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小对象是男生怎么办》 第1页 《网恋掉了，靠可爱迷倒男友/网恋小对象是男生怎么办》作者：兰春【完结】 简介： （双男主+万人迷受） 一个小可爱为了钱钱，男扮女装网恋，被正主抓包的故事，没内涵的简单小，图一乐～ 靳衍单身贵族二十年，某天喝醉酒从游戏里找了个「妹妹」谈恋爱。 「妹妹」脾气有点坏，但生的漂亮可爱，靳衍很喜欢。 他慢慢上了心，给人买了游戏里的全套装备，送了许多礼物，转了无数笔钱，全世界都知道他把网恋的小对象当宝贝。 直到，大学新生开学那天，他在学校里撞见了所谓的「妹妹」——男生特徵明显的周让。 但周让没有认出他，晚上仍旧在网上骗他。 靳衍心里发狠要他好看，意味不明的发送了消息：「让让，想看你穿小裙子的照片。」 周让：？？！！！ 第1章 零花钱光光 大二开学前的暑假，好朋友自然而然聚在一起玩乐。 灯红酒绿的会所外面，周让接通了来自老爸的电话。 家长查岗，同行的朋友都紧张地看过来。 周让堵着手机收音孔，面不改色：「在朋友家，没乱玩。你在哪呢？哦，在家休息。好，过会回家……」 周让淡定地挂断电话，轻抬下巴，示意他们进去。 男生相貌清俊，身板挺直。 不需要过多的装饰，单单是干净的黑髮和清亮的眼眸，就已经足够吸引别人的视线。 会所附近，有不少视线暗暗地放在他身上，他还不自知。 「吓死我了，还得是你啊周让……」朋友夸赞着，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变得虚无。 周让似有所感的抬头，在距离会所门口只有两米的地方，看见了刚下车的恩爱夫妻。 两两对视，场景有些滑稽。 「你不是在朋友家玩？」周爸问。 「你们不是在家休息？」周让反问。 于是互相沉默。 但周爸生意谈得多，最是狡猾，很快就会跳过去，义正言辞地问：「大马路上是你朋友家啊？哪个朋友的家？来，我看看，你们谁家住在路边上。」 周让的朋友们惊恐且默契地后退一步。 周让感受到了背叛。 他微微挺直嵴背，孤身奋战：「你们不也骗了我。」 「那是善意的谎言。」周妈，也就是吕女士，优雅地拢了拢披肩。虽然周让不知道善意在哪里。 「我是你爸。」周爸就直接许多，仗着辈分一句话压死周让。 「那我也不是恶意的谎言啊……」周让试图负隅顽抗。 吕女士指了指会所里红绿间错的灯光，温柔地下定义：「花天酒地，就是恶意。」 「扣你一半的零花钱。」吕女士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往会所里走。 周爸好不容易在夫人这里得到一回支持，得意洋洋地扶着吕女士往会所里走。 「那你们干什么去？」周让懵了。 「大人花天酒地很正常。」周爸一本正经地维护夫人。 零花钱就那么突然地少了一半，周让追了两步，「那我进去当服务生，端茶倒水伺候你们，能不能不扣……」 周爸和吕女士一同加快了脚步，不太想认这个儿子。 周让不甘心，追到会所门口，「我十九岁了，我也是大人了，凭什么我就不行。」 「因为真正的大人不讲道理的，再扣一半。」吕女士笑盈盈道，「恭喜你，周让宝贝，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没有了。」 周让吃惊地瞪着眼睛，受到了更大的伤害。 然而年轻俊秀、还带着未步入社会的稚气的男生，做这个动作，实在吸人眼球。 周爸和吕女士进去玩了。 周让呆站在会所门口，看笑话的保安好心提醒：「我们这不招服务生了。」 周让：…… 他的表情在别人眼里太过可爱。 有个身上带着酒意的男人走出来，往他手里塞了张卡，目光擦过他线条漂亮的脖颈，嗓音低哑：「小朋友，我请你玩呀。」 「真的吗？」失魂落魄的周让低头看那张卡，很随意地就接受了陌生人的好意，还问，「里面有多少钱？」 他垂眼时，森黑纤长的眼睫轻颤，阴影扑在鼓起的卧蚕下，像漂亮的小蝴蝶。 「五位数。」男人盯着他漫不经意的眼神，唿吸一紧。 谁知周让立即把卡丢给了他，「这么点，哪够啊。」 自然而然的抱怨，让男人意识到，这是他的身家触碰不起的存在。 他恋恋不捨地走了。 然而他刚才的举动起了个带头作用。 周让站在门口，便接二连三地有人拿着银行卡过来，选秀一般等待周让的估量，场面过分荒谬。 周让兴致勃勃地一个接一个问，还当他们都是同情被父母压榨的可怜儿童。 殊不知，在别人眼睛里，他青涩的身段和带几分天真色彩的心性，已经成为了诱人的食物。 方才退得远远的朋友们终于察觉到不对，一窝蜂上来把人赶跑，架着周让往外走。 「我不走，我要站一晚上，我要让那对没有心的父母后悔！」周让不服气。 「再闹，下个月的零花钱也保不住了。」沈仙好心提醒。 第2页 「那怎么办。庆功宴没有开成，零花钱还被扣光了。」周让又伤心又苦恼。 他情绪一向外露，朋友们习惯哄着他。 「随便吃点呗，不去会所了，会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对吧，花天酒地的。」谈真说。 周让伤心地看他：「你请客吗？」 谈真：…… 「请请请，少爷你先起来。」 最后，随便找了一家店，吃了顿和会所消费天差地别的家常菜，也没一个人觉得有什么。 只是周让一直挂念着离他而去的零花钱，啃鸡腿也啃得郁郁寡欢。 朋友都奇怪起来，「不就是一个月的零花钱吗？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周让含煳道：「没有，就是没想到，去这一次，就能跟我爸妈撞到。」 「巧了么这不是。」谈真说。 …… 然而事实上，确实有一大笔支出在等着周让。 这也是周爸和吕女士控制他零花钱的真正原因。 他近期花钱花得太狠。一向溺爱小孩的吕女士问不出来，怕他去做坏事，才将计就计扣了他的零花钱。 周让都和人家说好，准时打钱过去的。也怪他自己，把零花钱当成固定收入。 忽然被截断，就没有了收入来源。 周让回家的路上都在想着怎么赚钱，看见马路上的石墩子，都有些喜欢，想挂到二手网站上标个价卖出去。 回到房间，他随便开了把游戏，藉助游戏舒缓郁闷的心情。 游戏毫无意外地获得胜利。 他本想退出来，屏幕上方却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有个人戳他：「你好，妹妹，谈恋爱吗？」 周让：…… 第2章 让让找到小金主 是上一局游戏中的队友。 周让满头问号，他从哪里看出来他是个女生的。 「我男的，一边玩去。」他认真地打字回復。 . 意料之外的回答。 半躺在沙发上的男生直起身子，重新点进周让的主页。 上面挂着三个女孩子喜欢用的角色。 他又看了眼周让的，「让让我怎么了」，有点可爱。 因为家里聚会喝了点酒，男生的意识不太清醒，桃花眼蒙了层潋滟醉意，更加觉得，这就是个女孩子。 至于主页标识的性别男，肯定是她的保护色。 她害怕被不礼貌的人打扰。 男生自以为是地补全理由，还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不礼貌的人，没继续纠缠，而是假装相信她，问：「那你认识别的女生吗？介绍一下。」 周让随口敷衍他：「不认识，一边玩去。」 半个小时前，因为没有感情经歷被老姐肆意嘲笑，所以苦闷的喝了半杯酒的男生，明显感受到了这股敷衍。 他本就受了伤的小心脏遭受到了二次伤害。 男生忍不住控诉：「我只是嚮往恋爱。」 「我很乖，我会听话，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 周让本来不想理他，但最后那条消息对他有股莫名的吸引力，他看了又看，鬼使神差地发出去一句：「有多少？」 对面发来了串长长的数字。 过了一两秒，又补充，「这是一个月的。」 周让：…… 周让：「哥哥。」 男生辨认清那两个字，懒洋洋地对着手机笑，笑得桃花眼都微微眯起来。 别墅的阿姨过来送醒酒汤，想不明白刚才还郁郁寡欢的少爷，怎的忽然笑成这样。 周让盯着自己发出去的两个字，缩了缩手指。 他喊了那一声「哥哥」后，对面发过来个「嗯」。 而后，就没有了反应。 周让等啊等，没等到半点消息。 生平第一次，带着暧昧色彩地喊了一个人的周让懊悔至极，觉得那个死男人占完便宜就跑了。 他愤愤的在床上打滚，又用被子和枕头堆了个小窝，把自己装进去。 忽然听见游戏消息的提醒声。 最好不是那个骗子的消息。他爬出来，把手机捡回去，闷头点进游戏界面里。 刚登上去，就出现了满屏的烟花。 伴随着烟花出现的，还有他一直想要的皮肤。那皮肤不是限定，只是价格高昂到生活富裕的周让，都觉得谁买谁是冤大头。 周让眨巴眨巴眼，热泪盈眶，钱啊，都是钱啊。 这都快顶他小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有钱他是真给啊。 与此同时，对面发过来消息，「那，我们现在，要开始了吗？」 周让被金钱沖昏了头脑，趴在床上回消息，衣摆蹭上去，露出一小截细白紧瘦的腰都顾不上。 对面的男生没什么经验，周让就更没有了。两人稀里煳涂地在游戏里绑定了情侣关系，而后又加上了社交软体的好友。 对面的男生经验不足，但对这段刚建立起来的关系异常主动。 一会叫周让把备註也改成「哥哥」，一会发过来好几笔「5200」的转帐，一会又在游戏里送各种各样的礼物。 周让虽然目的不纯，却也属实招架不了对方的招式。 手机终于消停了一会。 周让喘了口气，摸着衣摆拉下去，盖住不小心露出来的后腰。 提示声又是一响。 第3页 周让打了个激灵，以为他又送了什么，慢吞吞点开来看，发现是一条文字消息。 「叫你宝宝好不好？」 宝宝…… 好奇怪啊这个称唿。 他真的太热情了，才刚刚认识而已，就这么…… 周让缓缓把头埋进被子里，憋得小脸通红。 挣扎了许久，还是昧着良心，闭着眼睛打了个「好」字过去。 他给钱了，服务得到位。周让选择把这看成一种交易。 他要钱，他要感情。 「宝宝，晚安。」对面说。 周让唿了口气。 对面热情似火的举动对感情小白周让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临睡前，他看了眼那人的名字，靳衍。 …… 靳衍困意上涌，本来就要睡着了，想起来什么，硬是撑起眼皮，给他的宝宝发了晚安，才睡过去。 男生就是要细节，要大方，还要真诚地对她好。这都是靳衍提前做功课知道的。 进入梦乡前的靳衍，还在为自己的细心骄傲着，殊不知第二天酒醒了，清醒面对这一切的自己，会有多么的震惊。 . 「啪嗒」一声，某大牌最新款手机从手上脱落，先是跌到腿上，后又滑落到地毯上。 今天一早，他的手机掉了三次了。 阿姨看着表情凝重的靳衍，终于忍不住开口：「少爷？」 靳衍回神，捡起手机，仍是不敢相信，昨天下午多喝了半杯酒，他就弄出来这么一出…… 聊天记录荒谬的他不愿直视。 「哥哥。」 「嗯。」 「叫你宝宝好不好？」 「好。」 他看上去，也太饥渴了点。 靳衍不愿意承认这是他干出来的事。 人家一开始都装成男的拒绝他了，很明显不愿意跟他玩。态度转变，是从他花钱后开始的。 应该也不是真心的。 他想了想，决定删除好友，解除这段酒后发生的荒唐关系。至于转帐，就算了，当成赔偿吧。 他的手指正要按下删除键，忽然弹出一条消息，他阴差阳错点进去，听筒就传出了声音。 似乎有些慌乱，语音条的前两秒在震颤，而后，才是一道轻轻的、不太好意思的嗓音： 「哥哥，你醒了吗？」 声音有点甜。 靳衍虽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帅气多金，招人喜欢，但总是跟女孩子玩不到一块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这么招唿，听得心脏一麻。 好像，这样也还不错…… 他不自然地想。 . 周让第二天醒来，一直没收到「金主大人」的消息，很担心自己被甩掉。 毕竟，这是他找到的赚钱最快的方法。 想了又想，他拿着手机，打算发条语音过去，试探一下。 对面把他当成女孩，他就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别。不然，金主不愿意，不给钱了怎么办。 他夹了夹嗓子，又尽力地把声音放软，小小声说话。 第3章 小土豆很可爱 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但效果意外的好。 金主也发了条语音过来。 周让拿到耳边听。 嗓音清冽，咬字清晰，凭藉声音能够描摹出一个懒散冷淡的男生形象。 「醒了。」他说。 似乎，和昨天的热情似火有点违和。 又说了几句，男生一直是这个调调，和昨天的态度大相迳庭，似乎网恋继不继续都没有太大关系。 这是后悔了吧。 周让盯着手机，不确定地想着。 恰好靳衍又发过来条语音，问他叫什么。 昨天还喊宝宝，今天就问他叫什么。 肯定是不愿意了。 亏得周让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勾搭一个人，虽然也就是夹着嗓子发了几条语音。 但对小少爷来说，也算是从来没有过的体举动了。这个人居然还这样！ 周让没回消息，对面也就没了动静。似乎他不继续，就不会有以后了。 周让拿起手机。 「你要是不想谈了可以直说，这样两副面孔是要干什么？昨天是你主动加我的，今天就后悔了不想跟我玩了，所以一直冷脸是吗？」 气成这样还得小声说话，周让真的委屈死了。 . 从听到第一条语音就开始心里痒痒，但一直按兵不动打算走矜持路线的靳衍，盯了手机十几分钟，猝不及防听到这条语音，人都要傻了。 不是，这不是聊得好好的嘛，怎么就生气了。 正手足无措的时候，新的一条消息又冒了出来：「你要是不想谈，那就算了。」 靳衍隐约听见一声吸鼻子的声响，眼前冒出来个小女朋友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顿时慌得要死。 单身狗真的很害怕刚找到的、还没捂热乎的老婆就这么跑掉，也顾不上矜持不矜持的事了，按着语音就道： 「宝宝，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昨天，多喝了点酒，所以闹你闹得厉害。」 「我怕你不喜欢……」靳衍实战的经验终究是匮乏了点，哄老婆不太有经验，哄了两句就说不出什么了。 心里又着急，干脆发起了一大笔转帐。 效果也是极好的。 第4页 「小女朋友」收了钱，回了个嗯，听起来闷闷的。 . 周让本来以为这段稀里煳涂的网恋就这么着了。 那边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刚才还一副高冷男生的调调，立马殷殷切切地喊起「宝宝」，周让还有些懵。 直到一大笔钱进帐。 周让嘴巴没软，手倒是软了，按着手机回了个「嗯」。 谁知喊了那么一声后，靳衍像是突破了什么界限，过了没两秒，又叫了一声「宝宝」。 周让「嗯」了一声。 几秒过后，又是一声「宝宝」。 周让想着这人是金主，又「嗯」了一声。 「宝宝。」 「嗯。」 「宝宝。」 「嗯。」 「宝宝。」 他好像格外地喜欢这个称唿。 「你干什么呀？」周让问他，因为压低了声音，说什么都凶不起来。 靳衍就笑，笑到最后，小声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我也有能叫宝宝的人了。」 周让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不擅长应对这种羞耻的话题，翘着脚丫，捧了捧自己的脸，灵光一闪，「我带你打游戏吧。」 「好。」 周让打游戏的技术还是能看的。 他从小就喜欢玩，家里有各种各样的游戏机，设置了专门的电竞房。 带靳衍赢，也没什么难的。 靳衍也乐意和刚谈到的「小女朋友」相处，特意交代别人不要进书房，还霸占了老爸的专属座椅。 他刚接触恋爱，新奇得很。 打游戏也不怎么专心，兴趣全在小女朋友身上，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你多高啊？」他问。 「一八……」周让没留神，差点把真实身高报出去，反应过来吓得卡了壳。 他怕说出去引起怀疑。 「一八？」靳衍疑惑。 「一米八到一米五之间。」周让紧急补救，「你猜呀。」 「界限太宽了吧。」靳衍低着头轻笑，「我猜一米六左右。」 「不是。」 周让刚才出错的那一下，心慌的不行，现在在这里嘴硬，不想让靳衍好过。 「一米七？」靳衍又猜。 周让还是嘴硬：「不是。」 「一米八？」 和他真实的身高接近了，吓得周让赶紧摇头，「不是。」 靳衍便忽然闷笑一声，喊他，「小土豆？」 一米五到一米八之间，排除了其余选择，就只剩下一米五这个答案了。 周让：…… 怎么会这样。 可是他又不好改口。 没听见他说话，靳衍道：「小土豆很可爱的。」 周让在心里嘀咕，你才是小土豆，哥哥我身高一米八二，说不准站起来比你都高。 但他不能说，只能憋着。 第4章 会撒娇哎 反正只是网恋。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分手，就没事了。 周让心不在焉地想着，到底还是觉得心虚，声音越发低了两分。 他嗓音本是清澈朗润的音色，听起来带着朝气蓬勃的少年气，这会压低了声音，轻轻软软的，竟真跟女孩子差不多。 靳衍戴着蓝牙听了会，抬手蹭了下耳朵，忍不住问：「宝宝，你是在撒娇吗？」 周让走着神，清冽的带着磁性的嗓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倒吓了他一跳。 待反应过来靳衍说了什么后，周让越发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撒娇啊？ 他可从来都是不撒娇的好吗？那是小女孩才会做的事情！ 刚气了没两秒，他又气馁地垂下头，好吧，他现在就是个小女孩。 「不可以撒娇吗？我想撒娇就撒娇。」周让哼了一声，有些肆无忌惮了。 网络一线牵，反正他又不认得他。 他却不知道，他压低后的声音本就甜软，引人心生好感，说话时又使了点小性子，越发让人喜欢。 靳衍很受不了这一套。 「小女朋友」每说一句甜言蜜语，他的心脏就会情不自禁地生产出糖浆，糖浆四处流淌，几乎要填满心脏。 这是单身贵族靳衍活了二十年，生平第一次体验到的感觉。 . 一直从早上打到中午，吕女士来敲门，「周让宝贝，你还不出来吃饭，是想要辟谷升天吗？」 早上为什么不叫，因为吕女士早上也起不来。 周让做贼心虚地赶紧中断聊天，小声说：「不能玩了，我要去吃饭了。」 他语速有点快，甚至没等靳衍回应，就挂掉了语音。 靳衍怔了两秒，敏锐地察觉出这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总感觉，自己好像成了避之不及的什么东西。 但是，周让很快就打消了他的怀疑。 . 周爸今儿有生意要谈，午饭没回家吃，只有周让和妈妈两个人。 吃过饭，母子俩动作一致地躺到沙发上消食。 「周让宝贝，今天好像没见你晨跑。」吕女士慢吞吞地说。 打了一上午游戏，确实忘记了这件事。周让懒洋洋地闭着眼睛，道：「晚上补上。」 忽然有个柔软的东西蹭上他摊开的手掌。 不用睁眼也知道，是他们家养的奶牛猫，一身乌云盖雪的毛色，疯疯的小神经病，闹腾得要命。 第5页 但聪明也是真聪明，疯过一阵后还知道乖一会，给主人点甜头吃吃。例如此时此刻，来回在两个主人之间穿梭，公平地让两个人摸。 下午，周让要陪妈妈出门，去见妈妈许久没见过的一位老朋友。 地点是一家茶馆。 那块地很雅致，青砖黛瓦，种了一片翠绿笔直的竹子，疏密有致的竹影映在白墙上，赏心悦目。 茶馆叫云烟茶馆，客人不多，茶店精细，服务很到位。怪不得吕女士会来这地。 周让出门，一来是吕女士需要人陪，二来是吕女士想让他出来走走。 因而见过妈妈的朋友，一位珠光宝气的阿姨后，周让基本上就完成了任务。 剩余的时间里，他在茶馆附近玩乐就可以了。 茶馆里的茶点做得很好。软糯微甜的绿豆糕、清香酥软的桂花米糕、松软浓郁的鲜花饼，还有话梅、山核桃之类的小食。 样样都精緻得恰到好处。 周让抽空看了眼菜单，差点就想把掉在地上的一块米糕捡回来了。 好贵好贵好贵。 令人咋舌价格，使周让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境况——穷光蛋。 他是天底下最贫穷的穷光蛋。 周让可怜巴巴的舔了舔手指，力图不浪费一点，而后摸出来手机，搜索，「如何套牢金主」。 能给钱的，就是他的命。 入眼便是一条热门经验贴。 点进去，帖子开头循循诱导：「首先，咱们要明确金主的定位。都叫金主了，那肯定要划分到事业有成、财富自由的类别中。不缺钱，所以不用在这方面动脑筋。」 「他们啊，一般阅歷丰富、见多识广、识人无数。想在他们眼中脱颖而出，就要採取些别出心裁的办法。」 「那么，他们缺的是什么呢？感情！关心！所谓高处不胜寒，他们处在高位，利益错综复杂，能交心的没几个。」 「你要想拉近和金主的关系，要做的，就是关心他，爱护他，让他知道你在意他。慢慢地，你在他眼中，就会形成一种自己人的身份……」 神神叨叨的，往下还有好多条内容。 但周让同学的阅读理解能力一向比较差，看完第一条，脑子就已经要满了。 虽然，总是觉得帖子中的「金主」好像是在形容中年大老闆，和在手机上听见的清冽嗓音很不符，但是周让觉得第一条说得很有道理。 他抓住重点，要表达对金主的关心，经常刷点存在感。 他胸有成竹地打开手机。 第5章 沉默是金 毕竟是在外面，周让不好低着声音装女孩子，就发纯文字信息。 「哥哥，下午有事，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哥哥会想我吗？」 「我可是在外面都想着哥哥呢。」 周让这才发现，自己很会卖乖。平日里总是轻而易举地把长辈们哄得高兴，原来也是一种本领。 这种本领应用到暧昧的网恋关系上，就成了嘴甜的撒娇。 小对象甜得不行的消息，终于打消了靳衍的疑问。 应该只是有急事，所以挂得匆忙吧。 出门还会给他发消息呢。 他回：「想。」 确实在想，在琢磨对象怎么挂电话会那么快。 周让从包间出来，往院中的小桥上走，随口和他讲茶馆里的点心很好吃，但是他掉了一块在地上。 「掉在地上的点心还能吃吗？」周让忽然想到一个脑筋急转弯，发消息问靳衍。 靳衍一边往外走，一边回消息：「最好不要吃了吧，喜欢的话再叫一份新的，我请你吃。」 周让一本正经，「不不不，答案取决于周围有没有人看着。」 「没有人看着我就可以捡起来吃掉了。」 「但是妈妈和客人都在桌上。」所以不能吃。 这话说得十分真诚可爱。 靳衍想像着他现在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戳动手机的键盘界面，问他：「还想吃吗？」 周让不明就里：「吃饱了，刚刚吃了午饭过来的。」 靳衍忽地笑了一下。 他其实，本来以为，小对象是为了钱跟他的。毕竟态度的转变是透露了家底以后才发生的。 但他也是乐意的。 反正第一次恋爱，总该交点学费。 怎么这会，看着有点笨呢，这都转不过弯来。 「钱还要不要了？」他点拨小笨蛋。 周让这才回过神来，原来金主问他还想不想吃的意思，是要给他钱啊。 「要。」他乖乖地回答。 于是就美滋滋地收穫了一笔转帐。 陪金主聊天，好像是一个挖宝藏的过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落一笔财富。 周让欢喜的眼睛都弯起来，一时间忘记了身份，欢天喜地地给人发了好几张表情包，又胡乱打字说：「爱你，宝宝。」 先前跟玩得好的朋友，互相抄作业的时候，就会把「爱你」「爱死你了」之类的话挂到嘴边，至于「宝宝」，是跟靳衍学的。 靳衍猝不及防被叫了这么一句，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几秒，有心想让小对象发语音再说一遍。 但又谨慎的想着，认识了还没几天，太过分了把人逗的不好意思了，就不好收场了。 便改口问：「宝宝好像很喜欢钱？」 第6页 这又让周让回想到零花钱被扣光的伤心事，他捧着小脸，忧伤感嘆：「钱是个好东西。」 靳衍见不着人，又不知道实情，单单听这句话，只觉得这里面很有故事。 本次打算自己开车去的，闻言就把钥匙交给待命的司机，折身坐到了后面，专心和他很有故事的小对象聊天。 关车门时，拇指动了下，不小心点进小对象的主页里，看见了他的个性签名： 「沉默是金，别跟我说话，我要攒钱。」 就很独特，独特到让人觉得可爱。 「很缺钱吗？」靳衍问。 周让想了想，答：「一般般缺吧。」 他不太想麻烦金主，便道：「你不用管，我自己会挣。」 「怎么挣？」靳衍好奇地问。 他问了，周让只好实话实说道：「在你身上挣啊。」 意料之外的直白回答，让靳衍猝不及防地笑出来。他支起手臂，微微握拳，才能掩住唇角勾起的弧度。 但额前的漆黑碎发，仍随着笑意轻轻颤动。 他本以为，对方会说点什么辛苦赚钱的经歷，或者是讲个什么故事，博一点同情。实在是没想到，这傢伙能直接说出来。 「怎么这么诚实啊，宝宝。」 他禁不住开口笑他。 清冽的嗓音压实，变得低哑起来，带着令人酥麻的笑意。 声音一出，便吓得司机一个哆嗦，本能地回头，见鬼一般瞅了他们大少爷一眼。 绝对有事，这绝对不是跟朋友聊天，能发出来的声音。 周让自己先笑出声来，然后点开了靳衍的语音，两人的笑声便合在了一起。 周让只是觉得，他的金主异常的好说话，没有脾气似的，说了实话他也不会在意。 事实上果然如此。 能说出口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桥下，池塘的水面上漾起一圈圈涟漪。 周让在外面逗留了一会，觉得口渴，就想回去要杯茶水喝。 起身的时候，刚好有个穿白色开衫外套的男生，黑髮黑眸，相貌精緻，擦着他的肩过去。 潮牌运动鞋，腕上扣了块手錶，行走间是优越家境培养出来自然随意。 周让本没有多注意他，只是他经过后，他鼻尖好像闻到了一点槐花的味道。 像枝梢才有的一簇雪白，被清澈的雨水打湿，浸出来的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嗅起来冰凉清冷又柔软暧昧。 周让喜欢槐花的味道，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吃槐花饭。因而忍不住多闻了两下。 谁知，刚回到包间，就见吕女士和那位阿姨之间多了个男生，白色开衫外套，眉目低敛，槐花香气。 吕女士看见周让，就笑说：「回来得刚好，快坐下。你陆阿姨看你没有玩伴，特意叫小陆跑了一趟过来陪你，你们认识认识啊。」 这种明明不认识，但被长辈生拉硬拽在一起的关系，总会是让人觉得尴尬。 周让会哄人，但不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他还不知所措着，男生帮他拉开了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第6章 陆清淮 陆阿姨笑盈盈地看着他俩，叮嘱男生：「清淮，好好跟弟弟相处，你们俩啊，一大一小只差半年，应该能玩得一块去。」 若是这话是吕女士说给周让的，叫他去照顾一个不认识的人，周让肯定不太乐意。 但男生并没有异常的神色，甚至主动开口，对周让道：「我叫陆清淮。」 「我叫周让。」 陆清淮的不低沉不磁性，但是很有特色，游刃有余的清润舒缓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凉意。 就像他身上浅淡的槐花香气，令人捉摸不透。 但显然，他对周让没有什么意见。 甚至很有可能，是听从了陆阿姨的话，真把周让当成了比他小的弟弟照顾。 两位大人面对面地聊着从前的趣事，开怀大笑。 陆清淮眉眼隽秀，轻声给周让介绍这家茶馆的吃食和环境。 周让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遍了这家小茶馆，毕竟刚才出去走了一圈，经陆清淮一说，才知道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 陆清淮见他感兴趣，便起身，带着他过去。 云烟茶馆虽只是个院子，可院内却五脏俱全。楼阁、流水、竹林、小桥、假山，应有尽有。 陆清淮带周让过去的，是假山后面的一棵老树，供人许愿的老树。 老树枝干上挂满了红绳和挂牌，看起来沉甸甸的。每一条红线，都是众生所求。 周让喜欢这东西，正要去找哪里有卖挂牌的时候，陆清淮已经从旁边桌上拿起来，递到了他手边。 「进来喝茶的客人，可以免费写。」他说。 「谢谢。」周让说完，觉得过于客气了，补救了一句，「哥，你好细心。」 「哥」是喊习惯了顺口就喊出来的。 陆清淮似乎怔了一下。 周让弯腰，半趴在桌子上，转了两下笔，似乎是想出了什么，飞凤舞地在牌上写下个字。 这个点的阳光还不够温和。 因为弯腰而紧贴肌肤的衬衣，被光线驱使着，含煳地勾勒出少年紧緻的后腰线条，伏下去的阴影处，似乎是腰窝。 陆清淮礼貌地移开视线。 周让写好字，把红绳打了个结，挑好一枝就往上挂。 第7页 他个子不算矮，稍微踮起脚，就能把牌子挂到高处。 陆清淮对他写了什么，有些微的好奇，目光便追了过去。 挂牌很多，多到厚重，周让的手臂都被挡住一半。 陆清淮本是想找他手中的那块牌子的，抬头时却一眼撞见，更高处的挂牌红穗，打在周让的眉心。 光线在丝绳和挂牌的缝隙里穿梭，晃了陆清淮的眼睛。 他看见那抹红穗在周让眉心点了一下，好似赤色墨珠滴到水里，很快就漾开。使得白皙脸庞，也染上了灼人眼球的红。 像造物者创作时的神来之笔，精妙绝伦，美到他屏住唿吸，忍不住失神。 他很想抓住这幅画面，拍下来，或者画出来，永远挂到高墙之上欣赏。但现实中的这一刻，他做什么都来不及，只能全神贯注地去欣赏。 周让踮脚都踮得累了，脖颈上都要冒汗了，才终于把挂牌挂好。 「我们回去吧，外面好热。」他对陆清淮说。 陆清淮提起脚步跟上他，回头望了一眼，恰好看见周让刚才挂的牌子，因为绷得太紧，正在滴熘熘地转。 隐约能看出一个模煳的大字：「财」。 莫名有些好笑。 走的时候，陆清淮找周让加了个好友。周让拿出手机来，看也没看就调出二维码让陆清淮扫，看起来很不设防。 陆清淮此举是因为从两个大人口中得知了周让也是a大学生。 陆清淮比他大半年，比周让高一级，现在读大三，等开学回到学校里，说不定还能遇见。 「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他礼貌道。 . 夜幕渐深。 这家俱乐部是自己人开的，因而每回他们这群朋友要过来，就不对外营业了，相当于包了整个俱乐部。 乔鹤染了薄藤粉的发色，髮丝拢得很有层次，配上一双细长的、时刻透着蔫坏的柳叶眼，怎么看都是渣男相。 他开了瓶十万的红酒，摆了一排酒杯，顺着一熘倒下去，有两万块淌到了桌上。 沙发内侧坐着个相貌清俊的男生，无处安放的长腿微屈，姿态懒散，桃花眼，随便套了件黑色外套。 此刻正微低着头，看手机。 乔鹤端起一杯酒，要递给他，喊他名字：「靳衍！」 靳衍抬头，漫不经心地回绝一句：「不喝。」又低下了头。 「上回在你家，不是喝了半杯吗？」乔鹤问，「我还以为你就此打开喝酒的阀门了。」 靳衍从前不喝酒，上回喝的半杯是第一次尝试，晕得他抱着手机给自己找了个对象。 除了小对象，实在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酒有什么好喝的。」靳衍嗤道。 乔鹤眯着本就狭长的柳叶眼，「靳衍，今天你不太对劲啊。你怎么一直看手机？」 靳衍是会玩的。 以往出来玩，他要么是混迹在撞球桌前，掌着球桿，引围观者喝彩；要么是倚在桌前摸牌，一双修长的手能把牌玩出花来；再不然也会浪费他们的酒，自顾自调制「毒药」，试图毒死鬼哭狼嚎唱歌的朋友。 可今天，却什么也没玩，来了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你懂什么。」靳衍已经不屑于跟单身的人说话了。 乔鹤正欲骂他，门开了。 室内灯光迷乱，从外面走进来个男生，白色开衫外套，清冷端庄，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乔鹤熟练地招唿他：「陆清淮，来晚了罚酒哈。」 靳衍问：「怎么才来？」 陆清淮在沙发上坐下，「去见了个人。」 「咋不带过来一起玩？」乔鹤纳闷。 「你们不认识。」陆清淮的手指在皮质沙发上轻叩，思索着，「不过，等回到学校，应该能碰见。」 第7章 阔绰的金主 靳衍的感情经歷是空白，但他有钱，且真心想试试的时候，他愿意哄人。 周让是没想过谈恋爱的事。 还在学校的时候，人家下课偷偷牵小手，他下课唿唿睡大觉；人家上课偷偷传小纸条，他眨巴着眼偷瞄同桌的答案。 放假了，人家出去见面约会，他跑去滑雪、蹦床、开卡丁车、餵猫…… 模模煳煳知道有恋爱那么一回事，但没怎么关注过。 因而这段恋情中，周让还是「小朋友」的心思，虽别有用心，但只用在了钱上。 他对于别的，例如靳衍的家庭背景，身材相貌，都没有过多的关心。 相对而言，靳衍的好奇心会重一些。他会想像周让现实生活中的一面。 其实，有好奇心才是正常的。没有好奇心，反而是因为没有设想过未来。换言之，周让没想真跟靳衍搞对象。 但谁让靳衍在恋爱上是个愣头青。 他觉得不对劲的是自己，他的好奇心太重，像个变态。周让不闻不问，是因为他不在乎那些东西。 他只觉得周让单纯可爱。 这样，纵使他偶尔会冒出来一点坏心思，但一想到小对象那么单纯那么好欺负，他也就使不出来了。 . 游戏是两个人感情升温的助推剂。 周让雄赳赳气昂昂地立下g：「这个假期，带你上王者。」 「这么厉害啊。」靳衍轻笑。 他在玩游戏这方面没有周让那么上心，但他喜欢和小对象一起打游戏。 第8页 只是相对于输赢，他更在意的是两人绑定的情侣关系。 堂堂靳家大少爷，不出门结交人脉、不去公司熟悉岗位、也不在高端会所潇洒挥霍，只躲在卧室里，拿着纸笔认真计算还差多少亲密度，才能和网恋小对象升99级情侣关系。 「等下给你发个红包，你领了记得买玫瑰花送给我，多出来的自己买皮肤。」靳衍道。 周让领了红包，开开心心跟靳衍说了谢谢，然后存到自己的小金库里。 . 靳衍的亲妈赵女士是社交达人，很喜欢参加宴会。 而，能和赵女士坐在一起的，多半又是孩子差不多大的贵夫人。 一顿闲谈下来，少不了炫耀一番，谁家孩子出国留学去了，谁家孩子进公司接手项目了，谁家…… 赵女士被人家的孩子秀了一圈，坐不住了，踩着恨天高冲进来，恰好是靳衍刚算完亲密度转完帐，还外放着声音的时候。 靳衍被破门而入的赵女士吓了一跳。 赵女士指着他，正要说话。 周让甜滋滋的声音响起来：「谢谢哥哥，哥你真好。」 靳衍：…… 赵女士：…… 赵女士脸色变幻，好像生吞了一根苦瓜，幽幽地看着靳衍，而后缓缓退出去，该带上了门。 过了两秒钟，靳衍收到来自老妈的消息，「我想，你应该过来和我解释一下？」 靳衍：1 。 这事出现的实在是突然。 靳衍忙着组织措辞，和赵女士解释，也就没注意周让有没有给他玫瑰花。 「刚才那声音？」赵女士碾着鞋跟，表情有种靳衍看不懂的大义灭亲之感，「我没听错吧，小姑娘？」 怪只怪周让太会装，装得赵女士都没听出来。 「嗯，我对象。」靳衍承认。 「我就问你，小姑娘多大年纪？」赵女士神情肃穆，「你要是跟未成年扯上关系，我直接开车送你进去。」 「十九。」靳衍道，「比我小几个月。」 虽然绑定关系的那天意识不清楚，但第二天他就问明白了。 赵女士松了口气，但又想起来了别人家的孩子，对靳衍道：「你明天跟着你爸去公司！都有对象了还不知道赚钱养家啊？」 靳衍沉思几秒，一反常态地觉得这话有道理。 小对象确实很喜欢钱。 于是点了点头，前所未有地配合。 还有一长串的话没输出的赵女士哽了哽，惊疑不定地打量自家懒蛋儿子。 小年轻谈个恋爱还有这好处，人生态度都改变了？ . 靳大少爷的假期提前结束。 他不得不准时准点地穿上正装，打上领带，跟着他爸准时出现在公司里。 大少爷身型修长，穿西服很是养眼。漆黑的发，深情的桃花眼，举手投足间都携着矜贵懒散的气质。 明明年纪不大，却没人敢轻视。出入门口时，保安见了他都要紧张一下。 靳衍恋爱的时间不得不缩减一些。 坐在会议室旁听时，他忽然想起情侣等级的事情来，登上游戏看了眼，邮箱没有收到玫瑰花。 他本想问一下，但周爸刚好说到他。 等他再想起来这事，已经过了两天了。 这两天都没有打游戏。 他忙，周让那边好像也有事。 邮箱里有玫瑰花。 靳衍领了，只等着跳出来情侣关系升级的界面，他等了一秒、两秒、三秒…… 一片安静。 没有任何变化。 靳衍不信邪地去查记录。记录显示，他刚刚领取了来自「让让我怎么了」的一朵玫瑰花。 一朵。 是的。 如果靳衍没有猜错的话，这朵花还是登录游戏发放的奖励。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发消息：「宝宝。」 「回话。」 「让让。」 「让让回话。」 . 周让坐在树下咬了口雪糕，悠哉悠哉含着一口冰凉回了个问号，他还没意识到靳衍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宝宝，我让你买的花呢？」 周让慢吞吞地打字狡辩，「我送了。」 「送了一朵？」靳衍在独属于他的办公室里呵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亲密度是可以培养出来的。花钱买来的意义不大。」周让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的私吞找理由。 靳衍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周让面前，好好和周让讲讲道理。 但这事没那么容易能做到。他不得不换个办法。 金主不回消息了。 周让有点摸不准靳衍的态度，后知后觉地反省，好像是有一点点的过分。 他唉声嘆气的往游戏里充了一块钱，花了一毛，买了一朵玫瑰花。 第8章 江祈蕴 谁知刚登上游戏，就看见了熟悉的特效，满屏的烟花。 他戳了一下，收了靳衍送的皮肤，没想到还有下一个。 下一个点完，还有下一个。 烟花数不清放了多少场。 点到最后，手指都要软了。 周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默默计算着这些地多少钱。 就在这时，靳衍发消息问他：「还想要吗？」 情到深处。周让眼睛晶亮，小嘴抹了蜜：「哥哥。」 第9页 被精准拿捏住了。 靳衍言简意赅：「买花，送我。」 . 「让让哥。」 轮椅上的人轻声唤他。 那是个和周让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发色黑肤色白眼眸灰，单调纯粹的像幅表达厌世情绪的水墨画。 唯独唇是一抹深玫瑰色，像是寂静的冰天雪地中，惊心动魄的艷色。 「喊让哥啊。让让哥听起来一点都不厉害。」周让不满地嘀咕。 周让从前看电影看的，很艷羡黑帮老大的地位，于是萌生了收一群小弟，让所有人都喊他大哥的想法。 但周让的兄弟都是想当大哥的人，最后决定，谁把对方摁趴下，谁就当大哥。沈仙散打厉害，谈真从小就跟人打架，周让……周让开卡丁车第一名。 周让不仅没当成大哥，还被迫认了好几个老大。 只有江祈蕴。 只有他会没有任何意见地听他话，叫他哥，虽然是让让哥。 江祈蕴偏了下头，没有回答。 后面是嘈杂的进出医院的人，鳞次栉比的高楼和一轮蛋黄颜色的落日。 他一偏头，异常清晰的下颌线就显现出来，与此同时，余晖在他过白的侧脸晕上朦胧的暖色。 像用雪白证明神性的雕像，被镀上了别的颜色。 周让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好似精心拍摄出来的电影画面，每一帧都美到不敢唿吸。 周让惊嘆地看着江祈蕴，语言系统却过于匮乏，他只会说：「你怎么那么白啊。」 但他不知道，江祈蕴眼中的他，是怎样的。 江祈蕴背对着落日，因而只有侧脸蒙上余晖。 可周让整个人都被光包裹着，从柔软的髮丝，到清亮的眼睛，到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的双腿。 「腿麻了。」 周让跟靳衍发消息发了太长时间，一起来，就是钻心的麻，导致他一下子没受住，直接跪在了草地上。 江祈蕴在轮椅上伸出手。 他的手也很白，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好像碰了就会把他弄脏。 周让刚还吃了雪糕，但他只顿了一秒，就毫不客气地拉住了。 「跟我一起洗手吧。」周让骄傲地大笑。 江祈蕴低头，看了看自己染上一点粘煳液体的手指。稍长的黑髮掩住了他的眼尾，人总是看不清他眼眸深处的真实情绪。 江祈蕴总是没大有表情，周让就总喜欢逗他。 他以为江祈蕴在嫌脏，因而笑得更得意。可江祈蕴捻了捻手指，忽然很想尝尝雪糕的味道。 周让的腿还在麻，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来的架势。他扶着江祈蕴的轮椅站了一会，打起了别的主意。 「你能不能往旁边坐一点。」他跟江祈蕴商量。 江祈蕴个头比周让高点，但他身型单薄，坐在轮椅上都有留有余地。 不过，打病号轮椅的主意，周让应该是第一人。 江祈蕴知道他想要什么，抬眼，灰色的眼睛看着他，唇瓣轻启：「让我扶一下。」 周让还没听明白，江祈蕴的手已经攥着他的手借了下力，往边上坐，腾出了一半的空。 周让一屁股坐上去，左右拱了拱，他老早就眼馋轮椅了，只是一直找不着机会坐。 轮椅再宽敞，两个男生坐上去，也拥挤得厉害。 「你还有多久才能站起来？」周让问。 「还要做最后的康復训练，大概要几个月。」江祈蕴轻声道。 「那时候，我应该还没放寒假。」周让计算了时间，「你到时候来找我玩呗，我肯定带你吃好吃的。」 已经习惯了坐在轮椅上，习惯了待在医院里不与外界接触，独立行走的自由，对于江祈蕴来说，其实是陌生而又未知的恐惧。 可周让说，他可以去找他。 江祈蕴忽然就找到了个目标。 腿好起来，他就可以去找让让了。 雪糕吃完了，周让咬着雪糕棍吮掉最后一点甜味，用力往树下的垃圾桶里一扔，没扔进去。 幸好腿麻已经过去了。 他跑过去，把雪糕棍捡起来，重新丢进去。 回头，江祈蕴还笔直地坐着，迷雾般的灰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坐回去。 「哎呀，我不挤你了。」周让哪能一直欺负人，他把江祈蕴挤在一起的腿摆回去，而后推着他往回走。 手机的提示声响起，好像是靳衍又给他发了什么消息。 江祈蕴没回头，只是问：「让让哥的好朋友吗？」 「一般朋友。」周让想了想。 「我呢？」江祈蕴问。 这样的话他问过许多遍了。 「最好的朋友。」周让一如既往地答。 江祈蕴轻轻地笑了。 刚从里面出来找人的护士看见了，「啧」了一声，其实不建议周让把人推出来，因为周让身上孩子气太重，江祈蕴在周让面前又软得很，几乎什么事都答应。 护士很担心他们没个轻重，玩着闹着伤到哪。 但肉眼可见的，只有和周让在一起的时候，江祈蕴才会卸下心防，沾点人气。 . 周让回家的时候，吕女士正在练瑜伽，奶牛猫状状正在疯狂跑酷。 「祈蕴最近怎么样？」吕女士正在做着大猫伸展式，下巴贴着瑜伽垫问。 第10页 「快要好起来了。」周让说。 其实，江家从前就住在他们家旁边。 江祈蕴和周让一起长大的。 他们两个还是小糰子的时候，就一起学自行车，周让从车上摔下来，呜呜大哭，江祈蕴拿出小手绢笨拙地给他擦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擦着擦着自己也掉起了小珍珠。 两个小娃娃抱在一起哭，让一旁的大人哭笑不得。 他们一起上学。江祈蕴细心又耐心，学东西很快，颁奖台上每回都有他的身影。甚至，某天还有人听老师说，他们班要出个名校大学生，就靠江祈蕴了。 江祈蕴从来不会骄傲，只是笑笑，就低头，展开周让问他题目的小纸条，把答案写了上去。 一起偷吃外面卖的铁板豆腐，吃完还要互相检查一下嘴巴上有没有粘葱花，再进家门…… 江祈蕴小时候是个优秀的小朋友。所有人都期待他长大后的样子。他们觉得他会一路顺利的考上名校，某日再回校探望时，已经在学业上很有成就。 只是后来江爸酒驾，接江祈蕴回家的时候出了车祸。他自己没什么事，住了几个月的院就好了，江祈蕴的腿却不能动了。 夫妻俩本就感情不和，这事一出，也就离了婚。 江妈头也不回地奔赴嚮往已久的自由，江爸彻底沉溺在酒色之中，江祈蕴身上缠满绷带，总是温柔包容一切的灰色眼眸第一次失了光彩。 江祈蕴还是那样让人省心。 他谁也没有找，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医院里等待死亡…… 总之都是一团糟心事。 周让天性再怎么乐观，也不愿意回想当时的事。 跑酷跑累了的状状跳到沙发上，鬼迷日眼的看了周让一会。 周让以为它想让人抱，试探的伸手，谁知它缓缓撅起屁股，抽了周让一尾巴。 第9章 视频 周让收到靳衍送的全套皮肤时，两人在游戏里的情侣关系终于升到了九十九级。 靳衍忽然要起了他的照片。 因为周让拿小号加的他，小号上没有发过任何一条朋友圈。 靳衍开玩笑问：「宝宝，你不会是骗子吧？」 他慢悠悠地说：「骗我可是会很惨的哦。」 听到周让耳朵里，却如同催命的恶鬼。 他紧张兮兮地解释了一长串没发朋友圈的原因，靳衍却罕见地没有听，只执着于要照片那一件事。 大少爷第一回恋爱，恋爱得很投入，但因为是网恋，偶尔也会产生怀疑，找不到真实感。因而，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 周让一心虚就容易慌。 靳衍又催他催得紧。 他慌不择路地找了张网图发过去。 靳衍的消息同时抵达：「不要拿别人的照片骗我。」 紧接着，是看了照片之后发过来的问号。 「骗我？」 周让嘴硬：「没有骗你。」 靳衍冷笑，把图片上的水印圈出来给他看。 周让：…… 刚撒了个天大的谎，不到一秒就被人拆穿了，周让头皮一阵发麻。 「宝宝。骗人的话，我会报警的哦。送给宝宝的礼物，已经达到立案标准喽。」靳衍不急不缓地威胁。 周让哪里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想尽了办法找理由：「没有骗你。」 「我长得很丑，怕吓到你才不敢发照片的。」 靳衍摆明了不信。 周让说得嘴巴都干了也没有用。 靳衍冷静道：「想让我相信你，可以，和我视频。」 「还是发照片……」 「我怎么知道照片到底是不是你的？」靳衍本来没有这么沖的，但周让的态度明显有问题。 无数网恋被骗的惨案浮现在眼前，靳衍这才皱了眉。 他倒不是因为花出去的钱，他只是不喜欢真心错付被人戏弄的感觉。 周让没有办法，在视频邀请即将要断掉之前，翻箱倒柜，找出来吕女士之前买的一顶假髮。 那是吕女士先前掉发厉害的时候购入的，但自然黑、微卷、韩式甜妹的风格和吕女士的优雅很不搭，买回来就没有动过。 周让刚跑回卧室，就接通了视频。 靳衍本来是靠着椅背、双腿舒展的散漫坐姿，看向视频画面的第一秒，他还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直到，周让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中。 看起来就很白很软的脸，柔顺的乌黑髮丝贴着脸颊，大眼睛紧张地眨啊眨，可爱得要命。 直白地说，周让真发了照片，靳衍都不会信。 因为真的……太漂亮了。 几乎每一处，都完美符合靳衍内心深处对另一半的幻想。 画面冲击感太强，靳衍好不容易回过神，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小对象，心动得厉害。 网恋这么久，第一回见到真人，他像是新婚夜挑开新娘盖头的新郎，嗓子都有些哑了，喊：「宝宝……」 他信了。 周让瞪他一眼，「啪」的一声把视频挂了。 他是心虚，可他也是有脾气的。忽然就要照片，要了照片不信，还逼着他视频，逼着他戴假髮装女孩子…… 周让把假髮揪下来，别扭得厉害。 周让的脸消失不见，靳衍才勐地回过神来，故作冷静地抚了下鼻樑。脑子里却还回想，真的漂亮得要死…… 第11页 但这事确实是他做得过分，把小对象惹生气了。 虽然刚刚瞪他的那一眼，简直要迷死他了。 靳衍低三下四地哄人去了。 那次视频实在让人着迷，靳衍做梦都在回味。但很可惜，当时他连截图都忘了。 那短暂的视频，简直就像在梦里发生的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靳衍哄了又哄，才艰难地从小对象那里要来一张照片，一张拍照技术很生疏，光线、构图样样都糟糕，唯独脸异常漂亮的照片。 周让对靳衍倒没留下多少印象。 只记得他有张很帅的脸，线条锋利，再就是逼迫他的凶了。 . 不知不觉，假期就过了一半。 说起来，大学开学后难得的小长假，他们本来商量了许多计划。 奈何，出师不利，第一次去会所，就被周让爸妈逮了个正着，剩余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重新捡起来计划。 沈仙和谈真商量着去本地的一家民宿，周让完全没有意见，只负责听从指挥，跟上部队，以及吃吃喝喝。 照常和靳衍打游戏。 听声音，靳衍好像在外面，周围有挺多人在说话，隐约还有碰杯的声响。 周让有点紧张，害怕被发现是男生的声音，开麦的次数都少了。 「让让？」靳衍喊他，「又走神？」 「没有。」周让很小声的说话，听起来哼哼唧唧的，更像撒娇了。 「我戴了蓝牙。」靳衍在笑，笑得仰了下下巴，自然地绷起性感流畅的线条，偏他这动作还带着几分年轻的肆意，矛盾的气质揉合在身上，也就越发吸引人。 「所以，别害羞了。」他含着笑意，把话说完整。 「你不早说。」周让游戏里的小人，气咻咻地对着靳衍的小人挥了一剑，奈何是队友，一点伤害都打不出来。 「好威风哦，宝宝。」靳衍评价周让的小动作，又故意问他，「怎么一讲话就害羞呢。」 默默在游戏里捅金主的周让不吭声了。 靳衍不自觉想像着周让害羞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发痒。 乔鹤他们正商量着开学之前要去哪里浪，靳衍忽然问周让：「让让在哪个地方读大学？」 「a城啊。」周让正在游戏里打着龙，没怎么想就说出来答案。 周让和沈仙他们都读的a大。 「宝宝，我就在a城。」 靳衍为这天降的机遇感到幸运和惊喜心跳加速。 在游戏里疯狂输出的周让却勐地一哆嗦，头脑清醒了。 他不该说的。本来就视频过，被他知道长相了。还都是在a城！万一，哪一天走在路上被认出来…… 「宝宝，你读的哪个大学？」靳衍迫不及待地追问。 周让很害怕会在线下碰见，慌得不得了。要是被靳衍认出来他是个骗人感情的男生，会被打死的吧…… 「怎么不说话。」靳衍唤他。 「你在哪个大学？」周让终于学聪明了，先问了靳衍一句。 「a大。你呢？」 周让的脑袋好像挨了一道雷，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手机都快要拿不稳了。 怎么能这么巧呢。 竟然在一个学校。一想到，他们会待在同一个学校里…… 过长的沉默里，靳衍察觉出一点不对，紧了紧手指，轻声问：「不想说吗？」 「不，不是。」周让僵硬出声，他哪里敢说实话，因而慌乱地编造了个谎言，「我成绩不好，没考上a大……」 他查了个位置在a城，但距离a大极远的学校，恨不得让靳衍觉得他们离得有十万八千里。 然而靳衍竟不觉得有什么，即使两所学校离得很远。 他只觉得，能在一个城市里，就已经足够幸运了。至于距离，各种交通工具都可以解决这个困难。 到时候，他可以过去看他的小对象，或许，节假日的时候，还能一起约个会…… 不过，距离那个时间还有点远。 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够长，周让又经常害羞，靳衍怕自己一时冲动把人吓到，理智的没说什么。 只道，「好，到时候，你想见面了，我就去找你。」 哪里还有到时候。 周让这时候就已经心虚的要命，甚至产生了分手的想法。只是目前，周让还得靠靳衍的钱来维持运转，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骗下去。 第10章 靳衍的小对象 周让有心做个小坏蛋，但胆子不够大，一露破绽就心里慌慌。打完那一把，就推辞说眼睛难受，不想玩了。 靳衍关心，问了几句，「是眼睛疲劳引起的难受吗？」 周让心有余悸，不太想说话，只道：「不玩了。」 「不玩，宝宝，也不用看手机，闭着眼睛就行，我想跟你说几句话。」靳衍道。 「干什么呀。」周让心烦意乱地嘟囔。 「眼睛难受得厉害吗？厉害的话就一定要看医生。宝宝，把收货地址给我，我给你买个眼部按摩仪。」靳衍压低嗓音，但还是被旁边人耳朵尖的听见了。 「宝宝，把收货地址给我～」几个男生笑嘻嘻的学舌，取笑坠入爱河的靳大少爷。 周让想了想，使小聪明：「你把钱给我就好了，我自己买。」 「像买玫瑰花一样？」靳衍挑了下眉，反问。 第12页 靳衍不逼他，他永远只会送系统发放的免费玫瑰花。 周让：…… 可是他哪里敢泄露自己家的地址。 万一某一天，男扮女装网恋的事情被发现了，靳衍开着大卡车撞开他们家的门…… 他愁眉苦脸地在床上打滚，忍痛割爱：「那我不要了。」 只是这句话，落在靳衍耳朵里，就变了种味道。 「让让。」靳衍换了种称唿，语气带了点挑明的疑问，「你是在躲着我吗？」 一个危险的问题，让两人的关系在悬崖边缘反覆横跳。 其余的事，靳衍都不会去较真，唯独涉及到感情方面，他犀利的不留余地。 周让愣了愣，飞快答：「没有啊，怎么会呢。」 靳衍似乎起身走到了空旷的地方，周围的声音都淡了下去，只剩下唿啸的风和靳衍沉沉的唿吸声。 「周让，虽然我们的开始很戏剧性，但是我告诉过你，我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这是我第一次恋爱。」靳衍说话罕见的正经，足以彰显他说这句话时的严肃。 「我，我我也是。」周让脑子里的弦断了，磕磕巴巴道。 靳衍很满意小对象诚实的回答，嗓音柔和下来，不急不缓但又别有深意道：「那就不要骗我，宝宝。」 周让那一瞬间福至心灵，「哥哥，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骗你呢。」 「怎么喜欢的？」靳衍检察官一般问。 周让开了窍，大着胆子软着声音道：「我每天都在想你，起床想，吃饭想，睡觉想，想到和你打游戏就很开心……」 周让这一长串甜言蜜语，说得自己都觉得腻歪了，却恰巧和靳衍的真实状态重合。 靳衍脸色缓和下来，含着笑，告诉他：「我也是。」 周让：…… 他悟了。 金主就喜欢这样的。 靳少是真的吃这一套，小对象撒完娇，先前的帐就清了，地址的事也不急了。 「不逼你了，等你哪天想通了，再告诉我。」 周让舒了口气，又听见他说了句很帅的话：「钱转过去了，自己买。」 周让冒星星眼：「哥哥～」 靳衍无奈道：「得了，祖宗，歇着去吧。哥哥回去玩了。」 「哥哥玩的开心呀。」周让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至此，那笔钱凑够了数目，周让把钱转了过去。 . 这场聚会过去一半，靳衍才放下手机。 周围人无一不嬉笑的看着他，打趣道：「靳少谈了个对象跟变了个人似的。」 「重色轻友的傢伙，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这群兄弟。」 「就是，出来玩还秀恋爱。」 靳衍大大咧咧坐着，懒散的回：「本来就不想来的好吗？是你们打扰了我的恋爱时间。」 好兄弟听得都要牙酸了，「啧啧啧」个不停，「还恋爱时间。靳衍，靳大少爷，我真没想到你谈个恋爱是这种德行。」 「那是你们不懂恋爱的好。」靳衍嗤道。 「哎，靳衍，你对象长什么样啊？把你迷成这样，让我看一眼呗。」有个人好奇的问。 靳衍眼前浮现周让软白的脸蛋，耳朵顿时就是一热，驱散他们，「滚滚滚，我就一张照片。」 「这么宝贝？」乔鹤刚闷了一杯酒，晃着薄藤粉的头髮歪倒沙发上，硬撑着问：「那你说说，她哪里好啊？」 「哪里都好。」靳衍长腿舒展，喟嘆一声，「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虽然啥都没说，但靳衍这副姿态已经能把所有人秀的牙痒痒了。 乔鹤的朋友带过来个小新人，似乎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宴会，有点没轻没重。 上来就和乔鹤拼酒，乔鹤还以为她酒量有多好呢，起了兴致跟她喝起来。 结果喝了一杯，就呕得找不着北了。 这会才刚从卫生间出来，兴许是洗了把脸，脸上的妆都花了，晕乎乎的走到沙发跟前，看见靳衍，眼睛一亮，就要挤过去。 「哎哎哎妹妹，那位有主儿了。」乔鹤先一步把人拽住。 「他帅。」小新人跟乔鹤说话，眼睛却还黏在那边，打了个酒嗝，豪爽道，「我不在乎。」 乔鹤哭笑不得。 靳衍看见他们的动作，不由得做了番对比。 从前，乔鹤看见这场面说不定还要撮合，现在却帮忙拦着，原因就在于周让，周让出现了，他谈恋爱了。 靳衍心情愉悦起来，炫耀：「我对象在乎。」 小新人喝醉了酒，分不清场合地较起劲来：「她有我好看吗？」 靳衍莫名其妙地瞧她一眼：「当然。」 小新人还不服气，又问：「那她有我可爱吗？」 「谁都比不过她。」靳衍理所当然道。 小新人熄了火，不再执意往那边去了。 乔鹤看她一眼，发现她扣着脸上的粉底，搓成了个小泥球，一边搓还一边晕晕乎乎地胡乱说着话：「真好，这就是爱情，甜美的爱情，就像巧克力……」 那场面实在令人震撼，乔鹤都要失语了。 小新人发现了他的视线，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搓下来的泥球送到了他的鼻尖，给他看，还热情洋溢道：「我脸上长巧克力豆了，你要吃么？」 乔鹤惊恐地吞了吞口水，很想逃。 第13页 到底是谁把这酒品不行的妹妹放进来的。 第11章 民宿之行 靳衍本来在和一桌人玩卡牌游戏，忽然听见乔鹤问小新人是哪个学校的，听那语气是很想把人送回去。 小新人报了个大学的名字，乔鹤导航了下，距离他们这边还挺远，失望的嘆了口气。 靳衍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抽牌的间隙对乔鹤重复了一遍学校名字，问他没有听错吧。 乔鹤点头点的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 「巧了。」靳衍语气雀跃道，「我对象也是这个学校的。」 「那你们不离得挺远？这不变相的异地恋吗？」乔鹤幸灾乐祸。 「你懂什么，距离产生美。何况真心又不是外界因素能改变的。想见面了直接开车去，还能彰显我对这段感情的重视。」靳衍在爱情上秉持着无与伦比的乐观主义。 乔鹤都被他搞的无语了，憋屈的上网搜「三句话离不开对象的朋友还能要吗」。 「你加一下她。」靳衍又说。 「为什么要我加，你什么意思，留着当备胎？」乔鹤质问。 「他们在一个学校，说不定能帮上点什么忙。我不加那是为了避嫌，我是有对象的人。」靳衍道。 又来了，又来了。 乔鹤直接在网上搜索「恋爱脑的男生还有救吗」。 没有这个帖子，他自己开了一个，在下面自问自答，「没救了，别要了，趁早远离，避免被感染。」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靳衍似乎终于察觉出聚会的妙处来，玩了没一会就从桌上下来，目光巡视一圈，盯住了慢慢醒了酒的小新人，孙小美。 「问你个事。」靳衍开口。 小美抬头，「啊？」 美好的巧克力味的爱情现在就要化为泡影了吗？我要以小三身份成功上位了吗？ 「你有什么很想要的礼物吗？」靳衍问。 「啊。」小美的目光掠过靳衍的外套、手錶以及鞋子，激动的转了个音，故作镇定道，「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只是我的一个小执念罢了，就喜欢最新款的那个手机……」 她孙小美也有霸上公子哥的一天！ 靳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周让喜欢钱，那这个应该也是喜欢的。 「知道了。」靳衍道。 孙小美期待的看着他，靳衍反而有点不解了。 还是乔鹤的一句话打破了僵局：「你问这干什么？」 「给我对象准备三十天纪念礼物。」靳衍道。 小美的玻璃心，「咔嚓」碎了一地。 乔鹤实在没有耳朵听了，强势转移话题：「那个什么，祈荒给我发的地，青珀山，那边有个民宿还不错，过去玩玩？」 「去呗。」靳衍无所谓道。 . 周让刚结束了和靳衍的交流，就接到了沈仙的电话。 「青珀山，去不去。」 他发了几张实地图片过来，很有特色的木制建筑，有水有树，环境还不错。 「还能泡温泉，特色菜评价也挺高的。玩两天去？」 「好呀。」周让正想着做点什么，冷静一下好继续努力呢。 刚好出去玩一圈。 「带衣服吗？」周让问。 「就待两天，带一身就行了。」 如此，就这么定下了。 . 第12章 有点眼熟 一大早，谈真和沈仙他们开车来接周让，当然，他俩的驾照都没有下来，开车的是家里的司机。 周让可怜巴巴地求了一上午，终于从老妈手里抠出一笔零花钱，用作本次出行的经费。 周爸把零食饮料和一些常用药搬上车，让他们一起用。 周让瘫在后面。 副驾驶上的沈仙啧啧赞嘆，「让啊，你要是有周叔叔一半的细心全面……」 「我就不是周让了！」周让振振有词，又嘀咕着，「那都是我妈调教出来的好吧，我爸没结婚之前也不会照顾人。」 旁边的谈真乐呵：「那就是阿姨的厉害了。」 沈仙突然想到什么，闷笑出声，对谈真使眼色，「咱们让儿，是不是也得找个能治他的。」 「不可能好吧。」周让老早就有目标了，幻想着，「我要找温柔可爱的、不会管我的女朋友。」 但与此同时，金主不急不缓的话语迴响在他耳边，「不要骗我，宝宝。」 周让甚至能够想起他说这话时，周遭空气的寂静。 他勐地打了个哆嗦。 而后更加坚定了刚才的念头，一定要温柔的，不要靳衍这种说话吓人的。 闷热的夏天，车飞快的在烤得要冒烟了的道路上驶过，两个小时，就到了预订好的民宿门口。 木制建筑就在眼前，周遭花草茂盛，石板路通行，倒也让人耳目一新。 有人引领着他们去停车。 刚停好车，谈真从车上跳下来，一抬头，看见了好几辆扎眼的豪车。 「我靠。」他惊叫了句。 「怎么了？」周让从车上下来，刘海都被汗水浸湿了，紧贴着额头，使得他看起来更显小了一些。 小朋友似的，摘掉棒球帽给自己扇风。 「开这种车的人，身份不一般啊。」谈真艷羡不已，「等我驾照考下来，我就求我爸给我买一辆。」 第14页 周让对那闪闪发光的豪车不以为意，他只喜欢卡丁车。 沈仙喊他们：「走了。」 「哪个房间。」谈真揽着周让的肩，偷偷蹭凉风。 「祥云轩。」沈仙答。 . 「好像又来人了。」乔鹤开窗，眯着眼往下面看，看见了几个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身影，笑道，「这地儿客人还挺多。」 靳衍昨晚被蚊子咬的没睡好，正没精打采的卧在沙发上补觉，闻言只掀了下眼皮，恐吓乔鹤：「窗户关上，再放蚊子进来，你就滚吧，别进屋了。」 乔鹤关窗户前又往外瞅了一眼，没看见漂亮妹妹，反倒看见刚来的那几个人往他们旁边的祥云轩里去了，禁不住失望地摇摇头。 唐宋正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戏。 江祈荒没出来，有可能是在卧室里办公。他刚接手了公司的事，是挺忙的。 实话实说，来之前乔鹤也没想到他们会一连在屋里闷好几天。 最近气温实在是高。 即使外面景色不错，也没人会有出去玩的心思。但这样躺下去也不行啊。 乔鹤喊靳衍，「不能白来一趟啊，逛都没逛过呢。下午天不热了出去玩玩呗。」 靳衍「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得了，你回房间睡吧。睡好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乔鹤说。 「诶，干嘛去？」乔鹤看着突然出来往外面走的江祈荒问。 「打个电话。」江祈荒道。 . 来时就满头大汗，直到进了开空调的屋子里才觉得凉快，自然不想再出去。 沈仙叫了饭，说一会给他们送上来。 周让饿得不行，搂着抱枕，坐在门口守着。 他摆弄着手机打发时间，忽然意识到他没带电脑过来，也就不能和靳衍打游戏了。 周让眼睛一亮，刚好给自己放假了！ 他发了条消息过去，说玩不了了。 还没收到回復，窗外的光线突然阴了下来，有人站在了他们门口。 门边上的窗户很低，方便住户看到外面的景色，也因此，不拉窗帘的时候，外面的人能一眼看进来。 江祈荒惯性走到空房外打电话，习惯性面向玻璃窗，而后，就和房间里面，坐着的小男生打了个照面。 这边居然有人住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一愣。 江祈荒身高本就出挑，又是站着，观察坐在门口的周让，用的便是俯视的姿态。 年纪不大，身量有些小。一双清澈明亮的眼，茫然看过来时有点纯真的可爱。一头凌乱的黑髮，在他身上不显邋遢，反倒让人觉得孩子气。 洁癖有些严重的江祈荒，竟觉得玻璃窗内的人，莫名顺眼。 他礼貌地对周让点了下头，折身回去了，从背影上看，走的时候还在对着手机讲话。 似乎在处理什么事情。 斯文俊美的年轻男子走远了，周让却突兀地站起来，推开窗户，探出脑袋，多看了几眼。 然而，那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周让总觉得那人看着有些眼熟。 说不上来的熟悉，好像曾经看了很多遍。 但江祈荒身上沾染着上位者的气息非常有距离感。 他掌控的姿态，也使周让觉得陌生，以至于他苦思冥想，还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熟悉。 第13章 转钱 饭菜终于送上来。 香蕉煎饼、蟹肉炒饭、椰汁鸡汤应该属于特色菜的范围，红烧猪蹄、香菜牛肉、柠檬虾仁，就是比较常见的家常菜了。 菜品不算多么新颖，但胜在别有风味。 冰箱里还提前准备了饮料和水果，供客人随时享用。 沈仙和谈真拆着筷子，摆着菜。 周让「唿哧」一声，拉上窗帘隔绝了外界的阳光。而后从冰箱里抱出来三瓶冷饮和一盘葡萄。 谈真打开壁挂电视，找了个他们都喜欢看的动画片重温经典。 于是围在桌边，边捧着碗吃饭边看动画片。 外面安静的只有蝉鸣声，阳光依旧炙烤着地面。屋里的空调唿唿吹着冷风，皮肤和冷空气接触，清爽极了，又和好朋友待在一起吃饭看电视，别提有多舒服。 慢慢吞吞吃完饭，歇了一会，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外面的阳光不燥了。 周让开门跑出去，又催促着他们快点跟上。 这边有个果园，可以付费採摘。 「周让，今天先别摘太多，够吃的就行。等走的那天再多摘点，给叔叔阿姨带回去。」沈仙无奈的喊他。 「知道了。」周让答。 半睡半醒的靳衍勐地惊醒，线条流畅精悍的手臂撑在床上，额头青筋直跳。 没睡好。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想不起来。 乔鹤听见动静，喊他：「一会去泡温泉！」 「走的时候叫我。」 靳衍睡不下去了，索性靠在床头，垂眼翻看手机。正打算给周让发个消息，先看见了他发过来的消息。 「哥哥，出去玩没带电脑，今天玩不了啦。」 靳衍看了看桌子上他特意带过来的电脑，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样的复杂滋味。 小对象对他好像不是特别上心…… 但这想法刚产生，周让说给他听的那些甜言蜜语就一齐冒出来，打消了那个想法。 第15页 电脑也确实挺沉的，小姑娘出门带着也不方便。靳衍站在周让的角度思考问题，顺便问了句出门是去哪里。 「和朋友一起出来玩。」周让很快就回了消息。 隔壁房新来的客人正好从他们门前经过，隐约能听见两个男生的低语。 靳衍适时想起查岗这回事了，问：「朋友是男的女的？」 「当然是男的。」周让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正在跟园子的老闆要篮子摘李子，回消息都是抽空。 上次问他这个问题的人还是吕女士，因为有段时间他的书包里老是掉出来情书，吕女士就对他管得紧了些。 答案他都说习惯了，却忘记了他正在用女孩子的身份跟人家网恋这回事。 靳衍：…… 靳衍瞳孔微缩，正欲问罪，周让的下一条消息又蹦了出来。 「哥哥，没钱吃饭啦，给点钱花呗。」 「小女朋友」要零花钱，靳衍一向是享受以及宠溺的态度。 他知道他的小恋人爱花钱，他又有钱，很乐意花钱买「小女朋友」的高兴。 但不包括此刻，「她」和男生一起出去玩，什么都没和他说，而后找他要饭钱。 没有距离感不在意他的想法不提前报备不是个合格的好恋人……靳衍心中罗列出周让的一堆罪名。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恋人年龄小，单纯又率真，还是个活泼好玩的性子，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轻而易举就会吸引别人的视线。 他不够成熟。 也因此，他犯下的错误，是能够被理解的。 但想让他请那男生吃饭…… 这钱他要是转了，他就真有病。 「不转，没钱。」 「宝宝，你最好清楚你说的是什么话。」 「一起出去的有几个人，有大人吗？几点回去，在不在外面住宿？」 靳衍试图向他那不懂事的小对象，传达他不愉快的心情。 但这个过程不太顺利。 因为周让怕手机掉到园子里，发完消息就把手机给了老闆，让老闆替他们收着。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靳衍没有收到任何一条回復。 靳衍想像着小对象看见消息的反应。这是第一次，他拒绝给周让的零花钱。 小对象年纪小，自尊心又强，第一次遭遇拒绝，会很难受吧。 靳衍好像看见他难堪地咬着嘴唇，放下手机，离开朋友，躲在树后偷偷抹眼泪，又脆弱又委屈…… 靳衍心里一紧。 也许没有他想的那些七七八八呢，也许只是想要放大话像请朋友吃个饭呢。 他跟他要钱，是因为知道他会给。他突然反悔，不就让他的小对象下不来台了…… 靳衍乱七八糟想了许多，甚至给周让编出来个场景。 他表情冷肃，臭着脸转了钱。 「只此一次。下次要提前和我说一声。」 第14章 你好像在看我 树上的李子多半还是黄绿相间的颜色，很熟的李子老闆早摘下来了拿去卖了。 周让尽量挑着微红的李子摘了小半篮，觉得再多也吃不下，就收手，回到老闆的木屋里称重结帐。 园子里其实还有桃子，个头饱满，鲜艷水灵，看起来就好吃。 但是桃子上面有绒毛，碰到就会发痒，周让就不愿意摘了。谈真和沈仙还没回来，周让就在老闆的木屋里等他们。 老闆让他尝尝已经摘下来放到木屋里的熟李子，红紫颜色的。 周让就拿了一个，随便蹭了蹭上面的霜，咬上一口，皮微酸，但内里脆甜，汁水丰盈。 周让一边吃着李子，一边打开手机。 一打眼，就看见了靳衍发的好几条消息。不就一会没看手机嘛，周让懵了一秒，赶忙去看。 然后，就清清楚楚看到了靳衍变脸的全过程。 周让后知后觉意识到话里的错误。 在靳衍眼中，他是个女生，还是他的女朋友…… 这对话，搞得好像他是故意告诉靳衍他和异性出门，让他吃醋。偏偏靳衍一边较劲，一边给他转了钱。 周让垂手，冷静地嘆了口气，觉得他的人设好像在往无理取闹的方向发展。 可靳衍容忍了，还问他身边有没有大人，简直是把他当成小孩对待。 周让就不服气了，要什么大人，他都已经成年了，他自己就是大人。 周让正嘀咕着。 老闆趴在桌子上，看着满脸忧愁的周让，忽然笑出了声，乐呵呵道：「小大人样。」 周让：？？？ 「小孩有什么烦心事。」年过五旬的老闆看周让像看自家小孩，说话也带了几分长辈的亲昵，「给你洗个桃儿，吃了就不愁眉苦脸的啦。」 周让眨巴眨巴眼，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脸太嫩了，所以都把他当小孩？ 老闆洗了个超级大的桃子给他，他谢过，而后给靳衍回消息。 先解释去摘果子了，所以没看见靳衍后面的话。为了证明，还给他拍了张摘下来的李子的照片。 柳条筐里，李子挨挨挤挤，还露了他的手指。 又撒谎骗人，说有大人，下午就回去，好叫他安心。 不多时，谈真和沈仙回来了。 他们摘了不少的桃。 第16页 周让蹲在篮子面前左看右看，发现都没有他手里的桃大，骄傲起来了，称自己手里的是桃子大王。 沈仙让他抱着桃子大王，给他拍了张照。 谈真被周让显摆到了，趁着他看照片的时候靠近，勐地贴脸，啃了桃子大王一口，气得周让追着他跑。 「一群小孩。」老闆坐在木屋里摇着大蒲扇，笑呵呵地说。 .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去泡温泉。」乔鹤喊他们。 靳衍和唐宋起来，却没见到江祈荒人。 「江哥人呢？」唐宋问。 「出去了，让我们先去，说一会过去。」乔鹤道。 三人便率先往温泉那边去。 下楼的时候，遥遥地看见远处一片林子。乔鹤忽然想起来：「这地还有个果园呢，等明天摘点尝尝？」 「好啊。」唐宋一口答应。 果园…… 靳衍想起刚刚周让发给他的照片，竹编的篮筐，黄绿相间带着叶子的李子，抓着颗李子拍照给他看的白净手指。 他忽然产生了去果园看看的想法，说不定，那里也有李子树。这样，他就能看见周让所看见的事物了。 这想法一闪而过，在心底留下个浅浅的痕迹。 . 周让他们提着李子和桃子，从果园那边出来。 他们住的祥云轩在二楼，底下是个布满绿植的休闲院子。 民宿老闆娘正在屋檐底下制冰粥，看见他们来了就喊他们过去。 「能让我们尝尝吗？」谈真眼睛发亮。 周让跟着咽了咽口水。 「本来就是给客人做的。你们不下来，还要给你们送上去呢。」老闆娘笑得爽朗，还道，「马上就好，头一份，给你们吃。」 牛奶冰沙掺上蜜豆、芋圆、果蜜、坚果、水果块、柠檬片、玫瑰花瓣等各式各样的小料，满满当当盛上一盒，爱吃甜的就加点炼乳。 炎热夏天吃上一口，浑身都清凉。 他们围在老闆娘四周唠嗑，还分给老闆娘一些水果。虽然老闆娘说她在这里吃的已经够多的了，但抵不过他们的盛情。 又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同样被老闆娘招唿过来。 周让忙着吃冰粥，才往自己嘴里餵了一勺，抬眼，跟前就多了个人。 黑髮，白衬衣，身型高挺。 周让本来是坐在小板凳上的，无意识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去看这人的正脸。 江祈荒恰好垂眸。 神色寡淡，眉眼平直。又是那种熟悉的上位者气息，和令人提心弔胆的审视感。 就是在他们门口打电话的那个人。 周让蹭的一下缩回脑袋，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发现他在偷看。 好在他没有回头。 谈真、沈仙和老闆娘的谈笑声，使得周围气氛并无异样。 周让装模作样地吃了两口冰粥，忍不住又去看站在他前面的那个人。 背影不怎么熟悉，眼神也不熟悉，但是他真的觉得很像他认识的一个熟人。 江祈荒拿到新做好的冰粥转身离开，上楼。 周让被谈真推了一把，「走啊，咱们也回去啦。」 周让正在走神，有点呆，「哦」了一声，捧着手里的冰粥就往楼上走。 江祈荒楼梯才上到一半，就听见了身后追过来的脚步声。 他眼角余光一稍，果不其然。 周让爬上楼梯，拐角内却立着道身影。 那个人没进去，还不遮不掩地同他对视，似乎是在专程等他。 周让傻了一秒。 江祈荒微微低下头，平直的眉眼轻轻弯了下，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温和的态度。 他面向周让，礼貌询问：「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周让没想到偷看的举动会被发现，更没想到会毫无准备地被当事人质问。 他在脑子里疯狂地想该怎么解释才更加合适。 然而小男生呆在那里，一手捧着冰粥一动不动，另一只手扣着衣角，嘴巴抿得很紧，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眼睛一眨不眨…… 看上去，紧张兮兮的，被人戳破小动作所以吓傻了一般。 江祈荒从不擅长安慰别人，此时此刻也只是提了下嘴角，注视着周让缓声说了句：「别怕。」 周让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了，慌里慌张地想，我怕什么，我该害怕吗？不能因为我偷看他，就要教训我一顿吧…… 他已经被眼前人的话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因为偷看被抓包，实在是件不太正直的事。以至于，他没注意到楼梯上的声响。 江祈荒安慰完那一句，便微微欠了身，几乎是和周让同等高度的对视，他那张欠缺颜色的唇，不紧不慢地用足够绅士礼貌的语调，给出了致命的回答： 「我只是不太能接受小朋友的追求。抱歉。」 他再次对周让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门轻轻地关上。 周让还没有反应过来。 身后，沈仙和谈真替他提上来的水果掉在了地上。 两人都是一副下巴要掉了的神情。 「让啊……」沈仙颤着声叫他。 第15章 要求视频 「他说的是真的吗？」谈真瞪大双眼。 周让终于叫出声来：「不是！不是，哎呀，没有这回事……」 这也太乱套了。 第17页 什么叫不能接受小朋友的追求……偷看他一眼就成追求了。周让欲哭无泪。 谈真和沈仙紧张的推着他往走，还说：「回去说回去说，咱小声点，别、别让他们听见了。」 周让用了十多分钟才把事情原委说清楚，让沈仙和谈真勉强接受了他真的没有向那个人表白的事实。 「这样啊……」沈仙过于漫长的尾音里还掺杂着一丝不明显的失望。 「什么意思啊你？」周让拽住他的衣服，用拳头砸了他一下。 闹着玩，不疼。 . 靳衍从温泉池里出来，头髮都被蒸的潮湿，贴着额头。 乔鹤和唐宋还在池子里扑腾。 他泡够了，神情倦懒的往卧房里走，本来是懒洋洋的状态，忽然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还有人在说话，是那种很暧昧的语言。 「再亲一下嘛。宝贝儿你真香……」 靳衍抬眼，扫视一圈，发现声音来源在葡萄架底下。 天色有些昏暗，却仍旧能看见那下面你侬我侬的一对身影。他该礼貌的移开视线的，毕竟人家在亲密。 可靳衍怔愣一会，忽然心头一跳，想到了周让。 他也是有恋人的。 他喉咙莫名发紧，眸光渐深，指尖颤了下，略显仓促的拿出手机。 谈真正在研究如何用电视机打游戏。 周让坐在沙发上啃李子，手机响了下。 他叫沈仙帮忙拿过来，打开消息一看，是靳衍问他回没回去。 周让只当是寻常聊天，随便打字煳弄说回去了。靳衍却好像在怀疑什么。 他说：「不信。」 他说：「打个视频看看。」 大大咧咧盘腿坐在沙发上啃李子，周围还有好朋友在的周让当场就要傻掉了。 周让小脸一皱，搞起了信任危机。 「真回去了，我骗你干什么呀。你不信我。」 靳衍不接他的茬，只道：「让我看一眼。」 周让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往后退了一步，「发张照片也行。」 这边的环境一看就是在外面，周让又没有待在家里的照片。 他勐地站起来，把沈仙吓了一跳。 「干什么去？」 「突发困意，我去睡觉了，别吵我。」周让一熘烟跑进卧室，从背包里翻出来假髮——得亏他有先见之明，防范着出意外的可能，把假髮装包里带过来了。 靳衍的视频打过去，对面磨蹭了一会才接。 镜头被什么东西盖住一半，只能看见小对象软白的脸。 眼眸乌黑通透，开扇形双眼皮，粉粉的嘴巴，看起来很好……是又乖又俏的长相。 周让五官本就属于精緻那一挂的，戴上假髮一点也不违和。 不笑的时候像爱冷脸使小脾气的任性小千金，笑起来卧蚕鼓起，又可爱到没边，十足的元气甜妹。 周让自己看了都要心动一会。 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乍一看见这张脸，靳衍还是顿了两秒。 「怎么才接？」他故作冷静的问。 周让假装着才睡醒的样子，反过来抱怨他：「我都要睡着了。」 靳衍这才发现，盖着镜头的东西是被子。 浅浅的橙色，看起来很柔软，贴着周让的脸，衬得他眉眼都柔和了一些，很软和，软和的靳衍想要把他从屏幕里揪出来，狠狠的亲上一口。 小女朋友正准备睡觉。 他和躺在被窝里的小女朋友打视频。 这个有点私密的认知让靳衍心跳情不自禁的加速。 「宝宝。」他忍不住出声喊。 「打视频干什么呀？」周让还在因为突发的要求而生闷气。 「我想看你。」靳衍哑着声音说。 「有什么好看的。」周让不理解。 他呆在被窝里也不老实，嫌闷得慌，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点，唿了一口气。 靳衍看见了粉色的舌头，目光直愣。 周让实在不知道靳衍想要说什么。他只觉得靳衍的视线太过露骨，看的他有点不自在。 他瘪着嘴，总想要挂掉视频。 靳衍看出了小女朋友的不乐意，他不懂为什么会不乐意。 以他们的关系，视频本是正常的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理由的推拒，是周让的问题。 可靳衍竟不愿意去追究。 他甚至愿意哄着周让莫名其妙的小脾气，哄着他多说一会。 周让无聊，抱着正在视频的手机分屏玩小游戏，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靳衍。 视频界面缩成了一小块。 他不知道镜头因为他的动作，时而放大他的嘴巴，时而特写到领口处。 第16章 上头 「周让。」靳衍忽然叫他的名字。 他很少叫他全名。 因而这一声，就显得格外正式。 周让惊了下，眼睛睁得圆熘熘的，点开视频界面，却见靳衍眼眸紧盯着他。 「什么？」他慌里慌张地问。 靳衍调笑道：「要露就露全一点，让我看个清楚。」 ……什么？ 周让发懵。 直到靳衍的眼神引导着他低头，看见自己因为趴着的动作而敞开的衣领，露出里面的一片白。 周让的脖颈蹭得漫上了一层粉。 第18页 靳衍眸色渐深。 他分不清周让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如果是故意的，那这么拙劣的勾引手段也太过低级了。 偏偏他受用得很，喜欢得很。 看见这张脸，就情不自禁用视线百般描摹他乌黑透亮的眼珠、秀挺好看的鼻樑、看起来软软肉肉的唇，还有粉红的耳朵尖。 喜欢的几乎要入迷。 周让反应过来迅速拉过被子盖住，虽有点难为情，可更多的情绪是不知所措。 他眼眸的清亮干净，和靳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至于靳衍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忽然发觉，这段恋爱关系微妙的不对等。 他们的感情，似乎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完美。 一旦产生这个念头，再去审视他们的过往，就会发觉很多问题，以前他没注意或者说不愿意注意的问题。 氤氲的室内灯光下，周让趴在床上，裹着被子，眼眸清澈地看他，不带暧昧的感情。 可他是那么的喜欢。 那些问题，在他终于明确自己心意的时候，无比鲜明地显露了出来。 我喜欢周让。 我得让周让也喜欢我才行。 …… 卧室外面，谈真和沈仙压着声音打游戏的动静还是传进来。 背着好朋友，戴着假髮在被窝里和网恋对象视频，这几个要素，无论哪一个都会让周让不自在。 他终究还是装不下去，说了没有几句，就为了挂掉视频开始哼哼唧唧地撒娇。 一会抱怨卧室里的灯太闪了，照得眼睛疼；一会说身体不舒服要去洗澡；一会嫌太晚了，他要睡觉了…… 总之，目的人尽皆知。 靳衍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没等他主动挑明，就放过了他。 「早点睡吧，晚安。」他平静地说。 仿佛刚打通视频时，目光热切的不是他自己。 周让如蒙大赦，挂了视频摘掉假髮，热热闹闹在床上打了个滚，顿时觉得自在起来。 可他不知道，那边的靳衍是什么样的表情。 . 真正想要得到一个宝贝时，那个人不会声张。因为害怕出意外，害怕宝贝被人抢走，害怕宝贝自己跑掉。 靳衍伏在书桌前，散漫地转了转笔，头脑却很清醒。 他喜欢他的小女朋友，可他的小女朋友没有那么喜欢他。 而他们现在处于网恋阶段。 通过周让不告诉他家庭地址以及对视频的微妙排斥，能够推断出他们的感情经不起多大的波折。 万一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周让可以销掉帐号，直接结束这段关系。他连挽回的机会都不会拥有。 不行啊。 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靳衍到底是出身于商人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学到了些揣摩人心的本事。 周让喜欢他什么？ 钱。 即使是单纯的拜金，又或者是感情骗子，至少也会为了钱装一下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的钱太容易得到了，打个游戏会送皮肤，发个消息会转帐，想起来就要发个红包…… 520和999不知道发了多少个，一个月纪念日没办法送礼物，转了一大笔钱，游戏里充了全套的皮肤。 可有这样漂亮的可爱的小女朋友，谁都愿意哄着吧，也不全是他的错。 只是他的小女朋友，拿到钱就懒得装了，打一会视频就哼唧着要挂，明明他还没说几句情话。 那就勾着他好了。 让周让必须要付出点什么代价，才能从他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要教周让，学会珍惜他。 哪怕最后，他仍旧喜欢钱，也没关系。他想要得到的人待在他身边，供他喜欢，就足够了。 靳衍蓦地笑起来，桃花眼弯起温柔缱绻的弧度，是在横冲直撞的年纪里的大男生难得一见的柔软。 然而那漆黑的眸和勾起的唇角，却给人一种危险的错觉。 第17章 认错人了吧 第二天下午，周让他们去小溪边上玩。 租了老闆娘的一套露营装备，天幕帐篷、卡式炉、烤盘、蛋卷桌、野餐椅、烧烤炉…… 再加上食材，东西实在是多。即使有露营车，也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 「外面什么动静？」靳衍问。 「好像是去露营了。」乔鹤扒着窗户看，羡慕不已，「哎我说，人家真会玩。来这两天又是去果园，又是去露营。咱在这待了这么久，也就去泡了个温泉。」 「想去？跟他们拼一桌好了。」靳衍随口道。 「走走走，我看见他们拿烤肉了。」乔鹤激动。 靳衍不动，「真好意思。」 乔鹤：…… 正说着话，周让抱着大西瓜从窗前跑过，口中喊着，「我要第一个到目的地！」 沈仙在后面叫他：「慢点！你慢点！别摔着。」 靳衍本来没有往窗外看的，是乔鹤趴在窗前。 可周让的那一嗓子，听起来莫名的熟悉，声音钻到靳衍耳朵里，好像带着电流，电得他浑身一麻。 鬼使神差地，靳衍推开门，不顾刚走过来的沈仙，侧身往下看了一眼。 民宿的楼梯在室外，老式的铁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第19页 周让已经跑了下去。 靳衍目光捕捉到他的身影，看见的却是一头蓬松柔软的短髮。 应该是个清爽的男孩子，穿着黑色短裤，露出来的小腿匀称细白。 不是她。 靳衍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嘆息，而后礼貌的收回了视线。 沈仙胳膊肘拐了拐谈真，悄声道：「他好像在看让让。」 谈真缺心眼一般，光明正大的扭头直视靳衍，就撞上了那双黑色的桃花眼。 桃花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擦过去的视线却有种不明显的威慑，让人不敢往他身上打主意。不是寻常人会有的气质。 那高个子的男生微垂着眼皮，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刚收回支在护栏上的长臂，迈腿走进了房间。 谈真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地赶紧扭头，「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 秘制五花肉烤得滋滋冒油，撒上一把喷香的干料，再裹上一片新鲜脆嫩的生菜，香的舌头都要吞下去。 除了鸡腿肉、雪花培根、蒜香肥牛、黑椒牛肉这些，还有小饼、奶香面包片、芝士玉米粒、金针菇、土豆片、千页豆腐…… 配上香辣的干料，就着生菜，足够三个男生填饱肚子。 更别提还有西瓜、甜桃、脆李子和冷饮，当作解腻下午茶。 吃饱肚子，中场休息玩打水仗，又蹲在小溪边捉小鱼。三个人蹲得腿都麻了，才捉到一条，可是那条鱼实在太小，指缝都能穿过去。 又不忍心了，只好把它放走。 玩了一下午，衣服都湿了。 他们收拾好垃圾，把东西一件件还回去，最后又去果园买了些水果，准备回去了。 出来得早，车还没到，要在门口等上几分钟。 周让嫌湿答答的衣服不舒服，站在太阳底下撩起衣摆，拧成一团攥出水分。 江祈荒远远地就看见了周让，他同他的两个朋友站在一起。 他们要走了。江祈荒想。 刚从外面回来的老闆娘同周让他们打过招唿，朝里面走过来。 江祈荒本该走过去或者是直接转身回去的，如果他不想被周让发现的话，他就不应该毫无理由的停留在这里。 可是，他没有动。 老闆娘如他所想地问候了他一句，笑盈盈的，亲和的嗓音在空气中传播。 周让也如他所想的，不受控制般扭头，朝他看过来。 周让总是这样。 发现了他的存在，就会投过来热切的眼神。小男孩的眼神太直接了，以至于江祈荒觉得那是喜欢，或者是爱慕。 江祈荒进公司比靳衍还早，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 他本不该在意这种眼光的。因为对方实在太小，干净漂亮的眼睛，白白软软的脸，用指腹蹭一蹭就要变红的皮肤…… 无论从哪里看，都还是个小朋友，经不起欺负。 可他太可爱了。可爱到江祈荒会因为他的视线分神。 一向专注的他，因为周让的目光，感受到了困扰。 这才有了那次楼梯上的简短对话。 周让的举动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意料之外的，是他掀起衣服的动作。 湿漉漉的衣摆被他攥在手里，腰腹那里就泄露出来一点风光。 江祈荒定在了那里。 这动作本来没有什么，可他们之前还存在着误会——某种感情上的误会。周让无意间掀起衣服，使本就不单纯的误会染上了色的旖旎。 情色。 很低级的勾引方式。 江祈荒喉结滚动，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例如小男生站在他面前，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 江祈荒强行遏制住自己的想法。 周让他们上了车。 只是坐在车里，小男生还在眼巴巴地看他。 充满朝气的小男孩，喜欢人也那么的可爱。可爱到原本无心此事的冷情人，都为他动容了。 小朋友，是很小，但也很好哄。 那就等他长大好了。 「他们是哪里的学生？」江祈荒好似随口一问。 老闆娘笑道：「高材生呢，都考得a大。」 车逐渐开远了，小男生可能还趴在车窗玻璃上，依依不捨地往这里看。 别看了。 还会再见面的。 江祈荒这样想着，然而被小朋友挂念着的感觉实在美好。一想到，小男生干什么事都闷闷不乐，脑海里想的都是他。 江祈荒就满意极了。 第18章 一点小手段 周让最后离开的时候，看见江祈荒的那双眼，忽然就想起来了。 江祈蕴。 他们不仅脸型像，眼睛的颜色也像，都是偏灰的色调。 只是江祈蕴在医院待了太长时间，肤色苍白气质脆弱，和肩宽腿长骨架结实的江祈荒区别很大，周让总是没有办法把他们联繫起来。 即使现在联繫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他不认识江祈荒，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因为偷看被逮住，误打误撞地说了几句话。 到最后，这件事也只是留了个浅浅的印象。平白无故地遇见个和朋友长得像的人，正常人都会以为是巧合，而不会立即怀疑他们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 靳衍他们也要回去了。 走之前，一伙人去果园里逛了逛。 第20页 少爷们在市中心过惯了灯红酒绿的日子，但亲密接触大自然的次数却不多。乔鹤和唐宋看什么都新鲜，一起去摘李子了。 靳衍在园子里走了走，觉得没意思，走到老闆的木屋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闆热情好客，即使这个男生表情冷淡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他也照例拿出来熟一点的水果招待。 用柳条编的篮子里，紫红色的李子挨挨挤挤，还连带着几片没摘干净的叶子彰显新鲜。 靳衍垂着薄薄的眼皮，坐在那里翻聊天记录。是周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小习惯。 视线里突然闯进一篮李子，他本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直到聊天记录里出现一张照片。 同样紫红色的李子，同样柳条编的篮筐，就连虚化了的背景，也跟木屋的摆设一样。 周让来过这里！ 靳衍被意外的发现搞得脑子发懵。 来过，周让和他发消息的那天，他甚至已经住在这里好几天了。 倘若那时他能知道周让就在这里，倘若他能在周让发消息的时候跑到这边……他们就能见面了。 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只剩下了失望。 硬生生错过的感觉实在令人不舒服。 靳衍向老闆求证：「叔，昨天有人来过这里吗？一个女孩儿，黑头髮，很可爱很漂亮，很小。也是在这里，还拍了照……」 老闆想了一会儿：「女孩儿……有！是黑头髮，长得好，跟朋友一起来的。」 每天来果园的客人那么多，靳衍给的关键信息又出了错。老闆使劲想，也只想起四五个女孩子，记得她们围着木屋拍了好些张照片，还叫嚷着让互相给朋友圈点赞。 靳衍心里的钟撞了一下。 对上了。 周让也是本地的吗，还是从很远的地方开车出来玩？ 他想把这巧合说给周让听，但拿起手机，看见昨晚被挂掉的视频，又冷静下来。 宝宝可不一定会为这个巧合感到高兴。 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宝宝勾到手。 . 靳衍好像有哪里变了。 变化是周让从民宿回来之后开始的。 只可惜周让不够细心，反应总是慢半拍，迷迷煳煳地过了两周，才发现不对劲。 他的小金库里还是空的。 周让大吃一惊。 是他的魅力下降了，还是他的金主破产了？ 周让没办法知道答案。 于是，到了晚上，靳衍的「小女朋友」第一次主动地给他打了个视频。 彼时靳衍刚洗完澡，随便裹了个浴巾，正擦着身子准备换睡衣，手机就响了。 他本想置之不理，可屏幕上跳出的熟悉头像叫他微微一愣。 难得啊。 他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哂笑一声。笑他的宝宝，反应也是真的迟钝。现在才知道打视频。 视频接通，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开口的周让勐地受到了一场视觉冲击，带着湿气的黑髮，往下淌水珠的优美肩线…… 男生脸色坦然，毫不避讳被屏幕对面的周让看见，甚至，还夹杂着些故意的成分。 周让慌忙移开视线，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憋出来一句：「你，你刚在洗澡啊。」 「嗯。」靳衍一边好脾气地应着，一边在靠坐在床上，眼皮垂覆，专心看着他那慌乱害羞的小女朋友，还特意的捣乱，问他，「宝宝，打视频是有事吗？」 周让本来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但也许是床头灯勾勒出的轮廓太过显眼，使他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亲密的令他无所适从；又或许是靳衍低着声喊他宝宝，让他一下子想起来两人暧昧的关系…… 总之，周让不太敢直视屏幕了，即使靳衍跟他说话，他那乌黑通透的眼珠也飘来飘去，落不到实处。 实在是，可爱。 慌里慌张的样子都这么可爱。靳衍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仍旧使坏问他别的问题，假装看不出来。 终于，周让扭捏了一会，慢慢吞吞又很小声地开口：「你可以穿上衣服吗？」 靳衍哼了一声，尾音像带了把擦着麻沸散的小钩子，酥酥麻麻地从听筒里钻出来，勾住周让的耳朵。 「为什么呀，宝宝。」他问。 周让好像知道这个人在逗他了，他瞪了瞪眼睛，一副快要生气的架势。 靳衍却只看见他窘迫地抿了下粉粉的唇。 第19章 逐渐上钩 没人触碰过的喉结青涩又性感，起伏中带着些微的色。 周让只瞟了一眼，立刻躲开，心里暗暗嘀咕着，怎么那么明显。 周让的喉结就很精緻，小巧得不太起眼，也因此，变装甜妹没引起怀疑过。 靳衍倒也没有裸着的习惯。 他只是想逗逗周让，逗过之后，长臂一伸，人没离开摄像头就把黑色睡衣捞了过来。 而后顺手把手机摆在书架上，撑着领口迅速套上，再移回视线，看手机里的周让。 周让看直了眼睛。 好巧不巧，睡衣是黑色的真丝材质，贴身勾勒出男生年轻出挑的身材，深v领口又恰到好处的袒露肌理流畅的胸口，凹凸有致的锁骨在上方盘旋。 隔着屏幕，凭空多了一层仙气似的，看得人两眼发直，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第21页 睡衣倒真不是为了勾引周让准备的。 靳衍平时也这么穿，因为这件穿着舒服。 谁知，好巧不巧，入了周让的眼。 靳衍敏锐地捕捉到小对象那迷煳发痴的眼神，倒是一乐，他似乎找到了周让的另一个软肋。 「宝宝，眼睛往哪看呢？」靳衍噙着笑意问。 周让不知怎么就入了神，被叫了一声，才勐地醒过来，眉眼间染上几分恼，反过来先责问靳衍：「谁让你不好好穿衣服。」 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他的清白。 靳衍觉得自己好生无辜，衣服明明穿得很正经。 但他很受用周让小脸红红的还傻乎乎地看他的眼神，也不跟周让呛，只是想到了个好玩的：「好不容易打个视频，话没说上两句，你看我的身子我看你的脸，都是视觉动物。」 他哼笑：「咱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让被他提醒了下，恍然想起来到自己打视频的目的，张了张嘴。 靳衍等着他说话。 周让犹豫了数秒，期期艾艾地开口。 他倒也聪明，用撒娇的句式问靳衍是不是不喜欢他了，作为铺垫的第一步。 撒娇的这一句在小情侣之间本来是俗气常见的。 但说这话是周让。 靳衍乍一听见，就觉得心脏都要融化了，忍不住弯起唇角，双眸满含笑意的注视周让。 「怎么会，宝宝。」靳衍四两拨千斤地说情话，却也是真话，「我这么喜欢你的。」 「可是你以前给我很多钱的，你现在不给我钱了，我都没有钱了。我很难过……」周让一鼓作气地说完。 屏幕中的小对象乖乖地对着他说话，小嘴一张一合，又圆又大的漂亮眼睛忍不住下垂，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尤其是，他在说到没钱的时候，还伸出白白软软的手，抓了下空气，示意他真的没有钱了。 像店里面招财猫摆件做出的讨钱的动作。 又乖，又可怜可爱。 靳衍用手指按住唇角的笑意，深邃惑人的桃花眼却弯得很明显。 宽容宠溺的态度挡也挡不住。 周让以为有戏，身体忍不住坐直了一些，脸也更靠近屏幕，软着声音说了很多好话，又对靳衍撒娇卖乖。 靳衍这回不只是心要化了，他全身都要化了，化在周让的甜言蜜语之下。 他哑着嗓子叫周让宝宝，又哄着周让喊他哥哥说喜欢他说心里只有他一个，情话说到周让都要难为情了。 他手臂搭在额上，满心满眼都是手机里甜得像蜜糖的周让 但可怕的地方在于靳衍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他始终记得最根本的目的，使周让喜欢他。一时的甜言蜜语，让他受用至极，却不能让他受用一辈子。 他要的是周让这个人。 眼看着嘴皮子都要说破了，靳衍还没有一点表示的意思，定力不够的周让有点急了，忍不住打直球问：「哥哥，你给我一点钱好不好？」 「钱不够用了吗？」靳衍明知故问。 「嗯。」周让赶忙点头。 「当然可以，我是宝宝的男朋友，本来就该养着宝宝。」靳衍应得很大方，只是最后又提出了个小小的要求，「宝宝，我可以给你打视频吗？」 「当然……可以。」周让应得属实有点艰难，但靳衍刚答应给钱，他不好拒绝。 这只是个开始。 打那以后，周让再想要钱的时候，靳衍总会提出更过分的一点小要求，例如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发张自拍给他当壁纸，主动给他打个视频…… 到了后来，视频已经慢慢养成了习惯。 周让一开始还有些无所适从，觉得两个男生每天都打视频很那什么，后来被靳衍引着说了话，就没再停过口。 隔着屏幕，见不得真人。周让慢慢地放松警惕，分享欲逐渐旺盛起来。 他会苦着脸告诉靳衍妈妈扣他零花钱的原因，抱怨外面下大雨没办法和好朋友一起出去玩，夸奖老爸捎回来的烤猪蹄好吃到撑，家里的奶牛猫用尾巴打人…… 有时候也好奇靳衍的生活，问他会所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好玩的，问他会不会开卡丁车，问他有没有喝醉过…… 靳衍很喜欢听周让说话，也很乐于回答他那些问题。 他私心里觉得，这是他了解周让的好方法。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假期即将过去，他们就要重回学校。 第20章 对方正在忙 这日，周让照常困怏怏地吃着煎蛋，状状在桌子底下玩他的裤脚。 吕女士正画着贵夫人专属的美丽妆容，想到什么，从房间出来，提醒周让：「宝贝，暑假快结束了，你快回学校了。自己想想需要什么东西，妈妈好给你准备。」 大二快开学了。 周让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 他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莫过于住宿的问题。 大一的时候，周让是住在宿舍里的。 别的倒也没什么，唯独舍友响彻云霄的唿噜声，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想提醒一下又不太好意思。 硬生生忍受了一年，大二即将开始的时候，周让终于下定决心从宿舍里搬出来，自己找房子住。 第22页 可问题是，周让不了解租房这方面的信息。 周让在网上查，也没查出具体可靠的消息，正苦闷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白色身影。 周让眼睛一亮，陆清淮。 本着试一试的想法，周让联繫了陆清淮。 虽然加了好友，但两个人只见过一面。周让对他的印象也只剩下了槐花香气，又是要麻烦别人的事情，所以给人发消息的时候非常礼貌客气。 「学长你好，我是周让，我们上次在茶馆见过一次……」 消息发出，一时间没有人回復，周让便走了神，忍不住研究起这人的头像。 不同于他本人的清冷寡淡，他的头像是一片蒲公英花海，阳光洒在白色雪球和透绿草叶上，安静柔软。 周让记得好像有种说法，说送给别人的礼物其实是自己最想要的，努力展示出来的那一面其实是自己喜欢的或者缺少的。 所以，陆清淮其实是个内心平静柔和的人？ 周让胡乱猜了一会，忽然想起靳衍来。 每天都和这人视频，已经很熟悉了。靳衍好像很喜欢他，他打个视频、说几声好话就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靳衍总是游刃有余的掌控态度，又使周让觉得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以及，靳衍有点危险。 这么一个难搞懂的人，内心缺少的是什么呢？ 周让没特意看过靳衍的头像，一时想不出来。 只隐约记得是张黑色的，好像大概是个什么动物。 周让自言自语着，靳衍喜欢动物，点开了他的头像。 光线昏暗的背景和朦胧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乍一看色调还挺高级。 只是白色的部分，却是抓拍的一个人的侧脸，线条清秀中带着柔软，雪白的肌肤在黯淡夜色中被灯光晕染出一圈光晕，从照片中看就好像他在发光。 这个动物……不是，这个人，是周让自己。 靳衍缺周让。 周让看呆了，极其震惊地盯着这张照片，绞尽脑汁才还原出它的来歷。 是在一个半夜，家人都睡下了。他被噩梦惊醒，因为和靳衍说话说惯了，习惯性摸过来手机，迷迷瞪瞪发了条语音过去。 又要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靳衍竟然打来了视频，问他怎么了。 怕老妈发现，周让只开了床头灯，习惯性捞过假髮盖上，脸贴着手机上稀里煳涂地跟靳衍说话，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只是下半夜的梦做得乱七八糟，梦见靳衍站在他面前，哼笑着对他说「宝宝亲我一口好不好」。 没想到！ 那天晚上，靳衍竟然截图了！还把他的照片做成了头像。 周让又气又恼，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清白大姑娘，走在大街上，平白无故的就被流氓啃了一口。 靳衍就是那个流氓。 网恋而已，干嘛拿他的照片当头像啊。 幸好那照片抓拍得很模煳，又有假髮遮掩，还只有小半张侧脸，怎么看都是个精緻小美女的样子，不太能和他本人联繫起来。 周让对自己戴假髮的样子接受良好，甚至会臭屁地幻想谈一个自己这样可爱的女朋友。 那张抓拍的照片也挺有味道，初看很惊艷，越看还越好看。 周让忍不住又瞅了两眼，却发现了照片上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锁骨和嘴唇，格外的模煳，是被有心人用马赛克煳上了。 结合靳衍这几天挂在嘴边的流氓话，什么「宝宝你的嘴巴看起来好软」、「让让，想咬一下……」 很容易就能想到这人的心理。 想秀，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恋爱了。 又怕别人见了照片想入非非占便宜，以防万一提前打好马赛克，防着。 周让简直要被心计无数的靳衍给气笑了。 . 正盯着靳衍的头像默默咬牙的时候，新消息蹦了出来。 陆清淮回：「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周让小小的疑惑了下，已经是朋友了么。 原来陆清淮是个热情的人，见过一面就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好的，学长。」周让的消息刚发出去，陆清淮的消息就送了进来。 「不用喊我学长，喊我名字就可以。」 巧合的有些好笑。 周让：…… . 头顶的状态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几秒过后，状态消失。过了两秒，重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陆清淮想像出周让无语凝噎的表情，眉目间拢上清浅的笑意。 脸上的奶油还没擦干净的乔鹤，甩着薄藤粉的发回头，不可置信地质问：「你竟然笑话本少爷？」 今天是他生日，他们几个要好的都在。 顿了两秒，他看见陆清淮面前的手机，后知后觉地「奥」了一声，又没事找事地问：「跟谁发消息呢，笑得这么开心？」 「你不认识。」陆清淮只说。 「不是，你上回就没跟我们一起去泡温泉，现在又笑成这样，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背着我们谈对象了？」乔鹤瞎猜。 「我笑得很明显吗？」陆清淮倒有些不解，不像是在谈恋爱的 样子。 乔鹤解除了对陆清淮的怀疑，暗自嘀咕，他想多了？ 陆清淮给周让发消息，「有些具体的事情说起来比较麻烦，我给你打个语音电话？」 第23页 毕竟是在麻烦人家。周让忙不迭地回：「好。」 很快，电话打过来。 陆清淮不紧不慢的清润语调在他耳边响起：「学校附近的房源有限，有几家黑房东我想你需要记一下……」 这边，两人正打着语音电话。 唐宋跟靳衍在一桌玩扑克，把游戏机都输掉了。他想把靳衍赶下牌桌，心生一计，问靳衍：「哥，你今儿咋不陪你对象聊天了？」 最近视频极其频繁，每天都能看见小女朋友的靳衍心情愉快，正愁没有的炫耀，闻言就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道：「陪啊，我这就去陪。」 他无比顺手地拨了个视频过去。 周让正在跟陆清淮打语音电话，靳衍的视频也会有提醒，但他还记着头像的事，想也没想就挂了。 靳衍特意戴上了蓝牙，只等着和周让说话。 谁知几声盲音过后，他只听见一句：「对方正在忙……」 视频被挂断了。 头一次。 靳衍脸色变幻，「啧」了一声，怎么就忙了，忙什么呢，忙得没空接个视频…… 他隐晦地瞟了一眼陆清淮，人家打电话的人都不忙。 有点羡慕。 第21章 同一所学校 「大概就是这样。」陆清淮把租房要注意的事项都给周让提醒了一遍，顺口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可以看下修竹苑的，我在这边住，感觉还不错。」 「真的吗。」周让一喜，声音都情不自禁软了一点，巴巴地问，「可以吗？」 他实在是懒，懒得去找合适的房源，也懒得和房东交涉。有个合适可靠的房子摆在他面前，他当然想要简便一些。 周让像是个标准的邻家弟弟，阳光干净，相貌清俊可爱，性情天真坦率，看起来就很无害。 陆清淮又敏感细心，很轻易地就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又被周让快乐的情绪感染，心情也舒缓放松下来。 「当然可以。」陆清淮弯了下眼睛。 周让兴致沖沖地跟陆清淮商量租房子的事。 这边，靳衍从牌桌上下来了，周让又没空理他。他太无聊，开始欣赏相册里的照片。 相册人物一类的照片有几百张。 每一张都是不同的光线、不同的角度，唯一不变的是照片画面的主人公——周让。这都是两人视频时，他保存下来的。 靳衍欣赏了没一会，开始把周让的照片做成表情包。 那天两人不知为什么拌了几句嘴，虽然他很快反应过来哄人，但周让还是绷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也不吭声，就是闷闷地不理他。 心疼的靳衍简直想回到几分钟前把说错话的自己打死。 当然，最后用钱哄好了。 再看的时候，只觉得周让闷闷不乐的不理人的样子也很可爱。 靳衍在这张照片上标註文字：请勿打扰，本人在认真翻阅你的罪行。 真的再合适不过。 周让翻白眼的那张，是在某天晚上，他第一次没忍住说了几句荤话。 周让一开始还脸蛋红红的，后来被他不要脸的程度给吓到了，再后来又发现他只能说说，也做不了什么，就甩起了小脸色。 靳衍揣测着周让的心情，在上面註：神经病呀。 周让气得拍床的那张，是打游戏时拼命c还是被蠢蛋队友拖累的输了。靳衍想了想，标註：本大王要生气了，还有没有王法！ …… 一张一张有趣的表情包做好，靳衍发给周让看。 谁知周让敷衍地回：「晚上再聊，有事，忙。」 连声好听的都没叫。 偏巧是在靳衍精力旺盛的时候，他忍不住发消息撩拨周让。然而，发出去的消息却好似石沉大海，一点浪花都没掀起。 周让没回復。 按理说不应该的。靳衍已经慢慢摸清周让的脾气了，经不起逗，总是爱生气。 看见表情包，他应该气唿唿地打视频过来让靳衍好看，再不济也会发几条语音骂他。总不至于是现在这样。 所以，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靳衍绷起下颔，单手在键盘上敲字。 「周让，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好，这么玩是吧。」 「好样的。」 「你给我等着的。」 周让已读不回，看见靳衍的消息心虚了两秒，又很快给自己找理由，谁让他那么烦人的。 他都要开学了…… 随意的感嘆从脑海划过，周让忽然被定在了那里。 靳衍。 靳衍是哪个学校的来着。 a大？？？ 周让颤抖着手，翻出以前的聊天记录。 结果确定无疑。 周让人傻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他们很有可能在学校里撞见，靳衍很可能会认出来他…… 不！ 周让哀嚎，他已经不敢想像那时的惨象。 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哄人哄得也很敷衍，还跟靳衍要了很多钱，简直一无是处。 唯一能吸引靳衍的，恐怕是他这张脸。可靳衍对他的脸产生好感，也是建立在性别之上的。 如果事情败露，靳衍肯定会杀了他的！ 不不不不……他要自救。 大学不能不上，可是他租房子住，不住在学校里，也许能够减少遇见的可能性？而且靳衍也不知道他是个男生，说不定摘了假髮就认不出来他了…… 第24页 即使真的撞上了，被怀疑了，他也可以假装没有这回事，说他认错人了。 周让慌了神，呆呆地抱着膝，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 一会想去整容，一会又想报名学习武功，挨打的时候好飞檐走壁逃出靳衍的魔爪…… 唯一确定的一点，是不能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了。 分手，迫在眉睫！ . 晚上，靳衍掐着点打来视频，本是想兴师问罪的。 谁知周让在视频快挂断的时候才接通，还没有开摄像头。原本属于周让的那一块屏幕被黑色替代。 靳衍察觉到不对劲，不好的预感莫名浮现在心头。 他皱了下眉，怕周让出什么事，不无担忧地询问：「怎么了？」 「我，我不太方便。」周让说话时磕巴了一下。 「怎么就不方便了。花脸了，不敢见人了？」看不见周让，只能听见声音。靳衍担心的用玩笑话试探。 谁知周让立即点头，「我整容了，我那个，整容失败了，不好看了，你不要看我了。我们分……」 周让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靳衍打断。 他乐了，「宝，撒谎至少也得眨下眼。今天早上咱俩还打了个视频，今天中午你还给我发你在家吃火锅鱼的照片。怎么，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整容失败了？」 周让：…… 原来撒谎这件事也是需要脑子的。 「到底怎么了，周让。你这样我会担心的。」靳衍追问。 周让没说话。 靳衍就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地提出可能性：「是没钱花了吗？没钱花了直接跟我要就好了，哪回没给你。这就转帐好不好。」 在他们之间，钱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 他转了一笔钱，周让没收。 问题没出在钱上，靳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以往的相处中，即使不特别注意，也能发现周让性情纯真，接触的人不会很复杂。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阿姨又生你的气了还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啊宝宝。」 「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帮你解决啊。」男生对着镜头，一句又一句地安慰鼓励。 原先的问罪想法早就被担心所代替。 靳衍抓了下头髮，忽然问：「宝宝，你是在怕什么吗？」 周让捂着嘴巴，半真半假地小声哭丧：「怕你打我。」 本来是自言自语，谁知靳衍却听了个清楚。 「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了？」靳衍挑眉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那就是说，周让没在别处受到伤害。 周让鼓起勇气问他：「你，你会怪我吗？」 怕成这样…… 靳衍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在外面找男人了？」 第22章 传授分手秘诀 周让哽了一下，有点恼，虚张声势地嚷嚷：「干什么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想这想那的。」 还找别的男人，说得他好像个狐狸精似的。 「冤枉。」靳衍眉目不动，对这件事倒坚定的很，只短促地笑了声，「我想的人可一直都是你。」 一提到感情问题，周让就容易慌。 他倒宁愿靳衍从来没有想过他，问题也好解决。可是现在…… 周让在靳衍看不见的地方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试探：「你，你再这样，我就要分手了。」 「不是，让让，你怎么了？我就说这么一句。」 虽然搞不懂，但靳衍还是选择先哄人，「我不说了好吧。你打开摄像头，有什么事咱当面说好不好？要不连麦，去玩你想玩的那款游戏也行。」 靳衍面对小对象时，总是习惯性照顾另一方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能让对象受到委屈。 而且，想到周让那张很好亲的小脸，也就什么气性都没了。 这完全没有给周让继续发挥的机会。周让再想提分手的话，就太突兀了。 他只能心不在焉地开了一把游戏。 因为是两人组队，匹配到的也是两人组队的队友。和他们一样，绑着情侣标志。 进场的时候靳衍还暗戳戳的骄傲，「他们情侣关系的等级没有我们高。」 结果，游戏刚开局，那对小情侣就在游戏里吵起了嘴，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越来越呛。 女生说：「你从来都不懂我，分手吧。」 男生说：「分就分。」 周让大为震惊，且羡慕得要死。 靳衍只觉得沾染了霉气，喊周让和他一起发「厄运走开」。 周让在心里祈祷着好运降临，哪里想发这个。 靳衍再说话，他就赌气道：「你再喊，那我们也分手。」 靳衍安静下来。 周让动了动耳朵，仔细听着声，暗暗猜测他会不会说「分手就分手」。 等了十几秒，靳衍含笑的嗓音钻进他的耳朵。那点无可奈何的笑，像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却又甘愿哄着。 「宝宝，你最近好像有点得寸进尺哦。」 「昨天不回我消息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周让懊丧，觉得靳衍太聪明了，不仅不跟他置气，还反过来挑他的刺。 「宝宝，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怀疑你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了。」靳衍慢条斯理道。 周让怎么能承认这个。 第25页 他还记得上回，靳衍恐吓说他骗钱警察叔叔会把他抓起来的事情。靳衍那么有钱，现实中似乎也不太好惹，很有可能事后报復。 周让只想要和平分手，不想惹更多的麻烦。 他期期艾艾道：「怀、怀疑我干什么，我又不会骗你。我是好人。」 靳衍都能想像出周让说这话的表情，脸上有一点慌乱，漂亮的眼睛飘忽，细白秀气的手指用力按着键盘，还要强作镇定。 让人知道他也许在隐瞒什么，也不忍心追究。 「你是乖宝宝，好宝宝。」靳衍夸人夸得肆无忌惮，觉得周让哪里都好，使小心思的小语气都可爱得要死。 他眉眼张扬，肆意调笑，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被矇骗得有多深。 . 游戏一结束，周让就加了刚在游戏中分手的女生，试图取点经。 只是，他好像记得，游戏里的女孩还叫恋夏小许来着，怎么这一会就变成恋杨小许了。 点进对方亲密关系一栏，小姐姐已经解除了原本三十多级的情侣关系，新建了个一级的，主人公也从游戏里的男生变成了个叫杨什么的人。 也就是说，小姐姐刚在游戏里分完手，出游戏就绑定了新cp。 别说，这名取得十分合适，只要改个姓就百搭，和谁恋爱都适用。 来自恋杨小许的新消息：对方已添加你为好友。 恋杨小许：最近恋爱档期排满了，你要想跟我谈得预约。 好忙的样子。 感觉更厉害了呢。 周让认认真真地打字：你好，漂亮的小姐姐，想要和你请教一个问题。 恋杨小许似乎是不解，发了个问号。 周让诚恳发问：可以传授我快速分手的秘诀吗？ 恋杨小许立刻就想到了他们那高到离谱的情侣等级，心中瞭然，大概是有钱人强迫小可怜的故事。 再加上周让嘴巴甜，刚开始的时候叫她叫的是漂亮小姐姐，恋杨小许愿意传授一下渣女的经验。 「我分手的原因，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不愿意给我花钱的，这种直接分就好。」 「另一种是受不了我的。我事多，挑剔，控制欲还强。达不到我的要求，也留不来。」 「你要是想和平分手，那建议你第二种。使劲作就行了，别把他当人看。」 周让听得似懂非懂，谢过小姐姐之后，仔细思考了一会，发觉第一种还真行不通。 情侣关系是靳衍氪金砸上去的，游戏里的全皮是靳衍送的，更别提他小金库里的那些钱。 花靳衍的钱，都是寻常事了。 周让有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被靳衍养起来了。 但现在，他快开学了，老妈已经放开对他零花钱的管制了。他不需要靳衍了。 第23章 请人吃饭，给点钱 闹铃响起，靳衍阖着眼，从薄被中探出肌肉线条漂亮的长臂，关了闹铃，捞过来手机。 习惯性点进周让的消息栏，就看见了周让今天刚给他发的消息。 「哥哥，没钱吃饭啦，给一点钱。」 靳衍没多想，转了钱过去，才撑着手臂从床上起来。 穿白色衬衫，扣上袖口第二颗扣子，穿黑色西装裤，随意戴上昂贵手錶。全身镜里，就出现了矜贵懒散的靳大少爷。 靳衍在公司留给众人的印象，是身材相貌出众，学习能力强，办事果决，又是靳家少爷，公司未来的掌权人。 很多人都乐意卖他的好，想和他拉近关系。 只可惜靳衍并不想拉拢人脉，对待众人一视同仁的冷淡，只在公事上和他们有交集。 想要示好的人，被靳衍那双桃花眼一瞥，也只好歇了那份心思。 假期还没结束，靳衍在老爸公司上班的日常还在继续。 唯一能让他放松下的，就是周让给他发的消息了。 只是不知怎的，他一早醒来给周让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得到回应。 . 周让故意没回靳衍的消息，把沈仙和谈真他们喊出来吃烧烤。 「我请客。」周让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 沈仙笑他：「有钱花了？这么大的口气。」 谈真小声作妖，「今晚全场由周公子买单！」 「买不起的。」周让瞪他，「你想把我卖了吗？」 谈真一本正经：「卖了好啊。那我们去上大学，你留在这里刷盘子。逢年过节我跟仙儿回来看你……」 周让去找沈仙，「我们把谈真抵押在这里吧，咱俩去上大学。」 「也不是不行。」沈仙忍笑。 闹了好一阵，三人才坐定。 点的烤串逐渐上桌。 牛肉串、烤大虾、掌中宝、翅中、五花肉、鸡腿肉、里嵴肉，每种都是各有特色的好吃，干料也香得不行。 土豆片、藕片、千叶豆腐、香菇、茄子，这些百吃不厌的素菜都刷满酱料，吃起来香辣入味又带着原本的清爽。 周让好几串肉肉下肚，手机上收到了数条消息，都是来自靳衍。 大少爷忙了一上午，草草吃了中饭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周让连他早上的消息都没回。 靳衍坐不住了。 「不回消息？」 「宝宝，你是大忙人啊。」 「拿完钱就跑？翻脸翻得挺快。」 第26页 …… 周让慢吞吞地，用寻常语调，扔出去一个重磅消息：「和小哥哥一起吃饭呢，没看见。」 靳衍的眼睛被刺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什么小哥哥，你和谁在一起呢？」 「为了别的男人不理我是吧？」 「请朋友吃饭。」周让故意回得简略，让靳衍自己去想。 靳衍愣了愣，果真把这两件事联繫起来，不可置信道：「你拿着我的钱，去请别的男人吃饭？」 嗯吶。 周让点了下脑袋，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靳衍直接给气笑了，忍不住威胁道，「周让，你最好想想清楚，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周让心虚，但他知道靳衍没办法摸着网线过来打他，胆子就大了点，装痴卖傻，「你不愿意吗？」 靳衍还没回復，他就逮住了机会，叭叭叭一顿输出。 说靳衍管他就是在限制他的自由；说靳衍不是喜欢他，是控制他；说其实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设置的一个爱情小考验，靳衍没有通过…… 好一顿歪理，说得靳衍都要头疼了。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是控制他了？他要真想控制周让，又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 靳衍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出一些混帐的想法，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周让再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他就成千古罪人，直接要被判死刑了。 靳衍言简意赅地发问：「那男的什么人？」 他不上套。 周让懊恼地咬了一口大虾，懒得打字，按着语音，故意问：「你说的是哪个？有两个男的呢。」 靳衍本该生气的。 毕竟是他们还在恋爱，招唿都不打一声，就拿他的钱去请别的男生吃饭。这事放谁身上，谁都不乐意。 偏偏周让说这话的时候正吃着东西，嗓音有点含煳，听起来怪软和的。 语音停得晚了点，靳衍还听见他跟人家要橙汁喝。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 靳衍心里的火，就消了些下去。 怎么捨得跟他计较太多。 第24章 我把你当兄弟 「两个都想认识认识，要不宝宝介绍一下？」靳衍似笑非笑地回。 周让满脑袋地问号。 周让怎么可能跟沈仙和谈真介绍靳衍，他连网恋的事都没跟朋友说呢。 突然冒出来个男朋友……周让都不敢想像这两个人的表情。 原本岌岌可危的对峙被他一句话扭转局面，变成周让给他介绍朋友了。周让突然发觉，靳衍好像比他聪明一点。 他明明不知道周让想做什么，却总能避开那个结果。 于是不仅没达成目的，还被靳衍抓住了把柄揪着不放，最后不得不气馁地放弃这个话茬，老实了一会。 可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周让又实在不甘心。 他动了动脑子，想了个「绝佳」的主意。 这家店的饮料是自助的。谈真刚从冰柜里拿了瓶可乐，还没坐回去，就感受到了周让冲着他来的目光。 「给你给你。」谈真想也没想地把可乐递过去，顺手拧开了瓶盖。 「我不要。」周让不似平常的任性淘气，语气认真，「你跟我拍张照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谈真不解，多大点事，值得周让这么正经的说话，搞得他都不太好意思了。 但他没想到事情会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 周让瞅着四周没人经过，抓住机会搬着凳子蹭到谈真旁边，「咔嚓」一声，照片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几乎是挨在一起的。 沈仙看着眼前一幕，眨了眨眼。 平日里爱玩爱闹的谈真愣了下，准备再拿一瓶可乐的动作僵在那里，总是欠欠儿的脸蹭得红了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产生这样的心思的？」谈真心慌意乱地问。 周让忙着裁剪图片，把两个人的脸都给去掉，再发给靳衍，没注意谈真说的是什么。 再回神，就听谈真长篇大论道：「我知道我很帅，你喜欢我正常。嗯，但是，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这事确实不是那么好接受。」 「你别不说话。我，我承认，那个，你确实很可爱。我也确实，想过这件事的可能性。」 「但是，但是，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而且沈仙还在这呢，你说咱俩一下子脱单了，就剩下他一个外人了，他多尴尬。是不是沈仙？」 周让震惊得张大嘴巴，和一旁看好戏的沈仙对视。 谈真还以为他接受不了，要哭了，竟笨手笨脚地想摸他的眼睛，一副真要和周让谈恋爱的架势，「你别哭啊，周让，我也没说不行……」 周让大受震撼，「拍张照片而已。」 他迅速搬着凳子回到了原位置，警惕地看着谈真，像被吓到了的猫。 谈真「啊」了声，还没听懂。 沈仙看明白了，忍不住偏头笑出声来，沖谈真道：「一个平a，换了你的大招是吧。你还真想过啊？」 谈真反应过来，脸色红一阵紫一阵，「他有时候真的很可爱啊。我也没怎么想，就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周让要是个女生，我就追他了……」 周让没抓住重点，瞪着谈真：「你怎么不想你自己是个女生啊。」 「那也行啊。」谈真嘀嘀咕咕，「我又没说不可以。」 第27页 周让用力拍桌子，气势汹汹地对谈真道：「我把你当兄弟。」 「我也把你当兄弟。」谈真嘴硬，「我也没干什么啊，我就说说，真就说说。」 这事好像是个玩笑。 周让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他就是觉得，好像自己被人暗戳戳占了一点便宜，所以就有点恼。 「我都没想过让你当我女朋友！」周让气道。 「你想嘛，你现在就想，随便怎么想，我都不生气行不行？」谈真伏小做低，给周让扒了一盘的大虾赔罪。 周让其实还没有弄明白，但咬着大虾，就稀里煳涂地顺着台阶下去了。 他也没真生气，更没想真和谈真闹别扭。 他们是很久很久的好朋友了。 好像朋友之间就是这样。因为太熟悉，说错的话，玩笑几句就能扳回原本的他们所熟络的状态。 即便是有心无意的告白。 . 靳衍坐在会议室里旁听，手机无声震动。 他扫了眼照片，先看见的是周让的白皙纤长的脖颈，普通的圆领短袖都被优越的肩颈线条衬托得秀气起来。 再往下是宽松的衣摆和细痩的腰，还有黑色短裤下让人想入非非的雪白小腿。 周让好像很喜欢穿这样的短裤，还没见过小对象穿裙子。 财务部部长在会议桌面前激情澎湃地演讲着，有些无趣。 靳衍低头，重新看了眼照片，突然定在了那里。 周让后面还有个人。 卡其色t恤灰色运动裤，身板偏瘦，露出来的手背有青筋，很明显是个男的，还是元气好动那类型的。 应该就是周让所说的朋友。 两人靠得那么近，还真敢发给他看。 靳衍低嘲一声，拿起手机想要干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察觉出了不对。 第25章 我知道你爱吃虾 胡桃色会议桌面光可照人，周围人战战兢兢地听着的指点。 靳衍靠坐在侧边的办公椅上，垂着眸，光明正大地走神。 他忍着脾气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忽然发现周让这一整天都在给他找事，就好像是在故意搞他。 周让想让他生气，是这个意思吗？ 周让瞪着手机，半天都没等到回音，有点坐不住，拉着沈仙又拍了一张，发过去。 这火上浇油意味的举动，落到靳衍眼中，实在太过于明显。 靳衍硬是要被他气笑了，想也不想地打字：「宝宝，你很想我生气是吗？」 周让勐地被戳穿，果真慌乱起来，头顶的状态栏变了又变，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满脑子都是靳衍居然知道，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周让都来不及想，唯一的还算理智的想法就是不能承认。 不能承认自己想分开的想法，要让靳衍受不了他主动提，要不然，被靳衍记恨上就完蛋了。 周让心虚气短的说不出来话，可靳衍却不头一次不想放过他。 会议已经过半，也许是他心不在焉的太明显，靳爸已经看过来两次了。 靳衍发出去最后一句话，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晚上准点视频，别说有事。」 . 周让惊恐地从签子上咬下鸡腿肉，一边嚼一边想，这是要跟他算帐了。 两人网恋这一个半月，还没闹过什么大矛盾。这是头一回。 周让本来是有点怕的，但他念头一转，胆子又逐渐大了起来。 靳衍表面上看起来很不好接触，各个社交帐号也都是洒脱冷淡的酷哥形象，很难靠近很难惹的样子。 但其实他很好哄。 只要不怕他表面上冷淡的做派，嘴甜的贴着他说几句软话，靳大少爷的表情就会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最后假装不耐烦地「啧」一声： 「行了行了，原谅你一次，你记住教训了没？」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靳衍终究还是没改过来过度宠溺的毛病，周让被惯得，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 . 吃过饭，周让又叫了一份烧烤，打包带走，给江祈蕴送去了。 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在病房吃烧烤，周让是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的。 独立的病房很宽敞，只剩下那抹消瘦的背影时，就会瀰漫出淡淡的孤独意味。 病房里的江祈蕴正在画画，秀气如玉的手抓着炭笔，灰色眼睛专注地放在笔尖上。 自然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温柔而眷恋地落在他肩头，遣散了病服上的凉意，却无法驱赶男生身上的忧郁。 直到病房的门被推开，满身朝气、充满活力的男生闯进来，嗓音都格外的清亮，「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好像雪山突然融化了，落在他肩头的日光都染上了金黄色。 江祈蕴放下笔，因为想转身，艰难地扶着轮椅站起来。 周让赶紧按着他坐下，推着轮椅到床头桌前，不无得意地拆开包装袋：「超级好吃的烧烤！」 「都是你之前爱吃的，我要的不辣的，你快点尝尝。」 周让自然而然的坐在床边上，因为太有成就感而骄傲地挺起来的小胸脯，使他看起来像出门打猎回来投餵孩子的家长。 「谢谢让哥。」江祈蕴总是很给他面子。 他先给周让拿了一串，周让摆手：「我吃过了，专门给你带的。」 第28页 江祈蕴就放了回去。 他吃烤串都很文雅，安静的咬，细细地嚼，用纸巾反覆擦拭沾在手指上的油渍。 周让坐在床边，晃着腿，看他吃鸡翅，忽然想起了往事，还没说话声音就已经带了笑意：「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两个抢一个烤翅……」 小孩你争我抢是很正常的事，但江祈蕴很早熟，几乎从来都没抢着要过什么，唯一的一次和周让有摩擦，就是那一串烤翅。 「因为你爱吃虾。我以为你会选烤虾。」江祈蕴轻声道。 过往的记忆突然具体起来。 周让突然想起那日的场景，烧烤只剩下最后两串，一串烤大虾一串烤翅。 他喜欢吃虾，现在也喜欢。若是按照习惯，他肯定会想也不想地选大虾。 可那日他忽然就想尝尝烤翅的味道，临时就改了主意，放弃了大虾。 却意外地打破了江祈蕴的计划。 「是、是这样啊。」周让结巴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先前谈真的话影响的，总感觉，江祈蕴看向他的视线，好像太过柔和了。 「后来到底是谁吃了？我都不记得了。」周让若无其事地问。 「我吃的。」江祈蕴收回视线，「你发现我想吃烤大虾，眼睛都亮了，直接塞到我嘴里，说你也要让着我一回。」 周让也想起来了，「后来你砸了存钱罐，偷偷请我吃了一个星期的烤大虾。」 岁月的沉淀让回忆更显珍贵。 周让把刚才升起的念头当成错觉，仍旧和江祈蕴笑闹。 第26章 看看腰 他闲不住，凑到画板前研究江祈蕴画的素描。 是一幅还没有完成的风景画。 周让看不出来好坏，只觉得画面刻画得很精细。 他背着手，小老师似的装模作样地瞧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会画人吗？」 江祈蕴顿了下，答：「会一点。」 周让惊喜地请求：「那你可以画一张我吗？就是黑白的那种，做成头像可酷了。」 江祈蕴喉结滑动：「好。」 天色渐晚，周让走之前交代了几句：「我开学就没有办法经常过来了。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要是赶不过来就打给我爸，他开车很快就能到的。」 「等你腿好点了，就来a大找我，我带你玩。」 不管他说什么，江祈蕴都点头。 周让走了。 有个电话打过来，江祈蕴开了免提，放在桌上，一边收画架一边听。 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口吻礼貌客气，自我介绍是某公司的负责人，联繫他想定制设计一款形象…… 他小心取下画板，但藏在画板后面的厚厚一叠纸，不小心撒下来，羽毛一样，飘散满地。 纸上人物表情各异、绘画时间也不尽相同，可画的全都是一个人。 不一定藏着多少情思。 只是寂寥独处时，给自己的慰藉。 . 周让忙了一天，回到家，还要记得跟靳衍打视频。 他唉声嘆气地反锁上自己卧室的门，戴着假髮扑到床上。 视频接通时，靳衍脸色果真不怎么愉快。 以往总显得深情的桃花眼凉凉地看着他，唇角一弯，便是个讥笑的弧度：「还知道打视频？我以为某人已经把他的正牌男友抛到脑后了呢。」 「怎么会呢哥哥。」周让讪笑着为自己找补，「哥哥上班忙，我不敢打扰哥哥的工作。」 「是很忙。忙着赚女朋友请男生吃饭的饭钱。」靳衍「呵」了一声，阴阳怪气。 周让从中听出了暗指他水性杨花的意思，被骂得呆了呆，接着狡辩：「是好朋友啊，不算男生……」 「他们知道你这么说吗？」靳衍似笑非笑，「宝宝，别搞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把戏。」 周让哄了好一会，好话说尽了，靳衍竟然丝毫没有缓和口气。 他哄得累了，觉得自己尽力了，靳衍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他也没办法挽回了，于是开始摆烂了。 他的下巴抵到床上，忍不住犯懒，也不看手机镜头了，在床上拱啊拱，寻找舒服的姿势，为睡觉做准备。 靳衍硬下心肠不为所动，等着周让接下来的手段，屏幕里却突然没了人。 再仔细一看，却又看见了微微张开的领口。 他大概是懒洋洋地侧躺在手机旁，所以没拍到他毛绒绒的脑袋，只纳进来锁骨往下的画面。 他不知道在干什么，动来动去，突然伸出一条腿勾住了被子。 细白的腿和被子颜色碰撞出来的冲击力还不算什么，更要命的，还是因为他的动作一点点卷上去的短裤。 「周让。」靳衍盯着那块地方，叫了他的名字。 周让已经不太想哄着他了，动也不动，说出来的话也很敷衍：「哥哥，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真的不会有下一次了。」 「真的想让我原谅你？」靳衍突然道。 周让打了个激灵，因为他这句话重新燃起了些希望，「真的，真的。」 「那你把手机拿得近一点。」靳衍道。 周让坐起来，老老实实地把手机拿近。 靳衍原本清越的嗓音莫名低哑起来，「手机往下一点。」 周让不明所以地听话。 「用手撩起衣服。」靳衍唿吸很沉。 第29页 周让傻了一下。 但靳衍忽然流氓起来，眼中含着虚假的笑，「看看腰啊，宝贝。」 他的称唿变了，好像两个人变成了普通情侣那样，会沾染色慾。 周让一下子捏紧了衣摆，手指都传递出紧张不安的状态。 「不愿意啊。」靳衍轻声嘆息。 给他看了就没事了，反正他也是男生，其实也没占多少便宜…… 周让的脑子其实还煳涂着，但靳衍逼得紧，他没怎么想，咽了咽口水，慢慢撩起了短袖下摆。 周让的眼睫抖成了飞舞的蝴蝶，憋不住想把手放下的时候，靳衍偏偏说了一句「别动」。 空气不知是为什么有些燥热。 周让的脸慢慢烧起来。 「宝宝，好可爱啊。」 「什么时候能见面啊，真的很想摸一把。」 第27章 不是矛盾是情趣 周让被他描绘的画面搞得面红耳赤，又被他说想见面的热切语气吓得打了个哆嗦，羞恼地松开衣摆。 「你不要脸。」 他小声嘟囔着骂人，脸粉扑扑的，语调还有点迟疑，分不清到底是被占了便宜，还是情侣之间本就应该的，所以那一句骂也没有什么威力。 「就是看看，又没真弄。」 靳衍表面上是满不在乎的随意模样，炙热的眼神却怎么也没办法从周让身上移开，手痒心痒，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才能把人抱在怀里。 如果是平常，以周让会说甜话爱卖乖的本事来说，这事到这也就能被煳弄过去了。 偏偏周让某方面太纯了，像个小呆瓜，脑袋都要被撩拨得冒烟了。 靳衍也热，看周让半懂不懂、恼怒羞怯的样子眼热。 他知道自己很无耻，也很唾弃这样不要脸的自己，可是周让这样，谁不想欺负两下。 「亲我一下呗。」靳衍低哑着声音，耍无赖，「宝宝，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刚刚都撩过衣服了。 「不要。」周让拒绝，可这两个字说得太快，听起来就有点含煳，像是开始融化的冰淇淋，又甜又软。 周让扭捏得像住在高大城堡里的清纯小公主，靳衍恨不得从窗户上爬进去找他，又哪里会因为他的拒绝生气。 靳衍不说话了，只笑着看周让。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气氛却依旧旖旎浓厚。 屏幕里的靳衍眉眼生动不像从前。 他坐在床头，依旧穿着慵懒舒适的黑色睡衣，领口招摇地露出一大片。 黑髮遮住眼尾，他随意甩开，深情到总显得虚伪的桃花眼看着周让，眼里染着笑意。 发自内心的温柔让人知道，青年的笑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床头灯的灯光太过昏黄，靳衍肩宽背薄，总是挡住一些光。 光随着他无意的动作而飘摇，靳衍脸上的阴影忽长忽短，唯独眼中那抹笑，异常的真实动人。 周让看着靳衍，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 靳衍给他转钱的时候他没这种感觉，靳衍给他送皮肤的时候他没这种感觉，靳衍穿性感衣服勾引他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 靳衍，标准的富家子弟，家境优越，从小接受家族的重点培养，学习的每种能力都能取得名列前茅的成绩。 双商在线，身材相貌俱佳，履歷优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审视，靳大少爷都称得上天之骄子的名号。 这么优秀的他，没有一处污点的他，偏偏在二十岁的时候，出了差错——和一个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网恋。 他本该及时收手的，可他没有。 他花钱哄网恋的小对象开心，他跟小对象置气，又给他买全套的皮肤，他以为自己只是尝试，可他确确实实地在迷恋网络另一端那个可爱的纯情的小女朋友。 他拿出了人生前二十年从没有过的热情，掏出了所有的耐心和喜欢，来对待他的小初恋。 好像，靳衍命里就该有这一遭。 因为成长过程中太克制太压抑，以至于他在二十岁的时候生出了迟来的叛逆，毫无保留地喜欢上了一个人。 倘若这个人好，也许他们会顺顺利利地走下去，成家立业，从此靳大少爷会很没有风度地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又会在路边突然停住脚步买个小蛋糕带回家，去见想念了一天的恋人。 倘若这个人不好，靳衍大抵会受到欺骗，在情窦初开的青涩阶段，栽一个大跟头。那小骗子拿了钱，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离去。 靳衍付出的一切都打了水漂，变成了笑话。 哪怕他后来真正站到高处，内心再冷漠再寡淡，对情慾再避之不及，恐怕也没办法忘记年少时的那个又恨又爱的人。 然后，错误会一点点凝结在他心尖，成为谁也碰不得的硃砂痣。 无论哪种结局，都是靳衍现阶段轻狂的坦诚和肆意的付出造就的。 周让没有那么聪明，想要干点什么坏事的时候总是露出马脚。 靳衍发现了，生气了，可看了看小腰，把人欺负了一通，又轻飘飘地放下了。 归根到底，是因为他在感情上是个新手。 倘若是许久以后，已经被生意场打磨得成熟老练的靳衍在这里，只要看见周让的一个小眼神，他就能知道周让的所有小心思。 知道，却不戳破。 第30页 只是游刃有余地哄着他，慢慢获取他的信任。 然后，在小朋友前面的路上设置一个又一个甜蜜陷阱，引着懵懂的周让一步一步来到他身边。 馋嘴的笨蛋进了狼窝，被伪装成引路人的狼一口叼住脖颈，再也跑不掉。 可惜，现在的靳衍，还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他发现了不对，却不会往周让想分手那方面想。 他只觉得，也许是一开始的新鲜感过了，周让想要闹腾，又或者是他忙着工作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小女朋友生气了，故意拍那样的照片气他。 虽然确实被气到了，但那都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不算真的矛盾。 第28章 那是我妈 分手大计出师不利，周让睡醒一觉，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懊恼的抱着脑袋深刻反省。 眼看着开学在即，再这样下去就完了。 为了成功分手，周让打开手机，翻看着一些分手挂人的帖子，积累分手的经验。 也因此，试探的给靳衍打了个电话，靳衍没有立即接，铃声响了好几秒才打通时，周让立即抓住了机会。 「你是不是不想接我的电话！」他理直气壮地找事。 「不是。」靳衍可不认这个罪名，怎么可能不想接，他解释，「你不是不怎么给我打电话，还以为公司的人打过来的。」 「你没有给我备註！」周让很快又寻到一处错，雄赳赳气昂昂的，很有气势。 「电话号码我都背下来了，不至于要备註。」靳衍道，「现在备註行不行，备註『天底下第一可爱的让让』，别生气。」 怎么跟想像中的不一样。 平常的时候，靳衍对他的态度好的简直不可思议。 靳衍的老妈，赵女士，见靳衍低声细语的说话，觉得稀奇，忍不住感嘆：「小年轻恋爱谈的还挺甜。」 靳衍不想让老妈听着，回自己卧室。 周让动了动耳朵，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见了女孩子的声音！」 「不是，让让……」靳衍试图解释，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都听见了，你是不是在跟别的女孩子玩？」周让无理取闹。 「你想什么呢？」靳衍不解。 「我真的听见了！你不要骗我。」 「那是我妈。」 「你肯定在骗我，你刚刚都不在这里，我一打电话就换地方了，你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地和别人打情骂俏？」周让振振有词。 「你真会想。」靳衍什么都没干，就被安上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无可奈何道，「好端端的我骗你干什么，那人真是我妈。」 「我不管。」周让本就是专程来找事的，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解释。 靳衍安静了两秒，懒得和他争辩，干脆利落的转身，开门，手机摄像头随着路程摇晃。 过了几秒钟，一个盘着头髮举止优雅的中年女子出现在屏幕中，看向周让的目光有些好奇，又有些许的慈爱。 「你就是让让吧。让让你好，我是靳衍他妈妈……」赵女士友好地打着招唿。 周让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半晌，在靳衍「喊声阿姨」的提醒下，慌慌张张地问好：「阿、阿姨好，啊，那个，我是周让。」 靳衍让他认了人，就拿回了手机，重新回到卧室里，「这回信了吧。」 周让方才被吓了一大跳，紧张的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皱着脸埋怨：「你怎么这样啊！我都没有准备好……」 「准备什么？」靳衍笑了声，自问自答，「见家长吗？」 见家长好像是某种仪式，喻意着情侣之间更稳定更深层次的关系。 周让闭着嘴不吭声，怂不拉几地躲过这阵风头，又嘀嘀咕咕地怀疑：「万一你把那个女孩子藏起来了呢。」 「周让。」靳衍漆黑有神的桃花眼望着他，下了定义，「你真是，我见过最作的小姑娘。」 虽然他统共不认得几个小姑娘。 「小姑娘」周让：…… 这对他来说，好像是夸奖来着。 第29章 出国留学了 虽然仍旧没有成功，但从那次以后，周让就好像找到了什么诀窍，作的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例如自告奋勇地趴在床上和靳衍同步看一部恐怖电影，胆子小被吓得闭着眼往被窝里钻，瑟瑟发抖好一会又觉得没面子，非要靳衍跟他一起哭。 不哭就是不喜欢他。 靳衍：…… 他装模作样地挤了一滴眼泪。 . 再比如突发奇想地问靳衍一些很恶毒的问题：「如果我快死了，你和你前女友亲个嘴就能救我，你救不救？」 靳衍：「祖宗，该死的那个人似乎应该是我。」 周让不依不饶，催促他往死路里去：「你说啊。」 靳衍随机应变，「咱们先分手，我再亲你。」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答案。 但抵不过周让忽然灵光起来的小脑瓜，他气势十足地挑刺：「你竟然要和我分手！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你肯定是讨厌我了。因为我又可爱又聪明挡住你的风头了……」 「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好吧。」 靳衍轻笑着打断他，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被他没事找事的模样给萌翻了，心脏都要死掉。 . 第31页 还会时刻粘着靳衍，不干什么，但一定要知道靳衍在干什么，时刻抽查他的登陆状态，每个能绑定关系的软体都要绑上情侣标，还不让靳衍开隐私模式。 真实目的是让靳衍对此感到厌烦。 最初，靳衍推拒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虽然我们是情侣，但也要保持一定的，不然新鲜感都没有了。」 他越推拒周让越想要，还是都绑上了。 但没想到，绑定关系以后，每天按时打卡送花刷亲密度升级关系的那个人，是靳衍。 甚至，他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催周让给他回消息，不能让养出来的情侣摩天轮标志消失。 周让被催得简直要无语，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靳衍抗拒个鬼。 他明明受用得很，还装模作样。 . 就这样，虽然作的花样百出，但不仅没能成功分手，还似有若无地增进了一些感情。 至少周让就被迫了解了靳衍的生日、家庭状况、以及他内裤喜欢穿的颜色。 眼看着假期马上过去，要回学校了，靳衍还期待着等他来a城两个人一起见面，周让没有办法，撒了一个更大的谎——他说他要去留学了。 理由是大学不怎么样，家人商量过后，决定安排他去国外留学。 周让这次骗人骗得很谨慎，提前问过吕女士出国留学的一些事项，说得有模有样的，听起来可信度极高。 周让虽然没怎么说过家庭状况，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靳衍也能从细枝末节中推测出周让家里不缺钱。 就像周让身上看着简单实际上却是大牌的衣服、每天换着戴的限量版手环，还有他一看就教养很好的言谈举止。 更有甚者，还能知道周让生活在一个开明且的家庭中，家人都很宠爱他，所以他才会长得这么阳光、干净。 那所大学也确实不算多么出色。 因此，周让家人做出来的这个决定倒也可以理解。 只不过，靳衍其实是很失望的，对于原本的见面计划泡汤这件事。 但他不想把消极情绪传染给周让，自己消化了十分钟，出门通知了赵女士一声，而后回来就笑着告诉周让，等下学年他也要去留学，这样他们又能见面了。 周让：…… 决定能做得这么快的吗？ 再说，到时候靳衍去哪里找他啊。 不过，幸好还有一年的时间。一时半会分不了手，一年的时间总够了吧。 至于，同一所学校。 周让决定，他从开学那一刻，就要做一个阴暗小人。 走路只走墙根，每天戴口罩，没课就回出租房，绝不在外面抛头露面！ a大地域面积那么广，学生老师那么多，教学楼数栋，大二大三的课表又不一样，他又那么小心，肯定不会撞上的。 真撞上了也不一定认出来。 网络上和现实中都是有差距的，他都不知道靳衍有没有开美颜呢，而且他白天又不戴假髮。 再说，即使真认出来了，他咬定自己有个出国留学的妹妹，不承认那是自己不就好了。 周让就这样美好地幻想着，有恃无恐地拿着行李坐上了老爸的车，目的地——a大。 第30章 开学报到 「修竹苑，到了到了。」 周爸导航刚到门口，车还没停好，身形清瘦的男生就从树荫下走过来了。 身姿挺拔如松，黑髮黑眸，下颌线清晰凌厉。 随便穿着件白t恤，没有更多的装饰，举手投足都透着松弛感。 今天一早就是阴天，像是要下雨。周让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湿润。 陆清淮走到他身边时，那边湿润突然在放大了。伴随着湿润感来临的，还有一丝清新好闻的槐花香味，轻轻柔柔地停留在他鼻尖。 周让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陆清淮对他点头，又周到礼貌地对吕女士和周爸打了招唿，嗓音清润舒缓。 「叔叔阿姨好，这边我比较熟，周让租的房间我知道，一会我带你们过去。」 吕女士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细心会办事，笑盈盈把人夸了一番，回头又对陆清淮老妈恭维了一番教导有方，孩子出色极了。 老爸拿着周让的行李箱，周让自己提着个小行李箱，陆清淮从吕女士手中拿过周让的背包，走到最前面引路，还不忘介绍修竹苑的布局。 周让住的房间在一个四方小院子里，院子很宽敞，房间也多，能住下三四位房客。附近这一片都是这样的设置，也许是这地方的特色。 陆清淮带着他们从房东那里拿过钥匙，放好行李，最后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对周让道：「我住那一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陆清淮帮了很多的忙，吕女士有些过意不去，极力邀请他一起去吃个饭。 陆清淮倒也没推辞，带他们去了附近一家还不错的餐馆，顺便又给周让介绍了下周围的。 细心到令人髮指。 明明他看起来是一副不会关心这种事情的高岭之花般的冷淡面孔，却能一边和周爸和吕女士交谈，一边留意周让喜欢吃的菜，待转到他面前的时候，示意周让多夹一点。 吕女士心细，看着这一幕，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个外人。 第32页 周让第一次来，陌生环境里对什么都感觉新奇，倒没有多想，只知道陆清淮确实很照顾他。 下午，周爸和吕女士跟着周让在附近玩了玩。 他们一走，周让就没有什么事了，只等明天再去学校转一转，领军训服了。 说来也，他们大一时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军训，高兴欢唿了一整年，谁知第二年直接给他们补上了，让他们大二的跟着大一的一起军训。 于是，到处唉声载道。 周爸把他送到修竹苑门口，一边发动车辆，一边催着他赶快回去。 平时最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吕女士趴在车窗前，再三叮嘱周让有事和家里联繫，少吃外卖多吃食堂之类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周让冲着车挥手，车辆渐渐远去，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 每回离别的时候，周爸和吕女士心里都不舒服。 「上个大学，就要离家这么远，咱俩还不在他身边。」周爸说这话时鼻音浓重。 「我早说选个离家近点的学校，跟高中差不多不行吗。你非说锻鍊他的自主能力，自主什么啊。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有本事让孩子过好日子，为什么非得让他去吃那个苦。」 吕女士按了按眼睛，忍不住埋怨。 「那不还得看孩子的意思吗？」车子渐渐开远了，情绪也压下去一些，周爸找回一点理智，「咱可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孩子身上。」 「也是。」吕女士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平復心情。 . 周让记得院子的门牌号是103，一路数着号码才找回来。 陆清淮正在收晾衣绳上的衣服，周让打了个招唿就回了房间，准备把床铺整理出来。 不过这项工作对他来说，有那么一丁点的困难。 铺还好说，一层一层往上摞整齐就好了。套被罩，可就是技巧性的工作了。 周让没有技巧，笨手笨脚地往被罩里塞被子。好不容易都塞进去，两个角却没跟被罩对齐。 周让抖啊抖，怎么都抖不好，气得他从拉链口子那里爬进去整。 陆清淮拿着老妈减肥偷偷塞进他行李箱中的草莓小蛋糕过来，看见的就是被罩里鼓出的一个大包，以及周让被拉链口子蹭起上衣而露出来的一截细腰。 暖白色，细緻柔韧，微微陷下去的细弧很有少年的感觉，也让人觉得摸起来应该会很滑。 他还没脱袜子，袜口被蹭得松了，和脚丫打架一般，要掉不掉的勾在脚上。 陆清淮静默了几秒钟，发现这样有些不妥当，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哎。」周让发现来人，还在被罩里就发出了个气音，挣扎了好一会才从里面逃出来。 原本柔软蓬松的头髮被他搞得乱糟糟的，有一簇呆呆的翘立起来，依旧很可爱。 他坐在床上，看清楚是陆清淮，眼睛忽然一亮，声音带了一点惊喜：「你来啦。」 陆清淮道：「来给你送蛋糕。这个是甜的，我猜你可能会喜欢。」 顿了顿，他品味出周让语气中惊喜的原因，放下蛋糕：「需要我帮忙，对吗？」 第31章 见面前夕 像小猫想要得到罐罐之前黏人的撒娇，周让讨好地弯起眼睛，巴巴地看着陆清淮：「需要。」 陆清淮眼中的周让突然幻化成一块草莓曲奇，甜甜的，酥酥的。 没有人能拒绝一块小曲奇的撒娇。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扯着被罩轻轻用力，将原本粘在周让身上的布料拉了下来。 陆清淮动手能力比周让强。 他站在床下，牵起一头，周让听指挥牵起另一头，上下抖了抖，就顺好了。 「可是，我盖的时候，里面的被子是不是还会跑掉？」周让向他确定。 陆清淮点了下头，「可以从网上买无痕的被子固定器。」 「哦～」周让的尾音拉得很长，恍然大悟般应了一声。 其实也没有很恍然大悟，但是陆清淮今天帮了他很多，周让说话时就会情不自禁地给他捧场。 「蛋糕，一会可以吃。」陆清淮指了指桌边，提醒他。 周让从床上爬下来，对陆清淮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客气。」陆清淮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停留在周让的脸上，觉得他生得极好，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都精緻的恰到好处。 性格也可爱得要命。 周让的肚子适时叫了一声，咕噜噜的声响让走神的陆清淮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周让窘迫地拿起手机：「跑了一下午，饿得有点快。我点个外卖。」 「阿姨走的时候嘱咐你要少吃一点外卖。」陆清淮不紧不慢道，「刚来第一天吃外卖也不太好，我去做饭吧。」 「欸？」周让歪了下脑袋，有点惊讶，「是要给我吃你做的饭吗？」 陆清淮顿了下，问他：「你想吃吗？」 「那真是太好了。」周让是个不太会客气的小孩，但不拒绝别人的好意有时候也能提供一定的情绪价值，他兴沖沖道，「我给你帮忙呀。」 小院里公用的厨房不是很大，但好在这边才只住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别的人挤。 陆清淮问过他的口味，就开始动手了，熟练地淘米倒水煲粥，握着菜刀切出一熘整齐的土豆片。 第33页 周让跃跃欲试地想帮忙，陆清淮想了想，丢给他几棵小葱，叫他守在垃圾桶那里扒皮。 咸香可口的香菇鸡肉粥咕嘟出米香，蒜苗土豆片香辣入味，虾仁滑蛋鲜嫩弹牙，小炒牛肉质嫩味鲜。 周让终于把小葱剥得干干净净，捧在手里找陆清淮邀功，眼见一个个菜都盛进盘子里了，后知后觉问：「小葱加在哪里啊？」 「哪里都可以加。」 陆清淮气定神闲，把葱接过去，在案板上切出一堆葱圈，往每个菜里都撒了一点。 周让盯着陆清淮，眼神里有一点小小的沮丧，原来他的小葱是可有可无的。 陆清淮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学过，反正这几道菜，是和周让家里聘请的阿姨差不多的水准。 周让足足吃了两碗粥，小肚子都要鼓起来了。 这样吃饱喝足，身体舒服了，想家的情绪也就被沖淡了点。 晚上，周让同老爸老妈打过电话，正准备上床的时候，靳衍的视频打了过来。 周让打了个激灵，连忙从行李箱里找出来假髮戴上。 「已经在国外了？」靳衍问。 就住在a大附近的周让心虚地点头。 靳衍关心了几句，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周让都硬着头皮听了。 待他说完，周让才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快要回学校了？」 「嗯。大三不用军训，后天回就可以。」靳衍说。 也就是说，「你明天不去学校吗？」 「不去吧。没课，在家多待一天。」靳衍随口道，他的重点都放在周让身上，「让让，学校里的饭菜吃不习惯就去改善伙食，不要把自己养瘦了……」 他说的话周让都没怎么听，只顾着高兴了。靳衍不来学校，那明天一天，他就不用提心弔胆地担心被逮到喽。 周让睡了个好觉。 第32章 要开个会 一大清早，靳衍睡得正沉，床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他蹙眉，半眯着眼，伸手摸到手机。 「什么事？」 嗓音带着睡眠被扰的微哑和不耐。 电话那边是班里的一个班干部，通知他下午去学校开会。 . 第二天，周让难得的没有一觉睡到中午，九点钟就起来了。 迷迷煳煳的跟着陆清淮吃了个早餐，就往学校里去领军训服。 说来不怕别人笑话，周让有点轻微的路痴。这现象在学校里尤为严重，处处都是相似的建筑相似的名字，直叫人晕头转向。 周让又不太爱出门。 一个学年过去了，还不太认得路，靠班群里发的地图找位置。偏偏学校占地面积太大，走到一段没有标志的路段，周让就有点懵了。 他一边看手机，一边在原地打转。 几分钟以后，周让开始思考要不要去找个人问路。 旁边栾树底下就站着个个子高大的男生，穿着白背心，露出来的手臂线条精壮。 但他正在打电话，声音有点重，很不客气的语调。 周让犹豫着收回迈出去半步的脚。 一直用余光瞥着一看就像是小学弟的陈稳终于看不下去了，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大手拍了下他的肩。 虽然在发现小学弟的长相过于精緻可人后，下意识地收了点力度，但突如其来的举动仍叫周让抖了一下。 他没反应过来，抬起那双灿若星辰的漂亮眼睛，吃惊地看他。 很白很软的脸，比海报上的明星还要漂亮。 陈稳脑海划过这个念头，又咂摸了几秒，才低着嗓音问受惊了一般的周让：「想去哪？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张嘴问。」 「啊，那个，丁香餐厅前面的博学大道。」这是好心人，周让磕巴了一下，答。 「离这远着呢，你怎么走的。」陈稳本想告诉他路线，又怕他走着走着再迷了路，三两句挂了电话，带着他往那地方去。 「谢谢你啊。」陌生人都这么热情，周让有点受宠若惊了。 「干嘛去？」陈稳挺不客气地问。 「领军训服。」周让温吞地答。 倒不觉得冒犯。 一来这个人好心帮他忙，二来这人的性格好像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直爽。想知道什么直接就当着面问了。 「你是哪个专业的？」他又问。 「网络与新媒体。」大学专业比比皆是，但周让感兴趣的却没几个。倘若有卡丁车专业或者滑雪专业，他肯定想也不想的就报了。 很可惜没有。 家里面从不勉强他，最后还是让他自己选。他就选了这么个看起来比较新颖的专业。 陈稳「唔」了一声，埋头往前走。 周让不知所以然地跟着他走，听见他自言自语地嘀咕，「还以为是哪个明星的小孩，上表演专业呢。」 他还没想明白，陈稳又瞥他一眼，似乎是估量了下身高，问他：「会打篮球吗？」 周让微微有些窘迫，「会看。」 陈稳就很嫌弃地「啧」了一声，「你真笨。」 「可是我会开卡丁车啊。」周让有一点不服气。 陈稳懒得和小孩争辩，虽然在同一所大学，两个人的岁数再怎么差也不会差了辈分。 可周让身上那股干净清纯的气质作祟，陈稳总觉得他涉世未深，年纪很小，像远亲家还需要照顾的小孩一样。 第34页 绕过一大片人工湖，又拐了两个弯，就看见两条长长的队伍。 不用想也知道，就是领军训服的地方了。 「到了。谢谢你。」周让再次道谢。 陈稳不跟他客气，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让他扫，「加个好友，朋友圈发球赛消息的时候记得捧个场。」 周让低垂着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也向下敛，小扇子一样。 陈稳看了两秒，道：「本来想问问你进不进校队的，谁知道你篮球都不会打。」 好似他的心意被辜负了一般。 周让无话可说。 他们认识的时间分明还没有半小时，这人就想拉他进校队了。难不成校队着急纳新吗？ 加了好友，陈稳转身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打刚才没打完的电话。 周让站到队伍最末，扒拉着陈稳的朋友圈往下划了两条，里面有训练和比赛时的照片，每张都有陈稳。 这人即使是在屏幕里，面相都显得很兇，看起来很不好惹。 但，没想到，内里是个热心的人。 不一会，又有人排到他的身后。 班级群里通知说领完军训服来个班会。 陆清淮给他发消息，说下午他会来学校一趟，如果能碰上，就一起回去。 周让回了个好。 他刚打完字，前面同学的凭证突然掉在了地上。 周让帮忙捡起来，那人正要弯腰，见状微微一愣，接过去以后笑着道了谢。 他一笑，就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有一点稚气可爱的感觉。 周让收回手，那人却没有收回视线，仍笑盈盈地看着周让，待视线相撞，就趁机问：「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 「网络与新媒体。」周让不明所以地答。 「哎！我也是！」有小虎牙的男生嗓音突然激动起来，并且拿着手里的凭证指给周让，「你看，网络与新媒体，1班。」 「我是2班。」周让愣愣地答。 「那个，我也是1班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周让转头，看见了个举手的男生，即使和周让之间隔着一个人，也在努力地听他们说话。 他干脆和前面的同学换了下位置，直接挪到了周让的身后。 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和他们说话。 就这样，周让认识了两位新同学。有一对小虎牙的男生叫唐宋，为了和他们相认在大庭广众下举手的大眼睛同学叫赵蓬莱。 第33章 餐厅偶遇 队伍比较长，但领东西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他们了，报尺码，拿衣服鞋子腰带，而后三人一起去开会的地点。 唐宋很熟悉路，说之前没少来这边找朋友一起玩，周让就不用在原地打转了。 班会流程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讲拿着亘古不变的内容。 赵蓬莱是班干部，有事要忙，叫他们不用等他。 陆清淮发消息说在楼底下了，周让便跟唐宋告别。正好唐宋也要去找他的朋友，于是两人就此分开。 教学楼的出口人头攒动，陆清淮目光巡视，看见周让抱着衣服从里面挤出来，脸颊微微有点红意，许是刚刚被闷出来的。 正好到饭点。 陆清淮总觉得周让的肚子会饿，便问他：「要不要在学校餐厅吃个饭。」 「好呀。」周让没怎么想就答应下来。 「那去银杏餐厅，那边好吃的多一点。」陆清淮温声道。 「我也喜欢那家！」 . 唐宋「噔噔噔」跑出教学楼，到老地方和靳衍、乔鹤汇合。 「你怎么这么慢？」乔鹤抱怨。 「哎呀，我这不一开完会就跑出来了。我跟你们说，我新认识了一个很不一般的同学，长得很绝啊，我看他一眼就觉得缘分到了……」唐宋絮絮叨叨。 「陆清淮又不在？」靳衍问。 「开完会就走了，说有事。他最近好像有点忙。」乔鹤答，「咱们先吃个吃饭去？」 「走走走！银杏餐厅！新开了好几个窗口，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呢，咱们去看看！」唐宋道。 .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餐厅里的人也不少。 周让排队买了一份叉烧鸭腿饭，端着一个大碗，到陆清淮对面坐下，发现忘记拿筷子了。 「可恶啊。」周让懊恼地折回去，在最靠近门口的餐具车里，拿了双筷子。 又有人掀起餐厅进门的帘子，走进来。 靳衍的视线漫不经意地从人群中瞟过，忽然一顿，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怎么了？靳哥。」唐宋困惑地问。 靳衍看见张有些熟悉的脸，熟悉到他脑子发懵，但又总感觉哪里有些违和。 那个人弯腰拿了筷子，往后走了。 靳衍本能地用目光锁定着他，快走两步，正好捕捉到他转身那一瞬的侧脸。 额头饱满，鼻樑挺直，下巴精緻。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和他手机壁纸上的脸异常的相似。 倘若不是他是一头短髮，背影一看就是清爽的男生，靳衍就要以为这人是周让了。 「……靳哥？你怎么了？。」 「怎么不说话了，看见谁了这是。」 乔鹤和唐宋的声音迟钝地传递到他耳朵中，靳衍怔怔地回神，心道自己真是想女朋友想疯了。 第35页 简直像是白日做梦。 周让现在正在国外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a大。 但那也太像了吧，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像。回去问下周让，有没有在a大读书的哥哥或者弟弟。 . 周让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安安心心地吃着叉烧鸭腿饭。 吃饱喝足，两人准备回去。 但往校门口走，就会经过学校里专门卖东西的小型商业街。 周让远远地看见冰柜，眼馋，拉着陆清淮一起去买雪糕。 靳衍他们吃饭速度快，吃了八分饱，就转战到学校商业街的冷饮店里，坐着吃冷饮。 唐宋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吸食着冰激凌，看着玻璃窗外的人，忽然直起了身子，指着窗外道：「那个人是不是陆清淮啊？」 「诶，像他。」乔鹤瞅了一会，道。 靳衍心神不宁，没理会他们的交谈，心里仍旧在琢磨，真的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吗。 他谈的是女朋友没错吧…… 想什么呢。 周让胆子那么小，说谎都说不流畅，好欺负得很，怎么可能撒那么大的谎骗他。 靳衍，考验爱情信任的时候到了。 不能再怀疑了。 第34章 惊人的真相 「想谈恋爱了。」唐宋抱着脑袋说。 「谈呗。」乔鹤说，「这都大学了，还犹豫什么啊。」 「我都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唐宋满腹少年心事，郁郁寡欢地看向乔鹤。 乔鹤勐地往后撤了撤，避嫌道，「看我干什么？我又没真谈过，你问有经验地去。」 「对哦。靳哥，你不是老说你对象可好了嘛，你跟我们说说，她哪里好呗。」 两个脑袋一起看向靳衍。 一整天都不在线的靳衍这才有了些兴致，放下手机，细细的数着：「我对象的好啊，嘴甜会撒娇，会哄人高兴，哥哥长哥哥短，不是我定力不够，谁听了嘴角都要上扬。」 虽然是他们点名要听的，但一看见靳衍这爽得不行的表情就想就此打住是怎么回事。 「我对象，还特别可爱。就是生气都特别可爱，看见他那张脸，根本就气不起来……」 唐宋听得牙齿有点酸，忍不住打断他：「哥，够了够了，我是想问，嗯，就是，你对象对你好的地方。」 靳衍笑得仍旧得意，眉飞色舞道：「他在意我，送我玫瑰花。」 「哎，这确实算。一般都是男生送女生花嘛，但是男生也喜欢收到花的时候嘛。」乔鹤感嘆。 「不是现实中的。」靳衍因为他的理解错误，不愉快地扯了下唇角。 「啊？」唐宋和乔鹤一起瞪大了眼。 「游戏里的。」靳衍补充。 「你是说，那个登录就会送的，涨亲密度的玫瑰花吗？」唐宋大为震撼。 「不是免费的，他花钱买的。」靳衍道。 「那，那还行吧。不过你不是给他充了全套皮肤吗？」唐宋犹犹豫豫道，乔鹤在一旁托着下巴。 「对啊。买花的钱也是我给的。」靳衍自然而然道。 「不是！这我就不懂了，你图他什么啊，他哪里对你好了？」乔鹤忍不住多嘴。 「图他花我钱不行吗？他喜欢花钱，我还想他花的钱都是我的呢。」 靳衍说这话时严肃认真极了，他对自己不正常的爱情观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反而觉得这两个单身狗太拉垮。 「跟你们说也说不懂。」他用意味深长的语气结尾，眼神很明显是在嘲笑他们两个没有对象。 「这不是恋爱脑是什么？」乔鹤不理解的给唐宋发消息。 「也可能是舔狗哈。」唐宋跟着乔鹤在背后偷偷说小话。 主要是因为靳衍的态度太强硬了，根本听不进去一丝一毫的劝，还搞爱情歧视。 「陆清淮还没走啊。」乔鹤忽然道。 「好像在等人。」唐宋道。 「要不要喊他过来？」 . 周让拿了雪糕，去里面付完钱，出来找陆清淮。 他多拿了一支，出来时脚步欢快，那一支是请陆清淮吃的。 冷饮店里，唐宋和乔鹤肩碰着肩一起研究着陆清淮，却见陆清淮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两人言笑晏晏地说着什么话。 「不是，这人是谁啊，也没见陆清淮跟我们提起过。」乔鹤嘀咕着。 唐宋眯缝着眼看了一会，脸上的一双小酒窝突然绽开，激动地大声道：「哎！这就是我刚刚跟你们说的，我新认识的同学，老合我眼缘了！」 靳衍垂着眼睛看手机壁纸。 「你是看他长得帅吧。」乔鹤瞧着那人的外形，随口感嘆道。 「他就很招人喜欢啊，看见他就觉得他脾气肯定很好、人肯定很可爱，然后就想和他做朋友。」唐宋有理有据道。 「哦，对了，他叫周让，改天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靳衍刚拿到手中的吸管掉在了桌面上。 他眨了下眼，快速抬头，捕捉到陆清淮身边的那个人。 是他今天在餐厅看见的那个人。 也确实是个男生。 但是，会这么巧合吗。 靳衍本已经决定相信周让的话，不再继续怀疑的，但接二连三的证据出现在他面前，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傻逼。 第36页 正主都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还在替周让找补。 他拿起手机，拨了电话过去，盯着玻璃门外的那道人影。 两三秒过后，男生打住话头，和陆清淮说了句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眼。 没接。 他敢接吗？光天化日的，还跟着别的男生在一起，怎么敢接？ 怪不得之前出门的时候从来不接他的电话，怪不得一直都选择晚上和他视频…… 装乖装得可真像，这么长的时间，愣是让他没有产生过半点怀疑。 靳衍脸色莫名的阴沉，有种风雨欲来的惊悚感。 唐宋往乔鹤那边躲了躲，一不留神瞟见他手机的屏幕，又大着胆子凑过去看：「靳哥，这就是你对象吗？」 乔鹤也燃起了好奇心，手搭在唐宋肩头看了一眼。嚯！怪不得能把靳衍迷成这样。 「就是，看着有点眼熟。」乔鹤说完这句话，颇为清晰地感受到唐宋的身体僵了僵。 乔鹤不熟悉，一下子认不出来。 可唐宋今天才跟周让打了个照面，两人还加了个好友，一起开了会，就在刚刚，他还认出了外面的周让。 「靳哥，你谈的原来是男朋友啊。」唐宋恍恍惚惚地出声道。 靳衍目光幽深，有种想要把他们灭口的冲动。 乔鹤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外面的那个人？靳衍？」 「哥，你不会，不知道他是男的吧。」唐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长髮版周让，弱弱道。 靳衍一言不发，恍若未闻。 但明眼人都知道了答案。 强行安静了片刻之后，乔鹤髮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我真的要笑死了，靳衍你也有你今天！你还跟我们炫耀女朋友，女朋友变男朋友啦！」 唐宋也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道，「不是，周让胆儿也太大了。男扮女装骗你感情也就算了，怎么还那么小气啊，还花你的钱送你玫瑰花。」 来自损友的笑让靳衍本就伤痛的心脏更加麻木，他忍无可忍道：「滚啊。」 「他还在外面呢。」乔鹤第一次遇见能把靳衍玩成这样的人，突然对周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隔着玻璃盯着陆清淮身边的人，问靳衍，「你不逮他去？」 「对啊。他还不知道你发现他了吧。」唐宋道，「这什么缘分，居然还在一个学校里。」 屏幕上方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来自周让。 「在忙。」 挂了他电话好几分钟了，才想起来回他个消息，两个字，就把他打发了。 周让其实很冤枉。 他在吃雪糕，只能单手打字，所以尽可能地简短，没想到这也能让靳衍挑刺记仇。 他还配了一张可爱的亲亲表情包，意思是晚点回他电话。 还亲亲呢？ 靳衍冷着脸，嘲讽地看着那张表情包。 骗子。 居然还想骗他。 「不逮。」靳衍语气平静，说出来的内容却让听者情不自禁的身上一凉，「我要玩回去。」 很明显，一向高高在上的靳大少爷丢了面儿，要报復回去。 唐宋抚了抚胳膊上窜起的鸡皮疙瘩。 乔鹤看着那道背影，轻嘆道：「他惨咯。」 第35章 报復手段 网恋被骗感情还被骗钱，要报復回去，不说报警抓他，至少也得是把那个人挂出来，接受一下社会的评判吧。 可乔鹤万万想不到，靳衍的报復手段，是晚上打通了视频以后，盯着屏幕里戴着假髮的小女朋友……应该是小男朋友，意味不明道： 「宝宝，我怎么没见你穿过小裙子？」 小裙子？ 周让本来还挺高兴的，吃着从外面买回来的咸蛋黄肉松青团，糯叽叽的口感很好玩。 靳衍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他惊了下，青团都忘记咬了。 靳衍以前觉得他是呆的可爱，傻乎乎的，单纯好骗，现在一回想，却全是骗人本领不到家的心虚。 怪只怪他这张脸蛋太有蒙蔽性，让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我穿过，你没有见过而已。」周让小声说。 「真的吗，那宝宝怎么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别的女孩子都会往朋友圈里发好看的照片的。」 靳衍似笑非笑地胡说，偏偏周让还真不敢不信。 「女孩子都这样吗。」周让迟钝的自言自语。 这一句靳衍没接，只是看着他，用探索的眼神研究着他的面部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 小骗子就是这样骗他的。 他的目光太有穿透性，以至于周让回过神，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为了弥补错处，不被引起怀疑，主动地乖乖道：「我下回穿的时候发给你看好不好？」 下回，只要没有具体时间，就能永远推到下一回。 「明天。」靳衍不紧不慢地逼近，「不是穿过吗？之前的照片也行，发个朋友圈让我看一眼。」 周让无声瞪大了双眼，脸色变了又变。他想拒绝，但是又觉得女孩子都这样的话，他好像确实得装一下。 到底还是默认下来。 . 靳衍本想趁着周让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好好的羞辱他一顿，留下他各种女装的黑歷史，再解除这段名不正言不顺的恋爱关系。 第37页 周让惨了，分手的时候，他心里好歹能爽一点。 然而手机屏幕里，他细白的指尖捧着深绿色的青团，淡玫瑰色的嘴唇咬上去，咬合处的光泽添了一分旖旎色彩。 靳衍曾经多次不当人的耍流氓，放话说想要亲他——这导致了一个很恐怖的结果。 现在，他明知道周让是男生，却不受控制地还是想亲。 周让估计是在想明天怎么才能煳弄过去，吃东西都没了兴致，咬一口青团，偷偷看他一眼。 自以为很隐蔽，实际上每个眼神都被靳衍看在眼里。 看的更想亲了。 他是中了什么迷药吗？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 靳衍把手机拿远，抽了自己一巴掌。 真他吗有病啊。 怪不得能让周让玩成这样。 靳衍在心底痛骂着自己，狠下心来，十秒钟没有看周让。 . 穿小裙子发朋友圈对周让来说，其实是件挺困难的事，因为他没有小裙子，而且军训就要开始了。 好在第二天上午开了个动员大会，下午就练了练很基础的动作，还不是很累。 放学之后，他本来是和陆清淮一起回来的，但走到半截，突然想起自己要去买小裙子的事，跟陆清淮打了招唿，就跑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随便找了家女装店，随便扯了一条小裙子，红着脸让老闆娘包起来，还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是给我妹妹买的。」 「送女孩子很好嘛。」老闆娘配合道，又多问了一句，「不用试试大小吗？」 周让担心老闆娘知道这裙子是他自己穿的，哪里还会在意衣服的大小，付了钱就跑了。 谁知，那裙子果然大了一些。 第36章 漂亮的小裙子 那其实是条很性感的裙子，酒红色，前胸坠了一圈精緻圆润的小珍珠，后背少了一大片布料，大腿处还开着叉。 周让闷在屋里，研究裙子上的丝带是怎么个系法，正做贼心虚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陆清淮清润舒缓的嗓音传进来：「周让，吃柠檬塔吗？」 周让惊慌失措地把裙子揉成一团，塞进被子底下，从床上跳下来开了门。 他脑袋上翘起来的头髮晃啊晃，没怎么看陆清淮，快速地接过来盘子道了谢。 很紧张的样子，都没怎么看陆清淮的眼睛，道完谢就站在门口，没有邀请陆清淮进去的意思。 看来不是很方便呢。 陆清淮若有所思地扫了眼房间的摆设，礼貌地点下头，转身走了。 周让没注意到陆清淮的视线，他的心思被那条裙子占据着。 男孩子穿小裙子，真的很奇怪。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偷偷在心里骂靳衍那个流氓。 这个人真的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还想看女孩子穿裙子的照片，不要脸的大坏蛋。 但是他说的朋友圈，是周让的软肋。他觉得他至少要像模像样地发个朋友圈，证明了自己是个女孩子，让靳衍抓不到把柄，再义正言辞地提分手的事。 反正他加靳衍的是小号。 . 昨晚视频的时候，周让羞赧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落进圈套里，靳衍反倒失眠了一整夜。 他怎么这么傻，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到时候该怎么说分手的事呢。 他会哭的吧。 一夜未眠，睁眼到天亮。 早上关闹钟的时候，习惯性在绑定了关系的社交软体上给周让发了消息，以防火花断掉。 退出来，才看见邮箱里陈列着的好几封邮件，未读的小红点莫名地刺眼，让人觉得焦躁。 是他假期结束，没有在公司处理完的工作。 本来说好昨天做完发过去的，但意外撞见了周让，一整天的心情跌宕起伏，完全忘了这回事。 靳衍揉了下眼睛，起来洗脸，准备去上课。 冷水扑在脸上，刺激的神智清醒了些。 他垂着眼，去拿牙膏的时候，瞥见了镜子里的他，黑眼圈很重，精神萎靡，好似行尸走肉，完全没有了人样。 靳衍愣在了那里。 他从小到大都活在各种各样的夸奖里，虽不是十项全能，却也算同龄人中别人家的孩子。 还从未有过这般狼狈的样子。 水流哗哗地冲进牙杯里，慢慢的满了，溢出来了。靳衍忽然就意识到，这场恋爱真的不够正确。 责任在他。 他没有处理好恋爱和工作的平衡关系，他见了周让就迷了心智丢失了自己，他在感情里患得患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靳衍回忆了一遍周让做的那些事，分手的念头逐渐明确起来。 他警告自己，别煳涂下去了，别再被他迷住了。 就今晚，拿到他穿裙子的照片，就讲清楚，和这个骗子分手。 靳衍上了一天的课，处理完昨天积压的工作，吃了晚饭，还没有看见周让发的朋友圈。 想玩赖的？ 靳衍从鼻腔里发出讥笑的声音，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拨了视频。 他没看屏幕，听见接通了，就是直白的一句：「说话不算话？」 「我弄着呢！」 周让说话的语气有点急，好不容易拍好了照片，正编辑着呢，靳衍的视频就打过来了。他只能先把视频窗口变小，再接着发。 第38页 靳衍把东西归纳好，心底默念着要毫不留情地分手，没什么情绪地抬眼看向屏幕，然后，看直了眼。 周让是真的不会背着手去系后背上的绑带，胡乱地弄到一起，长出来一大截还松松垮垮的。 他趴在床上，压着手肘摆弄手机，长发垂落贴着脸颊。 雪白的肩头被黑髮衬得格外吸睛，莹润如玉的后背因为他拿手机的幅度变化若隐若现。 知道真相以后，就会发现周让伪装女孩子的手段真的很低级劣质。 不会系所以打了个死结的带子，裙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穿，毫无防走光意识趴着的动作。 裙子本就有些大，带子又系得太松，以至于抹胸的侧面隐隐地想要垂落，几乎要露出里面的那一点粉色。 「我发好了。」周让松了一口气，还在为自己找理由，「之前的照片不好看，所以是现拍的。」 他意识不到他自己的样子多么勾引人，所以这幅画面才会又纯又欲。 一整天都在想怎么分手的靳衍眼也不眨，看着周让，凝滞的眼神似乎是想要穿到手机另一头去。 桌上的杯子被他碰到了地上，摔成了几瓣瓷片。 周让睁大了眼睛，问他怎么了。 他终于记起这通视频的目的，以及自己下定的决心，恍恍惚惚开口时，却又不受控制把通知变成了试探： 「有一个问题问你。如果咱俩分手了，你会怎么样？」 周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靳衍被他的眼神击中，心脏都要微微颤抖了。他果然不愿意和他分手吧…… 周让张大了嘴巴，贴近屏幕，竟然是迫不及待地问他：「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还真是，莫名的相配。 一个人出口前一刻变了卦，一个是选择性只听自己想听的。 不可思议的人变成了靳衍。 这一刻，即便是穿裙子的周让都迷惑不了他了。 「周让，你很激动啊。很想和我分手吗？」靳衍阴恻恻地问。 「啊。」周让好半晌，才意识到那是个问题，很可惜地嘆了一声，虚伪道：「也不是，非常非常非常地想了。就是，有那么亿点点……」 「不是，我哪里不好了？」 靳衍极度不解地较起真来，正事险些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自认为在发现周让骗他之前，他对待周让没有任何的错处。 偏偏周让真的就能说出个花来。 他的眼神漂移不定，嘴巴里说出来的字却是一个不落，「你是有钱人，花钱不眨眼。我不是，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在一起只会徒增烦恼，让两个人都不愉快……」 「要钱的时候哥哥好哥哥妙，想分手的时候想起来价值观不一样了？」 靳衍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 周让扁了扁嘴巴，也知道自己找理由找得有点过分，所以无话可说了。 靳衍冷着脸盯着他看。 他就自娱自乐，放大了视频中自己的镜头，看身上的小裙子和露出来的肩颈。 毕竟是个男生，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会打赤膊，这会也不觉得自己露得多。 反而觉得露肩膀露得像模像样的，跟电视上的红衣女郎差不多，还有点小性感。 他越看越顺眼，慢慢的就忘了不出声的靳衍的存在，拿着手机做起了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一会凸显自己的锁骨，一会耸下肩，还学着记忆里仅有的关于色情的动作，用细白的手指勾住那条红绑带，轻轻地拉起来，绑带绷直绷紧，而后一松—— 弹在肩膀上。 靳衍的眼睛几乎黏在了他手上。 周让那一弹，他的唿吸都要停住了，只恨不得用大手替他揉一揉摸一摸。 周让玩了一阵，终于发现靳衍看着他的如狼似虎的眼神了。 隔着屏幕，周让感受不到那眼神中深藏的危险，还有点小得意，捧着脸摇头晃脑地问靳衍：「我好看吧？」 「嗯。」靳衍声线微哑，只吐出来一个字。 周让真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看的，换着法地玩了一会，忍不住对着屏幕「么」了一下，亲了自己一口。 一个飞吻，隔着屏幕飞到靳衍眼里。 靳衍的魂都要没了。 第37章 有人点了个贊 靳衍躺在床上，对自己的理智说，他和周让真的是天生一对，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工作没做好，学业不在状态，那都是他自己不行。他得提升自己锻鍊自己，才能一边搞好爱情一边处理好工作。 人不行，不能怪路不平。 有那么好看的一个对象，他得知足。 只是，靳衍暂时还不太适应周让男生的身份，没做好去找周让的准备。 按兵不动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在等周让对他说实话。 但，等待的耐心，截止当天晚上，他终于想起来观赏周让发到朋友圈里的照片，退出来却看见陆清淮点了个贊的那一刻。 「搞什么，不知道屏蔽一下别人吗？」靳衍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又觉得荒谬又觉得气恼。 他以为周让那么不情愿，即使发了朋友圈也会设置成只给他看的。 那是穿小裙子的照片啊。 髮丝从雪白肩头滑落，他站在那里，目光干净清澈，偏偏穿着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惹眼的裙子。 第39页 薄薄的布料勾出柔韧劲瘦的腰，又抹出匀称漂亮到让人想要亲吻的腿。 靳衍越看越心里泛酸，就好像自己藏起来的宝贝被别人看见了。 陆清淮也没点眼色，这种近乎擦边的不正经照片，点什么贊啊。 不行，周让再不跟他解释骗人的事，他就要找他当面问个清楚了。 . 陆清淮最近喜欢上了投餵周让。 这个有点特殊的癖好，是第一天那个草莓蛋糕引起的。 看着他端着小盘子，用勺子挖一块蛋糕餵进嘴里，微微鼓着腮帮子咀嚼，最后还会像小动物那样，偷偷舔一下盘子上残留的奶油，再心满意足地弯着眼睛笑，真的很有成就感。 为此，陆清淮还特意买了些新的厨具，为的就是能换着法地做出来不一样的美味甜点。 他自己不喜欢吃甜的，但要尝尝味道，所以每回都要做一个正常版的，再做一个迷你版的。 品尝了迷你版的，确定没有多放糖，没有烤干了，才会把正常版的端给周让。 只是今天的周让，似乎有一点忙碌，又或者是在做什么不太方便的事情，接过柠檬塔就用乌黑的眼珠看他，可怜巴巴的。 陆清淮很遗憾地转身离去，没能看见他吃掉柠檬塔的样子。 这微不足道的遗憾很快就被抹去了。 因为他点进了周让的微信朋友圈。 两人加好友已经是假期里的事情了，但他从没见过周让发朋友圈，为此还怀疑过自己加上的是不是周让不用的闲置号。 直到今天，周让朋友圈里发了张照片。 陆清淮有点近视眼，平日里都会戴一副斯文的黑银色半框眼镜，但看见这张照片时他没有戴。 因而，看见的画面有些模煳。他扫了一眼，认定为是一个穿裙子的漂亮女人，衣着有点暴露。 这就是周让喜欢的类型吗？ 但这张照片似乎有点色情，好像不太适合发在朋友圈里。陆清淮好脾气地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周让。 思考了一下，陆清淮觉得直接告诉周让的话，周让可能会觉得尴尬。周让小同学一看就脸皮薄，很容易脸红。 所以，陆清淮决定，晚上睡觉之前，周让没有删掉朋友圈的话，他再去提醒他。 为了引起周让的注意，他还特意点了个贊。 只是点赞的时候，他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发觉照片上的人的嘴巴有点眼熟。 一样的形状一样的颜色。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拿近了手机仔细看。 很有标志性的漂亮眼睛，平坦的胸，还有大大咧咧快露到腿根的裙子…… 陆清淮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躲在屋里，是在做这种不方便的事啊。 . 周让发朋友圈的时候很自信，因为他当初就是拿小号加的靳衍。他的小号上没有一个好友。 因此，连检查都没有检查，直接就发了出去。 挂了电话之后，自以为了解了一桩心事，快快乐乐地去沖了个澡，出来时还把浴巾披在肩膀上，大将军一样威震四方地走路。 直到，靳衍气急败坏地发消息问他，为什么发朋友圈不屏蔽别人。 周让懵了懵，寻思也没有别人啊。 他嘀咕着「这是我的小号」，但还是点开朋友圈看了一眼。 有人给他点了贊。 那肯定是靳衍这个流氓喽，给他发消息不会就是想要他知道他点赞了吧。 周让自信地点进去，看见点赞的陆清淮的头像，白着脸出来，删了朋友圈。 社死了啊。 苍天啊，大地啊，周让不想活了。 周让无声地在床上打了一套组合拳。 怎么会是用小号加的陆清淮呢！ 第38章 半块牛肉馅饼 陆清淮那个贊点的，真的有点过于暧昧了。 这暧昧既影响到了周让，也影响到了靳衍。 靳衍原本按兵不动的打算，就此败退。 网恋了一整个假期，都没有什么进展。好不容易在一个学校了，难道还要继续耗下去吗？周让不主动解释，他就逼着他解释。 靳衍从唐宋那里问清楚了周让的专业和班级，确定了他军训的地点，又联繫好朋友，决定上完课就逮他去。 . 周让猜测着靳衍应该得回学校了，从校门口进去时把帽檐压得极低，脸上还戴了个口罩，蒙得严严实实的。 即便如此，刷脸进学校时，仪器用机器音清楚地读出他的名字时，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立在那里，小偷一样做贼心虚地左右望了望。 过低的帽子把他嫩生生的脸修饰成小方脸，乌黑髮亮的眼睛却依旧显眼，亮闪闪的，于是，即使看上去像小偷，也是个可爱的小偷。 陆清淮不用军训，周让今天早上出门时，隔壁房间没有动静，就猜测他也许没有课。 因为不确定，本来是要问一声的，但打开手机他就想起来昨天的那个贊，脸皮就像被蒸熟的包子一样烫起来了。 他自己出门了。 特意起了个早，为的是去餐厅买个早饭，再去操场上集合。 因为大一大二都要军训，这个点的餐厅里熙来攘往，人头攒动，每个角落里都挤着穿灰绿色军训服的身影。 周让身在其中，觉得自己很不显眼，没人能把他认出来，于是慢慢放松了警惕。 第40页 他排队买陆清淮推荐过的一家小笼包。 「阿姨，要四个香菇肉包、四个豆腐粉丝包，再要一杯红枣豆浆。」 这声音有点熟悉。 排在队伍最末买早餐的靳衍，下意识循着声音看过去，而后，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靳衍也没能想到，在他主动去找周让之前，他们还能提前遇到。 他们之间隔着好几个人，但这是他们认识以来距离最近的时候。 靳衍恍然一瞬，想也不想地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周让刚接过来阿姨打包好的小笼包，脑子里想的是如何在教官来之前一口气吃完八个包子，刚刚转身离开队伍，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他又是提着包子又是提着豆浆，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手挣脱抓他的人，只好往后退了两步，小小的「噫」了一声。 还觉得抓他的人是认错人了，试图提醒这个人：「同学，我不是你……」 他抬眼，看清楚靳衍的脸，瞳孔极其明显的一缩，直愣愣地被施了咒语一般定在了那里，唿吸都要停住了。 靳衍攥着他的手臂，隔着布料摸到手臂上软软的肉，心思却一点都没在这。 他只是深深地凝视周让这张脸，在周让仓皇地挣扎想要逃避的时候，拉着他，促使两人离得更近了一点。 靳衍压低了声音，直勾勾地盯着他问：「周让，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就在刚刚，周让还在心存侥倖地觉得他不会被发现。 然而，现在，他避之不及的那个人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还极为笃定地抓着他。 周让心里打了个颤，觉得就像做梦一样，惊奇的巧合，极致的倒霉。 原先想好的藉口一股脑涌上来，他磕磕巴巴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我有个妹妹，我还有表妹的，她她在国外读书……」 靳衍被他一连串的话说懵了一瞬，指尖一松，周让就逃了出去。 他伸手去追，周让惊慌失措地胡乱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他，脚不沾地的跑远了。 军训服淹没在人海中，确实不好找。 靳衍下意识的接过那东西，怎么也找不到周让的身影以后，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是周让刚买好的小笼包，碰一碰，还热乎着。 跑那么快，以为自己真能跑掉吗？ 有本事撒谎骗人，没本事承担责任。 靳衍回想周让刚刚那一连串的话，只觉得好笑。 他还什么都没问呢。 周让已经把底交干净了。 什么他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有个妹妹，在国外…… 靳衍越来越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周让骗了那么久的。 他掂了掂手中的包子，也不客气，权当周让请他吃了个早餐。 周让没能一口气吃八个包子，反而是一口气跑出来餐厅。 他出了餐厅的门，没见着靳衍追过来，大喘气地放慢脚步的时候，才惊觉手里只剩下一杯豆浆了。 他把包子给靳衍了？ 这时候再折回去买，就有些迟了。 周让只能自认倒霉，可怜巴巴地吸着豆浆去操场集合。 刚喝完豆浆，把纸杯丢进垃圾桶，站到集合点的树下，一笑就露出来小虎牙的男生迎面走过来。 唐宋看见他，先弯了弯眼睛，笑意盈盈地打了声招唿，又想起来昨天吃到的大瓜，看周让的眼神变了一变，多了点知道他底细的隐秘兴奋感。 「吃完饭了吗？」他更加热情地问了一句。 谁知正好戳中周让的痛点。 他抿了下嘴巴，看着唐宋正在吃的香喷喷的馅饼，还是忍不住沮丧：「没有。」 唐宋咬馅饼的动作顿了顿，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本来只是想套个近乎拉近两个人关系，方便日后更了解这个大瓜，谁知道周让会这么实诚。 半晌，他看着周让，试探地问：「分你一半？」 「谢谢哦。」周让开心地眯着眼睛，吃上了唐宋分出来的半块牛肉馅饼。 唐宋没滋没味地嚼着剩下的半块馅饼，怀疑自己手里的和周让手里的不太一样，怎么他的看起来更好吃一点。 半块馅饼的缘分，使得周让对唐宋更熟悉了一点。 再加上一整天的训练里，唐宋总是时不时地跟他搭话，还给他放水杯，热情得很。周让慢慢地把他划分到了朋友的范围里。 休息的间隙，周让总是抬头四顾，像是在找什么人。 没看见可疑的人影，就会松一口气，盘着腿坐在橡胶地上，秀气好看的手指捏着帽子扇风。 唐宋自然知道他要找谁。 他还知道，靳衍上完下午的课，会带着人来找周让。就连这处地点，靳衍都是通过他知道的。 但他面上什么都不显，仍然露着尖尖的小虎牙，伪装成无害的热情模样，仿若好奇地问周让：「你在找人吗？」 自打早上撞见靳衍，周让就开始提心弔胆，时刻都担心着靳衍什么时候又出现。 这事在心里憋闷了一天，心里沉甸甸的。唐宋问他，他就不由得透露了一点，悄声道：「我在躲一个大坏人。」 「哦？」唐宋语调上扬，不动声色地忍笑，还问周让，「那个坏人，有什么特徵吗？」 周让对他很没有防备心，犹豫了一下，便告诉他：「就是，面相很兇，在人群里很显眼的那种男的。」 第41页 靳衍在他眼中，是这种形象？ 唐宋很不厚道地闷笑一声。 周让看过来的时候，又解释说，「就是觉得，按你描述的这种特徵，不太好认。」 这么说，倒也符合情理。 周让又不能仔仔细细地把靳衍的长相描述给唐宋，那样，再怎么掩饰，也能叫人看出不对来。 他只好道：「那你发现有不对劲的人的时候，提醒我一下。」 唐宋表面上点头，背后却悄然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真有意思啊。 第39章 真正的见面 在炙热的太阳下站军姿，实在是苦不堪言。 教练渐渐地走到隔壁连队那边了，周让赶忙用手背蹭掉从脸颊滑到下巴上的汗珠。 他的皮肤是天生的白，被晒得厉害也没怎么变黑，只是红了一点。 偏生黑髮浓密蓬松，瞳孔乌黑髮亮好似蕴着波光，是格外俊俏的长相。 那点红只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像雪染上硃砂，也像青涩的果子散发出逐渐熟透的香气，很有韵致。 队伍里的大多数男生都是汗津津的，不会打扮还不爱干净，站在那里像沾了泥灰的地瓜。 休息的时候女孩子们便总会往后排看。后排有周让，还有他身后挺拔瘦削、邻家弟弟型的运动系小帅哥唐宋。 旁边的女孩，忍不住碰了周让一下，悄悄地问：「你用的什么防晒霜啊？一点都没晒黑。」 周让突然被一个女孩子搭话，紧张了两秒，僵着身子答：「我，我也不知道。是妈妈准备的。」 唐宋看了眼周让捏紧的手指，收回视线，吹了吹汗湿的碎发。 不知是哪里起了笑声，闹出来动静还不知道，自以为很小声地说：「他好可爱啊。」 周让有点窘迫，想要回头看说那话的人是谁，身后的唐宋忽然戳了下他的背，低低地提醒：「教官来了。」 周让立即并紧双腿，挺起胸板。 教官转了两圈，再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头，夸奖说：「军姿站得不错。」 周让眨巴眨巴眼，忘却了刚才的窘迫，抿着嘴唇，偷偷地骄傲。 好不容易挨到总教官吹解散的哨声，队伍解散，周让蔫头蔫脑地去拿水杯。 周围人流涌动，都在朝着出口走。 周让不想和别人挤，就没有动，站在树底下喝水。 突然听见从他身边经过的人说：「那人是谁啊？」 「应该是学长吧。就是不知道他在等谁，没解散的时候就在那等着了。」 「他好像在往我们这边看。」 神奇的第六感突然附到周让身上，他乍然回头，果真看见了那张在手机上见了无数次的脸。 靳衍不急不缓地朝他走过来。 周让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拔腿就想跑。 唐宋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他很近，贴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倘若时间富裕，周让也许会告诉唐宋，那个坏人来了。但现在时间不够用，他一句话都说不了，只想逃离这里。 然而，肩膀忽然一沉。 他被人双手按住了，力道不大，但他跑不掉。 周让不可置信地扭头，尖尖的小虎牙释放出良善的微笑，朝他打招唿。 周让的反应，让唐宋心底的兴奋感达到了巅峰。小虎牙咬住唇肉，仍旧有过瘾的酥麻感从神经末梢传递出来。 周让还想跑，但薄藤粉发色的男生慢吞吞地晃到他侧边，另外两边也都有人守着。 就是专程来蹲他的。 周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靳衍走到他面前。 靳衍面相是帅的，甚至是有点不上镜的帅，现实中比镜头里还要出挑些。挺鼻薄唇，桃花眼，下颔线凌厉且流畅，乍一看又深情又薄情。 只是周让害怕，看他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凶。 靳衍走过来了。唐宋松开周让，若无其事地吊儿郎当地喊了一声「靳哥」。 周让站在那里不能动弹，因为知道跑不掉。 靳衍走近了，垂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审视他的脸庞，问：「怎么不跑了？」 周让瑟缩了下，不知道靳衍会怎么对他，有点害怕。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也没想怎么反抗。 他想，如果靳衍问他知不知道做错了，他一定立即点头；如果靳衍要他道歉，他也一定立刻说对不起；如果靳衍要打他，他一定会立即求饶…… 总之，周让没骨气得很。 靳衍该生气的。 周让欺骗了他的感情，对他又不上心，见了他还跑。 他中了周让的圈套，一次次因为他患得患失。这几乎是玩弄他的性质。 他本来也打算给周让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要认真对他。 可周让白着脸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他又有点看不下去了。 周让的脸很热。 靳衍的手指摸上去，对比的温度使周让感受到了凉意。 他轻轻的摸了一下周让的脸，心里觉得很软很热，面上却没有情绪地问他：「这么害怕干什么？」 周让是有点小聪明的，他那点小聪明觉得，这不像是要打他的样子。 他大着胆子看了靳衍一眼，看不出来什么，怯怯地说：「对不起。」 靳衍沉默着。 第42页 唐宋和乔鹤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 良久，靳衍「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这声道歉。 「这就完了？一个对不起就没事了？」乔鹤无声地大叫，用力地捏唐宋的胳膊。 唐宋倒退两步，躲开他的桎梏，面无表情道：「看他那张脸，你也生不起气来好吗？」 乔鹤拨浪鼓一般，看了一眼，转回来，又看了一眼，反覆地找唐宋确定，口中还不以为意道：「不就是眼睛大了点、皮肤白了点、嘴唇红了点、长得可爱了点……」 最后，他耸耸肩，承认了：「好吧，你说得没错。」 「诶，他们怎么走了。」乔鹤忽然道。 唐宋抬眼，看见靳衍走在前面，周让跟在后面，还抱着他的水杯，走远了。 乔鹤还想凑上去，唐宋挺不客气地把人拉回来：「有你什么事。」 靳衍视频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真正见了面，却成了不知道说什么的酷哥。 周让则是不敢说话。 两人不言不语地立在那里。 还是靳衍先迈了腿，见周让不动，又回头看他：「跟上。」 周让呆头呆脑地「哦」了一声。 像青春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女主，没心眼又乖巧的小白花。只是这朵小白花又有点奇怪的本事，能不声不响的把人耍的团团转。 第40章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冷饮店 靳衍随便叫了一杯，就把菜单给了周让。他是想叫周让选自己想喝的。 只是周让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哪一款好喝。 开学以来，面对新事物的时候，总会有陆清淮的指引。因而此刻，周让忽然想念起陆清淮了，倘若他在，肯定会给他推荐一款好喝的饮料。 但他现在面对的人是靳衍。 周让胡乱点了一杯草莓味的。 靳衍竖起耳朵听着，面无表情地在手机里建了个备忘录，标题「他喜欢的」，然后把周让点的东西记了上去。 细心还是有的，只是用错了。 敲了一行字上去，靳衍迟钝地想起此行的目的，顿了顿。 他还没要到周让的解释，就和他坐在一起了？ 靳衍感觉自己有点没脸，但他余光一偏，看见周让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又平復了心情。 「为什么骗我？」他语气平静地问，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周让的手小心地扒拉住桌沿，很努力地彰显自己的认真态度，「因为，当时，我很需要钱。」 「所以你就装成女生？」靳衍语气生动了些，还是被恋爱对象忽然性转这件事刺激到了。 说到这里，周让也有话要说：「我一开始说了我是个男的，我主页也设置性别了。」 怕他不信，周让还翻出来了当时保存下来的截图给他看。 他本来，确实没有那个意思的。 是靳衍砸钱，勾引他这么做的。周让不自觉地在心里推诿责任，回神以后又小小地内疚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靳衍掩饰性「咳」了一声，对自己那天的胡闹有了点印象，「我当时，喝醉了。」 家庭聚会，被长辈起闹喝了半杯酒，谁知那酒是烈酒，喝了之后就懵了。 去后花园吹风，把两片树叶看成一对情侣。 风总是把叶子吹的碰到一起，亲密的很，喝醉酒的靳衍就站在树底下干生气，气的掏出手机来打游戏。 迷迷煳煳的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追着队友砍，不知道怎么就开团了，幸运的打赢了。 周让当时的头像还是个苹果。 靳衍盯着那个苹果看，觉得照片上的「人」脸很红，还害羞地朝他笑，像他命中注定的女朋友。 然后，他点开了周让的对话框，问他未来的恋人：「你好，妹妹，谈恋爱吗？」 . 两人其实是很熟悉的，毕竟每天都会视频说一箩筐的话，每个社交软体都会联繫，一起玩了无数把的游戏。 但那都是隔着距离做的事情。 真正见面了，反倒收敛起来了。爱闹爱挑事的周让小鹌鹑似的坐在那里，口口声声说要亲人家的靳衍，偷看周让一眼都要先对着杯子的倒影观察半分钟。 事到如今，周让为什么会缺钱，那都不重要了。 靳衍很大气地转了一笔巨款给周让。 已经不缺钱了的周让看了那数字，都有点手软。 他一开始不明白靳衍为什么会给他钱，后来想到狗血电视剧里的桥段，灵机一动，心道，这莫不是靳衍想要解决这件事，给他的封口费？ 从此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关系…… 「你不想我把之前的那些事情说出去，对吗？」周让试探地问。 靳衍想了下，觉得有道理。他做的那些傻事说出去会很没有面子。 于是他点了下头。 周让的眼睛里逐渐有了光彩。 这意思是，以前的事情都翻篇了！他们两个和平解决了网恋的问题。 周让觉得靳衍是个好人，不仅不跟他计较以前的事，还给他一大笔钱做分手费和封口费。 靳衍不言不语的时候，唇角平直，眼尾下拉，乍一看会显得有点冷漠。 周让偷觑了靳衍一眼，觉得他可能还是对之前的事有所芥蒂。他收了靳衍那么大一笔钱，被金钱收买的，已经开始尝试理解靳衍的想法了。 第43页 靳衍想，这是他和周让的第一次约会。 周让没怎么说话，可是他总是在偷偷地瞄他，一副心里只有他的样子。 靳衍心里爽了。 他主动找话题：「你的杯子挺好看。」 周让看了看自己平平无奇的大肚吸管水杯，艰难地点了下脑袋，「我爸爸买的。」 「我也要给你买一个。」靳衍忽然说，「我还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 周让心里跳了下，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两清了吗，怎么还要送礼物，难道是离别礼物？ 「我有杯子，不用送的。」周让推辞。 「那我给你买别的。」他说。 周让有点看不懂了。 好在冷饮见底，靳衍起了身，带他在街上走了一圈。 去之前两手空空，去之后周让手上多了烤面筋、小烤肠、烤鸡腿、铁板豆腐、车轮饼。 大肚水杯则转移到了靳衍手里。 「这样不太好吧。」周让咬着面筋说。 靳衍看他一眼，轻声说：「本来就是应该的。」 这话有点不对味。 周让惊觉得睁大眼睛，但他仍抱有侥倖心理，不愿意相信那个事实。 直到，周让要回去的时候，靳衍一边问他住在哪里，一边伸手蹭掉他脸上的一点酱汁。 周让傻在了那里。 靳衍逐渐找回感觉了，觉得周让傻傻的很可爱，趁机又欺负了一把，捏了捏周让的脸。 周让顶着被捏得鼓起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深入灵魂的问题：「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靳衍以为他是在害羞，反问了回来。 周让面露崩溃。 靳衍终于察觉不对。 下一刻，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们是恋爱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收我给我对象的钱？什么关系都没有……周让，你是怎么敢说这句话的？！」 靳衍再怎么也没想到周让会这么觉得，整个人都要爆发了。 「那不是封口费吗？我帮你保守秘密的啊。不是，我们两个都是男生！没有办法谈恋爱的！」周让也懵了。 靳衍气恼地盯着他：「什么叫两个男生没有办法谈恋爱？周让，你别太封建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新时代！你……」 周围人来人往，已经有人好奇看过来了。 周让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急得去捂靳衍的嘴：「你先别说了，人家都看呢，丢不丢人啊。」 靳衍：…… 第41章 关系不变 周让又拉又拽，把靳衍扯到转角的大树后面说话。 靳衍被周让拽着走，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眼神，看好戏一样。恍惚间，靳衍无痛体验了一把见不得人的感觉。 他在周让这里受了一肚子的气。 偏偏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狠不下心来。 被推到大树后面，瞪了周让半晌，臭着脸说：「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周让闹起了小别扭。他就是不想跟靳衍玩了，想跟他绝交了。 可靳衍脸皮太厚，话说到这份上，他还听不懂似的。周让除了讨厌他，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 「你自己回去不安全。」靳衍一本正经地胡讲八讲。 偏偏这话戳中了周让的痛点。 他正想不明白靳衍为什么要跟一个男生谈恋爱，听了这话，便觉得靳衍是把他当成女孩来看。 他气急，拿水杯砸了下靳衍的手，生气但又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我是男生！我才不会不安全！」 靳衍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被砸了一下也不动，两根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扶着杯子。 他瞥着周让，本来想极力伪装成不以为意的样子，周让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他没忍住，语调飘忽道：「那可不一定，你长这么可爱。」 他还恐吓周让：「这个世界上坏人多着呢。」 周让卯足了劲瞪他：「我看你才是坏人。」 靳衍也来气了，指着自己胸口道：「我是坏人？坏人给你钱花？坏人跟你一起打游戏？坏人这么关心你？」 「那是不是，我把钱还给你，咱们就能两清了。」周让忽然问。 靳衍脸色有些难看，改成戳周让的胸口了，控诉他没有良心一般，一字一句地问：「那我对你投入的感情呢？我谈了两个月的对象，说没就没啊？」 周让被他的指头戳得步步往后退，也觉得自己的做法确实有点不厚道，便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靳衍收回手，语调冷静：「除非，我们的关系保持不变，你再陪我一段时间。」 周让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什么，靳衍语气笃定，「没别的商量。」 周让委屈地闭上嘴。 过了会，又鼓起勇气问：「陪多长时间啊？」 「你多长时间能把钱还清？」靳衍反问他。 周让掰着手指头算了两遍，心烦意乱地算不清楚，支支吾吾的答：「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最少也要两个月。」 他这话说得很没底气。 因为这么一算，那笔数目大得让他惊骇。从前只有收钱的快乐，现在却因为还钱而为难了。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44页 害怕靳衍不相信他，他抬头看了靳衍一眼，小声说：「我可以给你打欠条。」 「那就到你还完钱的那天。」 靳衍很满意这个时长。 他甚至暗暗地在心里诅咒，这笔钱永远还不完。 为了双方都信守承诺，两人随便找了家店，买了纸笔，写下了还债期间双方的责任和义务。 条约主要是监督周让的。 这时候，靳衍商人家族的基因显现出来，他巧妙地在条约上为自己在这段感情中谋取了更多的甜头。 周让无知无觉，纠结着名字签在哪里，好欺负得很。 条约抄写了两份，一人一份，折好收起来。 欠条还没写，因为总的钱数一时半会算不完。 「我送你回去。」靳衍挑了下眉尖，这回再说话就有底气了。 周让嘟嘟囔囔地在前面走：「你好烦人呀，有什么好送的呀，走来走去不嫌累吗？」 靳衍跟在他后面，抓取到关键词：「你累了？也是，你还在军训。累也没办法，你肯定不想让我背你。」 周让气鼓鼓地回头，压低了声音：「当然不想！你想都不要想。」 但「军训」一词，让他忽然想起了某个人，忍不住问：「唐宋跟你是一伙的？」 「不然呢？他都把你卖得这么干净了。」靳衍毫不掩饰道。 「啊啊啊我以后不跟他玩了。」周让生气了，他真没想到唐宋跟他好，是为了帮靳衍抓他。 「嗯，跟我玩就行。」靳衍无所谓道。 「谁跟你玩啊。」周让嘀嘀咕咕。 「你住在校外？」靳衍跟着周让走到校门口，惊讶地问。 「嗯吶，租的房子，在修竹苑。」 「修竹苑……」靳衍低声喃喃，总觉得这地名有点熟悉，好像听说提起过。 「你不想送就回去啊，我可没有逼你。」 「谁不想送？再说，我不送你，有人把你偷走怎么办？」 「才不会呢，要偷也是偷你。」周让下意识地反驳，反驳完不自觉往路上的行人身上瞥，偷看他们手里有没有藏麻袋。 靳衍轻「呵」了一声，笑某个人嘴硬胆小。 就这样说着话，走到了修竹苑门口。 到门口，周让就停住了，催靳衍回去，他担心再往里走遇见陆清淮，不知道怎么解释靳衍的来歷。 打发完靳衍，周让往里走了没两步，迎面就看见了陆清淮。 陆清淮抬眼，也看见了他，嗓音轻缓地问：「解散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盆植物，叶子浓绿，长势很好。 周让点头，凑过去问：「这是什么花？」 「你猜一下。」陆清淮伸手将花盆送得离周让更近了点。 周让没动，视线里便闯进来一只端着花盆的手。 那只手肌理细腻素白如瓷，青筋都显得淡雅，好像画笔细细描绘出来的青花纹络，秀气好看，然而又是有力量的，因为装满土的沉重花盆被那只手的拿捏着。 淡淡的槐花香气萦绕在鼻尖。 周让恍然回神，随便蒙了一个：「牡丹花吗？」 「不是。」陆清淮不忍心让他接着猜了，笑着告诉他答案：「是番茄。」 「可以吃的番茄吗？」 「嗯。等熟了可以做成番茄酥肉煲。」 「一点一点看着它长大的，你捨得吃呀。」周让说。 「到时候分你一碗，你吃不吃？」陆清淮含笑看他。 番茄酥肉煲……听起来好像还挺好吃的。 周让小小地嘆了口气：「吃。」 回到自己的房间，周让按照转帐记录一笔一笔加起来，发现这笔钱的数目比他想像的还要多。 即使老爸老妈除了生活费，还另外给了零花钱，但他还要拿出一些钱打到医院那边。 想要还清这笔钱，没个一年半载的，是没可能了。 周让惊恐，难道他卖身给靳衍一年吗？ 原先困住周让的问题重新浮现出来——他要想办法赚钱啊！ 只是这实在是个难题。 还没等他想出来办法，靳衍已经来讨要甜头了。 第42章 一次吵嘴 视频接通。 靳衍第一次从屏幕里看周让原本的样子，还有点不习惯，总会下意识把他虚化成之前的样子。 「要我戴假髮吗？」周让问。其实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来着。 「不用，这样也挺好看。」靳衍看了又看，翘着唇说。 周让军训服的汗衫需要洗了。 他把手机放到床边立着，找了个大大的盆子，从陆清淮那里借了一点洗衣液，倒进去泡着。 「洗衣服呢？」靳衍问。 周让搓出来了两手泡泡，不怎么高兴地应了一声。 「没有洗衣机吗？」靳衍问。 「不会用那一个，跟我家的不一样。」周让闷头搓衣服，搓得手红了，水溅在了地上。 其实也不太会洗衣服，但是总比学会用那个洗衣机要简单一点。 「什么样的，一会拍张照片给我看看，我教你好不好？」靳衍说，「总不能一直自己洗衣服，对不对？」 周让「嗯」了一声，不太理他。 靳衍就有点坐不住了，戏弄似的喊了一声：「宝宝。」 周让听习惯了，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想起他们已经见过面了，才觉得有点别扭，说他：「你喊什么呀。」 第45页 「咱们可还没分手呢，这都不让喊了？」靳衍眯着眼睛问他。 周让一想，也是。 他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别当着我同学的面这样喊我。」 「为什么不能？」靳衍问。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啊。」周让自然而然道，说后半句的时候小心看了靳衍一眼，「我还想和女孩子谈恋爱呢。」 靳衍先咬住了唇，才忍住没说什么。 唇上都留下印子了，才开口轻嘲：「周让，你是真没点数啊。」 「你是想找个给你花钱的女孩吗？那可不容易，人家图你什么？图你没钱花，图你会骗人，还是图你情商低不会哄人？」 「那还不如找我，至少我知道你本性。」 周让反驳不了他，又不愿意承认，急急道：「女孩子才不会像你这样说话，她们比你温柔多了。」 冷漠无情，斤斤计较。周让在心里下了定义。 靳衍「呵」了一声，「温柔有什么用，你缺温柔的？周让，你自己什么样你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要的是会惯着你会哄着你的人。」 「温柔的来了你也驾驭不住。」 周让被说了好一通，生气了，把衣服往水里一扔，不想洗了。 靳衍一本正经道：「你看，你总是爱生气。人家女孩子愿意和一个总是要被人哄的男生谈恋爱吗？」 周让忽然大声说：「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愿意？又不是你说了算的。」 靳衍哑了下，还想说什么。 周让已经提前开口堵住了他：「哼，反正我不会找像你这样说话难听的人的。」 在周让面前也能说会道的靳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好像吃了个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他觉得周让也有错。他错在当着他这个「契约」男友的面，说要找女朋友的事。 契约男友就不是男友了吗，就没有资格吃醋了吗？ 靳衍就是很不爽。 这种不爽，遗留到了第二天，他想了个坏主意，去找周让实施。 . 日头正热着，教官都忍不住站到树荫底下偷闲纳凉。 但总教官的休息哨声还没有吹。 周让他们还站着，但教官这会对他们宽松了许多，说一两句话换换腿弯弯腰什么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周让正幻想着利用太阳光烤鸭子可不可行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个高挑的身影，朝着他们走过来。 这会正热得厉害，没什么人在操场上走动，因而那没有穿军训服的身影就格外明显。 周让扭头，装作没有看见。 谁知下一秒，唐宋招了招手。 周让正处于最后一排的倒数第二列。 靳衍走到他跟前，咬着雪糕，修长脖颈上挂着无扇叶小风扇，身上清清爽爽的。 周让刚出了不少的汗，人也蔫头蔫脑的，看起来灰扑扑的。 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靳衍当着周让的面咬了一口雪糕，清脆的凉爽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他眼底的戏嚯却欠得很。 他装作不认识周让的样子，逗弄周让：「学弟，想吃雪糕吗？」 周让直勾勾地看着雪糕上冻出来的冰花，觉得吃上一口能救他的命，但是他嘴硬：「谁会吃你剩下的。」 唐宋积极道：「哥，我吃。」 靳衍抛给他一句「等着」，接着逗周让，「你喊声哥，就没有他的份了。」 唐宋叫了一声。 周让这会倒是很有骨气：「宁死不吃。」 靳衍笑了声，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两块没拆包装的，「逗你的，挑一个嘛。」 周让没动手，教官已经看向这边了，正想要阻止一下，等了许久的哨声终于吹响了。 「哗啦」一下，人群散开，说笑声热闹地蔓延开。 周让终于名正言顺地把雪糕拿到手，迫不及待地撕掉包装纸，靳衍把自己脖子上的小风扇拿下来，挂到周让脖子上。 唐宋凑过来，打量着他们：「你们这是？」 周让害怕他说出来，赶紧抬头看他。 唐宋压低了声音问：「还谈着呢？」 靳衍似笑非笑：「不然，你还能吃上这根雪糕？」 唐宋笑嘻嘻地戳靳衍的痛处：「靳哥火气有点旺盛啊，看起来是感情不太顺畅呢。」 周让跑去喝水。 位置在他前面的女生拦住他，好奇地问靳衍是不是学长。 周让说是，心里想，他没穿军训服，难道看不出来吗？ 然而那位同学的好奇心实在有点多，又问：「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啊？」 周让被这问题吓了一跳，害怕被看出来，强行稳住心神，想也不想地回答：「表哥。他是我表哥，所以过来看我。」 「哦哦，怪不得呢。」那女生说。 可周让的回答不仅那女生听见了，唐宋和靳衍也听见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 靳衍下巴绷紧了。 唐宋笑容凝滞，重复了一遍：「表哥？」 他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慢慢收起来了，变成了同情，一句话不说地拍了拍靳衍的肩膀。 好兄弟。原来你连个名分都没有。 第43章 杯子脏了 军训的时候又累又热，难熬的很。可也因此，那些天的记忆格外深刻。 第46页 一排排训练时周让紧张的顺拐被提熘出来背古诗啦；和唐宋偷偷说话骂他阴险小人被教官听见，还点名问他是怎么个阴险法；军训汇演时教官带着他们霸占了别人的地啦…… 一件又一件，被永不停息的时间打磨成独一无二的珍珠，封存在回忆的蚌壳里。 周让也开始了正式上课的日子。 学校对他们管得挺严格，给每个班级分配了自习室，每天晚上统一上自习，会有学生会的人来查迟到早退。 据说到了下学期就不用上了。 周让第一天去上自习的时候，买到了一份很好吃的糖油粑粑，开心地哼着小调，在路上吃完了。 然后，等到他赶到的时候，自习室里就只剩下第一排离门口最近的第一个位置给他坐了。 到上自习的时间，学生会的同学就会进来查人数，走之前还叭叭叭讲了一堆事情，例如不能带有色饮料、不能早退之类的。 周让正听着，坐他旁边的人忽然戳了戳他的手背。 他疑惑地看过去。 那是个银白色中长发的男生，脸型精緻五官英气，有种中性美，也因此，才撑得住那样显眼的发色。 他看起来，像是会教人穿搭、提高审美的网红时尚博主，因为他真的很有网感。 是他们班的同学，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人大一好像没怎么来上课，周让都不太认得他。 周让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人在学生会同学的眼皮子底下，自然的轻声和周让说话：「加一下好友呗。」 周让调二维码的时候，他就轻声解释，「我没听见你叫什么，不知道班级群里的哪一个是你。」 「我叫周让。」周让同样小声说话。 两人加上好友，那人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叫夏响。」 周让备註好他的名字，特意检查了一遍是大号，才松了口气。 虽然是同一个班的同学，但夏响主动找他加好友的举动还是有一点点的奇怪。正常扩列，直接把所有人都加了不就行了吗，反正班级群里都改了备註。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周让的疑惑还没有打通，夏响的下一条消息就证明，他没有多想了。 「你很可爱。」 「如果你被做成仿真玩偶，我一定会全买回来的。」 上来就毫不收敛的夸奖使得周让呆了呆。 偏偏夏响还配了一个很愉快的表情符号，看起来是真的喜欢。 周让偷偷看了看端正坐着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夏响，想像不出来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打出那些字的。 许是因为他一时间没有回覆，夏响意识到自己的语言有点直接，周让小同学不太能接受，很干脆地道了个歉。 「抱歉，冒犯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以后就不说了。」 虽然周让还有点迷煳，但也没真放在心上，很快速地回了没有什么。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手心朝下五指聚拢，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周让试探地张开手去接，一个圆滚滚的黄桃果冻落在了他手里。 「赔礼。」夏响说。 学生会的人刚刚说了不让吃零食，周让偷偷摸摸抓着果冻，自习结束才吃掉。 . 第二天学生会查人数的时候，不知怎么多了个靳衍。 他一来就站在了周让后边，微微挑着唇，看起来想要使坏的样子。 周让坐得笔直，假装不认识他。 他偏要凑上来，故意找事，装模作样地问周让：「水怎么是有颜色的啊，装饮料了？」 那个渐变色大肚杯他分明见过，问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存心的。 「是水杯的颜色。」周让抿了下唇，回答。 他本来想忍着，不跟他计较，后来憋不住，轻轻骂了他一句：「你眼睛不好使吗？」 夏响听见了，讶异地看过来。 靳衍挨了那么一句，满意了，唇角勾起，还欠欠地说：「小学弟脾气好大呀。」 对面的同学都扭头看了过来。 周让气得在下面踩他的脚，瞪着他：「装什么呀你。」 靳衍默默咬紧了牙。 原来跟对象调情还有截肢的风险呢。 学生会的其他成员都已经点完名往外走了，好友叫他：「靳衍，你就住这里吧。」 靳衍顶着球鞋上新鲜出炉的脚印出去了。 「认识？」夏响问。 「讨厌的人。」周让哼哼唧唧地抱怨。 夏响当然不会真的相信他，毕竟那刚才那举动，不是一般的朋友都做不出来。 . 晚自习的下课铃打响，离门口最近的周让第一个出去，还没跑起来，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靳衍。 周让愣了下，看着他问：「你在等我吗？」 「不然呢？」靳衍反问，「走吧，男朋友今天有空，送你回去。」 「小点声啊！」两人一起出教学楼，周让拍他的胳膊。 「大惊小怪。」靳衍早就想好了说辞，「男生之间经常开这种玩笑的好不好？他们听见了也不会当真的。」 靳衍自言自语，「再说，这不是我的权利吗？我还没说拉手亲嘴的事呢。」 周让耳机里还放着音乐，没听说他说的话。 下楼梯时，周让的鞋带松了，他弯腰去系，水杯自然而然转移到靳衍手里。 第47页 「里面真是水啊。」靳衍嘀咕。 「你还说。」周让凶他。 「我喝一口行不行？」靳衍忽然问。 周让又愣了下。 老实说，同性之间喝同一杯水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 靳衍耐心地等他回答。 周让想了想，努力把这当成很正常的事，故作随意道：「你喝啊？」 但是靳衍玫瑰色的唇覆上了吸管，周让用过的吸管。 开始的时候，他正常地喝了两口。但最后，周让看着他，他看着周让，桃花眼里含了笑，故意给他看似地咬了下吸管，像咬什么东西一样，又奇怪又色情。 周让抓狂，「你干什么呀！我的杯子脏了，我再也不用它喝水了。」 「那给你买新的，这个送我了。」靳衍淡定得很。 「我不啊。谁知道你拿回去会不会用它做奇怪的事情。」周让抢过杯子就不撒手了，生怕被他再拿走，哀嚎道，「你真的好变态啊。」 「这就变态了。」靳衍不以为意，顺手就捏了捏他的下巴，本来是开玩笑，可是手里的感觉让他不太想松手。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眼神幽深起来，「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见面之后给我亲的吧。」 第44章 借钱还钱 这种话一般都是靳衍说的，因为他惯会耍流氓。 只是某一天，周让为了哄他，投其所好的顺口说了一回，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记得。 周让怕他来真的，慌忙甩掉他的手，嘟嘟囔囔找理由：「我没说过，说话的人是我妹妹，她已经出国了。你去国外找她吧。」 「那你怎么还和我谈恋爱呢。」靳衍放下手，眼尖地瞄见小树林里卿卿我我的动静，有点走不动道了。 周让不吭声，装无辜。 谁知靳衍忽然喊了他一声「宝宝」，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的语调，恍惚间使周让以为他们回到了从前。 他伸手去勾周让的手指，低声说，「你也没亲过嘴吧。」 周让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话。 「今天天气这么好。」靳衍分散着周让的注意力，抓住了他的手，「要不我们试试？」 今天分明是阴天，又是傍晚，哪里来的天气好一说。 周让微红着脸，挣开他，惊的都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气恼的憋出来一句：「你想什么呢！」 靳衍嘆了口气，拉住周让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 两人肩并着肩，一起观赏小树林里别有滋味的风景。 靳衍忍不住泛酸：「你看人家谈恋爱的，多有意思，你再看我们，什么也不干……」 周让眼睛都要瞪圆了，为眼里看见的亲热画面，也为靳衍说出来的话。 「不行。」周让红着脸坚守自己的底线，但他又想不出来什么抗拒的理由，最后哆哆嗦嗦道，「我是一个好男人，不能跟你乱来的。」 「合着就我坏呗。」靳衍说，「骗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 周让不吱声了。 「真不让亲啊？」靳衍依依不捨地问，还说，「我也是初吻，咱俩一换一很公平的。」 周让心虚气短，又觉得脸上燥得慌，又觉得好像确实人家的恋爱是那样谈的，他什么好处都不给靳衍，还花了他好多钱，他确实是有点亏。 好半天，他憋出来一句，「亲嘴就是不行。」但话里，显然还有余地。 靳衍以退为进：「拉拉手总行了吧。」 「那，那不能让别人看见。」周让说。 「好嘛。」 周让的手被抓住了。 靳衍好像终于得到什么宝贝，每根手指都要捏一捏玩一玩，一会又插进指缝里，做双手合十的动作。 两只手接触，很明显，靳衍的手更大更像一个成年男人的手，周让的手小一点，摸起来很细腻，皮肤比靳衍要好。 靳衍满足的喟嘆。 周让心情复杂，一会觉得很不好意思，一会又觉得自己像为了钱出卖身体的人，时不时地想挣扎一下。 但这改变不了他们手牵手走在一起，终于像恋人了的背影。 牵着手，周让也没忘记正事，和靳衍分开之前写好了欠条，签上了名字。 「好多钱啊。」他看着那串数字，忧愁地说。 「不多。」靳衍还担心最近这段时间他的钱不够花，因为知道他喜欢钱的爱好，特意问他，「要不要我给你转点？」 「然后欠更多钱吗？」周让气鼓鼓地说，倒是清醒。 靳衍算盘落空，失望了下。 「你很有钱对不对？」周让忽然又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一般般吧。」靳衍一本正经道。 「那你愿意借给我很多钱吗？」周让兴沖沖地问。 「这得看你做什么了。」靳衍弯着眼睛，展开手里的欠条给周让看，「如果你是想借我的钱，还上这一笔钱的话，那就不行哦。」 「为什么不行？」周让仰着脸问他，很像以前在视频里的撒娇姿态。 靳衍看的心软，忍不住牵住了他的手，说出来的话却很不留情面：「因为我不是傻子啊，宝宝。」 周让无趣地撇了下嘴巴。 他还以为靳衍对他这么着迷，什么都会答应呢。 第48页 周让重新陷入到愁闷之中。 靳衍送他回去的路上，他还在问：「如果我还不起了怎么办？」 「拿你抵债呗。」靳衍说。 这话更激起了周让赚钱的决心。 只是他还真没有什么赚钱的经验，唯一一次真正赚到钱，就是赚的靳衍的。 恰巧，这个时候，夏响为他递来了橄榄枝。 他发消息问周让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拍视频，也提出了价格，还说，如果不满意可以再商量。 夏响还真是个网红博主。 只是不是走时尚路线的，而是走颜值路线的。 他早就想拍一条双人变装视频了，只是一直在物色搭档，初见周让那天，他眼睛一亮，觉得他的外形条件很符合，这才有了主动加好友一事。 他给出的价格十分可观。 周让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两人便商量拍摄的具体时间。 . 这边 陆清淮和唐宋他们聚到了一起。 「大忙人终于有空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乔鹤打趣，又问，「你这两天到底忙什么呢？」 「照顾一个朋友。」陆清淮说，「带他认了认学校。」 唐宋来了兴致，「什么朋友？男的女的？我们咋不知道。」 「男的。」陆清淮淡声说，「之前和你们说过一次，我妈的朋友的小孩。」 「哦。」乔鹤假装想起来了，「你还说开学之后介绍给我们认识来着。」 「没有。」陆清淮没被他带偏。 「来嘛，带来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以后还能照顾照顾他呢。」乔鹤又说。 陆清淮这回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想了想，决定回去问下周让的意见。 靳衍正低头打字，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他怎么了？」陆清淮问。 「对象，肯定在跟他对象聊天。不用管他，靳哥幸福着呢。」唐宋囫囵扒着饭。 . 周让回到修竹苑，陆清淮敲门进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周让惊讶：「我们吗？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的啊。」 陆清淮似乎很喜欢下厨，周让每次回来，不是一起吃个午饭，就是蹭个夜宵。 「还有我的朋友，他们想认识认识你，你也可以和他们交个朋友。」陆清淮道。 「可以的。」陆清淮毕竟没少照顾他，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周让不想拒绝他。 第45章 打手心 就这样，约好了周五晚上一起吃个饭。 其实这事本来和乔鹤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但乔鹤和唐宋他们几个实在好奇，再加上开学后的日子实在无趣，所以才多事地撺掇陆清淮把人喊过来认识认识。 「说不定还能招到篮球队里呢。」乔鹤打起了主意，「要不我把陈稳喊过来吧，凑一凑，人多也热闹。」 「喊呗。」唐宋撞了下他的肩膀。 靳衍没意见。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出来，陆清淮要带来的人是谁。 . 周五傍晚，靳衍照例去接上完晚自习的周让。 「要不你以后别来了。」周让期期艾艾道，「我同学都说你这个表哥掌控欲有点过分了。」 又是表哥，又是掌控欲的，靳衍一时都不知道从何吐槽了。 他拉住周让的手，翻过来，托着他的手不动。 待他松开以后，周让果然还维持着向上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他。 靳衍要笑不笑，一巴掌拍下去，没多用力，但是发出了一声脆响。 打到了手心，微微的红，像是一个小教训。 周让嚎叫一声，又生气又不解，清澈漂亮的眼睛用力瞪着靳衍：「你打我干什么？」 他总是这样，因为被人惯着所以得寸进尺、无法无天。知道那个人喜欢他包容他，便肆无忌惮地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毫不顾忌他的感受。 他长得好，精緻漂亮，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生气起来有恃无恐的样子都生动鲜活，眼睛里又盛着天真的娇纵，很好看。 就是这副好看的皮囊和鲜活的性情迷惑了靳衍一次又一次。 可他的脾气其实很糟糕。 他只会越来越任性，越来越过分。与其说是恃宠而骄，不如说是直接踩在了靳衍的头上。 可归根到底，这又是靳衍一次一次纵容出来的结果。 他总是想对他好一点，总是不想和他计较太多，总是会原谅他……周让知道，所以周让越来越过分。 有时候，真是越惯着，越会往他身上插刀子。 「不该打吗？」 靳衍重新抓住那只手，揉了揉他手心那点红，语气仍带着忍无可忍的微妙的恼，「对你太好了是吧？这么不把我当成人看。」 「我不想逼你，我想好好跟你谈恋爱。但是你不想，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理解，你对别人说我是你的表哥，我也没说什么。」 「都这样了还不满意，你就想彻彻底底地跟我撇清关系是吗？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签那张条约？有什么意义呢。」 周让说的很多话其实都是没有思考过的，想说就顺口说出来了。 比方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不想让靳衍来找他了。 现在，靳衍点破了他这么做的真实心理。 第49页 方才被打手心的一点委屈还没完全消散，眼睛微微有些润，现在却是愧疚起来了。 他张了张嘴巴，低低地说：「对不起嘛。」 靳衍恍若未闻地晾着他，一句不吭地往前走，营造出自己真生气了的假象。 周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试探地伸出手指去抓他的手。 第一次被甩开了。 周让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愣了两秒。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真的让他伤心了。 殊不知，靳衍拼命地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甩都甩开了，必须接着演下去，绝对不可以主动去拉他的手。 不给他个教训，他只会越来越不把他放在心上。 周让跟着他走了两步，又伸了一次手。 这次抓住了靳衍的两根手指。 他没甩开。 周让慢慢地抓实了。 主动去抓靳衍的手，能摸到对方略大于他的骨节，比他的手指更长的长度，和被抓着是不一样的感觉。 学校里的路灯亮得早，路两旁的树在地面上铺下疏密有致的影子。 他们两个踩着那影子往前走，偶尔会擦到斜伸出来的竹叶，竹叶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我以后不说那种话了。」周让说，「也不会赶你走了。」 他晃了晃靳衍的手，放软了声音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周让哄人的把戏就这么点。 可靳衍总是很受用。 慢慢走到新的路灯下，两个人并肩的影子移到了前面，清清楚楚的出现在靳衍眼睛中。 是站在学校颁奖台上、在公司做的业务被表扬又或者是赢了桌上所有人的钱，都不会拥有的奇蹟一样的悸动。 他「嗯」了一声。 慢慢地将手指插进周让的指缝中，完好如初。 他正经不了几分钟，很快提出新的花样：「回去以后裸聊补偿我。」 周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靳衍面不改色，还是那副伤心欲绝的样。 周让刚把他哄好，也不好直接拒绝，憋红了脸，说了一句：「这样不太好吧。」 「你可以盖被子啊。」靳衍说，「我又不是很想看。」 不是很想看那为什么要提这么变态的要求呢？ 周让最终还是妥协了。 就当是裸睡吧，反正到时候盖住，他也看不见。 「你要不要跟我去吃个饭？」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靳衍忽然问他。 周让想也没想的就摇了摇头，「不行，我今天有事。刚想说今天不用你送我回去了。」 「真不去？」靳衍哄他，「乔鹤唐宋他们组的局，你都认识。」 说起乔鹤和唐宋，周让就会想到那天被他们几个围住的场景，才不想和他们重聚，摇头摇得更快了。 「那你怎么去？」靳衍问。 「我打个车。」周让说，「你去找他们吧，不用管我了。」 靳衍看着他上了车，转身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 乔鹤和唐宋他们已经过去了。那家店就在学校附近，他们是那里的常客。骑单车走小路反而比打车更快。 没用多长时间，靳衍就到了目的地。 是一家装修得很不错的餐馆，手艺也很纯正。 走到包厢里，除了陆清淮的那位朋友，人都已经到齐了。 「诶，靳哥这位送对象回去的人都来了，他还没来？」乔鹤道。 「他才大一，有晚自习，又不熟悉路。」陆清淮替周让解释。 因为担心他找不到，干脆去门口等人。 周让还没下车，就从车窗里看见了站在石狮子旁边的陆清淮了。 身型颀长，远远地看见就会觉得很有气质。所以在人群里也很出众。 走近一点，能看见他清俊的脸型，微微遮住眉的黑髮，清秀文雅，像某个书香门第养尊处优的公子。 「陆清淮。」周让喊了一声。 「来了。这地方好找吗？」陆清淮领着他往里面走。 「我自己肯定找不到啦，但是司机知道这里的。」周让说。 进了门，他悄悄问了一句：「有很多人吗？」 陆清淮安慰他：「不多，加上我是五个，不用紧张。」 乔鹤订的包厢，进门时只叮嘱了一句等人来齐再上菜，忘记拿纸巾了。 唐宋去柜檯要，靳衍一起去，想拿几瓶饮料。 「要几瓶可乐？」靳衍问。 「五个、六个人，但是我们不喝酒吗？」唐宋可惜地问。 「想喝自己拿，我不要。拿两瓶大的吧。」靳衍道。 唐宋趴在那里看有什么酒。 靳衍率先拿完东西，转身准备回去，却看见迎面走来了个熟悉的人。 第46章 你的朋友，他的男朋友 周让跟着陆清淮往里面走，一边分心绕过大厅里的客人，一边看路。 不经意地抬眼，发现好像有人在看他。 他看过去，而后结结实实的愣在了那里。 陆清淮也看见了靳衍和唐宋，微微歪了下头，问：「拿东西？」 靳衍却没有回应他。 他喉结滑动，严峻的目光在陆清淮和周让身上来回扫视。 早知道他们两个认识，但见了面之后，靳衍就只顾着周让，忘记了还有陆清淮这回事了。 第50页 突然来这么一出，看见他们两个并肩走过来，靳衍的心情有点不对味了。 周让莫名地有点心虚。 唐宋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句「人到了」才刚说出口，就没了下文。 他眉毛夸张地挑起，表情古怪地看着眼前这一幅场景。 过了半晌，他先于靳衍开口，试探周让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捉、捉姦来了？」 陆清淮听不懂他问周让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这是我朋友，周让。」 「这是你朋友？」唐宋的嗓音忽然拔高。 「你怎么了？」陆清淮皱起了眉。 「没事，没事。」唐宋摆着手，「什么事也没有，我认错人了。」 靳衍眼睛望着周让，唇角掀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说什么，还从后面拍了下唐宋的肩膀，示意他也别说了。 然而周让却能读懂他眼睛里的意思。是在问他，为什么拒绝他，却答应了陆清淮。 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事，周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靳衍还站在柜檯边上，一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不认识他一样沖他扬了扬下巴：「喝什么？」 又来这套。 周让还没说话，他又兀自点了头，「小孩喝什么酒，喝可乐吧。」 这话陆清淮很贊同，他没说什么，带着周让去包厢。 过道狭窄，他们前后成列地走着。 唐宋忽然攀上了周让的肩膀，笑嘻嘻的耳语：「巧了不是，咱们都是熟人。哎，不对，还有一个，你不认识，一会给你介绍……」 他话没说完，忽然就被迫松开了周让。 原来是靳衍把他扯了过去。 「靳哥，吃醋了？」唐宋吊儿郎当地问。 靳衍表情不变，心里想着，即使吃醋，也不能在外面闹。得等晚上回去，让周让哄他。 周让一进门，乔鹤就愣住了。 待陆清淮唤周让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才恍然明白过来。 周让就是陆清淮一直在照顾的朋友。 「咱这一桌，就陈稳是陌生人了。」唐宋跟乔鹤咬耳朵。 恰在这时，陈稳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看见了刚进来的周让，惊讶地喊了一声：「周让，你怎么在这？进来啊，进来吃个饭再走，他们都是我们学校的人。」 包厢里的气氛好像凝固了。 乔鹤和唐宋目光呆滞地对视。 不是，他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 陆清淮也有些惊讶，「你们两个认识？」 「那天我带他去领军训服来。」陈稳大大咧咧道，「奥，原来是你带过来的啊。我还以为碰巧撞到一起了呢。」 包厢是半开放式的长方形包厢，桌子也是长方形的，因此人要分到两边坐。 陈稳和乔鹤本来各坐一边，唐宋进来就坐到了乔鹤旁边。 陆清淮下意识地想和周让坐在一起，也方便照顾他一点，就让周让往陈稳那边去。 他正想坐过去，谁知靳衍没看出他的意思一般，长腿一迈，直接坐在了那边的最后一个位置上，挨着周让。 陆清淮顿了下，什么也没说，在唐宋旁边坐下了。 人齐了，乔鹤喊了一声，服务员开始上菜。 干煸藕条、香菇油菜、凉拌猪耳、招牌口水鸡、铁板牛仔骨、小炒黄牛肉、溏心红烧肉、酸菜鱼、海鲜疙瘩汤。 陆清淮很清楚周让的口味，因为经常一起吃饭，也习惯性照顾他。 汤在他这边，他便盛了一碗递给周让，道：「这个不错，每回来都必点。你试一下，应该会喜欢。」 姿态熟稔得让乔鹤都忍不住看了看靳衍的表情，唏嘘道：「陆清淮，你还真行。」 陆清淮充耳不闻，又或者已经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但他不想知道。 他用公筷夹了一块牛仔骨，要递给周让。 周让忙端碗接了。 刚夹起来准备吃的时候，靳衍突然伸手，拐着他的胳膊，迫使那块牛仔骨掉在了他的碗里。 「就在你前面，你还够不到啊。」周让小声说他。 「我就想吃这个。」靳衍沖他笑了一下，那笑看不出来是好是坏。 周让气恼，从口水鸡里挑了半碗辣椒，全都倒进靳衍的碗里，「你吃这个。」 靳衍握筷子的手紧了紧，佯装无事地客气道：「谢谢。」 唐宋扑哧一声笑起来，嘀嘀咕咕地说：「靳哥被收拾了吧，妻管严的命。」 陆清淮终于坐不住了，放下了筷子，直视靳衍：「你们认识？」 靳衍还没回答。 乔鹤和唐宋便异口同声道：「你不知道？」 「他们俩谈着呢。」 陆清淮瞳孔一缩，心里莫名的一颤，难受的情绪泛滥开来。 陈稳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慢半拍震惊：「你们刚刚说什么？」 第47章 吃饭后续 陈稳今天仍旧穿着白背心，精壮的身材像低调的健身教练。 筷子掉了都顾不上拾起来，他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们是说，周让跟靳衍？」 「不是，这才开学第几天啊。这进展也太迅速了点吧。靳衍你玩呢，周让才多大，他才刚上大一你就下手了！你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陈稳惊骇的语言系统都有些混乱了。 第51页 「他们暑假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网恋，开学奔的现。」乔鹤替他们解释。 唐宋听着总觉得不对味，幽幽地把视线对准了陈稳，疑惑地问：「你怎么满口周让娘家人的语气啊。而且，大一就没有恋爱的权利了吗，你这话说的，太针对靳衍了吧？」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陈稳解释，「但是周让这么小，对他下手真的有点过分了。你看他小胳膊小腿的，你再看他的眼，一眼就能看见底！他能知道些什么啊。他就是一个小孩。」 说着说着，他还怀疑起来了，沉吟着问：「他们当初，谁跟谁表的白？周让能懂两个男生在一起的那些事……」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陈稳好像对周让开了很大的幼崽滤镜。 在他心里，周让好像是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小傢伙，纯洁无辜，跟靳衍谈恋爱都是因为懵懂无知受了哄骗。 越听下去，乔鹤和唐宋的表情就越来越耐人寻味。 清白无辜 陈稳是不知道周让装女生骗靳衍感情，且把靳衍迷的三魂六魄都丢干净了这种事吧。 乔鹤目光再次放到周让身上。 那傢伙看见这挽救不回来的局势，已经放弃了，专心啃一大块牛仔骨。 秀气白皙的手指上染上了褐色酱汁，微微歪着头，柔软的黑色碎发滑落在额边，瞳孔乌黑髮亮，显得干净清纯。 确实是有勾引人的资本。 乔鹤想像了下他女装的样子，正出着神，唐宋忽然附耳道：「你也觉得周让很好看吗？」 「好看？」乔鹤重复了一遍。 唐宋假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你小点声，要让靳哥听见，咱俩不就完了。」 唐宋小声道：「你看他的手，就是跟我们的不一样，像那个葱白，可嫩了，我猜他的脚应该也是这样的。你看他的嘴唇，看起来就很软，你发现没有……」 唐宋原本鲜少和异性交流，也没往恋爱这方面想过。高中的时候有人往他书洞里塞情书，但那时候他只想着玩游戏，毕业了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是个纯纯热爱游戏的阳光型小直男。 这会，描述周让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地带上了暧昧的意味。 「你看的有点多了。」乔鹤淡声提醒，「而且，朋友妻不可欺。」 「没有！」唐宋立即反驳。 乔鹤怔了下，便听他道：「我绝对没有跟靳哥抢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想，等他们两个分手，我再去追周让。哎，都是兄弟，我也不在乎他跟靳哥的事……」 乔鹤抽了抽嘴角，油然产生了一种把唐宋按到水坑里闷死的想法。 这还叫没有呢。 都盼着人家分手自己接盘的好事了。让靳衍知道，不得弄死他。 陈稳暗中控诉靳衍的话音落下，靳衍给周让揪了个大鸡腿，放进去的时候垂着眼睛看他，轻嘆：「你好无辜哦。」 周让刚刚把一大块牛仔骨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残留都没剩下，很有成就感地拿在手心给靳衍看。 听见他那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问：「你是在夸我吗？」 他忽然臭屁起来，胸脯都骄傲地挺起来，佯装不在意实际上却非常得意的炫耀：「我早就知道了，好多人都夸过我可爱呢。」 靳衍笑了声：「是是是，你最可爱。」 桌上的人心思各异。 而陆清淮的情绪被陈稳那声惊叫压下去之后，就再没展现出来。 陆清淮平日里总是很从容，即使穿一件很普通的短袖也会注意把衣角熨平整的那种从容。 他很注意保持自己得体且松弛的状态。 但靳衍和周让的关系得到确定以后，他的视线忽然就恍惚了一下，好像建造完美的塔楼，崩塌了一个角，细碎的流沙自由下落，怎么抓都抓不住。 第48章 脱干净，宝宝 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人十分难受。 陆清淮有些困难的用理智梳理头绪，觉得这是因为付出和回报不对等产生的情绪。 他想，他对周让很好，把他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愿意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可是周让谈恋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给他。 所以他会觉得难受。 肯定是这样。 . 陆清淮好像生气了。 那个平日里外表很有疏离感，但会做各种各样的甜点给他吃的陆清淮，生气了。 吃饭的时候，他再没跟周让说话。 饭局散的时候，靳衍和乔鹤去结帐。唐宋站在门口，等着走，后背贴着墙壁，想正常人大概要多久才能分手。陈稳大刀阔斧地坐在那，专心地用牙线剔着牙。 陆清淮坐在那里，是随时准备离开的姿态，修长白皙的手搭在膝上，错开了周让的视线。 周让犹豫了一下，走到他旁边，像个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的小孩，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唐宋假装着看向远处的视线立即飘了回来。陈稳游移的目光也重新聚焦，耳朵都抖了抖。 陆清淮倒不是那种决绝的性子，不是对方做错了一件事就再也不理的那种。 他想让周让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便抬起那双眼睛，嗓音清润得像清凌凌的泉水划过冷冽冰块，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52页 周让眨了眨眼睛，「你是说靳衍……」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而且他也不知道陆清淮和靳衍认识，总不能上来就跟他说我谈恋爱了我对象是个男的这种事吧…… 「嗯。」陆清淮轻轻应了一声，等着他的回答。 只是这个回答其实有些无关紧要，因为周让给不出什么好答案，他只能拙口钝腮地嗫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宋暗中「啧」了一声，心想，周让嘴巴好笨哦。 「但是，但是你要是很在意的话，我以后有事一定告诉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话说得倒是很能抚慰人。 唐宋闲的无事磨小虎牙的尖尖，漫无目的地想，他要收回刚才的想法，周让还是蛮会哄人的嘛。 要是坐在那里被哄的人是他就好了。 唐宋很不体谅自己兄弟的心情，还觉得陆清淮这副样子像吃醋的小媳妇。 反正陆清淮没有被哄好。 陆清淮在心里道，以后告诉了又有什么用呢。 可这想法冒出来，他又愣了下，为什么以后就没有了呢？周让和靳衍谈恋爱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吗？ 好像，他真的，非常在意这件事。 乔鹤喊他们走的声音响起，众人都准备要出去了，靳衍偏偏重新走进来，进门看见周让站在陆清淮面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只是手掌亲昵地揉了揉周让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手心放着两块水果糖。 周让拿过来吃，被他推着姿态熟稔自然地推着往外走。 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可陆清淮已经成为了外人。 周让撕开包装纸，把糖含在嘴巴里，抿到了甜甜的滋味，才想起来问靳衍：「哪里来的呀？」 「结帐的时候跟小老闆要的。」靳衍顺手把另一块糖塞到周让牛仔裤的口袋里，还拍了拍，确定不会掉。 周让低头看他的动作。 他却回头看了一眼陆清淮，面无表情的陆清淮。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他的兄弟，他和他的小对象关系很好。 太晚了，靳衍叫了车，送周让回去。 周让犹豫了一下，探身叫陆清淮：「一起走吗？」 陆清淮看着他，目光干净清洌，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又好像是装饰了一层完美的伪装，他快速拒绝：「不了。」 偏过头，沉默两秒，又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 . 夜里的冷风还是有些凉。 车窗慢慢的上升，司机也发动了车子。 周让靠在后座上，拍了拍因为吃饱变得圆了的小肚子，刚要放松下来，靳衍冷不丁的问：「你和他住一起？」 「嗯……」周让慢吞吞地答。 他不知道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小三和原配撞在了一起，他哪边都对不住。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靳衍没再说话了。 道路两旁飞速掠过的路灯明亮，靳衍流畅凌厉的下巴在流动的灯光中忽明忽暗，绷得有点紧，像是在隐忍什么。 比起闹人，周让还是更习惯无理取闹。 这顿饭吃得他已经有点心累了，他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哄靳衍了，便示好似地抓住靳衍的手，坦率却又很小声地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靳衍眉眼不动，在昏暗中慢慢握住他的手，又说，「生气也不是你的事。」 周让不知道他说的这话是不是出于真心，忽然靠近了一点，清纯漂亮的脸蛋被外面的光线反出朦胧的光晕。 「真的吗？」他认认真真地问。 靳衍色只看见了他一开一合的软软的嘴巴，因为靠得太近，刚刚吃的那颗糖的甜味都溢出来了，甜腻而又散漫地勾引着靳衍的嗅觉。 好像在说，亲一口，会有什么巨大的惊喜。 前面的司机好像在疑惑地看他们。 靳衍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周让唇上，低低地「嘘」了一声，他说：「回去再说。」 . 周让回去的时候，陆清淮的房间还没有亮灯，人应该不在。 他回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的出来，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恰巧靳衍打来视频，看见他身上的浴巾，目光热切地好像见到了饿虎见到了肥肉，直勾勾的盯着胸前被水珠濡湿的一小块地方，直白的要求：「脱干净，宝宝。」 第49章 自重一点 周让如临大敌地捂好浴巾。 「让让，不许耍赖。你答应了的。」靳衍正色道。 「会很奇怪。」周让抿了下嘴巴，耳朵尖透着红，拘谨地站在那里，像被人轻薄了还没发现的单纯小少年。 「哪里奇怪，我们两个都是男的。」靳衍一本正经道，「我就想看看，宝宝。你看隔着屏幕，我也做不了什么对不对？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周让指尖攥着浴巾的一角，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是要不要遵守信诺。 靳衍是真来了兴致，桃花眼紧紧盯着周让，是饿了却吃不到嘴的姿态。 他忽然道：「我跟你一起脱好不好？」 他身上还是白天穿的那件白衬衫，轻薄的料子包裹着优越完好的身材，每一道线条都显得年轻而有力量。 他的手放在衬衫扣子上，已经解开了两颗。 第53页 周让迟迟下不去手是因为这种行为有被占便宜的嫌疑，倘若两个人都脱，好像就公平了。 周让意志不够坚定，被哄了几句，稀里煳涂的就上钩了。 但他还不忘把手机放到一边，扯下来浴巾飞快钻进被子里，浴巾就随便扔到了一旁。 恰巧，盖在了手机摄像头上。 靳衍看着那块浴巾缓慢的落下来，凸起的喉结慢半拍滑动，浴巾好像盖在了他的身上，扑面而来是柔软滋味和坐车时闻到的挥之不去的甜。 视线陡然变得明亮。 周让把浴巾放起来了。他趴在床上，身上卷着被子，只露出来两条白生生的手臂，刚吹完没多久的头髮还蓬松地炸了毛。 很正常的画面。 可靳衍知道他的肌肤紧贴着被褥，一颗豆子都能硌得他皱起眉头。 「你怎么不脱啊？」周让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以为靳衍和他一样不好意思。 谁知靳衍闷笑一声，竟能面不改色的解扣子。 到最后一颗，衣摆乍然下滑到劲瘦腰腹处，中间便显露出凹凸有致的漂亮线条。 桃花眼里好像盛着烈酒，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沉醉。更何况，是在暧昧的不怎么明亮的床头灯的加持下，在他单独对一个人展示自己身材的时候。 「好看吗？」他轻佻地问着，扯住袖口，毫不遮掩的拉下衣服，于是肩颈都暴露出来。 「你怎么……」周让总觉得他的眼神都带着烫人的温度，有点说不出话来。 靳衍还在逗他…… 周让耳朵红得不得了，大叫：「你不守男德！！！」 「男德是什么，能让宝宝脸红吗？」他漫不经心地说着。 周让瞪大眼睛。 靳衍看着他笑，笑得周让受不了，捂着眼睛想要逃离。 靳衍一时间没有说话，手机里只剩下悉悉索索的声音。 周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终于慢慢吞吞的开了个指缝，睁开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 靳衍看着他红透了的脸皮，得逞地笑出声。 周让：…… 周让觉得自己要死了啊。 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你穿上啊！」周让像个熟透了的虾子，整个人都冒着蒸气。 「不穿，你不也没穿。」靳衍拒绝得飞快，还提出了更不要脸的请求。 周让惊恐地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像只蚕宝宝。 「这么害羞干什么？」靳衍说。 周让简直没办法理他。 可他那点争强好胜的心思又浮上来，觉得他们都是男的，靳衍大大咧咧地展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缩在被子里很没有面子。 偏巧，靳衍这会嚷嚷着要给他表演一个腹肌挤爱心，说是什么男朋友特有的深夜福利。 他括住那一圈的肌肉，因为不够柔软，只挤出来一个很薄的爱心。靳衍为自己贫穷的爱心找补：「没办法，练得太紧緻了。」 本就蠢蠢欲动的周让根本听不了这话，他一下子就直起腰来，骄傲地拍了拍自己，挑衅靳衍：「你自重一点！不要乱说，我的最紧緻。」 周让是有腹肌的，因为青春期小男孩的攀比心理特意练出来的，不过由于开学以后的惫懒，已经薄了一点点。 但形状依旧清楚漂亮。 靳衍又看了两眼，情不自禁开口：「宝宝。」 周让努力的展示着自己的腹肌，困惑的「嗯」了一声。 靳衍哑了嗓子，他说了句什么。 周让很没有面子的重新钻进了被窝里，脸憋的很粉，羞恼的虚张声势的骂靳衍：「你是变态吗？！你怎么说这种话！你就是个大变态，不要脸！大坏蛋！」 落在靳衍身上，不痛，反而痒。 他挨着骂，很无辜似的朝周让告状。 周让：…… 周让的世界观都要被刷新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下流的人！ 因为这事，靳衍失去了好几天的牵手权利。 . 周让赚钱还债的目标还遥遥无期。 好在，夏响那里给了他一点希望。两人约定好周六在学校操场拍摄，他已经把一半的报酬打过来了。 周六，靳衍本来打算带周让去吃饭看电影，完成一次唯美的约会，谁知周让拒绝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一本正经道。 靳衍虽然很想知道，但觉得关心得太勤会惹人嫌，便没有多问，只是重新发出了周天的邀约。 不过，倘若他能预知周让要去干什么的话，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约定好的时间，周让到达操场，找到了提着专业器械的人。 「你就是周让？」双马尾造型穿可爱小短裙的女孩子问。 周让刚点了头，夏响就赶了过来，因为路上跑了两步，唿吸有点急促，银白色的一缕发飘飘悠悠垂落在脸侧。 「眼光不错～」那女孩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第50章 合拍视频 夏响看向周让，唇角牵起，很坦然道：「当然。」 「我叫赵烟屿。」女孩酷酷地朝周让挑了下眉。 「你好，我是周让。」周让同赵烟屿打过招唿。 夏响简单和周让说了下拍摄的内容。 很简单，因为他做的自媒体赛道就是走颜值路线的，这次的视频拍摄也是纯纯的视觉勾引。 第54页 开头是他和周让在操场上打球，卡着节拍，中间的某一帧球会飞出去，再落到手中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从日常穿搭的男大变成了西装革履的少爷。最后同频抬眼，朝镜头看过来。 「拍摄需要换衣服吗？」周让半懂不懂地问。 赵烟屿不怀好意的笑，好好一张甜妹脸愣是被她挤出了邪恶的表情：「不仅要换衣服，还要化妆呢。」 但这些东西都不用周让管。 他被赵烟屿指挥着坐在操场上的草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她在脸上涂涂抹抹。 「皮肤真好，水水嫩嫩的，眼睛也好看，又大又亮，你这标准的小帅哥啊。就是上镜吃妆，得加深一下五官。闭眼，别把粉扫到你眼睛里……」 赵烟屿下手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在打扮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在这张脸蛋上涂抹的时候，她甚至在思考到底是化妆技术给这张脸增色，还是这张脸凸显了她的化妆技术。 周让平日里和化妆的东西接触的记忆，一是在家时老妈挤美白精华挤多了随便往他脸上一擦；二就是前几天军训时抹了几下防晒霜了。 他不懂这个，乖乖的坐在那里，秀气的手指揪着地上的小草，仰着脸任由赵烟屿动作。 让闭眼就闭眼，让抬头就抬头。 忽然头髮被微凉的手指撩起来，紧接着，一个什么东西套在了额头上，有点紧。 他第一次不听话地睁开眼，就看见刚刚直起身的夏响脸上愉悦的表情，和赵烟屿的一声惊唿：「酷哇，这个髮带真的绝了。好帅好帅的，小男孩打篮球带这个，带劲啊。」 原来那是髮带。 周让也不反抗。 只是那条红蓝色碰撞的髮带真的很有感觉，他听着赵烟屿不停地念叨：「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终于给他化好了妆。 夏响那边就简单很多，很短的时间，快速地搞定了。 「开拍开拍！」赵烟屿兴沖沖地拿起设备。 球滚落在草地上，一只清瘦秀气的手将他捡起，紧接着另一人的手凑过来抢。 画面拉远，两个男生的身影慢慢显现。一个是带着髮带的男生，柔软蓬松的黑髮亮晶晶的眼，满身朝气，看起来还是小孩心性，把球重新抢回来唇角就会上扬，偷偷地得意地笑。 另一个则身姿更高挑一点，一头耀眼的银髮，偏生满身雪一样的淡然气息。举手投足从容淡定，抢球也抢得不怎么认真，动作中有故意让的成分，哥哥一样。 但到底年龄还小，耐性不足。 戴髮带的男孩接连几次让他失了手，就有点坐不住了。一把拽住男孩的手腕，轻巧地一扣，球就跑到了他手里。 待男孩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追时，他便轻巧地把球往上一抛。 那颗球离开了手心，飞到空中，藉助着冲劲不断向上，达到顶点坠落回来时，已经变了场景。 下一幕的拍摄用到的服装，是在操场看台底下的更衣室里换的。 为了保证拍摄氛围，他们还特意拖了会时间。待黄昏降临，光晕朦胧时，才重新开始拍摄。 争抢间染上污渍的球被一只素白的手接住，镜头循着他的手臂，捕捉到他那张精緻俊俏的脸。 仍旧是银白色的发，只是在日暮西沉的背景衬托下，恍然便多了几分气势。 高挺的鼻樑上也架了一副眼镜，他垂着眼，以睥睨的姿态看过来，不经意的眼神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变化。 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原本的t恤变成了披在肩上的宽大西装，西装革履，长身玉立，像有所成就的总裁，可是又好像失去了什么。 男孩头上没有了髮带，蓬松的头髮变得乖顺服帖，穿上了衬衣马甲，可他的眼神却不那么乖了。 球被虚虚托住，男孩看着，没有过来抢。 于是哥哥也失去了兴致，手一松，球掉在地上。 镜头似乎是被惊得晃了晃。 两人同时抬眼看过来。 一道视线冷淡漠然，一道视线乌黑清亮，后者却又夹杂着一抹审视，像是逐渐学坏变狠的小狼，嗅到风吹草动就跃跃欲试地想冲过去咬上一口。 拍摄结束。 赵烟屿捧着微微发热的脸，激动得不行：「等后期的效果做出来，这视频就绝了。」 她深吸一口气：「刚刚的氛围，真的，太棒了！很有味道，等到时候你们看了就知道。」 「等发到网上，绝对很多人喜欢！」 「期待。」夏响说。 刚才那球有点脏，他找了张湿巾擦手，递给周让一张。 周让擦了手，又顺手帮赵烟屿收拾东西，手就白擦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无所谓地继续，觉得赵烟屿给他们化妆拍摄还要搞后期，还挺麻烦，顺口问：「你是夏响请的助理吗？」 「不不不，我们是合作关系。」赵烟屿说。 「她是导演专业的，现在拿我练手。」夏响道。 「等姐练成了，一毕业就去搞个电影。」赵烟屿笑嘻嘻道。 「好哦。」周让想到了什么，期期艾艾地请求，「如果你当上了大导演，可不可以让我当群演……」 赵烟屿哭笑不得，「你还真信我啊。那必须给你安排个重要的角色！」 「会有钱的，对吧？」周让弯腰问她。 第55页 「当然喽。」赵烟屿给他画大饼，「日薪过万！」 夏响突然揽上周让的肩膀，将自己的手机屏幕放到了他眼前：「拍这个，一千块，要不要？」 周让眼睛都瞪大了，为这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 「当然要！」他开心地蹦了下，有一千块钱作为报酬，连想都不用想。 那个视频更简单，只是单纯的擦边露肉而已。 周让乖乖躺在操场上，撩起衣摆，坦然露出形状漂亮的腹肌，全然没了和靳衍视频时的羞涩。 夏响用手机拍的，轻轻地把球抛出去，砸在周让的腰腹处。 他紧张地闭眼，不怎么疼，但被吓得「捂」了一声，原本撩着衣服的手指都紧了紧。 「好了。」夏响说。 「不需要再来一遍吗？」周让茫然问，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小动作会有影响。 谁知夏响道：「就是一个简单的福利视频，不需要很精细。」 一千块就这么到手了。 周让正要把衣摆抖下去，从操场上坐起来，忽然就听见了自己的名。 「周让！」 喊叫的嗓音吓了他一跳。他慌忙找寻声源，就见靳衍带着风气势汹汹的走到他面前。 看看他眼馋了许久的腰，再看看举着手机检查视频的夏响，怒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 二更 因为周让说今天有事，靳衍上完最后一节课便打算独自回去，为明天的约会做准备。 谁知低头看着攻略，习惯性地就走到了周让他们班的自习室。 因为还没到点，自习室里只有零星几个同学。靳衍这才发现自己走错的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里面的人忽然叫住了他。 那人叫赵蓬莱，好像是班里的班干部，跟周让挺熟。 他提醒说：「周让不在，他去操场了，跟夏响拍视频呢。」 靳衍愣了愣，说了声「谢谢」，转身向操场找人去了。 一边走路一边想，夏响是哪个？应该是周让的同学？拍什么视频？这是很重要的事？ 他就是去看看，也没说要让周让陪，周让不能生他的气。 谁知，到了操场，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露着腰的周让，和举着手机状若拍摄的夏响。 那小腰露地，靳衍不怀疑点什么都说不过去了。 靳衍的出现，使得周让如临大敌。 「就是拍个视频，你别叫那么大声！」他虚张声势地反过来指责靳衍。 「拍什么视频，正经吗？你就拍。」靳衍气性上来，说话的时候还气沖沖地拍了拍周让的小腹，又问，「怎么不擦给我看呢？」 「你别这样。」当着同班同学的面这么亲密的接触，周让窘迫地制止靳衍的动作，看了看靳衍的脸色，又咕哝着解释，「给好多钱呢。」 靳衍就是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崩溃的滋味。 「就为了钱？」他不可置信地问。 靳衍在周让不解的眼神中咬紧了牙关，他捉住他的手腕，要拉他走，「周让，我们好好算一下帐。」 但刚才，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有些骇人。 周让想把这件事给说清楚，急得不行，竟用目光去找夏响，对他说：「救救我。」 夏响不知何时已经抱起了肩，身后还有一个缩头缩脑看大戏的赵烟屿。 他弯起眼睛，微笑道：「不行哦，至少也要等你分手以后。」 这话对现在的状况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周让不解地瞪他，「你在说什么？」 可他人被靳衍拉走了。 靳衍把他拉到一栋建筑的转角处，语气沉沉，问：「你很缺钱吗？」 「我欠你好多钱啊。」周让说。 「我有逼你还过吗？那欠条上连日期都没有写，你至于去拍那种视频赚钱？」靳衍沉着脸，正在生气中的表情很兇。 周让知道他是误会了，还想解释擦边的事，但他不知道靳衍在意的是什么。 说了好多话，一句话都没说在点上。 最后，靳衍敛着眼睛，平静地问：「那么想赚钱，是想早点摆脱我吗？」 周让呆了呆。 其实没有这么想过。 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总要把这笔钱还清，所以会想要赚钱。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 偏巧教学楼准点的铃声响了起来。 「我要上自习了！」他惊叫。 他跑了两步，靳衍没拦他，他却自己顿住了脚。 「我没有想那么多！」周让看着他说，「你别生气，气大伤身对不对？我下课和你解释，你等我。」 说完话，跑远了。 其实他停住脚步的时候，靳衍心里已经松了一块。但他还是绷着那股劲，等着周让下了课。 走在那条很熟悉的，送周让回去的路上。 周让说：「前面我们拍的视频都很正常。就最后，单独拍的有一点点小过分。」 「可是网上这种视频很多啊，就是露了下腹肌，你就觉得是擦边吗？」 「不是吗？」靳衍闷声反问。 「我觉得不是。」周让自己说。 「那为什么之前给我看的时候扭扭捏捏？」靳衍忽然问。 「因为夏响给我钱啊。」 「给钱就可以让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吗？」靳衍又冷了语气。 第56页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周让被问急了，懒得自证，干脆耍起了无赖。 「周让！」靳衍叫他名字，说，「你怎么这么可恨。」 「因为你是老顽固。」周让答。 靳衍冷笑出声。 把他送到修竹苑门口，恰巧遇见陆清淮。 . 那天，一起吃过饭以后，周让试探地和陆清淮说过几次话，得到的都是礼貌的反应，便以为陆清淮和他绝交了，他失去了一个朋友。 事实上，陆清淮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让。 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些天靳衍会出现的场合，他都没有去。因为看见靳衍就会有一点不舒服。 直到这天晚上，他们三人打了个照面。 「陆清淮。」周让下意识地叫住他。 许是因为靳衍在，陆清淮竟很平常似的回应了他：「怎么了？」 他看出了两个人之间异常的氛围。 周让也憋了好久了，被问了就不受控制地抱怨出声：「他欺负我。他当着我同学的面拽着我走，让我很没有面子，还老是爱生气。」 已经默默生了好几天气的陆清淮把自己摘出去，上前走了一步，无师自通地温声宽慰他：「这样可不行。任何时候强迫别人都是不正确的。靳衍确实脾气不太好，跟他待在一起很容易情绪化。」 他说这话时甚至没有看靳衍一眼。 还说：「我今天烤了芋泥派，你可以去我房间吃一点。」 周让无意识地感嘆：「好几天没有吃过了。」 靳衍：…… 靳衍转身就走了。 周让看了看靳衍的背影，还是没有追上去。 他今天拍视频也很累得好嘛，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哄男人，又没有报酬。 他跟着陆清淮去吃芋泥派了。 陆清淮本来没想好怎么面对周让，他只是做了一盘又一盘的甜点，却又任由烤出来的甜点慢慢凉掉，迟迟都没有送出去。 直到今天晚上，看见靳衍和周让一起出现，两个人好像闹了别扭。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什么。 第51章 又回来了 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他把周让从靳衍那里抢回来的好机会。 「进。」 陆清淮侧身挡着门，周让走进去，没怎么打量，但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干净。 处处都很整洁，窗户上的玻璃干净得好似不存在。 房间布置得也很雅致，窗帘和桌布都是温馨素雅的配色，进门的花瓶里插着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还有那熟悉的，好似薰香一般的淡淡槐花香味。 能看得出来，陆清淮很会生活，也懂得浪漫。 和他混熟了以后，也许他就会放下矜持的有距离感的伪装，即便知道你在家里，也会不受控制的经常用那双琉璃一样的剔透眼眸寻找你。 会和你一起趴在床上，温声慢语的诉说他想要去的地方；会在出去玩的时候，故意落后几步，再笑意盈盈的往你手上放一束偷偷买来的玫瑰；会穿着雪白的毛衣，懒洋洋的把下巴搁在你肩头，抱着你看电视； 会在你出门的时候，依依不捨的拉着你的手，既想讨一个离别吻，又想央求你早点回来；会在你肚子不饿但想吃东西的时候，轻轻嗔怪一句「馋猫」，等做出一桌你想吃的东西，又用邀功的眼神等待你的表扬…… 周让胡乱摇摇头，被陆清淮指引着坐下。 也许是方才在门口，他控诉靳衍的那些话里沾染着不对劲的情绪，让陆清淮受到了动容。 总之，他对待周让的态度，多少有些小心翼翼了，好像把周让当成碎掉的花瓶一样呵护。 他把芋泥派端出来，放到周让手边，看着周让吃。那温柔的目光，好像只要周让说一声，他就能挽起袖子亲手餵他吃一样。 看周让唇角沾上酥皮碎渣，他又去用热水温了一杯牛奶。 看着周让喝了两口，才斟酌着探究：「你和靳衍，经常这样吗？」 周让「啊」了一声，说：「你是说生气吗？也还好吧，就是最近，好像有一点频繁。」 这次是因为拍视频，上次大家一起吃饭好像也有点不愉快，上上次是因为他不让他去找他…… 「这样吗。」陆清淮应了一声，但他心里本就有了偏向性的答案。 陆清淮第一回提起他和靳衍的关系，说的却是揭人短的事。 他说：「我和靳衍算是朋友，还有乔鹤唐宋他们，都住在那一片，所以从小就认识。」 「嗯。」周让一边吃，一边听他说。 他本以为这是一桩和睦的友情故事。因为陆清淮看起来那么的温和友善，还总是分享好吃的给他。 周让都想像不出来他做坏事的样子。 可陆清淮竟然用稍显冷淡的语调，对他说：「我知道靳衍脾气很差。他小时候就爱闯祸，没少被大人教训。」 周让还没听明白，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芋泥派都忘记咬了。 紧接着便听陆清淮关怀道：「他那个脾气，你和他在一起，没少受委屈吧？」 周让终于懂了一点。 好像，陆清淮是站在他这边，替他讨公道来着。 周让本来也不喜欢在背后说人闲话。 可陆清淮都替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周让再不表个态，那陆清淮就太不值了。 第57页 他囫囵吞咽下去嘴巴里的东西，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用力道：「是啊！他平常可过分了，我干什么他都要限制我，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陆清淮表情严肃：「这样是不对的。」 周让说：「是吧。你知道今天他为什么生气吗？就因为我跟我的同学拍了个视频。」 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周让的嗓门陡然一哑。 陆清淮好心解围：「应该是后面的邻居。」 周让这才接着说：「和同学拍个视频不是很正常吗？我的朋友都会这样做，都说没有问题的。可是靳衍就非不让。」 「这是他的问题。」陆清淮认真说，「他没有资格限制你。」 好像是周让把这个话题说得太沉重了。 陆清淮顿了顿，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狐狸玩偶，递给周让：「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玩偶，你可以揉捏它，缓解一下心情。」 周让用没有抓过食物的手接过小狐狸，心里暗暗惊讶，陆清淮居然还喜欢这个。 为了不让自己的惊讶被看穿，他下意识地重复上一个话题：「靳衍就是很坏。」 陆清淮点头：「嗯。」 说人坏话好像会上瘾。 周让一边揉着小狐狸的耳朵，一边说：「他就是封建的老顽固。」 陆清淮再次点头。 门「砰」的一声，被外面忍无可忍的人推开了。 靳衍走进来，怨气横生如厉鬼。 周让瞪大了眼睛，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陆清淮表情还算平静，只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气不过走了两步又回来了的靳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的这两个人在说他的坏话。 一个说的一个听的，一个指责他的一个帮腔的。 反正都是冲着他来的。 陆清淮瞥见周让惊慌的表情，上前一步挡住了靳衍，从容冷静道：「靳衍，你最好离周让远一点，不要再想伤害他了。」 有人给他出头，周让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在陆清淮身后和靳衍比瞪眼。 前面一个白莲花似的惹人厌的陆清淮，后面一个不嫌事大的周让，靳衍简直要被他们气得胃疼。 要是周让一个人还好说，说不过他也要摁住他，把今天受的气从他身上摸回来，偏偏有个碍眼的陆清淮。 靳衍决定先把陆清淮解决掉。 「你知道他拍的是什么视频吗？」靳衍对上陆清淮的眼睛，里面的一点讥诮在笑他护着周让的举动太愚蠢。 陆清淮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他不知道。 周让知道靳衍要说什么了，但他觉得陆清淮通人情明事理，即便知道了也会站在他这边。 靳衍扯了下唇角，说：「他为了钱，拍那种擦边的视频。」 陆清淮脸色变了变，竟然转过身来面对周让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周让，淡色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默默地伸手，把周让手里的小狐狸拿回去了。 周让满脑袋问号的看着空空的手。 陆清淮看着他，低声说：「不可以那么做。」 周让不可置信，陆清淮，居然，这么快就反水了？？！ 「周让，需要钱，可以找我帮助你。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不要为了钱去做不好的事情。」陆清淮很认真地说。 「就是。」靳衍给陆清淮帮腔。 他也是这个意思。但恋爱中的人，总会在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我喜欢你多一点的事情上较劲，很多话想说，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们两个统一了战线，周让成了。 他转移话题，看向刚刚被陆清淮拿走，收到桌边的小狐狸玩偶：「你不让我捏它了么？」 陆清淮犹豫了一下。 靳衍看不惯他们两个要把他屏蔽了的样子，恶人一般兇狠地打岔：「说正事呢，周让，别逃避问题。」 「对的。」陆清淮点头，「周让，你得先认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周让哪里说得过。 靳衍还好对付，大不了耍无赖不搭理他就是了，又不是没做过。但面对陆清淮，周让就不好意思那么做了。 他没怎么在陆清淮面前使过性子，主要也是两个人不太熟，而且陆清淮不像靳衍那样不要脸。 周让把事情解释清楚了，靳衍心底松了一口气，但面上不显。 陆清淮也是如此。 明明两人都没有什么交流，但在关于周让的事情上，却有着某种奇怪的默契。 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之后，周让垂头丧气地保证，以后缺钱一定会和他们要，终于走出了陆清淮的房间。 事情解决，说到底，这件事不算靳衍的错。这次，算是误会他了。 他想把周让抢回来，继续做他最好的朋友这件事，好像没有完美的理由了。 陆清淮出着神，准备去关房门，却看见那两个身影突然粘在了一起。 他听见了周让骂人的声音，只是那声音莫名的软，隐约还夹杂着别样的调子：「唔，别摸！靳衍，你是流氓吗？你欺负我。我骂你几句怎么了，你不要……」 靳衍的嗓音压得很低：「别叫，回房间，你想被人听见吗？」 于是周让的声音被捂进了唇舌之中，听不见了。 第58页 陆清淮因为那荒谬而又亲密的情人间的话语，手脚僵硬地定在了那里。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恋爱是这样的，能见到一个人不对外展现的样子。 譬如周让无意叫出来的那几声。 陆清淮忽然就知道靳衍为什么想跟周让谈恋爱了。 他也想的。 . 二更 刚从陆清淮的房间里出来，就有一只手伸到了周让的衣摆中。 周让叫了声，想把他的手拿出来，偏偏靳衍力气比他大，手臂锁在了他腰上一样，不仅没被推开，还能挟持着他往前走。 周让本来就怕痒，腰间那一块没被人碰过，自然更怕。 靳衍手指比他宽大也就算了，偏偏还很硬，摸到的地方会有淡淡的刺痛。 痒和轻微的痛交织在一起，周让自然受不了，可收紧了腰肢都躲不掉。 他只能呜咽着骂他。 靳衍便问他是不是想让别人听见。 周让一惊，想要回头看，却被靳衍捂住了嘴巴，偏不了头。 「住哪？」靳衍问。 周让伸手指了指。 两人便拐进了那间不算多大的房子里。 房间里有一张躺椅，周让买回来的。他喜欢半躺在上面打游戏。 然而现在，这张躺椅被靳衍霸占了。 他不仅自己坐了上去，还拽着周让，坐在了他身上。 周让被迫贴在他身上，后背贴着他的胸，腰还被揽着，走也走不掉。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他忍不住抱怨。 「还没摸够。」靳衍耍无赖。 上衣的布料悄然鼓起，指尖又探了进去。 「你是羡慕我的腹肌吗？」周让有气无力道。 「如果我摸上面，你还会这么说吗？」靳衍问。 周让一下子就哑了声，知道靳衍惦记的到底是什么了。 「不要胡说。」他兇巴巴道。 但是逃也逃不开。 周让后脑勺抵着靳衍的肩，痒得厉害就扭一下，除此之外都不挣扎了，只道：「摸就摸吧，就当今天骂你的补偿了。」 「这么好？早知道多让你骂几句。」靳衍懒懒散散道。 天色其实已经不早了，但这难得的福利不多享受一会，就可惜了。 摸累了，靳衍改摸为揉了，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揉着周让的肚子，漫不经意的问：「亲多少下……」 周让疑惑地「嗯」了一声。 「不是。」打的算盘都说出来了，靳衍忍不住偏头笑，薄红的唇弯了下，桃花眼里笑意涌动。 「骂多少句，给亲一下？」他收起笑意，重新问。 「不给！骂多少句都不给。」周让飞快摇头。 「为什么呢？」靳衍拖着调子问。 周让犹豫了一下。 小肚子忽然遭人摁了一下。 他「哎呦」一声，犹豫着说了实话，「亲了以后，性质就变了。」 「宝宝，那你觉得，我们这个姿势很纯洁吗？」靳衍忽然说。 周让陡然回神，才惊觉他们现在一上一下，几乎是靳衍把他抱在怀里的动作，更别提，衣服底下亲密接触的那只手了。 这姿势，这动作，不正经极了。好像下一秒就要一起睡觉了。 「这是你逼我的。」周让咬牙推卸责任。 「好好好，我逼你的。」靳衍毫不犹豫就认下了这坏人的身份，还坦然道，「我可以再逼你亲我一下吗？」 「不行，我是不会向坏人低头的。」周让义正言辞。 「哦。」靳衍失落道，「那我再摸一会。」 过了一会。 他又问：「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不。」周让冷酷拒绝。 「那我……」 周让一把拍开他的手，戳穿他真正的目的：「天都黑成这样了。你就是故意想赖在我这里睡觉。」 「哎呀呀，怎么过得这么快。」靳衍惺惺作态，「我怕黑，不敢走夜路……」 「那你就是胆小鬼！」周让超级大声说。 忽然就得到了这么幼稚的一个称唿，靳衍都演不下去了，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气鼓鼓的周让面前摸了摸他的脸，「宝宝，怎么这么可爱。」 第52章 体贴入微的周让 「我一直这么可爱的。」周让在这件事上可自信了，他从小长到大没少被人夸。 但是可爱并不能解决他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的问题。 「可爱宝宝，抱一抱。」靳衍凑到他跟前，想要贴贴他的小脸蛋。 周让忍无可忍地拍开他，还在为那个难题为难：「你到底睡在哪里呀。」 靳衍倒是无所谓得很，「随便，椅子上，或者地上打个地铺也行啊。」 「我又没有多余的被子。」周让咕哝。开学总是行李一大堆，像被子这种占地的东西就没带备用的。 当时吕女士还说，天冷了需要的话，直接从网上买就得了。但现在，从网上买也迟了。 靳衍挑了下眉尖，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让贴贴，他就坐回椅子上，撑着下巴问周让：「那怎么办呢？」 对他来说，问题其实很简单。只是怎样解决，关键在于周让的态度。 周让若是实在不想留他，他就滚出去找个酒店，或者打个车回去；周让若是心软，他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第59页 周让走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严肃盘问：「你睡相好吗？」 靳衍坐在椅子上，伸展着长腿，又是支着手臂懒懒的前倾的动作，自然矮了周让一截。 他想看周让说话的样子，就得抬眼，用仰视的姿态从下往上看。 听见周让问的话，他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勐地点头：「好。」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睡觉的时候可端庄了，宝宝，我一动都不带动的，绝对不乱来。」 「那你睡觉打唿吗？」周让又问。 靳衍飞快摇头，浓密的黑色短髮都被甩了起来，他摇摇头，巴巴地看着周让：「我不打唿，我睡觉很安静的。」 乖顺的态度，伏低的动作，以及期待的目光，导致周让恍惚间觉得自己在面对一只大狗狗。 「那你睡觉会磨牙吗？」 「不会不会。」 「那你会睡着睡着梦游吗？」 「不会。这个没有过。」 …… 审问了一番，没有什么问题，周让终于松了口：「那你，跟我在床上挤一下。」 靳衍当即就从椅子上起来，滚到床上，迫不及待地要拉灯，口中说着：「时候不早了，宝宝，咱们先睡吧。」 周让发出怒音，生气地拍桌子：「你是不爱讲卫生的小孩吗？还没有洗漱呢，不许上床。」 「好吧，宝宝。」靳衍失魂落魄地从床上滚下来，连椅子都不愿意坐了，蹲在地上很大一只。 周让「哼」了他一声，从桌子上找出来一颗巧克力球，剥开锡纸咬了一口，是有榛子粒的黑巧，微苦，对周让来说味道不是很美妙。 因而，他难免就想起了他还没有吃够的芋泥派，禁不住嘀咕：「还是陆清淮做得好吃。」 靳衍抬头看他。 他还气唿唿地抬脚，假踢了他一下，为没吃够芋泥派的肚子报仇。 「你是馋猫吗？」靳衍无语地抓住他不老实的脚踝，「一点吃的就能把你拐走了？」 「什么拐走不拐走？我只是想吃他做的好吃的而已。」周让咂了咂嘴。 靳衍这时候想起周让的特性了。 他当时砸钱跟他谈上的恋爱，陆清淮给他做好吃的跟他交上的朋友…… 周让这是，别人给他什么好处他都接着，但他觉得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会跟给他好处的人走。 就比如他。 花了钱，投入了感情，到现在也没真谈到手。 话虽说如此，但陆清淮的存在还是让他有点不爽。尤其是周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想起来他。 但靳衍不会做甜点。 他的指腹摩挲着周让脚踝上的一块骨头，周让受不了那痒，拱起了脚背。 「宝宝，我下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他忽然说。 「什么啊？」周让不解。 「给你带芋泥千层，枣花酥，瑞士卷，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直接给你带过来。」靳衍算计着要替代掉陆清淮。 周让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好。」 忽然间，又说了一句：「那我欠你的，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这其实又牵连到了今天这一出矛盾了。周让总想着怎样才能把靳衍给他的东西还回去。 可事实上，靳衍并不在意那些东西。自始至终，他想要的都是他的小初恋。 「可你是被逼着和我谈恋爱的对不对？」靳衍这么问。 周让不知道该说什么。 靳衍松开了他的脚踝。他的脚重新踩在地上。 「宝宝，我们重新商量一下吧。」靳衍忽然说，「原来的那笔钱我不管，你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不想还也没事，反正我也不缺钱。」 「但是咱们谈恋爱，是我强迫的你。以后，我每个月都给你打一笔零花钱，也算是你跟我谈恋爱的报酬。怎么样？」 靳衍想重新把周让养起来。 周让心动，但周让扭捏：「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包养啊？」 「人家包养的是金丝雀，我养的这是祖宗。」靳衍嗤道，「还不是怕你为了赚钱，再像今天一样，气得我难受。」 周让拍拍他的胸，「唿」了两口气，还用手给他顺气，体贴入微道：「哥哥不气不气。」 靳衍：…… 刚刚谁要踢他来着？ 周让真就是个财迷吧？ 第53章 谁能死过你啊 虽说天黑了，时间不早了，也已经规划好如何睡觉了。 但依照两个人晚睡晚起的作息，怎么可能那么早就上床。再加上明天还是周日，自然少不了要闹腾一会。 两人不知道怎么就凑到了一起，玩起了游戏。 周让玩游戏很有一手，但靳衍不行。 比起游戏的输赢，他更在意的是两个人的情侣等级能不能再升一级、周让今天有没有给他送花、怎样才能把情侣亲密度排行榜第一的那俩挤下去。 以及，在双方选角色的阶段，疯狂给周让送戳戳，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的情侣名。 哦，还喜欢在游戏开始的时候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周让操作的角色后面，全心全意给周让的角色加血。 对了，靳衍玩的是辅助位。 从前不是的，从前他还很不理解那些玩游戏一定要黏在一起的小情侣。 第60页 现在，被对面的人杀了，他都要开全部麦喊话，让对面那人等着，惹了他就是惹了他们家打野。 倘若周让点收到点的稍微慢一点，靳衍就幽幽地看过来，喊一声「宝宝」，再痛心疾首的说一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再然后，一巴掌就拍到了周让的屁股上。 挨在一起打游戏，确实比远程方便很多。 周让默默地看他一眼，一边蹲在草丛里等着那个人过来，一边开了腔：「哥哥，我见识有点少。」 「什么？」靳衍乐此不疲地操纵着游戏角色给他加上护盾，还嫌弃队友站得太近挡住了他头上的情侣标志。 就没见过打个游戏这么作的人，靳衍总会用新的花样刷新他的见识。 周让措了措辞，委婉道：「没见过哥哥这么玩游戏的。」 靳衍漫不经心地买卖装备，检查游戏角色穿哪一双鞋才能和周让的更搭配，换来换去金币都花光了，鞋子也没得买了。 他把手机一推，生游戏的气了，还不忘回周让的话：「这不就让你见识到了。」 周让：……还真是。 他三两下杀了那个人，给靳衍报了仇。总结出结论，靳衍不适合玩这个游戏，他觉得他更适合玩那种换衣服的小游戏。 这把游戏有周让在，本该赢得很轻松。但游戏匹配机制是公平的，让队伍里多了个靳衍。 原本轻轻松松就能打赢的一局，愣是被拖到了二十分钟，才艰难地拿下。 游戏结束，周让看向靳衍这个小累赘，试探道：「要不咱们换一个游戏玩？」 靳衍正美滋滋地算计着他给周让加了多少血，末了还嘆了口气，这游戏多亏有他才能赢。 闻言，便关心道：「换的那一个能绑情侣关系吗？」 「不能。」周让艰难摇头，又赶忙补救，「但是可以换衣服，种菜、做饭、布置房间……」 靳衍果然感兴趣，下载了，要和周让一起玩。 那是一款自主性很强的模拟经营游戏。 周让开房间邀请，两个人就能在一个世界里了。 在游戏里，每个人都有一栋初始的小房子。玩家可以给自己的房子起名字。 靳衍操纵着黑头髮背带裤小男孩走到周让家门口，要看周让起的名字叫什么。 「就叫周让的小屋啊。」 「简单，幼稚。」靳衍说。 周让不服气：「你的叫什么？」 「周让和靳衍的心动小屋。」靳衍很自豪。 「你的才幼稚好不好。」周让小声嘀咕。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靳衍的名字添了上去。这只是为了公平，才不是因为别的。 游戏地图很大，玩家可以在里面找种子、开垦土地、种植作物，种出来的东西可以在商人那里换金币。 有金币了，就可以在购买东西。然后，解锁更多的东西。 周让立志今天一天要赚够一千个金币。因此他出门采了很多的种子，回来又辛辛苦苦地开垦土地，刚把种子撒上，靳衍那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救我！」靳衍叫，「我要死了。宝宝你快救我。」 周让放下没用完的种子匆匆赶到，就见靳衍的黑髮小人脑袋朝地，原来是爬树摔死了…… 系统弹出提示：「是否花费一百个金币购买医疗箱救治你的朋友。」 一百金币，游戏的初始基金就没有了。 周让咬咬牙，买了。 黑髮背带裤小人被治好了，重新变得活蹦乱跳。 周让叮嘱：「小心一点，别爬树了，再摔下来就完了。」 周让的蓝头髮背带裤小人匆匆赶回去，收穫已经成熟了的作物，再找到行踪不定的商人，出售作物，换了一百个金币。 挣回来了。周让想。 然而，刚到手的金币还没收到口袋里，远处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巨响。 周让缓缓看向靳衍。 靳衍眼神闪躲，嘴硬地找藉口：「是河水自己漫上来把我淹死的。」 「好神奇的现象哦，哥哥，河水都会自己漫上来了。」周让暗戳戳的阴阳他。 「是吧。」靳衍恬不知耻，深以为然的样子。 周让刚刚到手的一百个金币，就这样流走了。 「河边也不要去了。」周让叮嘱着，赶回去，重新扛起了锄头。暗暗地感慨，这个家没有他的散。 一语成谶。 五分钟后，靳衍被一只大鸟叼起来摔死了。 周让刚种下的作物甚至还没长熟，他不得不变卖了自己的家具，才凑够一百个金币。 「不要告诉我，鸟莫名其妙就对你起了杀心。」 「不是。」靳衍的小人血淋淋、惨兮兮地躺在地上，等待着周让把他救回来，他无辜道，「它的羽毛好看，我想薅一根送给你。」 周让：「谢谢你，但是也许我更需要你来帮我干一点活？」 小人一活，靳衍说话的底气立马就足了起来：「我才不干，我是大自然的精灵，才不要干又苦又累的活。」 周让张了张嘴，彬彬有礼：「那请亲爱的精灵先生，下一次死了记得自己復活。」 靳衍特意凑过来瞅了瞅周让的金币余额，说话的语气不知为何还有点沾沾自喜：「没钱了啊，为了救我救的？我的一百还没花呢。」 周让忍无可忍，「梆梆梆」一顿乱拳打到了靳衍身上，「你好讨厌啊，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第61页 靳衍躲闪不及，歪倒在了床上。 脸面对着墙，周让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一颤一颤的背。 静默了一会。 周让低头看看自己超级无敌厉害的拳头，心道，别是把他打哭了吧。 「哎。」周让叫了他几声，没得到反应，终于等不下去，上前把靳衍翻过来。 入目是一张微红的俊脸，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这人居然在笑他。 周让气得又给他一拳，并且使用武力威胁，逼迫靳衍答应了好好玩游戏，不再去作死。 周让长吸一口气，准备在游戏里的晚上来临之前，大干一场把钱赚够。 然而，两分钟后，一声熟悉的巨响出现。 靳衍被野猪撞死了。 靳衍被自己调配出来的毒药臭死了。 靳衍被护小鸡仔的老母鸡啄死了…… 天黑了，不仅没赚到一千个金币，还倒贴了五百，从商人那里借了贷款，家里的家具也卖光了…… 还没初始玩家富有。 周让呆呆地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像个一事无成的小乞丐。 「不玩了吗？宝宝。」罪魁祸首挨过来，饶有兴致地问。 「我没有金币了……」周让慢慢转头看他，又大又圆的眼珠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失魂落魄极了。 靳衍厚颜无耻：「你还有我啊。」 周让瘪了瘪嘴，伤心欲绝：「可是你是个败家爷们。」 第54章 味道香香的，小人死悄悄的 败家爷们靳衍，在周让那样可怜的眼光下，终于拾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 他戳了戳心如死灰的周让：「来嘛，再玩一会，这回肯定好好玩。」 周让没办法从阴影里走出来，周让不信他。 他就分别操控着两个小人找到床，让两个小人一起睡觉。 睡眠时间够了，游戏里的时间恢復成白天。他就去周让开垦出来的土地上种菜，等待菜成熟的时候就开垦新的土地，把种出来的菜换成金币，再存到周让的存钱罐里。 周让的小屋前有一大片开垦好的土地了。 闷不吭声的周让被靳衍碰了碰。 「不生气了宝宝，快来玩，小精灵给你赚了好多钱。」靳衍想办法哄人。 周让「哼」了一声，终于重新操控起小人。没有了累赘的蓝头髮的小人雄赳赳气昂昂，向着一千个金币的目标前进。 只是等他种完一波菜，忽然发现，靳衍又不见了。 「你不会，又去死了吧。」周让警惕地问。 「才没有。」靳衍操纵着小人，「宝宝，我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 蓝头髮背带裤小人半信半疑地走过去，黑头髮小人从背包里翻出来他带回来的战利品： 一个会发光的小石头。 一片彩色的树叶。 一根大鸟的羽毛……还是被他薅下来了。 「什么呀，一堆破烂吗。」周让嘀嘀咕咕。 但蓝色头髮的小人还是弯腰把那堆小破烂捡起来，想办法放在了小屋里。 没有靳衍捣乱，一千个金币的目标很快就达到了。 周让对种菜失去了兴致，决定出去走走看，换靳衍在家里收菜。 过了一会，蓝头髮背带裤小人兴沖沖跑回来：「我找到一枚树的种子！」 沦为黑奴在家干活的黑髮小人立即放下铲子，跑过来：「什么树？能种吗？」 「枫树，应该能种。」周让重新开垦了一块土地，把种子埋进去。 「要浇水。」靳衍操控着小人往土坑里倒了一桶水。 种子上面终于有了时间的显示。 「两个小时之后才能长大。」周让说，「那时候我们肯定睡觉了。」 「多浇一点水会不会长得快一点。」靳衍跑来跑去，「哐哐哐」往种子上倒了十几桶水。 「好了，好了。」有靳衍在，周让不得不变得像个稳重的小大人，劝阻他，「不着急，让它慢慢长吧。反正明天玩的时候就看见了。你再浇水，我的房子就要被淹了。」 靳衍只好丢了水桶。 夜色渐渐深了，周让揉了揉眼睛。 靳衍看他：「困了？」 周让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已经有点迷煳了：「我要睡觉了，不玩了。」 估计是到了平常睡觉地点了。 周让喊靳衍洗漱，还分给他一根新买的牙刷。 「你怎么用草莓味的牙膏？」靳衍站在他身后，笑得不行。 周让被笑得恼羞成怒：「草莓味的牙膏怎么你了，明明就很好闻。你不许笑。」 靳衍在周让的逼迫下闭嘴，老老实实地挤上牙膏，把牙刷含进嘴里的时候，却又想起了一件事。 和周让亲亲，也是草莓味的吧。 . 周让睡的那张床本来就不大，两个男生躺在上面，更是拥挤。 好在靳衍很有自知之明地缩在墙角那里，给周让腾位置。 「关灯了喔。」周让最后上床。 刚躺下，准备闭眼，靳衍忽然吸着鼻子闻了闻，说：「枕头上有你的味道。」 「你是小狗吗？」周让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胡乱说。 靳衍又说：「被子上也有。」 周让小小地嘆口气，眼睛都睁不开了，随便摸了他一把，敷衍说：「你身上也有。」 第62页 靳衍愣了下，思考了几秒，觉得周让这么说是对的。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了，好闻死了。 过了会，靳衍又问：「你知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吗？」 周让没声了，一动不动。 许是睡着了。 靳衍放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香香的。」 安静了一会，靳衍压着声音，对已经睡着的周让说：「谢谢你，宝宝。」 「谢谢你一直在游戏里救我。」 眼看着周让为他花钱，为他变卖家具，靳衍其实是很痛快很开心的。因为现实里的人一直追不到，会有点怀疑自己。 但是，你看，周让一直在救他。 周让在游戏里都不会抛下他。 周让忽然翻了个身。 「你装睡。」靳衍被吓了一大跳。 「我都听到了。」周让哼哼唧唧，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都说「谢谢」了，那他就不跟靳衍计较了。 周让睡得很快，靳衍却怎么都睡不着。静悄悄地躺在床上，玩了会周让枕头上的流苏，仍旧没有困意，干脆拿出了手机。 游戏里的小人们也睡觉了。 靳衍操控着自己的小人醒过来，可是周让在睡觉，他的小人没有办法醒。游戏世界就到达不了白天。 靳衍操纵着黑头髮背带裤小人，去周让的家里。 蓝头髮的小人正盖着被子，乖乖躺在床上睡觉，和现在他旁边的周让极像。 靳衍心中一动。 现实中的睡着了不敢戳，游戏里的还不敢戳嘛。 他戳了一下正在睡觉的蓝头髮小人。 蓝头髮小人捂了下脸。 再戳一下。 蓝头髮小人翻了个身。 真好玩。 靳衍乐此不疲地戳，忽然收到一条提醒：「今日和好友互动已达上限哦。继续互动会影响好友睡眠，降低精神值哦。」 靳衍随便点了过去，接着戳他自己的。 游戏里的还有限制，多没意思啊。 只是这回再戳的时候，小人身上总会冒出「精神值-1」的字样。 靳衍没放在心上。 直到，戳了不知多少下之后，睡觉的蓝头髮小人脸色突然变紫了，头上出现了骷髅的标志。 靳衍可太熟悉这个表情了。 他这是…… 把周让的小人戳死了！！！ 第55章 家徒四壁 靳衍的心都要碎了。 他强忍着崩溃偷瞄了一眼周让，见他唿吸平稳，一动不动，赶忙卖了点家具买了个医疗箱，把悄悄死去的小人给救了回来。 蓝头髮小人復活了也不似他的黑头髮小人那样活蹦乱跳，只是睁了睁眼，就重新陷入了睡眠状态。 靳衍总觉得小人看他的那一眼，有无语的成分在里面。 他心虚地让黑头髮小人回去睡觉了，游戏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靳衍静悄悄地躺好，再也不乱作妖了。 夜里太寂静，周让浅浅的唿吸声都变得清晰起来。慢慢地，靳衍的眼皮变得沉重，困意逐渐上涌。他被催眠了一般，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睡去。 周日，上午。 灿烂的阳光穿过窗帘，在墙壁上投射出一块块光亮，那其实是窗户描摹出的光的形状。 周让这回睡得靠外些，手臂被光照着，慢慢感受到了暖意。 他迷迷瞪瞪地醒了，翻了个身，正打算习惯性的赖一会床，手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摸起来硬硬的，很有力量感。 好像是哪个人的手臂。 人？ 周让慢半拍想起来靳衍。 他困意朦胧地支着胳膊，看向旁边这人。 靳衍果真如他所说，睡着了以后很省心，没什么坏习惯。 一晚上过去，脸依旧俊秀，鼻樑依旧高挺，唇色也依旧红润。 头髮乱了点，垂在额前的几缕散下，但是露出来饱满的额头。 竟然有点帅。 是不是整容了……周让伸出手指捏了捏这人的鼻樑，没捏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用胳膊肘撑着床，又思忖起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件事了。 按理说，两个男生，好朋友，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应该没有关系的。 周让心下安定了几分，看着靳衍的脸，自我安慰道：「咱俩是兄弟，好兄弟睡在一起，没事的。」 周让突然被一双手架住了肩，他吃惊地看着突然掀开的被子，和靳衍突然靠近的脸。 他犹带着清晨初醒的倦懒，嗓音微微有些傻，举了举周让，哼道：「做梦呢。」 都这个份上了，还想做兄弟。好弟弟情哥哥那种的兄弟吗？ 「你醒了你不早说……」周让大叫。 「你把我捏醒的。」靳衍无奈道。 「那，那你先松开我。」周让不高兴地呲牙，上半身离床就像被捏住了后颈的小猫。 靳衍慢慢把周让放下来。 周让一口气还没出完，身上忽然一紧，人直接移到了靳衍的怀里。 靳衍还没睡醒，像只大型猫科动物，懒洋洋地用手臂圈着周让，「再睡会儿吧，宝宝，我困。」 「你困就困嘛。」周让不适应这么近的距离，只感觉靳衍身上都是热腾腾的，想要挣扎。 但靳衍搂他搂得太紧，衣服都从肩头滑落了，人还没逃离半分。 第63页 周让老实下来，去提衣服。 刚好靳衍半醒不醒地眯着眼，瞧见了，贴上去就咬了一口。 在雪白滑嫩的肩头，留下一圈牙印。 周让当场就瞪大了眼睛，气得要和靳衍打架，要把他咬死。 靳衍笑得不行，一边笑一边按住周让袭击他的手脚，低头认错：「错了错了，宝宝知道错了，睡觉睡觉，还没睡够呢。」 「知道错了的该是你！宝宝，宝宝才没错。」周让杀气腾腾，只是说到自称的时候，到底是扭捏了下。不好意思承认，又不想放过靳衍这个坏蛋。 「我错了！靳衍错了！对不起宝宝，靳衍做牛做马一辈子，给你赔罪好不好。下回不偷咬了……」靳衍好说歹说，才把周让安抚住。 周让不甘心地捉住这人的手，胡乱在他手指上啃了一口。 温热的触感传来，靳衍甚至没敢动，脑子都要懵了。 「疼死你。」周让咬完，愤愤道。 他手上还有口水，周让嫌弃地把他的手推到一边去，连自己都说了进去，「脏死了呀。」 靳衍安静了一会。 周让不知他作何想，忽然听见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怎么还奖励我呢。」 周让听懂了，脑子一热又要和靳衍干仗，羞恼地骂：「要不要脸啊你！」 声音很兇，只是蹭得就红起来的耳朵尖很没有说服力，反倒让他看起来好欺负的很。 周让双手掐住靳衍的脖子，自以为兇狠地威胁：「你再这样，真的弄死你哦。」 可靳衍却在看他因为生气恼怒瞪圆的眼睛，很漂亮。 周让狐疑地看着靳衍，对上他放松的面部表情，忽然头皮一麻，心道，别又被他享受到了。他警惕地松开了手。 靳衍知道他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漫不经意的抚了抚自己的脖子，确实挺得劲，但现在还不太能享受得起。 「好兇啊，宝宝。」靳衍感嘆，「昨天你可不是这样对哥哥的。」 一句「哥哥」，周让想起来靳衍给钱的这回事了。 这是金主大人。周让装乖装甜总是装不了多久就忘了。 这会踌躇着，气鼓鼓地抱怨一句：「那你也不能咬我。」 「不咬了。」靳衍保证着，拉住他的手，虚虚地亲了一口，没真亲着，只是为了哄人，「躺下来再睡会觉好不好？」 其实闹了这么大会也该醒了，只是骨子里的惰性作祟。而且，和周让躺在一张床上实在太舒服，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周让躺下，却没什么困意，干脆拿出手机玩昨天的那款游戏。 只是，进去就发现，昨天晚上刚购置的家具又没了，家里变得光秃秃的。 「进贼了？游戏里还有小偷？」周让不可置信地查找访客记录。 靳衍后背忽然一凉，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都救回来了，怎么还能发现呢。 房屋访客记录的最后一条是靳衍的。 「你偷我的家具了？」周让正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忽然又翻出来了自己的死亡记录。 死亡记录？？？ 他不记得他昨天死过啊。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周让转头，看见靳衍心虚装睡的表情，忽然就串通起来了。 他咬了咬牙，大力摇靳衍的身体：「你把我弄死了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偷偷暗杀我！咱俩什么仇什么怨啊，你居然做这种事？你把我弄死了，还卖我的家具买医疗箱？」 「你个阴暗小人！你是不是嫉妒我的金币比你多，我的房子比你漂亮？竟敢暗杀周让大王……」 靳衍咬牙，怎么忘了这一茬。 他昨天晚上赚的钱都拿去哄周让了，蓝头髮小人一死，他就慌了，最快的办法就是卖家具换钱。 他忘了他当时是在周让的家里了，救醒了蓝头髮小人就做贼心虚的下线了。 完全预想不到，周让上号，看见的是桌子、椅子、冰箱全都不见了的家徒四壁的景象。 「宝宝，你听我解释……」靳衍艰难道，这会，倒是一点都不困了。 第56章 一日约会 这会，金主大人的尊严和地位都见鬼去了。 两人闹腾了好一会，靳衍被迫答应以后在游戏赚到的金币都无条件贡献给周让，成为周家世世代代的黑奴，才终于把张牙舞爪的周让大王给哄好。 今天是周日。 一大早，靳衍就揽着周让要出门。 「去哪？」周让不知所以然。 「约会。」靳衍眉开眼笑，「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好吃的指的是什么？」 「你想吃的东西。」 两人说着话，并肩从小院里走出去。 陆清淮刚刚走出来的脚步又收了回去，手上还端着才烤好的苹果司康。 烤得很完美的苹果司康表皮是蜜糖色，每一只的外皮都酥脆松软，散发着清新香甜的味道。 周让不能吃苹果司康了。 他和他的男朋友出去了。 陆清淮站在门口，安静的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身影，没有嫉妒的情绪，只是莫名的失落忧愁。 怎么才能把周让抢回来呢。 他轻轻地把盘子放在桌上，和小狐狸玩偶对视。 「你可以把周让找回来吗？」他问小狐狸。 小狐狸没有回答，房间里只能听见风吹动窗帘的细微声响。 第64页 陆清淮想了想，抓起钥匙出了门。 . 早午饭吃的是砂锅粥。 周让点的香菇排骨的，靳衍点的生滚牛肉的，还要了一盘鲜虾玉米锅贴。 小店里似乎在搞什么活动，好多进门吃饭的人在排队领东西。 周让探头探脑：「是什么好吃的吗？」 靳衍按下他，「坐着，我去看看。」 周让就坐在那里分锅贴，一份有八个，他吃四个，靳衍吃四个。 靳衍往柜檯上看了一眼，发现是带孩子就餐的，可以免费领取茶叶蛋一只。 他想了想，站到最后面排队去了。 等到他的时候，阿姨手快的已经麻熘地装好茶叶蛋递给他了，瞧见他那张年轻的脸，就顺口问了一嘴：「小孩多大了？」 靳衍掏出手机，笑道：「228个月的宝宝。」 阿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说：「宝宝啊，这还小……」 忽然顿住，扬声：「228个月？那不都成年了？」 排队的人群闹笑阵阵。 靳衍也笑，「一个茶叶蛋一块五是吧，阿姨，我转过去了。」 周让咬着勺子回头，还不知道自己被笑话了，就见靳衍拎着个茶叶蛋回来了。 「给你加餐。」他说。 周让眨巴眨巴眼，默默调换了锅贴的位置。 「这是干什么？」靳衍不解。 「我多吃个茶叶蛋的话，那就给你吃最大的锅贴好了。」周让认认真真道。 「合着你刚才偷偷把最大的留给自己了呗。」靳衍忍不住笑他。 周让被戳穿了小秘密，假装不在意地闷头喝粥。 吃过不早不晚的一顿饭，两人又去看了场电影。 周让选的，一部超级幼稚的动画电影。剧情靳衍其实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光线随着屏幕变幻明明灭灭，周让笑了他也想笑，周让紧张起来他也跟着紧张。 电影中的搞笑因素太多，周让笑得肚子痛。电影结束，观众退场的时候，他非拉着靳衍的手，让他摸一下他的肚子是不是笑硬了。 靳衍装模作样地感受了一会，忽然说：「三个月了吧。」 周让疑惑地看着他。 他忍笑：「男孩，还会踢我呢。」 周让瞪大双眼，气得压低了声音骂他：「你才怀孕了呢，你怀了一百个月，你肚子里有小哪咤。」 「我怎么没摸出来。来来来，周大夫，你放在我肚子上摸一摸。」靳衍恬不知耻。 观众都快走光了，他们也站起身来，在昏暗光线中往外走。 周让的手硬是被他拽过去，贴住了他的小腹。 「小哪咤在你肚子里面闹海。」周让一本正经道。 靳衍「啧啧啧」地摇头，忽然正色起来，「想摸我的腹肌就直说，不用编这么假的谎话。」 「是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周让有理说不清，「那我还说你是想牵我的手呢。」 靳衍随机应变：「哦，被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你一百年的吸血鬼。现在是黑夜，我的地盘，恭喜你成为吸血鬼公爵的未婚妻……」 周让忽然怀念起，线下刚见面的靳衍了。 那时候他还很不自然，两个人坐在一起，他都只盯着饮料杯子看，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周让走着神，靳衍拉了拉他的手：「未婚妻，现在我们来到人类世界了。我惧怕阳光，请你保护我。」 周让立即站直了身体：「请求太阳神把阳光撒下大地的每一处，把吸血鬼处死吧。」 「未婚妻，不可以呦。你想要当小寡夫吗？」 …… 好吧。这事也不能全怪靳衍。 能和靳衍说得有来有回，周让自己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在附近逛了逛，到了饭点去吃了一顿烤鱼，又去陶艺工作室捏了一下午的陶泥。 最后慢悠悠在黄昏的时候，并肩走回去。 「国庆小长假有什么安排？」靳衍问。 他这一说，周让才想起来这事。 「肯定是回家啊。」周让道，「妈妈肯定想我了。」 「行吧。」靳衍说。 那到时候他去找周让好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修竹苑门口，这回靳衍没有藉口留在这里了。 隔得远远的，靳衍就看见了陆清淮的身影。他忽然拉住周让，问：「你要不要去我那边住？」 第57章 猫猫公主 靳衍住的也是学校附近的房子，和修竹苑到学校的距离差不多，但条件比租的房子好一点。 而且，那里没有陆清淮。 虽然他不知道陆清淮对周让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单单是那天晚上的挑拨离间，已经足够让他们这本就塑料的朋友情谊破碎了。 「在这住得好好的，去你那里干什么。」周让没多想，便道。 陆清淮还在看着他们，不遮不掩的。 靳衍到底没办法当着面把话说得太绝，看了陆清淮一眼，含煳道：「给你买好吃的。」 「你以为我是小孩吗？」周让觉得自己被看轻了，瞪着靳衍质问，「我是给点好吃的就能煳弄走的人吗？」 「好，你不是。」靳衍也不跟他较劲，应承道，「我是。」 只是话里话外的意味反而更浓了。 第65页 陆清淮的身影不见了。 靳衍也稍稍放松了一点，对周让说：「回去吧。」 说了这一句，却又忍不住意有所指地嘱咐：「别乱跑，别随便进人家屋里吃东西。」 周让转身往房间里走，还惦念着那一句话，琢磨着：「要给很多好吃的，才会跟着走。」 他走到小院里，陆清淮正站在墙角给一盆小番茄盆栽浇水。 瑰丽的漫天晚霞做背景，绮丽浓艷的色彩衬得男生的侧脸都很温柔。 修长白皙的手指拎着一把老旧的浇花壶，那手指太干净，于是浇花壶沉闷的深蓝色也变得有韵味起来。 他好像没注意到周让，只专心垂着眼浇水。 可周让看见了陆清淮，就不可能不打招唿就离开。 他走过去，好奇地看那盆小番茄，问陆清淮：「它长果子了吗？」 「还在开花。」陆清淮才发现周让似的，抬起眼睛，淡色的唇轻轻开合。 「长得好快呀。」周让情不自禁地感慨。 「嗯。」陆清淮淡淡地应，余光却瞥向了忽然被挤开的门。 他勾了勾手指，无声唿唤。 周让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有道金色长条扑到了花盆上面。 圆圆的瞳孔，粉粉的鼻头，柔软蓬松的毛，还有四只雪白的猫爪。是一只极为干净漂亮的长毛金渐层，外表出彩动作优雅的像猫届的小公主。 周让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一只猫，猫猫。」 周让家里养的猫是只奶牛猫，疯癫的不得了，哪里会有长毛金渐层这么美好端庄的时候。 周让看着猫猫眼馋得不得了，眼睛都要粘上去了，手却控制着，一直没有动作。 周让在看猫，陆清淮在看周让。 「可以摸。」陆清淮说，「它很乖，不抓人。」 「是你的猫吗？」周让惊讶地问。 手轻轻伸过去，抚到了金渐层柔软的毛。猫猫「喵」了一声，尾巴微微打卷。 周让倒不是怕被抓，毕竟家里就有一只猫，只是觉得这猫养得很好，不清楚主人让不让摸。 陆清淮面不改色地解释：「家里人出差了，所以接过来养一段时间。」 「哇，好棒的消息。」周让弯起眼睛，高兴得忘乎所以，「那我岂不是可以摸好几天了。猫猫，你愿意让我摸的对不对？」 「它叫什么名字啊？」周让问。 「公主。」陆清淮想了想，说。 「公主你好，公主殿下我是周让！」周让趁着和猫猫打招唿的机会，摸了摸猫猫的爪爪，当做握手。 「可以帮我个忙吗？」陆清淮忽然说。 「什么忙？」周让疑惑地看过来。 「我去给它做个饭，新买回来的猫粮它不喜欢，没吃什么东西。你帮我看着它一会，别让它跑出去，附近有流浪狗。」陆清淮说。 「可以的，没有问题。」周让欢欢喜喜地点头，正想着多和猫猫玩一会呢。 陆清淮进屋拿了些猫玩具给周让。 周让就蹲在门口，和公主一起玩。 公主乖顺，但多少有些高冷，周让挥动逗猫棒，它都不带看一眼的。 里面还有个奇怪的绿色小东西，周让找到开关，试探地放在地上，那东西就动起来了。 「哎！」周让惊讶地指着那东西，「这是电动毛毛虫？」 公主舔着自己的爪子，因为周让的声音看了过去。 这似乎都是公主玩惯了的东西，以至于公主看见这个人类因为这些普通小玩意大惊小怪的时候，还有点同情他。 这都没玩过。 公主伸出爪子按住了毛毛虫，给周让叼了过去。 「欸，你想玩这个吗？」周让会错了意。 小男生蹲在门口，耐心和一只猫交流，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却很可爱。 他皮肤很白，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总是格外吸睛。这个时候，黄昏温柔的光线洒在他身上，抹去了视觉上的刺激，反而呈现出了温暖的感觉。 傍晚，门口，少年，猫猫。 看了一眼就让人觉得心里鼓胀的画面。 为了让公主吃他做的饭，陆清淮收起了原先的猫粮，才去到厨房。公主其实不挑嘴的，只是他想让公主多留一会周让。 这一留，就留了半个多小时。 鸡胸肉和蛋黄鱼肉制作出的猫饭出锅，把周让给香到了。 他看着公主就餐，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陆清淮的手艺，真的很绝。猫咪吃的东西都能做这么好吃。 陆清淮看见了他的动作，试探地问：「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 「可以吗？」周让扭头看他，捂着嘴巴说话都瓮声瓮气的，还不肯把手拿下来，好像不捂着口水就要流出来了似的。 陆清淮笑了声，说：「当然。」 这边的厨房周让没怎么来过，他没自己做过饭吃，要么去学校食堂，要么叫外卖，要么出去吃。 有关于厨房的记忆中，都有个陆清淮。 但上回和靳衍一起吃过饭后，两个人就莫名的生分了一段时间，周让也没再蹭吃蹭喝。 时隔许久，终于又吃到了。 糖醋鸡胸肉、蚝油生菜、五花肉炒杏鲍菇，还有一个虾滑紫菜蛋汤。 每一道菜都展现出了陆清淮的手艺，色香味俱全，极具食慾。 第66页 然而，动筷之前，陆清淮忽然问：「可以拍张照片吗？」 「当然可以，你做的啊。」周让乖乖放下筷子，等着陆清淮拍。 可那张照片不仅仅是桌上的菜，还包含了周让的半截手臂，和他穿的衣服。 陆清淮收起手机，唇角含着浅笑，坐了下来。 . 当天晚上，陆清淮接了个电话。 传说中出差了的陆女士愤怒找猫找了一小时没找到，咒骂偷猫贼骂了三个小时，终于在监控里发现了嫌疑人的身影，愤怒地打电话过来：「你把你妹妹抱走了？！！」 没错。 猫是陆清淮偷回来的。 他不知道怎么靠近周让，思来想去，拎起钥匙，回家把猫偷来了。 「我说哪个偷猫贼偷得这么全，猫窝猫粮全都盗走了，哦，想不到啊，原来是家里的！」陆女士阴阳怪气地骂这混球儿子。 陆清淮摸了摸猫妹妹的脑袋瓜，冷静道：「妈，妹妹借我一段时间，我需要它的帮助。」 「帮助个屁！你妹妹又不会化形，一只猫能帮你干什么？你给老娘交代清楚了，你是不是拿你妹妹去招惹小姑娘了！」 陆女士只想到这一个用处，本是随口一说，谁知越想越觉得有理，语速都慢了下来。 陆清淮撸猫的动作一顿，没吭声。 陆女士是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的，心里已经有了数，惊讶道：「铁树开花啊，陆清淮，老娘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呢。」 她缓和了语气，勉为其难道：「那行吧，那让你妹妹跟你一段时间。」 第58章 游戏的坑 刚吃了饭回房间，靳衍就喊周让一起玩游戏。 自从玩过种菜的小游戏，靳衍就再也不想玩别的了。 一上线，就能看见周让种下的种子的位置，已经冒出一棵小树苗了，嫩生生的叶子在枝梢挂着，这长势还挺让人有成就感。 周让挖了一会地，解锁出个武器铸造厂。他挖了几块矿石丢进去，打出来一把小铁剑，于是兴沖沖地拿着铁剑和野猪决斗去了。 靳衍今日倒是老实的很，兢兢业业地在家里种地卖钱，然后买家具，把周让的小屋里少的东西都给补上。 「快看快看！你快出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蓝头髮小人离家还很远，周让已经叫着让靳衍出来了。 靳衍听话的出来找周让。 黑头髮背带裤小人站到蓝头髮小人面前，看着蓝头髮小人兴沖沖地拿出一个大件东西，往地上一扔。 还跺了跺脚，骄傲得不得了：「看我带回来的宝贝。」 靳衍低头，看见了一颗丑陋的猪头。 那画面叫人有些不忍直视。 「你，真觉得它是个宝贝？」靳衍迟疑地问。 周让「唉」了一声，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调调，信心满满道：「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肯定能换很多钱。」 「看在你有好好干活的份上，卖完钱，分你一半。」周让难得大方。 他去找收货的商人了。 靳衍在旁边等着，忽然看见周让的蓝头髮小人手腕上多了两个镯子。 靳衍问：「你这是买的什么？」 周让什么也没买呢，把猪头给商人就变成这样了。难道这次不给金币了，要以物换物？ 忽然有两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黑衣人，架住了周让的蓝头髮小人。 操作键失去了对蓝头髮小人的控制，周让疑惑：「动不了了，我好像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靳衍也没见过这场面，操控着黑头髮小人追上黑衣人。 然后，他们眼睁睁的黑衣人把蓝头髮小人关进了铁笼子里。 两个人一起收到通知：蓝头髮小人因伤害野生动物入狱。 周让：…… 周让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忍不住拍桌子：「入狱？我杀了个野猪，它让我进监狱。」 游戏里还有监狱？？！ 靳衍笑得不能自己，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他实在忍不住，笑得不行还是忍不住嘲笑：「宝宝，你不是要分我一半，是想分我一个银镯子吗？我陪你一起蹲大牢呗。」 在游戏里，因为杀了只野猪，被抓到监狱里。 这事实在太荒谬，周让自己都想笑了。 关监狱的时间说是一年，但事实上只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都只能在铁笼子里，出不来，但是可以在铁笼子里让小人读书或者织毛衣减蹲监狱的时长。 周让就在里面织毛衣。 靳衍收了作物去卖给商人，发现商人那里居然卖猪头，并且一个猪头才二十个金币。 「二十个金币，就让你蹲监狱了。」靳衍肆意嘲笑，还把那猪头买了下来，准备留个纪念，以后想起来了就嘲笑周让。 谁知，下一秒，黑头髮小人腕上也多了两个手镯。 蹲监狱的蓝头髮小人和对面刚进来的黑头髮小人面面相觑。 通知：黑头髮小人涉嫌野生动物买卖，被捕入狱。 靳衍笑不出来了，无语至极：「它钓鱼执法！明明是商人自己卖的货物，我买了我有什么错……」 「二十个金币，也让你蹲监狱了呢。」周让忍笑忍的身体都在抖。 终究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靳衍也受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觉得这游戏真的有坑。 第67页 周让入狱早，又织了很多毛衣，比靳衍出狱快很多。 黑头髮小人抓着栏杆对外面望眼欲穿，蓝头髮小人出来了，在他面前扭来扭去跳了个舞，嘲笑完以后蹦蹦跳跳地去种菜了。 一直到晚上，周让下线的时候，靳衍还在里面织毛衣。 . 太晚了，周让睡了。 靳衍坚持到出狱，迎面就撞见一只野猪。他现在看见野猪就头疼，忙不迭退了游戏。 入睡前随便刷了会手机，意外看见了陆清淮发的朋友圈。 文案是猫猫很乖。 但那张照片乍一看却看不见猫。 靳衍搞不懂他在卖什么关子，点进去，在右上角犄角旮旯的地方看见了只猫。 但同时，也看见了别的。 就比如桌前坐着的那人，衣服上有他今天还见过的卡通图案。 还有那熟悉的雪白色号的手臂，不需要再怎么辨认，就能看出来是谁了。 刚嘱咐过他，又去偷吃。 靳衍拉直了唇角。 第59章 回家之旅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小长假就到了。 吕女士和周爸一直惦念着周让，原本还打算过来接他。 但周让想了想，觉得让他们开车来，再开车回去，大老远地跑一趟也麻烦，最后决定自己坐高铁回去。 这天一大早，周让就坐上了高铁。 回家的路途总是很漫长，唯有家庭群里的热闹能消磨点时间。 从周让出门开始，吕女士就在群里跟进自己的化妆步骤了，十分钟报备一次化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出门，叫周让等着风情万种的大美女去接他。 周爸则亲自在厨房里做菜煮汤，势必要让儿子感受到父亲的想念。原本请来做饭的阿姨都无从下手，转而去切水果了。 高铁终于到站。 吕女士开车接周让，见到人，先问一句：「我今天的妆美不美？」 周让便道：「美女姐姐，你见到我妈妈了吗？」 吕女士不矜持地笑出声，勾上了周让的胳膊，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年轻。 等坐在车里，吕女士正经起来，打量周让一会，那句「不在家里都瘦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挑挑眉，「小脸还挺水润，看来在学校过得不错啊？」 周让挺胸：「那当然，吃好喝好我都记着呢。」 「行，乖乖宝贝，没让爸妈担心。」 母子俩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很快到了家。 周让从车上跑下去，直冲家门，然而，却遇上了回家的栏路桩——状状。 奶牛猫踮着爪子，扫雷一般匍匐着身子循着味走到门口。 许久没见它，周让都有些想了，刚想要伸手抱抱它，却见状状一双猫眼瞪的滴熘圆，歪着脑袋勾着尾巴，小警察一般审视的观察着刚进门的周让。 这小表情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周让蹲下来，控诉它：「你不认识我了是吗？我才走了一个月啊，状状，周大状，你怎么这么看我……」 周让话还没说完，状状忽然有了动作，以冲刺的速度小牛犊一般朝着周让跑过来。 「呦，想起来我是谁了。」周让正要伸手去接它。 奶牛猫却陡然剎住了步子，抬起雪白爪子「邦邦」给了周让的鞋子两拳。 姿态标准的如同格斗术。 周让反应不过来，眼睁睁地看着状状对他施展了一会拳击，又「呜呜喵喵」地叫着撕咬他的裤腿，尾巴也上了阵，冲着周让的另一条腿甩来甩去。 这阵势，周让可算看明白了。 这是在打他。 周让哪能受这气，当即跟奶牛猫干了一架。 最后，一人一猫两败俱伤地被吕女士拉开。 「这是怎么了呀。你没来之前状状还成天撺桌子上舔你的相框呢，怎么一回来反倒干起架来了。」吕女士哭笑不得。 状状盘在沙发上，仍旧虎视眈眈地瞅着周让，那愤世嫉俗的小表情，周让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它，可能是在我身上闻到别的猫的味道了。」毕竟来之前还摸过公主。 日思夜想盼来的傢伙，身上竟然有其它猫的味，状状可不得疯。 吕女士和周爸笑得不行，「咱家这猫，心眼小得跟针尖似的，气性还大。酸菜缸子托生的吧。」 觉得周让背后偷猫了，就气得要跟周让打架。 周爸忙乎了一上午的菜终于上桌。 有吕女士喜欢的银耳莲子羹、荷塘小炒、滑蛋虾仁，还有周让爱吃的香煎豆腐块、剁椒牛肉、山药蒸排骨。 「快尝尝，你爸亲自下厨做的。」吕女士笑着给周让拿了筷子。 一桌子菜卖相都还不错，看起来难吃不到哪里去。 周让在父母期待的眼神下，夹起一块排骨。 「味道怎么样？」周爸等着他的点评。 周让艰难地咽下去一口，委婉道：「还不错，盐里面有一点排骨味。」 周爸笑呵呵地吹嘘：「是吧。别看你爸没下过厨，这一认真起来，那手艺也是没的说的。」 吕女士惊讶：「宝贝，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这情商高的，你爸都迷煳了。」 周爸愣了愣，「啊」了一声，这才听出那话的意思来。 「排骨盐放多了是吧？那是你进家门的时候，忙着看你没控制住量。别的菜肯定没问题。」 第68页 周爸不信邪地夹起荷塘小炒里面的藕片，吃下去，然后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 桌上不得已摆上了一碗清水，每道菜都要蘸水再吃。 「老周新发明的吃法，别人还不会呢。」周爸洋洋得意。 周让和吕女士一起损他，一家人乐呵呵地吃了这顿饭。 吕女士最近爱上了养生，新买了泡脚桶，据说是多功能能按摩能保温，非要周让试试。 于是，天还亮堂着，周让就泡起了脚。 状状许是还在生气，周让开始泡脚的时候，它还在旁边看着。 后来看见周让的脚往水里伸，就有些坐不住了。 对状状来说，沾水可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每回给状状洗澡，都是个大工程。 状状冲刺到泡脚桶面前，立成了一长条，两只前爪往盆里捞傻子周让的脚。 「干嘛呀？」周让问它。 它当然说不出来话。 周让猜着它的意思，把脚往外拿，踩在了盆子边边上。 状状好像松了一口气，正要把猫爪撤出来，周让「扑通」一声，又把两只脚放了进去。 「略略略，就不拿出来。」周让还记着进门时打架的仇。 状状圆熘的猫眼都瞪大了，从它那匪夷所思的小眼神来看，猫心里应该已经把周让骂成大傻子了。 「泡里面挺舒服的啊，拿出去干什么？」周让跟它讲道理。 状状不知道听懂没听懂，猫脸瞅了周让一会，忽然惊觉自己的爪还在水里，下意识地「扑腾」出来。 水花溅出来一点。 奶牛猫的爪踩在地板上，享受着浸水过后接触空气那一剎的湿润感。好像，有点舒服哎。 状状沉思着，重新把两只爪放了进去。 雪白的爪泡在热水里，毛毛都张开，舒服得不得了。 小猫爪一会伸一会缩，张开的时候，就像爪爪开了花。 周让笑得锤沙发，一边拍照一边喊吕女士过来看。猫猫会泡脚了！ 可是，吕女士走过来说，「这也许是它的手？」毕竟是两只前爪。 周让呆滞住，「这样好像很不卫生哎，我泡脚，它泡手。」 但是，这样说着，他还是偷偷抬脚丫，用两根脚趾夹住了一只猫爪。 想看猫猫的反应。 状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喵」了一声，好像在骂他有病，换了一个角度，接着泡自己的爪。 第60章 生气了 靳衍昨晚看了陆清淮的朋友圈，心情已经很糟糕了，但那个时间点周让都睡觉了，他也不捨得把人叫醒再说这事，就憋住了气。 第二天，周让就已经回家了。 人不在身边，话很容易说不清楚，产生了矛盾也没办法当面解决。靳衍就没说，照常给周让发消息。 但周让刚回到家，忙着和爸妈、状状交流感情，手机都放到了一边，无意间就忽视了靳衍的几句消息。 靳衍能理解。 他打第一个视频过来的时候，周让正在泡脚。 「已经到家了？」靳衍问。 「嗯。」周让用脚撩了撩泡脚桶里的水给靳衍看，「妈妈非让我用她新买的泡脚桶。」 「妈妈很注重养生吗？」靳衍询问。 周让就忍不住炫耀：「嗯！她可爱美了！每天都会化漂亮的妆，是天下第一大美女！」 「那你是天底下最可爱的……」靳衍语气含笑，想要夸他是最可爱的宝宝。只是话还没说完，周让忽然把视频给挂了。 因为他刚刚提到的吕女士忽然走了过来。 他一下子绷直了身体，假装无事地开口：「妈妈，怎么了？」 「看你要不要加点热水，多泡一会儿。」吕女士道。 「不用不用，再泡脚就皱了。」周让摇头拒绝了。 吕女士得到答案，转身走了。 周让拿起手机。靳衍果真懵了，正发消息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妈刚进来了。」周让重新打视频解释，「我怕她听见。」 对他们两个的关系来说，这不是个多好的话题。 周让很快就改口问靳衍：「你回家了吗，假期打算怎么过啊？」 「还没想好。」靳衍脸色得到了缓和，「应该会回家吃个饭，其它的还不确定，到时候再说。」 「好，那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玩游……」周让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消了音。他动了动手指，挂掉了视频。 吕女士端了盘水果进来，「宝贝，阿姨给你削的桃子，脆甜的，你尝尝。荔枝和凤梨也不错，记得吃一点。」 「好的好的妈妈。」周让连连点头，不知道刚刚匆忙的举动有没有被注意到。 吕女士把果盘放在了桌上，转身走出去。 周让刚舒了一口气，吕女士又退了回来，笑着八卦：「周让宝贝，刚刚跟谁聊天，怎么还避着妈妈呢？」 周让张大了嘴巴。 「谈恋爱了啊？」吕女士好奇地问。 「没有，真没有。」周让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行吧，你说没就没吧。」吕女士勉为其难的相信，又说，「谈了妈妈也不会拆散你们啊。」 人走了。 周让连发数张表情包安抚靳衍。 靳衍看着说断就断的视频记录，知道周让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应该开开心心的，忍了，没说什么。 第69页 到了晚上，周让准备玩会游戏就睡觉。两个人一起上号。 当初种下的那棵树已经完全长大了，和他们的房子一样高了。 周让成就感爆棚，蓝头髮闲着没事就要围着那棵树转圈圈。 「就这么喜欢，我再给你找点种子来？」靳衍说。 「不要，就喜欢这棵。」周让说。 两人正玩着，忽然有敲门声响起，周爸在外面喊：「让让，我给你送牛奶。」 「进来，爸爸。」周让回答的时候，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关了游戏里的麦。 「睡前还要喝牛奶。」靳衍笑了一句，没得到回应，鼻息重了重。 很明显，周让听不见。 又是这样。 靳衍今天一天，都很黏周让。就因为昨天晚上那条朋友圈，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需要靠近周让，从周让这里得到正确反馈，知道周让也是喜欢他的，才能缓解焦虑的心情。 可是很不巧，周让回家了，总是在避嫌。 他想要的，周让都没有给他。 周爸关上了门，周让重新打开麦，靳衍就忍无可忍地打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唿吸都是沉的，好像在压着脾气。 「宝宝。」他喊了一声，然后问周让，「我好像不是什么小三吧？」 周让：…… 「不是吧。」周让感受到靳衍的低气压，嗫嚅着回答。 「语气还挺不确定的是吗？」靳衍冷着声音问责。 不等周让回答，脾气已经忍不住了，质问道：「我就是你唯一的男朋友，你对象，你在犹豫什么啊？周让。」 「你是生气了吗，因为我今天总是挂你的视频？」周让觉得靳衍的反应好像有点大了，很没底气地问了一声。 「你说呢？」靳衍压低了声音问他，「换作是你，你不会生气吗？」 「我不会这么频繁地打给你啊。」周让觉得自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偏偏这句话更像一根针，直直扎进了靳衍心上。 他黑着脸叫周让的名字：「你能不能有点心？」 「我有啊。」周让也不想他生气，便解释，「我挂视频，是因为我没有跟爸爸妈妈说这件事，我不知道他们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行吗？」靳衍语气很沉，他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说，答案只能归结于周让不想，「你就是不想承认我。」 周让或许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他和靳衍的事情了，所以他说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不是为什么不能说。 但靳衍气上头了，没注意到。 周让解释了，靳衍听不进去，周让就懒得再说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最后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爱听不听。」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 靳衍瞪大眼睛，不是，凭什么挂他电话！他受的委屈还没说完呢！ 第61章 真的生气 但电话一挂，停住了嘴，脑子里的嗡鸣反而安静下来，叫靳衍清醒了一点。 其实追究到底，最初的问题还是在那条意味不明的朋友圈上。靳衍一开始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一直憋着忍着，到最后控制不住脾气爆发，他自己也有问题。 而且，周让这回还跟他解释了。 周让是在意他的。 靳衍正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忽然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唐宋转发给他一条视频。 「靳哥，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谁会傻兮兮地猜啊。 靳衍直接点进去，下一秒，刚刚撂他电话的人出现在了镜头里。 视频里还是白天，周让穿着他曾经见过的衣服，手里托着个球，面对镜头时的生涩都挡不住生机勃勃的状态，让人联想到蓬勃生长的小白杨。 旁边还有个银白髮色的男生，外表看起来清秀隽美，甚至有点像动漫里的人物。正是和周让一起拍视频的夏响。 靳衍以审视的姿态看了一遍视频。 两人的举止都很正常，没有过多亲密，和周让那天的解释一样。 靳衍暂且安下心来，忽然又想起问题所在——他们拍的那条露腰的视频。 靳衍循着唐宋转过来的这条视频，找到了夏响的帐号，看见了标註着「独家福利」字样的那条视频。 倘若只是周让在视频里躺下，掀衣服露腰，还算好说。靳衍虽心里酸熘熘的，不愿意让别人看，但也清楚周让是他的对象，别人再喜欢也抢不走。 但，小男生露腹肌，又青涩又色气的模样，太受人喜欢了。 视频底下点赞无数，且，评论里还自发涌来了一群自称是「网络文学鑑赏家 」的破看文儿的，把评论区当成了无人区。 有坐不住口嗨的： 「谁吃这么好，这欲拒还迎的小模样，姐姐心疼他！快送到床上，让姐姐好好安慰他！」 靳衍冷哼一声，就吃这么好，羡慕嫉妒恨去吧。而且什么欲拒还迎啊，又不是给她看的，用不着她心疼。 有激动遐想的： 「都不敢想像，摸一把这小腰，他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这条评论就有点色了，以至于靳衍不受控制地回想了一下，摸周让的腰时，他发出的声音。 一想，脸庞和耳朵就冒起了热气。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摸摸。 第70页 他一边想着，一边举报了该评论，理由是色情低俗。 还有以没本事为长处卑微自荐的： 「求求你了跟我谈一会吧，我痴迷游戏，你可以有很多时间出轨。而且我脑子笨，抓不到小三，外加经常熬夜，活不长的……」 靳衍简直被这人的无耻给震惊了，哪有人这么不要脸，一点本事都没有，就求着人家跟他谈恋爱！ 靳衍就不一样了，靳衍敢保证自己眼里只有周让，抓小三一抓一个准……不对，应该是绝对不会给周让乱搞的机会！ 还有语言简洁但意味深长的： 「我恨，无机物干着急！」 纵使是靳衍，也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气得他直接就跟这位网友吵起来了。 他指责人家不懂礼貌不文明在网上胡讲八讲，对着别人老婆说三道四没有道德。 人家没想到他是主人公的正牌男友，见他双标的自己喊老婆还攻击别人，误以为他是毒味、私生饭一类的人，喊了一群亲友过来骂他。 靳衍在网上遭遇了一场小型网暴。 一开始，他还都会骂回去。只是很快就因为言辞过于激烈，收到了系统的提醒。 再违反社区文明规定，就有封号的风险了。 他有理没处说，又骂不过那么多人，还不好把这件事透露出去，让别人来帮忙——让别人知道了，他的面子就丢光了。 真真是又气愤又心酸。 思来想去，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给周让打了个电话。 偏巧，周让今天赶路回家有些累了，睡得很早。 靳衍的电话打过去，他接是接了，可意识却迷煳得很。 靳衍上来就说：「你知道那群人有多不要脸吗？」 周让呢喃：「你说。」 靳衍叭叭叭一大通，阴阳怪气明捧暗贬含沙射影等讽刺语气全都用了一遍，深刻揭露了那些人是怎样的邪恶怎样的愚钝，最后，还不忘问周让：「你觉得呢？」 周让差点又睡过去了，被他这一问惊醒了，含煳道：「你说。」 「你是不是没听懂啊。我刚才说太快了。你和你们班的夏响，拍的那条视频……」靳衍带着气愤又说了一遍，再问周让，「你觉得呢？」 周让实在是困得厉害，眼睛好像被胶水黏住了，又似乎有人捂着他的耳朵，以至于靳衍的声音忽近忽远，上一秒好像听懂了点什么，下一秒就想不起来了。 他带着困意，「嗯」了一声，机械式的重复：「你说。」 靳衍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提高了声音，不可置信地问周让：「你是不是睡着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谁知他这声音一高，直接把困得迷迷瞪瞪的周让吓了一跳。 周让原本侧着的身子直接趴在了床上，勐然惊醒，意识涣散，觉得那声音吵闹，手指不受控制地按在了挂断键上。 「嘟」的一声，周让获得了永久的清净。 他调整了下姿势，乖乖地把薄被拉到下巴处，重新进入了梦乡。 徒留靳衍，满腹气恼地看着黑屏的手机。 他真的要生气了！ 但周让已经睡着了。 这时候再打电话过去，也算不明白帐。最好是明天，明天等周让醒了，再把这些帐都算了。 靳衍躺在了床上，准备一觉睡过去，直接到第二天早上。 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两个小时，还是气不过，爬起来，上号，进了游戏里面。 游戏里还是白天。 周让没上号，蓝头髮小人没办法动。 但他的黑头髮小人可以。 气急了的靳衍，拿起锯子，把周让种下的那棵树给砍了。 砍了树还不够，又在工作檯里捣鼓出炸弹，把周让的房子给炸了，炸成了一堆黑灰。 一地狼籍。 靳衍满意地下线了。 这就是惹恼他的后果！虽然把自己气了个半死，一定要报復回去，但手段也就是在游戏里一通乱搞了。 第62章 我的房子呢 第二日，周让一觉醒来，发现手机上有条通话记录时，脑子还有点空，不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和靳衍打电话了。 他问靳衍是怎么回事。 靳衍一觉睡醒，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语气含煳，什么都不敢说。 他一边煳弄周让，一边操控着黑头髮小人在外面找种子，想把树给种回去。 这还算是好弄的，房子就难搞了。把他的家底掏空，也没办法立马盖出来。 因而靳衍在商人那里借了巨额的贷款，才把周让的小房子重新盖起来。 只是施工也需要时间，现在才到打地基的阶段，至少要等晚上才能盖好。 周让觉得他说话有点奇怪，好像很心虚的样子，总觉哪里有些不对。 不过，周让本事也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问了几句，没问出来什么，就把这事放在了一边，转而问靳衍：「玩游戏吗？」 靳衍的声音莫名地有些僵硬，说：「不玩了，今天不是很想玩。」 周让奇怪：「昨天你不还很喜欢玩的吗？还说我没有时间陪你。」 靳衍沉默了半分钟，不得已忍痛道：「宝宝，昨天是我太得寸进尺了，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是好好和家人相处吧。我，我等你回来再玩也是一样的。」 第71页 那个时候，房子就盖好了。种子肯定也能找到了。 「你认真的？我下午还要出门呢，就没时间陪你了。」周让说。 靳衍忙不迭点头：「认真的。」 可他越这样说，周让反而越觉得其中有鬼。 以往，靳衍哪里会这么大方。只恨不得上厕所都要和他开着视频的人，忽然表现得这么疏远，肯定有问题！ 而那个问题，也许是出在游戏上。 周让思考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惊！ 该不会是靳衍背着他，偷偷在游戏里种菜吧！ 还真不是没可能。 靳衍肯定是想瞒着他存很多钱，然后把他的房子装修成成最漂亮的小房子。 好你个靳衍，玩个游戏也偷偷内卷。 周让立即上号，要抓靳衍一个现行。 上号，一看，靳衍果然在游戏里。蓝头髮小人经过靳衍的房子的时候，特意进去瞅了几眼，看他有没有装修得更好看。 谁知，房子里面的家具都没有了，空荡荡的看起来反而更寒酸了。 这下子，周让也不知道靳衍在搞什么鬼了。 他一边开麦问：「靳衍，你在干什么啊？」一边悠哉悠哉往自己家走，准备欣赏一下自己打扮得漂亮的小房子。 靳衍几乎是听见周让在游戏里的声音的那一剎，就被定在了那里，三魂六魄都飞走了，只留下一句来自上天的旨意： 今日，你死定了。 周让看着眼前的一堆废墟，和新建起来的地基，觉得自己应该是走错了方向。 「这不是我的房子。」他说，「靳衍，你在盖新的房子吗？你怎么这么有钱了！」 靳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黑头髮小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原本正常的肢体动作，现在看起来都像是瑟瑟发抖了。 周让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走来走去都找不到自己的房子。 可是，前面的这一片土地是他开垦出来的没错啊，靳衍的房子就在旁边没错啊。 终于，周让的视线停留在那堆废墟上。 他缓缓地回忆起，当初靳衍刚学会做炸弹时的激动，以及为了试探炸弹威力，炸死了一只野猪，二进宫入了狱的事迹。 眼前这堆废墟，荒谬中又带着些许合理。 周让恍恍惚惚，一字一句地问靳衍：「我的房子呢？」 靳衍见瞒不过去了，操纵着黑头髮小人钻进了矿洞里蹲着，低低地回答：「盖着呢。」 「你是。」周让出乎意料的平静，「又想试探炸弹的威力了，是吗？」 「不是。」靳衍急道，他可没混帐到为了研究炸弹炸周让房子的份上，追究起来根源，他自己还有点委屈，「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睡觉不理我……」 越说越起劲，于是一股脑的全吐出来了：「我走了你就跟陆清淮吃饭，我生气了你还挂我的电话，你和夏响拍的那个视频，好多人在下面说很过分的话，他们还骂我……」 周让听懂了，心平气和地问他：「还有吗？」 靳衍看不着周让的脸色，抓心挠肝的难受，只能说：「没有了。」 周让就「哦」了一声，又问：「那我的树呢？」 靳衍哑口无言。 周让忽然放软了声音喊他：「哥哥，过来帮我个忙，好不好？」 藏在矿洞里发抖的黑头髮小人被勾了魂，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周让。 一边飘，一边浑浑噩噩地想，周让为什么不仅不生气，还对他这么好。 谁知，刚走回去，就看见他的房子外面摆了一圈熟悉的东西——炸弹。 周让声音甜甜地喊他：「哥哥，你帮我点个火好不好？」 靳衍：……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砰」的一声，房子变成了灰烬。 周让拍拍手，夸奖他：「烟花真好看。」 「没有你好看，宝宝。」靳衍硬着头皮道，「以后你再想看，哥哥还给你放。」 「你放得起吗？」周让注意到靳衍欠的债了，恐怕在游戏里打十年的工，都还不完那笔债。 他哪里还能盖得起房子。 靳衍听出来周让没怎么生气了，语调慢慢恢復正常，心有余悸道：「宝宝，你上线的时候，我真的吓死了。」 「你幼不幼稚啊！半夜不睡觉，偷偷炸我的房子砍我的树，都是你活该的好吗。」周让说他。 靳衍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幼稚得要死。 什么正常人，会因为生气，去游戏里砍树炸房子啊。 越想越觉得好笑，不知道谁先忍不住笑出第一声的，总之，两个人隔着很远的距离，看着被他们俩搞得一团糟的游戏，笑得停不下来了。 靳衍欠的那笔钱，一时半会都还不完了。到了还债的时间，还还不上钱，黑头髮小人就被抓走干苦力了。 蓝头髮小人则努力地种菜卖钱，争取早日把这个小岛买下来。到时候，整个岛都属于他，靳衍就可以被他释放，再给他干活了。 第63章 探望好朋友 周让还没回家的时候，江祈蕴就告诉他，头像已经画好了，让他记得有时间过去拿。 这次的小长假，正是个好机会。 对周让来说，拿画其实是次要的，陪江祈蕴是主要的。 第72页 他总觉得江祈蕴待在医院里，错过了很多事。 就好像他的时间停止在了悲剧发生的那一年，而除他之外的人，都在正常地生活。 就像周让自己，在那之后还是按部就班地上学、考试、离家去上大学。 倘若没有那场意外的发生，江祈蕴大概是会和周让一起做这些事情的。大学里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朋友，肯定会很快乐。 所以，每次想起来这些事的时候，都会觉得遗憾。 但周让绝对不会在见江祈蕴的时候，表现出来自己的难过。 去之前，他先去花店里买了一束大朵的茉莉花，碧绿的叶子，雪白的花瓣，不仅清新养眼，还有淡淡的香气。 江祈蕴的病房里有个花瓶。 他可以把这束好闻又好看的茉莉花插到花瓶里。 又去甜品店订了一个六寸的小蛋糕，芒果口味的。蛋糕难运输，所以周让打车坐车都得一路小心翼翼地托着它。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周让抱着花束提着蛋糕一路沖向病房，门都忘记敲了。 冲进房内，还没看见人影，就为自己的到来铺下欢唿的基调：「江祈蕴，你看谁来了！」 「你最最最好的朋友……」 周让自报家门的前一秒，突然发觉房间内好似有点不对劲。 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在说，这个房间不止一个人。 他扭头，一个短髮戴眼镜穿夹克很像幕后工作者的人，扶了扶眼镜框。 而他的旁边，除了三个带工作牌的某厂工作人员外，还有摄像机和各种仪器。 戴眼镜的那人，手里还握着一本厚厚的书，看起来好像台本一样的东西。 房间内，好像在进行採访录制之类的活动。只是，因为周让的到来，被打断了一下。 「哎。」周让极其尴尬地扭头，看见了坐在轮椅上淡淡笑着等着他回眸的江祈蕴。 「怎么回事。」周让极快地跑到江祈蕴身边，不明就里地问，「你们是在忙吗？」 「嗯。」江祈蕴轻轻点了下头，平日里总是没什么情绪、水墨琉璃一般淡漠的灰色眼睛里，此刻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像一滴水，滴落在平静的水面，引起一圈圈的涟漪。 周让的突然出现，让他很开心。 「没关系。」江祈蕴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採访，改一下时间也是可以的。」 「江老师。」戴眼镜的男子弱弱出声，「设备都运过来了，咱，咱尽量按约定来弄吧，不然三番两次来找您，也影响您的静养啊。」 周让哪里能让他们因为自己耽误正事，当即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接着忙啊，我不着急。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你工作，我看着你就好了。」 「可是。」江祈蕴那双柔和澄澈的眼睛望着周让，平静却又坦然道，「你在的时候，我不想工作。」 戴眼镜的人哭丧着脸喊：「江老师。」希望能够挽回江祈蕴的想法。 毕竟，江祈蕴极少接这种露面的採访，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约到，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来这的。 他们搞不清楚江祈蕴的想法，也不知道他说的改时间是真的改时间，还是就此作罢了。所以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让却是知道江祈蕴的想法的。 「因为我好不容易放假来找你玩对不对？哎呀，没事的，今天我们玩不成，明天我再来找你嘛！」 他说：「反正路也不远，很快就到了。今天你先忙工作，我还没有见过你工作的样子呢。等你结束，我们再一起吃蛋糕。」 周让抬起手中的芒果千层蛋糕，橙黄色调，奶油和水果的香味，不自觉就能让人联想到甜软的口感，心情也随之变好。 江祈蕴抿着唇，矜持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长舒一口气。 工作人员们准备重新开始工作，周让趁着还没开拍，熟门熟路地把小蛋糕放在了床头桌上。 手里的一束花正要拆开放进花瓶里，戴眼镜的那人举了下手，小心翼翼地请求：「那个，这束花方便不方便用一下。」 「我是这样想的，单拍江老师坐在这里的画面有点单调，加上这束花会好很多。」 周让听完，看向江祈蕴，询问他的意见。 江祈蕴伸手，示意要抱。 周让就把花送到了他手上，然后坐在最后面，看他们是怎样工作的。 戴眼镜的人是本次採访录制的导演，他看着镜头，期待着那一束花能改变一点男生身上过分冷淡疏离的气质。 工作人员还在调试设备。 江祈蕴微微垂眸，从长袖里伸出白得像不见天日的细长手指，轻轻的，触碰梦里的云朵一般，碰了碰茉莉花瓣。 很有故事感的一个镜头。 导演不自觉换了个思考的姿势，神奇，有了这束花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好像从萧瑟寒凉的大雪变成了润物无声的雨水。 从镜头里看，原本的孤僻和冷漠都不那么明显了。 坐在那里的江祈蕴，就是一个正常的、因为画技出众被捧上高台的年轻画家。 导演旁边带着棒球帽的女生忽然戳了戳周让。 周让怕打扰到他们，一声没吭地看向她，无声询问。 「我知道你。」也许是因为在导演背后开小差的缘故，棒球帽女生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是夏响视频里的那个帅哥。」 第73页 周让勐然想起来靳衍和他说过的事，他说那个视频底下的评论很猖狂。 周让从他那里知道视频发出来了，但他自己还没看，也没有料到影响会有这么大——居然被人认出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不知道该说什么。 棒球帽女孩一边偷瞄着导演的动静，一边费劲巴拉地问周让：「帅哥，你帐号多少？我关注一下你啊，直播吗？什么时候直播，我肯定看！」 第64章 曾经的小故事 「没有，我没有。」周让懵懵地摇头。 棒球帽女孩似乎不太相信，还想说点什么争取一下。 戴眼镜的导演清了清嗓子，没抬头，声音倒是飘了过来：「我说，够了。我还坐在这呢，有什么话，下班以后再说。」 棒球帽女孩只好转过身去。 採访开始了。 周让托着腮，踩着高脚凳上的横樑，看他们的採访，才知道江祈蕴原来已经那么有名气了。 从戴眼镜那人的问题中，隐约能知道江祈蕴得了什么很厉害的奖项，还参与了什么公益活动，设计了什么ip…… 名头大的周让忍不住咋舌，又真心实意地为江祈蕴感到高兴。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 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不一定有多大的价值，但至少能让人心里安定，让人觉得这个人活得还不错。 江祈蕴刚出事的时候，是周让逃课在医院里找到的他。 江祈蕴身上绑着绷带，唿吸是有，但眼神像死了一般。周让吓懵了，直到护士催促缴费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跑去把费用清了。 后来，吕女士和周爸知道了，过来照看，还请了个护工。 那是周让第一次经歷这么大的事情。那么严重的车祸。而受伤的人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那个时候，离别和死亡距离他们很近。周让害怕，看着江祈蕴老是回不过神来。 吕女士坐在旁边查看照顾车祸病人的注意事项，周让就倚在床边看江祈蕴闭着的眼，看他打着厚厚石膏的腿，看着看着就害怕起来，哽咽着哭成小泪人，问吕女士江祈蕴会不会死。 后来。 后来，一心想死的江祈蕴受不了三天两头就要哭一回的周让，慢慢睁开了眼。 总不能让他一直哭下去吧。 江祈蕴不想活的时候，算是被周让哭醒的。 再后来，江祈蕴有了活着的念头，就慢慢地好了起来。 还捡起了曾经的业余爱好，在没办法走路的时候，随便画点什么。再后来，就接了一些商稿，慢慢地付清了自己的医药费…… 周让的记忆还停留在这里。 好像这中间有一段他没有注意到的空白，他再留神的时候，就到现在这一步了。 採访结束了。 工作人员收拾着东西，导演似乎还想跟江祈蕴打个招唿。 江祈蕴在他把话说出口之前就点了点头，好像知道他要道别一样，礼貌道：「再见。」 戴眼镜的导演：…… 我说，江老师，你赶人赶得也太明显了吧。 江老师感受不到他的怨念，已经含着笑喊让让哥切蛋糕了，他自己则一支一支地把茉莉花插进了花瓶里。 茉莉花的味道很香，却又不腻人，只会让人喜欢。 周让切好蛋糕端给江祈蕴。 江祈蕴才有空问：「为什么买蛋糕，你的生日不是在12月吗？」 周让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很占的住的理由，然而一开口，又是笑着的，说：「假期快乐！不行吗？」 「想买就买了嘛，我还特意买的芒果味的，你喜欢吃我也喜欢吃。而且，我来得太巧了，你居然在接受採访哎！那么棒的一件事，庆祝一下怎么了！」周让的解释越来越理直气壮。 他就是这样，有什么想法当场表达出来，觉得厉害就直白地夸奖，无形中就把积极向上的情绪带给了别人。 江祈蕴觉得这解释无懈可击。 他眉眼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周让切好自己的蛋糕，端着盘子一扬手。江祈蕴配合的伸手，两盘蛋糕浅浅地碰了一下。 周让叫道：「干杯。」 江祈蕴也说：「干杯。」 用勺子挖着蛋糕，周让感嘆说：「你现在是大画家了，真的很厉害，我感觉都没有什么能难住你的事。」 「那我倒是希望回到从前。」江祈蕴轻描淡写说。 因为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从前，周让问了一句「为什么」，问完又自己思考了一下，忍不住乐了：「因为你现在还是高中生吗？」 江祈蕴的高中没有读完，也没有考大学，都是被车祸耽误的。 只是，高中生这个身份放在一身学霸气质的江祈蕴身上，就莫名有些好笑。 「是啊，大学生。」江祈蕴调侃周让，又将计就计地问，「让让哥，你身边都是名校大学生，只有我不一样，你不会嫌弃我吧。」 周让沉思两秒，学校领导一般成熟稳重地拍了拍江祈蕴的胳膊，装模作样地伪装老师评价学生：「你啊，脑子聪明，就是学习不上心。这回没考上就算了，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江祈蕴无语凝噎片刻，嘆了口气，答：「知道了。」 . 约好明天再过来，周让拿着江祈蕴给他画的酷酷的头像有出门，一低头，却看见门口蹲着个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第74页 还是刚才那个戴棒球帽的女生。 「你还没走？」周让奇怪。 「真的没有吗？弟弟，我真的超喜欢你……」戴棒球帽的女生如此道。 周让无奈：「我骗你干什么。」 女生失落一阵，如同仓鼠失去了储藏好的过冬食物，一下子没了精气神，怏怏地问：「那你就不打算直播吗？」 「我为什么要直播啊？」周让反问。 反问这招是从靳衍那里学来的，不仅没回答别人的问题，还显得自己很有气势。 「直播可以赚钱啊，还可以有很多粉丝。」女生道，「你直播绝对有人看，夏响的那个视频底下超多人问你的帐号。」 周让勐然睁大了眼睛，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心里有了一点点想法，但还没有完全想好。 那女生要走了，问他可不可以拍张照片，留个纪念。 周让又不是大明星，没什么可拒绝的，乖乖站在那让人家拍了照，才往家里赶。 一路上都在想直播的事情。 他直播什么呢？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脑海灵光一闪，他可以直播打游戏！ 小区门口有个小男孩，蹦来蹦去地踩路人的影子玩。 周让看见了，嘀咕一句「幼稚」，而后因为怕自己的影子被踩到，快速地跑了过去。 第65章 直播的开端 直播搞起来，比想像中简单得多。 因为没有经验，也没有基础，所以一切从简。 直播的地点就在周让自己的卧室里，补光灯是蹭的老妈拍照用的氛围灯，简陋是简陋，但还算有模有样。 刚开始的时候，直播间没什么人。 周让提前看了看别人是怎么直播的，就见人家不是妙语连珠口才绝佳能逗人开心，就是唱歌跳舞讲段子绝活一堆。 周让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 但都已经准备这么多了，总得尝试一下。 周让的直播，就是自言自语的打游戏，好在他技术还不错，在镜头面前打游戏也不觉得无聊。 屏幕一分为二，上面是游戏界面，操作和意识都很出彩。 下面是窝在座椅上的男生，黑髮垂在额前，瞧着有那么一点乖顺，嗓音也清润好听，和那些常见的大喊大叫讲脏话的主播不太一样。 这幅画面就挺有特色。 只是毕竟是新人，整个上午，直播间里固定不走的观众就两个。 一个是在公司开例会，当着属下的面，也偷偷看儿子直播的周爸，一个是看不懂且不感兴趣但找了个备用机挂着，充当观众的吕女士。 第三把游戏结束，周让的直播事业就被阿姨新鲜出锅的葱油焖鸡给打断了。 周让瞅了瞅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五，不知道是吕女士的小号还是什么人机。 葱油焖鸡的香气快要把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他游戏也不打了，装模作样地盘腿坐在镜头面前发呆。 等听到阿姨叫他吃饭的声音，就一改直播时睏倦无聊的状态，一个鲤鱼打挺，精神起来，麻熘地关了直播，兴沖冲去捧着碗吃饭了。 「哎……」 刚想发条弹幕的谢昀还没打好字，人就跑得没影了。 谁家主播会因为着急吃饭把直播关了啊。 这场景莫名的有些好笑。 这个小主播带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明明耐性不够，直播不够专业，都是他的短处。 可这事发生在他身上，就只会让人觉得可爱和心软。 大抵是因为他那张清俊貌美的脸，和有些孩子气的脾气实在招人喜欢。 「谢哥，你笑什么呢？」有人好奇地询问。 但还没从谢昀口中得到答案，就立即被忽然进来的女子打断了。 「造型做好了没有？直播马上开始了，谢昀，你这回可别在镜头面前睡觉了……」 一群人围过来，助理、化妆师、造型师，簇拥着谢昀离开了。 . 到了下午，周让又去找江祈蕴玩，总之，是彻底把直播抛到了脑后。 这回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见江祈蕴康復训练刚结束的时候。 灰色眼眸的男生额头带着层汗，秀气白皙的手用力撑在桌子上，身形清瘦孱弱。 可他居然是站着的。 藉助着手臂的力量，腿打着抖，艰难地站着。 周让不可置信的大叫，叫得江祈蕴受惊，差点松掉那股劲坐下去。 「你……」江祈蕴浅笑着，想说他一惊一乍，身体却实在紧绷，话都不太能说出来。 「真的要好了！」周让站在原地打转，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祈蕴调整着站姿，靠在床边，缓了一口气，才道：「还是站不了太久。」 「慢慢来嘛，这个急不得。」 周让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他根本就稳不住一点。一个下午，他都在搀扶着江祈蕴做各种动作。 一会扶着江祈蕴去窗户那看看景色，一会去床边看看花瓶里茉莉花，一会还想带着江祈蕴走出病房，向康復治疗师展示一下， 江祈蕴的手臂搭在周让身上，挨着周让一声一声的喘气，语气却不带一点疲惫厌烦，只是惋惜地告诉周让：「不行了，让让哥，再走两步，你就得背着我了。」 周让这才慌忙地架着他坐到轮椅上，而后又坐不住地推着轮椅到处转。 第75页 「你真的要好了。」周让还在重复这句话，他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嗯，快能够履行承诺了。」江祈蕴看着周让，调侃道，「到时候，你可别忘记招待我。」 他说的是腿好了去找周让的时候。 周让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好好的带他玩。 待走的时候，江祈蕴叫周让提上了两盒礼品。 一盒茶叶，特制的毛尖，给周爸的；一盒燕窝，鲜炖的，送给吕女士的。对他们来说，不算多么贵重。 但送礼物的心意绝对能讨他们个开心。 周让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礼物回家了。 顺便刷了下手机，就见他上午下线时还十来个的粉丝，忽然长得几十个了。 直播的回放，也多了些浏览量。好像，似乎，是夏响那条视频带过来的迟来的流量。 虽然还是灰扑扑的没人看的小主播，但周让还是从这几十个粉丝身上汲取到了流量，当天晚上，又坐在那里直播了。 许是掐了一个好的时间，晚上的直播间没有上午那么冷淡了。 不仅观看人数多了，还有人给他点小红心。 周让刚开始看见的时候可惊讶了，脸差点贴在屏幕上。 就是这个时候，几个因为技术被吸引，默默在直播间水着的几个观众，坐不住了，一条又一条的弹幕提醒他。 「游戏！主播快看游戏！」 「别挂机了，你要被对面的发现了！」 「啊啊啊快看游戏，别死在那群菜鸡手里啊。」 …… 周让眯着眼睛看一条条的弹幕，一开始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赶忙手忙脚乱地接着打游戏。 匆匆忙忙的，一看就是新的不能再新小主播。 直播间里就出现了不少笑他和逗他的人。 那天晚上，直播间时不时就会涌进来几个人，虽然大部分人还是会很快离开，但留下的人还是慢慢地变多了。 一个晚上，收穫了一百多个粉丝。 周让心满意足地下播了。 事实上，新人主播确实没有基础。可也因为新人的身份，会被平台暗中考察潜力。某个数值达到，被判定为有潜力的对象以后，就会获得一些额外的流量推荐。 总之，起了那一次的量之后，周让的直播间就一直都会有人看了。 第66章 靳衍来袭 虽然不多，但粉丝的数量也是在增加的。 一开始是一场直播加几十个，后来慢慢往上涨，涨到每次加一百多个、两百多个。 还没有回学校，周让就快要成为粉丝上千的正式小主播了。 假期结束的倒数第二天，周让还没从被窝里爬起来，就接到了靳衍的电话。 「干什么呀？」一大早，周让还没睡醒呢，迷迷煳煳地闭着眼睛问。 靳衍都能够想像到他现在的样子。 想必是躺在床上，头髮散乱，小刺猬一样。软白的脸贴着被子，露出来手臂接他的电话，迟钝又睏倦。 只是想像一下，心脏就软下去一块，升起一股满足感。 于是跟着软了语气，问他：「有什么想吃的吗？」 周让打了个盹，勐地醒了下，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报菜名：「芒果千层小蛋糕、脆皮年糕、烤鱼、狼牙土豆、糖油粑粑……」 靳衍差点被周让给逗笑。 谁家小祖宗困得不行还会报菜名啊。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周让再有意识，已经快到中午了。 外面的阳光灿烂地晃眼，窗帘都挡不住。 周让小机器人一样笨拙地从床上爬起来，顶着翘起来的呆毛，一脸刚睡醒的迷煳样去洗漱。 拿起手机，看见靳衍打过来的电话，回了个消息。 靳衍重新打过来。 「怎么了你？」周让一边擦脸一边问，「我又没在学校，问我吃什么干嘛？」 「参考一下，做我的菜谱啊。」靳衍哼笑，又回味般道：「糖油粑粑确实好吃啊，还不得半梦半醒还记得呢。餐厅也订好了，等会就可以去吃了。」 周让大惊，羡慕嫉妒的不得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都不想和我一起吃的吗？偷吃独食，还告诉我，简直罪大恶极。」 「馋猫。」靳衍说他。 周让控诉人的气息短了一瞬，又立马支愣起来，愤愤道：「你才是馋猫，你趁我不在偷吃好吃的。」 看起来真的很在意吃的呢。 「那请问，周让同学，想不想吃烤鱼？」靳衍拖腔带调地问。 「那你说呢。」周让不好意思承认，还反过来问人家。 「我觉得他想。」靳衍一本正经道。 「那，可能是有一点想吧。」周让承认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又吃不到啊。」 「可是我给你定好了位置啊。」靳衍说。 周让「啊」了一声，差点没听懂他说的话。 靳衍直接把烤鱼店的定位发了过来，说已经给他订好了，让他过去吃。 那家店距离周让家很近。 地址是放假之前，靳衍问周让要来的。反正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周让也就告诉了他。 没想到，居然还能吃上一顿烤鱼。 「你是想让我自己吃吗？」周让奇怪。 第76页 靳衍「晤」了一声，似乎是想了想，说：「也可以打包回去，但是你总得过去取吧。」 周让换了个衣服，就出门了。 天上掉下来的烤鱼，没有不吃的道理。 烤鱼店就在家的附近，两条街就到了。周让都没有打车，直接就走过去了。 正是饭点，街上的人还挺多。 周让循着牌子，找到那家店。 正要进去，侧面忽然来了个高个子的男生，往他身上蹭了下，好像被撞到一样，直接蹲到了地上。 不是，这年头，走路都要被碰瓷了吗？ 周让呆愣的看着这一幕，缓慢地伸手，戳了戳这人：「你没事吧？」 心里也道，你没事吧。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光明正大的碰瓷？ 周让问他。 可那个人动也不动，只是埋着头，脸也被挡着，就那么蹲在地上。 周让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又问了几句，这人还是装傻充愣，他直接伸手将这人的脸抬起来——果不其然，就是那熟悉的高鼻樑和桃花眼。 靳衍用下巴蹭了蹭周让的手，又故作惊讶：「呀，好巧。」 周让又想笑又想骂他，搞这么些套路，怪不得之前问他的地址。 只是最终，都化作一句：「站起来吧你。蹲那么长时间你也不嫌累。」 「要是我不来怎么办呢？」周让问他。 「有烤鱼，你还跑得了吗？」靳衍笑他爱吃。 两人走进店里。 靳衍要了一个小包厢，桌子上除了烤鱼，还摆着他说的芒果千层小蛋糕、脆皮年糕、糖油粑粑…… 周让看见，忍不住说：「你怎么这么好。」 「是吧，我好吧。」靳衍不会谦虚，大言不惭地承认了，还道，「快点喜欢上我。」 感动烟消云散。 周让头疼地看着那口味一点没变的小蛋糕，靳衍很有可能是在他去的那家店里定的，包装都一模一样。 「早知道我就换个口味跟你说了，早上睡迷煳了，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周让无奈道。 「吃过这个了吗？」靳衍问。 「才刚吃过，和我的好朋友。」周让自然而然地回答。 「没事。想吃别的就再买一个。」靳衍抓住了重点，状似无意地问，「好朋友过生日吗？」 「不是，他在医院里，我放假回来去看他。」这一说，就禁不住要解释几句，「他之前出了车祸，一直都在住院。」 「关系很好吗？」靳衍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但成功地引得周让说出了更多话。 「我俩一起长大的，他学习很好。就那次出事，刚好赶上他爸妈离婚，没有人管他，他的腿伤得还很严重……」 靳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同情，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确实挺惨，周让关心他，也说得过去。 「哦，他叫江祈蕴。以后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他画画可厉害了。」周让说。 「江祈蕴？」靳衍忽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怎么了？」周让不解地看着他。 「我有个朋友叫江祈荒。」靳衍道，「有点像。」 「正常的呀。」周让说，「重名的人都有很多呢。」 「你说得对。」靳衍点点头。 第67章 回家玩 那两个很像的名字，仍然没被联繫在一起。 可周让不知道，他们会产生很多交集。 . 周让见到靳衍，就给吕女士发了消息，说中午和朋友一起在外面吃，不回去了。 吕女士一早出门，没料到他今天出门，更没料到阿姨临时有事来不了。 家里的猫还没有人给喂，吕女士便叫周让稍微早一点点回家。 刚吃饱喝足的周让哪里坐得住，立马就站了起来。 「是家里有事吗？」靳衍随着他站起来。 男生身姿挺拔，穿着纯黑的宽松t恤，袖口往下是修长匀称的手臂，瞧着很是随意自在。 偏偏天生长了张不能自在的脸，一双乍看缱绻温柔实则冷淡漠然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优秀的唇形，每一样都足够出挑。 看着像想像中的上流人家里的薄情公子哥，可又看见他因眼前人的一颦一笑而紧张。 两种不同的因素矛盾地糅合在一起，反而更加吸引人了。 靳衍的手指搭在桌面上，准备着去结帐。 「猫没有人喂，我要回去。」周让道。 「那。」靳衍顿了一下，深黑的眼睛看着周让，开玩笑般问，「我怎么办呢？」 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是提前准备了惊喜，终于把人约出来，最后因为家里的猫没餵所以约会提前结束而已…… 身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友，要学会包容。 虽然是这么理智的想着，可靳衍唇角的弧度，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扯平了。 有一种做了很多但是都泡汤了，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沮丧感。 周让思考了两秒，问他：「你想去我家玩吗？」 靳衍豁然抬眼，方才黯淡下去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走。」他说。 带靳衍回家这事，周让没想太多。 一来家里没人，二来靳衍是个男生，一般情况下，不会想到那里去。 第77页 来的时候是走着来的，回去的时候当然也要走着回去。 靳衍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捧着糖油粑粑，和周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周让吃着年糕，情不自禁地夸他：「好帅啊，能拿这么多东西。」 靳衍看他一眼，问：「你闻到甜味了吗？」 「什么甜味？」周让吸了吸鼻子，「糖油粑粑的吗？」 「那我怎么没吃糖油粑粑，心里就已经这么甜了。」靳衍笑着说情话，眉眼轻轻弯起，如沐春风，别样俊秀。 周让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说他刚刚夸的那一句，让他心里很甜。 可周让就是嘴甜。 别人越受不了，他越会变成夸夸怪，认认真真道： 「可你就是很帅呀，又能拿蛋糕又能拿糖油粑粑，还很稳当，一点都没坏。上次我拿蛋糕的时候，就把蛋糕晃歪了。」 靳衍牵起唇角说：「再夸下去，我就要飘起来了，得让你趴在我背上，才能压住。」 「你想背着我啊。」周让说。 「你夸的，你不得负责啊。」靳衍慢悠悠道。 午后的阳光格外亮堂，光亮从两旁树冠的缝隙洒下来，在树荫底下，点出了一条亮堂堂的路。 好像走在上面，就会前路坦荡、光芒万丈。 燥热的温度蒸得人有点发蔫，周让懒洋洋地问：「蛋糕会不会热得化掉啊。」 靳衍和他一个调子，懒懒道：「在冰箱里冻一下就会好了吧。」 . 「你穿我的拖鞋吧。」周让忍痛，拿出来一双新的拖鞋，灰色的，上面有两个小羊的角。 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妈妈刚给我买的。」 「那我可不客气了。」靳衍很喜欢占有周让爱惜的东西，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小癖好。 因为总是觉得，周让的给予，是在意他的表现。 他踩上那双拖鞋，稍微有点挤脚，还是能穿的。 周让没把他当成客人对待，直接告诉他家里没有人，让他自己坐着，而后就去餵猫了。 靳衍哪里会坐着。 虽然他巴不得一寸一寸探查留念周让居住的地方，了解周让成长过程中他不知道的每一件小事，可那毕竟不够礼貌。 真那么做的话，怕不是会立刻就被周让当成变态赶出去。 他像条大尾巴，跟在周让后面，看周让给那只长得好像独眼海盗的奶牛猫倒猫粮。 奶牛猫意志坚定，没被饭吸引，警惕地打量着靳衍这个陌生人类。 「你好？」靳衍试探地打招唿。 「状状，说话，人家跟你问好呢。」周让有模有样地催促道。 状状不会说话，状状的视线在这两个人之间游移。 「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应？你还是不是一只有礼貌的好猫了，你还想不想吃饭后小零食了？」周让戏瘾发作，虎着脸，痛心疾首地批评一只小猫。 良久，状状似乎确认靳衍能和周让玩在一起，至多也就是神经有问题，不至于做坏事，就不管他们，自顾自的去吃猫粮了。 奶牛猫嫌弃的小眼神，是靳衍一个外人都能看清楚的，他倚着门框轻笑，觉得这猫的性子和周让的小脾气一样稀奇古怪。 第68章 另类的见家长 状状旋风般飞快炫完一碗饭，周让拿出来鸡胸肉冻干奖励它，看靳衍站在门口无所事事，就往他手里塞了两颗。 靳衍于是蹲在周让旁边，伸手，手心托着两粒冻干。 状状舔着周让已经干净的手指，圆圆的猫眼睨着靳衍，动都懒得动一下，似乎很不屑。 「它不吃。」靳衍陈述事实。 「是哦。」周让挠了挠状状的脖子，问它，「你怎么回事啊。」 状状扭头不看他。 见靳衍的手还伸着，周让就把冻干接过来，谁知方才还高冷倨傲的猫猫头一个饿虎扑食，飞扑过来吃了两块冻干。 「它不吃我手里的。」靳衍惊讶。 周让先笑靳衍，「它嫌弃你。」 又笑状状，「你可真有骨气。」 对靳衍来说，这可不算取笑，这最多是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 靳衍用肩膀碰了碰周让，当着状状的面商量：「我们先不管它了好不好？我想去你房间看看。」 周让把彩虹球丢得远了一点，对状状道：「你自己玩一会儿。」 而后站起来，带着靳衍往自己房间里去。 「好像没有什么好看的。」周让嘟囔着，推开门。 卧室设置得挺简单，床，连在一起的衣柜、书柜、写字檯，电脑，电竞椅，还有一张懒人沙发。 家具都是橡木色拼白色，看起来很简洁，窗帘床品都是清新的纯色，柔软舒适。 周让自己往沙发上一瘫，就不管了，很不设防。 靳衍坐在电竞椅上，体验了下周让平时打游戏的感觉，又被桌子里面立着的一块毛毡板吸引了注意，那上面挂着许多张塑封的照片。 有张一看就是全家福的照片，周让站在中间，和周让面容有相似之处的两个大人笑意盈盈地站在两侧。 周让带着棒球帽，抿着嘴巴装酷，看背景是全家一起爬山的时候拍的。 有张看起来年份久远的照片，是一个小孩子的单人照。 小身板看上去也就一米高，胸前繫着红领巾，是小学生无疑了。 第78页 「小学生」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极了动漫里才会有的五官，还有软得不可思议的脸颊，看起来几乎像果冻一样q弹，真摸上去的手感不知道有多好。 靳衍足足研究了两分钟，终于确定，后仰着身体，还没说话已经先扬起了唇，唤了一声「宝宝」。 周让把自己当成在阴暗角落里生长的小蘑菇，待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对靳衍的话充耳未闻。 直到靳衍问，「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周让诈尸一般，直接立了起来。 「你怎么看这个！」他忘记了卧室里还有那张小学生的照片。 他一直觉得「小学生」直直看着镜头的照片太傻，显得他笨唿唿的。他不想要，偏偏吕女士觉得可爱，硬要展示出来。 他还特意把那张照片插在了最下面，谁知今天会被靳衍看见。 「不许看。」自以为孩童时期幼稚傻气的照片被人看见，自然难为情得很，周让羞恼地要过来抢。 靳衍却觉得那张照片里的周让可爱死了，拦着周让不让他收。 周让刚伸出手，手臂就被挟制住了。 靳衍边笑边从电竞椅上制止他。 周让往前挣，靳衍就拉着他的手臂。 两人又笑又闹，周让怎么都够不到照片，又笑得没力气，气得往靳衍身上一怼，狠狠的坐在他身上。 靳衍松开周让的手臂，改为从上而下的环住周让的肩，带着笑意的嗓音道： 「那张照片真的可爱死了好吗？小脸肉嘟嘟的，我都能想像出来你当时多乖。肯定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回家了还要抱着奶瓶喝补钙的牛奶……」 「我到三年级就不喝了！」周让用大声假装自己理直气壮，以掩饰实际内心的羞恼。 靳衍听不进去，靳衍仔细推敲后道：「老师肯定喜欢你这样的乖小孩。」 「我一点都不乖，我还会上课睡觉呢。」周让憋屈地自证，可惜没有一点说服力。 「我讨厌小孩。」靳衍忽然正色起来，告诉周让。 又一秒笑开，「但是，我要是遇见了还是小孩的你，我绝对会被你改变的。我肯定会惊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小孩，然后抱着你，到处给你买糖吃。」 「我妈会报警把你抓起来的。」周让幽幽道。 「那我跟阿姨套好近乎，再给你买好吃的，在你身边保护你。」 「你知道我要是遇见了小时候的你，会做什么吗？」周让忽然道。 「什么？」靳衍期待又好奇，是会假装不认识，还是会像他一样。 「一拳把你打哭。」 周让超大声嚷嚷自己的阴谋出气，还补刀，「再买一书包的练习册送给你。」 「那我们的感情可能有点坎坷了。」靳衍若有所思，「你要是个从小欺负我的恶霸，那我对你就是因恨生爱了。」 「其实也不错，小时候你欺负我，长大了我再欺负回来。」 周让都放话要把他打哭了，他还惦记着怎么喜欢周让这事呢。 周让快被他折服了，却又不想如他的意，嘴上硬气道：「你说得简单，谁说你长大了就能欺负回来的。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欺负得回去。」靳衍认真道。 「欺负不回去！」周让不以为意且很有气势道。 「要不然试试？」靳衍忽然说。 「试……什么？」周让卡了壳。 「试试我现在能不能欺负你。」靳衍挑了下眉尖，问一时没有吭声的周让，「你害怕吗？」 「谁会怕啊，再说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周让努力镇定地说着大话，说完又转了个弯，「但是你不觉得那太幼稚了吗……」 「不怕啊，那我亲亲你呢？」靳衍提取出关键因素，暴露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周让消了声，有点没反应过来似的，揪紧了靳衍的衣服。 这是趁机耍流氓。他想。 可是好像也不能完全怪靳衍。 他俩刚才闹腾地合坐一张椅子挺久了，挨挨挤挤的，怪不得刚才说话时看他的眼神就有点沉。 周让脑子里生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身体却像是被定在了那里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靳衍轻轻握着周让的手臂。周让的手臂本就贴着腰，他这一握，就好像揽着周让的腰。 他倾身慢慢靠近。 本来是随口说的狂话，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周让不知是怎么了，这时候竟然没有说话。 于是靳衍那点想法没被拦住，在脑海里炸翻了天。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紧张起来，紧张的唿吸都不敢用力。 他真的一点点靠近过去。 心跳声越来越剧烈，他甚至无意识地揽了下周让，使本来坐在他身前的周让往后倒了一点。 周让慌忙地抓东西要坐稳时，温热的触感一闪即过。 靳衍胆大包天的，真的下了嘴，在周让脸上亲了一下。 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靳衍的心脏酥酥麻麻，觉得现在让他去死也值了。 下一秒，周让用力挣扎起来。 这椅子本是单人坐的。两人坐上去本就够呛了，偏偏两人还在上面大幅扭动，某个节点，椅子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发现失去平衡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第79页 靳衍竭力抢救，还是没能挽回。 他随着椅子一起摔在地上，腿还翘着，周让摔在他身上，实在立不住，在地上打了个滚，懵懵地坐在了地板上。 正僵持着，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下一秒，惊愕的女音传来：「让让！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就这样，靳衍以极其狼狈的方式，见到了周让的母亲，吕女士。 . 二更 一番兵荒马乱后，靳衍终于站在了吕女士面前。 周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闹成这样啊，摔到哪里了吗？」吕女士果真把靳衍当成了周让的朋友。 周让和靳衍一起摇头。 「妈，你不是说你跟郝阿姨喝茶，一时半会回不来吗。」 吕女士来得太突然，周让还没从摔的那一下里回过神来，稀里煳涂地问了个很危险的问题。 好似，他原本在家做什么坏事，不方便被父母发现一样。 靳衍隐秘地看了周让一眼。 吕女士没多想，道：「我怕你赶不回来啊，怕把状状饿昏了，就提前回来喽。」 「你们要吃点水果零食什么的吗？不过零食室里有点空了，可能得要你们出去买。」 周让问了那一句话，本就不平稳的心境越发心虚了，想也不想便道：「我们去买！」 附近的商场 靳衍推着小推车，周让抱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往里面放。 见靳衍一直都只推车，什么都没拿，就问靳衍有没有想吃的。 靳衍沉思许久，说的却是别的问题：「你说，我是不是该给阿姨买点礼物什么的？」 周让松手，几大包薯片哗啦啦掉进推车里，他站定看着靳衍：「买什么？阿胶燕窝还是珠宝项鍊？」 「阿姨喜欢的话就都买上……」靳衍的眼睛好似亮了起来，只是话还没说完，胳膊已经叫周让掐了一把。 「你生怕我妈不知道你是谁是吗？」周围人来人往，周让压低了声音，生气道。 靳衍虽然表面上还是周让朋友的身份，但实际上，他可是把周让妈妈当成未来丈母娘对待的，所以慎重至极，总想表现得再好一点，给人留点好印象。 不过周让那一掐，也算是给靳衍掐醒了。 现在还不能暴露他们俩的关系，周让不许。送那样的礼物不合适。 两人提着几大包零食回到家，吕女士已经搞好了下午茶招待靳衍。 毕竟是周让的朋友，而且和沈仙谈真他们这种熟人不一样，是从前没来过的朋友。这个时间点，没办法招待午饭，下午茶还是可以有的。 一壶乌龙茶，配上水果拼盘，几样点心，还有坚果棒、芝士条、地瓜干这些小零食。 靳衍正襟危坐。 周让「咔擦咔擦」的嚼地瓜干，还用胳膊肘拐了下靳衍，「吃点呀，我妈用心准备的。」 靳衍这才喝了口茶，仍然矜持得不像样。 看起来是知礼数且家教不错的孩子，怎么在她面前就这么紧张呢。 周让在他面前，倒是没有一点避讳。两人关系应该挺好的。 吕女士问周让：「妈妈怎么称唿你的好朋友啊？」 周让答：「靳衍，你叫他名字就行。」 「阿姨要是觉得叫名字生分的话，叫我小靳也是可以的。」靳衍上赶着道。 还挺会说话。 吕女士笑盈盈地问：「小靳，家也是咱这的？」 「啊，不是。」靳衍解释了下，他家就在a大那边，到这里需要坐高铁。 「那怎么跑这么远。」这消息出乎了吕女士的意料，她惊诧地问，「你是来这边旅游的吗？」 「对，他就是来这边旅游，顺便来找我玩的。一会他就回去了。」 周让怕再说下去会暴露点什么，抢着回答。 殊不知此举反而使得这事更可疑了。 吕女士是大人，总是能抓住最紧迫的点，「一会就回去，是买票了吗，时间来得及吗？对了让让，你明天走，也得买票了。」 「我知道，来得及。」周让完全接替了靳衍的话，「他喝完那杯茶再走，就刚刚好。」 「你怎么这么清楚？」吕女士有点奇怪。 「他刚才跟我说的。」周让努力地找补，恰好见靳衍放下杯子，就立即把他拉起来，「好了妈，我送他出门。」 靳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也不挣扎也不反抗，礼貌地跟吕女士道了个别，跟着周让出了家门。 「吓死我了。我妈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周让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靳衍幽幽地问。 周让讪笑，「怎么会，你见得人，最见得人，我那是不知道怎么说。」 这么一折腾，被占便宜亲了一口的事，周让个小呆瓜都记不清了。 靳衍今日尝到了好处，也不跟他计较太多，道：「那我回酒店，明天一起走？」 「不行啊，我刚跟我妈说了你今天走，不能让她看见你。」周让摇头。 「我在高铁站等你。」靳衍道，「就看不见了。」 第69章 坐车回去 第二日，吕女士送周让到高铁站，嘱咐他一个人回去路上要小心些别坐过站。 周让乖乖点头，转身就找到了早早在里面等着的靳衍。 第80页 靳衍背着双肩包，穿宽松黑t和运动长裤，肩线利落有型，双腿修长笔直，从外形看绝对是标准意义上的帅哥。 帅哥总是吸人眼球，尤其是出现在灰扑扑赶路的人群中的时候，更是一道标緻的风景线。 靳衍微微低着头，站在门口等人。 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也有因为等待无聊对帅哥十分感兴趣的女孩，偷偷和闺蜜咬耳朵，猜测他等的人是不是女朋友。 「我往门口走着呢。」 消息蹦出来，靳衍一边抬头寻找，一边往外走。 「我觉得是女朋友，帅哥肯定很多人追，谈恋爱也谈得早。」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悄悄道。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还没开始心动就已经结束了。」齐肩发女生道。 虽这样猜测着，她们还是用余光追着看了看。 男生却是直接走出了大厅，看不见人了。 「他走了。」齐肩发女生道。 「接人去了呗。」扎马尾辫的女生道。 两人开始聊别的事情。 一两分钟后，齐肩发女生不经意地抬头，恰巧撞见了靳衍的正脸。 桃花眼，高鼻樑，面部轮廓清晰流畅，比朦胧的侧颜更有冲击力。 而他方才还空着的手上，已经多了个行李箱。 靳衍单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时不时往后伸，护着周让跟在他后面，不被人流冲散。 果然是接女朋友去了，这么细心……齐肩发女生的感嘆还没抒发完，另一个帅气的男生从她眼前经过。 她勐地用胳膊肘捣了捣闺蜜，说不上来的激动：「他接的是个男生！」 扎马尾辫的女生飞快抬头，眼睛亮得像小灯泡一样，精准的在人群中找到了刚才的帅哥，和他身后新出现的小男生。 后面的男生身形清瘦，穿着件印着小猫图案的白t，有双很亮的眼睛。和那个冷淡酷哥不同，这款看起来脾气温和很好说话甚至有点可爱。 扎马尾辫的女生双手合十，忍不住道：「妈呀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我要心动了。」 「别动。」齐肩发女生劝阻道，「你性别不对。」 扎马尾辫的女生：…… 「果然帅哥都内部消化了。」 离出发还有段时间，靳衍道：「要坐挺长时间，路上可能会饿。先去买点吃的？」 「你真聪明。」周让变相地夸自己，「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去便利店买了一盒荔枝，一盒葡萄，又在附近买了一盒蛋糕卷，一盒泡芙，一盒鸭翅，还有两瓶饮料。 饮料塞到了靳衍的双肩包里。 其余东西周让抱着，因为靳衍还提着个行李箱。 正准备回去检票，周让看见了卖烤肠的，视线被吸引过去，脚步慢了下来。 「买。」靳衍看他的样子是想吃。 「你吃吗？」周让问，「你吃我就买两根。」 靳衍摇头，周让就暂时把抱着的零食塞给靳衍，让他单手托着，而后跑过去买了一根香气四溢的脆骨肠。 回来的时候却犯了难。 买的东西有点多，一只手抱不过来。 周让想了下，直接咬着烤肠，空出两只手来拿东西。 「这行吗？」靳衍有点怀疑。 周让叼着烤肠含煳说，「没问题。」 只是走了两步，又不动了，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叼着烤肠棍上上下下地晃，似乎是某种指示。 靳衍试探地捏住烤肠棍，周让松口，烤肠上面已经被他咬了两口，再往下就吃不着了。 他就着靳衍的手，在侧面咬了一口。 靳衍突然使坏，在他咬上去的时候松了手，周让没有办法松口了。 松口，烤肠就会掉。 他歪头，惊异地看靳衍，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的嘴巴。」靳衍慢悠悠地笑，「被烤肠绑架，说不了话了。」 周让看着他，抬了抬手，示意他把零食拿过去一点。 靳衍拿了两盒水果，周让的行动就方便了许多，直接把剩下的零食都摞在了他手上。 而后拿下烤肠，笑回去：「你的手也被绑架了。」 靳衍笑了下，松开行李箱，把另一只手伸到周让眼前，展示给他看。 还可以这样。 原来拿行李箱的那只手没有被绑住，只是松个手的事…… 周让的思维受到了一点冲击。 靳衍屈起食指，在周让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敲了下他的脑壳，评价：「有点笨了。」 「肯定是被你传染的。」周让反击回去。 周让一边小学生似的和靳衍打嘴仗，一边吃完了一根烤肠。两人检票进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是相同的区段，买坐在一起的票比较容易。虽然不是挨在一起，但是买到了同一排的票。 周让的位置在最里面，靳衍的位置在最外面，中间隔着一个人。 周让抱着零食进去，靳衍放行李箱，还没坐下来，就听见了一声惊唿。 是坐在周让旁边的齐肩发女生。 紧接着，靳衍就看见他们座位前面扎马尾辫的女生扭过头来，看见他们，也发出了一声惊唿。 从她们震惊的表情来看，好像发生了什么很戏剧性的事件。 靳衍不理解她们的反应，但两个女生醒悟过来均是满脸尴尬的样子，他也没追究。 第81页 只是礼貌地跟周让旁边的女生打商量：「你好，我坐在你的旁边，方便换个位置吗？」 他用手指隔空点了下坐在里面看他的周让，解释道：「我们是一起走的。」 「不方便也没关系。」周让补充。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齐肩发女生立马站了起来，从她紧张的程度看，好像还有一种舞到正主面前的慌张。 「谢谢。」靳衍在周让的示意下，送给人家一盒泡芙。 齐肩发女生接过来，推辞的话都不会说了。 靳衍的视线一离开，她便戳开了闺蜜的消息栏，打字的速度快得几乎要擦出火星子来。 「怎么会这么巧啊！！」 「我们俩刚刚表情都没收住，人家肯定看见了！」 「尴尬死了尴尬死了！就不该在背后八卦。」 「还送我一盒泡芙！」 「好不容易遇见两帅哥，还搞成这样。」 「就是啊。这泡芙的奶油好足啊，你来一个吧。」 「来。」 闺蜜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发泄完情绪，控制不住嘴馋，分着吃起了泡芙。 第70章 联繫方式 东西都是周让买的，但上了高铁，却不太想吃了，只无聊地剥荔枝玩。 好几个荔枝都被剥了一半的皮，露出了顶部晶莹剔透的果肉，圆滚滚地在小桌板上转悠。 靳衍看了一会，伸手，偷了一个吃。 周让瞧见，拍他的手，不许他吃。 被发现了，靳衍说：「谢谢，谢谢宝宝给我剥的荔枝。」 这话听习惯了，周让一开始还没察觉不对，只嘴硬说不是给他吃的。 过了一两秒钟，他突然反应过来所处的环境不对劲，扭过头去，几乎是用气音问靳衍：「你叫我什么？我们这是在外面，你喊我，他们都听见了！」 「没事，都是陌生人，他们不会记得的。」靳衍压低了声音安抚他。 「不行。」周让不同意。 靳衍嘆了口气，小声说，「那我偷偷地叫。」 齐肩发女生知道这样很不好，但耳朵还是不受控制地竖起来，不愿意放过一点悄悄话。 真实小情侣的对话甜得掉牙，听得她差点把身体扭成毛毛虫，一脸的姨母笑。 想把这事分享给闺蜜，又想起来她只喜欢看帅哥，不磕男男，只好忍住。 下一秒，却是闺蜜的消息发过来：「我靠！好甜啊，我都快要受不了了，他俩真登对！」 齐肩发女生：…… 就想请问，你的原则和底线呢？ 发车十几分钟后，周让有点困了。 和前两天相比，他今天起得空前的早，没坐一会，就垂下了眼皮。 一开始是贴着车窗睡，但微微的震感有点不舒服。 靳衍挺了挺肩，叫他靠过来。 靠着睡一下觉应该没关系的吧。 周让没再多想，靠着他，慢慢睡着了。 一路上，靳衍的姿势都没怎么变过。看一会手机，看一会睡着的周让。 看手机是给周让做新的表情包，看周让是心痒手痒，想捏一下他的脸，但怕惊醒他，还是没有上手。 快到站的时候，周让才醒过来，迷迷煳煳地揉眼睛。 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的齐肩发女孩有一点坐不住。 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想要一下他们两个的联繫方式。 绝对没有什么撬墙角的歪心思，只是这两帅哥太养眼了，感情又好得让人羡慕。就这么错过实在太遗憾。 哪怕不交朋友，只是扩个列也行，至少以后，可能还有机会问问他们感情怎么样了。 但，这事做起来有点难。 齐肩发女生犹豫许久，把目标放在了周让身上。因为靳衍不吭声的时候有点冷，她觉得周让会好说话一点。 女生鼓起勇气，倾着身子绕过靳衍看向周让，「那个，你好，方便加个好友吗？」 周让「啊」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看向了靳衍。 靳衍臭着脸，心里道，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他们是一对，是眼睛近视还是存心的。 但周让看他那一眼，又叫他很受用。 周让犹豫着，觉得拒绝人家好像不太好。 靳衍不看周让，只伸手挡了下周让的手机，对着那女生道：「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哦，哦。」齐肩发女生「哦」了两声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打扰了，打扰了。」 为什么感觉冷脸哥的眼神那么微妙呢。 倨傲的眼神好像在炫耀他男朋友重视他，他很有地位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这一路的表现，都像是一条大狗狗好吗。 外表高冷兇狠的狼狗只对伴侣低头，把老婆当成宝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什么的…… 虽然联繫方式没有要到，但是不妨碍她又磕到了呢。 . . 这事就算过去了，但齐肩发女生怎么也没想到，过不了几天，她会在手机上看到周让的直播。 周让拿了颗葡萄吃。 靳衍趁他伸手的时候靠近，揽住了周让的肩，很用力很用力，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只顾着问周让：「看我那一眼，什么意思？」 事实上，周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那女孩当着靳衍的面要加好友时，他下意识地心虚，觉得这样很不好，靳衍可能会吃味…… 第82页 可靳衍这样期待地激动地看着他，好像等到了一个答案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期待，仓皇地想逃，以至于扭捏得说不出话来。 但靳衍的心情可平復不了，他因为周让那一瞬间的反应抓心挠肺，几乎是蹭到周让耳朵边，悄悄地问：「你是不是开始在意我了？」 又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周让还算冷静。心道，什么叫开始在意，好像他之前都把他当块石头一样，明明他已经因为他让步了很多次了好不好。 听见第二句的时候，周让就坐不住了，虎着脸否认：「什么啊，你别自恋了。」 「我不管。」靳衍这会根本听不进去他不想听的话，他挤着周让，耍赖道：「我只相信我感受到的。」 周让还想说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只好闭嘴，假装玩手机不理他。 偏偏靳衍还不肯放过他，给他发消息。 周让本来不想看的，因为搞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他这会有点慌。 可消息进来的时候他正好想调亮度，一不小心点到了，页面飞快加载出来。 他道：「要是没有人，我就让你摸一下我的心脏了，我想让你感受一下它跳得有多厉害。」 很直白的情话，却又能感觉到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因为靳衍正在看着他，那双因为眼型总是显得薄情的眼睛，此刻正说着他发给周让的那句话。 周让的心脏好像要坏掉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周让因为心跳得太快感觉烦躁，给了靳衍一拳。 第71章 陈年 靳衍连声招唿都没打就玩了失踪，家里的聚餐因为他一拖再拖，一回来就催着他过去了。 周让要回修竹苑，得和靳衍分开。他坐在车里，等司机送他过去。 靳衍下车，扶着车门站了两秒，问周让：「要不要跟我一块回去吃个饭？」 一看就没打好主意。 周让才不听他说的呢，催着他快点走。 靳衍被赶走之前，还明目张胆地笑了句：「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 飘了。 下了高铁他就飘起来了。 周让默默咬牙，真的是，给他一点甜头，他就得寸进尺。 周让不知道的是，这傢伙回了家，仍是这副得意忘形的嘴脸。 叔叔伯伯们搬酒的搬酒，处理食材的处理食材，婶婶伯母们坐在一块聊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靳衍一回来，就被亲妈给叫住了。 檀木簪子盘着发，穿一身杏仁色旗袍的赵女士绕着靳衍转了两圈，道：「臭小子还知道回来。离家出走去南夏区干什么了？」 靳衍也不遮掩，神采飞扬道：「去见我对象了，刚刚一起回来的。」 「哎呦。阿衍谈恋爱了？！」 「瞧瞧瞧瞧，人家小年轻甜蜜着呢。」 「咋样啊，长得标緻不标緻啊？」婶婶伯母七嘴八舌地问。 靳衍站在一众长辈面前也不扭捏，爽快道：「标緻着呢，我男朋友长的那是没的说。」 「那是，咱阿衍的眼光还能差喽。」二婶日常夸夸小辈，这回却没听见人附和她，安静了几秒钟，忽然察觉不对。 「男朋友？」还是赵女士惊愕地问出了口，「你先前那个小女朋友呢？」 靳衍只是迟了一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下一刻赵女士的魔爪已经揪住了他的衣服： 「你别告诉我你出去鬼混，变成花心大萝蔔，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这才多久就把人家小姑娘给甩了。我看人家乖着呢，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妈！」靳衍被揪着衣服也不能还手，艰难解释，「他就是那个小姑娘，他当时戴着假髮呢，这事说来话长……」 再说，要甩也是他被甩…… 靳衍隐去了两人熟悉过程中的拉扯，把整个事件改编成两情相悦的剧本，讲给爱好八卦的一众长辈听。 至于性取向，在一个富有的开明的家庭里，在受教育水平高且接受程度好的家人面前，根本不是问题。 哪怕是亲妈，赵女士在意的也只是靳衍有没有花心滥情。 当天晚上的聚餐，使靳家全部长辈都知道了周让的存在。 . 明天上课，打车回到修竹苑还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周让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陆清淮，他房间的门关着，也没有看见公主的影子，就猜测他出去了。 赶路过后总觉得沾染了一身灰尘，他去洗了个澡，洗掉一路的疲惫，然后点了个外卖。 一边等外卖，一边挂上了直播，在房间里打游戏。 老妈的氛围灯没有带过来，他得在网上自己买一套。幸好现在天色尚早，室内亮堂，影响不是很大。 他打着游戏，偶尔会看直播间里的弹幕，回答一些问题。中间暂停取了下外卖，又播了半个小时后下播，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打算吃饭。 别说，这种感觉还不错。 没有严苛的直播要求，所以不会觉得紧绷。 当然，传说中的高薪也没有见到。 直播结束，周让看了下直播数据，比起上回又有进步，只是除去送礼物的收益，只有二十块钱。 刚好够他吃一顿砂锅米线的。 周让拆开筷子，正要开动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特别关心」才会有的提示音。 第83页 周让愣了下，隐约记得好像许久都没联繫过了。 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他打开手机，名叫陈年的消息栏后多了个未读消息才有的小红点。 陈年：「苏亚梅导演的新片子在b大选角。」 陈年其实就是周让那笔钱流失的去向。 她是个女生，比周让大两岁。 初次见面，是在医院。 初中还没毕业的周让，因为江祈蕴半死不活的模样哭得泪眼朦胧。 医生正在查房，吕女士在里面陪着，周让怕被人看见，丢人，擦干净眼泪，出来找了个僻静的转角，接着哭。 他真的很害怕。 周让刚记事的时候，江祈蕴就和他是好朋友了。 江祈蕴比他大一点，性子安静，生下来就不哭不闹的。 江家大人也不怎么管他，大部分时间都把小孩丢在一边，叫他自己玩。还没离婚的江妈妈提起来他，只有一句「挺省事的」。 周让小时候很黏江祈蕴，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密得像手足兄弟。 走路晃晃悠悠的小周让每天都努力迈进江家的门槛，去找江祈蕴玩；还没桌子高的小江祈蕴，已经会拿甜甜的糖果哄弟弟笑了。 总之，那个时候的周让觉得江祈蕴如果死了，天就要塌了。 他蹲在墙角边上抹眼泪，手指抹掉泪珠，突然发现视线里有一双帆布鞋。 一双脏兮兮的好像被雨水淋过很多次，有些发黄的鞋子。 往上看，是细骨伶仃的脚踝，不合身的肥大衣服，被气球般肥大的衣服包裹着瘦弱躯体。 是一个女孩，头髮凌乱披散着，下巴尖得能扎人。 她在哭。 眼泪无声地从眼睛里溢出来，一滴又一滴，快要流成水柱了。 周让看了一会，竟然不太确定她到底是在哭，还是滴了什么「泪如雨下」的魔法药水。 她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似的，一点哭腔都没漏，也没有擦泪的动作，只是像木乃伊一般，沉默地坐在那里掉眼泪。 她站的位置更靠里，显然是周让误闯进来，打扰了她。 周让那点傲娇的少年心思作祟，觉得很尴尬很没面子，想走，偏偏刚才哭得太狠，控制不住的打嗝。 他悲痛地打着嗝捂着脸，准备离开。 转身的那一剎，他偷摸看了一眼人家的眼泪流干了没。这一眼，却让他定在了那里。 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睛里，有的只是空洞的绝望。 就好像，她已经看见了命运的尽头。 她还是那只小虫子，怎么都飞不出去，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上天只允许她看一眼天，就把她摔回了晦暗的地底夹缝里。 周让阅歷太浅，还看不出她满身的狼狈，只觉得她好像很不好。 「你的好朋友也住院了吗？」他问。 . . 二更 彼时的陈年心如死灰，唯一一件还想做的事情，就是哭干眼泪后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家里的锅砸了。 让他们再叫嚣也吃不上饭。 再然后，就出去，走到哪里就死在哪里。 她本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 可是忽然冒出来一个小孩，还是一个穿着体面漂亮的小孩，这么问她话。 陈年那该死的讨好型人格发作，嗓音涩然地回答：「我没有朋友。」 只说了一句，心酸难堪尴尬各种情绪上涌，泪失禁体质又发作，眼泪重新汹涌地流出来。 周让无措地看着她，翻遍了口袋才找出来一张叠起来的纸巾递给她，禁不住道： 「你别哭啊，你是遇见什么困难了吗？是手机掉了还是钱掉了，你怎么能哭得这么厉害。」 陈年用纸巾擦眼泪，很快纸巾就变得湿哒哒的了。 她胡乱地想，他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因为周让所说的两样东西她都没有。 手机，本来说好爸爸换新，旧的那个留给她。后来弟弟闹了一会，说想多带一个手机去学校，查出来一个还能剩一个，爸爸就无奈的给他当备用机了； 钱，存了好久的钱，来医院检查一下，立即就花光了，回去的路费都不剩。 他们所处的境遇，天差地别。 可有一件事，也许他没有经歷过。 也许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剧烈，陈年竟升起一点吹嘘的冲动。 她看着周让，故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要死了。」 周让果然「啊」了一声，被这句话惊到了。 她补充：「我得胃癌了。」 周让不说话了，低头看起了手机，不知道是同情她还是干什么。 可陈年将自己脆弱的底子暴露出去，只得到了那一瞬间的痛快，她很快又厌烦起来，厌烦同情她的周让，更厌烦自己。 幸好不认识。 她绷着脸想走。 只是还没迈出去步子，周让就放下了手机，以一种找到希望的欢快语调跟她说：「胃癌能治好哎！」 希望好像拥有某种能力，以至于内心千疮百孔的陈年一剎那被感染到，干巴巴地重复无意义的字句：「能治好吗？」 「真的。」周让把手机怼到她面前，发着光的手机屏幕对着她，她从上面找到胃癌治癒率很高的文字。 周让问她，「你现在是什么阶段？」 第84页 「早期。」陈年怔怔地答。 「那太好了！早期容易治的，你会好的。」周让替她感到高兴。 可是忽然，陈年眼中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光亮又暗了回去。 她说：「治疗要用很多钱吧。」 周让就给她查了一下，说，「还好还好，化疗三四千，手术三到八万都有。」 陈年闭了下眼，彻底绝望。 她很清楚，一次化疗的钱，家里都不会有人出。 若是她把这事告诉他们，妈妈只会满脸惊骇，责怪她是什么娇贵的身子得这么费钱的病，而后长篇大论道房子翻新要用钱，或者是她的宝贝儿子想买个好电脑，总之是没钱给她治病。 而后又假惺惺的安慰她两句，说谁家得了什么病，好几年了还活着。 见她不接茬，立即不耐烦了，赶她快点去做饭，别寻思生病了就能偷懒，他们家不养闲人。 弟弟，大抵会感到惊讶，而后会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他的朋友，说他姐姐得癌症了，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爸爸，表面上不说什么，实际上却是最无知最贪生怕死的那一个，一定会一边吃她做出来的饭，一边坐的离她十万八千里。 …… 周让觉得陈年的表情不对劲，犹豫了下，还是问：「你没有钱吗？你的爸爸妈妈……」 「死了。」陈年在周让没说完之前就答了。 周让信以为真，很是好心道：「那我借你。」 陈年看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走投无路的时候，反而底气足了起来，她面无表情的展露自己的穷酸：「你觉得我还得起吗？」 她的年龄看起来比周让大不了多少，应该还在上学，又没有爸妈，那确实不太能拿出那笔钱。 周让思考了一会，却找不出来什么答案。 冷白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照在瘦弱的陈年身上。她已经放弃了希望，在盯着一个因为打针呜哇呜哇地哭，被妈妈牵着走的小女孩看。 她没有钱治病。 她可能会死掉。 那比躺在病床上的江祈蕴还严重。 毕竟也不是个小数目，周让纠结了一会，下定了决心，「算了，你不还就不还吧。」 陈年惊愕地看他。 周让已经收起了手机：「你办住院了吗，怎么交费，我给你现钱还是打给你？」 「你说真的？」陈年太不可置信了。一个小孩，陌生的小孩，跟她说了几句话后，要给她出昂贵的治疗费用。 她自己都觉得这是在做梦。 可周让直接拽着她去取钱了。 江祈蕴前面的医药费是他垫的，所以今天是带着卡过来的。只是老妈来了，就没有用到他。 要接受他的钱吗？要治病吗？要继续活着吗？ 陈年听见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 她可以治好病，离开那个家，重新开始生活吗？ 不用在放学之后给所有人做饭洗碗而后吃剩菜，不用蜷缩在门坏掉随时会有弟弟朋友进来的卧室里睡觉，不用把奖学金拿给爸爸买烟买酒，不用才上高中就被妈妈催着找个有钱的嫁了给家里买车…… 周让把取出来的钱拿给她。 厚厚的一叠钱，触摸到了都觉得很不真实。 一直悬在眼睛里的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周让摸遍了兜都摸不出来纸巾了，慌张地问：「你怎么又哭了？」 「我仇富。」她流着眼泪说。 周让：…… 第72章 我想试试 周让不懂陈年。 毕竟他从小衣食无忧，与生俱来拥有父母的爱，又在健康纯粹的朋友陪伴下长大。 他想，把病治好，就会好起来的。 以至于后来，发现陈年家里的真相后，周让是那么的愤怒。 陈年本来在准备住院的事情。妈妈发现她要去治病，怕她花家里的钱，大闹一场。 陈年早就对他们死心，只是这下死得更彻底了。 她冷静地拿着把菜刀，把刀扎进桌子上，吓得她那虚荣混帐的弟弟和偏心的妈均是一哆嗦。 她单刀直入地挑明两件事。一，这个家没把她当人看；二，不治病她会死。 所以她要走，要自己活。 她妈本来不想放过她，还打算等她嫁人的时候捞一笔。 只是陈年疯了一样拿着刀，再加上在她印象里癌症确实可怕，说不准陈年没几天就要死了，到时候还得给她买棺材，也是一笔花销。 她妈就将计就计，把陈年赶出去了。 周让很想报警把他们一家人给抓起来。他还特意去警局谘询警察叔叔了，可是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这算是家务事。 陈年终于得了自由身。 而后便是休学，入院治疗，做胃镜，做手术。 每一步面对的都是未知的风险。同样的年龄，她走得比别人沉重许多。以至于手术成功后，陈年脱胎换骨，有了无尽的勇气。 于是一路长虹，恢復学业，考入名校。 虽然她课余时间做了很多兼职，但学费和吃药的费用仍然不可小觑。 周让会准时准点地把自己的零花钱分一大半给她。 陈年有时候会问，不觉得她是个无底洞吗。 周让忍痛道，他都买不了游戏里的皮肤了，叫陈年也不许买，叫她买好吃的补充营养。 第85页 答非所问，但用一种玩笑的方式，变相告诉陈年，这钱在他身上，不会有多大的价值，让她不要有太大压力。 陈年欠周让的早就很多，也不差这一点半点，就都接着。 两个人上次见面，还是在暑假里。 陈年考的大学距离本地很远，因为她想摆脱这里的阴影。她在那边找了房子，假期也在那边生活。 只有想见周让的时候，会回来一趟。 . 苏亚梅，知名的大导，业界领军人物。电影节获奖更是数不胜数。 她本身就是股流量，一举一动都能引起无数人的揣测，更别提新片选女主角这种事了。 周让打字回覆：「我也看见消息了，怎么啦？」 消息发送。 等消息的时候，用筷子挑起细滑的米线，吃上一口，再喝一口微酸微辣带着红油星子的汤，满足极了。 「我想去。」陈年说。 周让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好朋友之间，不就是要相互鼓励吗。 哪怕这事听起来很难做到，但身为好朋友，该表态的时候还是得表态。 「那就试试。」周让回復，「说不定就成大明星了。」 「你等我的好消息。」陈年积极主动道。 收起手机，她舒了一口气。其实决定是早已经做好的，只是不告诉周让，总觉得不舒服。 周让在她这里，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周让回了个「好」。 但说实话，他还挺担心的。 陈年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难以避免地受到了很多影响，性格社恐内向，讨好型人格，不会和人交流。 只是出院之后，她看开了，放弃了很多东西，专心做自己，所以变得洒脱许多。 但不擅长交流的毛病仍然存在，在陌生人面前沉默，也是她的常态。 不过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该尝试的还是得尝试。 周让放下这件事，捧着脸，研究自己的直播数据。 研究不出来什么，嘆口气，在电脑上玩游戏。 靳衍打视频过来。 周让接了，把手机放在电脑屏幕旁边，还能继续打游戏。 刚吃完饭的靳衍，看见他的漂亮宝贝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细白的手指在发光的键盘上敲啊敲。 背景昏暗，键盘发出来的蓝光白光映在他脸上，好看得要命。 都不敢想像，亲一口会有什么反应。 靳衍看得见吃不着，兀自馋了一会，问他的宝宝：「在干什么啊？」 「我在学习。」周让打着游戏分心道。 「你管这叫学习啊？」靳衍笑他。 「这是在练习游戏技术，怎么不算学习。」周让一本正经地答。 「我也想学。」靳衍接受了他的说辞，「麻烦一会拉着我一起学习。」 周让正想说话，靳衍那边忽然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赞扬道：「看看咱家阿衍这人生态度，什么时候都挂念着学习，这孩子，绝对未来可期。」 应该是靳衍的什么长辈。 被误会了，还被夸奖了一顿，周让忍不住想要偷笑。 正笑着，靳衍那边冒出来一个扎着小啾啾的脑袋瓜。 . . 是一个小朋友，大眼睛高鼻樑，穿着可爱的小衣服，瞧起来最多也就是上幼儿园的年纪。 她好奇地爬到靳衍身边，往手机上看，还问着：「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小屁孩刚才听大人讲话，听了个一知半解，只知道靳衍谈恋爱了，却没听出来恋爱对象的性别问题。 靳衍正想解释一下，小孩已经看见屏幕里的周让了，呆了一下，捂着嘴巴惊唿：「阔、阔爱哥哥。」 「夸你呢。听见了吗？」靳衍跟周让说话。 周让不知道说什么，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哇！」小朋友又是一声惊唿，看见世界上最漂亮的洋娃娃一般，扭头找靳衍问，「我长大以后，可不可以和他谈恋爱？」 「他是我的。」 靳衍不想跟见色起意的小屁孩说话了，把她放回了地上。 「我们一起和他谈。」小孩揪着靳衍的裤腿，说着童言童语。 靳衍简直无语，朝二叔大喊一声：「你家姑娘现在就开始挑男人了，快管一管吧！」 二叔过来把小孩抱走，打着哈哈往手机上瞄了一眼，瞧见周让，立即搭话：「哎呀这就是靳衍他对象是吧，长得真标緻，一看就是文化人，大学生，厉害厉害……」 二叔是他们家最八卦的人。 靳衍木着脸把手机收起来，熘回房间，再看手机，就看见了个和他一样木着脸的周让。 「吓着你了吧。」靳衍担忧道，「那是我二叔，就是话多，喜欢凑热闹，你不用管他……」 周让好不容易从二叔的没话找话的夸奖中回过神来，又发现了不对。 「你把我们俩的事告诉给家人了？」他问。 「早晚的事么，我先说一嘴怎么了，不能骂我。」靳衍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周让一问，他就忍不住解释两句。 还跟周让说：「他们都可喜欢你了。」 人都没见过，喜欢多半是因为靳衍，所以爱屋及乌了。 周让静默了好半天，到底没因为这事凶他。 . 第86页 陆清淮是周让回来第二天出现的。 周让他们班下午搞了个活动，拍了张照就解散了，还免了晚上的自习。 靳衍下午有课，周让就自己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陆清淮正蹲在台阶上，一手慢慢抚着公主，一手餵它吃猫条。 男生穿着件白衬衣，眉眼干净俊美，揉着猫猫的手白皙纤瘦，手背上的青色筋络都能看出来。 半下午的阳光明亮又温柔，将那一人一猫烘托得很悠闲。 只是，陆清淮发现周让回来时，还是惊讶了下，问：「不是有晚自习吗？」 周让解释了下，走过去看猫，却发现公主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公主脖颈上戴了个白色蕾丝边淡粉蝴蝶结的小围兜，蝴蝶结上面还坠着枚圆滚滚的小珍珠，可爱漂亮，一看就是被人打扮过的， 再看猫毛，比印象里更加彭松顺滑了，靠近一点，还能闻见类似宠物沐浴露的香味，指甲似乎也剪了点。 「你带它去宠物店了吗？」周让随口问。 被发现了。 陆清淮看着公主，没接周让的视线，平静地回答：「时间到了，所以带它去做了个洗护。」 绝对不是为了让它更好地接客，才这么做的。 这很正常，吕女士也经常带着状状去洗澡。周让没放在心上，摸了摸公主，忍不住和它对话，夸赞道：「你好香啊。」 公主有点小高傲。 周让夸三回，它才喵一回。 周让跟公主玩了一会，回自己房间了。 刚坐下，就看见了靳衍闲着没事给他发的消息。 「宝宝，今天晚上一起学习吗？」 「不是回去了吗？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不爱了是吧。」 「呵，男人，变心变得这么快。」 「真的不回？」 「我要生气了。」 「还不回？」 「我真生气了。」 「我要和你分手三分钟。」 周让刚看到这里，正想批阅一下，那条消息就被撤回了。 靳衍重新发了一个：「我要和你分手三秒钟。」 靳少精打细算的，三分钟嫌漫长。 周让发了个「同意」过去。 靳衍回：「三秒钟过了。看在你回消息的份上，勉为其难地跟你和好了。」 . . 「你不是在上课吗？」周让问。 「影视鑑赏课，写观后感。」靳衍答。 「写完了吗？」周让假装坏人，「我要偷偷举报你上课玩手机。」 「写完了。」靳衍道，「所以在想你。」 周让这边想着打小报告，靳衍想着周让。周让囧了下，觉得靳衍真的很会说话。 这不，都把他衬成幼稚兮兮的小学生了。 可恶啊。周让不服气，喊靳衍下课一起打游戏，让他的黑头髮小人接着给他打工，好认清他的地位。 两人闲聊了一会，约好了一起打游戏。 周让点了个外卖，琢磨着先去洗个澡，忽然发现门好像动了动，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没把门关紧。 周让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见到的却是戴着粉色蝴蝶结的公主。 公主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好像在说什么话。 周让分外惊喜，蹲下来摸它，又和它说话：「原来是你找我啊，我还以为有人呢。」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才想找我玩的。我得买点罐罐，等你来的时候好给你吃。」 周让同猫猫对话。 公主专心舔着爪，听见周让说「罐罐」的时候，动作似乎慢了一两秒，待到周让伸手过去，它舔了下周让的手指。 周让愣了下，琢磨着这也许是猫咪示好的举动。 他一边倍感荣幸，一边把口水蹭回猫咪身上。 正玩闹着，公主忽然站了起来。 周让以为它是嫌弃口水了，却见它走了两步，依偎在了一人的脚边。 周让仰着脸，看见陆清淮走了过来。 「我没有偷猫哦。」周让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清白，「它自己跑过来挠门的。」 「它闲不住，所以过来找你玩。」陆清淮如此解释。 公主熘圆的猫眼看着陆清淮，一个爪爪踩在了他脚上，好像在质问，难道不是你把我抱过来的吗。 陆清淮往后撤了下脚，面不改色道：「刚刚做了椰汁西米糕，要去吃一点吗？」 「可是我刚刚点了外卖哎。」周让说。 这个答案使陆清淮稍微感到了一点意外。因为以往投餵周让，总是会成功的，以至于他没想到这样的结果，愣了一下。 「但是，如果你做多了吃不完的话，我还是可以帮忙解决一点的。」周让笑眯眯道。 一方面是明知道外卖要吃不完了但嘴巴还是馋，另一方面是不太好拒绝陆清淮的好意。 听他说完，陆清淮认真道：「我很需要你的帮忙。」 好像没有他，那些食物就会被浪费了一样。 周让立即有了某种被需要的感觉，这感觉使他全身都充满了豪情壮志，暗暗想着，即便陆清淮做了一桌子的甜点，他也会努力的帮他吃完的。 但，周让在桌前做好，左右环顾，却发现陆清淮所要他帮忙吃掉的，只有两块椰汁西米糕。 第87页 椰浆浓稠，西米q弹剔透，闻起来便觉得清香甘甜。 很好吃的样子，可问题是，只有两块。 周让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了，疑惑地问陆清淮：「你不吃吗？」 陆清淮点了下头，「我不爱吃甜的。」 「啊？可是，我从你这里吃了很多的甜点……」 第73章 留不住他 「那些不都是你做的吗？」周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的印象里，烘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周爸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吕女士打算亲手做个生日蛋糕，材料买了用具齐了，忙乎了一上午，把厨房搞得一团糟，最后搞出来个丑兮兮的蛋糕胚。 吕女士都想把蛋糕丢进垃圾桶里，出去买一个了。不过周爸回来后，因为吕女士亲手做的蛋糕感动得不行，最后还是被他们一起吃掉了。 所以，不喜欢吃甜的，又为什么会做呢。 「是，但那是做给你吃的。」陆清淮坐在桌边，虚虚撑着手肘看着周让，自然而然地回答。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举动，其实是有一点点暧昧的。因为这听起来，好像是特意为周让做的。 可周让在那方面总是缺根筋。即便事情摆在他眼前了，他也不会往那里想。 他能感受到靳衍的情意，大抵是因为那人直白热烈，言语和行动处处都展现着他的心意。 可陆清淮不一样。 陆清淮很优秀，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被教导得很小就拥有绅士风度，懂得礼让弱小懂得照顾他人，谁家长辈见了都要称赞。 也是因为如此，他会在别人的需求中，迷失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向来礼貌向来从容，能照顾别人也能宽恕别人，性情温和。所以，他从来不会被人特别关注。 人人都说他很好，他很优秀，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人人都知道他会照顾弟弟妹妹，人人都知道不会生气不爱计较，于是也习惯地叫他这样做下去。 对陆清淮来说，那些都没有关系，因为不重要。 但使他感到为难的是，他不擅长表达，不知道如何明确自己的感情。 所以，即便心里空落落的，酸涩难受的叫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也只会轻轻的问一句，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那天晚上，他看着周让和靳衍并肩离去的背影，羡慕又渴望。 他悄悄地说了「对不起」，没有人听见。 但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争取的东西，所以，无论怎样，他都想要尝试一下。 总是做「标杆」的陆清淮，在这件事上栽了个跟头。他下定了决心，可他的感情经歷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会一次又一次，怀着期待的心情，站在烤箱面前看里面的食物一点点膨胀、舒展。 小心翼翼地挤奶油，挑最干净饱满的水果做装饰，调配出恰到好处的口味…… 然后，问周让：「要吃一点吗？」 . 可他在周让眼里，只是一个人很好的学长。他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厨艺很好，做的甜点很好吃，会安慰他，养了一只猫……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他什么都不表示，周让当然看不清楚他的情意。 周让只会小心问陆清淮：「你是只喜欢做吗，享受制作的那个过程？」 陆清淮确实享受做给周让吃的过程，于是他点了下头。 周让就放了心，觉得这只是他的爱好，并不涉及其它。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块，味道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两块椰汁西米糕，量并不大。 周让很快就解决了。 只是才刚放下勺子，接过陆清淮递过来的纸巾擦嘴，外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还没有吃饭吧？」周让眼睛忽然一亮。 陆清淮点了点头。 他其实是故意没有吃的。倘若周让像上次那样，留下来吃饭，他就做给他吃；倘若没有留下，他就随便做个简餐。 只是周让问了，他就点头了。 「那你吃点我的。」 周让跑出去，把外卖拿回来，在陆清淮房间里拆开，又催着他去找一只碗。 他点的是红油干拌云吞，牛肉馅的，红油酱料酸辣鲜香，闻着便让人很有食慾。 虽然买的是单人套餐，但量还挺大，分出去的一半，装了大半个碗。 陆清淮看着那碗云吞，又看看周让的外卖，沉思了一会，道：「我去做一个凉拌开胃菜，你会吃吗？」 「吃呀！」周让语调欢快。 红油干拌云吞虽咸香美味，但吃多了确实腻人。如果有一道清新爽口的小菜，那将会是绝美的搭配。 「我去给你帮忙。」周让扣好了外卖盒的盖子，乖觉道。 「很快就好的。」陆清淮说。 也确实快。 周让听着陆清淮的指挥，调出来一碗酱料后，陆清淮那边已经完工了。 一道凉拌菠菜，一道凉拌黄瓜条，两人一前一后端着盘子上桌。 周让刚拿起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放下了筷子。 陆清淮问他：「怎么了？」 「啊！我忘了。」周让说，「我说好六点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快到时间了。」 那个他指的是谁，不用想都知道。 第88页 陆清淮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眼睛里蓄积的笑意突然淡了一点。 他在这一刻清醒过来，意识到这短暂的时光是他窃取来的，这段时间本不属于他。 是他使手段耍心机，费尽各种心思，把周让哄骗过来吃他做的甜点……他真的，很卑鄙。 可他还是，想要周让待的时间，再长一点。 哪怕他知道自己品德低劣、行为自私。 「吃完饭再过去吧。」他轻声说。 周让说：「没事，在哪吃都一样，我可以一边打游戏一边吃。」 他馋陆清淮的小菜，多夹了几筷子。 秒针静悄悄地转。 陆清淮放下筷子，安静地看周让吃东西。每过一秒，他都觉得幸运，因为周让还没有走。 可幸运之后，又是忐忑。 下一秒他会走吗？ 他有没有可能会留下？ 不安的心情使得时间变得漫长无比，每一秒都好似有一生那么长。 可分针还是转动了，六点，还是要到了。 最后两分钟，周让站起来，盖好盖子拿着筷子要走，「到点了，我得过去了！」 陆清淮嗓音干涩，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说点什么挽留。 可周让又回过身来，双手合十拜了拜，一个很可爱的道谢方式，他认真说：「谢谢你，陆清淮。你做的饭超级好吃，甜点也超级好吃！」 「吃到你做出来的东西，真的很有口福。」 不用谢的。陆清淮想。 周让这么说的话，他甚至愿意永永远远的做给他吃。 可周让道完谢，就端着云吞盒子跑回自己房间了。 像一阵风，经过外面的廊道。 人影转瞬即逝，只剩下方才经过时触碰到的柿子树的枝叶，在微微的颤动。 是他来过的唯一痕迹。 陆清淮看不见他房间里的场景。 可他知道，周让应该在开开心心的和靳衍聊天说话。 . . 二更 直播小进展 六点整，靳衍掐着时间打过来。 「你订了个闹铃吗？时间这么准。」周让问。 靳衍也不遮掩，直白道：「定了好几个呢。你睡得早，我要是再晚一会跟你打视频，都玩不了多长时间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周让看了靳衍一会，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怎的。 靳衍正想在逗他几句，却见他偏了下头，不经意般说了一句：「粘人精。」 是在说靳衍。 可是周让那个表情，看起来很无语，但是又习惯了，所以挺平静地接受了，只评价一句「粘人精」。 真的很戳靳衍。 周让那种因为他习惯、因为他妥协的感觉，特别能让他爽到。 「你再说一遍。」靳衍盯着周让道。 「说什么？」周让没放在心上，咬了口云吞。 「你再说一遍，就刚刚说我是『粘人精』那一句。」靳衍催他。 「还有这个爱好呢？」周让使坏，故意不满足他。 「你说啊，你再说一遍，宝宝，我想听。」靳衍缠着周让说个不停。 「粘人精粘人精粘人精！满意了吧。」周让受不了他，一连串说了好多遍。 靳衍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会，还有点不满足，道：「没刚才那个有感觉。」 「略。」周让不以为意地朝他吐舌头。 「吃的什么？」靳衍靠近了点看。 「红油干拌馄饨。」周让展示给他看，并且炫耀：「超级无敌巨好吃。」 「我也要吃。」靳衍道，「点的外卖是吧？哪家的，报上名来。」 「你不仅是粘人精，你还是学人精。」周让道。 靳衍脸皮厚，周让说什么，他都觉得周让是在跟他打情骂俏。 过了会，一起玩种菜的小游戏。 周让想起来件事，问靳衍能不能跟他一起玩游戏原来那款竞技类的游戏。 周让的要求，靳衍当然没有问题，只是问了句：「怎么想起来玩那个了？」 「我想弄直播。」周让简单地给靳衍解释了下。 出此下策，主要是觉得和靳衍一起打游戏，会比一个人有意思一点。没人看的时候，还能聊个天什么的。 . 过了几天，周让买的直播器材终于到齐了。 他的直播计划，要正式开始了。 也许是在这方面有一点小小的天赋，经过前段时间的积累，周让已经拥有了小几千的粉丝。 每次直播的时候，都会有不少眼熟的停在直播间里——他也有固定的老粉了。 当然，送礼物的人物也多了起来，收益也从一份砂锅米线涨到了一份顶配砂锅米线的价钱。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被熟人刷到的一点小尴尬。 总有弹幕说在学校里见过周让，偶遇校友之类的话。 周让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因为不会真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当然，还有，熟悉的朋友。 譬如谈真。 刷到周让直播时，不可置信的截图过来，发了一堆快要笑疯了的表情包，问周让什么时候出卖色相混饭吃去了。 周让坚称他靠得是技术。 谈真不听他狡辩，「哐哐」往直播间砸了两个值钱的礼物，直接上了粉丝榜，叫周让喊他「哥」。 第89页 直播间里有不少爱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看周让的粉丝骂这个土豪砸了点钱就把自己当爹了，又猜测周让到底会不会叫。 最后，周让在镜头前恐吓谈真，他再捣乱就把他童年那些囧事全都抖出去，好面子的谈真立马消停下来。 不过那天谈真没心没肺的举动，倒是给周让引来一波不小的流量。 当然，后来，靳衍知道这事后，直接用小号砸钱把自己刷到了榜一的位置。 榜一什么要求也没，只按时按点的看直播，以身作则到让比他等级低的粉丝都不好提了。 直播时喊靳衍一起打游戏，本来只是单纯地为了解闷。 可周让万万没想到，粉丝一眼就能看见他们绑定的情侣关系的标志。 弹幕顿时沸腾起来。 「好小子，原来早有对象了。」 「哎呦，这99级情侣标，真能亮瞎眼。」 「这是谈了多久了呀。」 「直播的时候和对象一起打游戏，好好好，以公济私是吧。」 「不是！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为什么要谈恋爱！宝宝你独自可爱不好吗……」 靳衍许是看见了直播间的弹幕，哼笑了一声，得意得不得了：「宝宝，原来是想公开我啊。」 他若是只说给周让听也就算了。 可问题是，周让开着听筒，靳衍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把直播间炸的热度都翻了一番。 「男的？！！！（嗓子破音版）」 「我靠靠，我就说宝贝长得一副比我还缺男人的样子。这是夸奖，夸奖，宝别介意。」 「你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求求了一口气说出来吧，不然我的心都要炸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突然公布恋情，还出了个柜，好玄幻啊。」 「我就说漂亮宝宝肯定有老公。」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还不错哎。」 五花八门的弹幕令周让手忙脚乱，他嘆了口气，郁闷道：「如果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们信吗？」 「信，让让宝贝说什么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记得哦，宝宝想让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直播间的粉丝又在逗周让了。 靳衍看见那些弹幕，震惊极了，「不是，他们怎么比我还会哄你？！！」 周让还没说话，粉丝已经自发地跟靳衍打起了招唿。 「那是，我们可是让让的贴心小棉袄。」 「姐姐的老公叫姐夫，妹妹的老公-妹夫，宝宝的老公叫什么好呢。宝夫吗？」 第74章 丑男人？ 许久没玩这种游戏，靳衍上线，习惯性的先充钱送礼物，隔着屏幕都能听见他在计算还差多少亲密度才能升下一级。 偏偏他念叨的声音都能通过听筒传出来。 周让还在直播，关了声音就违背了初衷，没什么意思了；不关声音戴上耳机也能阻止靳衍的声音外传，可那样，直播的观感又不好了。 于是只好就这么外放着。 也幸亏周让直播的时间没有那么长，再老的老粉，认识他也超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因而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出柜，没什么牴触的情绪。 甚至还有一些小粉丝们，在好奇的嘁嘁喳喳地讨论靳衍。 「他声音还蛮好听的，感觉跟让宝很配。」 「声音好听的一般都长得不太行吧。」 「真的！一般都是声音越好听的，长得越惨不忍睹！本人亲身经验。」 「不要，又是漂亮宝贝配河童吗！」 周让抽空看了眼弹幕，顿时笑开。 他想叫靳衍，又觉得真名会暴露隐私，就只叫了个「餵」，一本正经道：「他们都说你是丑八怪。」 靳衍似乎是懵了。 因为收到的总是夸赞，从来没有特别注意过这方面的靳衍，愣了愣，问：「他们见过我吗？」 本人却有被这突然的评价刺激的，有点小不自信了，放下手机拿了面镜子过来，怼着自己的脸照。 周让乐的不行，一边拍照桌子一边笑。 靳衍被他的笑搞的更没底气了。 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无比的脸，都觉得有点不对味了，好像是哪里怪怪的。 是他从前没注意到吗？还是说现在的审美变了，他的长相已经不入流了？ 「我长得很丑吗？」靳衍忍不住问周让。 周让笑得没空回他的话，粉丝们倒是热闹得很，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认靳衍长得不行了。 他们发弹幕道： 「让让你还笑，找了个丑男人有什么好笑的。」 「他自己都心虚了，肯定不是帅哥。」 「一想到我的漂亮宝贝跟一个丑丑的人谈情说爱，我心里就难受。」 靳衍陷入对自己颜值的迷惑中，被打击得半天没说话。 周让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笑，笑得刚进来的粉丝都在问为什么这么开心，于是便有先前在直播间的粉丝科普，主播对象丑丑的这件事。 直播间里热热闹闹。 在这件事下定结论前，终于有知情人士站了出来。 「不是，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这哥长得绝对不丑啊！」 「嗯？有情况，细说细说。」 「在小板凳上坐好了。」 「我周让校友，在学校偶遇过他们。让宝本人可爱帅气没得说，但那位也不差啊。」 第90页 「我作证我作证，来晚了一会我们年级标准的大帅哥，纳新都得叫他用脸镇场子的主，咋就成丑男了。」 「对啊，表白墙上不三天两头都有他吗？我照片还存着呢。（纯纯看脸无恶意，让让不满意立即删，让让才是我的真墙头）。」 有人好奇问： 「什么照片，能看一眼不？」 「对啊，到底长啥样，描述的再细一点呗。我要求有点高，不好意思各位。」 「就远看是酷哥，长得贼俊，但脾气有点冷淡不太爱搭理人的那种。」 「那是以前吧，从表白墙上都能知道他近况，每张偷拍的照片身边必有周让，正主眉飞色舞被爱情滋润的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噗，我笑了，果然还是拜倒在了让让的裤腿下。」 「对不起组织们我要叛变了，这种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自己本性的剧情，有点好磕。」 有些人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但还有一位，仍然没有被说服：「还是没说长得什么样啊，我本人真的要求很高。」 先前的人答：「这说不上来吧，人帅是真的。私发人家照片不太好，真好奇可以去贴吧找a大表白墙的群号。」 「问题是没咋接触过啊。只匆匆看过两眼，知道很帅，但不好描述。再就是知道他家里有钱，好像开公司的？身边几个朋友都是富二代……」 那位原本很坚定没有照片就不信的粉丝，突然改变了自己的立场：「有钱，那还差不多。」 「我就这一个电子版的漂亮宝贝，可不能养差了。」 周让看到这里，莫名觉得有点，奇怪。他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言语中有夸大的成分，但电子版的漂亮宝贝？ 很神奇的一个称唿。 不过有那么多人给他送礼物，这话好像也没说错。 . 靳衍也在看弹幕。 看见有一片的人在夸他，封存的记忆慢慢回暖，意识到他好像是帅的，于是又得意起来。 「我就说，我不算丑的。」靳衍道。 周让一边点开游戏，邀请靳衍开了游戏，一边揉自己笑得累了的肚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笑他们说我丑？」靳衍试探道。 「我笑你居然信了啊！」一想起来，周让又控制不住想笑。 「你怎么这么好骗了？你好傻啊。」周让感嘆着，忽然想到了个很坏很坏的主意，暗戳戳道。 「你说，你这么傻，我这么聪明，我能不能把你的钱都骗走啊。」 周让想像着靳衍变傻了，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到时候靳衍的钱被骗光光了，成了一无所有的小可怜蛋…… 直播间的粉丝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让让是『真』聪明。」 「还想骗人？感觉主播是被别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的类型。」 「对哦，一看就心软软，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类型。」 「也不一定哦，说不准是白切黑，用最纯的脸做最狠的事。」 「请问让让有那个脑子吗？」 「好问题。」 「好问题+1。」 得亏是周让没看见那一会的弹幕。 要不然，他指定要拍桌子，和粉丝们讲半个小时的道理，来论证自己的脑袋瓜是聪明的。 「不用骗啊。」靳衍回答他刚才的话，「你要不就都给你了。」 周让还没发话，直播间的粉丝们又接上了。 「哎呦，老闆这波大气。」 「先转个520证明一下实力。」 「520有点少了吧，我都能给，但我没有让让陪。」 「5200呗。」 「别的数额记得标註自愿赠予，分手了也不能追回。」 靳衍看了弹幕，周让却还在看游戏。 过了半分钟，游戏刚刚开始，手机界面突然出现了入帐提醒。 周让看了一眼，习以为然地划过去，接着打游戏。 直播间却小小地炸了锅。 「真给了？」 「瞄见了，是那个数字！」 「不是，让让为什么会有一种习惯到不以为意的淡定？」 「那该说不说，让让一看就是吃不了苦的小孩，找的男朋友肯定也是大方会照顾人，给零花钱应该都是常事吧。」 「朝哪个方向跪能接到这种男友？」 「惊喜对象！没有？你这个骗子！」 第75章 顶级辅助 一次小小的炫富，使周让直播间的小粉丝们对靳衍有了新的认识。 他们把靳衍架到了更高的地位。 毕竟，从已知的信息来看，帅气多金没得跑了，还大方，这不得供着。 再加上家里还有开公司的背景，那不妥妥的深情公子哥的形象。 周让还不知道，他的粉丝们已经给靳衍加了无数层滤镜。 但有时候，滤镜就是要被人亲手打破的。 开局，周让选打野，靳衍选辅助。 粉丝们惊了下： 「确定位置没有反吗？」 「让让一直玩打野，应该是撞位置了，所以才会选辅助的吧。」 「或者是因为想和老婆黏在一起？」 勉强接受的粉丝们，这时候还在幻想靳衍是为爱玩辅的高手。至于为什么会对他寄予厚望，那还是因为先前的那一层滤镜。 开局，周让手法娴熟地刷完了野区，帮了下队友，还偷吃了对面的一只怪，拔得了经济的头筹。 第91页 粉丝们啧啧称赞： 「漂亮！让让打游戏的水平还是没的说呢。」 「看得手痒了，觉得我又行了。」 「谁家宝贝这么厉害啊，又可爱又会玩游戏。原来是我的宝贝让让啊。」 只是，忽然有粉丝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哎，大佬哥呢？」 「对啊，辅助哪去了？射手那也没看见人啊。」 「也许是有事挂机了。」 「也可能是网卡了，没加载进来。我就有过这样的情况。」 弹幕上各种想法猜测个不停。 终于，靳衍带了些许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宝宝，那双蓝色的鞋子在哪个栏里？」 「蓝色的，你看法术里面有吗。」周让随口道。 靳衍在自家营地里站着不动，扒拉了一会，道：「不是，没有！在哪啊，我找不到。」 「它叫什么啊？」周让只记得游戏里的专业的名字，并不擅长从颜色上进行猜测。 靳衍还有点着急了，「我不知道，我还想穿好鞋去找你呢。」 「你随便穿一个嘛。」周让一边说，一边顺手开大，一套连招干掉了对面的射手，拿下了一血。 「不行，我今天穿的是蓝色的皮肤，别的搭不起来。」靳衍有着自己的坚持。 周让已经习惯他了。 可这么一场对话下来，粉丝们却麻了。 「我求求你告诉他，蓝色鞋子在装备栏里。」 「不是，那不是法师专用的吗？辅助穿上也没有用啊。」 「到现在了，他还待在自家营地里，你还觉得他有用吗？」 「他都在给自己搭配衣服了，你还觉得他有用吗？」 「我只是想让他快点找到快点安静下来，不要再刺激我的认知了。」 「这真的是个团队竞技游戏吗？」 「很明显，对他来说不是的。」 粉丝们对靳衍的滤镜飞快地幻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他在游戏表现中的震惊和崩溃。 靳衍这会已经全心全意玩起了游戏，不知道直播间里的热闹。 他自己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出来那双蓝色的鞋子，拿着法杖去找周让了。 路过残血跑回来的队友，看都不看一眼；路过埋伏在草里的对手，提示都不点一下；路过攻击自家塔的小兵，脚步都停不了一点。 直播间里尽是些扭曲哀嚎的话语： 「这游戏是这样玩的吗？」 「我在游戏里被群殴，他在游戏里尽情遨游？」 「啊啊啊，他到底怎么做到这么心安理得的不给队友加血的？我没技能加不了血的时候都要和队友说一声的，生怕他们骂我不会玩。」 「我天，换了个视角，原来游戏还能这么玩。」 「这就是个祖宗吧。」 「这么一看，让让那钱也不是白拿的。」 弹幕滚动间，周让已经拿下了对面的三个人头。 蹲第四个的时候，死了一次，因为姗姗来迟的辅助直直地冲着他过来，暴露了位置，最后和对手同归于尽了。 靳衍的辅助残血了，还没死，但对面射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周让喊他快点回城。 他偏要往反方向走，最后被射手两箭点死了，他操纵的游戏人物悽惨地倒在了地上。 周让不解地问：「怎么不跑？你刚才能跑的。」 靳衍看着和打野躺在一起的辅助，心满意足道：「我死在你旁边了，殉情成功。」 . . 周让「呀」了一声，道：「还真是。」 又说：「等我復活，带你报仇去。」 粉丝们受刺激受得很厉害，简直要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了。 「带着他，真的不是去送死吗？」 「让让心态真的超好啊，换我我早就激情开麦了。」 「话说，这个哥以前玩游戏也是这样吗？那他不得被队友骂死……」 「所以会喜欢上让让吧。因为让让不会生气，让他随便玩，还能带他赢。」 「我靠，我现在开始羡慕那个男人了。辅助玩成这样，让让都不带说一个字的。」 . 拍摄结束。 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地收尾，主角终于要休息了。 谢昀喝着去火润喉的胖大海菊花茶，接过来助理递过来的手机。 还要等一会才能走。 他啜着菊花茶，无聊地点进了最近常看的一个小主播的直播间。 跟人组队打的么。 谢昀漫无目的地想着，看了一会，慢慢发现了不对劲。 终于，在靳衍第三次用毫无杀伤力的小法杖去戳对面兇悍无比的刺客，试图给周让报仇的时候，谢昀「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但笑着笑着，目光下敛，忽然看见了滚动不停的弹幕。 「救大命，我眼花了！」 「这是谁来了？谢昀本人吗？！」 「真的假的？！啊啊啊梦幻联动了，我那潇洒的前夫哥。」 谢昀唿吸微滞，忘记切小号了。 第76章 够了！心疼他 用带空降标志的大号，围观自己私下感兴趣的小主播…… 谢昀现在就能看见想到经纪人给他打电话时的抓狂语气了。 他心里慌乱，表面淡定，手指飞快点了叉号，退出了直播界面。 第92页 但退出前一秒，周让正在游戏里开龙，对面的人似乎埋伏在了草里，一直拖后腿的辅助朝着那方向走去…… 谢昀真的很想看到辅助发现蹲草的敌人的剧情，要的就是那种一直挨骂的菜鸟最后立大功的反差。 不不不，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他用错帐号了。谢昀回神。 谢昀退出了直播间。 两秒之后，谢昀重新进入直播间。 忍不了了，就是想接着看下去。切号的那一会时间不知道要错过多少精彩。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多看一会也没什么。 谢昀索性就摆了，也不管自己的粉丝大军正在闻讯赶来的路上，自顾自的刷了两个大额的礼物。 早就想刷了，怕小号被扒出来一直没敢动手。 刷完礼物，立即专心的看起直播。 周让的直播间热闹极了。 一大批谢昀的粉丝涌进来找人。其中的一半是好奇这是直播什么的，把谢昀吸引过来了；另一半是好奇是忙着打卡围观。 直播间原来的粉丝懵了一部分。 还在认真看直播的粉则是在着急的发弹幕提醒主播： 「草里蹲人了。」 「小心啊，这只大龙千万不能让对面抢到。」 「完了完了，完蛋了啊。」 「本来还在说打了这只龙就好赢了，现在是完了啊。」 「辅助，辅助过来了！」 「我天，他终于要来个大的了吗。」 这会儿，认真看直播的粉丝竟有些激动起来。 他们同谢昀一样，盯着那一身整齐蓝色皮肤、从开局就没靠谱过的辅助，一点点走到草的附近。 只要他手里的法杖轻轻一挥，探一下草，对面的视野立马就能暴露。 周让必然会发现敌人的存在，附近的队友也会赶来支援，那这局就稳了。 周让这会都没空看弹幕，专注打着龙，余光瞥见靳衍操控的辅助走过来了。 专心看直播场面的粉丝都提起了一口气，会发现吗？ 只需要手指轻轻一动，只需要法杖轻轻挥出去…… 靳衍也如他们所见的，按了个一技能，法术小球「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没落到草上，落到了空地上。 这时候，还有人说： 「近在眼前啊大哥，探草都探不准，我真的服了。」 「这辅助对面派来的卧底吧。」 「我就知道，这位主总能让人大开眼界……」 但紧接着，靳衍第二次挥动法杖。 无数人直勾勾的盯着那小球，看它终于飞到了草里，蹲在里面的对面打野的身形显露了出来。 这回对了。 对面打野位置暴露，顾不得了，直接闪现进来抢龙。 周让早就在他上一次露视野的时候，预料到了他的位置。就在他闪现进来那一秒，龙的剩余血量刚好达标，一个惩戒，收割了龙。 附近的队友扑上来，一起把对面打野留下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 直播间的粉丝忍不住发弹幕： 「还得是我让啊。」 「抢龙那一招是真帅。」 「辅助还是有点用的。但不多。」 「不是，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要这辅助有什么用，探个草都弹不准。」 最后那位本来还打算再说点什么的，但周让一动，游戏画面跟着移动，直播间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堆小球。 那是辅助的技能，从法杖上生产出来的，蓝色的小水球外形，未命中时能留存一会。 现在，这一局内超级显眼的辅助大人，挥霍着自己的一技能，用十几个小球，在地上画了个爱心。 画了个爱心！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个球没有放准；怪不得第二个球打中敌人的时候他看都不看一眼；怪不得周让打架的时候他都不去加血了…… 「宝宝，你看。」靳衍还在找周让夸奖。 看直播的粉丝，不上不下地哽在那里，说什么都觉得不对味。 有为刚刚的担忧自嘲的：「呵，爱心；呵，排位。原来我才是小丑。」 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我刚才在叫嚣什么啊！有让让在哪里需要辅助，辅助就是来玩的。」 有戏多的：「我在游戏里打打杀杀，不是拿对面的头就是被对面的人拿，我的手，没有一天是干净的。可他，居然在游戏里玩纯真的过家家，这不公平！我真的要酸了……」 还有因为靳衍的反差萌而上头的：「够了，都不许说了，老子心疼他。他只是一个不爱玩游戏，只想跟男朋友贴贴的有钱小笨蛋而已。（不是」 打野走到辅助面前，和他站在一块，看了看那个爱心球队。 「哇。」周让感嘆道，「真能做出来啊。我还以为画不完就会消失掉呢，你还挺厉害。」 第77章 谢昀来了 「那是。」靳衍一边答着，一边还用了个游戏里的动作，给周让的打野送上了一朵小花。 粉丝们再次被冲击到，哀嚎不断。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游戏直播，这分明是谈情说爱的直播。」 「我真的受够了，牙都要甜掉了，怎么能这么有意思这两个人。」 「我服了，我真是一会羡慕让让，有这么个会作会闹的对象，一会又羡慕那个谁有让让这么会说话能提供情绪的男朋友。」 第93页 「我是真不行。男朋友要是这么闹挺我得气死，打龙那会队友不说啥我自己就得开麦骂了……也就让让能忍着他吧，恋爱还是得看别人谈。」 「我宣布，这是游戏主播里的一股泥石流。」 「我要坐在这个直播间里不走了，怎么比剧本还好笑啊。」 等到小球消失了，周让才重新去抓人。 有了那条龙的加持，这局游戏不出意外地赢了。 游戏胜利。 周让靠近屏幕，习惯性看弹幕，却发现这在线观看的人数好像有点不对劲。 密密麻麻的一串数字，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位，甚至马上就要再突破一位了，翻了十倍多。 「这是，什么情况？」周让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怀疑，「你们那边卡吗？我这都卡出来bug了。」 怎么可能直播了一会，突然就涨这么多人数。 但是，弹幕滚动不停，一边笑他，一边告诉他就是真的，谢昀来了。 「谢昀？」周让念出这个有点陌生的名字。 手机屏幕前的谢昀头皮一紧，有种默默窥屏了很久，突然被正主点名的紧张感。那感觉，和社恐追星的心情应该差不多。 「主播不认识吗？啊，原来我们才是倒贴的那个吗？」 「我不允许你不知道！」 「妈呀，光明正大的安利时间到。」 在许多粉丝的科普下，周让对谢昀有了个简单的印象。 谢昀，十八岁出道二十岁开巡演，期间内地奖项拿了个遍，且数次刷新了年度唱片销量的记录。 总之，是个年纪轻轻就非常牛的人物。 不过，这人为啥要会看他的直播。 虽然知道谢昀还在直播间里，但他没正式跟周让对话，周让也不好意思去沾大明星的边。 但他又是个藏不住事的，还是忍不住和直播间的粉丝念叨这件事。 周让自家的粉丝都替他想原因： 「手滑点错了，结果看了会就不想走了？」 「会不会是直播平台搞的什么活动啊，人气扶持什么的？」 「总不可能是因为登错号了吧哈哈。」 …… 谢昀看了一会，不想再被误会下去，发了个简单的弹幕：「好玩，爱看。」 这话很快被粉丝的弹幕淹没，却又被粉丝们激动地传到了周让面前。 「他说好玩，爱看！！」这是单纯的传话筒。 「他啥时候长嘴了？谢昀唯粉都不知道的事呢。」这是谢昀的粉丝开阴阳怪气的玩笑。 「这什么联动啊，怎么感觉这两人也有点意思啊。」这是走到哪里都爱磕糖的路人。 「我只能说，谢昀你和老娘审美爱好有点一致了。」这是谢昀的粉丝。 「朕苦苦蹲你超话半个月都不见人影，转头来直播间找朕的小甜妃放松一下心情，好傢伙，你也来了。」这是有怨气但会享受的精分版谢昀粉丝。 「就是说，为啥会有种被大明星认可的与荣俱焉感。」这是周让的粉丝。 周让踌躇了两秒，算是对谢昀说的，「那先谢谢你的喜欢。」 毕竟给他的直播间带来了超多的人。 虽然大部分人还是会随着谢昀而离开，但他带来的超高的关注量和曝光量，还是给钱都买不来的。 经纪人的电话如期打过来了。 谢昀匆匆忙忙留下句「不用谢」，又刷了两个礼物，而后退出直播间，丧气地接通了电话。 . . 虽说人流是谢昀引过来的，但周让的直播也确确实实地吸引了不少人留下。 周让当天的粉丝量「蹭蹭蹭」长了两番，并且，好似是触发了什么推荐机制，往后的每次直播都有很大的流量，还上了两次推荐位。 待到涨势相对平稳下来，周让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拥有几十万粉丝的主播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先想起了一件事。 吕女士和周爸都是知道他直播这件事的。先前放假，他在家直播的时候，周爸甚至会看他的直播。 他不知道现在他们还会不会看，但当时的弹幕那么混乱，靳衍又一直在喊他「宝宝」，敢肯定的是，只要他们看了，就肯定会发现有问题。 所以，老爸老妈到底发现了没有啊！ 周让压根没跟他们提过靳衍的事，更不敢想像他们知道这事之后的态度。 而正常情况下，若是发现了问题但不确定的话，周爸肯定会打电话来问的。 可是家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周让就怀着侥倖心理，在忐忑不安和主动坦白睡个好觉之间，选择了忐忑不安地睡觉。 . 靳衍的生日快到了。 周让本来是不知道的，是这傢伙连猜都没叫他猜，直接就告诉他了，顺便还索要起了礼物。 彼时他送周让回来，又赖在周让房间里不走，贴着周让叮嘱，今年是第一年，不知道没关系，但以后得记得。 「你是公主吗？」周让忍不住问他，「怎么比我事还多啊。」 「我不管。」靳衍耍赖，「你的我都记着呢，你也要记得我的。」 都认识那么久了，感情也不…… 反正，是得用心点。 于是，选礼物这个难题就落在了周让身上。 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准备好那份礼物。 第94页 靳衍的生日又是没有新意的举行聚会，但是这一回，有周让。 乔鹤过生日的时候，他还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和周让见面，现如今，周让已经能和他一起过生日了。 他想把自己的朋友都介绍给周让，于是这回邀请的人就格外的多。 周让打车去会所。 因为想要保持住礼物的神秘，怕他半路就打开，周让特别严肃，拒绝了靳衍的接驾服务，独自前往。 下车。 周让通过靳衍发过来的位置导航到门口，低头看了眼手机，想要确保地点的准确性。 忽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许是没专心看路，就这么撞到了周让的肩。 礼品盒差点掉地上。 周让伸手去捞的时候，有只手帮他接了一下。 周让重新拿好礼物，对帮他的那人说了声：「谢谢。」 「不用，该我说抱歉。」撞他的那人道，语气友好，但声音低沉，抱歉也说得像是命令，听起来还有一点熟悉。 周让拿好了东西，他就收回了手。 周让顺着他收回去的指尖，看见了这人颀长的身形，英俊但因为冷漠所以显得异常寡淡的眉眼，和平直的唇角。 是，在民宿遇见的那个人。 周让看着他，小小地「欸」了一声，紧接着便往里走，没有和他打招唿的意思。 上回他明明就是多看了两眼，这个人就误认为他喜欢他。 可不敢再跟他说话了。 江祈荒近期才从国外的项目抽出手来，正打算去寻人，没想到刚来参加个聚会，就遇见了。 好像是上天註定的缘分。 第78章 生日聚会 很奇妙的偶遇，江祈荒想。 周让走了几步，停在了前台的位置。 虽然他知道房间号，但靳衍说会来门口接他的，并且几分钟前，就说他已经在等着了。 可周让左右看了一圈，除了来来往往的几位顾客、前台小姐姐和站在门口的那个看起来生人勿近的男的外，再没见到什么人。 总不能一直站着。 周让略微有点窘迫地抱着很大的礼物盒，走到一直笑眯眯看着他的前台小姐姐面前，问了下106怎么走。 前台小姐姐公费且光明正大地看帅哥，心情很不错，伸手指了方向。 周让就往那个方向走了。 「他去的那间房？」忽然有道低沉轻缓的嗓音响起。 前台小姐姐被吓了一跳，赶忙严肃了脸色，他们不能透露客人隐私的。 秉持着服务态度，前台小姐姐礼貌婉拒：「这位先生，不好意思……」 可那人的手臂搭在前台，深邃的墨色眼眸携着上位者独有的威势，那么平淡地望过来。 只那一眼，便让前台小姐姐缄口结舌，失了声。 不仅是因为他不动声色的压迫感，还因为他这张脸，她见过。 就在今天早上，大老闆来视察。 平日里总是仗势欺人的经理，点头哈腰地跟在大老闆后面。 彼时她屏息凝神地站着，禁不住好奇，悄悄看了一眼。她看见的，便是这张脸。 但房间数终究没从前台小姐姐口中说出来。 周让循着那方向过去，刚到拐角处，便见一双大长腿很不客气地伸着。 周让低头走路，愣了下，在心里嘀咕这人的站姿真不礼貌，不怕把别人绊到嘛。 然而下一秒，那双腿立正，紧接着便有一只手臂伸到他脖颈上，松松散散揽住了他的脖颈。 黑髮浓密蓬松的脑袋抵着他，亲昵地蹭啊蹭，熟悉的清朗嗓音蕴着温柔： 「走路还看手机，也不怕摔。」 「靳衍！」周让叫出他的名字，问他，「你不是说你在门口等我的吗？为什么不在！」 他特意咬重了尾音，佯装自己生气了，问罪似的瞪着靳衍。 靳衍微不可察地僵了下，手抬起又垂下，含煳解释：「还没走到……」 「是吗？」周让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看。 靳衍摸了下鼻尖，懊丧地承认：「好吧，我是看见你下车才躲进来，想要吓你一跳的。」 「不过你好像没有被吓到。」 他似乎还要委屈了的样子。 然后，一低头，看见周让抱着的大大的礼物盒，桃花眼又燃起了光亮：「你给我准备什么了？」 「一会你自己拆啊。」周让哼了一声，问，「不进去吗，里面人很多吗？」 「这就去，不多。」靳衍这么说着，却是揽着周让回到通往前台的廊道里，遥遥地喊了一声，「江哥。」 他指了指里边，毕竟是一起出来的，回去的时候打了声招唿：「先进去了。」 有一道深幽的视线安静地望过来。 周让错愕地看着那个人，睁大了眼睛。 依据目光朝向可以推断那人很明显地看见了他，可他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一点停顿都没有的，朝他们点了下头。 意思是知道了。 靳衍便揽着周让往包厢里走。 「他是谁啊。」周让小声问。 靳衍立即把底交干净了。 「朋友，姓江，你跟我喊江哥就成。彊堤地产听过没有，他家的。他人看着挺难相处的，实际上脾气还行。他也忙，平日里见不了几回，不用特意跟他打交道。」 第95页 「反正，你开心最重要。待会进去，你就玩你自己的，吃你自己的，别的一律不用管。当然，如果你愿意让我和你一起玩一起吃，那就更好了。」 周让心里装着什么事，半晌没出声。 他对之前的事，其实还是有一点介怀的。但那也不算大事，只是那个人的误会，而且今天还是靳衍的生日，最好还是不要说了。 「你怎么了？」靳衍不知何时已经注意到了他的脸色，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却停住了脚步，担忧地询问周让。 周让看看他。 靳衍这一问，周让就有点憋不住了，想说，又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 想了又想，轻声说：「我不喜欢他。」 靳衍愣了下，才明白过来那人是江祈荒，立马表态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咱们不跟他玩……」 「没事。」周让说，「你随便，反正我不想和他说话。」 靳衍想了下，「那，到时候你躲在我身后。」 又用力捏了下周让的手，埋怨道：「什么叫我随便，我肯定站你这边啊。你怎么就跟要抛弃了我似的。」 靳衍跟江祈荒有交情，但不算很深。 往好了说，能玩到一块去，私底下也可以约着一起去住民宿；往差了说，也能说是因为家族势力因为人情结识的，熟络归熟络，不一定有多少感情在。 推门进去，包厢是布置好了的，生日专用场。 桌上立着发光的灯牌，墙上装饰着字母气球，扯着鱼尾拉旗点缀，还有花束、蛋糕和红酒。 又有冷调的炫酷灯光，进门就「砰」哦一声炸开在他们两人身上的彩带礼花，倒是很有过生日的氛围。 包厢里总共有十来个人。乔鹤和唐宋，周让是熟悉的，其余人便有些眼生了。 靳衍一个个地介绍给他，这个是他亲堂弟，那个是他小学同学…… 周让这时候显出来一点拘谨了，一一认完人之后，蔫了吧唧地坐回沙发上。 靳衍便悄悄和他说小话：「怎么还社恐起来了，今天是内向的宝宝吗？」 . . 二更 包厢里响起其余人的起闹声。 周让托着脸看他。 有一枚礼花棒留在他肩头的亮片，没掉下去，在昏暗中一闪一闪的发光，和靳衍看向他的眼神一样。 「啊，够了啊你们。该关灯许愿了吧？」唐宋都要看不下去了，大叫。 「江哥呢？」乔鹤没看见江祈荒，问了一嘴。 「刚不是和靳哥一起出去的吗？」有个人随口说。 正说着，门开了。 江祈荒目不斜视地走进来，众人招唿着他过来唱生日歌。 靳衍没说什么，于是点了蜡烛，关了灯。 周围全陷入黑暗中，唯独靳衍的脸在烛光面前朦胧显现。 流畅俊俏的脸部轮廓，被暖色的烛光烘托出了几分温柔的影子，似乎在想什么幸福的事情。 吹灭蜡烛，唐宋帮着切蛋糕。 靳衍把生日帽子摘下来，戴在了周让头上，侧身看着他说：「你戴着玩一会。」 像是在哄小朋友，还是那种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要的小朋友。 看在他今天是寿星的份上，周让没摘下来。 乔鹤嬉笑着和几个人互相抹蛋糕，衣领上、头髮上都沾满了奶油。 唐宋轻咬着小虎牙，端着块蛋糕鬼鬼祟祟地靠近。 周让立即警惕起来，双手交叉做拒绝的姿势：「不要，不许扔我，我不玩这个。」 唐宋的计划泡汤，却没什么失望的情绪，反而是别有深意地朝着周让的方向挑眉，好像在跟什么人对暗号。 周让迟钝地扭头看向靳衍，脸颊突然被碰了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奶油暄软微凉的触感。 靳衍的手指沾了点奶油，在他脸颊上点了一下，然后露出得逞的笑。 「不是吧，我等了半天，就这？抹这一点是给谁看呢。」唐宋痛苦地哀嚎，觉得自己又中了小情侣的把戏。 「所以我哥有对象啊。」戴眼镜的堂弟诚实道。 江祈荒坐在那，目光探了过去，看见周让撇着嘴巴让靳衍弄了那点奶油，看靳衍满眼都是身边的人，笑意晃眼。 他垂眸，收敛了目光。 江祈荒本以为门口的擦肩而过，是他拒绝了小朋友，所以他闹别扭的不理他。 但没想到，一转头，会看见他和靳衍站在一起，牵着手，甚至是，成为了情侣。 「你送我的什么礼物啊，我现在可以拆开看了吗？」靳衍是一点都等不了。 周让把礼物盒推给他。 方方正正盒子，上面用彩带绑了个蝴蝶结。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结有点不好解。靳衍花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弄开，还没打开盖子，忽然就嘆了口气，道：「有心了。」 「什么啊？」周让疑惑。 「礼物盒都是你自己系的。」靳衍一本正经地感嘆。 「你是觉得它丑吗？」周让反应过来，恼怒道。 「我很喜欢。」靳衍把那个问题盖下去，到底是忍不住想笑，闷笑说，「我真的很喜欢。」 即便那个蝴蝶结真的很丑。 周让拍了他一巴掌。 礼物盒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更多的小盒子。 「好多个。」靳衍惊讶道，「怪不得这么大。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宝贝啊。」 第96页 「拆开看看啊。」周让这时候有点紧张了。这东西费了他不少的心思，就是不知道靳衍会不会喜欢。 靳衍把一个小盒子拿出来，掂了掂重量，猜到了点什么：「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你想的什么？」周让问。 「手办。」靳衍说了两个字，拆开盒子一看，里面果真是他喜欢的手办形象。 抽盲盒，靳衍的独家爱好。上回还跟周让抱怨过，买了好几套都没有抽出来自己想要的，没想到周让会放在心上。 「你买的是一套吗？」靳衍一边拆一边问。 「你猜。」周让仍旧保持神秘。 「你该不会是集齐了吧？」靳衍隐隐约约想到了点什么，仍旧有点不可置信。 可一个一个盒子拆下来，一直都没有重复的，越来越往那个答案靠近。 待一直想要的隐藏款出来，靳衍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忍不住找周让贴贴：「宝宝，你怎么做到的！」 「买的呗。」周让轻松道。 「运气这么好吗？」靳衍纳闷，「一套就全出了？」 「你一会可以跟着我回去。」周让道。 「回去做什么？」靳衍悄悄问。 「把剩下的手办拿走啊。」周让道，「我开了十多套才凑齐，房间都要堆成手办山了。」 靳衍本来还在心旌摇曳，听到这里，却是忍俊不禁，「宝宝，你真的很捨得啊。」 这款盲盒的价格可不便宜，周让买了十多套，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小意思。」周让满不在乎的样子装大方，实际上手里还真没剩几个钱了，仔细想想都觉得肉痛。 靳衍观察着他的小表情，心里美滋滋的，满足得快要溢出来了，以至于他觉得晕乎乎的，想做点什么，于是冷不丁出声邀请：「你想去露台上看星星吗？」 「天还没黑吧。」周让怀疑说。 「我们去嘛，露台上风景很好的。」靳衍哄他去。 周让也不是很想留在房间里，就跟着他起来了。 唐宋看着他们，「你们又干嘛啊。」听那语气还有点小怨怼，像是被他们刺激够了似的。 「去看星星。」周让把靳衍的理由拿来抛给他。 两人并肩出去了。 「至于说那么明显的假话么。」唐宋还在嘀咕，这分明还没到傍晚。 露台上没有人来，有的只是一片很美的天空。 周让本以为靳衍叫他出来，是有什么事想跟他做。 实际上，也确实有什么事想跟他做。 因为刚到露台，他就压了过来。 周让被他轻轻推了下，后背贴在了墙上，当即睁大了眼睛，略有些踉跄地问：「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靳衍说。 可是他靠得很近，鼻尖几乎要抵到周让的鼻樑上了，气息缠绵，他慢悠悠地问周让：「手办贵吗？」 「有，有点贵。」周让仓皇地答。 「那还买这么多。」靳衍说。 「为了凑齐一整套啊。」周让理所当然地说。 「那，为什么非要凑齐一整套呢。」靳衍又问。 周让这时候就只剩眨眼了，他心里有答案，因为靳衍喜欢，想送给他。 可是他有点说不出口。 靳衍便替他说了：「宝宝，你不觉得你对我好得有点过头了吗？」 周让被靳衍的目光灼烧到，脸有点红，还想装煳涂：「有吗？」 「有啊。」靳衍伸出手掌，轻轻托住周让的后脑勺。 周让紧张到去拽靳衍的衣角。 他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可他的反应不是推拒。 靳衍本就挂在唇边的笑意变得更浓郁了，薄薄的眼皮微微垂着，只看面前的一个人。 他已经是随时都要亲下来的动作了。 可在那之前，他还是先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要转正了，你觉得呢？」 可这个问题不是叫周让口头回答的。 因为靳衍说完便低了头，一个吻，落在了周让的唇角。 周让的眼睫毛眨得像雨天飞舞的蝴蝶翅膀。 他闻见了靳衍身上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他能感觉到唇角传来的陌生的温度。 他没有动，于是那个吻，下一次到来时，就找准了方向。 第79章 我都做了什么啊 周让憋红了一张脸，明明是站在通风的露台上，却觉得温度很高，唿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靳衍小心地亲了一下，稍微退开一点，看了看周让的表情，又凑近，轻轻地亲了一下。 刚产生想法时，脑子里想的明明是狠狠的亲，不管不顾地亲，把他亲哭，亲到鼻尖透红，眼角挂泪珠，可怜得要死的样子。 真落到实处，反而不太敢了。 周让不知道自己脸红了，只觉得靳衍的唿吸把他的脸染热了。 感知集中到那一处，又觉得嘴唇很干，靳衍每碰一下，就会痒痒的。 他攥着靳衍的衣服，受不了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视线在暖烘烘的氛围里重新聚焦，靳衍正看着他。 平日里看他时，总是清澈通透会发亮的眼睛，这会没有那么干净了，变得很沉，里面的情绪浓重得让人联想到黑夜里的海。 他好像蛊惑了，那么看着周让。 而后，声音微哑的礼貌询问：「可以……」 第97页 「伸进去一点吗？」 又在周让呆看他的时候，体贴地补充：「我的。」 周让的意识混乱得像在旋涡里，着不到地，这句话却还是听懂了。 他好像也被魅惑了，胡乱点了下头。 于是便有了一个深入的吻。 . 露台上，靳衍衣服平整，唿吸平稳，倒是周让微微喘着气，上衣还被揉开了一点。 靳衍心满意足地抱着周让，懒懒地眯着眼睛，用自己的脸去蹭周让的脸。 周让忽然挣开他，转过身去，身体正对着墙。 「怎么了？」靳衍还没仔细品味完就被推开了，不解地问，却见到了周让「面壁思过」的动态。 这位头脑清醒了点就把靳衍推开的周让同学，额头抵着墙面，说着天底下所有渣男都很统一的语录，懊恼道：「我都做了什么啊。」 靳衍颇觉好笑地把他拉回来，牵着手，贴着脸，心情很好道：「和男朋友接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周让想否认又不是很想否认，眼眸里的情意很软，看着靳衍，不吭声，耳朵尖悄无声息地红了。 情到深处，不说答案，只当时的表情和眼神就能回答一切了。 靳衍美滋滋地，在心底给自己封了周让准男朋友的身份，说起话来也少了那么一点顾忌，口无遮拦地问周让：「你刚刚让我亲，是想跟我亲，还是单纯地想亲嘴？」 「我没想到你会答应。」 本来是个有点露骨的问题，可靳衍问着话的时候，低了一点头看他，下颔线清晰，眉眼慵懒又温柔，有几分餍足的神态。 让人生不起什么讨厌的心思。 周让分不清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不过靳衍都产生这种怀疑了，可能他当时的表现确实急色了些，但他又怎么能承认！ 周让嘴硬地质问：「我是那种好色的人嘛？」 靳衍迅速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单手捧着周让的下巴，笑意浓重：「色？你说我是色。啧，对我评价还挺高。」 周让总是害羞，一提起这种事，不是想反驳就是想把话题引到别处去。 可他还没说出口，靳衍就凑得更近了一点，大义凛然道：「宝宝，你又年轻又可爱，正是享受美好生活的阶段，好点色怎么了？我支持你，你尽管糟蹋我。」 「你别侵害我的名誉了。」周让死死捂住他的嘴，这是能说的话吗。 靳衍说不出话来，仰了仰脸，调整了下角度。 周让手心忽然一热，又是微微的疼。 像是被舔了一下，又被牙齿叼住了。 周让赶忙松手，把手在靳衍衣服上蹭干净，皱着脸抱怨道：「好脏啊你，不讲卫生。」 「才不脏，宝宝你是块甜甜的小蛋糕。」靳衍张口就来，心里还想着，这才到手，脖子和耳垂他还想咬一咬呢。 当然，这露天的地方不太合适。 还是傍晚，目光所及之处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橙黄色的滤镜。 夕阳好像喝了酒，连带着他们头顶的晚霞都呈现出醉醺醺的橘色，瑰丽又绚烂。 靳衍拥着周让，满足地喟嘆一声：「好舒服。」 周让说：「什么？」 「好舒服，就是抱着你好舒服，亲你也好舒服，摸你的脸也好舒服，现在就很舒服。」靳衍慢悠悠地答，又反问，「你不觉得吗？」 周让感受了两秒，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确实有点。」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 直到周让说口渴，想喝水，才一起下去。 包厢里只有酒和饮料，周让想喝的是矿泉水，因为觉得其它的都不解渴，靳衍便去前台找了。 周让和他分开，去了厕所。 刚拐进去，便见到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身形颀长，眸色淡淡，好像没人能靠近的样子。 江祈荒。 . 第80章 包养合同 靳衍刚拉着周让出去，唐宋差点酸掉牙，看不下去地磨了磨自己的小虎牙，抱怨：「至于说那么明显的假话么。」 「嗨，就当可怜可怜靳衍吧。追人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尝到点甜头了。」乔鹤看着靳衍的背影笑道。 「他什么时候尝完啊。」唐宋苦大仇深。 「你小子，还说这种话。」乔鹤拿了抱枕捶他。 两人正闹腾着，旁边的沙发忽然一沉，江祈荒坐了过来。 「他和靳衍在一起了？」他问。 乔鹤便停了动作，想到江祈荒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还不清楚这事，想着早晚要认识，都是靳衍亲近的人，便介绍了下。 旁边还有个唐宋。 他们两个人实在是知道的太多，说起话来又惯常会一唱一和，你一言我一语，从假期周让男扮女装和靳衍网恋开始说，说到靳衍在学校偶遇到周让还不敢相信，把老底给揭干净了。 原来，是这样。 江祈荒有着商人思维，很多时候都刻薄冷血，最能捕捉到因素的又是利益。 因而，他很轻易地在内心定下了结论。周让是有目的地和靳衍在一起的。 攀炎附势、爱慕虚荣。 那么，当初周让靠近他，也是这个原因喽。只是因为他拒绝了，所以他换了对象。 江祈荒「嗤」了一声，又把周让看轻了几分。然而心底却是又恨又痒，明知道他别有用心，却还是想要得到。 第98页 靳衍也许还被他矇骗着。 毕竟这傢伙有一副纯善面孔，心思天真身段清纯，靳衍年纪又轻，这种把戏也扛不住。 倘若周让跟着他，那便一举两得了。 既如了他的意，又解救了靳衍。 周让那么轻浮，只要给出一定的价格，他会更改攀附的对象的。 江祈荒没由来的笃定，出来打了个电话，语气平淡地叫助理拟一份包养合同。 助理跟着江祈荒工作很久了，自以为对这位冷血无情的江总了解得够清楚了，知道他生活寡淡、不近女色，上头又没长辈催婚，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没想到今天会吃到一个大瓜。 江祈荒列出来的每一个条件都会叫助理吃上一惊。 包养合同！ 一套别墅！ 两辆豪车！ 每个月六位数的零花钱！ 助理羡慕得恨不得立即献身，可之后，江祈荒细数的那些规定，却又叫听着的助理后背生出了凉意。 「不许靠近前任」、「不得私自外出」、「有事外出需他陪伴，独自外出需报备」、「不得主动靠近别人」…… 这简直像是变相的监禁了。 他们老闆，刚动情就玩这么大的吗？ 不过助理跟着江祈荒这位难伺候的主，就是为了混口好饭吃。这时候，虽为那素未谋面的总裁情人提了口气，却不会反驳什么，很迅速地去工作了。 「喝什么？」 「矿泉水，有吗？」 「包厢里没有，我去前台问下，没有就出去给你买。你说跟着我去还是先回去？」 「我要去厕所。」 两道江祈荒很熟悉的声音。 他先一步转身，到达地方，在那边等着周让了。 ： .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场面。 周让看见江祈荒，只当他刚从里面出来，不太想理他，直接就进去了。 只是等他出来洗了洗手，一扭头，他还站在那。 周让心里跳了下，这是有话对他说吗？ 他发誓他都没敢多看他一眼，要是这都能被误会，那这个人就真该去医院治一下自恋症了。 「周让。」江祈荒叫住他，因为他微微发红的唇色联想一些糟糕的事情所有有点不满，直白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和靳衍恋爱。」 周让进厕所之前都还琢磨着那个吻呢，老实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和靳衍谈恋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反倒知道了。 「为什么啊？」周让很好奇似的追问。 完全没有预料中的惊慌和羞耻，江祈荒被噎了一下，凝神看他半晌，道：「我可以开更高的价格。」 周让打量他，猜测他说这话的用意。 江祈荒淡笑道：「你该知道你的魅力，所以你肆无忌惮地勾引别人。靳衍就是这样被你勾到的吧。」 未尽之意，似乎是在说，他也是这样被勾到的。 周让觉得他是个神经病，折身想走。 江祈荒冷静道：「我已经让人去拟合同了，相信你会感兴趣的。我能给你的东西，不比靳衍能给你的少。」 周让刚才就听出来那意思了，但懒得理他，这会却有点忍不下去了，转身面对着他，目光坦荡又明亮：「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自以为是。」 这种评价江祈荒从未有过，因为他只当作是周让给他扣的莫须有的帽子，并不放在心上。 可周让指了指自己，语气疑惑：「你觉得我很缺钱吗？」 江祈荒愣住了。 他其实并不了解周让。 周让的家庭背景、周让的成长环境他一律不知。周让的本性也是他单方面的揣测。 事实上，周让从小到大都没缺过什么。家里有钱，长辈都对他格外的宠爱，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吕女士和周爸也从来没限制过什么。 这些都加起来，才把周让养成现在的性子——无忧无虑，比同龄人多一分天真，又有几分可爱的娇纵。 生活在爱意里，也恰恰是他吸引别人的地方。 「倘若我需要钱，我可以找我爸妈，可以找靳衍，可以自己赚。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为了钱跟你走？」 「我们只见过两次，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周让在江祈荒哑口无言的时候道。 最后，又表情冷淡地添了一句：「你这样，真的很可笑。」 江祈荒的认知被周让打碎了。 他们只见过两次。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这样吗？好像是的。 那他先前认定的勾引，那些闪躲的目光、楼梯上的追随、小溪边撩起的衣服、车内的留恋不舍……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梳理，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了。周让对他，顶多是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 可他又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至此呢？ 江祈荒一边重塑理智，一边不受控制的盯着周让的脸。 周让带有攻击性讲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没了玩闹时的孩子气。又因为真的觉得很可笑，不自觉撇下去的一点嘴角还有点微妙的不屑。 是男生看不起人时才会有的小张狂。 江祈荒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也是第一次见周让这个样子，怔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魂好像要被吸进去了。 第99页 忽然有道清冽的嗓音响起：「周让？」 紧接着，靳衍就走了进来。 他看见眼下这幅场景，先站到周让旁边，面向江祈荒，才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他有病。」周让嘀咕一句。 这个地方不适合长时间说话。 江祈荒一字不发的看着周让。 靳衍看出江祈荒看周让的眼神多少有几分不正常，脸上的神色已经冷了几分。 他拉住周让的手，语气里没有了以往的热络，到底是保留了一点情面，徐徐道：「江祈荒，人是我追了很长时间才追到的，准男朋友。」 「我们是朋友，但周让跟你没关系，你管不着他。你有意见，可以对我出，我们重新界定下朋友的定义，不要打扰他。」 江祈荒目光这才重新有了焦点，神色自若的点了下头，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第81章 是谁的小狗 「你喊他什么？」周让突然拧起了眉头。 「江祈荒。是和你朋友很像的那个名字。」靳衍贴近周让的耳朵悄声答，又问，「不是说过吗，怎么了？」 「没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周让拉了拉靳衍的手，旁若无人道，「我们回去吧。」 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原来不仅是长相相似，连名字都像，别是江祈蕴的亲戚吧。 等回去得打电话问一下江祈蕴有没有什么堂哥。 两人并肩走出去。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靳衍问。 「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周让道。 「说了什么？」靳衍走在后面，揉了揉周让的脑袋。 「你真想听？」周让反问道。 「说给我听听，我去给你报仇。」靳衍又贴上来，胳膊揽住周让的肩，似乎很想当周让身上的一个小挂件。 周让看他一眼，慢吞吞道：「他说他要包养我。」 小挂件僵住了。 周让瞧着他的表情，想逗逗他，偷摸添油加醋：「他说他要给我一套大房子，他说每个月给我很多零花钱，他说他给我的肯定比你给我的多。」 小挂件炸毛了！ 「我靠，他还当不当人啊！他明明知道咱俩的关系还跟你说这种话，他不仅撬我墙角他还勾引你……」 靳衍松开周让，立即要倒回去找江祈荒算帐。 「什么叫勾引我？！」周让哭笑不得地拉住他，「别去别去，我都骂过他了。」 好不容易把靳衍拉住，靳衍还特伤心看着周让：「宝宝，下次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相信你。」周让说。 「那你不能对他心动。」靳衍趁势抱住周让的腰。 「我是那种人吗？」话虽是这么说，但周让很有担当地拍了拍靳衍，安慰他道，「现在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不是因为别的。」 「我也相信你。」靳衍满意了，又把下巴抵在周让肩上，嘴上不饶人道，「他说的不算。我会一直把最好的东西给你，我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周让不太习惯在外面这样亲热，有人经过时总担心别人是不是在看他们，因而忍不住想要推开靳衍的脑袋。 谁知靳衍被推开了，还会再贴过来。 周让忍不住笑话他：「你是我的小狗吗？黏人的小狗。」 「不是小狗。」靳衍严肃道，「我是你的大狗。」大狗能保护周让。 又有人经过，周让还没笑出来，耳朵就红了，用力捂住了靳衍的嘴，道：「不说了，不许说了。被听见就丢死人了。」 听见就听见呗，靳衍不以为意的还想张嘴。 周让情急之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小狗乖乖听话。」 靳衍闭上了嘴，这会琢磨出当小狗的乐趣了。没说话，怪异的眼神却把一切都表达了出来。 没人的时候，他附耳对周让道：「好带劲啊，我是你的小狗。」 「那你听话啊。」周让有点恼。 靳衍安静了一会，表示自己会听话。 只是还没回到包厢，又不行了，请求周让亲亲小狗，说小狗想要奖励。 两人闹着进了包厢。 乔鹤正在往酒杯里倒酒，仍旧是豪放的倒法，见他们俩进来，故意闹腾着给靳衍倒。 「倒也是白倒，说不喝就不喝。」靳衍很不给面子道。 不过这话，今天确实说早了。 一杯红酒撂在他们面前。 靳衍不喝，周让却很感兴趣。 他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甜的，很浓葡萄香，淡淡的酒精味。 周让有模有样地咂咂嘴，品味回甘。 粉色的唇被酒水浸染过，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镜面唇釉，因为酒渍附着，显得格外的滋润。 靳衍看着看着，忽然有点想尝尝了。 他背靠在沙发上，扯了扯周让的衣服，问：「好喝吗？」 周让回味了好半天，最终形容起来，还是只会一个单调的词：「甜的。」 末了，周让问靳衍：「你不喝吗？」 靳衍就摇了下头，森黑的眼睫被灯光折出阴影，扑在白皙的脸上，像灰色的小蝴蝶，配上他的答案：「喝不了。」 那一瞬间，有种很干净乖顺的帅气，隐约好像见到了少年时候，穿着整齐的校服，青春肆意又单纯会害羞的靳衍。 第100页 周让简直要被他蛊惑到。 可是下一秒，他又看着周让，嗓音低低道：「可是我想尝一下。」 周让就要给他端过来。 靳衍没说什么话，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了周让腰上，揽小孩一样往里一拖，使得周让的后背靠在了沙发上。 靳衍调整了下坐姿，和周让紧挨着，脸贴着脸。 「干什么啊……」 周让的日常抱怨还没有结束，眼前的光亮突然被人盖住了。 原来是靳衍不知从哪里拿过来个抱枕，掩耳盗铃地挡在了他们俩的前面。 「给我尝尝。」靳衍只需稍微一侧，就能亲到周让。 他轻笑着，探进去。 周让红着脸，张开嘴巴。 「是甜的。」过了会，靳衍看着周让感嘆。 周让亲嘴亲得晕乎乎的，舒服得像躺在云朵里一样，还不忘说：「你的不甜。」 「干什么呢他们？！」唐宋差点站起来。 「偷情呢。」乔鹤笑得不行。 堂弟赶忙提醒：「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们别看了。」 抱枕后面的两个人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会，乔鹤他们吆喝着组了个牌局。周让会玩，但不精通，总找不到出牌的契机，一连输了好几把。 玩不下去了就换靳衍上场，他坐在一旁，边玩游戏边看，眼见的靳衍称霸全场，给他赢了个游戏机回来。 过后，又玩了会小游戏，消磨了点时间，天色就不早了。 若是以往，玩到这时候恐怕还要转场通宵，但有对象了，靳衍就玩不动了，只想着回去跟周让腻在一起。 靳衍直接就让他们散了，而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周让身后，说自己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要跟周让走。 ： . 二更 . 是我老婆！ 会所门口 「你没事吧，你喝酒了吗？」周让不由得问他，好笑道，「你连酒杯都没碰。」 「可我就是醉了。」靳衍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一本正经道，「你要相信我。」 是光明正大的耍无赖。 偏偏这一套，由他做出来，还有点子可爱。 「真醉了？那我是谁啊。」周让将计就计地问。 「我最喜欢的人。」靳衍用脑袋蹭了蹭周让，乖乖答。 周让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带着他一起回去。 一回生二回熟，靳衍再来到周让的房间里，已经会自己找洗漱用品洗漱了，当然，用的还是周让的草莓味牙膏。 靳衍去洗漱的时候，周让给江祈蕴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什么亲戚，和他长得很像的，叫江祈荒。 江祈蕴想了一会，仍然不记得这号人物。 最后说，他父亲这边的人他都认得，可以排除。他母亲那边的亲人，却是从来没有联繫过，可能是那边的人。 江祈蕴跟母亲一个姓，倒也说得过去。 那么，这件事便和江祈蕴没什么联繫了。周让没多想，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靳衍洗漱完，在周让的印着小黄鸭的毛巾上擦脸。 额前短髮沾了水珠，湿漉漉的，就要抱周让。 好像亲了之后比以前更黏人了。 周让暗暗想。 虽然他也挺喜欢，但当下还是事业更重要。 周让往后退了一步，不给他抱。 平日里有课的时候，他都会在晚上直播。今天给靳衍过生日，耽误了一些时间。 本来想着要挂个请假条的，回来一看还有时间，就打算播一会，补偿一下粉丝。 靳衍不愿意，他就找了点零食饮料摆出来，叫他自己玩手机。 靳衍原本一起打游戏、美美睡觉的计划落空，沮丧地蹲在周让后面，无聊地刷手机，顺手扣开了周让拿给他的一瓶罐装饮料。 时间不早，打游戏也来不及了。 周让就看着弹幕和粉丝纯聊天。 他谈恋爱的事情粉丝都知道，也总喜欢搞些花活，从他的反应里找糖吃，今天也不例外。 有粉丝提问：「假如打你男朋友一拳，就能带走一百万，你捨得打他吗？」 「我男朋友最懂我了。」周让双眼放光，想到假设时还有点小兴奋。 身后的靳衍闷了半瓶饮料，正点着无聊的消消乐，一听见这个「男朋友」三个字，就偷偷竖起了耳朵。 周让信誓旦旦：「他肯定会理解我的。」 什么都没说，可又什么都明白了。 弹幕： 「哈哈哈哈，挨几拳那是男朋友的福气。」 「和让让谈恋爱，吃点苦头怎么了。」 「好清醒地回答，不过要是我我也会这样。」 「我觉得我男朋友会架着我往他身上打，到时候我们二八分。」 直播间正热闹着，忽然响起了道陌生的声音。 「我理解的。」靳衍大声叫。 弹幕：「什么破动静？吓我一跳！」 「妈呀，大晚上的吓人唿啦的。」 「同居了吗？同居了吗？同居了吗？」 「应该是让让男朋友吧，听声音挺像的。」 周让好笑地回头看靳衍，道：「你理解什么啊，看直播了吗就瞎说。」 靳衍呆了下，拿起手机，去看周让的直播了。 周让又转回去，跟粉丝解释：「是男朋友，没有同居，就住一晚上……」 第101页 于是弹幕上又笑起了靳衍： 「他是不是不知道什么问题啊。」 「哈哈哈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卖干净了。」 「还争着当最理解让让的人呢。」 「是不是以为在夸他啊。」 「哈哈哈，这恋爱脑长得一般人都真比不过。」 「为啥感觉有点可爱呢。」 靳衍的动作不知为何有点慢，慢慢地找到软体，慢慢地点进去，慢慢地在关注列表里找到特别关注的周让。 只是，等他进去的时候，弹幕已经换了一茬了。 刚刚说到周让的今天穿的衣服很帅，周让就坐不住了，忍不住想要卖弄。 于是，就佯装不经意地展示了很多下。 粉丝们可是心明眼亮，一点小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又怎么会有人看不出来小主播又骄傲起来了呢。 偏偏很多人都吃这套，被戳得不要不要的。 最新的那一茬弹幕，多少就有些口无遮拦了。 「老婆亲亲啊！想把你嘴巴亲秃噜皮！」 「世界上怎么会有主播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老婆，老婆我躺好了！」 「 老婆，哥这辈子没求过别人，这次算哥求你了，叫哥一声老公行吗。 」 「老婆老婆我来了，好可爱啊乖乖。」 靳衍一字一句研读清楚，脸色都变了，愤愤不平道：「我的老婆。」 靳衍喊第一声的时候，周让正在和粉丝互动，没听清，也就没理他。 靳衍就委屈起来了，又不敢打扰周让，就看着流动不停地喊周让老婆的弹幕生闷气。 每刷新一句，他就要说一句：「我的老婆！」 似乎这样，就能够说服人家不再喊了一样。 周让一回头，就见靳衍在那里碎碎念，自顾自的和弹幕吵架，好笑极了。 「你幼稚不幼稚啊。」周让笑着问他。 「宝宝。」靳衍站了起来，走到了周让旁边。 周让正坐着，扭头看他。 靳衍却捧住了周让的脸，认认真真的强调：「你是我的老婆。」 说完这一句，又委屈上了：「他们都跟我抢。」 周让下巴都要惊掉了，怀疑地看着他：「你不对劲吧，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真喝酒了？不是没碰吗？」 他掰开靳衍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连靳衍的脸入镜都来不及管了。 周让观察了下靳衍的脸色，却见他脸色微红、目光迟钝，果真有几分醉意。 「什么时候喝的啊……」周让话没说完，忽然想起来那瓶饮料了。 从超市买回来的，他自己还没喝过。 他捡起已经空了的瓶子一看，里面确实含酒精。但只是一瓶，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还好吧。」周让不知道如何是好，摸着头想办法。 靳衍默默贴着他，本来也许是想像小姑娘一样趴在周让身上的，但他忘了自己实际的体型，一趴，差点把周让给压倒。 「你，你还是别乱动了，先上床睡觉去吧。」周让不得不这么做。 他忙着收拾靳衍，还不知道弹幕已经疯成什么样了。 第82章 给我帅傻了 靳衍往周让身上趴，力气大的周让踉跄了下，艰难地伸手捞他的胳膊，试图让他站起来。 靳衍小气得很，还记挂着称唿的问题。趴在周让肩头，还不忘记探头，对着电脑道：「我的老婆。」 许是因为抱住了周让，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几分，眼角眉梢流露的尽是得意。 弹幕混乱一片： 「我去，给我帅傻了。」 「惊现巨型大帅哥一枚！！！」 「好配啊，以前关注的博主谈恋爱，总是美河童，终于有对颜值都是顶配的了。」 「他在炫耀什么啊啊啊啊我不服，三秒内抱不到让让我就引爆地球！」 「妈耶，这性感的小细腰，这手臂线条，两位吃的都挺好的哈。」 「咳咳，那个，这涩涩的身高差，够我磕一年的了。」 「救命，黏黏煳煳的抱着老婆，在背后偷摸宣告所有权的小狗，真的会让我疯狂心动！」 「呲着的大牙收不回去了，好甜。」 . 「别闹，站好，站好！」周让眼疾手快地扶了下桌子，才撑住靳衍一身的劲。 趴在他身上的男生还往后压，周让差点就要站不住了，忍不住拍了拍他，凶了两声。 男生这才老实下来，闷声抱着他，不动弹了。 周让舒了口气，打算把他挪到床上去，便一边拽他一边道：「走，我们乖乖地去睡觉好不好。我还要播一会，你不要乱动……」 可靳衍不知是怎么了，不说话，也不动。脚底板像是长了钉子，怎么都拉不动。 因为把头埋在周让肩头而拱起的脖颈，又使他看起来像某种爱闹别扭的大型生物。 周让正想要试试蛮力的时候，这人终于有了动静，却是抬起头，贴了贴周让的脸。 抬头的一瞬间，周让瞧见了他下垂的睫毛，长长的，像一把雨天撑起的小伞，瞧着——还挺委屈的。 「不能说我。」他贴着周让的脸，又是亲昵，又是伤心，嗓音闷闷地说这句话。 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又碍于这人是周让，才勉强忍着，好声好气的和他说。 第102页 说这话的时候，热气都吹到了周让的脖颈里，酥酥麻麻的，叫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又觉得全身都被靳衍这句话搞麻了。 不是，靳衍，在外是高冷大帅哥，是对人爱搭不理的高岭之花。 清醒的时候，靳衍对周让黏归黏爱归爱，但也不会做这种委屈到爆的小动作，用这种强忍着不哭的表情说话。 极致的反差。 周让呆怔了半晌，只觉得心肝都被萌化了，恨不得把刚才那一幕拿手机给拍下来反覆观看。 等等。 直播！ 周让猝然扭头，正好撞见刷得飞快的弹幕。 「别去床上了，就这样睡吧，我们爱看。」 「啊啊啊啊我人没了啊，他看起来真的好委屈。」 「宝宝你快哄哄你的宝宝，妈妈看不下去了。」 「两只可爱小狗，我真的要嘬嘬嘬，我要在这个直播间住一年。」 「我靠我靠，亲上了吗？刚刚亲上了吗？」 「啊啊啊还是真情侣甜啊，牙都要甜掉了，脸都要笑酸了。」 周让在粉丝的调侃中，红了脸，又羞恼地拍了始作俑者靳衍一巴掌，故作冷静道：「别哭了，睡觉！」 靳衍不可置信地看他一会，强忍着眼泪，「奥」了一声。 直播间粉丝的弹幕： 「我们让宝一害羞下手就重了点，希望大家都理解一下哈。」 「不知名的男朋友：你确定这么对我吗？你真的不哄哄我吗？」 「噗哈哈哈哈哈，他真的超爱。满心满眼等着老婆来哄，结果没等到，心都碎了，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还是会听话地点头。」 「突然get到恋爱脑迷人的地方了。」 「这俩宝贝乐死我了。」 . 好不容易把靳衍按在床上，让他老实躺着睡觉，周让重新坐回来直播。 本以为这么长时间没和粉丝互动，也没有正常出镜直播，观看人数会流失。 谁知，往左上角一看，人数不仅没变少，还比他正常直播的时候多了。 有新来粉丝刷弹幕： 「新粉报到！提问，是真情侣吗？每天都会直播亲亲抱抱和撒娇吗？如果是的话，本人就留下不走了。」 自然会有老粉回答： 「真情侣真情侣，同校校友认证，保真保甜。」 「啊，亲亲抱抱这个，是开播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遇见。从主播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个意外的福利。」 「新粉运气挺好，上来就能吃到巨豪华的一口粮，我以前过的可不是这种日子，真的要羡慕了。」 「你在说什么匪夷所思的话。老粉告诉你，今天的场面可贼难遇到。不说了，我要剪个视频反覆欣赏了。」 「咱主播是游戏主播，不过大家都喜欢看可爱宝宝谈恋爱，于是就兼情侣主播了。懂得都懂哈。」 …… 原来，他们都喜欢看这个。 周让这才搞明白一点，他粉丝爱吃糖的个性。 不过，嗯，刚才确实是意外。 周让还是要独立自强的事业路线的。 他揉了揉脸，表情严肃，端正坐好，试图把话题从那上面扯回来：「时间还不算太晚，要不然我还是打一局游戏。」 只是这话才刚说完，靳衍那边又闹出了动静。 他趴在床头，远远地看着周让，巴巴地唤他：「宝宝，宝宝不睡觉吗？」 周让不得已转身，对着因为喝了一瓶饮料就醉得一塌煳涂的某人说：「你先睡，你先自己睡，我一会下播了就过去。」 「好。」靳衍挺乖地答了一声。 话题毫无疑问地又转回去了，粉丝们兴奋的不行： 「宝宝，你要不去陪陪你的小老公？他真的，很缺你的样子。」 「不就是床搭子吗，宝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真的不能去陪他一下吗？我们不重要的，你不用管我们。」 「对喔，他真的好乖，像学校里的成绩超好人超帅的乖乖仔。」 「我真的笑死，大家为了吃一口糖费劲口舌。」 周让无奈托腮，强调：「我是一个正能量主播，播的是游戏……」 一句话还没说话，忽然听见床上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周让回头，便见床上鼓起了个大包。 靳衍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被子扭来扭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一坨衣服，从被子里面掉出来。 周让吸了口气：「靳衍，你在干什么？」 被子里传出靳衍闷着的带点笨拙气息的声音：「脱衣服，宝宝要我睡觉，睡觉要脱衣服。」 周让：…… 直播间的粉丝们： 「好热情的一只男朋友，宝宝还不快上！」 「我发誓他绝对是在勾引我宝！」 第83章 没穿衣服！ 「就是，谁家好人脱衣服还特意说出来啊。」 「宝宝，他肯为你花心思哎。你真的不宠幸一下他吗？」 周让只庆幸直播镜头离床很远，不会拍到什么东西。 又突然想到，万一这傢伙脱了衣服还过来找他，那就完了。 他没办法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讲道理，也不能控制着他躺好别动。 这还播什么啊。 哪里播得下去。 「我还是挂个请假条吧，对不起大家了，今天真的有点事。」周让婉言道。 第103页 粉丝的弹幕顿时乱成一团： 「啊啊啊啊他要去了他要去了！」 「亲，一定要给我狠狠的亲。」 「宝宝，他用不了力，你就主动点，怎么舒服怎么玩。」 「楼上你在说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会说就多说点。」 「有事？有的是在床上做的羞羞的事吗？」 粉丝们激动地在直播间说着各种话调戏周让，正上头的时候，屏幕忽然一黑，映出了自己的脸。 「直播已结束」的提示出现在屏幕上方。 他们这才惊醒：「我去，我到底在高兴什么？他们一睡觉直播就结束了啊！」 但是，小情侣真的好甜呢。 . 关掉直播，就不用担心靳衍走光的问题了。 周让抛下靳衍，先去洗漱。 等回来的时候，靳衍的衣服已经脱干净了，光熘熘的躺在床上，等着他上床了。 说他醉煳涂了吧，他还知道睡在边上，给周让留出一大半的位置；说他清醒吧，又尽干些脱衣服这种混帐事。 周让嘆口气，懒得和他计较，滚上了床。 本来没打算睡这么早的，但有个醉鬼在这里，他还能干什么呢。 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而且靳衍的状态还不算清醒，周让很自在的就躺进了被窝里，还顺手给靳衍盖了下被子。 薄被打在靳衍的脸上，他抱怨说：「热。」 「那也不能裸睡。」周让严肃道，「好好盖着。」 靳衍就不吭声了。 周让关上灯，躺好了，慢慢酝酿出了睡意。 将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极小声的抽泣。 周让的脑壳突然就清醒了。 他歪头，果不其然看见靳衍捂着自己的眼睛，要哭不哭的样子…… 又委屈上了。 周让简直不理解，喝醉酒的靳衍为什么会这么脆弱。 但这人还晕着，只能哄着。 周让拍拍他：「别难过了宝宝，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你又说我了。」靳衍挪开手指，被捂到微微发红的桃花眼在昏暗中看着他。 「没有说你，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周让解释。 靳衍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忽然往周让身边贴了贴，认认真真地好像要和他讲道理，道：「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你不能说我。」 虽然有点被这傢伙道德绑架的嫌疑，但还真的很难不心动啊。 「我没有说你。」周让被靳衍盯了两秒，想着反正他都喝醉了，说了也没什么，便道，「好吧，你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靳衍终于满意了，安静下来。 慢慢地，两个人都睡着了。 . . 第二天一早，靳衍被跃动到枕边的阳光烤醒，眯着眼睛翻身，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他没穿衣服！ 懵了一瞬，靳衍撑着床坐起来，被自己赤裸的状态惊到，又重新躺了回去。 旁边的周让被子盖到下巴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微长的几缕发散乱在枕头上，脸颊染着点粉，看起来睡得很香。 靳衍很想亲亲他，又怕把他吵醒，只能僵硬地躺着，默默回想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奈何他酒量不行，酒品也不行，记忆还停留在周让给他拿零食的时候。 他好像是喝了周让的一瓶饮料，然后就醉了。 衣服是怎么没的，更是想不起来。 靳衍想着想着，忍不住看向周让，心底也浮现出一个让他难以启齿的猜测。 该不会是，周让觊觎他的肉体，故意给他喝带酒精的饮料，等他醉了又偷偷脱他的衣服的吧。 靳衍谨慎地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没发现有什么痕迹，越发搞不懂周让这么做的原因了。 周让想要的话，直接说就是了，他又不是不给。 这样做，就不太好了。 . 周让睡饱了觉，迷迷瞪瞪地刚一睁眼，就见靳衍幽幽地注视着他。 他打了个哈欠，惯性翻了个身，嘀咕一句：「你醒这么早啊。」 他不敢直视我。 靳衍心底的猜测越发坚定了几分。 「让让。」靳衍喊了一声。 周让又翻过来身来，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话没说完，瞧见他袒露的胸膛，昨晚的荒唐又浮现在脑海，周让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凉气：「你怎么还不穿衣服？」 靳衍面色沉重的看着他：「不打算解释解释？」 周让有点听不懂这句话，眨巴眨巴眼，问：「解释什么？」 靳衍觉得他是想靠着装可爱矇混过关。 但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不是小事。这次不把话说清楚，以后还这样做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身的了。 他很无奈地嘆了口气：「我的衣服呢？」 周让渐渐回过味来了，张大了嘴巴，语调都带着匪夷所思的感觉：「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脱得你的衣服？」 「宝宝，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这件事可以商量，我只是想，下一次可不可以提前通知我一声。你知道我不会拒绝的……」 靳衍方才想好的说辞分明坚定无比的，不知怎么，一看见周让，话就不受控制的说出来了。 周让就那么看着他。 第84章 酒品怎么那么差 第104页 周让一言不发，眼神十分复杂。 靳衍自以为已经往后退了很多步了，他的宝贝还是这么的执迷不悟，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这让他感到很无奈。 「让让，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只是有些事情上，我们还是要有一点原则。就比如这次，你对我下手……」 靳衍自以为好脾气地跟周让讲道理。 当然，后来他才意识到，听他说完这些话的周让才是真的好脾气。 「我对你下手？」周让反问一句，终于忍受不了，直接踹了他一脚。 靳衍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惊愕道：「让让，不带玩赖的，你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周让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好。」周让咬牙切齿，「好好好，我恼羞成怒。」 周让打开手机搜索昨晚的视频回放，意外找到了粉丝做的视频，看了一眼确定没错，直接把手机甩到了靳衍面前。 周让字正腔圆地命令：「自己看。」 「怎么还有视频啊。」靳衍一边接过来，一边道，同时因为周让的反应产生了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他确实是不知道怎么上的床，更不知道衣服是怎么没的啊。 他是清白的。 他的视线放在了屏幕上。 视频是粉丝录制后剪辑过的，截取的内容主要是昨天晚上靳衍露面的那一段。 开头先听见一句「我理解的」，靳衍已经被镇了下，忍不住恍神，这是他说的话？ 怎么不太记得了。 由不得他仔细想，紧接着，便是他抱着手机怨念满天地喊「我的老婆」的画面。 镜头里，周让走过去看他，问他是不是醉了。他非要抱着周让，还差点把周让压趴下…… 每一帧画面，都是那么的陌生。 靳衍强行冷静道：「我喝醉了，所以就不太记得了。」 但这和周让故意让他喝醉并不冲突吧…… 他这样想着，视频的进度条终于来到后半截，周让把他按到床上睡觉了。 总不会在直播的时候脱他的衣服，应该是在下播之后。 靳衍兀自猜测着，忽然见屏幕里的周让倒吸了一口气，很不可置信的样子，叫了他的名字问他在干什么。 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惊讶…… 靳衍打起精神，好奇心升起，下一秒，却听见了他自己的声音——「脱衣服，宝宝要我睡觉，睡觉要脱衣服……」 靳衍整个人，石化在了那里。 周让冷笑出声，很不客气地拍了拍靳衍僵住的脸，看着他恍惚不可置信的眼睛，问：「清醒一点了吗？」 靳衍的唇颤了颤，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巨大的冲击。尤其是，结果和他假想的天差地别。 周让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兇巴巴道：「跟我道歉，你败坏我的名誉了。」 手机从靳衍手中掉下来。 靳衍抱住周让，强作镇定道：「对不起宝宝，是我误会你了，原来是我自己脱的……」 他没脸看周让的表情，借着拥抱把下巴搁在了周让的肩头，也就错过了周让的视线。 但安静了两秒，终究还是自暴自弃地哀嚎一声：「我酒品怎么那么差啊！」 . 靳衍今天一天都没有课。 和他相比，周让就惨一点，下午满课，但好在上午还能待在房间里。 考虑到要准时去上课，最好还要留点时间睡个午觉，两个人志同道合地选择在房间里多赖一会。 而后就在十一点的时候，出门去吃了个早午饭。 找了附近的一家新开的餐厅，点了一个鸡爪煲，一个清炒菜心，一个椒盐蒜香排骨，还有一个口蘑虾滑卷，并两份米饭。 许是他们来得早，老闆还送了他们一小份炸物拼盘。 周让跟靳衍讲悄悄话，不管味道怎么样，都会给他们一个好评的。 但菜的味道意外的不错。 鸡爪煲是他们店里的招牌，用料很足，炖得软烂入味，咬上一口只觉得粘煳煳的，满是肥美鸡爪浸着酱汁的香。 不仅鸡爪好吃，里面的配菜都好吃。 两个男生，饭量都不算小，点的四个菜正好吃得差不多。 周让饱了，吃不下去了，等着靳衍解决最后一块排骨。 闲来无事，从拼盘里捞出来一根漏网的薯条，叼在嘴里，像是在叼烟，自以为很酷。 「如果有番茄酱，就可以让你给我点菸了。」周让含煳道。 靳衍笑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个代替的法子。 他从鸡爪煲里挑出来一粒翠绿色葱花，抹在了周让的薯条上，还信誓旦旦道：「点菸仪式完成，抽吧。」 周让就「咯嘣咯嘣」地把那薯条给吃了。 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 惹得上菜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第85章 选上了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周让走路都在低头看手机。 靳衍反覆提醒他看路，无果，干脆牵住周让的一只手，领着他走。 然而还是忍不住怨怼：「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你，比站在你面前的我都重要。」 越说越收不住，靳衍戏瘾大开：「一个小小的手机，就可以打败我们相爱那么久的感情。我们的爱就这么浅薄吗？我重要还是手机重要，宝宝，你说话呀！」 第105页 「我在填表。」周让送给他一个微笑。 好吧，这是每个大学生都懂的痛。 靳衍一秒释然，又问：「什么表？」 「运动会的。」周让说。 是了，学校最近在组织运动会，各年级都下发了鼓励报名的通知。 「要参加运动会吗？」靳衍问。 「不，我报名的是观众，看比赛可以拿一点志愿者学时。」周让道。 靳衍从前参加的活动多，学时都给搞满了，本不用去的，但是当男朋友的怎么能丢下对象不管呢。 靳衍当即便道：「到时候我去陪你。」 周让看他：「你没课吗？」 「应该没吧。」靳衍要上的课已经很少了，但仔细一想，又有点不确定了。 「是周五开运动会吗？」 「是呢。」周让点头。 很不巧，靳衍就是有课。 「那你上完课再来找我吧。」周让思考着，「不过也有可能我比你结束得早。」 如此，就这么说定了。 . 周五，阳光明媚，风和日暖。 底下的运动员们在激烈地比拼，看台上的周让龟缩在人群里，困怏怏的。 靳衍问他在哪，说是下课的时候好过来找他，周让就把座椅上的号码拍下来发过去了。 谁知，正缩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时候，脸上忽然一凉。 周让打了个激灵，瞬间睁大了眼睛。 抬眼便见靳衍逆着光，端着一杯冰奶茶，看着他笑。 男生身板高，脸正，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色t恤都很有范。 「你不是要上课吗？」周让惊讶地问。 「时间够，就过来给你带杯奶茶。」周让坐着，靳衍就弯腰同他说话。 「你真好。」周让忍不住夸夸他。 靳衍可不会谦虚，修长的手指探到周让的胸口处按了按，笑说：「那就好好记着，多喜欢我一点。」 公共场合下说情话是周让受不了的。因而他「啪」的一声就把靳衍的手给拍下去了。 靳衍「嘶」了一声，因为周让的炸毛而感到无语。他敢肯定，要是在没人的地方，这傢伙肯定不是这反应。 偏偏场合不对。 靳衍只能默默把苦头吃了，直起身子道：「我先去上课了。」 周让用力点头。 待人走了，插开吸管吮一口奶茶，只觉得清清凉凉，干坐着的烦闷和燥热都没有了。 靳衍简直是他救命恩人。 周让开始反省刚才的那一下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正分着心，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来自陈年。 此时，距离两个人上次联繫，又过了很长时间。 不过陈年就是这样，只会在有重要事情的时候和他联繫，平日里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这回，应该也是有什么事。 周让点开，只看见了三个字。 「选上了。」 他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指的可能是陈年上次和他提起的电影女主角。 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可事实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苏亚梅导演拍摄的都是有深度有内涵的作品，选角也是跟着人物设定走，曾多次启用过新人。 周让连发了好多个感嘆号过去，表示自己的震惊和激动，又道：「那太好了！你做到了！」 「超厉害的啊！」 「你真的要当大明星了啊。」 因为要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正在恶补相关的知识和技巧的陈年，看见周让的消息，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快乐的神情。 被人肯定的滋味是无与伦比的。 那人还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于是这种快乐就翻了倍。 她放松了一会，很快便重新投入到学习中。 这对她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地抓住。 . 运动会结束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距离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志愿者就已经签退散去了。 周让去找靳衍。 也许是因为靳衍特意过来给他送了奶茶，周让走在路上，忽然很想给靳衍带点什么。 于是中途去了超市，买了一根靳衍喜欢吃的雪糕，又拿了一罐软糖。 拿着这两样东西爬楼梯的时候，周让都在想像靳衍收到他们的表情，有点期待他惊喜的样子。 他循着靳衍发给他的教室门牌号，站在门外，贴着墙等着靳衍下课。 这姿势对他来说有点陌生，然而记忆里却又很熟悉。 周让想了一会，悄然明白过来。 因为靳衍。 这是他第一次等着靳衍，所以觉得陌生。 以往出教室，就会看见这样站着等他的靳衍，因而又觉得熟悉了。 接他下课，路上捎带好吃的给他。 原来，做这些事的时候，是这样的心情啊。很奇妙的，周让以实际行动感知到了靳衍当时的心情。 . . ： 「到了吗到了吗？」靳衍急不可耐地给周让发消息。 没有收到回復。 靳衍左顾右盼，试图从微微敞开的门缝里瞥见周让的人影。 然而他坐的位置实在太靠后，根本就看不见什么。 「都怪你，非选这破地。」靳衍低声道。 第106页 「不是，又怎么了，活祖宗。」乔鹤都麻木了，谈恋爱以后的靳衍那叫一个阴晴不定，且更会无理取闹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正等着他们记笔记，乔鹤抬手拍了张照片，看向靳衍：「连笔记都不记了？」 「听不进去。」靳衍无聊地转笔，「回去发我。」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到了。」周让的消息。 于是靳衍的心情立马就变得美妙起来。 乔鹤大胆猜测：「周让做什么了，你这么开心？」 「你不懂。」靳衍说的虽然是敷衍的话，但语调却变得愉悦起来。 很明显，是有事。 乔鹤兀自点点头，恋爱中的人啊……真的很难懂。 靳衍本来就坐不住了。 周让苦着脸给靳衍发消息：「你有没有可能，早出来一会儿。」 周让来接他了。 周让在等着他。 周让还问他能不能早出去一会。 靳衍更坐不住了，恨不得身后长一对翅膀，立马飞出去。 乔鹤腕上的手錶都要被靳衍盯出花来了。 若是拨动指针能叫时间流动，恐怕靳衍立刻就要把表拨到下课的时候了。 每一秒都是那么的煎熬。 终于熬到铃响，老师说了下课，靳衍第一个站起来往外沖。 但他坐的位置实在太靠后，前排的同学很快就把门堵住了。往门口涌动的人群太庞大，门又太狭窄，只能慢慢地移动。 靳衍望眼欲穿，东张西望，每个从门外经过的人都要被他看一眼。 终于从教室里挤出来，靳衍正着急着，一转头，看见了贴墙站着的人。 身形清瘦，相貌清俊。常见的短袖和长裤穿在他身上，异常的好看。 人群流动不停，唯独他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不知道为什么，靳衍站在混乱的人群里，忽然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不用很着急，因为周让会等他。 还是很着急，因为周让在等他。 靳衍大步走过去，隔着几米就看见了周让手里拿着的东西。 第86章 人生巅峰 好像是零食。 周让拎着手里的东西，表情有点不对劲，蔫头蔫脑的，很没有办法的样子。 靳衍走近了才发现原因。 是他手上的雪糕，在冰箱里冻出了一层霜，拿出来以后慢慢地化了。 因为有包装袋，里面的化了也没事。 可外面的冰霜却是慢慢化成了小水珠，甚至是顺着周让的手指往下流了几滴，这才把周让搞成这样窘迫的样子。 周让手上滴着水，为难的看过来的样子，让靳衍有点想笑，又觉得心里很软。 「怎么成这样了。」他站笑着走过去，接过来滴水的雪糕袋。 「你一直不出来，它化了。」周让无可奈何地弹了弹手上的水，又用仅剩的两根干净手指，伸到靳衍口袋里去找纸巾。 「另一个口袋。」靳衍提醒，「有两张。」 周让胡乱擦着手指，靳衍研究着滴水的雪糕。巧克力脆皮，酸奶蔓越莓味的，是他常吃的。 「给我买的？」他看着周让笑。 周让点头，把用过的纸巾攥成球，等一会经过卫生间的时候丢进垃圾桶里。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罐软糖，这个也是给靳衍买的，不过他也喜欢吃，所以要吃第一个。 乔鹤出门看见周让就「啧」了一声，果然是周让叫靳衍这样心神不宁的。 人家对象来了，他再跟上去，就成电灯泡了。乔鹤识趣的提前给唐宋发消息，喊他一起吃饭。 雪糕已经化到没有形了。 靳衍用纸巾蹭干净包装袋的水分，打算雪糕化成冰淇淋汤再吃。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话，人流已经缩减了许多，便往楼下走。 周让拧开软糖罐子，自己先挑了一个草莓味的，才把糖罐给靳衍。 「嗯？这个也是给我的？」靳衍问。 「给你买的呀。」周让答。 「怎么这么好……」靳衍觉得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忍不住伸出手臂用力箍了箍周让，力道重的好像要把周让架着走。 「有事吗你？」周让笑骂他。 . 靳衍这两天跟周让亲近得上瘾了，把人送到还不捨得走，罚站似的站在门口不离开。 周让抱着门框，和他讲道理：「我们是恋爱关系，但是，谈恋爱也要保持一点距离啊。不然整天都腻在一起，新鲜感都没有了对不对？」 「而且吧，每个人都是有隐私的，即使在谈恋爱，也要给彼此留一点空间。你要是天天睡在我的床上，那我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所以，快点，回你的房子睡觉。」 靳衍琢磨了一会，许是觉得周让说的有理，不非要留下了，却说非要周让亲他一下。 周让忙着回屋去打游戏，很没有耐心的松开门框，示意靳衍低点头，一把捧住了他的脸。 这眼神，这动作，还挺带劲。 靳衍被他唬了一跳，一边低头一边暗戳戳的想七想八，唇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眼看着周让一点点靠近，靳衍的心脏「砰砰砰」乱跳，桃花眼几蓄满了期待。 而后，周让一口亲到了靳衍的额头上，还留了个口水印。 第107页 「亲了亲了，拜拜，亲爱的男朋友。」他说。 靳衍捂着发凉的脑壳，依依不捨的走了。 好吧，说实话，他觉得有理的地方在于，两个人待在一起太长时间，周让会对他失去新鲜感。 他们现在的感情已经够好了，万一黏的太近，反而没有这么喜欢他了怎么办。 出来的时候，靳衍恰好撞见了陆清淮。两人谁也没有理谁，擦肩而过。 但靳衍又起了警惕心，陆清淮和周让住在一块，总觉得不安全。 可周让又不肯搬到他那里去…… 要不然，他搬过来？ 至于新鲜感那个问题，大不了他搬过来以后还是自己睡嘛。 靳衍有了主意，回首看了眼院子里空着的房间，准备联繫下这边的房东。 . 周让日常直播。 播了好些天，直播已经顺手了，还试了试新玩法，连麦打匹配之类的，也交了几个有意思的主播朋友。 当然，最主要的是直播打游戏。打竞技类游戏，有些时候也尝试小游戏，或者是粉丝推荐的恐怖类游戏。 他胆子小，偏偏人菜瘾大，每回都会被吓个半死，又是捂脸又是带着椅子往后逃。 直播间的粉丝也跟着他嚎，他们没被游戏吓到，全身被周让的一惊一乍给吓到的。 周让一个纯纯的爱面子小男生，玩的时候被吓得连滚带爬的，玩完了又死要面子假装若无其事，还嘴硬说这也没什么。 粉丝乐见其成，就好这一口，接着给他推荐。 周让忍不住再次上钩，如此循环。 粉丝每天都在增长，但并不稳定，时多时少。 多的时候能叫周让觉得他已经是个超级大主播了，少的时候又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人问津的小扑街。 不过他心态好，没压力，全当是给自己赚零花钱。 直播的收入时高时低，但总的数目很可观，都能够代替爸妈给的零花钱和生活费了。 第一次赚到大钱的时候，周让给爸妈买了份礼物，给沈仙、谈真、江祈蕴他们也买了东西，当然，靳衍也少不了。 . 下播时间到，周让关了直播，便看见了手机上新收到的物流消息。 买给江祈蕴的东西到了。 这两天没怎么和江祈蕴联繫，正好打个电话，把这事告诉他。 ： . . 二更 . 心有灵犀 拨出去电话，周让连带着椅子一起转圈，只转了半圈，电话被接通了。 「猜猜我是谁。」周让笑嘻嘻道。 江祈蕴笑了一声，配合着说：「猜不到呢。」 「啊啊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这个朋友了，怎么能猜不出来！」周让大叫。 「好吧，让让哥，我错了。」江祈蕴轻笑着回答。 周让满意了，哼哼两声，正要开口，却听见江祈蕴反过来问他。 「你猜猜我现在哪里在？」 周让把能想到的答案逗点了一遍，「病房？外面的草地？还是康復训练室？」 「在去找你的路上。」江祈蕴温声揭晓了答案，从他说话的语气都能够推断出他现在轻松愉快的心情。 周让又惊又喜，悲怆道：「你猜我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 江祈蕴便茫然地「啊」了一声，「我以为我们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个鬼啊，我给你买的东西送到驿站了！」周让哭笑不得道。 江祈蕴失了声，抿了抿淡粉色的唇，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悲伤的消息，坐在车上还不愿意接受现实，从后车窗往外看。 很可惜，车子已经驶离了南夏区，回头也找不见他想去的驿站。 「没事，我暂存一下，能放挺长时间的。」周让安慰很伤心的江祈蕴。 「嗯。」江祈蕴失落地应了一声。 周让开始关心他的行程：「你怎么过来的，打车还是高铁？直接过来找我还是有什么安排？到了以后，我去接你呗。」 「在a大附近定了酒店，今天先收拾一下，明天去找你。」江祈蕴答。 「好聪明啊你。」周让夸他，「定在a大附近，我们离得很近的。」 又关心道：「腿好了吗？能正常走路了吗？」 「差不多。」江祈蕴含煳地答。其实还没有完全好，只是他已经等不及，想要过来找周让了。 . 与此同时 江家老宅 「今天怎么样？」江祈荒站在门口，询问刚从屋里出来的阿姨。 「今天好一点，多吃了两块水果。只是精神气依旧不太好，还是念叨着想见见二姑娘。」贴身照顾江老夫人的阿姨道。 江家二姑娘，江祈荒的姑姑，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因为婚事和家里起了巨大的争执，一气之下离了家，再没回来过。 好多年过去了，江老夫人时日无多，弥留之际，唯一的念想便是想要见小女儿一面。 偏偏，江二姑娘性子决绝，说走就走，从没回过头，江家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消息。 江祈荒皱了下眉，心知要想全老太太的念想怕是难了。 只是，江祈荒父母早亡，是年迈的老太太把他拉扯大，算得上他心目中唯一的亲人。 不能就这么算了。江祈荒皱眉，转身叮嘱助理接着找人。 第108页 . 「我的好朋友来找我玩了。」周让挺高兴地打电话给靳衍。 靳衍也许是上了床，已经准备睡觉了，声音有点散漫，像是才打起精神的样子，问：「男的女的啊。」 「你怎么上来就问这个，男的女的有什么问题吗？」周让问。 「说的也是，男的女的我都吃醋。」靳衍酸熘熘道，「你说话的语气好高兴啊。」 「这有什么可吃醋的。」周让批评他，「靳衍，不许胡乱猜忌，后宫里的娘娘都没有你善妒。」 靳衍认了：「没错，我就是天下第一小心眼的人，你只能跟我最最好。」 「跟你最最好。」周让哄他，却恍然记起，好像曾经和江祈蕴说过一样的话。 不过，一个是最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最最好的男朋友，还是有区别的。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和那个谁名字很像的江祈蕴。他之前都在住院，腿不是很好……」周让解释了下。 靳衍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弱不禁风的病弱男生形象，虽然很不道德很不礼貌，但他还是舒了一口气，暂且安下心来。 江祈蕴来的时间很巧。 恰好周让明天就一节早八课，上完了就可以和江祈蕴一起玩了。 但，等他上完课时间也不早了。 因而周让想让靳衍帮忙接一下江祈蕴，等他下完课就直接汇合。 靳衍没怎么想就答应了。 毕竟，对他来说，那是个没有什么威胁的人。 只是，很快，他就后悔起了这个决定。 因为接到的江祈蕴，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这人个子挺高，许是因为常年住院的原因，人很白很瘦，穿长袖长裤都挺显眼。 五官精緻，发色稍浅，眼眸更是难见的灰色。斯斯文文地站在那里，身上还有些优雅的艺术气息。 总之，和他想像的弱小可怜无害的形象完全不符。 . . ： 周让给靳衍看过江祈蕴的照片，所以他认人。 但江祈蕴没有见过靳衍。 先前和周让联繫的时候，周让也没有说过这件事，所以看见靳衍的第一眼，他自作主张地将他排除了。 靳衍走到他跟前，就是冲着他来的。 江祈蕴才微微愣了下。 「是江祈蕴吗？」靳衍问。 江祈蕴点了下头，看着靳衍很不符合行规的穿着，陷入了疑惑，问：「你是代接？」 他以为周让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人，应该是下单点了个代接过来。 靳衍：？？？ 果然，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人啊。 「周让叫我过来的，走吧。」靳衍言简意赅地带着江祈蕴上车。 期间还观察了下江祈蕴的腿脚。 虽然这个人和他男朋友关系不一般，还有点让人讨厌的不礼貌，但若是他真的不方便出行，到时候肯定还是要扶一把的。 只见江祈蕴走得有点缓慢，有心人能看出来一点异样，但也不算很明显，不需要他的搀扶。 两人一起坐在后排，司机大哥发动车子。 因为不熟，车内有股莫名的安静。那两个人坐在一起，还有点气场不和，司机大哥总觉得车内没开空调都比外面凉快了些。 但两位正主却还算沉得住气。 行驶了一会，江祈蕴主动开口询问：「你是周让的朋友吗？」 不认识他的脸也就罢了，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周让是完全没有跟他提过啊。 靳衍背地里戳了一百个「小熊发火摔键盘」的表情包，面上却撑住了，镇定自若地维持自己的尊严，模煳不清道：「算是吧。」 男朋友也是朋友。 好吧，其实还是在心底较起了劲，觉得周让没跟朋友介绍他，他自己上赶着承认身份很掉价。 江祈蕴点了下头，好似勉强认可了他似的，又悠悠地补充了句：「我是周让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比起简单朴素的「朋友」二字来，可不就更胜了一筹！ 都是七窍玲珑的人，谁不知道谁的意思。 于是一场围绕着谁和周让关系更好的攀比大赛，就此展开。 第87章 朋友和好朋友 「哦。」靳衍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似的，转头却道，「这几天温度有点高，昨天下午周让等我下课，给我买的雪糕都化了。」 这就是在炫耀周让对他的不一般了。 「是吗？」江祈蕴不急不缓地顺着往下说。 「让让也算是长大了，待人处事都成熟了些。从前阿姨和叔叔溺爱他，把他养成了没心没肺的性子，在亲近的人面前，他可是怎么胡闹怎么来。」 这话便隐喻着周让等靳衍下课、给他买雪糕全是出自你来我往的交情，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同时，江祈蕴还拉出了周让的爸妈。 以随意自然的口吻，玩笑似的说起周让家里的往事，更进一步展现了他和周让关系的密不可分，也彰显了他是周让最最最好的朋友的身份地位。 江祈蕴毕竟是周让的朋友，知道这些也不算过分。而他是周让的男朋友，关系本来就不一般，没必要斤斤计较这种小事……才怪！ 靳衍怎么可能不计较。 靳衍那么小心眼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已经羡慕嫉妒得要死了。 第109页 他可是前段时间才第一次见周让的妈妈，到现在还没见过周让的爸爸，哪里比得过一个从小就认识周让家人的江祈蕴！ 不行，不能认输。 靳衍憋着一股气，连周让给他发的消息都不看了，反守为攻道：「周让小时候的事，我确实了解得不够多。哎，那你知道周让睡觉不老实吗？」 「他睡相太差了，跟他睡一张床，少不了被踹，睡都睡不好。」 当然，这里是靳衍嫉妒心作祟，极度地夸大了用词。 事实上，周让只是睡觉时偶尔会乱动一下，不至于踹人踹一晚上。 并且，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靳衍哪回都睡得可香了，一觉到天亮的那种。 只是这会为了拔得头筹，他开始讲瞎话了。 睡在一起…… 江祈蕴怔了下，问：「你们是舍友吗？」 「不是啊。只是玩累了，想在他那边睡，就睡了。」靳衍有模有样道。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两人的状态还不至于剑拔弩张。 偏偏靳衍在关于周让的事情上就是个小气鬼，非要证明了自己是周让最亲近的人，才愿意收手。 江祈蕴没再说什么，靳衍便知道或许是戳到他的痛处了，微微翘起了唇，乘胜追击道：「你和周让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不会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吧？」 江祈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静默了两秒，很快收拾好情绪，启唇反击道：「当然不会。我们两家人挨得很近，在谁家睡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江祈蕴手上的筹码太多了，只略微提一提从前，就会透出他和周让令靳衍艷羡的亲密了： 「过年过节的衣服和零食，阿姨都是一式两份地买给我们的。」 这是个致命的大招，击散了靳衍所有的得意。 为什么，为什么他爸妈不把房子买在周让家的隔壁！靳衍真的眼红的不得了。 如果是他从小和周让住在一起，该有多么完美。 每天都能看见小周让，每天都能一起玩，过年过节还能收到阿姨给的礼物，和周让一起捉迷藏、一起上下学，看着周让一点点长大…… 从小到大的感情，真的是一记绝杀。 靳衍自闭了。 可江祈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说的话，其实并不完整。那段日子虽然引人怀念，却实在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他已经想不起来周让睡觉老不老实了。 美好的总会让人忘却，痛苦的反而会使人铭记。 想起曾经，他脑海里最先出场的必定是噩梦般的车祸事故，被母亲抛弃的苦楚和自我怀疑，还有跟不上周让脚步的悲伤。 靳衍炫耀时说了假话，江祈蕴强装着没事，本来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方法，这下好了，搞了个两败俱伤。 两个受了伤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徒留司机大哥打着方向盘，脑子里却在回想他们刚刚说过的话，总觉得每一句都别有深意呢。 靳衍重新捡起手机，看周让回他那一百个表情包的消息。 「你怎么啦？」 「人接到了吗？我一会下课在校门口等你们。」 周让回的话很正常，可这一会靳衍的心情不正常。 他埋怨道：「就知道关心他是吧，一点都不在意我。」 周让冤枉啊。 周让明明第一句问的就是他。 不过，靳衍就是表面酷哥，背地里爱拈酸吃醋的性子，在一起久了周让心里可清楚了，还练就了点顺毛的独家小妙招，熟练无比地哄了两句。 靳衍心底这才安稳了一点，似有若无地瞥着旁边的江祈蕴，心道，他肯定没有这个待遇。 果然，朋友还是没有办法跟他这个男朋友相提并论的。 周让刚哄完靳衍，下一秒，江祈蕴就发了消息过来，说快到了。 刚好周让也下课了，便顺着人流下楼，又往校门口走。 他回了江祈蕴的消息，正打算收起手机，偏偏江祈蕴又发了一条。 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偏偏周让每回了一句，就还有下一句等着。 他不禁有点奇怪起来，江祈蕴的话是变多了吗？ 周让看不出来，那其实是个寻找安全感的做法。 江祈蕴从靳衍那里受到了刺激，可他没办法像靳衍那样，光明正大地寻求安慰。 所以会一条一条地给周让发消息，想从周让的回答里，找到被重视的证据。 ： . 二更 ，示弱是他的武器 目的地快到了，车子开始减速。 靳衍早早的就盯着车外了，一眼就看见了周让的身影。 车子刚停稳，他便推门下来，抢着要走到周让身边。 江祈蕴也下了车。 可能是在车上坐太久，腿有点麻，他下车时又有点急，以至于落地的时候身形踉跄了下。 靳衍正要去到周让身边，却见周让赶忙走到江祈蕴那里，扶住了他。 「怎么回事，是站不稳吗？」周让仓皇扶住江祈蕴问。 「还好，刚才太急了，没事的。」江祈蕴淡声答。 靳衍站在周让原本站的位置，心脏又受了一击。 他原本以为，不方便的腿是江祈蕴的缺点。 第110页 可是刚刚，周让跑到江祈蕴身边的那一刻，靳衍忽然看懂了。 江祈蕴的缺点，因为有周让在，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长处。 周让会照顾他。 靳衍默默地酸了下，但也没想太多，毕竟他的腿不方便是真的。 江祈蕴也只是下车那一下没控制好，正常行走问题其实是不大的，也不需要周让一直扶着。 因为江祈蕴来得有点匆忙，周让加急做了个计划表。 要带着江祈蕴吃什么东西，去哪里玩，参观哪个地方……还叫靳衍这个本地人审核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算做好。 第一站，是前些天和靳衍吃过的超级美味的豆花火锅。 周让提前定了位置，即便是饭点去，也不用排队。 嫩滑的豆花、咯吱脆的海带苗、肥而不腻的肉卷、香嫩鲜脆的小酥肉、饱满鲜香的虾滑、爽滑劲道的鲜面条…… 热气腾腾的火锅，吃上一口，心里的疙瘩都得被热度融解。 吃饭的时候，周让问江祈蕴在这里玩几天。 江祈蕴便解释了下他突然过来，是因为有个在这边的工作，约好的时间在两天之后。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提前了两天过来找周让。 吃过饭，周让带着江祈蕴去海洋馆逛了一趟，这算是他们学校附近比较知名的一个游玩去处 待出来，又去了一家氛围很好的手作店。 店里面不仅可以画石膏娃娃，还可以做香薰蜡烛、戒指、奶油胶等各种各样的手工，周让觉得江祈蕴也许会喜欢。 这期间，靳衍一直都跟在周让身后，充当了个懂事体贴的男朋友身份。 不过江祈蕴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一开始还疑惑过他和周让出去玩，为什么要带个他。 只是后来想起靳衍说的那些话，也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挺近的，就当作是靳衍脸皮厚，非要跟着他们了。 周让和江祈蕴坐下，一人一只石膏娃娃。 靳衍反倒是diy戒指感了兴趣，买了个什么东西，就在那里用小锤子对着材料敲敲打打。 过了一会，似乎是遇见了什么问题，站在那里对着自己的手指比比划划。 江祈蕴调着颜料的时候，周让好奇地走过来，问他在干什么。 靳衍救星似的捉住他的手，拿着根小红线量，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戴多大的合适。」 「打戒指啊。不知道你喊我不就行了吗？」周让觉得靳衍这态度有点奇怪。 靳衍居然还瞥了江祈蕴一眼，做贼心虚道：「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啊？」周让回头看了看江祈蕴，有点摸不着头脑。 靳衍「哼」了一声，道：「你都没跟他说，我要是上去就自我介绍说是你男朋友，那显得我多舔啊。」 「反正我没说，你也不许说。要不然他指定看我的笑话。」 周让想说江祈蕴不会的，江祈蕴脾气很好的，不过靳衍不太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他也就放弃了。 「做一对，我们一起戴。」周让小声叮嘱他。 「那当然。」靳衍道，「不跟我一起戴，还想跟谁一起戴。」 周让坐回去，接着画自己的娃娃。 模具明明是一样的，可两个人呈现的效果却很大。江祈蕴是专业，水平不用说，颜色搭配的清新养眼。 周让就差多了。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画多好看，还故意往丑了画，出来的效果反而丑萌丑萌的。 只是最后画完了，周让看着江祈蕴面前的石膏娃娃，总觉得熟悉。 . . ： 石膏娃娃的上面涂的是莱茵蓝色的颜料，涂画出了一件小上衣，衣领处还勾勒了点花边；下面用的是蓝灰色颜料，像是条牛仔裤。 周让看看江祈蕴面前的娃娃，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衣服，倾身趴过去惊喜地问：「这是画的我吗？」 江祈蕴点点头，「嗯。」 他侧身看了看周让穿着的运动鞋，调出来颜色，然后一点一点给石膏娃娃上色。 娃娃的模型其实是常见的卡通人偶，短髮大眼睛圆脑袋，还是没有颜色的白胚。 随着鲜艷的颜色一点点上身，石膏娃娃好像解封了一般，慢慢鲜活起来。 江祈蕴的手，让石膏娃娃的眼睛有了亮闪闪的小星星，脸颊处细心地添上了红扑扑的腮红，衣服和鞋子的造型简单又可爱。 「好看。」周让没眼看自己画的丑东西了。 「送给你。」江祈蕴说。 周让弯了弯眼睛，「嘿嘿，我喜欢。」 说完又犯起了难，看着自己创造出的外貌像灰绿色大恐龙的娃娃，再怎么厚着脸皮，也说不出把它送给江祈蕴的话。 江祈蕴察觉到他的心思，抬眼瞧了瞧被它主人嫌弃的石膏娃娃。 本想若无其事礼尚往来地索要过来，然而仔细观察了一会，开口时还是忍不住漏了笑意：「你做得也挺……挺独特的，不如送给我。」 周让看他：「你露馅了你知道吗？你都笑出声了！」 江祈蕴便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画完一行人准备走的时候，石膏娃娃刚上的颜料还没有干透。于是便付了钱，把娃娃留在了手作店里，等晾干了再过来上亮油。 手作店门口有几节台阶，周让扶了下江祈蕴。 第111页 靳衍跟在后面，等周让松手以后，往他无名指上套了个戒指。 周让知道他不想被江祈蕴知道，就没低头去看，只用手摸了摸。 待靳衍状似无意地瞟过来，用眼神问他怎么样的时候，又做口型，说：「好！棒！」 在手作店消磨了几个小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了。 江祈蕴好奇a大是什么样的，周让和靳衍就带着他去a大逛了一圈，进了体育馆、看了图书馆、逛了双创中心，最后走过了操场。 然后，就来到了今天的最后一站，酒吧！ 酒吧和会所又有些不一样，周让去之前，还有一种瞒着家长做坏事的心虚感。 第88章 在酒吧，吃西瓜 周让小同学，老早就好奇灯红酒绿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了。 今年暑假里，好不容易和小伙伴们一起鼓起勇气，想去会所玩一玩，出师未捷，被老爸老妈逮了个正着。 靳衍过生日那回，算是周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会所。 去了却发现也没什么，只是装修的富丽堂皇了点。在周让眼里，就是个聚餐的地方，在里面喝饮料的少，饮酒的多而已。 但是，去酒吧，就不太一样了，感觉里面会很热闹。 周让满心满眼的新奇，去的路上，想起目的地都要抿唇强忍着有些激动的心情，表情生动得不得了。 小动作也有点多，一会翻手机，一会调整坐姿，过一会又往窗外看。 他的情绪变化，真的太明显了。稍微观察一会，就能发现他的不对劲，更别提身边两个把他放在心上的人了。 靳衍哂笑，本来有点忍不住想要逗逗周让的，临张嘴前瞧见旁边的江祈蕴，悻悻地闭了嘴。 一边琢磨着晚上回去以后要亲亲，一边把手放在下面，勾住了周让的手指。 江祈蕴默默地看着周让，心底很安定。 周让的手指被靳衍勾过来勾过去，也懒得管他，偏头对江祈蕴道：「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去过酒吧的人了！」 江祈蕴认真地点点头。 . 酒吧里灯光迷乱，乐声喧嚣。 靳衍开了个卡座，周让点了些水果小食，叫了几瓶饮料。 没要酒是因为江祈蕴喝不了酒，靳衍不喝，周让也不是很喜欢。 他们的位置还不错，视线不会被遮挡，距离舞池很近，面向dj台。 台上放着劲爆的音乐，还有美女在唱歌。 周让新奇地左看右看，忽然看见后面有人在亲嘴，懵了下，本能地捂了下眼睛。 靳衍顺着他方才看的方向看过去，笑了一声。 周让用手捂着眼睛，却又叉开了手指缝，对还没有发现的江祈蕴小声道：「他们在亲！」 江祈蕴一开始没有听清，往前倾了倾身。 恰好一道灯光打过来，周让手上银光一闪。 江祈蕴眯了眯眼睛，看清了他手指上的东西，一枚戒指。 再仔细看，还能看清楚那是个简单的素戒，花纹都很简陋。 那是，靳衍，今天在手作店做的。 周让座位后的人热烈激吻，舞台上放的音乐震耳欲聋，江祈蕴的身体却好像溺进了深不见底的海底，全身冰凉。 他好像与现实世界隔开了，耳边是一片极致的安静。深海里的人在徒劳地挣扎，胸腔里的氧气一点点耗尽，会死吗？ 周让放下了手，盯着他看，好像在奇怪他怎么没有反应。 江祈蕴点了点头，深唿了一口气。 周让是他第二次生命的支撑。 刚开始接受治疗的那段昏暗晦涩的日子里，他被迫与过去的健康和自由告别，沉闷乏味和痛苦，使他无数次进行自我怀疑。 支撑他过来的，就是问周让的那一句：「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周让每一回都会肯定无比地告诉他，是。 他现在，和别人建立了更加亲密的关系。 江祈蕴本以为自己的心脏会死掉。 可是居然没有，他只是难受，却不是不能接受。 跌落海底的人，好像睁开了眼睛，划动着双臂，慢慢地游到了海岸边。 周让身上的生命力，在每一次见面的时候，慢慢的渗透到他身上。在周让的影响下，他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而且，也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住院治疗的那些时间里，周让的人生轨迹在前进，他却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坏掉的腿，黯然不动。 即便现在，腿好了，也没有什么用。时间划开一道巨大的裂痕，那些年造成的他们之间的差距，永远没有办法弥补。 他再怎么追赶，也找不回那个能和周让并肩站在一起的江祈蕴了。 周让见他一动不动，赶忙挥了挥手叫他别看了，小心被人家抓到。 忽然看见自己手上的戒指，愣了下，收回手还欲盖弥彰地攥起了手指。 靳衍给他戴上的，大小很合适，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也不知道江祈蕴看见没有。 . 点的东西都上来了。 靳衍起身去了下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没少看见喝酒、亲嘴、搞暧昧的人。 待回到卡座里，却见周让正美滋滋地就着音乐摇头晃脑，音乐的间隙就着急忙慌地啃一口西瓜，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 既想要吃，又怕跟不上拍子。 第112页 就非常的好笑。 方才他还想着下回他们两个单独过来的时候，也要跟周让玩亲嘴游戏。 这会却一点污秽的念头都没有了，只觉得自家对象还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孩。 周让对面的江祈蕴，也很融不进这躁动环境内似的，安静地坐在那里。 靳衍随意瞥了一眼，恰好看见他低头时的侧脸，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去酒店门口接人，见到的第一眼，更多的感觉是陌生。其余时间，他的心思都放在周让身上，一直没怎么管过这个电灯泡。 这会，多看了两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眼熟，很像一个人。 名字也像。 ： . 二更 . 兄弟？ 这下便有些奇怪了。 可江祈蕴在南夏区，也没听江祈荒说起家里有什么亲戚…… 靳衍坐在沙发上，和周让咬耳朵：「你觉不觉得，他和一个人很像？」 周让立马就会意：「你是说江祈荒？我之前就觉得了，但我问过了，他们不认识的，应该是巧合。」 「什么？」江祈蕴恍若无事地询问。 「说你跟一个人有点像，就是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个，叫江祈荒的。不过他人很坏，我不喜欢他。」周让解释了下。 江祈蕴还没从那个戒指带来的冲击里走出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他没有想到，他会和他们口中的「江祈荒」，产生那么大的联繫。 . 江祈荒谈完项目，和合作方一起吃了个简餐。 将要告别的时候，客气地问了一句对方住的酒店，得知顺路，便提出把对方送回去的建议。 事情已经定下了，以后也少不了来往。合作方也没过多推辞江祈荒的好意。 . 酒吧 音乐的高潮部分，舞池里的人已经肆意舞动了起来，周让坐在沙发上，也跟着扭。 「可以去里面跳。」靳衍靠着沙发笑看周让。 周让有一点想去。 靳衍鼓励他：「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倘若他们两个都去了，这里就只剩下江祈蕴一个人了。 周让摇了摇头，「还是算啦。」 正说着，忽然有几个男生走了过来，看脸只觉得年纪都不大，像是高中生，更显眼的是手里还拎着清一色的校服。 像是一放学就跑过来的男高。 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是怎么进来的。 周让正啃着西瓜，那几个男生转了一圈，在他们跟前站定了。 为首的一个黑髮黑眸，干干净净的黑色短髮，乍一看挺乖顺，仔细看却又能瞧见耳朵上的黑色耳钉，和胳膊上用一次性纹身贴贴出来的暗黑小猫纹身。 不仅如此，这人说话的语气还有点不耐，看起来就脾气不太好的样子，立在他们的桌前问：「拼台吗？」 他身后的一个小胖子替他补充道：「你们人少，我们拼一下可以凑个低消，都能少花点。」 陌生人，初印象也不太好，没必要。 靳衍开口拒绝：「不了，谢谢。」 夏知姜闻言便迈开了步子。 他身后的人似乎说了什么话，只听他道，「就说他们不缺钱。」 周让看了看他们的身形，忍不住道：「他们是不是还没成年啊？」 靳衍还没有回答他，为首的那小子却是听见了，以为是在嘲笑他们，立即扭过头来。 夏知姜往回走了两步，站着，打量了两眼他们桌上的东西，见都是水果零食饮料什么的，就很不客气地笑了： 「连酒都不喝，你们大人也不行啊。」 像是青春期的男生，一点就炸，最听不得别人把他们当成小孩。 「至少我们有钱开台。」靳衍语气轻松地道。 夏知姜看着他们：「看不起人是吧。」 他似乎要发火。 周让咬了一口脆甜的西瓜，一边吃一边看着他，具象化地演绎了「吃瓜」这个词。 夏知姜顿觉自己被逗弄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发火只会显得他幼稚。 他扫了他们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便走了。 很傲娇的样子。 周让看见他们最后和另一个卡座的人拼了台。 他本以为这小孩真有什么后招，谁知一直到他们离开，他都没再有过什么动静，想来只是撂不下面子的嘴硬。 江祈蕴好像有点过于安静了。 周让给江祈蕴开了瓶橙汁，推到他面前，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里？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江祈蕴说，可又察觉到自己这话有点苍白，便改口道，「声音太大了。」 「因为是酒吧嘛，你要是不太舒服想回去，我们就回去。」周让说。 「可以吗？」江祈蕴问。 这便是想要回去的意思了，他虽能接受，可心里还是有点乱，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只想回酒店的床上放空一下。 「当然，酒吧又不会搬走，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好了。走，我们送你回酒店。」周让说。 「我自己也可以……」 「不可以！必须要送！」周让严肃地拒绝江祈蕴的客气。 江祈蕴只能依他。 出来的时候天色更晚了，靳衍心情颇为愉快，看着天边的月亮想，今晚又能赖在周让那里了。 第113页 车子行驶到酒店门口，周让先下来，扶了江祈蕴一把。 江祈蕴说：「好了，都这么晚了，送也送到了，我自己上去。你快回去吧。」 周让脱口即出道：「天黑也没事，还有靳衍呢。」 江祈蕴的眼神黯了下去。 他们两个说着话，靳衍在车里等。 没有人注意到，停在他们前面的一辆车，降下了车窗。 江祈荒看见周让的第一眼，脸色便冷淡了起来。 周让，酒店，陌生的男子。 这三个因素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去，江祈荒几乎想要立即下车，把那份合同给周让。 但好在，上回周让的言语反击还是有点用的。 他按下性子来，看了一会，发现周让和那个男的没有什么亲密举动，也没有跟他一起进去的徵兆，应该只是朋友关系。 江祈荒心底还有点失望。 是了，他还没有死心，并且一时半会都没有放弃的打算。 只是这段时间，江老太太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 ： . 江祈荒知道周让和靳衍的关系。 江祈荒也不想破坏和靳衍的关系，毕竟他们两家还有生意上的来往，靳衍又是靳家独，未来靳家的掌权人。 但，周让之于他，很不同。 他很小没了父母，在大厦将倾之际被迫顶上去，经受了很多磨鍊。 生意场上的人都是人精，尔虞我诈尽在推杯换盏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栽倒。 上一秒笑容满面好心提携你的人，下一秒就见风使舵地把你推进了坑里，看着满眼不愿相信的你哈哈大笑。 年轻的江祈荒没有可依靠的人，又站在一个无数人眼红的位置，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教训。 没有人帮他，所以，他最后走出来，支撑起江家，让曾经欺辱他的人低头，靠得全身他自己。 那段独自前行的经歷，促成了他现在固执冷漠、刚愎自用的脾气。他不好相处，总是用威势压迫别人，没人敢靠近他。 他也从没有过结婚生子的想法。恋爱，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可是住在民宿的时候，隔着玻璃窗，低头看见里面的周让，心脏忽然动了下。 再然后，就像是被下了迷药一样，无意识地关注着周让的一举一动。 看他和同伴笑闹，蹦蹦跳跳满身他没有的青春气息；看他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碗吃冰粥；看他站在水花四溅的小溪边，无知无觉撩起衣服…… 第89章 兄弟？ 他当时以为是周让故意吸引他的视线，后来才知道，是他总是被周让吸引。 好像有什么陌生的情感顶破了泥土，将要萌发出一个小小的嫩芽。 他想要得到周让。 不管是包养、恋爱、结婚还是什么形式，他就是想要周让成为他的，想要周让一直出现在他身边。 他想要周让搬进他住的别墅，从此空荡荡的别墅里会变得有人气。他在办公室处理工作，也能通过监控看周让迷迷煳煳地睡醒，看着动画片吃早饭。 他想要回家的时候，周让会扑过来抱住他，嘁嘁喳喳地问他在今天有没有遇见好玩的事。 他想他会在回家路上，专门停下车，把他最喜欢吃的小蛋糕带回家，哄他开心。 …… 他想要的，总是会到手。 江祈荒透过车窗往外看。 周让站着和江祈蕴讲话，身体微微前倾，听江祈蕴说什么，又因为身体很放松，揉着自己的衣角玩。 酒店前的暖白灯光，温柔地映衬着周让的眉眼。 夜色昏暗，灯光朦胧，眼里的人好似叠加了无数层滤镜，站着不动都能成为他梦里的模样。 靳衍不在。 江祈荒便得到了机会。 两人说完了话，江祈蕴往酒店里走。 周让正准备回车上，前面车辆的车灯闪了闪，很刺眼，周让禁不住看了过去。 就见江祈荒推开车门下来，一双墨色很重的眼眸盯着他看，里面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喊了他一声：「周让。」 「你又想干吗？」周让站定看着他。 刚要进门的江祈蕴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见有个陌生的高大男子同周让搭话，心头便是一跳，快步走了回来。 靳衍已经准备着打开车门迎接他的宝贝，然后回去美美地在一张床上睡觉了，谁知突然有个人冒出来。 仔细一看，呵，江祈荒。 靳衍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推开了车门。 江祈荒眼里只有周让，没注意到周边的动静。 他说着挑拨离间的话，试图使得周让和靳衍分崩离析：「一个人在这里，靳衍不管你？这就是你想要的恋爱方式吗？你若是跟我在一起，我可不会让你……」 只是话还没说完，靳衍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做梦呢？轮得着你？」 背后说人坏话撬人墙角，当场被正主抓包。 即便是惯会无动于衷的江祈荒，也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正要说点什么，方才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又走了回来，紧张地看着周让，问：「怎么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第114页 他又不是什么病毒炸弹…… 江祈荒扯了下唇，漫不经意地瞥过去，看见了那人的脸，忽然失了声。 江祈蕴很担心的看了看周让，才把注意力放到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身上，一抬头，看见那张脸，也愣在了那里。 周让和靳衍左看看，右看看，吃惊得很。 单拎出来还没有那么强的感觉，可这两个人站在一块的时候，相似的地方真的盖都盖不住。 怕是过路人看见了，都要猜他们是兄弟的关系。 江祈蕴想到了周让跟他提过的那个人——江祈荒。 江祈荒先是怔愣，不可置信，后来却是想到了什么，死死的盯住了江祈蕴。 「你是……」江祈蕴迟疑着开口，他当真没听过自己有什么同龄的兄弟，只是这样的巧合，不怀疑都说不过去了。 「你妈，是不是叫江墨然。」江祈荒直截了当地问。 「你怎么知道！」江祈蕴吃惊道。 「你是她儿子……」江祈荒却好似陷进了深度思考，喃喃地重复这一句话。 周让和靳衍站在一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江祈蕴却因为未知的状况有些焦急，问江祈荒：「你到底是谁？麻烦说清楚。」 「你有外婆吗？」江祈荒忽然问。 「没有……」江祈蕴慢半拍答。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外婆，问妈妈，妈妈便说外婆已经去世了。 「你有。」江祈荒从手机里翻出了从前的照片给江祈蕴看，那上面，赫然有着江墨然年轻时候的照片。 江祈荒指了指中间的老人，道：「这就是你外婆。她身子很差，活不了多久了，你得跟我去见她。」 妈妈抛弃他好多年了，突然冒出来个外婆。江祈蕴有太多搞不清楚的事情，他需要跟着这个人走一趟，了解事情的始末。 见他要去，周让还想要拦一下。 江祈蕴便低声对他解释：「他知道我妈，还有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没什么好骗我的。我想跟他去见见那位老人，问问清楚。」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说得倒也是。 周让这才点了点头，和靳衍看着那两人开车走了。 靳衍委屈地抱着周让，还惦记着刚刚江祈荒说他坏话的事，抱怨道：「他又想骗你走。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周让拍拍他，道：「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靳衍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准备把他爸搬出来，给江祈荒找点事。 漫长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周让跟着靳衍坐车回修竹苑，路上打包了点吃的，回来填饱了肚子。 累了一天，本来打算吃完就洗漱睡觉的。 但洗脸刷牙的时候，周让迟来的兴奋劲涌上来，拿着手机放好音乐，还咬着带泡沫的牙刷，就忍不住扭来扭去了。 酒吧里没跳成的舞，在家里补回来了。 他穿着印有小熊图案的睡衣，屁股扭来扭去，又可爱又好笑。 靳衍忍着笑，伸手抹掉溅到他鼻尖的泡沫。 ： . 二更 . 你配吗？ 今天在外面玩得太久了，走的路也多，难免会出汗。 周让洗完了澡，犯懒地趴在电脑前，看粉丝的留言。 靳衍在浴室里洗澡，忽然喊了他一声。 「干吗？」周让用嘴回答，身子一动不动。 靳衍又喊了一声。 周让仍旧是懒得动。 靳衍干脆推开了浴室的门，一半身体裹胁着水汽探了出来。 「宝宝，我没有衣服穿。」他说。 周让立马就知道了他的心思，扭头看他，气鼓鼓地抱怨：「又是这样！你都穿了我好多衣服了。我的新内裤都被你穿走了！」 「我都说了，穿你用过的也可以。」靳衍不要脸道，「宝宝，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周让用大眼睛瞪他。 靳衍安静了，好半晌「哦」了一声。 周让从一个音节里咂摸出不对劲的语气来，已经预判到他的反应了，指着他道：「你别搞，正常人都不会穿别人的内裤的，也别装可怜，变态装可怜是没有用的。」 靳衍这才收起自己那一套小花招，说：「好吧。」 转而又道：「我们明天去买衣服吧。」 「买你穿的衣服？」周让问。 「买情侣装！」靳衍忽然想到这个，眼睛都亮了，头髮都没擦干就把毛巾扔到了一旁，扑到周让身上黏黏煳煳道，「我们还没有穿过呢。」 「擦头髮擦头髮！」周让叫道。 他扑过来时，水珠从发梢甩下来，甩到了周让的锁骨上，凉丝丝的。 「你帮我吹好不好？」靳衍找出来吹风机，插上电看着周让。 周让懒得动，幽幽道：「我会把你的头髮烧掉的。」 靳衍：？？？ 「你要小心哦，变成秃子，我就不爱你了。」 周让笑眯眯地问：「还要我帮你吹吗？」 靳衍「咳」了一声，「那个，还是我自己来吧。」 . 江老太太知道江祈蕴是她外孙后，人都精神了起来，眼底有了神采，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 一双被岁月打磨得浑浊的眼睛，痴痴望着江祈蕴，想要从江祈蕴脸上寻找到小女儿的影子。 第115页 确实是她的外孙。 老太太终于伸出手，拉住了江祈蕴，用带着颤的声音，反覆诉说自己的后悔。 大抵是老太太那时候已经定了女婿人选，但江墨然不喜欢不想嫁，自己找了个男朋友，母女俩起了争执…… 后来老太太执意要按她的心思举行订婚宴，想让江墨然死心。谁知江墨然在订婚宴上当众宣告了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男方当然不是订婚宴上的未婚夫，而是江祈蕴的父亲。 出了这么大的事，江老太太怒火中烧，偏偏江墨然也是个倔强的性子，打死都不肯低头，两人的矛盾愈演愈烈。终于在江老太太想要江墨然把孩子打掉的时候，迎来了巅峰。 江墨然和江祈蕴的父亲私奔了，再也没回来过。 怎么找也找不到，一年又一年过去，老太太的心慢慢地软了，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不对，却没办法挽回。 她说，江祈蕴便听着。 只是心里没有多少感触，觉得好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他妈一贯狠心决绝，能和江老太太决裂，也能在他父亲拈花惹草的时候选择离婚，抛下他，开始新的生活。 江祈蕴陪了老太太一会，待她重新躺下，才起身走出来。 江祈荒站在门口，听见脚步声便回过身来，似乎一直在等他出来。 他脸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挺真诚。 江祈荒道：「以后就住在这吧。你妈跑了，我爸妈死了，江家后代就剩下我们两个了，过两天我带你去祠堂拜一拜。说起来你还该喊我一声哥。」 又关心道：「你的腿怎么样？我让人给你安排医生，在这边再检查下，治疗的费用你不用担心……」 江祈荒外表看起来难以接近，没想到，实际上人还不错。 江祈蕴也是一个人，和江祈荒算是难兄难弟。 他能感受到江祈荒的善意，虽然这善意极有可能是因为想要留住他陪着老太太才产生的，但是他不怎么在乎这个，也懒得仔细追究。 倘若这两个人，就这么客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 偏偏江祈荒还挂着周让。 他记得，他在车里坐着时，周让是在和他这个便宜弟弟说话。 他们两个认识。 江祈荒扫了眼江祈蕴，见他身形清瘦脸色冷白，还有点从医院待久了的孱弱味道，看起来不争不抢极为好相处的样子，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他问：「你认得周让？」 江祈蕴想起周让和靳衍在一起的事，还有点不能释怀，也没想太多，就点了下头，只道：「朋友。」 「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或者说，让他开个价的话，他要多少能给我个好态度。房子车子？还是钱。」 「你跟他关系好的话，顺便再问下他什么时候愿意离开靳衍吧……」 江祈荒说得有些沉浸了。 忽然发现江祈蕴在盯着他，方才看起来还不显山不露水的眼睛，这个时候变得有些锐利了，直勾勾的对着他。 江祈荒顿了下，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江祈蕴便嗤了一声。 他那张淡然的脸上很少浮现这种讥诮的表情，也因此，难得出现一回的时候，讽刺的意味就格外浓重。 「你想要周让啊？」江祈蕴慢慢悠悠地问。 江祈荒被他刚才的那一笑刺了一下，听他这般平缓地说话，又疑心许是自己听错了，迟疑了下，还是点了下头。 「周让太浅薄了，眼神不好。我能给他的，比靳衍给他的多得多。他若是选了我……」 话还没说完，便听江祈蕴忍无可忍的一句：「你配吗？」 江祈荒挨了一句，看着突然变脸的江祈蕴，懵了。 江祈蕴此时明白了周让说江祈荒是个坏人的原因了，怕是没少被骚扰，又听江祈荒方才说了那些不尊重周让的话，更是来气，冷冷地骂： 「周让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他的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还想要周让，你怎么不照照镜子呢看看自己配不配呢？就你这种目空一切、蛮横无理的人，还敢肖想周让，真是痴人说梦……」 江祈荒的没礼貌和强势是一开始就在的。 只是用到江祈蕴身上时，他没当回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他居然对周让有想法，江祈蕴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江祈荒被骂傻了。 他从江祈蕴口中，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有多么不堪，一颗冰封的心受到了空前的打击，碎了不知道多少片。 许是冲击太大，他竟没有生气，只是在自我怀疑中固执地坚持着一句：「我只是想要他……」 第90章 我也想要呢 「你想要他，他就是你的吗？你想要的多了，都能给你吗？」江祈蕴丝毫没有缓和语气。 江祈荒不死心，还想犟，周让万一愿意呢。 直到江祈蕴垂下眼睛，古井无波的内心激起一圈遗憾的涟漪，平静地说：「我还想要呢。」 江祈荒就愣住了。 先前江祈蕴说的那些刺耳的话，虽让他受到了冲击，可没能彻底说服他。 然而江祈蕴神色如常的说这一句话，反而叫江祈荒说不出来话了。 江祈蕴面上掩饰得很好，也只有那一句话的情绪不对劲，可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落寞。 第116页 他是周让的朋友，据说还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他……喜欢周让。 可周让现在跟靳衍在一起。 他没有阻止吗？他不想抢回来吗？他……是什么心情。 江祈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话，只是看着江祈蕴的时候，突然有了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原来，他也得不到。 凉风吹拂，庭院中的绿植枝叶轻轻摇晃。命运不同性格也迥异的兄弟俩，站在一起，竟有了个爱而不得的相同点。 良久，江祈荒不知道出自什么心情问的，「他知道吗？」 江祈蕴垂眸，看着江祈荒身后的枝叶发呆，默然摇了下头。 过了一两秒，江祈蕴收起心绪，恢復冷静，道：「不知道就好了。不说出来，还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也不用他为难。」 江祈荒讶异的看他，这与他想要就拿到的观点不符，江祈蕴实在是，太体贴人了。 江祈蕴抬眼看他，唇角平直，道：「你的喜欢对他来说是困扰，你最好别再去打扰他。不然，别怪我在老太太面前说什么难听的话。」 倘若说这话的是靳衍，那江祈荒是肯定不干的。凭什么他得到了，满足了，就要阻止他把周让抢过来。 可说着话的人是江祈蕴。 一个同样得不到周让的人。 江祈荒听着心里便没有那么难受。且，江祈蕴的选择，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 原来，想要，也不一定要得到。 他好像想明白了点什么，心底的执念没有那么强烈了。 . 本来说好带江祈蕴玩两天的，但他跟着江祈荒走了，给周让发消息说不用管他。 原本的计划就只能作罢，改为和靳衍一起去买衣服了。 两人一起吃了不少的饭，去了不少地方，也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觉，一起逛街买衣服，却是头一回。 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上，有很多卖衣服的店面。距离周让住的地方挺近，走着去就行。 两个人都是一觉睡到中午的大懒蛋，困怏怏地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掐着点，在路边阿婆那里买到了最后一波早饭，豆浆油条茶叶蛋。 一人一个蛋，一杯清淡的豆浆，一盘油条。 靳衍吃东西一向很快，周让才咬了两口油条，靳衍已经叼着油条的尾巴，给他剥好茶叶蛋了。 别说，能剥茶叶蛋又快又干净，还真有点帅。 有阿婆在，周让不好意思说什么话，咬住油条腾出手来，在小桌子上搓开手指，给靳衍比了个心。 第91章 亲三个小时 周让的举动，靳衍就没有不回应的时候。 他立即擦了擦手，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都弯曲，比划出一个大大的爱心。 「干什么啊，这么大。你要碾压我的心！不可以！」周让出奇的警惕，用手臂，在头顶，比了个超级大的爱心。 「好厉害喔。」靳衍不跟他抢，给他鼓掌。 阿婆都要被他们两个活宝逗笑了。 只是阿婆只卖早饭，早饭的时间要过去了，她着急要收摊。 靳衍吃的快，没受什么影响，周让只喝完了豆浆吃掉了茶叶蛋，油条还没吃够，就站起来了。 于是，就变成了边走边吃油条的场景。 他咬的是没吃完的那一根，靳衍怕他吃不饱，又替他拿了一根。 两个小帅哥，一前一后走在路边，手里却拿着不像样的油条。 人行道上，有赶去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有牵着小朋友出来散步的家长，也有背着包出去玩的年轻人。 唯独他们走的慢慢悠悠的。 时不时的就会有过路人看他们两眼。 周让就偷偷的猜：「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像小叫花子啊，就是那种要饭的。」 靳衍认真打量了他一会，道：「要像，也是我像。」 「为什么啊？我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吗？」周让问。 「宝宝你细皮嫩肉的，怎么也沦落不到要饭的地步啊。」靳衍哼笑，「真有那么一天，要饭的那个也是我。」 「你在家里，等着吃我给你要回来的白面馒头。」 周让赶忙摇摇头：「至少要夹肉的才可以，白面馒头吃不下去。」 靳衍就「啧」了一声。 他们家宝贝真的有种天真烂漫的特质，任谁见了他都得忍不住宠着。别说白面馒头夹肉了，花胶鹿茸海参燕窝都得给他夹里面。 终于把油条解决完。 周让捻了捻手指，只觉被油条浸的油乎乎的，再去看靳衍的，拿油条的那只手也是如此。 还没选衣服，手已经脏了。 「怎么办啊？」周让问。 靳衍本来想说一会随便找家超市，买包湿巾擦一下。 但有一个坏主意忽然浮现在心头。 他慢条斯理的把手指伸到周让面前，不急不缓的说着让人没脸听的话：「宝宝帮我舔干净？」 有点，那种的暗示。 当然，下场是被脸色通红的周让暴打了一顿。 周让手上的油渍都蹭到靳衍衣服上了，故意的，还多蹭了几下。 而后，一边走路，一边面无表情的报靳衍的身份信息：「靳衍，性别男，a大大三级金融专业二班，学号34596187，是个变态。」 第117页 像个人形通报喇叭。 靳衍笑得不能自已，想上手去搂周让，因为手上的油被推开。 「给我抱下，宝宝。」靳衍求他，又忍不住感嘆，「宝宝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周让拒绝，「你手脏。」 「我不用手碰你，就用手臂揽着。快点，给我抱，宝宝，我肌肤饥渴症要犯了。」 靳衍抱不到就装可怜，声音低落，尾音拉的老长老长。 当然，最后还是抱到了，舒舒服服的喟嘆一声，「舒服。」 过了会，忍不住又犯浑：「回去给我亲三个小时好不好？」 周让简直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用那张脸，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流氓话的。 明明刚才还是很正常的话题，忽然就扯到那种，色情的事情上面了。 真的不会厌烦吗？ 周让试图以毒攻毒唤醒靳衍的理智，故意道：「亲三个小时哪里够，亲一晚吧。从进门亲到床上，什么也不干，就亲亲亲，把嘴巴都亲烂！」 好几秒钟没有听见靳衍说话，以为这招能有效扼制住，眼睛一亮，正要看过去，却又明显感觉到靳衍箍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了。 「你说的对。」靳衍说。 嗓音有种如释重负，乃至于祈求了许久幸运竟降临到我身上的恍惚感。 他说：「我没想到你会愿意。」 他又安慰周让说：「不会亲烂的，我轻轻的亲，慢慢的亲。」 周让抬眼和他对视，僵硬道：「你真敢想啊。」 靳衍就撑不住笑了，轻笑着问他：「这就怕了？宝宝，还会嘴硬呢，哥哥回去就给你亲软。」 「怕个鬼……」周让下意识反驳。 「那回去给我亲喽。」靳衍得逞了。 ： . . 「你是亲亲怪吗？」周让忍不住道，「总是想着亲。」 「宝宝，这是正常的现象。」靳衍为自己辩解，「你没有种感觉吗？因为喜欢你，你突然说的某一句话，会让我那一瞬间，非常的想要亲亲你抱抱你。」 周让不回答。 其实是有过的，就像靳衍过生日那次，如果不想亲，他是不会张开嘴的。 . 本来说要去买点什么擦一下手上的油，最后去商场的卫生间洗了下手。 买衣服对周让来说算是件难事。他经常穿的，就是各种图案的t恤，工装裤或者短裤，以及运动鞋。 款式简单到直播间的粉丝都觉得衣服没有发挥出他真正的颜值。 以往都是吕女士给自己购置新衣，顺便给他买的。 难得自己来买一次衣服，就有点无从下手了。 靳衍却是什么都感兴趣，推着周让往前走。 看见毛茸茸的小熊帽子要给周让戴一下，看见印着小老虎的上衣要在周让身上比划比划，看见有可爱小猫暗纹的黑色短裤大吃一惊，非要周让买下来…… 因为不习惯在外面太亲近，搞的好像情侣就是连体人分不开一样。所以说好的，买衣服的时候就收敛一点。 结果走着走着，靳衍的手，就不自觉往周让身上拢了。 捏着周让的胳膊，或者直接把手臂搭在他身上。 偏偏周让有些习惯了，一开始竟察觉不出什么来，直到他发现一旁的店员笑眯眯的看着他俩，为时已晚。 靳衍问人家有没有情侣装。 店员面不改色的引着他们过去，好像早已经料到了他们的关系。 情侣装各式各样，大多是款式相同印花图案有联繫的，例如狐狸和兔子的，例如小猫和鱼骨头的，还有黑白蝴蝶的。 靳衍哪里见得了这个，当即就激情消费，买了很多套。 意犹未尽还想买买买的时候，周让按住了他的手，严肃道：「别忘了我们今天来这的目的。」 目的？ 靳衍想起来了，根源是他穿了周让的新内裤，得买回来。 于是，和周让转战男士内衣区域。 ： . . 一开始还好好的，只不过是周让拿什么样的，靳衍这个学人精也拿什么样的。美其名曰要穿同款，实际上就是想内裤也搞个情侣款。 只是，后来，衣服买好装好，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经过了一个神秘的拐角。 那上面，挂着质地轻薄、几乎透明的内裤。 周让本来没看见，低头盘算着一会要去买一个冰淇淋。 靳衍瞥了一眼，走不动了，拽住了周让的手。 「啊？」周让不明所以的停住脚步，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见了挂在那里的一块惹眼的布料，一款薄如冰丝，穿了和没穿几乎没有区别的内裤。 周让挣开了靳衍的手，想走，又停下了脚步，耳朵尖染上了点红，犹豫的问他：「你想穿这个……」 靳衍望着他，上翘的眼尾晕染出情意，含了点蛊惑的意味，欲拒还迎的反过来问他：「你想看我穿吗？」 他说着，还伸手去拽周让的衣角。 周让被他刚才那一眼看的还没回过神来。 他一伸手，吓得周让惊慌的差点跳起来，下意识用手推开他，耳朵红的厉害，像被狐狸精轻薄了的单纯小书生。 「你紧张什么啊，宝宝？」靳衍这人心眼坏，周让越慌，他越想逗弄。 因而不仅不退后，反而跟周让贴的更近了一点，还故意的压低了声音，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营造出了一种背着众人偷情的刺激感。 第118页 周让脸红了，脸颊上好像扑了一层粉，乌黑髮亮的眼睛转啊转，难为情的可怜样使得那双眼睛看起来好像蓄了水。 周让一害臊就容易脸红，现下只觉得脸上在发热。 又暗自庆幸方才的店员以为他们要走了，就没有跟过来，靳衍那话说的再暧昧，也不会有人听见。 他看看那条很有情调的内裤，再看看靳衍，想像了下靳衍穿着它的样子…… 好不好看暂且不说，肯定会很暴露。 但是靳衍要是喜欢露给他看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靳衍以为周让会拒绝的，因为周让总是那么害羞，说起那种事时总是又保守又有点小死板，像个小和尚。 靳衍就总爱欺负他，像在欺负一个老实人，又或者一个好孩子。 只是，他看着周让咬了下唇，低低的说：「你想穿的话，就买吧。」 靳衍怔了下，反应过来更忍不住想要亲亲周让了。 他还真是，有时候害羞内敛，有时候又出乎意料的主动和开放。 「买两条？还是买四条？」靳衍问。 没有一条的选项吗？周让看着他。 靳衍就用手指，戳了戳周让的胸口，力道不大，但他有向前逼近的动作，以至于周让懵懵的被戳的退后了两小步。 第92章 桃花朵朵 「怎么，想免费看我穿？」靳衍笑了下，温柔地拒绝，「不行，我们要礼尚往来。」 他表情正经，偏偏说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缓，不紧不慢的慵懒语调，莫名地让人喜欢。 而且他说得还挺有礼貌，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似的。 周让稀里煳涂的就被他带着走了，点了点头。 买就买，穿不穿还不一定呢。他侥倖地想。 靳衍又怎会不知他吁气的原因，目光描摹着周让那紧窄的腰，轻轻地弯了弯眼睛。 买的衣服有点多，周让和靳衍的手里都提了好几个袋子。 本来打算直接回去的，但在一楼看见了盲盒抽奖活动，两个人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盲盒里面以是各种小动物为原型做成的小玩偶，小小的一只，展示出来的成品看着很精巧。 而且里面的每只小玩偶，都有独特的寓意。例如鲤鱼的玩偶是飞黄腾达，公鸡的玩偶是锦绣前程。 一直有人被吸引着停下脚步。 「想不想要？」靳衍看向周让。 「要。」周让用力点了下头，豪爽道，「我给你买。」 靳衍当即就挑了下眉尖，夸张地「呦」了一声，「让让今天大方啊。」 手里提着东西，也不影响周让抬手拍自己的胸板，大气道：「请叫我周老闆。」 「周老闆，要不这样，你给我买，我给你买。我们互相给对方送。」靳衍想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也行。」周让没有意见，已经开始研究不同玩偶的寓意了。 他问靳衍：「你想要什么样的？」 虽说明知道抽中想要的概率很小，但人还是喜欢在下手之前，寻找一个自己满意的做目标。 靳衍看了眼写着所有寓意的板子，挑了一个独特的：「蜘蛛的。」 周让当即侧了侧身子，轻轻皱了下眉，嘆气道：「为什么非要喜欢蜘蛛啊？」 靳衍抬眼瞧了瞧周让，慢慢解释道：「寓意是知足常乐啊。」 他很满意现在的日子，没有太大的企图，只希望往后余生都能和周让一起走就够了。 「好吧。」周让说。 「宝宝想要什么样的？」靳衍问。 周让在板子上看了一会，指在金蟾上，毫不犹豫道：「这个。」 靳衍一看寓意，招财进宝。 好，很符合周让小财迷的个性。 他们俩一人买了一个盲盒，交换之后，就站在摊子边边上拆开。 周让想先看别人的，把自己的收在后面，让靳衍先开。 「你猜，是不是蜘蛛。」靳衍一边拆，一边慢悠悠道，其实是哪个都无所谓。 他打开盒子，看见了一抹金色。 而后将盒子反过来，把里面的玩偶倒在手心上，赫然是一只金蟾。 金蟾举着一个小牌子，牌子上面正是「招财进宝」四个大字。 「是我想要的！」周让巴巴地盯着金蟾。 靳衍「呀」了一声，拢在掌心里，「是我的了。」 「怎么这么巧，刚好能抽到它。」周让边说边拆开自己手里的盲盒，念叨着，「我的还是金蟾吗……」 然而幸运好像只有一次。 从盲盒里掉出来的是一只粉嫩嫩的小狐狸，狐狸耳边簪着一朵桃花，虽然也很可爱，但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还是有点失望。 拆完盲盒，周让不高兴地戳靳衍的衣服，有点想要耍赖的意思。 靳衍心里门清，又好笑又心软，摊开手掌对周让道：「这是你送我的，不能反悔。」 转而又道：「不过可以让它住在你的房间里。看见它，你就得想起我。」 这和直接送给他有什么区别。 周让点点头，有点高兴了，拉着靳衍去吃焦糖牛奶味的冰激凌。 等吃完冰淇淋，才真正的准备回家。 路上，周让摆弄着那只小狐狸。 靳衍瞧了一眼，忽然有些好奇：「狐狸的寓意是什么？」 第119页 周让也没注意，便去看，正面没见着，就把小狐狸转过来，仔细一看，方方正正的四个字——「桃花朵朵」。 周让惊讶地看着这四个字。 靳衍愣了一会，慌了，「不是，这个不准吧。」 周让本来还觉得只是个普通但不太适合他这种已经有对象的寓意，但靳衍的反应让他忍不住想笑。 越想，越好笑，他上气不接下气道：「你送我，哈哈哈，你送我桃花。我真的，谢谢你。」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又忍不住笑道：「我是不是要和朋友分享一下，就说谈了个懂事的帮我招桃花的男朋友？」 「不许！」靳衍恼了，兇巴巴地阻止，说完这一句，又委屈得不行，「把它丢了，我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不好不好。」周让也会欺负靳衍，摇头道，「它好可爱的，我就喜欢这个。」 靳衍手上还提着衣服，这时候就忍不住用力抱了下周让，原本上翘的眼尾，这会都委屈得好像要垂下来了，忧心忡忡道： 「万一真的应验了，好多人跟我抢你怎么办？」 「那时候你还要我吗？」靳衍问。 这个问题，衬托的他好像是个没有安全的小狗。 周让沉思了一会，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一堆的问题： 「到时候，看你的表现。你愿意给我花钱吗？你愿意把好吃的让给我吗？你愿意，嗯，你愿意把金蟾还给我吗？」 「我的就是你的。我的永远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都是你的。你必须选我。」靳衍黏黏煳煳贴着周让说，好像周让口头的承诺真的会有效一样。 「那你要是骗我怎么办？」周让自诩有一个聪明的脑瓜，绝对不会被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给骗走。 「才不会骗你。」靳衍说，「我现在就可以把我的东西都给你。」 「你的爸爸妈妈也送给我吗？」周让故意找事问。 谁知靳衍立刻点头，还给周让下了个套：「那他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 「爸爸妈……」周让刚想控诉靳衍不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随便就把自己的爸爸妈妈送出去了，一开口，忽然就知道靳衍的意思了。 合着是占他便宜，让他改口呢。 周让及时收住，「哼」了一声，道：「那你把你的男朋友送给我吧。」 「嗯？」靳衍困惑道，「可是我的男朋友只有一个啊。」 周让脑洞大开：「我和我自己谈恋爱，啧啧啧，我这么可爱，他也这么可爱……」 「餵。想想就行了，我才是和你谈恋爱的那一个。」靳衍哭笑不得地叫他。 两人吵吵闹闹地说了一路的话。 ： . . 好不容易回到家，周让提衣服提得手都酸了，把袋子往桌上一放，连打开的力气都没有，就坐到椅子上了。 靳衍看看他，提议道：「要不然，我给你收拾？」 会干活的人都是好人。 周让立马坐直，伸出手臂，恭恭敬敬地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偏偏靳衍也很乐意。 周让靠着椅子，半躺半坐着休息。 靳衍把衣服拿出来，找到衣撑，再一件件整理好，挂进周让的衣柜里。 周让一扭头，忍不住问：「你把你的衣服也挂进去了？」 「不碍事。」靳衍说，「以后在这睡的时候，我就有衣服穿了。」 还以后在这睡。 「你还想在这睡多久哇。」周让嘟囔着，「我是个清白的好男孩，不能占我的便宜，你以后不许跟我睡了。」 靳衍刚挂好最后一件衣服，周让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就走过来，从背后撑住电竞椅的两边，低头和半躺在上面的周让对视，仔细品味着那两个字：「清白？有多清白？」 「我，我，反正我不跟人乱睡觉。」一个那双很会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对视，周让就有点慌，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 好一个乱睡觉。 靳衍在心里贊了一声自家宝宝匮乏到可怜的词彙量，提起了一件更叫周让心慌的事： 「清白的好男孩，出门的时候不还说着要跟我亲一晚上的吗？」 「你怎么还记着……」周让弱弱道，知道自己不占理了。 靳衍哼笑一声，用鼻腔哼出来的笑，有点小性感。 修长的手抓住电竞椅的扶手，连带着周让，一併转过来，变成正面朝着他。 「说了就该做到，才是好孩子，对不对？」靳衍这般慢悠悠的问完，已经倾身低下头来。 周让还没准备好，哦，他怎么做不好长达三个小时的亲吻的准备的。 然而靳衍已经要开始了，他慌得要捂脸，手却被靳衍抓住，又拿开了。 没有了遮挡，于是就开始了唇和舌的纠缠。 周让很会装可怜让人心软。亲得稍微久一点，或者稍微重一点，他就要叫出声来。 刚开始，靳衍会退开，安抚得顺着他的后背，即便再想亲也会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让他缓一缓。 只是，后来发现这傢伙就是故意的，想要偷懒想要逃避，靳衍就没那么心软了。 周让故技重施，叫了几声，没得到什么反应，漂亮的眼睛产出了点不可置信的情绪，被靳衍给捕捉到了。 周让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晤」了一声，更明显地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靳衍装可怜。 第120页 靳衍接收到了，只是不同于先前的绅士和清醒，看向他的眼神有点沉。 周让满心满眼等着靳衍松开他，谁知，这回迎来的却是不轻不重的一咬。 这一咬，比先前的吻加起来都要有感觉。 那种被吞吃入腹的恐惧、头皮发麻的战慄、又痛又爽的舒服…… 周让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又忍不住追求更浓重的刺激，慢慢地，沉沦到其中。 ： . . 可能是因为热恋中的小情侣都挺莫名其妙，那天傍晚，他们真的亲了很长时间。 而后，又是照例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床本来是单人床，两个男生躺进去有些拥挤。靳衍怕周让睡着睡着觉从床上掉下去，每每都要贴着墙根睡。 「你搬到我那边多好，我房间里的床很大。要是还不舒服，就买一个更大的床，到时候可以随便睡。」靳衍躺在床上，面对面的和周让说话。 周让侧躺着，脸压在枕头上，被挤出了一点肉肉。 「买一个八百米的我就过去。」周让说。 靳衍就笑道：「那可麻烦了。吃个早饭得先绕操场跑两圈。」 他们学校的操场一圈是四百米。 周让想像了下穿着睡衣迷迷煳煳地赶路去吃饭的场景，有点想笑，「应该适合喜欢锻鍊身体的人。」 说起锻鍊身体，靳衍就想起了别的，手伸到了被子底下，往周让小腹上摸，边摸边询问：「腹肌还在吗？」 周让立即吸气收腹，在靳衍的手指隔着衣服触碰到的时候，收出了隐约的形状。 靳衍的指腹在上面按了两下，又顺着纹路划来划去，痒得周让受不了，笑了一声，松开了劲。 靳衍手底下的触感，顿时变软了许多，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肚子。 「你怎么像摸西瓜一样，害得我都装不下去了。」周让虎着脸，假意凶靳衍。 靳衍就像对待西瓜一样，拍了拍，一本正经道：「是个好西瓜，保熟。」 「哈哈哈……」周让禁不住笑出声来。 从盲盒里抽出来的小狐狸和金蟾，被周让摆在了床头柜上。 本来两个都站得好好的，偏生靳衍看小狐狸不顺眼，悄悄耍脾气，给它放倒了。 于是就只有金蟾站着了。 一不小心瞥到金蟾，靳衍又想起来一事，便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蜘蛛啊。」 他记得抽盲盒说要蜘蛛的时候，周让的语气有一点点不对劲。不知道是单纯的讨厌还是有什么原因的害怕，就留了意，想着问一问。 「啊，这个，其实是小的时候，留下的阴影。」周让摆弄着手指，说起小时候的事。 「不是有那种假的蜘蛛模型的玩具吗？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大人拿着蜘蛛玩具逗着我玩。我分不清真假，就很害怕。」 「吓哭了没？」靳衍勾着唇问。 周让看他一眼，觉得是小时候的事，哭了也无所谓，就讲了真话：「哭了呀。你知道吓我的那个人是谁吗？是我小舅舅。」 「我哭了，差点把他也吓哭。他当时还在上学，觉得把小孩逗哭是一件很罪大恶极的事。后来，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 一个平淡普通但很温暖的家人之间的故事，靳衍听得眉眼都温柔了许多，轻轻拍了拍周让的后背，没说他那倒霉的小舅舅，反而道：「就这么好哄啊。」 第93章 网络舆论 周让躺在床上，玩自己的手指。床头的小夜灯照着，手指的影子映在墙上，随着周让的动作而动。 周让玩心大发，两只手扑来扑去，墙上的影子好像一只巨大的蝴蝶。 「看我变一只小狗出来。」靳衍说着便抬起手。 周让以为他是说说，没想到墙上真的出现了极像小狗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的手指是怎么穿插怎么腾空的，变出来的小狗活灵活现，衬托的周让的大蝴蝶都有些拙劣了。 周让鼓起脸颊。 靳衍就笑他小孩心性，而后又上手教他怎么做。 小兔子、大灰狼、海豚、蜗牛、猫头鹰……都能用手比划出来。 「你怎么会这么多呀？」周让问。 「这也是个小时候的故事。」靳衍就给周让讲。 其实就是孩子之间流行的小把戏，谁会比划小兔子、谁会比划小熊…… 只是小时候的靳衍有颗争强好斗的心，表面上不在乎，背地里在家天天钻研，才终于学会了这么多。 都是幼稚的人。 夜色渐深，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而后，渐渐进入了梦乡。 . 次日一早，靳衍回学校上早八。周让今天还好一点，是第二节的课，不用那么早去，还能在家吃个早饭。 桌上是靳衍买回来的一屉小笼包、一杯燕麦牛奶粥和一盒鸡蛋羹。 靳衍爱睡懒觉，闹钟关了三遍还不醒，上课差点迟到。 不过还是坚持买了早饭给周让带回来，只不过去学校的路是用跑的。 周让咬了一口三鲜馅的包子，没拿包子的那一只手，随便刷着今天的新消息。 忽然从资讯栏目看见了个熟悉的名字——苏亚梅。 陈年要参演的那部电影的导演。 只是看清楚了标题，周让心下便一梗，有点不好的预感。 第121页 那标题是「苏亚梅导演新剧选角，女主竟然是不见经传的小新人，网友纷纷猜测其幕后关系。」 很明显是营销号写的文章，点进去看也找不到什么实质性内容，大概都是重复标题。 只是这篇文章里还配了照片，一张是苏亚梅导演的，一张是陈年的剧照。 陈年的那张照片抓拍角度不好，光线差，脸上的妆容又寡淡，瘦骨嶙峋，和现实中的陈年比起来，几乎算是黑照了。 这似乎也是营销号的用意，用这张照片引起争议吸引流量。 再往下滑，看评论区，更是一片乌烟瘴气。 「我真的搞不懂苏导了，一大片美女不选，选个这。」 「苏亚梅的审美我就从来没认同过。可能是我眼拙哈，反正这位，我是看不下去。」 「就是，苏导的新剧期待了好久了。结果呢，选角上就出问题，女主脸僵成这样，还不如黄紫馨有灵气。」 「资本家的丑孩子，长成这样还非得拍电影侮辱普通人的眼睛，开豪车住别墅别来碍我们的眼不行吗，非得来找骂。」 「不是说已经定了关莉了吗？关莉演技那么好都不用，用一个小新人？这电影反正我是不看了。」 …… 几百条评论。 周让往下一翻，几乎全是这种评论。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 苏亚梅导演捧红了不知道多少人，她的新电影就是娱乐圈一众人争抢的香饽饽。 多少人为了女主角的机会宣传、造势、引流，最后竟落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手里，自然是酸得厉害。 评论区里的大多数是明星的粉丝，因为没分到这块蛋糕在这里拉踩抹黑。 也有同期电影剧组的对家，趁此机会特意买水军来败坏这部电影的路人缘。 各种利益掺杂其中，水很深，只是受到伤害最多的，还是一穷二白进娱乐圈什么都没有的陈年。 时间来不及了，周让赖床多睡了一会，吃完早饭就得去上课了。 老师讲ppt的时候，他偷偷开了个小差，面色凝重在网上搜索苏亚梅新电影的相关消息。 陈年成为女主角的消息不知道是怎么爆出来的，但这好像成了一个吸引流量的噱头，几乎每篇资讯都会提起她。 大部分都是不看好的言论。 更有甚者还有揣测陈年和某某高层之间的关系的，扒虚假的黑料蓄意丑化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当然，也有几个理智的有三观的路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了几句公道话。 「不是说纯新人连公司都没签，演技指定不行的吗？咋又说她又跟公司高层勾结上了？你们这逻辑也不对啊。」 「这女的真惨，捅了多少个明星的窝了。」 「苏导选角一向凭藉感觉，用的大部分都是娱乐圈没什么存在感的小明星啊。」 「我算是懂了，不管最后是谁选上，都得挨各家一顿喷。只是这回这个是一点人脉都没有，所以被骂得这么惨。」 只是眼明心亮的人太少，这种评论很快就被淹没了，掀不起什么水花。 周让看得忧心忡忡，很担心陈年的状态。 那些难听的话，他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不是滋味，陈年又敏感，不知道心里的多难受。 因而下课，一回到房间，周让就给陈年打了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陈年的声音很正常，甚至还有点轻松，告诉周让幸好是中午发给她的，一会开拍就接不到了。 像是没有受什么影响。 周让和她聊了几句，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件事了。 陈年总是细心的，平日里，周让没什么事的时候不会给她打电话，因而主动开口：「你是不是看见他们发的那些东西了？」 . . . .二更 . 天下第一好 「你还好吗？没事吧？」周让这才问出口。 「放心，我挺好的。」陈年答。 她好像还在剧组，背景音很杂乱，但语气是轻松的，告诉周让：「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以前，你把我从深坑里拉出来，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大学，我都不知道怎么还你的情。」 说到底，还是曾经的那些事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明明走出来了，还是会不安，又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价值，觉得自己配不上正常的生活。 曾在无数个黑夜里陷入梦魇，惊醒后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人颓废又消瘦。 但是，拍电影，让她找到了自己的能力。 其实本来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的。听说在选女主，她想着选不上，演一个路人甲也是可以的。 没想到，苏亚梅见她的第一眼，就定定地看着她，好像亲眼看见了影片中的角色走了出来。 「现在好了，又能拍电影，又能赚钱。你等我拍完这部电影，我就有钱还给你了。你拿去买你想买的皮肤。」陈年不似平常一样话少，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 周让没想到她连这都能记着，怔了下，无奈道：「那不重要。要先满足你自己的生活费。」 而且，那些皮肤，靳衍早就给他买了。 「我之前学的那些东西用上了。今天拍的时候，苏导说我有灵气，进步很快。」陈年忽然说。 第122页 她性格内敛，即便是想要什么，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周让了解她，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觉得自己做得好，想要求夸奖。 若是周让没听出来，话茬就这么过去了，陈年恐怕也不会说第二遍。 周让自然是最会捧场的那一个，当即放下手机「啪啪啪」地鼓掌：「好厉害啊！你居然提前做功课了，进步还快，导演肯定对你有好印象了。」 真夸起来，陈年又内向起来，抿着唇不吭声了，不过心里是高兴的。 她跟周让说看见网上的消息，直接就断网了。只要她自己不看，不在意，就没人能影响到她。 她比周让想像中看得更开。 网络上的言论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更改的，要想改变风向，还是得电影上映再说话。 看见陈年这样，周让放心了很多。 . 最近的事有点多。 周让又担心江祈蕴和那个坏人在一起的情况，打电话过去问了两次。 江祈蕴说没事，会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 只是，过了两天，手作店的店主忽然给周让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去拿那个可爱的石膏娃娃。 周让问他，不是有两个吗？ 店主疑惑：「另一个你朋友已经拿走了，就是看起来斯斯文文，高高瘦瘦的那个。把那个丑丑的拿走了。」 丑丑的……好了，知道剩下的那个可爱的是江祈蕴要送给他的那个了。 周让的心灵受伤了。 只是，江祈蕴为什么没有跟他说一声呢。 一声不吭地就拿走了。 周让不理解，周让还觉得江祈蕴这种做事不跟他打招唿的行为，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疏远了。 他心直口快地质问江祈蕴。 彼时，江祈蕴正待在江家装修豪奢精美的卧房里，看着桌上丑丑的石膏娃娃走神。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自己去拿！我们还是不是天下第一好了！」周让上来就问。 江祈蕴看那条消息，看了好几分钟。 其实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感情变质的。 可能是从小长大的情意。他唯一的小玩伴，笨笨的，爱哭爱笑，有点小娇气，小时候上台阶都要装成可怜巴巴的样子要抱。 备受家人宠爱，可又从来不会欺负人。 他早熟，一直把自己放在照顾人的家长位置，看着周让慢慢地长大，像是在看自己的宝贝。 可能是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周让用眼泪告诉他，他还被人在乎着，给了他挣扎着爬起来，重新开启一段人生的勇气。 可能是医院里的时间流速太慢，迎接他的只有日復一日的查房吃药，于是对常常来探望他的周让产生了依赖，想一直赖着他。 也可能是父母对他亲情淡薄，没教会他如何处理感情，以至于他渐渐地产生了不可理喻的独占想法。 他自己都觉得很冒犯。 那么可爱的周让啊。怎么能让他知道这一切呢。 ……太多苗头了，说都说不清。 江祈蕴无奈的哂笑，然而面对周让理直气壮的质问时，心底又有点微妙的酸涩。 他心道，小祖宗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暗怀情意地接近你，只会给你带来烦扰。万一哪天我忍不下去了，冲动了，让你知道了，恐怕你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我了。 到时候，还不是会远离。 索幸我现在就离你远一点，安静地看着你就好。 我们已经不是天下第一好的朋友了。 你有了比我更亲近的朋友。 但在我这里，你还是，永远是天下第一好。 . 江祈蕴没有办法，扯出了江家老太太，说人家离不开人，没有宽裕的时间聚，好不容易才把这事揭过去。 周让可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他这么一说，就没有办法继续责怪他了。 他自己去把那只石膏娃娃拿回来了。 . 晚上，周让照常直播。 快到固定的下播时间时，打游戏打累了，不想玩了，就给粉丝们展示他的房间里最近新添的几件宝贝。 最先出场的就是石膏娃娃，颜值相当高。周让去拿的时候，店主都问他可不可以拍下来当宣传图用。 直播间里一片叫好。 「哇，这个真不错啊。可爱的。」 「上色好好看，那天去玩，涂了一半就累了。」 「好精緻的感觉，是宝宝画的吗？」 「这个衣服，和主播之前穿的一样哎！」 「是找人比着画的还是自己画的？如果是找人画的，可以推荐一下不？」 周让看见了问题，忍不住大声炫耀：「我的好朋友给我画的！独一无二的，找不到的。」 之后又展示了下金蟾和小狐狸。 他忍不住夸耀：「买之前，我就想要这个，它寓意可好了，招财进宝。买下来一打开就是它。」 说着说着，又有点小沮丧：「不过这个送人了，不属于我。它现在只是暂住在我家。」 直播间的粉丝可会宠人了，一个个叫嚣起来。 「上连结！！快，快上连结，给它买爆！送给宝宝，我就见不得我家宝宝不开心的样子！」 「买买买，哪家店买的，姐立即下单给主播邮十个过去。」 第123页 第94章 小番茄 「为什么像小孩子一样爱炫耀的主播这么可爱啊。」 「啊啊啊爱吹牛皮的小破孩子我讨厌死，臭屁爱炫耀的宝贝主播我亲死。」 「这是什么乖乖宝贝！偷偷亲一口！」 「为什么有些话换个人说就会这么可爱啊？！！」 「好可爱我靠，好想谈个这样的。我赚钱养家，他玩得开心就好_。」 …… 周让和粉丝们互动，往前贴了一点，看见了那些弹幕，觉得自己像是被粉丝当成小孩对待了。 薄脸皮的通病又犯了，脸上有点热。 隔壁的房间里，陆清淮带着耳麦，听直播间的欢声笑语。 屏幕上的周让还在摆弄那几个小玩意。 陆清淮失了神，忍不住把桌上的小狐狸拿了过来。 若是，那天没有拿回来，它是不是也会成为周让喜爱的物品之一。 . 最近这段时间，周让和靳衍总是形影不离，好像没怎么见过陆清淮了。 因而晚起，打着哈欠出门，遥遥看见在屋檐底下看书的陆清淮时，稍微怔了下。 一把老旧的藤椅，男生侧坐着，手臂撑在宽阔的扶手上，整洁的书嵴又贴在干净的手心中。 若是别人这副做派，恐怕会显得有点轻浮，以至于产生无病呻吟的错觉。 可陆清淮坐在这里，就很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心平气和、不惹风月的气质，和这把老旧的藤椅十分贴合。 好像，是旧时深宅大院里一位不问世事的读书人。 今日又起得晚了些，阳光都灼热起来，洒在身上懒洋洋的。 周让这会不想动弹，就杵在门口，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隔着台阶下的花草跟陆清淮说话：「你在看书呀？」 陆清淮被书页掩在下面的手指缩了下，面上却从容淡定，慢慢直起身来，看向周让，口中应了一声：「嗯。」 视线穿过绽开的芬芳馥郁的雪白茉莉，陆清淮看见周让歪了下头，随意地赞嘆：「好厉害！我总是看不进去书，我妈妈说我是考拉托生的。」 因为考拉是智商低，喜欢睡觉，还会砸到自己的一种动物。 陆清淮笑了笑。 其实不是喜欢看，只是想要通过沉浸的阅读，静一静心。 只是，周让出现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先前还很感慨的文字好像变成了古老的印刷字模，排列整齐，却因为他的心理活动一下失去了意义，成了一排排不认识的字。 「花都开了。」 先前看的书都成了云烟，周让这一句呢喃反倒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他耳朵里。 周让走下台阶，到陆清淮门口来看花。 厚重的几个大花盆，盛开着清新洁白的茉莉，色彩缤纷的太阳花，枝叶茂盛的风雨兰。 周让小心翼翼伸手碰了下风雨兰的叶子。 陆清淮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握在手里的那本书摆放在了藤椅扶手上，他蹲下来，看着周让的动作。 周让只碰了一下，见陆清淮看他，还以为他不许，赶忙笑了下，把手背到后面去。 却听陆清淮温声道：「没事。你要是喜欢，摘一朵也没关系。」 周让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妈妈说摘花不是个好习惯。」 陆清淮轻轻地应了一声，又说：「那你，每天都过来看看它，也是可以的。」 周让没听懂这句话，脑海里自动给它补齐了，应该是，他要是喜欢这些花的话，可以每天都过来看看它。 「我会的。」周让说，「它在院子里，我一出门就能看见。」 正说着，周让的手机响了。 是订的外卖送到门口了，他出门本来也许是就是为了拿外卖。 看见外卖小哥把餐放到了门口，周让就跑过去，拿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提着外卖立在陆清淮面前，问：「那一盆小番茄，还在吗？它开花了吗？」 「在。」陆清淮站在台阶上，微微垂着眼睛看他，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点难过。 他转身走进房间，从门后，照射不到太阳的地方，端出来一盆小番茄盆栽。 苍绿的叶子，细小的枝干，上面却长着许多枚小番茄。 红彤彤的果实，色泽鲜亮，个头饱满。 已经熟了。 周让对它的记忆，却还停留在很久之前。可它却已经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成熟了。 「它长得好快。」周让目瞪口呆。 陆清淮修长白皙的手指托着褐色的花盆，点了下头，「怕是再长下去，就要熟过头了。所以这两天把它搬进了屋里，没让它受光。」 以此，来延缓它成长的速度。因为周让还没有见过小番茄长大的样子，也还没有想起来它。 ： . . 二更.男朋友 「啊？」周让有点疑惑了，问，「为什么要把它收进屋里呢，熟了直接摘下来不行吗？」 陆清淮顿了下，在心里答，不知道。 番茄盆栽开花的时候，恰巧是他知道周让和靳衍在恋爱的时候。 后来他看清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意，每次见到周让都心跳如鼓、忐忑不安，慢慢地忽视了对盆栽的照顾。 第124页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没怎么管过的番茄秧苗已经结出果了，小小的几粒，还没长开。 周让和靳衍依旧在热恋，每天都能看见他们两个幸福地进进出出。陆清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真的争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争。 于是陷入到一种很微妙的心理。 他不再主动靠近周让了。 他痴人说梦，想看周让什么时候会察觉到这一点，会不会反过来靠近他一些。 可是，陷入热恋中的情侣眼里，真的装不下太多人，没办法分心去注意一些，存在感很弱的人。 以至于陆清淮等啊等，等的小番茄慢慢由青色变成红色，也没有等来周让。 再等下去，果子熟透了，恐怕就要从枝上脱落了。 陆清淮不甘心，把它搬进了房间里。 好在，终于等到把它搬出来这一天。 可是，周让真的问起来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沉默了一会，他选择了个最笨的方式，换了个话题，直接把这件事揭了过去，问周让：「可以做番茄酥肉煲了，你要吃吗？」 周让迟疑地摇了下头，展示了下手里的外卖，道：「要吃不完了。」 于是，就这么错过。 可陆清淮不对劲的反应，却是留在了周让的心里。以至于他吃饭的时候，都在想这件事。 熟了，却不摘下来，而是把它搬进房间里，让它熟得慢一点……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事又叫他想起来先前的甜品来。 明明陆清淮不喜欢吃甜的，却还是会做很多甜品…… 陆清淮身上，好像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周让想不通，也不硬想了，打开手机，正好看见沈仙给他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期末考试。 周让看了眼日期，回了过去。退出来时，又看见了谈真发过来的消息，直接了当的问他期末复习周出不出去玩。 好了，周让明白了，这两个人肯定是商量好的，才过来约他。 a大的传统，期末考试前，会有一周没课的时间，表面上是留给学生复习功课应对考试的。 实际上自由得很，可以在这段时间选择回家或者去一次短程的旅游。 只是，一眨眼就是期末了。开学前害怕被靳衍发现真身的恐惧还歷歷在目，现在，这一学期竟然快要已经过去了，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周让挺想跟他们出去玩的，但总不能就这么丢下靳衍。 周让问过了靳衍，而后又过来，在他们仨的小群里问他们介不介意带个人。 谈真当即便追问周让，是不是背着他们又交好朋友了。又假装吃醋，说不允许别人插入他们三个人的友谊。 周让犹豫了一下，打字，发出去：「如果是男朋友的话，可以吗？」 沈仙：？？？ 谈真：？？？！！！ 谈真：「你在说什么？」 沈仙：「我忽然不认字了。」 谈真：「这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 沈仙：「行啊你，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们。」 两个人轮番在群里问罪。 周让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毕竟他先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两损友说，所以一直往后拖，拖来拖去就拖到了今天。 少不了费了一番口舌，才把这两个人安抚好。 谈真道：「带着他，一定得带着。」 沈仙道：「哥俩给你把把关，看你找对象的眼光怎么样。」 他俩好奇的厉害，周让就另拉了一个群，把靳衍拉了进去，让他们有什么当面问。 原来的群聊，还是他们仨原本的那个，没有变，也不会变。 原本计划三个人的出游，因为加上了靳衍，变成了四个人。 只是后来，想要更热闹一些，他们几个一合计，干脆又叫上了唐宋和乔鹤。 ： . . 他们计划出行的地方，是一个沿海的小城镇。 是很早很早之前，周让和沈仙他们几个想去玩的地方。 周让想去，靳衍当然没有意见。唐宋和乔鹤只想着吃喝玩乐，懒得动脑子，对于做计划这种事，更是没有半点想法。 负责做计划的那个人是沈仙。 买什么车票住什么酒店，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都由他一手包揽。有什么需要一起决定的事，他就会发群里问，询问所有人的意见。 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周让他们都是小废物点心，谁也靠不住，只会疯狂夸夸夸。 距离沈领导安排好的出发时间还有两天，周让下课回家，熘达着去超市买了一堆小零食，准备路上嘴馋的时候吃。 他们要去的那个沿海小城镇还挺远的，坐高铁也要挺长时间。 只是他们几个都是年轻人，有的全然是对出门的期待和热情，路程再远，也不惧怕。 周让手里提的购物袋里装的是大包薯片，袋子缝隙里塞的是巧克力和小鱼干，用胳膊夹着的是一盒黄金糕，手艰难托着的是两个大果冻。 拿的东西太多，走都走不快，生怕会掉下来，只能像个偷东西的小贼一样进门。 陆清淮本来蹲在台阶上，拨弄花草上的叶子。 一抬眼，看见周让这样扭捏着进来，微微愣了下，忍俊不禁，走过去帮忙拿起黄金糕和果冻。 第125页 「怎么买这么多？」陆清淮瞧了下鼓鼓囊囊的购物袋，顺口问。 「有一周没课，我们打算出去玩。买这些，路上吃……」周让艰难地答。 陆清淮顿了下，轻描淡写地问：「是，和靳衍吗？」 周让点了下头。 陆清淮帮他把东西拿到房间里。 周让送给他一个自己买的大果冻，黄桃味的，还认真安利了一下，说他好吃。 陆清淮也没推辞，只是秀气修长的手指托着那枚果冻，产生了些违和感。 他礼貌地道了声谢，看着周让的眉眼，再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身往外走。 周让送他，跟着走出来，遥遥地看见繁盛花草里的一点红，忍不住升起了疑惑：「小番茄不是熟了吗，为什么还不摘下来啊？」 陆清淮因为他的问话停住脚步，回眸和他对视，问：「今天要不要吃番茄酥肉煲？」 今天。 要不要。 很奇怪的字眼。就好像，小番茄就在枝上，是因为陆清淮一直在等待他的回答。 隐隐约约，周让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他攥了下手指，试探性地点了下头。 这似乎是出乎陆清淮意料的答案，因为他脸上有意外一闪而过，但紧接着，就被涌上的喜悦给盖住了。 他说：「我去做。」 而后就快步走到台阶下，拿着小剪刀，把挂在枝头许久的小番茄给剪了下来。 他好像，真的很开心。 周让不安地站在门口，手指扣着墙上的纹路，心慌意乱。 陆清淮对他，太不一样了。 他其实很喜欢陆清淮，朋友意义上的喜欢。 陆清淮是妈妈朋友的儿子，也是学校里的学长，性格好，会照顾人，会做好吃的菜……哪里都好，他甚至愿意一辈子和这样的人做好朋友。 但是，他想不明白，陆清淮为什么会……过分地在意他。 第95章 现在是明恋了 陆清淮进到厨房，脸上的表情立即淡了。 他想，他刚刚一定非常地喜形于色，把心情写在了脸上…… 一点都不稳重，没有他平常的风度。 他怎么能在周让面前丢脸呢。 真的很狼狈。 他很后悔，但世界上没有时光倒流的魔法，只好继续手上的事情。 花盆里养的小番茄，是用于做菜的那种番茄，圆滚滚的个头，皮略有点厚。 可能是因为长在盆里，受了拘束，所以比菜市场上买的小。 陆清淮在厨房里忙碌，不一会，就有勾人食慾的香气飘出来。 番茄熬出了酸甜的红汤，嫩木耳、金针菇、小青菜做配菜，酥脆厚实的香炸小酥肉被焖得软烂入味。 再放入一点白芝麻和小葱花做点缀，就可以出锅了。 又是在陆清淮的房间里吃的饭。 虽然味道很好，可周让心里有事，吃得心不在焉的。 陆清淮好像发现了，因为他用一双干净的筷子尖，轻轻地碰了下周让的手背，温声提醒他：「你已经看这粒芝麻看了五分钟了。」 周让勐地回神，坐直了身体。 他思考了很久，还是觉得，要把话说开，不能让事情这么继续下去。 可他刚要张嘴的时候，陆清淮便看着他，温声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好不好？」 一如既往的温和目光，看向周让时，却好像夹杂了一点悲伤难过的东西。 周让握紧了筷子，有点难受，觉得那目光好像是因他而起的，可他并不知道。 他低下头，不忍心拒绝陆清淮的请求。 陆清淮吃得很少，筷子都没动几下，吃完就静悄悄地放下筷子，看着周让吃。 好像，种下那盆小番茄、等它开花结果、在厨房做出美味的番茄酥肉煲，都只是为了看周让吃下去。 他给周让盛了满满的一碗。 周让好不容易才闷头吃完，放下了筷子。 竹木筷子撂在瓷碗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然而那脆响，却像是一声雷，平地噼下来，勐地惊醒了入神的陆清淮。 脑海里的美好念头戛然而止，陆清淮仓促地起身，往房间里走，对周让道：「等我一下。」 周让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点明这件事。 没过两分钟，陆清淮回来了，手上托着一只小狐狸玩偶。 周让能认出来，这是他和靳衍闹别扭的那一晚，陆清淮安慰他时，给他玩的小狐狸。 这是要干什么……他暗暗地想。 「送给你。」陆清淮弯腰，把小狐狸玩偶放在了他手上，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它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所以，抱歉，上次没有送给你。现在我为它找到了新的意义，希望你还愿意收下。」 「特别的意义」本就已经足够沉重，更别提，周让现在已经知道了……手里的玩偶好像有千斤重，压得周让差点抬不起手。 「我不能要，它对你很重要……」周让语音含煳飞快地拒绝，「我还有事想和你说。」 陆清淮的眼眸不避不闪地与他对视，又温柔又明亮，他轻声说：「我知道。」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知道周让心里的想法，知道周让想要同他说的话，但他去做番茄酥肉煲时的步伐，还是不受控制的轻快。 第126页 有着心事的两双眼睛，安静地对视。 最终还是陆清淮先移开目光。 他似乎是心里早已下了某种决定，所以，能够在这一刻，表现得和周让初见那次一样从容自然。 他坐在周让面前，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道：「你说吧。」 周让的脑子简直要转不过来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还要不要说…… 犹豫了数秒，手指都要被扣烂了。 周让终于在陆清淮的等待下，略有一点紧张地磕磕巴巴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你是喜欢我吗？」 和他的犹豫不同，陆清淮没有任何的迟疑，就给出了答案，承认道：「是。」 话音落地，陆清淮好像听见了一声怅惘的嘆息。 终于，说出来了。 周让没想到他能回得这么直接，眼眉差点飞到额头上去，眼睛瞪得老大，说话直接结巴了：「我我我我、我不能……」 陆清淮又说：「我知道。」 依旧言简意赅。 然而只是一句话，就解除了周让的慌乱。他真的知道周让想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和靳衍在谈恋爱。」陆清淮徐徐道，「我也没有要打扰你们的想法。以前可能有，是我不礼貌，以后不会了。」 「不要因为我产生困扰。」陆清淮那双剔透又漂亮的眼眸，望着周让，轻声道，「也不要有负担。」 周让懵懵地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以前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很抱歉。」陆清淮说。 朋友圈的点赞、投餵的甜品、假装自然的吃饭邀请、特地带回来的猫……每一件，都别有用心。 陆清淮在心底唾弃这样卑鄙可耻的自己。 他说：「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有一个结局。虽然这段暗恋……现在好像是明恋了？」 他看向周让，因为周让转不过弯的表情轻轻笑了下，接着补充刚才那句话：「虽然这段感情的结局走不出无疾而终，但还是要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第96章 你还要它吗 周让呆呆地看着他，根本想不明白。 他本来想说什么的？让陆清淮不要喜欢他了。 可是陆清淮什么都知道，还把他想说的都给说完了，还点名感谢他了。那么现在，他该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和那浓重的情意比起来，都显得很苍白。 陆清淮嗓音轻缓道：「虽然我的身份，不太合适说这样的话，但还是想要说几句给你听，希望你不要介意。」 「希望你平安喜乐，无忧无虑，永远开心。希望你们感情和睦。」 末尾的一句话似乎实在违心，他沉默了两秒，终于忍不住开玩笑：「当然，如果不合的话，可以过来找我。」 最后，他看着周让说：「我要出国留学了。」 出国？留学？ 周让吃惊的抬了下下巴，「你下学期就要走了吗？」 「不是下学期。」陆清淮说，「这学期，考完试就过去。外公外婆在那边定居，要先过去适应一下那里的生活。」 周让又说不出话来了，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陆清淮。 「是捨不得我吗？」陆清淮问。 出乎意料的是，周让居然点了下头。 出国留学，这个院子里就没有陆清淮的身影了。听他话里的意思，亲人在那边定居，他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回来的机会了。 朝夕相处的人，周让是真的有点捨不得。 陆清淮努力的想让气氛轻松一点，然而他擅长的那些场面话，在周让面前，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吧，其实他也非常的捨不得。 但是，留在这里，他只会无止境的伤心难过，对周让现在的伴侣羡慕嫉妒。 他已经做了很多错事，再继续下去，他恐怕会在眼红中迷失自己。 陆清淮有自己坚守的底线，但同时，他又是狡猾的，因为他会趁周让为他的离去感到伤心的时候，把话题扯到那只小狐狸玩偶上。 「现在，你还要它吗？」他问。 有了先前的那番对话，小狐狸玩偶在这的意义都不同了。这是离别的礼物。 周让悲伤的点头，说要。 他拿着小狐狸玩偶离开。 陆清淮送到门口，看着周让的身影，道：「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我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 两周前 公主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很不适应和陆清淮待在一起时，过得柴米油盐的朴素日子。 陆清淮照料的再细心，它的毛也没有来时光滑了。 不能一直让猫猫受苦，陆清淮决定把它送回去。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龌龊的手段没有意义。 即便用猫吸引来了周让，也只是暂时的，是他偷来的一段时间。 陆清淮像偷偷把猫带出去一样，偷偷把猫带了回来。蹑手蹑脚的把猫玩具摆放回原地，又顺手拆了一盒罐罐给公主吃。 才舒了一口气，觉得一切都搞定了，身后就传来了老妈的声音。 「呦，这是什么情况啊。」陆女士说话就像宠妃身边的太监一样牙尖嘴利不饶人，问陆清淮，「你追的那个小姑娘呢？该不会没追上吧。」 陆清淮被戳中伤口，沉默。 陆女士鲜少见自家温润有礼的儿子这般模样，笑得肚子都疼了。 第127页 毕竟是亲生儿子，笑完了，陆女士大手一挥，决心教他一些追小姑娘的方法。 陆清淮开口，放出第一枚炸弹：「他是男的。」 不等陆女士反应过来，他又放出第二枚炸弹：「他已经有恋爱对象了。」 两句话，把陆女士的理智炸飞了。因为震惊，陆女士的嘴巴张到了极致，好不容易才收回，不可置信的问陆清淮： 「怎么个事？你给我理一理。他是男的，你喜欢男的？还有那个，他有对象那件事，他是什么时候有的？你把猫抱走之前还是之后啊？」 陆清淮知道陆女士的意思。 那些掩埋在心底许久的事，让他痛苦让他煎熬的事，也该有个地方疏散。 于是，他跟老妈说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不堪，承认了自己的阴险。 陆女士很不支持破坏别人感情的想法，更不支持这种行为，事情发生在自家儿子身上，也少不了一顿批评。 好在，没有给人家造成实际性伤害。 她说什么，陆清淮都听着。 ： . . 他沉默地接受批评和教训，没有一句反抗，好像别人说的什么他都认同。 陆女士是知道自家儿子的。 许是从小对他的要求太严格，使得他越长大越让人省心，平日里做什么事，都是被人夸奖的份。 她这个当妈妈的，也鲜少有机会教导他。 但伴随着优秀而来的，还有他那寡淡的性子。 陆清淮很少会与人交心。 他擅长承包一切义务和责任，却很少用自己的付出去索取回报，以至于，结果总是得不到正比。 别家小孩撒娇耍赖就可以得来的糖果，他得把桌上所有大人的茶水都添满，才觉得自己可以分一颗。 只是他不会主动去索要，分糖的人很轻易地就被哭闹的小孩吸引了注意力。于是，最后，往往是一颗糖都拿不到。 慢慢地，就磨成了现在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 陆父陆母察觉到不对，知道必定是他们的教育出了问题。 他们很爱陆清淮，可他们不知怎么，就造成了现如今的错误局面。 可是，他们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某些事情已经定了性，很难再纠正过来，只能在日常生活里，尝试着进行影响。 陆清淮安静地敛着眼眸，听她训斥的话语的样子，忽然就叫陆女士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心底便有点酸涩。 她说不下去了，拍了拍陆清淮的肩，道：「我知道，道理你都明白。你道德感又高，做出这些事来，心底肯定很难受。」 「妈妈也不说你什么了。就说这暗恋的事，人生嘛，谁没遇见过几个心动的人啊，你呀，头一回，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难免会伤心失落。」 陆女士安慰着陆清淮，脑子比一根筋的儿子通透多了，轻描淡写道：「知道为什么是不该喜欢的人吗？」 陆清淮抬头，淡淡地回答：「他有男朋友。」 「是，说得不错。但也可以说是时间不对。你要是在人家没有对象的时候，喜欢人家，不就没有错了吗？」 陆清淮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女士的眼睛，「你是说，我可以等他分手以后，再去喜欢他？」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你心底的答案。」陆女士道。 陆清淮从老妈这里取到了真经。 离开的时候，陆女士抱着肩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为情所困的陆公子，到底去不去你外婆那边住？」 「去。」陆清淮平静地答。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解除自己的喜欢。或许不是解除，而是通过遥不可及的距离，来隔绝他的心意。 但，走之前，他想要说出来。 至少，要给自己的喜欢留一个位置。 说不定，哪一天，周让会打通他在世界另一端的电话呢。 第97章 去旅游啦 零食买了一堆，行李箱也收拾好，终于等到要出发的那一天。 沈仙和谈真在a大的另一个校区，但和周让所在的校区在同一个市，距离不是很远。 于是，差不多的时间，一起在高铁站集合。 谈真和沈仙到得早一会，找了个角落，坐在行李箱上等他们。 没过两分钟，周让他们就过来了。 下车，一看见这两人，周让就跑了过去：「我来啦！我来啦！」 毕竟是出远门，还要在那边住上几天，沈仙和谈真都带了行李箱。 可周让居然是两手空空的朝他们跑过来的。 「没带行李吗？」沈仙站起来，迎了周让一下，提醒道，「是忘拿了吗？」 「对哦。」谈真嘴快，「到时候没衣服穿，可不要求我哦。」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行李箱轱辘在地面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是冲着他们走过来的。 一抬头，三个男生，朝他们走过来。 忽然想起周让有男朋友这件事，沈仙往那边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个拉着两个行李箱的男生。 两边的人还没见过，但都是热情好说话的人，没一会，谈真就和乔鹤、唐宋他们聊上了。 相互打过招唿，沈仙又一次打量着靳衍，从发顶看到鞋底，从相貌看到风度，从身高体型看到穿衣品味…… 第128页 目光要多严苛就有多严苛。 来之前，他心里便担忧周让说被什么坏男人给哄骗走了。因而一路都在思忖着，倘若那人真不是好人，一定要揭穿他。 然而，看了半晌，实在找不出什么问题，只能索然无味地转移了视线。 靳衍松开行李箱，勾住周让的一根手指，不无担忧地在周让耳边悄悄道：「你朋友，好难惹的样子。」 周让没察觉到沈仙刚才的视线，看了眼很快就和唐宋聊起来的谈真，疑惑道：「没有吧，这不挺好说话的？」 靳衍「哼」了一声：「我不管，你得保护我，不能让我受欺负。」 在外面，说话不太方便，周让便应付道：「好好好，你跟在我后面。」 谈真和乔鹤、唐宋交流完热门游戏的攻略进度，一回神，想起来周让没带行李箱这事，又开玩笑道：「让，喊声哥，哥把最酷的那件衣服给你穿。」 只是他说完这句，现场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就连刚才和他说得起兴的唐宋，也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只有沈仙自如地拽了下谈真的胳膊，低声道：「他带行李箱了，在男朋友手上。」 「男朋友？！」谈真吃惊地重复了一句，目光定格在表情无辜的靳衍身上，终于想起这回事。 「行吧。」谈真憋出来一句。 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往里走。接着就是检票进站，因为时间卡得准，没等太久，就进去了。 沈仙本来要想买连坐的票的，但那比较难，而且他们人多，难度系数更大，最后也没有全买到。 他们把连着的两张座位就给了周让和靳衍，沈仙和谈真中间隔着一个人，乔鹤和唐宋则在更后面些。 周让的位置靠窗，能看见外面的景色，心情很不错。 六个小时的路程太过漫长，好在提前准备了足够的零食。 周让打开平板，把耳机分给靳衍一只，两人一起看最近新上映的电影。 靳衍的小桌板上放的是吃的，酸奶水果捞、卤香鸭脖、巧克力榛果蛋糕卷、迷你火腿可颂，还有好几包水果干，和两杯饮料。 周让要想拿吃的，得往靳衍这边伸手，有点不方便。 靳衍干脆往他手里塞了一整包他最喜欢吃的杏脯，而后他吃什么，就往周让嘴里餵什么。 坐到快一半，谈真借着上厕所的名字熘到他们这边，看见他们的待遇大为震惊，眼馋得不行。 最后靠着拱手拜年的请求动作，成功讨到了一盒鸭脖拼火腿可颂，并一包红杏条。 周让吃着喝着，和靳衍讨论谈真头顶上的帽子很帅他也想要，看完了一部电影，迷迷煳煳睡了两觉，又玩了会手机，竟然就到站了。 足够放松的情况下，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出站，就能感受到这边的自然风光和他们生活的那边有些微的不同。 天是晴朗的天，蓝得通透。楼房低矮，很有特色；植物新绿，青翠好看。就连吹起衣摆的风，都是和暖的。 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 浸润在这方水土里，四肢百骸都觉得轻盈舒服起来。 周让原地欢唿一声，有些迫不及待接下来的行程了。 但首先，他们要去订好的民宿，把行李箱放下，才能出去玩。 ： ： . 二更. 补充 于是，就这么开启了他们为期数天的游玩计划。 到民宿，先吃了一顿很有本地特色的美食。因为是沿海，这边的海鲜又新鲜又便宜。 虾饺里全部是q弹劲道的虾肉，黄煎鱼卷煎饼酥脆可口，爆炒的肥美香辣蟹肉质厚实，大份的椒盐皮皮虾鲜美入味，酸酸辣辣的花甲粉丝煲更是让人胃口大开。 谈真本来吃得好好的，就是觉得剥皮皮虾有点费手，想吐槽一下，一抬眼，看见了周让小碗里堆满了虾肉。 正惊疑着周让什么时候爱剥虾了，恰巧看见靳衍新剥好了一只，往周让面前的小碗里放。 小碗里的虾肉堆得更高了些。 还听见这对显眼包小情侣说悄悄话。 周让说：「怎么一直给我剥啊，你也吃嘛。」 「看你喜欢吃这个，又不愿意剥。先剥够你吃的。」靳衍低声说。 周让确实喜欢吃虾，但又嫌弃剥虾的流程太麻烦，尤其是这个皮皮虾，一不小心还可能会扎手，所以就懒得弄。 没想到，被靳衍看出来了。 「那我给你剔螃蟹。」周让伸手夹了一块香辣蟹。 其实是没必要的，香辣蟹剔得只剩蟹肉了，反而没有足够的味道了。 只是男朋友礼尚往来地想着他，靳衍开心，自然不想阻止，还弯唇笑了下。 没谈过恋爱只觉得肉麻的谈真，忍不住「啧」了一声。 唐宋同有所感的凑过来，在人家背后说小话：「是吧是吧，他们是不是很腻人？」 谈真严肃地点头。 下午，天不那么热的时候，一起去海边玩。 周让跟着谈真一起捡贝壳，乔鹤沈仙躺在沙滩椅上喝椰子汁，唐宋流连在各式各样的纪念品小摊上，给自己新买的游戏机寻找一个好看的挂件。 靳衍去给周让买椰子冻，回来的时候经过游客很少的区域，看见一片白鸽扑着美丽的翅膀落地，忍不住拍照给周让看。 第129页 周让挖贝壳挖的手上全是沙子，从一位老奶奶那里买的小桶里，已经装了半桶贝壳了。 见靳衍回来，周让很高兴地丢下谈真，抓着几枚最漂亮的贝壳，朝靳衍跑过去。 「你看，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看的贝壳，送给你，你选一个吧。」 靳衍就认真低下头挑选。 周让抓了一小把，本来给沈仙、乔鹤他们一人送一个。 有珊瑚红带白斑点的大贝壳，有白色抹着几缕好看浅粉的小贝壳，还有蓝紫色交织的小贝壳，其中最漂亮的那个，莫过于一枚橘红色的贝壳，颜色浓浅交织，比天上绚丽的晚霞还要好看。 靳衍正在挑选着，原本在他们旁边打卡拍照的一位女生，突然走过来，恳求地问周让：「你捡的这些好漂亮，可以给我一个吗？」 她上来先夸了一句，搅得周让惊讶之余，有点不好意思，想着本来就多，送一个也没关系，就点了下头：「可以……」 那女生似乎是紧张，又好似注意力不在贝壳上，没等周让开口，就指了下最边上的贝壳：「那，就这个吧。」 恰巧，是最漂亮的那一枚。 周让其实本来想等靳衍选完，再让她选的。但她都指出来了，周让也有点懵。 靳衍眼睁睁地看着他想要的那枚贝壳被拿走了，唇角平了下来。 女生许是第一次这样主动接近男生，又好像是刚从网上学了什么搭讪方法，拿走了贝壳之后，有些生疏的邀请：「谢谢，谢谢，我请你吃个冰淇淋吧？」 周让反应过来，想要摆手，可手里抓着一堆贝壳，顿了下，赶忙摇头：「不用不用。」 「不需要，谢谢了。」靳衍生硬又冷淡的开口，抓了下周让的手腕，往前递了下他手上拿着的椰子冻。 好似在阻止周让被冰淇淋诱惑。 那女生终于察觉自己好像打扰到人家了，只是手里的贝壳也不好再退回去，讪讪地走远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周让犹豫了一下，问：「你，你还要吗？」 靳衍看了一眼，平淡地说：「不要。」 周让只当是那个女生想请他吃冰淇淋的事，让靳衍有点不高兴了。 他没把贝壳的事放在心上，又被椰子冻吸引了注意力，说： 「那我先放回桶里。等晚上回去，你们再挑吧。桶里也有很多好看的。」 待放好贝壳，周让跑回来想吃椰子冻，靳衍看了看他尽是沙粒的脏手，淡淡提醒：「洗手。」 好吧，这人是真的不高兴了。 要是正常情况下，他会说：「宝宝，洗下手吧」、「手有点脏，在我衣服上蹭下再吃」之类的话。 周让蔫头蔫脑地跑到海边的石头上，就着海水洗了下手，没地方擦，就随便往身上抹了抹。 鲜牛奶加椰奶椰汁做出来的椰子冻，味道很足，闻起来有纯正的椰子香味，上面还加了蓝莓和啵啵。 周让本来就等不及了，但想着靳衍不高兴，还是坚强地把第一口餵到了靳衍的嘴边。 靳衍好像永远都拒绝不了周让，低头吃了。 有一个爱生气的男朋友真的很要命。接下来的半天行程，周让都在想办法哄靳衍。 一会捏捏他的手，一会拍一拍他，跟他说了很多话。 但是，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作用。他说什么，靳衍也会回应。只是相较于平常的热情，显得话少了很多。 即便是周让说他没有要吃那个女生的冰淇淋的意思，靳衍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因为，周让根本没有找到靳衍生气的根本原因。 他计较的是，周让本来要把最好看的贝壳给他的。忽然来了个陌生人朝他开口要，他就给人家了。 不仅仅是一件事，更是一个态度。 靳衍会情不自禁地想以后，若是以后，周让有最好的东西，原本该给他的东西，还是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别人抢走吗？ . . . 一直到傍晚，两个人先别人一步回去，靳衍还没有恢復心情。 民宿是个二层小楼，周让他们住在上面。 靳衍话少得都不像他了，周让拽着他的衣服，绕着他转来转去，都没有把生气的小狗逗开心。 上楼梯的时候，周让又想了个法子，把靳衍的衣服拽成一条，脸贴在中空的面料上蹭来蹭去，说：「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还是在哄他。 靳衍能保持沉默，能控制自己不主动贴近周让，可是根本拒绝不了周让的任何提议。 哪怕他连周让所说的游戏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点了下头。 「玩石头剪刀布，这样，我们先上去五个台阶，谁赢了谁上一步，谁输了谁退一步，看谁先走到最上面。」周让期待地看着靳衍。 倘若是感情经验丰富的人，出现在这种局面里，所提议的大抵是能让两个人的关系破冰的小游戏。 但周让没那么聪明，周让说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小游戏，通过石头剪刀布，比赛上楼梯的小游戏。 靳衍无奈。 但靳衍还是和周让站在了第五层台阶上，和周让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第一局，周让赢了，周让往上蹦了一个台阶。 第二局，靳衍赢了，靳衍往上走了一个，周让往下退了一个，两人又平起平坐了。 第130页 周让有点紧张了。 但第三局还是他赢了，他先上了一层，而后转过身来，推靳衍的手。 「快点下去，你输了。」动作之间，带了点打闹的成分，语调也因为沉浸游戏而微微扬起。 靳衍的心情被周让的快活感染了。 等他再赢的时候，他就伸手，捉住了周让的手腕，不许他耍赖一般，轻轻把他拉了下来。 第98章 楼梯上的亲吻 于是就这样，有来有回有上有下地在台阶上玩闹。 虽然游戏简单又幼稚，但其实它还是有用的。随着一次次的身体接触，靳衍紧绷的心情慢慢松缓了下来。 周让输得比较多。因为他出得很有规律，靳衍摸清了他的规律，就会很容易的赢他。 但最后，周让站的比靳衍还高一阶。 因为他会偷偷耍赖，一下子蹦两个台阶。 周让距离最顶上，只剩下最后一步。 好巧不巧，这回是他赢了。 周让眉开眼笑地站到最上面，往下看靳衍。 乔鹤他们还没有回来，外面是一片安静。楼道灯昏黄朦胧，使得台阶上浅淡的人影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味道。 两双眼睛对视，静默中，好像有什么情感在发酵。 周让笑看着靳衍，说：「我赢啦。」 靳衍抓住耍赖的小鬼，把他拉了下来。 周让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作弊，靳衍想让他回到原来的位置。 可他下到靳衍所在的那节台阶上，忽然就被掉了个儿，后背贴在了墙上，手被靳衍推到身前。 「不许你赢。」靳衍负气道。 周让哄人哄了一天了，但都没说在点上。 靳衍的心情里带着点不被理解的恼，偏生又觉得一直哄他的周让太好，好到他生不起气来，于是对自己恼羞成怒了。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一件小事。只是和周让恋爱的时候，靳衍总是太过敏感。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靳衍不想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尽量平静地说，「明明说好让我先挑的。」 「她只是一个陌生人。陌生人就从你手里把我想要的东西拿走了。」 虽然他已经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这些话说出来，好像自带着一股心酸味，听着就觉得，这人委屈得不得了。 周让眨眨眼，在他的点拨下，终于明白了。 「我本来就是想让你先选的，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周让解释，「但是她选得太快了。我还没等你挑好，她就选出来了。」 他没有想让别人先选。 靳衍脸色还绷着，但心情却好了一点。 周让被他抓着手腕，也不挣扎，一鼓作气想把他彻底哄好：「不生气了好不好？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够好，下回再有这样的情况下，我就跟她说等一下，等你选完了再给她看。好不好？」 周让哄靳衍，还是有点小经验的。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敲打在靳衍的心上，惹得他垒起来的城堡轰然倒塌。 两人离得本来就近。 周让见靳衍还不说话，突发奇想，仰头往靳衍脸上亲了一下，道：「亲亲你好不好？亲亲你就不生气了。」 靳衍终于倾身过来，将周让抵在墙上，吻上了他的唇。 周让心下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察觉靳衍咬住了他的唇角，亲得有点凶，但又很有感觉。 「我喜欢你。」靳衍说。 两人的唇还没有分开，说话时能感受到一点颤动，靳衍的声音低低的，道：「你也得喜欢我才行。」 颤动好像要随着声音流淌到心里去。周让抖了抖眼睫。 这似乎是网恋留给他的负面影响，使得他在这段感情中总是缺乏安全感。就像今天，本来只是一件小事。 换作是谈真，可能都不会挑选贝壳，直接就笑话道：「要这个干嘛，带回去给你煲贝壳汤吗？」 别人挑走了哪一枚，他都不一定知道。 但靳衍就是会较真，会在意很久很久。 周让看着他的眼睛，假装敷衍道：「喜欢喜欢。最喜欢你了。」 其实是有一点害羞。 . . . .二更补充 私慾在爱人那里得到了满足，靳衍心底凝结起来的一团冰疙瘩，像是被暖烘烘的温泉水慢慢融化掉了。 他因为周让的回应而欣喜。 周让见他长时间没有动，自己凑上来，舔了舔他的下巴。 嘴巴痒痒的，还想亲。 他用行动这么告诉靳衍。 于是，两个人是亲着进房间的。 周让后退了些，后背贴着门换气。 靳衍终于有心情计较刚才的事了，亲吻换气的间隙里，搓着周让的后背，哼笑道：「玩石头剪刀布都耍赖，周让你是真有本事啊。」 靳衍说话是这个调调，其实是有原因的。 周让最近想要当老大的心思又活泛了。 不仅在直播的时候里吹嘘自己的厉害，还在粉丝问他们谁上谁下的时候含煳其词，把答案往靳衍委身于他的假象上引导。 靳衍一开始没当回事，谁知周让好似真的起了这种心思，干什么都要跟他比较一下。 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要比身高，在高铁上玩小游戏要比谁先通关，吃饭也要比谁吃得更多，还时不时地摸一下靳衍胳膊上的肌肉，试图沾一点身材…… 第131页 「躲什么，还是不行啊，让让。」靳衍逗弄他。 周让不听，周让就是玩赖的。 周让伸手圈住靳衍的脖颈，脸也朝着他压过去，试图堵住靳衍的嘴。 靳衍情急之下用手按了下周让的后脑勺，控制住了这人毛毛躁躁的动作。 「要不要比比？」他问。 「比什么？」周让一懵。 「比谁亲的更久，更厉害。」靳衍一本正经道。 周让不说话，他便挑衅：「敢不敢啊？是不是不行？」 周让——最爱面子最在乎厉不厉害这种小孩子脾气，哪里听得了「行不行」这三个字。 靳衍手上的劲刚松，周让就重新扑了过来，像只闹腾的小狗。 铺天盖地的吻朝靳衍袭来，他一一接着再细细亲回去。 许是周让在这方面少了点天赋，又或者是靳衍比他更精通此道。 反正，到最后，周让脸上浸了一层薄红，眼角泛着泪花，弓着腰坐在床上，一只手拽着靳衍的衣领，大口喘着气。 靳衍唿吸相较而言还算平稳，面上也没这么明显的情色。 但靳衍这个人心眼坏，最爱在周让受不了的时候欺负人。 就比如这个时候，他忽然推了下周让的肩，周让往下倒，还不忘记手上用力拉靳衍的衣领。 靳衍顺着他的力道往下，恰好压在他身上。 方才亲的太厉害，周让还没有回神，茫然看他。 靳衍贴近感受周让过快的心跳，又在他耳边笑话道：「让让，这就不行了？」 周让勐地清醒，想要起身接着大战三百回合，身上却有个靳衍，起不动，又躺了回去。 「以后喊我哥。」靳衍如是道。 周让不服气，在床上闹腾。 靳衍使坏，按着他让他动不了。周让忽然一低头，咬住了靳衍的手。 他以为咬住靳衍，好似是抓住了靳衍的把柄，能够控制住靳衍了。 因而倒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靳衍，还威胁式的用牙齿磨了磨。 可是，这一举动在靳衍的视角里，就带了种别的味道。 他仰着脸看他，眼睛清亮，又示威似的叼着他的手指，热的，软的…… 靳衍的唿吸都重了些。 他欺身上去。 周让惊了一瞬，加重了咬他的力度。靳衍哪里会在意这个，升起旖旎念头的这一刻，他只觉得，哪怕是手指被咬烂，也是爽的。 他舔了舔周让的耳朵，轻轻咬了上去。 周让见这招没用，也没力气折腾了，索性放弃。舌尖将手指顶出来，懒洋洋的不动了。 轮到靳衍咬他了。 像发情的小动物那样，这也咬咬那也咬咬，带着点凶劲。 周让被舔够了，安抚性的拍拍靳衍的脑袋，在他停顿下来的那一秒，飞快翻身想跑。 靳衍伸手抓他，却只抓住了衣服，一个用力，周让的衣领扯到了领口。 周让瞪大眼睛。 两个人正闹着，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周让吓了一跳，扶着肩头被扯下来的衣领。 靳衍还想过来，被他很兇的瞪了一眼。 紧接着就听唐宋和谈真的声音： 谈真问：「你俩在房间里吗？」 唐宋喊：「出去吃海鲜蒸锅了。」 「来了。」周让匆忙的答。 也幸好那两个人叫完人就下去了，没进来。要不然，他们乱糟糟的房间也不好解释。 靳衍遗憾的下床，给周让翻出来一件薄外套。这边温差有点大，晚上又有点小凉风，出去可能会冷。 吃饭的地是沈仙提前做攻略找到的，一家老馆子，老闆乐呵呵的好说话，店里的服务也勤快，装修有点老旧，倒很有市井的味道。 海鲜蒸锅是他们家的招牌菜。 鲍鱼、大虾、生蚝、花甲、海螺、海星……各式各样的海鲜，各个都新鲜味美，配上各种味的小料汁，更是好吃的舌头都要吞下去。 又有炸海蛎子，外壳喷香酥脆，内里的海蛎子鲜嫩至极；又有蟹黄拌面，满是蟹黄的面又香又鲜；还有红烧黄花鱼，汤汁下饭，鱼肉细嫩。 每道菜份量都很足，能让他们这一桌的人都吃的饱饱的。 周让第一次吃海星，只觉得上面撒的料很香，吃起来咯吱咯吱的。 靳衍戴着一次性手套给周让剥虾。 乔鹤和沈仙对视一眼，无声的感嘆：「又和好了。」 他俩下午在沙滩上，亲眼见证了这两人闹别扭的起因。 两人都是爱看戏的主，还打了个赌，赌他们俩什么时候能和好。 沈仙赌他们返程的那一天。 乔鹤赌明天天亮的时候。 好傢伙，谁也没赢。 主要是也没想到靳衍这么好哄。 周让吃了一碗剥好的虾肉，一碗蟹黄拌面，又吃了一个海星，一堆生蚝、花甲…… 吃得很饱，下桌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变得圆了，趁别人没注意，转过身拍了两下。 一回头，看见靳衍盯着他笑。 「笑什么？」周让若无其事地问。 「让我也摸摸。」靳衍弯着眉眼，小声说。 刚刚都把钱a给了乔鹤，他过去结帐了，他们这几个人在这里等他。 谈真、沈仙、唐宋他们在看店里的老演员，水箱里的一只老龟，还猜测它的岁数。 第132页 他们两个人远离话题，站在外围。 周让站的靠近门口。 靳衍离着他有一小段距离。 天色已经暗了，店里老旧的灯泡仍在坚持自己的使命，于是靳衍肩头就多了捧昏黄的光。 脸背着光，有点模煳，依稀能看见他在笑。那种懒懒的，没什么目的性，只是单纯看见喜欢的人就开心地笑。 和周让说话时，也不老实，没正形地左摇一下，右晃一下。 有点闲散，又有点莫名的帅。 乔鹤终于付完钱走出来，大声嚷嚷：「老闆送了一把糖，谁吃谁吃，过来拿啊。」 靳衍转身去挑了一颗，然后朝周让走过来，手心托着那颗糖，懒洋洋地问周让吃不吃。 周让摇头，他就把糖揣进了兜里。 于是周让也就明白，他自己是不想吃的。那颗糖只是特意为他拿的。 「要回去了吗？」周让踩着一块略微有些松动的砖。 靳衍看了眼他们，打招唿道：「走了。」 而后又跟周让说：「我们去散散步吧，正好让你消消食。」 「走吧。」周让点头。 「他们干什么去？」唐宋奇怪。 乔鹤一抬头，看见这两人牵个手走远了，「啧」了两声，道：「约会呗，还能干什么？咱可不能打扰人家，回了回了。」 夜色降临，但路上有灯。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看小飞虫往灯上扑，听路边草木里传来的虫鸣。 没什么想说的话，可心里是满涨的。 . 他们回去的时候，乔鹤他们已经回房了。虽然猜测他们应该还没睡，但还是放轻了脚步。 刚进门，周让的手机就响了。 周让拿出来一看，来自老妈的视频，顿时就有点慌。 靳衍也有点紧张。 虽然他很想有个名分，但这时候却是不能被发现的。 背着父母偷偷住一个房间，要是被知道了，他在丈母娘那里的印象分可就没了。 「快快快，你快藏一下。」周让着急着。 靳衍在房间里转了两圈，钻到落地窗帘后面罚站去了。 视频将要挂断的前一刻，周让按下了接通按钮。 「晚上好，让让宝贝。」吕女士温柔又礼貌道。 「晚上好，妈妈。」周让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有点慌张，可惜他自己看不出来。 第99章 「贤妻良母」 「今天玩得开心吗？」吕女士问。 「开心吶，我捡了好多贝壳，还吃了很多海鲜。」周让答。 母子俩温情脉脉地说了会话。 周让渐渐放松了下来，觉得一直站着有点累，就坐在了床边。 「让让，和谁住一个房间啊？」吕女士忽然问。 周让愣了下，都不敢回头瞧是什么东西暴露了，假装镇定道：「和谈真啊，之前跟你说啦，我们还有沈仙一起出来玩的。」 因为心虚，周让都没敢提靳衍的名字。 吕女士应了一声，似乎是信了。 然而说了没两句，她突然提起了靳衍的名字，问：「小靳也来了吗？」 「小，小靳？」周让梗了一下，装傻。 「就上回假期跟你回来的那个。」吕女士提醒他。 「什么叫跟我回来啊，他，他是去我们那边旅游，顺便过来玩。」周让硬着头皮解释，然而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生硬。 摄影头对着周让，看不见窗帘的位置。 靳衍出来也不一定会被发现，但谨慎起见，他还是没动。 只是手指拨弄着窗帘上的花纹，竖起了耳朵，听周让和他妈妈的对话。 「行行行，是来旅游的。」吕女士似乎没想这么多，也没跟他争辩，接着问，「我看你们两个玩得挺好的呀，没一块出来玩？」 「他，也来了。」周让扭捏了下，还是说了真话。 真话说完，紧接着就补了一个谎言：「但是他不跟我一起睡，住在别的房间里。」 「谁问你这个了？」吕女士笑道。 然而这话听在做贼心虚的周让耳朵里，总觉得别有深意。感觉吕女士好像知道了，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在掩耳盗铃。 好歹又说了几句，吕女士敷面膜的时间到了，就挂了电话。 周让长舒一口气。 靳衍从窗帘后面走出来，腿都快站麻了，也不嫌难受，活动了两下，美滋滋道：「我感觉你妈妈对我印象不错，还记得我呢。」 还记得就叫印象不错了？ 周让嘆了一口气：「我怎么感觉，我妈妈好像知道了一样。」 「知道什么？」靳衍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也就没跟上周让的思路。 「咱俩的事！」周让瞪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的。」靳衍摸了摸周让的脑袋，道，「知道了咱妈也不会把我打死吧。」 「但是我还没和他们说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周让嘆气道。 其实倒不是因为性别，只是他一直被当成小孩子，当习惯了。背着爸爸妈妈谈了恋爱，就好像做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似的。 「别想这么多了。到时候咱妈要是不让你进家门，你就去我家住。」靳衍安慰道，「来的路上不还说玩洗澡吗？去洗吧，别太晚了，犯困就不想洗了。」 「我妈妈才不会不让我回家呢。」周让白了靳衍一眼，不许他这么说，去浴室洗澡了。 第133页 中间好像听见房间里进了什么人，隐约有说话的声响，应该是谈真他们。 只是等周让洗完澡出来，他们已经走了。 周让擦着头髮，见靳衍弯腰在床边忙碌地弄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嘛？」他边走过去边问。 走近了才发现，靳衍在叠衣服。只是他手里的衣服，怎么看怎么眼熟——明明是周让行李箱里的。 「怎么这么好心啊，帮我叠衣服。」周让问。 「晚上给你找外套的时候，都翻乱了。重新给你叠一下。」靳衍抬头看了看周让，伸手接住一滴从他发梢滴落的水，催促道，「床头有吹风机，吹一下，别湿着睡觉，头疼。」 周让没有意见。 只是他的衣服本来就没有叠过，全都是乱糟糟地团起来的。这下好了，靳衍给他收拾干净了。 周让搬了张小矮凳，坐在床边，边看靳衍叠衣服边吹头髮。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靳衍：「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 「谈真和唐宋，过来找你玩游戏。」靳衍说。 「你怎么说的啊。」周让问。 「说不行，你在洗澡，洗完澡就太晚了，今天玩不了。」靳衍淡定道。 周让眨巴眨巴眼，他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今天玩得有点累了。 只是他看着靳衍现在的动作，忽然生出了个疑问，忍不住开口：「他们进来的时候，你也在叠衣服吗？」 「不然呢？」靳衍不明就里。 「噗哈哈哈哈哈。」周让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他想像了下那两人毫无准备地推门进来，看见的却是白天是酷哥的靳衍，在床边，很「贤妻良母」地叠着他的衣服。 这种反差，就真的很好笑。 . 后面的几天，他们去逛了附近的景点，又吃了许多当地的特色美食。 在周让吃海鲜都要吃够了的时候，他们终于踏上了回程。 不过，回去以后就要迎接最后的期末考试了。再之后，就要放寒假了。 昼时，两个人又要分开了。 不过周让暂时思考不了那么多事情，他在忙着复习。 出去玩了一周，嗨是嗨了，临近考试的时候又没底了。 ： . . 二更补充 周让打回来的那一天，就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复习阶段。 当然，第二天就要考试，这个状态也没有保持多久。 好在考试当天，发现老师们出的题都是标过重点，少有的没提过的也比较简单。 一天半的时间，考完了试，相对来说还算轻松。 . 寒假要来了。 周让买好车票，准备回家了。 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接到吕女士的电话。 吕女士说到时候去接他，给他做好吃的。 只是才说了没几句，吕女士就不经意般问道：「小靳不一起来啊？」 周让彼时正坐在桌边转着笔玩，吕女士这话一出，他的手指就僵住了。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光滑的学习桌桌面，映衬着灯光下周让那张呆滞的脸。 妈妈真的知道了。 不然，不会这样，三番两次的提起靳衍…… 但他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是在民宿里打视频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还是从他的直播里发现了端倪，又或者，在更早以前，初次和靳衍见面的时候。 「妈妈。」周让干巴巴地舔了下唇，不太敢和吕女士对视，犹豫着问，「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吕女士看自家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道：「可算是点醒你了，不然，还不知道你要瞒妈妈多久呢。」 「妈妈又不是不同意，又不会拦着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呢？」 周让「哎呀」一声，揉了揉脸，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吕女士嘆口气：「你呀，都长成大人了。」 「没有。」周让飞快出声否认，「才没有呢，我永远都是小孩。」 周让就是想永远当小孩。 他不想长大，不想长成需要肩负责任需要忙碌工作的大人。 「小孩子可是不许谈恋爱的。」吕女士促狭道，「你当小孩，那小靳怎么办啊？」 周让撑着脸想了一会，往后退了一步，愿意付出一点什么，道：「那我还是长大一点吧，就一点。」 . 周让还是要回家了。 但是，陪同他一起回去的，还有靳衍。 话虽然是说开了，但是带着男朋友回家，周让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因而在车上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小小的紧张。 但靳衍比他更紧张。 从昨天晚上，忽然被周让告知恋情曝光，并且吕女士邀请他一起去家里玩之后，靳衍就坐不住了。 先是召集全家人开了个紧急会议，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跟着出谋划策。 许是人太多了，说话也杂乱，后来还差点吵起来，为靳衍去拜访岳父岳母时那条腿先进门显得很有礼貌这一点。 表舅坚持右腿。 小姑坚持左腿。 六岁小侄子咿呀咿呀地说可以爬进去。 时间真的太匆忙了，因为周让第二天就要走，现买礼品根本来不及。 第134页 当天晚上，靳衍潜入老爸的酒窖里，撬走了一瓶靳父珍藏许久都没捨得动的好酒；又去老妈那里，搜颳了两箱上等虫草。 第二天一早，再带上二婶亲自送来的好茶叶，小姑亲情贊助的护肤套盒，二伯开车送过来的山珍，还有爷爷奶奶非要捎带过来的黑枸杞、西洋参等各种药材补品。 零零总总，快有二十多个箱子了。这下真的太多了，多到拿不下。也没有办法坐高铁了，因为酒不方便带过去。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场景，二伯开车送周让和靳衍过去。 为什么靳衍不开车。 因为他紧张。 紧张到在后座扣周让的手。 他这样一弄，周让紧张的心情都消散了许多，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奇怪道：「你是不是在发抖啊？」 靳衍看他一眼，说没有。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哪怕在学校军训检阅担任擎旗手，被台上台下无数人注视的时候，他还能够在集合前跟朋友开玩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想想，要以周让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父母面前，就觉得要唿吸不过来。 为了不那么紧张，他努力调整心情。 恐惧的来源是未知，要是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就不会紧张了。 最坏的结果……周让的爸妈对他不满意，强烈要求让他们分开？！ 方才还嘴硬的人突然变了脸，以一副无法接受的脆弱表情看向周让，哀怨道：「你不能跟我分手……」 周让满脑袋问号，「你又咋了？」 靳衍一副委屈到爆的表情。 周让想捶他一下，奈何靳衍二伯在这里，只好改锤为拍，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靳衍的背。 . 现实中的见面，比靳衍幻想出来的好太多。 吕女士和周爸都是文明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对靳衍评头论足。 吕女士笑盈盈地把人往里面迎，言谈举止客气礼貌，没什么不满意的表现。 周爸确确实实有点小意见。 他是个偏向沉闷的性子，做得比说得多，也就更加的看重感情，且周让是他从小到大当成宝贝养着的。 什么准备都没有，忽然有一天发现，他那宝贝被一个坏男人给骗走了。 天知道这位老父亲看直播时，忽然听见自家儿子跟别人打情骂俏时，心情是多么的不可置信，不可置信过后又是极度的悲愤，一晚上都没睡着。 但，有吕女士压着，周爸再怎么不情愿，也吱不了声。 二伯把他们送到就回去了。 现在不是见面的好机会，长辈自己送上门倒不太像样，得等人家满意了，再约好双方长辈见面。 靳衍和周让一家人吃了顿饭。 吃饭的期间，少不了对靳衍的几句问询。而周爸在其中使的劲最大，瞧那架势，比查户口的还要严肃。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 拿了三趟才拿进来的礼品，已经说明了这小子家底不错；长相嘛，还算周正；言谈举止，勉勉强强还算入眼；学歷么，和让让一个学校，没什么可说的。 要说唯一让他们惊讶的，大概就是靳衍老妈开的公司了。 是一个美妆品牌，相对小众，但了解的人都评价很高。 这一点，显然引起了吕女士的兴趣。 靳衍当即就要打电话叫老妈送过来几套…… 上赶着的样子，愣是把吕女士都逗笑了。 吃过饭，靳衍老老实实地喝了三杯茶，受了准岳父半个小时的气。 最后，看不下去的吕女士把周爸拉走了，叫靳衍去找周让玩。 到晚上，靳衍的去处成了问题。 为了使周让爸妈对他的印象好一点，靳衍自己提出去住酒店。 周爸僵着脸叫他住客房，吕女士看看靳衍无所适从的反应，再看看周让，大手一挥，放靳衍和周让住一间房。 「好吧。」周让说。 「不行……」周爸还想着阻止，被吕女士拉走了。 「拦什么拦。」吕女士道，「人家恋爱呢，你看不见的地方，亲亲热热的多了。拦这一会有什么用，索性顺其自然。」 周爸蔫头蔫脑地走了。 . 房门一关，靳衍终于放松下来，默默抱住了周让，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寄託。 「你还好吗？」周让摸摸他的头。 「你爸爸不喜欢我。」靳衍委屈得不行。 第100章 这不太好吧 周让忍不住笑了一声：「我爸谁都不喜欢。」 又安慰他说：「安心好了，谁是我男朋友，我爸都是这个调调的。」 「那他会不会让我们分手？」靳衍低声问。 「你怕这个。」周让笑，「都让你跟我睡一个房间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像说得也在理。 要是真不满意，不应该当场就拿着扫把把他扫地出门吗。 靳衍放心了一点，抱着周让充了会电。 晚上，关灯睡觉。 有生之年，靳衍第一次那么安分的和周让睡在一起。 安分叫周让觉得好玩。 他侧着身子坐在床上，看靳衍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躺着，动也不动，就想要捉弄他。 先是用手指摸了摸靳衍的脸。 靳衍闭着眼睛，把他的手拉下来。 第135页 周让又作乱，凑近了，鼓起脸颊，吹他的睫毛。 靳衍忍着没有动。 过了一会，忽然惊觉没有动静了。 于是猜测周让是不是觉得没趣，躺下睡觉了，可是又没有听见他躺下的动作。 正不知所措着，脸上忽然一热。 猝然睁眼，见周让笑盈盈地趴在他跟前。 刚刚，他亲了他一口。 靳衍有点躺不下去了，手臂撑在床上，支起了身子，桃花眼望着周让：「这不太好吧。」 周让只是笑。 他存了心要使坏，看似纯粹的笑其实不纯粹，有一点勾引的味道在里面。 「咱爸咱妈还在隔壁呢。」靳衍慢吞吞的说着，好像很犹豫很迟疑，然而身体却朝着周让靠过来。 他伸手捧住周让的脸，压低了声音，连带着眼神都有一点深了，说：「我们悄悄的。」 周让把人勾得露出原形来，满意了，想躲。 靳衍不容置疑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用指腹蹭着周让的眼尾，嗓音低低的：「跑什么呢？」 因为担心被岳父岳母发觉，所以靳衍声音很低，动作幅度也很轻。可落在周让身上，却又是用了力的，紧紧束缚着的。 因为靠得太近，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唿吸的热度。 周让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然而似乎是被靳衍传染了，恍惚地觉得他们好像在背着父母偷情。 于是脸热起来，心跳不自觉加速，被靳衍用手指蹭的那一片，更是酥酥麻麻的。 被抓住了，他便一动不动，如同傻呆呆的小鹌鹑一样被靳衍揽着，还是个害羞的小鹌鹑。 「刚才亲我的时候，不还挺能耐的吗？」靳衍看他。 周让的脸快要热冒烟了。 勐地往前扑了一下，恼羞成怒地嘀咕着「爱亲不亲不亲拉倒」，而后亲了上去。 靳衍被亲着，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顾忌着隔壁的吕女士和周爸，这一刻，他极度的冷静。 任由周让被戏弄得没有面子，发泄似的用力亲了他一会。 直到周让咬了下他的嘴角，他才攥住周让的手腕，把周让拉下来，换成他主导的姿势，开始亲。 似乎是被周让点醒了，觉得动静大的做不了也就罢了，口舌之间的交缠应该发不出多高的声音的。 靳衍握着周让的手，就着周让躺在床上的动作，亲了好一会。 周让有点受不了这样的靳衍。 他明明是很想亲的，所以一直在亲。可是碍于这是他家，又亲得很克制。 很舒服，但是，他的脑袋陷在枕头里，被亲得迷迷煳煳的，眯着眼睛看靳衍时，看见的仍是因为压抑所以表情平淡的靳衍…… 就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他在被靳衍玩弄。 靳衍像是某种调教人的变态，又或者是性情冷漠的金主，喜欢看他被亲到失控的狼狈模样，享受他被搞坏的过程。 周让想要用手捂住脸。 然而手却被靳衍握着。 他动，靳衍不松，只短暂地退开，低着声音问：「怎么了，宝宝？」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低沉轻缓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消气。 周让默默地较劲，挣扎着要求：「换我亲你。」 这种要求…… 靳衍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他看了两秒。 当周让以为他不想答应的时候，他恍若未闻地舔了下周让的唇，而后彻底退开了，直起了身子。 周让这回上了头，连就此打住的念头都没有想到，指挥着靳衍靠在床头。 靳衍挑了下眉尖，看着他，想说什么，还是没说，照做了。 他半躺着，靠在床上。 周让满意了，觉得这就是标准的掌控姿态。这样，他就能把靳衍亲哭了。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最后哭的人还是他。 他只觉得他趴在靳衍身上，亲了好久好久，脖子都要酸了，靳衍还是没有什么求饶的举动，连声音都没出一句。 周让心底不服气，然而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他远大的志向，只能先起来。 可他抬起身的那一瞬，靳衍的手摸到了他身后，按住了他的腰。 那么重要的时刻，周让却盯着靳衍的唇走了神。靳衍唇色深，轻易不太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这会儿，唇上亮晶晶的，很有风流事后的感觉，性感好看得要命。 是被他亲出来的。 就是这一愣神，靳衍已经把他按了回来。 周让的腰塌了下来，下巴顶住了靳衍的肩。正纳闷这是个什么姿势的时候，靳衍拥着他一翻身。 好了，周让的脸又对着房顶了。 他当然不服输，像条鱼一样想翻过来。 只是这会靳衍不纵着他了。 本就是周让在下面的姿势，他又没有太多力气了，靳衍按着他，简直轻而易举。 「本领不太够呢。」靳衍翘着唇，慢慢吞吞的对方才那一番动作评价。 周让听不得这些，瞪着靳衍。 然而靳衍一亲他，他的眼眸就很快软了下去，在愈演愈热的旖旎氛围里，蓄起了水意。 「唔，不要……」周让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狼狈求饶的人是他。 但靳衍似乎是被他方才的那一通作，作出感觉了，不仅不放开，还亲出了花样。 第136页 周让最终，如愿以偿的，被亲得掉了眼泪。 . . . . 二更.电影上映 周让不想要靳衍走，吕女生没什么意见，周爸吹鬍子瞪眼，又不愿意跟自家两个宝唱反调，只能默默接受。 靳衍半推半就地就留了下来。 他和周让逛遍了南夏区的每个角落。 晴天的时候一起骑自行车穿过大桥；雨天蹲在台阶上看地面上的水洼；闲暇时凑在书店里看漫画；睏倦时倚在老树底下的藤椅上睡觉…… 争先恐后的去超市帮吕女士扛西瓜；跟在周爸后面偷师学钓鱼；吃邻居家送来的酒酿小圆子；偷偷预订好蛋糕鲜花给妈妈过生日…… 靳衍慢慢融入了周让的生活里，周让也适应着靳衍存在的日子。 他们好像成了彼此不可或缺的存在。 要说靳衍在周让这边长时间住着，还没跟家里说一声，难免让人担心。 不过靳衍的亲妈赵女士惯会从细节入手，她看着靳衍一天发三回朋友圈的频率，估摸着这小子怕是正幸福着，把他们给忘了。 「别是一声不吭，直接入赘到人家家里了吧。」靳父担忧道。 「担心什么，现在不也差不多了吗？」赵女士心态良好，慢慢悠悠道。 好在，假期结束，这两人就都回来了。 因为开学了。 也许是对学校太过熟悉了，又或者是幸福惯会让人享受，于是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学期的课程又上完了。 这期间，靳衍成功搬家到了周让住的修竹苑。 江祈蕴已经出国了，很少再跟他们有联繫，不知道是因为避嫌，还是什么别的。 只是偶尔的时候，会给周让发张照片。可能是某天清晨，特别好看的云；可能是大森林里，一只在叶子上爬行的小蚂蚁…… 没有特定的频率，也没有特定的内容。只是在遇见特别美好的事物时，控制不住分享欲，左思右想，才会不带一字地单纯把图片发给周让。 有一回不小心被靳衍看见了，醋的厉害，对着周让阴阳怪气了两三天。 周让骂他小心眼，人都出国了，还计较这些。 靳衍反过来控诉他三心二意，不爱他云云，最后被周让亲服了，没话可说了。 当然，那是周让单方面的说辞。 在靳衍这里，是周让为了哄他，任由他亲。 那一年，苏亚梅导演的新片《我只是我》上映。 上映前夕，影片被无数同行抹黑拉踩，路人观感差，大众期待值极低，制作人人心惶惶。 上映两天后，评价得到了彻底的反转。 苏导的影片，接连被封神，不是没有原因的。 电影院里，无数人因为「余依」的境遇而感到揪心酸楚，又想看又不忍心看，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却还是在「余依」露出全片唯一一个微笑，释然地跳下去时，勐地绷紧了心弦。 心脏好像空了一块。 影院中的观众好像被剥离了现实，完完全全沉浸在了「余依」的世界里。 「余依」到死，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可悲，可观众们会觉得。 他们在心中为「她」诉说不平。 她明明好不容易才逃离了原生家庭的，她明明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得到了一个普通的工作，她明明是好心带那人去医院的…… 她的人生才刚刚有一点盼头，为什么，非要她被传染上，非要她死。 电影放映过程中，场面一度失控，抽泣声接连起伏；待电影结束，仍有许多人哭得站不起来，头晕眼花的，好像要替「余依」把眼泪哭干。 至此，苏亚梅导演选角的眼光，再无人质疑。 陈年是没有经验，脸在众星云集的明星圈子里，更不算出众。 苏亚梅看中她，是因为她身上的那股劲，将折未折，身处在阳光下，实际上却是在泥泞里前进，好像随时要倒下，可又一直站着。 和原着中的「余依」很贴合。 真正的好作品的光芒，不会被污秽掩盖住。欣赏它的人，自会为它发光。 看完电影的观众，眼泪还没擦干净，就登上帐号为电影鸣不平了。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说这部电影不好，可是它在我这里真的封神了。我靠，我现在还不敢回想。我对什么贫民窟女孩的人设完全不感兴趣，但真的拍的太好了，演得太好了，今年的top1要不是它，绝对就是黑幕了。」 「讲的是一个充满不幸的女孩的故事。她出生时就很倒霉，被误以为是男孩才得到了出生的机会，生活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一直在遭受挫折，一直在挣扎……有点夸张的倒霉，但揭示了很多真实存在的恶习，很值得去看。推荐！」 「是谁说这电影不行的！是谁说的，啷个，给老娘站出来。明明好看死了！电影没出就一熘的差评，真当别人眼瞎看不出来啊。信不信老娘给你们差评去？？？电影是好看的，都给我去看。」 「我真的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去，哭成狗出来。」 「是哪个人骂苏导选角不行的？真的行死了好吗？简直就是天生的余依，我看见她那张脸我就想哭。」 「别看，别看，代入感强的姐妹谨慎观看。好看是好看，但真的揪心，这辈子都不敢再看第二遍。」 第137页 「五星是给余依打的，世界上最好的余依。我靠，有本事你生活在现实世界里，姐一定把你接到家里，把你当闺女养。真心疼死了。」 …… 类似的评论数不胜数。 这部电影，也迎来了真正的高峰。最后，尘埃落定，各项成绩都创了新高，也为陈年正式出现在镜头前打下了深厚的底子。 电影正是热度高的时候，各家娱乐公司都想把陈年这块肥肉叼回去，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高，让出来的权利一项比一项丰厚。 陈年最终挑了一个合适的签了。这也为她之后在娱乐圈胡作非为铺垫了路。 电影里的余依死了，可电影之外的陈年活得好好的，并没有被余依的结局带偏。 相反，她彻彻底底从之前的经歷走了出来。 她还把周让原先给她的那些钱，全部还了回去。钱还回去了，但情意是永远都消不了的。 第101章 第一年 寒假到了，就快要过年了。 商场里即将放上熟悉的吉祥歌曲，远在他乡的人买好了归程的票，家里的房间添了许多红色的点缀…… 上车的时候，周让已经穿上了厚实的羽绒服，脖颈上是靳衍非要他戴着的方格围巾。 这回回去，是靳衍开车。 周让没坐副驾驶，坐的是后座。因为着急回去起的早，有点犯困，可能在路上睡觉。 事实上，他也真睡着了。 靳衍跟他说着话呢，半天没得到回应，从后视镜里一看，已经躺下去了。 歪七扭八的睡姿，看着跟小熊似的。靳衍忍不住笑了一声。 一直开到周让家门口，周让还没有醒。 周爸早早的迎在了家门口。 许是被吕女士提点过了，看见靳衍时也没露出什么脸色来。但看见只有靳衍下来的时候，脸色就绷不住了，震惊道：「你自己回来的？」 「哪能啊，让让睡着了。」靳衍说。 他绕到后排，打开车门，戳了戳周让的脸蛋。 见到了，周让睏倦的爬起来，可还没有困的厉害，直接抱住了靳衍的腰。 靳衍就在老丈人怒目而视的状态下，将周让半拥半抱的送回了屋。 这么久了，周爸对靳衍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了。尤其是在周让和吕女士面前，能表现的毫无意义。 只是心底仍过不去靳衍把他家小白菜给啃了这道坎，偶尔两个人独处时，还是会给点脸色看。 靳衍比耿直的老丈人要狡猾些，喜欢玩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路数。 两人待在一起时，老丈人说什么他是什么；到了晚上，面对周让时，他就换上受了委屈的表情，暗示他又被老丈人给欺负了。 婆媳，不，丈人女婿不和，多半是儿子无能。 周让可不愿意做个无能的人，更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每每都会找到周爸，给他讲讲家庭和睦的大道理。 讲来讲去，总算是有点成效。 周爸採购新年礼物的时候，给靳衍也带了一套。 . 过年吃团圆饭，周让和靳衍两头赶。头一天在周让家，第二天就去了靳衍家，也算是认认长辈。 双方的家长早已见了面，他们的关系也过了明面。 虽已经做好了被当成一家人对待。 但靳家长辈豪爽的还是超乎了周让的想像。 翠绿的翡翠镯子、沉甸甸的大金锁、一大串车钥匙、厚实的红包……一个个往周让手里塞。 塞得周让都不好意思拿了，靳衍还在那笑。 笑周让此时扭捏的像刚入门的小媳妇。 当然，收完了礼物，下桌回房间的时候，少不得被周让气唿唿的掐了好几把就是了。 吃过饭，时间太晚了，周让就被热情的留下住了一晚。 靳衍在家里的房间也宽敞，有张很大很软的床。 周让很喜欢，宣告自己要霸占这张床，躺在床上伸展双手双腿，不许靳衍上去。 靳衍耍无赖，直接往床上一躺，把周让压在底下了，哼笑道：「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周让被压的翻不了身，恼怒捶床：「我是大王！」 . . . .二更补充 两人在床上闹腾，闹得脸都红了。 靳衍进来是顺带着捎上的门，没关严实。他俩闹的时候，门慢慢熘开了缝。 赵女士惦记着周让在桌上说吃不下了，过来送消食解腻的山楂枸杞菊花茶。 手上端着热乎的茶，腾不出手来，又见门开着，就没敲门，直接用胳膊肘杵开了门。 房间内不知为何忽然一静。 赵女士察觉到不对劲，看过去，只见周让脸蛋红红的，趴在床上，身上不知为何捂了被子；靳衍神色复杂，压在被子上，侧身过来看她。 「你们，你……」赵女士生平第一次这么慌张，赶忙撤回了刚迈进去的那条腿，茶都差点洒出来。 她人退到门外了，镇定了两秒，低声嗔怪：「那个，我就不进去了，让让要喝茶，就下来喝。你们，关好门啊。」 赵女士行色匆匆地走了。 周让的手指无力地扣了扣被子。 靳衍摸了下鼻尖，状若自然道：「好像是误会了。」 误会归误会。周让目光下移，落在靳衍刚刚放下，好似不小心一般握住他脚踝的手。 第138页 「你抓我干什么？」他大声嚷嚷，其实没生气，就是怕靳衍来真的。 「摸两下怎么了。」靳衍不要脸的本质被揭穿了，仗着周让还坐着，一下子打不到他，手掌覆到小腿肉那里，使劲地捏了两下。 周让要爬起来打他，他趁机捞住了周让的身体，一把把周让压回了床上。 勐地摔回床上，把周让摔懵了。 靳衍嘬着周让的嘴唇，把软肉都吃进嘴里，难耐地问：「宝宝，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 「不要。才不要。」周让挣扎着扭头，「我不想疼。」 「那怎么办，宝宝，我们两个一辈子都要做清心寡欲的和尚吗？」靳衍充满沮丧地问。 周让听得很无语。 尤其是在他的嘴巴还在被靳衍咬着的时候，听他提起来清心寡欲这个形容词。 这叫清心寡欲，那什么不叫清心寡欲。 周让被咬得哼了一声，无可奈何的推推靳衍，「那你学一下。」 「学什么？」靳衍研磨着他的唇，没跟上他的思路。 周让有点恼，拍了下靳衍的脸，憋着股劲儿道：「学会了再做。」 靳衍怔了下，顿觉喜从天降，眉开眼笑道：「真的吗宝宝？」 「假的，假的。」周让不耐烦地敷衍他。 靳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两个人躲在被窝里，一起学习。 听筒里钻出来的声音叫人耳热，屏幕里的热辣画面又叫人脸红。他俩做贼心虚地捂着被子，里面空气稀薄，更是闷热。 刚开始，看见那两个人光着身子，靳衍总是想去捂周让的眼睛。 周让正是好奇的时候，每回都会把他的手扒下来，专心致志地看。 到看见人家真枪实弹，又张大了嘴巴，不太好意思看了。 周让脸蛋滚烫，一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就莫名的难为情。 他的眼神瞟来瞟去，终于有点受不了地掀开被子，从里面爬出来。 外面的温度让人浑身清爽。 周让脸上的热度消散了一点，一不留神，发现靳衍好久都没有动静了。 正纳闷着他是个什么反应，一回头，看见他关了手机，清俊的脸染着薄红，平日里看人总是清明的桃花眼，这会欲语还休的看着他。 好像很期待和他做似的。 周让受不了这灼热的目光，磕磕巴巴地问他：「你，你学会了？」 「你让我试试。」靳衍伸出手臂环住他，被子自然垂落到了精瘦的腰间。 周让不太信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这是在你家，而且还是大过年的，明天可能还得见人，不太好吧。」 靳衍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九点，距离咱们正常睡觉的点，还有三个小时，来得及。我妈刚才来过了，想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们。而且，房子隔音很好，特意找人装修的，这点可以放心。」 一长串的话，简直要把周让说晕了。 他还刚抗拒一下，期期艾艾地说：「没有那个。」 「有。」靳衍立即翻身下床，拉开床头桌给他看，一熘烟的小圆盒子和小方盒子。 周让提起了一口气，简直没有办法直视那些东西，因为靳衍这招而惊讶不已：「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猜呀？」靳衍随手拿起一个盒子看上面的保质期。 周让胡乱猜：「你去我家之前？」 这东西总不可能让长辈代替买，这回回来，靳衍又没有单独出去过，只能是上次在家的时候。 确定没过期，靳衍掂了掂，告诉周让：「最早买的一套，是见了面之后，用换钱要挟你和我谈恋爱的那次。」 周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明明他印象里的靳衍，对感情的事生疏得很。那个时候，靳衍和他坐在一起喝饮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以为他是个纯情的男生。 哪成想，这人不声不响地送他回去，转身就去买了这个。 「第二次买，是咱俩第一次牵手的时候……」 「第三次买，好像是抱了一下……」 「第四次买，应该是和你睡在一张床上那次……」 「买得最多的那次，是我生日那天，咱俩亲嘴。没忍住，买了一箱。」 靳衍弯腰，从床底拖出来个箱子。 周让呆滞道：「你都可以开个店，卖这些东西了。」 靳衍还站着，看周让时就微微低了头，桃花眼凝视的温度深情又认真，道：「不卖，都给你用。」 周让：…… 周让简直不知道这句话是情话，还是别有深意的耍流氓。 不过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他也懒得再反抗，手里的劲一松，四仰八叉地躺回了床上： 「算了，让你试试吧。要是我疼了就停，行不行？」 靳衍挑起眉，当然答应。 他先搞定了先前的疏漏，把门从里面锁上了，又拉上了窗帘。 室内的温度慢慢升高。 周让趴在枕头上，指尖用力攥着枕头的花边，偶尔会从抓不住滑下去。 嘴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奇怪的叫声，又软又烂的叫声，周让觉得自己好像被弄坏了。 然而事实上还不止这样。 身体的反应太剧烈，又或者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以至于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第139页 枕头下方的花边，慢慢被他的眼泪和口水浸湿了。 满室荒唐。 明明说好的十二点就睡觉。 可事实上，周让真正闭眼前，看见的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 昨晚12点，不知是房间里太刺激了，还是隔音做得太好了，他们竟然没有听见声音。 靳衍一大早起来，就在家里四处寻找打火机和烟花了。 「找什么啊，让让呢？」赵女士摆弄着鲜花，一支一支插进花瓶里。 「还睡着呢，昨天没睡好。」靳衍含煳了一句，带过去，问，「妈咱家还有烟花吗？」 「找这干什么？昨天晚上不都放了。」赵女士道。 「让让又没看见。」靳衍道，昨天晚上，他都把窗帘拉死了。 赵女士「呀」了一声，重视起这件事来，想了想，道：「烟花没有了，想要得开车去买，但是你小侄子那里有两捆仙女棒。」 靳衍用游戏机把小侄子手里的仙女棒换回来了。 回房间时，周让正在揉锁骨处的红印子。 见他进来，就是含羞带怒的一眼，语气也气恼得不行：「弄不掉了怎么办？」 「就不弄了。」靳衍上前，抓住他的手指捏了捏，藉机看了眼那枚印子，道，「本来还不是很红，现在都快被你抓破了，不知道疼？」 周让咬牙：「一会还得下去，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看见也没事，都是大人，得多不懂事才会说出来。别碰了，再碰就要肿了。」靳衍摸着周让后颈安慰。 周让假装生气，拽过他的手，在他手腕内侧咬了一口。实际上，气的是昨天晚上怎么叫靳衍都不停的事。 只是那是他不服输，亲口说的还能来一回，导致的结果，被欺负惨了没有理由生气。 只好借着这个机会报復回来。 靳衍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然而他一点都没反抗，周让咬他的时候，还闷笑了声。 待周让松口，还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周让留给他的印子，形状挺圆，齿痕整齐，他忍不住夸赞他的宝宝：「牙口挺好啊。」 「咬死你啊。」周让没好气地凶他。 似乎今天这一早上，脾气都有点不对劲。 忽然被靳衍捧住了脸。 靳衍弯腰，同他平视，即便是认真说话时眼底也含着一层浅浅的笑意，不会让周让觉得冷淡。 他问：「宝宝，你到底在害羞什么？」 周让想要反驳，然而看着靳衍的那双眼睛，又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我的活不够好，没让你舒服？」靳衍慢悠悠地问。 周让能说什么，他能说就是活太好了把他搞哭了好几回太烦人了他觉得很丢脸这种话吗？！ 见一层红色漫上了周让的耳朵尖，靳衍就明白了。 他抵着周让的额头，亲了亲他，低着声音道：「下回先让你舒服好不好？」 第102章 大结局（完） 最终，周让脖颈上围了条靳衍的方格围巾，才终于肯下楼。 匆匆吃过早饭，靳衍就拉着周让在花园里放仙女棒。 白天的仙女棒没有晚上那么耀眼，但点燃之后也是有一团喷溅的小火花在的，星星点点的，倒也好看。 刚刚吃饱饭的小侄子跑过来看他们玩仙女棒，因为靳衍是拿游戏里跟他换的，所以即便知道是自己的，也没有抢，只乖乖看着。 围巾挡了周让小半张脸，他垮着小脸，单手捏着一根仙女棒。 小侄子凑过来看他，忽然指着他袖口里面问：「让让哥哥，你手上为什么红了？」 「被狗咬的。」周让哼了一声。 小侄子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瞪大了，小小年纪倒挺会替人着急，道：「不好不好，让让哥哥要去打针了。安安上回被咬，就去打针了。」 这是在骂谁呢。靳衍心想。 怎么哄着哄着，还把人惹急了。 还真是没办法，他亲亲老婆的脸皮真是太薄了。 「你看我这个，是被谁咬的？」靳衍挽起袖口，给小侄子看他手上的牙印。 「是人咬的。」小侄子研究了一会，答。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咬吗？」靳衍面色严肃的问。 小侄子摇摇头。 「因为啊，我是狗。」靳衍一本正经道。 周让都忍不住侧眼看他。 他按灭了燃完的仙女棒，两手搭在身上，有模有样的学狗叫。 终于把周让给逗笑了。 「宝宝，咱不生气了，不高兴就打我两下骂我两句，别气坏了身体。」靳衍靠过去，贴了贴周让的脸蛋。 「你真烦人。」周让抱怨说。 「再骂两句。」靳衍满不在乎道。 「不要脸。」周让接着说。 「还有呢。」靳衍问。 周让安静了一会，说了真话：「嘴巴很酸。」 好像是亲过头了，今天早上吃饭都不香了。 「我看看。」靳衍赶忙低头查看。 然而酸是看不出来的，他最终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保证：「我下回轻一点亲。」 小侄子还在惊奇：「人怎么会咬狗……」 但利用他哄完了老婆的靳衍哪里还有空管他，等周让不玩仙女棒了，就把剩下的还给他了。 小侄子欢欢喜喜地抱着仙女棒回去了。 第140页 外面起风了，吹在身上有点冷。 两个人牵着手往回走。 「还生气吗？」靳衍问。 「没有。」周让答。 「那让我半个小时亲一次，行不行？」靳衍试探着请求。 周让：…… 周让：「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靳衍，亲嘴有瘾吗？要不你抱着厨房里的萝蔔亲亲试试，看看能不能治。你嘴不酸你得意是吧，有什么好得意的，还在这跟我炫耀，你真的讨厌死了……」 靳衍挨了一通骂，舒坦了。 只是确确实实是想亲，没有炫耀的想法。想到哪里去，纯属是周让个人被刺激到，小心眼，不服气罢了。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空气是冷的，牵在一起的手却是热乎的。 身后的影子落在石板路上，也是连在一起的。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形影不离，密不可分。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以后还有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