起李景时，“小家伙真懂事，知道护着姐姐，乖啊，你右手拿着的是草，发芽的是草。” 李景时弓起身子使劲儿往后退，“你放开我，放开我，不跟你好。” “好好好，我放，我放，你小心别摔倒，站稳啊。” 李景时立马跑过去抱住芸香的腿，仰头，“姐姐不难过，发芽了，她们坏。” 本来打算去把婶子扶起来的芸香一下走不动了，即便景时手里拿的是草，心里也涨得满满的，抱起李景时，“嗯，不难过，姐姐现在可开心了。” 李景时抱住自己脖子的那一刻，芸香觉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阿芳把人扶起来，“马婶子，我们不拆大棚，是她们乱传的，别信。” “不是她们说的，是你男人告诉我的，不然咋会在这种别人难过的时候过来。” 阿芳想帮马婶子拍灰的手悬在半空，“我男人……，我上午已经跟他吵过一架了，我带的种子我做主，马婶子你也跟其他人说一声，我们不拆大棚，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拆的。” “成，你也要跟你男人说好，不然光靠我肯定是不行的。” “好”自己其实已经跟他说过了，可自己在家地位并不高，上面还有帮着丈夫说话的公婆。 李景安看到阿芳姐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阿芳姐你没事吧。” “没事，景安、芸香不好意思，没想到最终还是我的原因，外面婶子们的议论我会尽量去澄清，如果我男人来说什么……，你们就当没听到成不，别理他。” 李景安点头，“阿芳姐，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们，我们护着你，帮你想办法。” “阿芳姐，我一定会努力种的，这批不行，我就弄其他种子种，到时候一样跟你分，你给的种子绝对浪费不了，你换到东西或者挣到钱，就硬气了。” 阿芳脸上勉强有了笑意，“好，我们一起努力，我先回去跟我男人说。” 芸香和李景安再次来到大棚，芸香看着这没有一点绿意的地，“我们要去哪里找种子呢，也不知道哪儿有卖。” “供销社可能有吧，不是说供销社什么都有吗？我们改天去问问。” “我们没钱也没票”芸香放下李景时，“而且，我暂时不想把大棚翻一遍，还没找到原因，下一批种子再重蹈覆辙怎么办，我想先冷静一下。” “好，你确定了我就去村长那儿借钱和票，说不定可以用工分抵，我这段时间努力上工，已经挣了很多工分了。” “好，谢谢你景安”自己因为怕孤独收留的这两兄弟，真的给了自己太多太多惊喜。 “你别说谢谢啊，你带我抓野猪我都没说什么，以后不能说谢谢。” “好。” 李景时看着走出去的哥哥姐姐，屁股都没挪一下，蹲在灶膛的另一边，看着烟道缝里的一个绿尖尖，“你要好好长大，长大了姐姐就不难过了。” 第二天芸香去开荒的时候看到了阿芳脸上的红印子，“阿芳姐，你的脸。” 阿芳扯了扯嘴角，“没事，不小心摔的，芸香我先干活了，还有好多要干呢。” 芸香挖了几锄头，看着比平时快了一倍还特意用另一边脸对着自己的阿芳姐，锄头越挥越快，最后啪嚓一下，锄把直接断了。 芸香也不挖了，抱着李景时拿起东西回家，回家看了一眼大棚，最终还是没进去，昨晚上才看过，过了这么多天，估计是发不了芽了。 芸香在院子里用木头削锄把，安装好后还是气不过，去烟道那儿烧火加柴。 加完带着李景时直奔村长家。 “菜种啊”柳平皱着眉头，“隔壁五大队和其他几个大队我早就问了，没多的，供销社也得在种菜的季节才会供应，现在时节不对，没有。” “那平叔，供销社的种子哪儿来的呢？” “国家分配的。” “国家从哪儿调来分配的呢，就是咱们县城里有没有统一研制种子的地方，可能叫农业科学研究所之类的。” 柳平摇头，“没听过，我下次帮你问问，你还要种子干嘛，扩种？” 芸香低下头，“不是，我之前种的没发芽”随即抬头，好像说出来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嗯？你婶子早上还说你家的菜发芽了，使劲儿夸你有想法来着。” “啊？我怎么不知道。”外面的传言都这么离谱了吗？不传自己拆大棚，开始传自己的种子发芽了。 “是真的，她说是景时领他去看的。” “景时说的那个是草发芽了，他跟我说过，我还叫他拔起来了。” 柳平瞪芸香一眼，“你婶子种了一辈子菜，还能不认识那个是草还是菜，她都去看过了，说是菜肯定就是菜，错不了。” 芸香有些晕乎乎的，在不可能发芽的时候发芽，惊喜就这么砸中自己了，“景时，咱们的菜发芽了吗？” 李景时点头，“发芽了。” “真的？” 柳平轻轻拍了下芸香的头，“你不信景时就算了，还反复问，有这个时间你自己都去看清楚了。” “对哈，平叔我傻了，我先走了。” 芸香看着大棚里好多刚冒出来的绿尖尖，两手握了握，赶紧往外冲。 “姐姐，我，我还没走，我。” 芸香听到李景时的声音，一拍脑门，跑回来，脚步没停，抓住后衣领一提一翻，就把他抱到了怀里，“走，咱告诉阿芳姐这个好消息去。” “真的？”阿芳也忘记要把没受伤的那边脸对着芸香，抓住芸香的手使劲儿蹦了好几下，“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芸香你真的太厉害了。” “是阿芳姐你愿意信任我，你接下来就等着在家里直起腰板吧，我们努力，以后绝对能够有底气打回去。” 阿芳摸了摸受伤的脸，“让你见笑了，其实我打回去了，以后我争取打重一点，让他不服憋着，不敢还手。” 这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阿芳姐你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单方面挨打了呢。” “不会”阿芳双手叉腰，“单方面打村长会来管的，他不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来，还不如跟威胁自己一样威胁景时 “真是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果更难”芸香伸手去旁边抓柴，抓了个空。 转头看见只剩碎屑的空地，“不仅菜长得不好，柴还用得快，真是服了，也不知道这个冬天够不够烧。” “芸香，你快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芸香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了李景安在墙边探出的一个头，“现在不空，我得去抱柴把烟道烧热。” “我来抱”李景安去厨房抱了一捆出来，拿出几根粗树枝塞进灶里，“它能烧很久了，走呗。” 芸香没动，“我有点不想进屋”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借口躲出来的。 “走嘛，走嘛”李景安直接拉起芸香的胳膊，“我带你跑快一点，一会儿全程我回答，你不用说话。” 芸香被拉进屋，屋子里一堆婶子在边干手上的活儿边闲聊，见两人冲进来，目光都汇集过去。 “你俩干嘛啊，冲这么快。” “景安你拉着芸香跑慢点儿，别摔了。” “别说，景安拉着芸香跑，还挺好看的，我下次也让我男人这样拉着我跑。” “人家又年轻又好看，就你……，还是算了吧，我们不乐意看。” “你俩啥时候回来啊？” …… “知道了婶子，我和芸香出门一趟，一会儿就回。” 冲出来芸香就听到李景安松口气的声音，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 李景安拉了拉，没拉动，“芸香你咋不走了，我都冲破好多阻拦，带你出来了。” 芸香下巴朝后面伸了伸。 李景安转头就对上迈着两条小短腿拼命倒腾的弟弟，他跑到自己面前，边喘气边瞪着自己，自己好像……把他忘了。 “哥哥坏，就带姐姐不带我。”， “这不是……，这不是看你喜欢跟婶子们聊天嘛，就想着万一你不乐意去呢，是吧。” “哼”李景时把脸转向一边。 转了一分钟什么也没等到，“哼”把脸转回来，跑到芸香前面，伸出双手，“姐姐抱，我们也不理他。” “李景时你给我说清楚，他是谁？” 李景时抱着芸香的脖子把脸转向另一边，不说话。 李景安转身，把脸凑到他面前，“他是谁。” 李景时再次转头，结果李景安比他更快，让他刚转过来就看到自己的脸。 李景时慢慢也学聪明了，佯装转头，诈李景安。 芸香就这样当中间的柱子，任由两人玩儿了一路，还好李景安明智，先告诉了自己目的地。 还没走到，芸香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脚步加快，渐渐快走也抵不住想见到东西的渴望，直接跑了起来。 到地方是一排水坑，水坑里是沤肥，有的沤成功了，有的失败了。 “不是这个，那边那个坑”李景安拉着芸香往自己唯一成功了的水坑走。 芸香放下李景时，拿根棍子捅开水面，看肥的成色和品质，真的就是刚刚好。 “看，跟我出来没错吧，是不是好东西。” “是，是大棚现在正需要的，千金不换的好东西，景安，我都没想到你竟然做出来了，我那天下午只是跟你讲了一下，也没示范，你竟然就这么做出来了，怪不得这段时间你不见人影，很辛苦吧。” “不辛苦，多试几次，就试出来了，也不止那一次，我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有问你。” “咦，年纪不大，嘴还挺硬”柳家兴拿着锄头从身后走过，“也不知道是谁，休息时间不休息，眼巴巴地跑这儿来弄。” 李景安脸一下红了，也不回话，拉住芸香朝另一边跑，“再给你看个好东西。” “唉”李景时像模像样地叹口气，再次追上去。 李景安拿锄头挖开一层土，“看，这是我用猪粪做的堆肥，已经完全腐熟了，立马就可以用在大棚里，沤肥加上堆肥肯定就够大棚……啊。” 自己被芸香抱住了，有点不好意思呢。 咦？双脚怎么离地了，转起来，怎么就转起来了，赶紧抓住芸香。 不过芸香在夸自己欸，被人夸得感觉真好，转圈也挺好……好晕啊。 芸香把李景安放下的一瞬间，他身体直接向后栽去，赶紧扶住，自己好像……太激动了，转太久了。 李景时看哥哥坐下，立马跑到芸香脚边，“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晕乎乎的成员又+1。 芸香看看自己的双手，再看看两人，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兄弟俩平衡能力不好，对，就是这样的。 看两人基本缓过来了，心虚的芸香抢先开口，不能给他俩说问题的机会，“我们回去拿箩筐和板车吧，今天就给大棚施肥，过两天我们的菜就不像现在这样了，一定能长得又大又绿。” “嗯”李景安抱起弟弟朝家走，“沤肥湿哒哒的，我们就用村里铲猪粪的木桶装。” 走到家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说话。 僵持一分钟后，芸香打算先掌握主动权，“你进屋拿东西，我在这里等你。” 李景安想都没想，“你去。” “你去呗，我下次还抱你转圈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景安感觉又有点晕了，“你去，我刚刚转圈人晕得不行，现在走不动路了。” 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的芸香，灵机一动，“你去，不然我现在就抱着你转圈圈。” 又是新一轮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两人目光转向了地上扯野草的李景时。 两人拉住李景时灌输了一通，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冒。 李景时左看看右看看，果断地堵住了耳朵，下一秒两只手就被拉了下来。 芸香捧住李景时的脸，“景时，你听懂没有，你做好了姐姐抱着你转圈圈。” 李景安……，又来，还不如跟威胁自己一样威胁景时。 李景时头摇到一半，看向芸香，左手举起，手指张开，“五次。” “成交。” “景时你不晕吗？” 芸香一手叉腰一手拍李景安的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平衡感这么不好，小菜鸡。” 李景安……，上去就抱着芸香开始转圈。 李景时看着地上晕乎乎的两人，刚刚姐姐让自己进屋，是进屋干什么来着，忘了，先进屋吧，为了五次转圈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婶子们都挺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屋子里，芸香从李景安眼神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后悔，怎么就昏了头指望李景时那个小不点儿呢。 本来不想成为大部分婶子的话题中心，这下好了，自己和景安直接被所有婶子围在了中间成了被教育对象。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一屋子女人，话题已经从“不要抱着转圈，自己不安全不说，景时乱跑也不安全”歪到了，“在村子里的安全，县城里的安全，举例说明哪些需要引以为戒的事件。” 婶子们初心很好，做的也是为三人好的事，可芸香切实感受到了一人一句的力量，原来唾沫星子真的是能把人淹死的。 好不容易把板车和独轮车推出来，芸香倚在板车上舒口气，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终于是逃出来了。 衣角被人拉了拉，低头一看，是一脸渴望的李景时。 “姐姐，转……。” 芸香立马捂住李景时的嘴，自己现在听不得这个词，听了感觉耳鸣就要出来了，“你是不是还没被教育够，要不要我送你回屋子里再被教育教育。” “呜呜呜”李景时开始掰芸香的手，见掰不动开始扭动身子。 “你想回去就点头，想跟我们走就摇头，嗯，想转圈也代表想回去。” 李景时疯狂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芸香。 芸香松手，“乖。” 李景安伸手戳戳弟弟的脸，“该，谁叫你……。” 李景时转头咬住李景安的手指，没用力，但是呲牙了，在哥哥生气之前转身就跑。 “李景时，你给我站住。” 芸香看着又闹做一团的兄弟俩，淡定地推着板车往前走，还是自己成熟，那两个幼稚鬼。 芸香新开好的一块儿地里，柳秀英验收完，麻木地写下三十个工分，自己现在是切实感受到阿芳当时的痛苦了，真的有那么夸张，“芸香，你给大家留条活路呗。” “嗯？什么活路，秀英姑姑你在说什么？” 柳秀英深吸一口气，“我是说，你要不要歇一歇，长期超负荷劳动不利于长身体”也不利于自己的心情。 每两天来记一次三十工分，对自己来说真的是太刺激了，这本子上一大半都是芸香挣的。 “我其实”不累两个字说出来好像有点打击秀英姑姑，芸香还是咽了回去，“好的，我歇一歇。” 柳秀英松口气，“那我先去记村头的工分了”转身，向前走，毫不停留，离开这个伤心地。 “秀英姑姑。” 柳秀英站稳转头，看了看自己和芸香之间十几米的距离，选择吼大声一点，“怎么了？” 山不来就我，那我去就山，芸香凑过去，“我还想再定一块儿没开荒的地。” “啪”笔掉到了地上，柳秀英握紧差点掉下去的本子，“你不是说，不是说……。” “哦，这个事情啊，我今天不开荒，过一两天开。” 柳秀英晕乎乎地给芸香记了一块儿地又晕乎乎地走了。 芸香收拾好锄头和背篓抱起李景时，“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哥哥。” “行，那我们去找哥哥，正好他今天上山了。” 刚到山脚下就碰到了下山的李景安，“景安，上工的时间，你怎么在这儿？” “家兴叔说我最近上工太卖力了，别人没来的时候我在上工，别人走了我还在上工，就做主给我放大半天假，工分照发，你呢，怎么在这儿？” 听完芸香不上工原因的李景时……，“那我们咋办，回家？” “我们就是不想回去才选择的努力上工，你想回去？” 李景安一屁股坐下，“不想，我们是怎么到现在这样的呢？” 芸香也坐了下来，“没办法，婶子们太热情了，太自来熟了，还太好奇了，我们新鲜玩意又很多，一人一句都回不过来”芸香托住脸，“我其实也有点想回家。” 李景安站起来，“要不我们上山找柴吧。” “附近的都被捡完了，得走远一些，我们回来估计赶不上大锅饭，到时候会被婶子们念叨不好好吃饭。” 李景安一激灵，随即蹲下按住芸香的肩膀，“芸香，我们不能这样，这样太难受了。” “那怎么办。” 李景安咬住嘴唇，到底怎么办呢，“有了，我们去找翠花姐，之前翠花姐家每天很多人，她也乐呵呵的，她肯定有办法。” 芸香蹭一下站起来，“那就走，我知道翠花姐在哪儿，我们终于要有救了。” 邓翠花看着面前脸跑得红扑扑的两人，“怎么了，这么急。” 李景安作为代表发言，“翠花姐，我们想请教一个问题，你不跟别人说好不好。” “噗，这么神秘”邓翠花压低声音，“好，我不跟别人说，你说吧，什么事。” “就是，你是怎么做到每天家里那么多人，还每天那么高兴呢？” 邓翠花皱眉，“家里来那么多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啊，说明大家都很喜欢我家，都很喜欢我。” 李景安也皱起了眉头，是自己感觉不对吗？“那所有人都来问你问题呢？有的时候同一个问题，不同的人进来，要重复回答很多遍；还有就是大家会指导你的生活，很多人都在告诉你怎么做，有的时候每个人的指导还不一样。” “她们不会问我问题啊，指导我生活的话，大家不就有话题聊了吗？这样多好。” 李景安额头上的川字纹都要挤出来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还要问什么，求救地看向芸香。 芸香拍拍李景安的肩膀，“翠花姐，这段时间，大家去你家去得少了，你是不是还有点伤心。” 邓翠花摸摸自己的脸，自己都挂在脸上了吗？感受到芸香的目光，还是选择了承认，“是有一点”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找补一下，“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跟大家一起去你家。” 芸香…… 李景安…… 告别翠花姐后，两人再次坐回山脚下，风一吹李景时打了个寒颤，李景安赶紧用衣服把弟弟抱紧，“我们咋办啊。” “我也不知道，婶子们真的都挺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百五十章 景安，我很可怕吗? “芸香、景安，我不能揽下这个帮每家每户修炕的活儿，村长为了提高积极性，说这个月底按工分排序分布料，我被家里下了死命令，每天必须拿满八个工分”说完柳立新挥起锄头就是一下。 柳立新边抡锄头边碎碎念，“八个工分，我之前一个月也就一两天能拿到，娘真的是为了布料不想要儿子了，唉，谁让她想要呢。” 芸香一愣，自己和景安商量了这么久的计划，就因为村长一句提高积极性夭折了？不可以，“立新哥，村长咋突然想提高积极性啊，之前不都是直接分吗？” 现在来这么一出，有点难搞，不管怎样都先收集信息，尽量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柳立新听完芸香的话锄头差点没拿稳，把锄头往地上一杵，“你竟然不知道。” 芸香皱眉，“我应该知道吗？” “当然，都是因为你，村长才做的这个决定”柳立新放开锄头朝芸香走，结果一脚踩在锄刃上，锄把迅速立起来，“梆。”“啊，好痛。” 芸香……，在这么想知道答案的时候，锄头怎么也来捣乱了。 李景安上前拿开锄头，“立新哥，你没事吧。” 芸香咬住嘴唇，自己好像是应该先关心人哈，还好有景安在，还好。 芸香终于等到柳立新缓过来准备开口了，使劲捻着手里的石子，是怎么跟自己扯上关系的呢。 柳立新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嘶~” 赶紧放下手，“因为你这段时间每两天就能挣三十工分，秀英姐把工分本一翻，你一半村里人一半，村长就觉得大家根本没花心思在开荒上，挨家挨户做了思想工作，说了这个提高积极性的办法。” 柳立新顶着伤马不停蹄地挣工分去了，徒留芸香在风中凌乱。 自己因为婶子都在家的问题努力出门挣工分，工分挣太猛了被迫停工，闲着不知道去哪儿，想给婶子们找点事做，结果因为这个原因，找点事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这是个什么怪圈。 “景安，你说大家都在忙着挣工分，为什么我们家还有那么多婶子啊。” “可能因为人多？大家总有休息的时候，不可能一天到晚在地里，还有就是我们这几天都在往外跑，有可能婶子们都干活去了呢。” “可这种状态只持续到月底啊，分完布万一又跟原来一样怎么办。” “那我们接着劝立新哥？”李景安回头看了一眼锄头都要抡冒烟的柳立新，嘴角拉平，“他真的一点空都没有，我从来没有看他干活这么快过。” “劝，我有想法了”芸香站起来，绝对不能被困难打倒。 柳立新在三重视线的压迫下不得不再次放下锄头，把汗抹掉，“我真的没空，真的不行，也不能跟你们多聊，不然我今天就挣不够八个工分了。” “立新哥，你干活是不是为了布，我的那一大半工分挡在那儿大家能分的布不多，现在我不参与换布，你不用这么努力就能分到更多的布了。” 已经拿起锄头的柳立新再次放下，“你为什么不要，那可是没钱没票根本买不到的东西。” “我们之前用去县城换了些，目前够用，相比之下村里人更需要。” “这不是理由。” 芸香迎上柳立新的视线，“因为我想让立新哥你帮大家修炕，这样做一来你能有收入、二来村里人冬天能暖和点，三来大家都忙家里的事了，谁都没管开荒，谁也不占便宜。” 柳立新摇头，“帮村里肯定是不能要钱的，欸，你们跟我说了这么久让我给村里每一户修炕，村里人知道吗？” 柳立新看着摇头的两人……，默默拿起了锄头。 李景安立马去按住。 芸香负责劝说，“立新哥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村里人我们搞定，而且你想啊，到时候我们组织每户出一个人去跟你学，他们回去干活，你只需要时不时解决一下疑难问题，还能在他们回家干活的时候自己开荒，赶超他们。” “你俩这么想给每家每户修炕？” 芸香和李景安使劲儿点头，李景安甚至伸出一只手按住弟弟的头开始点。 “那成吧，我今天回去问问我娘，她不发话我走不掉，你俩别打断我了啊，我今天不拿八个工分都没有跟我娘谈条件的资格。” 李景安抢过锄头，“立新哥，你去，我帮你干。” 柳立新立马去按住锄头，“怎么可以，你多大我多大，我好歹比你们多吃几年饭，你们干的那点儿我几下就干完了，你们玩儿去吧，放心我干得完。” 芸香看着拉扯锄头的两人，“你们别争了，又不是只有一把锄头，我再去拿两把，一起干。” 柳立新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两个小孩儿帮自己干，想着自己一定要多干点，这样他俩就可以少干点。 结果锄头越抡越慢，最后直接停下了。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猛的吗？ 李景安的干活速度还算正常，只是比自己十岁的时候强上三分之一。 芸香是个什么变态，同样的时间，她干了自己的三倍出来。 柳立新咽了咽口水，不愧是能干出村里一半工分的女强人。 第二天柳立新又在自己要开荒的地里看见了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按住芸香的锄头，“我娘答应了，答应了，芸香你别干了。” “没事，立新哥，我帮你多干点，你就可以多拿工分，然后就能多分布料了。” “不了，不了，不了，芸香看着你干活我心里难受”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柳立新按紧锄头，“你们赶紧去动员村里人吧，那也是好大一坨事情呢，乖啊，别干了。” “那行，立新哥，如果你需要我们帮你干活，随时跟我们说。” “放心，绝对不会，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吧。” 回家的路上，芸香脑海里反复出现柳立新那慌张的脸，“景安，我很可怕吗？” “没有啊，你很可爱，还好看，怎么会可怕。” “我也觉得”一定是立新哥眼神儿不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就是这么奇怪 “我第二次去竟然比第一次还顺利，顺利得不可思议”总觉得有点奇怪，芸香草也不扯了，说出自己憋了一上午的话，希望李景安能懂自己。 李景安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我也是，后面的几个婶子家，我还没开口，她们就同意了，我们之前讨论了那么多说服婶子们的话，好像都没派上用场。” “对，就是太容易了，我们准备了一天来办这件事，现在半天，不，实际我俩半天不到就弄完了”芸香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那我们下午干嘛。” 李景安把最后一根柴丢进灶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也觉得怪，不过顺利还不好吗，我们本来就希望顺利点，下午去捡柴吧，按这个速度烧下去，这个冬天指定不够。” 三人特意避开有归属的林子，去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东凑西凑地凑满两大捆。 李景安一看天色，太阳很偏西了，竟然捡了这么久，回去估计要赶不上晚上的大锅饭了，等等，大锅饭，“芸香，快跑，我们要赶不上大锅饭了，要被念叨了。” 芸香听完都不敢看天了，背上柴，抓上李景时就朝家里冲，“快跑，我们一定要在晚饭前冲回去，不能被念叨，冲啊。” 李景时也捂住耳朵，“快冲。” 三人紧赶慢赶，路上都不敢歇口气，跑不动就开始走，走得差不多了立马跑起来，终于跑到了村子里。 李景安看到大锅饭的那一刻就坐了下去，终于赶到了，还好，还有几个人在排队。 芸香上前扶起他，“别躺着，还有好几个婶子在呢，她们已经在走过来了，再坚持一下，到家就好了。” 李景安强撑着站起来，看了眼周围的几个婶子，她们脸上满是关心，可谁都没说什么，也没有走上来，更没有念叨。 吴红梅看着两手空空的两人，“你们的陶锅呢，拿什么装？” “昧”李景安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子干得不行，连个没字的发音都发不准。 吴红梅放下勺子，“景安你这嗓子咋啦。” “睡”李景安按住自己的脖子，这嗓子真的太拖后腿了。 “哦，水啊，那边那个小灶旁边有，我……”吴红梅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面前的三个都跑了，赶紧跑过去。 就晚了两步，李景安已经喝了一半，还准备递给芸香，吴红梅一把夺过来，抬手就给了李景安一下，“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喝冷水，尤其是跑热了更不能喝冷水，还有就是女孩子不能喝冷的，你还递给芸香。” 喝了几口水后，李景安感觉嗓子好多了，声音也开始正常，“红梅婶子，我错了，这次跑得急就忘了，下次绝对不这样。” “嗯”吴红梅两下点燃火，把水放上去，“光答应不行，要做，听到没。” “好。” 李景安没听到芸香的声音，有些奇怪，转头，看见发呆的芸香，戳一戳她的脸，好软，哦，她看过来了。 立马缩回手，“我看你在发呆，就……，就想着提醒你一下，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回去告诉你。” 回去三个人吃完饭累得倒头就睡，谁都没提起这件事。 这个月村里每家每户都砌上了炕，月末也分了上次用野猪换来的布。 新的一个月开始，芸香和李景安特意待在家里，看之前的办法有没有用，婶子们还会不会来。 第一天，没有人来。 第二天，没有人来。 第三天，还是没有人来。 芸香和李景安把晒干的鸡毛扯蓬松，挑出里面片状的羽毛。 “景安，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贱，之前婶子们天天来，我受不了，躲出去；现在通过我们的一番努力，婶子们跟我客气了好多，我却感觉这不是我想要的。” 李景安的手瞬间停下，“你也觉得吗？我也觉得，最开始是我们捡柴的那次，我以为我们会被念叨很久，结果没有，她们打住了，不过我感觉当时婶子们是想说的。” “对，就是那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发呆吗？你当时正在喝水，我看到几个婶子都走过来说别喝冷水，走到半路又停住，退了回去，到后面半个月，婶子们连一点唠叨都没有，甚至极其的礼貌。” 李景安低头扯着手里的鸡毛，扯散了也不停，弄得一根一根的，“我不想婶子们这样。” 芸香捡起散落的鸡毛，“我也不想，可确实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婶子们才变成这样的，别想了，我们先去找阿芳姐把背心做出来，天越来越冷了。” 阿芳家门口，从她婆婆那儿知道她在邓翠花家。 李景安望向芸香，“我们去么？翠花姐家很多人，婶子们肯定都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要不……，我们等阿芳姐单独在家的时候来？” 芸香摸了摸兄弟俩的手，冰凉，“你俩现在身上都不暖和，天只会越来越冷，背心的事不能再拖了。” “可……” “婶子们又不吃人。” 婶子们确实不吃人，但原本热闹的屋子，在三人进去时直接就安静了。 邓翠花赶紧招呼，“大家咋不说话啊，不说话多尴尬，该聊啥聊啥” 扯出三个草编的坐垫，“来，芸香，景安坐，景时来到我这儿来，咱在新炕上坐，暖和，看这都冻得流鼻涕了。” “是啊，我们聊，刚聊到哪儿来着……。” “聊到……” 芸香看着周围，大家虽然在接着聊天，但那种氛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烈了，心里有些闷闷的。 自己跟阿芳姐讨论怎么做羽绒背心后，芸香更是感受到了大家的好奇，随便一抬眼，都是非常想问，又忍着不问出口的表情，还会回避自己的视线。 旁边的李景安也是，肉眼可见的坐立难安。 芸香凑过去，小声开口“景安，我们出去一下。” 李景安也不问什么原因，赶紧点头，“好，我也想出去一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等我做个心里建设 “景安，我有点受不了现在的状态，我们要么解决尴尬这个问题，要么选择彻底回避，我倾向于选第一个，你选哪个，或者，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李景安摇头，“没别的办法，我也倾向于第一个，因为婶子们其实是也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芸香按住李景安的肩膀，“景安，你看，想法是我提出来的，你能不能去跟婶子们说啊，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景安一激灵，立马掀开芸香的双手，“不可以，你怎么能这么要挟我呢，这不……，这不道德”捂住芸香眨巴着的眼睛，“装可怜也没用，我是不会被你的可怜打动的，心非常硬，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 风一吹，两人都打了个哆嗦，也从对方眼神里看见了求和的意思。 芸香选择了先开口，“要不，我们石头剪刀布吧，我教你怎么做。” 李景安出石头，芸香出剪刀。 芸香……，眨巴着眼睛，“那个……，景安我刚刚它的规则是，三局两胜。” 第二局，李景安出的石头，芸香剪刀拿出来的那一刻，迅速变成了布。 都不用抬头，芸香已经感受到了李景安沉重的眼神。 也不敢抬头，脑子里还没想好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死脑子，你快想啊。 李景安揉乱了芸香的头发，又理顺，“你那么不想去啊，我去吧，别烦了。” 芸香眼睛亮晶晶地抬头，有点不敢相信“景安，你说什么？” 李景安继续理顺芸香的头发，“没听到啊，没听到算了。” 芸香按住李景安的手，“听到了的，听到了的，你不许反悔。” “可是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到时候你说，我补充，现在我们一起想怎么说，剩下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真正讨论下来，其实要说的没那么多，芸香打算定个基调，“景安，到时候咱就说一下遇到的情况，我们的感受，以及后面的做法，最后承认做法不太恰当，表示歉意就行。” 李景安点头，“那我先捋一下怎么说。” “好，你可以先演练……” “芸香、景安”邓翠花推开门，紧了紧衣服，朝远处树下面坐着的两人走去，“外面冷，屋子里大家开始聊你们喜欢的故事了，咱进去呗。” 芸香点头，“翠花姐，我们马上就进去，一下下就好。” 李景安跟着附和，“我们很快的。” “那行，大家都等着你俩回去呢，别在外面吹久了哦”得到回应后，邓翠花往回走。 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李景时，他探出半个身子，被风一吹立马往回退了一步，在屋子里暖和了一下又想探出身子。 邓翠花一下抱起他，用手给他护住漏风的脖子，“你看哥哥姐姐就在那个树下面，我问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乖，咱进去啊，进去暖和。” 进门邓翠花就迎上了所有人的眼神。 “他俩咋了，咋在外面这么久都不回来。” “嘿，你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让俩孩子不舒服了。” “对，我看芸香和李景安看了我们好几眼。” “我可没有，我努力装作很正常的样子，看芸香做那个羽绒背心，我都没好意思问。” “你伸那么老长个脖子，正常就怪了。” 邓翠花一锤定音，“咱别吵了，反正一会儿孩子进来，咱聊俩孩子喜欢的八卦，再自然点，不该问的别问，我去给他俩送两件厚衣服和热水去，外面是越来越冷了。” 芸香拢了拢翠花姐给的被子，喝上口热水，“景安，咱开始吧，演练完我们赶紧进去，把事情解决掉。” “好，我开始了啊，各位婶子们，之前你在我们家，弄得我们很难受，同一个问题会被问很多遍，你们会唠叨我们好久，让我们感觉喘不过气，都不敢回家，我们希望……” “李景安，停，赶紧停”芸香展开被子，“你快进来暖和暖和，我跟你说我听下来的感觉。” 芸香把大部分被子盖在李景安身上，“景安，我感觉，“你在我们家，弄得我们很难受”虽然是事实，可感觉很像指责，我们不是讨厌婶子们来，不是，我们不喜欢很多婶子来，也不是……” “芸香，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刚刚说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可……” 邓翠花探出身子开始喊，“芸香，景安，你俩快进来，外面冷。” “好，我们马上就进来”芸香刚说完手就被李景安按住，回头看见他红红的鼻头和忐忑的目光。 “我这样去会搞砸的，我还没准备好，不敢去讲。” 芸香拍拍李景安的手，“我去，刚刚你说的过程中我有了一些想法，可以去试试。” “是不是我太没用了，你也没演练，会不会搞砸啊。” “景安你很勇敢，在我不敢上的时候，你主动站出来，勇敢极了，所以不要不自信。我没演练过，可能会搞砸，但是为什么要怕搞砸呢，不怕，大不了我们再来一次。” 李景安看着此刻的芸香，寒风中她好耀眼啊。 芸香戳戳李景安，“行不行，你说话啊，行我们现在就去。” 李景安回神，“行。” 两人走到门口，李景安戳戳不动的芸香，“我们不进去了吗？” “要，等我做个心理建设，呼，三、二、一。” “不……”急字还没说完，李景安就被芸香拉了进去。 进门，没有预想中的审视和尴尬，甚至除了跑过来的弟弟，都没有望过来的一个眼神，只有声量变大的讲故事声，和极其不自然的附和、疑问。 李景安听着都有些好笑，婶子是怎么能问出“王二麻子找的小三是男的还是女的”这种问题，那肯定是女的啊。 芸香站在屋子中间，清了清嗓子，“婶子们，我想跟大家说一个事情。” 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所有目光都汇集到了芸香身上。 李景安捂住心口，明明是芸香站在中间，怎么自己紧张的心脏怦怦跳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等一个结果 “各位婶子们，我想说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大家帮了我俩很多忙，例如搭大棚，添柴等等，后来大家就在我们家汇集，我和景安开始躲出去，婶子们估计察觉到了，再到后来我们动员立新哥帮大家修炕，大家就彻底不来了。” 婶子们频频点头。 芸香接着说，“这个过程中我们肯定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我想说一下我们的感受。” “我能感受到婶子们的好，可同一件事每个婶子都说，我们就会听得很累；同一个东西，每个婶子都问，我们就要解释很多次。” “所以我们不是不喜欢婶子，怕的是重复，不断的重复。” “这过程中我们做的不对的地方是，没有沟通就直接躲了出去，还不商量直接就找立新哥修炕，我们知道错了，对不起。” “所以我们想请求婶子们，能不能不要唠叨太久；如果有新东西，大家相互讲解，或者我们找个时间统一跟大家说，我们很乐意告诉大家新东西” “还有就是不希望婶子们太客气，这段时间婶子们太礼貌了，我们觉得很梳理，也难受。” 芸香一大通话讲完，周围没有声音，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看向李景安，看到了一个大拇指，心里一暖，不管怎么样，还有景安。 邓翠花见大家都不说话，光在那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着急。 索性自己站起来，“这事儿说来我也有一份责任，上次俩孩子来找我的时候，我看他俩那么急，苦着张脸，就跟大家说严重了些，给整过了。” 另一个婶子站起来，“也有我一份，我家立新回来跟我说的时候，吓到我了，我就以为很恼火，想着说严重些，这样效果好，不好意思啊芸香，婶儿的问题。” 芸香摇头，“婶子，是我们找立新哥在先的，我们说开就好了。” 大家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就是，以后咱有什么问题啊，直说，错了改就成。” “我就说嘛，芸香和景安俩这么好的孩子，咋会有那种想法呢。” “对，我们人也不错，肯定不会那么讨厌我们的。” “是不错，你就是有点抠。” “你不扣，我那天还看见你，呜呜呜。” …… 屋子里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话说出来后人就轻松多了，芸香拉着李景安到阿芳姐身旁研究羽绒马甲。 柳家兴推门进来，“芸香，你在忙啊。” 芸香站着没动，任由阿芳姐给自己量尺寸“家兴叔，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不过你在忙的话，也可以等会儿。” “家兴叔，急么？” “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话没说完柳家兴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一个飞来的草垫子。 “你个糟老头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们刚还在讨论不要藏着掖着，你个老东西就来这出是吧，带坏孩子。” 柳家兴把垫子捡起来递给婶子，“说就说，别打人啊，芸香那麦子出现了点问题，大家在那儿看呢，我就通知芸香去看看。” 婶子拿起垫子就给了柳家兴一下，“这么重要的事，你还说不急，不急个屁，不行我看看去。” 大家呼啦一下子都出去了，芸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大家这么着急吗？怎么比自己还着急。” 阿芳量好最后一个尺寸，“你是不知道，你那点麦子可以说是全村人的宝贝呢，天天看着长，毕竟是现在地里唯一的粮食，行了，你们去吧。” “阿芳姐，你去不去？” “我想先试试这个背心怎么做，你们先去。” 芸香走到土边上就知道家兴叔为什么说不急了，两个大叔在吵架，一群人在围观。 看一眼麦子，是正常病害，能处理，但现在不好处理的是吵架的两个人。 两人防治方法不一样，就为这个吵，感觉都要打起来了，可周围一个上去劝的人都没有。 芸香拉一拉邓翠花的衣服，“翠花姐，咱要不要上去劝劝。” 邓翠花摇头，“不用，等等就好了。” “等什么？” “等一个结果。” 说完两人就打起来了，谁都没上去拉，任由两个人打。 五分钟后，打赢了的那个大叔走向芸香，“芸香，你这麦子病了，它应该用……” 芸香一愣，原来是等这个结果啊，大家心态好好。 打输了的那个大叔躺在地上接话，“用灰撒上去就好。” 打赢了的大叔拳头一下捏紧了，“你是不是不讲道义，我们再来。” 芸香赶紧拉住眼前的热血大叔，“叔，叔，我知道是什么，怎么办，听我讲好不好，别打了。” 热血大叔转头，眉头皱紧，“你个小娃娃，地都没种两年，怎么会懂，听叔的，叔先去把那个家伙解决了，再给你指导啊。” 芸香手不放，“我真的知道。” 柳山站出来帮忙拉住人，“你可别小看芸香，看你不能冬天种菜，人家可以，先听芸香说完，芸香我给你拉住，你说。” 芸香放开人，“这个是小麦赤霉病，属于真菌病害，整个生长期都可能有，抽穗后最严重。现在苗期发生的为苗腐，通常表现为茎腐和杆腐，目前麦子不严重，用1%的石灰水或2%茶枯水就能有效，茶枯不好找，石灰应该可以。” 热血大叔越听眼睛越亮，“芸香，你真会啊，我就知道一个用石灰水，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芸香扬起嘴角，“之前遇到过。” 柳山一拳打在热血大叔肩膀上，“小看人家了吧，你冬天种不出来菜是有原因的。” 热血大叔一拳还回去，“说得你种的出来一样。” “种不出来啊，可我又没有急着当人家师傅。” 热血大叔拳头捏紧，“你找打是吧。” “打就打，怕你啊。” 新一轮的战斗开始，芸香已经被婶子们带回屋了。 用一个婶子的话说就是：“才不跟他们这群傻大个在外面吹风。” 回到屋子，阿芳姐已经做好了一件背心，招呼着芸香过去。 芸香拿着神似现代的羽绒背心，现在才六十年代啊，阿芳姐就听了几个词，就这么水灵灵地做出来了？“阿芳姐，你好厉害啊。” 阿芳脸一红，“也没有啦，我开荒很慢的。” 芸香拉起阿芳姐的手，“可你做衣服就是很厉害啊，而且别人夸你，你为什么要讲自己的缺点呢，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就是很厉害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景安:想喊救命都不知道朝谁喊 “芸香，这多的碗，阿芳姐家也够了，还有这些玻璃瓶，窗户纸，我们怎么办啊。” 芸香用锄头翻动着地里的土，“唉，感觉大家都没点好东西，净是些缺口的锅碗瓢盆。” 阿芳停下来歇口气，“有就不错了，没换之前，我家玻璃都是用草编的。大白天开着吧，漏风，不开吧，黑漆漆的，这可是冬天，总得待在屋子里，现在终于不用摸黑了。” 阿芳把外套脱了下来，“还是大棚里好，暖和还亮堂。” “过两天就没这待遇咯，我们没菜种子了，就这一茬，剩下的还要留种”芸香也跟着坐下，“说到底大家对蔬菜不重视，即便是这个季节没有的蔬菜，大家都没有粮食稀罕。” 阿芳把水递过去，“没办法，现在谁家不是靠找点野菜过活啊，一整个春夏秋吃下来，人都成野菜做的了，冬天再看见它，有点稀罕，不过真的不多，所以啊，能换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可我之前换得很多啊。” “我当时也奇怪来着，不然也不会来找你换，现在觉得吧，可能把能换的都换完了？我们至少还是换了好多东西，我家也不空荡荡的了。” 李景安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聊天，就是没有一个人回答自己的问题，站到两人中间，挡住，“所以剩下的碗、玻璃瓶、窗户纸怎么办。” 聊得正欢的两人一下子安静了。 芸香仰头，“景安，你猜我为什么没回你。” “那你猜我为什么站你们中间。” “行吧，让我想想，要不……我们送人？” 阿芳赶紧出声，“可别，东西不多，每家都送又不够分，本来都是一样好的关系，这家送，那家不送，反倒是容易让人想太多。”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阿芳也不慌，“你俩就收着呗，东西在那儿又不会坏，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李景安摇头，“芸香说资源要合理分配。” “那你问芸香得到了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没有，所以就先这么着吧。” 芸香推开李景安，看向阿芳，“阿芳姐，你变了。” “是吗？” 芸香点头，“换做之前的你，你肯定会说，“哪有，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开荒很慢”还可能会脸红。” 阿芳用手撑住自己的脑袋，想起了这段时间家里的夸奖，“可能被夸多了吧，还有就是给家里带来了实实在在的东西。” “果然，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那天我那样问你，那样夸，你都还是不好意思，现在不用我夸，都自信了好多。” “事业吗？”阿芳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我希望我以后也拥有事业，我感觉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 “阿芳姐，加油，看好你。” 阿芳在芸香笑盈盈的目光中，看到了真切的鼓励，认真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大棚里就剩了些韭菜，又在灶旁边，挺省柴的，现在不用额外捡冬天也够。 在布料的激励下，大家也开出了足够的土地。 芸香一下子没了事干，在家烤火。 上工的铜锣响起，见李景安屁股都没挪一下，“你不去上工。” “我们组把能做的都做了，这段时间不用去上工，没工分挣。” “你也在家的话，我们找点事情做？” “可以啊，做什么？” “不知道。” 三人就这么在炕上干躺着，第一天还能聊天。 第二天已经没有话题了，干躺着。 平躺、左侧躺、右侧躺挨个轮了几遍，轮完后发现离食堂打饭还要两三个小时…… 芸香终于受不了了，翻身坐起来，“我好像一条咸鱼啊，尤其是躺在炕上，更像了，好怀念手机和电视，实在不行，收音机也可以。” 李景安也跟着坐起来，伸个懒腰，“芸香，你说的那些是什么？” “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景安，我想动一动。” “我也想。” 芸香……，“我不想要“我也想”这个答案。” “我也想动一动？” 芸香觉得自己能吐血的话，肯定已经吐了一轮了，抓住李景安的肩膀开始晃，“你能不能，有点解决办法。” 李景安没说话。 芸香看着在思考的李景安，一脸期待，期待着期待着就听到一句，“外面太冷了，我不知道干啥，你不也没想出来吗。” 芸香揉搓着李景安的脸，“你可真是精准打击呢，不许委屈巴巴的，我还没委屈呢。” 揉搓完了也觉得没意思，躺下，用被子盖住脑袋，开始咸鱼。 芸香感觉到李景安在戳被子，瓮声瓮气地开口，“别戳我，我是暂时不会理你的。” “你把被子都弄去过了，景时没被子盖。” 芸香……，掀开被子给睡着的李景时盖上，“小孩儿就是好，觉多，随时都能睡着。” “嗯，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想到了，你上次不是说县城里换蔬菜的冯婶子邀请我们过年去做客？要不我们提前去。” 芸香整张脸皱成一团，“她说的是过年，现在离过年还有一阵子呢，景安，你说农闲咋能这么闲呢。” “因为我们土里没东西，林子里也没东西。” “你可真是一针见血”芸香再次躺下，“唉，这个冬天可怎么熬啊。” “芸香，要不我们去翠芳姐那儿？” “也可以，就是去多了，感觉也挺无聊的，总不能天天去啊。” 李景安也开始揉芸香的脸“你看，你让我说，说了你又反驳我。” “哈哈哈哈，李景安，你不许挠痒痒肉，哈哈哈哈。” 玩闹过后，两人再次当一只平躺的咸鱼，“景安，你现在最渴望的事情是什么啊。” “变强，我希望我有足够强，不害怕那些坏大人。” 芸香翻身坐起，“这个可以，景安，我教你打架吧。” “好啊，好啊。” 李景安被断断续续打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听懂芸香的解释，更没看懂芸香的比划。 李景安……，有点累，有点怕，感觉芸香有点生气，怎么办。 芸香……，怎么就教不会呢。 李景安看芸香撸起袖子，赶紧按住她的双手，“芸香，我不想学了。” 芸香眉头一皱，“不可以放弃，不可以半途而废。” 李景安……，想喊救命都不知道朝谁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算了，至少他们都在为了我而努力 “景安，你要跟我学功夫？”柳红军看着鼻青脸肿的李景安，“你脸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谁下手这么狠。” 芸香默默往李景安身后藏了藏，自己昨天也没咋用力，咋今天就青了呢。 “嗯，被欺负了，不过我是愿赌服输的，红军叔，我能不能跟你学习，然后欺负回去。” 芸香：？？？，这家伙想造反？ “我啊……”柳红军的眉头皱了起来。 李景安立马靠近，扒着柳红军的手臂，“红军叔，我们修房子之前你答应了我的，后来大家忙于生活没空，现在农闲了，红军叔，红军叔叔。” 芸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什么时候会的这一套，自己怎么不知道。 柳红军点头，“那好吧，之前确实答应过你，不过我忙着找柴，每天早上来成不。” 李景安疯狂点头，“谢谢红军叔”从背篓里拿出了一只风干鸡，一只风干兔子、碗、窗户纸和玻璃瓶，“红军叔，这个是谢礼。” 柳红军接触到鸡的手一下缩回来，“不了，不了，本来就是答应你的事情，怎么好意思收礼呢。” “红军叔，你收下吧。” “不能收，快拿回去，肉这么精贵，听话。” “不，拿来了就不可能拿回去。” “你拿回去，不然我就不教了。” 李景安转过头，“芸香。” 芸香点头，这才是自己认识的李景安。 把东西从李景安手里拿过来，“红军叔，你既然说答应的事情不收礼，那我们就不送了。” 柳红军点头，“这才对嘛。” 李景安眼睛瞪大，一把抓住芸香的手臂，“芸香，我不是这个意思。” 芸香安抚性的拍拍李景安的手，“红军叔，我们想替修房子前约好跟你学的事情道谢，当时我们什么也没给，就直说想跟你学，你也答应的爽快，谢谢你包容当时不懂事的我们，这个是谢礼。” 柳红军仍旧推开“因为各种事情都没教成。” “礼不能废，当时情况特殊。” “我不要。” 芸香？？？是自己轴还是红军叔轴，今天这个东西还就非送出去不可了。 芸香清了清嗓子，“红军叔，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一个请求，你就应该答应我一个请求。” “没错。” “好，那我刚刚答应了你不送拜师礼，你就应该答应我接受迟来的谢礼。” “这……”柳红军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这两个不是一个东西吗？” “不是，意义不一样”芸香看柳红军还在发愣，直接把东西塞他手上，“红军叔，我们明天几点来。” “吃完早饭之后吧。” “好的，那红军叔我们先走啦。” 李景安抱着弟弟，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芸香后面，看着她矫健的身影，由衷的佩服，“芸香，你好厉害啊，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说，你直接就解决了。” 咦，芸香怎么没有理自己。 李景安跑步追上，这才发现芸香脸上凝重的表情，“芸香，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芸香没回，反而是停下来，任由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 “芸香，你怎么了，别吓我。” 芸香张开手臂，“我没事，只是在让风吹干我脑子里的水，人怎么可以轴到把粮食拼死拼活地往外推呢，尤其是在这种吃不饱的时候。” 李景安瞬间懂了芸香的意思，利索接话，“可是你刚刚赢了欸，超帅的。” 芸香瞬间回头，“真的吗？有多帅。” “小孩子不会骗人的，景时，你比一下，有多帅。” 李景时双手大张，“这么帅。” 芸香点头，“嗯，我一直是这样的，走，咱回家。” 第二天芸香把李景安准时送到，抱着李景时准备去研究研究新的肥料，人嘛，总要找点事情做。 特别是同伴都有事情做的时候。 柳红军立马叫住人“芸香，你咋走了，一起学。” “我也要一起吗？景时咋办？” “放这儿，他就在院子里玩儿，这么多人看着，不影响的。” “好” 芸香也加入了学习，一个小时，前半截教基本功，后半截教招式，剩下的就靠自己自觉。 因为柳建国也在，慢慢的柳国庆和柳国荣也来了，到后面赵秋月也来了。 事态逐渐不可控，尤其是柳红军出去忙的时候。 可以说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柳建国一马当先，“一样的，我们一对一打架，输了的两个人去跟芸香打。” 芸香：我看惯了事态炎凉，算了，至少他们还在为了我而努力。 突然回家的柳红军看见的场景是，柳建国和李景安在打，柳国庆和柳国荣在打，连赵秋月和李景时都在打，唯独漏了芸香。 他们在很认真地学习，却唯独不带芸香。 芸香在寒风中是那么的可怜，无助，他们怎么能欺负一个女孩子呢，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的批评一下。 柳红军走上前，“芸香，那群臭小子都不陪你练是吧，别伤心，叔陪你练。” 芸香立马起身，“好。” 十分钟后，柳红军被摔在了地上，也没有多痛，就是有点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愣神间，视线中探出了六个脑袋，全是不可置信。 “爷，你竟然都被芸香打倒了？” “芸香这么厉害，我这次输了能不能不和她打。” “对，我支持国荣的想法，我俩根本都不够她几下的，她可是连红军叔都打倒的人。” “凭什么，景安你没有支持的资格，昨天你和国荣可没输，也让我俩去打架，哦不，挨打了。” “红军爷爷，不好。” “姐姐，棒。” 柳红军推开这群叽叽喳喳的兔崽子，“刚刚是我收了力道，怕弄伤了芸香，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这样弱吧，芸香，这次我们好好来，我不会放水了。” “好”自己要尊重红军叔。 十分钟后，柳红军再次被摔到了地上。 柳红军捂住脸，“我今天出去捡柴累了，明天再来。” 第二天，输了。 第三天，芸香选择了平手。 第四天，芸香被清出了学习的队伍。 芸香走在回家的路上，自己一个人啊，干嘛呢？ 这也要过年了，时候也差不多了，要不去冯婶子家吧，老顾客还是要留个好印象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门都没进去 临近过年，县城里却没有太多的喜气，街上的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穿着袄子，步履匆匆的行人，一类是身着补丁单衣极瘦或者极为浮肿的一类人。 很多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芸香猜测是因为自己的背篓，无论里面是什么，在这大冷天的，就算是一把柴，都有吸引力。 芸香感觉有人靠了过来，越走越快。 前面还有人，左边的巷口也是人，右边是墙。 人数太多了，得趁他们没完全包围之前冲出去，找个人数最少的缺口。 四个人，自己可以的，实在不行，这县城里应该有巡逻的吧，总不可能放任这么一大批安全隐患在这儿。 如果后面的人扑上来，自己撑一撑，肯定能撑到人过来的。 芸香冲了过去，到地方按照红军叔教的理论，两个拳头一上一下，一攻一防，脚还能辅助。 一个躲闪，一拳下去，芸香愣住了。 他们出拳太慢了，还没有力道，而自己打出去的一拳，碰到了骨头。 可那儿属于是肌肉比较丰富的地方。 看着被打在地上嗷嗷叫的人，芸香没犹豫，解决了其余三个，快速离开。 走远了芸香还在看自己的手，一拳一个，跟打柳国庆他们差不多的力道，自己却听到了那群人骨头裂掉的声音。 得是饿成了什么样啊，明明看着那么高的人。 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芸香心情仍旧沉重。 下一秒回忆起了末世，那些好久都不曾想起过的场面，芸香用力拍拍脸，“呵，真的是过了两天正常日子，把曾经都要忘了，还真是健忘。” 冯婶子家门口，芸香敲门后站旁边等着。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带起的风刮乱了芸香的头发，抬眼看见的是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高大却瘦。 “不需要陌生人拜年，我今天已经接待第四个了，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我找冯婶子。” 男人眉头紧皱“你和她什么关系。” 自己目前还不确定男人的身份，在这个作风问题严重的年代，不能乱说话，“认识的人，你能把冯婶子叫出来吗？她看见我就知道了。” “她没给我说又认识了一个这么大的小姑娘，你该不会是，碰巧知道她名字也知道她不在，敲门拜年讨东西的吧。” “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敢说你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芸香有些迟疑，眼前的这个人有可能是冯婶子的儿子。 很快心里就有了决断，就算是冯婶的儿子，自己没接触过，不能光凭冯婶的关系就随意暴露，“你是她儿子是吗？她出去了是吗，我在门口等一会儿。” 男人的眉头没有松一点，就这么对峙着。 屋内，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男人把门一关，芸香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结果走两下又以更快的速度回来了，紧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男人看见芸香还在，一下松了口气，“你不准走。” 芸香点头，“我不走。” 再次关上门，芸香听到的是男人轻言细语哄孩子的声音，确定了他就是冯婶的儿子，脾气不错，抱着孩子在屋子里一圈一圈地转。 等了很久，芸香终于听到了冯婶和兰兰姐的说话声，顿时感觉要解脱了，老远就开始招手打招呼。 两人立马跑过来。 “哟，香香来啦，真不赶巧，我带兰兰走亲戚去了，我马上开门，咱进屋暖和暖和，外面冷。” 张兰直接摸了一下芸香的手，“都冻冷了，我们走亲戚带了点醪糟回来，给你煮醪糟水喝。” “好，谢谢兰兰姐。” 进门，男人抱着孩子直接冲了过来，芸香看着他的表情，感觉都要哭了。 “兰兰，快，孩子找妈妈，我哄了一个小时都哄不住，再哭孩子嗓子就该不舒服了。” 张兰抱住被丈夫塞过来的孩子，抱住就不哭了，再摸一摸屁股和肚子，没尿湿也没饿着，“咱不认识爸爸啊，不熟是不是，别怕啊，我们这几天就熟悉起来。” 张兰再次把孩子递给了丈夫，“来，进军你抱一下，我给香香煮碗醪糟水喝。” “我抱他他要哭。” “你不抱他怎么熟悉，就一下，我很快就煮好了。” 王进军接过了孩子，看他嘴一撇，赶紧开始颠，“爸爸在，我是爸爸，我们不哭哦，不哭哈……” 孩子就这么红着眼，四处望着，最后把手伸向了芸香。 芸香……，再一次和男人大眼瞪小眼。 孩子看芸香没动，张嘴就嚎出了一嗓子。 王进军又开始哄，根本没用，孩子越哭越惨，不得不开口，“要不，你抱抱？” 芸香伸出手，自己还挺喜欢抱这孩子的，真的很香，比当初的李景时还香。 孩子到芸香怀里也是瞬间就不哭了。 王进军看自家儿子这反应，就知道芸香跟自己家关系差不了，“刚刚的事情对不起，我刚回来，对家里的事不了解，又因为我娘和兰兰都是女人，还外加一个孩子，得谨慎些。” “没关系，我也没见过你，一样谨慎，现在这社会，谨慎点儿好，我叫芸香，你怎么称呼。” “王进军。” “来，芸香喝醪糟水，暖暖身子”张兰端碗出来就看见了芸香手里的孩子，开始瞪王进军，“你平时忙，不在家也就过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你抱抱孩子亲近一下，你竟然还不抱，怎么，孩子不是你的吗？还是你不想要了。” 王进军见状所有五官都向下，嘴巴更是向下瘪，委屈极了，“怎么会不要呢，兰兰你那么辛苦生下来的，我稀罕还来不及呢，不是我不抱，是他不让我抱，都怪我选了这么一个工作，让我不能陪孩子，更不能陪你。” 张兰轻拍王进军的肩膀，“不怪你，只有你好好上进了，我们家才会更好，你也是在为了我们拼搏。” 王进军一脸爱意地握住张兰的手，“兰兰，谢谢你理解我。” 张兰脸红了。 两人靠在一起 在旁边的芸香，有点牙酸，要不你俩先把孩子抱过去，把醪糟水给我后再互诉衷肠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找到大棚蔬菜没之前好卖的原因了 这对小夫妻终于发现了芸香的存在。 芸香感觉到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的一瞬间，立马在他们辩解之前把孩子塞了过去，抢过碗，“你们这么久没见，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找冯婶子聊天，你们继续。” 芸香喝完，熟门熟路地舀水洗碗，再放进橱柜里。 紧接着从背篓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只风干野鸡，两把大棚里的韭菜和一些晒的野菜干，走向正在忙活午饭的冯玉珍。 “冯婶，我在这里提前祝你过年好，祝你新的一年新气象。” “都好，都好”冯玉珍边在围裙上擦手边转身，转过来就看到了芸香拿的一堆东西，更准确的说是看到了那只风干野鸡，“哎呦，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呢。” “总不能空手来嘛。” 冯玉珍再擦了擦手，“香香啊，咱俩相处这么久，你也知道婶子是个爽快人，我就直说了，家里最缺的就是肉，我啊看到这只鸡就挪不开眼，就不跟你客气了哈。” 芸香直接把东西递过去，“嗨，看婶子你说的，我提这么大老远过来，就是希望婶子你收着的，难不成我还想再拎回去啊。” 冯玉珍立马接过，“就喜欢你这股子爽快劲儿。” 拿起野鸡看了又看，“我还正愁呢，这过年啊供应是要多点儿，可这买的人也多，我好不容易存了点肉票，说等着进军从运输队回来补补，结果去供销社排了好几天的队，硬是没买到。” “冯婶，进军哥在运输队上班啊，那岂不是很辛苦，尤其是晚上跑车的时候”不过也应该能接触到很多东西，或许自己可以通过他找到点儿种大棚的新鲜玩意儿。 “那可不，这才去几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得我啊，心疼死了，想卖肉给他补补，买不到，着急的不行。” 芸香蹲下开始择菜，“进军哥才去几个月啊，那岂不是兰兰姐怀孕或者刚生孩子就去了，孩子的事又多，可忙了吧。” “兰兰怀孕的时候就去了，那个时候运输队刚好有个学徒不干了，放出消息要招人，我们不忍心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还托了人才争取到的。忙啊，忙又怎么办，只有进军在运输队转正成为正式工，家里才会真正的好一点儿，现在就只有先熬着。” “那转正要多久啊，转正了才能跑车吗？” “不知道，反正进军说他去了这么久，也就跟了几次车。” 饭桌上，张兰脸红红的，还有些不敢看芸香，伸手掐了丈夫一下。 王进军立马站起来，端起一碗汤，“芸香，谢谢你在这时间照顾我娘和我媳妇，我以汤代酒，敬你一杯。” 张兰脸一下子就不红了，伸手拍王进军的手臂，“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芸香才十岁，还是个女孩子，怎么能用酒桌上的那一套，这不是带坏孩子么。” 王进军一拍脑袋，“是我没想到，是我没想到，芸香，见谅啊，反正就是想谢谢你的照顾。” 芸香也有样学样地打起一碗汤端起来，“没有，冯婶和兰兰姐也帮了我很多，我也在这里谢谢冯婶，谢谢兰兰姐。” 张兰看芸香这敬酒姿势，又狠狠踩了丈夫一脚。 王进军五官皱了一下，忍痛强制让自己保持正常。 冯玉珍接过话头，“要说芸香你的出现啊，真实打实帮了我们很多。那时候粮票要作废，供销社货不多，兰兰还因为吃得差没奶水，我是有票也买不到细粮，还好有从你那儿换的麦乳精票。” “再到后来大家旧粮票作废，粮食又缺了，也是靠你带来的野菜撑着。” 芸香好像知道为什么大棚里的菜没有前几次换得好了，“冯婶，我换第一批菜的时候大家是不是缺粮，而我换最后一批菜的时候，大家已经缓过来了。” “对，也不是大家缓过来了，是供销社缓过来了，粮票作废后的那一两个月供销社被闹了好多回，大家买东西都不好买，除了供销社也没其他买东西的渠道，所以咱那个时候很好换。” “可惜那个时候要冬天了，没什么东西”早知道自己怎么着都要凑一些出来，真是机会不等人啊。 “后来你也很厉害啊，我看到那些菜的时候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 芸香摇头，“现在没有了，因为没种子。” “进军哥，你在运输队走南闯北的，能找到一些种子吗？如果能找到的话，你们出种子，我来种，种出来的菜也能送一部分给冯婶和兰兰姐，或者我直接用东西换种子。” 王进军立马咽下嘴里还没嚼完的东西“你私自种吗？不会被抓到小辫子吧，芸香我不是咒你的意思，而是我不在家，家里没个男人，安全是个必须考虑的问题。” “进军哥，我理解你的担心，我不种自留地，也不偷偷种，种在大队的田里；这样吧，我直接用东西换，你既变相贴补了家里，也避免了后续问题。” 王进军思考了一下，“成，不过我还得提前说的是，我现在是学徒，大部分时间在运输部，跟车的机会不多，只能尽量弄。” “嗯嗯，进军哥，以你的安全为主，如果方便就弄，不方便就算了，毕竟还有一大家子呢”说完芸香就感觉冯婶和张兰明显松了口气。 “那芸香你想要什么种子。” “都想要，目前是有多少我要多少，如果有的选，我想要一些不常见的种子。” “成。” 从冯婶子家离开，芸香感觉自己的大棚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的，迎着风开始疯狂往前跑，身上的暖都敌不过心里的热。 到家，蜡烛摇曳的光从窗户透了出来，心里更热了。 轻手轻脚地进门，洗漱，上炕。 “芸香，你回来了。” “我吵到你了吗？” “没，我心里搁着事，没睡死，明天村里要开会，说事情，你不能一早走了哦。” “好，景安你困不。” “清醒一点了。” “那景安，我跟你说，我今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景安:谁来救救我 凉亭里，大家围坐在一起等村长说话。 柳平也不卖关子，直接扔出一个王炸，“村里的粮要吃完了。” 本来有点小嘈杂声的凉亭一下子寂静了，风吹过屋顶稻草的沙沙声格外明显。 不知道谁说了第一句话，像是点燃汽油的那一根火柴，议论声瞬间蔓延了整个凉亭。 “我攒了那么多工分呢，都舍不得吃，结果食堂直接没粮了。” “那可不，我跟你一样的，早知道就跟吴书琴一样，不存工分，每天都吃饱了。” “这冬天都还没过完呢，以后咋办啊。” …… 芸香一算，村里粮食也不多，竟然撑了这么久，就算是用野菜混着吃，也不可能啊。 凑到吴红梅旁边，“红梅婶子，大锅饭是有魔法吗？把本来不多的粮食变多。” “啥是魔法，你以为我们每天上那么久的工就做那一锅饭哦，还要想办法把东西弄得看起来多点，还要摘野菜，光靠这个也不行，村长还去换了好几次粮食呢。” “我都没听村长说过这个事情欸。” “他忙着换粮，忙着种地呢，不过每次什么时候换的，换了多少，村里都是有本账。” “怪不得我最近都没怎么看见平叔呢。” 柳平看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铛”敲响了铜锣，“大家安静。” “大家也讨论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村里有多少粮食，换了多少回来，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所以咱的食堂是能信任，现在食堂要继续，要先交粮，你们刚刚已经讨论完了，现在有意见逐一提。” 一个大叔站了起来，“村长，能不能不做大锅饭，我们自己开火。” 柳平摇头，“只有我们听指挥、吃大锅饭才能从公社里借到种子，有了种子就能种地，那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个婶子也站了起来，“村长，我们没多少粮食了，交不够怎么办？” “我们当初分了一些粮，都吃完了？分的时候不是开过会要省着吃吗？” “唉，这个年月，怎么可能不省着吃，我们都还好，可家里孩子十八九岁，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天天饿得不行，食堂端回来的根本不够，不忍心就给做了点。” “我家也是，我合计着我们每天不是在上工就是在找东西，闺女饿了吃点就吃点吧，毕竟逃荒的时候苦了这么久，结果前几天一看，要见底了。” 柳平深吸一口气，开会前自己以为问题会出在村里人不信任，没想到真正的问题是村里人不节制。 “你说说你们啊，过日子没规划没计划的，以后日子怎么活，怎么活！”柳平大力拍着桌子，“地也开好了，暂时不需要上工，以后能不动就不动，食堂做饭的分量也会减少，饿不死就成。” 芸香站起来，“那平叔，粮食最后怎么交啊。” “每人交十斤粮，十斤野菜干，不够的用工分抵。” 一个婶子立马站起来，“咋能用工分抵呢，现在工分又换不到粮食，万一现在十个工分换一斤粮，以后二十个工分才能换一斤粮怎么办。” 大家开始附和，“就是，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要用工分抵的。” 粮食不够的人家也开始争，“我们差粮食就差几斤，你们那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几斤，说得轻巧，前段时间逃荒的时候那可是能救命的，一个人几斤，十几个人加起来那得多少。” “就是，多出粮食的又不是你们。” “村长都发话了，我们要听从村长的指挥。” “哦，对你有利了你就听从村长指挥，吃亏了你就使劲儿反驳，什么臭毛病。” 柳平被炒得脑仁儿疼，猛敲几下锣，“够了，不许吵，粮食不够的人赊账，以后直接用粮食抵，现在回去拿粮食，这个过程中想看食堂账单的到桌子上看，不许弄坏了。” 芸香拍拍还在发愣的景安，“走，咱拿粮食去。” 李景安回神，“好。” 路上李景安拉住芸香的衣服，“我们走慢点可以吗？” “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走慢点。” “那行，反正我们也不急。” 芸香就这么跟着李景安的速度慢慢走，没走几下就被李景安拉住往前跑，有点摸不到头脑，“景安，不是说要走慢点吗？” 直到芸香在路口看到了拿着鸡和兔子还有其他东西的柳红军，再转头一看，李景安已经低着头，像极了一只把头埋进土里的鸵鸟。 柳红军见状，也不为难李景安，直接递给芸香，“粮食不够，要少动，以后早上不能带景安练了，芸香，这东西你拿回去。” 芸香直接推回去，“红军叔，这个又不是这次练武的谢礼，是上一次的。” “芸香，叔不给你闹了，现在粮食紧张，拿回去。” “那粮食不紧张的时候我们再来，就当是提前给了嘛”芸香直接拉住李景安向前跑。 “而且红军叔，不练还会来请教你问题呢，我们先回去了啊，红军叔拜拜，景安跟红军叔再见。” “红军叔再见。” 李景安到家心脏还在怦怦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担心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嘎吱”门开了，光照进来，芸香就这么拿着陶锅从光里走了出来，“芸香，谢谢你。” 芸香把锅里的水倒碗里，“小事，你那么想练武啊，天天枯燥的训练也不怕。” “嗯，不怕，想变强。” 芸香递了碗水给李景时，再递了碗给李景安，“那这段时间大家都没粮，我们低调点，暂时不去红军叔家，等后面再去，不过嘛。” “不过什么？”李景安喝了口水 “我们可以悄悄在家练，我陪你练。” “咳咳咳”上次挨打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点子感动瞬间没有了，只想着怎么拒绝。 擦掉咳出来的眼泪，“那个……，那个……，村长说粮食不多，我们能不动就不动，要不还是等粮食够了我再去红军叔那儿。” 芸香拍拍李景安的脑袋，“你忘啦，我们家粮食够吃。” 怎么办，怎么办！ 有了，“芸香，我们要省着吃，坐吃山空是不行的。” “你最近还学会了坐吃山空啊，不错，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问到粮种了，以后我们可以种大棚，不会缺的。” 李景安无语望天，谁来救救我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芸香:你不要逃避问题 柳平终于等到芸香来排队了，“芸香，你过来一下。” “好”芸香把粮食给李景安，再把李景时抱过来，朝柳平走过去，“平叔，什么事。” “后面可能需要你带队去找点猎物补充，光靠粮食村里撑不了多久。” 芸香想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平叔，说老实话，这附近除了其他大队所属的山，我基本上都搜刮过一遍，从这里到县城我也找过，如果要带人去的话，应该要走得有点远，还有点久。” “怪不得你老有肉吃，不对，你不是在开荒吗，怎么那么多时间去搜刮？” 芸香咬住嘴唇，沉默是金。 柳平见芸香不想多说，也不多问，“我本来打算让你们年前去一趟，这样大家过年那天也能喜庆点，远的话，就年后再去吧，村里的粮食还能撑一撑。” “为了过年啊，那平叔，我这两天自己先在附近溜达溜达成不，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猎物估计不多，就不带大家了，年后再带。” “好，辛苦你了，你去的每一天，不管有没有收获，都算工分。” 芸香回到队伍时，李景安刚好把粮交完，“景安，我这几天得出去找找过年的猎物，年后也要去，暂时不能教你了。” 李景安声音上扬，“真的？” “你这么高兴啊”芸香沉着张脸，“我还不想教你呢，哼，景时我们走，不理他。” 李景安捏住自己的衣角，快乐就这么没有了，怎么办啊。 第二天芸香已经不生气了，不过看李景安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给自己准备东西，就想逗逗他，“你就这么想我走吗。” 李景安……，天塌了，自己没哄好不说，还越哄越生气了。 “哈哈哈哈哈”芸香捏了捏李景安愣住的脸，“我出门啦，景时拜拜，我晚上回来哦。” 李景时乖乖挥手，“姐姐拜拜，早点回来。” “好。” 李景安直到芸香走出门，才反应过来，芸香这根本就不是生气的样子，立马跑到门边，“芸香，你刚刚是在？” 芸香回头大方承认，“在逗你啊。” 李景安……，心累。 芸香的好心情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很快也就笑不出来了，这附近被自己翻了太多遍，真就一只都没看见。 这算什么，现世报么？ 芸香找块儿干净的石头坐下，喝口李景安给带的开水，透心凉，含在嘴里牙受不了，吞下去食道受不了，都能直接感受到冰水流到了身体的哪个位置。 再被冷风一吹。 芸香紧了紧衣领，不能再待外面了，早弄完早回家。 起身一看，前后左右都是自己去过的地方。 有没有哪儿是没去过的呢。 芸香脑子里浮现出了其他大队的林地。 芸香果断走向了其他大队林地——的边缘，这山是死的，动物是活动的呀，没准他们就会跨过边缘出来遛弯儿呢。 芸香站在树上，用石子强制野鸡出来遛弯儿后，利落地一击毙命。 下树捡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两只野鸡一只兔子，再看向前面的一些大队，还行，还能再来两天。 柳平看着芸香交出来的三只野鸡和一只兔子，赶紧拿起来掂量，“好，好，好，和野菜干一起炖，村里又能撑两天了，果然跟你说准没错，比跟其他人说好使。” 柳平放下野鸡，搓了搓自己的脸，“芸香，还有么？我组织人跟你一起去，咱多抓点，就不愁了。” “没了，我再去两天就没了。” “两天？这么精准。” 芸香点头，附近的大队就那些，边缘地带也就那些，有定数的。 “两天也不错，可以了，两天也能帮村里很大的忙”柳平念叨着又摸向了猎物 说两天真就两天，两天内芸香又打到了四只野鸡，四只兔子，一只狐狸，第三天没有收获，第四天也没有。 第五天干脆没出去，跟村里人一样，躺在家里等过年。 李景时早上起来看芸香还在炕上躺着，瞬间扑过去，“姐姐，你上山吗？” 芸香抱住他，“不上。” “你真的不上山吗？” 芸香把他略微拎起来，“说吧，你想吃啥，我下次特意找找。” “红的。” “你是想要柿子，还是橘子？”自己这两天就带回来了这两种红的，看小崽子一脸懵，开始做掰开的动作和撕皮的动作，“哪个。” 李景时做了个掰开的动作。 “橘子啊，如果下次遇见了，我给你摘回来。” “好”李景时机灵地贴贴。 “那能再加个柿子吗？”李景安端着锅进门，“来吃饭了。” “当然可以。” 芸香吃完，不，准确的说是喝完饭，感觉跟没吃一样，“景安，我们再做点儿吧，好饿，根本不抵饿。” “不省着点吃，明年春天怎么办。” 已经走到粮袋子跟前的芸香一愣，“景安，你变了，咋有这种想法了呢？你以前会积极的架火。” “大家天天都在说，食堂每次做饭前都会讲几遍。” “可是我们有粮啊。” “就像食堂说的，总有一天要吃完啊。” “到春天了，我们会挣啊，我们又不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芸香按住李景安的肩膀使劲儿摇，“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吃的每一顿饭都在长身体，你没吃饱，以后就不长了，然后变成小矮子，然后你就会比柳国庆他们矮一个头的，还吃不吃。” 李景安假装思考了一下，点头，“吃，我去烧火。” “这就对嘛，等等，景安。” “怎么了”李景安背对着芸香，嘴角微微上扬。 “出去之后别说是我教你的，你要记住，我什么都没说。” 李景安抱起柴火转身，扬起下巴，“你是不是怕被村里人知道，怕被念叨是不是，芸香，你现在有把柄落到我手里了，目前可以接受贿赂，五个柿子。” 芸香绕着李景安转了两圈，“你刚刚不是骗我的吧。” “婶子们说明天过年，都去凉亭那边烤火，大家都在。” “你不要逃避话题。” “你挡到我烧火了。” 第一百六十章 过年还是要有盼头的 李景安听到平叔开始表扬芸香了，心头一紧，她正拄着自己，用景时挡着，睡的正香呢。 把手伸到景时身后，按住芸香的胳膊，赶紧摇，再把声音压低，“快醒醒，快醒醒。” 芸香一激灵，揉了揉眼睛，“怎么”了，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还有如潮水般的掌声。 芸香愣愣地跟着鼓掌。 李景安在旁边干着急，拉过景时挡住自己的嘴，“村长让你讲两句。” 芸香在掌声中，只听到了李景安说的讲两句，顶着众人的目光，芸香小声问，“讲什么。” 掌声中，李景安只能看到芸香疑惑的脸和张合的嘴，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最后芸香秉持着少做少错的原则，选择微笑着跟大家一起鼓掌。 李景安就这么随大流鼓了两分钟掌，手都拍疼了，头也越来越低，下次开会绝对不能让她睡着了。 最后柳平实在看不下去了，叫停，“好了，芸香可能有点害羞，那我们接下来就自由活动吧。” 平时从不害羞的芸香在台下疯狂点头。 李景安靠在弟弟后背上，心累。 更心累的是这件事还不能就此过掉，芸香在旁边疯狂戳自己，问发生了什么，自己还要被迫回忆一遍。 知道全过程的芸香，歪头看李景安，“那应该我尴尬才是啊，你尴尬个什么劲。” 李景安：怎么感觉被怼了？ 吴红梅拿着一个红薯发到了芸香这儿，“来，我们村的小英雄，新年快乐，给你个最大的，你刚刚咋不说话啊。” 芸香笑眯眯地接过，“红梅婶子新年快乐，因为被大家的掌声感动到了，说什么都比不上跟村里人一起享受这快乐的瞬间。” 吴红梅笑着点头，“那确实是。” 李景安听得眼睛都瞪大了，芸香这人真的是……。 吴红梅递向李景时的红薯拐个弯递到了李景安面前，“景安，新年快乐，你咋眼睛睁这么大呢” “我……”李景安卡住，总不能说震惊芸香脸皮厚吧。 “他高兴过年还能发红薯呢，好久都没吃了，景安，你还没祝红梅婶子新年好呢。” 李景安立马顺着芸香的话往下说，“红梅婶子，新年好。” “都好，景安啊，更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今天有鸡汤喝，烤兔子吃，还有狐狸肉尝鲜，咱过年一定吃饱，有个好兆头。” 李景安使劲儿点头，“嗯嗯。” 李景时看终于轮到自己了，扒着框，生怕红薯又飞走，“婶婶，你刚刚本来要给我的，现在我要个大的。” “哈哈哈哈，景时说话真的越来越顺溜了，那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好不好。” “好。” 凉亭内外点燃了几团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红薯，分享着这一年难忘的事情，发泄着或悲伤或高兴的情绪。 芸香把自己和景时的红薯翻个面，“景安，我这么好看吗？你看我这么久。” 李景安又一次被噎住，芸香不愧是芸香，“我只是在看你脸皮到底有多厚。” “我脸皮薄着呢，不然怎么能做到白里透红的，你看。” 李景安瘪嘴不想说话，还是烤红薯吧，红薯实在一点。 可芸香明显不想放过自己，那张嘴就没停下来过。 “景安，大家都在说明年的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 李景安想了想，“吃饱，把全村的土地都弄得很肥沃，能练武，你呢？” “我啊，希望能不愁吃穿，把要干活的每块地种好，能换到更多的好种子，都种出来，换更多的东西，对了，还希望年后进山能找到更多的猎物。” 李景安发现自己问完后芸香想都不带想的，盯住她，“你问我新年愿望，不会最终目的是说出自己的新年愿望吧。” 芸香眨巴着眼睛，“你也说了愿望的呀。” 李景安伸手开始揉搓眼前的这张厚脸皮，边揉边想，这张脸就算再好看，今天，它都不好看。 过年那天吃好，大年初一休息好，大年初二芸香就带着大家进山找猎物。 走了一天，柳学文跑步上前揽住芸香的肩膀，“芸香，你偷偷告诉哥，咱还要走多久啊，我要撑不住了。” “大概再往前两公里吧。” “还有两公里就到了啊，那我再坚持坚持，到时候一定要抓一只什么，不然都对不起我走这么远。” 柳大志对着儿子的头就是一下，“这点路都走不了，那你还要死要活地跟来。” 柳学文不服气地转身，“我这就走给你看，最后两公里，说得我走不下来似的，芸香，哥带着你走。” “额……，学文哥，目前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你还搁这儿跟哥卖上关子了，先听坏的，先苦后甜嘛。” “坏消息是，还有两公里就走到我平时不常去的范围了，真正找猎物的路是从那儿开始的。” 柳学文脚一软，靠拉住芸香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你……，你平时走这么远吗？快告诉我好消息，不然我就要不行了，快。” “昂，好消息是我们再走两公里就可以休息了，希望就在前方，立新哥你能再坚持一下不。” “我……，可以的。” 找到过夜山洞的那一瞬，柳学文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有没有什么东西，直接就瘫了下去。 嘴巴却不闲着，“说好的两公里呢？我们找山洞都至少走了三公里，累死我了。” 这次柳大志也没顾得上教训儿子，和大家一起靠着山洞歇脚。 芸香边点燃火把检查山洞情况，边淡定回复，“如果我们就住外面的话，是两公里就到了啊，可是我们想住山洞的嘛。” 柳学文揉着自己快没知觉的腿，“住外面，住外面直接一晚上吹成傻子，明天就不用去打猎了，芸香你不累吗？怎么还有精力生火。” “累啊，我只是格外坚强罢了。” 柳学文白眼一翻，“你步伐矫健，喘都不喘一下的样子看起来可真是累呢。” 芸香神色不变，点头，“嗯。” 柳学文……。 就地躺下，还是不会说话的山洞可爱一点。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打了十只野鸡，吃了八只。 第二天晚上，大家带着十只野鸡找了一处山洞，柳立新看着粮食袋子发愁，“各位叔叔们，我们带来的粮食没有了，今晚做什么，是做野鸡吗？” “咋那么快就没有了？立新你每顿是做了多少啊。” “不多，按照八分饱做的。” “咋能八分饱呢，可不就没粮了，这些鸡我们是要带回去的，吃了拿什么回去。” 柳立新头埋着没说话。 柳大志站了出来，“又没跟孩子说，只说了一句轮流做饭，咱也有原因，以后注意点就行。” 柳学文直接就从瘫着的状态蹦起来，“叔，你也没有吃很饱吧，说明立新没有煮很多，就这样大家都饿的快，这走一天还要抗冻，消耗本来就大，不吃一点就回不去了。” “我……，我这不是担心村里粮食嘛。“ 柳学文笑嘻嘻地凑上去，“那叔你下次别逮着一个人说呗，咱跟大家商量，不然显得你在针对立新似的。” 大叔一把掀开柳学文，“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俩关系好，这次是我没注意，你这个皮小子离我远点，臭烘烘的。” 柳学文一个劲儿往前挤，“就不，就不。” 大家商议之下决定烤五只鸡，十几个人里的小辈柳学文也被赶去烤鸡了。 柳立新把鸡翻个面，“学文，谢谢。” “要谢你就拿点儿实质性的出来，你后你不准说我话多了。” “行，我这个月不说了。” 柳学文的鸡差点掉火里，“我为你这个锯嘴葫芦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就值一个月？” “那两个月？” “必须三个月”说完柳学文就感觉哪里不对。 “好” 立新爽快的答应了，感觉更不对，可又没想出来。 第二天早上烤了三只鸡，不是因为够吃，主要是一点都不留的话，不太好。 柳学文靠在树上仰头朝上面喊，“芸香你站在树上小心点啊，我在下面护着你。” 柳立新走过来，“你也爬不上树啊。” “怎么可能，我就是个关爱妹妹的好哥哥。” “我看见了。” “挺巧的哈”柳学文摸摸鼻子，“立新，你说我们每天打了吃，吃了打，到现在也就攒了十只猎物，如果今天没找到的话，还得吃点儿，我们图什么啊，图冬天林子里暖和？” “至少我们没有待在家里坐吃山空，粮食虽然没涨，却也没少，你不图什么，那天还死活要求着来。” 柳学文双手往胸前一抱，“你不也是好说歹说求来的，你个锯嘴葫芦，我都没想到你能说那么多，你打到猎物了吗？” “没有，你呢？” “也没有，我俩好惨啊，我一定是武器不行，明天趁我爹休息的时候，我把弓搞出来试试，一起不？” “好。” “砰”芸香从树上面跳了下来，柳学文被吓得一激灵，“芸香你下来倒是跟我说一声啊。” “咱们赶紧走，这里离熊太近了。” 柳学文眼皮一跳，“离什么太近了？” “熊。” 柳立新看芸香淡定的样子，眉头皱起，“芸香，你什么时候发现有熊的。” “昨天发现了有异常，昨天晚上确定的。” 柳学文拉起两人就往前冲，“那赶紧跑啊，你俩还聊个什么劲啊，命不要了”直接拉到自己老爹面前才罢休，“呼，呼，爹有熊，咱回村里吧。” 柳大志没回儿子的话，看向芸香。 芸香点头，“有熊，只有一只，不大，我能放哨保证安全，能养活熊的地方肯定能养活我们，实在不行把熊弄回去。” 柳学文和柳立新在一旁眼睛瞪得老大，然后两人如同复制粘贴一样，把头转向柳大志。 “今天确实打到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猎物，芸香，你确定你可以，我们可以吗？” “我确定。” “成，我去通知所有人，在你身后看得到你的位置活动，随时警戒。” 柳学文和柳立新就这么看着柳大志远去的背影。 “学文哥，立新哥，你俩要不要跟我一起，还是就在这儿。” 柳立新咽了咽口水，“你去哪儿？” “我们刚刚跑回来三分之一的位置，放哨，确定和熊的安全距离。” 柳学文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不了，不了，不了，你去就行，我俩就不参与了。” 看不到芸香背影后才转头，“芸香好勇啊，感觉跟不怕死似的，我俩就在大人后面咋样？安全点。” 柳立新点头。 下午回到山洞休整，柳学文看到满载归的所有人，而自己一无所获，这落差感一下就上来了。 用手肘杵了一下柳立新，“我去找我爹借弓，你去跟芸香说明天空了带我俩出去离熊远一点的地方打两只猎物呗，挂零多难看啊，尤其是在大家都打这么多的时候，回去肯定得被笑半年。” “找芸香有用？” “绝对的，她就是那个什么，对，灯塔。” 柳学文借到弓就开始做饭，结果看见立新直接把芸香领过来了，“怎么，芸香要来搭把手吗？” “不，要打猎就现在走，明天不知道啥情况，有没有机会。” “成，我去叫我爹帮我们做一下饭。” 走出山洞，柳学文脑子才清醒下来，“芸香，这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成不成啊，要不……。” “嘘”芸香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小声一点，前面有只鹿。” “真的”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的柳学文赶紧捂住嘴。 柳立新一脚踩进刚看到的坑里，也不急着拔出来，四处张望，“哪儿呢，哪儿呢？” 芸香走在前面，“跟我来。” 柳学文看芸香不走了，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看到，“哪儿呢？” 芸香蹲下开始找石头，“你正前方，二十七米，那个灌木丛后面，小声点，别吓走了。” 柳立新半捂住嘴，低声说，“我看到了，是鹿。” 我也看到了，柳学文拉起弓，“让我来解决它。” 在柳学文箭射出去的一瞬，芸香有些不放心，扔出了一枚石子。 柳学文准头可以，箭射到了脖子上，可力道不行，仅仅进去一个箭头。 在石头砸上眼睛的一瞬间，芸香拿起柴刀往前面冲，“追。” 鹿受了伤，反应没那么灵敏，分辨清楚方向往前跑的时候慢了一点，就这一点点时间，芸香成功拉近距离，看准时机，奋力用柴刀一砍。 刀嵌了进去。 鹿的脚步更慢了，甚至有点迟钝，但仍在挣扎。 接下来芸香就没管了，专心放哨。 柳学文在一阵鸡飞狗跳中，终于坐到了鹿的腿上，“呼，累死我了，立新你累不。” 芸香转身“弄好没？弄好了就快点走，熊要来了。” 柳立新立马站起来提住两只前腿，“快，学文你抬两条后腿，快跑，快跑。” 芸香拔出柴刀断后。 第一百六十二章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三人回到山洞，迎来的是无尽的夸奖。 柳学文已经被夸得有点飘飘然了，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忘记自己从垫底到前几的重要人物——芸香。 吃完饭就凑到芸香旁边，“我们明天也一起打猎吧。” 柳立新也在旁边附和，“对，你以后也是我的灯塔。” 灯塔芸香看着眼神炽热的两人，扶额，怎么感觉比景安还不靠谱呢。 “我们之所以今天去，就是因为明天不确定什么情况，而且我明天要放哨，你们想一起的话，明天就跟在我后面，我指位置，你俩抓。” 两个头迅速上下晃动。 芸香仍旧觉得不妥，盯住有前科的柳学文，“学文哥，我们周围有熊，你到时候一定要听指挥，说不能去的地方，就算是猎物跑到了那边也不能去，我说停下，不管干什么都要马上停下。” 柳学文双脚一并，身体站直，“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大家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芸香走出山洞。 “我昨天就打了五只，今天怎么说也要打个八只。” “我去找找鹿，学文和立新都能打到，我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也神气一把。” …… 芸香跟大家确定好范围后就带着柳学文和柳立新开始放哨找猎物，越走近越感觉今天熊的味道比昨天浓。 柳学文看有的叔叔已经有收获了，赶紧开口，“芸香，你看见猎物了吗？” “我现在就找”芸香在林子里扫视猎物，心头那种异样感却挥之不去。 定了定心神，看向柳学文，“学文哥，我要确定一些事情，你们先往后走，自己找找猎物，不要往前走。” 柳学文看芸香神色凝重，到嘴的话也没说出口，“那我们就在这儿，走在大家后面根本找不到。” “行，一定不能往前走。” 芸香等两人答应后才沿着味道差不多浓度的边界开始查看，走着走着味道开始变淡，谨慎起见，继续往前走。 越走越浓。 眼皮一跳，有两只熊。 这就不是自己能控制下来的局面了。 芸香立即往回跑，拉住正在抓野鸡的柳学文，“学文哥，立新哥，赶紧去通知村里人，有两只熊，回山洞。” 柳学文看着不远处自己发现的野鸡，“芸香，要不我们把一只熊打了，放哨另一只，这里东西真的很多，我都能轻易发现野鸡。” 芸香踮脚，捏住柳学文的下巴，把他的眼睛从野鸡上挪开，“你怎么知道打其中一只的时候另一只不会闻着血腥味过来，你怎么知道打熊的时候不会出现伤亡，万一没了两个人怎么办。” 看柳学文终于正色起来，接着往下讲，“熊跟猪不一样，熊能爬树，就算我们运气好，人都在，也极其容易受伤，万一哪个人腿被弄断了，后半辈子怎么办。” 柳立新脸色惨白，“我俩这就去通知”拉着柳学文开始跑。 芸香边放哨边确定村里人情况，看大家一说就径直往山洞走，这才放心下来。 等最后一个人走完，芸香立马跑向在前面等自己的柳大志，一起回山洞。 山洞里，大家围坐一团，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我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打到两只野鸡，要不我们再找个边边角角的地方打猎。” 柳学文赶紧点头，“我也是，我都看见野鸡了，还没来得及打呢。” “我们多打一点，也不枉费出来这一趟，村里人能吃久一点。” 最终所有目光都汇集在芸香身上。 芸香把跟大家不一致，就一直憋着的话说了出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往回走，第一只熊的领地挺大的，两只会更大，我们绕过去会消耗已有的猎物不说，其他地方东西都没有这儿多，收获还少。” “两只熊目前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果它们因为领地问题打架，那么输的那一只会朝周围扩散，我们也极有可能遇到，还不能保证打一只熊的时候另一只熊不会过来。” 场面一静，每个人都表情严肃。 柳山率先打破了平静，“安全最重要，我们见好就收，这么多也够了。” 柳大志也跟着点头，“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没意见。” 大家说干就干，当即拿好猎物朝村里赶。 刚靠近就被每天在村口等的村里人发现了，他扯着嗓子开始吼，“回来了，回来了，平安回来了。” 很快村里人蜂拥而来，接过大家手里的东西，到凉亭时，已经架起火，放了一排热水，也不催，等每一个人慢慢缓过来。 所有人边烤火，边说这一路的经历。 柳平除了说辛苦大家之外，更多时间在认真听，了解情况。 等所有人说完，才说接下来的安排，“这只鹿，我们自己吃太可惜了，我明天去纺织厂看看能不能换掉，换更多的粮食回来。” 芸香立马按住怀里闹腾的景时，“平叔，我之前答应了纺织厂的一个门卫大爷，给他带我山里找的东西，上次去没碰到人，你能帮我带过去不？” “是交易吗？” 芸香摇头，“是感谢，那几天相处还不错，大爷给我倒热水还拿板凳，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回去拿。” “不用了，这个村里出，说不定那个大爷还能帮上忙，你一会儿帮我写一下大爷长啥样，我怕忘了。” “好。” 柳平看向打猎的所有人，“大家觉得上山打猎还有去的必要吗？我听听你们的意见。” 大家都没说话，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向了芸香。 还在跟景时玩儿的芸香…… 立马按住怀里的崽子，“呃，我觉得这趟打猎就像是冒着危险，大老远去找了碗糠回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不建议去，如果实在没有了，去也可以。” 柳平望向燃烧的火苗，“我也不知道鹿能不能卖出去，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大家，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凉亭更寂静了。 吴红梅把凉掉的水放在灶上烧热，“这个季节能扣黄鳝不呢，之前几个孩子弄泥鳅黄鳝，小鱼小虾那些，还挺抗饿的，那几天我都没有额外煮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机会出现了 能不能扣黄鳝芸香不知道，去打猎的路上倒是嗅到了几个水汽很丰富的地方。 立马拿开嘴边的热水碗，“我知道哪些地方有湖或者小水塘，里面说不定有鱼，我们可以抓鱼吃，可我们没有网，钓的话效率太低了。” 阿芳站了起来，“我可以用稻草做，可没有那么多稻草。” 婶子们也开始参与讨论。 “阿芳平时开会的时候都不说话的，这次竟然站起来了。” “这个可以，阿芳手艺很好的。” “我们跟着阿芳做，大家一起弄，快。” 柳平还没来得及安排就看见柳家兴站了起来，“我去试试换稻草，隔壁几个大队秋天才收了稻谷，应该有稻草，用柴换它们肯定乐意。” 柳国庆看爷爷站起来了，自己也站起来，“那我，我可以跟国荣、建国和景安一起，带大家去扣黄鳝。” 吴书琴拍拍衣服，“我那儿还有点收集起来的稻草，大家可以先编编看。” “成，我们现在就去。” “那我跟着国庆去扣黄鳝。” 短短几分钟，凉亭里就剩下柳平和出去打猎的人，还有芸香怀里的李景时。 柳平满眼笑意，“大家辛苦了，先回家休息，我就赶紧收拾东西去纺织厂，不然鹿肉久了不新鲜。” 芸香是最后一个走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凉亭，笑容扬了起来，大家一条心的感觉真不错，这个就是平叔说的信任吗？ 芸香在家缓了两天，第三天打算去找景安扣黄鳝，开门就看到了径直朝自己走来的邓翠花，“翠花姐，找我有事吗？” “我们把渔网编完了，你去看看合不合适。 芸香一愣，这才两天，中间还得找稻草，编网，怕不是编得不够长，或者不够宽？“翠花姐是实验品编好了吗？得长一点宽一点哦，我感觉那个湖不小。” 邓翠花拉着芸香就朝家里走，“咋可能是实验品，我们加班加点给编完了，绝对好，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芸香进门就看见了两米宽的一叠网，不是纯稻草，是搓的草绳，连接处也很平滑，长度叠了十层，每层有五米长，五十米，怎么都够了。 就算是看到实物，芸香都有些不敢相信是这两天完工的，“婶子们，你们真的太厉害了，不仅搓成了草绳，还做了这么多，真就不敢想象。” “大家赶工嘛，只要空了都来。” “你们在前面努力，我们也不能拖后腿是不是。” “这一半的功劳还得是阿芳的，她以前不说话，我只听过她手艺好，现在知道她不止手艺好，还能找到最快最简单的法子，佩服，佩服。” 芸香转向阿芳姐，竖起了大拇指，这次她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仅仅坐在那里，微笑。 芸香嘴角提得更高了。 “那婶子们，我去叫大家来运网，出发去捞鱼。” “等等”阿芳拿了件衣服过来，“芸香，你顺便把这件衣服带给国庆奶奶呗。” “好”芸香接过衣服，是羽绒服，“阿芳姐，你在这么忙的情况下竟然还做件羽绒服，牛。” “之前就在做了，衣服是现成的，我只要拆掉一点往里塞就行，村长说现在鸡毛不多，尽量紧着老人用，以后啊，争取咱们一人一件。” “那阿芳姐你有事干了，还有，阿芳姐我觉得你变漂亮了。” 阿芳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 芸香笑着点头，“嗯，自信的美。” 送完衣服，芸香叫齐了打猎的人，带上板车，木桶，装上网，朝水多的地方走。 近的都是些小水塘，大家直接从边上同一个点开始拉，准备拉到对面合拢收网。 柳学文使劲儿拍柳立新的胳膊，“立新有鱼，有鱼欸，它跳出去了，跳出去了。” 柳立新立马躲开，用同样的力道打他，“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瞎。” “嘶”柳学文揉着被打的地方，“疼。” “我以为你不知道……”话还没说完柳立新就被柳学文拉走了。 柳学文边跑边催，“你跑快点，我已经看到那儿站人了，我们去抢第一个捡鱼的位置，一会儿拿上桶，捡到鱼就往后面递，第一棒肯定是我们的。” 芸香看着显现出来的鱼，“应该有两三百斤吧。” 柳山擦擦额头上的汗，“不止，绝对有四百斤了，学文你把桶递给我，我抓，正好我衣服已经打湿了。” 柳学文把桶放到自己身后，“我来就行，山子叔，你休息一下。” 柳山看向柳学文干爽的衣服，“你确定。” “确定，山子叔你就放心吧。” “行，你捡了递给我”柳山说完就夺过芸香手里的桶放一边，“小丫头大冬天的少碰水，你一边玩儿去。” 芸香看了眼空荡荡的手，“山子叔，我都没干什么活儿。” “你十岁要干什么活，玩儿的年纪，而且你带大家快速找到这儿就是干活了，放心玩儿去吧，接下来是大人的事。” “好”芸香退出人群，找了根枯枝，直接插进塘里，再拿起来看看淤泥，用手捏一捏，闻一闻，再围着水塘换个位置继续插。 “哇，这条鱼好大，好大，立新你看，至少有十斤”柳学文举起鱼，笑得后槽牙都出来了。 柳立新躲开鱼甩过来的水，“看我去抓条比你更大的。” 抓了几条后两人就笑不出来了，鱼带起来的水打湿了衣服，风一吹，贴着冷，手也被冻得通红。 柳山听到柳立新的喷嚏声，“立新，我俩换？” 身后就只有山子叔在接鱼，其他人在后面递，柳立新看向了柳学文。 柳学文捏紧有些冻僵的手，“咳，是男人就要坚持到底。” 柳山直接拿过柳立新的桶，“既然学文要坚持到底了，立新你就别有负罪感了，去吧。” “山子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山捏着鱼嘴轻松提起一条鱼扔桶里，装听不懂，“那学文，你啥意思？跟我说说。” 柳学文撅着嘴，敢怒不敢言，双手掐住鱼鳍下面，使劲儿丢进桶里。 弄完最后一条鱼柳学文立马拉着柳立新去生火，烤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手恢复了知觉。 柳山收完尾也来烤火，“学文，下个塘你还抓鱼不。” 柳学文用尽全身力气摇头，在柳山的笑声中才反应过来，“我们这个塘不是才收尾。” “啊，芸香已经找到下一个塘了。” 柳学文……，有些东西只想体验体验，不想一直干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哇，鱼够了。四天后:鱼肉真的是够够的了。 芸香带着村里人找了好几个水塘，到最后一个湖时，愣住。 柳学文拿起一个扁平的石头打了个水漂，“耶，四个，这个湖也太大了，我们的网根本不够。” 芸香也跟着打了一个水漂，“湖大说明鱼多，我们可以再续一根绳子，拦一半，剩下一半不断丢石头，防止鱼跑掉。” “也是个办法，这湖边上有一块儿全是崖壁，牵线的人好造孽，万一掉湖里就惨了，肯定会冷到骨头缝里。” 柳大志把木桶放在水里，按了按，阻力很大，“这个桶里能坐人，谁想试试。” “我”柳学文立马跑过去，“爹，你帮我扶着一下桶。” 芸香看着欢快进桶的柳学文，总觉得后面要发生点什么。 柳学文蹲木桶里，稍微换一下脚，木桶立马朝一边歪“爹，爹！” 想抓点什么，光滑的桶壁根本没有能抓的地方，慌乱间身体往后坐，抓住了桶沿，“呼，终于稳住了。” 芸香看了看水面逐渐减少的波纹和端正的桶，“学文哥，厉害啊。” “那可不，哥的平衡能力可是一绝，看哥给你展示一下。”柳学文身子前倾，桶也往前斜，到一半的位置就稳稳不动了，往左、往右，向后靠都是这么稳。 “这么好的天赋不用一下都可惜了，呐。”柳大志把草绳和两块用草绳绑紧的树枝塞了过去。 柳学文看着手里的东西，有种不好的预感，“爹，这是啥。” “拉网的草绳和船桨啊，你把网拉到对岸去。” 柳学文立马就想下来，身子往前倾，试着往前踏了一步，桶倾斜的更凶，水马上就要灌进来了，只能往后退。 “芸香你能不能帮我抬一下，稳住桶。” 芸香刚往前一步就被柳大志挡住。 柳大志把桶扶正，“你反正都上去了，不好下来，干脆就把网牵完了再下来，一样的。” 柳学文知道老爹的性子，得找个说服他的理由才行，捏紧草绳，到底，什么可以说服他啊。 “爹，那个，咱草绳不够，我先下来，先把草绳弄够了再开工也不迟。”下来了你就别想让我再上去。 “放心，草绳够了，你娘和其他人加班加点搞出来的。” “啊？”柳学文整张脸皱到一起，“爹，我水性不好，到时候淹死了你就没儿子了。” “我看你以前偷着去河里洗澡的时候水性好得很，放心，这是本能，忘不了。” “爹，你打击报复，你……” 柳大志看绳子被柳学文抓在手里，直接把桶往前一推，“你有说话这个功夫，都到对岸了，快点去，早弄完早收工。” “啊，啊！”柳学文手忙脚乱地稳住桶。 看了看水面，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边划边念叨，“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命苦啊~” 柳大志拿起块儿石头就砸在柳学文前面的水里，“你再喊两句信不信一会儿没人拉你上去。” 柳学文眼睛瞪大，“你竟然威胁我，我回去要告诉娘。” “少废话，快点划，大家都等着呢。” “嫌我慢你怎么不下来划，就知道骗我下，哼，我就说，就说，有本事你来湖里打我啊。” 柳学文骂骂咧咧地到了对岸，网被拉了起来，大家拽着绳子奋力往前，芸香和一些力气小的人用石头砸没有网的一截，驱赶鱼群。 网逐渐合拢，鱼显现了出来，所有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芸香看着满网的鱼，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四天后，芸香看着李景安从食堂打回来的还是鱼，转身躺到炕上，用被子蒙住头，“够了，这水煮鱼都吃三天了，真的够了，够够的了。” 村里穷，没有油，更别说酱油、辣椒这些东西，连姜和葱都要省着用，鱼纯粹就是洗干净、煮好、加盐。 芸香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就觉得鱼白死了。 不过饿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鱼可以先将就着死一下。 李景安摆上碗筷，“芸香，景时，吃饭。” “唉”芸香起身，抓起一旁装听不见的李景时，“走，我们还是要吃饭的。” 李景时吃的极慢。 芸香更是夹起一块儿鱼，顿了好久都没放进嘴里，不想吃怎么办，先说点话让嘴巴不要闲着，“景时，你说咱们村里现在还有谁喜欢吃鱼吗？肯定一个都找不出来。” “有的。” “谁？不可能，绝不可能。” “村里的猪，现在天天吃鱼内脏，吃得可欢实了，伙食比前段时间的草好了不少。” 芸香……，“大概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吧。” “可能”李景安夹了块没刺的鱼肚子给弟弟，“你快吃，鱼头你现在都没吃完，不吃下午饿了别找我哦。” 芸香默默把鱼肉放进嘴里，一如既往的腥，算了，还是再说句话吧，“景安，你们之前不是去扣黄鳝了吗？这两天怎么没去。” “田里泥鳅黄鳝不多，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点儿，水很冰，感冒了不划算，还有就是村里抓到这么多鱼，那点儿黄鳝根本不够看。” 话题又没了，芸香再一次和鱼肉对视，伸了几次筷子都没有夹住它，干脆把筷子放下，立马就听到了李景时放筷子的声音。 李景安盯住两人，“不吃下午饿了怎么。” “饿的时候再热一热”芸香脸贴到桌子上，“啊，我好想念山里的那碗糠啊。” “糠不好吃，涩的，扎嘴，根本咽不下去，相比之下鱼肉要好下咽很多，吃同样的量还不会饿得那么快”李景安咽下一口鱼，拍拍芸香的头。 “忍一忍，我问过红梅婶子了，说后天就做顿粥，换换口味。” 芸香闭上双眼，“不会是鱼片粥吧” “不是。” “那就好”，芸香抬起头，看着眼前懂事的少年，“你是不是也不太喜欢吃。” 李景安又吃了一口，点头，“是比饭要不好吃一点，不过比其他东西好。” “景安，都说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咱要不要搞点能挣工分的工作，把自己搞饿，对了，它还能实现你的新年愿望。” 李景安立马放下筷子，“什么？” “用河里的淤泥肥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准备好了肥沃土地后的噩耗 村长家门口，李景时熟门熟路地敲门、跑进去，“秋月，赵秋月。” 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景时，你快进来玩。” 没等芸香敲门，柳秀英就迎了上来，“我一猜就是你俩，找我爹是吧，快进来，外面冷，我给你俩倒杯热水暖和暖和。” “谢谢秀英姑姑。”“谢谢秀英姑姑。” “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柳秀英直接把两人拉进来，“我爹在右边炕上。” 炕上，村长在数钱和票，村长媳妇马桂花看两人来了，立马下炕拿板凳，“来，坐，你们估计要等一会儿，老头子正专心数东西呢，不让人打扰。” 柳平停下手里的动作，在纸上记了个数，“不用等了，我一会儿接着数，你们在这儿干坐着也冷，找我啥事儿啊。” 芸香现在看着桌子上那些票，脑子里只有粮食，“平叔，那只鹿换了多少粮啊，够我们多吃几顿饭不？” “肯定是够的，至于换了多少，我数清楚了记在账本上，你到时候来看就行。” “我不看账本，平叔，既然够，那能不能明天就吃饭呀。” “吃腻了？明天不可以吃粮食，鱼在运回来的时候，有一部分已经喂不活了，这两天得赶紧吃。” 芸香整张脸皱到一起，“那好吧。” 柳秀英塞了杯水给芸香，再捏捏脸，“你的脸可不是说的，好像在说“我一顿也吃不下去了”我要吃别的。” 芸香仰头，“秀英姐，你还想吃？” 柳秀英食指左右摇摆，“那必须的，咋的不比曾经啥吃的都没有的时候好。” “噗”芸香感觉自己心情一下就好了不少，看样子秀英姑姑已经被教训过了。 马桂花双眼一瞪，“英子，我警告你，你不要在那儿装怪啊。” 柳秀英笑着转头，“没有，没有，咋可能呢，我都当妈的人了，早就成熟了”手伸到后面拍芸香，“那个，芸香、景安你们啥事儿啊。” 芸香推了推李景安。 李景安深吸一口气，再把刚刚脑子里默念过的东西说出口“平叔，我们想带大家去捞淤泥肥田。” 柳平一下子捏紧了手里的账本，又赶紧抚平，“淤泥能肥田。” “是的。” 李景安按照芸香告诉自己的内容，复述自己能理解的东西，“淤泥里有大量的有机质，还有植物生长必要的氮磷钾等营养元素。” 偷偷看了一眼芸香，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声音越讲越洪亮，“淤泥颗粒小，能填充土壤空隙，从而改善土壤的通气性和保水性，对我们村这种砂质土尤其好。” 柳平边听边掀开被子坐端正，听到最后直接站起来，“好，好，好，景安你之前就让村里刚开的地肥了很多，不过材料有限，没办法顾上所有的地，这次有这么多水塘，淤泥绝对够，咱都给它弄一遍。” 柳平说完就穿上鞋子往屋外走，“景安，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叫人。” “老头子，你钱和票还没数完记账呢。” 柳平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来，“我一会儿就回来数。” 接下来芸香就带着李景时给李景安搭把手，时不时提点一下，每天把精力用完，肚子耗空，这鱼终于是好下咽多了。 “芸香，这两个东西能吃吗？我们捞淤泥捡出来了好多，能吃的话我们就送到食堂去。” 芸香一看，好家伙，田螺和河蚌，这俩要是送到食堂去…… 直接退了一米远，“能吃，但是没有调料，假如再没洗干净，水煮后是比鱼还腥的存在，你不准提这个事情，它和鱼一起吃我真的会掀桌子的。” “可大家在问，都想知道能不能吃。” “我不管，反正给你个任务，你不能让它在没有调料之前出现在食堂里。” 李景安点头，“好，我这就去说。” 芸香提心吊胆好几天，都没在饭桌上看到这俩东西，才算是放下心来。 历经两个月，淤泥已经完全腐熟，翻拌到了开荒出来的土地中。 李景安拉着芸香走过每一片土地，说着它原来的样子。 最后走到最高处，放眼看所有的地，拉住芸香的胳膊，“芸香，我做到了，真的不敢相信，我能让这片土地变成这样。” 芸香没有看土地，而是看向李景安，“景安，你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哦，这可是你带着大家努力这么久的劳动成果，我还记得你当初干这个活忐忑的样子，看，你做到了，还完成了新年愿望。” “嗯”李景安使劲儿点头，“我希望这片地能种出多多的粮食，这样大家就不用担心挨饿了，你也不用再看见鱼了，芸香谢谢你。” “说好了我俩之间不说谢谢的，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更多是你自己的努力，平叔这几天经常去开会，应该会带种子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种了，这地种东西一定很好。” “芸香，你说平叔能带回来什么种子，到时候长成一片，肯定看起来很棒，我们到时候又来这儿看呗。” “好啊，我觉得多半是水稻、玉米、小麦，我希望有点菜种。” “小麦？我们家的小麦都长那么高了还能种小麦？” “我们种的是冬小麦，还有春小麦啊，我看见平叔了，走咱问问去，看有什么。” 李景安左右张望，还是没看见，“哪儿啊。” “进村的路上，你跟我走就行。” 芸香跑过去就看到了气压很低的柳平，“平叔，你怎么了？感觉很不高兴。” 柳平深吸一口气，“我明天开会说。” 李景安跟在芸香后面，被挡住视线，没看见柳平的脸色，“平叔，我们今年能种哪些东西啊，种子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转身的芸香捂住了嘴。 柳平提起手里的布袋子，“是玉米，就我手上这些。” “什么？”芸香看着眼前的小布袋子，自己以为里面是平叔开会要用的东西，“这有五斤没有啊。” 柳平苦笑，“有五斤，这里是十斤的量。” “这够村里人吃？之后还会给吗？”这个年代种子产能低，自己上学时候看过资料，玉米种子与最终产量的比例大概是1：10，100~150斤玉米，分下来也就一人一斤，天哪。 “不够，说是我们因为免了公粮，这些还是从别的大队份额里扣出来的，至于之后有没有种子，说的是尽量，让我们也自己想办法多克服。” 芸香咬着嘴唇，以他们说话的方式，尽量不就是没有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为能得到帮助的地方，反而需要帮助。 开完会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冬天没有粮是短期的生存问题，还可以勉强克服，没有种子是长期生存问题，会把需要克服的时间无限拉长。 芸香站起来“平叔，开会传达的是“总结共产风、平均主义、天灾人祸和阶级问题的经验教训，会退赔平调财物，国家会进行补助”那我们属于天灾人祸，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向上面申请呢？” “对啊，我们们应该也属于政策范围内啊。” “就是。”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汇集到柳平身上。 柳平摇头，“我开会后就确认了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擦点边，粮种由5斤提升到了10斤。” 大家再一次沉默。 柳平用总结打破了沉默，“现在地也开好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盘点现有能做种子的粮食，这部分从食堂拿出来；尽可能找更多的种子；尽可能找更多代替粮食填饱肚子的东西。” “我们一样一样来，先盘点目前能做种子的粮食。” 吴红梅站起来，“食堂这段时间一直在用粮食兼着鱼吃，剩下的不多，我们称了一下，能做粮种的只有10斤红薯，其余都是供销社换的大米和面粉。” 柳平接话，“目前村里账面上还有30斤粮票和钱，这些将全部用来购买粮种，现在的问题是城里供销社粮食种类有限，主要集中在大米面粉等成品粮上，只能说经常去不同的供销社走走，看能不能换原粮。” 芸香听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就算粮票全部换成粮种，全村上下就50斤，再高产，这点种子都不够，更何况这个年代种子产量都很低。 “接下来是找种子，我们一方面从村里换，红军和家兴负责，主要用成品粮换大队的原粮。另一方面从城里换，大志负责拿粮票和钱换原粮，另外再找找城里还有没有换的机会。” 柳平顿了一下，看向芸香，“芸香，你经常往县城跑，知不知道什么渠道。” 芸香点头，“我年前有问到一个运输队的学徒，商量好他帮我留意粮种，我明天去问问。” 柳平脸有些发红，“好，好，你赶紧去问问，这个是目前最有希望的。余下的，柳山带一队负责村里安全，我带一队进山打猎、捞鱼、找吃的，马桂花负责带大家把现有的种子种上。” 芸香第二天就去了冯婶家，进门看见的是满面愁容的张兰和强撑着的冯婶。 “冯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冯玉珍递给芸香一杯热水，“没什么，香香，你来是换东西的吗？东西在城外是不是，我最近认识了一些新的人，他们估计有不用的旧东西，应该能换。” 芸香捧着热水暖手，“婶子，我这段时间都不换东西了，没那么多。” “啪”是篮子掉落的声音，芸香抬头，看见的是一脸错愕的张兰，她也不管地上的篮子，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 张兰嘴唇颤抖了几下才发出声音，“一点都换不了吗？” “兰兰姐，怎么了，有人急需吗？” 冯玉珍把儿媳扶到板凳上，捡起篮子，“不是，香香你有多一点点的粮食或者菜吗，我们跟你换。” “冯婶，家里不用的旧东西，我不是第一次就换完了？” 冯玉珍觉得嘴里的唾沫都是苦的，“我们拿用的着的东西给你换。” “冯婶你们……”芸香又想到了刚刚冯婶不太愿意说的样子，赶紧打住，“家里用着的东西缺了哪件都不顺手，婶子你就不用拿东西换了，我看能不能给你找一些，这开春了东西估计就要要多些了。” 冯玉珍心口堵作一团，眼泪不知道怎么就填满了眼眶，用手擦掉，“那就谢谢香香了，这份恩情我们家会记得的。” 芸香声音上扬，努力让气氛轻松点儿，“哪儿的话，我还经常住婶子家呢，婶子你还给做好吃的，兰兰姐也给我煮醪糟水喝，这些我都记得呢，我都没提恩情的事，婶子你再哭就要不好看了。” “噗”冯玉珍终于笑了出来，“我都当奶奶的人了，哪儿还会好看，你和兰兰好看还差不多。” “都好看，婶子你也好看，我们三个都好看。” 房间里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冷凝了，芸香赶紧说出此行的目的，“婶子，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年前跟进军哥商量换粮种的事，不知道进军哥那边有消息没有呢？” 芸香说完就看见两人刚有一点笑意的脸重新沉重了起来。 冯玉珍缓缓呼出一口气，“军子他……，军子他不能跟你换粮种了，他不能出去跟车了。” 芸香试探着开口，“是因为留意种子才这样的吗？” 冯玉珍摇头，“是跟他师傅的矛盾，他现在被分配到去洗车了，收入少吃的也不好。” 张兰控制了很久，听到这句话终于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冯玉珍转身去抱着张兰安慰，安慰着，安慰着，也跟着哭。 房间里孩子哭了。 芸香去把孩子抱起来，轻轻哄了几下就不哭了，默默坐在旁边等两人发泄着情绪。 回到村子，芸香直奔村长家，里面人不少。 刚进门就听到了柳家兴的声音，“我和红军去咱们公社还有其他公社问了，大家都吃大锅饭，家里根本就没有余粮；去找大队里的干部换，一提到食堂他们就支支吾吾的，不愿意细聊。” 柳平在本子上画了个叉“我开会的时候听他们提了一嘴，大家办的食堂目前都很吃紧，快办不下去了，可能也没什么粮食吧，大志，你那边呢？” “县城里两家供销社都去了，原粮只买到了15斤红薯，3斤黄豆，公社里的供销社我也去问了，没有。” 柳平在账本上记了两笔，“38斤，差的太远了，芸香你问到了吗？” 芸香摇头，“出了一些变故，应该是换不到了。” 芸香跟着大部队走出村长家，抬头，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芸香也不想看，脚尖一转，直接去了村里开好的地。 地里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看样子已经种完了，就种了两块儿地。 村里开了那么多地，这38斤，连个小小的角落也填不满。 景安还说想看全部长满粮食的样子呢。 真就悬的很。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想说的话，但是憋着不说。 刚打开家门，就听到了滴滴答答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人肉小炮弹撞在自己腿上，还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姐姐，你回来啦。” 芸香顺势把李景时抱起，“今天乖不乖。” 李景时点头，“乖，所以我能吃饭饭吗？” 芸香瞟一眼桌上半满的碗，“我去给你热。” 李景时看芸香朝桌子旁走，赶紧抱住芸香的脖子，“不吃这个，不吃这个，煮哥哥那儿那个。” “那我就要看看你碗里是什么了，如果是鱼的话，李景时你不吃也得……，这碗里竟然是田螺和河蚌”芸香眉头皱紧，“村里人动作真快，还是水煮的，咦~，好腥啊。” “姐姐，臭，咽不下去，快走，快离开桌桌。” 芸香抱着李景时走向炕上坐着一直没出声的李景安。 李景安看到走过来的芸香，看一眼地上翻出来的粮食，再看一眼芸香，最终视线落到了空地上。 芸香全当没看见，放下李景时，“呐，咱家全部的粮食都在这儿了，你挑一个，我给你煮。” “好”李景时一手抓红枣，一手抓花生，“姐姐，我拿不下，你帮我拿一下这个，还有这个。” 芸香看着这小崽子指的桂圆和小米，蹲下给他抓，“让你挑一个，你拿了四个，要不是看在你是个文盲不识数的份儿上，高低都要让你干点活儿抵回来。” 芸香把所有东西都放罐子里后，站起来，手在李景安面前挥一挥，“你选一个吧。” “刚刚景时不是选了?” “景时选的归他选的，你选一个。” 李景安扣着棉被，“我不用，我能吃的下食堂的饭。” 芸香拿起一个红枣塞李景安嘴里，“吃的下不代表喜欢吃，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快选，选了我也要选。” 李景时扒着芸香的腿，仰头，“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芸香又拿起两颗，一颗去掉核塞李景时嘴里，一颗丢自己嘴里，戳戳李景安，“你快选。” “那……，我要和景时一样的。” 芸香又拿个碗抓了一份，“这小崽子虽然是个文盲，不得不说还真挺会吃的，我也要一样的吧，”芸香再往碗里抓了一份。 烧火熬粥，还没熬好锅里的甜香味儿就飘了出来，本来在院子里给土豆除草的李景时，立马起身搬个小板凳坐芸香旁边，眼巴巴地望着冒热气的锅。 芸香去桌子上拿碗的时候又看见了田螺和河蚌，把它们都倒在一个大的锅里，饿极了的时候再吃，“真是可惜了，但凡有点调料，这可都是得抢着吃的好东西啊。” 甜甜的红枣桂圆花生小米粥倒进碗里，黄澄澄的看着就比水煮鱼好吃多了。 被甜味儿一刺激，更是等不了，忍住烫沿着碗边上喝一口，香甜如想象中那样在嘴巴里炸开，混合着花生的脆和桂圆的韧，满足感油然而生。 李景安洗完碗心情已经好多了，擦了擦手，打算把粮食袋子放回去。 刚拿起袋子，手就被另一只手按住，“芸香，我把袋子收起来，放外面太招摇了。” “我们挑能种的送村里，反正都要招摇一遍，也不怕这一会儿了。” 李景安立马转头，看向芸香的脸，她可是很讨厌食堂的鱼，现在连更讨厌的田螺和河蚌都有了，就靠这点存量换换口味，“你真的要拿给村里种？” 芸香坐上炕盘起双腿，“你不是想了很久，想把这些给村里种吗？” 李景安低下头给粮食打结，“你不要因为我去做这个决定，你和景时都不喜欢食堂的饭菜，全靠这点粮食换口味，而且这些粮食本来就是你带回来的，我都没有出力。” 说完粮食也收拾好了，李景安埋着头，把粮食拿起来朝藏粮食的地方走。 “景安”芸香看李景安脚步停了，没转身，又叫了一句，“驼背景安。” 李景安转了过来，背也打直了。 “我知道你想给，我也想给啊，还想跟你一起去山坡上看种满粮食的田地，见证我们肥沃的土地获得好收成，希望帮过我的叔叔婶婶们不要那么发愁，还有就是村里只要一天种不出来粮食，我就要一直吃水煮鱼、田螺和河蚌。” “那你刚刚……”怎么让自己以为这只是自己的想法。 “逗你的啊，谁让你有话憋着不说，我也没干啥啊，就后面那段憋着没说而已。” 李景安瞬间感受到了憋着不说的威力，抱紧怀里的袋子，“我以后不憋着话了，我是想给村里的，因为我去上工，叔叔们都很照顾我，稍微重一点累一点的都不让我干，我每天看他们忧愁的脸，心里也难受，总想帮点儿忙。” “也不是不能憋着话，不想说的话就藏好一点，别让我看出来就行”芸香接过粮食袋子，“来，我看看哪些村里能种。” 芸香拎出来了12斤花生、30斤小麦、15斤大豆、2斤芝麻，“还行，还剩了些不能发芽的大米、小米、糯米之类的，能打打牙祭。你拿粮食，我抱景时，我们去村长家吧。” 李景时看芸香来抱自己，转身就开始跑。 芸香以更快的速度逮到他，抱起来，“抓住你啦。” 李景时笑眯眯地捏芸香的脸，“嘻嘻，下次我不会让你抓住的，姐姐，我们要去干嘛呀。” “去报恩，或者去雪中送炭。” 村长家，李景安把粮食递给村长，“平叔，这是芸香和我一点点攒的，村子需要，我们就拿给村里当种子。” 柳平眼睛一下子红了，自从出了这个事情，自己几乎没睡过整觉，现在看着两个孩子送来的种子，心里沉甸甸的。 柳平抹了抹眼睛，“好孩子，这些粮食算村里借的，收获了村里给你们两倍，下次开会的时候我也会如实给大家说你俩的事，会让大家都记得你们的好。” 出了村长家，李景安看着空旷的土地，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家开了这么多地呢，“芸香，你说村里找得齐种子吗？” “不知道，我们拿过去的那点儿种子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慢慢来吧，事情总会过去的。” “可现在好难熬啊。” 芸香把怀里的小崽子塞到李景安怀里，“你找点事做，把时间填满，让自己累得没空思考就不难熬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快不行了 “唉”芸香看着满是村里人的山头，真就是人比猎物多，就这样的环境，再努力又能怎样呢。 回到家吃一碗放了两三天的水煮田螺和水煮河蚌，顿时觉得日子都没盼头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现在觉得食堂的水煮鱼好吃了不少，味道没变，就是好吃了。 夹一颗水煮田螺放嘴里，越嚼越腥。 下一颗怎么也夹不下去，筷子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不管脑子怎么下达指令，都伸不到碗里。 两分钟后，芸香放弃了，把筷子放下，脸贴在桌子上，“我快不行了。” 李景安也放下筷子，“我去给做点粥。” 李景时立马吐出嘴里的河蚌，“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芸香捏住李景时的嘴，“粮食袋子里没多少了，景安别去，坐下吃饭吧，我们以后要习惯这种日子。” 李景安坐下，默默开始吃，吃饭的速度是平时的三倍。 芸香的手一拿开，李景时的嘴就开始叭叭，“姐姐，姐姐~，想吃饭，就一点点，一点点。” “一点也不行，有饭吃还做别的粮食干什么，吃”说罢芸香塞了一颗田螺在自己嘴里，越嚼越用力。 李景时开始摇芸香的胳膊，“姐姐，我们出去找，山上有，不吃这个。” 芸香用另一只手撑着头，“山上没有了，只有数不尽的村里人，一个兔子洞都要被翻三遍。” 李景时手不动，小小的脑袋消化着一大串信息，老半天才抬头，“去其他山上？” “挺聪明的嘛”芸香揉了揉李景时的脑袋，“不过，其他山上也都是村里人，就算没有的地方，也被我翻遍了。” 李景时看芸香这儿行不通，转头看向李景安，“哥哥，哥哥~” 李景安直接塞了颗田螺在他嘴里，“有的吃你还挑，忘了当初你饿得哇哇哭的时候了？快吃。” 李景时见两个人都不理自己，也不闹了，慢慢开始吃，如果忽略吃饭的速度，还是挺乖的。 李景安也不催，愣是等李景时吃完了才去洗碗，不给他一点偷偷丢掉的机会，毕竟挑田螺也是个辛苦活，一碗都要弄好久。 洗完碗进屋就看见芸香翻身坐了起来，“怎么了？” “我打算明天去山上找吃的。” “你不是说山上被翻遍了？” 芸香点头，“那就去没被翻遍的地方，例如，县城的另一边，跟大家一起分一块儿小蛋糕还不如自己再去找一块儿大蛋糕。” 李景安赶紧擦擦手，“我们一起去，我正好也不想抓田螺，煮田螺，挑田螺，在那儿坐一下午才弄出那么点儿，吃起来还不好吃。” “景安，我预计的是七天。” “七天啊，能短点吗？”只要短一点点，三天，不，四天，自己就一定可以克服困难，住外面。 芸香摇头，“家里到县城来回是两天，县城到目的地来回估计也得两天，跑了这么远至少也得留三天打猎，不然不划算。” 李景安手垂了下去，自己不能去了，外面冷，自己熬得住，景时也熬不住。 “景安，外面冷，我去找找有没有柿子，明天我去跟平叔说的时候，也说一下你不去弄田螺了，休息一下，去玩儿会儿。” 李景安不太想说话，缓了很久，才安慰好自己，抬头一看，芸香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安静地等着。 伸手揉揉脸，“不用了，国庆他们也被压着弄田螺，我跟他们一起时间也能过得快点儿。” “好。” 李景时看哥哥姐姐终于说话了，钻进芸香怀里，“姐姐，橘子。” 芸香揉揉他的脸，“行。” 芸香第二天一早出的门，跟柳平说了声去哪儿后直奔县城，到了县城也不停，径直穿过去，朝前走。 刚走半天就看见了一只野兔，芸香也不用石子，直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抓，这种方法效率不高，却能有效提升自己的速度和敏捷性。 结果当然是没抓到。 芸香根本没当回事，在技巧不熟练的情况下失败又有什么关系呢，唯一需要的就是稍加总结，再次上路。 更重要的是，不用隐藏实力，任由自己跑，还不用吃水煮田螺，怎么着都是开心的。 第二次，芸香离兔子更近了一些。 第三次，快抓到时，芸香眼睁睁地看见兔子拐了个弯，自己却因为惯性没有刹住车。 使劲儿拍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就忘了兔子会快速拐弯这件事情呢，笨。” 第四次，兔子跑不动了，就算芸香踢了踢它的屁股，兔子也不动，“你这让我怎么练习呢”提起它的耳朵，“你真的不跑了，要不再跑一次?” 放下，兔子还是不跑，“那你就跟我回家吧。” 芸香顺手扯两根草，用跟山子叔学的方法，把兔子绑起来。 接下来就开始漫山遍野找兔子，第一天只能追四次把兔子累趴下，到晚上时勉强在第三次捉到了一只兔子。 第二天上午，芸香能稳定在追三次抓到兔子，到下午时已经能追两次抓住了。 第三天一整天都没有进步，“要不明天一早就回家吧，时间要不够了。” 第四天一早，芸香搓了搓手，“按照昨天总结的经验，再试一试，不管成与不成试一次就回家。” 就差一点点，可以说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自己中途还被绊了一下。 芸香再追一次抓住兔子，熟练绑好，“下次的目标是一次抓到，回家回家。” 返程的路上，芸香快速抓了六只野鸡，有了追兔子的经验，野鸡简直是轻轻松松。 再根据记忆挖了一颗橘子树和一颗开花的柿子树。 现在不是结果的季节，那就干脆就把树挖回去，在院子里结。 半夜回到县城，敲响冯婶家的门。 冯婶开门，看见是芸香，眼睛都亮了，“香香，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倒杯热水。” “不了，婶子我要赶着回去，过两天到县城的时候来玩儿，呐”芸香递上去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 “香香这……” “婶子，快接住，我也不多聊，一会儿把邻居吵醒就麻烦了，先走了啊，下次来。” 冯婶进屋时人还有点恍惚，要不是手里活蹦乱跳的鸡和兔子，自己都要以为这是幻觉了。 张兰走出来，看到东西后脸上瞬间有了喜色，“我还以为进军换不到种子香香就不来了呢，这孩子真好。” 冯婶点头，“我也以为，有来有往，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寒了孩子的心，一会儿天亮了我就去街坊邻居那儿坐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景时，你给我等着。 芸香在屋外就听到了兄弟俩的谈话声，笑着开门，“我回来啦。” 李景时立马冲过来抱住芸香的腿，“姐姐，好晚，哥哥说你是骗子，不准时。” 正帮芸香拿背篓的李景安腾不出手，抬脚就踢到弟弟屁股上，“我说了那么多，夸了那么多，你就挑坏话传是吧，信不信你以后拉着我说话，我不跟你聊了。” 李景时双脚缠上芸香的腿，“哼，我以后找姐姐说，不跟你说。” 李景安把背篓往地上一放，“你给我等着。” 没有得到回应，弟弟正在跟芸香说话，说不定都没听自己说了什么…… 李景时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芸香把他放在炕上，扭头就看见了气鼓鼓的李景安。 “景安，你最近还挑田螺吗？” 李景安……，有种被追着插心口的感觉，“你说待七天，结果七天了还不回来；回来了也只顾和景时说话，不理我；理我的时候，第一句就问我最难受的事情。” 芸香被李景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都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咬了咬嘴唇，“今天就是第七天半夜啊。” “我出去看月亮的时候已经是正中间往西边偏了，第七天绝对过了，你还不承认，你还狡辩。” 罪加一等的芸香有点不敢看李景安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会说话。 干脆不说，拉着他到背篓旁边，打开特制的盖子，“景安，你看。” “兔子和野鸡？这么多，都还是活的，芸香你好厉害啊。” 芸香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多半可以放心大胆地开口了，“这里还有一只母兔子揣了崽，我想问的是，如果你还在挑田螺的话，想不想换成养兔子。” “好啊”李景安摸着兔子的毛，“我终于有理由不挑田螺了。” 手却越摸越慢，“在家里养兔子，政策允许吗？” “估计不能，不过村里可以，到时候我们自己杀几只储存起来，拿几只给村里做种鸡种兔，你去养就行。” 芸香把背篓旁边的布包拿下来，打开，“景安，你看。” “野鸡蛋，好久都没看到了。” “不光是野鸡蛋，这里有八九个是受精蛋，就是可以孵小鸡那种，你后面还可以找婶子帮忙孵，彻底远离挑田螺。” 李景安立马点头，“到时候还能让国荣他们跟我一起去割草喂兔子。” “对，那你还生气吗？” 李景安摇头。 “那我给你个惊喜”芸香出门拿上自己随手放在门边的两颗树苗，“当当，当~当” “这是什么？” “开花的是柿子树，没开花的那个是橘子树，把它们栽院子里，我们明年就一定有橘子和柿子吃。” 李景安用手轻轻摸着两棵树，“原来柿子花长这样啊，可也不让种自留地啊。” “这两棵树本来就是长在院子里的，只是当时没有砍而已，至于为什么上次来没有看到，因为那个时候它小不显眼。” 李景安听懂了，喜滋滋地点头，“那我们明天一早就种上，种完去找平叔说喂鸡喂兔子的事。” 第二天柳平听了两人的来意，直接就坐不住了，冲到背篓前，提起每一只兔子和鸡，仔细检查，“大家都是把它们打伤或者打死了才能抓到，你竟然能抓到活的，厉害。” 再晃一晃，感受一下它们的挣扎程度，“这精神头，肯定养得活，以后越养越多，村里能多一批肉吃了，景安你明天就跟着我一起去找人修栅栏，教你怎么喂。” “平叔，我能跟国庆、建国和国荣一起吗？” “当然可以”柳平看向芸香，“丫头，你那边猎物多吗？多的话，我组织人跟你一起去，多抓点回来。” “有点远，出县城80公里，猎物的话，比较零散，目前还没有发现野猪。” 柳平扬起眉毛，“你竟然能走这么远？之前逃荒，我们一天也只能走十几公里。” “靠时间堆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出去这么多天”芸香立马换个话题，尽量让注意力不在这个点上，“平叔，这几天换到种子了吗？” 柳平也不戳穿，“就只是把剩余的粮票换成了种子，其他就没有了，现在有了这几只种鸡种兔，我都要安心多了，至少以后不用那么愁，说不定还能用肉换粮食吃。” “那我争取多抓点回来，再弄点其他的。” “好，丫头，你可真是村里的福星”当初留芸香在村里，简直是一个极其极其正确的决定。 第三天早上，芸香抱了一下李景安和李景时，转身出发。 下一秒，李景安就提着李景时的衣领，“现在你落我手里了吧，你前天晚上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听听。” 李景时……，挣扎着抱住李景安的脖子，用脑袋使劲儿蹭，“嘿嘿，哥哥~，哥哥~。” 李景安姿势没变，手也没松，“少在这儿撒娇，我告诉你啊，我可不吃这一套，你要是早点认错还好，偏偏选这个时候，昨天你干什去了，你……” 对面的视线太强烈，李景安不得不中断训话，抬头，看见的是坐在石头上的芸香。 她心疼景时了？不行，景时今天一定要教训，“芸香你快走，不然七天内回不来，我不会把景时怎样的。” “没事，我会按时回来的，先把戏看完了再走。” 李景安……，原来她没有心疼景时，而是在看戏啊，那还管什么，接着教训。 结果一想到有人在看着，这手感，这说话的感觉就怎么都不对，瞪了弟弟一眼，抱起他，“今天就先跟你记着，下次一起收拾。” 李景时赶紧在哥哥怀里蹭，“我乖。” “乖个屁。” 没看成戏的芸香，有点可惜地朝县城走，下次还是偷偷看好了，不能影响景安发挥。 到县城，先去了趟冯婶家。 张兰开门看见是芸香，笑着把她往里拉，“香香，快进来歇歇，我妈上午还在念叨你呢，说有东西要给你，下午你就来了，正合适，你坐这儿等等，她很快就回来了，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第一百七十章 刚种下去的果树怎么办，拔了? 冯玉珍递上一个纸包，“香香，你拆开看看。” “好”芸香拆开，里面是一些小纸包，每一个都很小，很轻。 “是辣椒种，有救了，有救了”芸香的手有些抖，根本来不及说谢谢，只想快一点知道其他小纸包里是什么。 听着砰砰砰的心跳声，芸香打开了第二个纸包，“是番茄，我的天啊。” 手不停地打开下一个，再下一个，“是大蒜”“姜”“竟然还有油菜”“这个是……大葱”“花菜” “谢谢冯婶和兰兰姐，我先把种子折起来啊，这可不能不小心弄掉了。” 芸香把每个小纸包折好，再用大纸包上，捏一捏，感觉有点薄，“婶子，有厚实一点的袋子吗？我怕破了，种子会掉的。” 张兰站起来，“我有，你等我一下”回房间拿了个布袋子递过来，“这个大小刚好，看你那宝贝劲儿，牛皮纸都嫌不够厚。” 芸香把纸包放进布袋子里，再放进最里面的衣服口袋，“兰兰姐，这对我来说可不是普通的种子，是希望。” 站起来拉住冯婶的手，“冯婶，真的太谢谢你了，这批种子帮了我好大好大的忙。” 冯婶拍拍芸香的手，“你给的鸡和兔子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你还要种子吗？要的话我再给你找，除了种子还要什么不。” 芸香一下蹦起来，“还能找吗？竟然还能找，要，有多少要多少，除了种子我还想要能孵出来的鸡蛋、鸭蛋、鹅蛋、小羊羔子、小牛犊子……” “好了，好了”冯婶拍一下芸香的头，“你真是越说越离谱，还羊羔，还牛犊，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嘿嘿，万一婶子遇到了呢，万一哪个邻居的亲戚刚好有呢，那我不是赚翻了，梦想还是要有滴。” “那可太万一了，不跟你贫了，我做饭去，你下午在这儿好好歇歇。” “婶子我就不吃饭了，我没带口粮来，一会儿还有事儿”芸香背上背篓，就朝门口走。 冯玉珍一把拉住，“没带口粮咋啦，到婶子家了还能缺你一口饭吃不成，也不是什么多好的饭，好歹吃顿热乎的，兰兰，你出来看着一下香香，务必让她吃了饭再走。” “来了”张兰从房间里出来，“妈，你忙去吧，我看着。” 芸香看兰兰姐时不时望一眼屋子，就是不进去，有些哭笑不得，“兰兰姐，你进去忙吧，我都答应了，怎么可能跑呢。” 张兰点点头，“行”转身进屋去管儿子。 芸香在客厅坐着，没事干，思绪开始发散，这段时间都能走好远，或者抓一只兔子，要不……。 下一秒，脚步声响起，芸香伸向背篓的手立马收了回来。 张兰把收拾好的孩子递给芸香，“呐，你抱会儿，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去给他洗尿布去。” 这下是彻底走不了了。 吃完饭芸香直奔城外，开始追兔子，“今天势必只追一次就追到。” 半天五只兔子，三只追了两次，两只追了三次。 芸香把捆好的最后一只兔子往背篓里一丢，“量变引起质变，经过了这么久的量变，我明天一定可以的。” 第二天芸抓二十只，每只都追了两次。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微笑，芸香背上背篓，“人嘛，要顺其自然，开心就好。” 第三天早上又抓了一次，还是没成功。 芸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东边不亮西边亮，至少我找到了很多窝野鸡蛋，很多棵树。” 把所有东西哼哧哼哧往家里驮，到县城给了冯婶家四只兔子，都还是没感觉轻一点。 半夜李景安看着满地的东西，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才缓过来，“这么多东西你是怎么拿回来的啊。” 芸香揉了揉肩膀，“你刚刚不是看见了吗，背着、扛着、抱着，下次叫山子叔帮我在背篓里编个隔断，有些兔子挤得都蔫儿吧了。” 李景安都不知道怎么接话，跑过去抱其中的一捆树，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抱起来二十厘米，还只抱住了半分钟，手臂酸得不行。 看一眼饭桌上大口塞田螺的芸香，再看看自己的手，还是太弱了啊，以后一定要再努力一点。 芸香早上一睁眼就听见挖坑的声音，“景安真的越来越勤劳了。” 进院子才发现是满地的坑和挥着铲子李景时，抱起他，“哥哥呢？” “拿饭，姐姐，好多树啊。” “有了这些树，我们就有吃不完的果子了，一会儿哥哥回来我跟你们说都是些什么树。” 芸香把树栽好，李景安才拿着锅回来。 “景安你快来，给你看我带回来的树。” 李景安放下锅，拿出碗，“等一下，我先把饭冷着，可以快点，一会儿要开会。” “又开会，怎么感觉前段时间才开完会，平叔也不是个很爱开会的人啊。” 李景安朝院子里走，“你出去的时候也开了一次会呢，说的是政策允许给农民划自留地，大幅压缩基建规模。” “什么！”芸香把铲子往地上一插，“能种自留地了？” 李景安点头。 芸香看着这半院子的果树有点心肌梗塞，“刚种下去的果树怎么办。” “你喜欢种，我们就种着呗，我把坑都挖在了围墙边上，中间留了一块儿，现在又没种子，靠山上找，怎么都种不完。” “我们有种子了，昨天晚上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这回轮到李景安呆愣了，“很多吗？中间都种不下的那种？” “对，中间都种不下那种。” “那果树怎么办，拔了？会不会有点可惜，要不我们把它种村里刚开出来的地里。” “村里的地还打算种粮食呢”芸香四根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树苗上，自己都没印象这段时间会允许留自留地，后面政策变动，会不让种吗？ “算了，种都种了，我们把苗育出来了给帮过我们的叔叔婶婶送点儿，来景安，景时，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咱们的果园。” “好”李景时乖乖坐好。 “要不回来再介绍，要开会了。” 最终三人端着碗在院子里，边吃边姜，“这棵是柚子树，这棵是梨树，这是桃子，这是李子，角落的两颗是板栗，板栗旁边是枇杷，对面那颗是核桃。” 李景时两只手捧着碗，“姐姐，你说的都是什么。” 芸香吃口饭，“景安，你跟他解释。” 李景安……，自己只是瞎点头来着，芸香怎么看过来了，“哪个，我也不知道。” 芸香一下被田螺呛住，“咳，咳咳，那你点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开集市贸易 “县城下达通知，开集市贸易，后天将在县城边上做一个示范引导工作，大家可以都过去。” 芸香听得一愣，不是前几年还在抓黑市吗？怎么现在就开集市贸易了，用手肘杵旁边的李景安，“景安，我是不是听错了，平叔说的是开集市贸易吧。” 李景安点头，“你没听错。” 柳大志用手里的柴刀蹭着地面，“村长，这该不是用这个消息诈一批人出来吧，拿出来的东西就是证据，到时候抓个现行。” “我确认过了，3月底中央领导来省里调查，还夸咱们省自留地和集市贸易都恢复得比较快，我专门去县里把相应的报道找了出来，不会有问题。” 柳大志擦掉刀上的泥，“对啊，3月底都在夸省里恢复快，说明至少3月初就在恢复了，这都要4月底了，才说，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柳平没说话，眉毛又一次皱到了一起。 柳大志接着说，“我知道政策从上级往下级传需要时间，当初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距离可比这儿到省里远，一样的能指挥，这次这么久，明显在犹豫，在这之前私自交易可是要被抓的。” 芸香感觉手被人掐了，转头发现是李景安，“怎么了？” “你怎么了，我叫了你两遍，你都没听到。” 芸香揉了揉脸“在被说服。” “说服什么？” “说服自己要克制冲动不要去换太多，太显眼，万一成了上钩的鱼就完蛋了。” 柳大志点头，“芸香，你这么想是对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柳红军凑过来，“可这是上面下的政策，我们跟着政策走有什么错？正好能趁这个机会把种子买了，我每天去地里，看到那么一点苗，愁得很，咱都要饿死了，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芸香戳戳李景安，“我也想赌一把的”只是七几年的黑市让自己有点不确定。 “你好像你脑袋上的头发呀。” 芸香用眼神发出疑问。 李景安把芸香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两边飘。” 芸香白眼一翻，“胡说，我也有我的思考好么，只不过在纠结而已。” “你慢慢想，不着急，你做什么我都跟你一起。” “嗯”芸香没再说话，在脑子里模拟集市贸易当天的景象，时不时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柳大志摸着自己的柴刀，“这也不像是很提倡的样子，风险太大了。” 柳红军按住柳大志的刀，“我们等着这么久都没换到多少种子，再等等就到夏天了，到时候天干气温高，风险也很大。” “那我们就等一下，不第一次去，村长，这个集市贸易往后是一直都有吗？” “按上面的意思，应该是。” 柳大志看向柳红军。 柳红军点头。 芸香凑过去，“大志叔，红军叔，我刚刚思考了一下，觉得我们应该第一次去。” “芸香，你还小，不懂中间的弯弯绕绕，听话，太危险了，你红军叔都同意了，我们就晚一次去，不妨碍什么的。” “大志叔，我捋了一遍，村长刚刚说的是示范引导工作，那么第二次和第一次就会有很大的差别。” “示范引导，怎么示范，怎么引导，那必然是拿东西来示范，有人热热闹闹地买卖才叫引导，我们缺的就是那批示范用的东西。” 柳大志没有马上反驳，眼睛看向地面，思考着。 芸香继续发力，“红军叔，我们刚落户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各个大队里什么样，死掉的不少，浮肿的更是数不胜数，他们能拿得出来什么东西进行贸易吗？更别提粮种这类能吃的东西。” “所以我们能指望的只有第一批，大家都在观望的时候，就是我们前进的时候；如果大家都在前进，我们就抢不到什么东西了。” 柳大志把柴刀插进泥里，“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安全怎么办，那是不容闪失的东西，一旦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芸香坐到柳大志对面，“安全当然是我们的首要目标，所以大志叔，你把你担心的问题一条一条说出来，我们逐一进行规避，如果都能规避，我们就上，如果分析出来有很大隐患，我们就不去。” 柳大志坐端正，“如果被认定为投机倒把怎么办。” “这是政府倡导的，我们根据会议精神办事，凭什么被认定为投机倒把。” 柳大志眉眼皱成一团，“刚刚是我没说清楚，通过我们拿出来的东西，认为我们在未经允许的那段时间投机倒把，也不抓我们，只是穿小鞋。” “那就打消疑虑，说是村里的集体财产，例如大队养的鱼，大队养的兔子，不让他们有这个想法。” “并且在这之前做好预防，我们把大部分东西先放到县城外一个隐蔽的地方，以便能抓住机会；再派几个人探底，了解他们是真的想开集市贸易还是表面上响应号召。” 柳大志有些想不出来了，望向柳平，“村长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试试，大志，我经常去开会，知道自我们落户以来，对于领导层的整顿就没停下来过，现在也在搞揭盖子运动，倡导人民检举揭发，所以表面上响应号召的概率很小。” 柳大志拔出柴刀，“那成，我没什么问题了。” 柳平看向村里人，“大家还有什么想法没？有想法的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有的人没说话，有的人直接摇头。 “那今天柳山、大志先带队全力捞鱼，我拟定个人员安排计划，后续通知到个人，散会。” 芸香拉着李景安到柳平跟前，“平叔，计划里，我能不能做打探消息的其中之一啊。” 柳平瞟一眼过来，“你有东西想换？” “嘿嘿，一点点，也想让我和景安有点参与感嘛。” 柳平用手抵住芸香越凑越近的脑袋，没防住正在往自己身上爬的李景时，干脆给抱起来，“行，你那儿东西多不，村里想借一部分，后天多换点儿。” “我们家可以挪十几只兔子和七八只野鸡出来，正好说成是大队养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开始换粮种 “就放这儿”柳平确定鱼、兔子、野鸡都放好了，看向前面一字排开的几人，“芸香，你真要带景安和景时，要不他们跟我们一批去，安全点。” 李景安抱着弟弟往芸香旁边挪了挪。 芸香抱起景时，“平叔，不用了，我能护好他俩的，而且有他们做掩护，我们才不显眼。” “行”柳平看芸香如此肯定，也不多劝，“红军、大志、你们多护着点，大家路上注意安全，见势不对就赶紧跑。” 几人到了开集市贸易的地点，空无一人，清晨的寒风卷起了地上的叶子，像是在嘲笑。 “是这儿吗？我们会不会找错了”柳大志拂开被吹乱的头发。 “大志叔，是这儿，县城我熟得很，应该还没开始”芸香掖紧怀里李景时的衣服，这孩子睡着了，“我们来得早，可以先打听点儿消息。” “那我们分开去打探情况，一个小时后在那个坡下面集合，芸香、景安，你俩跟着我”柳大志把手伸向芸香，“孩子给我抱，我力气大。” 芸香把景时递过去，“大志叔，你跟我来，他们在哪儿我有个大概猜测。” 四人来到了供销社的围墙旁边，里面果然有一批人在说话，芸香压低声音，“大志叔、景安，你俩在这儿听，我去树上看看。” 两人点头后，芸香三两下就上了树。 院子里一个领导长在讲话，“在城里供应都紧张的时候，我们特意调这批粮食出来，就是为了给集市贸易开个好头，而你们要扮演好贸易人员中的先行者，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带领者，更是重中之重，昨天给大家发下去了一些问题，我们来最后演练一下” 一个戴着顶破草帽，挽着袖子，衣着整洁没有补丁的农民扮演者头微微歪向同伴，“咋还要演练啊，昨天不是把答案都说了一遍吗？” “说的是有记者要来，咱们县打算好好在市里露个脸，别说了，看过来了。” 领导走到破草帽农民扮演者面前，斜着看了一眼，“感觉你挺想说话的，那就从你开始吧。” 破草帽立马站得板正极了，“保证完成任务。” “大哥，这东西真能卖吗？会不会被抓。” “放心，我今天早上已经卖了好几个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刚看见啊，县里的领导都来买了呢，还有人买了回去叫邻居也来的。” “你在这儿卖东西会不会被抓啊，我也想来。” “不会，上面黑纸白字的政策，绝对不可能有假，你想来就来，你看今天人这么多，好卖的很，我这货眨眼间就卖掉一半了。” “一直可以卖吗？还是只有今天允许。” “一直都可以，到时候不能卖了，咱集市里会及时出通知的，保证不违反规定。” 破草帽松口气，问题总算问完了。 领导最后瞪了破草帽一眼，“下次不准在下面说小话。” “好，下次不会了。” 芸香看所有人都在陆续挑东西，迅速下树，“大志叔，计划有变，等不了一个小时，他们快准备好了，你先去集合地点，我和景安去把剩下的人找过来。” 芸香找到人就让李景安去交涉，自己接着找下一个，就这样一个找一个，人很快就齐了。 芸香到时，柳大志已经说完了大致情况，正在做进一步安排，“山子，你去把村里人叫来，说情况属实，能换。” “山子叔等等，大志叔，我刚刚在高处，看见了一个情况，他们准备的粮食不多，我们一股脑儿来换，肯定是换不够的。” 柳大志轻拍着李景时的后背，“那我们分批次换，第一批去快速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换完，看他们能不能回去调第二批。” 芸香连连点头，“还要赶在记者来之前，对了，我们最好也要装作都不认识，因为县城里想要的是推广，带领更多的人而不是只带领一个大队。” 柳山蹲下绑紧鞋子，“那我赶紧回去说明情况，让村长部署一下，第一批可以没那么厉害的去，第二批再能说会道的再上。” 市集上，破草帽边摆东西边抱怨，“今天日子不好，开个早会就被逮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 手被旁边的人摇了一下，随意甩开，“我跟你说，领导就不可能出来，他还在等……” “别说领导，人来了。” “人来就来啊，来人多正常，不对，人怎么来这么早”破草帽一抬头，就看见乌泱泱一群人，“怎么这么多，这是妇女军团来了。” 破草帽还没回神摊子面前就被围满了。 “小伙子你这些咋卖啊？” 破草帽一愣，都不先害怕一下，再确认几次能不能买卖吗？ 上来就问价，这也没讲过这种情况啊。 邓翠花用手在破草帽眼前挥了挥，“你倒是回话啊，到底卖不卖。” “卖卖卖，大米，有票就跟供销社一样一毛二一斤，没票五毛。食用油要票七毛八一斤，没票一块二，……” “小伙子，我们没钱，拿兔子给你换成不，你看这兔子挺肥的。” 破草帽再是一愣，领导也没说能不能用东西换啊，要不去请示一下，“我暂时只收钱和票。” 阿芳开始抹眼泪，“我们好不容易才找点肉，都不舍得吃，不是说市集上啥都能换吗？咋感觉跟说的不一样呢。” 邓翠花接着说，“你换给我们，到时候再用肉价卖给别人，不是一样的吗？” 破草帽摇头，那可不一样，跟领导交不了差，今早才被逮到一次呢。 人群一哄而散。 破草帽看着别人那儿围满了人，把自己的摊位衬得更冷清了，如果一样都没卖出去是不是也交不了差啊。 这两种，哪个轻一点呢。 阿芳听到破草帽说能用兔子换的时候，立马就拉上邓翠花往摊位走，边走边喊，“能换了，能换了。” 人群再次把摊位围住，换完就走。 破草帽看到自己摊位上的四只兔子，脸皱成一团，“这后面可咋卖啊。” 扭头，表情瞬间就舒展开来，“你也全是兔子啊，那我就放心了。” 旁边的人表情凝重，“你别放心的太早了，现在整个市场上都是兔子。” “什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欲哭无泪的破帽子 芸香的头缩回山坡后面，“山子叔，不是说让不那么厉害的上吗？怎么感觉去的是最强火力呢，翠花姐两三句话就用一只兔子换了好多东西，就那么十几只兔子，竟然把东西换完了。” “我也没想到她们那么强，村长说以安全为先，趁我们在在旁边盯着，武力弱的打头阵。” “那是因为那群小子没经验，不反驳也不还价”柳红军往土坡上一靠，半眯着眼睛，“女人们的夺命连环问可厉害了，如果不打乱她们的节奏，就等着吧。” 走过来的柳红军媳妇双手环抱在胸前，“哦，那你是怎么打乱节奏的啊。” “可不是吹，这么多年，我摸索出来了一套方法，一定要在她喘气的当口，疑惑，让她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再，景安你眼睛咋啦，是不是进沙子了。” “再怎么？” 柳红军听着声音有点耳熟，顺着李景安的手指往后一看，顿时鸡皮疙瘩从脚下爬到头顶，“媳妇，你也在哈，这么冷的天咋没赶紧回去歇着呢。” 柳红军媳妇揪向耳朵的手半路转了个方向，拉住了柳红军的手臂，保持微笑“那么早回去了，错过你的经验之谈不就可惜了，你给我过来。” 柳大志一手一个把看戏的芸香和李景安扯回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看。” 芸香这才把视线重新放在集市上。 破草帽看着眼前这堆兔子和空荡荡的市集，掐住自己的人中，“怎么办，一会儿记者要来，这一眼望过去全是兔子，不就知道我们是假扮的了。” “对啊，领导还要求我们拿东西的时候不重样，保证市场多样性来着。” “反正这些东西供销社也能卖，要不我们去供销社换点其他东西出来。” “我看成，我刚听那群人说了很多次，想要粮种，说这自留地有了就差种子，我们换种子，到时候肯定热闹，记者过来场面也好看。” “那，走，咱赶紧去换。” 第二批货物换好后，大家等了一会儿，才一个一个走进市场，芸香带着李景安直奔破草帽。 破草帽看见摊位上来了两个小孩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对付小孩子，轻轻松松，“小朋友，你们买什么啊，我这儿东西可多了。” 芸香扫了眼摊位，“我们要胡豆。” “胡豆有票一毛一斤，没票三毛一斤”破草帽拿起装胡豆的袋子，“你看我这豆子，好着嘞。” 李景安开口，“哥哥，你有鸡卖吗？鸡多少钱一斤。” “哟，你小子有眼光，竟然叫我哥哥，哥哥不卖鸡，倒是知道供销社里鸡肉一斤大概7毛左右。” 芸香提起手里的鸡，“哥哥，我手里两只鸡有五斤多，算五斤，想换35斤胡豆。” 破草帽脸一下子就绿了，这熟悉的感觉，看到李景安拿出来的另一只野鸡，脸更绿了。 芸香看破草帽呆愣着不动，打算主动出击，直接把鸡塞过去，“哥哥你是不是不会用称，我会用，我帮你称吧。” 破草帽赶紧按住胡豆袋子，“不可以。” 芸香抬头，“不可以我自己称吗？那哥哥你称吧，我等着。” “不是，我不称” “那是把整袋都给我？谢谢哥哥。” “不，不”怎么可能，那自己怎么交差。 “那你称啊。” 破草帽急得冷汗都下来了，咋去找领导的时候他偏偏就不在呢，到底能不能以物换物啊，还是说只能用钱和票换。 开个会，该说的不说，别人不问的问题还检查过去检查过来的，屁用没有。 “哥哥？” “那个，小朋友，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啊，家里大人没跟来？” 李景安站过来，“哥哥，我也是个人，没说话也是个人。” “哈哈哈，看我，刚刚给忙忘了，你还夸我年轻来着，你买什么。” “我想用鸡换旁边的红薯。” 破草帽……，我这破嘴，乱问什么问，真他娘的想扇自己两下，怎么办，怎么办。 “那个小朋友们，你俩有钱和票没有啊，只有钱也行，这些可以用钱买。” 芸香和李景安双双摇头，场面再一次陷入尴尬。 破草帽取下自己的草帽抓着头发，“那个，你俩这野鸡哪儿来的啊”先把人拖住，看其他人咋办，他们卖了自己就卖。 芸香歪头，眼神迷茫，“哥哥，是在集市上卖东西都要问东西从哪儿来吗？那我回家跟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们好好说说，让他们下次换的时候做好准备再来，这个野鸡是……。” 破草帽冷汗瞬间下来了，赶紧打断，“没有，没有”说了谁还来集市啊。 这俩小孩儿怎么比前面那堆人还难缠，谁来救救我。 下一秒破草帽看到领导了，有救了，有救了。 等等，领导旁边的是谁，该不会是记者吧。 芸香顺着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领导，“哥哥，买不买是他们能做决定吗？我这就去问问。” 破草帽伸手就去够芸香，没够到，“回来，你快回来，我卖。” 芸香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看到异常动静走过来的记者和领导。 破草帽顶着记者和领导的目光，内心泪流满面，可脸上还得笑，“来我称称你俩的鸡啊，三只一共8斤，其中五斤换35斤胡豆，余下的三斤两块一，红薯五分一斤，我这儿只有100斤，用其他的换成不。” 李景安点头，“那我想要玉米。” “成，我给你称”破草帽移动间根本不敢看领导的眼睛。 记者弯下腰，“小朋友你自己来的啊，你觉得这儿换得公平不？” 破草帽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芸香点头，“哥哥人很好，很公平，换之前都会跟我说供销社两种东西的价格，帮我算能换多少，我们还有家长在附近，叔叔你等等我。” 芸香立马到市场里找没换成东西的柳山，“爸爸，我在那边儿换到东西了，我超厉害的”顺便还看到拿着一桶鱼的柳红军，走上去拉住他，“大伯，我这里换到了。” 记者直接问柳山，“您孩子也不大，放心他们自己买东西啊。” 没提前沟通过就被喜当爹的柳山…… 芸香一蹦一蹦的，“我知道，我知道，爸爸说的是锻炼我们两个，但实际我都看到他在市场上转，保护我们呢。” 柳山这才松口气，“孩子嘛，这么大就应该见见世面，你买东西不，你不买我可就先买了。” 记者抬起左手，“你先买，你先买，我再去转转。” 柳山和柳红军直接把这个摊位的东西包圆了，一人牵着一个往市场外面走。 芸香回头，“哥哥再见。” “再见”破帽子看着摊位上的鸡和鱼，欲哭无泪，这和全是兔子有什么区别。 说好的就收收钱的活儿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暴露 “卖个东西都卖不好，什么叫我给你称，你长了那张嘴不会夸几句吗？有没有跟你说有记者，有记者，还好那个小女孩儿夸了几句，要你有什么用。” 破草帽听着密集砸来的一句又一句，丝毫不敢抬头，咬紧牙关，手越握越紧。 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人凑过来，佯装买东西，“老杨，记者说还有一点采访内容，找你呢。” 领导瞪了破草帽一眼，“接下来给我好好表现。” 破草帽等看不到人了，才一拳敲在摊子上，摊子一跳。 一只野鸡被惊得咯咯叫，破草帽顺手就给了野鸡一巴掌，打完盯着野鸡，又给了一巴掌。 县城门口装满鱼的木桶卡在一个上坡，柳平和柳家兴手牢牢按住板车把手，身子往前倾斜，脚往后蹬，“一二推。” “来，我帮你们一下”一个络腮胡的汉子顶住板车中间开始推。 板车终于推动了。 柳平靠在车子旁喘气，“大兄弟，谢谢你啊。” “顺手的事儿，你们推着这么一大桶东西是去集市上卖啊。” “嗯，我们村池塘里的鱼”柳平跳到板车上，捞出一条鱼，“来，大兄弟，拿条鱼回去吃。” “别，别，别，我一会儿还要去集市呢，拿着鱼我怕被认成投机倒把，心意我领了，话说你们不怕被抓吗？” “怕啊”柳平把鱼放回去，跳下来，“这不是没办法嘛，政策都出了，为了生活都得冒险一次。” 络腮胡摇头，“太冒险了，第一次还是得保险点，我都只敢凑了点钱和票先去探探什么情况。”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集市，来到第一个摊位前。 络腮胡一看，不是鸡就是鱼，“这咋都是肉啊，都没有便宜一点的粮食吗？”径直往前面走去。 破草帽瞟了一眼，连招呼都懒得招呼，坐那儿不动。 柳家兴看向柳平，也不加称呼，“推板车太重了，我也去前面看看有没有粮食，你在这儿看着东西。” 柳平点头，眼睛却看向破草帽摊子上的木桶，那是自家村子的木桶，这个摊位应该被换过，相对比较安全。 柳家兴回来，“集市里没粮食了。” 络腮胡子也走过来，“我买到了最后两斤，果然是便宜的粮食抢手，剩下的都是些鸡、兔子和鱼，老哥，你卖的也是鱼，估计不吃香啊。” “不吃香也得换，不然费了这么大劲儿弄过来，再弄回去，更亏，我问问去”柳平朝破草帽的摊子走，“小哥，这里能用鱼换鸡吗？” 村里人鱼吃腻了，把鸡换回去也好。 破草帽一听，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头都没抬，“不换。” 络腮胡子拨弄了下桶里的鱼，“这鱼和野鸡咋卖的呢？” 破草帽终于抬起了头，“你有票吗？” “有是怎么卖的，没有又是怎么卖的呢。” 破草帽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你到底有没有，到底买不买。” “我……”络腮胡一时有些卡住了。 柳平接话，“我们带了钱，票带了一些，不知道够不够，所以就都问问。” 络腮胡立马点头，“对，就是这样。” 破草帽在柳平和络腮胡之间看了看，“没票，鸡一块一斤，鱼五毛一斤；有票，鸡七毛一斤，鱼三毛五一斤，你要多少。” “我看看。” 破草帽一下子站起来，“不买问什么问。” 络腮胡子气势丝毫不输，“咋啦，卖个东西价都不让问，你怎么比供销社还牛气。” 破草帽手往摊子上一拍，“老子的摊子老子做主，怎么了。” 两人越靠越近。 柳家兴和柳平一人拉一个，才算是把两人拉开了。 络腮胡子见好就收，帮柳平和柳家兴推车，“老哥，我跟你说，你这鱼和那个人摊位上的鱼一样的，我建议咱们推远点，这样好卖。” 破草帽听到了一句一样的，脑子里什么东西搭在了一起，拍拍脸，扯扯嘴角，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欸，你们等等，我换，刚刚是我冲动了。” 柳平总觉得他变脸太快了，手上不停，回头，“我们鱼多，一会儿逛一圈儿肯定还有，车子也不好拐弯儿，小哥，我一会儿过来啊。” “我这儿还有一些粮食能换”看到三人停下的脚步，破草帽一边嘴角向上提了一下。 络腮胡子率先跑回去，“小哥，不好意思啊，刚刚是我嗓门儿大了点儿，你那个粮食怎么卖，在哪儿啊。” 破草帽等柳平走过来了之后才笑着开口，“就带了这么点儿东西，粮食什么的都在家里呢，你也知道第一次开集市，还是有点怕，不敢带这么多，咱们私下换怎么样。” 络腮胡子凑近，“怎么个换法。” 破草帽看向没说话的柳平，“你换不，换我们就一起商量。” 柳平不经意间瞟了眼摊子上村里的水桶，点头。 “我这儿的粮食主要是麦子还有谷子，你们都有什么，我合计合计怎么换。” 络腮胡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有些野鸡。” “我们有鱼、野鸡和兔子。” 破草帽听完手瞬间握紧，又马上松开了，“一斤野鸡七斤粮，一斤兔子五斤粮，一斤鱼两斤粮，怎么样，粮食从我那儿搬出来太显眼了，你们在哪儿，我给你们送。” “我们在”络腮胡说了一半，感觉被踩了一脚，“在附近，要不我们在附近找个位置换吧。” 破草帽摇头，“附近不安全，我有点怕，要不你们告诉我一个离你们大队不太远的位置，我们在那儿交货。” 柳平点头，“我看成，我们大队在县城东南方向，往外走40里的位置。” 破草帽挑眉，“这么偏？那你怎么不从集市的另一个口进？” “就是偏，才一下子弄了这么多鱼来啊，不然都不够跑一趟的，不走另一个口进是因为第一次开集市，有点怕，特意绕了一下。” “也对，那成，三天后我跟你送过去”破草帽说完就开始收拾摊位上的鸡。 络腮胡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对方问自己位置，“那个，我……”手被柳平按住了。 柳平也不慌不忙地看着摊位上的鸡，“这鸡用鱼咋换啊，我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不先把这几只鸡换了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崩溃就在一瞬间 换完鸡，柳平不慌不忙地在集市上换其他的生活用品、鸡、和兔子。 络腮胡子走两步就想往身后看。 柳家兴从柳大志旁边离开，上去拦住他，大声道，“兄弟，你脚下有石头，看路啊”随后小声带了一句，“别往后看了，小心打草惊蛇。” 柳平换完东西往回走，经过破草帽时，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往东南走。 柳大志看他们走了一段，走到破草帽的摊位前，“这鱼怎么卖？” 破草帽收回视线“你用什么东西换” “我用钱买，没票，能卖吗？” “呵，我换了大半天，到最后竟然还出现了一个用钱买的，稀奇，五毛一斤。” “能便宜点儿不”柳大志用手拨弄着鱼，弓起的背正好挡住了破草帽的视线，“你这鱼也不肥啊。” “你爱要不要。” 柳大志抓起一条，递过去，“我要这条，你帮我称一下吧。” 柳大志特意把不太好拿的位置递了上去，在破帽子刚摸到的一瞬间松了手。 破帽子手一抓，一滑，鱼飞了出去，再一抓，还是没抓住，鱼掉到了地上。 柳大志趁他捡鱼的功夫往路上一看，已经看不见身影了，转头，继续做一个合格的购买者，“你一个卖鱼的行不行哦，这鱼摔死了没啊。” 破帽子感觉自己胸口有一股无名火，头顶在冒烟，“又不是我的鱼”一手把鱼摔桶里。 结果扔在了桶把上，水和鱼都洒了满地。 破帽子感觉今天压抑极了，心里堵堵的，眼眶泛红，“这破活儿老子不干了。” 柳大志见状拍拍他的肩膀，“消消气，消消气，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在板凳上坐会儿，我来。” 三两下把鱼收进桶里，再去其他摊子那儿匀了些水，放回去。 拿起那个被撞伤的鱼，勾在秤上，一手提秤，一手挪秤砣，平了之后放在破草帽眼前，“你看二斤九两，算三斤吧，这是一块五，呐，别生气了。” 破草帽没有伸手拿，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这条鱼也撞伤了，送你吃吧，不收钱。” 柳大志把钱塞到破草帽手里，“行，鱼就送我吃了，这个钱呢，也不是买鱼的钱，是今天你不开心，用它买点吃的，安慰自己的钱，不好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破草帽捏着那个钱，手都有点儿不知道往哪儿放，仰头，“谢谢你。” 柳大志笑着拍拍他的肩，“我也要谢谢你。” 破草帽用手指着自己，“我？谢我什么？” 柳大志提起鱼晃了晃，“谢谢你卖我鱼，我走了啊，拜拜。” 破草帽挥了挥手，“再见，谢谢”继续坐下看着手里的一块五，“也不知道今天回去交不交的了差。” 同事凑过来，“下班了，下班了，我们把东西挑供销社去。” 破草帽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 挑着鱼过去的时候，领导也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除了这一大桶鱼，还有没有？” “没有了。” “好。” “小李。” 破草帽听到领导叫自己的声音，感觉心脏都快停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的，“在，怎么了？” 领导拍拍破草帽的肩膀，“辛苦了，今天下午好休息一下。” “好”破草帽浑浑噩噩地走出供销社，手揣在兜里，碰到了什么。 拿出来，是那一块五，自己刚刚太紧张了，忘了交。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领导会不会秋后算账。 等了两天，事情好像就那样过去了。 柳大志提着鱼，追上了在半路等着的柳平和柳家兴，“村长，后面没人跟着，我们可以放心回去。” 柳平没动，“那个人很想问我们地址，估计后面会报复，你后面跟他接触有没有得到什么新信息。” “应该不会，我跟他接触的时候感觉人不坏，当时应该是气极了，后面他去交鱼，没有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下午放假也只是回去休息。” 柳平点头，“那成，我们回去吧。” 刚进村柳大志就看到李景时在村子边上跑，把他提起来，“不能一个人在村子外面跑，不安全，听到没。” 李景时拼命往地下挣脱，“叔，放开我，我要去找姐姐，放~开~我。” “你找你姐姐干嘛?说清楚我放你下来。” “生了。” 柳大志把李景时提到眼前，“生了？我们村也没怀孕的人啊，景时你是不是说错了，再说清楚一点。” “找姐姐”李景时扑腾了几次，见挣不脱，直接扑上柳大志的脸，趁柳大志手松手的间隙，往下一滑。 等柳大志反应过来，李景安已经跑了好几米远，赶紧往前追，“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柳家兴握着板车的手一松，“该不会是芸香出什么事情了吧。” 和柳平一对视，撒开木桶就追上去。 地头上，芸香看柳大志拎着景时就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柳平和柳家兴，难道出什么事了？ 赶紧跑过去“大志叔、平叔、家兴叔，怎么了？” 柳大志看芸香好好站在这儿，这才松口气，“这小子找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好好的呀。” “姐姐，生了，生了。” 芸香接过李景时，“你姐姐我没生，是不是兔子生了。” 李景时点头，“八个，快去看。” 柳大志抬手就给了李景时屁股一巴掌，“话都说不清楚，累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芸香领着几人到兔子窝时，根本挤不进去了，感觉兔子生个崽，几乎把全村都惊动了。 柳大志找个地方一坐，“不就是兔子下崽儿吗？一个个跟没见过一样，搞这么大阵仗” 马桂花从人堆儿里挤出来，“大志，你这就不懂了吧，添丁进口可是喜大事嘞，这兔子是我们村落户到这儿的首次添丁，意义不一样。” 马桂花走到柳平身边，“老头子，你们第三批换到种子没有。” 柳平摇头。 “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前两批也换到些种子了，我明天就组织大家种下去，晚是晚了点儿，多少还是有些收成的。” 芸香走到两人跟前，“平叔，桂花婶，能晚两天种吗？” “芸香啊，这种地可是关乎村里人口粮的大事，可马虎不得，越晚越不好。” 柳平看向芸香，一脸严肃，“为什么？” 芸香认真地看回去，“我现在也解释不清楚，但有一个大概的猜测，就等两天，成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自己有一个关乎村里人命运的预感，说还是不说。 “芸香，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呗。” 芸香拿起锄头，“你去吧，我去地里。” “你去地里就在那儿坐着，又不忙，我还要去管兔子呢，就看一下，看完去也不迟，走呗，走呗。” 李景时直接拉着芸香往村里拽，“姐姐，走。” 三人朝着声音来源走，走到了村长家门口。 李景安抱起个子矮只能看到大人腿和屁股的李景时，“芸香，大家在说种子的事，我们昨天换了那么多种子，肯定能种很大一片，你以后不用硬塞田螺和水煮鱼了” 李景安一直没等到回话，转头却看见芸香正直勾勾地盯着人群。 村长门前，大家与其说是在讨论种子，不如说是在讨要种子种地。 “村长，这种子都有了，咱就赶紧种下去呗，我们都等着呢，两天就能种完，紧接着就能长。” “我们地也肥好了，种子也换到了，就只差把种子种下去了。” “之前种下去的红薯玉米那些，长得可好了，喜庆。” …… “安静”柳平拍着门，“中间有些东西要确认一下，后天再说。” “这有啥变故啊，不就是种下去，两下的事情。” “都临门一脚了，不，一脚都没有，半脚，踩上去就完事儿了。” “对啊，我们都排除千难万险到最后一下了。” 柳平看了芸香一眼。 芸香脑子里思绪一下炸开，如果平叔说出是自己要等两天，该怎么说，说要干旱的猜测，那无理由无依据的猜测，肯定是没办法服众的。 芸香盯着柳平的嘴巴，他开口了，或许马上就该轮到自己了，芸香的手沁出一层薄汗，整个人定在那儿。 柳平还是那副严肃模样，“现在不能说，但肯定是为大家好的，一切等后天再说，散了吧。” 芸香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是轻松了吗？不用绞尽脑汁说服村里人。 明显不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为什么呢？ 身边村里人来来去去，景安好像跟自己说了什么又走了，最终门前只剩下自己和平叔。 柳平走上前揉了揉芸香的脑袋，“别怕，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芸香仰头，自己好像懂了，因为事情没解决，还压上了平叔的信任。 “咋还愣着呢，缓两天就缓两天，要不是你的建议，还不一定换的到粮种呢，轻松点。” 芸香点头，“嗯，平叔，我去地里看看。” “去吧。” 马桂花听不到芸香脚步声了，才从屋子里探出头来，“老头子，你说会是啥原因啊，刚刚秀英问我我都没说，嘴严实的很，你跟我说说呗。” “我也不知道，但你回想这丫头做的每件事，村里都是受益的，咱都受益了就别问那么多，芸香现在压力也大。” 芸香边走边看着村里人建起来的一座座房子，想起了曾经的荒地，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到地里转上一圈儿，空气比昨天更干了，在昨天挖坑的旁边再挖一个坑，土也比昨天更干。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干，就坐在地里感受着，祈祷着，希望地里的水汽丰沛一些，不用很多，一点点就够了。 只要有一点点，就能够反驳自己的猜测。 可天不随人愿好像是常事，一连两天，越来越干。 第二天傍晚，柳平坐到芸香旁边，“丫头，明天可能要跟大家说原因，或者你不想说也行，咱就直接种下去，你倾向于种还是不种呢。” 芸香摸着地里干燥的土，“我倾向于不种。” “介意我问问原因吗？” “平叔，我感觉未来一段时间都很干，种子种下去长不好。” “这个好解决，我们村口有个塘，捉鱼的那些地方也有水塘，浇地就好了，种子种下去都是要浇的。” “平叔，我去看了，村口那个塘，每天的水都在减少，如果不下雨，村里人生活全靠那它，应该是不够的，捉鱼的水塘很远，一趟一趟劳心劳力运过来，费人工不说，种下去也会减产。” “会干多久？” “不知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如果是十天，到时候一场雨一来，好像又可以解决。” 两人枯坐了很久，柳平先站起来，锤锤腿，“丫头，明天大家肯定还会来问种地的事，这次可能需要你站出来说说建议和原因。” “我知道。” 柳平了回家，芸香仍旧在枯坐着，明天要说些什么，又该怎么说呢？ 李景安双手拿着陶锅，边走边嘱咐弟弟，“景时，你拿好碗，别掉了，一会儿别捣乱，听到没。” “嗯”李景时抱着碗乖乖点头，“要逗姐姐开心。” “对。” 李景时看到芸香，立马开始跑，“姐姐，我们来了。” 芸香回头，看到了李景时——怀里摇摇欲坠的碗，有一个已经掉下去一半了，他脚前面还有一个坑。 立马起身跑过去，边跑边喊，“景时，你站住，别动。” 李景时脚步慢了一点，仍旧没刹住，一脚踩进坑里，人往前倾，碗和筷子更是被抛了起来。 芸香拎起李景时，左右看了看，没摔伤，这才给他拍了拍灰，“下次走路要看路，知道不。” “嗯，姐姐，你还难过不。” 李景安捡起碗，轻轻给了弟弟一下，“再难过的人在你面前都会变得着急，我咋会相信你呢，你答应我的两个事一个都没办好，还倒添乱。” 李景时一个劲儿往芸香怀里缩，还把耳朵捂住了。 芸香抱起他，“景安，碗打烂没，我们回去吧。” “没有，我们就在这儿吃呗，好久都没在外面吃了。” “行。” 李景安端着碗，问出了自己想了两天的东西，“芸香，这两天你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跟把种子种下去有关吗？” “对，我感觉未来几天不会下雨，如果是几天，大家还能浇浇水，如果更长，那么最好就不要种，可问题是我没办法判断到底是几天还是更长的时间。” “那就等下雨了再种呗”李景安说完就知道不对了，“村里人很急，想快点种下去快点收获。” “芸香，那就跟我们之前一样，列两边，一条一条分析情况，就能得到一个相对好的选择了。” 芸香摇头，“这次不一样，不是我自己选择，自己承担后果，而是村里每一个人都要承担后果。可知道信息，有个模糊猜测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给出的信息会影响大家的决定。” 吃完饭，李景安把碗一放，“芸香，我今天想出去走走，你把东西拿回家，洗个碗可不可以。” “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别人有一个关乎自己的预言，信还是不信 第二天一早，李景安睁眼，发现芸香已经起来了。 起身，看见她正在给果树浇水，嘴里还哼着歌，“芸香，早啊。” “早，你歇会儿，今天早上我去打饭。” 李景安定定地看着芸香，“你好了？不愁了？” “不愁了”芸香跑过来揉搓李景安的脸，“我想通了，既然是大家承担责任，那就大家做选择，就像是大家决定落户地点那样。” 李景安也回想起当时看见那种场面的震撼感，笑着点头，“好。” 吃完饭芸香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村长家，越走近气势越弱，尤其是看见村长门口乌泱泱一群人的时候，脚跟灌了铅似地，迈不出去。 李景安抱了抱芸香，站到她前面，“各位叔叔婶婶们，在村长家门口堵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去亭子里呗。” 看大家开始朝亭子走，李景安立马拉着芸香往亭子跑，跑到了抱住芸香，在她背后拍一拍，“没问题的，别怕。” “嗯”芸香也拍了拍李景安的背，“景安，有你真好，我没事了，放开吧，我去说。” 芸香等所有人坐好后，走向最前面的那张桌子，站定，直视下面一双双眼睛。 “各位叔叔婶婶们，平叔说让你们等两天，其实是我让平叔等了两天，我想大家肯定很好奇为什么要等一等，为什么不早点种，早点收获，大家少饿两天。” 台下的人听的连连点头。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感觉到了天气很干燥，不适宜种子发芽，就算是浇了水，后面也要费很大的力气，我想着再观察两天，说不定我判断错误了呢，现在两天到了，我只感觉到越来越干。”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芸香拔高音量，“我不知道未来要干多久，，如果是十几天，那么就这一下根本不影响，如果是三十几天或者更长，我会认为种子不种下去更有利。” 话刚说完阿芳就站了起来，“不管最后大家怎么选择，我觉得芸香都是在为我们考虑的，为了能平稳地种出粮食，为了村里更好。” 邓翠花也站起来，“对，我们一定要理性讨论啊，可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嗨，翠花你这话说的，芸香带我们做的这些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我们又不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 吴书琴开口引导着话题的方向，“只是提前说一声，怕吵着吵着激动了，防患于未然，那大家怎么想的，种还是不种，我们分两边吧，左边的人代表不种，右边的人代表种。” 芸香干脆坐在地上，打算等大家激烈讨论过后看平叔怎么决定。 结果大家都站到了左边。 芸香呆愣愣地看着人群，事情是这样发展的吗？连讨论一下都没有？ 柳秀英看着呆头鹅似的芸香，忍不住想逗一逗，“芸香，你背后着火了。” 竟然真的看见芸香翻看身后衣服，“哈哈哈哈哈哈，芸香，你太逗了，我第一次发现你竟然有傻得可爱这一面欸。” 芸香的脸蹭一下就红了，“我……，我刚刚只是在发呆，没反应过来。” “那你因为啥发呆啊，这种话都信。” “我在想大家为什么都不争论，全部都选择了不种，感觉不合理。” 吴红梅重新坐下，“芸香，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逃荒吗？” 芸香一下子就想通了，“因为干旱。” “对，我们经历过种子种下去，天干，拼了命地浇水都救不回来，最后颗粒无收，后来准备逃荒，粮食不够，要是那批种子没种下去又是好大一批粮食。” 芸香站起来，挠挠头，“是我小看各位叔叔婶婶们了，我感觉自己前两天在那儿做思想斗争，就跟个傻子一样，杞人忧天。” “怎么会，你没一直跟着村子，不知道我们的经历，要不是经历过一遍，也不会这么快。” 吴书琴勉强还说了句安慰的话，后面的话芸香听着简直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戳肺管子。 “你在那儿坐着，我以为看风景呢，还叫我媳妇别打扰你。” “你挖坑的旁边一点点就是粪坑，后来大家要堆肥才把那儿填了，我以为你是想把那粪坑给挖出来，要是你再挖两天我都要去帮着挖了。” “我以为芸香在那儿模仿石雕，我家国庆就干过，就是坐不住，我还跟国庆他爹夸你来着，有毅力，模仿石雕能模仿两天。” 柳国庆整个人都不好了，“娘，所以这就是我无缘无故挨一顿打的理由吗？” “什么叫无缘无故”柳国庆娘捂住儿子的眼睛，“那个……，你昨天弄得身上脏死了，不该挨打吗。” “哼，不跟你好了，我找爷爷去。” 大家散开后，芸香也抱着李景时和李景安一起回家。 “景安，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找了婶子们，谢谢你。” “找了，不过我可没那么大能耐说服所有人，只是跟几个关系好的婶子说了说你的纠结和不容易，让她们在今天讨论的时候护着你点儿，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李景安看芸香还在看自己，捏脸，“别说谢谢了，真要说，那我得给你说多少个，咱回家。” 芸香笑着点头，“嗯，回家。” “芸香，要真是干旱了，我们还会逃荒吗？我们村，不是，是以前那个村，也是因为干旱逃荒，走了好久好久，我遇见你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死了四分之一。” “应该不会，这里有好多个水塘，还有湖，只是距离有点远，不影响生活，影响灌溉。话说你也挺厉害的，我第一次见景时的时候还感叹他被养得好，不像别人瘦骨嶙峋的。” “我会借着安保队的便利，想方设法的找点吃的，尽可能多喂他点。” 芸香突然转头，“想方设法，是指抢我东西那次吗？” 李景安…… 有点不敢看芸香的眼睛，低下头，“那次是个意外，真的，要是我知道是你，肯定不会帮他们几个抢的。” “噗，逗你的，极端环境下都容易遇到这种争抢，我有预期。” 李景安刚松口气，就看见芸香笑容扬了起来，“不过你欠我七袋粮食是真的，以后多干点活儿啊。” 等芸香转过头了，李景安才敢小声嘟囔，“我一直都干的很多，没这个理由不也经常借打赌的由头让我干。” 芸香再次转头，“我听到了哦，罚你下一顿洗碗。” 李景安…… 第一百七十八章 干旱(一)＋食堂散伙 今天轮到芸香给玉米浇水，在田里先感受了一下水汽，还是干。 连着将近一个月，越来越干。 最开始是从村口的塘里打水浇地。 渐渐塘里的水已经要不够用了，现在每天都会去更远的塘里运两木桶水回来浇地。 芸香看着现在的情况有一分是自己没有判断失误的庆幸，没有耽搁村里人种地，剩下九分都是对于世事无常的感叹。 柳家村和自己因为干旱逃荒，搬迁到了这里，原以为就此过上了好生活，结果仍旧是问题频发。 好不容易克服所有困难，全部东西准备就绪，只要种上一茬庄稼，就算是真正在这里生了根。 结果临了天又开始旱。 这真是往死里逼啊。 邓翠花转悠过来，“隔壁大队最开始还不相信旱灾，说打49年以来都没这样过，按照以往的规律肯定会下雨的，结果现在好了，稻田都干了。” 芸香浇完最后一株玉米，直起腰，“我们就种了这么点儿，还是土，他们那么大一片，还有很需要水的稻子，怕不是不好过。” “岂止，我每次去村口，都看见田边上站着人。” “翠花姐，村口有人来了。” “谁？”邓翠花转头一看，太远了没看清，不过很熟悉，“好像是隔壁大队的，走，芸香我们看看去。” 村口水塘边，苏强看着水塘里那浅浅的一层水，心再一次揪了起来，原本准备好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柳平主动走过去，“五队长是想借水吧。” 苏强摇头“被撤职了，已经不是五队长了，本来庆祥说你们这儿开了口塘，想着来借点，现在估计是要白跑一趟了。” “大队里大家认你这个人，那你就是队长，这口塘供我们大队生活都有点勉强，浇地都是从更远的地方运回来的，如果你们需要，可以跟着一起去。” “远吗？” “十几里地还是要走的。” “这么远！你们大队一次运多少水，运几趟，全村都去运水了？” “一次两大桶，运一趟，年后开会我们村就分到了十斤玉米种，地里没多少东西。”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后半句苏强没有问出口，自己大队都管不过来，哪儿还有资格问别人，“谢谢，我们田多土也多，距离又远，根本不够。” 五大队的人走了，芸香看村长也在往外走，并不是去送人，“平叔，你咋往外走呢？” “去开会。” 邓翠花一听，整个人都靠在芸香身上，“又开会，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消息，欸，芸香你是不是长高了。” “嗯，长高了一点。” 第二天大家就知道开会内容了——公社食堂散伙。 “食堂散伙，能分出粮食吗？以前有粮食的时候收上去一起吃，哦，现在天干了，下一季收成没保障了，就散伙，自己管自己？” “你在这儿说什么屁话，村里每天少你吃的还是少你喝的了，不知好歹。”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咱们村，我说的是整个大锅饭的情况。” “这每天还得自己做饭啊，累了一天，谁还想动。” “就是，不仅要做饭，还得捡柴，先消耗一通只会吃得更多，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对，现在用工分去食堂打饭挺好的，不想自己做。” 柳平敲了一下锣，大家安静了下来。 “食堂散伙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活下去，就像是我们当初修房子的时候分粮一样，有些话在外面不能说，在村里也要养成习惯不要说，祸从口出，从今天开始，大家各自回家做饭。” 芸香戳一戳李景安，“你想做饭吗？” 李景安摇头，“你呢？” “我也不想，大家也不想，那我努力一把”芸香站了起来，“平叔我们能不散伙吗？” “不能，上面政策是食堂散伙。” “那上面有没有说食堂不散伙违规呢，不违规我们就可以不散。” 柳平再念了一遍，“政策是食堂散伙，不散伙就是不跟着政策走，这个后果我想你大概是知道的吧。” 芸香还是不打算放弃，“那平叔，我们就当食堂散伙了，大家只是商量着聚在一起吃饭可不可以呢。” 柳平直接被问笑了，“你说别人来的时候是听我们狡辩，还是看事实。” 芸香咬着嘴唇坐下，随即眼巴巴地看向李景安，“我亲爱的景安，以后你做饭好不好，我给你打下手。” 李景安扭头不看芸香，“你今天早上都逃掉了洗碗，不可以。” “我那时因为要浇玉米，呜呜呜，景安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李景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芸香把手搭在李景安肩膀上“我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俩都不做饭。” 李景安立刻放下手，“什么？” “你刚刚都不听我说，不告诉你。” 李景安保持微笑，“没有关系，反正我不做，要么你做，要么你把那个办法弄出来。” 芸香……，好像没办法破解，好气，“景安，你变坏了。” 李景安歪着头，“彼此彼此，跟你学的。” “呵，你不仅变坏了，你还踩我一脚，是可忍孰不可忍”芸香上去就开始三成武力制服。 李景时默默往旁边靠一点，看两人打架。 芸香最终压住了李景安的两只手，“你今天晚上洗碗我就原谅你。” “我是不会屈服的，你不要给逃避洗碗找借口”李景安腰一用力就挣脱了芸香抓得并不牢的手。 两人再次打了起来。 返回亭子拿东西的吴红梅摇摇头，蹲下朝李景时伸出手，“咱不理他们，我抱你去跟秋月玩儿？” 芸香听见声音立马不打了，快速挣脱李景安，跑到吴红梅面前，“红梅婶子，你在家做饭的时候能多做一点吗？我们用干活来换。” 李景安一听，立马反应过来，也往吴红梅旁边凑，“红梅婶子，我们还能去找柴，很划算的。” 吴红梅看着眼巴巴的两人，“你俩这么不想做饭啊，做饭是个技能，要学，做多了就会觉得没什么，这么的吧，你俩跟着我学做饭。” 芸香拉住吴红梅胳膊，开始扭着身子撒娇，“我们会做，就是不想做，红梅婶子，我们搭伙吧，红~梅~婶~子。” 李景安身子抖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干旱(二) “李景时，刚起来你就弄这么脏，昨天才给你洗的澡”李景安抓起弟弟就是一顿拍，“咱们井里已经要没水了，以后你再弄脏，就一直脏着。” “井里要没水了？又往下打的几米也没了？”芸香放下从吴红梅家端来的饭，立马跑过去查看，“还真要没了。” 李景安把弟弟的手洗干净，拎着他就往饭桌走，“咱先趁热吃饭吧，不然冷了再热挺麻烦的。” “好。”“哥哥，走快点，吃饭吃饭。” 饭桌上李景时夹一块鱼肚子放嘴里，嚼着嚼着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吃。” 芸香吐掉嘴里的鱼刺，“那可不，我们可是直接从大锅饭升级成了私房菜。” “景安，今天轮到红梅婶子浇水了，我想去看看地里的情况，就我去浇，你给家里的几棵树浇点水成不。” “成，昨天大志叔跟我说咱们的麦子这两天可以收了，我弄完就来跟你一起收麦子。” 芸香去水塘看了一眼，里面淤泥都已经快干了，村子外还传来隐隐的哭声，最近经常看到五大队的人坐在稻田边上哭。 也是因为这个，自己都不太想来村头，直奔地里，发现大家都坐一块儿等着。 邓翠花立马招手，“芸香，快来，来这儿坐。” 芸香挨着邓翠花坐好，“翠花姐，浇地的水还没来？” “没呢，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塘已经干了，今天是去更远的地方运水，所以要等久一点。” “那个塘都干了啊，现在生活用水也没有了，岂不是每天需要大量的人去运水，走的还远。” “那可不，唉，我男人那天就去运了一次，回来累的呀，平时再怎么样都要吃饭的人，那次饭也不吃了。” 邓翠花抹了抹眼角的泪，“希望这些苗能对得起我们这么付出，要不是我们实在没粮，要不是更远点还有个湖，我都想跑去跟村长说别浇了。” 芸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拍了拍邓翠花的背，“都会过去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啊，芸香你还感觉到会干么？” 芸香点头，有些不敢看翠花姐的眼睛。 扭头，看见了运水回来的村里人，还有他们干裂的嘴唇、嵌进肩头的绳子和勒得发白的手指。 深吸一口气，再次转头，看向地里的苗，一定要对得起大家的付出啊。 平复情绪后，芸香冲大家喊，“运水的人回来了，我们去帮帮忙，让他们休息休息。” “回来了吗？走走走。”“走。”“芸香你还小，去把晾凉的开水烧热，他们太热了不能喝凉水，水里加点盐。” 芸香跟着往前走，“不，我有力气的。” 所有人都投来不赞同的眼神，“你还小，有力气也不是这么用的，我们大人才正是出力的时候，听话，你去烧水，乖啊。” 芸香被推着去烧水了，加柴时总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手看，原来仅仅是因为年纪小就可以被照顾啊。 给每个叔叔倒水的时候，他们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芸香倒着倒着就觉得眼眶热热的。 柳家兴看芸香过来了，努力木着脸，“你眼泪要是掉我碗里了，那我就哭给你看哈，好不容易给你表演个手抖水不洒的招，你可得给我高兴点。” 芸香抿嘴仰头，企图收回眼泪，再倒水时已经勉强扯出个笑容，“好，我就是手不空，手空肯定是给要给家兴叔的表演鼓个掌的。” 柳家兴笑着一饮而尽，上下晃了晃碗，把最后一滴也倒进嘴里，“这个可是我们的功勋章呢，还是值得一个鼓掌的。” 芸香放下水壶就开始鼓掌。 柳家兴被大家投来的目光弄得脸一红，“行了，行了，意思一下就行了，你赶紧浇水去。” 芸香浇完水走到种麦子的地方，发现那儿除了李景安兄弟俩还站了很多人，“景安，这是？” 李景安挠头，“大家说来帮我们收麦子。” 来帮忙的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生怕被赶走似的。 芸香看着就两三个平方的麦子，这需要帮忙收？ 最后大家还是帮忙了，一人割了一把，结束割麦。 有的人甚至没轮到，直接抢过别人割好的麦子轻轻上手摸，“这麦子看着就沉甸甸的，摸起来也饱满的很，欸，竟然轻轻一搓就能搓掉。” “那岂不是我们不用翻晒脱粒，直接搓下来晒就好了，这真是天干为数不多的好处。” “那给我来点儿，我搓搓。” “我就这一点，自己都不够搓呢。” “你都割麦子了，我还啥都没干呢，来点儿。” “不，欸，你这个人怎么还抢呢。” 芸香看着大家轻手轻脚地争抢，有点辛酸又有点好笑，还没品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就感受到旁边有一束火热的视线打过来。 是柳立新。 芸香识相地递上手里的麦子，“立新哥你是不是抢不过。” 柳立新捏着麦子，“才不是，他们不讲武德，用辈分压我，不跟你说了，我要给这把麦子找最好的地方晒，走了啊。” 大踏步一个潇洒转身，跟村长来了个脸贴脸，笑容瞬间消失，“村长。” 柳平看了眼柳立新手里的麦子，“看路，别摔了。” “嗯嗯”柳立新逃也似地走了。 “平叔，你打过立新哥？” “没，我都没骂过他，芸香，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是麦子的事吗？”芸香嘴角上扬，“我猜一下，应该是想做麦种，对吧。” 柳平点头，“下一茬麦子出来，村里双倍还你。” “村里拿去用呗，不用还了，我和景安也不差这点儿，以后肯定能挣得比这多多了。” “村里会给的，规矩不能没有，先说断后不乱”柳平看芸香张口要拒绝，连忙按住她的肩膀，“丫头，村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这样，别人怎么办，都跟着白给吗？到时候如果有人不想白给，会不会被说。” 芸香这才点头，“平叔，你想的真远，不愧是村长。” 柳平找块儿空地坐下，“不是想的远，是栽跟头了，就知道哪儿有坑，得避开。芸香，我在想个事情，想问一下你觉得还会干多久。” “平叔，这个事很重要吗？我有的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 “也没多大个事，就是想带着村里人暂时搬到湖边住，下雨了就回来，所以有个大概猜测就行。” 第一百八十章 准备搬家 “我感觉至少还要干十几天。” 芸香没打扰平叔思考，捏了把土，碾碎，再让土从手里慢慢滑落，这可是景安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弄肥的土啊，还没发挥作用呢，一干旱，直接一半功夫白费了。 “芸香，我们开会去”柳平起身走向村里的凉亭，敲响了表示开会的锣声。 柳平一句，“两天后全部搬去湖边住，下雨了再回来，大家抓紧收拾东西”直接让凉亭里炸开了锅。 “我们又要走吗？好不容易才修好的房子，开好的地。” “这贼老天，真是不让人活啊，我们都逃到这里了，还干旱。” “又要开始睡野外啊。” “我们浇了这么久的地怎么办，不管了吗？” “可不能不管啊，浇水都不说，那么辛苦运回来的水，我反正做不到。” “做不到又怎样，你一个人住村里，也没水，人都要干死了谁还顾得上苗，人重要还是苗重要。”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好了”柳平看再不叫停都要吵起来了，赶紧敲锣，“我去公社和县城里打听了，这里从来没有这么旱过，再加上那么多水塘，说明不会一直旱下去，我们还回来，房子还住，地也还种。” “地里的苗要管，大家轮流运水回来，在村里歇一天，第二天浇水返回，换下一批人。大志你今天跟着运水，带五大队的苏庆祥认去水塘的路。” “好” 柳平用手撑着桌子“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就回去收拾东西。” 柳学文站起来，“村长，你怎么知道不会一直旱下去呢，这次干旱以前不也没出现过？” “你给我坐下”柳大志一下把儿子拉下来，对着头就是两下，“不要在这种时候动摇军心，你咋不盼点好呢”说着说着又给了一下。 柳学文捂住脑袋，转头向吴书琴告状，“娘，我没有盼着不好，就是没想通，爹打了我好多下，都打傻了。” 吴书琴抬手也是一下，“你爹打得对，这一巴掌是让你长记性，不要不分场合说话。” 柳学文：委屈巴巴。 芸香跟李景安说了一声，背着背篓就往城里赶。 搬到湖边距离冯婶家就有点远了，得去给冯婶和兰兰姐说一声。 进城选的是猎物多一些的林子，很快就看到了一只兔子，芸香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兔子快自己更快，兔子急转弯自己也能立马急转弯，连拐两个弯后成功地按住它，扯几根草绑住，扔背篓里。 就这样边赶路边抓，敲响冯婶家门的时候也是晚上了。 冯玉珍拉芸香进来，“你这孩子，又晚上赶路，晚上赶路不安全，快坐，我给你找到了个好东西，这就去拿。” 芸香连话都没说，冯婶就进房间了，随即又被张兰塞了杯热水。 “香香，喝水，我去给你铺床，今晚就在这儿住。” 芸香赶忙拉住人，“兰兰姐，我今晚不住，要赶回去。” “这都晚上了，还赶什么路，不安全，就这儿住，听我的啊，我和娘不会让你走的。” “兰兰姐，我必须赶紧回去，我们村要搬走一段时间。” 张兰瞬间愣住，“搬走，搬哪里。” 冯玉珍立马从屋子里走出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走了，以后岂不就看不见你了？不走不行吗？” 芸香摇头，“村里没水了，吃住都艰难，我们打算搬到湖边去，等下雨了再回来，只是不知道要待多久，就先来说一声，我这段时间应该不来了。” “没水确实恼火”张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赶紧放开，手还在衣服上搓了搓，“城里现在连水都要定量领，我都八天没洗头了。” 冯玉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芸香，“那香香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来跟我们说一声，这是我从兰兰娘家那边换回来的鹅蛋，已经孵了六天，你拿回去接着孵，保持跟体温差不多就行，每天给它洒点水，翻三四次。” 冯玉珍拿出包好的鹅蛋，把它靠近蜡烛，鹅蛋变得透明，“这个地方叫气室，28天之后就别翻了，把气室朝上。” 芸香接过硕大的鹅蛋，轻轻包好，“谢谢婶子，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找到。” “这有什么好谢的，就是随口问一句的事，根本抵不上你随时给我们带的肉，兰兰，你去把进军上次带回来的遮雨布拿来。香香，你要住野外婶子也没什么好帮忙的，就家里这个遮雨布还用得上，垫地上再放被子要好很多。” “冯婶，谢……” 冯玉珍立马打断，“欸，我们都这么亲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是我们唯一帮得上忙的，拿着吧。” “好”芸香小心放下鹅蛋，拿出背篓里的鸡和兔子，“婶子，这个给你，你跟兰兰姐留着吃。” “全都给我们了你怎么办，我们要一两只就够了”冯玉珍抓起几只就放背篓里。 芸香又抓出来，“婶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村里不好过，城里也不会有多好过，多留点，以备不时之需。” “行，那……” 芸香同样打断，“婶子不会要说谢谢吧，我可都没说哦。” 冯玉珍把话又咽了回去，“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以后啊，我们一家亲，都不说谢谢。” 张兰抱着遮雨布出来，手里还有一堆麻绳，“香香，你们搬家肯定要用到绳子，我把家里暂时不用的收拾了一堆出来，你一起带上。” “好，兰兰姐，你想的真周到。” 张兰摸摸芸香的头，“那是你可人疼，平安回来，回来了一定要来一趟。” “嗯。” 芸香背着遮雨布和麻绳，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回家睡了一两个小时听见景安起来了，也跟着爬起来。 “景安，你在院子里发什么呆呢。” “我们走了树怎么办，还有园子里的草药和野菜。” “呃……，是个问题，那村里的猪，鸡，还有兔子怎么办，欸，我们上次的野鸡蛋孵出来了吗？” 李景安转头“我上次跟你说蛋没孵出来，你还夸蛋花儿汤好喝来着。” “昂？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我就记得你提了一下蛋，不是说的蛋花汤吗。” “你那个时候在发呆，我叫了你好几遍你才回神。” 芸香……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等你上学了帮我倒 芸香捂住李景安无声谴责的眼睛，“那都不重要，收心，忘掉过去，只看现在，回归当下的感受，当下会给你惊喜的。” 李景安被捂住的眼睛往上一翻，芸香真的是越来越有一套了。 下一秒手拿开，李景安看到了一个超大的蛋，很白净，放在碎布帕子上，把那块儿布都衬得小了很多。 “这是什么蛋，好大。” “我看看，我看看”李景时放下手里的石头就跑过来，“好大啊”伸手就想摸上去。 李景安赶紧拦住，“你手那么脏，别把蛋弄脏了。” 李景时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我擦干净了”轻轻摸上去，“好滑啊。” 李景安也摸了上去，“是很滑。” 芸香捧着蛋，任由他俩摸个够，“这个是鹅蛋，以后我们孵一只小鹅出来，家里就有一个新成员了。” 李景时站起来，“姐姐，我知道，我知道，蛋花汤。” 芸香……，“李景时，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要审时度势知道不。” 李景时摇头，满脸迷茫，“姐姐，我们要换壶了吗，之前的那个水壶不好？” 芸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景安捂住笑抽了的肚子，好半天才缓过来，“要不它孵出来以后就叫蛋花汤吧。” 芸香一眼瞪过去，“你是懂插刀的。” “哥哥，是像你上次跟我说的那样，有东西从里面出来，那个东西叫蛋花汤么？” 李景安瞟了一眼芸香，眉眼弯弯地点头。 芸香再瞪一眼李景时，“你们真不愧是兄弟俩。” 到时间，村里准时启程。 村里那些牲畜，最终决定由每次送水回来的人喂。 这次不过是简易版逃荒罢了，对于正经逃荒过的芸香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甚至还有空用竹筒背水回去给野菜和草药浇点水。 就是浇水的时候完全不敢看院子里的果树，浇完马上要走了，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 它们的茎干为了储存水分变得粗壮，为了减少水分蒸发，叶片也小了很多外部还包裹了蜡物质。 “你们也在努力地活着啊”芸香当即走到最干的一棵树前，取下水桶，倒置，企图让竹筒壁上的一点点水能倒出来。 “我本来不打算给你浇水的，还和景安开玩笑，说你们死掉了正好空出地方种菜，没想到我还是看不下去。” 芸香看着竹筒边缘的一滴水，抖一抖，滴了一滴下来，再抖一抖，没有，干脆用手甩动竹筒，“就两滴，就没了？你看不是我不救你，是确实没有了，我总不能每天背着竹筒来回跑吧。” 起身冲进屋子，关上门，“该走了。” 结果在门口停了大半天，还是重新打开，看了果树一眼。 回到驻扎地，芸香没直接回去，而是到湖旁边把竹筒打满。 打满了又不知道干啥，就住在湖边根本不需要储存水，又慢慢把水倒了出来，听水撞击出来的哗哗声，不知道该想什么，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芸香，你把水装起来又倒掉干什么？” 芸香手没动，任凭竹筒壁上的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激起一圈一圈涟漪，“景安，我看似在倒竹筒里的水，实际上是在倒脑子里的水。” “你脑子进水了？” 芸香一下被问住，缓了半天，“嗯。” 李景安立马放下水桶，拉住芸香，“那你快把头歪着，让水从耳朵里流出来，别弄竹筒了。” 芸香仔细看了李景安半分钟，他仍旧一脸认真，还越来越着急，催着自己赶紧歪头。 就……，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芸香现在无比希望李景安是在嘲讽，“景安，等以后日子好过了，我们去上学吧，到时候把景时也带上，让他从小开始熏陶。” “好，你真的不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吗？它在里面久了会不会不好。” “我等你上学了帮我倒，不说这个了，景安你是不是要打水，走，我们打了回去。” “好，我努力，尽快上学，这一桶水不够，你把竹筒也打满呗。” “要这么多吗”芸香蹲下灌水，“你要洗澡?” “回去你就知道了” 回去芸香就看见了一个全新的板车，上面用木头拼了一个框子，跟整个结构是连在一起的，很稳，框子里面打磨的很平滑，还铺了一层草垫子。 “景安，这是用来干嘛的？” “装水啊，你跑了几次都只能用竹筒背那一点点水，我就想着能弄个多装一点水的东西出来，水桶又不会做，就做了这个水箱，铺上遮雨布，能装很多水，我们一起推着回去。” 芸香一下子扑过去，“景安，你真是太棒了。” 李景安连退三步，双手交叉握着肩膀，“我不想转圈圈。” 李景时张开双手开始蹦，“姐姐，我想，我想。” 芸香也不挑人，抱着李景时开始转，听着他咯咯咯的笑声，更开心了。 芸香和李景安隔两三天就推一车水回去，也不急着赶路，边走边玩儿，每次走不同的路线，倒也不觉得累。 这天早上，李景时还没完全睡醒，打着呵欠去掀开鹅蛋上的碎布帕子，结果看见鹅蛋上有一条裂缝，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有，赶紧把碎布帕子盖上，若无其事地去干活。 芸香看着平时都在疯玩儿的李景时今天早上竟然在一反常态地干活，干就干吧，因为没干过处于模仿阶段，还干得心不在焉的，“景时，你怎么了？” 李景时把头摇成个拨浪鼓，“我没怎么，我在帮着做事情。” 芸香蹲下看着他，“你不对劲哦。” 李景时连连往后退，“我没有，没有”一下踩到一个石头，身子往后倒，“啊！” 芸香打算去抓的时候，就看见李景安用脚接住了李景时，脚脖子正好卡住景时的脖子。 两人把李景时扶起来，一起等他开口。 李景时没坚持多久就开始眼眶泛红，鼻头也粉粉的，瘪着嘴，“我没干什么，鹅蛋不是我摸裂的，我轻轻掀开的，不是我弄坏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命途多舛的蛋花汤 芸香一听，立马抱住李景时，“不是你弄坏的，是小鹅要出壳了，走，我们去看看。” 李景时一下就不难过了，搂住芸香的脖子，“姐姐，什么是小鹅啊。” “呃，就是你念叨的蛋花汤，不是天天说让蛋花汤快出来吗？这下它真的要出来了。” “真的吗？那我们快去看看。” 李景安掀开破布帕子，“我看到小鹅的毛了，它真的要出来了。” 芸香一屁股坐下，“那我们等着它诞生。” 半个小时后，蛋壳一动不动。 一个小时后，李景安站起来活动活动腿，“它都没反应，我们要不要把壳给它扒开啊。” 话音刚落李景时就伸出了手，芸香赶紧按住，“孵化的时候好像不能剥开蛋壳，得它自己破壳。” 一个半小时后，李景安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芸香，我们真的不能剥壳吗，它一点儿都没动。” 芸香抓了抓头发，“要不剥一点看看？” 等了半天也没见李景安动手，“你倒是剥啊。” 李景安身子微微往后倾，“我有点不敢。” 李景时再次伸出手，“我敢，我，勇敢。” 芸香也再次按住让人格外不放心的小手爪，“你别捣乱，我来吧。” 拿起来剥了两下，越剥心里越没底，手越来越慢，“景安，要不我们找个人问问吧。” “那我去我去叫红梅婶子来帮忙看看，上次鸡蛋就是她孵的。” 吴红梅过来看着被剥了一圈的鹅蛋，皱眉，“我没孵过鹅蛋，只能用鸡蛋的经验来大概推一下，它什么时候出现裂缝的。” 芸香和李景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答不上来，自从28天静置之后就没怎么管过它了。 李景安蹲下来看着弟弟，“景时，它出现裂缝是什么时候？” “早上起来。” “那你昨天晚上看它的时候是好的么？” “嗯，红梅婶婶，能剥了吗？我想剥。” “应该不能”吴红梅碰了碰眼前这个超大的蛋，“鹅蛋我不确定，小鸡从开始啄壳到完全出壳要一两天。” “啊？”芸香把手藏到身后，“那我刚刚给它剥了一圈儿壳，会不会有影响。” “如果是鸡的话，可能会导致它出壳后身体虚弱，甚至可能死亡，鹅我不知道。” 芸香表面镇定点头，实际一整天里几乎每隔半小时都会看一次。 然而鹅蛋一动不动，越看心越凉。 到最后都不敢靠近鹅蛋，只有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质问：怎么就不坚持自己的想法呢。 李景时跑过来抱住芸香的腿，“姐姐，蛋花儿汤又啄开一点了。” “真的？它还好好活着？”芸香拎起景时就往鹅蛋走。 亲眼目睹小鹅还好好活着正在坚强啄壳，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蛋花汤你好好的吧，我再也不给你剥壳了。” 两天一过，蛋花汤还是没出来。 李景时这回不伸手了，拉住芸香的手，“姐姐，剥开？” 芸香立马把手缩了回来，“我不剥，景时你咋老是想把它剥开呢？” “剥开就可以看见蛋花汤啦，哥哥你剥。” 李景安摇头，“我也不剥，我问过红梅婶子了，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剥，万一剥坏了怎么办，景时要不你剥。” 李景时把手放进另一只袖口里，“会剥坏吗？那我不剥了。” 三个人从天亮等到天黑，咕咕咕声接连从三个肚皮里响起，芸香直接把破布帕子盖上，“咱们吃饭吧，再这么看着也不是办法，我已经接受它最坏的结果了，万一……，算了我们吃饭吧。” 第二天芸香第一个起来，没去看鹅蛋，直接进山找猎物。 遇到不好的事情，吃点好吃的心情会好很多。 把兔子处理好，提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安慰一下兄弟俩，不要对一个鹅蛋倾注太多的感情。 想了一路，回去看到喜气洋洋的李景安还有一点不适应，“这是发生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 “芸香，蛋花汤出来了，你快来看。” “什么出来了？” “蛋花汤”李景安直接把芸香推到破布帕子前，“你看。” 芸香看见李景时正拿着那只鹅在火上烤，“这是……，你们剥出来了，打算做个烤——乳鹅？中午加道菜。” “怎么会”李景安从芸香身后走出来，看到弟弟的操作，眼睛都睁大了，“景时，你在干什么”一个箭步上去，夺过小鹅，放在手心里。 感受到它在动，这才舒口气，“李景时，你这样会把它烤熟的，你知不知道。” 李景时从芸香腿后面探出一个头，“烤火暖和，我烤火都暖和。” “红梅婶子是说要温度高一点，暖和一点，但也不是烤熟的温度啊。” “景时也是好心，只是太小了不知道轻重”芸香摸了摸小鹅的脑袋，感受到它缩了缩，满足极了，“蛋花汤真的孵出来了，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芸香只要没事，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蛋花汤，看着它好好地站在那儿，看着它扇动小翅膀，惊叹它从一个不动的蛋就这么变成了会动的鹅。 看着看着就看出了点不对，“景安，你给蛋花汤换了粮食吗？” “没有啊，景时也没动。” “那它就是从破壳到现在一直都没吃东西，这不合理啊，不吃东西靠什么活下去？”芸香把粮食端到它嘴边，它也不吃。 “那我再去问问红梅婶子。” 李景安跑着出去又跑着回来，“红梅婶子说它可能不会吃，可以适当喂点引导一下。” “行”芸香折根树枝三两下就削出一个小勺子，“景安，你喂还是你掰鹅嘴。” 李景安看了眼那小小的嘴，“我喂吧。” 尝试性地喂了几勺子，“还要喂吗？它吃饱没。” 芸香摸了摸蛋花汤的脖子下面，“感觉没多少东西，要不再喂点？吃饱了才能活。” 蛋花汤被喂完后的几个小时就开始拉稀，粪便稀薄，还带有没消化的食物残渣，整个鹅看起来都蔫儿蔫儿的。 李景安在接收到芸香视线的一刹那，都不用她开口，立马转身，“我去问问红梅婶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旱涝不分家 最后蛋花汤被好心的吴红梅短暂带离了不靠谱的新家，不过区别也不大就是了，因为三位“亲属”也跟了过去。 蛋花汤是一天一个样子，村里也是，一天比一天气氛低迷。 柳平又找了过来，“芸香，你现在还感觉到很干吗？大概还会干多久。” “平叔，我天天都待在湖边上，加上养鹅要保持湿度，暂时没感觉出来，要不你给我点时间，运一趟水回去，感受一下可以吗？” “可以，尽量用最快的速度，现在村里都在传，当初就不应该逃荒，不应该搬来这里，该旱还是要旱，这种传言久了对村里发展不好。” 芸香拿起竹筒，随即又放下，“好，那我不运水了，现在就回去。” “行。” 芸香没看到兄弟俩，径直往蛋花汤哪儿走，果然就找到人了，“景安，景时，我回去一趟，今天就不能给蛋花汤找草料，你们找一下。” “姐姐，我也去” “芸香，我去推板车，正好回去浇一下水。” “不了，我自己回去，有正事要办，这次不浇水，很快的就回来，你俩记得给蛋花汤找草料。” 芸香走了好久感觉水汽都还是很丰沛，“看来有在好转，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了。” 结果越往家走水汽越丰沛，村子里竟然成了水汽最浓的地方。 芸香眉头皱紧，“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不科学，应该是离水面越远水汽越少才对，难道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村里下雨了？” 芸香到院子里看了眼水井，还是干的，沿着村子找了一圈，没找到水面，只看到隔壁五大队满是裂口的水田。 地里仍旧干，水汽却这么浓，难道是…… 芸香拔腿就往湖边跑，中途都不敢歇一下。 吴书琴看芸香跑那么急，赶紧走过来，“芸香，怎么了?” “呼，急事，呼呼呼，书琴婶子，村长呢，我找村长” 芸香看吴书琴迷茫的表情，没等她回答，直接就跑了，跑到一半停下来，“书琴婶子，赶紧通知村里人开会。” 进村，有一个问一个，大家都分头找，终于找到了村长。 在村长焦急的眼神中，芸香弯腰开始喘气。 “呼呼呼呼~”实在是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了。 缓了足足一分钟才稍微好点儿，“呼，村长赶紧回去，呼呼呼，大暴雨要来了，呼，我们要赶紧去通沟。” “真的”柳平的声音直接拔高三个度，“你确定？” 芸香拼命点头，“我们一定要快，我怕村子被淹。” 柳平二话不说就去拿铜锣，也不召集起来开会，直接边走边敲，“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回村，大暴雨要来了。” “要下雨了？”“真的要下雨了？”“村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柳平对着铜锣就是一阵猛敲，“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我们得赶回去。” “村长，还没回来的人怎么办？” “留两个人在这儿等，其他人回去。” 柳平就这样一直敲锣，但凡看见谁手脚慢了，立马上去提醒。 收拾好东西，清点完人员，嘱咐完留下来的两个人也就才一个小时。 “出发。” 村里人再一次浩浩荡荡地往回走，路上也不歇息，连夜回村。 踏进村子已经是早上了。 柳平就看到人正在在朝家走，赶忙敲锣，“所有人先别动，原地等一下。” 走向芸香，“丫头，大暴雨还远吗？大家来不来得及休息两三个小时。” 芸香嗅着浓了两倍不止的水汽，摇头，“我建议马上通沟。” “行”柳平再一次敲锣，“所有人立马回去放东西，放完就拿上锄头出来挖排水沟。” “村长，这段时间干的不行，保水还来不及，怎么就挖排水沟了?” “对啊，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没有力气干活了，需要缓一下。” 柳平神情严肃，“是大暴雨，不是绵绵细雨，严重了就是灾，我们缓一下，大暴雨会缓一下吗？村子被淹的时候是会缓一下吗？所有人，立马开始动。” 大家一听，神情也变得严肃，不再反驳，利索地搬行李。 柳平扔下铜锣，拿起锄头快速在村子里转一圈，心里有数之后，把需要挖的地方都用锄头做个记号，也不管合不合理，美不美观，只要水能流走就行。 做记号的间隙，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尽可能高效分工。 对于排水有思路的，去规划挖排水沟的路线。 老实肯干的人，去有思路但没号召能力的那组。 稍微想法多一点又想不到点子上的人，去有思路又有号召能力的那组。 再刺头一点的，直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挖。 刚挖到一半，天已经乌云密布了，柳平立马去各个小队通知，“大家先挖浅一点，先挖通，加快速度。” 还剩四分之一没挖时，已经有大颗雨点落下来了，柳平没说话，带头使劲儿挖。 还剩五分之一没挖，雨越下越大，柳平动了，“所有小队，留两个人身体好的人继续挖，其余人立马回家驱寒，尽量不要生病，小队长半分钟内决定好人员，让大家回屋。” 雨水从天上倾盆而下，形成了密集的水幕，可以说三米开外，看不见东西。 闪电和雷鸣交织，催促着冒雨通沟的人们。 在一声欢呼中，大家知道终于弄完了，门前的水沟里，水急速向前流去，流向村口的水塘。 芸香拿上锄头往门口走，“景安，我们院子里也积水了，我去弄一下，你别出来” “我跟你一起”李景安立马去拿锄头。 “别，你一会儿弄感冒了很麻烦，我们没有药，你别来。” 李景安拍拍胸口，“我身体好” 芸香认真且严肃地看过去，“李景安，不可以，上次你发烧了，我没有，所以你不能去，我很快就好了”说完就冲进了雨里。 李景安看着雨中挥锄头的芸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一个没注意，撞到板车，扭头就看到了上面的遮雨布，展开顶在头上就冲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是会聊天的，我真说了回家你又不想回 芸香看着用身体撑起遮雨布，笑得傻兮兮的李景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芸香，你快挖啊，我没淋到雨，还能给你遮雨呢。要不你来撑，我来挖。” 芸香挥起锄头，“那我快点挖，挖完早点快去。” 一直在下雨，没地方可去，只有待在家里，天天不是看蛋花汤就是看雨。 李景安坐在门口，看着像线一样的雨滴，“都下三天了，怎么还不停啊，好无聊哦。” 芸香感受着滴到手心里的水，“无聊吗？我们马上就不无聊了，屋里下雨了。” “屋子里是躲雨的地方，怎么可能下”李景安顺着芸香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被吹开的屋顶……，“这么大的洞，漏下来的雨也没有很大哈。” 下一秒原本只有几滴的地方就开始淅淅沥沥起来。 芸香立马弹开，“那是因为刚刚才吹翻，你披着遮雨布给我递绳子，我去房顶检修。”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遮雨布盖房顶上呢？” “有道理哈，我去放”芸香顶着遮雨布就往后院儿冲。 李景安立马跟过去，“要先去借梯子，没有梯子你怎么上房”顶子还没说完，只见芸香一下跳上围墙，再一下跳上屋顶。 李景时立马拍手，“姐姐好厉害。” 李景安摸着下巴，“围墙这么容易翻的吗？” “景安，你看看还漏不漏” 李景安回屋感受了一下，“不漏了。” 紧接着听见“咚”的一声，芸香直接从后门跳了下来，都没借助门框，“芸香，你是没事吧，怎么不从围墙走。” “我没事，直接下来挺方便的。” “不是把遮雨布披房顶上？你怎么拿下来了。” 芸香抖了抖遮雨布上的水，“我刚刚看见红梅婶子家的屋顶也被吹开了，打算顶着遮雨布去帮忙，就用稻草遮的。” “行，那我跟你一起。” 芸香撑遮雨布，李景安抱起非要跟着的弟弟，三人冒雨朝红梅婶子家走。 敲门进去就看见摆满了的锅碗瓢盆桶，还有尴尬的吴红梅和柳国荣。 吴红梅把碗从凳子上拿开，雨立马滴到凳子上，赶紧抽开凳子把碗放地上，擦擦上面的水，“现在家里有点狼狈，你们三个将就坐啊。” “红梅婶子，我不坐，就进来看看哪里漏，上去帮你们把房子遮一下。” 吴红梅连连摇头，“这下雨天，上面滑的很，危险，家里这么接着就行，等不下雨了我找人弄。” “不危险，我才把我们家刚弄完，好弄。” 李景安放下弟弟，接过遮雨布，“芸香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借个梯子。” “不用”芸香拿过遮雨布，“我可以上去。” “这里没围墙你怎么上去。” “那你可就瞧好了”芸香蹬住门框，一跳就上了门，再一翻就上了屋顶。 柳国荣戳戳李景安，“芸香经常这样翻吗？好厉害。” 李景安顿了一下，“嗯，经常，很厉害的”就算自己只见过一次也是经常。 吴红梅给跳下来的芸香生了团火，“快来烤烤，别感冒了，我还煮了生姜水，一会儿喝点驱驱寒，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不然我们这屋子里啊，还要漏好几天。” 芸香把头发散开，“顺手的事，就是这雨太大了，还不知道要下多久。” “可不是嘛，我听说村口的水塘都要关满了，柳家兴它们家想不下雨了去挖个缺口，不然水漫到屋子里就麻烦了。” “婶子，这下雨天的，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下雨天又没事干，就开门隔着雨聊天儿啊，解闷，就是有点费嗓子。” 李景安坐到了芸香旁边，“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哦，家兴叔估计有的等。” “那就没办法，越下雨越要弄，只有冒雨去挖。” “景安，反正我俩都湿了，也要喝姜汤，要不我们现在去把水沟挖出来？” “成，之前家兴叔还主动帮我们摔泥砖来着，现在走。” 李景时看两人要走，放下碗就追过去。 吴红梅一把抱住他，“淋了雨要不舒服，要生病，哥哥姐姐很快就回来了，你就在这儿玩儿一会儿呗，婶子陪你玩儿啊。” 大暴雨一连下了七天，第八天雨终于停了，所有人都从屋子里出来透气，哪哪儿都是人。 “景安，人好多啊，我们去土边上溜达溜达？” “好” 人愿意鞋子可不愿意，鞋子就像是个泥土捕获器一样，每走一步都能带点土，走到一半，鞋子重二两，带起来的泥得有两斤。 李景安用石头刮鞋底上的泥，“村子里都这样，土里肯定更多泥，咱也不是非去不可，是吧。” 芸香也找块儿石头刮泥，“那我们回家待着？” 李景安顿时不说话了。 他怀里的李景时开始闹腾，“不要，不要，我们出去玩嘛，出去。” 到土边上，芸香立马脱下鞋子，“这边没石头了，光脚好走。” 李景安也脱了下来，“咱们的玉米和红薯还活得好好的欸。” “天旱浇水，暴雨排水，为它们做了这么多，还不活就有点对不起人了”芸香抓了把土在手里捻开，“唉，土里氮磷钾这些营养物质都流失的差不多了，如果干旱让肥力流失了一半，那下雨这几天就流失了另一半。” 李景安也抓了把土在手里捻，没看出来什么，“你是说我们之前的肥地的功夫都白费了吗？” 芸香觉得自己不能点头，这也太打击人了，不过这就是事实，该怎么说呢，“呃……，大部分是，不过，至少改变了土壤结构，现在不全是砂质土。” “没关系，芸香，我感觉我积攒了经验，再来一次肯定能比之前做得更好更快。” “嗯，你有这个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也没有啦”李景安围着地转了一圈，“那我们现在去干嘛？” 芸香成功被噎住，“你是会聊天的，我真说了回家你又不想回。” 李景安也成功被噎住了，“那我再转转。” “不了”芸香看一眼天，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下雨，“要不我们捞鱼去，刚下完大雨，正是捞鱼的好时候，正好现在也不怎么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捉鱼一时爽，吃鱼火葬场 “你不是不想吃鱼？怎么还去抓鱼。” 芸香伸出手指左右摇摆，“抓鱼和吃鱼可不一样，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要去，姐姐，我去”李景时一个劲儿地往芸香身上扑。 李景安按住弟弟的背，把它抱回来，“去，我都还没去抓过呢，我们没网怎么办。” “我记得阿芳姐最开始尝试编了一小张，后面改良了就没用上，我们去借过来。” 李景安看着借来的六米长小网，跟村里那张比起来可差太多了，“这么小，任何一个水塘都拦不下吧。” 芸香把网丢进借来的水桶里，“山人自有妙计，走，我们抓鱼去咯。” 李景安半信半疑地跟着芸香来到水塘边的缺口处，这里正在往外流水，只见芸香随便折两根树枝，绑住网的两端。 把一根树枝塞给自己，另一根用石板压住，再把网随意往前一抛。 芸香看网完全沉了下去，拍拍手，“好了，拖网吧。” 李景安开始拽树枝，“这么简单？” “那要有多难。” “跟我听村里人说的抓鱼方法一点都不一样，要简单很多，是不是方法越难捕的鱼越多啊。” 芸香直接加快速度，让满网的鱼浮出水面，“你觉得呢。” 李景安……，莫名觉得脸有点疼。 芸香拽着网把这一兜鱼掀到了地上，“景安，景时，捡鱼咯。” 李景时抱起一条鱼，“这个好大，好大，哦，它跑了，你不准跑，不~准~跑。” 李景安也赶紧去捡，“捉鱼好容易啊。” 只是捡着捡着就发现桶要装不下了，“芸香，今天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芸香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把小点的鱼串到一起，“明天这张小网就捞不到什么了，这些鱼可是雨后限定的。” “啊，那我们先运回去，去别的缺口再网点。” “也可以。” 芸香和李景安这次不仅借了桶，还推上装水的板车。 把每个缺口捞上遍，不但把能装的东西装满鱼，板车旁还挂了五串鱼。 回到家就傻眼了。 捞鱼一时爽，吃鱼火葬场，送还送不出去，毕竟村里人也都吃腻了。 李景安看着六大串鱼，感觉头都疼了起来，“这些鱼都活不了多久，得赶紧吃，不然不新鲜了，怎么办，从现在开始吃鱼？” 芸香把头撇开，“不想吃。” 李景安提着鱼转过去，“那总不能丢掉啊，我们辛辛苦苦弄回来的，要不我们去问问红梅婶子。” 吴红梅看着六大串鱼，直接后退两步，“你俩吃鱼还没吃够？” 李景安瞬间想起了水煮鱼的味道，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吃够了，就是……不小心弄多了，红梅婶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鱼处理一下啊。” “怎么处理，就那几种，现在吃、用盐腌制、晒干、烟熏。” 李景安感觉自己有救了，拿鱼都更有劲儿，“红梅婶子，我选用盐腌。” “景安，你真以为你可以选啊，用盐腌制，需要很多的盐，你有吗？” 李景安摇头。 吴红梅继续输出，“晒干，你看外面的天气，能晒？烟熏需要大量的柴，七天的大暴雨，现在哪儿不是湿哒哒的，从哪里找柴。” 李景安……，已经能预见往后天天吃鱼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芸香，我们……” 芸香立即捂住李景安的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吴红梅伸出手，“那给我一串吧，我这两天给做了。” 李景安左右比对了一下，找出最大的一串，眼巴巴地递过去，“婶子，你能再要一串吗？” “呵”吴红梅都被说笑了，一手叉腰一手提鱼，“你要不要看看给我的这串鱼，起码两斤一个吧，这里有六个，你说我们两家能吃几天。” 李景安根本不敢看吴红梅的眼睛，“这不是多嘛，红梅婶子，我们先回去收拾收拾”拉着芸香就开始跑。 “唉”李景时跟小大人一样叹口气，追了上去。 回去两人看到还有一板车加上三木桶的鱼，呆住，感觉天要塌了。 李景安选择摆烂，直接把五大串鱼塞芸香手里，“呐，我刚刚已经努力过了，现在该你了，想不出来就丢掉。” 被迫面对的芸香，愁啊，愁。 “姐姐，鱼好像不动了。” 芸香一看，果然已经有一半死掉了，更愁了。 “啊，好烦”芸香选择先把鱼处理出来，“景安，来一起弄鱼。” 鱼内脏好处理，留一部分给蛋花汤，剩下的堆肥。 现在的问题是鱼咋处理呢，“景安你把家里的柴抱出来，我去外面找点柴，我们熏。” “红梅婶子说外面的柴是湿的，不能熏。” “是啊，湿的才有烟嘛，有烟就能熏，总要试一试。” 院子里烟雾缭绕，芸香捂住被熏得辣乎乎的眼睛，“啊，鱼熏没熏到我不知道，我反正是熏到了。” 吴红梅一看后面这阵仗，赶紧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弄清楚是在熏鱼后，实在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翻了个白眼，“熏鱼不是这么熏的，而且跟你俩说了，现在外面的柴是湿的，熏不好。” 芸香被熏得泪眼汪汪，“可是红梅婶子，这些鱼都已经要死掉了，我做不到把它扔掉，都是能吃的啊。” 吴红梅看芸香的那张熏黑的小脸，又好气又好笑，“算了算了，你俩明天负责给我弄干柴，我帮你们熏。” 芸香一听，立马抱住吴红梅，“谢谢红梅婶子，你简直是我的救星，你最好了。” 吴红梅揉揉芸香的头，“就是多费点儿功夫，饭给你们放桌子上的，我就先回去了。” 芸香亲昵地蹭蹭，“那个……，红梅婶子，我们还有一板车，能不能……” 吴红梅笑容瞬间消失，“我先走了，你们赶紧吃饭啊。” 抽身就走，越走越快。 芸香看着吴红梅逃也似的身影，真就是健步如飞，再看向桶里的鱼，算了还是不看了，先吃饭吧。 先吃完的李景时在院子里玩，玩儿着玩儿就看见水桶里有一抹白，“姐姐，桶里的鱼翻肚皮了。” 芸香直接躺下，用手臂挡住眼睛，“我没听见，跟你哥哥说。”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把鱼拖到集市上卖，还是放到村口塘里留着吃。 “这鱼，要比昨天说好的五串多很多吧”吴红梅按住门，用身体挡住打开的门缝。 “哪有，红梅婶子，就五串”芸香佯装把鱼抓稳，免得掉下去，实际往下按了按，让鱼看起来少一点，“婶子，我俩要抬不动了，你就让我们进去吧，咱早点弄完早点结束。” 吴红梅不动“小丫头，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食堂里每天粮食吃多少，还剩多少可是一点儿都出不得差错，别的不说，估重量这种事情绝对大差不差，咱要不要重新串起来，看看是不是五串。” 哦豁，踢到铁板上了，芸香可不敢接这话，扬起笑容，“我们红梅婶子就是厉害，只多了一两条，一两条也多不了什么功夫，是吧。” 吴红梅盯着芸香的眼睛，“就一两条？” 芸香看鱼，看手，看门，看地面，就是不敢和吴红梅对视，顺便再踩李景安一脚，自己努力过，不行，该他上场了。 李景安被惊得整个人一激灵，木桶里的鱼好悬没洒出来。 芸香借助按鱼的动作，背对吴红梅，眼珠子和嘴巴不停朝吴红梅那指，想让李景安上。 也不敢停太久，慢慢站了回去，景安可一定要看明白自己的暗示啊。 李景安摸着木桶边缘，“红梅婶子，我们也不想多装，可鱼要死掉，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装的。” 芸香捏紧木桶，都不再多说两句吗？就没了？你倒是多说两句啊，不然怎么进得了门。 “唉”吴红梅推开门，转身进屋，“你俩也真是的，进来吧。” 芸香……，就说这么两句就进来了？那自己刚刚说的那么多算什么。 李景安看芸香愣着没动，拽了拽木盆，“芸香，该进去了，红梅婶子在等我们呢。” 红梅把准备好的调料往鱼上抹，“你们说的五串，我就只凑了五串的调料出来，现在每个鱼只能少抹点，味道淡点，吃的时候将就一下。” “没事没事，能熏好我们就觉得很不错了，我吃了婶子你那么久的饭，您那是自我要求高，手艺再差都差不到哪儿去。” 吴红梅嘴角压都压不住，“你个小丫头，一张嘴真是会说的很，鱼要腌一会儿，这段时间把熏鱼的架子弄好，昨天让你俩准备的干柴弄好没。” “弄好了”李景安起身，“我俩连夜在烟道上烘干的，我现在去抱过来。” 李景安烧火，吴红梅搭架子，芸香挂鱼，配合默契。 最后一条鱼挂上。 芸香看着满满当当的架子，鼻尖充斥着调料的香味，整个人满足极了， 熏好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缺肉吃。 看到景时抱着蛋花汤跑进来，也不觉得会弄脏衣服了，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要是有手机，高低得给他拍下来。 “姐姐”李景时想到了什么，立马转身，“哥哥，又有两个鱼翻肚皮了。” 芸香感觉心里一梗，“李景时，赶紧把蛋花汤放下，弄脏衣服不说，还勒得它难受。” “好”李景时乖乖放下，“姐姐那两个鱼怎么办啊。” 吴红梅看着眼巴巴的三张脸，用手按住太阳穴，“你们都看我干什么，调料是一起抹的，都抹在鱼上了，还差点没够。鱼是芸香你挂的，现在挂满了也没空地方了。” 芸香看了看木架子，“红梅婶子，我挪一挪，把那两条鱼放点盐和葱腌一下挂上面成不。” “成，只要你能挪出空位置。” “我可以的，景安你回去杀一下鱼，在家抹完调料拿过来。” 芸香好不容易挪出两条鱼的位置，就看见李景安拎着三条鱼过来了，傻眼，“不是说的两条吗？” 这回轮到李景安不敢看芸香了，“景时不识数，这是他认为的两条。” 芸香无语望天，“啊。” “哈哈哈哈，你俩现在知道我早上看见多出来的鱼是什么心情了吧，真是风水轮流转。” 芸香立马看向吴红梅，“婶子，要不多的这条鱼中午给做了吧。” 吴红梅立马就笑不出来了，“不可以，你忘了昨天的那串鱼了吗？那都没做完，怎么可能做新的。” 李景安拿着挂不上去的最后一条鱼，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唉，要是我们有很多的盐就好了。” 吴红梅眼皮微抬，“我也想，在食堂做饭的日子更是做梦都在想，可惜啊，这要很多钱，还要很多票。” 芸香直接升起一堆火，“不就是一条嘛，景安，给我，我们烤来吃了。” “一条？”吴红梅拍拍芸香的脑袋，“你那一个板车三个桶的鱼是会活到天荒地老？” 芸香嘴里瞬间发苦，“红梅婶子，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就太伤人了，我要不行了，哦。” “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事实，早说晚说都得说，之前村里那么多鱼都拿去换粮食去了，现在还能换不？” “我也不知道”芸香翻动手里的鱼，“在没开贸易集市之前我们就拿野鸡去换过，没换成。开贸易集市的那次是取了个巧，最后真正在市场上换的也没多少，可以说是没咋换出去，还不知道安不安全。” 烤鱼和熏鱼的香味儿在往外飘，除了李景时咽着口水等在旁边外，其他人谁都没心情。 李景安又去抱了一捆柴回来，“芸香，要不我们把鱼放回去吧。” 芸香没说话。 吴红梅逐一给熏鱼翻面，“放哪儿去，你们抓鱼的水塘？那还不如放村口的水塘，反正上次天干里面也没鱼，不存在划分不清的问题，都是你们的，到时候想吃就去抓。” “好像也可以，芸香你觉得呢？” “我们好不容易抓起来的，放下去多可惜啊”芸香撕下一小块烤鱼放嘴里，焦香混着肉香，还挺诱人的，“这么好的鱼，我还就不信发挥不了价值，景安，咱们拖去集市上卖吧。” “刚刚红梅婶子问你，你不是说困难很多吗？” “对啊，可和“把鱼放回去”这个选择一对比，去集市好像也可以试一试，事在人为嘛，困难很多就克服困难，万一成了呢？不成我们再倒回塘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流失的买家竟然是同行! 柳平把手里的账本一合，“你俩非得去集市？自己吃不行吗。” 芸香和李景安同时摇头，动作整齐划一。 李景安作为主要发言人员，再把两人刚刚商量出来的沟通要点想了一遍才开口，“平叔，我们想去”等平叔拒绝后说被芸香称之为论据的东西。 “好，你们去吧。” 李景安一时有点卡壳，“平叔，你不先拒绝我们一下吗？” 柳平翻开账本，“你们说都想去了，我为什么要做这个恶人。” 芸香作为本次行动的补充发言人员，在旁边看出了点门道，“平叔，是县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平的账本立马看不下去了，端正的身子慢慢靠在椅子上，叹出口气，“全省其他地方也旱涝成灾，下大暴雨那几天同时有几条江发生特大洪水，导致多个县受灾，死亡数人，唉，上千，县城里很多人都支援去了，暂时应该没有精力管集市的事儿。” 芸香瞬间想到了后山，“平叔，我们后山光秃秃的，这次大暴雨也冲了很多泥下来，我们得种点树在上面，不然很容易滑坡。” “我想过这个问题，唉，我们后山之前炼钢砍了一批，修房子砍了一批，冬天取暖再砍一批，树木缺口太大，根本找不齐那么多树苗。” 芸香拉开板凳坐下，“平叔，你看哈，马上就快要到夏天了，夏天雨水多，到时候出了问题再抢救多划不来啊。” 柳平挑眉，“我知道你已经有想法了，说吧，就别卖关子了。” “嘿嘿，平叔英明，我们可以跟大家说，后山开放种树机会，树上的产出属于种树的人，树属于村里，不能砍伐。这样做，一来可以充分发挥大家的主观能动性，二来种的树还都是有用的，最后还能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或者收入。” “不错，这个办法不错”柳平伸手摸上芸香的脑袋，“你这脑袋怎么长的，这么好用。” “有么？”芸香挺起小身板儿，“也就一般般啦，这都是我的正常水平。” “你就贫吧，不跟你闹了，我还要算账呢，你俩收拾收拾去集市。” 第二天凌晨，芸香和李景安就拖家带口地朝县城赶。 “景安，我们现在不仅要带景时这个小跟班，还要带小跟班的小小跟班，一会儿我主要卖鱼，你边卖鱼边看着蛋花汤呗，要是这个小小跟班没了，景时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我尽量不要蛋花汤影响到卖鱼”李景安捏捏弟弟的脚，“蛋花汤要是掉了也是活该，谁让景时非要跟着一起，自己跟着不说还要把蛋花汤带上。” 李景安没得到背后的反应，靠近芸香轻声问，“景时在我背上睡着啦？” 芸香看了一眼，“是的”顺便用衣服给李景时遮好，避免着凉。 到贸易集市天刚蒙蒙亮，芸香先是去看了眼开放贸易集市的通知，确定还在后才放心摆摊。 一个大爷走了上来，“你这鱼怎么卖啊？” 芸香立马站起来，“没票五毛一斤，有票三毛一斤，大爷你来一条还是两条？” 大爷摇头。 “大爷，你是想要哪种鱼，我跟你找，我这里啊品种齐全的很，有的被盖住了你可能没注意到。” “我不想要鱼”大爷转身就走。 芸香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大爷你是不想吃鱼吗？这样吧，我这开张生意，给你算便宜一点怎么样。” 大爷果然停下了脚步，“能便宜到多少？” 芸香一咬牙，“统一便宜五分，这已经很优惠了，放眼这个市场没有比我这儿更便宜的”用手拨开一条鱼，“这条怎么样，一看就好吃。” 大爷背着手，转身就走，“这个市场里就你一家，不都随你怎么说。” 这回任由芸香怎么叫都叫不回来了。 芸香坐下拍拍自己的脸，努力甩掉脑子里之前卖鸡被拒绝产生的恐惧感，“这才第一个，没事的，没事的，打起精神来，有的人逛市场只是逛逛，是只看不买的。” 李景安拍拍芸香的肩膀，“芸香，你先别安慰自己，不是你的问题。” “当然不是我的问题，我这么努力，也不能从买家身上找问题，我们只能放平心态，不断优化购买路径，便于成交。” 李景安用两只手按住芸香的头，手往上抬，“他就不是个买家。” 芸香看到那个大爷蹲在两个桶中间，一个桶上面翘起来了一条鱼尾巴。 …… 只感觉火气直冲脑壳，站起来就往那边冲，走到那个大爷面前，盯住他。 大爷站了起来，俯视芸香，“你要买鱼吗？” 芸香……，不得不仰头，“你长得高了不起啊。” “目前看是了不起的，你要买鱼就买，不买鱼别耽搁我做生意。” 刚想说话的芸香就感觉被李景安抱了起来，这一次轮到自己俯视这个老头了，“哼，你看你还不是会被我看低，现在会，以后也会，你个一米六几的小矮老头儿。” 芸香感觉到景安的手有点抖了，“景安，放我下来吧，我们走，跟这种人说话都浪费时间。” 李景时抱着蛋花汤，瞪着老头，“哼，讨厌鬼。” 芸香抱起李景时转身就走，不再留下一个眼神，“就是，同行就同行，装什么买东西的，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等啊等，等啊等，芸香选择不干等着，给芸香传授一点销售技巧。 一个大婶走到板车旁边，“这鱼怎么卖啊。” 李景安笑着站起来，“婶子，没票5毛，有票3毛，这鱼新鲜着呢，我们连着吃了好几天，好吃的很。” “能不能便宜一点。” 李景安愣住，下意识看向芸香。 芸香立马站起来，“婶子，我们都是小本生意，这样吧，你买了我们给你抹零头怎么样？” “抹零可抹不了多少哦。” “婶子，你去供销社更贵啊，还容易买不到，相比起来我们已经划算很多了。你看看我们的鱼，这么好，这么大，不比鸡肉猪肉差，还便宜。” “那行”大婶开始在板车里挑鱼。 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卖鱼嘞，卖鱼嘞，两毛五一斤，两毛五一斤。” 大婶瞬间就不挑了，转身就朝老头那儿走。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价格战 李景安从大婶转身就开始纠结，这是好不容易等来的人，得留住，可少了五分的的话，就少了好多，家里一分钱也没有。 大婶要走到了，李景安拳头握紧，怎么办，怎么办，快点做个决定。 大婶已经在挑鱼了。 “鱼两毛四”“两毛五，婶子我们的鱼更大还更多，随便挑。” 李景安看向芸香，自己好像喊低了。 芸香接住视线，笑了一下，“婶子我们又降价啦，两毛四，你快回来。” 大婶果然回来了，手伸到板车里面挑鱼，一个鱼一个鱼慢慢看，甚至在摸下一个鱼之前还要涮涮手。 芸香在大婶碰到鱼的时候瞬间把鱼给捞起来，“婶子，我看你喜欢这条鱼是吧，我给你称一下。” “不不不，我再看看。” 芸香放下鱼，“板车里鱼就这么多，你要哪样的，我给你挑。” “我自己挑，小孩儿，做生意可急不得。” 直到对面传来了一声，“两毛三”大婶笑眯眯地转头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芸香，那个婶子根本就不想买我们的鱼，是想等更低的价格，我们要不要降到两毛二，刚刚降到两毛三对面就停留了挺久的，我们降到两毛二，不，两毛三，他或许就不往下降了。” “不降”芸香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那个女的愿意翻就让她翻，反正那个臭老头那儿桶小，够她翻个好几遍的，不想让她再来我们这儿翻一次。” 李景安把水壶递过去，“那我们就不降，你喝口水歇一歇，咱不差那一个人。” “嗯”芸香猛灌一口水。 这一歇就歇了一个小时，愣是没人买，经过的都是不想买鱼的人。 芸香把少的那一桶鱼倒进板车，“景安，我们把那种半死不活的鱼捡到桶里，这样板车里好看些，可能就有人买了吧。” “好，我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去问问” 第十个人走了过来，李景安积极凑上去，“叔，买鱼吗？新鲜的鱼，各种品种都有，价格实惠，比鸡肉猪肉划算多了。” “多少钱一斤？” “两毛三，走，我们去板车旁边看，随便挑。” 对面再一次开始叫卖，“卖鱼，卖鱼，新鲜的鱼，两毛二一斤，两毛二一斤。” 芸香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到臭老头面前深吸一口气，“价格战是没有好结果的，只会牺牲掉大家的利润，我们商定一下，都两毛二一斤，各凭本事卖怎么样。” “什么是价格战？” “就是我们之间从三毛降到两毛二这种行为，一句话，你到底同不同意。” “我的鱼比你们的小，都卖两毛二怎么会有人买，我卖两毛二，你们卖两毛三。” 芸香仔细看了看桶里的鱼，“你这桶里也有几条大鱼，不全是小的，到时候你用两毛二卖大鱼怎么办。” 老头蹲下，“那就没办法了，买的人自己选呗，要不这样，你把我的鱼都买走，你就可以卖三毛了。” 芸香直接被气笑了，“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好骗，最后问你一次，你的价格底线是多少，你是多少我们就定多少。” 老头捋着胡子，“你不买我的鱼，那就只能视情况而定了。” 芸香牙齿咬紧，嘴角提到最高，“那好，我们就等着瞧。” 转身回板车，后面又传来两毛二的吆喝声，迎面碰上刚刚景安拦下来的男人，芸香点头微笑一下走了过去。 李景安看芸香回来了，眼睛低垂，“我挽留了很久，说了很多好处，还是没留下来。” 芸香摸摸李景安的脑袋，“不是你的原因，那边价格低，是个人都要过去看看的，接下来看我的。” 芸香仔细听对面的动静，在男人挑好鱼准备称的时候开始吆喝，“鱼免费送咯，鱼免费送，机会有限，先到先得。” 李景安立马转头，眼睛瞪得老大，“芸香你别生气，要不我们推回去放村口的水塘里吧，自己慢慢吃总比白送好。” “你放心，我有分寸”芸香对上老头瞪过来的视线，做了个请的动作，这回看你还怎么降。 男人跑到板车前，指着一条鱼，“那我要这条。” 芸香把那桶半死不活的鱼提出来，“送这个桶里的。” 男人扒拉了一下，眉毛都快打结了，“这里的都不新鲜”起身打算走。 芸香看对面蹲着的老头起身了，才缓缓开口，“叔，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可以免费送板车里的鱼。” 男人停下转身的动作，“怎们送。” “我们做个很简单的游戏，，石头剪刀布”芸香边说边比划，“这个代表石头，这个代表剪刀，这个……。你赢了就免费送，输了就买鱼，这两种方法只能二选一，你选哪种。” “那我选做游戏。” 芸香把李景安拉过来，“行，为了避免说欺负你，你可以跟他先练三次，再来跟我比。” 男人在李景安那儿两赢一输。 随即走到芸香前面，搓搓手，“来吧。” 比划的时候，芸香紧盯男人的手，见他手关节只有食指和中指动了一点点，用更快的速度出布，男人出的是剪刀。 李景安看到这个结果，心里在打鼓，想的却是跟现在毫不相关的东西。 难道芸香平时靠这个游戏让自己洗那么多碗都是运气？自己那么倒霉？ 芸香笑容满面，声音加大，“叔，恭喜恭喜，免费获得新鲜的鱼一条，板车里的随便挑，你再挑战一次还是直接挑鱼？” 男人看芸香没有推脱，立马让自己免费拿一条鱼，脸上还笑眯眯的，心情再好上一个度，“我再来一次。” 这一次，男人输了，不过钱却付得开心又痛快。 芸香称好鱼，收下肉票和钱，“叔，要不我送你一条桶里的鱼，你帮我宣传宣传怎么样？” “可以，不过有些人今天应该没空，你每天都在这儿？” “明天得回去拉鱼，后天在。” “成。” 芸香看着手里的四毛六和两斤肉票，再数一遍，“景安，景时，我们开张啦” 数完把钱和票递到旁边，“呐，你们也摸摸，沾沾喜气。” 李景安摸了摸，递给弟弟，“不许咬哈，摸完给我。” 芸香再次开始吆喝，“送鱼喽，送鱼喽，新鲜的鱼免费送，大鱼免费送，先到先得。” 第二个来的人不是买鱼的，而是那个老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 跟风永远都存在 老头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芸香丝毫不慌，“那我跟你商量大家都卖两毛二的时候你怎么那样呢？” 老头一愣，“我同意卖两毛二。” “现在啊”芸香在老头表情放松，以为要谈成的时候快速说出结果，“晚了，就之前那一次机会。” “你……” “我打算原话还给你，你要买鱼就买，不买别耽搁我做生意”芸香说完就没理他，继续开始吆喝。 李景安放下弟弟，“大伯，我刚看到你装鱼的桶旁边有东西，小心鱼被偷了，到时候可别赖我们。” 老头立马转头看自己的桶，又看了眼被吆喝声吸引来的人，干脆找了个中间位置站着。 第二个顾客还是一样的流程，不一样的是李景安在旁边不断走动。 用身体挡住老头的视线。 因为本身就卖的便宜，有票两毛二，没票四毛四大家都很能接受。 过来凑热闹的基本上都会买点。 芸香一直维持在赢五次输一次的频率，也没引起大家怀疑。 每次输了芸香都会用超大的声音吆喝，“恭喜这位婶婶免费获得一条三斤多的大鲤鱼，恭喜恭喜。” 鱼越卖越少，可这批鱼因为放久了，陆陆续续都在翻肚皮，卖鱼的速度还是赶不上翻肚皮的速度。 芸香又开始吆喝，“输了的叔叔婶婶们，做活动了，做活动了，再玩儿一次，赢了得活鱼，输了四折买半睡着的鱼，买三条活鱼送一条半睡着的，直接买打五折。” 李景安递上水壶，“你歇一歇，我来喊，你卖。” 一个老婆婆凑上来，“啥叫半睡着的鱼啊，打四折，打五折什么意思。” “婆婆，半睡着是那种翻了肚皮还没死的，打四折就是……”芸香算了一下，有小数，快速取整，九毛，好像有点过于便宜，马上改口，“输了一毛四，赢了一毛二。” 老婆婆翻了翻桶里的鱼，确定还活着，“怎么赢。” 最后老婆婆用一毛二每斤的价格买走了一条四斤重的鱼。 李景安也顺口把四折和五折换成了价钱。 这么一吆喝，鱼卖的更快了，芸香看着空掉的板车和桶，抱起李景时就亲了一口，“景时，我们卖完啦，可以去买好吃的喽。” “买好吃的？”李景时立马抱着芸香的脖子开始蹭，“吃糖。” “嗯，我们去买。” 李景安把桶放在板车里，“我们不仅可以在这个集市上逛，还能去供销社，我们有票。” 李景时身子坐直，“更多好吃的？” 看到芸香点头后，伸出双手，“耶耶耶。” 一个大婶凑上来，“你们都买完了？一个都没了？” “对”李景安把蛋花汤也放到桶里，“婶子，我们后天还来，你可以过来买，或者要哪种鱼，我们给你留。” “那我后天来吧。” “好嘞。” 李景安推着车走在芸香后面，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对面的老头，控制住表情，走过了才笑着叫芸香过来，“芸香，我刚看了一下，对面那个老头都没卖多少欸。” “这么开心啊，那我们去逛集市，更开心一点”芸香拉住车把将板车绕了半圈，“我们一人拉一个把手就可以并排走了。” “好，这两次来集市我都没怎么逛过呢，这次好好逛逛。” 每往前走一点，李景安的笑容就少一点，最后直接放下板车，把芸香拉到一边，“现在整个市场都是用石头剪刀布卖东西，大家怎么能这样呢，这是我们的办法。” 芸香只觉得撅着嘴生气的李景安还有点可爱。 “芸香，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气到了，我们去一家一家地理论，凭什么用我们的方法。” “别气啦，他们交了学费的，你仔细看，有些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嗯？”李景安一个一个看过去，看到好几个有印象的人，“还真是，那也不能这样啊，买个鱼就偷学。” “偷学前先买个鱼就很好了，有很多偷学的人还不买鱼呢，他们就站在边上远远地看，或者装作看热闹的人。” 李景安嘴撅得更高了，再一看乐呵呵的芸香，眉毛也开始蓄力，“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我们后天还要卖鱼呢。” 芸香眼里都是笑意，“你洗三天的碗我就告诉你。” 李景安立马把脸撇过去，“那我不听了。” 芸香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李景安偷偷转头，以前他多少都会有点迹象的，这次真的不想听？ 轻轻扯一扯他的袖子，“那我不仅告诉你，还带你去做好玩儿的事，再赚点学费回来怎么样，成交不。” 李景安回头，“一天。” 芸香挑眉，这小子会讲价了啊，“两天。” 李景安立马有了笑容，“成交。” 芸香……，怎么感觉被套路了。 “芸香你快说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指的是男性”芸香指着自己，“你看我是吗？” 李景安……，“那你上次凭什么那么要求我。” 芸香耸肩，“你不是男的吗？只要你承认你不是，我下次就不那么要求你。” 李景安嘴巴再一次撅起来，“我讨厌这句话。” 扳回一局，芸香心情好多了，“是你当初说想做个文化人的，说到就要做到，好了，虽然我不是个君子，可也是个说到做到的女子，让我来告诉你吧。” “我不生气是因为这种见多了，一开始就知道会被模仿，下次卖鱼我也有其他办法。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模仿到了形式，却没有模仿到精髓，走，我带你赚学费去。” 芸香先在集市里转转一圈，从最想买的摊位开始，用石头剪刀布的形式买东西，让自己三赢一输或者四赢一输。 赢了就让李景安再玩儿一把，如果还赢了，那就让景时最后来一把。 一圈下来，李景时赢了三四次，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芸香，我懂了，我都能赢这么多次，说明他们水平不行，很容易亏，亏多了就不会用这个办法了。” “聪明。” 李景安拉住芸香的手，“我更聪明的是发现了你之前用这个办法让我洗碗，我十次里至少要洗七八次。” 芸香转身就想走，结果发现手被提前拉住了，“嘿嘿，那个……景安，咱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人要向前看。” “这两天你洗碗。” “不是说好的你洗？”芸香看着李景安盯过来的眼神，咬了咬嘴唇，“洗就洗。” 第一百九十章 定好时间去卖东西，货没了。 “景安，我这这儿有九块，你那儿有多少。” “十块二”李景安把一沓钱的侧边朝桌子上轻敲，钱瞬间变得整齐。 “哇，那我们岂不是有……” 李景时站起来用手挥着钱，“姐姐，你还没问我。” 芸香用手撑着下巴，“好吧，那我勉为其难问你一下，景时，你手里有多少。” “三个。” “噗，景时，钱要用元、角、分来说，而且我明明给的你十张一角，你竟然数出来三张，果然很厉害，不识数。” 李景时别的没听懂，就听懂了厉害，笑着仰头，“姐姐，我厉害。” 芸香笑眯眯地点头，“是很厉害，我们家最厉害的就是你了。” 伸出手，“来，你们把钱给我吧，干这个好挣钱啊，我们瞬间从一无所有，变成了有二十块二巨款的人了，还有一堆票和我们在街上买的东西。” 李景安也把票收到一堆，“嗯，比我们当初卖鸡的时候好挣多了，以后我们多去卖点呗。” “当然，趁着这段时间没人管，多卖点，争取挣个一百块，一百块能买好多好多东西啊，哇。” 芸香越想越上头，直接站起来，“景安，我们马上去给红梅婶子送东西，送完就去打鱼，向了一百块前进。” 吴红梅把三人迎进屋，看着放桌子上的一堆调料，有点想逃。 可人都在这儿了，又逃不掉，“唉，说吧，你俩又想做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做，不过先说好，你俩必须得帮忙哈，用这么多调料，得弄多少东西啊。” 芸香拉吴红梅坐下，“红梅婶子，你别害怕，我们不做什么，这些都是感谢你的，总不能让你白花调料和时间呀。” 李景安随即递上准备好的钱和票，“婶子，这个是两块钱，肥皂票和肉票。我们想着你爱干净，肥皂票肯定喜欢，肉的话就可以换换口味。” 吴红梅听到不做东西身子瞬间放松了，再一听这些全都是给自己的，身子又开始紧绷，“不用，不用，我也没干什么，你们自己拿着用。” 芸香按住想起身的吴红梅，“红梅婶子，你就收着吧，我俩特意挑的，不然以后我们咋好意思再麻烦你啊，别推脱了，我们先忙去了哦，景安你抱着景时，我们走。” 吴红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些愣，随即站起来，“这俩孩子哟”再一翻桌子上的东西，“这么多盐，随口说一句没想到就被记下了，竟然还有花椒、八角、大料、姜、蒜，真好，真好。” 再收起两块钱、肥皂票和肉票，感觉心里都暖呼呼的，“这俩孩子可真没白疼。” 芸香来到一个水塘的缺口，像上次一样撒网。 李景安慢慢往回拖，“景时，准备捡鱼哦。” “好，我准备好了”李景时立马跑到桶旁边。 “起鱼咯”李景安两手抓住网，用力往前一抛。 李景时看着地上乱蹦的两个鱼，再看看渔网和哥哥姐姐，“没了吗？” 李景安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这次怎么这么少。” 芸香看着缺口，“缺口还在流水啊，怎么没鱼了，景安，我们再撒一网看看。” 第二网一条都没有，连换四个缺口，总共打到十五条鱼。 芸香拿起空桶，“都多余拿这桶，还说挣一百块呢，这咋挣。” 李景安升起一堆火，“先来把衣服烤干吧，要不我们去借村里的大网？”紧接着把弟弟拎到火旁边，“不准把蛋花汤往火旁边抓。” 芸香把手凑近火堆，感受着升起来的温度，“不行，大网太大了我俩拖不动，请人帮忙拖网，欠人情不说，打上来那么多鱼，我们根本卖不掉，到时候又得面临那种处理鱼的场面，比那天还大的场面。” 李景安瞬间打个寒颤，“算了，算了，我宁愿挣不到100块。” 芸香站起来，“不，我们对钱还是要有念想的。” “可我们抓不到鱼啊，其实十八块二和那些票也挺够用的，我们之前都没怎么用到钱，以后抓到鱼了再挣呗。” “景安，不一样，这中间不仅仅是钱，还有可以自由贸易的机会，万一哪天集市贸易关了，或者县里腾出时间来管这个事，我们就没机会挣钱了。” 李景安神色严肃起来，“还会关吗？” “会啊”自己记得七几年都还在说投机倒把，之前一直以为这段时间都是计划经济来着，这次开贸易集市也着实是打破了自己的认知。 “那我们再找点什么东西去集市上卖，这附近野菜好像还挺多的，我们找点野菜，打点野鸡野兔子凑满一车。” 芸香点头，“在这之前我们先把网放水塘里，万一有鱼想去缺口，正好缠网上。” 两人说干就干，一整天凑齐了两木桶蔬菜、五只鸡和三只兔子，再加上从网里取下来的两只鱼，齐活儿，回家。 吴红梅听到芸香和景安回来的声音赶忙拿着一袋子东西出来，“你俩来的正好，来，这是熏好的鱼，这么一大车东西啊，那我给你们拿进去吧。” 吴红梅放完东西就来帮忙拉木桶，一看里面还有鱼，心跳都慢了一拍，“你们又抓了鱼，应该……，不是做熏鱼的吧。” 芸香看红梅婶子一脸紧张，忍不住想笑，“不是，不是，红梅婶子你放心，我们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的。” “呼，那就好，桌子上的熏鱼少了一只，是我把它做成今天晚饭了，正好尝一尝，我现在去把晚饭给你们拿过来。” “婶子等等”芸香拆开袋子拿上四条鱼递过去，“婶子你辛苦这么久，也尝尝。” 吴红梅利落接过，“那成，我就不客气了。” 李景安看着剩下的一大袋子鱼，“芸香，这些熏鱼我们是拿去卖，还是……。” 芸香甚至都没听完，“拿去卖，最多留三只尝尝味道，我今年都不怎么想吃鱼了，我看看能不能把板车改得能装点。” 弄着弄着就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以为是红梅婶子，没管。 紧接着响起了敲门声，立马停住，不是红梅婶子，转头就看见了柳平，“平叔，快进来坐，什么事情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当想要耍赖的人找到bug，还被围观。 柳平坐在凳子上，“你俩可真不好遇见，这次去集市怎么样，安全不，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芸香摇头，“没有，一切都好。” 李景安看吴红梅端着饭在门口停住，赶紧去把饭接过来。 “你们还没吃饭啊，那我长话短说，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还要去，一是要注意安全，随时准备撤，东西少了没事，人不能被抓到；二是村里打算要开始种地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察觉出什么。” “平叔，我没察觉出什么，不过土里经过这么一旱一涝，不怎么肥沃，得加紧准备基肥和追肥。” “嗯，我去看过了，会着手安排的。” 李景安看两人结束话题，赶紧插一句，“平叔，如果要开始肥田的话，我……”剩下的话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或者说不知道怎么选择。 “你要去集市是吧，没事，那些东西大家伙儿都熟了，他们先干，你空了去上工就行，我明天去跟家兴说一声。” “谢谢平叔。” “谢啥，你和芸香都还是小娃娃，村里不指望着你俩干活，只要干的工分够自己吃，玩儿着干就行。” 芸香和李景安送柳平出门。 李景安关上门，“芸香，我们俩还要挣工分，你下午说的长期去县城卖东西好像不现实。” “我当时没考虑到这个，咱们确实还要靠工分来分粮食过活，得想个办法。” 芸香想了半天，那二十块二、票据、调料和各种吃的用的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算了，那是明天的烦恼，明天再想，景安，我给你看我改的板车。” 李景时凑过来，“姐姐，吃饭。” 芸香抱起他，“给姐姐一分钟，很快。” 走到板车前指着各个部位，“鱼在最下面一层，我在里面加了隔层，这上面就可以放野菜、鸡和兔子；这个隔板也能移动，把菜和动物分开，这样我们就只用推板车了。” “姐姐，蛋花汤。” “真是到哪儿都忘不了你的蛋花汤，行，我吃了饭再做一个隔板，专门放蛋花汤。” 李景安端详着板车，“我们还可以在上面安个盖子，装不下的时候放东西，装的下的时候挡视线。” “这主意不错，走，吃饭去，不然饭冷了。” 第二天到集市，李景安摆好东西就开始吆喝，“活鱼免费送，活鱼免费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个壮汉立马凑了过来，“你们这儿是不是那个石头剪刀布游戏，不会玩儿不起吧，别到时候赢了又不愿意送。” 李景安点头，“是这个游戏，我们前天就在卖，送了很多鱼，每条都是很高兴送出去的。” “那就好，我昨天买菜，在有的摊位上赢了后，那个脸才拉得长，跟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在我们这儿，你就放放心心的吧，要不要先跟我练习一下，觉得有手感了再去比。” “不用，这个我已经会了。” 芸香和壮汉相对而立，在李景安的口令下出拳。 芸香看他食指和中指曲起，应该要出剪刀，仍旧用稍微快一点点的速度出了石头。 壮汉手已经放平，顿了一下，看清芸香出的石头后迅速变成了布，“我赢了。” 芸香神色镇定，“你没有赢，我们应该同时出，你看到我出了石头才改成的布。” 壮汉也不慌，“你又没说清楚规则，布赢了石头，我就是赢了。” “我既然没有说清楚规则，那我们就讲清楚，再来一次。” 壮汉眼睛一蹬，“我赢了为什么不算。” “是你没有按照规则做。” “你又没有说规则”壮汉开始大声喊，“你作为一个商家不会玩儿不起吧，答应了的事情不兑现。” 集市上的人开始慢慢聚拢，有的甚至在窃窃私语。 芸香……，是自己大意了，没提前讲清楚规则，碰巧这个人也不是个正常顾客，在钻空子。 李景安站到芸香前面，用更大的声音回应，“你等别人都出石头了，再根据情况出布，这就是耍赖。” “我出布了你们也可以马上变成剪刀啊，你自己不变，怪我咯，现在我赢了，你在儿东说西说的，就是不想兑现，玩儿不起就别在这儿弯弯绕绕的。”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李景安想反驳回去，却被芸香抓住了胳膊。 芸香面带微笑，“我们前天就在这儿摆摊，很多人都玩儿过，能作证我们是玩儿的起的人。” 看到有人点头，还和旁边的人证明，才开始说下一句，“事情起因是我们双方规则不一致，这位同志觉得自己赢了就应该得鱼，不同意统一规则后再来一局，所以我们才有了一点争论。” 芸香顿了顿，等围观的人反应事情经过，“我们作为卖东西的，没说清楚规则有一部分责任，所以鱼我们还是免费送，同时还想跟你在说清楚规则的情况下再来一局怎么样。” 壮汉斜着瞟了一眼过来，“我为什么要配合你，我就只想来那一次。” 芸香看壮汉对于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立马改变策略，“那赢了你可以免费得一条鱼，输了只需要买一把青菜怎么样。” “不来，你别废话那么多，赶紧把鱼给我，我要走了。” 芸香用身体挡住看起来马上就要冲上去干架的李景安，仍旧面带微笑，“好，那你挑鱼吧。” “这条”壮汉指了条最大的。 芸香笑着大声喊，“恭喜这位同志获得四斤重的草鱼一条。” 说完就看向周围的吃瓜群众，“咱这个小摊儿有鱼、兔子、野鸡、野菜，绝对的优惠，绝对的实惠，鱼有票两毛二一斤，不要票四毛四一斤……。” “还真挺便宜的。”“鱼比供销社少好多钱。”“鸡、兔子还有野菜就算没便宜那么多，也比供销社新鲜。” 芸香确定大家都意识到便宜之后，才开始说话，“我们这里还推出了免费送活动，只要赢了比赛，你想买的东西都可以免费送，接下来我介绍一下规则。” “这个代表石头……，双方的手统一放在木盆下面握拳，说“开始”后自由变换，说“定”后就不能动了，拿开木盆定输赢，有没有想来试一试的。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来。 也没有一个人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当强势逆转后，迎来的竟然是不景气 所有人都在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这个人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芸香打算助推一把，“有没有人想来试试的，赢了可以免费得一把野菜，输了可以不买东西，仅限前三把，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刚吆喝两声，一个大婶就站了出来，“我来。” 芸香确认大婶的手握拳后，拿木盆挡住了两人的手。 喊完“开始”就仔细听着下面的动静。 自己没动，而木桶下面有了声音，那么大婶肯定不是石头，是剪刀还是布呢，芸香出了个剪刀，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和刚刚的声音不一致，那么大婶很可能出的布。 芸香快速换成石头，“不能变了哦，开。” 拿开木盆下面果然跟自己猜的一致，笑盈盈地大声道喜，“恭喜这位婶子免费获得野菜一把。” 李景安立马开始引导，“婶子，在这里挑野菜。” 大婶拿上一把野菜后又看向了摊子，“小丫头，能再来一次不。” “当然可以，不过这次赢了免费送，输了得付钱买东西。” “成，那只鹅怎么卖，刚刚也没说价。” 芸香看着跟蛋花汤玩儿地正起劲的景时，“婶子，鹅不卖，你要不要看看鸡和兔子，都不用养，可以直接吃。” “那算了，就想要那只鹅。” 大婶刚往外走了几步，一个青年立马冲了上来，“我来。” 芸香思索着对策，这三把野菜可得吊足胃口，这次得赢。 拿开木盆，青年出的石头，自己出的布，“大哥哥，很抱歉，暂时不能获得野菜。” 青年眉头皱了皱，“我再来一次。” 芸香笑容一下就有了，“大哥哥，你买什么？” “买一只野鸡。” 芸香用手摩挲着木盆，野鸡贵，能卖一点是一点，但是也不能让这个顾客情绪太失落，要有收获感。 拿开木盆，青年出的剪刀，自己出的石头，“大哥哥，虽然输了，但是还有低价买野鸡的机会哦，我们的东西比供销社便宜还比供销社新鲜，你去挑野鸡吧。” 青年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我还就不信了，再来一次，这次买……，买野菜。” 这次芸香让青年赢了，“恭喜大哥哥免费获得野菜一把。” 青年终于满意了，去摊位前选东西。 第三个人免费赢得了野菜，后面四个人都是输。 芸香借机开始不断吆喝，“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输了不卖东西，赢了得野菜，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第八个人免费了把野菜。 前后半个小时就卖掉了三条鱼、两只野鸡、一只兔子和三只熏鱼。 又是半个小时，卖掉了三只野鸡、三条鱼、五只熏鱼和半桶野菜，送出去两条鱼四把野菜，围观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芸香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人，“景安别喊了，来喝个水。” 李景安猛灌一口，“芸香，最开始的那个人那么耍无赖，你为什么不生气。” “因为生气没用啊，我们确实没有说清楚规则，他死逮住这个我们讲不赢，周围还有人围观，不管真假，他说多了都对我们不利，还不如给他，我们用这个争辩的时间多卖点东西。” 芸香抱起凑过来的李景时，“事物都有两面性，福祸相依，你可以看成是我们花一条鱼雇了他这个超敬业的人来演戏吸引人群，就目前来看，比我俩在这儿吆喝的效果好多了。” 李景安把蛋花汤放到板车里它的专属位置上，“那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生气。” “没有应该和不应该，你那么生气也吸引了人群，太生气了会失去理智，控制不好局面。” 芸香尝试着给李景安补充自己的经验，“呃，它是一个过程，没有谁一上来就是理智的，我以前也生气，不管不顾的那种，后面撞南墙了，也就学乖了。” 说完看李景安在思考，没打扰他，站起来开始吆喝。 喊了一个小时，人也越来越少。 李景安站起来，“我来吆喝吆喝试试，免费……” 芸香立马打断，“景安，我们换个内容吧，这个已经吸引不到人了，你喊“卖聚宝盆咯，两块钱一个，用东西换鱼换兔子咯……”到时候我来跟别人解释。” “行。” 又是一个小时，人更少。 两人这两个小时就卖出去了三条鱼，跟早上天差地别。 芸香趴在板车上，“唉，怎么就没人了呢。” “芸香，我现在想通了，确实那个耍无赖的人一闹比我俩吆喝效果好太多了。” 芸香扣着板车，“你想通是一方面，我现在烦躁的是，我们都喊新方法了，咋还是没人来呢，周围卖东西的都不好奇吗？” “可能是吃过亏了吧，我今天看集市上都没有多少人玩儿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们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村里挣工分呢”芸香等半天没等到回应，扭头，“景安，你咋不说话了。” 李景安把脑袋从手上抬起来，“你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我也有点想回去挣工分，起码干半天有收获，不像现在这样干等着。” 芸香一听这话嘴就撅了起来，“可挣工分没有卖东西挣得多。” 李景安捏了捏芸香生气的脸，心情好多了，“之前是这样，可现在我们新方法用了，等也等了，不也没啥人吗？” “不想跟你说话了”芸香把脸撇向一边，事实往往比斗嘴更让人破防。 李景安起身，“那我努力起来，让你不那么难受。” 在李景安又是吆喝又是主动上去询问推销的努力下，一个小时终于卖出去了一只兔子。 “景安，该我来了。” 李景安拉住芸香，“别来了，累，我歇会儿再来，实在卖不出去就吃鱼，我吃。” 芸香拍拍他的手，“我不吆喝，想到了一个新办法，打算试试。” 李景安立马让开，“那你来吧”结果看见芸香在收拾东西，两步走过去，“咱不是要试新办法？咋就准备走了，不弄了？” “弄啊，集市上这个时间都没有人来，吆喝了也白费，我打算再往顾客走一步，挨家挨户去敲门，卖得掉就卖，卖不掉就争取下次再卖，如果形成规模了我们就可以直接送货，省时省力。” “这个办法好”李景赶紧收拾东西，“那我们岂不是还有时间去挣工分。” “对啊。” 两人兴冲冲地去敲门，一敲一个不吱声。 倒不是受到了言语上的拒绝。 而是板车一靠近人家门前，门就关了，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景安，一会儿你看着板车站远点，我自己拿着东西上去问问。” 第一百九十三章 芸香，我有点紧张。 芸香拿了条板车里的鱼，刚拿起来又立马放下。 拿上把野菜，抱起李景时，“景安，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你立马就跑，不要管板车和车上的东西听到没，安全要紧。” “好。” 李景时看着自己离板车越来越远，“姐姐，蛋花汤。” “我们先跟蛋花汤分开一会儿，很快的。” “不可以带着蛋花汤一起吗？” 芸香脚步放慢，思考着，“也……，可以”回去捞起蛋花汤就走。 李景安递上菜叶子，“这是蛋花汤的吃的。” “不用，我有办法。” 芸香找到一个晒太阳的大婶，不远不近地坐着，也不说话，就边晒着太阳边看景时和蛋花汤玩儿，时不时抽一根野菜给景时喂蛋花汤。 当抽到第三根时，大婶忍不住了，“这么嫩的野菜你竟然拿来喂鹅，是多好的条件啊。” 芸香顺势接上话题，“这不是开贸易集市了吗？我就想着找点野菜，看看能不能用野菜换点钱，谁知道大家一见到我就关门，没办法就只能喂鹅了。” 大婶头往后仰，闭眼感受着阳光，“你换不到才正常。” “为啥啊。” 大婶没有说话。 芸香也不恼，凑过去小声商量，“大婶你就帮帮我呗，这把野菜你拿回家炒着吃，它可嫩着呢，我专门挑的好吃的野菜。” 大婶没说话，芸香却感受到了她乱掉的呼吸，没急着问，仍旧看着景时逗蛋花汤。 良久，大婶呼吸逐渐平稳，“不了，给我了你拿什么喂鹅。” “那婶子我给你另一把没喂过鹅的嫩野菜和一条两斤重的草鱼怎么样，两斤的鱼最细嫩，最好吃。” 大婶刚平稳的呼吸又乱掉了，平复了很久都没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你到时候跟我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面，悄悄给我。” “成。” “小丫头你不是城里人吧。” 芸香摇头。 “这就难怪了，从前几年开始割资本主义尾巴，到粮食外调，到炼钢，再到揭盖子，反正是不断调整。” “今天开了贸易集市，后天说不定就能因为去了贸易集市留下案底，紧接着就是熟悉的斗过来斗过去。被找上门卖东西，当然要避远点。” “我懂了，谢谢婶子，你看东西我给你拿到哪个巷子。” “从右边这个房子往后顺，遇到的第三个巷子，我看到你转进去了，再慢慢过来。” “好”芸香抱上李景时和蛋花汤，朝反方向绕了一圈才回到板车旁。 李景安接过弟弟，“怎么样，问到了吗？” 芸香拿起一条鱼和一捆野菜，“问到了，我先去给东西，等会儿跟你说。” 原路绕回去，在巷子里等了一会儿才等到那个大婶，给完东西后芸香灵光一闪，“婶子，我还有鱼，换东西吗？不买卖，不是资本主义尾巴，符合政策。” 大婶停下脚步，“怎么换？” “用家里用不上的东西换，我还有五条差不多大的鱼，一桶野菜，一大袋咸鱼干，你说说你家有什么能换的，我们谈好后直接换。” “这个……，我一时还没想好有什么，你想换什么。” “各种粮食，种子，调料，吃的，布料、棉花棉被、各种票据、书籍等等。” “我那儿有一袋子之前抢到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菜种，一床三斤重的旧棉被，三张工业票和一张糖票可不可以。” 芸香仔细注意着大婶的表情，“换四条活鱼，四条已经是极限了，棉被是旧的，菜种不知道，比较有用的就是票。” “也成，我先放回去，一样的，看到你一个人进了巷子我再抱着东西进来。” “好。” 李景安就看着芸香拎着四条鱼出去，抱着棉被回来，“换完了吗？” “换完了，景安我们又有被子了，这个被子五成新，将就着也能用。” 李景安摸了摸，“嗯，我们还能用用穿不下的旧衣服改个被套，你可真厉害，一下就换出去五条鱼，剩下的一条烤来吃就能解决了。” 芸香看李景安说到“烤来吃”就表情凝重，莞尔一笑，“不想吃别逼自己，这条鱼我可以拿去看望冯婶子。” “是之前在城里换东西的那个冯婶子吗？” “嗯，我今天就带你去见见，城里就算开了贸易集市，还是有点避讳，我们把板车放到县城外面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再拿着东西过去。” 再次进城，李景安看着一排排的房子，扯了下芸香的衣角，“芸香，我有点紧张，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芸香眉头一皱，停下脚步，专门把李景安拉到一边，格外认真地看着他，“景安，你喜欢自己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别人喜欢你呢。” 把李景安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她们人很好，肯定会喜欢你的，如果不是，那就是我眼光的问题，我肯定站你这边啊” 再把景时塞过去，“还有就是，紧张是正常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换我我也紧张，那你就抱着景时，他状况比较多，到时候你就来不及紧张了。” “噗”李景安一想到给弟弟收拾残局的景象就点些上头，“到时候就变成了无奈和生气是吗？” 芸香提起东西，“那也不是紧张啊，你就说解没解决吧。” 李景安笑着点头，“这个问题倒是解决了。” 敲响冯婶子家的门，开门的是王进军，“是香香啊，快进来坐，妈，兰兰，香香来了。” 张兰和冯玉珍从厨房陆续走出来。 “香香你来得正好，进军刚回来，我们正给他做吃的呢，你们一起吃。” “哟，这个俊小伙子和可爱小家伙是？” 李景安听到这一声，紧张的心情莫名地就平复了下来。 芸香拉过李景安，“冯婶子，他俩是我的弟弟，大的叫李景安，小的叫李景时。景安景时，这个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冯婶子和兰兰姐，这个是冯婶子的儿子进军哥。” 李景安一一叫人，还教弟弟叫人。 冯玉珍听得笑眯了眼睛，挨个摸摸头，“真乖，你们一家子长得可真好看，景安景时今天第一天到婶子家来，我去给你俩加个拿手好菜。” 芸香赶忙拉住人，“婶子，我们带了鱼，趁现在还很鲜活，可以做来吃，这里还有三个咸鱼和一大包野菜，我想着婶子你吃不完还可以送给街坊邻居，当个人情。” 冯玉珍捏捏芸香的脸，“还是咱们香香想的周到，成，我今天就做来吃”说完又捏了捏李景安和李景时的脸。 张兰也暗戳戳地凑上来捏了捏，捏完向李景时伸手，“来我抱着去跟弟弟玩儿好不好。” 李景时立马抱住哥哥的脖子，把脸藏起来。 李景安不知道干啥，直接把视线放到弟弟身上。 张兰看着李景时偷瞄的可爱样子，也不戳穿，笑得更灿烂了，“那我去把弟弟抱出来跟你玩儿哦。” 王进军看老妈和媳妇都出了客厅，视线终于从那袋子熏鱼上挪开，“芸香，你这袋熏鱼能买，不是，是能换不，我想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遇破草帽，我勒个风水轮流转啊 听到王进军说想要咸鱼干，芸香脑子里冒出来的是运输队需要，运输队要了那岂不就是……，“进军哥，你需要就先拿去用呗” 拿起咸鱼干袋子直接往王进军手子里一塞，“呐。” 李景安朝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目光转向抱着孩子出来的张兰。 王进军抱着一大袋子咸鱼干，想递回去，递到一半又抱了回来，“这怎么好意思，我拿东西给你换。” “进军哥，拿东西换可就生分了，我之前拿遮雨布和麻绳都没说什么呢。” “你也给了很多鸡和兔子，我娘和我媳妇都给我做了好多送过来。” 张兰见状走过来，“你呀，怪不得遇到那件事” 直接把咸鱼干接过来，“香香啊，你进军刚回来，家里很多事情还不熟，别理他，我代他接过了，以后需要他帮忙的时候直接说就行。” 芸香笑眯眯地点头，“好嘞。” 冯玉珍做了一大桌子菜，还买了豆浆，给每人倒了一杯，端起来。 “今天家里有两件喜事，一是欢迎景安和景时第一次到家里来，二是恭喜进军从洗车组调到了跟车组，让我们干杯。” 芸香一听心情再好上一个度，举起杯子，“干杯，恭喜进军哥。” 李景安也跟着芸香说，“恭喜进军哥”顺便拍一下弟弟的脑袋。 李景时快速再抿一口豆浆，两只手端起杯子，“恭喜。” 王进军看了也忍不住笑，“谢谢景安和景时，也欢迎你们。” 夸完冯婶做饭的手艺，芸香问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问题，“进军哥，你知道管贸易集市的是哪个部门，在哪儿呢？” “贸易集市啊”王进军放下筷子，“这个我还真知道。” “它是由县商业部门管理的，在县城东北角，位置也好找，那是那片儿唯一的两层楼，你们打算做集市贸易？” 芸香点头，“这不是政策到这儿了吗，跟着政策走总不会有问题，也能让刚经历过干旱的家里稍微好点。” “那……”王进军用食指轻轻点着桌子，“香香你一定要在政策的允许范围内做事，还要非常合情合理，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不然以后都是安全隐患。” “嗯，进军哥我知道分寸，这次问你就是打算去拿个凭证，不留后患。” 吃完饭就快四点了，三人赶紧离开冯婶家，往县商业部门赶。 两层楼面前，芸香看着四间屋子，进哪间呢？ 李景安摸着手里的两个红包“芸香，冯婶子她们真的挺好的，饭也好吃，感觉跟红梅婶子不相上下。” 芸香直接被这句话冲散了那点子紧张感，“景安，你不会想了一路吧。” 看李景安点头，更是忍不住笑，直接拉着他往里走“走，咱们去开个证明就立马回家，明天就跟红梅婶子换工程，吃红梅婶子做的好吃的去。” “开了这个证明我们的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去每家每户送东西吗？” “对。” 李景安收好红包，“那我们赶紧去，去了回家。” 芸香敲响了第一间的门，见有人望过来，主动开口询问，“请问管理集市贸易的人是谁呢，我想来开个证明。” “你稍等，他去倒水去了，马上回来。” “好”芸香打量着屋子，比供销社的办公室简陋多了，四张桌子有三张都是破的。 屋外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你说一会儿领导要找我，我也没干啥啊，唯一被说的一次就是开贸易集市的时候，那天下午交货也没说什么，怎么突然要找我。” “不知道，可能就是给你下任务吧。” 芸香越听这个声音越熟悉，再加上他提到的关键词，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和破草帽来了个四目相对。 勉强扯出个笑容，“小哥哥下午好呀”内心疯狂祈祷一会儿给自己开证明的不要是他。 破草帽笑容瞬间消失，瞪了芸香一眼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刚刚让芸香等一下的人出声了，“明礼，这两个小朋友找你。” 破草帽笑着应了一声，“好”看向两人时表情严肃，“你们找我干什么。” 芸香只感觉两眼一黑，咽下口水，再次挂起笑容，看能不能先套套近乎，“明礼哥，我想来开一下证明。” 罗明礼瞟了芸香一眼，“我们可不熟，别叫那么亲近。” “好的，大哥哥”芸香接收到对方瞪过来的眼神，眼巴巴地望回去，“那我怎么称呼嘛。” 罗明礼木着张脸，“我姓罗，叫我罗同志，找我办什么事。” “我想参加贸易集市，可很多人不敢跟我贸易，就想来开个证明，告诉他们这是跟着政策走的。” 罗明礼一下就盯过来，“别人为什么不敢，稀里糊涂地塞过去了？像上次一样。” 芸香立马拉住人，赶紧打断，“罗同志，上次是我第一次去贸易集市，有很多不知道，也有很多没做好，现在知道错了，后面会改的。” 这里可是办公室，还有很多人，不能让他说太多。 罗明礼敲着桌上的本子，“那说说吧，你当时为什么要有类似于强买强卖的行为。” 芸香这下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不能说为的就是那批活命用的种子吧，低下头，思考着这个证明还能不能开成，自己需不需要走。 李景安在旁边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干着急。 罗明礼看对面两人不说话，打算晾一晾，转头就忙自己的事，结果弄完一个文件了还是没等到任何动静。 转头仔细打量，越看那个孩子越眼熟，他不就是那个大叔抱着的小孩儿。 那个唯一用钱买鱼，在自己崩溃的时候帮忙收拾残局，不仅安慰人还给了一块五让自己吃好吃的大叔。 他跟这俩小孩儿什么关系。 “你们要开证明得大人来，小孩儿不做数。” 芸香猛地抬头，自己都还没努力对面就松口了？“大雨才刚结束，大人都在忙着管地里，抽不开身，只有我们来。” 罗明礼瞬间想起了这次旱涝灾害带来的损失，叹口气，“你介绍信给我看看呢。” 芸香摇头。 “都没有，那什么都做不成。” “你们别站在这儿了，没有大人，没有介绍信，这件事情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绝对不可能也可以变成可能 介绍信肯定是不能开也不能给的，保证自己的安全比较重要。 芸香拉着李景安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和领导撞了个面对面。 是上次骂破草帽，不，骂罗明礼的领导，芸香赶紧拉着李景安站到门边上，给领导让路。 领导定睛看了芸香和李景安几秒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朝罗明礼走过去。 屋里其他人都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把视线放到文件上，认真工作。 罗明礼立马站起来，“领导。” 领导拍了拍罗明礼的肩膀，“明礼啊，别这么客气，坐”看人坐下了，也顺势坐上其他下属递过来的凳子。 芸香看所有人都没有赶自己的意思，干脆就在门边没动。 “明礼，这次旱涝灾害在全市影响范围很大，同时开展贸易集市也刻不容缓，需要你们多上点心，多出点力。” 芸香眉毛一挑，这口气，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啊。 罗明礼一脸严肃，“领导放心，我一定全心全意做好每一件事，保质保量完成每一个任务。” 芸香忍不住朝罗明礼看了一眼，这样真的不会把自己套进去的吗？ 领导笑意加深了些，“有你这态度我就放心了，咱们不是刚在松山县大兴公社参加了洪水救援吗？现在那里也要派人员过去，这个事情你知道吧。” 罗明礼点头，“知道，那个公社地处偏远，我们坐车去支援都花了两天，问题非常严重。” “嗯，本来是派老周去支援建设，现在他家里有急事，去不了，开会打算派你去。” 芸香点头，这就对味儿了。 罗明礼一下站起来，“这不是老周当时很激动自己求来的吗？为什么他不去，要派我去。” “你先别激动，别激动，还没完全确定是你，只是有了几个人选，目前正在考虑当中，你是比较合适的那个。” “凭什么是我，那是老周揽下来的工作，让老周去，反正他自己也想去。” “老周他家，有点棘手，他媳妇来办公室哭了很多次，说难，三个孩子要养，就差在家里上吊了。” “那就不去。” “我们已经跟省里汇报了这个事情，还被表扬了，不能不去。” “那就让老周自己来解决，他冲出来说的，本来我们县就不需要支援，凭什么牵扯到我身上。” “明礼，你还年轻，父母也年轻，那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好好干几年，升职快，还很容易有群众基础，到时候前途一片光明。” 罗明礼眼睛泛红，“光明，哪种光明，是被洪水冲走，报上死亡名单的那种光明吗？” 领导桌子一拍，“罗明礼，这是命令。” 罗明礼头埋下去了一瞬，立马又抬起来，瞪着领导。 “刚刚还说有几个人选，我是最合适的那个，怎么，现在就定下来是我了？还是说本来就决定是我，那那些人选就是个幌子。” 芸香看两人开始争吵起来，不想搅合这趟浑水，不安全，想走；可情绪上来的时候又最容易盲目做决定，自己说不定能捞笔大的。 怎么办，赌不赌一把。 把李景安拉到外面，悄声说，“景安，你俩先去冯婶子家附近躲着，有什么意外去敲门找冯婶子帮忙，我晚点来找你。” 李景安拉住了芸香的手，“一起去。” “我打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你赶紧去，这里不方便聊天，我进去了啊。” 芸香又站回门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李景安走远了才放下心来。 领导情绪逐渐控制下来，“明礼，其实你也不是很想干这个工作，正好可以换一个，换个状态，这次大兴公社吸取了教训，会严防洪水，不会再出现意外的。” 罗明礼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凭什么说我不想干这个工作，我喜欢的很。” “你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身体并不喜欢，你看你上次，开贸易集市的示范引导工作，在下面说悄悄话，记者来的时候也不积极夸奖，还没有一个小女孩儿表现的好。” 领导拍了拍罗明礼的肩膀，“咱们换个身体喜欢的工作，多好。” 罗明礼猛灌一口水，喝完用袖子一擦，“领导，除了这几个原因还有其他的吗？” 领导顿了顿，“没了。” 芸香接收到罗明礼的眼神，隐晦地朝他点了个头。 “那我们一条一条说，那天早上开会，我是在下面背内容，因为有一条没理清楚，问了一下小王，后面才能把东西一条不漏地答出来。” 罗明礼对面的男人站起来，“这个我作证。” 领导的视线从小王转到罗明礼，“这个我不清楚，当时没有亲自听到。” “但是我对答如流，是下过功夫认真背了的，肯定是事实。” 领导点头，“这个是。” “还有第二个，你说我表现没有那个小女孩儿好，今天那个小女孩儿就在这儿，让她来说会更有说服力。” “那正好”领导直接看向门口的芸香，“小妹妹，能过来一下吗，叔叔问你点事。” 芸香听话地走过来，“叔叔，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跟你用野鸡换东西的那天吗？能跟叔叔讲讲经过不。” 芸香点头，“那天我去了这个哥哥的摊位，想用鸡换东西，他不同意。” 领导笑着点头，而罗明礼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哥哥说要用钱买，想收钱和票，后面他好像看到什么了，跟我说能换，但希望我在别人问起的时候多夸一夸，说这样才能有更多的人来买卖东西，叔叔，我那天夸的好吗？” “好，那小妹妹，你今天是来干嘛的？” “我今天来开个证明，想跟爹说的那样，跟着政策走，没想到还遇到了哥哥，他不给办” 芸香边说边鼓起腮帮子，“说他要按照规定来，不能办，需要我让大人带着介绍信来。” 随即望向领导，“叔叔，我刚刚没敢问，现在想问一下，介绍信是什么啊，我好回去跟爹说。” “你回去给你爹说，他知道的，回去吧。” “好，叔叔再见”芸香有点不满地瞪了罗明礼一眼，走出房间。 在外面找了个巷子蹲着，听屋子里的动静，等待自己的报酬。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能不能有点常识 屋里的争吵逐渐平息，罗明礼以自己喜爱这份工作为由和领导争执不下，没讨论出个结果。 临近下班，这件事也搁置了。 芸香在隐蔽的地方看着走出来的一个个人，跟领导争执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因为领导的意思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也不是个好选择。 两个就好像是一刀定生死和钝刀子割肉的区别，不过这些和自己都没关系，走出来的罗明礼才最要紧。 芸香跟了一段路，确定周围没人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罗明礼一看见芸香就把她往巷子里拉，边走边观察四周情况。 没看见人才松口气，“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就得接受了，不过，你说我拒绝你的时候，真给我吓惨了。” 芸香伸出手，“全说好的难道不会被怀疑吗，一个被你拒绝的人都在说你的好，才更能证明你人好？” “确实”罗明礼想得领导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的样子，利索摸出证明放在芸香手上，“你今天离开屋子后都没见过我，听到没？” 芸香看了眼证明，将就能用，“别人看到这个证明不会联想到是你开的。” “不会，不是我管的那个章。” 芸香心里一紧，马上盯着罗明礼，“那有用不，你不会随便拿一个用不了的章来糊弄我吧，到时候给我惹来更大的麻烦。” 罗明礼狠狠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有点常识，用不了的章都是要上报销毁的，我随便拿个假的出来那才是不想活了。” 芸香看他反应快，语气冲，才勉强放心下来，“那我走了，免得被人看见。” “欸，你不要拿着这个证明干坏事。” 芸香嘴巴扯成一条直线，把证明展开放在罗明礼眼前，“你要不要看看你开的什么，“我跟着县里的政策走，积极推广恢复集市贸易，特开此证明以示嘉奖，希望再接再厉”你说我能拿它干什么坏事，走了。” 罗明礼站在原地，轻声念了三遍证明上的内容，才勉强放心一点，脚步虚浮地朝巷子外面走。 芸香哼着歌在冯婶家附近找了一圈儿，没看见景安和景时，眉头紧锁，“遇着事情，找冯婶求助去了？” 抬脚朝冯婶家走了几步，脚尖一转，“算了，再找找，万一藏得远了些呢。” 扩大范围找了一圈儿，还是没看见人，心越来越沉，立马朝冯婶家狂奔。 敲响门，看见景时正在喝豆浆的那一刹心才放下来。 整个人直接就挨着门框往下滑，感受着砰、砰、砰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张兰被吓得眼睛瞪老大，“香香，你怎么了香香，你别吓我，走咱进屋看看。” 李景安和李景时也立马凑上来，“芸香，你怎么了。”“姐姐。” 冯玉珍和王进军也闻声出来。 芸香看着面前的一圈人，一句接一句的关心，自己却还在忙着喘气，赶紧摆手让他们别那么着急。 张兰一下子握住芸香的手，“香香，你是说你要不行了吗？说不出来，是不是马上要去医院，进军，快，快背香香去医院。” “芸香你不要有事。” 李景时眼眶都红了。 芸香一听赶紧甩开，疯狂摆手，快速调整着呼吸，过了半分钟才勉强能说话。 “呼，我没事，就是在路上没找到两个弟弟，呼，呼，以为遇到什么事情了，跑的太快太急，一时有点喘不上气，说不出话，脚还有点酸。” 冯玉珍这才放下心来，把芸香扶到椅子上，想给倒上一杯豆浆，结果发现被景时喝完了， “进军，去倒碗水来，香香你也是的，你要忙就让景安景时来家里呆着啊，咋能让他俩随便找个地方坐着，要不是我去买菜看着背影像他俩，多看了一眼，两兄弟还不知道坐成什么时候呢。” 芸香没敢看冯婶的眼睛，“我就想着很快能弄好，他俩懒得走，也免得再麻烦一遍婶子。” 冯玉珍接过儿子端来的水，递给芸香，“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家里又不是坐不下，你看你还不是忙了那么久，要不是……” 芸香抱着李景时出县城走了一段路，脑子里都还是冯婶的念叨声音，忍不住打个寒颤。 李景时立马抱住芸香的脖子，脸贴着脸，“姐姐，你怎么了。” “芸香，你……” 芸香以最快的速度说话，“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感觉冯婶太可怕了，想一想就可怕。” “哈哈，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芸香把李景时往上一抛，再接住，听着他咯咯的笑声心情才好点，“怎么没有，我……，不说了，说点开心的，景安，我拿到证明啦。” “哇，你怎么拿到的，不是说不可以吗？” “原则上不可以，实际嘛……” 芸香讲了一路，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三人草草吃了点东西立马睡觉。 吃完早饭，芸香和李景安决定去村里看看什么情况，刚出门就被吴书琴看见了，朝三人使劲儿招手。 “书琴婶子，怎么了？” 吴书琴从一小捆树苗中拿出三根递出来。 “来，拿去种树，那天开会的时候你们仨不在，说的是去后山种树，树归村里，树上的果子归自己，大家都使劲儿种呢，这是你大志叔去找的树苗，你俩也赶紧种点。” “谢谢书琴婶子。”“谢谢婶子。”“谢谢。” “不客气，不多说了，我得赶紧去，不然没好位置，你俩也赶紧去。” 李景安拿起树苗，“那我们去种上？” “行，合适的话把院子里的也搬上去种，还能能腾出来种菜。” 三人去后山一看，漫山遍野都是树，往里走了一两公里才找到点空地方。 “景安，我没记错的话大暴雨过后才几天吧，大家执行力这么强？咋种了这么多啊。” “没几天，芸香，那我们院子里的果树怎么办，这么远，不方便移栽。” 芸香把树苗放在三个要种的位置，“就只能种院子里了呗，中间种菜。” “可我们马上要晒菜干了，没地方晒。” 芸香大脑有些宕机，“是哈，不对，我们不是全村最大的院子吗？这就没位置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哦，在需要赢取信任的人面前状况百出。 栽完树，李景安去沤肥，芸香则是抱着李景时去找柳秀英，种地挣工分。 “秀英姑姑，现在地里有什么活儿啊？我来领活儿干，挣工分。” “芸香你……，要不要过段时间再来。” 芸香把景时放在地上，“为什么啊。” “因为现在在播种，技术要求比较高，我想到了，要不你跟谁搭伙，到时候工分商量着分怎么样。” “秀英姑姑，我自己可以把种好，相信我。” 柳秀英把本子合上，“不是不信你，种子很珍贵，必须计划着来，还有就是现在一个人对一块地负责到底，按难易程度评判平均公分，如果收获多，工分上涨，如果收获少，会倒扣工分。” “芸香，经验少很容易白干，不划算，你跟别人搭伙吧。” “说到底秀英姑姑你还是不信我，你看我翻的地是不是比别人好，工分也挣得多，我种地也不比别人差的。” 柳秀英瞬间回忆起了那黑暗的一段日子，记的工分多半都是芸香的，“你真的可以？种不好可是要扣工分的哦。” “种不好扣就是了，秀英姑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妥妥的。” “那行吧，你先种一块地试试”柳秀英翻开本子，“现在能种的不多，有一块儿地的南瓜需要种收100斤南瓜，得50个工分，好种，所以工分要少些。” “好，我种南瓜，在哪儿领种子呢？” “我去给你拿，芸香你知道南瓜咋种不，你说出来我听听看。” 芸香抱起景时准备跟着走，“这个简单，我种过，先烧一遍草木灰增加土壤肥力，再施用底肥，平整土地，划分成小块儿，每块放一个南瓜种，覆土、铺上稻草，保持湿度和温度，出苗后温度小一点避免徒长，最后长出两三片叶子的时候移栽。” 柳秀英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对，不对，应该是浸种、挖坑，每个坑里放两三个种子、间苗、除草、施肥，要不你还是跟别人搭伙种。” “秀英姑姑，我们两个是不同的方法，都能种出来的，就像是去县城走大路和走小路的区别。” “我不知道大路，小路，只知道你这个方法大家没用过，不确定种得出来。” “秀英姑姑，你就信我一回吧，你看我翻的地，是不是和大家方法不一样，仍旧比别人肥。” “芸香，不是我不信你，是这批种子来之不易，关乎冬天的口粮，不能随便拿来试。” “我知道，我真的能种出来，种不出来我不要工分，还赔村里50斤南瓜成不。” 芸香看柳秀英一脸的不赞同，赶紧换个内容，“你想想我翻的地，想想我和大家一起去争取粮食，是知道粮食来之不易，不会随便拿它随便开玩笑的。” 柳秀英捏紧工分子，“那行吧，不过就只能给你这一块南瓜地，后面你要是还想种，就只能跟别人搭伙。” “行。” 芸香看着手里这得来不易的南瓜种，数一数，32粒，种子再怎么不好也能种100斤出来吧，“走，景时，我们种南瓜去喽。” 李景时头歪着“姐姐，什么是南瓜。” “就是……，嗯……，怎么解释呢，是好吃的。” “好吃的？”李景安立马拉住芸香的手，“那姐姐，我们快走。” 来到指定的地里，准备好育苗土，用铲子划成一块儿一块儿的，随便薅两根树枝，“景时，种南瓜了，快来。” “来了”李景时放下手里的草飞奔过来，接过一根树枝。 芸香在每块儿土上戳一个洞，丢一粒种子，“景时，像我这样先戳一个洞，再丢一颗进去，就可以了。” 李景时跟着做了一遍，“是这样吗？” “对，可以再戳用力一点，丢进去，对，你这样就可以了，棒。” 柳秀英还是不放心，特地绕过来看看，就看到这样一幕，走近，“芸香，你真的靠谱吗？” 芸香听到柳秀英的声音，手上的种子一下没拿稳，洒了小半把出去。 愣住，是抬头回应，还是捡种子？ 不抬头回应是不是不太好，不捡种子是不是就证实了自己不靠谱。 算了捡种子吧。 刚准备捡，两只手就伸了过来，一只大的一只小的。 “芸香，你不想跟别人搭伙，要不跟我一起种呢？” 芸香咬了咬嘴唇，“秀英姑姑，我真的可以。” 柳秀英看了芸香足足一分钟，“你认真的吗，把一堆种子撒一团也是方式不同？刚刚景时都在帮着捡。” 芸香……，“刚刚那是意外，意外，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看柳秀英那不信任的眼神，赶紧再找补一下，“秀英姑姑，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柳秀英瞪过来，“我会一直监督你的。” 芸香使劲儿点头，“好的，好的，秀英姑姑有人在叫你。” “芸香你不要转移话题，要好好种，这个种子”还没说完，就听到别人在叫自己，看一眼芸香，“我去忙了，好好种啊。” “好。” 芸香看柳秀英逐渐走远，松口气，逮住李景时的脸开始揉搓，“景时啊，你说我运气咋那么不好呢，啊，怎么就这么不好呢。” “咳，咳。” 芸香整个人一僵，小心翼翼地抬眼，和回头的柳秀英来了个四目相对。 接收到柳秀英的眼神审判后，立马以最端正的态度开始撒种子，覆土，铺稻草。 弄完后芸香开始打量这块地方，“景时啊，本来打算在这儿一起育种的，看来不行咯。” “嗯？姐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芸香提起李景时，“走，去家里育苗去。” 育完苗，芸香直起身，捶了捶腰，看景时也学着自己捶，有些好笑，“你一个小孩儿捶什么，小孩儿是没有腰的。” 李景时没听懂，就朝着芸香笑。 芸香抱起他，“我们接下来咋办啊，正常情况下应该能出很多苗，到时候院子里肯定种不下，我们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种。” 李景安抱住芸香的脖子，“好吃的。” “你可真是个吃货，那我们就先去帮红梅婶子干活，然后请她帮忙做。” 第一百九十八章 当三件事情堆在了一起 “芸香，我这次做堆肥更加得心应手了欸，家兴叔都夸我又快又好。” “哇，厉害。” “我其实觉得自己还能更好，有两个地方还可以再提高一下速度。” “嗯。” “不过那两个地方我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弄。” “嗯。” 李景安捧着碗，视线从院子里的沤肥实验场地上挪开，移到桌子上那个漫不经心的身影，“芸香，你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 李景安走到饭桌旁坐下，“你刚刚怎么了。” “没怎么啊”芸香也放下自己没吃多少饭的碗。 李景安双手搭在桌子上，“那你说说我刚跟你聊了什么？” “聊了……”芸香揉了揉眼睛，“景时？” 李景时放开蛋花汤的脖子，站起来，“姐姐，我在。” 李景安朝弟弟摇了摇头，“没什么，景时你继续玩儿吧”拿起手撑着头，“芸香，我刚刚说的不是景时，你在烦什么吗？” 芸香揉揉脑袋，干脆把脸贴在桌子上。 “感觉好多事情啊，我想挣工分，可看这个样子要等很久；想种自留地，可地不够种；想去城里挣钱，可我还没去找猎物，有猎物的地方都被我搜刮好几遍了。” “啊，好多事情，全都不想做，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李景安身体坐直，“那我来帮你想办法，如果要挣工分的话，地里没工分挣，你去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沤肥，我跟家兴叔说一声，他肯定很高兴。” 曾经把李景安推出去干这个活的芸香……，“我不愿意，你是不是在调侃我。” “没有啊，我在认真想办法解决。” 芸香坐起身子看了眼貌似还挺真诚的李景安，“真的？” “真的。” 芸香头又放了回去，“那我就勉强相信你一下吧。” “欸”芸香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立马站起来，“我想到了，可以去山上找东西喂猪喂兔子，这样我既能挣工分又能打猎。” “简直是完美，我去找平叔商量一下。” “芸香，这个不行的。” 芸香站在门边回头“为什么不行？这明明就是一举两得的事。” “这个活儿，国荣、建国和国庆在干，你难道就没发现最近都没怎么碰到过他们仨吗？” 芸香靠在门框上，萎靡。 “芸香，你别担心，我可以挣工分，保准下一次能分到很多的粮食。” “你不懂，我能拒绝工分，但是工分不能拒绝我，这两个概念很不一样。” “可工分又不是人，你又不是钱，工分为什么不能……”李景安在芸香的瞪视中咽下了后半句话，看着她走出门。 “你去哪儿。” “平叔家。” 芸香坐在村长旁边的凳子上，“平叔，村里的粮食能种完开荒的地吗？” 柳平直接就站了起来，“你有粮种？有多少，什么东西，能种多宽。” “我没有”芸香把柳平拉下来坐着，“平叔你别激动。” 柳平缓了缓，“那你问这个是要干嘛？” “我想着，如果村里种不够的话，开的地空着还是空着，多浪费资源啊，到时候我能不能去种呢，起码保证地不荒着。” 柳平隔了许久才说话，“芸香，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能随意开先河，让我先想想。” 芸香表现出非常伤心的样子，实则内心丝毫不慌，还在想，平叔都拒绝了自己一次，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第二次吧 “呜呜呜，平叔，我没有自留地种了，也不想扭着你说，那我能不能领种子去地里种啊。” “你自己拿回去种？” “不啊，我都没自留地了还种什么种，我领了村里的种子，种村里的地，挣工分啊。” 柳平顿时眉毛皱得死紧，“你知道昨天晚上秀英回来跟我念叨了多久吗？整整一个小时，要不是我不让她说了，她还要继续。” 芸香……，那怎么办，要不先哭两声博取同情吧，“平叔，呜呜呜。” 柳平一把拿下芸香的袖子，“你眼泪也没有，袖子也没湿，哄鬼呢，现在三岁的秋月都不玩儿这套了。” 芸香一下呆住，失算了，忘记了平叔外孙就是个光打雷不下雨的主。 柳平瞟了一眼过去，“你的自留地呢？那么宽一个院子。” “种树了。” “你不是跟我提议树种坡上，怎么自己的树还种院子里。” “平叔，我心里苦啊，大家搞太快了，我回来的时候坡上都种满了。” 柳平一时没接话，喝了口水。 放下碗，“那你就往山里种，那儿也空，公社里也没划分那片地方，你种了就算是你的，到时候我去说。” “我打算去种啊，不种白不种，可那儿太远了，我不想把院子里的搬过去。” 柳平翻了个白眼，“那你就等着，跟你聊天真的是费力气的很，上工去了。” 芸香打算再加把火，“平叔，我都没有工可以上。” 柳平没有回头，且越走越快。 芸香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解决完两件事情，该轮到第三件了，打猎去城里换钱，冲。” 在附近找了一圈儿，野鸡和野兔子少得可怜。 芸香看着找到的唯一一只野鸡，把嘴上的草绳取了，拍拍它的头，“今天放你一马，但是会回去后要多生点蛋，多孵点小鸡，听到没。” 再拍了拍，“你同意了就叫一声” 没听到声音再拍一下，“快叫，叫了我就放掉你。” 野鸡被拍了好多下，终于叫了一声，如愿获得了自由。 来到堆肥的地方，循着鹅叫找到李景安，“景安，我打算去县城另一边找点猎物拿到县城卖，过几天回来。” “过几天是几天？” “7天，这次不待那么久，不过要去街上卖，回来南瓜刚好差不多发芽了。” “那你早点回来。” “嗯。” 李景时抱着蛋花汤跑过来，“姐姐，抱，走。” 芸香蹲下捏了捏他的脸，“你都抱蛋花汤了，我还怎么抱你，姐姐这次要去的有点久，下次回来带你玩儿啊。” 李景时放下蛋花汤，抱住芸香的腿，“姐姐，不在这里，臭，这里” 话还没说完就被拎了起来。 李景安跟芸香挥挥手“你走，我来跟他沟通”转向弟弟，“李景时你刚刚说什么，之前是怎么说的，再说一遍？”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上门送货终于有了一个开始 这一次芸香没在县城停留，直接就往林子里跑，连夜抓了五只野鸡五只兔子，“又看到这么多果树，现在不挖后面会不会找不到啊。” 前面有一只兔子，抓还是不抓，背篓里要放不下了。 算了睡觉。 第二天前刚睁眼前面又看到一只野鸡，逮来当早饭，吃着吃着又看见一只…… 这片地方东西那么多吗？ 要不捉了给冯婶子送去？ 送不送，鸡就马上要跑了。 芸香晃晃脑袋，还是不了，之前给了那么多咸鱼干，干旱之前也有那么多鸡和兔子，给多了反而会冲淡心意。 也不能养成每次打猎都送的习惯，万一以后哪次没捉到怎么办。 芸香两只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开始喊，“你也要记住，今天我放了你一马，多孵点小鸡出来。” 芸香掏出证明仔细读上一遍，放回去，背上背篓，大踏步朝县城走。 找一座看起来还不错的房子，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上下扫了一眼芸香，“你找谁？” 芸香面带微笑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内容，“大叔你好，我是卖野鸡野兔子的，曾受过……”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芸香看着门板，出师不利，不过没关系，有心理预期。 第二个没敲开门。 第三个，芸香专门找了个在门口做事的大婶，“婶子你好，我是卖……” “我可不买，你走远点”大婶拿上东西转身背对着芸香。 芸香也绕过去蹲下，“大婶我受过政府……” 话还没说完，大婶起身、回屋、关门一气呵成。 连着十个人，都是刚开口就被躲得远远儿的。 芸香干脆找了个阴凉处坐下，“十个人都这样，那就是有问题。” 头靠着墙仰望天空，“是什么问题呢？” 脑子里努力回顾被拒绝的流程，“都是提到“卖”这个字就开始回避的，也都没来得及说出自己被表彰这件事，还有就是得找单独的人。” “调整一下。” 芸香直奔城外，开始掐野菜，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凑够二十把后再次进县城。 看到一个晒衣服的大婶，笑着凑上去，“婶子你好，我是被表彰的贸易集市先锋，特地来感谢大家，送野菜。” 大婶皱眉看着芸香递上来的野菜，“我又没见过你，为什么要感谢我。” “因为我积极参加推广贸易集市啊，贸易集市就是我卖东西，大家来买，咱这个片区很多人都买过，我干脆就都感谢一遍。” 大婶眉毛没有松开一点，“买卖东西还会被表彰？你怕不是个骗子吧。” “婶子，县城外面每天都有贸易集市，政府的公告也贴在墙上的，很多人都去买东西，你空了转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我骗你马上就会被戳破的？” 大婶点头，“也对。” 芸香立马递上自己的证明，“呐，大婶，你看都是因为你们我才能获得的这个表彰，感谢你”递上野菜，“这个是谢礼。” 大婶拿着一把实实在在的野菜还是有些发怔，“不客气，你卖什么的啊？” 芸香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又快速隐藏起来，“我啊，什么都卖，目前主要是些吃的，后面可能会卖用品” 倾斜背篓，“婶子你看，我今天卖的是野鸡和野兔子，比供销社便宜还比供销社新鲜。” 大婶扒拉了一下，“还真是更新鲜一点，便宜多少啊。” “便宜不少呢，有票的话，鸡七毛一斤，兔子五毛一斤，没票的话鸡一块二，兔子九毛。” “这么便宜？”大婶缩回去的手又伸到了背篓里，提起一只鸡，“还挺肥的，买了你这个不会被逮住吧。” 芸香再次拿出证明，“婶子，你看看这个证明，你再去看看贸易集市，那么多人买卖东西都没事，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政府问问，看能不能去贸易集市。” 大婶思考了好几秒，一只鸡更是提了又放，提了又放，最终还是把它提起来，“那我要这只鸡，称一下。” “好嘞”芸香拿起秤，“三斤半，婶子你用票买，还是用钱买。” “用钱买。” “四块二。” 芸香接过钱，“婶子，我后面还会再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想吃的可以跟我说，也可以我下次转到门前的时候跟我说。” “成。” 芸香捏着钱，信心大增，如法炮制开始去搭讪。 可后面并没有第一个大婶那样顺利。 二十把野菜送完，总共卖出去了两只野鸡一只兔子，不过准确得到了八个可以再上门询问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芸香第二天又摘了很多把野菜，不断在被拒绝——打起精神再问——再被拒绝中循环。 每经历一两个循环，总有一个人会同意芸香再次上门询问。 每经历四五个循环，总有一个人会买芸香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四天，芸香终于把五只鸡和五只兔子卖完了。 看了看天色，有点晚，今天就是第七天，该马上回家。 可是有点想要城外的果树怎么办。 去拿果树肯定就来不及在规定时间回家。 可果树只需要晚半天，只要半天就可以挖到。 家里，李景时打了个哈欠，靠在李景安身上，“哥哥，姐姐今天会回来吗？” “会的”李景安抱住弟弟，“她每次都能准点回来，这次肯定也会，走我们去看月亮，月亮到正中了姐姐就会回来。” 李景时被哥哥牵到院子里，抬头，“月亮到正中了，姐姐呢？” “月亮在正中还要好一会儿，肯定要再等等的。” “好吧”李景时又打了个哈欠，眼睛渐渐闭上，开始小鸡啄米。 头往下一掉，李景时瞬间清醒了一点，仰头，看着已经不在中间的月亮，“哥哥骗人。” 李景安轻轻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是姐姐骗人，做决定的又不是我，凭什么说我。” “哦，姐姐骗人。” 芸香刚一头大汗地赶到家，路上惋惜了一路的果树，回来就听到几句话，“好啊，我不在你俩就这么说我是吧，给你们个机会再说一遍。” 李景时惊喜地转头，“姐姐，你回来啦”立马飞扑过去。 李景安可不像弟弟那样听不懂话，“我们在讨论说明天村里划地给大家免费种一季的事情。” 芸香抱着李景时笑眯眯地抬头，“找补是没有用的，你刷两天的碗我就原谅你。” 李景安点头，“好。” 这下轮到芸香愣神了，“这回这么好说话？” 李景安笑着点头，“嗯。” 第二百章 兵荒马乱的一早上 芸香是被铜锣声吵醒的，坐起来打个哈欠，脑袋一片空白，唯有温暖的被窝。 被窝真的太舒服了，芸香边想边往床上躺，躺到一半被就被抵住。 是一只手。 芸香选择立马把手拿开，躺回去。 下一秒李景安坐了起来，晃晃脑袋，立马开始摇芸香，“快醒醒，快醒醒，今天村里分土地。” 芸香眼睛都没睁，“分土地得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别打扰我我睡觉。” 李景安抓住芸香的肩膀把她拉起来，“是开荒的地种不完，大家可以认领一份种一季，我们不是不够重吗？得快点，不然没有了。” 芸香眼睛闭着眼，还没开启的大脑慢慢处理着这句话。 处理到一半，眼睛猛然睁开，翻身下床，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景安，，快点，快点。” “我弄好了，现在就把景时叫起来。” 芸香系上最后一根带子，拉起李景时就开跑，“来不及了，我们先去，反正景时都在睡觉。” 跑到地方时，大家正在把没种的地分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 芸香拉了拉吴书琴的袖子，“书琴婶子，刚刚说了啥啊，我们来晚了。” 吴书琴看到芸香鸡窝一样的头发，伸手理顺。 “说一会儿按照抽签的顺序认领土地，可以领也可以不领，领的话必须种一季东西，不能空着，下一季交回来的时候必须做好除草和施肥的工作。” 芸香半眯着眼睛，再打了一个哈欠，“那有没有规定领多少呢？” “没说，想领多少领多少，只要种上东西不空着就行。” “书琴婶子，你打算领多少，大家基本上想领多少啊。” “我应该和大家一样，领一块地吧，山上寻摸点东西种上，总有点收获，村长拿签出来了，走，咱们去抽签，争取挑一个好位置。” 李景安看芸香上去抽签，刚迈出的脚步退了回来。 芸香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抽出一支签，20号。 呵，还不如半眯着呢。 走向李景安，把签递上去，瘪嘴，“下次你来吧，我手气不好。” “我手气也一般，要不让景时来？” 芸香头靠在李景安肩膀上，眼睛半闭，“他手气也不好，上次房子的签就是他抽的，最后还是靠你换，唉，我们三个注定是不能靠运气咯。” “没事，现在靠运气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李景僵着身子安努力当好一个人形靠垫。 大家挑得很快，跟书琴婶子说的差不多，大多数人只挑了一块，最多的挑了两块，还有人一个都没挑。 柳秀英把把本子翻一页，“20号。” 芸香站出来，扫一眼还剩下的土地，挑一个地方站好，“秀英姑姑，我们要这一整块地。” “你说什么”柳秀英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要脚下的那一小块。” 芸香摇头，“我要脚下的一整块。” 柳秀英合上本子，“这一整块地可是由六小块组成的，挑好了就要种满，不能稀稀拉拉地种，至少标准要跟那边的一样，需要很多苗，你确定吗？” “我确定。” “芸香，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六块真的很多，那块儿南瓜地你都还没弄明白呢，咱先一个一个弄好后再多种点也不迟，稳扎稳打。” “秀英姑姑，六块儿已经是我精简过后的结果了，只能多不能少，不然种不完。” 柳秀英眉头皱得死紧。 旁边一个婶子也站在一块地上面，“秀英，要不你先给我记上，我急着去上工。” 柳秀英立马应和，“好”看向芸香，“我先去记别人的，你好好想想。” 芸香思考着思考着，就发现大家把地挑完后还剩下三块。 柳秀英走过来，“你想的怎么样？” 芸香拉住柳秀英的胳膊，“秀英姑姑，剩下的三块能不能也给我啊。” 看芸香这个态度，以为她知道错了，已经准备记下其中一小块的柳秀英……，瞪一眼过去，“不可以，本来就怕你六块弄不好，你还再来三块。” 芸香拉着胳膊开始撒娇，“秀英姑姑，秀~英~姑~姑，秀~” “好了好了，你啊，真是愁人的很，就六块，剩下三块不能要了，听到没。” “好”芸香眨巴着眼睛，“那如果我种不下了，剩下三块可不可以稍微种一点啊。” 柳秀英用本子往芸香脑袋上轻轻一拍，“如果你种的好，有精力，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怕你种不好。” “你就放心吧，放心吧。” 柳秀英再拍了一下，“没结果之前，放心不了一点，我要去上工了，懒得跟你掰扯，走了。” “秀英姑姑再见。”“秀英姑姑再见。” 李景安跟着芸香朝家走，“芸香，你是真的想要剩下的那三块地，还是为了保住那六块，说也想要另外三块儿。” “你猜。” “我猜是第二种。” 芸香回了一个微笑，嘴角还没有挑到最高，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我听到景时的哭声了，咱们赶紧回家”芸香拽着李景安就往家里跑。 “我怎么没听”到字还没说完，李景安就听到了。 到家，芸香直奔后院，只见李景时抱着蛋花汤哭得惨烈。 蛋花汤也被李景时勒得挺惨的，感觉挣扎都挣扎不动了。 芸香赶把蛋花汤解救出来，抱起李景时，“哟，我们小男子汉怎么掉眼泪了。” 李景安拿张帕子给他擦眼泪，“你是水做的吗？眼泪这么多，走，我们进去把衣服穿好。” 李景时瘪着嘴，“我醒了你们都不在。” 李景安拿起衣服，“抬手，那你咋不说我们都醒了你还在睡呢，没看见人就出门找找啊，我们就在村里，还说我笨，也不知道谁笨。” “哥哥讨厌，讨厌”李景时一个劲儿往芸香怀里靠。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芸香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走，我们去桌上数钱去。” 李景安看着那一叠，“这么多？” “多么？这可是七天挣的，均摊下来就没多少”芸香抽出五张一毛递给李景时，再分一半给李景安，“咱们开始数吧。” “我这儿有十二块二，还有三斤肉票，三尺布票，三两油票，景安你呢？” “我这儿是十一块五，有半斤肉票，两尺布票，四斤粮票，半斤糖票。” 两人一起看向李景时。 比他先回答的是他咕咕叫的肚子。 李景时看了眼自己肚子，抬头，“五张。” “哇，咱们景时这次数清楚了欸”芸香抱起他，“景安，你把钱收好，我去弄早饭，吃完去看南瓜，后面抽时间去买肉找果树。” 第二百零一章 再吃我的南瓜苗，它就不是在我手里了，而是在锅里。 “姐姐，发芽的是什么？” 芸香看着育苗田里各种各样的绿色小尖尖，“我不知道啊，要等它长起来才知道。” 李景安靠在墙上“村里不是让我们种南瓜，这肯定是南瓜苗啊。” 芸香盖上稻草，“南瓜苗在地里。” 李景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闭上嘴。 芸香抱起李景时，往上一抛再接住，“走，我们去看看南瓜长得怎么样。” 李景时伸出手，“哥哥，蛋花汤。” “知道了，知道了，蛋花汤跟了你也是遭罪。” 来到地里，不用掀开稻草都能看到苗，芸香放下李景时，上前拿开一半稻草，“地里竟然比家里的长得快一些，今天差不多就可以种下去了。” “呀，稀客，真难得能在南瓜地里见到你们三个。” 李景安一抬头，“秀英姑姑。” “秀英姑姑，是你没撞见我们，我们对南瓜地可上心了呢，经常都会来转转，你就相信我吧。” 柳秀英一屁股坐在南瓜苗旁边，“真的吗，说说，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可是经常来的”芸香手肘捅了捅李景安，“说就说” 李景安…… 柳秀英逮住对南瓜苗蠢蠢欲动的鹅，“说不出来了吧，不仅说不出来，还带一只捣乱的鹅，还不看好，你要我怎么信任你。” “我们说的出来”芸香看向李景安，“是吧，景安。” 李景安使劲儿揉了揉脑袋，“我没来过。” 芸香……，哦豁，话说早了，“我不是让你帮我时不时转悠一下南瓜苗吗？我回来问你，你也说转了的。” “我以为院子里的是南瓜苗。” 柳秀英看着不说话的两人，对着每个人头就轻轻来一下，“我就说嘛，我一天来转三四遍，真就一次都没遇到你们俩，以后啊，对南瓜地上心点，听到没。” 见两人点头才潇洒转身，“走了。” 芸香确定柳秀英走远了，不会再回来，才一屁股坐下。 “刚刚秀英姑姑在我都不敢说，我好像忘了给土堆肥，南瓜喜肥，现在这块土这样，有苗也不能种，就算种下去肯定也长不好。” 李景安终于找到一点发言权，背一下挺了起来，“我弄了，我就在村里干肥田的事，你种东西怎么会让你操心这个呢。” 芸香立马转头，“真的吗？有你简直是……蛋花汤！”蹭地一下站起来，飞奔过去按住那只破鹅。 捏住两只脚把它举起来，“这可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种子和田，它关乎着我的收获，哦不，它关乎我的信誉，你在干什么，啊？吃掉了两颗苗，那是两颗苗吗？那是我20斤的南瓜。” 蛋花汤可能是被抱着蹂躏惯了，丝毫不慌，把嘴边的一片叶子慢条斯理地吃了下去。 芸香心里的火越烧越烈，开始摇，“你还吃，你还吃，要是这块地我没有收到一百斤粮食，我就把你弄成铁锅炖大鹅。” 看把鹅摇晕了，再把它塞到眼巴巴的李景时手里，“看好你的鹅，再吃我的南瓜苗，它就不是在我的手里了，而是在锅里。” 芸香转身走了两步，气不过回头，“李景时，你听懂没。” 李景时被吓得手停在半空，不敢再安慰蛋花汤了，赶紧点头，“听懂了。” “呼，气死我了”芸香数了数育苗地里的苗，“才19根。” 拿起被蛋花汤叨剩的两个光杆儿，“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长，这年头种子不好，还不知道结的多不多。” “唉，算了，不想了，景安我挖地，你把院子里的肥运来，我们先施基肥再深耕。” “好”李景安僵着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还好没有波及到自己身上，利索地去运堆好的肥。 施完肥，芸香大致判断了一下，土质是沙壤，微酸性，适宜南瓜生长，“景安南瓜需要深耕，改善一下通气性和水分保持能力，挖30—45厘米，是平时的两倍。” “好”李景安挖了两锄头，“这样可以吗？” “可以，就这样挖。” 接下来就是挖坑、栽苗、浇水，找树枝为每一个南瓜苗做防护网，预防蛋花汤这种不长眼的家伙。 忙忙碌碌一天过完，躺在床上，芸香翻过来覆过去总觉得干了这么久应该奖励自己一下，“景安，你今天都请假了，明天还能请假吗？” “是我们今天早上选的那一大块儿地要施用基肥？我可以上完工弄。” 芸香一下摊在炕上，“对哈，我还要种院子里的那些苗。” “那就更应该奖励自己了，明天不施肥，我们去供销社买肉吧，想吃烤肉，顺便去县城那边找点果树回来种，我之前就看到好多。” 李景安咽下口水，“好，我们好久都没吃烤肉了。” 李景时压到芸香身上，“姐姐，烤肉是什么呀。” “好吃的。” 李景时一下坐起来，脑袋到处看，“在哪里，在哪里。” 李景安拉他躺下，“你先睡，睡醒了去买。” 结果三人一觉睡到大天亮。 李景安坐起来，“我要不要去上工，现在出发中午才能到供销社，还有肉卖吗？” 李景时听懂了上工，立马按住李景安，“哥哥，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 李景安抓开他，“现在去可能没有好吃的了。” 一个小时后，李景安推着独轮车，车里坐着李景时，“一会儿供销社里没有肉你别闹啊。” 李景时头都没回，“姐姐说没有肉就买糖，我们有糖票，也是好吃的。” “也对，不对，芸香，供销社里一定有糖吗？” 芸香看着旁边的林子，“应该有吧，实在不行我们找只野鸡野兔子也是好吃的啊。” 到县城那家没大规模换过粮食的供销社门口，一看所有人都在疯狂排队。 李景安放下板车，“我去问……”身旁根本没有看到芸香，人呢，“芸香，你在哪儿。” “这儿” 李景安循着声音望过去，芸香已经在队伍里了，“你咋不问问就开始排队。” 后面的一个大叔赶紧出声，“不许插队啊。” “我们一起的。” “一起的也不可以，反正你们就只能一个人排。” 第二百零二章 有钱有肉票就是买不到肉。 “那景安景时你们正好不用在队伍里干等，可以去看热闹，大叔，大家排队是在买什么啊。” “你不知道还排队，还排我前面”大叔一脸无奈，“今天供销社来了一头猪，大家排队买猪肉呢，这可是这个月来的第一头猪。” “哇，那我们也太幸运了吧，刚好就碰上了。” “肉，好吃的”李景时立马爬下独轮车，“哥哥，肉在哪里。” “在那个房子里”李景安笑容收都收不住，“芸香，那我带景时去看看。” “嗯，去吧。” 李景安抱着李景时走到紧闭的大门前，等着打开。 排在第一个的大婶一下瞪过来，“要买东西就去后面排队，不许站在这儿。” “大婶，我们不买东西，就站在这儿瞅瞅。” “你说瞅瞅就瞅瞅，万一你一开门就跑我前面去了怎么办，后面去。” 李景安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去后面也不是，不去后面也不是。 李景时腰杆挺直，两手大张，“不许凶我哥哥。” 大婶有点被萌到，笑容一下就有了，“我可没凶哈，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先说断，后不乱。” 李景安抱着弟弟蹭蹭，“没白养你” 心里一松，想起了一个关键点，“大婶，我俩既没钱又没票，冲进去也没用啊，就真的只是在旁边看看。” “那行吧，勉强信你们一回。” 门后面出现响声，大婶也不多说，拿起放地上的篮子，死盯着门。 门要开的时候，大婶立马张开手扒住两边的门框。 李景安赶紧抱着弟弟后退一步。 门刚开一条小缝，大婶身子一侧，肚子一吸就挤了进去。 李景安就看着后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朝那条缝挤，门不像是打开的，更像是被所有人挤开的。 “哥哥，那个，那个。” 李景安顺着弟弟的手，看到了那两扇红红白白的猪肉，“那个就是猪肉，是你念叨的好吃的。” “哇，好多。” “是啊，好多，不过我们上次打到的野猪还要多些，就是你没印象了” 兄弟俩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场景。 每一个人先交上钱和票再去旁边选猪肉，割上一块儿，喜气洋洋地提出来。 有意思的场景看多了会忍不住想分享，李景时拍拍哥哥的肩膀，“我们去找姐姐，找姐姐。” 芸香看着回来的兄弟俩，“怎么样，有猪肉不。” “有的，有两扇。” 李景时两只手张到最开，“姐姐，肉，是肉，好大好大，有这么大。” “噗，你比的那么大叫小猪仔”芸香捏捏李景时的小脸，“好大我们就多买一点，一次吃个够，有五花肉没，那个做烤肉好吃。” 李景时小小的脑袋有些信息过载，“五花肉？” “嗯，一般在猪肚子附近，有一层红色一层白色，共五层，你去找找，你会数五吧。” “会” 芸香跟着队伍往前，兄弟俩步履轻快地去门前驻足许久，讨论了一番才回来。 还没走到，李景时就开始喊，“姐姐，有，没有了。” 芸香望向李景安。 “我们找到了，可最后一块五花肉被别人买走了。” “啊？”芸香咬住嘴唇，“别的地方做烤肉倒是行，要不……要不我们买排骨吧，蒜香排骨或者糖醋排骨也好吃，排骨有么？” 兄弟俩走过去又走回来，摇头。 “猪蹄？”芸香盯着李景安，生怕他再摇头。 李景安点头，“有”看芸香长舒一口气，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心疼，“排队是不是很无聊，要不我和景时来排队，你出来转一会儿。” “行。” “只能一个换一个”后面的大叔再次出声，“不能坏了规矩。” 李景安抱着弟弟直接走到队伍里，“那队伍那些抱孩子的大婶怎么办，我弟弟人小，连数字都数不清楚，有什么影响。” “那些抱孩子的一开始就抱着孩子排队，可不是换进来的，有什么影响，影响大了，有些东西看人头给，小孩儿不算一个人哦。” 李景安和芸香都没接话，确实还挺有道理的。 芸香抱起李景时，“走，我们看猪蹄去，正好家里有黄豆，可以做黄豆炖猪蹄，或者做蹄花汤，都好吃。” 听到李景时咽口水的声音，芸香说得更起劲了，“猪蹄软软的，还弹牙，比你最喜欢的鸡腿还好吃，好吃很多很多。” 芸香逗得李景安口水咽了一下又一下。 到门口一看，傻眼了，猪蹄呢？四只猪蹄呢？ 下意识捂住景时的眼睛，可来不及了。 “姐姐，你快告诉我哪块儿是猪蹄，哪个是。” “呃，景时，其实猪蹄也没那么好吃，要不我们吃里脊？可以做糖醋里脊。” 李景时摇头，“想吃猪蹄，软软的猪蹄。” 下一秒里脊也被买走了…… “你不喜欢吃里脊，要不我们吃猪尾巴吧，它也很好啃，比猪蹄还好吃？” 李景时的小脑袋朝里面张望着，“姐姐，能不能两个都要。” 芸香大拇指和食指张开，捏住他的小脸，“你还挺贪心，不可以，只能二选一，不，只能选猪尾巴。” “我也想要猪蹄。” 芸香靠在门框上，“你别想，猪蹄已经没有了。” “没有，为什么？” 芸香按住李景时的脑袋转半个圈，“你说为什么，你看上面的肉是不是越来越少，都卖完了。” 李景时看着里面的肉，手按住脑袋，惆怅。 芸香在队伍里搜寻了一下李景安的位置，他也要排到了，应该，可以买到肉，的吧。 剩下的时间芸香就在猪肉和李景安的位置上来回看。 也不再期待买哪个部位，看着越来越小的肉，只要能买到就不错了。 “芸香，马上就轮到我了，猪蹄还在吗？我怎么没看到。” 芸香耷拉着肩膀，“早就没了，还剩一点点没肉的骨头。” “啊，那我们买吗？” “买吧，没肉吃，闻闻肉味儿也是好的。” “不会浪费肉票吗？” 芸香伸一只手按住太阳穴，“你看现在我们有肉票能买到肉吗？” “别想了”后面的大叔伸长脖子，“没肉的骨头已经没了。” 第二百零三章 这兄弟俩都是一个爹妈生的，问题一样很正常。 李景安在后面大叔警惕的目光中接过芸香递过来的钱和票进了供销社。 “姐姐，你说哥哥能买到糖吗？” “出来了，你自己问。” 李景时还没开口，李景安就知道他要干嘛了，直接回答，“买到红糖了” 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独轮车上，拿起装红糖的纸袋子，掰了一块儿，在李景时眼巴巴的眼神中，喂到芸香嘴里。 李景时的头跟着那一小块儿红糖转了半圈儿，看它最终没到自己嘴里，也不生气，扒着李景安的衣角，“哥哥，到我了，到我了。” “知道了，别慌”李景安掰了一块塞弟弟嘴里，再给了自己一块儿。 芸香则在翻看李景安买到的东西，布、油、盐、大米，“除了肉，该买到的都买到了，我们有配肉的大米饭，却没了主角，一定要抓两只鸡补上。” “走，吃点东西找果树去。” 县城外的果树芸香早就记好了位置，直奔最远的地方，边往回走边挖。 李景安全程跟在芸香屁股后面，一会儿这儿一颗柿子树，一会儿那儿一颗橘子树，再走几步又是一颗柚子树。 “哇”“哇塞”“真好，又有一颗” 连续挖了二十颗后，芸香回头，“我终于想起来哪儿不对了，景安，你怎么不“哇”了。” “呼”李景安拄着锄头喘气，“哇不动了，我现在眼里只有干不完的活儿，前面还有多少颗啊。” “大概，还有二十？” 李景安把锄头往板车里一放，“最后二十棵了，冲一把，干完回家。” 挖到第二十一棵时，李景安觉得多挖一两棵也没什么。 第二十五棵时，安慰自己，芸香说的时候也不确定，可能就多了几棵。 第三十棵时，李景安直接坐到上，“不是说二十棵吗？” 芸香果断承认错误，“我当时没数，就记住了地方，对不起，可以原谅我么。” “当然可以”李景安瘫在板车旁边，“不过我现在想休息一下，弄不动了。” “你休息，我去抓点野鸡野兔回去吃”芸香提着李景时放到他旁边，“让他陪你一会儿。” 李景安看着脏兮兮的弟弟，整个人往后缩，闭眼，“我可以暂时选择拒绝吗？” 芸香提着人就走，“当然，我亲爱的李景安同志。” 李景时看了眼哥哥，瘪嘴把手伸向芸香，“姐姐。” 芸香上下扫了一眼，选择把人提得再远一些，“暂时不想接受泥猴子。” 李景安刚躺下，欣赏了一秒蓝天白云，就看见了一个脏脏的小脸，“景时，你背着姐姐偷偷跑出来了？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离开人乱跑。” “我没有”李景时说完就鼓着腮帮子，“你坏。” 芸香也探出个脑袋，“是我回来了。” 李景安眼睛瞬间瞪大，“这么快，我就靠了一会儿会儿，刚躺下。” “要不你再躺会儿，我烤只鸡来吃？” 李景安立马坐起来，推着车就往前走，“我觉得我可以回家再吃饭，之前我们也吃了带来的稀饭。” 芸香追上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烤鸡。” 李景安没回头，“没有。”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看到一棵枇杷树了，赶紧去把它挖出来。” “你不要逃避话题。” 李景安没回答，径直开始挖。 挖到县城边上，竟然又挖了二十棵，不得不再开口，“芸香你是不是不识数。” “那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嫌弃我的烤鸡。” 李景安……，“不嫌弃。” “那我现在烤一只来吃？” 李景安眉头都要打结了，顿了好久，憋出一句，“我们要赶紧回去把树种上，不然种不活，没时间吃。” 芸香知道自己做的没有那么好吃，但是……，有没有可能是李景安的问题。 蹲下看着正在玩儿泥巴的泥猴子，“景时，你告诉姐姐，我做的烤鸡好吃吗？” 李景时泥巴也不玩了，紧紧抿住嘴巴。 “你说完我给你好吃的。” 李景时歪头，“真的？” “真的。” “不好吃。” 芸香……，这兄弟俩都是一个爹妈生的，问题一样很正常，下次找个不同的人问问。 可还是好气，一起生活的就这俩人。 一气之下疯狂赶路，回去也不歇，直接把树搬山上全种了。 做好标记回家，三个人快要累瘫了。 丢点粮食在锅里，随便加点水，架几根粗柴，点火，完事。 劳累一天，吃着没有味道的杂粮粥，感觉天都暗了三个度。 李景时手捧着碗，抬头，“姐姐，好吃的。” 芸香眉毛一挑，“我去给你做烤鸡。” “姐姐”李景安一下站起来，叉着腰，“你说的是好吃的。” “啊，我觉得烤鸡就是好吃的啊，你当时又没跟我说是哪种好吃的。” 李景时低头瞪了芸香一眼，“姐姐讨厌”埋头喝掉一大口粥。 芸香两口喝完剩下的粥，猛地放下碗，“我的厨艺并不差，之前做的石板烤肉你们都说好吃来着。” 李景安疯狂点头，“是非常好吃，我也没说你厨艺差啊，可惜就是没有买到猪肉，我们都那么幸运碰到今天供销社有猪肉了，唉。” 李景时也蹭过来，用脸贴着芸香，“姐姐，好吃的，猪蹄，尾巴。” 芸香身子往后面柜子上一靠，“我还就不信了。” 两只手指捏着李景时的脸，“我讨不讨厌，不讨厌我就想想办法。” 李景时整张脸笑眯了，“不讨厌，不讨厌，姐姐最好。” “芸香，你怎么想办法？县城里两个供销社我们都问了，短期内应该没有猪肉供应。” “野猪。” “你打算去找？那岂不是可以再找到一些小野猪，在村里猪圈喂起来，就又有好多堆肥的原材料了。” “不找村里，不能给大家养成我们就应该做贡献的习惯，生米恩斗米仇。” 李景安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就不找，可野猪很危险，我们去一定能抓到吗？” 芸香没回答，看着空碗。 李景安想着香喷喷的烤肉，咬了咬牙，“我洗。” “我经常在山里转，大型的野猪群应该没有，单独的野猪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如果小，我就自己打，如果大，我就找一两个人合作，到时候一起分肉。” 第二百零四章 指望供销社还不如指望自己 “哥哥，你说姐姐能找到肉吗？” “不是找到肉，是找到野猪”李景安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在绳子上，“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希望她别受伤，安全最重要。” “姐姐，野猪。”， 李景安把衣服展平，“我都跟你说了是找野猪，不用再重复一遍，你复读机啊”听到“咚”的一声转头，僵在原地，瞳孔放大，水顺着袖子滴到衣服里也没感觉。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芸香，这么一会儿你就逮到一只野猪了？这么大一只野猪，你就扛着从围墙上跳下来了？” 芸香拍拍衣服，“运气不错，也不大，估计就一百斤出头一点点，景安，你烧水我们把猪处理一下。” 水烧开，刮猪毛，剖开肚子都是小意思。 可肚子里面的东西嘛…… 心、肝、肺都是好东西，猪大肠也是，可以做成红烧肥肠、冒节子等一系列好吃的。 可问题是不会做啊，连怎么处理干净都不知道。 想想都让人头大。 “景时，你去对面把红梅婶子找来。” “好”李景时从野猪面前起身，“那姐姐你等我回来再弄。” “你放心吧，你不回来我也不会弄。” 吴红梅举着把锄头就冲了进来，“野猪在哪儿呢，芸香不怕啊，我来了”左右环顾一下，看到被开膛破肚的野猪。 把锄头一扔，立马找个地方坐下，“吓死我了，景时一直说野猪，还一脸着急，我还以为你家进野猪了。” 李景安递上一碗温开水，“他确实太不靠谱了，急着回来看处理野猪，话都没说清楚。” 吴红梅喝口水，彻底缓过来，看了眼蹲在野猪旁的李景时，“这一年景时变化挺大的，你俩把他养的很不错，比国荣那个时候都壮实。” 目光不自觉的被野猪吸引，“你们打的？这个头可不小，你俩身上也没有伤，厉害，真厉害。” “不……”李景安听到芸香也在说话，瞬间了闭嘴。 “红梅婶子，你能帮我们处理一下内脏不”芸香拿出山上找到的磨刀石，洒点水开始磨，“我们一起吃杀猪菜呀。” “那我可就占便宜咯，等我回去拿个围裙。” 芸香按照红梅婶子的指点，摘出内脏，劈成两半。 李景安给红梅婶子打下手做杀猪菜。 芸香看着木板上满满的猪肉，满足感油然而生。 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啊，供销社指望不上。 把旁边蹲着的景时招呼过来。 提起一根猪蹄，“景时你看，这个就是你想吃的猪蹄” 用刀轻轻划一圈，再往关节处一切，一根猪蹄就下来了。 “软软的，还弹牙，我们可以一次性吃四根，或者吃两次，反正都能吃个够。” 李景时边咽口水边点头。 芸香又逐一介绍并切下猪尾巴、排骨、五花肉和里脊，在李景时咽口水的背景音乐下越干越起劲。 吴红梅把水舀进锅里，“芸香，你别逗景时了，来烧火。” “来了。” 刚坐下就看见门口的三个脑袋，招手，“国荣、国庆、建国，你们快来烧火打下手，做杀猪菜吃。” 三个人这才走进来，柳国荣直奔板子上的猪肉，“芸香你自己打到的吗？” 芸香看着三双一样的眼神，“对，你们真的不是三胞胎吗？” 柳建国眼神向往，“我长大了也要一个人打野猪” 柳国庆神气地叉腰，“三胞胎是什么，我们是好兄弟。” 吴红梅敲敲锅铲，“那你们三个好兄弟快来干活，这边要忙不过来了，一个人烧火，一个人择菜，一个人把猪毛收集起来捡干净。” 芸香则抱着李景时悠闲地站在旁边，“红梅婶子，捡猪毛干嘛呀。” “做刷子，你是不是没事干，去把这个猪大肠洗出来。” 刚刚逃掉烧火的芸香……，“我能不能重新干烧火的活儿啊。” 吴红梅利索地把内脏切成片，“那你问问烧火的愿不愿意。” 烧火的柳国庆头摇得比吴红梅的刀还快。 芸香看着被塞在自己手里的一盆猪大肠，闭气，“婶子我不会，申请换一个。” “目前没别的活儿了，没事，我教你。” 芸香……，自作孽不可活啊，原本有一个烧火的活儿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没有珍惜。 李景安把处理好的调料端到灶台上，看芸香一脸生无可恋，接过盆，“我弄完了，我来吧，你去旁边玩儿。” 芸香感受到空空如也的手，一把抱住李景安，“你就是我的天使。” 说完芸香立刻跑到最远的柳国荣旁边。 远离红梅婶子，避免触发新任务，“国荣，你们仨平时都在忙什么啊，怎么感觉一直都没看见你们。” 柳国荣抬头，“要不你跟我一起边捡猪毛边说？” 芸香……，不愧是红梅婶子的孙子，靠近他也能触发任务，不过这个活儿还算能接受，“景时，别玩儿了，快来捡猪毛。” 柳国荣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帮手，“我们一天可忙了，早上去打扫鸡圈，猪圈，兔笼子，捡鸡蛋，喂食，把粪拖到堆肥那儿，割草，抓虫子给鸡吃。” “这些感觉也干不了一整天啊。” “有没有可能你也不成天待村子里，所以看不见我们，还有就是捉虫子要很久，大半天才能找到一把。” “这么难捉啊，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养蚯蚓，这样既可以给鸡提供吃的，又能给村里提供肥料，还能去跟村里多申请点工分。” “蚯蚓好养吗？你会吗？” “会啊，不会为什么要跟你说。” “那我先去跟他俩商量一下，后面找你。” “成” 锅里的香味渐渐散发出来，李景时一点儿捡猪毛的心思都没了，把手拍干净就去灶面前坐着。 芸香也站了起来，洗手，把陶锅洗干净端到灶台上，“婶子，一只猪的杀猪菜吃不完，一会儿帮我舀九碗到这个锅里成不。” “当然可以，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多舀点进去，后面几天吃的也欢喜些。” “不是我们自己吃，是想端一些给帮过我们的叔叔婶婶们。” 吴红梅锅铲一停，“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们。” 第二百零五章 瘦是对比出来的 吴红梅看着眼前的一桌孩子，五大一小，吃的香得很，像六只抢槽的小猪，怎么看怎么喜庆。 这大概就是对做饭的人最大的嘉奖吧。 柳国荣抬头，“奶奶，你怎么不吃。” “吃，这就吃”吴红梅夹了一筷子猪大肠，比之前洗得都干净，香，看着六个孩子吃更香。 看着看着嘴角就收了下去，自家那只小猪仔怎么最瘦呢。 国庆和建国父母都在，还有爷爷奶奶，一直以来都比国荣要壮实一些。 可芸香、景安、景时，以前都是比国荣还瘦的。 现在国荣在一群人里格外显眼。 自己好像没有把孩子养好。 接下来的一顿饭全没了胃口，每一口都味同嚼蜡。 吃完饭，国荣、国庆和建国，非常自觉地收拾院子，洗好碗筷，去山上捉虫去。 芸香舀了一大碗杀猪菜，再割上两斤肉递给吴红梅，“红梅婶子辛苦啦，今天幸好有你帮忙，不然内脏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吴红梅勉强挤出个笑容，“你说这个可就客气了，要不是你们我还吃不上肉。” 芸香看出吴红梅有心事，见她没说，自己也不主动打扰，“我可不客气，以后还少不得要红梅婶子帮忙呢，婶子，那我就先去看菜地了哦。” “行。” 芸香刚朝院子里走了两步，就听到吴红梅叫自己，立马转身，“婶子，怎么了？” “我想问问你剩下的猪肉怎么处理呢。” “剩下的啊，自己吃个够，吃不完的应该会拿到贸易集市上卖吧。” “那我买……”后面的话戛然而止，自己又拿什么买呢？ 现在家里只能说是东找点西找点，勉强温饱，工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下来，钱也就只有帮芸香弄鱼那次得到的一点儿。 芸香懂了吴红梅的难处，走上前，“红梅婶子，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 “景时吵着要吃猪蹄猪尾巴，还觉得我做的烤鸡不好吃，我不想浪费这个猪肉，能用十斤肉换婶子的厨艺不。” “十斤，怎么要的了这么多。” “婶子你是不知道啊，猪头其实我也不会，就会点烤肉，可总不能天天烤肉吧，还有就是剩下的肉我们想做腌肉，会腌但是手法没有那么纯熟。” “调料也是个问题，我们有，但是没那么全，少不得婶子填补一二，这顿数多了，可不是个小数目。” 吴红梅搂住芸香，“丫头，谢谢你。” 芸香也伸手抱住，“婶子，我每次撒娇你可是都应了的，我还没说谢谢呢。” 给红梅婶子割好肉，送出门，芸香看着剩下的肉，“景安，你说我们还要不要给每家送点生猪肉啊。” 李景安正在把杀猪菜分成一碗一碗的，“你辛苦打回来的野猪，想怎么处置都行，送也可以，不送也可以。” 芸香拿起刀，“送吧，红梅婶子都送了，其他人也不好不送，尤其是书琴婶子，她还给了我们树苗呢，肉说珍贵也不珍贵，一家一斤。” 割完肉绑上绳子“我总觉得忘了什么，让我捋一捋，哦，想起来了，景安你在堆肥的时候，除了家兴叔，还有没有很照顾你的叔叔，我们就一起送了。” 李景安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心头，“这板子上都没剩多少了。” “别看没多少，送整个堆肥小组都够”芸香拎起一块肉，“靠一斤肉就能作为报答搞好关系的日子，以后可不多见，且用且珍惜，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 李景安眼角微微上扬，头上抬，“一斤肉很少吗？我看他们在供销社里买都是二两，三两，半斤地买，二十个人里只有一个人会买一斤。” “现在是不少，但换做以后，就很微不足道了”芸香用刀轻松划出一块，“来，告诉我除了家兴叔还有几个人。” “三个。” 芸香快速划出三块，“这三个叔叔我当时忘了，就不给杀猪菜只给肉哈。” “好，有肉就很好了。” 芸香把一块儿肉和一碗杀猪菜放在密实的篮子里，“走，出发去书琴婶子家。” 李景安看着剩下的肉和菜，“我们一起拿去，一家给一份呗，每次都回来拿，多麻烦啊。” 芸香缓缓摇头，“景安，送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你觉得专门给你送礼物更开心，还是有一堆一样的礼物，从里面拿一个给你更开心。” “我懂了”李景安拉过弟弟，“你一会儿要谢谢书琴婶子听到没，之前婶子哄了你一天一夜，觉都没睡好。” 李景时乖乖点头。 挨家挨户送完礼，再寒暄一下，已经要到吃晚饭的点儿了，三个人再一次累瘫，还好家里有没吃完的杀猪菜。 柳国荣回家看见桌上多了一倍的饭菜，赶忙到房前屋后转转，没见到人，“奶奶，今天晚上咱们家是有谁要来吃饭吗？” “没有啊。” “那奶奶你明天有事吗？把明天的饭也做出来了。” “放明天就不新鲜了，就今天一顿吃的。” “奶奶你中午是不是没好意思吃，没吃饱。” “不是，别瞎猜了，做给你吃的。” “我？我吃不完啊。” “多吃点，长身体，一群孩子里就你最瘦，看着都让人心疼。” 柳国荣睁大眼睛指着自己，“我，瘦？前两天我跟着平叔去了趟隔壁村，他们还夸我比村里绝大部分人都结实来着，我怎么可能瘦。” “国荣，他们说的都是场面话，当不得真的。” “可我看到的也是那样啊，他们非常非常瘦，有的感觉皮下面就是骨头，有的全身水肿。” “你不能跟他们比，你看村长去别的村为什么不带国庆和建国，就带你，那还不是因为你是三个人里面最瘦的。” “那是因为他俩做事不仔细，被数落了，没资格。” “肯定有你瘦的原因。” 柳国荣……，“奶奶，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后面就让芸香教我养蚯蚓，给村里带来肥料，工分还要涨一截，未来好日子多着呢，怎么会让自己饿着，身体虚弱了还怎么干活，我真的不瘦。” “那你多吃点，再长壮实点，后面才能更好地干活，乖，听话啊。” 第二百零六章 以为是为朋友提供帮助，没想到是引火烧身。 “芸香，我们三个打算学养蚯蚓。” 芸香打个哈欠，打开大门，“你们三个进来坐，吃饭没。” 柳国庆咽了咽口水，“没吃能再吃点昨天剩的杀猪菜吗？我晚上回去吃我娘做的，就很难受。” 柳建国没说话，但是直勾勾地盯着李景安端出来的锅。 柳国荣……，柳国荣打算不说话直接跟随。 芸香一下子被架了起来。 哦豁，忘记了他们三个是十来岁的小孩儿，和知进退的叔叔婶婶们一点儿也不一样，翻车了翻车了。 “早就没了，今天早上是肉片粥，没煮多少，只能一人舀一小碗，吃不吃。” 三人使劲儿点头。 芸香舀完，才想起来一个事情，“国庆，我记得我给你家送了杀猪菜的呀，你们没吃？” “哇，你们家竟然是大米粥欸，真好”柳国庆喝上一口，眼睛直接眯了起来。 “柳国庆，你不要逃避话题。” 柳国庆砸砸嘴，“我刚刚只是被好吃的吸引了，才没有逃避，那一碗杀猪菜我娘放起来了，说每顿放一勺，借点肉味就行，一勺欸，每人不多不少就一块肉，我说少，还被骂不知好歹。” 柳建国点头，“我们家也是。” 李景安再舀了一碗肉片粥，顺便给芸香和景时也添上一碗，“不是给你们送了一斤肉。” 两人异口同声，“腌起来慢慢吃。” 听起来像是这个年代的人会做出来的事，芸香打算换个话题。 “你们打算学养蚯蚓，有没有先跟村长说一声，因为到时候你们的猪粪不能往堆肥小组送了，还需要场地和后期涨工分。” 李景安立马就坐不住了，“什么，猪粪不往堆肥小组送了？那我们用什么，这可是堆肥最大的来源。” 芸香……，怎么就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呢！希望他们还没问村长，希望他们还没问村长，求求了。 柳国荣喝下最后一口粥，“我们问了。” 扶一下要倒的芸香，“平叔说随我们怎么试，但是没看到效果之前村里是不会投入的，弄好了的话，可以按照肥田的块数，或者产出的量给公分。” 李景安站起来，“可你们试一试的话，我们堆肥小组的粪肥来源怎么办。” 柳建国站起来，“可我们也想要工分啊。” 李景安挽起袖子，“猪是村里，猪粪也是村里的，就应该送到追肥小组。” 柳国庆立马站到柳建国旁边，“那是我们养的猪，我们可以决定猪粪最终的归属权，送与不送都由我们决定。” 两个对一个，气势上的差距一下就显现了出来，芸香觉得自己应该毫无保留地站在李景安这边。 可这个问题的根源就是自己提出的那个建议。 …… 不敢抬头，根本不敢抬头，脚都要扣出个三室一厅了。 李景时扒着哥哥的衣服，站到凳子上，板着个小脸，仰头，“我哥哥就是对的。” 结果发现自己还是比对面两个人矮上一头，一只手伸向芸香，“姐姐。” 芸香…… 芸香刚站起来，立马又被柳国荣拉了回去。 “芸香，我们三个已经决定好了，还跟平叔说了，想现在就跟你学养蚯蚓。” 李景安也望过来，“芸香。” 芸香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直接站起来，“你们都别说话，给我安静地坐会儿，我去外面冷静冷静。” 来到院子里，芸香也没觉得好点。 走过来，走过去，干脆翻到围墙上，俯瞰整个院子，事情是怎么到这个地步的呢？ 帮谁。 肯定是要帮景安的。 可国荣他们怎么办，自己给的他们希望。 芸香把头发揉成了一个鸡窝，还是没想出来，干脆躺着看天，要是自己昨天没多嘴就好了。 “嘎~”院子里蛋花汤叫了一声。 “嘎~”芸香也跟着叫了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一天你们的粪这么抢手，都不抢你本身，抢粪，真的是绝了。” “你咋就不多生产点粪呢。” 芸香脑子里一个想法冒了出来，翻身坐起，跳到院子里。 冲到气鼓鼓的一群人中间，“你们一个二个的就盯着那点子东西，能不能有点出息，啊？蛋糕就那么大，再抢能抢多少。” “姐姐，蛋糕是什么，好吃的吗？” 芸香…… 本想连着李景时一块儿骂，低头就被他可爱到了，根本骂不出来。 气势就那么被打断。 再一想到他们几个也不大，不能对还没成年的孩子有过高的要求，就更气不起来了。 “都坐下，坐下说。” 看四个人都乖乖坐下了，才开始说自己的想法，“你们还小，不要只盯着那点子东西。” 柳建国埋着头小声念叨，“你也不大啊，说不定比我还小呢。” 芸香一眼瞪过去，“闭嘴，听我讲完，要么选择被打一顿再闭嘴。” 柳建国立马按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点子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瞪一眼张了张嘴的柳国庆。 “想要发展，就不要内斗，要把蛋糕做大，呃，就是让粪变多。” “我们可以再去找野猪、孵野鸡、繁殖兔子，这样能吃的肉多了，粪也多了，到时候你们可能都还用不完，不知道怎么处理。” 柳国荣眉头紧锁，“说的是很有道理，可上次村里去找猎物的时候，也没找到很多猎物啊，还是靠着湖里的鱼才活下来的。” 芸香放松地用手撑着头，“不要盯着现有的那点子东西，同理，也不要盯着现在这片被翻过很多遍的林子，外面的世界大着呢，我发现了一些新地方。” 李景安眼睛发亮，“有很多野猪的地方？” “应该是，我昨天只是找到位置，匆匆找了一头赶回来，我感觉那边肯定还有，说不定还可以再带你抓一次小猪仔。” “光靠我们几个不行吧”柳国荣看向门外，“我们是不是得叫村里人。” 芸香直接给了他头上一下，感觉意外的不错，怪不得大人气极了总喜欢这么拍自己。 柳国荣捂着头，“你打我做什么。” “你异想天开啊，什么叫靠你们几个抓野猪，你们几个再长几年也不敢靠好吗，主力就应该是村里的叔叔们，还得是有经验的那种。” 第二百零七章 结果永远是最好的证明 “芸香，你新找的新地方好肥啊，我都抓到了两只小野猪，加起来打了有八只，还有无数野鸡野兔子，肥绝对够了。” “昨天的事今天还回味呢，所以说要扩大蛋糕吧”芸香拿起村里分的半只鸡，“这下不仅能分肉，还能把死掉的猪肉换成粮种，一举多得。” 李景安扛起锄头，“你今天教柳国庆他们养蚯蚓，教的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蚯蚓我都不知道养多少回了，妥妥的，你拿着锄头要去哪儿啊。” “去给南瓜地除草，院子里的堆肥也弄好了，给新领的土给施基肥。” “啊！”芸香拿着鸡就往后院跑，“我的苗，怎么把它给忘了，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种子，啊。” 芸香抱着半边鸡在育苗棚旁边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小心翼翼掀开白布，“呼，还好，还好，就是有一点点徒长，必须立马移栽出去” 李景安拿掉芸香手里碍事的半只鸡，“景时，过来把这半只鸡拿到厨房去。” 李景时把手里的草都扔给蛋花汤，“来了。” 李景安拿上家里所有能装的东西，递了把铲子给芸香，“你装箩筐里，我们挑出去种。” “行，我去地头分苗，景时，你负责看蛋花汤哈，要是吃我一根苗，你懂的。” 李景时抱紧蛋花汤，疯狂摇头，“不会，不会。” 瞬间被勒紧的蛋花汤，“嘎！” 地里，芸香把每根苗沿着小土块的位置分开，“让我来认一认有什么。” “这个是胡萝卜，这个是辣椒，终于有辣椒了，天哪，以后吃荤菜有救了。” 李景时指着一个小苗，“姐姐，这个是什么” “看好你的鹅。” 李景时赶紧收回手按住蛋花汤的头，“那是什么。” “哇，那一包里竟然有番茄，开盲盒果然有惊喜，是甜甜的，好吃，你以后绝对喜欢。” “好吃的，哇。” 那“这”李景时下意识伸出来的手又缩回去，按住鹅头，“番~旁边是什么。” “那叫番茄，是茄子，真乖，按住了蛋花汤，你就这样按着，我给你介绍哈，这个是黄瓜，这个是丝瓜……” 芸香把李景安把这一大片地栽完，苗还有剩，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三块没人认领的地。 相视一笑，都给它种上。 结果还剩一点。 果断拿回去种院子里。 芸香举起空心菜苗，“早知道就把辣椒和番茄移到院子了，空心菜摘的频率也没有那么高，番茄每天红了都能摘来吃。” 李景安立马拿起铲子，“这个简单，我们挖回去就好。” “欸，别，这些苗本身就不怎么健壮，扯出来种下去更伤苗。” “不扯出来，直接把那一坨土挖出来，只不过要多跑几趟。” “对哈”芸香赶紧拍拍脑袋，“聪敏，刚刚我脑袋肯定短路了。 两人把空心菜全种到了地里，结果最先成熟的是空心菜…… 一整个夏天，芸香都带着李景时给番茄、黄瓜和丝瓜搭架子，防治蚜虫，浇水，疏花疏果。 管理蔬菜的时候，也不忘定期去城里卖东西，南瓜颠和空心菜都卖了好多把。 “姐姐”李景时抱着黄瓜朝南瓜地跑，后面还跟着一只大白鹅“我又摘到两个……” 芸香听到“啪嗒”一声，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转头，果然李景时又摔了个狗啃泥，熟练地上去扶起他，给他把脸上的泥弄干净，拍拍衣服上的灰，“没关系，摔摔打打长得。” “壮实”李景时接话。 芸香看他一眼，话故意没说全，“抱着东西要” “看路”李景时大声喊出来。 芸香一巴掌拍他屁股上，“接话这么厉害咋没看见你看路呢，下次看路，不然。” “摔了活该”李景时咧着嘴笑，牙上还沾着泥。 芸香……，手又有点痒了，再拍上一巴掌，“这地方，你哥刚刚施过肥。” 看李景时瞬间变了脸色，疯狂往外吐口水，这才拿过黄瓜，哼着歌去南瓜地。 地里的南瓜每一个都黄澄澄的，像是一张绿色衬布上点缀着无数黄色宝石，在太阳下闪着光。 轻轻一拍，南瓜立马用浑厚、低沉的声音回应，告诉大家自己熟了。 “景时，摘南瓜不。” “来啦”李景时跑过来，抱住一个最大的南瓜，“姐姐，怎么摘。” 芸香拿出最近刚换到的剪刀，“在蒂这里留一截南瓜藤，剪断就可以”把剪刀递过去，“你试试。” 芸香一只手拿的剪刀，李景时愣是得两只手拿，费劲巴拉地剪下一个南瓜，“是这样吗？” “是，可太费力了”芸香伸手去拿剪刀。 李景时拽着不让，“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要剪。” “又没说不让你摘，天天都在问南瓜熟没熟，不得让你过个瘾啊，剪刀不好用，你用小刀割”芸香递上小刀，李景时这才放了手。 “人精，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会使用工具知道不，走，我们去下一个南瓜试试。” 这一次李景时果然轻松多了，他割一个，芸香就搬一个到板车。 装满了就拖去村里的凉亭，正是收获的月份，地里所有处理好的东西都会统一交到凉亭。 柳秀英看着芸香拖过来满满的一车南瓜，“是我小看你了，你这南瓜光看色泽就不错，个头也大，应该能达到100斤的目标。” “100斤，秀英姑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怎么，地里能有120斤？” 芸香把最后一个南瓜卸下来，“一会儿过称就知道，你可瞧好吧。” “行，那我等着。” 柳秀英等到第三车南瓜的时候都觉得没什么，直到出现满满当当的第四车，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这得有200斤了吧，这么高产，来我们赶紧过称。” “秀英姑姑，我还没拉完呢，怎么过称。” “还，还有？” 芸头一扬，“不然怎么好意思叫你瞧好呢。” 当柳秀英以为第五车已经是极限的时候，芸香又回去拉了半车过来，“啧啧啧，厉害，真厉害。” 芸香把板车里兴奋的李景时抱下来，转身抓蛋花汤的时候，看见柳秀英已经抢先一步了。 “芸香，我们快过称，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少斤。” 柳秀英把每袋的重量记下，加在一起，看着最后的数字，使劲儿拍桌子，“竟然有285斤，我的天哪。” 芸香把两根黄瓜洗了，递一根给柳秀英，掰一半给李景时，“怎么样，这回信我了吧，明年我能多领点粮种挣工分不。” “能，简直是太能了，必须多给你点，原本50个工分，你这已经达到了最高涨幅，必须是100个工分” 柳秀英咬口黄瓜，清脆爽口，“你这黄瓜也种的不错，对了，我爹跟我说，让你今天空了去找他一趟。” “好。” 第二百零八章 读书的机会就这么水灵灵的来了? “平叔在家吗？” “一会儿回”赵秋月冲出来，“景时快来玩儿，芸香姐请进。” 芸香坐在屋子里，没管在旁边玩玩具的两个小屁孩，视线被房间里一捆一捆的布吸引。 柳平走进来，“芸香你到多久了。” “就一小会儿，平叔，我们村这是遇到什么机会，一下富裕了？这么多布。” “哪儿那么容易富裕”柳平倒一碗水，一口喝干，“那是村里一点一点攒的，养殖小组里的兔子、鸡和鸡蛋一次都没分过，为的就是这些布料。” 柳平看着堆成墙的布，嘴角怎么都压不住，“这批瑕疵布攒了这么久，应该够一人一身新衣服了。” “这么多，绝对够，平叔你找我什么事。” “你们这批孩子老这么被困在田间地头也不是办法，大志提议找个学问好的给你们上课，我觉得也行，就先问问你的想法，还有就是你觉得他们几个愿不愿意。” 芸香一时有些发愣，自己不是没想过和李景安去上学。 可得挣工分活下去。 现在挣钱了，自己再上一遍小学也没意思，打算就供李景安一个吧，一打听，县城年初就在调整教育事业，压缩学校和学生。 根本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就那么水灵灵地摆在眼前了! “芸香，我看你这么久没说话，是不想去，不好意思拒绝。” “去，去，去”芸香立马回神，“我和景安非常愿意，国荣、建国和国庆，我觉得，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得上学，有了文化才有好的发展。” “是咧”柳平身子往前倾，“纺织厂的待遇就很高，每个人都吃商品粮，旱涝保收，上次招人，我特意去问了，人家要初中文化，咱们村一个都达不到。” 再一拍桌子，“还有就是七月份关停、并、转、撤销企业，按理来说村里可以趁这个机会发展一下，可我们村一个懂这些的人都没有，唉，可惜了。” 芸香一听撤销企业，那是得有多大的漏可以捡啊，心痛，“平叔你怎么不问问我。” “你是有初中文凭，还是懂企业？” “呃”好像不能表现得太异类，芸香摇头，“都没有。” “那问你干嘛，不过没关系，村里支持你们去上学，学了就都有了。” “好嘞，谢谢平叔”芸香脑子一转，“平叔，你今天叫我来，是有上课的人选了？” “人选早就有了，叫孙守诚，咱们公社二大队的人，算是个超龄生，考了好几年大学都因为社会动荡大学招生名额少没考上，年初调整教育事业的时候被校长力保，留校复读，现在再一次调整，保不住了，被迫回乡。” “平叔，那他会不会因为要复习，没空，或者说没心思教我们啊。” “不会，大志已经打听过了，人总要吃饭，他不太会种地，在生产队里工分都挣不了多少，正是为难的时候。” “而且他在学校也教高一，教你们这群小豆丁，绰绰有余。” 芸香瞅了眼旁边的布料，这几年风气问题可是个大问题，稍微露出一点马脚都很可能被清算，“那我们做的这些事，他一个外人……” 柳平神情严肃，“到时候规划一下路线，避着点，大志去接触过他，人还行，不过也要注意点，这也是今天找你来的一个目的，你以后天天跟他接触，最容易察觉。” “好，那还有一个目的呢？” “把其余四个给我劝来上学，我搞定他们家长。” 芸香捋了一下，“景安肯定没问题，他们三个没上过学，应该好骗，说错了，是好劝；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三个养蚯蚓养得正上头，挣工分挣得可神气，上学就没公分了，平叔你看……” 柳平往墙上一靠，“我俩这么熟了，你还走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流程干嘛，有什么想法赶紧说。” 芸香立马用笑容来掩饰尴尬，“嘿嘿，有的流程还是要滴，万一平叔你不想听呢。” “你少胡咧咧，我什么时候没听。” 芸香拍两下嘴，“说错了，说错了，我想的是他们三个的活儿目前是个香饽饽，不累，挣的工分还多，他们长辈估计不想放过这个位置，大家应该会有意见。” 芸香看柳平在认真听仔细思考，接着往下讲。 “那不如规定来这个位置的人前三个月给一半工分给他们，这样他们三个也高兴，他们家长也不会把着这个位置不放，村里人也同意。” 柳平频频点头，“好，好，你这脑子就是好用，找你果然没错，还有什么点子没，一起说了。” “我想想哈”芸香仰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如走马灯般播放以后可能出现的场景。 “我想到了”芸香扶住有点晕的脑袋，“他们肯定会考虑到三个月工分拿完了怎么办，那村里能不能每天给两个工分，到时候根据考试成绩减扣。” 柳平身子坐正，“那正好，如果学的好就可以把学费的工分抵扣回去，还有没。” 芸香摇头。 柳平起身，“那我我们分头去动员。” “成”芸香朝屋子里探头，“景时，回家啦。” “姐姐，我想再玩一下，一会儿自己回去可以吗。” “可以”芸香出门直奔堆肥小组，在一个堆肥坑前找到李景安。 “景安，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去上学吗，现在有机会了。” 李景安看着新挖好的堆肥坑，回忆起跟芸香一起学的痛苦，当时为了不学，野鸡都要多打几个，“芸香，我现在挺好的，能不学吗？” “不可以，要么你半天上工半天跟我背《本草纲目》” 李景安立马摇头，“我学，我学，那我堆肥的事怎么办。” “不干了呀，或者休息的时候你想干就来干一天。” “那不学了，我想干活，一天十个工分呢，年底肯定能分不少粮食。” “你好好学一样能挣工分，长大以后还能挣更多的粮食，不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断送了自己的前程，目光要长远一点。” 李景安抬眸，“真的？” 芸香掐住他的脸，“你还问是不是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想想，你不干活少分粮食亏的是我们家欸。” “那我俩都不干活，靠什么吃饭？” “真是的，叫你上个学你还操心这么多，到时候自有办法，哪次我换到的钱和票你没数。” “可以后没的挣了啊，休息不了多久的话，也没办法去县城换。” 芸香……，景安倒是不厌学，可这也太能操心了吧。 第二百零九章 劝学容易使人暴躁 柳国庆看了眼台上讲得起劲的村长，低下头，轻声开口，“芸香，读书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么？” 芸香放下李景时，“我昨天跟你们说了那么多，你还点头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说得对，可我不想上学。” “为什么？” 柳国庆扭动着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芸香眉毛轻皱，厌学儿童果然是有征兆的，还没接触过上学，光听了两个字就讨厌，“你养殖小组的工作转交了吗？” “转交了。” 芸香松一口气，“那就别想，村里都准备修教室了，想了也没用。” 看柳国庆嘟着嘴，还是打算再安慰几句，“我们以后就在教室里上学，不用去辛苦上工，面对那些猪、鸡、兔子还有粪。” “可我喜欢捡鸡蛋。” “上学总有休息的时候，就休息那一天去捡鸡蛋呗。” “可我想天天捡。” “那你就每天早起去捡，捡完再来上学。” 柳国荣皱巴着一张脸，“可我早上起不来，以前轮到我捡鸡蛋的时候，他俩都会放在那儿等我捡。” 芸香……，“那让你娘给你留着，反正干这活儿的又不是别人。” “会挨骂。” 芸香直接捏着他的下巴转个方向，“你去旁边纠结去。” 刚坐好又对上柳国荣的视线，深吸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上学不好吧。” 芸香嘴角轻轻往下拉，“谁告诉你的，上学怎么可能不好。” 柳国荣双手环抱在胸前，“我自己想的，如果上学是好事的话，不会那么多人劝，还耗费这么多精力。” 芸香捏紧拳头，“如果它不好，还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你说大家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为什么啊，天上掉下来的工分大家不知道抢吗？” 芸香迎上柳国荣的视线，微笑着说出一句，“你猜。” 瞪住凑上来的柳建国，“说吧，你又是哪儿没想通。” “我不知道”柳建国挠头，“我只是看到他俩都上来跟你说话了，我好像也应该过来跟你说话。” 芸香……，“我真是谢谢你哦，现在我俩说完话了，你回去坐着吧。” “好。” 开完会芸香和李景安开始做桌椅板凳，这些东西得学生自带。 芸香按住李景安的柴刀，“用刀的时候不要心不在焉，容易伤到手，在想什么。” “你不是说上学挣工分吗？为什么我们每个人还要交200个工分呢。” “上学是要挣工分啊，每天两个，村长不是说了吗。” “你没说要交200个工分啊。” “那是学费，你也没问啊。” 李景安……，“我不想去上学了。” 劝了一早上的芸香，现在劝不动一点，撸起袖子，“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了什么，警告你好好说话，我今天的耐心已经要耗尽了。” 李景安嘴巴一瘪，“为什么你都会慢慢跟他们三个解释，到我这儿只会撸袖子威胁。” 芸香……，大脑宕机，李景安如果再犟，自己可以打回去。 可他委屈上了，自己该怎么办。 眨巴着眼睛看着李景安，他不仅没有好，还有越来越委屈的趋势。 呃，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 赶紧放下袖子，“我撸起袖子只是有点热，没别的意思，我……，我就是被他们三个气到了，不是生你的气，你说，我好好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李景安继续瘪着嘴，“那上学之前我想多挣点工分，把我俩400个工分的学费挣出来，这段时间你洗碗成不。” “洗碗而已”芸香赶紧点头，“都包在我身上，你别委屈了行不，还有什么难受的都给我说，我慢慢给你解释。” 李景安低着头，继续削木头，“我没什么的，干活吧。” 芸香越干越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把凶李景安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洗碗跟他多挣点工分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每天的工分都是固定的。 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要不要戳穿。 万一不是，他更委屈了怎么办。 芸香一刀宰下去，万一是，那自己岂不是中计了，这样会不会显得很蠢，最重要的是，真的不想洗碗啊。 芸香低下头凑到了李景安埋着着的脸下面。 李景安一惊，“怎么了？” “没怎么，我看你难不难过”芸香回来坐好，他没有很快乐的表情，自己估计猜错了。 李景安站起来，“木头没了，我去厨房拿一些”走进厨房，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呼，好险。” 听清楚了的芸香…… 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站好。 李景安抱着木头出来，跟芸香来了个面对面，“你是要进来吗。” “不，我是想问问，你刚刚说好险什么。” “好险……” 芸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续，懒得听他狡辩，潇洒转头，“上学你之前你给我洗碗。” 夜晚，孙守诚再一次检查明天要带的东西，确认无误后，靠在窗边，闭眼回想明天的自我介绍和课程引入。 听到有人敲门，方才回神，“请进。” 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走到门外看不见的位置，轻轻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鸡蛋，放孙守诚手里。 孙守诚一下想到这段时间指桑骂槐的大嫂，推回去，小声道，“娘，我中午用柳家村给的粮食做，不会饿着。” 老妇人按住了儿子的手，“柳家村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去年才来，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家底能厚到哪儿去，拿着，读书费脑。” 孙守诚心里一下堵了起来，反复回想着“读书费脑”这四个字。 这句话自己读了多久的书，就听了多少年。 娘也从满头黑发说到两鬓斑白。 而自己，还没有考上大学，明明…… 明明这一次都可以了，却碰上了国家调整教育。 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娘，我对不起你。” 老妇人揽着儿子的肩膀，“我儿子厉害着呢，这不就有人请了吗，娘永远也不觉得你对不起我。” 孙守诚有些哽咽，“嗯，我会好好干的。” 第二天孙守诚穿上那身唯一补丁，五成新的衣服，深吸一口，朝柳家村走去。 第二百一十章 忍一忍，都是为了粮食这点粮食不要也罢 芸香看着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一群小萝卜头里的两人，“学文哥，立新哥，你俩也是来上学的吗？” 柳学文趴在桌子上，“对啊，说了不来，不来，还非逼着我来，没办法哦。” 柳立新脸微红，“家里说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正好村里有这个机会，还有就是学文肯定会来，也不怕抹不开面子。” 柳学文把脸翻个面，“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因为够了解大志叔。” 柳学文马上把脸转过去，“别提他，想起他我现在就生气。” 芸香听见一个陌生男人和平叔边说话边朝教室走的声音，“大家快坐好，老师来了。” 所有人意外的听话。 孙守诚朝柳平点头，“队长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全力教学的” 跟这个六大队队长谈了一路，人真的不错，给的报酬也可以，只要学生再乖一点就更好了。 进教室看到安静坐着的一个个学生，更是满意，走上讲台，站定。 “大家好，我叫孙守诚，以后就是大家的老师，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现在我们需要相互认识一下，每个人站起来说一说自己的名字，谁先来。” 没有一个人动。 芸香站扫视一圈起来，“老师好，我叫芸香，大家可能第一次见面有些拘谨，我建议可以一排一排地介绍。” 想了一串对话准备劝一劝的孙守诚，见不需要自己开口问题就解决了，对芸香亲近了不少，“好，就按芸香说的办，那就从这位同学开始吧。” 被点到的柳建国站起来，“我叫柳建国，建设国家的意思。” 后面就顺利起来。 中午下课，芸香和李景安李景时朝家走，“我以为他们三个会有什么幺蛾子呢，没想到还挺乖的，老师也很不错，一身书生气，景安，你上午的课听懂没。” “有两个地方没太听懂。” “那我到家给你讲。” “你全听懂了？还能跟我讲？” “当然。” 下午芸香以为自己会认真听，可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老师讲的都是一年级的内容，极其简单，听久了就很无聊，坐不住。 还好老师讲着讲着会下来巡视一圈，这才勉强能打起精神。 再次掐完自己大腿一下，龇牙咧嘴之后听到一阵细小的呼噜声。 转头，发现是柳建国。 他撑着头闭着眼，睡得非常香。 再一看其他人，好家伙，没一个人在听。 李景安在努力控制弟弟，柳国庆在看窗外的小鸟，柳国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柳学文昏昏欲睡，柳立新在发呆。 …… 第一天就这样，老师不会教不下去跑了吧，可别啊，自己还想混个文凭呢。 僵硬地看向黑板，还好，老师在木头拼成的简易黑板上抄题目。 得在他转身之前把呼噜声解决掉。 芸香弯腰捡起一个石头，掂了掂，有点硬，算了用纸团吧。 撕下本子上的一个小角落，揉成团，砸向柳建国。 没砸醒…… 老师快抄完了。 芸香立马捡起石头控制力道扔过去。 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芸香就感受到了来自讲台上的凝视。 转身、坐好、微笑，对上孙守诚那张生气的脸。 柳建国被砸到后，身子一激灵，蹭地站了起来，“谁打我，谁。” 芸香在如尖刺般射过来的视线中低下了头。 孙守诚放下手里的教案，“芸香，你在干什么？” “我……”要不要说建国在睡觉，有没有不拉他下水的办法，让老师对整个班的印象好点儿。 孙守诚走到芸香的课桌前，“你上课传小纸条。” “我没有。” 李景安帮腔，“老师那不是小纸条。” “是石头”李景时接话。 芸香……，瞪了小崽子一眼。 “你朝同学扔石头？我明明看到地上是纸条”孙守诚去柳建国旁边捡起纸团，还捡起了那块石头。 “好啊，你不仅扔纸条，还打算伤害同学。” 事已至此，芸香只能选择暴露柳建国，“老师，我没有，是柳建国睡着了，我想把他叫醒。” 孙守诚展开纸团，脸色骤变，声音提高，“你不仅不认错，还狡辩，承认自己错误那么难吗？” 芸香毫不畏惧地仰头，“我说的就是事实，怎么承认自己的错误。” 孙守诚把纸条拍在芸香桌子上，“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还不承认。” “怎么可”芸香看到纸条上‘我好无聊’四个大字，心里咯噔一声，气势一下就没了。 怎么就撕到这一截了呢，咬了咬嘴唇，抬头，“老师，我真的只是想叫醒柳建国，不小心撕到了那一截。” 孙守诚默念三遍“为了粮食”想了一遍嫂子的指桑骂槐，深吸一口，“你能不能换个好点的理由呢，还是想再提醒我一遍，我上课很无聊。” 芸香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解释，“不是，老师，是因为我都会了。” “那我刚讲的什么。” 呃……，刚刚叫柳建国去了，没注意听。 孙守诚无力感油然而生，都是学生，咋这一批就格外不乖呢，明明上午还挺乖的。 下午一个个都在开小差，自己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有的人拍肩膀都拍了好几遍，根本没效果。 看芸香还在认真听，就打算好好讲完，下课一个一个地做思想工作。 结果芸香也只是看起来认真，背后竟然这样。 再次默念‘都是为了粮食’拍拍桌子，“大家看黑板，不要走神。” 这次大家坐得乖乖的，聚精会神。 半个小时后，又是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 孙守诚靠默念粮食已经不管用了，用手猛拍桌子，“你们还学不学了！” 芸香坐得端正，“学。” 孙守诚视线根本没在芸香身上停留，看向那几个发呆睡觉的，走到一直没睡的柳国庆前面，“你还学不学。” 柳国庆扣着课桌，“老师我能说自己真实的想法吗？” 芸香顿感不妙，想阻止他，可他太远了，还不能扔石头。 好无力。 孙守诚木着一张脸，“你说吧。” “我不想上学，想去捡鸡蛋。” 孙守诚看着柳国庆真诚的小脸，深吸一口气，走向一直昏昏欲睡的柳学文，“你呢？” “我……”柳学文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也不敢说实话，怕挨打。 “我知道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吧”孙守诚直接收拾东西走出教室。 终于被放开的李景时，跑到芸香旁边，“姐姐，我们出去玩，出去玩。” 芸香扯住他的脸，“坏蛋，像你这样不知事真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习惯成自然，也成理所当然。 芸香选择追上去，“老师。” 孙守诚停下脚步，“怎么了？” “老师，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但是我真不是故意的，就只是想叫醒别人。” 孙守诚脸上淡淡的，既没有讨厌和怀疑，也没有信任，“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暂时没了，老师对不起。” “没关系，那我先走了。” 芸香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可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个“好”字，只能看着孙守诚的背影越来越小。 李景安从旁边走出来，“芸香，我信你。” 李景时也抱住芸香的小腿，“姐姐，我也信你，我们能去田里摘东西吗？” 地里，李景时迫不及待地去把每种蔬菜都看一遍，走到番茄面前，兴奋到尖叫，“姐姐，这个红了。” 芸香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嗯。” “我可以摘它吗？” 芸香上前看了一眼，只有一点点淡红，“等它全红了摘。” “我想现在摘。” 李景安按住他的脑袋，“红了摘。” “那我就摸摸。” 几分钟后，李景时蹭到李景安旁边，“哥哥，番茄被我不小心摸掉了。” 李景安薅起弟弟后颈的衣领，“李景时，我……” “我们回家做饭吧，天也不早了”芸香径直朝家里走。 被拎住的李景时，双手抱着番茄，开始扑腾，“姐姐都没说我，快放开我，放开我。” 晚上，李景时啃着半个番茄，走到门边，“哥哥，有人在哭欸。” “犯错了，在挨打，你以后犯错了也会”李景安咬一口手里的半个番茄，“这个还挺好吃的，全熟了肯定更好吃。” “我乖，才不会挨打，又有一个人哭了欸。” 这个夜晚因为哭声和辩驳声使村子变得格外热闹，两人边听边津津有味地啃番茄。 直到柳平出现在门口。 万幸的是芸香也出现在了门口。 “平叔，进来聊吧。” “我就不进来了，下午那个事情，我信你，是个误会，给老师解释了，但你最好再去证明一下，你能证明清楚吗？” “能，我想到方法了。” “还有个事，上课的所有人我都打过招呼了，如果他们不听话，你帮我看着一点，可以武力解决。” 芸香一愣，“家长们能接受多大的武力？” “只要不打残，都可以。” 芸香第二天看到鼻青脸肿的一群人，呃，想了一晚上的恐吓发言都有点说不出口。 干脆去半路蹲孙守诚，看到人赶紧跑上去，“老师，可以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吗？” 孙守诚看着眼前这个让大队长格外信任的女孩儿，“你想怎么证明。” “那个误会没办法，但是我能证明你讲的那些我都会，老师你可以考考我，能说出来就能证明我会。” 孙守诚随口考了几道一年级的内容，全对。 难道是自己出的题目太简单了？孙守诚又挑了几道难题，也会。 尝试性考了几道二年级的，对答如流。 三年级的，易如反掌。 五年级考完，孙守诚整个人都麻了，“你都会，那你来上学干嘛。” 芸香看孙守诚终于不再淡淡的，松口气，“来熏陶一下，想要文凭；来帮助老师您管理课堂，他们有谁不听话不认真学都可以交给我。” “村长也说你可以帮我，那两个大孩子也交给你？你可以吗。” “包在我身上，只要老师你知道我都会，允许我时不时不在教室，我就能还你一个非常省心的课堂。” “行，希望你的办法有用。” 办法是非常有用的，孙守诚接下来省心到了极致，如果听不到他们摔到地上的声音就更好了。 上课分两拨，大的一拨，小的一拨。 上完课芸香就堵在门口，对课堂上的内容随机提问，如果回答不上来的题目在三个以，简单讲解，放他们出去。 三个以上就强制留下来学习。 至于怎么个强制法，说得通就说，说不通就开始武斗，她打大孩子或者一打三根本就不在话下。 处理好这些后，芸香还会把大家没太听懂的内容记下来告诉自己，让自己着重再讲一遍。 这简直是自己上过最舒服的课了。 芸香也非常舒服，自从取得了老师的信任，上课发呆也不被说，能时不时带李景时出去遛一遛，管理一下地里的菜。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舍不得经济来源，每次去城里总能换不少钱和票。 而这个时间最短也要五天。 五天，教室里会放飞成什么样。 下课后还是找到孙守诚，“老师，我想请五天假。” “五天？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芸香被这句话问住，自己，为什么要使劲儿管别人的事情呢？会吃力不讨好吗？ 孙守诚尝试着商量，“一定要五天那么久吗？能不能一两天，或者隔一段时间请一天，凑齐五天。” 芸香回神，“老师，不行，得连续的五天，我的本职是学习，未来五天教的内容我会，所以五天不影响。” “可你需要管其他人。” 芸香抬头，看着理所当然的孙守诚，觉得自己在问题初期就应该把它点出来，不然后面就真的习惯成自然了。 认真看向孙守诚，“老师，管其他人是我承诺的，我会在上课的时候尽量管，可它不应该是捆绑住我的理由，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孙守诚一下被惊醒，确实，这不是芸香的责任，自己过了两天安逸日子，几乎就快要忘记，管理学生本该是老师的责任。 大方承认，“芸香对不起，刚刚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放心去吧，这几天我会管好他们的，注意安全。” “谢谢老师理解。” “不，得我谢谢你这段时间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让我适应了当你们的老师。” 孙守诚回家翻出教案，逐一写下每个人的名字、学习进度、性格特征、如何引导、如何教导…… 直到实在看不见了才停笔，心里也大概有了谱。 芸香趁着傍晚，摘下一批蔬菜，朝县城出发。 第二百一十二章 被自己射出去的箭击中是什么感觉。 芸香已经有了固定的流程，先去城里敲一遍门，把蔬菜野货卖掉，记下要野鸡、野兔和鱼的人家，再根据需求去抓。 第二次回到县城的时候就直接卖掉。 这样一来，快了不少，有更多的时间去弄自己的小菜地。 这一卖就卖到了六二年夏天。 “芸香这次竟然卖了四十二块，还不算票”李景安捏着一把钱有些难以置信，“去年过年我们结算工分，才分了十二块，那可是一整年啊，芸香我想明天跟你一起去卖东西。” “可别，你还要读书呢，读书一样很重要，别看这几次的钱多，都是我们卖水果挣的钱。” “可最终目的不都是挣钱吗，我们家合计起来都快有两千了，还有各种票据，多一个人挣，岂不是有四千。” 芸香给李景安倒了杯水，等他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第一这么多钱够花了；第二学习很重要，或者说文凭很重要；第三现在是政策好了，今年撤销掉了反社会主义的帽子，但政策会一直好吗？危险会随时来临。” 李景安立马摇头，“学习能以后学，可好的政策不一定会遇上，那就趁这个时候多挣点。” “你说的很有道理，要占住每一个风口，可有的风口意味着危险”尤其是这一个风口，自己明确记得以后自由交易会被说成是黑市，会被说成投机倒把。 所以遇到这一次开贸易集市，自己都极度谨慎。 李景安喝一口水，“危机，危机，危中有机，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我的？你这个时候为什么又那么谨慎呢。” 芸香……，被自己射出去的箭击中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淬了毒，已经不仅仅是外伤那么简单了。 尝试组织语言，“危中有机，建立在能够驾驭危险的基础上，建立在对变化有基本嗅觉的基础上，而这一个，不是我们能驾驭的。” “可我不去试试，是不是永远只能站在你背后，永远被保护着。” “芸香我已经在努力成长了，这大半年不断跟着红军叔习武，也没放下学习，每一次考试都能考得很好。” 李景安拉住芸香的袖子，“我想站在你旁边，跟你并肩作战，你都敢冒险，我为什么不敢呢。” 芸香觉得这一刻自己被打动，感性在疯狂告诉自己，让景安试一试，温室里的鹰是变不成雄鹰；理性告诉自己，他去就是危险。 感性和理性并没有分出胜负，话还是要说，“我的理智告诉我，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李景安摇头，“可逃荒路上我们一起，也没怎样，我不怕，并且眼前就是机会，不是吗？” 芸香深吸一口气，默念‘不要干预别人的选择’，三遍之后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好，不过你学习不能放下，每一次考试都得到八十，这样才可以。” “好，我不会落下的，正好这段时间孙老师在备战高考，没有太多时间管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安排作业给我们做。” “那我想想你能做什么，怎样是个相对稳妥的方式”芸香一下一下敲桌子，尝试捋清自己的思绪。 “这样，我有一批还信得过的老顾客，他们都在我这儿长期买东西，危险性没不高，你先试着负责这批人的蔬菜、水果、肉类供应，来回一天就够，景时也没那么排斥，我去开拓新顾客。” “好，芸香，肉类供应是我要去山上找野鸡野兔，找到了送过去吗？” “不是”芸香撕下一张纸开始写，“他们都会提前给你说，你只要下次送过去就行，我打猎的时候多带一点回来。” 递上写好的纸，“这上面是价格，你今天记一下，我们明天去试试。” 李景安记了一遍，把纸叠好放兜里，“我暂时记住了，先去摘明天要卖的东西，边摘边记，更牢靠些。” “行，我去跟景时说一声他自己在村里待一天的事情。” 第二天芸香和李景安去给孙守诚请了假，把李景时和他的口粮送到赵秋月家，匆匆朝县城走。 有了李景安的加持，生意简直是更上一层楼。 又是一个一起数钱的日子，李景安算出手里的数字，有些呆愣，随即整个人跳起来，“芸香，你知道多少吗？” 芸香非常配合，开始分析，“我们最开始几次是三四十，后面稳定了就开始涨，变成五十，五十几，六十几，这次应该有七十？” 李景安嘴角翘得老高，头摇得飞快，“不不不，你再猜。” “八十？” “你再猜。” “九十，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有九十二，你知道么，我们就去了这九次，都已经有四百多块钱了，哇塞，真的是太开心了。” “确实比我一个人的时候多挣很多”芸香给李景安倒杯水，“你先喝口水冷静冷静。” “这是我们努力得来的欸，比上工不知道好多少倍，为什么要冷静，咱高兴个够。” 芸香趴在桌子上，“这很值得高兴啊，所以我让你先缓缓。” 李景安端到嘴边的水都有点喝不下去，“怎么了？” “你确定要我现在说？” “不说吊着胃口更难受”李景安一口喝完水，“你说吧，没有什么能冲淡我对这四百块的喜悦。” 芸香没说话，拿出了一张卷子，上面写着李景安的大名和一个鲜红的五十分。 李景安整个人一下蔫儿了下去，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芸香啃口李子，酸得整张脸皱起，赶紧喝口水缓缓，“这鲜红的五十分能冲淡你对四百块的喜悦吗？” 李景安坐起来，“芸香，学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我们都挣钱了，还管学习干嘛。” 芸香不为所动，“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我们挣钱了啊”李景安低着头，手指滑动洒在桌子上的水滴。 “四百块很多吗？” 李景安抬头，“很多，我们家去年一年也就挣了十二块。” “可它在三四十年后就只能买两件衣服。” “为什么啊”李景安丝毫没有被带偏，“那我提前把衣服买好存到三十年行不行。” 芸香……，还别说，这小子脑袋转挺快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钱挣多了竟然会害怕 差点被这小子带偏了，芸香回归正题，“钱是很多，万一钱被抢走了呢。” 李景安皱起眉头，“钱怎么会被抢走，如果别人来抢，我们就打回去，我现在都能打柳国荣他们三个了。” “如果不是一个人抢，是一百人呢，是一万人呢，是一亿个人呢。” “怎么会有这么多”李景安抱住钱，“不会有这么多。” “会的，你难道没学过历史吗？” 李景安摇头，“我们一起上的学，就学了语文数学，你忘了？” 芸香……，“你读书少，我不怪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李景安摸着手里的钱，“芸香，多挣钱难道不好吗？你为什么看到这么多钱都不开心，也不激动。” “好，但是在有的时候，它极度不好”比如未来十几年，芸香在心里默默补充，一旦代入到被批斗的角色，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得把正兴奋的李景安牢牢按住。 “不管怎么说，你违背当初的承诺，只考了五十分，等你考到八十分的时候才允许去。” 李景安整张脸皱到一起，“可现在能挣很多钱，我们每去一次，就相当于上工八九年，为什么不博一下呢，有这八九年的时间学什么学不好。” “景安，凭运气赚来的钱，迟早要凭实力赔回去，金钱是需要知识和眼界来驾驭的。” “可这不是凭运气赚来的，是我们起早贪黑赚来的，你再让我去两个月好不好，就两个月，之后我就好好学习。” 芸香……，选择站起来木着张脸盯着他，“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违背了当初的承诺，那我就会说到做到，没有价钱讲。” “哦”李景安整个人像被戳破了的气球，蔫了下去。 芸香缓了缓才想到今天平叔和孙老师给自己说的事，“跟你争论半天，正事都要忘了。” “你未来不仅要学，还要好好学，孙老师考上大学了，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给校长提了一下咱们拿小学毕业证和中学毕业证的事，再加上村长的走动，我们入了学籍，明年六七月份参加统考。” 李景安一愣，“我们才学到三年级，孙老师说小学五个年级呢，后面越来越难，怎么可能参加统考。” “孙老师原本打算让你们走个过场，感受一下考试，对后面有方向，我请孙老师帮忙找几套历年的卷子，咱们以终为始，我就不信做不会，应试教育，你们值得拥有。” 李景安直接趴在桌子上，“那意味着很累吧。” “再累也要学，知识比你想像的重要，且机会不等人。” 李景安小声反驳，“那赚钱也比想象的重要，且机会不等人。” 芸香瞪上一眼，“别想了，没机会，我回房间睡觉了” 躺在单独隔出来的房间里，芸香也在思考，会不会离局势变紧张还有一些时间呢，自己估计得太保守了，被那400块吓到了。 第二天，芸香去教室盯着上课，下课分析李景安的试卷。 自然看到了其他四个五十多分，六十多分的。 干脆一起讲。 讲着讲着就冒火了，直到挨个揍了一顿心情才平复下来。 孙守诚看着突然变乖变认真的学生，就差热泪盈眶了，拍着芸香的肩膀，“还得是你啊，我好久好久都没看到他们这么乖了。” “老师你放心，从现在到你去上大学的这段时间我会经常来的”芸香捏紧拳头，“给他们绷紧一下神经。” 芸香现在也不随时在教室里坐着，选择随机抽查，时不时来转一趟，记住走神的人，下课拿着教案堵在门口抽问绝大多数问题，或者攒几天一起问。 再一次过得省心的孙守诚，看着下面的乖学生，恍惚间又看见了一个月前走神的他们。 难道武力才是教学的唯一途径吗？ 自己当初也没用上武力啊，也在考上大学了。 不懂。 芸香缓了好几天，在一个非常平常的日子，走到李景安面前，“景安，我出去一趟，你乖乖的。” 李景安点头，“好。” 随后芸香就在李景安的注视中走出村子，走了三公里再绕回家后面的山林。 蹲守。 第一天李景安就有了动作，去林子里找野菜。 还挺聪明的，知道不能摘地里的，会被发现。 运气也贼好，在村里人翻遍了的地方抓到两只野鸡。 第二天把景时送到平叔家就朝村子外面走。 芸香直接走在后面，跟了五公里，才慢悠悠开口，“去哪儿呀？” 李景安顿了一下，“我难道出现幻觉了”继续往前走。 芸香加大声音开始喊，“景安，你打算去哪儿？” 李景安猛地一下回头，看见芸香的一刹那，人被定在了原地，“芸香，你……，你怎么会在我后面的。” “我一直都在后山找东西啊，过程中还看见你找野菜抓野鸡了，背这么多是打算拿去卖？” “我……，我没有。” “被抓个现行，还说你没有。” 李景安停顿了很久，干脆把背篓往地上一放，自己也坐在地上，眼眶泛红，“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芸香看着委屈极了的李景安，也坐在他对面，“我也没说要去啊，你自己心里装事情，没问。” 李景安擦了擦眼角的泪，“可你就是要去不是吗？上次我们都答应了很多户人下次送肉。” 也不等芸香回答，兀自开始说，“我也没有想要去很多次，也没有想挣很多钱，只是想去一两次，把明年的工分钱挣回来，这样我们就不用慌了。” 芸香伸手擦掉李景安的眼泪，“我会慢慢减少的，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是希望挣更多的钱，更好，可贪婪很多时候是能毁掉一个人的，相比于金钱，安全更重要。” 李景安见芸香没骂自己，本来该高兴的，可眼泪流得更凶了，“芸香，我是不是很贪婪。” 芸香抱住了此时格外无助的李景安，“不是，是人之常情，我曾经也会这样，非常能理解。” 两人慢慢走回家。 9月，庆祝孙老师上大学。 10月就有宣传组进村宣传，主题是打击地富反坏，阶级教育。 芸香知道，自己应该再快一点儿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自己吓自己很没意思 “小朋友，你对我们这次宣传会，有什么感受？” 李景安看着刚还在宣传的人，骤然站在自己面前，有点恍惚，比刚刚听着宣传更加恍惚。 “小朋友，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李景安迅速回神，可脑子里都是对这场宣传的反驳，应该说什么呢，如何正派一点呢。 “我只觉得说的很好，要跟宣传里的一样，打击地富反坏分子的破坏活动”李景安听着从自己嘴巴里冒出的这句话，感觉十足的虚伪。 “很好，看来你抓住了我们的核心主旨，那应该怎么做呢。” “要善于发现，地富反坏分子都会跟宣传的思想不同，会动摇人心，还比周围人的生活好很多，一旦发现，积极举报”李景安机械地说出这句话，感觉每一个字都在说自己。 “很棒，看来我们讲的大家都掌握了，今天的宣传会圆满结束。” 李景安如提线木偶般跟着大家鼓掌，目送宣传组走远，再被芸香领回家。 直到嘴里被塞了一个切花刀的李子。 整张脸皱起，赶紧吐出来，“呸呸呸，好酸。” “不酸怎么让你回神”，芸香挑一个最甜的递给旁边眼巴巴的李景时，“怎么听个宣传会，跟听得灵魂出窍了似的。” 李景安感觉心里那种堵住不能呼吸的感觉又上来了，“我感觉我们就是地富反坏里的富，我觉得我回答那些问题很虚伪，我们后面可能就会被举报抓起来。” “那我的感觉是，你已经完全不是前段时间劝我赚钱的你了”芸香抓住李景安的脸使劲揉搓。 “之前说自己贪婪，现在说自己虚伪，你还挺会给自安罪名的嘛，下次打算安个什么。” “喔”李景安发现脸被揉得不能好好说话，赶紧躲开芸香的魔爪，“那是事实。” “事实个屁”芸香再次捏上去，“那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也不叫虚伪，叫保护自己。” 李景安直勾勾地看着芸香。 芸香捏不下去了，放开他。 “骗你干嘛，不信你现在去问平叔他们家存了多少钱，他不说，你会觉得他虚伪吗？而且就两千多，有什么好焦虑的，还有就是我们足够低调，为什么会被举报？” 芸香捂住李景安想辩驳的嘴，“我知道我们去年就挣了十二块，可我们家那点真的不算多。” “在以后不算多，买件贵点的衣服就没了；在现在也不算多，可能都抵不上人家一张上好的黄花梨桌子，你还没见过有真正富人的世界。” “这样一看，你自己吓自己是不是很没意思”芸香看李景时又来望着自己，另一只手从篮子里挑个最甜的李子给他。 李景安点头。 芸香放开捂嘴的手，“不过我们要低调点是真的，就维持现在家徒……” 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屋子，“四壁”两个字还真说不出来。 “咱这一年还是换了挺多东西的哈，以后低调点就成，你现在好点了吗。” “好点了”李景安拿一个李子，“那以后会越抓越严吗。” “很可能会”芸香在心里默默补充，是一定会。 站起来拍拍手，“县城里还要去送最后一次货，看这形式，得提前去送，提前了结稳当一点。” “不去不行吗，感觉形势不明朗”李景安咬上一口李子，“好酸” 看一眼旁边吃得津津有味的弟弟，“景时不是说今年最后几个李子很甜，骗子。” “因为我给他挑的都是甜的”芸香在篮子里扒拉一下，挑出一个，“呐，这个甜。” “真的么？”李景安咬了很小很小一口，“好甜。” 随即一整个塞到嘴里，“我还想再要两个。” 芸香一连找出六个，“给，我摘菜去了。” “不能不去吗？”李景安手捧李子，眼睁睁地看见最红那三个被一双小手拿走了，“给我留一个红的。” “不可以”芸香背上背篓，“我答应了有三只鸡要送，突然不去，不仅惹人怀疑，还会惹人议论，风险更大。” “那我跟你一起去”李景安抢走弟弟手上的两个红李子，给了两个相对来说不那么红的。 “你别去，现在去县城不安全。” “我不去啊”李景安按住扑上来的小崽子，“嗷，我没说清楚，我说的是跟你一起去地里摘菜。” “那走吧”芸香轻松抢过兄弟俩争夺的那个李子，塞嘴里。 对目瞪口呆的兄弟俩扬起一个微笑。 芸香走进县城敲响一个老主顾的门。 开门的是个大婶，见是芸香，左右望了望，没看见人，才开口说话，“我今天不买东西。” “好”芸香递上一捆蔬菜，“婶子我本来是在政策鼓励下干了这个，现在县里好像要调整，我思想也不能掉队，后面就不卖了，最后送你一捆蔬菜。” 大婶边听边点头，“就是，就是，我这两天也听别人说后面不让搞了，你这样做很对。” 大婶迅速拿上蔬菜，放到门后别人看不见的位置，“那我就谢谢你了。” 芸香看出了大婶的避嫌，“大婶我就走了，再见。” “再见。” 芸香刚转身就听见了后面的关门声，也不恼，反而是放心了不少，至少这个大婶不会跟别人提到自己。 如法炮制地又跑了几家，来到一个青砖砌成的屋子门口，这家人是老顾客介绍的，上次在自己这儿订了只鸡。 里面正传来争吵声，不，应该一个男人单方面的数落。 “你有什么理由找我要钱，啊，精简职工怎么就精简你，不精简别人呢，还不是因为你蠢。” “现在全家要被动员回村，你好意思吗？” 芸香等屋里安静了，才敲门。 一个嘴角带伤的大婶站了出来，“鸡，我们就不要了。” “什么鸡”屋里的男人冲出来，“我说你钱哪去了，原来是拿去享乐去了，你都有钱买鸡，凭什么找我要。” 大婶小声反驳，“我没有，这不是雅雅摔到腿了么，我打算给她补补。” “哼”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一个赔钱货，补什么补。” 芸香无意参与两人的争端，只想早点结束，“大婶也说不要了，那我就先走了。” 刚往前走两步就听见男人的声音，“等等，我们买。” 芸香站定，“抱歉，我现在也没有，不卖了。” 男人丝毫不让，“我们都预定了，你凭什么说不卖就不卖。”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被打倒很难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芸香也不愿意起争端，“那大叔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送过来。” “那成，我这次来本来是想说我以后不卖货了，那我就最后再卖你们一只。” 男人点头，“行，你什么时候送来。” 芸香留了个心眼，没把时间说具体，“我以前是2天之后送来，这次应该也差不多，也可能提前一点点，先走了。” “可以”，男人直勾勾看着芸香的脸。 芸香立马转身，迅速离开，边走边回忆最后那个视线，不贪婪，也不色眯眯的，而是直白的打量。 他打量自己做什么呢？ 知道的信息不多，芸香也没想出来个一二三，但可以确定的是，迟则生变。 当天下午或卖或送地处理好摘来的菜，告诉大家那套想好的说辞。 连夜去林子里抓上三只野鸡，后半夜才稍微在县城边上眯了一会儿。 天一亮便直奔顾客门前。 第一个是和蔼的大叔，“这次这么早啊。” “这不是说了不干，就要有决心，最快做好才算是最快响应号召不是么？叔，这只鸡三斤多，最后一次了，就算您三斤。” “你这思想觉悟还真是高，那我就谢谢了，这是一斤肉票和3块五，你点点。” 芸香直接把钱揣兜里，“叔，我们都是多少次的老顾客了，哪儿用得着，我先走了啊，再见。” “再见，这孩子真不错。” 第二个本来应该去吵架的那户人家，芸香脚尖一转，先去了第三户。 卖完，想了想，把背篓放在一个隐蔽的巷子里，提上鸡，摸了摸兜里的证明，才朝青砖房走。 男人听见敲门声，骂骂咧咧地出来，“他妈的，谁大清早扰老子好梦，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别想好过。” 开门看见是芸香，揉了揉眼睛，“你不是说两天后来么。” “我还说了有可能会提前，这只鸡三斤三两，有票7毛，没票1块4，你怎么付。” “这么贵，这败家娘们儿，你等着，我进去拿钱。” 男人进去了，芸香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男人声音放得极低，“那女的来了，你赶紧去找县里宣传的那个人，我去拖住她。”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不行”虽然说着拒绝的话，女人语气却没那么坚定，“这是王姐信任我，才跟我说的。” 一个拍打声后，男人的声音响起“还王姐信任，她信任怎么不在你被厂里辞退的时候说句话，怎么不在你被动员回乡的时候帮一把。” 女人没回话，芸香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们想抓自己，然后举报有功。 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这不是个好办法，没抓到人，他们跟抓人的添油加醋说一堆，难保不会提到那个王姐，王姐没有不供出自己的理由。 就算没供出来，这一片儿多问几家都会问到自己。 然后再顺藤摸瓜，简直是一堆麻烦事。 如果不走，直面抓人的肯定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你想想雅雅，她回村里怎么办。” 女人颤抖着声音回了句“好。” 芸香听见了越走越远的脚步声，立马去找这房子的后门。 还是把危险掐灭在摇篮中比较好。 女人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芸香，被吓得往后一退，“你怎么在这儿。” 芸香肩膀一耸，“听完了你们的讨论，我也有发言权不是么？毕竟我是主角。” 推开门进去，这事可不能被邻居围观再宣传一下，“咱进去聊。” 女人呆愣地跟着芸香进来，看着她关门。 男人从前门边骂边走进来，“真他娘的晦气，好好的人就这么跑了，都怪那个臭娘们儿，墨迹死了。” 到客厅里看见芸香坐在椅子上，立马挂上笑容，“你还在啊，我以为你走了呢。” 走到女人旁边，推她，“我刚让你出去借钱你不肯借，现在人没走，正好，你快去借钱。” 女人拉了拉男人的胳膊，“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男人扬起手，“你再磨叽试试。” 女人下意识闭眼往后躲。 芸香也不想看这出家暴的戏码，出言阻止，“难怪你没钱，打老婆的男人有钱才怪，我帮她说，我知道你们打算拿我去换好处了。” 男人放下手，看了芸香足足两秒，直接冲上来，想按住芸香，“那正好，我抓住她，你赶紧去叫人。” 芸香轻轻一躲，男人就扑了个空 芸香边躲边看向女人，“看，不被打倒很难吗？” 女人提起的脚又放了回去，就这么看着。 “臭娘们儿，看我逮到你不给你弄死，你他娘的还在这儿愣着干嘛，赶紧给老子去找人。” 女人被吼得一激灵，赶忙朝门口走。 芸香选择帮这个女人一把，“你现在走，你男人会被我打死。” 女人在预料之中没有停下脚步，再补上一句，“雅雅也是。” 这次女人停下了。 芸香抓住男人，一下将他撂倒，“他很强壮么？还不是可以轻松被放倒，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 芸香感觉到女人听进去了，不断打在男人疼却非要害的部位上，“他很强壮么，不也一样能被打得满地找牙。” “啊，啊，老子今天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以后不会好过的” 男人每次反抗，都会被芸香打倒，多踢两脚，直至他满口都是求饶。 芸香抓起他的头发，让他被迫扬起脑袋，“你不是很会威胁么，求饶干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求你。” “放过你，然后去告发我吗？” “不会的，不会的。” “我其实挺希望你去告发我的”芸香掏出证明，“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我是在政府允许下做的这个事情。” “你猜，我在那里有没有人，能不能查到你指使别人污蔑，还污蔑被表彰的好人。你猜我查不查的到你在乡下的具体位置，抓到你。” “我不会指使别人的，我不会的，求你放过我。” 芸香收好证明，随手扔开他，在他松口气的时候又抓回来，确定了他眼里的恐惧。 用刀轻轻拍了拍他的脖子，“还有就是，打老婆的男人真的很没品，懂不。” “懂，懂了。” “你以后怎么做。” “绝对不打她” 芸香的刀仍旧没拿开，“一会儿我会出去给你老婆留个位置，要是你敢问她，或者敢打他的话……” 男人疯狂摇头，“不会的，别杀我，别杀我。” “姑且信你一回”芸香扔开男人，提起野鸡，看向女人“你跟我出来一下。” 出门芸香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女人，径直离开。 掂了掂手里的野鸡，这只鸡正好当那群学渣眼前的胡萝卜。 看他们还不使劲儿学。 第二百一十六章 芸香:对孙老师的敬佩油然而生。 “这道题听懂没”芸香随手把一片叶子捏成团，砸向发呆的柳国庆，再捏一团扔向昏昏欲睡的柳学文。 柳国庆晃晃脑袋立马跟着国荣、建国和李景安一起喊，“听懂了” 芸香把木板上写的东西一擦，“那现在翻一页，把这道题重新做一遍，做不会的扣3个学习分。” 柳国庆傻眼。 看着其他三个人埋头苦做，更是傻眼，学习分低于六十可是要跟芸香这个大魔王对打的。 她打一顿顶的上家里打三顿了。 柳国庆嘴巴有些发苦，“芸香，昨天都没有这个环节。” “你发呆的时候我刚想到的，看你发呆非常有助于我这方面的思路。” 柳国庆……，“我刚刚没听懂，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啊。” “你刚刚说你听懂了”芸香看柳国庆心如死灰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改口，“我这儿还有个办法，你保证以后不走神，每走一次神就扣三个学习分，我就再给你讲一遍。” 柳国庆揉着自己的衣角，“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上周你走神了至少20次，这周给你5次机会，超过5次就开始扣怎么样。” “能不能……”柳国庆在芸香的瞪视中，选择放弃讨价还价，“好。” 讲完一遍的芸香，打算在教室里巡视一圈，再去给柳学文和柳立新这两个初中的讲。 每走一步都能踩到一两个树叶团，心越走越沉。 此时此刻真的特别敬佩孙老师。 自己讲个卷子上的错题都这么费劲，孙老师还要每天上课，那得是多费劲啊。 下午放学，吴红梅端了个托盘出来。 “孩子们，来领取这周的奖励咯，这次有大米粥和手撕鸡肉，吃了下周好好学，下周还有更好吃的。” 最先冲上去的是李景时，“婶婶，我这周都乖乖的没打扰哥哥姐姐，还有好好计分。” “好，咱们景时得一大碗鸡肉，一大碗稀饭。” 其他人凭学习分多少得到一碗、大半碗、半碗、一小碗。 柳国庆看着自己仅有的一碗稀饭，怎么也喝不下去。 不是东西不好，家里其实很难喝到大米粥的。 可对比太强烈了，其他人都有鸡肉，就自己没有。 吴红梅不忍心看，端着东西回家。 芸香夹了一筷子鸡肉到柳国庆碗里，“下周好好学。” 其他人见芸香终于松了口，赶紧把单独分出来的一口鸡肉夹给柳国庆。 柳国庆看着瞬间多起来的鸡肉，感觉手里的碗都沉甸甸的。 如果他们不说“上课别走神”“别打瞌睡”“字写规整一点”这些话，自己应该能更感动 李景时左右看了看，也夹一筷子，边夹边叹气，“国庆哥哥，你下次自己挣好不好，我都不够吃的。” 柳国庆看着这块鸡肉上疑似口水的东西，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没成功，赶紧给李景时夹回去，“哥哥够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努力自己挣。” 李景时都来不及回答，直接把那一口吃掉，边吃边点头。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来到春节，村里直接杀掉三头猪，每家都分了不少，家家户户飘着肉香。 大年初一，芸香打开被敲响的门，是柳国庆，“怎么了？” “走，咱一起去拜年，建国去叫国荣了，我们过去汇合。” 芸香打个哈欠，“我们刚起来，还没吃饭。” “还吃什么饭啊，拜几户就吃饱了，你快收拾好”柳国庆直接往里走，“景安景时，走去拜年了，李景时，小贪吃鬼，哥哥今天带你拿找好吃的，快起来。” 芸香才走三户，兜里已经装满了，剥一颗炒花生扔嘴里，香脆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原来拜年是这个感觉啊。” 到柳国庆家，更是不得了，柳国庆的娘使劲儿给芸香装，“芸香，你这口袋太浅了，我送你一个布袋子，拿这个去。” 布袋子瞬间装了一小半，芸香赶紧抢过来，“婶子，够了，够了，谢谢婶子。” “再来点，再来点，你帮我管国庆我都没专门谢过你呢。” 芸香提着袋子出门，“国庆，你娘真大方。” “那是对你大方”柳国庆伸出两根手指，“刚刚我娘就给了我两个花生，昨天过年我才分到五块肉，还没有每周在教室吃的好。” 拜完年，芸香那个大袋子不仅装满了，两个兜也装满了，甚至手上还抓着一把，“这些怎么着都能吃一个月吧。” 然后，正月十五就没了。 芸香看着在旁边吃得正欢的李景时，提起来掂一掂，重了不少，“你可真像一只仓鼠。” 过完年就是村长频繁出去开会，然后召集大家开会。 柳平再一次站在凉亭的台子上，“今天开会主要说两个事情，第一个是我们今年有粮种了。” 台下瞬间沸腾了起来，“熬了两年，我们终于有粮种了”“谢天谢地”“我们没粮种都能过下来，有粮种岂不是能更好。” 柳平敲响铜锣，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我们有了足够的粮种，也代表我们有交供粮的任务。” “现在的政策是：公粮交收成的25%，无偿缴纳；余粮交15%，低价收购；口粮分配仍旧是人七劳三。” 李景安把头靠向芸香，“为什么大家不笑了，我们还有自己的种子啊，自己收不就成了。” 芸香瞪一眼过去，“注意审题，注意审题，我天天给你指出这个问题，你咋还天天犯错呢，平叔说的是收成的25%，你猜我们种自己的种子算不算收成的一部分。真是怪不得题你都会，分就是考不高。” 台下沉默了良久，才开始窃窃私语，柳大志直接站起来，“那村长，低价收购的价格是多少呢。” 柳平沉默了一会儿，“低价收购我们就不考虑了，我们可以选择对完成征购任务后的余粮用工业品换购，每出售50公斤稻谷，可任选购工业品一份额，工业品可以是化肥、桐油、棉布或者香烟等。” “那如果我们光靠这些种子，剩下的60%不够吃怎么办？” “可以等返销粮，但是以我目前在县城了解到的情况，不建议等，自己想办法比较靠谱。” 柳平敲了一下锣，“大家还有没有要问的，没有我就讲下一项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定要低调，谨言慎行 柳平再敲一声锣，确定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了过来，才郑重开口，“年也过完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给我低调一点。” “这是比交公粮还要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严格遵守。” 邓翠花接收到村长的凝视，小声辩驳，“我也没干嘛啊，就时不时去附近几个大队溜达一下，总部不能一直呆在村里吧。” 柳平没听到邓翠花在说什么，只看到她嘴巴在动，“大家看看村里人的气色，再看看其他大队的气色，加上这段时间的热闹，我每次去开会都能听到不少酸言酸语。” 邓翠花一听是这个事儿，就不再小声说了，“就这个事啊，我还以为是啥呢，他们过不好那是他们自己的原因，我们努力干活把生活过好了，是我们应得的。” “是应得的，那嫉妒我们，什么难的活儿都推给我们也是应得的？年初机电提灌直接以我们不需要这个也能种好地，他们更需要为理由，提议取消掉我们的申请资格也是应得的？” 柳平每说一句，邓翠花的头就低一分，“村长我意识到错了，再也不出去炫耀，也不出村子了。” 柳平看效果不错，才慢慢把话往回收，要是村里大多数人攻击一个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知道错了就好，我话说的重，就是想让你长记性，顺便也让村里其他人长记性。” 柳平把村里其他几个爱炫耀的挨个盯一遍，“实际情况还没到那么严重，难的活儿我给推回去了，机电提灌不仅我们公社没申请上，整个县城都没申请上。” 邓翠花终于把头抬起来，“村长，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言行的，以后都不去其他的大队了。” “没有限制你不去其他大队的意思，了解信息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事，只是出去闲聊的时候低调点，把村子合理地说惨一点。” 邓翠花使劲点头 柳平看向所有人，“咱们村刚落脚两年多，从一无所有到发展得比其他大队好，仅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被针对，再加上原五队长悄悄跟我说，后面政策会变，大家一定要低调，谨言慎行，听到没有。” “好”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半个月，大家又被召集在凉亭里开会。 邓翠花主动站起来，“村长，我后面就出去了一次，去那儿也是在讨论今年的天气，还说我们都是靠野菜撑过来的。” “跟你没关系，你先坐下”柳平继续清点人数。 确定每一个人都到了，敲铜锣集中大家的注意力。 “现在是五反，跟我们有关的是反对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和反对分散主义，未来将严抓有资本主义倾向的人。” “从现在开始，必须跟着政策走，不允许私自去城里或者公社买卖东西，贸易集市也不可以。” 这一次柳平把目光放到了芸香身上，“这是红线，绝对不允许，一经发现，村里保不住任何人，大家听明白没。” 芸香随着大家一起说，“听明白了。” 结束后看到直奔自己而来的平叔，赶紧自证，“平叔，我从去年10月份之后就没买卖过东西了。” “真的假的，那你经常出村子，还经常去县城是去干什么，芸香，这个政策有越来越严的趋势，容不得一点差错。” 芸香认真点头，“我出村子是为了打猎，去县城是想打探消息”偶尔也会给冯婶送点东西，不说这半句话丝毫不影响整件事。 “平叔放心，我后面几个月应该不会出村，再过三四个月要参加毕业考试，我想让景安他们四个参加完小学毕业考试再参加一下初中的。” 空气整整凝固了一分钟。 柳平慢慢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们四个可以吗？可以我立马就给他们申请考试，正好两个考试时间不一样。” “国荣应该可以，其他三个有点悬，不过像孙老师说的，去感受一下氛围和差距，才不至于拿到小学毕业证之后整个人都飘了。” “可以，可以”柳平双手握在一起，左右踱步，“这个事得跟校长说一声，不然他们四个还考不了，我明天去说一说，不，现在去。” 芸香望着柳平的背影，有一个这么重视学习的村长，何其幸运。 回到教室开始宣布新规则，“我们初中和小学的试卷都练完了，接下来立新哥负责带国荣和景安考初中的试卷，考完讲解，学文哥负责带建国和国庆。” 柳国庆、柳建国和柳学文刚扬起的笑脸，听到后半句话立马就耷拉了下去。 “我们就不能玩儿一下吗？”“我没有那么急着考初中的。”“我自己都没学会咋教他们两个啊，芸香，你教吧，我再学一学。” 芸香双手环抱在胸前，“你们仨说完了吗？说完了到我说，学文哥，立新哥，教是为了更好的学，你们教一遍，知识更牢固，考初中就绝对没问题了。” 再捏两片树叶团砸柳建国和柳国庆脑袋上，“反正国荣这三四个月考初中肯定没问题，你们一起长大，落后太多了好意思？还是说你俩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学习的机会都不要，就承认不如国荣了？” 三人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芸香再次回归到监督的角色，整个人轻松多了。 刚轻松一个月又被柳平叫到家里，““四清”干部要来了，你快来帮我整理整理账目，今天之内必须弄完。” 芸香感觉自己听懂了，又感觉自己没有听懂，“平叔，“四清”干部是什么，之前分粮食的时候我看过你写的账目，挺清晰的，为什么要整理。” “没空跟你解释，你就知道他们是要查账的，查到买卖或者有疑惑的地方都非常不好，我们有很多粮食和金钱的获得都是不能被知道的就行。” “赶紧来弄，弄完再给你解释。” 芸香立马上去翻看，第一页卖56只鸡，得48斤粮票，196元。 光看这一个还好，看频率一个月都要卖一次啊。 呃，这样就有点在危险的边缘徘徊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怀疑做假账 两年多的账目本来应该不多的。 问题就在于平叔心细，还想让村里每一个认字的都看得懂。 那就顺理成章的一查一个清晰，一查一个准。 连续埋头苦干一个小时，芸香仰起头，捏捏脖子。 “平叔，账目实在是太多了，这些都是集体发展，被看到应该不会怎样吧。” “你以为一整个公社，为什么偏偏就抽中了我们”柳平也站起来松松筋骨。 “老咯，老咯，坐久了腰疼” 柳平边说边坐下，“难哦，枪打出头鸟，没实力没背景发展的过于好总是碍眼的。” 芸香默默又开始整理，确实难。 柳秀英跑进屋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爹我忙完了，来帮着弄。” “你来干嘛，没见你大志叔，红军叔都没来，回去干好你自己的事情。” “我干好了，跟每个人都确认过，不会说漏嘴，今天需要记的公分也约好时间，抽半个小时就能弄好。” “村子里每天都在认真挣工分，你个记公分的不在怎么说的过去，到时候别人问起你，你说的跟大家对不上怎么办，快回去。” “哦”柳秀英垂着头往外走。 “等等。” 柳秀英立马转头，“爹，怎么了，我又可以帮忙吗？” “不可以”柳平瞪她一眼，“你喝口水，换身衣服再去，免得着凉。” 忙到下工，柳大志和柳秀英加了进来，后半夜每人确认上一遍，总算是弄完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平在村口等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半旧中山装的男人，满脸严肃。 上前和柳平握了握手，“六大队长你好，我是这次检查的负责人赵满。” “您好，我是柳平，欢迎前来检查。” “那我就直接点，我们来清账目、清家产、清财务、清工分，接下来我们一项一项走。” “好，赵同志，账本我们都放在凉亭，咱现在就可以过去”柳平带着人直奔凉亭。 赵满每翻一页眉头就紧皱一分，“你们搬过来两年多，账本为什么是从一年多以前开始的，这一年还全都是换的鸡、兔子和野猪？” “赵同志，我知道这很奇怪，可它就是这样，当初搬到这里房子也没有，吃的也没有，能活下来都不错了，后面稳定下来才开始有的账本。” “村里人的体格和精神状态可不像是你说的，能活下来就不错。” “我们都能换鸡和兔子了，肯定会留一部分自己吃，不吃饱怎么种地，您要是两年前来看看，绝对是随时可能要倒下的样子。” “你们这鸡、兔子和猪喂的不错啊，基本上每个月都有这么一笔进项。” “还可以。” “那你们粮食哪儿来的，兔子吃草，鸡和猪可是要吃粮食的，还吃得不少，来源要么买入要么靠地里种，从账本上来看，地里的收获全分给队员了，那牲畜的粮食哪儿来的，为什么没写，还是说在另一本账上。” 柳平听到最后几个字心头一跳，这感觉很熟悉，像是曾经刺刀插向自己带过来的风。 面上保持不动声色，张了张口，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赵满同志，说话可要负责任，账本是如实记的，我们没喂粮食。” 赵满看柳平没慌乱，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赵队长，这两个可不是光喂草就能喂得活的，我这话是每一个看到账本的人都应该有的正常猜测。” “明白，可我提前说过这个账本看起来有点奇怪，上面的每一笔我都能解释的出来，难道要为了检查弄一个看起来和其他账本差不多的东西吗？” 赵满快速翻了翻这个账本，神色再缓和了些，“那好，赵队长，这些东西是怎么不喂粮食养活的呢。” “鸡最开始吃虫子后面吃蚯蚓，野猪会定期放在山上，地里收完粮食也会让它们去清一遍，还会喂蚯蚓。” 赵满半眯起眼睛，“这个办法可不太寻常，找虫子和蚯蚓不更耗费人力物力？” “寻常又普通的办法如果能养，那其他大队早就养起来了，还有我们什么事。找虫子的那段时间只有几只鸡，是村里小孩子在养，后面开始养蚯蚓了，大人才接手，蚯蚓足够这些牲畜吃。” “养蚯蚓？”赵满额头出现一个深深的川字，“我能看看吗？” “当然，您账查完了我就带您过去，要清的财物都在那边。” “账查完了，如果蚯蚓够鸡和猪吃就没问题，我们走吧。” 柳大志等人全部走完，才把手放到芸香脑袋上，揉乱了头发，“果然听你的没错，放一个最显眼最惹人怀疑的在上面吸引注意力。” “啊”柳大志收回手，看着上面清晰的四个手指印，“媳妇，疼。” “叫你手欠，知道疼就好，女孩子头发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吴书琴一点一点理顺，还顺便编了个漂亮的辫子。 芸香舒服得眼睛眯起。 “嘿嘿，这些年这样摸儿子的脑袋习惯了，下次改，下次改。” 赵满看着猪圈前的一大片黑土，“这些都是你们养的蚯蚓？方便我铲点起来吗，看看产量。” 柳平递上了旁边的铲子。 赵满铲了一铲子起来，里面肉眼可见的无数条蚯蚓，放下，去田边上任选了五个位置，铲起来的都是满满的蚯蚓。 到这里都还没完，也不怕脏，走到田中央，又铲了几次，这才走出来。 把鞋在草上蹭干净，“这法子好，省粮食，蚯蚓难养吗？” “总的来说不难，但也要注意一些细菌、真菌和寄生虫，免得养死或者不长。” 赵满穿好鞋子，站定，“柳队长竟然还懂这些。” “细的不懂，就是这些词儿听多了还是能蹦一两个出来，赵同志，蚯蚓没问题，那我们的账是不是算查完了。” “对，查完了，没问题，接下来我们查财产和仓库。” “我们大队没有仓库，财产就您看到的这批牲畜和账面上的钱，我一会儿把钱给您看。” “没有仓库？那你们收上来的粮食堆哪儿？” “凉亭。” “不怕被偷？”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即将有违反政策的记录? “不怕，收粮食的时候太阳毒，大家分两班倒，傍晚或者凌晨出工，白天晒粮食，一整天都有人。” “收稻谷可以这样，那其他的呢？我看账本上有花生，只有一两百斤，不放仓库？” “不放，那时候大家吃都吃不饱，就指着地里那点子东西吃，没有在还没长大的时候挖出来吃掉就很不错了，挖起来就分掉了。” “你们大队是我查的这么多大队里精神面貌最好的。” 柳平懂了赵满话里的未尽之意，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谢谢赵同志的夸奖，有这精神面貌可能是逃荒的时候苦怕了吧，只怕活不了，有点子东西全往嘴里塞，再加上家底薄，房子都是自己修的，就这样拖着，后面就修。” “行，那这两样也算清完了，我们最后看一下工分。” 在旁边装木头的芸香，一听这个，心头猛跳，昨天太忙了根本没有来得及管工分本，而自己之前有一段时间工分干得很猛，一个人干了一半，不会是这个吧。 赵满翻开工分本，眉头再一次皱紧，“怎么有的人很多天不出现，一出现就是五六十个工分？” “因为他们负责一块儿地的播种，浇水，除草和收获工作，周期长，最后结算的比较多。” “这不对”赵满合上工分本，“非常不对，大家一起干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最好的技术用在所有田里，你这跟没改革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我们也在算工分，也在把粮食收上来按政策人七劳三进行分配，除了那一点，后面完全符合规定。” “就凭那一点点，就可以确定没按政策走”赵满拿起笔就准备往本子上记。 “等等”柳平看赵满手停下来，才把抬起的手放回去。 “赵同志，我们也是有办法，刚来这儿没东西吃，如果大家一起干一个活儿，就全靠地里，且不说庄稼成熟需要时间，我们没有余粮，是会饿死人的，只能这么干。” “我能懂你们的不容易，这几年大家都不容易，可违反政策就是违反政策，这是两码事”赵满再一次把视线挪到记录本上。 柳平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但一定要阻止，“赵同志，这可不能记。” “赵队长，我的工作就是如实记录，必须要记，你放心这不是定罪，只是记下来，具体什么情况会严格评判的。” “那……” “你放心，我记好后可以给你看，绝对不偏不倚，不会特意抹黑的，不用担心。” 芸香看平叔那缓和的神色，脑子里警铃大作，现在记的时候说得好听，也可能如说的那样处理，可后面的政策会越来越严，这但凡记上一点儿，未来几年可都是污点。 芸香使劲给平叔使眼色。 可柳平正在衡量，根本就没注意看，“那……” 芸香看到了平叔已经做出了‘好’字的口型，“平叔，别，我还有想说的。” 柳平立马没往下说了，“你说。” 芸香其实还没有完全想好，因为工分摆在那里了，事实就是那样，可绝对不能记。 赵满看芸香好久没说话，“六队长，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听一个小女孩儿的了，我后面还要查其他的生产队，把工分查完得赶紧走了。” “赵同志，可以给她一点时间吗？一点点就好。” 又等了几分钟，芸香看赵满拿起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都不知道怎么开头。 平叔也没有再劝了。 赵满的笔尖已经落到纸上了，芸香打算不管说成什么样都赌一把，“赵同志，我们困难和违反政策不是两码事，本质上是相通的。” 赵满放下笔，蹲下，“我就是清工分的，查了那么多都不是一回事，我会不知道吗？难道小朋友，你比我还要懂？” 说完第一句话，后面的思路好像就来了，“赵同志，你查的那些跟我们都不一样，他们是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有余粮，完全可以遵循政策，可我们非常特殊。” “不是特殊在困难，我懂大家都难，特殊在我们第一年和第二年几乎是没有粮种的，就发了十斤，在我们没有交公粮，在我们根本就不在管辖的系统里，今年才在的，所以前两年的不算。” “你们没有粮种，不交公粮？” 柳平接过话题，“对，我们因为逃荒的时候因为协助抓土匪被表彰，免了两年公粮，公社以这个为由第一年只给打算给我们五斤粮种，后面我争取到了十斤。” “怎么证明。” “我可以给您看奖状，报纸和免除证明，您也可以去公社问给我们的粮种”柳平看向旁边的女儿，“秀英，你去把这些东西拿来。” “好”柳秀英飞快朝家里跑。 赵满看着这些东西，“你们大队我先存疑，得回去请示一下领导，再做决定，那工分本我就先不看了，先去检查其他大队。” 请示和做决定充满了满满的不确定感，芸香赶紧拉住人，“赵同志，我可以问一下，你认为领导会是个什么意思，会认为是违反还是不违反。” 赵满再一次蹲下，“小朋友，领导的决定我不能随意揣测，但是我认为他们都挺公平公正的，应该会跟公社商量后再做决定。” 芸香想起了平叔说的公社里有意无意的针对，整张脸皱起，“可万一公社里不帮我说话，见不得我们好怎么办。” “为什么会？” “为什么不会，最开始只愿意给我们五斤粮种就是证明啊，第二年我们没问都没给我们，我知道公社有公社的难处，可我们短时间内发展得比其他大队好，他们应该不想我们发展的那么好。” 赵满思索着芸香的话，“小朋友，这个因素我们会认真考虑的，那我先走了。” “等等，叔叔，记检查结果之前会通知我们吗？我们还想有一个解释的机会”芸香低头扣着手指，“我不想奖状蒙黑，当记者叔叔说这个奖状是会给县城添彩的，我不想……” 赵满摸了摸芸香的头，“你放心，会有解释机会的，我们公平公正。” “谢谢叔叔，那我能问问办公室在哪里吗，我们好及时过来。” 赵满说了位置就带着人走了。 第二百二十章 最终检查结果 芸香敲响柳平家的门，“桂花婶子，平叔回来了吗，有检查结果的消息吗？” 马桂花从里间探出个头，“都没呢，芸香和景时来了啊，快进来，秋月闹着要喝糖水，我正好冲三碗。” 这年头糖水可是个精贵东西，芸香赶紧按住想往里冲的李景时，“婶子我们在家吃了东西的，在外面等平叔就行。” 马桂花端了两碗糖水出来，“我都冲好了，你俩不喝谁喝，赵秋月你那个碗给我好好端啊，洒了我要你好看。” 赵秋月看着洒在地上的一点，僵住。 可步子一停，晃荡的水又洒出来一点。 芸香上前接过，放桌子上，“婶子，平叔前几天这个时间都回来了，怎么今天格外晚呢，是不是另外有什么事。” 马桂花递了一碗给李景时，另一碗塞给芸香，“没，就只有检查结果的事，这都第六天了，唉，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芸香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等待，拿起桌上的杯子，把糖水倒一半进去，递给马桂花。 “不用，不用，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喝什么糖水啊，你们小孩儿喝。” “婶子，多大的年纪都该喝，你辛苦了这么久，值得，一杯糖水而已。” “那……好吧”马桂花拿起了那杯糖水，端详着，“这一晃都大半辈子咯。” 马桂花刚准备喝，就看见丈夫踏进屋，立马站起来，“老头子你怎么才回来，等你好久了”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来，喝口水，缓缓。” 柳平一看这淡褐色，就知道放了糖，“糖水啊，你喝了没。” “我不爱喝，你喝吧。” “我也不爱喝，给秀英留着”柳平放下杯子，看向站在旁边望着自己的芸香，“出结果了。” “平叔，县里怎么说。” “说‘发粮种交公粮的系统’和‘记工分的系统’应该是分开的，公社里确实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可我们没按照规定做也是事实。” 芸香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畅，甚至都能想到未来几年被人抓住这个污点狠狠攻击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那我们被记了吗？或者是留下任何书面的，没有按照规定做的证据。” “本来要写，连带公社的问题也写进去，你反复跟我叮嘱了这么多次，我前几天都在周旋这个事，加上公社那边也在努力，最终给我们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教蚯蚓养殖。” “呼”芸香如脱力一般坐回凳子上，“那就好，平叔那我们教养蚯蚓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拿个先进或者表扬，但一定一定要落到纸上，口头的都不作数。” 柳平刚放松的脸又严肃起来，“后面是还会出现前几天那种情况？这都还不是极限？” “我听到的消息是未来的政策只会更严。” 柳平放下嘴边刚倒好的水，蹭地站起来，“那我立马去确定一下人选。” 芸香没管玩儿得正欢的李景时，叮嘱他饭点儿之前回来，直奔教室。 悄悄在后门瞄一眼，所有人都在认真学习，临近考试，大家好像一下知道轻重了。 李景安是最先发现芸香的，看芸香食指放在嘴巴中间，笑着点头，把卷子叠好放进兜里，“立新哥，我去上个厕所。” “去吧。” 李景安悄悄摸出去，看着芸香，“你忙完啦。” 芸香捏住李景安的脸，“忙完了，正好逮住你没认真学习。” “才没有，我要是认真学习了怎么说。” “一个星期的碗。” “成交”李景安掏出兜里的卷子，“这碗你洗定了。” 芸香展开，上面一个鲜红的70分，“可以啊，景安，之前你数学只能考50，现在都能考70了厉害。” 李景安脑袋微微上扬“你再看看呢。” “还有什么我没看到的，错题？”芸香一道道看过去，眼睛越睁越大，“这是初中毕业考试的卷子，你竟然考了70，哇，你前段时间小学的卷子都才考50分欸。” “你吃什么灵丹妙药了？还是有了一本学习速成功法？” 李景安笑容包都包不住，就差露出牙龈了，“才没有，我这段时间学得可认真了，那50分是失误，有很多不该错的题错了，正常情况下怎么都能及格的。” 芸香竖起大拇指，“那你就可以跟我一起通过初中毕业考试，然后我们一起上高中。” “嗯，一起，我这么努力就是想和你一起上高中，不过我语文和政治还差点，你能不能帮我补补，我和国荣两个人进度不一样，立新哥有时候顾不过来。” “好，你这么厉害，那两门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半个小时后芸香看着一张31分和一张26分的卷子，“景安，你是不会认字，导致看不懂政治题，所以才考这么差的吗？” 李景安默默把视线挪到地上，“可能是吧。” 芸香一下打在李景安脑袋上，“是个屁，那你怎么看的懂数学题。” 李景安捂住脑袋，“这个猜测又不是我说的。” 有了芸香的加入，教室里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不过那效率也是蹭蹭蹭往上涨。 在芸香一对一辅导，出易错题试卷，每一道题的举一反三之下，终于到了小学毕业考试的前两天。 “后天就是小学毕业考试，我们该学的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做到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保持一个好心态，好好休息一天，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考试。” 看着最先站起来的柳学文，“学文哥，立新哥，我又出了一套易错题卷子，你们今天做一下。” “啊”柳学文瞬间趴回书桌，“不是说休息一天吗？” “那是考小学的，你考初中。” “芸香，你说我要不要一起去考个小学啊，万一初中没考过怎么办。” “学文哥，你都当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初中老师了，要自信。” “教他俩很难自信，我感觉有的时候不仅没教会，甚至还教倒退了。” 柳国庆立马站过来，“学文哥，我们还是有优点的，至少我现在觉得小学那些东西简单极了。” “对”柳建国也站出来，“我们没有倒退，我们那是在巩……” “那叫巩固”柳学文坐起来，拍拍自己的脸，“你俩有这个信心，考小学我还是挺放心的，后天加油。” “加油”“冲”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还难受吗? “平叔你还借到牛车了啊”芸香摸了摸老黄牛，就差流口水了，“要是我们有一头牛犁地就好了。” “那得看今年交完公粮后的光景，如果还不错就考虑攒攒，你们收拾好没，好了就上车，我们去接其他人。” “马上”芸香回去捞起还在睡的李景时，立马给他穿衣服，“景安你检查一下考试的东西带齐没。” “齐了，我昨天检查了五遍。” “那走”芸香用李景时的洗脸巾给他随便一抹，抱着人提上包就走。 坐上牛车，接上其余人就出发了， 芸香换个姿势抱睡得正香的李景时“平叔，我忘了问，你让我们带被子是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租的纺织厂宿舍，咱别的不行，还是能给你们争取个好环境的，抓稳咯，前面有个坑。” 芸香被颠得整个人飞起来。 再次坐到板车上，那酸爽。 回头看那个碗口大的小坑，那么大的路，那么小一个坑都能精准压进去也是很厉害了，“平叔，你平时是不是不咋赶牛车啊。” “曾经赶过，这不是久了没干有点手生，后半段就好了。” “噗。” 芸香扭头看到努力憋笑的红军叔，有种不好的预感。 后面颠簸了一路，十个坑能精准颠进去八个，瞌睡那么大的李景时都被颠醒了。 最厉害的是，都这样了平叔还能做到面不改色，说“下一个坑肯定没问题。” 然后下一个坑又掉进去…… 看到目的地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从车上跳了下来，跑过去。 门卫赶紧过来拦住，“诶，诶，你们干嘛呢，不许朝这儿跑。” 不是自己认识的门卫大爷，芸香有些失望，“我们在里面租了个宿舍，考试住。” “哦，是你们啊，早说啊，看架势我还以为你们要来围攻纺织厂呢。” 下午休息，大家提前去找到考试地点，回来吃顿饭早早的休息。 芸香这次不考，还体验了一把陪考家长的角色。 原来自己也有心理素质不太好的一天，着急上火，还要故作淡定，真就恨不得自己上场考。 初中毕业考试那天，真正轮到自己上场考了。 还真就是完全不慌，淡定地看着平叔和大志叔边着急上火，边故作淡定。 进考场前还有心情拍一拍他俩，“我懂你们。” 感觉自己简直是潇洒极了。 所有人考完，约定好不聊成绩，考过就过。 “终于考完了，我可要好好玩儿一下。” “我也是，学的这段时间累死我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放松放松。” 柳建国双手合十，“我自己考不考得上初中无所谓，李景安一定要考上，求求了。” 柳国荣直接给了他一手肘，“为什么光许愿景安，不许愿我。” “景安最后两个月都疯了，真就是除了学习没干其他的，跟他在一起，遭不住，还有就是……，还有就是我想跟你一起上学。” “那好吧，放过你。” 芸香注意到旁边异常安静的景安，刚从考场上出来就脸色煞白，现在大家聊到他也不接话。 以他的性格不应该是这样，难道考的不好？ 芸香也不敢问。 或许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到家的第三天，芸香看着不但没好，还越来越难过的李景安，终于忍不下去了。 削个又苦又涩的桃子，塞李景安嘴里，“又是咋了，来，让我给你排忧解难一下。” 李景安拿下桃子，指甲嵌进了桃子肉里，“我……，没什么。” 在芸香的瞪视下低头，“我感觉没考过。” “初中毕业考试没考过?” “嗯。” “那有什么，我算算哈，你才十三四岁，读初中正是时候，你还能跟建国和国庆一起玩儿。” “可我想跟你一起，我那么努力都是想跟你一起。” 少年的眼神太直白，让芸香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劝。 “万一你考过了呢。” 李景安摇头，“我考试的时候有很多题不会做，特别是语文和政治，感觉看到最后眼睛都花了。” “万一我没考过呢。” 李景安……，“你说的话你信吗？” 芸香选择做一个诚实的人，“不信”再削了一个桃子。 李景安警惕地盯着，“我不吃桃子。” “哦，好”芸香的刀没停，“景时，来吃桃子了。” “来啦”李景时飞快跑进来，都来不及伸手拿，一口咬上去，“好甜呀。” 芸香接收到李景安的凝视，耸肩，“你刚刚说你不吃的。” 李景安……。 芸香再削一个，“景安，心情好点没。” “没有，下次能不能别用这种办法了。” “可是我觉得你心情好点了欸，这个办法管用啊。” “我自己的心情我能不知道。” “那是我方法只用到了一半，还有另一半。” “什么？” “我约大家一起去找小鱼、小虾、泥鳅、黄鳝，捉来找红梅婶子做好吃的，你要去不。” “你们都说好要去了，我不去怎么办，一个人待家里吗”李景安说完也不看芸香了，嘴角向下，腮帮子微微鼓起。 芸香捏了捏李景安鼓起的脸，拉着他就出门。 李景安看被拉出了村子，“你不是约了大家一起？” 芸香笑盈盈地看着李景安，“你注意用词哦，我说的是约，可没说约了，是有这个打算还没实行的意思。” 不管李景安的惊讶，继续说，“而且我身边最重要的是你欸，怎么可能约他们玩儿都不跟你说呢，对不对。” 李景安嘴角悄悄扬起。 芸香继续说，“而且你不开心，不应该带你玩儿个尽兴吗？我找到一个小鱼小虾贼多的地方，去不去。” 李景安笑着点头，“去。” 两人不仅玩儿得很尽兴，还满载而归，至于回去面对独自在家的李景时嘛…… 反正是签了一堆不平等条约。 小鱼小虾炕干真的很好吃，三个人都想再去一次。 直接邀请学堂里的所有人，一起玩儿了个痛快，吃了个肚圆。 柳平找到几个人的时候，每一个人身上都满身泥巴，正在田里比赛扣黄鳝。 柳平也不急，等着他们玩儿够，发现自己，走过来。 “平叔，什么事。” “出成绩了。” 李景安一把抓住了芸香的手腕，不知道是因为太用力还是手上的稀泥太滑，顺着手腕径直往下。 芸香立马稳稳握住了李景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