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重生摆烂后惊艷全球》 第1页 《真少爷重生摆烂后惊艷全球》作者：天外飞石【完结】 林沫然重生了。 重生在被方家认回的第四年。 这四年里，不管他如何努力也还是得不到方家人的欢心。 他们只喜欢从小养大的方叙。 方叙哭了他们心疼，方叙笑了他们欢喜。 后来方叙病了，他们直接把林沫然当血库，间接导致林沫然惨死。 重生后，林沫然第一时间离开了吃人的方家。 为了解决财务危机，他去参加了国内外合作的直播真人秀《地球人联盟》。 一开始，这一消息引起不少争议与谩骂： 「这人什么来头？凭什么参与进来？」 「林沫然垃圾！」 「林沫然滚出《地球人联盟》！」 然而林沫然在直播中的表现让国内外网友彻底惊呆： 林沫然做的饭菜遭到嘉宾疯抢； 才艺表演环节的一曲古琴弹奏直接炸出了资深琴迷，狂刷礼物跪求曲谱； 顺手救了个工作人员，奇妙的针灸手法让一众老外大唿「amazing！」。 林沫然火爆全网，火出了国门。 各大节目世界顶级餐饮抢着找他做嘉宾做代言； 知名国乐组合更想邀他出席全球巡演； 针灸救人的视频在油管播放量破亿，中医联合协会官方下场点赞。 就在热度持续走高的时候，旋涡中心的林沫然却没了消息。 有人发现他的身影出没在某影视基地拍摄现场，手里捧着某大热ip的剧本正埋头苦读。 夜里，林沫然把自己窝进基地大老闆怀里诉苦： 「 施遂， 我真就想摆个烂你懂不？」 没人知道施老闆懂还是不懂，只看见他一脸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的窘态。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施遂是极不喜欢乡下来的野小子林沫然的。 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林沫然死后魂魄被吸引在施遂身侧的那些日子里…… 他眼睁睁看着施遂因为他的死失语，因为连他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看到而癫狂…… 万人迷受vs醋罈子攻 第1章 林沫然勐地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正上方的大片惨白。 脑海里反覆闪烁的都是意识消失前的画面。 失控的货车，刺目的灯光，还有那个面带着微笑赴死的人。 十数秒后，胸腔的憋闷感让唿吸器官本能地运转起来，林沫然陡然吸入一口气，接着用力地喘息了起来。 目光中的惊恐和愤怒慢慢变成愕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 他是在……唿吸？ 空气随着器官的收缩和扩张从鼻腔和喉管中通过，粗重的摩擦感如此真实。 明明意识消失前，他还是个飘荡着的幽魂，没有知觉，没有唿吸，没有实体。 唿吸慢慢变得均匀，他试探着控制身体，将一只手慢慢抬到了眼前。 纤长的手指，拇指指节处有一道早已经癒合了的伤疤，是他小时候调皮秀刀功的时候留下的伤口。 收回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温热、柔软，是活着的人才有的触感。 他……活了？ 一刻钟后，林沫然站在房子的中间。 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布局，是他死前在方家的生活的时候所居住的房间。 说熟悉，是因为他在这里住过好几年。 说陌生，则是因为从他身死到今日重生，这中间又是好几年的光阴过去。 他真没想到自己可以重活一次。 「起床啦~起床啦~太阳晒到屁股啦~」 一阵聒噪的声音响起，林沫然抬头看见了那只比最闹腾的闹钟还要提神的虎皮鹦鹉，正在张牙舞爪地挥动着翅膀大喊大叫。 「八哥。」 林沫然欣喜地抬手将这扁毛闹钟给拎了下来。 在他死后，灵魂曾跟着那人回过方家。 那人想要接管他死后的遗物，但却被方家人遗憾地告知，那些遗物都已经被「烧」给了阴间的自己。 但那人之后找人打探过，他死后所有的东西，都被方家人第一时间给扔到了垃圾堆里，包括这只虎皮鹦鹉。 这鸟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没什么用处，一只小奶猫都能把它吓破胆，被丢弃之后大概率是被外面流浪的野猫野狗给吃掉了。 那人也曾想办法四处寻找，但终究什么都没有找回来。 如今重活一回，他的鸟还在，环顾四周，自己那些为数不多的物品也都还在。 就在这时，门边响起了不怎么温和的敲门声，接着，是催促地喊声：「沫然少爷？沫然少爷你起来了吗？沫然少爷？赶紧起来干活了！」 林沫然直勾勾地盯着门板，眸色里不带一丝温度。 直到敲门声和催促声嚣张得似乎快要穿破门板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方家的管家，他皱眉看了眼林沫然，一边埋怨一边继续催促道：「沫然少爷，你今天起得太晚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去厨房准备了呢！早说让你昨天不要喝酒的……十一点钟宴会就要正式开始，现在已经有客人开始登门了，你赶紧去厨房准备吧！」 管家催促完便直接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仿佛料定林沫然一定会乖乖遵从他的催促一样。 第2页 只是等他走出去好远又回了一下头，却并没有看到林沫然匆匆忙忙出门忙碌的身影。 管家皱起了眉头。 他带着些怒意转身回到林沫然的房门前，探头就见林沫然还在里面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又慢悠悠去拿洗漱用品看起来是要去仔细地洗漱一番。 管家阴沉着脸对林沫然道：「沫然少爷，你能快点儿吗？厨房都在等着呢！今天的主角是小少爷，你不用洗漱打扮的。」 他等着林沫然的回应，但林沫然继续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管家的不耐烦到达了顶点，他迈步就要进到林沫然房间，想要直接上手拉人去厨房。 忽然，林沫然抬头看向了他。 冷漠目光和周深散发出的凌人气场，瞬间让管家心里一凛，脚步也跟着定在了那里。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林沫然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冷漠、疏离，不像平时那样周身总是洋溢着的随意随和、十分好拿捏的模样，身上像是在一夜间长出了刺。 「你是在命令我吗？」 管家听到林沫然开口问他，语气只是普通的疑问句，像是真的不太明白他一个管家怎么敢跟他这个态度，周身的气场依旧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管家莫名就有些忐忑，他微微斟酌了一下，还是收敛了一下嚣张的态度，语气也跟着客气了些，道：「太太说，今天的宴会主菜和甜品还是由沫然少爷来负责，之前不也都是这样的吗？我来只是提醒一下沫然少爷，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他的确只是一个下人，林沫然要想拿一拿少爷的架子他也不好太过分，但他把太太搬了出来，林沫然总该乖乖听话了吧？ 果然，林沫然在听了他的这番话之后陷入了沉思，明显有在考虑。 下一刻，管家见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相比从前依旧没什么温度，似乎还带了些自嘲，但还是回应了他的话：「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管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沫然没理会管家的一步三回头，他走到一旁，瞥了眼桌上的檯历。 他确认自己重生了，重生到来方家的第四年。 今天，是方家小少爷方叙的生日。 同样，也是他的二十一岁生日。 他们两个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处出生，但却被阴差阳错弄错了身份。 林沫然这个方家亲被抱错去了乡下的林家长大，而原本是林家孩子的方叙却在城里的方家长大。 四年多前真相大白，林沫然被接回了方家。 但因为方叙已经被养得身娇体贵，万分宠爱他的方家人实在捨不得放他去乡下受苦，就和林家人商量着继续将方叙留在了城里。 也是因为这份宠爱，对外，方家人没有言明方叙不是亲生。 那林沫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傢伙，也只能以「养子」的身份留在了方家。 「你放心，有机会我们会公布你的真实身份，给你应有的位置的。」 林沫然还记得那时候方家人还给过他这样的承诺。 转眼四年过去，他还是方家的养子。 另外还因为他厨艺高超，慢慢成了方家御用的厨子。 所以，今天是他和方叙的生日，但寿星，只有方叙一个。 林沫然将自己不多的东西归拢到当初来的时候拿的那个破旧密码箱里，然后起身出了房间，迳自往厨房走去。 方家原本的厨师正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等着林沫然过来。 他承认，这个乡下来的小子做的饭是比他像样比他好吃，但他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怎么一到这么重要的宴会，或者是林沫然在家的时候他都会降级成为副手呢？ 要是这场宴会由他来负责的话…… 厨师正在琢磨着大放光彩的机会，就看见林沫然来了。 「咣当」一声，厨师恨恨地摔了下手里的炒菜勺。 下一刻，林沫然伸手在工具架上拿了那把他惯常用的切菜刀，然后转身就走。 「哎哎哎……」厨师试图叫住他。 既然来了就赶紧干活儿，这还一大堆等着料理的东西呢！ 林沫然果然被他叫住，转头对他挑了下眉，微笑着说了句：「加油！」 厨师一个晃神，第一次发现这个沫然少爷笑起来真好看，不比那个娇滴滴的小少爷方叙差到哪儿去。 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 加油？加什么油？ 林沫然从厨房出来，迎面碰到从楼上下来的方叙。 「沫然哥哥！」 他笑着朝自己走过来，身上穿着奢豪大牌的王子套装，一脸单纯无害的模样。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昨天喝多了对不对？」 似乎发现了林沫然看向他的眼神不对，方叙满是关心地问道。 谁都知道方叙是最乖巧可爱、细腻温柔的，方家人察觉不到的忽视，他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补偿给林沫然。 比如现在。 他从背后拿出了精心挑选的名贵礼物，递到了林沫然面前：「生日快乐呀！一会儿别太累了，不舒服就早点儿回房间休息听到了没？」 见林沫然不接，他还直接迈步走近，把礼物塞到了林沫然怀里：「拆开看看喜不喜欢，我挑了很久的。」 第3页 不用拆林沫然也知道，这里面的礼物确实很符合他的心意，方叙惯会做这些拉拢人心的粗浅功夫。 但如今，他看见方叙能想起的，只是他在医院孤零零冰冷冷的病房里一点一点被抽出体外的鲜血，那是方家人要求他贡献出来以便方叙治疗使用的。 连续抽了三天之后，独自出了医院的他被路口一辆误闯红灯的车子迎头撞倒，就此殒命。 如果不是当时脑袋眩晕身子不听使唤，他大概率是可以躲过一劫的。 在他死后，魂魄飘飘忽忽跟在那人身旁远远看见方叙和方家人的时候，只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方叙病好后阖家幸福的灿烂微笑，以及一些终于可以摆脱掉他这个「养子」的庆幸。 他们怕麻烦到甚至都没有为他举行葬礼，只匆匆安葬了事，全家人连一滴眼泪像样的眼泪都不曾挤出。 「小叙！」 女人的唿唤将林沫然的神思稍稍拉回。 伍芸从外面走了进来，眼里只看得到方叙，语气里带着宠溺的责怪：「客人都要来了你怎么还在乱跑？怎么穿这一套了？妈妈给你准备的那套sxers不好吗？」 方叙张开手臂给女人展示自己身上的得体又奢华的套装，道：「妈妈，我更喜欢这套ltr的，更显我的肤色不是吗？」 伍芸琢磨了一下道：「再上去换两套试试。」 一个侧身间，她终于看见了旁边的林沫然——白t恤运动裤，头髮翘得像个鸟窝，一手拎着菜刀一手半握着个精緻的礼物盒。 在这个装饰豪华的客厅里显得是如此得不伦不类。 伍芸立刻就蹙起了眉头：「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厨房准备？」 嫌弃半点儿不见遮掩。 「妈妈，」一旁的方叙轻声开口提醒：「今天也是沫然哥哥生日，你不要忘记了呀！」 方太太脸色微变，随即道：「我没忘，等宴会结束了再单独给他庆祝嘛，走走走，赶紧去试衣服，一会儿金家的人就该到了。」 说着，她再不多看林沫然一眼，直接拉着方叙往楼上走去。 林沫然脸色平静地看着那对母子上了楼，随手把手边的礼物盒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房间在一楼西首最边角的位置，再往外转过去就是下人房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忙，他从偏门出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他走得十分从容，不急不慢，时不时餵颗小肉粒给馋嘴的八哥。 一直等到他上了叫来的车子，慢悠悠地穿过拥堵的车流到达目的地，揣在兜里的电话才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挂断拉黑一条，接着，一身轻松地往前走去。 第2章 方家，方小少爷生日宴。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不在少数，甚至相比前两年来的人数还要多，更有拖家带口一起来的，各个眼瞅着等开席，似乎想要把送出的礼金吃回本的架势。 这些大多都是项城富豪圈子里的人物，照理说不应该这么土老帽，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比如西边聚在一堆的几人，互相寒暄间忍不住说了实话。 一位道：「其实不瞒你说，我跟方家没什么生意往来，主要就是……来吃席的，字面意思。」 另一位也道：「你以为我不是？我是死皮赖脸跟着我堂哥来的，就因为上次他从方家带回去了两盒沉鱼烧，我就吃了两口，我滴个乖乖，好吃的我舌头都要一起吞掉了。」 摸着空空的肚皮，就等着开席的第三位也跟着道：「不得不说，方家请的厨师简直绝了，一些菜式我见都没见过，就像去年方小少爷的订婚宴上吃的那道金玉满堂，我到底也不知道它里面有多少种食材，反正我回去之后好几天吃别的饭完全提不起兴致，半夜想起那道金玉满堂还直流口水。」 几位贪吃的宾客边流着口水聊着天，边等着方家的宴席正式开场。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眼尖的宾客似是看到了什么，连忙起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娄助理您来了？我还寻思方家的宴会上肯定能看着您，怎么等了半天也没见，还以为您这次不来了呢！」 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娄姓助理，也微笑着跟这人打招唿：「陈总您好，路上有些堵，我这来得迟了些？还没开席吧？」 那陈总道：「没呢没呢，今年不知怎么了，开席晚，刚刚方家管家已经上过一遍茶点了，说是还要再等上一会儿。不过好饭不怕晚，您说呢娄助理？」 不等娄助理回答，周围看见娄助理露面想要赶紧过来刷一波存在感的宾客也都拥上来打起了招唿。 又等了好久，方家的宴席终于缓缓开场。 那些等了又等，口水和肚子争相叫嚷的宾客全都喜上眉梢。 然而，最终他们大失所望，败兴而归。 宾客三三两两散去后，跟方家定了婚约的金家当家，对方家家主方天河颇为不满道：「老方啊，你们是怎么回事儿嘛？我今天特意借着小叙的生日把程董和刘总都请了过来，说好了让他们开席的时候把舌头吞进肚子里，大话都放出去了，你倒好，就拿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来招待贵宾，我脸都跟着你丢尽了。」 方天河只能连连赔笑，同时把目光望向了主管宴席事宜的伍芸那边，把金家对他的不满和责备完完整整地传递了过去。 第4页 等到把金家人也送走，方家主宅传来伍芸的怒吼。 「狗东西反了天了，居然在小叙生日的时候搞事情，等回头找到人也不用多问，直接把他的狗腿给我打断！」 「到底怎么回事？」方天河也黑了一张脸，问管家事情的缘由。 管家小心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早上我叫沫然少爷起床的时候他还好好得来着。」 他可不敢说自己发现了林沫然不太对劲儿，但没多加留心更别说阻拦的隐情。 方天河沉吟片刻道：「把他的卡停了，没钱他走不远。」 管家忙把在林沫然屋里发现的卡递到了方天河面前：「沫然少爷没把卡带走。」 而且据他之前和财务闲聊的时候所知，林沫然来方家几年，一次也没动过这张卡里的钱。 … 林沫然在座位上坐好，抬眼就看见牛建和在看猴一样看着自己。 「你这是……离家出走？」牛建和试探着问道。 林沫然没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打量了一下这家豪华装修的餐厅，又看了眼面前点餐单上的价格。 「约这么高档的地方谈事儿？你挺有钱啊！」 牛建和忙解释：「不是，是对方经纪人定的地方……」 正说着，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他不敢怠慢连忙接起：「您到了是吧？好好好我马上下去。」 说完，他也顾不上林沫然，忙下楼接人去了，没一会儿，就带着个艺人经纪人回来。 这经纪人没想到餐桌上已经坐了个人，还是个衣着普通看着一点儿也不讲究的年轻人，甚至一边肩膀上还站了只鹦鹉，不禁皱眉道：「这谁啊？杂耍的？餐厅还有这服务呢？」 他边说边打量这富丽堂皇的餐厅，怎么也没办法和眼前的年轻人和鹦鹉联繫到一起。 牛建和连忙想要解释：「不是的，这位是……」 那经纪人却又不耐烦地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儿吧！我时间不多，建议你直接说重点。」 他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拿起菜单来点餐。 牛建和见对方这态度脸上表情也不太好看，他尴尬地瞅了眼林沫然，继续赔笑，说道：「熊哥，我们这个剧男一除了小许肯定不做第二人选了，就是价钱方面您看看还能不能再降降……」 那经纪人直接道：「降不了，我们家小许现在的身价你应该也打听得很清楚。真要出不起价，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比较好。」 「小许？是许路吗？」 一旁的林沫然忽然开了口问。 牛建和点点头：「是许路。」 那位经纪人还在不满牛建和弄了这么个年轻人在这里，忽然手里的点餐单不见了。 抬头就看见那年轻人把玩着从他手里抽过去的餐单，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们收回对许路的邀请，请回吧！」 熊经纪人：「……」 傻眼半晌，他转头去问牛建和：「这谁啊？」 牛建和也在为林沫然刚刚的话和态度傻眼，但听见熊经纪人的问题还是十分郑重地介绍道：「这是我们工作室的老闆、这部剧的投资人林沫然先生。」 经纪人一脸听到了外星笑话的表情，转头去打量林沫然——廉价的衣着、没打理过的头髮、乳臭未干的年纪，也就一张脸还挺耐看。 「他？投资人？你是在开玩笑吧？」经纪人不由发出了一声嗤笑。 牛建和没吭声。 经纪人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 虽然觉得滑稽，他还是问了一句：「他说的算？」 牛建和虽然不明白林沫然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但这时候也只能配合老闆，咬着牙点头道：「……算。」 经纪人唰地一下起身：「有病是吧？故意消遣我？」 他大步往楼下走去，可走到楼梯口还是觉得很生气，又转头对着牛建和和林沫然骂了一句：「就你们这德性还学人家拍电视剧呢？我呸！《遂于传》的版权到你们手里真是倒了血霉了！」 说完他再不废话，扬长而去。 牛建和尔康手想要挽留，但想到林沫然的话也找不到挽留的由头。 等到那经纪人彻底走没影了，牛建和才无奈地对林沫然说道：「你说你捣什么乱，这个经纪人我接触了好久才约了见面的。」 就是要价太高了，要不然他说啥也得抱紧经纪人的大腿不让走。 林沫然道：「许路人品不行，后面会暴雷的，真用了他，到时候我们会跟着一起完蛋。」 牛建和听完一愣，将信将疑的：「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林沫然看他一眼，没说话。 他怎么知道？那肯定是因为他死过一回，然后又幸运地活了过来。 上辈子，牛建和最后谈下了许路，结果许路暴雷，成了板上钉钉的法制咖，他们的作品被牵连，最后连上架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牛建和见林沫然一副「你要不信就等着死吧」的平静表情，不由一个激灵。 只要稍微想像一下，他们累死累活无数人努力拍出的作品，因为许路一个人暴雷而彻底完蛋…… 他勐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决定无条件听从林沫然的建议：「听你的听你的，不选他。但不选他，选谁呢？」 第5页 牛建和犯起了愁，打开手机在自己那些备选人员名单里滑来滑去。 滑了半天也没个好主意，只好拿给林沫然看：「你看看，这几个怎么样？」 林沫然正在想自己的事，听他问就随意瞥了一眼。 忽然，他看见了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一霎那间，刺目的白和赴死的笑反覆在他脑海中闪烁放大，意识消失前那一瞬间的惊怒再一次充斥整个心田。 「他怎么会在名单里？」 他把住牛建和的手机不让他把那人的照片划走，开口问。 牛建和跟着看了一眼，道：「这个啊，这不是我让小王他们挑好看的男人发过来供我慢慢刷选嘛，不知道谁犯花痴，把这位也给发过来了。」 林沫然把手机拿到自己手里，呆呆地看着里面的人，一时间心海巨浪翻涌，五味杂陈。 牛建和以为他是在打这人的主意，忙道：「你可别瞎想，这人是不可能来给咱当主角的，人家是大老闆，超级富豪的那种。」 林沫然「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我认识他。」 牛建和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你认识施遂？那那那那……」 他「那」了半天，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道：「也是，再怎么说你也是方家的人，认识施大老闆也是正常，不过我可提醒你，以后出去别这么说，见过他一两回那不叫认识，知道不？」 林沫然把手机还给他，吩咐道：「把他的照片发给我。」 牛建和一边发一边还在琢磨选谁的问题，发完了才问：「你要人施老闆的照片干嘛？」 林沫然没回他，只是利索地收了照片，点击了保存。 牛建和脑迴路这会儿终于转到了林沫然身上，看着他放在一边的行李问：「所以，你是怎么回事？真离家出走？」 林沫然「嗯」了一声。 牛建和大概知道一些他在方家的处境，但不知道他和方家人的真实关系。 「行吧，反正你在他家也不像个养子，倒像是他家雇的厨子，你不想待就不待吧，正好过来好好打理工作室。快跟我一起想想，不找许路该找谁呢？关键咱这预算有限啊！」 林沫然没说话，只是盯着牛建和看，盯了好一会儿。 牛建和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林沫然把心里的想法直白地告诉了他：「我想把工作室转出去。」 牛建和微微一愣，接着一张满是痘痕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 「你开玩笑的吧？」他问。 林沫然回答：「认真的。」 这个工作室的成立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是他被牛建和的那一套「人要是没有梦想和那咸鱼有什么分别」的言论洗了脑，砸上了手里所有的积蓄搞的。 上辈子这个工作室以及《遂于传》的项目最终因为许路全都打了水漂。 如今他死后重生，想通了很多事，也有想不通的另一些事。 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呆着，好好想想那些他想不通的事儿。 他知道他的这个想法牛建和肯定难以接受，于是又出言安慰道：「你放心，转出去的时候我会在附加条件里面註明保留你在工作室的位置。」 但牛建和还是没办法接受。 「你、你怎么能这样！」 「你知道什么叫有始有终吗？我们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你就要反悔了？你忘了我们的说好一定要把这个故事完美復刻出来的梦想了吗？」 「就算保留我的位置有什么用呢？那些无良的资本家是不可能听我一个小人物的意见的。到时候《遂于传》还是会被随意魔改，随意加戏，随意选那些有流量没演技的资本宠儿来践踏原本的人物和故事，会把《遂于传》毁得面目全非！」 「它不是你的心血吗？你忍心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他唾沫星子乱飞，激动得脸也红了，眼睛也红了，说到最后不争气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林沫然抠抠被他震得麻痒的耳朵。 他很想劝牛建和做人不要太执着。 但看见他那双因为激动而充血的眼睛、因为即将被抛弃而落下的泪水…… 林沫然无奈地「啧」了一声。 正在这个时候，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林沫然看了下手机号码，接了起来。 「林！你不在家吗？」 听筒里传出一个外国人的动静。 「你哪位？」林沫然问。 那头静了两秒，那老外才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遗憾，昨晚我们喝酒喝得那么愉快，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林沫然微皱眉。 昨天？ 那可真是遥远，他是今早刚刚重生的，很久以前的昨天，他一时间还真是记不太起来。 那老外听他沉默，便好脾气地道：「没关系的，我再向你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詹姆斯.唐顿，真人直播秀《地球人联盟》的制作人之一。」 这个名字和这个节目，终于让林沫然从遥远的记忆里挖掘出了什么。 第3章 前世的昨晚，方家招待客人。 真人秀《地球人联盟》制片人之一的詹姆斯.唐顿也在贵客之列。 这档真人秀是中外联合策划，收割市场广泛，是个大饼。 第6页 方家花大力气帮方叙争取到了这个节目国内国外八位固定嘉宾的席位之一。 伍芸对于这次宴请相当重视，自然要把能烧的一手好菜的林沫然派上用场。 只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位詹姆斯.唐顿居然被菜席上的菜式和口味深深吸引，没忍住跑去厨房观摩厨师的手艺。 因此就见到了林沫然。 当年的林沫然见这老外对中国的美食如此感兴趣，便毫不吝啬地给他露了几手。 詹姆斯因此更加折服，站在厨房边跟林沫然热聊了起来。 见这情形的伍芸和方叙实在不好冷脸，只能不情不愿地让林沫然一起上了桌。 结果詹姆斯和林沫然聊越投机，从东西方饮食聊到各自的文化，从文化聊到了美酒，从美酒聊到了全世界。 要不是伍芸实在看不下去在旁给林沫然使了冷脸，两人可能会一直喝到天亮去。 前世的第二天，林沫然确实是因为醉酒起晚，差点儿误了方叙的生日宴，被伍芸好一顿训斥埋怨。 如今，詹姆斯的电话终于让林沫然想起了当年。 「很抱歉唐顿先生，我昨天喝得太多了。」 林沫然在电话里同这位外国朋友道歉，生死两世，仔细算来，那真的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詹姆斯见他终于记起自己，高兴地说道：「没关系的。只是你今天怎么不在方家？」 林沫然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在方家出现了。」 那头詹姆斯明显愣了一会儿，倒是挺善解人意的，没有追问其中的缘由，而是道：「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过，昨晚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昨晚的事？ 詹姆斯提醒道：「就是来做我的私人厨师的事。」 林沫然隐隐记起了，婉言拒绝道：「抱歉了唐顿先生，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詹姆斯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回答，又问：「那来《地球人联盟》做素人嘉宾的事呢？」 林沫然的记忆又随着詹姆斯的话復甦起来。 《地球人联盟》做为一档中外合拍的明星直播真人秀，除了固定的八位明星之外，还会有不固定的飞行嘉宾和素人嘉宾，而每一期都会有相对应的主题。 詹姆斯在饭桌上的确跟他说起过，之后会有一期美食主题，他很欣赏林沫然的做饭水平，于是就想请他过去当素人嘉宾。 前世他当然是没有去的，不说他自己的意愿想不想去，单是伍芸那边就不会同意。 因为，方叙在。 「别和小叙出现在同一个节目里，有他的地方你也最好躲着点儿。」伍芸当时冷着脸对他发出警告时的情形仿佛还在眼前。 如今重来一次，他谁的脸色都用不着顾及。 但他还是婉言拒绝了詹姆斯：「很感谢唐顿先生的赏识，但，还是抱歉了。」 那头接连被拒绝两次的詹姆斯嘆了口气，道：「那、来做一天跟组厨师的事呢？」 林沫然：「……？」 还有这事？ 詹姆斯似乎知道他会记不起来，便又提醒道：「就是第一期直播开播的那天，帮我们做一天的饭，地点就在项城。林，你们中国人不是爱说『事不过三』，你已经拒绝我两次了，不要再拒绝我第三次了好不好？你做饭太太太好吃了，我和我的同伴需要你。」 如此言辞恳切，搞的林沫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这会儿确实没有干活儿的心思，正要再次婉言拒绝，就听詹姆斯又补充了一句：「我会付给你一大笔酬金的。」 忽然被提醒如今自己是个穷光蛋的林沫然：「……」 之前他口袋里是有一些小钱钱的，但自从被牛建和忽悠着搞了工作室后就变得拮据了起来。 往常住在方家帮着方家做做饭什么的也顺便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倒还不觉得怎样，这会儿离开了方家，他才发现活着还是活着，这是个问题。 他本想着把工作室转出去，但牛建和这个说不了两句就眼泪汪汪的傢伙又不太好处理。 于是，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林沫然对着那头的詹姆斯道：「我、考虑一下。」 … 施氏集团大厦。 娄肖宇轻轻叩响了房门，过了几秒听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他们年轻的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神情专注地批阅着文件，而是抬手掐着眉心，似乎精神不太好。 「施总？」娄助理关心地开口询问。 施遂放下了手，脸色果然有些苍白，像是夜里被噩梦纠缠没能睡好的样子。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娄助理的手里。 早就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一旁茶几上放着的工作餐还没有被动用过的痕迹。 娄助理知道总裁这是在等他回来。 具体来说，是等他手里的一小盒酱菜。 然而，他却让总裁失望了。 「施总，林少今天不在，方小少爷生日宴上的菜餚是他们家厨师做的。」 说着，他还是把手上那一小盒酱菜递了过去。 施遂打开来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扣上了。 娄助理麻熘地把这盒不受欢迎的酱菜收回来，又去旁边帮着总裁把工作餐打开，筷子摆好。 第7页 见总裁再没什么吩咐，他便要转身离开。 结果还不等他转身，就听一直沉默着的施总终于开口问了句：「他去哪儿了？」 娄助理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答道：「不太清楚，但今天方家的宴会搞得很混乱，林少爷应该是临时离开的，方家那边才会措手不及。」 总裁又没了声音。 娄肖宇等了一会儿见总裁没有别的问题和指示再次打算退出去。 这次一直等他要走到门口了，总裁的声音才又再一次响起。 「去查一下吧！」 … 几天后。 林沫然把熬制好的秘制酱汁浇到提前处理好的小黄瓜上，用戴着手套的手将它们搅拌均匀。 他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品尝，咀嚼的时候嘴里发出「咔哧咔哧」的清脆响声。 一旁一只魔爪悄咪咪伸了过来，但被林沫然无情阻挠。 牛建和流着哈喇子陪笑道：「我就吃一小块儿。」 林沫然看着他一本正经道：「那我算一下我这一小块值多少钱。」 说着他真地计算了起来，用詹姆斯给他开的薪资除以每一餐的饭菜数量，再平均到每一块小黄瓜上。 鑑于詹姆斯真的是出乎想像的大方，因此这一小块黄瓜价格不匪。 「买几块？」林沫然问。 牛建和：「……」 同样是穷人的牛同志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帮着林沫然收拾东西。 虽然这个狭小的单人公寓是他的，虽然林沫然用着他的地方住着他的家还不给给吃小黄瓜，但…… 只要林沫然不再提转让工作室的事，其他都不是问题。 牛建和勤奋地帮着林沫然把大大小小的食盒和佐料之类的东西搬到楼下，那里有等着接应的詹姆斯团队的工作人员。 《地球人联盟》真人直播秀第一季第一期，今日在项城正式上线。 … 《地球人联盟》採取的是全程直播的形式，八位固定嘉宾中有四位国内明星、四位国外明星。 詹姆斯身为制片人之一，同时也是四位国外明星中的领队。 他曾经是个摇滚乐队的主场，还出演过电影入围过影帝的提名，现在是家传媒公司的老闆、油管的超红博主、中国通。 另外还有传言说他的家族乃是某地区的石油大亨，超级有钱。 这些都是林沫然接了詹姆斯一天厨师的工作之后了解到的。 他不只是了解詹姆斯出身履歷，同时也了解了一下另外三位老外的国籍出身等，重点是这四位的口味喜好。 原来詹姆斯说的「给我们」做一天饭，并不是国外的工作团队全体，而只是他们四位嘉宾。 只是给四个人做饭，这对林沫然来说可太简单了，再想想詹姆斯付给他的一大笔酬金，他更加认真地投入到这一天的工作中去。 只是让林沫然预料不到的是，直播一开始，他的四位服务对象就因为他这个「一日厨师」吵起来了。 … 直播真人秀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节目组的镜头从嘉宾还没起床就开始敲门怼脸拍。 三个还没倒过来时差、甚至有一个凌晨两点才刚刚落地的老外，就这么被节目组的镜头怼着起床洗漱，然后一路来到了直播中心场地。 其他两人还好，一直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涵养，对着直播镜头say hi。 但那个叫罗宾的拳击手则是一路都臭着个脸。 他就是两点才落地的那位。 等到了吃早餐的地方，在看见戴着半透明口罩的厨师居然是个年轻的东方面孔的时候，这位拳击手隐忍的起床气彻底爆发了。 「这是你帮我们找的厨师？」 他指着林沫然质问一旁的詹姆斯：「一个中国人？这是个愚蠢的决定，詹姆斯你在自作主张！」 詹姆斯在旁为林沫然辩解：「林做饭很好吃，你应该尝试一下再发言。」 但罗宾依旧暴躁：「我为什么要尝试？你明知道我不爱吃油腻的中餐，我要吃西餐，西餐你懂吗？」 跟拍的外国摄像师兴奋地把罗宾愤怒的脸庞完整地拍摄进来。 综艺节目怕的就是平平淡淡，冲突点越多就越有讨论度。 这位外国摄像师没想到自己才刚开工就要拍到爆点了。 而蹲守在直播间的国内外网友果然也跟着躁动了起来。 尤其是国内直播平台这边，对外国明星有着天然好奇的网友们早就第一时间守在了直播间里，这会儿直接因为罗宾的态度和言论炸了起来。 「这罗宾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当然，他可是世界第一的拳击手，这点儿小脾气都不算脾气了。」 「他不会揍那个厨师吧？」 「不会，揍也是揍詹姆斯。」 「打起来！打起来！」 「不吃中餐干嘛要来参加这个节目！」 「就是，还说咱们中餐油腻，爱吃吃不吃滚，惯得些臭毛病！」 就在这时，一口不怎么流利的英语自镜头外响了起来： 「西餐我有做，请问你喜欢什么？」 这声音清朗柔润，听起来十分悦耳。 是那个被刁难的小厨师。 「义大利面？汉堡？这边还有吐司沙拉烤肉火腿，我还做几个了三明治，牛奶也是热的。」 第8页 他一边说一边揭开防尘罩，向罗宾展示他天还不亮就过来准备的成果。 「午餐和晚餐你想吃什么，英式、法式、德式，又或者是土耳其菜、希腊菜，甚至是印度菜也都可以。」 镜头朝他扫过，半透明的口罩让人看不清他的口鼻，但却可以看见他弯弯的眉眼，可以想像他此时正面带微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得如同草原上悠然的风。 第4章 林沫然对着罗宾介绍完，也不忘在场的詹姆斯以及另外两位嘉宾：「三位也是一样的，想吃什么可以提前说。做为诸位的今天的专职厨师，我会尽我所能为你们提供最满意的服务。当然，我最拿手的还是我的祖国菜系，推荐品尝。」 他的英文听起来一股塑料味儿，甚至有几处语法都用错了，好在这几个老外都听懂了。 詹姆斯看着他笑得分外灿烂和得意，对旁边的罗宾道：「你看见了？他做了西餐，他还会做很多菜。」 但坏脾气的罗宾并没有因为那些西餐而舒展眉头，他看向林沫然的目光充满嫌弃和挑剔，仿佛一位中国人做西餐对他们西餐来说也是一种亵渎一般。 然而詹姆斯已经不再惯着他的臭脾气，招唿另外两位同伴落座，对罗宾道：「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吃饭，可以去外面找家西餐馆，但钱你要自己付。」 这时他们的同伴中，那位长相十分喜感说话时眉毛一挑一挑的喜剧演员乔克喜气洋洋地对着林沫然打招唿道：「你好朋友，请不要理会罗宾这个粗鲁的傢伙，我们几个都很喜欢吃中餐，来到中国当然是要吃正宗的中餐。对了，你今天帮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早点？」 林沫然闻言微笑着示意稍等，然后去旁边炉灶上端了三个蒸屉，分别分给了詹姆斯和乔克三人。 盖子揭开，逼真的莲花造型的灌汤包，冒着暖唿唿的热气出现在镜头里。 接着，是石榴吐珠一样的饱满莹亮的烧麦、黄金夹着碧玉的鸡丝蔬菜粥，外加一人一碟晶莹翠绿的小黄瓜酱菜。 最后，林沫然替罗宾的那个位置上了一盘义大利面。 根据他之前做过的功课，这位拳击手对意面，有时候一天三顿都吃它。 罗宾虽然看起来脸还是很臭，但飘散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以及这盘看起来卖相不错的意面，神奇地压下了他因为睡眠不足而积聚在胸口的暴怒之气。 他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过，即使面前的意面卖相还算不错，他的内心仍旧有着不小的嫌弃。 一个中国人能够做好意面？就连同属一片地域的其他几个邻国，也少有能将意面做得像义大利人那样正宗的。 他要吃这盘味道不明的东西吗？ 罗宾正在嫌弃着，却听到旁边的三位同伴发出了夸张的声音。 「偶买噶，这真的是可以吃的吗？它太漂亮了！」乔克看着蒸屉里的朵朵小莲花，难以置信地说道。 「当然，要像这样，咬上一口，你会发现另一个世界。」对中国饮食颇有研究的詹姆斯示范着给另外两位同伴吃中式灌汤包。 「嗯~~」一块外皮和汤汁入口，詹姆斯发出了一声惊讶地赞嘆。 「真的有莲花的味道，你放了什么？」他看向一旁的林沫然。 「一点点藕粉和莲花汁。」林沫然微笑着回答，并称赞詹姆斯：「你的味觉很灵敏。」 而一旁的乔克和另一位风度翩翩的老外威尔斯，也学着詹姆斯的样子把汤包放到了勺子里，拿起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瞬间，里面流淌出来的浓香爆汁瞬间俘虏了两人的味觉，吸熘熘的动静清晰地从他们的麦克风传进了直播间里。 接着，就是乔克一连串的「偶买噶」。 「偶买噶偶买噶偶买噶！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好吃！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詹姆斯又在旁边帮他解释：「这是秘制高汤做的酱汁。」 然后又去问林沫然：「林，你是不是熬了很久？」 林沫然道：「不算太久，从你邀请我的第二天起，也不过七八天而已。」 「七八天一直熬这里面的汤汁？」乔克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的。」林沫然回答。 乔克又是一串「偶买噶」地惊嘆，最后都淹没在一片「吸熘」「吸熘」的汤汁享用声中。 大概是这动静太富有感染力，一旁的罗宾觉得口中开始分泌大量唾液，肚子也跟着叫了两声。 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三位同伴都只顾着吃，暂时没有人注意他这边的动静。 他就小小地尝上一口，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罗宾打定了注意，继续保持着眉头紧皱一脸嫌弃的模样，拿起旁边的叉子挑起一根意面。 他先尝一根，不好吃再掀桌走人。 就这样，他把第一根意面送进了嘴里。 然后，是第二根，接着，第三根。 一根又一根，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的盘子已经空空如也。 … 一只莲花灌汤包下肚，乔克发出无比幸福的喟嘆。 正要去吃第二个，他看见了旁边那碟晶莹翠绿的小黄瓜。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夹起一块问旁边的詹姆斯。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第9页 对这一切早就已经了如指掌的詹姆斯带着点儿得意对乔克说，他还率先吃了一口小黄瓜，嘴里发出咔哧咔哧的清脆咀嚼声。 接着，乔克也把自己夹的那一块放进了嘴里。 咔哧咔哧的清脆动静跟詹姆斯那边一起，通过他们衣领上的麦克清晰地传达到了直播间里。 直播间评论区早已经一片哀嚎： 「我靠这啥呀？不说这是个面向国际的直播吗？不应该是矜持、尊贵、高端大气的吗？为什么突然搞起了这么接地气的美食吃播？」 「摄像大哥你过分了，镜头贴那灌汤包这么近干什么！」 「我草我要馋死了！我没吃早饭呢！」 「楼上谁不是呢？好想钻进屏幕跟他们一起吃。」 「这咔哧咔哧有点儿洗脑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师傅好给咱们国人长脸啊有木有？」 「我要笑死，你们看罗宾，看着空盘子像是遭雷击了一样。」 罗宾的确有点儿愕然，他就想尝一口而已，怎么全吃了。 重点是……他还想吃。 不过这位老外比网友们想像中要放得开得多。 只是恍惚了两秒钟，他很快接受了现实，举起空盘子对一旁的林沫然道： 「喂，还有吗？」罗宾冲着站在镜头外为几人服务的林沫然叫道。 「当然。」林沫然好脾气地接过盘子。 「他不叫『餵』，请叫他小林师傅。」詹姆斯在旁不悦地纠正他。 罗宾耸耸肩，道：「那是因为你一开始没有好好介绍。」 两句话的功夫，林沫然已经重新帮罗宾重新盛了一盘意面，然后还贴心地问：「需要来点沙拉吗？」 他不但说，还直接端了一小盘过来，似乎就是怕罗宾抹不开面子。 罗宾倒是不矫情，直接接受了，似乎完全忘了刚刚自己的嫌弃。 网友们见状纷纷感嘆。 然而没过几分钟，又是一盘意面下肚的罗宾，忽然就把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同伴。 「我可以尝试一下那个。」他指着乔克身前莲花状的灌汤包对林沫然说道，脸上是一副「看在你意面做的不错，我给你面子尝尝中餐」的表情。 乔克见状连忙护住了自己的那一屉：「这是我的！」 镜头扫过林沫然，大家都看见了他眼角若有似无的笑，只听他说道：「放心，还有很多。」 说话间，他已经给罗宾面前也放了一屉。 又是数分钟的功夫过去，罗宾面前的蒸屉已经摞到了第三只。 直播间的网友： 「我的妈呀，罗宾是猪吗？」 「拳击手运动量很大，能吃是基础。」 「能吃没关系，关键是谁刚刚说不爱吃中餐的？」 「我听见啪啪啪的打脸声了。」 「才不是，明明是咔哧咔哧。」 「啊啊啊我快受不了了，乔克一直在咔哧咔哧，有没有人告诉我这小黄瓜到底是有多好吃！」 … 《地球人联盟》开播不到半小时，在线观看的网友总量便轻松突破百万大观。 这还只是国内平台的分流数量，要算上国外那边视频网站的网友，观看人数总量还要更加可观。 随着直播的继续，娱乐版面的相关词条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被顶了上来。 什么#地球人联盟开播#、什么#方叙的礼貌与涵养#、什么#詹姆斯的怨种兄弟#。 最具有话题度的，还当属#拳击手罗宾不爱吃中餐#这条。 似乎很少有不被中华美食所折服的外国人，网友们纷纷点进去想要看看这个罗宾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中餐。 看着看着，他们本来好奇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哪里是不爱吃，分明是不爱吃一点，爱吃很多很多。 这个热搜词条充分地展示了什么叫真香定律。 而那位让罗宾真香的小林师傅，也成了这个词条里的讨论对象。 「有人吃过这款莲花状的灌汤包吗？真的有莲花味道吗？好想尝尝啊！」 「跪求黄金鸡丝蔬菜粥的做法教程，虽然没有吃到，但光看卖相我就已经飞流直下三千尺。」 「其实我对他做的烧麦更感兴趣，外形好像石榴，但比石榴色泽诱人得多。」 「是是是，我承认你们说得都对，鸡丝粥、灌汤包、烧麦都很诱人，但我能说我被那个小黄瓜酱菜的咔哧咔哧洗脑了吗？。」 「楼上，被洗脑+1。」 「有没有人知道这位小林师傅在哪儿高就？能去他的店里吃饭吗？价钱不是问题。」 「有没有人知道这位小林师傅的信息？做饭这么好吃又能在节目里露脸，虽然只露了半张，但也应该有背景吧？就像国内团队这边，有贊助商特派大厨师的专场。」 「不知道哎，完全没有这位小林师傅的相关介绍。」 「听说是詹姆斯请的私人厨师。」 「啊？这么好的宣传机会詹姆斯居然不搞贊助商那一套！」 「没人讨一下小林师傅的颜值吗？虽然只有一半脸，但他的眼睛好好看。」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啊！就算下半张脸不帅也肯定是个温暖的小哥哥。」 … 詹姆斯四人吃过早餐后就去和国内的四人汇合，进行接下来一整天的主题直播，分组接任务做任务什么的，也是十分热闹。 第10页 林沫然把早上的工作收一下尾，再把中午的食材拿出来提前做准备，打算一会儿忙完了就出去看一下现场的直播凑凑热闹。 正忙活着呢，忽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林沫然转头就看见了方婷——他血缘关系上的二姐。 「林沫然，真的是你！」方婷有些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林沫然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面色沉静如水。 方婷算是方家人里，第一个对他的厌恶和嫌弃丝毫不加遮掩的，哪怕是伍芸，一开始也还是对他表现出了一丝丝为人母的表现。 但方婷不是。 「土死了乡巴佬。」 「能不能不要让他和我们一起出门？别人都在背后议论，丢脸死了。」 「为什么让他住在这里？郊区不是有间老房子，让他住那儿就好了嘛！」 诸如此类的冷言冷语，她都会直接当着林沫然的面说出来。 而转过头，方叙就会在背后偷偷地以「二姐只是脾气不好，但她心不坏」为理由，粉饰掉方婷的种种恶言恶语。 可林沫然犹记得，那时候鼓动着他抽血给方叙治病的时候，她比谁都要积极。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方叙是方婷丈夫公司极力培养的摇钱树，方婷不但是疼爱方叙的姐姐，还是方叙的经纪人。 这会儿方婷瞪着两只眼兇恶地对着林沫然道：「你居然真地答应了詹姆斯！你想要干什么？方家是养不起你了吗你要出来丢人现眼？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林沫然都要被这女人的嚣张态度和言语逗笑了。 她以为她是谁呢？三言两语别人就要听从？ 他指了指厨房的门，没记错的话上面贴了很显眼的字条。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他话音刚落，忽然厨房门又从外面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个打扮精緻干练的美丽女人，身后还跟着个举着机器的摄像师。 她一边飞快进门一边扒拉着身后的摄像，嘴里小声催促：「快快快，别被他们看见了。」 一转头，她瞅见了炉灶前的林沫然还有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方婷。 三个人六只眼睛，外加摄像师快速扫过的大镜头，齐齐愣了一秒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方婷，她麻熘地转身离开。 进来那个女人还不忘在背后小声地喊：「你不要告诉他们我藏在这儿！」 接着，她转头看向戴着围裙但这会儿还没有佩戴口罩的林沫然。 「你是那个做饭超级好吃的小林师傅？」 不等林沫然回答，跟拍的导演探头进来，小声提醒道：「田姐，这违规了。」 好看的女人瞪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问：「违什么规？」 跟拍导演道：「门口写了，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田女士回答道：「我是闲人吗？我是肩负重要使命的情报人员！非常时期，必须动用非常手段。」 说完她又对林沫然道：「我真不是闲人，我现在正在执行一项非常艰巨关乎咱们文化传承的重要任务。」 这两句解释底气十足，下一刻，她却又没脸没皮地双手合十对这林沫然道：「求你了，你就让我躲躲吧！」 跟拍导演：「……」 林沫然：「……」 第5章 《地球人联盟》国内嘉宾影后田琪颖的直播间里，评论区一片嘻嘻哈哈。 「综艺真人秀有屁的规则，看的不就是个出其不意意外真实吗？」 「就是，跟拍导演真不会来事儿！」 「你们看到小厨师的脸了没？好好看！！！！」 「是吗是吗？我没看到，谁有截图？给我康康。」 而这边跟拍似乎也听到了直播间里的吐槽，老老实实遁到一边去了。 过了没两分钟，果然有追踪者寻着踪迹追了过来，田琪颖十分狡猾且不顾形象地钻到橱柜缝隙死角处，还强迫摄像小哥也趴到地上以防暴露。 追击的另外一组嘉宾没这么放肆，看见厨房写着「闲人免进」的提示便没进来检查，继续往前追过去了。 田琪颖在确定追她的人走远了之后才慢慢从缝隙里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大口地喘气。 接着，她开始抽起了鼻子。 「好香啊，你在做什么？」 她一边闻一边忍不住起身凑近香味的来源仔细闻。 炉灶上是林沫然加了秘制佐料正在小火慢炖的猪小排，香味从忽闪忽闪的边沿冲出来，馋人得要命。 田琪颖吞了下口水，问一旁自顾自忙活的林沫然：「你知道我的搭档是谁吗？」 林沫然已经趁着田琪颖刚刚躲避的功夫重新戴上了半透明的口罩，这会儿听见田琪颖的问话摇了摇头。 他自然是认识这位年轻的影后的，单方面的那种。 田琪颖见他摇头了，接着道：「是乔克。他一直在说他吃的早餐有多么美味，说莲花味儿的灌汤包，说丝滑到差点让他把舌头一起吞掉的鸡丝粥。」 「还有还有，他一直说你用小黄瓜做的菜嚼起来超级超级脆，也很香，是嚼完很久还会留在嘴里的那种香。他都把我给说馋了。」 直播间评论区又是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 众多网友和影后的粉丝调侃： 「所以这才是你故意往厨房这边躲的理由是吧？」 第11页 「我家田田吃货人设万年不倒。」 林沫然倒是不知道田琪颖这么话痨，只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田琪颖见他不给回应，只好厚着脸皮挑明：「请问你这里还有越嚼越香小黄瓜吗？我能尝一块不？」 林沫然愣了一下，回道：「不能。」 评论区的粉丝一听他这回答顿时怒了。 「啥叫不能？」 「给他脸了是吧？」 「吃他块黄瓜他还拿乔了！」 结果下一刻林沫然又说了一句：「已经没有了。」 评论区有一些多个直播间乱窜的知原委的网友冒出来说道： 「真没有了，我做证。之前我在乔克的直播间看到他和罗宾差点儿为了最后一块小黄瓜打起来。」 「啊~」这边田琪颖也发出一声遗憾的嘆息。 「那好吧！我能再在这儿躲一会儿吗？」她又问。 林沫然道：「请便。」 他倒是想说「不能」，但直播综艺镜头最大，跟拍导演那边都没意见，他能说什么。 田琪颖于是又大咧咧坐回凳子，掏出她和乔克拼了老命获得的线索开始研究了起来。 那是一份被撕下来的绢帛碎片，据说隐藏最终宝物的线索就在这块绢帛上，绢帛共被撕成了很多片，每一片上面都有一些信息，有外文的有中文的，但不管什么文都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文字。 「这个是古文吧？」 「应该是。反正不是英语，我的英语水平还是可以的。」 田影后开启了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的模式，摄像机跟在她身边捕捉她的神情动作，还有她手上的碎片信息。 「我之前有偷听他们说话，说碎片信息里有甲骨文。」 「这个难道是甲骨文？」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摄像头，苦着一张脸道：「我的妈呀，我现代字都认不全，哪认识甲骨文？」 「节目组专门搞事情是吧？这不是要让我们在外国友人面前丢脸嘛！」 摄像机后面的摄像小哥十分淡定地怼着影后精緻的脸庞拍个不停。 下一刻，田琪颖把那个碎片上怼到了镜头前：「你认识这个字吗？」 镜头缓缓摇了摇。 影后继续道：「你随便猜一个。」 摄像小哥继续摇头。 田琪颖自然没忘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便起身走过去把碎片展示给了林沫然。 「你认识这个字吗？」 林沫然淡定地摇了摇头。 田琪颖道：「你猜一个，随便猜，错了也没关系。」 林沫然瞥了一眼这位从前只在荧幕上看到过的美丽影后。 其实，她有部电影演得非常好，林沫然虽然不是她的粉丝，但还是很喜欢她演的那个角色。 于是，他开口道：「我猜，是个归字。」 田琪颖愣：「龟？乌龟？好像还真有点儿像哎，这个是乌□□，这个是壳，这个是尾巴……」 林沫然：「……」 他不得不重新提醒：「归来的归。」 田琪颖：「啊？哦，我还以为是乌龟的龟，归来的归吗？」 她继续研究这个字哪个地方像「归」。 林沫然没再掺和，忙活完手里的活儿，关掉炉灶，拎起早饭时的垃圾转身出了门。 等到他出门转了一圈再回来，田琪颖终于离开厨房重地，去别的地方继续寻找线索去了。 林沫然继续把中午的食材全被备好，坐下来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常去的小说网站，果然看见自己追读的那本更新了，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正看到情节高潮处，忽然旁边传来的开门声。 不是正门，而是正中间的那道拉门。 林沫然早就知道国内嘉宾那边也有他们自己的厨师，而这个厨房一分为二，分隔了两位厨师的。 早上的时候国内嘉宾那边应该是有贊助商要求的活动，所以没到这边来吃，但中午应该会来。 而现在拉开中间拉门的，应该就是那边的厨师——一个脸圆身体也圆的中年人。 林沫然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 「你是他们请的厨师？」那胖胖的厨师先开了口问他。 林沫然听对方问的直接，连个基本的问候和招唿都没有，于是也跟着直来直去回答：「啊。」 「在哪儿出得师？」那人又问。 林沫然听他的语气不怎么友好的样子，稍微一琢磨大概知道了原因。 这厨师是国内贊助商塞进来的人，他以为自己是詹姆斯那边塞进来的人。 同行是冤家，他是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 虽然不怎么想搭理，但林沫然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就是来做饭的，没别的任务。」 那人也不知道相不相信，只是又打量了一下林沫然这边，的确没发现什么贊助商或品牌方的东西，于是「啪」的一声，把中间的拉门重新关上了。 林沫然：「……」 真是个没礼貌的傢伙。 他也懒得理会，继续低头读自己的追更，谁知刚翻页内容就没了，正好断在高潮处。 林沫然疯狂点了催更键，又翻了下评论区的讨论，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开始忙自己的事。 等到他最后一道菜出锅，四位老外刚刚好卡着饭点回来了。 第12页 而国内嘉宾那边四位明星，也都从外面进了他们那边的厨房。 为了交流方便，中间的那道门被拉开。 被摄像机怼着的方叙，第一时间看见了站在镜头之外的林沫然。 他是在直播的时候收到一旁方婷的眼神示意，借着去卫生间的空隙里通过手机得知了林沫然也在这边的消息的。 但这会儿亲眼再见，他还是觉得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他没想到林沫然会突然离开方家，而且还是选在了他生日的那天，害得他和方家在项城名流圈子里出了好大的丑。 现在，林沫然明知道自己是《地球人联盟》的固定嘉宾，却还是跑了过来。 他想干什么？ 方叙内心的危机感慢慢变得无法忽视。 他想，林沫然终于要露出他的真面目。 他不再假装大度地容忍自己占据了他的位置。 他开始反击。 他会告诉所有人，方叙是假的方家少爷，而林沫然才是流着方家血脉的真少爷。 一瞬间，方叙担心得胃都要抽搐起来。 第6章 虽然方叙担心得要死，生怕此时此刻林沫然就会当着直播镜头的面，揭露他俩颠倒的身份背景。 但事实是，林沫然连一个眼角都没有分给他，只是安静地在旁边做着他应该做的工作。 在场的嘉宾经过一上午的认识和磨合，这会儿交流起来已经十分友好且熟络。 除了方叙之外，他们甚至还凑在一起调侃了田琪颖中途跑进厨房来躲避追踪的行为。 「颖姐你犯规了！」 「什么规？哪条规？写哪儿了你指给我看看。」田琪颖继续反驳。 「老田你太狡猾了。」 「你才老呢，警告你不要人身攻击！」 四名老外嘉宾在通过同声传译听到这些吐槽后也是笑的笑，槽的槽。 但很快，他们便被满屋子的食物香气吸引了。 其中国内的一位男嘉宾闻着香气就找了过来：「好香好香！正饿着肚子呢让我闻到这种饭香这不是要我的命嘛！哪个是我的位置？我能开吃了吗？」 田琪颖直接出口碾破了这位的美梦：「那儿没你的位置，我们的饭在这边儿。」 国内嘉宾的领队吴众铭也忙招唿：「对对对，我们吃饭的地方在这儿，那边是人国外朋友的地盘。」 当初分国内国外两组吃饭，除了要考虑外国朋友的口味之外，重要的就是各自拉到的贊助的问题。 这会儿吴众铭就位，便按照自己领到的任务，对着镜头cue起了他们的贊助商。 「这次负责我们四人午餐的，是齐宴斋的首席掌厨莫师傅，在此我们也要感谢齐宴斋对我们《地球人联盟》的大力支持。」 说话间，镜头还专门摇过去给了那位莫师傅以及周边齐宴斋logo的特写。 莫师傅就是刚刚拉开门冲着林沫然冷言冷语的那位，他自然是得到了老闆的交代，要尽可能地抓住机会彰显存在感，所以在镜头拍到他的时候他的笑容足够灿烂。 在镜头扫过之后，他还转头得意地看了眼站在镜头之外的林沫然，那表情似乎再说：你有这待遇吗？专门的亮相镜头，有足足三秒呢！ 然而他的显摆林沫然压根儿没看到，因为他根本没往这边看。 这边吴众铭cue完贊助商，还拿出东道主的架势，提议两边的餐桌拼到一起，大家坐在一起吃。 只是国外四位嘉宾看起来似乎对这个热情的提议不怎么感冒，纷纷表示各吃各的就好，说话间还麻熘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四个人八只眼睛已经冒着绿光看向一桌子的好吃好菜。 见证了四外外国友人在清早那顿早餐的冲突打脸真香等环节之后，这会儿直播间的网友纷纷发出快乐的笑声： 「哈哈哈哈，他们这是怕咱们的那四位嘉宾过来抢他们的饭吃吗？」 「肯定怕。你们忘了早上他们差点儿为了最后一块小黄瓜和最后一个莲花包打起来了的情景？」 「哇~小林师傅的这顿午饭好像是一桌艺术品，这真的能吃吗？」 「有西餐哦，小林师傅没忘了照顾罗宾的口味。」 「但不爱中餐的罗宾先生这会儿已经叛变了哈哈哈哈！」 那边国内嘉宾尤其是田琪颖虽然也很好奇甚至是眼馋林沫然的厨艺和手艺，但到底还是不能不给贊助商面子，莫师傅的大餐已经上桌，还配有专门地宣传和菜品介绍，这可都是他身后的齐宴斋所交代的任务，国内嘉宾们也只能努力热情地配合着完成。 … 午餐结束以后，嘉宾们统一有一个小时的休整时间，虽然休整时间也是直播的，但没有任务流程。 大多数嘉宾都会趁着这个时间小憩一会儿，省得下午状态不好。 只有田琪颖还在蹦跶，她又往厨房重地跑过去。 不过还不等她跑到地方，就看见了出来扔中午垃圾、脸上戴着口罩的林沫然。 田琪颖赶忙迎了上去：「小林师傅，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那个碎片，就是甲骨文的那个？」 原来她是丢东西了，丢的还是重要线索碎片，难怪连觉也不睡出来找。 林沫然确实是有看到，便道：「我交给工作人员了，他们说会转交给你。」 第13页 他想得理所当然，听到这个消息的田琪颖却明显没他这么乐观。 她去问旁边的跟拍导演：「他们会还给我吗？」 跟拍导演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回答：「肯定不会。如果是被其他嘉宾捡到了，线索归捡到的嘉宾所有。如果被导演组捡到，那那个信息碎片就会自动失效。」 虽然那个碎片不是导演组捡到的，但因为是林沫然这个不相干的人交给了导演组，所以也算导演组捡到的。 于是，碎片失效。 林沫然：「……」 他很快就收到了田琪颖看过来的哀怨眼神。 此时田琪颖直播间的评论区一片欢笑声。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颖姐大马哈人设不倒，我刚刚还跟姐妹打赌看看颖姐要在节目开播多久之后丢东西来着。」 「丢个碎片信息算什么，尤记得去年颖姐参加的那档恋爱综艺，直接为了到嘴的美食把恋爱对象给弄丢了！」 「厨师小哥哥一脸懵，好想看看他的表情啊！」 「摄像小哥哥再把镜头转一下，我想再看一眼这个好看的厨师小哥哥，哪怕只看半张脸也可以。」 「看半张脸确实还不错，但摘了口罩不一定好看吧！」 「好看的，超级好看，可以原地出道的那种好看，之前有他露脸的一个镜头。」 「在哪在哪？我也康康。」 「截图拿去，不用谢。」 一张林沫然在厨房被田琪颖的摄像扫到了镜头截图丢进了评论区，很快就盖起了高楼。 「哇哇哇，这么好看的吗？做饭还好吃，有没有人知道这位小哥哥的具体信息？重金求！」 「我知道他是谁，但我建议你们不要去深入了解，这人很烂的。」 「哦？有瓜？放个耳朵。」 「放个屁股。」 「喂喂喂，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我们大田田的直播间，八卦别人请出门右转谢谢。」 这边被田琦颖幽幽盯着的林沫然一脸无奈，他哪里能知道这节目组的套路这么深。 不过，还好。 他开口安慰田琪颖道：「没事，你不是已经知道那个是什么字了。」 田琪颖：「可那是你乱猜的呀！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原版的。」 林沫然闭口沉默。 早就知道正确答案，并看见林沫然随口猜字那一幕的网友纷纷留言： 「我的姐姐，他猜的是对的，你要相信他呀！」 「话说小林师傅真的是瞎猜的吗？我怎么觉得他真的认识呢？」 「啊？这小厨师这么厉害能认得出甲骨文？我还是上网搜了好半天才知道答案的。」 「怎么可能认识，瞎矇的呗！」 这边，没了碎片的田琪颖跟在林沫然身后唠唠叨叨。 「你干嘛把我的碎片交给万恶的导演组，就放在你的口袋里等着我来拿就好了呀！」 「你说我要是找导演组耍个赖他们有没有可能把碎片还给我？」 「你说我去偷的话有没有可能得手？」 「你和我一起去偷吧，你还记得你把碎片给谁了吗？」 林沫然把手上的垃圾扔了，想了一下，道：「就算记得，现在应该也不在他身上了。」 肯定已经交给导演组了。 他推荐田琪颖去导演组偷。 忽然，他勐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田琪颖旁边的摄像小哥。 田琪颖被吓了一跳，摄像小哥的镜头也急速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保持住了稳定，重新对在了田琪颖的个人画面上。 紧随着这一变故而来的，是一只小奶猫急促痛苦地喵喵叫声。 直播间内的网友也都被吓了一跳，纷纷留言。 「怎么了怎么了？」 直播里传来摄像小哥的连声感谢：「谢谢谢谢。」 一些眼尖的网友也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摄像小哥哥差点儿摔倒了，幸亏被林沫然拉了一把。」 「旁边就是台阶，应该是差点儿踩空了吧？」 「这么明显的小猫惨叫你们没听见，肯定是摄像小哥不小心踩到猫了。」 果然，下一刻田琪颖弯下腰去观察那只缩在台阶角落里的猫。 镜头跟随着田琪颖的身形，发现那是一只浅橘色的小奶猫，身体颜色和台阶差不了多少，别说扛着机器的摄像小哥，就连巡视现场的工作人员应该都没有发现。 「它受伤了。」田琪颖看着小猫发出喵喵喵的惨叫，忧心道。 接着她又去关心摄像小哥：「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摄像小哥回了句：「没事，多亏了小林师傅。」 他确实是心有余悸，刚刚要不是林沫然飞快地拉了他一把，他可能已经滚下台阶去了。 田琪颖对林沫然道：「谢谢你啊，还好你反应快。」 林沫然微微点了下头回应。 「怎么办？得赶紧找人把这猫送去医院吧！这么小，还能活吗？」 田琪颖一边说一边要伸手去把小猫抱起来。 林沫然制止的声音传来：「不要这样抱，它应该是骨折了。我来吧！」 只见他弯下腰，很有技巧地把小猫託了起来，然后起身往他做饭的地方走去。 田琪颖不放心地跟在后面：「你去哪儿啊？不用送医院吗？」 第14页 林沫然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得先固定一下。」 田琪颖听他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问：「你会吗？你不是个厨师吗？你要是不会就不要乱治啊！」 林沫然：「会一点儿。」 田琪颖：「啊？只会一点儿怎么能够呢！小猫咪要是以后变成瘸子它可是会怪罪你一辈子的。」 林沫然：「……」 田琪颖一路跟着林沫然到了做饭的小厨房，她还十分有眼力价地帮忙推开了房门。 就是没想到门一被推开，里面站了个人。 「莫师傅？你在这边干什么？」田琪颖奇怪地看着厨房里的人。 那莫师傅以为推门进来的会是林沫然，万万没想到会是田琪颖，她后面还跟着扛机器的摄像小哥。 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任务，谨记着自己在这里代表的是整个齐宴斋而不是他自己的脸面的莫师傅，立刻就调整了自己的身形站姿还有表情。 「我是来找林师傅的。」他微笑着说。 田琪颖：「你找他有什么事？」 问完她也不等莫师傅回答，就替林沫然回应道：「他现在有点儿忙，可能没办法招唿你。」 田琪颖说完就把莫师傅晾在一边，跑林沫然跟前看他怎么给小猫接骨。 镜头里，就见林沫然抽了两根竹筷，又找了些细绳索，然后从刀架上抽出了自己的专用切菜刀，看起来是要把那两根竹筷子削成他需要的长度和扁度。 就在这时，那个莫师傅的声音勐地响起：「等等！」 他忽然出声嗓门又大，直接把田琪颖吓了个激灵，甚至连摄像小哥的镜头都抖了一抖。 「莫师傅你干嘛？吓死个人了！」田琪颖拍着胸口道。 她说话的功夫，完全没有被莫师傅这一嗓子影响的林沫然已经飞快地起刀落刀，那坚硬的竹筷如同豆腐一样，在他手上被轻松拿捏，变成了适合固定在小猫后腿骨折处的夹板。 接着，他又灵巧地拿绳索将竹筷做成的夹板绑在了小猫的腿上，三下两下完成了小猫的接骨治疗。 他拍了拍手，去一边拿了自己的外套，又找了个不用的小纸壳箱，把自己的外套铺进去做了个临时的窝，把小猫咪放了进去。 惨叫了一路的小猫似乎真的缓解了些痛苦，十分虚弱地窝在了林沫然的衣服上，安静了下去。 看了整个过程的网友们议论纷纷： 「说真的，他接骨的手法很专业，也很娴熟。——来自医学生的暴言。」 「不懂技术，但我想说，他的手好好看！流口水.jpg」 「最后他摸了一下小猫头的动作好温柔，好想魂穿那只小猫咪。」 直播现场。 刚刚喊了一嗓子的莫师傅这会儿似乎也顾不上什么镜头了，他直接走到林沫然旁边，拿起那把用完之后随便放在一边的菜刀，细细地观察细细地抚摸，最后像是难以置信一样地看着林沫然问：「你这是、你这是、你这是……」 田琪颖在旁被他这三个「你这是」急得不行，追问道：「这是什么？莫师傅你是卡顿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重启一下？」 莫师傅摇头表示不需要，他继续抚摸那把切菜刀，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激动和不敢相信，不过说话总算是利索了：「你这是、甄记陨铁刀？」 林沫然难得有些意外，反问道：「你也知道甄记陨铁刀？」 莫师傅瞥了他一眼，仿佛林沫然问的是个什么没意义的问题。 他继续抚摸着手里的刀，一脸掩饰不住的喜爱，又说道：「你这个仿得挺真啊，还有没有多余的？」 林沫然见他这副摸样，微微皱眉道：「不是仿的。甄记陨铁刀嘛，我们老家多得是，你喜欢的话，以后有机会送你一把。」 这会儿他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差点儿被网友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第7章 而这边的莫师傅听了他这句话先是一喜，接着像是反应过来，道：「你在吹牛吧？」 甄记陨铁刀哎，这世上总共也就有三把，但肯定不包括这会儿他拿在手里的这把。 莫师傅这样想着，又把手里的刀反反覆覆地看了几遍，确实是太像真的了。 但就算它再像也不可能是真的。 不过就算它是仿的，也不可能像林沫然说的那样「有得是」，他不信。 林沫然倒是不在乎他信不信，听他质疑自己是在吹牛也只是随便地挑了下眉。 他伸手要回自己的刀，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师傅一脸不舍地把刀还给林沫然，但眼睛还长在了上面：「是有点儿事……你到底是不是在吹牛啊？你们老家真的有很多这种仿刀吗？」 林沫然啧了一声，道：「都说了不是仿的。」 他边说边转过身往前走，莫师傅也跟着他手里的刀一起往前，于是两人就跟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田琪颖大眼瞪小眼了。 他俩居然差点忘了，这屋子里还有田琪颖和她的跟拍小哥呢！ 「呃……我真的是有事儿来找小林师傅的。」莫师傅忙站得端正了，对着田琪颖说道。 林沫然也开口道：「是的，我和莫师傅有点儿专业上的事情要讨论。」 田琪颖：「……」 别以为她听不出这两人是在赶人，尤其是林沫然，就差把「你怎么还在这里」写在脸上了。 第15页 「好了好了，我走，走还不行嘛！」田琪颖无奈地转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她又转头叮嘱林沫然：「既然你救了小猫可要好好对它，我会回来检查的哦！」 林沫然倒是乖乖点了点头。 田琪颖这才带着摄像小哥离开了。 只是她刚迈步出门，就听见屋里面的莫师傅的话隐隐传来：「这怎么可能不是仿的，不过你真的没吹牛？你老家还有多这样的陨铁刀？你老家是哪儿的呀？」 田琪颖伸长了耳朵仔细听，也没听到林沫然的回答。 她也很好奇这个陨铁刀是什么东西，还有林沫然的老家在哪儿啊？ 其实不是田琪颖耳力不好，而是林沫然压根儿就没回答莫师傅这一连串的问题。 他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莫师傅也终于想起正事儿来，道：「我师父看了直播，觉得你手艺还不错，想约你有空见个面聊一聊，怎么样？等晚上直播结束，跟我一起去见见他老人家？」 林沫然一听是这事，道：「替我谢谢尊师的夸奖，但我晚上还有事，抱歉了。」 这种因为他的厨艺想要挖他过去的各路人等，他见过太多太多，拒绝起来得心应手。 但莫师傅一听这话却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林沫然耐着性子跟他礼貌了一个来回：「尊师高姓大名？」 莫师傅道：「我师父是江南厨神冯八两。」 林沫然敷衍地一拱手，道：「久仰。但我晚上真的有事儿，明天也有事，后天也有，最近一段时间都非常忙，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过去拜访。」 莫师傅：「……」 他不是没见过不识好歹的人，是没见过像眼前这个这么不识好歹的。 要是别人，他早就撂下狠话走人了，但…… 莫师傅滴熘熘地圆眼镜盯着林沫然手里的刀看个不停，终于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老家真的有很多把这种陨铁刀吗？」 林沫然眼看着他不回答莫师傅就不走了，便道：「我这人不撒谎。」 莫师傅眼睛一亮，刚要说什么，林沫然又抢先一步道：「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距离我离开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我可以先帮你问问，没意外的话，那些刀应该都还在的。」 莫师傅盯着他一脸期待。 林沫然：「……」 莫师傅：「你不说帮我问问？」 林沫然道：「我没说现在啊，现在我在工作，很快就到下午饭点儿了，你不用工作吗？」 莫师傅：「……」 总算是把这个圆熘熘的傢伙赶走了，林沫然先是把晚餐的食材大概准备好。 等忙完有了空闲，他又过去看了一眼那只差点儿被踩死的小猫，发现它的情况比自己预想中要严重得多。 如果得把它送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了，否则这条小生命可能会有危险。 林沫然看了下时间，又搜了一下最近的宠物医院的距离，倒是来得及。 他没有耽搁，直接抱着装小猫的箱子出了直播现场。 今天这边直播，他居然没能在网上第一时间约到车子。林沫然无奈，只能到路边等等看有没有空车的出租经过。 正等着呢，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的车子，慢慢地驶过来停在了他的身边。 意识错乱，时空倒转，林沫然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车子，下意识以为自己又飘了起来。 没有实体，只是感觉，只有一团意识，一直被吸引在那人身边……直到勐烈的撞击和刺目的白光混合着鲜红的血蒙上了他的整个世界。 「林少？林少？」 娄助理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识，意识勐地落地。 他现在是活的。 那个人也是。 「娄助理，你好。」 林沫然对着降下车窗的副驾里的娄肖宇回应道。 娄肖宇松了口气，刚刚看见林沫然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见他们的车子像是在看什么时空隧道一样，他叫了好几声才把人的注意力叫回来。 「林少，要去哪儿啊？需要捎你一程吗？」 林沫然将视线移向后座方向，虽然是镀膜玻璃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那个人就坐在那里。 他说：「好啊！」 娄助理利索地下车，十分周到地帮林沫然打开了后座的门。 车里车外的距离，林沫然对上那人的视线。 一瞬间，更多的画面掠过眼前： 施遂沉默地站在他墓碑前的样子； 施遂转身离开，却突然口吐鲜血的样子； 施遂抱着他骨灰静静坐在床边发呆的样子； 施遂亲手将整个方家葬送的样子； 施遂亲吻他照片的样子…… 但现在，他面容平静地看向自己，神情淡漠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似乎真的只是路过这里，真的只是娄助理自作主张，好心地捎上了自己。 林沫然迈步上车，目光向前，不去看旁边的人，也没有开口打招唿。 每次都是林沫然主动的相处方式，这会儿林沫然的沉默让施遂有些意外。 他转头看了林沫然一眼，又在他像是要转头看过来之前重新转移了视线。 但林沫然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也没和他说话。 第16页 娄肖宇眼看着后座冷场气氛诡异的安静，连忙开口问林沫然他要去的地址。 林沫然保持着礼貌报了宠物店的地址，然后继续沉默。 《地球人联盟》总导演和总策划正在直播场地忙活着下午的工作计划。 忽然，导演助理瞅着一个方向戳了戳导演的胳膊。 「干什么！有话不会用嘴说？」总导演一脸不耐烦地骂道。 助理忙指着大道方向道：「我好像看见施总的车了。」 总导演一愣，连忙转头去看，但只看见一辆车子的车屁股。 「怎么可能，你眼花了吧？」导演道。 助理只恨自己没有抓拍下来，现在他也不敢肯定了，只能道：「看着挺像。」 导演骂他：「别到处瞎瞅，我刚刚说的都记下来了吗？」 助理连忙低头苦干：「记下来了。」 车厢里。 娄助理又转头跟林沫然搭话：「林少怎么会在这儿？」 没办法，指望着他们家施总开口，估计天都荒了地都老了。 「我在这儿上班。」林沫然回答。 「哦？是做什么？」娄助理继续问。 「给几个外国朋友做饭。」林沫然回答。 娄助理顺口就道：「这样啊，难怪那天我去方家的时候没见到林少。」 林沫然「嗯」了一声，继续沉默。 娄助理也看出来了，今天的林沫然并不想多说话。 他也只好沉默了下来，临转回头前还看了眼他家总裁。 明明是总裁让自己去调查的，明明也是总裁让车子回公司的时候转道到了这边。 到了之后也不进去，也不通知相应的负责人接待，就吩咐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倒是没想到真的能碰到林沫然。 虽然施总没发话，但娄助理自作主张把车子开到林沫然眼前的时候他也没有制止。 现在，人上车了，他家老总表现得好像跟林少爷不认识似的。 关键是以前几次见面还能笑着和施总打招唿的林沫然，这会儿也不说话了，甚至连句最基本的问候都没有。 娄助理觉得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但问题出在哪儿，他不清楚。 好在宠物店很近，车子行驶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林沫然对着副驾的娄肖宇道了谢，然后下车，依旧没有理会后座的施总。 等到林沫然进了宠物店再看不到身影，娄助理才问一直转头看着那个方向的施遂：「要在这儿等一会儿吗？」 施遂收回视线，垂眸几秒后道：「不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娄助理似乎从他家总裁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点失落和委屈。 他想，这一定是他的错觉，他家总裁向来情绪缺失，哪里会有这样的情绪？ 但等到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娄助理却听见他家总裁开了口，像是疑问，也像是自言自语。 「他怎么、不跟我说话？」 林沫然从来没有不理过他。 不理人的那个一直都是自己。 包括上次见面，一见面也是林沫然在跟自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算上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人不欢而散。 以为自己幻听了的娄助理：「……」 好一会儿他才消化了这样子情绪微微外露的总裁，他试探着回答道：「可能林少心情不好，毕竟和方家闹得不愉快。」 稍微顿了一下，他又大着胆子道：「其实，像刚才这种情况，您可以先跟林少打声招唿，然后主动问问他最近怎么样什么的。」 他边说边转头，就对上了施遂有些茫然的眼睛。 但紧接着，总裁在对上自己的目光后这些仿若错觉的情绪又统统不见，转瞬间又恢復成那个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没有情绪只知道工作的大总裁。 「我会考虑的。」他说。 就像是在听了重要汇报后一个合格总裁的表态那样。 … 另一边，估摸着车子开远，林沫然才从宠物店门口的遮挡处走出来，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 他还没有停下来好好的想一下施遂的问题。 现在，除了生气和愤怒，他心里还有很多复杂到他自己也看不清的情绪交杂。 「唉……」 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好好地，想一想。 把小猫交给宠物店治疗，他便动身回了直播现场。 一下车，他就被几个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傢伙给堵了。 「林先生，可以採访一下你吗？」 「请问林先生，关于陨铁刀的说法是真的吗？」 「你真的认为你手里那把是真刀吗？像你手里那样的刀还有很多也是真的吗？请问你可以对自己的说法负责吗？」 林沫然：？？？ 第8章 林沫然一时间搞不清楚眼前是个什么状况。 但这几个记者的话他倒是听清楚了，是那把陨铁刀的问题。 正从这些混乱的问询中整理条理，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了：「来来来，麻烦让一下。」 林沫然打眼一看，这不是莫师傅嘛！ 只见莫师傅旁边还跟了两个人，一个五六十岁的身穿白色唐装的老者，另一个戴着厚厚的眼睛，手里还拎着个半大不小的箱子。 第17页 三人大咧咧从假模假样让开的记者身边走过，径直来到了林沫然面前。 「小林师傅，这位就是我的师父——江南神厨冯八两。」莫师傅直接给林沫然介绍了起来。 林沫然隐隐猜出是怎么回事儿，不冷不热地问了声好。 那冯八两倒是笑眯眯的，对他说道：「我听我徒弟说你的手里也有一把甄记陨铁刀，还说并不是仿造。」 林沫然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那你知不知道这世上真正的甄记陨铁刀只有三把，一把在国家名刀收录馆，一把在北菜厨王那儿，还有一把，在我的手上。」 林沫然神情有些恍然，愣了片刻后语气诚恳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了。」 他小时候总听他们镇上的甄老头儿说他炼出来的甄记陨铁刀是宝刀，很了不得的那种。 下意识中，他以为那甄老头儿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虽然老头儿的刀真得很锋利耐用，但跟眼前这位冯八两所说的宝刀应该不是一回事儿。 他之前听莫师傅认出他的刀是甄记陨铁刀，还以为什么时候他们镇上的甄老头儿这么有名了。 如今看来还真是惭愧！ 林沫然态度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见识浅薄，那个冯八两却还要继续追问：「那现在你可以告诉你手里的刀是哪里来的了吗？」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林沫然还是把原委说了：「我们镇子上有个姓甄的老先生，炼出的刀十里八乡有口皆碑，他把自己的铺子起名叫甄记，炼出的刀叫甄记陨铁刀。我之前不知道真的有这种名刀，还以为莫师傅说的甄记陨铁刀是我们镇子上的那种，大言不惭了，惭愧惭愧。」 冯八两听后「呵呵」笑了两声。 莫师傅也在旁边道：「你不是厨师嘛，怎么会连甄记陨铁刀是宝刀都不知道？」 林沫然摸摸鼻子道：「我不是说了嘛，是我见识浅薄。」 他十六岁半才从乡下来到这繁华无比的项城来，来之后也只在方家和自己折腾的小圈子里待着，确实没太多的见识。 冯八两在旁边端着长辈的架子对林沫然教育道：「多了解一些知识还是有必要的。」 林沫然听了这话倒是乖乖道：「您说得对，受教了。」 冯八两又道：「不过我今天特意带来专家过来，不如就验一验你的那把刀如何？」 林沫然目光扫过周围还举着镜头话筒的几个媒体人，不是很想配合地道：「没必要吧？」 冯八两笑眯眯道：「都是我这徒弟魔怔得很，一定说你那刀跟真的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比我手里供着不捨得用的那把真刀还要像真的。为了打消他的傻念头，还是打扰一下小林师傅，验一验吧！万一是真的，那岂不也是奇闻一件？」 林沫然听他这么说，只能好脾气地从善如流：「那这样的话，请便吧！」 他说的「请便」，就是字面意思。 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记者跟《地球人联盟》节目组协调好，跟着莫师傅冯八两，还有他带来的所谓专家一起去了厨房。 林沫然把刀一交，人就回自己那边干他自己的活儿去了。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什么验刀，什么记者，什么徒弟的魔怔和傻念头，应该都是冯八两这边搞出的噱头。 或者说，是他们背后的齐宴斋搞出的宣传方式。 这个齐宴斋林沫然自然是知道，最近几年炒作得挺火，产业似乎也越做越大，包括连锁店、线下食品加工等等诸多赚钱的业务。 从《地球人联盟》四处可见的齐宴斋logo、安排进来的莫师傅，以及一些需要国内嘉宾配合的流程，都能看出他们这次下了不少宣传的本钱。 但明显这还不够。 因为莫师傅看到了他的刀，又因为他随口说了句「是真的」，齐宴斋这边就立刻叮上来，找了相关媒体过来炒话题。 他不想掺和进去，但也不是不能配合一下。 验刀而已，又不是验他。 随他们去吧！ … 然而，林沫然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自他从宠物医院回来下车开始，齐宴斋这边找的一家名叫《美食天下》的自媒体号，就打着「探访第四把甄记陨铁刀」的旗号，进行了全程的现场直播。 林沫然一下车之后的露脸，包括后面说的那些话也全都被传播了出去，一直到他把刀交给冯八两和那个所谓的专家，然后关上门开始准备四位老外主顾的晚饭为止。 而热搜词条上，#第四把甄记陨铁刀#、#齐宴斋现场验刀#的词条也一一被刷了上去。 下面看热闹的网友议论纷纷： 「齐宴斋这又是搞什么花活呢？」 「甄记陨铁刀是啥？」 「给不知道的小伙伴儿科普一下，甄记陨铁刀是二百多年前的甄氏家族所打造，全国范围内只有三把。相比干将莫邪龙泉之类的宝刀宝剑，甄记陨铁刀的名气自然小了不少，而且它是厨用宝刀，很多人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我们没听过是正常，可是这位小林师傅没听过就不太像样了吧？他可是厨师。」 「这都看不出来，这小林师傅明显是齐宴斋请的託儿，在给齐宴斋造势呢！」 「我也看出来了，没想到小林师傅居然是这样庸俗的人，太让人失望了。」 第18页 「同失望，他一会儿当着镜头说他那把甄记陨铁刀是真的，还说乡下又很多把，一会儿又说原来是他弄错了，这是干嘛？耍猴儿玩儿呢？真想tui他一脸。」 「我就说嘛，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怎么会被詹姆斯带进《地球人联盟》直播里露脸。」 虽然也有少数网友被露正脸的林沫然吸引，嗷嗷叫着这颜值她超级可以，但很快也都被这些质疑林沫然是齐宴斋作秀工具人的观点淹没了。 更有之前莫名蹦出来说「林沫然本就是个垃圾」的网友，再次出来大肆撒播这种言论。 当然，莫师傅和冯八两这边带来的专家所验出的结果，林沫然手里那把甄记陨铁刀，是个假货。 不过他们过来还刀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倒还是有些奇怪的，尤其是莫师傅，一直眼巴巴地盯着他的那把刀，一脸的眼馋和不舍的模样。 「真是可惜呀！」冯八两把刀递给林沫然，如是嘆息道。 林沫然敷衍地笑了下，没多说什么，毕竟马上要到饭点儿了。 这边冯八两却还不走，说是想要他的联繫方式：「虽然小林师傅这把刀是假的，但的确是可以乱真的程度，不如留一下联繫方式，我有机会去拜访一下那位甄老先生。」 林沫然道：「真是抱歉，我自己都好几年没有回去过了，现在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而且您看，马上到饭点儿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差不多得了，赶紧滚蛋吧！」 那师徒俩倒是也没再多打扰，终于还是走了。 莫师傅那边也不着急做饭，因为据说晚饭齐宴斋还有别的宣传花招。 等这师徒俩离开，林沫然才总算是又得了清净。 他掂着自己这把用了好多年的菜刀，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知道会惹上齐宴斋这么爱抓住机会营销炒作的傢伙，他才不会跟莫师傅说什么「老家有很多把这种刀」的话呢！ 爱惜地擦了一下他的这把刀收好，林沫然继续忙活。 谁知道当忙活了没一会儿，一位工作人员敲门进来了通知了他一个消息：「詹姆斯先生让我过来转告你一声，晚饭时间推迟了，具体时间还不知道，让你别把饭做早了。」 林沫然点头答应下来，停了手上的活儿看了眼时间。 晚饭怎么就推迟了？难道游戏环节还没有决定胜负？ 反正这会儿没别的事儿了，他起身往直播现场走去，打算去看看热闹。 刚要走到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 「小林师傅、小林师傅！」 不等他回头，就感觉胳膊被人一把抓住将他给拖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面。 接着就是田琪颖的声音：「我现在处境很危险，随时会被他们发现给淘汰掉，你快帮我挡着点儿。」 林沫然使劲往回抽胳膊，发现居然抽不回来。 他没想到这影后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居然力气这么大。 而且…… 「田小姐，我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她又把他拉进来干嘛！ 「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小猫怎么样了？」 原来是问这个，林沫然照实回答了，然后示意田琪颖是不是可以放开他了？ 然而田琪颖并没有，而是又在他的袖子上摸了两把，一脸虔诚地道：「你知不知道你随便猜的那个字是对的！你运气也太好了！快让我再蹭蹭你的运气。」 林沫然：「……」 虽然无奈，但他还是好脾气地忍了。 摸完林沫然的袖子，田琪颖又警惕地往林沫然身后缩了缩，确定没有危险后探头指着那边的人群道：「吶，就是那儿，『归马亭』，最后的宝物应该就是藏在那儿，可是我跟乔克搜遍了也没找到，现在我们组又只剩我一个，也没办法过去跟他们抢了。」 林沫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正在那边搜索的方叙，以及田琪颖说的那个凉亭。 那是一座制式古朴的八角亭，亭上的牌匾提笔「归马亭」三个字，两边分挂着一副诗联： 「天涯静处无征战，兵器销为日月光」。 林沫然知道这是诗人常建《塞下曲》中的后两句，意在歌颂和平。 林沫然仔细咂摸了诗中的意境，旁边的田琪颖继续唠唠叨叨：「你说就那么大个亭子，宝物到底藏在哪儿啊？」 林沫然随口道：「不是那副诗联吗？」 田琪颖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道：「肯定不是啊，怎么可能那么草率……」 忽然，她的话顿住了。 这幅诗联的确显眼，他们早上就是在这个归马亭前集合的，节目组还当着他们的面读了这幅诗联的内容，并宣布了今日的主题及游戏规则等等。 在直播过程中，他们也都经过这里无数次，看过这幅诗联无数次，这诗联就这么明晃晃挂在那里，怎么可能是最终宝物呢？ 但田琪颖这会儿就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了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林沫然不说话。 林沫然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试探着问：「你没事吧？」 田琪颖啪地给了他后背一巴掌，几乎要跳起来似地道：「你真是个天才，我怎么没想到！」 林沫然：「……？」 田琪颖道：「没错的没错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对的，你一定是老天爷给我派来的福星！我去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第19页 说完，她一熘烟儿地跑了出去，冲到归马亭的柱子旁一把抱住一边的半副诗联，大声对节目组喊道：「我找到了，这个就是宝物。」 游戏规则，只有宣布正确的宝物游戏才会结束。 而如果答案错误，宣布答案的嘉宾自动出局。 三秒后，节目组导演在镜头后宣布：「宝物最终被绿队田琪颖找到，游戏结束。」 其他还在忙活的嘉宾：「……？！」 第9章 几声哀嚎从直播现场传出来，是那几个还在忙活着找宝物的嘉宾们。 「不是吧！这么搞的吗？」 「what happened」 「宝物怎么会是这幅诗联？」 「方，you are right，but……」 和方叙一组的詹姆斯耸耸肩，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方叙也露出了苦笑，其实他也想过这幅明晃晃的诗联会不会就是最终宝物，但说出的答案如果是错误的就会被直接淘汰，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了再找找看。 谁知更大胆的田琪颖抢先一步说出了他猜想的这种可能，还真就对了。 本该属于他的高光就这么被田琪颖给抢走了。 方叙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去恭喜田琪颖，他知道自己在今天的直播中表现实在算不上突出，希望他能有更多突破扩张更大市场的方婷肯定不会太满意他今天的表现。 不过国内粉丝这边向来吃他这种乖巧可爱金贵小少爷的人设，其实如果不是血缘，他也的确是真真切切的金贵小少爷。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的林沫然，那颗一整天都不怎么踏实的心，又开始胡乱蹦跶了起来。 … 这边直播主题任务终于出了最终结果，之后还有些收尾工作，导演组和嘉宾们会做最后的主题升华。 林沫然估摸了一下进度便回了小厨房。 晚餐他做得相对简单一些：一荤盐水鸭肉，一素时鲜冷蔬，主食为十二种食材精心炒制的臊子、纯手擀足够筋道的秘制炸酱面和米粒颗颗分明的扬州黄金小炒饭。 当然还有单独为罗宾准备的西餐。 不过不爱吃中餐的罗宾这会儿已经彻底被林沫然的手艺吸引，完全不去看那些味道其实同样很不错的西餐，而是直接要来面和炒饭来吃。 另外三人同样吃得热火朝天。 许多专门为了看这一幕而蹲在直播间的网友们，这会儿也终于等来了幸福时刻。 「我要看着四个老外的吃播下饭，感觉我碗里的方便面也香了很多。」 「可惜没有小黄瓜了，我还想听咔哧咔哧，莫名就觉得香，好像田琪颖说的那样，齿颊留香啊！」 「楼上闭嘴，我好不容易才忘了咔哧咔哧。」 当然，也还是有一些被齐宴斋验刀热搜所影响的网友，跑到这里来开嘲讽。 「你们没看见今天下午的热搜吗？这人是齐宴斋找来的託儿，做饭估计也就那样。」 「啊？真的假的？这感觉不搭边吧？」 「就是啊，他要是齐宴斋的託儿，那四个老外也都是？不可能。」 还有下午看了直播没地方为了林沫然的颜值发疯的，这会儿也直接跑到这里来尽情发起疯来。 「小林师傅长得好好看，我觉得我不用吃他做的饭，只是看着他的脸也能多吃两碗饭！」 「之前跪求这人资料的网友呢？有没有知道这小林师傅在哪儿高就？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我要给他生猴子！」 而就在这时，一个顶着红v的跳了出来，直接质疑起林沫然的厨艺： 「是不是託儿我其实不太关心，你们夸他长得帅我甚至也挺贊同。但你们愣要夸他做饭好吃，我实在是无法认同。」 「就早上那小黄瓜？请问小林师傅，你知道自己代表的是咱们整个中华美食的脸面吗？你知道你服务的四个老外正在面向全球直播吗？」 「小黄瓜哎！咸菜哎！拿来当成绝顶美食给人外国朋友吃？」 「中午那顿我倒是看了，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但晚上这又是个啥？炸酱面？蛋炒饭？」 「我不要求你像隔壁莫师傅做出多么高大上的精品美食来，但起码稍稍用点儿心行不行？不要让人家国外看直播的网友看了只觉得咱们中国就这些玩意儿成不成？」 这人的这番言论一出，顿时引发了更为热烈的讨论。 「是刘峤！刘大大威武！」 「刘峤是谁？」 「他是做美食品鑑的，有很多粉丝的。」 「他之前不是一直抨击齐宴斋的菜不好吃来着？现在居然为莫师傅说起好话来了！」 「可见他对这个小林师傅有多讨厌。」 「拿黄瓜腌菜当绝顶美食来煳弄外国人确实不地道。」 「估计外网看直播的外国网友看见后，会下意识以为咱们华国美食也和某宇宙国一样，除了咸菜没别的了。」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不能看人家老外没吃过好东西就这么煳弄，看看隔壁莫师傅的手艺，那才叫一个巧夺天工、厨艺精湛，才能代表咱们饮食文化的输出。」 但也有人对刘峤的这些话十分不适。 「刘美食家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小黄瓜酱菜怎么了？炸酱面怎么了？蛋炒饭怎么了？搞性别歧视地域歧视什么的不过瘾，现在直接来搞菜品歧视了？」 第20页 「同意楼上，酱菜也是我们国菜中的一道美味，怎么就不能上桌了？你是看不起炸酱面和蛋炒饭呗？」 那边刘峤继续发言： 「我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更不是说接地气不好，我纯粹看不上网友们的吹嘘。」 「分明这位小林师傅厨艺普普通通，我甚至都没有在厨师名录中找到这个人，但他的厨艺却被某些网友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你们大概是没有见过有本事的绝顶厨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这个小林师傅真的是詹姆斯找来的私人厨师，还是谁託了詹姆斯塞进这个节目来炒作的，总之，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他有任何美食的超级技能点，充其量也就是个做家常饭的。」 美食大v一锤定音，给林沫然定了个「家常菜厨子」的称唿，很快也被各大网友顶上了热搜，里面更是吵得热热闹闹，虽然也有一小部分觉得林沫然厨艺不错，并没有给国人丢脸的，也有被他的颜值吸引的。 但更多的人则选择站刘峤的观点，认为他丢了国人的脸，还不忘痛斥林沫然帮着齐宴斋营销炒作的手段。 … 晚餐之后节目组还有后续的採访环节，但林沫然的工作已经全部做完。 他把厨房收拾干净，没吃完的那些餐食他原本想要打包拿回家和牛建和分享的，但却被詹姆斯和乔克他们特意叮嘱，把那些吃不完的打包他们晚上当宵夜。 林沫然只能乖乖帮主顾们打包好，交给相关工作人员，这才下班，正打算跟詹姆斯打声招唿就离开的。 詹姆斯却把他拉到了一边，说让他考虑素人嘉宾的事，还想要留他等忙完后一起去宵夜，但话没说完就被那边的工作人员招唿。 林沫然知道他忙，看他一副生怕自己跑了似的模样不禁好笑，道：「你先去忙吧，真想找我喝酒改天有时间再说，你不是有我的联繫方式嘛！」 詹姆斯听他这么说这才依依不捨地去了。 林沫然便要离开直播现场回牛建和的住处，谁知没等他走到大道边，就被两三个人给堵住了。 方家的管家和司机一副打家劫舍的模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沫然少爷，跟我们回去吧，先生和太太交代了，一定要带你回去。」 林沫然无所谓地站定了，道：「那我要是不想回去呢？你们是打算动手吗？」 管家是不想动手的，真要动手司机和后面两个打手足够了。 只是…… 他小心地瞅了下周围，万一林沫然大喊大叫，闹出动静来连累到方叙或者方家的颜面，那他这个管家的位置可就要保不住了。 好在这会儿这个地方没什么人，他们需要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管家给了司机和打手一个眼色，示意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人，冲着林沫然道：「小林师傅？」 管家转头一看，见是《地球人联盟》总导演旁边的那位助理。 「这是要下班了？」助理问。 林沫然平淡回答：「是的。」 那助理又看着管家几人问：「这是来接你的？咦~你们不是方叙的司机？」 方叙出入直播基地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王国的王子呢！车子就有三台，跟在身边的助理经纪人化妆师之类的估计得有七八个，服装造型什么的似乎还有单独的一辆车子。 就因为这些架势，让这位助理认出了方家的管家和司机。 「我们……路过。」管家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和林沫然撇清关系。 伍芸特意叮嘱过无数次，让他们在一些重要场合千万不要透露方叙和林沫然有什么相关。 这里可是《地球人联盟》的直播场地，他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伍芸非得骂死他不可。 「是啊，他们不是来接我的，我朋友来接我，在那边。」 林沫然对着这位导演助理说了一声，迈步离开，再没给管家他们一个眼角。 难得这位助理导演十分热情，一直送林沫然到路口，看着他上了车，还很热情地和她挥手道别。 之所以这么热情，是因为这位助理下午的时候看见林沫然上了一辆车，那辆超级像施总惯常乘坐的豪车。 虽然他不能百分百确定，但直觉莫名就觉得这位小林师傅应该来歷不简单。 不说别的，单是让詹姆斯亲自招来做私人厨师，那也足够特别了。 还是对他客气点儿比较保险。 助理这么想着，一直看着来接林沫然的那辆车子开远，这才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次来接林沫然的那辆车子……好破！ 那他到底是有背景还是没背景啊？ 助理陷入了短暂的疑惑中。 第10章 牛建和提前联繫了林沫然，说会开着他的那辆二手小破车过来接他下班。 只是林沫然一上车就发现牛建和瞅着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瞅什么？」他问。 牛建和犹豫半天，还是安慰道：「老闆，你也别太上火了，虽然负面议论多，但好歹咱有了点儿曝光度不是吗？」 林沫然看他那眼神像看二傻子似的，问：「说什么呢？什么负面议论？什么曝光度？」 牛建和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没看热搜，担心了好半天的他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第21页 不看挺好，看了省得闹心。 不过林沫然又不傻，听他这话就猜到了什么，便掏出手机自己翻开来看了一眼。 牛建和忙在旁边安慰：「老闆，你别上火，都是些垃圾。」 林沫然大概瞅了一下，没有太过分的，给了牛建和一个大惊小怪的嗤笑，道：「至于嘛我。」 死都死过一回了，这点儿不痛不痒的议论算个屁啊！ 「你就是因为这点东西专门跑过来接我？」 牛建和道：「也不全是，今天不怎么忙，就顺道过来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林沫然还是微感欣慰。 不过下一刻他又发现了问题：「你今天不忙？不是说跟导演一起去面试新人试戏了？」 之前牛建和还跟他说对这个新人挺有信心，试戏通过的话，应该马上就能投入拍摄了。 「那新人不行？」林沫然问。 牛建和嘆息着对他说道：「新人没问题，是导演，他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什么风言风语，今天跟我说不接咱们这个戏了。」 林沫然倒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回忆了一下那个导演是谁。 导戏水平还是可以的，也没有什么敏感的黑料，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是许路那个经纪人从中使坏，妈的，别让我碰到他，否则非把他屎给打出来。」好脾气的牛建和愤愤不平地骂道。 原来是那傢伙，林沫然劝道：「算了，再找别人吧！」 那导演虽然水平可以，但也不是多么突出，顶多算是中规中矩。 牛建和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道：「我找了呀，还真有个人对咱的戏感兴趣。」 林沫然心说这也正常，他们这个《遂于传》还是有不小的热度和读者基础的。 「谁啊？」他随意地问道。 「马小军！」 牛建和的嗓门都拔高了。 林沫然也是很感意外。 「拍《逆站》的那个马小军？」他问。 「对啊！就是他。」牛建和精神亢奋地回答。 林沫然沉吟道：「他不便宜吧？」 牛建和一下子哑了火。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马小军不便宜。 马小军是近几年导演界的一匹黑马，接连导的两部戏口碑收视率双爆棚，不只让背后的投资人赚得盆满钵满，也一手捧红了戏里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演员，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一线导演。 他们这个《遂于传》原着热度的确可以，但他们这个小作坊的工作室就实在是不太能上得了场面，真要争取马小军过来执导，不说他们各方面的配置，单单给马导的酬金估计都拿不出。 「但、但他真的有兴趣，还说会考虑。」牛建和底气不是很足地说道。 林沫然无情地戳穿他道：「客气话吧？」 牛建和：「……」 林沫然见他一脸失望的模样，默默嘆口气，道：「你也别急了，我再帮你参谋参谋，看有没有合适的导演。」 他一边说，一边依照上辈子的记忆开始寻摸起合适的导演来。 正在这时，牛建和的手机响了，他开了蓝牙接听。 林沫然就听他说了句「是我」，然后就没了动静，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又过了会儿，他又听牛建和连声答应下来。 等到电话挂断，牛建和更是直接把方向盘一打，车子停在了路边。 林沫然：「……？」 啥情况？ 牛建和转头看着他两眼冒光似地道：「是马导的助理，他想面谈《遂于传》的事！」 林沫然：「哦。」 那也用不着激动成这样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果然，下一刻牛建和又恢復了稍微的冷静，看着林沫然道：「但是，他们要求和你面谈。」 林沫然：「……」 所以，你激动个啥？ 牛建和是挺激动，还有些紧张，看着林沫然问：「你会去的是吧？」 不等林沫卷回答，他又道：「你得去啊，谈不谈得成，都得去试试不是嘛！万一就谈成了呢？我知道你那里没什么钱了，请不起马小军，但……也许他那边能拉到投资呢？再不成我使劲想想办法去拉投资呗！那可是马小军，他都已经成功拍爆了两部戏了，要是咱这戏能请到他……」 「行了行了，」林沫然摆摆手示意他淡定些，语气平静地说：「我又没说不去，能先开车吗？」 牛建和这才高高兴兴老老实实地把车开上了路。 … 跟马小军的见面约在了几天之后，地点在齐宴斋项城总店的门店里。 这倒也不奇怪，齐宴斋本就是百年老字号，虽然中间没落过，但如今又被管事人搞得红红火火的，很多商务个人的宴请都会选在这个地方。 但让林沫然和牛建和没有想到的是，包厢里坐着的并不只是马小军，还有冯八两和另外两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 等到和牛建和接触的那位马导助理介绍了，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一个是齐宴斋如今的话事人之一刘成，另一个则是美食品鑑博主刘峤。 落座后，牛建和悄咪咪地提醒林沫然道：「这刘峤在网上喷你了，你一会儿小心，防着点儿他给你挖坑。」 林沫然瞅了那刘峤一眼…… 第22页 不过二十几多岁的年纪，长得也还周正，没想到竟是个喷子。 他那天随意地上网浏览了一下有关他的评论，倒是没仔细看这个刘峤都喷了自己些什么。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架势怎么搞得好像鸿门宴？」 牛建和在旁说出了他的心声。 马小军对他们的那部戏感兴趣也许不假，但今天这个面谈，绝对不是谈戏这么简单。 各方寒暄完毕，包厢门又被推开，穿着厨师服的莫师傅进来了。 「师父，您叫我？」他先对着冯八两问了声，这才又看见了林沫然。 「小林师傅？」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你自己来的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在林沫然手上打量。 「莫师傅你好，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林沫然回应道。 莫师傅「哦」了一声，又问：「你没带刀啊？」 林沫然：「……我来吃个饭谈点儿事，应该不用带刀吧？」 莫师傅于是一脸失望。 那边冯八两招唿莫师傅找地方坐，然后笑眯眯地对林沫然说道：「让小林师傅见笑了，我这徒弟是有点儿痴性的，那天见了你那把陨铁刀后回来就茶饭不思的，老是惦记着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从老家那边帮他要一把你那样的陨铁刀过来。」 林沫然勾起一抹浅笑，道：「本来是没问题的，但那天我不是已经配合着诸位演了一场戏了？送刀什么的，也就免了吧！」 像他手里那把那样的陨铁刀，他老家那边确实有很多。 原本他见莫师傅是真心喜欢，就想着有机会送他一把大家交个朋友也无所谓。 但之后又是验刀又是直播的，齐宴斋算是把一切可以利用来炒话题的都进行了营销，只要能为齐宴斋提高知名度。 当时他由着他们验，由着他们炒了，不问他们要炒作费已经算是便宜了，没道理还要上赶着送刀了吧！ 这边冯八两几人都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林沫然的态度。 那位叫刘成的齐宴斋话事人笑呵呵地插话道：「小林师傅还挺有个性，我就喜欢你这种年轻人，来，喝杯茶。」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给林沫然倒茶。 林沫然这就有点儿搞不懂了，这些人这是要干啥？ 他大大方方接了茶，对坐在对面的马小军道：「马导，我听牛建和说您对我们那部戏有点儿感兴趣，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马小军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剃了一个超级有个性的寸头，瞅着就跟街头的小氓流似的，听了林沫然的话他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道：「我是对你们那个《遂于传》挺有兴趣的，但也不是就一定要接。这次主要是我哥们刘成对你的那把刀挺感兴趣，我说我正好要找你谈事儿，干脆，一起过来谈谈得了，所以就把你叫过来了。」 这人这话说得够明白，林沫然心里有了数。 他看着刘成道：「我那不过是一把仿刀，刘总那么感兴趣干嘛？」 刘成道：「当然是因为仿得太逼真了，足以以假乱真，我在这里就想问问小林师傅，你的老家在哪儿啊？可不可以请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那位甄老先生？」 林沫然琢磨了一下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等我先问一下老先生愿不愿意有人过去打扰。」 刘成道：「那是自然。要不，小林师傅现在就问问？」 林沫然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仔细品了一下道：「咦~这是雪水泡的帖木儿？好茶呀！」 一旁一直没怎么吱声的刘峤十分意外地瞥眼过来看了林沫然一眼，道：「看不出，你倒是个懂茶的。」 林沫然淡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那边刘成又接着问：「小林师傅？怎么说？」 林沫然手指摩挲着杯口，道：「但这事儿都是你们齐宴斋的好处，逮着我炒作也炒了，我的刀也由着你们验了，现在还需要我帮你们联繫我们那儿的甄老先生……我怎么想都觉得我很吃亏。」 刘成哈哈一笑道：「这你尽管放心，我们齐宴斋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着他还招了招手，旁边的服务员直接端了盘子过来，里面装了不少礼物，像是齐宴斋价值不俗的贵宾卡、看着挺值钱的古董字画，甚至还有几根金条，这小小的一个盘子，俗气又闪闪发光。 「小林师傅你选选看，要是都不喜欢也可以再提别的。」 一旁刘峤「嗤」了一声，明显地表现出了对这种利益金钱交换的不屑。 林沫然只当这人放了个屁，没去接那盘子，对刘成道：「我跟我的朋友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好像是来找马导的。」 被cue到的马小军摆摆手，道：「你们谈你们的，我们的事之后再说，一码归一码。」 林沫然把手里的茶杯一放，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改天再约吧！」 说完，他还招唿牛建和起身，准备直接走人。 言下之意：我跟齐宴斋没什么好谈的了。 刘成赶忙留人，马小军也被林沫然这举动给逗笑了：「啥意思？你还真让我也搭里边呗？」 林沫然道：「是马导不够意思，说好了来找你谈事儿，你却搞了这么一大桌子人让我谈别的，我不想谈还不能走了？这里是齐宴斋，不是□□吧？」 第23页 刘成忙道：「不是不是，小林师傅你别急嘛！有话慢慢谈。」 马小军也道：「行行行，咱们的事儿一起谈。」 看得出他和刘成的关系是真的挺铁了。 林沫然这才重新坐好，又示意牛建和帮他把茶倒满，这才道：「怎么谈？」 刘成去看马小军。 马小军无奈苦笑，道：「其实我不是对你们的工作室感兴趣，我是对《遂于传》的那部作品感兴趣。不是我太那啥，实在是你们那工作室规模太小了，有没有可能，你把这部戏的版权转让出去？应该有很多人争着要。」 牛建和紧张地看向林沫然，生怕他一个点头答应下来。 好在林沫然没有当场把他给卖了，而是摇了摇头。 马小军于是耸耸肩，表示那就没办法往下谈了的意思。 林沫然转头看向牛建和，示意「我尽力了，那也没办法」。 本来他也没想过马小军真的能够降尊纡贵来帮他们执导这部《遂于传》，看来只能另找他人了。 牛建和点点头，他其实出了一身冷汗，什么马导不马导的他也不敢多想了，万一姓马的真把林沫然说动再起转让工作室或者《遂于传》版权的念头那可真就歇菜了。 事情看来谈不拢，要一拍两散了。 忽然那刘峤开了口，道：「来都来了，不如搞点有趣的方式。」 刘成问：「什么有趣的？」 刘峤道：「小林师傅多少也算个厨师，不如就来跟莫师傅比一下厨艺，赢了的人有彩头，而且是全程直播的那种，怎么样，敢不敢玩儿？」 他后面的话是对着林沫然说的，似乎是笃定林沫然没胆子，所以来个激将法。 林沫然倒是没什么胆怯或者被激将到的样子，只是道：「敢不敢玩儿，那得看是什么彩头？」 刘峤把目光望向刘成，似乎他只管挑事儿，不管赌注。 刘成犹豫了一下，又把目光看向了马小军。 这马小军被气笑了似地，道：「你踏马地看我干嘛？」 刘成道：「人小林师傅就冲着你来的我不看你看谁？赶紧的，表个态，要是小林师傅赢了你就答应给人导戏，你都闲了快一年了，也该出来干点儿正事儿了。」 马小军还在迟疑。 那边刘峤又出言提醒：「马导，这可是赌局，得小林师傅赢了你才答应，他输了的话你就完全不用搭理。」 他话里话外已经认定了林沫然赢不了。 因为，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知道，莫师傅那可是连续三届的全国厨王大赛冠军。 林沫然一个只会做些家常菜的小厨师，能赢过莫师傅？ 做梦去吧！ 这边不等马导表态，刘成已经拍板决定：「行，就这么着，比赛，小林师傅和莫师傅。」 「小林师傅要是赢了，马小军导演就去帮他执导那部《遂于传》，莫师傅赢了，小林师傅就要带我们去他的老家找甄老先生。刘峤和牛先生你们把我的话录下来，在场的人都是见证人，不能反悔。」 牛建和转头去看林沫然想要听他的决定，只见林沫然对着他挑了一下眉，露出一个意气年少、无邪灿烂的笑，道：「就这么定了！」 第11章 刘峤直播间。 底下的网友开始还没弄清楚状况，等到听了刘峤的陈述，得知是齐宴斋的莫师傅和这几天因为在《地球人联盟》里意外出镜的小林师傅，要进行线上直播厨艺比试的时候，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怎么又是这个小林师傅？」 「难道你不应该问怎么又是齐宴斋吗？这两天齐宴斋的宣传和营销真是铺天盖地，又是贊助《地球人联盟》，又是什么搞什么宝刀验刀，光是话题热搜都买了十好几个了吧！」 「搞营销是有一套，有这功夫好好做菜不好吗？我听说他们开发的一些美食产品，味道压根儿不怎么样，还有一些质量问题呢！」 「所以刘峤才会在他的直播间吐槽过好几回啊！」 「啊啊啊，居然是小林师傅！我这几天到处打听他的消息，但一点儿也打听不到，他甚至都没有个人的公众帐号！」 「楼上姐妹我也是，我是小林师傅的颜粉，想粉他都找不到地方，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幸福死了！！谁也不要阻挡我舔屏。」 「不是说这位小林师傅是齐宴斋请的託儿？怎么？这是又来搞什么炒作话题了？」 「最奇怪的是刘峤吧？他吐槽过齐宴斋，前几天又吐槽了这个小林师傅，现在反而把这两个搞在一起弄什么厨艺比试？搞什么？」 「看不懂+1」 「这有啥看不懂的，两大吐槽对象拉到直播间当面pk，这不比恰一方的营销推广费更容易获取流量！」 「你看透了一切，这个刘峤的大v称号，还有他下面的几百万粉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这小子聪明着呢！」 「聪不聪明的，主要这也没什么看头啊，小林师傅，一个家常菜厨师，跟莫师傅比厨艺？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莫师傅的份量？他可是连续三届厨王争霸赛的蝉联冠军！」 「楼上我要笑死，『家常菜厨师』这不是刘峤给小林师傅起的称唿嘛！」 「我去，莫师傅这么厉害呢？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那我明白了，这就是刘峤想要给小林师傅好好上一课，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中国厨师，让他以后少在国际上给咱们国人丢脸。」 第24页 「怎么就丢脸了，人林沫然做的饭菜明明很好吃也很有艺术感的。」 「就是，也不知道是捅了谁的心肝肺了，人四个老外明明吃得很开心很享受，都差点儿为了争小林师傅做的饭菜打起来了，你们非要在这里说什么小林师傅做的菜不上檯面，我就不明白，怎么就不上檯面了？」 「就算他做饭不难吃，那他也是个烂人。」 「又来了，怎么到哪儿都是耍这个的？人小林师傅怎么烂你倒是说明白啊！」 「大家别吵吵，好好看直播，看小林师傅是怎么被莫大厨师吊打的！」 … 齐宴斋后厨。 这会儿不是最忙碌的饭点，所以后厨不怎么繁忙。 林沫然和莫师傅分站两侧，等着出题人出题。 先是冯八两拿出江南厨神的架势，对在场的几人说道：「公平起见，就不要选太专业的菜式了吧！毕竟小林师傅不是专业厨师，太考究功底的菜到底还是有点儿太欺负人了。」 刘峤也对此表示同意，大方地对的林沫然说道：「题目由你来出好了，我相信一般的菜式都难不住莫师傅。」 两人这两番话其实代表的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在说林沫然会的莫师傅肯定会，但莫师傅会的林沫然就不一定会了。 这里面唯一一个对林沫然的厨艺有些了解的牛建和，这会儿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虽然左右这件事他们不会吃亏，如果林沫然输了，也就是帮忙联繫一下家里那位姓甄的老人而已，要是老人不愿意见外人，刘成他们这边应该也不至于太过于为难人。 但要是他们赢了，那可就赚大发了，马小军会接他们这部戏！ 但问题的关键就是……林沫然能赢吗？ 就算他知道林沫然厨艺了得，他见他做过很多花样反覆的菜。 但人家莫师傅可是正统的厨王，还是连续三届。 林沫然想赢，恐怕是不太有可能。 谁知现在刘峤居然让林沫然来出题。 牛建和两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沫然，心里头不停地念叨：祖宗，你可千万出一个自己有把握的题目啊！ 虽然就算有这样的优势也不一定能赢，但……至少多了那么一点儿赢面嘛！万一就赢了呢？ 相比于牛建和的略微紧张，林沫然看起来淡定到不像话。 他听了刘峤和马小军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出了自己想要比拼的题目： 「昨天在《地球人联盟》直播现场，我看见莫师傅做了道宝塔肉，正好这道菜我也会做，不如我们就来比这道菜谁做得更快更好吧！」 牛建和一个粗人，吃饭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填饱肚子，他也吃过宝塔肉，现在回想起来的印象就只有两个字——好吃。 但在场的其他人可都是美食方面的行家，就连马小军也不例外。 一听林沫然提出的题目居然是宝塔肉，脸上都露出了些意外的神情，接着就是摇头，看起来像是在对林沫然自掘坟墓的行为表示不贊同和不理解。 宝塔肉乃是一道厨师必考菜品，也是极为考验厨师刀功的一道菜，更是莫师傅的招牌拿手菜，别说整个项城，估计是全国范围内也没人能比莫师傅做得更好。 林沫然就算是会做、做过，但能比得过莫师傅？ 刘峤更是在一边冷笑了起来：「小林师傅这是知道自己赢不了，故意放水来了？」 林沫然对着他挑了下眉，没说话。 既然他自己想出丑，别人能有什么办法，刘峤又调整了一下直播摄像头的位置，道：「那就开始吧！」 比拼正式开始，听到消息过来围观的齐宴斋的员工越来越多，那些正经的大师傅们也都赶忙跑过来看热闹。 … 同城远处的施氏集团大楼里，娄肖宇看了眼依靠在老闆椅上轻轻捏着眉心的施遂。 他家总裁这段时间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以前做事都是很专注很专心的，最近不知怎么却总是发呆走神，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像是时常被噩梦缠身似的，眼下还有着淡淡的乌青。 他下意识就觉得这和林少爷有关。 要是让他说具体原因，他也说不太清楚。 是因为当年他被破格提拔上来的时候，说了一口招杰口音的普通话？ 后来他知道了林少老家就是招杰的。 还因为每次施总遇到重大难题、谈判上的失败甚至是巨大的成功时，也都会去见一下林少爷，虽然这种次数不多，屈指可数，但那痕迹也确实很明显。 而每次见完林少回来他家总裁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有两次默默高兴了一阵子，虽然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但从下班的早晚，和加不加班就可以看出来。 但也有两次他家总裁回来后不高兴了好久，娄助理没办法揣测这其中都发生了些什么。 现在，林少忽然就从方家离开了，然后他家总裁就一直精神恍惚了。 手机震动，娄助理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他吩咐留意林沫然动向的手下发来的消息，是一条直播的连结。 点进去，居然是林沫然在和人比试厨艺。 娄肖宇看了眼捏完眉心努力集中精神去看手里文件的施总，把手机递了过去。 「施总，是林少。」 施遂微微一愣，似乎犹豫了两秒，然后伸手结果了手机。 第25页 直播画面这会儿分成了两个分频，他一眼就看向左边视频画面里的那双手。 那是一双他熟悉的、十分好看的手，拇指的骨节处还能清晰地看见那道割伤癒合后留下的疤痕。 此刻这只手正稳稳地片着手里的肉片，开始的几下动作丝滑流畅，被片的五花肉片如同机器切出一样薄厚均匀。 直播间里的评论纷乱，不过大部分都是在期待着这双手什么时候发抖，这个不能轻易断掉的肉片什么时候断。 如果肉片中途断掉，比试里这双手的主人就会输。 最后不知谁起了个头，直播间的评论慢慢开始整齐划一起来： 「断、断、给我断！」 「抖、抖、给我抖！」 忽然，那只手真的抖了一下。 原本平平整整的肉片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瑕疵。 第12章 热搜词条上出现了一条#刘乔直播间厨艺比拼#的内容。 等好奇的网友点进去，发现是真的有两个人在比拼厨艺。 一个是齐宴斋的大师傅，一个是这两天颇有些存在感的好看的厨师小林师傅。 照理说这两人切磋一下厨艺，也不是什么可以冲上热搜的事件，哪怕刘峤美食品鑑大v的身份，自身拥有相当数量的粉丝，但也不至于这么受关注。 只要稍微动一下脑筋，吃瓜网友们大概就可以猜到，这一定又是齐宴斋在使用它的钞能力。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齐宴斋真是手笔巨大，先是借着《地球人联盟》贊助商的名头把宣传搞得铺天盖地，接着抓住每一个可能制造话题的机会频频出现在各大热搜。 不过即使知道这是齐宴斋在搞噱头，但也不妨碍看热闹的网友点进去一看究竟。 「这有点夸张了，知名连锁店首席大师傅跟人家一个小厨师比试厨艺，这不是不顾自己的身份嘛！」 「听说这个大师傅还是三届厨王争霸的冠军，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你可以自己去美食网上查。」 「但问题是这几天这个小厨师被一些网友吹过头了，只是给老外做了一天的饭而已就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觉得是应该来个正经大师傅给他上上课，让他见识一下什么事真的得厨艺。」 「楼上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夸张，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打蚊子也不需要动用大炮嘛！」 「哎呦，他这刀功还可以的样子！」 「起码手很稳，应该是练过的。」 「练过也不代表能比得上莫师傅吧！」 「比得上莫师傅？楼上你在说什么梦话，他只要输得不是太难看就已经算是长脸了。」 「我笑死了你们这些傻子，看不出这是齐宴斋的又一种营销手段吗？这个小林师傅前几天不还配合着齐宴斋炒作什么『第四把甄记陨铁刀』来着？这场比试八成也是，赢下莫师傅是不可能，但能让这个什么小林师傅露把脸。」 「楼上的意思是说，这个小林师傅是齐宴斋要推出的新人？」 「八成是的，你没看见他那副长相，啧啧啧！」 「果然，阴谋论的傢伙也承认小林师傅的颜无可挑剔对吧？我就说，谁能抗拒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呢！」 「评论区的这些坏蛋干嘛都在盼着他手抖啊？我看他手超级稳，应该不会抖的。」 这位少数看好林沫然的网友评论才刚刚发出，视频里林沫然的手便抖了一下。 「完了！」 「吁~~~~」 「有点可惜啊！」 「就这？就这？还敢跟人莫师傅切磋厨艺，丢死个人了。」 随着林沫然的这一下手抖，评论区一片喝倒彩和嘲笑的声音。 但也有少数林沫然的颜粉立马表示没关系，输了就输了，不妨碍小林师傅的盛世美颜。 宝塔肉这道菜的基本操作，那就是整片肉必须是连接完整的，中间不能有断口，断了就算失败，林沫然只能选择拿块肉重新来过。 但要重新片肉，单从时间和速度上来说，就肯定比不上莫师傅了。 谁知视频中的林沫然居然没有停下。 他手里的刀虽然的的确确是抖了一下，但大概是因为他之前片肉的动作太稳了，稳得像是机器在匀速且平稳地运行一样，所以这稍微的一个角度倾斜，看起来就和手抖一样。 然而等你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这一下并不是手抖，或者说就算是手抖，也没有把肉片得断掉。 而在「抖」了那么一下下之后，他又继续恢復了平稳继续往下片去，那薄厚几乎是均匀的肉片，在他的刀刃下继续成型，并没有断掉。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再一次小幅度「抖」了一下，接着继续平稳，如此往復了几个回合。 评论区众人终于有些傻眼了。 「他这是、故意的？」 「他不会是在搞什么肉上雕花吧？」 「雕花不至于，宝塔肉的做法，片好的肉是需要放到磨具里再上锅蒸，模具都是四四方方的，他雕花有什么用！」 「就是，这明明就是他刀法不稳的表现。」 「同意。」 … 娄助理眼瞅着这些不看好林沫然的评论一条条被刷上屏幕，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施遂的表情，却意外捕捉到他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第26页 娄助理一个晃神，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了大白天的一道惊雷。 他一定是看花眼了，他家总裁是公认的面部表情缺失人员，他还从来没在施遂脸上看见过笑。 然而事实证明，他这次似乎并没有看花眼，因为他眼睁睁看着施遂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由一开始半点儿都不明显，到像羞答答的花儿一样慢慢绽放，最后停留在了总裁那张万年冰川的脸上，他的神情也像是陷入了某种记忆中，带着美好和意外的柔和。 … 施遂确实是陷入了一些回忆中。 他想到了视频里那双无比稳健的、带着一道伤疤的手的主人，很久很久以前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那傢伙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那把刀。 他只记得自己在时隔多日又一次见到那个傢伙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一把刀，四处窜来窜去找东西切。 那时候那傢伙不过才十一二岁，比着自己矮了好大一截。 据说厨房里一切可以切的东西都被他切过了，于是他就拎着刀来到了厨房以外。 听说施遂的到来，那傢伙便到了他的房间。 先是笑嘻嘻和他打招唿，絮絮叨叨地问东问西，等到气氛差不多被那傢伙单方面搞得熟络了些，他便随手拿起一些东西来用他手里的刀切切切。 最后，他把魔爪伸向了施遂摆在桌上的那些书，嘴里继续絮絮叨叨跟他说着话，手上忙忙活活，没一会儿，自己那些书的空白边角就都被他切了去。 递迴来的时候他还跟自己解释：「这些空白的地方留着也没什么用，我都帮你切掉了，以后翻看起来要方便很多。不用谢！」 接着他把刀擦干净，又帮自己削苹果，照着他的长相来削，还把果核的种子留下来，细緻地雕琢成他眼睛的样子，完成后那傢伙会一本正经地拿着削好造型的苹果在自己眼前显摆着问：「是不是很像？有没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不对，也不是太像，因为我给它雕了个笑脸，但你是不会笑的。」 末了他还嘆息一句：「真是个小可怜儿！」 「咔嚓」。 快门的声音拉回了施遂陷入回忆中的神识。 他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助理正举了另一部手机在对着自己拍照。 娄助理看见自家总裁嘴角的笑意和眼中的温和瞬间消退，恢復成情绪缺失的样子，目光平淡幽深地看向自己。 他愣在当地，手里还举着手机。 娄助理试图解释自己这反常的举动。 「您……刚刚笑了。」 施总的笑容像天上的流星，不对，是比流星罕见得多的存在，他实在是觉得新鲜且稀奇，脑子一热就掏出手机快速抓拍了。 这要是转头把这张照片拿给同僚们看，尤其是那几个外表看起来十分干练但其实内心无比花痴的女同胞们看，肯定会引得一片尖叫。 不过在那之前，他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 好在他家总裁虽然冷漠，还不是太残暴。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然后伸出了手。 娄助理麻熘地把手机上交。 施遂看了眼手机页面上，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下自己那抹浅淡但却透露着温柔的笑意。 记忆里那个眼眸璀璨如星的小小少年，看着他说「你不会笑」、「真是个小可怜」的画面清晰地如同那一幕只是发生在昨天。 施遂下意识就动了动手指，把照片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删掉了记录和那张照片，这才把手机还给了娄肖宇，然后命令道：「出去吧！」 娄肖宇轻声轻脚出了总裁办公室。 施遂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的直播间里。 直播间评论区还是有很多盼望着林沫然肉片断掉的网友，但最终他们失望了。 林沫然的肉片始终没有断掉，但网友们发现，他的速度已经慢于莫师傅了。 评论区继续开嘲，就算有个别对他的刀功如此稳健意外欣赏的网友，也不禁开始了惋惜： 「慢了，单从速度上来说，他已经输了。」 「确实是，莫师傅那边已经上锅蒸了，他还在摆造型。」 「我不明白他干嘛要这么摆，这个造型应该放不进磨具吧？」 「第一次知道宝塔肉原来是要放进磨具出造型的，我还以为直接堆成宝塔呢！」 「那怎么可能，肉是软的，不靠磨具造型是会塌的。」 「就算用磨具，每个师傅做出的宝塔造型也是各有千秋的，我见过的最精緻的宝塔肉的确是莫师傅做的，据说最高有29层，层层分明不说，每一层的厚薄程度都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简直是绝了！」 「咦~林沫然他这个是……六角的宝塔？」 宝塔肉的磨具是四四方方的，所以最基本的宝塔肉造型一般都是四方形的，当然也可以根据特制一些其他形状的磨具，比如莫师傅用的，就是八角宝塔。 但林沫然这个，是六角的。 他速度很快，网友只是讨论的功夫，他的六角宝塔造型已经搞定，也就比莫师傅慢了一分钟，也送进了蒸炉。 直播间的评论区短暂地出现了一些安静。 接着才又有人道：「我怎么觉得……林沫然这个六角宝塔有点儿好看？」 「关键他没有用磨具，而是用竹籤固定。」 第27页 「他是疯了吧？光用竹籤怎么可能固定得牢固，蒸出锅的时候肯定会散掉的。」 「坐等开炉的时候他的宝塔散掉的样子。」 「我也觉得很玄，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他的六角宝塔上蒸炉前有点儿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呢？这里比的是厨艺，要看最后的成品的，做出来之前的一切都是浮云。」 「话说裁判是谁啊？刘峤吗？」 「什么裁判不裁判的，估计他们也就是随便比比，你还真觉得和莫师傅比还需要正规裁判？林沫然他够格嘛！」 网上议论纷纷，直播间里等待开炉的这个空档里，莫师傅和林沫然继续准备其他辅料和摆盘。 这会儿两人倒是都不着急了，莫师傅更是优哉游哉看向林沫然。 林沫然倒是没看他，而是自顾自地搞定摆盘的材料后，又顺手做了一沓春饼，还对围观的人解释道： 「光吃肉没有主食是吃不饱的，来点春饼刚刚好。」 直播间的网友：「……」 这傢伙想得还真是周到呢！ 他是不是忘了现在是在比试，而不是在给老外做饭啊！ 谁知他做了春饼还不算，又顺手拍了个黄瓜：「再来个清爽的配菜才完美，否则会有点儿腻。」 这下不止是直播间的网友，连莫师傅也傻眼了。 他要不要也再做点儿啥？ 可他们说好了只比宝塔肉的呀！ 虽然他没有什么输赢的压力，毕竟这道宝塔肉他做得太拿手了，但这会儿林沫然如此放松且随意的态度，还是让他自觉矮了一头。 好在很快，莫师傅的蒸炉先到时间跳闸了。 只要把模具中的宝塔肉倒扣在摆盘上，再完成最后浇汁的步骤，这道他做过无数遍的宝塔肉就算完成了。 谁知又是「叮」的一声，林沫然那边的蒸炉也到时间了。 于是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炉，出炉，摆盘，浇汁。 最后的几步几乎是同步进行，也几乎是同时完成。 单看完成时间，两人不分胜负。 接下来就是每个人的菜品展示。 镜头先是拉近到了莫师傅的那道宝塔肉上。 果然是厚薄均匀层层分明，八角的宝塔造型逼真如栩，再配浓汁的浇筑和盘底的青菜摆盘的陪衬，堪称完美。 直播间里传来了阵阵赞嘆。 「不愧是三届厨王冠军！」 「好有食慾好想吃啊！」 「今天就去齐宴斋定位置，我要亲自品尝莫师傅的这道宝塔肉。」 「赶紧赶紧，我要看林沫然的那道，不会已经塌成一坨了吧？」 「没有哦，刚刚看他出炉的时候是好好的。」 「镜头赶紧转啊，我知道莫师傅厉害了，但我也想看林沫然倒霉，镜头镜头镜头，我要记录他失败放任瞬间。」 在直播间网友的齐声唿喊下，直播镜头像是不情不愿一样，还是慢慢转到了旁边林沫然的那道宝塔肉上。 直播间评论区再次出现了几秒钟的弹幕空白。 接着，是一些感嘆词和美妙的中国话。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 「！！！！！」 「这、这是宝塔肉？」 视频画面中，一个有稜有角，还有一片片瓦片的弧度，逼真得如同现世中真实的宝塔矗立在画面中，塔尖顶部甚至还有一颗散发出莹莹光泽的明珠。 塔底四周的摆盘里是不知用什么调制的浇汁，盘子微微晃动间，一波浅浅的碧倾荡漾，上面随意地漂浮着几片雕成的荷叶形状的青菜叶，还有数个玲珑小巧的红心萝蔔雕成的或开放或含苞待放的荷花，盘子的最外沿，那和莫师傅一样的西蓝花，也都被做成了堤岸的形状。 一旁的灯光照射下来，这座肉片堆砌而成的六角宝塔倒映在盘中的汁水中，美得如同优秀的摄影作品中的湖边塔影。 美不胜收。 第13章 直播间的评论区一片赞嘆。 偶尔蹦出几个嘲讽和贬低的，似乎也不像之前有底气了。 其实上蒸炉前他们也大概看到了林沫然这个六角宝塔的造型，但那会儿只是没有完全成型，也没有后期的摆盘映衬。 而且，网友们想像中不用模具，蒸过之后造型会散掉的情况也没有发生，反而在蒸过之后，这道六角宝塔的造型反而更加□□，出现了一种食物熟了之后所散发出的独有的色泽美。 「咳咳咳，」 直播间里传出了咳嗽声，冯八两齣现在镜头中，看着两人成品宝塔肉说道：「这道菜的优劣，我们不会只看造型，还要看肉片的厚薄均匀程度，以及宝塔的层数，层数越多者表示他的刀功更加厉害，现在，让我们来数一下两人的宝塔肉层数。」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去数林沫然的那个宝塔去了。 因为用肉眼看起来，林沫然的宝塔肉虽然是六角，但它总体的大小程度，和莫师傅那个八层的差不了太多，从高低来看也而是差不多的。 冯八两有信心，他徒弟的层数肯定要多过于林沫然。 这边的牛建和见状也忙凑到莫师傅的宝塔肉前，一层一层地数了起来。 毕竟这里只有他是跟林沫然一伙儿的，他得亲自上手数才放心。 很快，结果出来。 第28页 冯八两脸色看起来有些放松了，说道：「小林师父的宝塔是27层。」 他虽然说得有些轻松的样子，评论区对厨艺有些了解的却都再次发出了赞嘆。 「谁说这个小林师父不算正经厨师的，你随便找一个正经厨师来做这道菜试试，他能弄出超过20层宝塔肉的我都算他是高手。」 「的确是，其实一般宝塔肉能做出12层以上就算合格了，正经厨师虽然也都在追求更高的挑战，但能达到20层以上的少之又少，更别说是27层了。」 「确实是低估这个小师傅的实力了，但他到底还年轻，比莫师傅还差了点儿。」 「是哦，不是说莫师傅的而最高记录是29层。」 「好可惜！」 「没关系，在我这里小林师傅就是最棒的，也是厨师里面最好看的！」 而就在这时，那边牛建和也已经数完了莫师傅的宝塔肉层数：「莫师傅的是26层！」 他看起来还挺兴奋的。 这边冯八两一听，下意识就道：「不可能。」 牛建和：「我数了两遍呢！冯师傅不信可以自己过来数数看。」 冯八两好歹是江南老厨王，莫师傅的师父，居然真就不顾身份，凑到徒弟面前那道宝塔肉弯下腰开始数了起来。 数完，他脸色绷成铁板，看着莫师傅严厉地瞪了一眼。 莫师傅跟个鹌鹑一样不敢吱声，膀大腰圆的那么大个身量佝偻成了一团。 评论区一阵嘻嘻哈哈： 「哈哈哈哈被师父一眼瞪成个受气小媳妇儿。」 「所以，莫师傅的宝塔肉真的只有26层，那岂不是林沫然更胜一筹！」 「莫师傅这是马失前蹄啊！」 「应该是觉得小林师傅不值得他全力以赴，所以就随随便便做了一下。」 「楼上正解，这是轻敌了。」 「叫我我也轻敌，自己是三届厨王争霸冠军，对方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换你你不轻敌？」 「可拉倒吧！就算不是轻敌小林师傅这道六角宝塔肉也比莫师傅那个更出彩。」 「之前是不是好多人猜这个林沫然是齐宴斋花钱雇的来炒作的，现在被打脸了吧？谁把自己家的首席大师傅踩在脚底下炒作啊！」 「难道齐宴斋要推出新人？这个小林师傅是他们下一步主力推广的明星厨师？」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小子长得看看，包装包装应该比莫师傅更能吸粉。」 「楼上的你们够了，能不能别什么都往阴谋套路上想，反正就是不能正面承认人小林师傅厨艺了得呗！」 「现在还没决出最终胜负呢！就算他造型好看层数更高，美食美食最后还是以味道为准的，也许他这道六角宝塔肉超级难吃呢？」 直播现场，直播间的主人刘峤也终于入镜，他看起来同样十分惊讶和意外。 「你有厨师证？」他看着林沫然道。 「没有。」林沫然答。 「没有？那你这……」刘峤指着这道造型惊艷的六角宝塔肉想说什么又似乎被气得说不出来。 缓了一会儿他皱着眉道：「你会做这些硬菜，那怎么不在《地球人联盟》直播的时候展示出来？」 林沫然：「啊？」 刘峤：「你得担负起像世界人们宣传咱们中华饮□□华的责任啊！怎么能只做那些包子咸菜炒饭面条呢？」 林沫然消化了一下他这两句话，终于明白他在网上喷自己的点了。 「包子咸菜炒饭面条不是饭吗？你这么说让十几亿国人中爱吃包子咸菜炒饭面条的同胞作何感受？」 刘峤一愣，忙道：「那不一样不是吗？」 林沫然：「有什么不一样？」 刘峤道：「你有技术但没有展示。」 林沫然：「我受僱去做饭保证我的僱主吃得好吃得饱，又不是去炫技的。」 刘峤：「……」 他想说这不对，但还不等他说什么，林沫然以及直接跳过跟他的争辩，问：「接下来呢？谁来决定最后的胜负？」 刘峤微微回神，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去外面随机找三位客人，由他们选出味道更好的那道宝塔肉。」 说话间，他看向刘成，刘成派人去了，牛建和也忙跟着出去。 哪怕是小人之心，他也还是得做些提防，谁让这里是齐宴斋的地盘，刘成要是让人找三个託儿进来，那林沫然还玩儿个屁了。 没多大会儿，先进来了一位客人。 他应该是没看到直播，一脸好奇的样子。 「试吃是吗？」 「是的。」刘峤过去跟着人握了手，简单说了下情况：「两盘宝塔肉，选出你更喜欢的一盘。」 那人是齐宴斋的熟客，虽然跟莫师傅不熟但也见过，更是吃过很多次这道宝塔肉。 于是他先吃了莫师傅的那道，然后给出了一个大大的拇指：「太好吃了，我觉得都不用尝下一道，我确实没吃过比莫师傅做得更地道的宝塔肉了。」 然后，他就走到了林沫然的那道宝塔肉前。 「这、」他愣住了：「这是什么？」 他抬头看向林沫然和一旁的刘峤。 林沫然拿出职业级别的微笑，介绍道：「这是宝塔肉。」 那人又仔细看了几眼，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问：「这、能吃？」 第29页 「可以吃，从这里夹。」 林沫然直接拿了双干净的筷子过来教这人，顺便还把春饼和拌黄瓜一起摆了过来。 「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卷着春饼吃，吃完再来块爽口小黄瓜更完美。」 那人迟疑片刻，开始试着夹肉：「这也太精緻了，像那种为了好看忽略味道的假菜……」 他一边说一边伸筷子，薄薄的肉片很轻松地夹起，沾了盘底的浇汁，入口。 嚼啊嚼，咽下，接着，他又伸筷子夹了一块、又一块、再一块。 最后，他还听从开吃前林沫然的建议，拿起那金晃晃的春饼卷着吃了两块，又吃了小黄瓜，然后又去夹。 「哎哎哎，这位先生，」一旁的刘成笑容可掬地出面制止了这人的继续狂造：「你别都吃了呀，我们后面还有试吃的客人呢！」 「啊~行。」那人终于恋恋不捨地放下了筷子，吧唧半天嘴似乎是在回味，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得多吃几块才能尝出味道来嘛！这是你们接下来要推出的新菜吗？」 刘成道：「呃……是有这个打算的，你更喜欢哪一个？」 那人又琢磨了半天，道：「各有不同吧，但我这个人念旧，真要选我可能会选吃惯了的莫师傅的味道，不过你们要是推这边这个六角形的宝塔肉，我也会第一时间过来下单的。」 这人被客客气气送走了，莫师傅赢得第一票。 评论区的议论就没停过，这会儿都在为林沫然叫不平。 「这人是不是没搞清楚这是一场比试啊，只以为是什么推荐新菜品的试吃。」 「我相信他可能真的念旧，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小林师傅的菜，你们看看他把那道六角宝塔吃掉了多少。」 「我真是要被笑死，刘总要是再不阻止，估计这人能一口气把小林师傅的这道菜吃光光，这还不叫更喜欢？」 「但是他还是把票投给了莫师傅。」 「这么个决胜负法儿不太公平吧？」 「同意，就是不公平。」 议论纷纷的功夫，第二位客人也被请了进来。 这位是位女客人，明显是看了直播的，所以一进来就直接走到林沫然的那道菜前。 「哇~现场看更精緻，真是难以置信这是用肉做出来的作品！我能录像吗？」 林沫然看向刘峤和刘成，毕竟这是刘峤的直播间，还是齐宴斋的地盘。 那两个姓刘的点了头，这位女客人又一脸期待地问林沫然：「那我能和你拍个合影吗？你长得好好看哦！」 林沫然：「……」 这次不用刘成提醒，林沫然先开了口：「当然可以，不过不快点儿尝菜的话，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位女士忙答应：「好好好，那我先吃。吃完你一定要跟我合影哦~你放心，我会公平地给出我的评价的。」 说着，她就尝了林沫然的菜。 比起前一位的闷头吃，这位女士就要情绪外放得多：「哇~~哇哇哇哇！好好好吃哦~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我能卷春饼对吧？」 「哇哇哇，春饼也好香！我还能再吃一个吗？」 「黄瓜也好可口，但我还是很好奇你那天在《地球人联盟》早餐的时候做的那个咔哧咔哧小黄瓜！你以后还会做吗？话说你在哪里上班啊？我可以去你的店吃饭吗？」 这会儿冯八两在旁忍不了了，大声地咳嗽起来。 林沫然微笑着提醒：「我现在没上班了，谢谢你的品尝，你现在可以去吃莫师傅的那道了。」 那女士才万分不舍地住了口，接着去了莫师傅那边。 然后，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虽然莫师傅的也很好吃，但我把我的这票投给小林师傅。两位的宝塔肉肉质软烂程度都刚刚好，也都很入味，唯一不同的是，小林师傅的浇汁更鲜美，入口回味无穷，我现在还在流着口水，我真的不能再吃一口吗？」 答案是不能，这位女士流着口水被请了出去，倒是满意地拿到了和林沫然的合影。 第三位客人进来了。 刘峤一愣，接着说：「换一个人。」 这才进来的也是个女士，还是个打扮十分精緻的年轻女孩儿。 「为什么？」 她听见刘峤的话不高兴地说道。 「你的身份要避嫌。」 评论区有对齐宴斋的宣传营销有所了解的，一眼就看出这女孩儿是齐宴斋当家人刘棕的独生女儿刘珊珊，也是刘成的侄女。 「我会公平给出投票的，为什么要避嫌！」刘珊珊不服气：「我就是想尝尝这位小林师傅的菜到底是吹出来的好吃还是真的好吃。」 评论区网友一听她这语气就纷纷留言：「这大小姐是来找茬来了。」 「不是我有偏见，这位大小姐做事是真的不太靠谱，之前还传出来一些她利用齐宴斋大小姐身份搞特权的传闻来着。」 这边刘珊珊见刘峤不肯答应，直接到刘成身边撒娇起来：「二叔，你说句话，我能不能做这个第三个裁判？」 牛建和大着胆子在旁道：「这肯定是不合适的，真要选，那也是该我们指定了不是吗？」 眼看着要赢了，他可不能让齐宴斋这帮傢伙公开作弊。 「我来吧！」一旁的刘峤忽然说道。 「我用我这么些年的信誉和粉丝口碑做注，我会给出公平的答案。」 第30页 「刘峤可以的，人品倒是一直也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他之前还喷了小林师傅的。」 「但他也喷过齐宴斋和莫师傅。」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希望中华美食走向国际，展现最好的内容。」 「看不起包子面条炒饭的出发点吗？何不食肉糜吧！」 「可以，你来吧！」 直播现场里传出来林沫然的声音，他挑挑眉，不怎么在意结果似地对刘峤道。 刘峤也对着他点点头，似乎在向他的信任致以谢意。 他先去漱了口，拿起一双新的筷子，先去吃了莫师傅的菜。 「嗯~我一直都相信莫师傅的水平的，三届厨王争霸冠军并不是虚的。不过，今天的宝塔肉确实是没有发挥出莫师傅的巅峰的水平，起码，莫师傅你没有尽全力不是吗？」 莫师傅这会儿不止是缩成一个鹌鹑，连一张圆圆的胖脸都涨得通红了。 任谁一个自己擅长领域里的王者，也不会拿出吃奶的力气来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来比拼啊！ 谁能想到这毛头小子内里藏刀，水平如此高超呢？ 接着，刘峤又漱了口，这才去尝林沫然的这道宝塔肉。 他吃得挺慢，可以看得出品得十分仔细，他甚至没有去像前两个客人那样吃春饼和拌黄瓜来分走对宝塔肉最真实口感的体验。 但他接连吃了三块。 最后他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湿巾擦手和擦干净嘴角，这才说道：「的确是小林师傅的味道更胜一筹，刚刚那位女士说两人的肉质差不多，只是小林师傅的汤汁更鲜，口感让人有更多的回味，但其实就连肉也是不同的，我看见你往里面加了臼香末，还反覆涂抹了三遍调味料？」 林沫然回他道：「对，费了点儿时间，但确实更入味一些，我喜欢有滋有味儿的东西。」 这就是他比莫师傅慢了一分钟上蒸锅的原因，但又因为他没有模具，所以出锅时间又争取了回来。 刘峤微微嘆了口气，把手朝向林沫然，宣布道：「我投小林师傅一票，这次比试，最终的获胜者是小林师傅。」 说完之后，他对旁边的几人道：「你们要是不服气，可以自己过来尝尝。」 第一个上前的就是冯八两，他倒是要看看，林沫然的这道宝塔肉到底比自己徒弟的强多少。 接着，是刘珊珊、刘成，还有一直坐在镜头之外的马小军。 他一边苦笑一边去尝那道宝塔肉：「我真是个冤大头啊，我必须得尝尝……」 他尝了一口，然后就都包圆了。 「你们都别跟我抢了，我冤得慌。」 说着真就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还把林沫然做的那些春饼和拌黄瓜一起据为己有，其他人自然不敢说啥。 而直播间的评论区里也都十分惊讶： 「马小军导演？他怎么也在这儿？」 「据说他和刘成是铁哥们儿。」 「但他说冤大头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这个比试是个赌约？」 「啊？怎么个情况，我怎么看不懂呢？」 「看不懂加一。」 直播间刘成已经笑眯眯凑到林沫然面前：「小林师傅牛啊！」 他边说边对这林沫然竖大拇指，又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齐宴斋？年薪什么的都好商量啊！」 这边刘峤道：「你能先别这么急吗？我直播间还开着呢！」 大傢伙儿光顾着讨论输赢和那道六角宝塔的味道，都快要把直播这会儿事儿给忘了。 正当刘峤打算跟直播间的网友打声招唿就下播的时候，忽然，一道稍微有些苍老但异常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哪个王八羔子说我的刀是假刀的？」 「给我站出来！」 第14章 在场众人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头髮花白，但是精神抖擞的老头，打扮得十分朴素，正站在厨房门口，身旁还跟了两个身穿名刀收录馆工装的人，其中一个手里提了个大箱子，另一个手里举着摄像机。 那老头背着手，一双眼睛瞪得炯炯有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自带着一股风霜剑雨的老者威严，目光十分锐利，尤其是落在冯八两脸上时，更是像找到了罪魁祸首一样愤怒了起来。 「好、好，姓冯的混小子，就是你是吧？年轻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气量狭窄心术不正，学工的时候就调戏人家服务员小姑娘，到老了居然还是死性不改，说，你是怎么串通那个狗屁专家说我的刀是假的的！」 冯八两眼神中的震惊都还没有退去，又听到老头儿那些说他年轻时的话，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结结巴巴开口道：「甄、甄师傅，你、你真的还活着？」 那姓甄的老头儿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是巴不得我死了，你好无法无天了呗？」 冯八两又是结结巴巴道：「那刀，真的是你做出来的？」 甄老头儿道：「不是我还能是你这个废物？」 说着他转头看向旁边，对那个举着摄像机的名刀收录馆工作人员道：「他们之前验刀搞直播，咱们也搞直播，我倒要看看，谁说话更好使，更有分量！」 说着，他终于第一次把目光望向站在旁边的林沫然，招唿道：「小沫沫，来，把刀拿出来，让这位张同志帮忙验验，他可是真正的专家，比冯八两上次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狗东西有能耐多了！」 第31页 这边刘峤愣了半晌，想要关掉直播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作为一个面向大众的自媒体号，他的确需要一些爆点事件的流量。 同时，他也想知道真相。 直播间看热闹没够的网友们更是个个兴奋，刚刚林沫然和莫师傅的厨艺比试劲头儿还没过呢，这边转眼又有了新的热闹看，他们巴不得刘峤能播到天荒地老去，见他不关直播真是高兴到不行，全都搬好了小板凳，瓜子可乐的准备好就等着吃瓜。 「这老头是谁？」 「应该是小林师傅之前在验刀那个热搜里提到过的，他说他老家有个甄老头儿，做了好多把像他手里那样的陨铁刀。」 「是哦，当初还惹了群嘲，好有人说他信口雌黄，哪有这么巧真好有个姓甄的老头会做刀，但更多人当时怀疑他这是收了齐宴斋的钱配合着炒作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齐宴斋的另一种炒作？」 「肯定不是啊，动动你的小脑袋瓜，哪有人炒作把自己的首席大师傅放在失败者的境地？还有莫师傅的师父冯八两，你们没看见他被骂成什么样了！」 「那就是说，这是来真的？难道这个甄老头儿真的是甄 记陨铁刀的传人？那他那把刀也是真的甄记陨铁刀？他没骗人？」 「现在还不好说，但小林师傅应该是没骗人的，他顶多就是不知道内情而已。」 「哈哈哈哈，那甄老头儿叫他小沫沫，还可爱的名字，哪个沫呀？我也想叫他小沫沫。」 「啊啊啊我本来对小林师傅没那么着迷的，现在有点儿上头了，他厨艺是真的好啊，颜值又这么高，看起来性格也不错，还有，正如楼上所说，名字也好可爱呢！」 「你才上头，我早就在《地球人联盟》那期就很喜欢了，我真的很吃他的颜，颜狗的天堂有没有？」 「我虽然也很欣赏他的颜，但我更喜欢他的气质，我是个有内涵的人。」 「难道没有和我一样，是他的饭粉的吗？到底怎么样才能吃到他做得饭啊？有人知道的跪求告知！」 「饭粉+1，我都要被他今天这道宝塔肉馋死了，好羡慕刚刚能吃到这道菜的现场客人，为什么我没有去齐宴斋吃饭！」 「你们够了，都说了这个林沫然私底下人品很烂，现在被他迷惑喜欢上他的，将来一定会后悔。」 「又来了，我看到好多像你这样的言论了，他到底怎么烂你倒是说呀，说出来好让我死心嘛！就光这样子逼叨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很好不好！」 评论区依旧是热热闹闹，这边直播现场。 被甄老头儿称唿为「小沫沫」的林沫然无奈地嘆了口气，对甄老头儿道：「不是说你不出远门吗？现在怎么跑这儿来了？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甄老头儿对着他哼了一声，道：「知道自己惹麻烦就行，不过没事儿，等我给这些傢伙长长眼，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甄记陨铁刀。刀呢？」 林沫然道：「今天出门是来谈事儿的，没带。」 甄老头儿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环顾四周道：「赶紧派个人派辆车跟他回去拿。」 半点儿也不客气的样子。 这边刘成倒是上道，似乎知道这甄老头儿来歷不简单，说不定以后还有可以仰仗或联合炒作的空间，于是麻熘地吩咐人准备车。 这边林沫然也给了牛建和一个眼色，让他跟着刘成的车子回家取刀。 好在同在项城，距离也不是太远，很快刀就被取了过来，当场验刀。 那位名刀馆的张同志验得十分仔细，还带了讲解，仪器什么的看着也相当专业。 评论区一些稍微懂行的网友也都站出来科普点赞。 「确实是名刀馆的专家，上次那人听都没听过。」 过了好久出了结果，张同志激动地宣布道：「这是真的甄记陨铁刀。不过，这刀的技艺好像还要更先进一些，甄老先生，据说当年甄家丢失了炼刀的核心技术，这么多年来，您是重新找回了炼刀的方法，还做了技术革新和突破了吗？」 甄老头儿对这位专家同志态度很好，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呀，说来话长了。」 那位张同志又道：「那正好，馆长现在在外地，叮嘱我千万拉您做个专访，您看怎么样？」 甄老头儿又点头道：「可以可以，不过，你们得等我好好准备准备。」 评论区又是一片譁然。 「居然是真刀？」 「那之前小林师傅说他们老家有很多把也是真的了？」 「八九不离十。」 「那这种陨铁刀岂不是就不值钱了？」 「但技术还是只掌握在甄老头儿手里，还是值钱的！」 「这是个厨艺界的大新闻了吧？」 「不太懂这些的人举手提问，这老头儿是谁啊？甄记陨铁刀真的有那么珍贵吗？」 「我虽然也不太清楚，但甄记这个名字在美食界还是超级有名的，别的不说，我只说和江南神厨冯八两齐名的北派厨王，他就是甄记酒楼的唯一传人。」 「啊？所以甄记不只是炼刀的，还是厨师？」 「对头，据说祖上是御厨，炼刀是副业。」 「难怪小林师傅的技术这么高超，他师承北派厨王一脉。」 第32页 「楼上什么意思，是说北派比南派的厨艺厉害吗？」 「难道不是？小林师傅可是赢了莫师傅呢！」 评论区的讨论不知怎么就偏到了南北厨艺孰强孰弱上面。 而直播现场，甄老头儿答应张同志的邀约之后，还怒目横对地对着冯八两道：「狗东西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你找的那个什么验刀的傢伙呢？一起出来给我道歉！」 「这老头脾气好大呀！」 「看起来他像是跟冯八两有仇。」 「真刀给验成假刀，叫你你不生气？」 「确实是得生气，但我还是觉得这老头儿跟冯八两有仇，不对，也可能是跟齐宴斋有仇。」 而今天的热闹似乎还不只这些，就在甄老头儿不依不饶让冯八两道歉的时候，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出现在直播间里。 「甄奉卢？你、你真的还活着？」 原本还气焰嚣张得理不饶人的甄老头儿一个哆嗦，慢慢转头朝着厨房门口看去。 那里，站着一位衣着华美的老妇人。 … 只是吃瓜乐子人没能吃到这个瓜的最终结局。 等到那位老妇人出现后，很快两个直播间都被关闭了。 倒是有人飞快扒出了这位老妇人的身份，是刘珊珊的太奶，齐宴斋如今当家人刘棕和话事人刘成的亲祖母。 「这是什么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了吧？」 「我听说过这个传闻，好像北派名楼甄记酒楼的第六代传人甄奉卢的前妻，就是齐宴斋第二代创始人刘蒙的老婆。」 「我去，那难怪甄老头儿对冯八两那么大怨气了，他这怨气还包括对齐宴斋的那份儿。」 网上吃瓜人各种讨论。 这边林沫然再次和马小军确认了一下这次厨艺比试输赢的结果，约定执导《遂于传》的细节之后再约时间详谈。 而两位名刀收录馆的工作人员也和甄老头儿再约了时间，等他们馆长回来后亲自上门拜访。 然后，甄老头儿就跟在了林沫然身后。 林沫然把他安排到了一家环境清幽的旅店中。 「啧，就给我安排这么个地方？这几年你都是咋混的？连个正经的落脚点都没有？」 老头儿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林沫然瞅了眼这家旅店，宽阔明亮的房间、绿植、清茶、没有车来车往的干扰和污染，已经很不错了好吧！ 不过他也知道甄老头儿气不顺的地方不在这儿。 他不怕死地问：「那位就是你跑了的老婆啊？」 他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听甄老头儿提过的，他以前有个很漂亮的老婆，还帮他生了个聪明可爱的儿子。 但因为他一直在外面四处跑，研究怎么把刀炼好。 然后，等他再回家的时候，发现儿子死了，老婆也没了。 「你闭嘴！」甄老头儿没好气地对林沫然道。 林沫然耸耸肩，不去触他的霉头。 但过了好一会儿，甄老头儿又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道：「不怨她，不怨她。」 林沫然竖着耳朵细听，果然，甄老头儿过了一会儿又喃喃道：「当年孩子病了好久，她到处奔波找人治病，还要顾着酒楼里的生意，姓刘的就是那会儿总是陪着她帮着她的。」 「后来孩子没保住，她也就死了心，跟着姓刘的走了。」 林沫然陪着老头安静地坐了会儿，问：「所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留香镇里待着不出来？」 老头儿摇摇头：「没有，当时我想着不能老婆孩子没了，炼刀也没个结果，于是继续没日没夜地钻研，最后终于让我成功了，也不算太失败吧！」 他一边说，一边又是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得之东隅失之桑榆。 到底是得到得多还是失去得多，恐怕只有老头儿自己心里才有个定论。 林沫然没在那儿待太久，他离开那家旅店，琢磨着真该去找个房子。 老是挤在牛建和那里不是办法。 单身公寓，只有一张半大的床，他这个老闆睡在那儿牛建和就被赶到了沙发上，睡觉时五大三粗的个子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实在是不太人道。 还有他的鸟也欺负人，那天他俩回去的时候，八哥把人牛建和的房间搞成了入室抢劫现场，柜子里的衣服啄得满地都是，好几件还都撕成了碎布条，阳台上的两盆多肉也惨遭啄食。 明明他走得时候交代过八哥，要老老实实待在笼子里的。 也就是牛建和脾气好，默默瘪着嘴把东西收拾了也没发火。 倒是搞得林沫然心里一阵愧疚，第二天跑去花卉市场买了好几盆多肉赔给他，又把八哥笼子上了鸟打不开的那种锁。 明明它在方家就不敢造次的，这个欺穷怕富的扁毛畜生！ 当然，过些天他还要把那只受伤的小猫接回来，牛建和的小公寓实在是没办法再住了。 这样打算着，林沫然便顺便去了房屋中介。 只是连看几家都没有让他满意的房源。 正翻看着手机打算往下一家进发的时候，那辆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子又像幽灵一样忽然冒出来，停在了他的眼前。 副驾车窗降下来，精英范儿的娄助理一脸热情地跟他打招唿：「林少？这么巧？」 林沫然瞅了眼后车窗的玻璃，也跟着淡淡一笑，道：「是啊，真巧。」 第33页 第15章 娄肖宇看了下林沫然身后的房屋中介，问：「林少这是要找房子？」 林沫然：「对，想租个房子。」 娄肖宇道：「那林少现在是要去哪儿吗？用不用捎你一程？」 林沫然沉默了一会儿，就当娄肖宇以为他这次会拒绝的时候，却听他说了一句：「好啊，谢了！」 娄助理依旧殷勤周到，下车帮林沫然开了车门。 林沫然迈步上车，还是像上次那样不去看旁边座位上的施大总裁。 前面娄肖宇问他的目的地，林沫然说了牛建和的公寓地址。 娄助理又问：「是现在住的地方吗？朋友家？」 林沫然道：「对啊，朋友的单身公寓，住起来太挤了，所以想想还是得自己找个住处。」 娄肖宇没问他为什么从方家搬出来，而是道：「我倒是认识一些房屋中介的朋友，林少想租个什么样的？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 林沫然道：「是吗？那先谢谢你了。我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清净一些，便宜一些就行。」 娄肖宇听了表示现在就可以帮林沫然问问看。 他掏出手机来拨弄，暂时没再和林沫然说话，把攀谈的机会交给后座的大总裁。 就是不知道他家总裁这次会不会主动开口。 还不等娄助理脑子里的这个念头转过，就听见他家总裁十分有辨识度的清冷声线在后座响了起来。 「你最近、还好吗？」 娄助理还不怎么样，那位天天载着施遂到处忙忙碌碌的司机大哥一个激动，方向盘十分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娄助理默默给了他一个「大哥你淡定些」的眼神，然后继续假装埋头手机里，其实一双耳朵已经伸长了，仔细听着后座的动静。 他从来都知道施总是个肯听劝的，只是在生意上的事情他聪明得紧，一般不需要别人帮他出什么主意。 而在对待林沫然的事情上，施总从前不大表露自己对这个朋友过分在意的态度。 最近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名有些反常起来。 后座，林沫然也被施遂这突然而来的主动给吓了一跳。 不说他死后魂魄被吸引在施遂身边的那些年，只说他活着的时候和施遂相处过的种种，似乎还没有施遂主动开口跟他说话的时候。 这是第一次。 居然还知道问他最近好不好！ 林沫然转头像看什么珍奇的外来生物一样看着施遂，像是没听清楚似地故意反问了一句：「什么？」 一瞬间，施遂莫名有些怀念现在的这种感觉。 他知道林沫一定听清楚他刚刚的话。 但他就是要故意逗自己，就像以前很多时候那样，他总是爱逗自己说话、逗自己做出一些不一样的反应。 明明听见了，或者明明知道了他的意思，却总要装作听不见或者不理解，非得让他多说几次。 这要是以前，施遂的反应一定是冷漠地转回头，无论如何也不会重复第二遍。 但现在，他看着林沫然望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无比耐心地又十分清晰地重复一遍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林沫然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么听话不别扭的施遂，这样用十分温和的目光看着他的施遂。 他也只有在死后的时候见过。 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自己的墓碑或者那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上学时候的照片。 比现在的眼神还要温和，还要……满含着柔情。 林沫然忽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有事没事儿就逗弄施遂了。 他转过了头看向前方，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最近挺好的，除了住的地方不太方便。」 施遂沉默了几秒，又对着他开了口：「我那边有套房子空着，离这儿不太远，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现在可以过去看看。」 林沫然再次转过了头。 他确定了，施遂真的有哪里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起码，他愿意主动和自己沟通了。 似乎……也不是那么固执、不可救药。 林沫然心中隐隐的愤怒还在，但觉得还是应该给施遂一个改正的机会。 大不了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一点一点地把他给他掰正了。 于是他很愉快地对施遂道：「好啊，既然你这么热情，那就去看看吧！」 施遂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他「这么热情」的说法。 但最终，他还是沉默了。 司机不用吩咐，自动把目的地改了方向。 车厢里的气氛不再像上次那么安静且诡异，前座的司机和娄助理也都跟着十分放松下来。 娄助理还掺和着问了一些林沫然的近况，尤其是今天上午的那一场精彩的直播。 「林少好手艺！没想到连齐宴斋的首席大师傅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倒是一直知道林沫然的厨艺了得，从每次方家宴席上的那一道道精品菜餚就可以看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正经比拼的时候三届厨王桂冠在身的莫师傅居然也比不过林沫然。 「他太轻敌了。」林沫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娄肖宇却知道他这是谦虚的说法，就算莫师傅尽全力了，林沫然也不见得会输。 第34页 因为除了他自身的天赋和在厨艺方面下的功夫之外，他还有一个很了不得的师父。 「所以，那位甄老先生真的是当年那个祖上做过御厨，还炼出过极品陨铁刀的甄家酒楼的第六代传人甄奉卢？」 林沫然听了他的说法失笑道：「说起来不怕你笑话，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 说着他又转头对施遂道：「你也知道的，那甄老头儿就是我们留香镇里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老头儿，做饭很好吃，但又不肯去镇上的大饭店里当厨师赚口饭吃，只天天窝在他那个什么炼刀炉里炼刀，炼出来那么多刀又不肯拿去卖，只要人家拿好吃的去换。奇怪得很，谁能想到他原来这么有本事！」 施遂「嗯」了一声表示贊同他的说法。 娄肖宇在前面道：「那林少的厨艺是跟那位甄老先生学的？」 林沫然：「是啊，不过他不让我喊他师父，说我性子太野不定性，肯定没办法把他们甄家的本事传下去。」 「施遂，你说他这是不是对我有偏见？我从前就算野了些，但不也还是把他的厨艺完完全全学到手了？」 从前这样的时候，施遂一般是不大会理睬他的，他也都习惯了。 但这会儿，施遂又一次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中间顿了一下，甚至还多了一句评语：「你现在，也不野了。」 林沫然点点头表示同意：「自从……我的确老实了很多，但好像老实人没什么好下场，我以后还是不要太老实了吧！」 「你说呢？」他又转头看向施遂。 施遂又对着他「嗯」了一声。 林沫然忍不住转过头去仔细观察这人。 是什么让他忽然转变了做人的态度？ 尤其是对待自己的态度？ 但他只是观察了一小会儿，在施遂察觉到他的视线要朝着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连忙收回了视线。 他承认，他怂了。 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那样的施遂——目光里带着些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温柔的施遂。 但，总要干涉一下这傢伙从小就有的恶习。 没多大会儿，车子便开到了施遂的那套离市中心不远的别墅门前。 说什么有套房子空着，林沫然却很清楚，这分明是施遂经常住的地方。 他死后魂魄被吸引在施遂身边，对这里熟悉得很。 不过他也不拆穿。 娄助理走在前面替老闆开了门，林沫然和施遂一起走了进去。 「啧啧啧！」 林沫然一边看来看去，一边发出赞嘆：「这么大的房子，可真不错！但我可能租不起。」 施遂微微蹙眉，似乎在想要怎么说才能既不显得自己上赶着，又不会让林沫然觉得伤自尊地踏踏实实住下来。 只是还不等他想好，林沫然就先开了口，问他：「施总，我只租一间行不行？」 施遂愣了下，下意识点头表示同意。 林沫然又道：「只有我自己一个住吗？有没有人做个伴儿什么的，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我晚上会害怕。」 施遂沉默，脑子里飘过这人小时候跑去外面过夜，结果被家长暴揍的情形。 似乎还不止一次，据说第一次是要体验在树上过夜的刺激，第二次则想看看坟地里到底能不能看见鬼。 这样的傢伙会害怕住大房子？明明是又想要戏弄他。 但忍了一下，施遂还是开口道：「我有时也会住在这儿。」 林沫然十分满意的「哦」了一声，道：「那就好。施总，以后要是我实在是穷到没钱付房租，可以……帮你做饭来抵房租吗？」 他其实差点儿吐噜嘴说成了「以身相许来抵房租」，幸亏中途剎住了。 如果不知道施遂对他的心意，他还能口无遮拦地调侃一番。 现在，他知道了，怎么还能没心没肺地说那种话呢！ 施遂闻言，回了句：「可以。」 娄肖宇站在旁边，隐隐听出了总裁语气里有些愉快的成分，不由也跟着小小地开心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第三次响起，是询问施总什么时候到现场的电话。 看起来施总这边很忙的样子，林沫然便也没有再多占用施总的时间。 约好了搬家事宜，三人便出了别墅的大门。 娄助理依旧热情地邀请林沫然上车，说是要把他送回牛建和的单身公寓。 谁知还不等林沫然上车，就接到了詹姆斯的电话。 「把我放到路边就行，有朋友来接我去吃饭。」林沫然麻烦娄助理道。 娄助理看了眼施遂，答应下来。 很快两方分开各自去忙碌。 林沫然去付詹姆斯的饭约，施遂一行去考察项目。 路上，娄助理明显察觉到总裁在听到林少要去赴朋友的约之后，重新回到了情绪缺失的状态。 不对，不是情绪缺失，因为你能感受到他周身所散发出的气场冷冽异常，十分得不开心。 … 和詹姆斯的饭局是早就答应好的。 之前两人第一次在方家见面就相谈甚欢酒喝得十分愉快。 之后林沫然又答应詹姆斯当了一天的厨师。 然后詹姆斯就总想跟林沫然好好地不受任何干扰地吃一顿饭。 难得今天两人都有空，于是就这么碰面了。 第35页 「林，原来你是那个甄记的传人，就是那个给皇帝做饭的厨师、还有炼出很厉害宝刀的甄记！难怪你这么厉害！」 一见面詹姆斯就兴奋地对着林沫然手舞足蹈。 「我可只会做饭，不会炼刀。」林沫然连忙澄清，省得后面詹姆斯又让他炼刀看看。 「我知道，但你还是不能轻易浪费你的才华，听我的林，来参加《地球人联盟》下一期，我已经给你留好了位置。」 林沫然：「……」 他是真佩服这位外国朋友的热情和执着。 「唐顿先生，你是来找我喝酒的还是来请我去《地球人联盟》的？如果是喝酒的，那我们就不谈工作，如果是谈工作的话，那就不要喝酒。」 詹姆斯闻言无奈，虽然他很想林沫然能去《地球人联盟》做素人嘉宾，但也更想以朋友的身份跟林沫然喝酒畅谈。 于是，他只能先放弃了对林沫然的劝说。 一直喝到尽兴，两人才从那家饭店出来。 分别前，詹姆斯还是不死心地又把这个话题拿出来对着林沫然一顿磨：「我可以给你好多好多的通告费，林，你先不要拒绝，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再答覆我也来得及。」 林沫然无奈地看着这位外国朋友晃晃悠悠上车走了。 正当他想要打车回牛建和的住处歇上一歇，牛建和的电话又到了。 「马导现在在工作室，说想详细谈谈《遂于传》的事。」 林沫然看了下时间。 今天还真是忙碌的一天。 没办法，马小军导演的时间估计没有那么富余，既然约了面谈，他这个小小工作室的老闆能不去嘛！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马小军导演不只是时间不富余，给出的条件同样不富余。 在见到林沫然之后，他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打量着这个租来的简陋办公室道：「我想过你们这个工作室会很穷，但没想到是这么穷。」 接着，他问出了一个万分实在的问题：「你们这么穷，是打算付给我多少佣金呢？」 「还有，刚刚我听牛先生说了你们对这部戏的投资预算，我想我大概是没有听错的。就那么一点点的投资，林老闆，你打算让我交出一份什么样的作业来呢？」 真的很穷的林沫然：「……」 竟无言以对。 他朝着牛建和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你请的人，你来搞定。 牛建和也是苦了一张脸，好听的话在林沫然来之前他都已经说麻了。 但……好话不值钱啊！ 马小军见状知道面前的两个傢伙是再榨不出一滴多余的钱了。 他嘆了口气，道：「虽然按照赌约我需要接受《遂于传》的拍摄工作，但这不代表我得白干活儿。投资少也少点儿吧，我认了，但该拿到的酬金我是一分也不会便宜的。如果你们现在没钱，那我就只能等到你们把钱凑齐了再开始工作。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着，这位小平头的导演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林沫然和牛建和大眼瞪小眼。 林沫然道：「要不……」 牛建和像是被尖刀戳到了腚眼儿，一个弹跳就站了起来，道：「我去想办法，拉投资！」 说着，这傢伙斗志昂扬地出门去了。 林沫然：「……」 其实他想说的是「要不咱们找个便宜点儿的导演」。 但他知道牛建和一定理解成了「要不咱们还是把工作室转出去吧！」 最终，他长嘆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詹姆斯的电话号码。 那边一接通他就问：「《地球人联盟》的素人嘉宾，通告费是多少来着？」 第16章 在正式去参加《地球人联盟》第二期直播前，林沫然从牛建和的单身公寓搬了出去。 上次施遂陪同着看房的时候娄助理顺手就给了他钥匙，也说过到时候林沫然要是想搬可以打招唿，娄助理会派人专门过来帮忙。 不过林沫然给拒绝了。 他也没什么行李，牛建和那辆小破车足够用了。 「其实不搬也行，挤挤呗！」 牛建和一边开车一边唠唠叨叨。 对此林沫然没发表什么意见。 直到车子到达后，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的牛建和才知道林沫然为啥不想跟自己挤在那个小破公寓了。 他看着林沫然即将入住的那套大别墅惊问：「你、你你你……租这么大的房子？」 林沫然瞅着他问：「怎么了？不行吗？」 牛建和哪敢说「不」，只能大着胆子提意见道：「行是行，就是……有点儿浪费。」 林沫然开了门进去，这才跟他说了实话：「朋友的房子，只租给我一个房间。」 牛建和一边帮他往楼上提行李，一边道：「啊？还有这种好事儿？倒是没听你提起过你有个这么有钱的朋友。」 林沫然：「你没听过的事儿多了。」 等到了楼上打开卧室房门，宽阔的空间和简奢的大床又让牛建和发出了惊嘆。 「这是主卧吧？还带着卫生间呢！你朋友把主卧租给你了？」 「嗯，他人好。」林沫然随口道。 其实是因为施遂是个工作狂，经常睡在书房里，主卧大多数时候空着。 那天他来看房子的时候施遂直接就把这间大卧室让给了他。 第36页 林沫然也没跟施总客气。 等到放好了行李由着没见识的牛建和在这大房子里大概参观了一番，两人离开出去吃了顿饭。 直到这会儿林沫然才想起来，自己当初想租套房子是想着接甄老头儿一起住来着，结果一碰上施遂就被拐着答应了住进这套别墅里，也是醉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跟施遂说一声就是。 想到这里，林沫然掏出手机，翻啊翻，翻了好半天，终于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施遂的联繫方式。 没办法，自从他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又上赶着加了施遂的联繫方式之后，似乎两人连一条信息一通电话也没有过。 林沫然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不是似乎，而是事实。 而且从前两人一年也见不上几面，尤其到他来到项城之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就这样的联繫和见面的频率，又怎么会让人想到，施遂其实……心里有他？ 林沫然轻轻唿出一口气，稳了下心神点了下施遂的联繫方式，拨了通电话过去。 那头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接通后也没有人说话，只有某人轻浅的唿吸声透过电波传来过来。 林沫然忙先开了口：「施遂？」 「嗯。」那头的人回答。 这还是林沫然第一次在听筒里听到这人的声音。 或许是距离耳朵太近了，他往常清冷的声线透着一股撩人的沙哑，莫名让林沫然耳朵处的神经抖了一下。 林沫然不由把手机往旁边拿开了一些，盯着它看了几眼，然后才重新放到耳边，说道：「跟你说一下，我今天搬过来了。」 那头又「嗯」了一声，声线依旧像挠人痒痒的小触手，挠的林沫然从耳朵连通到心里都有股酥酥麻麻的痒感。 「啧！」他不耐烦起来：「除了『嗯』你还会说别的不？」 那头沉默了几秒，努力地满足了他的要求：「我知道了，听保安说了。」 别墅区的保安相当负责，林沫然也知道了。 他没再废话，而是直接对施遂说道：「上次忘了跟你商量，其实我租房子是想接甄老头儿一起住的，现在我租了你的房子，能把他也接过来吗？」 那头施遂没怎么思考直接回应道：「可以。」 林沫然就知道施总没那么小气，但他还是道：「我会多付一份甄老头儿的房租。」 那头施遂回：「不用。」 林沫然也没坚持，沉默了两秒，他又问：「你今天过来住吗？」 那头也沉默了两秒，回答他：「我在m城。」 m城在m国。 原来施总出国谈业务去了。 「哦，那行吧。」林沫然道。 又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没忍，问了施遂一句：「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头似乎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嗯？」 林沫然嘶了一声把手机拿开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没了耐心直接问道：「你现在、都好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时候？」 那头的施遂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又是沉默两秒，还是回答了他的话：「好了。」 林沫然却像是不信：「真的？」 施遂：「嗯。」 林沫然：「……不许嗯，好好回答。」 那头施遂的好脾气似乎用光了，直接沉默下来。 林沫然也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这么直白的询问其实不太好，但问都问了，他还是要多啰嗦几句：「你要是心里有事就告诉我，别一个人憋着。还有，要记住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记住大家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头还是沉默，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不管林沫然说什么做什么，施遂都沉默得像尊石像的情形。 林沫然知道自己太着急了。 明明他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自己和施遂的关系。 这样子贸然开口，他又怎么会听从。 但，上辈子魂体消失前那一霎那的震惊和愤怒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憋在他的心里，以至于他看见了施遂就怒火中烧，愤慨上头。 不是故意不理施遂，就是恨不得上前薅着他的脖领咬着牙怒问：「你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命！」 但现在，那头的沉默让林沫然倍感无奈，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长长嘆了一口气，又对着话筒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着要是施遂还是沉默不说话，他立刻就会从这栋别墅里搬出去，从此以后再也不搭理这个别扭的傢伙。 还好，这人不是无可救药。 听了他的问话，施遂乖乖回答：「24号。」 林沫然瞅了眼日历，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再见！」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重洋之外，电话的另一头。 娄助理看了看日程表，又看了看还握着手机盯着屏幕出神的总裁，提醒道：「24号好像不一定能谈得下来。」 谈不下来的话，按照原计划是需要重新调整谈判细节，争取再来一轮的。 施遂把那个加了很久但却是第一次有了联繫的联络方式设置了置顶，平淡地对娄肖宇道：「没有意义了。」 娄助理立刻理解了总裁的意思，如果第一轮谈不下来，第二轮就没有意义，也就不需要浪费时间了。 这应该是总裁来这边之后重新审视的结果，毕竟来之前他还是挺有将这边的项目啃下来的意愿的。 第37页 娄助理没再多说什么，立刻调整了相关方面的日程安排。 整理完了，他发现总裁居然还握着手机，似乎……那手机是什么宝贝似的。 … 林沫然想要把甄老头儿接过来一起住，谁知甄老头儿压根儿没打算在项城常住。 「我这一出山很忙的。」老头子捋着自己白花花的鬍子说道：「我打算先去北边转转，看看我家那祖产现在经营的什么样了。接我的人下午就到，到时候这房你记得退了，省得多花钱。」 林沫然也没多说什么，以前这老头儿子归隐田园不出，现在出来了也的确是引得各方震动，他记得名刀收录馆那边还在排着队等着採访这老傢伙呢！ 「那行吧，你风光你的，什么时候得空了再来这儿找我。」林沫然道。 甄老头儿上下打量他，问：「我来找你没问题，但你这算怎么回事儿？你亲爸亲妈对你不好？」 林沫然反问：「我都这么大了，还用得着谁来对我好？」 甄老头儿骂他：「倔小子！」 正说着话，他那老人机响了。 也不用看来电显示，一听那独特的响铃，甄老头儿就直接对林沫然道：「是你妹。」 说完，他按了接听键，对着那头语气慈祥地叫道：「沫莉啊~我没咳了，挺好的，你放心~你哥？前两天没见着，这会儿见着了，就在我旁边呢，你想跟他说话吗？好，你等着……」 说话间，老头儿把老年机递到了林沫然面前。 林沫然早在听到「你妹」的时候，整个人就有些僵硬。 这会儿看到递到眼前的手机，更像是生了锈一样，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手，拿了手机在手里，又慢慢放到了耳边。 「餵？」他说。 那边没说话，但能听出哽咽的动静。 林沫然听了一会儿，有些怀念又有些感慨，微微嘆了气，开口道：「林沫莉，你怎么又哭了？」 那头的哽咽变成了呜呜呜的哭泣，然后又成了抑制不住的伤心，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林沫然一下子像是回到了从前，受了委屈的妹妹总是这样子哭，非得他哄了才能好。 惯性思维使然，他下意识开口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嘛！没死，活得好好的。」 那头的哭声一下子停止，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 停了两秒钟，林沫莉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干嘛要说这样的话？讨厌你！」 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沫然：「……」 几年不见，小丫头脾气见长。 不过想到这小丫头后来在他的墓碑前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刚才那嘴是该找根针缝起来。 「嘶~」 对面的甄老头儿目光中也带着责备看向他，道：「你会不会说话？沫莉那天哭着跑到我这里，说梦到你出车祸人没了，担心得好多天都睡不着觉，我劝了好一阵儿才把她劝好的。」 林沫然：「……」 甄老头儿又催促他：「赶紧拨回去好好哄哄，小丫头这几年过得一点儿也不开心，你也真是狠心，一走就一点儿信都没有。」 林沫然还是把老人机还给了他，说道：「我手机上有她的号。」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置顶的林沫莉的号。 但犹豫了半天，也没能拨过去。 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地球人联盟》第一季第二期美食主题正式开播了。 当看到素人嘉宾的名单里有林沫然的时候，网上的议论又热闹了起来。 第17章 《地球人联盟》第二期的直播地点选在了江南水乡的一座小镇上。 路途不算近，林沫然提前了一天定了高铁票赶过去。 本来他想着自己过去直播一天就回来完全没什么问题的，但牛建和非要派个人跟着他。 「你看人家那些嘉宾身边都带着助理什么的，你这孤零零的一个人像什么样子？小王跟着你帮你拿拿东西什么的也是好的呀！」牛建和如是说道。 林沫然道：「我没什么东西拿，就一个手机。我问过詹姆斯了，他那边有工作人员可以帮我保管。」 牛建和对标的那些嘉宾都是大明星，他一个就参加一期的素人，完全没那个必要。 谁知那个小王上赶着为推销自己：「老闆老闆，我可以帮你打伞，帮你提水杯，帮你挡着那些八卦的媒体，拦着硬要挤到你身边求合影的粉丝，保证你的安全。老闆带上我吧，我肯定把活儿干好。」 这个小王开始是工作室刚开的时候牛建和招的，人确实能干，林沫然想让他留在工作室发光发热就可以了，但现在他明显对跟着自己当助理这活儿更热情。 林沫然刚要说没媒体、没粉丝，也没什么活儿，谁知一旁的牛建和又道：「你现在多少有点儿名气了，就算咱不搞排面，也得注意安全，你忘了上次被齐宴斋找的媒体把你堵路边的事儿了？」 小王在旁继续自我推销：「是啊老闆，小心为上，你带上我绝对可以放心！」 林沫然：「……」 于是，最后架不住属下太热情的他，还是带着小王一起上了高铁。 别说，有这么个能干的助理确实方便不少。 第38页 到了酒店他哪儿都不想去，和节目组这边接洽、还有吃饭什么的都是小王帮他带上来搞定。 除了詹姆斯听说他到了跑过来跟他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外，其余时间林沫然直接在酒店床上躺平，追追小说补补番看看电影看看剧，然后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直播正式开始。 作为素人嘉宾的林沫然，直播并不是从酒店就开始的，而是一直到八位固定嘉宾出场，主持人单独介绍这次主题直播还有两位素人嘉宾的时候，他和另一位素人才会正式登场。 吃得饱睡得足，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林沫然神态轻松地来到了准备区。 一转眼，他看到了旁边和他一样属于素人的另外一位嘉宾。 「咦~怎么是你！」 他有些讶然地看着旁边那个满头金髮眼睛湛蓝的年轻男人道。 可惜，那傢伙只是白了他一眼，没跟他说话。 林沫然：「……」 啧，怎么还是这个臭德行？ 行吧，这人不想搭理自己，那他也不去搭理他好了。 很快，直播主持人叫了他和旁边那人的名字，两人依次出场，暴露在直播镜头下。 直播间评论区内，一众网友议论纷纷。 「啊啊啊啊是小林师傅！」 「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小林师傅的大名叫林沫然，很好听的名字。」 「我更喜欢叫他小沫沫。小沫沫妈妈爱你，什么时候开个个人帐号啊？妈妈等着关注你呢！」 「小林师傅确实是太低调了，哪有人上《地联》这种级别的直播真人秀了连个宣传都没有？」 「还真的是，之前老有人说他是齐宴斋的託儿，可明显就不是。」 「肯定不是啊，他是甄记第六代传人的徒弟，怎么可能给齐宴斋当託儿，明显是齐宴斋踩着他炒作。」 「这人确实是太奇怪了，是甄记第六代传人的徒弟，手里那把刀也的确是真的陨铁刀，还赢了莫师傅，但他在网上一点儿宣传都没有，他不想红吗？」 「拉倒吧，不想红他会来《地联》当素人嘉宾？估计是飢饿营销吧！故意吊着你们。」 「吊着我也愿意，这样的颜值混圈子完全够了，可人家还很有才华。」 「狗屁的才华，做厨子吗？」 「厨子怎么了？楼上是在搞职业歧视吗？就你圈人高贵呗！」 「别跟某些脑子缺弦的人争辩，这边建了小沫沫的超话哦，喜欢沫沫的姐妹要不要一起来？」 「啊啊啊啊我要进，等等我！」 「呵呵，笑死，这么个垃圾居然还有人粉，晦气死了！」 「又来了又来了，怎么到哪儿都有你们这些傢伙？他哪儿垃圾了你倒是说嘛，你拿出实打实的黑料，只要能让我信服我立马不粉了，但你要是信口胡说，可别怪姑奶奶我嘴脏。」 但那个阴阳怪气的傢伙，还真就不吱声了。 当然，这边那个叫艾米的讨论度也不算小。 「艾米是油管上的网红，主要更新内容也是美食品鑑方面的。」 「是和刘峤差不多？」 「他是面向国际的，粉丝比刘峤多多了。」 「听说被他点评过的小吃店转眼就能爆红，很有些影响力的。」 「关键这老外长得也挺帅啊，金髮碧眼！」 「再加上方叙，这场直播三大帅哥，简直颜狗的天堂。」 「我要吐了，怎么又把我们叙宝和某些垃圾放在一起比较。」 这次，直接没人搭理这种言论了。 但很快另一种言论出来。 「笑死，听好多人吹什么林沫然，一看他的分频直播间人数才那么一点儿。」 「这就是一顿操作勐如虎，一看人数2.5吧！」 「我可太快乐了，这就是你们夸上天的林沫然嘛，好像还有人说他要是出道肯定爆红，就这么个爆红法？」 虽然人数最多的是在总频道看直播的网友，但每个嘉宾的分频直播间的人数对比还是十分清晰的。 其中超人气的前三位分别是田琪颖、吴众铭和方叙。 田琪颖是正当红的影视红星，又有两届的影后桂冠在手，再加上她这几年参加了不少接地气的综艺，因为大咧咧吃货小迷煳的真性情人设，人气一路飙升，排在第一很正常。 第二的吴众铭乃是老牌综艺大咖了，出道二三十年，一直活跃在综艺第一线，人气斐然。 第三的方叙则是新生代年轻流量的代表，粉丝人数十分客观。 排在之后的就是老外詹姆斯。 毕竟这里是国内观看平台，国内的明星人气高过老外是正常的。 在外网其实最受欢迎的则成了詹姆斯和罗宾他们。 但现在在这个国内直播平台上，直播间人数只有两千多人的林沫然排在了最后一位。 就连艾米的粉丝观看数也达到了十几万之多。 「这数据简直是公开处刑，我大牙都要笑掉了。」 「这要是我，都没脸在这个节目待下去了，也就林沫然脸皮厚似城墙。」 「其实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啊，他真的是纯素人，之前没有名气和粉丝基础不说，连自己的个人公开帐号都没有。」 「就是，对一个素人发出这样的嘲笑，真的很好笑吗？」 第39页 「你们的笑点有点儿低。」 「谁还不是从小透明过来的呢？你们的嘲笑显得你们很low。」 「楼上的，知道你们是2500分之一了。」 不过不管网上议论是什么，粉丝有几个，已经开始的直播，还是继续进行着。 这边林沫然和艾米分别做完自我介绍，立刻收穫了其他嘉宾的高调欢迎。 甚至对林沫然的欢迎声，大过了对艾米的欢迎。 这其中尤以詹姆斯、乔克、罗宾外加田琪颖的欢唿和掌声最大，这几个傢伙看向林沫然的眼睛里闪烁着布灵布灵的光彩，热情极了。 大家没有发现的是，方叙的笑容笑得十分勉强和僵硬。 直播间外，方婷看着直播镜头里方叙勉强的笑容以及他不远处的林沫然，牙关紧咬，眉头皱成一团。 旁边吊儿郎当斜斜地坐着的一个年轻人，也瞅着直播页面很不爽的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们干嘛还要容忍他？那些黑料呢？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他是个什么德性啊！」 方婷尽量把面色变得柔和一些，转头对着那年轻人道：「小火，我知道你是在心疼小叙。不过为了林沫然这种人不值当的，你看看他直播间才几个粉丝，我们要是让他跟小叙扯上关系，反而会白白给他不少热度，你说对吧？」 那个叫小火的年轻人就是方叙的未婚夫，金盛集团的小公子金火。 金家和方家联姻，各方面都有利益上的纠葛。 这会儿金火听了方婷这话，看着林沫然直播间那两千多的粉丝量，也嗤笑一声，道：「说得也是。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吧？别的不说，单是他在小叙的生日宴那天搞事情不告而别害咱们出丑，就得给他点儿教训让他记住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方婷道：「你放心，大哥快回来了，到时候会收拾他的。」 金火想了一下方家大哥对林沫然的影响力，估计是能给他一些教训，能让林沫然那小子收敛一阵儿。 不过…… 「也不用等大哥回来。那艾米是我朋友，我跟他说了让他在直播里给林沫然一点儿颜色，他说他也看不太惯林沫然，不会让他好过的，二姐，咱们就等着看笑话就行了。」 方婷一听这话眉头也不由伸展开了些。 这段时间他们方家自然也有提前得到消息，得知林沫然被詹姆斯邀请的传闻，还特地去找了詹姆斯打听，在得到肯定的消息之后也曾提出过不同的意见。 但詹姆斯对林沫然十分看好，话里话外都向着他，还直言他们方家应该善待林沫然。 方家虽然个个心里气得要死，但也不得不在表面上维持对詹姆斯的客套和讨好。 就这么着，真就由着林沫然出现在了《地球人联盟》第一季第二期的直播现场。 也是他们方金两家无能了！ 这边金火看着直播页面，林沫然好看的模样继续映入他的眼帘。 这让他想起当初这小子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鄙夷和漠然的样子。 着实可恨！ 等着瞧吧，他总不会让这小子太好过的。 第18章 这边的直播中，嘉宾全部介绍完毕，接下来导演组开始宣布今天的主题和大概流程。 只听总导演杨志业拿着大喇叭对十位嘉宾说道：「欢迎各位来到《地球人联盟》第一季第二期的直播现场，来之前相信各位已经做了相关的了解，都知道我们这一期的主题是——美食。」 「我身后的这座百花镇，虽然看起来不大也不繁华，但它里面却隐藏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食材以及美食大家。」 「各位需要靠劳动和智慧，来获得相应的食物供应。」 「换句话就是——不干活儿是没饭吃的。」 「大家现在都饿了吧？」 既然是美食主题，不在吃饭上下点儿功夫是不可能的，众嘉宾都是一睁眼就被提熘到了直播现场，压根儿没见到早饭的影子。 田琪颖直接举手回应导演的问题：「赶紧宣布任务吧，我都要饿死了。」 杨导便遂她的心意，笑眯眯宣布了今天的首个任务内容。 「那我们就废话少说，直接进入第一个环节——早餐争夺战。」 「大家看见我身后的屋子了吗？其中左边的这间，里面是营养丰富的优质早餐，而右边这间里面是相对普通的早餐。」 「现在大家要做的是，两两对决，胜者进入左边吃香的喝辣的，输的就要委屈一下，吃普通点儿的早餐了。」 「至于比什么？大家请往那边看。」 杨导边说边把手指向一旁，旁边的挡板应声被推开，露出了后面早就布置好的任务场地。 时常观看综艺的网友一看就知道是一些考验嘉宾体力和技巧的各种障碍，诸如旋转独木桥，靠臂力抓着绳索盪过一个个落脚点才能到达下一关的荡荡桥之类的。 再往前还有拿着道具的工作人员守在那里，应该还有其他花样。 田琪颖立刻叫起惨来：「那看来我肯定吃不上丰盛的早餐了。」 做为嘉宾里唯一的女士，想要赢过包括两个体育明星在内的男嘉宾那可太难了。 谁知杨导又继续说道：「赛制为两两对决，一局定胜负，你们可以通过协商来自己决定对手，协商无果的抓阄决定。」 第40页 田琪颖一听这话立刻跑到方叙旁边道：「小叙咱俩比吧，你不选我其他人你也都赢不过的！」 她这话听起不像是好话，但方叙的粉丝却都没有生气，而是嘻嘻哈哈道： 「哈哈哈我家柔弱易推倒的叙宝~笑死。」 「没关系了，谁让我家叙宝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呢？他可是在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疼爱下长大的豌豆王子呢！」 「还有金哥这个挚爱未婚夫也一样疼爱叙宝的，你们忘了情人节全城浪漫告白了吗？」 「叙宝富贵小王子人设万年不倒。」 「求田姐姐轻虐我们家叙宝。」 方叙看起来对田琪颖的提议也没有意义，微笑着答应下来。 而詹姆斯和吴众铭做为领队老大哥也确定成为对手，还直接选择第一对出场给后面的兄弟姐妹们打样儿。 两人出了嘉宾队列，到达工作人员指定位置，在听到开始指令后先是按照规定捏鼻子原地转十圈，十圈过后才能出发过障碍。 两位领队虽然年纪最长，但也还没长到老人家的地步，詹姆斯不过三十多，吴众铭也才四十出头，平时也都没有疏于锻鍊，过得有惊无险，甚至连时间都差不多。 到达第一个点之后，迎接他们的是美食知识问答环节，要累积回答对三道才能通关。 为了增加难度，他们问吴众铭的是外国美食知识，而问詹姆斯的则是中餐美食知识。 好在詹姆斯是半个华国通，这要是换成罗宾估计瞬间就抓瞎。 而吴众铭明显提前做过功课，但还是慢了詹姆斯十几秒。 第三关的任务是——切洋葱。 詹姆斯一个老外刀功居然比吴众铭强出一大块，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赢得了这一局的比赛，被安排到一边休息，需要等到全部嘉宾分出胜负后一起进去吃早餐。 下一组两个较上劲儿的是体育明星，国外这边是罗宾，国内这边是田径冠军伍思远。 两个都是勐将，障碍赛过得就像连口大气都没喘，但在美食问答环节就笑料百出。 这两个大老粗别说是问的压根儿不了解的别国饮食文化，就算问到本国美食估计他们也答不上来，因此两人都在这一关卡了好久，久到网友都要怀疑会不会把工作人员准备的答题卡都给打完了时，两人终于先后蒙对了三道题过关。 切洋葱环节两人拿刀的架势感觉也不是要切菜，而是要去砍人，最后勉强通过，没想到赢的人居然是罗宾，好多网友还以为他会被卡死在美食答题那一关的。 接下来就是田琪颖和方叙、大马哈影后对富贵小少爷组了。 障碍赛里，看得出两人都很努力，同时也看得出，两人体力是真不行，尤其在看了上一组的体育明星对决之后，简直是对比明显。 不过后面的答题和切洋葱环节都还算顺利，除了田琪颖被洋葱辣哭毁了眼妆不得不到一边补妆，以及方叙被菜刀划到了手指破了一个小口子，需要到一边做一下处理之外。 接下来就是老外双人组，喜剧演员乔克和优雅的绅士——国际影坛常青树威尔斯。 最后赢得人是乔克。 因为威尔斯宁死都不能放弃优雅：过障碍赛不肯露出狰狞丑态，答题也要做一个深沉的思考，切洋葱……优雅的威尔斯直接弃权了，因为被辣出眼泪会不优雅。 接下来，就是两位飞行嘉宾之间的对决了。 开始之前，艾比终于给林沫然飞去了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明显挑衅的眼神，直接就把艾米的粉丝给看兴奋了。 方婷和金火也在直播间外看得全神贯注。 金火甚至已经开始期待着艾米偷偷摸摸给林沫然使绊子，致使他丢丑丢到全世界人民面前的爆笑场面了。 这边工作人员宣布开始。 两人原地转圈，跟陀螺一样的旋转速度瞬间让直播间的网友看傻了眼。 不等他们打出任何评论，这两人就已经一道风似地飞了过去。 障碍赛环节两人的速度居然和那两位体育明星相差无几，甚至还要更加好看一些，因为这两人都长得比较帅，动作也更加轻盈。 「靠，这两人什么情况？」 「是专门练过吗？」 到了答题环节也没什么能难住他们的，全三道题直接答对通过。 就剩了最后的切洋葱环节了。 只见刀影如电，简直看不清楚起刀和落刀的分界。 部分网友见识过林沫然做宝塔肉时刀功的「稳」，但还没有见识过他刀功之快。 虽然他赢了莫师傅，其中也不乏一些人对于他真实实力的依旧怀疑，怀疑他的赢只是侥倖，或者是齐宴斋什么另类的营销手段。 直到现在，他拿出了秀出天际的刀功。 更神奇的是，艾米这个外国人居然也拥有如此专业级别的刀功。 但最终胜出的还是林沫然。 因为他更快。 切完去按铃的时候，桌案上的洋葱看起来还是完整的。 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工作人员正要宣布林沫然的洋葱切得不合格，结果就在他要开口的那一秒，那整颗圆葱瞬间坍塌，碎成无数颗均匀的小方块。 「卧槽，这种刀功真的是现实中存在的吗？」 「难怪他赢了齐宴斋的莫师傅，我之前还以为是他们故意搞出来的烟雾弹来着。」 第41页 「这人可是甄记的传人，甄记什么来头不知道可以上网查查。」 一些没有看过那场比试，对林沫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素人持怀疑和疑惑态度的网友，瞬间被这恐怖的刀功震撼到了。 在林沫然直播间蹲着的那些网友更是一片文字尖叫。 「啊啊啊啊啊林沫然帅死了！」 「小沫沫就是最屌的！！！」 倒是也有人对艾米也另眼相看起来。 「这个艾米很不错呢。」 「是的，如果对手不是林沫然他肯定就赢了。」 只有直播间外的金火指着屏幕怒骂：「傻叉吧！真跟他硬拼刀功怎么可能拼得过，你倒是使绊子下黑手啊！」 胜负已分，接下来十位嘉宾分成了两组，赢得去左边那间享用丰盛早餐，输得去右边那间吃普通早餐。 普通早餐到底有多普通，五位嘉宾推门进去后就看到了。 中餐是：看不见米粒的稀粥，油条，小咸菜。 西餐是，青瓜汁，面包片，番茄酱。 可谓是超级普通了。 威尔斯倒是乐观，挑了下眉说道：「还不错。不过要是有林做的小黄瓜就更好了。」 这时跑到隔壁打探消息的吴众铭回来了，拿起油条就啃：「赶紧吃赶紧吃，早餐时间只有半小时。」 他一边说还一边笑得满脸褶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就吃得香了。」 「什么好消息？」伍思远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吴众铭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的丰盛早餐是什么？」 正在和艾米进行友好交流的方叙听见这话后也忍不住好奇问：「是什么？」 吴众铭笑出了声道：「生鸡蛋、生面条、生肉、生牛奶、没榨汁的西红柿和黄瓜，其余跟我们一样，他们想吃好的还得现动手。但他们跟我们一样，只有半个小时！」 几人一听这话倒也没有多高兴，只是看着节目组评价道：「太坏了！太坏了！」 评论区却已经笑疯了。 「我就知道节目组得搞事情！」 「真以为赢了就万事大吉了？天真，及其天真！」 「哎~林沫然这是要干嘛？他不赶紧吃东西还想做顿大餐？」 「只有半小时哎，他能吃饱就不错了。」 但直播现场，林沫然完全听不到这些网友的质疑。 他们打字发评论的功夫，林沫然已经把炉灶上的火开到最大，开始烧水。 然后林沫然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开始用另一个炉灶开火热锅，另一手把牛奶放入微波炉加热。 田琪颖看到所谓「丰盛早餐」后正要狠狠吐槽不做人的节目组，结果看见林沫然的架势立刻就兴奋了。 「我帮你我帮你，弄什么快快快告诉我。」 林沫然不客气地指使道：「鸡蛋打碗里，搅散。」 一边的詹姆斯和乔克也十分积极：「林，我们呢？能帮你做什么？」 林沫然头也不回地吩咐：「肉和番茄洗了、番茄酱盐胡椒粉拿过来、门后面的葱花剥了，香油瓶打开。」 几人一一照做。 只有罗宾对此表示不理解：「你想在十几分钟内做出好吃的意面，不用做梦了！这不可能。」 但林沫然完全不受干扰。 他热锅的同时飞快接过乔克洗好的肉，只见刀的残影和刀刃落在菜板上的急促声音。 接着，一部分肉沫下锅快炒，番茄快速去皮切块，和调料一起入锅，加水，开炖。 另一部分肉沫飞快调味团成饼的形状，开煎。 下一步，他飞快接过田琪颖搅得差不多的蛋液，眨眼间放好调味料，加水，重新快搅。 「叮叮」，微波炉里的牛奶热好，林沫然拿出晾一旁，换蛋液进去，定时，开始。 再下一步，他拍起了黄瓜。 十多分钟后。 一份最耗费时间的意面出锅盛盘，牛奶晾到刚刚好，微波炉里的鸡蛋糕微微晃动着果冻一般的触感，中间有专门的分隔隔开，味道一半咸鲜一半奶甜。 煎好的肉饼和西红柿片夹在面包片中做的简易三明治也透着诱人的香。 配上一旁的油条稀粥，当然，还有林沫然十分拿手的凉拌黄瓜。 饭好，开吃。 第19章 直播间评论区里, 网友们的评论完全赶不上林沫然做饭的速度。 他们想发评论「切肉肯定来不及」的时候，菜板上的肉已经变成了碎末； 他们想说「意面可没那么容易做好」的时候，意面已经出锅。 他们还在猜测那煎肉饼是要怎么吃的时候, 一份别致的三明治已经做好。 等到微波炉里的双味鸡蛋羹出炉，果冻一般嫩滑的蛋羹在嘉宾的调羹保持着q弹的姿势晃来晃去的时候，一众网友看得口水直流。 「第一次知道微波炉也能做鸡蛋羹, 长见识了！」 「居然还兼顾了咸甜口，就tm离谱！」 「关键他怎么保证火候的？不可能做得如此丝滑吧！我用蒸锅有时候都会失手。」 「你们看见罗宾了吗？他居然吃了一根油条！他不是讨厌中餐吗？」 「那是未进化的罗宾，现在的罗宾是被小林师傅的厨艺洗礼过的罗宾。你没发现他是为了凉拌黄瓜才去尝试的油条君的吗？」 第42页 「呵呵, 凉拌黄瓜已经成了林师傅的招牌菜了。」 「楼上啥意思？看不起拌黄瓜？小沫沫上能做六角宝塔肉，下能腌小黄瓜，西餐也做得有模有样。小沫沫就是牛掰！不服气的憋着。」 「他这做饭速度我真的给跪了！」 「跪了+1, 做为家庭主妇，我太需要小林师傅这样的速度了，跪求小林师傅开课！」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看来串门的吴老师和伍思远，瞬间石化有木有？」 果然，镜头另一边, 想要过来看热闹顺便狠狠嘲笑这边赢了也没什么鸟用的吴众铭和伍思远, 这会儿直接傻在了门口。 「不是、这怎么回事儿？」吴众铭不敢相信他手里的油条还没啃完，这边原本生的食材就全变成熟的了，而且看起来如此美味诱人。 「什么怎么回事儿？」 终于能够品尝林沫然亲手做的饭菜的田琦颖，这会儿正一脸幸福地吃一口奶味鸡蛋糕，挑几根意面, 再嚼上一块爽口小黄瓜, 歪头晃脑地对吴众铭说道：「用你的脚丫子想想也能知道, 我们有小林师傅啊！」 说着，她又伸手拿了个三明治, 一口咬掉五分之一，完全不顾及女明星的形象管理，吃得那叫一个陶醉。 吴众铭和伍思远又打听了几句，得知这些十几分钟做出来的美食都是林沫然做出来的之后，终于不得不表示钦佩。 尤其搞体育的伍思远还正正经经给林沫然抱了个拳，俩人还想顺便蹭几口好吃的来着，但被赢了的这几个人一顿「乱棍」给打出去了。 直播间里又是一阵嘻嘻哈哈。 半个小时的早饭时间各有欢喜忧愁，不过嘉宾基本上都是吃饱了的。 除了方叙，他吃得很少。 虽然看起来有在努力吃，但那明显简陋的早餐对他来说肯定有些为难，半根油条吃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细嚼慢咽地咽下去。 粉丝们看不得哥哥受苦，各种在评论区心疼。 「叙宝吃得好乖啊，妈妈爱死你了。」 「可是他应该没吃饱吧，就半根油条能管啥。」 「叙宝身体不好的，吃这么点儿会不会撑不住啊？」 「节目组也太坑了，录节目连饭都不让吃饱吗？」 「就是就是，我们叙宝吃不惯油条的。」 当然也有看不惯的路人网友，看了这些言论忍不住嘲讽道：「吃不惯油条可以吃面包啊，上不惯节目就别来嘛！揣着208卖什么可怜。」 但这种言论也很快被方叙巨大的粉丝留言给淹没了。 吴众铭这组好歹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林沫然这一组用餐时间只有十几分钟。 不过这一点儿没耽误他们吃得又快又饱，因为这几个傢伙差不多是抢着吃的，甚至罗宾和乔克又差点儿因为争夺最后一块黄瓜拿叉子决斗起来，只可惜最后那块黄瓜被更加眼疾手快的田琦颖给抢了去。 幸福地嚼着这最后一块黄瓜，田琦颖看着早已经把自己的那份早餐吃完正坐在一旁休息的林沫然，一脸崇拜地问：「小林子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些都是你的师门必杀技吗？」 林沫然：「嗯？」 田琦颖：「做饭又好吃又快啊！」 林沫然失笑道：「不是，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太忙了，饭做慢了耽误事儿。」 田琦颖有些意外：「啊？你吗？小时候就给家里做饭？」 林沫然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随口说了些什么，但他也很快又变得淡然，「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詹姆斯在旁边没跟那三个傢伙枪食，这会儿听见林沫然和田琦颖的简短对话，还把一旁没喝过的小半杯牛奶递给了林沫然。 这边早饭时间到点结束，节目组连一口气也没让嘉宾们歇，直接把大家集中起来宣布接下来的主题环节。 「传闻在很久以前的一本美食宝典中，记载了数道惊世名菜，歷经千秋万世，这本宝典零落成碎片，就散布在你们身后的这座百花镇上。」 「所以你们今天除了给自己找吃的填饱肚子，还有一个终极任务，那就是——找出小镇上的美食宝典碎片，并在规定时间内復原宝典上的美食，任务成功即为通关，失败则会扣除下期的活动经费。」 这些都是综艺节目正常套路的流程，嘉宾们见怪不怪，他们更关心的是具体任务规则和午餐的着落。 节目组像是知道他们的关心，接着宣布道：「你们午饭的食材，需要去镇子里获得，具体获得方式是——挨家挨户敲门，完成小镇居民的要求，即可获得相应的食材。最后根据食材的多少和种类，决定你们午餐丰富或者普通的程度。」 最后导演组宣布：「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出发了。」 吴众铭组的伍思远大叫：「找食材找食材！这次我们一定要找到足够多的食材！我要吃肉，我要吃大餐！」 他语气里因为早餐太过简陋而催生出的怨念都要冲出屏幕了，引得一众网友要笑死。 这边詹姆斯组，詹姆斯询问大家的意见：「一起行动，还是分开行动？」 乔克道：「分开吧，效率高一点儿。」 田琪颖和罗宾也都表示贊同。 林沫然没什么表示，他在看面前这户人家门口的标识。 这一期节目的贊助商之一依旧是齐宴斋，所以到处都可以看见齐宴斋的gg标语和logo标识，连居民大门口都不例外。 第43页 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gg标识下面，有个不怎么明显的数字「5」。 「这是什么？」 田琪颖和詹姆斯他们见林沫然对这个感兴趣，都跟着凑上来看。 林沫然：「有点儿像钱。」 罗宾皱眉打量：「哪里像钱了？」 另一边，吴众铭组也有人发现了这个东西。 是方叙，他对此的猜测是：「要么是重要线索，要么是这家能找到的食材数量。」 大老粗伍思远道：「有可能哎，方叙你也太细心了，我都没看见墙上贴着个这玩意儿，这玩意儿上还有数字。」 方叙谦虚道：「没有，我就随便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儿奇怪，感觉节目组不可能做无用功，其他地方的齐宴斋标识上都没有数字。」 去旁边人家门口观察了一下的吴众铭也回来跟着夸赞：「方叙是对的，每家每户门口标识上都有数字，而且都不一样，这个是6，隔壁那个是18 ，我们先把它记下来，肯定有用。」 最后他们也和詹姆斯他们一样，选择了分头行动。 方叙直接敲门进了发现数字秘密的这家人家。 一进到院子里，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一个江南水乡小镇的房子，装饰风格居然是西式的，四处放置了各种西洋乐器，尤其窗边的那架钢琴十分显眼。 房主人提出的要求是：「才艺表演。」 方叙直播间的粉丝全都高兴坏了。 「刚刚在主频道看见田琪颖接到的任务是餵猪，我还担心叙宝也会遇到这种噁心的活儿来着。」 「我也看到了，田琪颖好惨！」 「隔壁威尔斯也挺惨，任务是修房顶，叙宝幸亏没去那家，他可是有恐高症的。」 「才艺表演简直就是为我们家叙宝量身定做的，谁不知道我家叙叙多才多艺！」 「祈祷叙宝后面也不要碰到脏活累活。他可我们的娇贵小王子，妈妈可看不得你受那样的苦。」 「安静安静，叙宝开始表演了。」 方叙选了靠窗的那架钢琴，坐下去弹了一曲《春日奏鸣曲》。 一曲毕，不论是主评论区还是方叙的分频直播评论区，全部被方叙的粉丝刷屏了。 「意境好美好好听，我都听哭了。」 「这一幕太美了，就问谁能扛得住方叙的神仙颜值！」 「人间富贵花，惊世小王子。叙宝我们永远爱你！」 期间也有人发了句：「说实话水平也就一般般吧！看评论区还以为贝多芬弹得呢！」 不过这人立刻被方叙的粉丝屠了。 其他嘉宾这边。 被要求餵猪的田琦颖倒是没有像一些网友想像中那样，当红女明星直接被这个听起来就臭烘烘的活儿给吓退。 反而是因为听说餵猪可以换到肉，田琦颖二话不说就接了。 「有肉吃哎！而且还是小林师傅做的肉，我说啥也要给它拿下！」 田琦颖的粉丝又是一阵宠溺无语。 谁不知道她家这个演技出众的大美妞是个吃货，但因为她女明星的身份，很多时候需要节食减肥控制体重，平时想要放纵地大吃大喝那是会被经纪人一顿数落的。 但在录节目的时候，经纪人可就管不着她了。 她这是要一次性在这期节目上吃够本的节奏啊！ 带着这样的信念，田大美女毅然决然奔着肥猪猪们去了。 而林沫然，接到的则是餵鸡的任务。 跟他前后脚进到这家农户的是同为素人嘉宾的艾米。 房主人出了两个题目，一个是帮着主人餵鸡，一个是才艺表演。 艾米虽然看起来像是要跟林沫然比个你死我活的态度，但这会儿倒是没有抢着先选，而是甩了下他那满头的金髮，指着林沫然对那房主人说：「你可以让他唱首歌给你听，他唱歌很好听的。」 很多网友都发现他这么说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 「啊？他们两个私底下认识？」 好多网友发出了疑问。 这边林沫然直接无视了艾米的拱火，对着房主人道：「，我帮您餵鸡。」 餵鸡的任务不单纯只有餵鸡，还需要进鸡笼里扫鸡粪、拾鸡蛋，林沫然一点儿也没有生疏的样子，利利索索完成了。 而艾米见拱火不成，也只能耸耸肩，现场给房主人来了是英伦风爵士舞，热情的舞步潇洒的身姿和西式帅气的五官，不止赢得了直播间网友们的一片赞誉，还赢得了房主人的食材若干。 「这个艾米也是够帅的了！」 「这才叫真正的国际范儿！」 「林沫然也太丢人了，只会下厨和扫鸡屎，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 「他选餵鸡不选唱歌是因为不会吧？或者说唱得很难听？」 「肯定啊，他一个厨子你还能指望他才艺出众？」 「一看就是个农村出来的乡巴佬，上不了台面的。」 「厨子怎么了？农村来的又怎么了？丢你家人了？」 「咋没丢我家人呢？他现在上的这个节目可是面向国际的，我说他乡巴佬难道冤枉他了？」 「他肯定是出身农村的，之前他不是跟田影后说了，小时候就要帮家里做饭。还有，上面的发言真得很过分，农村就不能面向国际了？你不是吃农村种出的米长大的？」 第44页 林沫然很快也完成了任务，房主人看着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鸡舍还有那收好的一小筐鸡蛋也是相当满意，当场就给了林沫然一只鸡。 ——活的。 艾米拎着青菜抱着一小筐鸡蛋，看着林沫然一点也不嫌弃地接过了那只鸡，忍不住皱眉问了句：「你不会要在直播镜头面前杀了它吧？」 林沫然其实也挺意外这位房主人居然会给他活鸡，不用想肯定是节目组的安排。 但既然都这样安排了，他也不能放着这上好的食材不要。 于是他淡然地反问艾米：「不然呢？活吃吗？」 评论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一时间不敢相信居然会在这直播间里看到有人现场杀鸡的画面。 而与此同时，主频道直播间因为一个人的巨额打赏瞬间引发了评论区阵阵尖叫。 打赏人顶着方叙的头像，名字叫「永爱叙的火」。 主频道也被这人发出的不断绽放着的玫瑰刷了屏。 所有方叙的粉丝、以及许多圈内人都知道，这人是金盛传媒的小公子金火，也是方叙的未婚夫。 他刚刚在方叙弹琴的时候就在方叙直播间分频狂刷玫瑰示爱，现在又直接跑到主频直播间来爆刷99999朵玫瑰。 评论区一片爱心评论和啊啊啊的尖叫和起闹，方叙的名字很快也超过田琪颖和吴众铭，登顶人气榜第一，与排在最后一名的林沫然相隔万里。 第20章 #金少打赏示爱# #方叙《春日奏鸣曲》# 两条关于方叙参加《地球人联盟》的直播话题相继登上热搜, 包括无数方叙粉丝在内的网友，被这种高调秀恩爱行为以及方叙自身的才艺吸引，纷纷留下夸赞和祝福的评论。 而直播中, 方叙还在继续做任务。 虽然他也想尝试着接一些生活技巧和体力上的任务，比如砍柴和挑水。 但砍柴的时候他抡斧头差点儿把自己轮出去，挑水更是连挑子都担不起来, 一张小少爷的嫩脸憋到通红，愣是没能让地上的那两桶不怎么满的水离开地面。 最终，还还是放弃了这些不适合他的活计, 在同组嘉宾的建议下，重新选择了更能够胜任的才艺表演。 接下来的任务中，他唱了首情歌, 演了段话剧，跳了一支柔美的古典舞。 然后就又有数条关于方叙#人间富贵小公子#、#独角戏的张力#、#一舞倾城#之类的词条相继登上文娱榜的热搜。 评论区里成片成片的全是方叙粉丝吹出来的彩虹屁。 直到他在下一家农户的院子里，遇到了后他一步进来的艾米和林沫然。 方叙早就在这期直播开始前，就从方婷那里得知了林沫然会做为素人嘉宾参与进来的确切消息。 虽然惶恐林沫然搭上了詹姆斯这条线从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这个节目里，但就连方天河和伍芸都拿林沫然没有办法, 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早就听说林沫然还在乡下没到城里来的时候就是个谁也管不了的刺儿头。 这四年来他在方家「听话养子」的伪装, 现在也彻底撕破。 方叙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刺激到林沫然，会导致他在直播镜头前发疯直接说出其实自己才是个冒牌货的真相，所以一直都没敢正面和林沫然有任何接触，连眼神都不怎么敢朝林沫然那边看。 但现在，他们正面遇上了。 方叙连忙就调整好了状态, 对着艾米和林沫然乖乖巧巧地叫道：「艾米哥, 沫然哥。」 艾米是一路跟着林沫然到这儿的, 他似乎是和林沫然槓上了。 林沫然进到哪一家，他也跟着进到哪一家, 林沫然选什么食材，他也非要争上一争。 有好几次他一直怂恿着林沫然高歌一曲献献才艺，但林沫然都没有搭理他。 因为有的农户那边相对简单的农活儿被其他嘉宾抢着干完了，就只剩了才艺展示选项，还真让艾米凭藉着自己才艺上的优势抢到了好几样不错的食材， 直到两人来到这一家，和先一步到来的方叙撞了个正着。 艾米先回应了方叙的问候，接着问道：「这家的是什么？」 方叙解说道：「这家的大叔给出的选择很多，可以选乐器演奏，可以答题或者搭档做游戏，还可以帮他推磨磨豆汁。」 艾米和林沫然一起往院子里看去，果然看见一边一个宽大的空间里摆了几样中西方古典乐器，另一边的空地上则是一口不小的磨，旁边是泡好的好大一盆豆子，想要磨完可得费上些力气。 方叙又补充了一句道：「这家的食材好丰富的，有牛肉、大虾和大螃蟹。」 艾米眼前一亮，看了旁边还拎着那只活鸡的林沫然，拉着方叙道：「你去才艺表演，之后咱们再合作搭档一个小游戏。」 他这次倒是没有怂恿林沫然上才艺了，估计也知道这些古典乐器林沫然是真的不会。 方叙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这院子里的三样任务，也就推磨适合林沫然。 这样想来，他也不是故意跟林沫然作对，应该不会刺激到他吧？ 方叙想到这儿对艾米道：「那我试试吧，不过这几样都是古典乐器，我只学过一点儿竖琴和古琴，不一定能弹好。」 艾米在旁鼓励他道：「你没问题的，只管去弹……哎~林沫然你干嘛！」 第45页 原来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这边林沫然已经把手里的那只活鸡放到了一旁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放下了挽着的袖子，径直走到院落中石几上面横放着那副古琴前，问一直站在一旁配合的房主人：「大叔，你那螃蟹弹一首曲子能换几只？」 房主人看起来有些忠厚，又有几分儒雅，笑容很是温和无害地回答道：「那要看你弹得怎么样，好听就多给你几只，难听就一只也不给。」 林沫然听后点点头，然后坐了下去。 这下不止是现场的艾米和方叙，就连直播间里的网友也全都傻了眼。 「他这是要干嘛？一个厨子要上才艺？」 「我承认他厨艺行，餵鸡干农活儿也挺像样，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但他要弹古琴？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你们这还看不出来？他这根本就是为了博眼球，一个素人嘉宾可就这一次机会，他不多制造点儿话题怎么提高知名度呢！」 「也是，那个大叔不是说了，弹得不好听也只是得不到食材而已，反正又不会有惩罚。」 「那也太胡来了吧？譁众取宠？」 「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网友们的议论声中，林沫然已经坐到了石凳上，双手缓缓抬起，落到了那把古琴之上。 两秒的空白停顿，接着，峥然声响。 方叙看见林沫然坐到石凳上抬起手臂准备弹奏的架势，就知道他是个会弹琴的。 最起码，也是学过的。 他自己也学过一段时间古琴，知道正确的坐姿和指法手势，但因为他始终弹不出老师指导的所谓意境，没有钢琴弹着那样顺心顺手，所以刚刚才会有些犹豫，怕万一弹不好会在直播里损害自己的形象。 但现在，林沫然坐到那把古琴前，开始了弹奏。 琴弦被拨动，一个个音符谱成的旋律从林沫然的指尖流淌出来，方叙原本的意外和惊讶，这会儿变成了一盆自上而下浇在他身上的冰水。 林沫然不是从乡下来的吗？他不是除了做饭其他都不行吗？ 为什么他会弹古琴？ 而且，还弹得……如此有意境。 琴声铮铮，古韵悠远。 古琴特有的厚重琴音在林沫然指尖奏响，仿若穿越数千载时空，透过直播间迴旋荡漾开来。 不断滚动着的评论区内容开始减少，等到琴音渐入高潮，更是直接像是清空了一样出现一片空白。 不只是发布任务的房主人瞪大了眼睛，旁边的跟拍摄像、导演等人，就连在隔壁不远处做任务的其他嘉宾，也被这忽然传来的悠扬琴声所吸引，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长了耳朵往这边听过来。 一时之间，直播间内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了林沫然指下的琴音外再无其他声响。 … 娄助理昨天很忙，忙得都快要把腿跑断、嘴说干。 正是昨天挤作一团的忙碌，让他今天有了些难得空闲下来的时间。 虽然还是在上班，虽然还是守在总裁门外的助理办公室里，但这会儿他没有太要紧的事，所以便打开了手机放在一旁支架上看起了直播。 直播里，古音裊裊，神奇地似乎涤盪了一遍他那庸俗的灵魂。 直到最后一个琴音落下后的好大一会儿，娄助理才终于从不自禁的沉浸中回到这个满是纷扰的尘世。 他第一时间转头，透过没有窗帘遮蔽的大玻璃看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果然看见他家总裁这会儿也出神地看着一旁电脑的屏幕，像是被上面的什么迷住了心神。 娄助理知道，他家总裁也在看今天的《地球人联盟》美食主题直播。 往公了说，这个节目是他们施氏集团旗下刚刚创建没几年的灿星娱乐所投资的内部项目。 往私了说，今天这场直播里有总裁的好朋友林沫然参与。 于公于私，总裁关心一下总是没错的。 … 直播现场。 安静，很安静。 直到一个人鼓掌的声音从旁响起，接着更多的鼓掌声充斥了林沫然所在的这个农家院落。 「林，你弹的这个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好听！我感觉我刚刚去了一趟天堂！」 先是乔克大步从院子门口跑到了林沫然旁边，低头看着石几上的古琴好奇地打量着。 「这是中国的古琴。」 替林沫然回答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这个院子里的威尔斯。 他也凑到了石几前，虽然举止仍旧不失优雅，但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明显透露出了一股兴奋和热情。 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把古琴对林沫然道：「林，我竟然不知道你会弹古琴，还弹的这么好，你能教教我吗？其实我这次来中国就是想找大师学一下这种神奇的乐器，它的声音给人一种超脱世俗的沧桑和豁达，我很喜欢它。」 接着，第一个带头鼓掌的詹姆斯也来到了林沫然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满脸愉悦地说道：「林，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神奇的安静了几个瞬间的评论区也再次热闹了起来。 「我去去去去，林沫然哎！小厨师哎！他居然会弹古琴你能相信！」 「他不但会弹，还弹得这么好听！」 「我居然有种被琴声治癒了的错觉，是我太感性了的问题吗？」 第46页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俺也一样。」 「我只能说，林沫然，太神奇了。」 虽然大部分都是被林沫然一个小厨师居然会弹古琴，关键是弹得如此意境超神而感到震惊，但也不是没有质疑的声音。 「但这几个老外会不会太夸张了？就算是一个组的也不用捧成这样。」 「同感，不就是弹了曲子嘛，至于这么个夸嘛！」 「最夸张的还是威尔斯，当场拜师什么鬼，不会是託儿吧？」 「评论区的一些网友也一样啊，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让人反胃。我没觉得他弹得有多好听，倒是觉得你们大概率是被他的脸给迷惑了。」 但很快就有人对他们的这些言论给予了回击。 「你们不要搞错，威尔斯跟林沫然不是一个组的，人林沫然弹得好还不能夸。」 「不是，林沫然用琴声把威尔斯征服了，或者说咱们的古典乐器把老外征服了，这不应该是觉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吗？你们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上面那个觉得林沫然琴弹得不好听的，我也同意每个人的审美观不一样，但还是要感谢你能承认林沫然的颜值。」 「所以，就算再看不惯我们家小沫沫，也还是没办法忽视他的颜是吗？笑死我了！」 网上随时吵来吵去，但直播现场的气氛则很和谐。 林沫然听了威尔斯的话道：「你想学琴？我可能不行，我总共也就会弹几首曲子，不过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位弹琴超级厉害的人。」 说完他不忘自己的任务，问那位发布任务的房主人：「我这曲子过关吗？能换几只螃蟹？」 这边房主人两眼放光，忙道：「过关过关！你还可以多弹几首，就能换更多的食材。」 他这话一出立刻就引来旁边工作人员的疯狂反对。 规则是一位嘉宾在一处领的任务只能做一次，哪有可以重复领取的。 林沫然也看见那两位工作人员疯狂地对着房主人的暗示了，笑着婉拒道：「那还是不了，总得给另外一组嘉宾留点儿好吃的。」 说着，他从房主人手里领了螃蟹大大咧咧走人。 艾米在他路过的时候皱着眉头，问：「你还会弹琴？你什么时候学的？」 林沫然瞥了他一眼，道：「我会的多了，干嘛要告诉你？」 一边说一边跟等在旁边的詹姆斯和乔克结伴离开，继续去别的地方寻找线索。 威尔斯虽然也很想跟他们一起，但他们到底不是一个组，只能跟艾米和方叙打了声招唿，自己离开了。 留在院子里的方叙努力保持着不在意的笑容，但艾米还是看出了他的失落。 他似乎知道这种失落的深层次原因，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机会，做那个搭档小游戏吗？」 才艺表演就免了，尤其是这个院子里。 在林沫然露了那一手高超的琴技之后，谁还想要自讨没趣呢！ 推磨的体力活儿方叙也做不了，那 就只能是两人搭档的小游戏了。 方叙没异议，两人于是从房主人那里接了任务。 倒是个稍微有点儿难度的配合小游戏，两人表现不错，方叙和艾米的直播间里又是阵阵彩虹屁吹过。 但在公共讨论区域，话题讨论度最高的，却还是林沫然的那首曲子。 「这首曲子好好听啊，有人知道名字吗？」 「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广陵散？好吧我就知道这几首，其实我是个外行。」 「我是内行，可以准确地回答你不是这几首，但我也不知道名字，只能说——林沫然了不起！」 忽然，直播间里有人为林沫然砸起了金鸡蛋。 金鸡蛋也是一种打赏，一颗价格和一朵玫瑰差不多。 但这人明显没有方叙的未婚夫那么豪，一口气砸了几十个之后就没有再砸了，而是直接喊话@林沫然：「跪求完整曲谱，一切好商量。」 下面还留了他的联繫方式，并且一口气发了好多条，看来是真的很想求得这首曲子的曲谱。 很快有人认出了他：「这人是孟久！」 「孟久是谁？」 「给《帝国》作配乐的那个作曲人啊，这你们都不知道？」 「还真是他！他在求曲谱？这首曲子这么难得？」 这位孟久又发消息道：「有没有人知道小林师傅的联繫方式？有知道的也跪求告知。」 一些网友好心提醒他：「孟哥你可以直接联繫《地球人联盟》这边帮着代为转达一下，评论区大都是网友或者是粉丝，估计没人知道林沫然的联繫方式。」 那孟久回：「这样啊，那有没有知道《地球人联盟》官方的联繫方式，麻烦告知一下？我很急。」 有人直接把《地球人联盟》这边挂出的十分显眼的联繫方式截图给了孟，换来了他的连声感谢。 「笑死，这就是艺术人的可爱吗？」 「太耿直了这位孟哥。」 不等网友们就此展开讨论，忽然又有人给林沫然砸起了金鸡蛋。 「林沫然牛叉！林沫然就是最diao的！」 这人网名「三木森」，他也不说别的，就这句话来回刷了满屏，金鸡蛋也连续砸了几百颗下来。 「切！就这？就这？连金少给叙宝砸的零头都不到。」 第47页 本来因为林沫然的一手高超琴技把他们的气势压下去一截的方叙粉丝，这会儿终于又重新找回了优越感。 谁知那个「三木森」歇了一口气之后，居然不砸金鸡蛋了，而是开始砸起玫瑰花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真的砸了99999朵玫瑰给林沫然，刷的还是那两句话。 方叙的粉丝哪受得了这份儿委屈，本来林沫然的琴技艷压方叙一头就很让他们不爽了，何况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仇恨。 「林沫然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在抢叙宝的风头。」 「唿叫金少，有人欺负叙宝了，你快来啊！」 「林沫然垃圾！」 也不知道是不是粉丝的唿叫起了作用，总之那个「永爱叙的火」又冒了出来，真的又给方叙刷了999999朵玫瑰，还配了一段阴阳怪气的字： 「某些人，根本配不上这个节目。」 第21章 金少爷的这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 而且这个所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林沫然。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网友立刻开始追着金少爷想让他多透露几句，但金少爷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没多大会儿，那位高喊着「林沫然最diao」的「三木森」, 又在打赏区给林沫然刷起了玫瑰。 规模倒是不大，每次999，或者偶尔高潮一下99999, 跟金火给方叙刷的999999朵玫瑰霸屏长达数分钟的效果没法比。 但这人就是不放弃的样子，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给林沫然刷着玫瑰，每次留言也都是「林沫然最diao」这通俗的一句。 金少爷看起来像是被这人激怒了, 一口气又是接连两拨999999朵玫瑰礼包，整个屏幕持续被「永爱叙」所霸屏，玫瑰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开来, 完全把那个「三木森」的小玫瑰花束给压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本以为这样子就会让「三木森」知难而退，谁知等到金少爷这两拨顶级玫瑰的霸屏效果过去，那个「三木森」继续若无其事地刷了起来，依旧是每次999, 偶尔爆发一下9999或99999的节奏。 评论区又是一阵热闹看得欢实, 有觉得好笑的，也有大力嘲讽的。 「这人是谁啊？林沫然的粉丝还是追求者？」 「明显是来捧场的亲友，瞅着有点儿寒酸好笑。」 「要真是亲友也够蠢的，这不是明着要跟金少爷打擂台嘛，虽然不是一个档次级别但也够拉仇恨的了。或者说, 这是林沫然想要艷压方叙？太痴心妄想了吧？」 「楼上别太搞笑, 你哪只耳朵听见林沫然说要艷压方叙了？素人不配得到打赏？粉丝不可以扔玫瑰？打赏区是被姓金的买断了还是怎么的？」 正议论间, 忽然整个打赏区爆出烟花般的满屏灿烂，持续闪烁不断。 常看这个平台直播间的都知道, 这是直播间的顶级打赏「超级□□」，一颗的价钱超乎普通人的想像，差不多相当于十个999999朵玫瑰。 平时平台的网红博主或是普通的明星直播的时候，偶尔能收到一颗两颗这样的□□打赏已经是超级有排面的事，因为这个□□的购买并不是有钱就行，还需要平台限定vip资格。 一颗□□打赏的效果会持续18分钟，满屏烟花炸裂的炫目画面让人难以忽视，这时候其他打赏的屏幕效果自然会被影响。 不用说，这颗□□是金火的手笔，他还不是刷了一颗，而是一口气刷了三颗，闪烁效果会叠加，也就是说接下来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主屏直播间的打赏界面上，全都是金火少爷对方叙的超级示爱。 这种掺杂着金光闪闪炫目效果的示爱，瞬间引得评论区网友的疯狂，嗑生嗑死的尖叫声艷羡声祝福声化成文字层层叠叠伴随着那超级□□的炫目效果，几乎要淹没了整个评论区。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那位支持林沫然的「三木森」再继续扔他那些小玫瑰，也完全无人在意了。 果然，等到金火这三颗超级□□的效果淡去，那个「三木森」再没了动静，估计还是被金火如此直白阔绰的钞能力给打击到了。 但就在此时，整个屏幕再次闪现出超级□□的效果。 大家第一反应这是金少爷为方叙抛出的第四颗超级□□，想想这超级□□的价钱，网友都不自觉得肉疼起来。 真是有钱人的疯狂啊！ 可等到一些眼尖的网友看到被打赏对象的名字时，直接又傻了眼。 「这是……打赏给林沫然的！」 「我去，这三木森这么豪的吗？」 「不是三木森，是……『lxz』，这谁啊？新的亲友？」 不等网友反应，只见打赏区连续爆出这个人的名字和他打赏的消息。 「lxz」打赏给「林沫然」1个超级□□，2个超级□□，3个…… 那数字连续不断的跳动着，一口气跳到了100个。 网友集体倒吸冷气。 100颗超级□□，效果叠加就是1800分钟，整整30 小时。 直播结束了这个叠加效果都还不会结束。 金火就算是想要继续给方叙砸也没用了。 距离直播地数百公里之外的项城，施氏大厦。 过来送文件的娄助理，眼瞅着自家总裁捧着他的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扔下100颗超级□□。 虽然意外但也不是如何惊诧。 他家老总这么会赚钱，这区区一百个超级□□实在是九牛一毛，何况这些钱到时候一半分给林沫然，另一半进平台的帐上，里外里其实还是自家腰包。 第48页 只是…… 娄助理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怎么没写留言啊？」 施遂：「……？」 娄助理道：「你看他们打赏会附上祝福语什么的，这样收到的人能直观地感受到打赏者的心意。」 只是打几个字，又不用开口说话，他相信他家总裁还是做得到的。 而且，一般人打赏都是9、99、999这样的数字，听着也好听，他家老总居然给了个整数，真是不解风情。 不过都已经扔了一百个了，他这话似乎也是多余说。 就见施遂听了他的话略微考虑了两秒钟，还是那种听到下属关于新项目考察报告时差不多的神情。 接着，他手指头对着键盘敲了几下，扔下了第101颗超级□□，这次附赠了留言，真的是一条祝福语。 写的是： 「林沫然长命百岁。」 … 而在这段时间里，直播现场也是热闹非凡。 两组嘉宾各展神通获得了不少食材，但还有很多的美食宝典线索等着他们去获取。 这会儿单人任务也都接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些需要两两或是团队合作的一些小游戏挑战项目。 这一趴中各个嘉宾也贡献了不少爆笑场面。 比如田琦颖和乔克这两个上期直播中的老搭档，到这边来玩你比划我猜的游戏时，依旧是令人抓狂和捧腹不已，明明田琦颖比划的是青蛙，乔克愣是能给她猜一个西蓝花，最后搞得田琦颖深深怀疑自己的影后奖盃是不是注水严重。 而林沫然和一开始看不上他的大块头罗宾搭档就更好笑，谜面是大家在早餐项目里最后那个环节切的洋葱，于是他拿起手掌做了个刀切洋葱的姿势，然后比了个圆圆的手势。 罗宾猜得倒是超级快，但他给出的答案是砍头。 林沫然：「……」 跟拍他的那位摄像小哥隔着镜头看见了小林师傅眼中的难以置信。 其实摄像小哥同样想不通，这明明是个美食主题，罗宾到底是怎么能往那么血腥的方向去猜词的？ 最后，他们果然没能在规定的时间能猜出相对应的食材。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不达标会有惩罚，惩罚是白帮村民干活儿但是不会有任何食材或宝典碎片的奖励。 林沫然和罗宾的惩罚项目是帮着村民打枣。 打枣就是把枣树上的枣子打下来，然后收进竹蓝里。 节目组当然不会好好做人，分给两人的工具是柔韧性超级好的两条钓鱼竿。 钓鱼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要是把它伸展开去打树上的枣子就过于柔韧妖娆了。 罗宾挥舞着钓鱼竿对着头顶的枣树一顿胡乱抽打，然后就暴躁了起来。 他把杆子一扔直接过去对着枣树勐摇，活像一只大猩猩。 林沫然把他扔掉的鱼竿捡起来想要把两头把手稍微粗的一端反向绑起来，但现场的确是找不到合适的捆绑绳，实在不行他想着抽出他的腰带或者是卫衣上的绳子来着。 结果就在这时罗宾一个大力出奇蹟，把他手里的鱼竿从中折断了，然后把结实的那一半交给林沫然，一个矮身的功夫把林沫然给驮到了肩膀上，站到了枣树底下。 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罗宾对着上方的林沫然道：「站到我的肩膀上。」 这位大力的拳击手，居然直接来了个物理上的打马背叠高高。 林沫然倒是飞快地领略到了他的意图，也没二话，找好了平衡感之后直接站到了罗宾的肩膀上，举着杆子抬头开始打枣。 「左边。」 「再左。」 「继续。」 连续移动了几次，地上已经落了一地红彤彤的大枣。 「差不多够了，我下了。」 林沫然扔了手里的半截鱼竿，这就准备下地。 谁知罗宾忽然一个反手弯腰，直接接了林沫然下来，一个类似于公主抱的动作把林沫然甩到手臂上接着安安稳稳放到了地上。 罗宾力气很大，林沫然落地动作也很潇洒。 一众开了眼的网友齐齐惊唿： 「这是个什么操作！」 「大块头的力量简直是太恐怖了！」 「这样显得小沫沫好娇俏啊！本来他那长脸就够好看了。家人们，谁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也隐约磕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一开始我讨厌你，现在我愿意将你扛在肩头。」 「尤其是接小沫沫下来那一下，有点儿攻啊有没有！」 「啊？你们在说什么东西？这也能磕到？」 「真要嗑我更愿意嗑林沫然和詹姆斯，你们没有发现每次詹姆斯看林沫然的目光都超级温柔且专注吗？好几个场景里我都注意到了！」 「我早就注意到了，还以为只有我有这种错觉呢，只要林沫然在场，詹姆斯的眼神就只会放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没有人和我嗑的一样？田姐每次拽林沫然袖子的时候我都狠狠心动，没人和我的xp一样吗？」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林沫然似乎和谁都有cp感，尤其和那个艾米，总感觉他俩像那种。」 那位疯起来居然想嗑罗宾和林沫然的网友开了个好头，接下来评论区涌现出无数林沫然cp的夸张评论。 也有拉郎其他cp的，比如田琦颖和乔克这对搞笑搭档，还有坊间早就有传闻的吴众铭和田琦颖的cp等等。 第49页 当然，刚刚在打赏区疯狂上分的真cp金火和方叙，也是不少人议论。 但，这些都是在那位「lxz」给林沫然扔的100 个超级火箭炮之前。 等到第101颗带着「林沫然长命百岁」的超级火箭炮打赏信息浮在最醒目的地方时，评论区再次炸锅。 「打赏给谁？林沫然？我没看错吧？」 聚集了八位国内外超级明星，一位上千万网红博主的《地球人联盟》第二期美食主题，得到101颗超级□□无敌打赏的嘉宾，居然是最不起眼的林沫然！ 他甚至连个面向公众的社交帐号都没有。 为什么是他？ 凭什么是他？ 不应该是男朋友十分富有且高调的方家小少爷方叙吗？ 亦或者是唯一的女明星大影后田琦颖吗？ 甚至是家里有油田的詹姆斯！ 怎么也不可能是林沫然吧？ 是谁给他扔的如此令人动容的打赏？ 是谁有这个能力一眨眼只见扔下了这么多的巨额打赏？ 很快，一条标题为：「从101颗超级□□，扒一扒林沫然黑料」的连结在评论区出现。 正愁找不到地方吃瓜的网友立刻循着网线点了进去。 里面果然是林沫然两年前的黑料。 其中包括： 出卖色相勾引某导演得到某机会； 剧组耍大牌； 恶意撞伤同组男演员并拒不道歉。 第22章 这位网名叫「针眼」的网友爆料的林沫然的这几条黑料, 可谓是有图有真相。 其中关于出卖色相勾引导演的爆料，配图是林沫然和一位被模煳处理的中年男人一起坐在露天的咖啡馆外说话、和一张两人走进酒店的场景，图上的时间都是晚上。 而片场耍大牌则是两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里面一位自称是片场工作人员，说那个新人林沫然相当目中无人，自己不带助理却要求片场工作人员为他端茶倒水提供贴身服务。 以上这两条, 虽然直接就相信了的网友不在少数，但也有一些网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这不够锤吧？两男人一起喝喝咖啡，一起回酒店似乎也不能说明这就是权色交易。」 「第二条就挺离谱的, 给张聊天截图就能说明这是事实？那我跟我同事吐槽田琦颖在我上班期间骚扰我的聊天记录是不是也可以当成证据？」 「楼上啥意思？田琦颖怎么可能骚扰到你？」 先前那网友：「因为我把田大美女的图当壁纸了呀！」 这人引的一阵嬉笑之后，很多人也对着这第一二条爆料的真实性有些了怀疑。 但当他们看到这第三条的时候，这些所有的怀疑都变成了愤慨。 第三条「撞伤同组男演员并拒不道歉」的爆料里, 有一条清晰的林沫然骑着摩托撞在一位演员身上的动图，那位被撞的演员做了遮挡处理，看不出是谁。 「我靠，真撞上了？」 「这是谁啊？看起来这一下撞得不轻吧？」 「真要这样撞上了还不道歉的话确实是太过分了。」 「都说了这个林沫然人品很烂的，你们还都不信, 现在知道了？」 「只有我好奇他现在的金主是谁吗？101颗超级□□, 这也太豪了！」 「确实豪，金少爷完全不是对手。」 「金少那是懒得跟这人一般见识。」 「是懒得一般见识还是比不过啊？」 「谁要跟烂人比？金少和叙宝是堂堂正正的爱情，哪像某些人，靠着潜规则上位，真噁心！」 「《地球人联盟》怎么能允许这种人上节目呢？强烈抵制林沫然, 应该现在就掐掉他的直播镜头！」 「楼上看把你能的, 且不说爆料的帖子真实性存疑了, 得到打赏那也是人林沫然自己有本事，你说掐掉他的镜头就掐掉, 你当你是谁呢？」 评论区这边热闹得飞起，各方秉持着自己的意见吵来吵去。 而身在直播现场的嘉宾们对此全不知情。 寻找食材和线索的环节进行到差不多，是时候检验各自的成果了。 而这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艾米又跟在了林沫然身后。 林沫然嘆气：「你老跟着我干嘛？」 艾米：「谁跟着你了？这么宽的路呢！」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林沫然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到门口齐宴斋的logo上开始抠那个条形的数字。 这数字的长条形和logo本身是一体的，仔细看才会发现它中间有一条裁出的线，拿指甲小心地抠就能把它揭下来。 之前他抠的时候都会避开另一组的人，但自从又被艾米跟上，他都没大有机会抠这个数字条了。 现在马上进入倒计时，林沫然不管身后的艾米了，抠完一个之后又狂奔着去抠下一家的。 艾米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唿叫队友，离他最近的还是方叙，他忙道：「那数字能揭下来，快去揭。」 说完他跑着朝林沫然追去。 这时候方叙这一组的人才发现，他们用心记下来的那些数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林沫然他们组给揭去了大半。 现在他们忙去寻找剩下的，就发现林沫然他们组也在做最后的冲刺，疯狂揭数字，两组直接来了个正面抢夺。 本来好好的寻找食材任务，在最后一个阶段进入白热化地争夺战中。 第50页 还好最后节目组及时吹了时间到达的停止哨声。 嘉宾们气喘吁吁，吴众铭拿着好不容易抢到的几个数字条，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节目组：「这个必须揭下来才有用吗？不一定吧？我们可是都记住了的。」 导演组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幻想，道：「必须撕下来才有用。因为你们只有食材没有厨具，没钱的话拿什么买！」 吴众铭组集体傻眼儿。 谁能想到贊助商logo上面藏着的数字是钱币，吴众铭他们组纷纷表示出了不能相信。 伍思远直接表示抗议道：「谁家钱币的面值不是整数？你这怎么能叫钱币呢？你自己看看，这多少，17、18，还有3、4，你家钱币长这样啊？」 田琪颖得意地拿着他们这组收集到的一摞钱币，一边炫耀一边道：「你但我们家小林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吴众铭也好奇地问林沫然道：「小林师傅，你是怎么看出它长得像钱的？」 林沫然似乎也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东西不像钱，道：「长方形，中间有数字……难道不像钱吗？」 其他嘉宾：「……」 好吧，其实主要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数字本身，而基本没有注意到它是个长方形的，毕竟它是在齐宴斋的gg标识融在一起的，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出来。 吴众铭还不服气地问节目组：「那假如小林师傅也没有发现这个钱币的秘密，我们两组岂不是都没有炉灶用？」 导演笑眯眯回答：「真没有钱你们可以用手里的食材和线索来换嘛！」 嘉宾们：「……」 果然是万恶的节目组！ 而现在吴众铭组面对的残酷现实就是，他们在午餐炊具的拍卖环节中毫无胜算，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詹姆斯组拍走了更加容易使用的现代化全套炉灶，而他们则需要使用烧柴的那种原始炉灶。 田琪颖不忘趁机捅刀，对吴众铭道：「吴哥，你之前不是有恶补做饭的知识，烧个火而已，难不住你的，加油！」 气得吴众铭直翻白眼。 詹姆斯组有林沫然一个全能厨师，做饭肯定不在话下。 他们这一组的话…… 做饭倒是好说，艾米是个美食方面的专家，听说不止会吃，也很会做，而吴众铭他也真的有提前做一些功课，就连威尔斯也说了可以煎个牛排做一道奶油蘑菇汤。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么朴素的炉灶要怎么使用呢？ 柴谁来砍？火谁来烧？ 他把目光看向了对做饭一窍不通的方叙和伍思远。 伍思远一看见吴众铭的眼神立刻踊跃举手：「我砍柴。」 那剩下烧火的活儿就只能由方叙来干了。 十多分钟后 ，伍思远的柴噼去一大半了，炉灶那里只见一片浓烟滚滚。 艾米和吴众铭这时候飞快地处理了一部分食材，过来跟方叙一起折腾起了炉灶，没一会儿，总算是把火给点着了。 「可以啊艾米，你的方法是对的。」吴众铭对艾米十分赞赏道。 艾米：「以前看别人烧过，多少懂一点点。」 说完他又嘱咐方叙，不用往里塞太多，等烧一阵儿再慢慢往里添。 方叙一边咳一边答应下来，刚刚那阵浓烟差点儿把他呛死，这会儿也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富贵小少爷精緻外形毁去了大半。 评论区在成片地夸耀方叙「富贵小少爷」、「好可爱」、「怜爱我家叙宝」、「过来妈妈帮你擦擦脸上的灰」的粉丝拥戴声音中，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出现。 「这个方叙怎么干啥啥不行啊？」 「楼上注意顶好锅盖，距离你被方叙粉丝屠戮还有一秒。」 「咋滴？不行还不让人说了？」 事实证明，说还是可以说的，但真的要做好被方叙粉丝踩踏屠戮的准备。 质疑方叙不行的言论很快在方叙粉丝的围堵下消失不见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两组的午饭最后还是圆满解决了。 林沫然不用说，吴众铭组的艾米也果然像方叙说的那样，不仅仅只会品鑑美食，厨艺也很不错，他甚至还会做中餐，味道做出来也相当不错。 十位嘉宾饱饱地吃了一顿，很快就又迎来了下午的任务环节。 第一个任务不需要他们分组，而是十个人依次通过品尝菜品，从而判断那道菜是用什么食材做的，然后进入镇子里找到相应的食材，找对就可以获得相应的美食宝典碎片。 但节目组坑爹的地方在于，嘉宾们是被蒙着眼来品尝菜品的，而在正式尝菜之前，还要喝一杯苦瓜汁。 而且他们给老外尝的是中餐，给国内嘉宾尝西式餐点。 刚刚吃得饱饱的嘉宾们，差点儿被一杯苦瓜汁直接催吐成功，稍后蒙眼品尝菜餚，哪里还能尝出是什么味道。 好多嘉宾吃完被送进镇子摘下眼罩时，都会对着镜头问：「我刚刚吃的是什么？」 那副懵逼茫然的表情，瞬间惹得直播间的网友又是怜爱又是好笑。 当然，这其中也有胸有成竹的，那就是艾米和林沫然。 两人一个是美食品鑑方面的行家，一个是赢了莫师傅又屡次证明实力不俗的能干厨师，他们看起来完全没有被苦瓜汁影响，尝完菜餚之后就径直进镇子去找相应的食材去了。 第51页 不过虽然他们的美食品鑑经验丰富，真要在偌大的镇子里找一样食材也不是那么太容易。 林沫然转来转去，好半天才终于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食材——一捆铁棍山药。 因为交任务是有时限的，他拿了山药就匆匆转头往交任务的地方走去，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撞了上来。 这人跑得又快又急，撞上来的力道不小，但最后被撞倒得却是他自己，林沫然被他撞得倒退了一步，手里的那捆铁棍山药也没拿稳，直接掉在那人身上。 方叙的评论区一下子像是被点燃的炸药一样炸开了，因为撞到人却自己倒了的，正是方叙。 「叙宝！」 「叙宝赶紧起来，不要碰山药！」 「他山药过敏的！」 「垃圾林沫然是故意的吧！」 评论区一片焦急，方叙的粉丝对林沫然的痛骂是张嘴就来。 而在直播现场，方叙像是被撞疼了坐在那里不动弹，站着的林沫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搀扶。 他弯下腰，捡起了自己那捆山药，面无表情地问了方叙一句：「又来？」 第23章 林沫然的这句话说出口, 原本还半倒在地上的方叙慢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看向林沫然的神情却是一种侷促和歉疚，自己揉着摔痛的胳膊轻声细语地对林沫然说道：「对不起啊沫然哥, 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你不要生气。」 而一直跟在镜头之外他的助理这会儿也忙和跟拍导演做了沟通，说明要马上处理方叙刚刚可能被山药碰触到的地方, 以防过敏严重。 导演组自然不敢怠慢，由着方叙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搀扶到一边去处理去了。 而林沫然见状则是直接转身走人，继续去交自己的任务去了。 评论区直接一片愤慨。 尤其是方叙的粉丝, 恨不得立刻飞到直播现场把林沫然给撕碎。 另外一些路人也对林沫然的行为举动表示不能理解无法认同。 「这个林沫然也太没礼貌了，就算他是无意的，但这样的时候怎么也该说声道歉或者跟着方叙看看情况吧？」 「之前对他还算有好感的, 黑料我也都是将信将疑，结果他直接给我来了个现场演示，这也太下头了。」 而等到过了一小会儿，方叙的手上和脖颈上，真的起了小片的红疹。 还好他的助理随身带了治疗过敏的药, 帮着方叙外敷内服了一通之后, 他手上的疹子没有再扩大的迹象，精神也一切正常，节目组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但方叙粉丝的怒火却更加难以抑制了。 「林沫然滚出地球人联盟」、「林沫然垃圾」、「林沫然不得好死」之类的愤怒咒骂也跟着刷了屏。 怒火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之后，终于有一个顶着「叙宝到妈妈怀里来」的方叙大粉，直接跳了出来：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必须要说出来, 林沫然这个垃圾当年撞了我家叙宝, 到现在也没有说一声道歉，现在又来害他。《地球人联盟》节目组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垃圾出现在大众面前？」 接着, 更多的粉丝加入声讨队伍，并把方叙当年受的委屈也一一列举了出来。 一些吃瓜网友也大为震惊，纷纷惊唿： 「什么？爆料里林沫然撞到的同组演员居然是方叙？」 「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那人的确是方叙，我这边正在深挖林沫然的料，本想要证实一下爆料真伪的，刚查到动图里被撞倒的人是方叙，这边就又出勐料了？附上一些我查到的内容，大家可以瞅瞅自行判断。」 「《孤城》？这不就是年前刚播的那部，方叙靠着这戏没少吸粉吧？」 「真的对上了，《孤城》当年拍摄的时候方叙的确传出过受伤的消息，听说后来他是带伤完成后面拍摄的。」 「我也记得，好像还换了个男二。」 接着，又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了当年《孤城》换角前的男二剧照，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还是很轻易地看得出那人就是林沫然。 「这么说来，林沫然戳靠着权色交易得到《孤城》男二的角色，剧组里面还耍大牌，后来又撞了方叙，最后终于惹了众怒被开除出剧组？」 「《孤城》的导演也是中途换过的，这不是又对上了！」 「能扒到那个导演是谁吗？避雷一下，这也太噁心了。」 「我们应该唿吁节目组现在就终止林沫然的直播，这种垃圾怎么配上这样国际性质的大节目的！真的会给咱们国人丢脸的。」 「抵制林沫然！林沫然滚出《地球人联盟》！」 很快，在部分网友和几乎全部方叙粉丝的带领下，整个评论区里都是对林沫然的讨伐和谩骂。 还有更多的人跑到节目组官方下面唿吁立即终止林沫然的直播赢，以免影响国人的声誉。 施氏集团大厦。 今天相对悠闲的娄助理陪着总裁在会议室开了个小规模会议，结束后快速整理完会议总结纪要，转头看见自己吩咐关注着林沫然动向的属下给他发来的信息。 他忙上了直播看了下情况，一时间不由惊嘆不已。 那位从前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出风头的林少爷，今天算是把风头出到极致了。 虽然，暂时还不是什么好的风头。 第52页 他起身去把会议纪要拿给了施遂，顺便大着胆子揶揄了一句：「施总，你闯大祸了。」 暂时中断收看直播忙活着集团业务的施总：「……」 娄助理把开着直播的手机递上，道：「您的101颗超级□□，把牛鬼蛇神都炸出来了。」 另一边，看着方叙过敏不严重也跟着松了口气的方婷也看到了评论区的风向，对一旁的金火道：「不是说尽量别把小叙扯进来吗？」 金火扒拉着评论区里一条一条对林沫然的嘲讽怒骂，心里头十分舒爽，道：「我教人爆料的内容都把小叙模煳了，一般人看不出来的。但粉丝太气愤了忍不住，我也没办法。不过你看，这不是也挺好的嘛，粉丝快把林沫然给骂死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当初我就说这事儿不该冷处理，小叙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让曝光害他受伤的人，你们方家对那小子到底还是太仁慈了，要不他也不敢在小叙生日的时候搞事情。」 方婷没再说话，只是神色间仍然有些难以言说的担忧和不安。 她又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这边金火也不在意方婷的反应，只是想起什么似地皱眉道：「倒是那个给他扔超级□□的是谁啊？难道是詹姆斯？那老外怎么对他这么上心？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方婷：「……」 真是闹心死了。 … 不过评论区的风向并没有影响到直播进程。 坑爹的品尝菜餚寻找食材的任务时限到达，节目组公布最终答案，最后准确找对所有食材的嘉宾就只有艾米和林沫然。 于是节目组一一揭晓正式答案，也算是顺便向直播间的国内外网友科普了一些美食的知识。 夹杂在大片声讨林沫然的评论中，也还有许多不关心八卦只专心看直播的网友。 「原来鱼鳞也能拿来做菜啊！」 「他们说得这几种菜我怎么一种都没有听说过？难为田琪颖还能找对两种。」 「要说还是得专业人员呢！你们看艾米，马斯提尔奶油那么冷门的东西他都能尝出来，我听说过一种说法，说是味蕾分辨度要达到129才能尝出这种味道来。」 「我觉得林沫然更厉害，一个丸子里有七种肉他都能尝出来！甚至还能分辨出汤里面加了一勺山药粉，这还是人的舌头吗？」 「所以，当初是谁一直在质疑林沫然没有资格当飞行嘉宾的？人家可是有美食方面的真本事在身上的。」 「楼上的姐妹没有看见爆料吗？就算林沫然做菜有几分天赋，但他为人很垃圾，他撞了方叙不道歉，还搞潜规则上位，刚刚那101颗超级□□就是证明。」 「什么意思？他撞了方叙？可不是方叙撞上来的吗？而且只是个小意外，这怎么吵成这样了？」 「打赏代表潜规则？虽然我也很震惊那101颗超级□□，但就此定义似乎还是有点儿草率吧？」 「不是啊，不单单是这个，你们看爆料就知道这个林沫然到底有多垃圾了。」 「看什么爆料，我看直播呢！你们这些耍屏的能不能消停点儿！」 就在这时，那个之前给林沫然砸玫瑰、网名为「三木森」的网友忽然又冒了出来，还特地动用了直播间「大喇叭」的钞能力，发布了一条名为「为林沫然澄清证明」的连结，还附留言： 「方叙权色交易，方叙剧组耍大牌，方叙碰瓷儿林沫然。」 似乎正好对应着林沫然的爆料内容。 吃瓜群众立刻点进去看热闹。 先是两张高煳图片，图片是方叙跟一位中年男人喝咖啡、进酒店的内容。 接着，又是一张跟爆料林沫然耍大牌的内容相类似的、用一问一答的聊天截图方式来说明方叙剧组耍大牌的，什么在拍摄过程中迟到、早退、让整个剧组等他睡醒才干活等等。 这一看就是是用魔法来打败魔法的手段。 如果方叙的粉丝说以上两条不能构成实际证据证明方叙搞潜规则或者耍大牌，那同样的，这两条对林沫然来说也算不上爆料真实性的证据。 不过，让人感到炸裂的是第三条。 这是一段相对清晰的视频。 视频中，是剧组内的某场戏的拍摄。 画面中，林沫然骑着摩托，在画外导演的一声「action」中拧大了油门，摩托车蹿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只小猫从一旁一个人的怀里蹿了出来。 而抱着小猫的那个人像是被吓了一跳，居然跟在猫后面跟着沖了出来，看起来是想要捞住小猫以防它被摩托撞到。 但其实小猫的动作比他要敏捷得多，猫没事，他则直接撞到了摩托车上。 事发超级突然，骑在摩托车上的林沫然第一时间捏了手剎，摩托车瞬间失去平衡倒向一旁，他的一条腿也被压在车下。 只是他很快挣扎着起身，不顾自己腿上的疼痛，很快过去查看被撞到的人。 随着拍摄者的角度移动，那个被撞倒的人的脸这时候才清晰的呈现在镜头里。 正是方叙。 「三木森」发完爆料后继续用大喇叭的功能在评论区加粗发出以下质问： 「请问方叙为什么和男导演喝咖啡进酒店？」 「请问方叙为什么要在剧组耍大牌？」 第53页 「请问方叙为什么不顾自身安危撞到摩托车上？」 「请问林沫然有没有第一时间不顾自己的伤势上前查看方叙的情况？」 「请问之前爆料林沫然的内容里为什么只截取了对林沫然不利的部分？」 「请问刚刚方叙故意撞到林沫然身上的一幕，是不是和视频里的事件高度相似？」 「请问这是不是碰瓷儿？」 「上次用这样的方法把林沫然赶出了剧组，现在是又想要用同样的方式把林沫然赶出《地球人联盟》的直播吗？」 「以上，方叙请不要装死，出来解释。」 第24章 「三木森」这一连串用大喇叭功能加粗且停留时间稍长一些的质问, 明晃晃地挂在评论区里，最后更是直接喊话方叙。 方叙肯定是没办法第一时间对这些喊话做出回应的，因为他还在直播里呢！ 不过即使没有方叙本人出面, 也还有他的粉丝跳出来说话。 方叙的粉丝第一时间质疑这个「三木森」所发视频的真实性。 「哪里来的视频？假的吧？」 「这人不是给林沫然打赏的傢伙吗？这是背后金主替林沫然洗白来了？视频肯定是假的。」 但这一质疑很快就被「三木森」强势回应了。 「是真是假找个权威的机构鑑定一下就知道。但起码我敢发完整的视频，请问方叙团队敢吗？为什么他只发出了一个看都看不清楚的动图？请问方叙，敢回答吗？」 说着, 他还真的@了一连串方叙在这个直播里的。 方叙粉丝一看他这有恃无恐的架势，一时间反而不太敢继续揪着这一点儿跳了。 于是他们就换了个辩驳的方向： 「就算你的视频是真的又怎么样？怎么就能说是叙宝碰瓷儿了？他是想要救小猫你眼瞎看不见吗？」 「就是，今天叙宝也是要着急找食材才不小心撞到人的。他要找的食材就在林沫然找山药的那间屋子隔壁, 这都要说是我们叙宝碰瓷儿？我看硬要碰瓷儿的人分明是林沫然，他这是要趁机借着叙宝的人气给自己抬咖。」 不过粉丝的这些话术远没有那段视频来的有说服力。 一些刚刚还在因为林沫然对方叙的态度不是很友好和礼貌的网友，在看到「三木森」发出的这段视频后也都集体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站出来说话：「这怎么还有翻转呢？这年头, 亲眼见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了吗？」 「关键谁能知道这后面还有隐情呢？」 「连续两次往林沫然那边撞，方叙的举动的确是耐人寻味啊！」 还有一些林沫然的新晋粉丝，在刚刚方叙粉丝和部分网友的强大攻势下，一点儿为林沫然说好话的余地和空间都没有，这会儿终于可以冒头髮言了。 「我就感觉小沫沫不是那种人, 我果然没有粉错人。」 「你们都只知道指责他谩骂他, 都没有人听见他对方叙说的那句『又来』吗？我就知道有隐情的。」 「这位三木森说因为这件事小沫沫被剧组开除了。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方叙未免也太过分了。」 「啧啧啧，活的绿茶白莲，我算是见识到了。」 但方叙的庞大粉丝群可不是吃素的，眼看着评论区风向朝着对林沫然有利的风向吹过去, 立刻再次大规模地刷起屏来。 一会儿晒出方叙当时被摩托车撞伤的旧照, 一会儿又把方叙双手起红疹的截图贴上来, 多方位展示方叙分明是个受害者，力证他怎么可能拿自己的身体碰瓷儿, 一时间评论区吵吵攘攘难分对错。 三木森的大喇叭功能方叙粉丝那边也可以购买，最主要是他们人多，很快，评论区风向一时间还是吹向了人多的一方，不过跟风的网友少了很多也就是了。 直播这边，节目组继续发布一些美食相关的坑爹的任务，有考验体力的考验脑力的考验舌头的，总之就是想着法儿的折腾嘉宾增加直播看点和热度。 一众嘉宾在各种折腾下，终于熬到了后面的环节。 节目组宣布道：「现在，大家将面临最后一关考验，考验通过，将获得大师亲自给予的关键碎片信息，得到美食宝典的完整内容。」 都快要被考验麻木的嘉宾们，除了林沫然和艾米全都戴上了痛苦面具。 只听「咔嚓咔嚓」声响，他们后面的两扇门自动打开，露出左右两个方格里面端坐着的大师二位。 一位是个西装革履优雅从容的外国人，一位是头髮半白但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国人。 节目组隆重地介绍了这两位，又引起了广大网友的惊嘆。 「居然是他哎，孤独的美食家——李斯特。」 那些不知道的网友忙问：「他是谁啊？很有名吗？」 那位知情网友回答道：「这人写过一本自传，名字叫《孤独的美食》，后来被改编成电影，就是那部《独食者》，得过奥奖的。」 「啊，原来是他！」 「居然是《独食者》的原型吗？节目组果然很牛掰啊！」 「不对，这人好像是艾米的师父，考验什么的，他得避嫌吧！」 「老兄你这么认真干什么，这又不是正经比赛，这里是综艺现场，哪来的避嫌一说。不过节目组能请到这对师徒，也足够对得起这个美食的主题了。」 第54页 「我去，咱们中国代表居然是王有年。」 「王有年又是谁？」 「北派厨王啊！」 「北派厨王？咦~我前阵子听说的那个是江南神厨吧？叫什么来着？冯八两，就是莫师父的师父。他和这个北派厨王什么关系？」 「我惊奇的就是在这儿啊，南北厨王常年不对付的，这个节目齐宴斋不是贊助商之一嘛，我寻思北派厨王怎么也不可能出现的，但他现在居然出现了！」 「也能理解吧，毕竟这是面向国际的节目，咱们国内南北派系的纷争可以往后稍稍嘛！」 「我不能理解，南北厨王的恩怨你们不了解，那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这王老头很傲的，居然肯跟死对头上一个节目。」 这边正震惊议论着呢，就看见大家讨论的对象王有年居然站了起来，迳自朝着嘉宾队伍这边走过来。 一些嘉宾还以为这位北派厨王为人和蔼，这是要过来跟他们打招唿来了，便都端好架势准备礼貌回礼。 结果，那位王有年迳自略过站在前头的吴众铭那一组五人，又略过了詹姆斯和田琦颖他们，直接走到了嘉宾队伍的最末端，来到了林沫然面前。 接着，他朝着林沫然鞠了一躬，和蔼地说了一声：「小师叔，你好呀！」 众人：「……」 林沫然：「……」 一些网友一拍大腿反应过来：「哎呀对啊，这个北派厨王师出甄记酒楼，上次那个要求验刀的甄老头儿不就是甄记的第六代传人嘛！」 「林沫然是那个甄老头儿的徒弟，那这个王有年……」 「他师父的师父是甄老头儿呗，所以林沫然才会是他的小师叔。」 「好复杂的关系，好年轻的师叔，这个小师叔我可以的。」 「楼上，收收你的口水。」 直播现场的林沫然也有些讶然，微微挑了下眉头，忙回了一礼，道：「前辈，不敢当。」 那王有年却扶着他的肩头不让他回礼，笑眯眯道：「敢当的，小师叔上次战胜了冯八两的徒弟，可给咱们甄记北派一流长了大脸。其实当年我师父走得早，我也是在师公门下学过好一阵子。之后好些年没有师公的消息，心里还难过了许久，好在前些天师公他又出山了，小师叔，以后咱们北派可就靠你领导着发扬光大了。」 林沫然：「咳咳……这真不敢当。」 就算他敢当，这现在在齐宴斋贊助的节目里当着直播光明正大地说这些真的好吗？ 于是他委婉地提醒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师侄道：「稍后我们再说吧！」 王有年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这会儿也十分听从这位俊俏小师叔的话，乐呵呵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一头黑线的导演组和旁边想打人的齐宴斋工作人员：「……」 接下来，导演组宣布了一下规则，嘉宾们依次上前接受两位美食大师的考验。 罗宾最勇也最没耐心，于是第一个上前，他还颇有心机的去了李斯特那边，想着同为老外，考验的内容肯定是和西餐相关的。 他虽然不太会做饭，但基本的东西还是会一点儿。 谁知道李斯特大师考验他的是——切土豆丝，并且要求是切出来的土豆丝宽度不能超过一厘米，旁边有工作人员拿着游标卡尺等待测量呢！ 罗宾傻眼半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另一边，上去接受挑战的是方叙。 他走到王有年那边面前，十分有教养地鞠了一躬，礼貌打招唿道：「王先生您好，请多多指教。」 王有年脸上看起来没有了刚刚对着林沫然时候的和蔼亲切，反而是有些严肃地看着方叙问：「你叫什么名字？」 方叙微微一愣，还是继续保持着礼貌，回答：「我叫方叙。」 王有年「哦」了一声，道：「我听我师公说，他住的那个地方有户人家的孩子也叫这个名儿。」 方叙愣了几秒钟忽然反应过来，这个王有年嘴里的的师公就是甄老头儿，而甄老头儿在的那个地方，不就是林沫然的老家。 他的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王有道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出了题目：「把你面前的蛋糕切出三两来，你有三次机会。」 同样，旁边也有工作人员拿好了称准备称。 方叙努力稳定心神，拿起刀来去切蛋糕，只是还没切到蛋糕，先把自己的手给切了。 工作人员齐齐上前，包扎的包扎，止血的止血。 方叙最后还是努力带着手伤，艰难地完成了切蛋糕的挑战，自然又引得粉丝一阵泪目和心疼。 之后其余嘉宾也依次上前完成了挑战，都是虽然看起来难，但也不是那么难的挑战。 很快，固定嘉宾都完成了挑战得到了最终碎片，只剩下两个飞行嘉宾艾米和林沫然了。 艾米十分自觉地走到了王有年那边。 「可以啊这个艾米，还知道要避嫌呢！」 林沫然自然也就走到了那位孤独美食家李斯特跟前。 「林沫然？」 李斯特的中文居然也不错的样子。 「嗯。」林沫然回答。 评论区里瞬间一堆人骂他不如方叙有礼貌有教养。 下一秒，李斯特甩了张图片给林沫然，吩咐道：「5分钟，把它做出来给我看。」 第55页 摄像师推进，大特写图片上的内容是一个地球，准确来说，是一道地球造型、切开来里面还能看见岩浆夹心的甜点菜品。 现在，它被要求5钟之内做出来。 人性化的一点是，节目组准备了做这道甜品所需要的材料和相关工具。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想看明白这道甜品究竟是怎么做的都难，更别说是5分钟之内做出来。 而大家一致认为厨艺还不错的林沫然，看起来也有些为难的样子。 但那位李斯特明显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按下了计时器，喊了一句：「开始！」 林沫然看起来别无选择，只能即刻动手。 评论区也都有些傻眼： 「搞什么？别的嘉宾切土豆丝，到了林沫然这儿就搞这种难题？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吗？」 「这个李斯特是来故意针对林沫然的吧？」 「也不一定，专业人士，肯定要有专业的考验嘛！」 「可这也有点儿太为难人了，上一期的时候詹姆斯他们好像说林沫然不太擅长做甜点来着。」 「没事儿，这只是游戏而已，失败就失败，没人会怪他的。」 然而事实是肯定会有人怪他，方叙的粉丝们已经在暗搓搓盼着林沫然出丑，手指也都已经悬在了键盘上，就等着第一时间送上嘲笑。 是人就会有短板，何况是在他们眼里哪哪哪都比不上方叙的林沫然呢！ 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风头的。 第25章 很可惜的是, 方叙粉丝们的愿望还是落空了。 五分钟的倒计时还剩3秒的时候，林沫然完成了任务。 一坨坨深蓝的浅蓝的果酱、黑色的巧克力浆、白色的奶油炼乳，在他双手灵巧地操作下, 很快变成了一颗圆滚滚的地球模样，蓝色的星球上有白色的云朵，甚至中间剥开, 还能看到火红的浆果做的浓稠的岩浆。 如此快速的成品速度和成品质量，令评论区里再次布满「卧槽」的连声惊嘆。 但这样子的效率和完成率，却被那位李斯特挑出了十多处毛病来。 「浆果的颜色没有调匀。」 「巧克力冷却度不够。」 「炼乳做的海浪不够逼真。」 「味道里少了海盐的味道。」 ……等等等等。 最后李斯特更是严厉批评道：「林, 一道黄瓜做的酱菜你也可以做得很美味，但是你却对甜品的做法不够上心，这让我很失望。」 「不过看在你马马虎虎完成了任务的份儿上, 我还是勉强算你过关，拿着你的美食宝典碎片回去吧，我希望之后的环节里，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说完，他也不需要林沫然有所回应, 直接摆手让他退下了。 评论区刚刚还因为林沫然5分钟极限做出逼真地球造型的甜点而感到震惊的网友直接被李斯特的这一顿挑刺儿弄傻了眼。 「我不太懂大师的评判标准, 小声地问一句，林沫然这个地球甜品真的不合格吗？」 「甜品师悄咪咪举手，反正我做甜品三十年了，让我做这道甜品应该做不到林沫然这个程度的。意思就是……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一定是这个李斯特在针对林沫然呗, 你们没发现那个艾米也一直在针对他吗？师徒俩肯定穿一条裤子。」 但最为高兴的则是方叙的粉丝了。 他们还以为这个地球甜品又让林沫然出风头了, 没想到李斯特居然把林沫然批评得一文不值。 「我要笑死，你们这些林沫然的水军是有被害妄想症吧？人李斯特是什么身份, 会故意为难林沫然？他够那个分量吗？」 「就是，明明就是手艺不行，做出来的东西不合格，李斯特好心才勉强让他通过的而已。」 「林沫然垃圾，狗屁不是！」 但这话实在是没办法让很多人信服，只是纷纷感嘆李斯特的严格对待。 毕竟其他嘉宾的挑战任务都是切土豆丝和把米饭炒散到粒粒分开的程度，而林沫然这个就难到没边。 怎么看那个5分钟就做出来的地球造型的甜点，都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就在网友们纷纷议论李斯特到底是真的严格还是故意刁难林沫然的时候，看了北派厨王给艾米出的考验时，又纷纷找到了平衡。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大师是互相为难来了，李斯特折腾林沫然，那北派厨王也不会放过艾米。」 「北派厨王给艾米出的题目居然是切豆腐丝你能信！」 「是文思豆腐的那个豆腐丝吗？」 「没错，就是那个豆腐丝。」 但凡了解一点儿美食相关的网友都知道文思豆腐是一道及其考究刀工的菜品，要把软软的豆腐切成像头髮丝一样的细丝，这难度完全不亚于李斯特考究林沫然5分钟的地球甜点了。 「所以这个艾米还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不是那种只会大放厥词搞噱头吸引人关注的网红。你们看他这豆腐丝切得还挺像样的。」 「但也就是看着像样而已，王师傅夹起来看的时候还是粗细不均有好多是断的。」 「所以相比来看，还是林沫然更厉害一点儿对吧！」 「林沫然牛鼻，真给咱们国人长脸！」 「切！这就长脸了？我看是林沫然不要脸才对。人家艾米又不是正经厨师，他的职业是美食品鑑博主。」 第56页 「方叙的粉丝就是抬槓是吗？照你这么说，林沫然他也不是正经厨师，但他还赢了得过三届厨王的莫师傅呢！」 但不管网友们怎么吵吵闹闹，艾米和林沫然的考验还是都顺利通过了。 得到了全部美食宝典碎片的嘉宾们开始做完整地拼凑，据说这是最后的一个考验步骤了。 只是拼来拼去，总是有个地方不对劲儿。 这时候嘉宾们才发现，原来这碎片并不完整，明显缺了一块。 「嘀、嘀、嘀」的警报声响起，导演组那边发出了告示：「鑑于在规定的时间内，你们没能拼凑出完整的美食宝典，因此触发惩罚任务——一个半小时内，还原出宝典上现有的九道菜品即可视作通关一半，下期直播活动时会发放一半活动经费。而如果一个半小时内做不出宝典上的现有菜品，则扣除全部下期的活动经费。」 在场嘉宾：「……」 田琪颖：「我觉得你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吴众铭：「我觉得你真相了！」 詹姆斯：「所以这个美食宝典本来就是不完整的，你们故意整我们呗？」 其他嘉宾也慢慢反应过来想要抗议，结果导演组这边： 「计时，现在开始！」 一个十分醒目的倒计时牌子竖立在了他们都能清楚看见的位置。 同时，导演组又放出了一条消息：「美食宝典是完整的，上面原本有十道菜。但现在它变得不完整了，因为有个身份神秘的人悄悄偷走了其中的一块碎片。」 嘉宾这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嚮导演组那边，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什么神秘人？」 「不会是说我们中间有内鬼吧？」 「我靠！」 这些嘉宾中的部分人连忙往一旁闪去，一脸谨慎地看着身边的人。 「内鬼？导演组为什么不早提醒？这不合规矩。」拳击手罗宾表示抗议。 「我靠，我怎么开始起鸡皮疙瘩了？直播一天了你告诉我我身边可能隐藏着一个偷碎片的大坏蛋？」运动员伍思远搓着胳膊上的汗毛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嘉宾。 老油条吴众铭已经飞快地把目光在其他嘉宾上扫过一遭，内心正在做着缜密的判断：「小林，艾米，你们两个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淡定？」 被点到名字的林沫然和艾米忍不住互看了一眼，然后艾米耸着肩对吴众铭道：「因为我们两个是素人嘉宾，下期我俩不参加。」 林沫然补充道：「扣除经费什么的，跟我俩关系不大。」 其他嘉宾：「……」 田琦颖立刻就跟导演组告状：「这个惩罚规则不公平，你应该扣他们两个的通告费。」 詹姆斯也瞅着两个人沉思，问：「所以，你们两个中有一个是神秘人？」 艾米摊摊手耸耸肩表示冤枉得很。 林沫然也摇头否认：「我不是。」 接着，他冷静地提醒在场的各位：「所以？你们是打算剩下的一半经费也不要了？」 其余嘉宾看了眼倒计时牌子上一点一点流逝的时间，纷纷爆出不太文雅的词彙。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怀疑着林沫然和艾米，同时又需要依靠这两个厨艺高手来和他们一起完成最后的任务。 詹姆斯和吴众铭交换过眼神，然后又徵求其他六个嘉宾的意见。 「我相信小林子！」田琦颖第一时间举手。 「我相信艾米哥。」方叙跟着举了手，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沫然哥看着也不像神秘人。」 这就相当于没说一样。 罗宾则坚定站林沫然不是神秘人。 伍思远选择站艾米。 乔克左看看右看看，发出灵魂质问：「为什么我们只怀疑他们两个？也许神秘人是我们中的谁呢？」 威尔斯听了他的话优雅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投了弃权票。 没想到被怀疑对象之一的艾米也举了手，然后把怀疑对象投给了林沫然：「他太强了，如果我是导演组，一定会把这个身份给他的。」 林沫然瞅着他轻挑了下眉，道：「你终于肯承认我比你强了？为了掩饰你神秘人的身份？」 好了，最后这两个傢伙也掐起来了。 两位领队忧愁地同时看了眼那个倒计时牌，将近十分钟过去了。 「你们还记得上期节目的那个宝物吗？」詹姆斯深沉地说道。 「love and 和平。」吴众铭说道。 田琦颖左看看右看看，问这两位领队：「那我们到底要相信谁？」 詹姆斯和吴众铭异口同声道：「都信。」 很快，八位嘉宾达成了一致意见，把艾米和林沫然两个厨师供了起来，听凭差遣。 林沫然和艾米同时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还差一块就拼凑完整的美食宝典。 「九道菜。」 「原本是十道的。」 「你负责中式。」 「你来西式。」 商量完，两人又同时开始了指派：「中餐组的跟我来。」 「西餐组这边。」 四个老外跟着艾米走了，四位国内的嘉宾听候林沫然差遣。 这过于和谐的画面似乎不在导演组想像范围之内。 好在八位固定嘉宾也不是真的就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第57页 他们在私底下商量着派了监视者，监视林沫然和艾米的行动。 当然，监视不一定是悄悄的，也可以是光明正大的。 比如，田琦颖负责监视林沫然。 「不可以随随便便应付了事哦，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你要是偷碎片的神秘人就死定了。」 罗宾负责监视艾米。 「敢耍花样小心我的拳头。」 艾米瞬间朝着领队举手：「有人威胁我，我可以罢工吗？反正下一期的经费也跟我没关系。」 于是兇恶的罗宾被换下去了，安排在艾米旁边的人换成了方叙。 「艾米哥我需要干什么？」方小少爷乖乖巧巧地听候差谴，气氛一下子就养眼和谐了不少。 接下来，《地球人联盟》美食主题的直播进入了真正的最后环节，还原美食宝典上星空宴的九道美食。 网友们通过实时直播和嘉宾的互动，大概也了解到了这个星空宴里面的九道菜都是什么。 但具体菜品做出来是什么模样，这个宴席最终的还原程度到底能不能得到李斯特和王有年以及导演组的认可，都还是未知数。 「应该挺难吧？这十个人里面一半以上都是从来不进厨房的。」 「方叙真的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啊！什么都不会。」 「还以为田琦颖也是不会下厨的，没想到她还有不少厨房小妙招。」 「当然了，她可是吃货，一般会吃的人多少都会做一点儿。」 「罗宾和伍思远两个大老粗把我笑死，我怀疑下一刻他们就要把炉灶一拳打碎，或者干脆摔盘子不干了。」 「老吴可以啊，有种家庭煮夫的架势了。」 「威尔斯太优雅了，我好爱看这种优雅老男人啊！」 「田姐你不能再偷吃了，再吃下去食材要不够了！」 「好在还有林沫然和艾米兜底，要不然这什么星空宴，估计得变成幼儿园过家家了吧！」 「但他们两个中间有个神秘人啊！」 「话说真的是他们吗？我怎么觉得老吴挺可疑的？」 「干嘛要怀疑我们家老吴，我还怀疑是詹姆斯呢！」 直播间的网友吵着闹着，一边盯着倒计时的数字变化，一边看着被监督着的林沫然和艾米又掉过头来快速地指导着其他嘉宾共同完成这九道大菜。 神奇的是，林沫然和艾米身上似乎完全没有神秘人的影子，也无视其他嘉宾的怀疑和监视。 他们在认真、专注、动作利落地做着菜，像是两个完全沉浸在美食世界里的顶级美食制作家一样。 「靠，认真的男人最帅。我终于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了，这两个人好帅。」 「我也get到了，本来就是两个好看的帅哥，这么投入认真的姿态，是想要了我的狗命吗？」 「嘘~别说话，认真欣赏。」 很快，时间将要耗尽，九道菜基本完成。 田琦颖却看见林沫然还在忙活。 「你还要做什么？这个好像宝典上没有哎~」 「嗯，多做一道。」林沫然答。 田琦颖警惕道：「你不会真的是神秘人吧？」 林沫然回：「不是。」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时间，还剩最后三分多钟。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需要关闭灯光。」他朝着导演组喊道。 这道「星空宴」，的确是要在灯光昏暗的时候开席。 直播已经进行了一整天，这会儿天色已暗，导演组这边也早已经做好了相关准备。 只是他们看时间还有三分钟，没想到林沫然会提前这么多关灯。 不过吴众铭和詹姆斯他们这些嘉宾也都没什么意见，因为九道菜都已经上齐。 灯光关闭，屏幕陷入了昏暗。 约定的暗号没有响起，导演组通过红外成像摄像机观察着现场的动向，记录的同时也防止出现意外。 忽然，他们听见了田琦颖大喊了一声：「小林子我饶不了你！快开灯！」 灯光乍然亮起，直播间的网友忙去看现场发生的事情。 就看见林沫然一只手抓着艾米，艾米的手伸向餐桌上的那道主菜。 而林沫然的另一只手则被田琦颖牢牢抓住。 「这、啥情况？」 一众网友傻了眼。 现场的嘉宾尤其是田琦颖也傻了眼。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神秘人？艾米才是！」 其他嘉宾也都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着林沫然一起把艾米给制伏。 其实也不用别人，只罗宾和伍思远就够了，一人一边抓着艾米的胳膊就跟抓小鸡似的。 「哎哎哎，温柔点儿，你们要善待俘虏。」艾米甩着他一头金黄的头髮发出抗议。 「对，温柔点儿，」林沫然也在旁边说道：「拎我这边，让他帮我做完剩下的步骤。」 罗宾和伍思远照做了，艾米瞅了一眼林沫然那盘半成品，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是神秘人，有什么理由帮你做这个？」 林沫然道：「因为从前那次你没做成功，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完他还连声催促：「快快快，没时间了。」 艾米还真就任命地飞快替他完成了剩下的步骤。 「好，关灯。」林沫然又忙叫道。 导演组再次配合。 第58页 这次很快有了配合的信号。 一道冷暗的蓝色火焰亮起，在靠近其中一个餐盘的边缘时，勐的像是被点燃的引线，直接朝着整个餐桌蹿去。 一道菜又一道菜在冷火莹蓝色的光芒下若隐若现，最后勐地将最中间的那个大汉堡外面的锡纸引燃，爆成一个火红火球造型。 冷暗萤火继续往下，将一道汤菜点亮，翻出星星点点的光辉。 「是银河星系！」 网友终于有跟得上萤火思路的，飞快打字留言。 「好像真的是，刚刚的是太阳……」 不等他们细细品评，一声类似龙吟声响，「唰」的一下一个逼真的龙头造型在冷火的勾勒下清晰地出现在直播屏幕中。 但网友的惊唿来不及出口，龙头口中再次喷出火焰，直接点燃了旁边的一道天使展翼造型的餐品，火焰形成的翅膀忽闪几下方才熄灭，露出双手捧着十字架雪白的萝蔔雕成的天使雕像，与跟它遥遥对视的龙头相向而立。 「噗」的一下，又是其中一道菜品爆开的声音，没有汁液乱飞，它爆开的是星星点点，在龙头与天使的对视中飘飘洒洒而下，将中间代表这万千星空的其余八道菜品皆笼罩在星空之中。 「星空宴啊！真的是星空宴！」 「太tm好看了！」 「我去，好神奇！」 评论区中惊嘆四起声中，火灭，灯光亮起，整个星光宴在耀目灯光的映射下，更显得色泽诱人，造型逼真。 但这还没有结束，镜头下的林沫然和艾米共同配合，一人从上而下轻浇开水，另一人在下面轻转着汤盘。 一朵朵雪白的花朵在盘子里盛开，在热水烟气缭绕中，仙气飘飘。 「时间到。」 导演组那边的倒计时时钟发出了声响，也提醒了看呆了的主持人连忙给出时间终结的提醒。 但，一切刚刚好。 「星空之下，茉莉花开。」 林沫然笑眯眯地对着导演组道：「十道菜，我们可都做好了。」 第26章 成品的这一桌星空宴在直播镜头前的呈现效果堪称惊艷。 而最后的那道像变魔术一样雪白的花瓣朵朵盛开的茉莉花开, 不止让在线观看的网友直唿卧槽，也让现场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齐齐惊嘆。 「我的天，好美啊！」 田琦颖直接张大嘴巴发出赞嘆, 接着，她又忍不住拉着林沫然和艾米的袖子使劲晃：「这是怎么弄得？你们是魔法师嘛！」 林沫然都已经习惯了这么爱拽人袖子的田影后了，艾米却还不能适应, 连忙往回扯自己那件高定衬衫易碎的袖口。 还好田琦颖很快放开了他，还不忘大方地表示：「看在你这么听话帮着小林子做出这道茉莉花开的份儿上，就饶了你是神秘人偷碎片的事儿。」 旁边詹姆斯和吴众铭飞快跟上了林沫然的思路, 接着他最后的那句话跟导演组讨价还价。 「我们最后做出了十道菜的星空宴，超额完成任务啦！」 「没错，我们完成得超级完美, 你们不能再扣我们的经费了。」 其余嘉宾这时也反应过来，也都跟着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起来。 「是的是的，我们做出了十道菜，完美的星空宴。」 「不敢想像，这么一桌精美的菜餚里也有我的功劳呢！」 「这个汉堡里的肉饼是我煎的, 我有按照艾米的叮嘱仔细观察着火候, 相当完美。」 「这算什么，看见那个龙头了吗？支架是我帮着小林子一起架起来的，龙的那根鬍鬚也是我洗干净的。」 「切，你们两个丢不丢人？要看就看这道星河漫天，这个汤是我在小林一步一步地指点下做出来的, 我一个人！在小林的教导下！全套做下来的！」 说这话的是吴众铭, 别说, 他做得的确像样，就连林沫然也不禁夸赞：「我只是口头说了下步骤, 吴哥能做出这个效果是他自己厨艺高超。」 吴同志得了这正经的夸赞便更加得得意洋洋起来。 「但还是林和艾米的功劳最高。」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从容风度的威尔斯如是说道。 詹姆斯在旁点点头道：「艾米的天使之翼堪称完美，在摩利斯厨王大赛上做出来的话估计也会让人大吃一惊。」 摩利斯厨王大赛是国际性质的厨艺大赛，威尔斯这么说算是对艾米相当高的评价了。 接着，他又把目光看向林沫然，一双眼睛里泛着不一样的光彩，道：「还有我的林，你总是让我这么惊喜，这个龙头好像活了一样。」 林沫然并没有独领这份功劳，道：「也不全是我一个人完成的，田姐、思远哥都有帮忙。还有就是导演组给的食材比较给力，尤其龙的眼睛，选的应该是麒麟山的水晶果，果实黝黑混元，用来做龙的眼睛很是合适。」 旁边一直跟着的一位齐宴斋宣传人员连忙大声说道：「是莫师傅亲自负责挑选的食材。」 这次他们齐宴斋虽然做了贊助商没少各种花式露面，但导演组那边没请冯八两却请了北派厨王王有年过来担当评判大师，着实让他们很是不爽，所以这会儿就忙跳出来领功。 林沫然听了这话很是诚恳地评价道：「莫师傅有心了。」 詹姆斯道：「你们的成语故事里是不是有一个叫『画龙点睛』？似乎用在这时候十分恰当。」 第59页 林沫然给他一个大拇指道：「你这个老外真有学问。」 引得国内嘉宾都笑了起来。 旁边罗宾和乔克忙交头接耳问旁边的国内嘉宾「画龙点睛」的意思。 但紧接着他们还是想起了艾米的「恶行。」 一直把艾米当成好队友的伍思远立刻不满道：「艾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对你太失望了！」 罗宾也像是想起什么来似地，对旁边的方叙道：「你刚才没有监督好他，差点儿就被他把我们的宴席破坏掉了。」 不等方叙说什么艾米就连忙道：「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不忍心，所以下手慢了的，林沫然你可要为我作证。」 林沫然看在最后那道茉莉花开的份儿上，还真就给艾米做了证：「行吧，算你有点儿良心。」 一个美食家，对着耗费心血做出来的精美食物，的确也是下不了手去破坏。 其他嘉宾看在艾米有点儿良心的份儿上，好歹算是放过了他。 结果这边导演组等着这帮嘉宾叽叽喳喳讨论完毕，这才无情地粉碎了他们的愿想。 「虽然你们做出了十道菜，但最后的茉莉花开并不是美食宝典上记录的菜式，所以不算。」 「而且，你们现在做出的九道菜合不合格过不过关，还要我们的两位美食大师品鑑过后才有结果。」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嘉宾再能耐，导演组也能想出治他们的规则。 林沫然朝着詹姆斯和吴众铭老大哥摊了下手，表示下一期活动的经费能不能保住他也无能为力了。 很快，李斯特和王有年出场，把那九道菜依次品鑑品尝了过去。 最后，李斯特对着他负责的几道丝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一番，也就都那道龙腾九天没挑出任何毛病。 王有年本来笑呵呵一脸慈祥的模样，但一看李斯特如此严肃，也跟着稍微板了下脸，把他负责的那几道一一点评过去，同样对艾米的那道主菜天使之翼手下留情。 最后综合一合计，这一桌子星空宴席，合格的居然才只有一半。 不过，王有年最后又把目光望向了最后那道茉莉花开。 「这个创意倒是不错。」 接着，他又拿了筷子挑起一朵造型逼真的茉莉花放进了口中，接着连连点头：「膨化的莲芋粉，遇热水盛开，放到口中即化，甜而不腻，唇齿留香，倒是有些巧心思的。」 说着，他做了个谦让的手势让李斯特过来品尝。 李斯特尝完挑了下眉头，对着艾米和林沫然道：「真把心思用在对的地方，早就不是像现在这样半斤八两了。」 「半斤八两」他还是用中文说的，居然也是个会说成语的老外。 最后两人一合计，给出了一个勉强通过的意见，意思是如果没有最后那道茉莉花开，这次十位嘉宾的星空宴挑战是没办法通过，他们下期的活动经费差点儿就一毛都得不到了。 「这也太严格了吧！」 等到恭送两位大师离开之后，田琦颖和伍思远几个都已经憋不住吐槽了。 「就是啊，我们又不是专业厨师，能做出这样子的菜我觉得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接下来要干嘛呀？是不是可以吃了？」 又被折腾了大半天肚子早就在疯狂打鼓的伍思远已经对着桌上的星空宴狂咽口水了。 「啊？这么精緻的美食，你捨得下口！」 一贯吃货的田琦颖这会儿反而反对了起来。 导演组那边发话道：「接下来，我宣布，今天直播的最后一个环节……」 一众嘉宾心头一紧：「什么？」 「还有？」 还好，主持人说的是：「最后一个环节……享用美食，这个星空宴肯定是可以吃的，不吃就该浪费了。」 这个大喘气把嘉宾们吓得够呛。 不过接下的时间导演组真的做人了，再没折腾花样。 于是一众嘉宾得以全心享受他们一起努力做出来的这一桌子美食。 田琦颖完全敞开了肚皮大口大口朵颐，连连感嘆：「我今天太幸福了，一连三顿吃了小林子做的菜！」 乔克也吃得眉飞色舞：「林，我回去后太想念你怎么办？」 吴众铭则再次向大家展示了自己在林沫然教导下做出来的那道星河漫天，就连李斯特和王有年也给了他合格的评价呢！ 当然，艾米的天使之翼也被众人连连称道。 不过大家公认最好吃的还是林沫然亲手烧制的那几道，因为从嘉宾们频频抢着夹的动作中就足以证明。 还有那道茉莉花开，一开始大家甚至都捨不得去分食，但一旦吃上一口却又没办法忍住不去吃第二口，于是那盘美丽的茉莉很快就被採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方叙过分的乖巧和安静。 「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坐在方叙对面的好心的乔克关心地问道。 「没有的。」被提到的方叙立刻展露出了可爱的笑脸。 「可是你吃得有点少。」乔克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在这么多绝顶美食面前可以忍得住。 就连永远把风度放在第一位的威尔斯都几乎没有停下进食的动作。 田琦颖在旁劝方叙道：「你不要顾及那么多，好日子也就今天而已，下了节目你就会被勒令禁食了。那句话怎么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这顿有饭赶紧吃！」 第60页 她这还做起诗来了，引得吴众铭连忙捡起了话头嘲笑。 方叙也跟着笑了起来，果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但也只是别人注意到他的那一会儿而已。 十道菜十个人，其实正常来说是吃不饱的，事实是也的确吃不饱，而且这些个嘉宾个个跟狼一样抢着吃，原本导演组期望地十位嘉宾多吃一会儿多贡献一些时长的想法也跟着破灭。 很快盘子空空，十道菜一点儿渣儿都没剩。 这会儿林沫然也终于好奇起最后一个美食宝典碎片上的内容来，问艾米道：「最后一道菜是什么？」 艾米这会儿也像是才想起自己的完结词一样，愣了半秒，邪邪一笑，道：「最后一道菜的菜谱，已经被我传送到了神秘地带，你们想知道，那就先找到我再说。」 说完，他站起身搞了个要飞走的姿势定格在了那里。 两秒后，他復原，转身对着节目组的镜头道：「后期剪辑版本播出的时候，麻烦给我做一个帅气的退场特效。」 说完，他又来了个骑士退场地鞠躬：「谢谢！」 原本被嘉宾们享用美食的场面勾到口水流了一片的评论区，这会儿也被逗得嘻嘻哈哈： 「这艾米好逗啊！」 「一出场还以为是个高冷骑士，到结尾了告诉我这是个中二逗比。」 「我笑死，不过他真的和林沫然认识哎，两人还超有默契的完成了最后那道茉莉花开。」 「我是真的磕到了！」 「这都不嗑？给我嗑。」 但就在网友们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着的时候，节目组这边宣布了直播结束，各嘉宾冲着镜头和网友道别。 「啊？这就没了？」 「我还没看够！」 「其实已经比预计直播时间超了近半个小时了，大家看了一天还不累？」 「不累，我可以天天看。」 「好喜欢林沫然小哥哥哦！」 「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去哪里关注他？」 「直播间一关我就找不到小沫沫了，嘤嘤嘤！」 「切，林沫然算什么狗屎，出来给我们叙宝道歉！」 「又来？这事不是翻转了吗？是方叙碰瓷儿林沫然？」 「楼上的放什么狗屁？哪只眼睛看见叙宝碰瓷了？明明两次都是林沫然不做人好不好？」 方叙的粉丝战斗力爆棚，原本很少数的林沫然新晋粉丝完全不是对手。 不过评论区有不少路人一看这架势很快也都帮着林沫然说起话来，虽然他们没办法把方叙粉丝的言论完全打压下去，但也还是维持住了路人维持中立的言论不被淹没。 很快，方叙的粉丝改变了怒骂的风格，转而嘲讽起来：「你们都是林沫然的水军吧？有这个功夫在这里跟我们抬槓怎么不去你们主子的直播间去刷刷观看数？从开始直播到现在一直垫底第一，也不嫌丢人！」 一些路人看见这个言论就下意识去瞅了一眼林沫然的分频直播间人数。 虽然比早上一开播的时候只有几千个已经增加了十倍，但在一众嘉宾排名中还是最后一名。 「你家主子可是流量，跟人小林师傅比，要不要脸了？」 「靠，我还真就看不下去了，我去小林师傅直播间凑个人头。」 「我也去，早说啊，我之前只是没想起来而已，我还愿意看林沫然的直播呢！」 「我也是啊，虽然在总频道，但我的视线一直盯着林沫然看来着。」 「去去去，大家都去刷一波，要不白白得担了这『水军』的虚名。」 「楼上晴言晴雨戳到我了。」 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这边主频道人数直线往下掉。 而林沫然的分频直播间则跟着唰唰往上涨，眼看着十万、二十万、三十万，没一会儿就超过了艾米、排在后排的乔克和伍思远，还在继续往上攀升。 眼看要再爬上一位的时候，直播间关闭了，排名统计也随之结束。 … 在一众网友的不舍中，《地球人联盟》第一季第二期的美食主题，还是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 之后还有一些採访环节，像田琦颖方叙这样粉丝数量庞大的，还会有后续粉丝应援互动活动。 甚至连同为素人嘉宾的艾米，也因为外网美食品鑑大博主的身份被一些相关媒体提前约了做採访。 这些嘉宾里，也就只有林沫然一身轻松，他既没有被安排採访，也不需要应付粉丝应援团队。 所以，他应该是第一个走出直播现场的。 谁知道还不等他往外走，上次那个总导演的助理就把他给拦住了。 「小林师傅，这边有好多要找你的，因为没有你的直接联繫方式就找到我们这里，拜託我们代为转达。」 「吶，这是孟久先生的留言，孟久你知道吧？神剧《帝国》的作曲人，他对你在节目里弹奏的古琴曲谱很感兴趣，希望能第一时间跟你取得联繫。」 「还有这两个，一个是杂志《美食之家》发来的访谈邀约，一个是联美发过来的代言邀请，就是皇家酒楼连锁的那个。」 「还有还有，那个打赏分成你也别忘了领……」 这个导演助理上次看见林沫然上了施遂的车，虽然他不敢确定，但还是下意识觉得林沫然不简单。 后面果然证明，林沫然不但赢了莫师傅，还成为了《地球人联盟》第二期的素人嘉宾。 第61页 而且他在直播中的表现超级出色，只一天的功夫就吸引了无数路人转为粉丝，更不用说那惊人的101颗超级□□了。 所以这位导演助理十分热心地把有关想要找林沫然谈合作约访谈的都记了下来，这会儿亲自转交给林沫然。 林沫然被抓着一顿啰嗦，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 那些什么访谈邀约代言什么的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工作室那一摊子暂时甩不开，他早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躺平了，哪里还愿意搞这些。 倒是什么打赏让他挺意外，只是来直播一天而已，居然有人给他打赏吗？ 而根据这位导演助理的表情来看，那笔打赏似乎数目还不小。 他谢过了热心的导演助理，准备走人。 谁知，刚走了没几步就又被抓住了。 「你往哪儿去？几年不见了，连声招唿都没有吗？」 林沫然转头就看见拽着衣领不松手的艾米。 「啧！」林沫然无奈道：「节目里我没跟你说话吗？一开始不想理人的是你才对吧？赶紧给我松手。」 他一反手就把艾米拽着自己的衣领给拉了下来，还防着他的后手巧妙地照着他的麻穴捏了一下。 「喂喂喂，你又施妖法。」艾米表示抗议道。 不过下一刻他又决定不计较了，手臂搭上林沫然的肩膀，道：「刚刚里面採访还问我跟你是不是早认识。」 林沫然：「嗯。」 艾米道：「我说你穿你们中国娃娃独特的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林沫然一个提膝：「滚。」 正暴力交流着，李斯特和王有年也走了 过来。 李斯特还是一脸外国人独有的冷漠和傲然，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似的，说出的话也十分毒舌：「你是怎么回事儿？要么就好好享受美食，要么就好好享受人生。」 林沫然沖他一笑道：「我在努力啊！」 李斯特的脸色好看了些，又道：「我听说了你的事，年轻人的迷茫是难免的，但希望你不会迷茫太久。」 林沫然道：「好。」 李斯特又道：「还有，西餐做得不错。」 林沫然十分诚恳地回了一句：「都是你教得好。」 李斯特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教过你，是你自己太聪明，看了几本我随便写的书就学会了，不像艾米，就算是你手把手地教他，他有很多菜也做不出我的水平，如今只能在网上装装样子吸引一些年轻人的眼球混饭吃。」 「嘿，先生，你这样说真得很过分。」艾米在旁抗议。 这会儿王有年也插上了话，也跟林沫然絮叨了好半天，说了甄老头儿在他那边逍遥到不行，还让林沫然跟着他一起去北边，最后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嘱咐了好几句让林沫然发扬他们北派的厨艺，搞的林沫然很是无奈。 这么耽误来耽误去，等到终于可以往外走的时候，詹姆斯田琦颖那些嘉宾们的访谈也都完成，大部队准备出来。 他们有的车子停在里面会直接上车，有的要出来见一下粉丝才会上车。 林沫然和艾米三人都属于车子在外面但也不需要见粉丝的那种。 他不想跟田琦颖和方叙他们挤一起出去，便招唿了艾米三人先一步出去。 小王也早就在旁等着他，五人两前三后地往出口走去，林沫然和小王走在前面。 两人跟一出出口，忽然就迎来了一记飞瓶的袭击。 还好林沫然走得不快，而小王这个助理也相当机灵，立刻挡在林沫然身前一巴掌拍飞了那只空的矿泉水瓶。 他看向的空水瓶飞出的方向，大部分都穿着同样的应援服饰，手里高举着应援的牌子和旗子。 他们看见扔向林沫然的水瓶被助理打开，那助理还一脸兇相，这帮傢伙也更加放肆起来，直接冲着林沫然叫了起来：「林沫然垃圾！」 「林沫然道歉！」 「林沫然……」 最后那个粉丝的怒吼还没喊出来，就被同行的同伴拉住了。 在林沫然身后，艾米、李斯特和王有年依次出来，刚刚他们隐在门墙的阴影里，外面的粉丝完全没看到。 「这是在干什么？」 李斯特一脸严肃地问道。 王有年更是直接大步上前，对着那群方叙的粉丝问：「谁扔的？给我站出来！」 这位北派厨王人高马大嗓门洪亮，发出怒喝的时候周身更是有股屠夫一样的暴戾。 方叙那帮刚刚还在叫嚣的粉丝瞬间噤若寒蝉，而那个扔水瓶的阴暗傢伙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站出去承认了。 而这时站在另一边的一小波人，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似地，对着方叙的粉丝出声： 「就是啊，站出来，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 「敢做不敢当，有本事出来！」 「凭什么让林沫然道歉？明明是方叙碰瓷儿，他还欠林沫然一个解释呢！」 不过他们这一波到底是人数少，方叙粉丝不敢冲着王有年叫嚣，但这波忽然对他们发难的一小波人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你们谁啊？我家叙宝凭什么要跟林沫然解释？」 「明明是林沫然先撞人的！你们眼瞎吗？」 方叙粉丝正开口骂着，田琦颖、方叙、吴众铭还有詹姆斯四个老外也从大门走了出来，正好把方叙粉丝的这些话听了进去，嚣张的态度也看在了眼里。 第62页 「发生什么事了？」 乔克和罗宾好奇地问道，这会儿不是在直播里，他们也都没有佩戴同声传译的设备。 但国内几位嘉宾也搞不清楚状况，但隐约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詹姆斯是不需要翻译的，他直接就把方叙粉丝的话告诉了三位外国朋友。 王有年还站在林沫然面前，一脸愤怒地把这帮粉丝朝着林沫然扔空水瓶的事说了。 詹姆斯眉头微皱，直接转头看向了方叙团队方向。 而乔克他们也从艾米那里得知了这一情况。 「怎么可以这样？」乔克十分不高兴地说道，还上前上下打量着问林沫然：「林，你没事吧？」 罗宾更是把拳头摁响了，站到林沫然旁边扫视一圈方叙的粉丝。 发现状况的节目组也快速反应跑过来准备妥善处理，毕竟这是面向全球的直播，不太好传播一些负面的东西。 就在这时，林沫然终于出声对着护在他四周的众人道：「我没事，瓶子没打到我。」 他还特意用英文说了一遍。 乔克道：「那也很糟糕，你又没做错什么，他们不应该这样无礼。」 林沫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往前走到了方叙的那些粉丝跟前，冲着里面的某个位置道：「我看到你喽，这边也是有监控的。」 「不过你应该庆幸没打到我，否则我一定会去医院住个十天半个月、做个全身检查以防你的无礼对我的身体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害。」 「还有，你们确定要我给方叙道歉吗？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方叙本人的意思？」 「他现在就在这里，要当面问问吗？」 说着，他转头，看向被经纪人和助理团队团团包围着的方叙。 第27章 林沫然当然没有真地追究朝他扔空瓶子的那个方叙粉丝的责任, 更没有上前去把那人揪出来。 他转头看向方叙团队，那边倒是很快做出了反应。 方婷下面专门处理粉丝事宜的那位执行经纪立马接收到了方婷的意思，迳自走到粉丝面前, 神情严肃地问道：「真的有人朝着小林师傅扔水瓶了？还是说这是不小心的无心之举？」 这话明显就是想给粉丝这边一个台阶下。 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知道不好太过偏袒，便又接着一下口风, 严肃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向小林师傅道歉。」 方叙粉丝这边本来还气焰嚣张的，但现在一看这架势, 也知道当着这么多嘉宾的面，太过分的话只会给方叙招黑。 这样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一般都是又职业粉丝牵头组织的，方叙的这群粉丝也是这样。 他们眼看着方叙的执行经纪发话, 于是粉头立刻就这台阶往下。 「是啊？是谁这么不小心把瓶子丢出去了？不行出来道歉一下吧！」 别说，一阵细微的骚动之后，还真有个胸前别着方叙可爱头像的女生站了出来。 「是我不小心扔的，我可以给林沫然道歉，但, 我希望他也能给我们家叙宝道歉, 他撞了我们家叙宝两次，这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 真是个勇敢的粉丝，一心维护正主的好粉丝。 但执行经纪人这边一刀斩断了她的正义之举：「直播里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还有上次的事情，小林师傅和我们这边都已经处理妥当, 不存在谁欠谁一个道歉的问题。你们真的希望小叙好, 好好关注他的作品就可以了。我在这里也代表方叙感谢大家的支持。」 就在这时, 一直被助理和经纪人团队包围在中间像的方叙，示意助理团队让出路来, 他径直走到了粉丝和林沫然面前。 他先对着专门来为他应援的庞大粉丝群体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起身说道：「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但也很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说着，他还重点对那个朝林沫然扔空水瓶的粉丝说道：「既然你不想道歉，那就由我来吧，毕竟，你是为了我才做出这么没有礼貌的事情的。」 说完，他转身，朝着林沫然鞠了一个更加正式的躬，随后起身专注地盯着林沫然，语气万分柔弱且诚恳地说了句：「沫然哥，对不起。」 说着话的功夫，眼眶也跟着通红，最后的这句「对不起」也成了情绪控制不住的颤音。 旁边的一大群粉丝里立刻传出了哀嘆和心疼的声音。 「叙宝不要。」 「呜呜呜叙宝~」 「叙宝不哭，我好心疼！」 而那个朝着林沫然扔水瓶的粉丝更是直接冲到前面，对着方叙大喊：「叙宝不要，是我的错你不要替我道歉，我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承担，林沫然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嘛！对不起。」 说着，她还真就朝着林沫然狂鞠了好几个躬，但到底是真心认错还是心疼她家方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 只有林沫然对此毫无感觉，他冷眼看着这齣好戏，等到该演的都演完了，这才随口道：「知错就好，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接着，他转身迈步离开，再没给方叙这边一丝眼神。 说他恨方叙吗？ 其实并没有。 爱与恨都是十分强烈的情绪，他对方家的人并没有类似的情绪。 也许曾经有过期待，期待和他有血缘至亲的方家，是个可以让他安稳下来归所。 第63页 但人生哪有那么称心如意呢！ 你越随和，他们就以为你没有底线，你越忍让，他们会觉得你的辛劳和心意不值一文。 你付出了一身的鲜血，到头来，他们连给你找一块墓地都觉得是施捨。 从死去的那一刻起，他和方家人就已经断绝了最后的一丝联繫，如果说他的命是方家人给的，那他也已经还回去了。 那边方叙的粉丝对他这种态度十分恼火，但碍于刚刚的事件和在场的好多嘉宾及稍远处的各路媒体记者，他们暂时也不敢再造次，省得又要方叙这边来承担。 很快，粉丝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刚刚为了粉丝放低姿态的方叙身上，有些粉丝更是哭的泣不成声，恨不得当场为方叙死去也心甘情愿。 阵阵唿声中，还是把方叙的排面给抬了上去，放眼望去，这里其他嘉宾的应援粉丝群体，哪一个能有方叙粉丝这样的忠诚热烈以及疯狂。 包括贵为影后、手握数个演技派最高奖盃的田琦颖也是一样。 而那个厨子出身的林沫然更是，他甚至连一个来到现场的粉丝都没有，丢死个人了。 这边《地球人联盟》相关工作人员怕引发其他的混乱或者争端，忙上前引导着各个嘉宾分散着离开了大门处。 林沫然也由小王一路护着打算走人。 谁知就在这时，刚刚在方叙粉丝不远处的那一小波人群朝着他边跑了过来，嘴里也还大喊着「小沫沫」的名字。 被大唿「小沫沫」的林沫然实在是无法忽视这个太过亲切的称唿，也就他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才会有人这样称唿他，而等到长大一些之后，除了甄老头儿和几个长辈，其他人再这么喊他也不干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被十来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人，在大庭广众这么喊了。 他转头看过去，就看见被工作人员阻拦的那一小波人个个手持着印着他头像的小旗子，其中为首一人则手捧着好大一束鲜花，正热烈地朝着他挥手。 「林沫然，你就是最迪奥的！」 林沫然：「……」 他不由停下了脚步，人往前走近了仔细打量那个傢伙：「你、不是……」 他努力从遥远的记忆里扒拉着相关的信息，终于想起来这人的名字：「富郁？」 「啊啊啊啊啊你记得我！」 那个看起来像是个帅小伙的打扮，但其实是个帅妹妹的傢伙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差点儿就冲过了工作人员地阻拦冲到林沫然面前。 林沫然也很是意外，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让他不用拦着，他自己也往前走得更近了些，一边打量富郁一边看向她旁边的那一小波人。 「你们这是……？」 富郁连忙把手里的花往林沫然怀里送，一边神采飞扬地对林沫然道：「我们是来给你应援的，我、还有这些姐妹兄弟，都是你的粉丝！」 旁边那些跟方叙的粉丝数量一比十分寒碜的小波人，也都着富郁的话七嘴八舌起来：「对，我们是你的初代粉丝，我们都很喜欢你。」 「小沫沫你长得好好看！」 「你做菜的样子迷死人了！」 「什么时候能尝到你的手艺啊？我们可以做个梦吗？」 「你的超话是富姐建的，我们都是被她拉进去的。」 「小沫沫你赶紧开一个自己的帐号，我们想知道你粉你都找不到地方。」 「对啊对啊，我们都好喜欢你的。」 被如此热情拥抱着的林沫然：「……」 最后，在如此热情地簇拥下，林沫然好脾气地满足了这一小波粉丝的愿望，跟他们一起拍了照，签名就没有。 他对这一个个脸上热情洋溢的粉丝劝说道：「我就是来打酱油的，你们不要粉我。」 他一个天天只想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躺平的咸鱼，哪里担得起这些人这么热情的喜欢，居然还专门跑来为他应援。 但这样一说那些可爱的粉丝们更七嘴八舌起来，有说不混娱乐圈他们也粉的，有说只要能吃一口你做的菜能为你当牛做马的，还有人唠叨着让他不要浪费天然优势，赶紧打包出道拯救丑男当道的内娱的。 而在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的方叙和他的大批粉丝，也有人注意到了林沫然这边。 有发出鄙夷的、嗤笑的，毕竟林沫然这边零星的十几个人和他们那边的大部队相比实在是太寒酸了。 这边林沫然好不容易和这十几个粉丝说了再见，富郁还要安排那些粉丝的后续活动，也跟他好好地道了别，小王小心地护着他往回酒店的车那边走。 今天天色已晚，回项城的票原本就是定在明天的。 之前吴众铭和詹姆斯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们几个不赶行程的稍后找个地方夜宵，好好地体验一下这江南小镇的别样惬意和恬淡。 林沫然自然也在重点邀请之列。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和小王刚到了酒店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林沫然还以为吴众铭和詹姆斯他们这么快打过电话来，谁知拿过电话一看，来电显示的是才加了联繫方式不久的马小军。 「马导？」林沫然有些疑惑地接起了电话。 那头的马小军没跟他客气，直接问：「直播结束了是吧？没事赶紧回来，我已经让牛建和帮你定了票，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拉投资。」 第64页 林沫然：「啊？」 马小军：「啊什么啊？小牛还没跟你说吗？赶紧的，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记得回项城以后给我电话，我跟你仔细说说明天的这个投资人。」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林沫然：「……」 他这不是请了个导演回来，而是请了个祖宗吧？ 左思右想一番，他又把电话给拨了回去。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马小军就又先唠叨上了：「我说你怎么连个个人公众帐号都没有？今天多好的涨粉机会你怎么不知道把握呢？」 林沫然刚要开口，他继续抢着说道：「赶紧註册一个，还有，现在就要开始着手造势宣传了，你也抓点儿紧。」 最后他问：「准备动身了吗？麻熘的，别误了飞机。」 林沫然终于逮着机会说话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明天拉投资的事儿你找牛建和就行，他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马小军十分不贊同「嘶」了一声，道：「他再靠谱能有你好使？现在你名气正旺你不知道啊？牛建和出面人家只会说回头再考虑，你出面的话投资还不是分分钟钟到手。不是，我就看不懂你了，工作室是不是你开的？」 林沫然试图解释：「是倒是，但……」 但马导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道：「既然你是直接负责人，那怎么也不见你负责？这一天天到晚的你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听牛建和说你现在也没别的业务，学校里的学业也完成了，这个《地球人联盟》的活儿都是人詹姆斯上门邀请你才去的，那我就真要问问你了，你想干什么？想上天？老闆不干老闆的事儿天天让人家小到处跑，你能不能担点事儿了？别说废话，我都已经跟那边约好了，就等你明天一早来。」 说完，这傢伙又把电话挂了。 林沫然：「……」 和莫师傅比试的时候他不知道马导是这样的马导，如果知道，他就不费那个劲儿了。 不过气恼归气恼，但他也没办法。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赢回来的黑马导演，他要是搅黄了，回头牛建和还得哭给他看。 说话的功夫，牛建和的电话果然打了过来，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生怕林沫然一个不爽撂挑子的那种小心翼翼。 林沫然任命了，打了詹姆斯的电话跟他说明了情况，今晚江南小镇的惬意他就暂时享受不到了。 谁知詹姆斯一听这话也道：「那正好吧，吴那边也突然有事，其他人有想去的有累了想明天去的，随他们吧！你等我我看看有没有票，跟你一起回去。」 林沫然也没料到这样，正要说不用非得一起，詹姆斯已经吩咐了助理去搞定了。 没多久，他就詹姆斯踏上了飞往项城的飞机。 到地方后詹姆斯那边也早就安排了过来接的车子，这老外热情得不像话，直接问清楚了林沫然的住处，让司机直送到家。 林沫然本来好想着客气客气的，但来往几次他也已经大概了解了詹姆斯这个人的豪爽热情，也就随他去了。 折腾到大半夜，车子终于到了施遂的别墅大门前。 「你的朋友看起来条件不错。」詹姆斯打量着这环境说道。 「嗯，超有钱。」林沫然也不避讳，因为詹姆斯也是个有钱人。 两人在大门口道了别，詹姆斯又隔着车窗跟林沫然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笑着跟他挥手道别。 小王在方便的地方就下了，林沫然也没什么行李，只是拖着疲累了一天的身体开了大门往里走去。 一抬头，他先看见了二楼书房了亮着的灯。 施遂在家。 他没有看见的是，刚刚他和詹姆斯隔着车窗说了好一会儿话的时候，施遂就已经站在了二楼窗口。 只是现在他抬头看过去的瞬间，施遂已经闪身躲了进去。 施遂躲在墙壁后半晌，耳朵听着楼下的大门打开，林沫然脚步停顿片刻之后，似乎朝着楼上走来。 施遂迈步走到门边，伸手把书房门从里面关上。 又停顿了两秒，直接拧上了锁。 第28章 林沫然进大门后没有立刻进到屋子里, 而是看着二楼书房处发出的灯光出了会儿神。 思绪有些飘散，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飘荡在施遂身边的那些日子里。 说实在话，施遂是个相当沉闷且无聊的人, 他的日常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活得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不过这是相对比于林沫然来说。 林沫然有诸多爱好，什么读小说、看电影、追番剧、玩游戏等等这些普通人拥有的爱好他基本都有。 他还爱交朋友, 从前年纪不大的时候喜欢四处撒欢放野，如果不是乡下的条件有限，他可能还会满世界蹿悠着穷游。 只是没想到死后做鬼却被工作狂施遂吸引在了身旁。 起初他会因为意外窥探了施遂的心事而震惊, 后来又因为靠得施遂太近而对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再后来，他就被这个成天到晚都在工作的枯燥的人给无聊到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施遂就是在这间书房里处理公务到天亮。 好在那时候作为鬼的他不需要吃饭睡觉不会觉得疲劳, 无聊是无聊了些，但他可以随意把意识体的自己放空就那样漂浮在施遂身边一动不动好久。 第65页 也可以一时兴起，控制着灵体在施遂身边飘来飘去转来转去，翻转打滚，调皮地穿过施遂的身体, 虚虚地做出捏他鼻子和耳朵的动作。 有时候他会努力地飘出窗外去看院子里的景物和高悬天边的月亮, 那是他能离开施遂最远的距离。 只是，他那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施遂一天天忙着到底是在搞些什么东西。 如果他早点知道…… 事实是就算他早点知道了也完全没有能力阻止。 就像在最后的时刻他拼命地大叫，去拉方向盘，去摇晃施遂那失去理智的身体，都无济于事一样。 林沫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不需要施遂为自己报仇, 更不希望他做出那样极端的事。 他希望的他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直到岁月流逝老去的那一天。 哪怕他的生活方式在自己看来如此沉闷无聊, 但，至少他是活着的。 还好, 现在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更不会放任施遂走到那样的地步。 这样想着，林沫然进了屋子，把自己的东西放回主卧之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去了旁边的书房敲门。 「施遂？是我。」 礼貌地问一声，省得吓到他。 灯亮着，施遂肯定在。 只是门被敲了半天，居然没有人回应。 林沫然有些疑惑，难道施遂不在？那灯是谁开的？ 他把手握到把手上，想要推门进去看一下，这才发现门被反锁了。 林沫然愣了下，接着，被气笑了。 施总今年十二有四，比自己还虚长着三岁，居然还会做出这种幼稚的行径，一如当年。 所以，他判定施遂心理的病还没好透是真的。 这个别扭的傢伙。 当年同样也是个毛头小子的林沫然，会在他一直锁着门不肯出来也不肯让别人进去的时候爬到窗边跟他做些温和的交流。 现在，总不能还让他从外面爬窗户看看这个傢伙在里面干什么吧！ 虽然也不是不能，但林沫然还是没这么做。 他又是直播又是赶路一整天，现在觉得超级累，明天还要起早赶马小军的约，还是回屋洗洗睡吧！ 睡前他还是习惯性地摸过了手机来追读今日份的小说，果然已经更新了，内容十分精彩，搞得他又心痒难耐。 退出了小说界面，他才发现进来了好多信息。 大概扫了一眼，好多今天新加的好友，尤其田琦颖居然一连给他发了十几条，都是提醒他别忘了给她发今天吃的一些菜的教程的，还说等不忙了回项城来找他玩，其实是想找他蹭吃的。 其余还有艾米和王有年，甚至还有乔克分享的一段搞笑视频，以及威尔斯说有空来找他学琴的留言。 林沫然一一简略回復了。 最后才看见刚刚才加上不久的富郁的头像。 富郁只发了一句话：「林哥，你没生我的气吧？」 林沫然打字回覆：「生什么气？」 那头立刻就回復了：「你终于回我了！！！！」 然后是一个活蹦乱跳的表情包。 随后她又解释道：「我把那时候你和方叙在片场相撞的视频发到网上的事。」 在直播期间网上的那些来来回回林沫然在回来的路上倒是已经听小王说过了，这会儿直接回復道：「那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你怎么会有现场的视频？」 富郁回：「因为我当时在现场啊！我那会儿也就想给你搞应援来着，只是还没等我组织好你就不演了。」 说到后面那句她语气愤愤。 林沫然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原来他在拍《孤城》的时候富郁就在了。 富郁又接着发道：「当时我有在网上替你发声的，还说了我手里有完整的视频，但我的发言被方叙的水军控掉了，我想找你但又没有你的联繫方式。」 林沫然完全不知道这些，他愣了一会儿，打字回道：「那我要好好谢谢你。谢谢你当年的好意，也谢谢你今天的澄清。」 富郁发了个擦汗的表情：「你没有生气就好，我后来听说了你和方家的一些事，也知道好像当年的事你和他们达成了内部的沟通，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沟通的，还怕今天发出这个视频会给你惹麻烦来着。」 林沫然回：「不会的，不用担心。」 富郁又回：「我听说你离开了方家，以后是要单干对不对？你一定能行的，你比方叙厉害多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闲话，富郁提醒他赶紧註册一个公众帐号，别耽误了涨粉，还说除了超话，她也已经把粉丝后援会建好了。 林沫然无奈得紧，又强调了一遍自己不混圈，别让富郁浪费时间做这些事。 富郁回：「怎么会是浪费时间的事？你明明那么优秀啊！」 林沫然：「所以你就给我打赏了？那个『三木森』是你吗？」 他隐约记得富郁小名叫小森来着。 富郁那边空白了几秒，接着发了个不好意思挠头的表情，回復道：「我零用钱不多，完全打不过金火那个王八蛋。」 「不过有人给我报仇了，那个榜一的『lxz』，他给你投了101颗超级□□哎，直接把金火那个王八蛋给秒了，太爽了有木有！林哥，那位大哥是谁啊？」 第66页 林沫然也已经听小王说了这件事，而且通过换算，他也已经知道这101颗□□的价值。 真的是超级值钱，比他参加这一期《地球人联盟》的通告费还要多出了好多。 真的是很豪！ 「我也不知道。」他回復富郁道。 但其实，他差不多猜得出来是谁。 那么明显的呢！ 和富郁道了晚安，他忍不住往隔壁书房的方向看了眼，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 算了，不想了，明天再说！ 一觉睡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林沫然隐隐听见有喘息声响起。 他转了一下眼珠，意识清醒过来。 他没有听错，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喘息声也是从门边发出。 林沫然闭好眼睛一动不动。 门边的喘息十分剧烈，似乎是从噩梦中惊醒。 做噩梦？ 林沫然忽然就想起甄老头儿跟他说的林沫莉做梦梦到他出车祸身亡的事情。 难道……施遂也做那样的梦？ 那人在门边站着不动，剧烈的喘息也慢慢变得平稳了一些。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极轻极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那人朝着他的床边走了过来。 接着，衣服摩擦的轻微响声，一只带着微热的手，慢慢伸到了他的鼻息下。 林沫然：「……」 他把唿吸放均匀，但也努力让施遂探到，以此证明，他，活的。 那傢伙果然松下了一口气，喘息更加平稳了下来。 但那只手并没有收回去，而是一直悬在自己的鼻息下，离得他的嘴唇很近很近，温热的气息从那只手上传来，令人完全无法忽视。 被试探了好一会儿的林沫然不禁着恼了起来。 这个傢伙要是再探下去，他怕是要控制不住唿吸的频率露馅了。 或者，干脆忽地睁开眼睛吓他一跳，想必会很好玩儿。 林沫然起了坏心思，恶作剧地这样想着。 只是还不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吓施遂这一下，就感觉到悬在唇边的手指终于有了动作。 他还以为施遂这是要收回手指，谁知并不是。 靠近的那只手从自己的唇边移开，慢慢向着脸颊旁动作，接着是耳畔、脖颈，一路向下。 林沫然心头一跳。 他意识到……施遂这是在描摹他的轮廓。 手不敢碰到他的肌肤，只是虚虚地浮着。 从脸颊、额角、耳廓、脖颈一路向下。 第29章 袖口传来轻轻的触感。 施遂一路向下的手, 只是捏住了林沫然袖子的一点边角，似乎生怕他变成蝴蝶飞走了一样努力地攥住。 林沫然：「……」 刚刚被施遂的动作弄到心弦紧紧绷起，连唿吸都差点忘记的他, 内心一阵无语。 就这？ 他还以为施总是长了多大的出息呢！ 真的就这。 施遂就这样捏着他的袖口站在床边，安静的、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也许并没有很久, 但对于装睡的林沫然来说，就是很久。 他装不下去了。 等到施遂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沫然已经借着无比自然地一个翻身, 顺手把那只捏着他袖口的手臂抱进了怀里。 林沫然清晰地感觉到这条手臂连同它来不及反应的主人，整个得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林沫然继续思考着是突然睁开眼睛吓施遂一跳，还是就这样抱着手臂看看施遂保持着被拉得弯下腰的姿势能够保持多久。 然而, 下一刻眉眼鼻息间传来的淡淡唿吸让他这所有的坏心思散没了踪影。 大意了。 他借着装睡将施遂拉过来，却没想到拉得太近了。 此时施遂半靠在床边，脸颊凑到离自己的脸颊很近很近的距离。 具体有多近林沫然说不好，只是能感觉到施遂不怎么平稳的唿吸轻轻地打在他的脸上，夹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 这个人身体的温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林沫然的心跳忽然就乱了节拍。 和刚才差点儿以为施遂想要趁着他睡着了搞变态的紧张感不同, 这次的心跳乱得毫无来由，奇奇怪怪。 在马上就要露馅之前，林沫然再次一个无比自然的翻身操作，放开了施遂那条手臂的同时，人也变了个面朝里的方向, 继续装睡。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 身后的人终于有了正常的反应, 他直起身，拉了被踢到一旁的被子, 给林沫然好好盖在身上。 接着，是长久地安静。 就在林沫然以为这个古古怪怪的傢伙会在他床边站一整晚看着他的时候，终于脚步声轻响，然后是十分小心的关门声。 那个傢伙总算是离开了。 黑暗中，林沫然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唿了一口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中重新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闹铃惊响，林沫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手忙脚乱捞了手机过来了熟练地关掉响动重新摔进被窝里。 又过了五分钟，惊天的闹铃第二次响。 林沫然终于想起来自己定这个闹铃是为了不睡过头从而被马小军一顿臭骂。 摸索着第二次关闭吵人的闹铃，他开始想念自己的八哥。 第67页 因为怕自己去参加直播的时候八哥没人照顾，他让牛建和拿去替自己照顾一天，不知道八哥有没有在牛建和家捣乱？ 还有那只小猫…… 他都忘了问一下施遂介不介意他养宠物。 估计是不介意的。 一边胡思乱想着，林沫然闭着眼睛慢吞吞下了床，洗漱、穿衣，下楼。 还没到楼下，他就闻到了一股十分家常的香气。 有人在做饭。 林沫然还在混沌的神志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等他沿着楼梯下到一楼来到厨房，远远就看见时常属于自己的主厨位置上，站着个端庄高冷的男人。 上身是得体黑色衬衣，下身笔挺的西裤。 此时昂贵的衬衫袖子被卷到半臂处，在热气腾腾中，他一手端碗一手用筷子从锅里捞面。 看姿势不怎么熟练，但也并不见任何慌乱，正有条不紊按照步骤一步步完成。 捞面、捞菜、捞鸡蛋、盛汤，抽了筷子，上桌。 等林沫然反应过来想赶紧拿相机记录下这神奇的一幕的时候，施遂已经站在餐桌前，拉了椅子招唿他：「吃饭。」 林沫然一个恍惚回神，含含煳煳答应一声走了过去坐好。 这碗鸡蛋肉丝面看起来做得十分正宗，鸡蛋丝肉丝蔬菜丝黄的黑的绿的红的配色很是好看，营养也讲究一个搭配均衡。 从来都是把饭菜做好了照顾别人，这似乎是长久以来，第一次有人专门为林沫然做了一顿饭。 而且，做饭的人是从前连活着都有些艰难的施遂。 「你居然、」林沫然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堵，他清了下嗓子，接着说：「会做饭？」 他真的不知道施遂会做饭，重点是做得这么像样。 他魂魄跟在施遂身边那么久也没见过他做饭。 不对，是见过一次的。 但那次他只是刚拿了刀准备把菜切了，结果就血溅当场…… 那是段让人十分不愉快的记忆。 对面施遂也在自己的位置坐好，「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林沫然打断自己的回忆，拿起筷子来吃了一口面条。 对面的施遂也拿了筷子，但注意力明显全在林沫然这边。 「嗯~~」 林沫然发出了赞嘆的声音，接着给了施遂一个大大的拇指，道：「你是天才吧？这水平差点儿就要赶上我了。」 施遂没回应，只是放在一旁的左手小小地搓了一下食指和拇指。 据林沫然对他为数不多的了解，知道他这是开心的表现。 趁着他心里高兴，林沫然一边享用这难得的美食，一边装作随意似地问：「我昨天晚上回来的，你知道吗？」 施遂搓手指的动作一下子顿住，整个人也跟着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吃自己的那一碗面，垂着眼帘回了一句：「嗯。」 林沫然又问：「我还去敲你房间的门了。」 施遂沉默埋头吃面。 林沫然其实很想问「你干嘛要锁门」的，但看了下碗里的面，还是心软暂时放过他一码，转而说道：「我记得昨晚睡前太热把被子踢到一边了，今早上起来却好好地盖在我身上，是你过来帮我盖的吗？」 对面继续沉默。 林沫然又道：「对了，你昨天看没看我的直播？」 施遂终于抬眼朝他看了过来，但，还是没回答。 林沫然道：「昨天有个榜一大哥给我打赏了101颗超级□□，超阔气。你说……那人是不是喜欢我？」 「咳咳咳……」 沉默了半天的施总明显是被呛到了，但又很快恢復了镇定，咳了几声后拿了旁边的杯子喝水，依旧对林沫然的话不予回应。 林沫然见逗人逗得差不多了，看在这碗面很好吃很用心的份儿上，先放过面前这个沉闷的傢伙吧！ 仔仔细细把面吃了个干干净净，林沫然顺手把碗收了放到洗碗机里，又对施遂道：「我先走了，今天有事儿，晚上你回来吃饭吗？我做贵妃鸡给你吃。」 施遂终于又「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就在林沫然往门边走去的时候，忽然又听见这人问了一句：「是要去见昨天的朋友吗？」 林沫然闻言一愣。 施遂似乎也跟着愣了一下，接着抿了一下唇，像是在懊恼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 林沫然不知道施遂指的是谁。昨天？詹姆斯？ 还不等他细问，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果然是马小军过来催了，他忙接了起来应付了几句，说自己马上就出门了，绝对不会迟到。 挂了电话他才匆匆回答施遂的问题：「不是昨天的朋友，是马小军，就那个黑马导演，你可能不知道，他要带我去什么投资酒会。」 施遂一听林沫然不是要去见昨晚那个老外心情莫名明朗了不少，但……马小军又是哪个？ 林沫然见他似乎对自己的事情有点儿好奇，这是十分难得的表现。 他是很想跟这个傢伙好好沟通、关注一下他心理健康的。 因此哪怕时间有些紧张了，他还是把自己开了个工作室，意外捞到了马小军，但因为马小军嫌弃他们工作室太穷，现在带他去拉投资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下。 「你、」施遂听完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缺钱？」 第68页 林沫然：「……」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 他施大总裁是不是从来都无法想像缺钱是个什么概念。 缺钱，那是一个大众概念。 还不等他继续跟施遂掰扯点儿什么，手机又响了，还是马小军，这次是来嘱咐他打扮得正式一些的。 林沫然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黑西裤，已经十分正式了，还要怎么正式？ 但也真的不能再磨叽了，再说关于钱的事儿他跟资本家施先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我先走了，有什么话晚上回来再说。」 说完，他就赶紧转身往门口走去，一边掏出手机来准备叫车。 结果后面的施遂又开口说话了：「让司机送你。」 施总常用的司机就一个，但车子有很多台，可以临时被抓来当司机的下属更是多得是。 林沫然想了一下也没跟施遂客气，直接上了早就在外面待命的施遂的车子，直奔那家举办投资酒会的酒店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娄肖宇就驾了另一台车子过来别墅这边接老闆上班。 娄助理才不会傻到问司机哪儿去了。 一上车，他就快速地汇报了总裁今天的行程。 施遂一般对此没有特别的意见，听了也没什么回应。 但这次他听完了却问：「豪胜那边的酒会有没有送请帖？」 娄助理第一反应是飞快查询相关消息，查到后直接回覆：「有送到灿星那边。」 灿星是他们施氏集团这几年刚成立的一个涉足影视文娱产业的子公司。 豪胜的酒会则是今天上午在豪胜酒店那边举办的一个影视娱乐相关的投资洽谈酒会。 这么小的事情，原本是没办法惊动到总裁的。 但现在总裁问了。 娄助理这会儿才有闲心八卦，总裁这是……想去？ … 林沫然和马导汇合后第一时间去见的是一位姓黄的投资商。 「乔亚的老总黄宗塘，听说过没？」马小军考问林沫然。 「略有耳闻。」林沫然回答。 掌握半个娱乐圈资源的大老闆，他想要不耳闻也难。 马小军果然是马小军，居然能被他攀上这么颗大树，看来他们的《遂于传》是要飞啊！ 这会儿林沫然又觉得自己跟莫师傅那一场比试确实是很值了。 等到《遂于传》飞了以后，他就可以好好地躺平了。 而据马小军说，这位黄总对他们这部戏的投资意向十分明确，大概只要走个过场对方立刻就能掏钱。 林沫然对此表示十分疑惑：「那你和牛建和就能拍板了，干嘛还非得我来？」 马小军横他一眼道：「你是老闆你不来谁来？而且，你来肯定能多要点儿，我和牛建和狮子大开口人黄总也不见得乐意掏。」 林沫然对他这个狮子大张口的想法很是钦佩，但也不太信自己开口人家就会多给。 「可以试试嘛！」马导鼓励他道：「你最近的风头足够盛，记得一会儿见到黄老闆把饼画大一点，就说要做出精品，要推向全球。」 林沫然：「……」 等到见到黄总本人后，林沫然被马小军鼓动着打了一肚子的腹稿，顷刻见化成了灰。 因为黄总旁边跟着的是许路。 上辈子林沫然是见过许路的，虽然在俊男扎堆的娱乐圈里说不上出众，但也算是长得周正帅气，重要的是有点儿子演技在身上。 实在料不到他在人后玩得那么花，热爱多人游戏不说，还嗑了不该嗑的违禁品，直接被抓现行。 顺便害得他们那部好不容易才拍出来的《遂于传》直接打了水漂。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傢伙如今居然搭上了黄老闆。 马小军做中间人，帮着双方做了个介绍。 许路看起来十分谦和有礼貌，主动上前握林沫然的手：「林少你好，我是许路。」 他那个德性很欠打的经纪人倒是没在。 两方坐下来详谈，那黄总的眼神一直在赤裸裸地打量着林沫然，对于投资的事态度的确是很痛快，就是有个条件： 「钱都是小事儿，但我这边有个要求，主演得给小许。」 林沫然直接否决道：「那很抱歉了黄总，我们这边主演已经定好了。」 一旁一直伪装得很得体的许路终于变了下脸色，但黄总看起来倒是挺淡定：「是吗？小林你要自己上？倒也是不错，那只能给小许一个男二了。」 许路的伪装彻底崩盘，出声抗议：「黄哥……」 但那黄总只是一个摆手就让他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这里谁说了算是很明显的。 不过林沫然对此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黄总，真是过意不去，我们的男二也已经定好了。」 黄总的神情还是有了变化，他看了看一旁的马小军，又去看林沫然。 怎么说许路也是他带过来的人，男一不给男二不给，难道让他去演一个边缘角色？ 那他姓黄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于是，不欢而散。 眼看着到手的肥鸭子飞走了，马小军眉头都要皱成一个结，他转头问林沫然：「怎么个意思？你的男一男二定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沫然连忙赔不是，道：「不是男一男二定好了，是这个许路不太行。」 第69页 说着，他又把告诉牛建和的那些内情告诉了马小军。 马小军默了。 这种事可没人敢开玩笑，没人想自己耗费心血的制作因为某个人全打了水漂。 不过他也和牛建和一样半信半疑。 林沫然道：「你可以私下打听一下嘛！」 马小军人脉比牛建和广得多，估计稍加用心打听就可以打听出来许路是个什么德性。 「话是这么说……」 马小军说了一半不说了。 林沫然懂他的意思，娱乐圈这个地方干干净净的艺人不是没有，但一身脏污的更多。 最后到底会不会爆不爆雷也不好说，万一运气好…… 但他也知道犯不上为了许路冒这个险，他们并不是非许路不可。 只是黄总那边的投资丢掉了就太可惜。 林沫然道：「这事儿当着许路不好谈，回头找个机会咱们再跟黄总单独谈谈吧，应该还是有戏的。」 马小军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儿，再说了，黄总这边也不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没事儿，我这还有好几个备用方案呢！」 说话间，他看到了二号人物。 「走，我带你去见见奇虎的许总。」 他叫上林沫然跟他一起往前走，但林沫然却没动。 他也看见了马小军说的二号投资商。 巧了不是，这人他是认识的，而且，相比黄总那种只是耳闻要熟悉很多。 马小军见他不动，忙又催促了两声，林沫然只好跟上。 两人到了那个许总面前，马小军主动打了招唿然后介绍林沫然和对方认识。 这个奇虎娱乐有两位大股东，一位叫许明，是方婷的老公，另一位叫金业，是金火的大哥。 现在站在马小军和林沫然面前的，就是方叙的姐夫许明。 林沫然还好，他早就看见许明了。 许明却一整个地愣住。 啥？《遂于传》的幕后老闆是林沫然？ 这不可能！ 第30章 方叙一大早就不是很高兴。 面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大堆可供他挑选的影视剧本和综艺邀约, 他也都兴致缺缺。 伍芸端着厨房准备好的燕窝走了进来，看着方叙蔫耷耷的样子不由很是心疼。 她把燕窝放到方叙面前，一脸慈爱着地搂着方叙的肩头问：「怎么了我的宝贝儿, 还在为网上的议论不高兴？别气了，你二姐和姐夫不是都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 方叙瘪了下嘴没说话。 就算网上的负面言论处理干净了又怎么样呢？难道他们看不见林沫然这段时间有多出风头？ 最可气的是，方家和金家居然对于事态的发展无动于衷, 真就由着林沫然两次出入《地球人联盟》的直播现场，第二次还是以素人嘉宾的身份。 好吧，方家和金火也是有所行动的。 但他们的行动就是拿自己去做棋子, 把两年前的破事挖出来放到网上来声讨林沫然，结果最后弄砸了，现在已经有不少声音在怀疑他是故意碰瓷林沫然。 而他的那个粉丝更是蠢到家, 竟然当着那么多监控和媒体镜头的面朝着林沫然扔瓶子！ 幸亏他反应机敏，现场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不但迅速平息了一场可能对他的声伐，还顺带着虐粉一条龙，让那些脑残粉继续对自己疯狂为自己尖叫着流泪。 但, 这并没有让他心情愉快多少, 因为林沫然的风光还在那里。 现在去打开网络，随便浏览一下《地球人联盟》的词条，里面就有无数讨论林沫然的言论以及无数条去哪里粉林沫然的询问。 「好了宝贝，」察觉他的情绪持续低落的伍芸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不高兴了，赶紧把燕窝吃了, 不是说金火一会儿过来？那孩子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着调, 我开始还不太满意你和他的婚事来着, 现在看来他对你倒是还挺上心，不行来年你们就把婚礼办了算了。」 方叙心头划过一丝不悦。 伍芸这话说的, 好像她真的有多关心他的婚事、在意他的夫婿是不是对他真心似的。 而实际的情况是，当年金方两家玩笑似地指腹为婚，长大后的方叙又凭藉着格外乖巧的性格、出色的长相以及适当的手段，先后讨到了金家老爷子和金火本人的欢心，真的把这段娃娃亲做实了，因此这些年逐渐走下坡路的方家才能重新搭上事业版图越做越大的金家。 要不是这样，又哪有方叙现在娱乐圈的地位，和方家还能勉强跻身项城顶流圈子的资格呢！ 方叙最后还是乖乖把燕窝吃了，又过了没多大会儿金火果然来找他了。 一见面金火就拉起了他的手查看：「手好了没？」 方叙在直播里受了好几处伤，还有撞到林沫然碰到山药的时候引发的过敏症状，虽然都不算严重，但直播后方婷那边也没再给他安排密集的工作，让他在家好好修养几天。 方叙由着金火拉着他的手，软软糯糯地回答道：「好多了，就是还不能碰水，你说会不会留疤呀？」 金火照着他的伤疤亲了一口，道：「不会的，就算留疤也好看。」 方叙噘嘴：「才不会，丑死了。」 金火道：「那有啥丑的？男人就是要有点儿疤痕才带感。」 说完他又意识到什么，忙捏了方叙的脸颊一下，改口风道：「不过你这么完美的美人儿，确实不好留疤，没事儿，到时候我帮你买最好用的祛疤膏。」 第70页 说着他拥着方叙往房间里面走，瞥眼看见了桌上的那些剧本。 「选剧本呢？有没有喜欢的？」 方叙摇摇头。 本子确实很多，也都随便他挑，但想要挑到合心合意的其实并不是太容易。 不过他想到了什么对金火道：「姐夫去参加豪胜的酒会了，他说马小军那边正在到处拉投资。」 「马小军？」金火想了一下道：「拍《天下》和《承干秘事录》的那个？」 方叙点点头，道：「对，就是他。」 金火道：「连拍两部都超爆，那傢伙看来是有点儿本事的。」 方叙又补充道：「他这次的项目是《遂于传》。」 金火眼睛一下子瞪大，惊喜道：「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遂于传》是一部两年前连载于网络的带有幻想元素的探案小说，十几个案子串成一条主线无形中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幻想世界，情节精彩引人入胜。 金火当年追书追得劲头十足，是《遂于传》的超级书粉，还曾经霸占过一段时间原作者打赏榜榜一的宝座，只可惜后来被一个超变态的富婆给挤了下来。 之后他也曾几次联繫过发书平台和作者，想要买下《遂于传》的版权，可惜最终也没能如愿，因此还很是恼火了一阵儿。 现在那书的版权居然到马小军手里。 方叙道：「是真的，姐夫说马小军亲自联繫到他们那里了，他今天去豪胜重点也是要谈这个，《遂于传》倒还好，马小军就更值得合作。」 金火兴奋地直搓手，道：「什么叫还好？《遂于传》很好看的，读者也很多啊！我要给姐夫打电话，让他一定要拿下，到时候你来出演遂于。」 他边说边去掏手机，方叙在旁给他泼冷水道：「单凭姐夫还真不一定能拿下，我听说乔亚的黄总也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 金火想了一下乔亚那个□□的黄宗塘，手里拿着手机皱了一下眉，道：「我先问问姐夫谈的怎么样了，实在不行我让我大哥派人亲自过去，务必要谈下来。」 … 豪胜酒会现场，许明听完马小军的介绍一脸难以置信，忍不住又重新确认了一下：「马导的意思是……《遂于传》的版权在这位、林老闆手里？」 马小军道：「是啊，小林自己弄了个工作室，叫……」 说着他转头问林沫然：「叫什么来着？」 林沫然回他：「泡泡工作室。」 马小军「嘶」了一声，诚心地建议道：「你不考虑回头改个名？」 林沫然耸耸肩。 马小军这才重新对许明道：「就是泡泡工作室，现在主要项目就是《遂于传》，我个人对这个项目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知道许总有没有兴趣过来一起搞个大制作出来？」 这要是平时，许明早就乐呵呵地跟马导勾搭上了。 但现在，他脸色僵硬地看着林沫然，说不出「有」，也说不出「没有」，一时间尬在了那里。 好在马小军的目光被一旁走过来的一位看着就很强势的女人吸引了过去，他直接冲着那女人打招唿道：「方总你也来了？你们夫妻还真是夫唱妇随的典范啊！正好，我们正在谈《遂于传》的合作，方总也来给些参考意见？」 对面的女人脸上挂着同样有些僵硬的笑容走了过来，正是方婷。 她的确是跟丈夫许明一起来酒会找些合作机会的。 只是刚刚她遇上了熟人，就由着许明先过来跟马小军打招唿。 没想到她跟老熟人说完话赶过来的时候，远远就先看见了马小军旁边的林沫然。 「马导你好。」 方婷一边维持着职业假笑，一边把目光在林沫然身上扫过，然后看向了许明，拿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许明于是也不用马小军再介绍一遍，直接对方婷道：「马导说《遂于传》的版权在这位、小林师傅手里，他开了个工作室，叫泡泡工作室，现在他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一瞬间，他便从方婷脸上看到了像是被苍蝇撞进嘴里的表情，估计自己刚刚脸上的表情也跟这个差不多。 马小军终于也看出来了这里面的猫腻，虽然他看不懂，但他也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 他试探着问道：「许总？方总？二位的意思是……？」 「他们两位的意思是、」一旁的林沫然终于开了口：「这个合作搞不成。」 马小军歪着脑袋看他，问：「为什么？」 林沫然道：「马哥，你没看我昨天参加的那个直播吗？」 马小军道：「看了呀，不过没看全，主要太长了，直播一整天呢。」 林沫然道：「那就难怪了。你回头搜搜看，应该还能搜到网上关于我和方叙爆料，我俩私下里有过结，合作不了。」 马小军：「……」 又是一个不欢而散。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马小军终于怒了，对着林沫然开喷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前边许路为人不端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跟方叙有过结了？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来来来，都跟我说一遍。现在圈里的大佬你已经得罪了俩，大半个娱乐圈的资源你都用不上了你知道不？你说，下一个你要得罪的是谁？赶紧说出来好让我死了这条心。」 第71页 林沫然看着炸毛的马小军也没出言安慰，而是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自信道：「应该没有了。」 马小军：「……」 正当他想继续发飙，忽然旁边有人凑过来一脸惊奇地道：「这不是小林师傅吗？没错吧？就是赢了莫师傅、还在昨天的直播上大出风头的林沫然，是你对吧？」 林沫然点点头，道：「我是林沫然，请问你是……？」 还不等他回答那人又像是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个马小军，继续惊奇：「马导？你也来了？你终于要出山了？」 马小军似乎也认识这人，回道：「霍总，好久不见，我这也没进山啊，就是歇了一年而已。」 两边正说着话呢，又有人凑了过来：「真的是林沫然？我去，我还托人到处找你的联繫方式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了，来来来，这是我的名片，我是长城文化的李达，小林师傅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发展？」 也许是林沫然和马小军这会儿站的这个地方太显眼了，也有可能是有人看见了这边的动静也跟着看过来就看到了他俩。 没一会儿的功夫，又接二连三过来好些个这个总那个总，或是找林沫然递名片，或是找马小军谈合作意向。 刚刚搅黄了两个投资大户的林沫然也终于不用再独自面对马小军的怒火了。 不远处，跟在黄总身边继续寻找其他机会的许路慢慢淡化了被林沫然拒绝的恼火，想着《遂于传》不用他拉倒，那是林沫然的损失，也是马小军的倒霉。 想找黄总投资的片子还少了，只要他能抱紧黄总的大腿，机会有得是。 反而是林沫然，他得罪了黄宗塘，以后在这个圈子里怕是没好果子吃，不知好歹的东西！ 谁知一个转眼，他就看见了被一大堆人包围着的林沫然和马小军。 而许明和方婷同样一脸阴沉地看着那一幕。 许明倒还好，他自然是知道林沫然和方家人的真实关系的，他还劝过方婷几次，让她别和林沫然搞得太僵，毕竟是血缘上的亲姐弟。 无奈方婷听不进去。 「什么亲姐弟，生恩没有养恩大，我跟这个乡下野小子没感情，我只有一个弟弟那就是方叙。」 而她如此讨厌林沫然，仅仅是因为林沫然第一次到方家来的时候穿着太破烂，还在吃饭的时候不小心用错了方婷专用的碗筷。 第一印象就是最坏的印象，这么多年来，林沫然在方婷的眼里一直是个带着乡下人的骯脏与随意的野孩子，除了会用做饭的手段来讨好他们之外，一无是处。 但现在，他在众人之中隐隐散发着掩藏不住的光彩，备受关注。 就在这时，许明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接了起来。 「金火……」 《遂于传》的项目？你也关心这个呀？」 「不怎么样，不用找你大哥了，谈不下来的。」 「为什么？因为《遂于传》是林沫然的。」 第31章 林沫然这边凑过来打招唿递名片的人不少, 一听他是《遂于传》项目的负责人也都十分意外。 再加上马小军的名头，全都表示十分感兴趣。 只是他们一听到马小军报出的预计投资金额时，便都面露着假笑没了下文。 本来一些想要挖林沫然到自己公司重点培养的老闆, 这会儿听见林沫然居然是个小工作室的老闆，你明显就是要单干的节奏，也都表示十分遗憾。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不肯放弃劝说道：「小林师傅缺资金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 我会专门为你打造一套完美的出道方案，保管吸粉迅速，只要有了粉丝就有了流量, 有了流量还愁没有钱？小林师傅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怎么样？考虑一下？」 林沫然：「呵呵。」 甚至还有想要挖他过去搞美食直播的：「小林师傅你这手艺比齐宴斋的莫师傅还要牛叉，直播肯定分分钟爆火，再顺势开通带货通道, 平台的销冠非你莫属，到时候月入百亿，还用得着愁没钱拍戏？」 更有人想要通过他，来打甄老头儿那甄记陨铁刀的主意。 林沫然觉得这地方实在是不能再待不下去了。 好在马小军也是这个意思，两人于是赶紧找藉口尿遁了。 等熘到一边, 林沫然先埋怨上了马导：「我说你要得也太狠了, 我们要是不请你，就原本的资金也能拍出来《遂于传》你信不信？」 马小军沖他翻白眼：「切！小孩子过家家那也能叫拍戏？要拍就要拍出最震撼的效果、最精彩的剧情。要不你就别找我，赌约作废！」 别说，林沫然还真这么想了，就是牛建和知道了可能会被气哭。 可马小军转眼又改了主意：「不行, 赌约不废, 我脑子里已经有了拍摄的完整构想, 你把我的创作欲望勾起来了，不把《遂于传》拍出来我睡不着觉。」 林沫然张口就要建议他睡不着可以试试他们家乡一种特制的安睡丸, 吃下去两分钟就见效，还没有副作用，第二天起床神清气爽的。 但他又紧忙把要脱口的话咽回去了，人马小军话里的重点是睡不着觉嘛，分明是创作的欲望。 「那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马小军道：「你说得对，黄总那边还是有争取一下的可能的，再等会儿，找机会跟黄总单独聊聊吧！」 第72页 林沫然也觉得这个靠谱，点点头，答应下来。 之后两个人就开始在酒会贴边摸鱼，一边寻找和黄总单独聊聊的机会。 谁知那个许路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也可能怕自己这好不容易攀上黄总的机会一转眼就熘走了，所以跟得黄宗塘贼紧。 一直到酒会结束了，马小军和林沫然都没能找到好机会。 不过这个酒会稍后还有一个慈善拍卖环节，说是为某个受灾的小城募捐做好事。 终于，在这个间隙里，林沫然看见那个黄总独自去了洗手间，好机会。 马小军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去找黄总，他则留在这里监视着许路别再跟过去。 林沫然没跟着黄总进洗手间里面，而是等在洗手间外那片人工搭建的花架旁。 没多久，黄总出来了。 林沫然客客气气上前说话，尽量用不过分贬低许路，但也把他们的隐忧表达出来的辞令把这件事说明白了。 最后他还十分诚恳地提醒道：「作为投资方，黄总您应该也不想后期这些钱都打了水漂是不是？」 那黄宗塘从他开始说话就一直盯着他，林沫然以为他这是在认真听自己说话的表现，完全没多想。 可等到他话都说完了，这姓黄的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下一刻，这人把手伸了过来，放在他的肩膀上摩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道：「不就是让我把许路蹬了嘛，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把给我暖床的赶走了，你得再给我补一个吧？」 林沫然往后退开一些，顺便甩掉肩膀上的脏手，笑着道：「以黄总的身份，还能缺人？我们是正经工作室，只有作品，没有人。」 黄总见他一笑，眼神瞬间恍惚，跟着也是一笑，踏前一步重新上手，嘴里不干不净道：「你怎么这么勾人呢！」 这一次他的手伸过来的方向是林沫然的脸颊。 林沫然动作迅速地在那只脏手碰到自己之前将之捏住，顺势一个反拧，手指也堪堪切住了手腕处的脉门。 姓黄的没料到林沫然会这手，手臂被拧得成了个麻花不说，整条手臂也跟着又麻又疼。 「你他妈……」 不等这人骂出口，林沫然手上微微使力，姓黄的顿时龇牙咧嘴，疼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沫然正想开口教训这个色胆包天的狗东西几句，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施遂。 林沫然一个呆住，下意识解释了一句：「是他想占我便宜。」 之所以解释，是因为以前在乡下看到他跟别人打架或者打闹，施遂都会受到情绪上的刺激。 原本能好一些愿意跟外界交流，也愿意开门让林沫然进房间的好现象，也会因为这些刺激又自闭上好一阵子。 发现这个情况后的林沫然，每次都会跟施遂解释上几句，诸如「他偷人东西了我教训他」，或者「他不老实想跟我单挑」，又或者「我俩闹着玩儿不是真打」。 每次他这么解释完，大部分情况下施遂都会很快好起来，偶尔也有那么几次任他怎么解释施遂也不理他。 现在，他延续了小时候的习惯，下意识就解释了。 施遂迈步上前，脚步稳健。 接着，他抬腿给了姓黄的一脚，动作干脆利落。 黄总向后结结实实跌坐在地上还撞上了后面的花架子，噼里啪啦倒了一片。 得亏他肚子上的肉厚，否则施遂这正中他腹部中间的一脚指不定给他踢出个内出血来。 饶是如此，这姓黄的也捂着肚子缓了几秒钟才缓过劲儿来，然后费力爬起来想要对施遂说些什么。 施遂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滚。」 黄总犹豫了一下，还是滚了。 他在娱乐圈的确有资本有话语权，但相比施氏集团这种巨鳄和在项城的根基，他姓黄的就还差得太远了。 他滚得太快，以至于听见动静想要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的好事者都没有看见黄总的身影。 等到好事者和酒店工作人员都过来查看的时候，林沫然忙先一步过来对着工作人员解释：「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撞到了架子，产生的损失由我来负责，真是不好意思了。」 但这些工作人员和那些过来看热闹的好事者压根儿就没对他的解释有任何兴趣。 他们齐齐看向了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施遂。 「施总？」 「施总！」 「施、施总。」 各种想要上前套近乎，又碍着施遂人冷不好接触不敢随意造次的傢伙们，守在这相对狭窄的卫生间门口，不上前也不捨得走。 而这样的发现也让更多的人都往这边凑过来。 幸亏万能的娄助理赶到了。 「不好意思各位，麻烦让让，我们施总是来参加稍后慈善拍卖会的。」 接着，他便上前将一众人和施遂隔离开了，十分自如地应付这眼前的场面。 林沫然也被众人挤到了一边儿去，不得已，他隔着人头看了施遂一眼，眼神示意他先出去了。 没办法，施总是个香饽饽，比这里任何一位这个总那个总都要香上千倍百倍。 他还是先不凑热闹了。 第73页 林沫然刚从那边走出来没几步，就看见同样听见动静赶过来查看情况的马小军。 一看见林沫然出来马导忙上前询问：「怎么了？你不会跟黄总打起来了吧？」 林沫然连忙道：「没有。」 打起来的是施遂。 他刚刚顶多也就是骂姓黄的几句就走人的，现在的他并不想惹是生非。 结果马小军又问：「那你跟谁打起了来？」 林沫然：「……」 这话问的，好像他是个多么爱惹事儿的人似的。 还不等他开口反驳呢，马小军就看见被娄肖宇护着从花架子后走出来的施遂。 堂堂施氏集团的年轻当家，马导肯定也是认识的。 他惊讶地看着施遂，看了看那边倒塌的花架子，接着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林沫然，语气都要颤抖起来：「你不会……是和施总打起来了吧？」 林沫然：「……」 这人的脑迴路也太神奇了吧？ 然而马小军的这句话刚好被旁边的两个人听了去。 那两个人不由多看了林沫然几眼。 没多久，一个悄悄的传言在现场传播开来。 「我听说，刚刚的动静其实是林沫然和施总打起来的动静。」 「啊？哪个林沫然？那个小林师傅吗？」 「就是他，我听马导亲口说的。」 「这小子疯了吗？连施总都敢得罪？」 「应该不是故意的，可能他连施总是谁都不认识。」 「那可能是，毕竟他是乡下来的。」 「可惜了呀，颜值这么高，这段时间人气也不错，但得罪了施总，今后想在项城发展怕是难了。」 「我之前还想好好跟他接触接触，看能不能挖人过来培养来着，现在还是算了吧！」 「对对对，我们也离他远点儿，省得被牵连。」 耳听了整个八卦的许明和方婷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划过一个幸灾乐祸的念头： 林沫然总算是把施遂给得罪透了。 第32章 施遂的到来让已经接近尾声的投资酒会掀起了之前未有的高潮。 不过娄助理说了, 总裁只是顺道过来这边的慈善拍卖会凑个热闹，并没有任何投资意向，也不是过来监督下属子公司灿星的工作的。 隔壁的拍卖现场已经布置好, 慈善拍卖马上开始，主办方和酒店方负责人集体出动，非常贴心又狗腿地将施遂安排到vip的位置。 娄助理称职地陪在施总旁边, 及时帮总裁处理掉不必要的寒暄应酬，顺便注意着门口方向。 在看到林沫然的时候，娄助理低声请示了一下：「要叫林少过来吗？」 其实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他家总裁大人到底要不要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表现出和林沫然的熟悉。 毕竟之前少有的几次公开场合里，施遂对林沫然的态度表现得相当不熟甚至是冷淡。 如果不是跟了施总好几年，对这个话少情绪几乎从不外露的总裁多少有点儿了解, 娄助理原本也是不敢断定施遂对林沫然的态度跟其他人相比还是有所不同的。 而最近时间，施遂更是大有反常，明显是有在努力想要主动靠近林沫然的意思。 所以娄肖宇才会有此一问。 谁知还不等施遂回答，娄肖宇就看见林沫然走进了拍卖大厅，身旁左右还跟了一男一女。 男的娄助理倒是认识, 就是那个被称为黑马的导演马小军。 女的嘛, 他虽然不认识，但看起来那位打扮跟个小帅哥似的女孩儿应该跟林沫然关系不错，这会儿她一边走一边转头看着林沫然说着些什么，脸上热烈的爱慕丝毫不加遮掩。 而林沫然看起来跟这女孩关系也不错，至少不是生疏或厌恶的那种。 娄助理有些无措地看向旁边的施总。 施遂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 下一刻他转回了头看向拍卖台, 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娄肖宇一句：「不用管他。」 娄助理：「……」 行吧, 他家总裁的确只是顺道过来参加拍卖会凑热闹的，跟林少爷无关。 突然冒出来的短髮帅气女孩儿是富郁——那个在直播当天给林沫然打赏, 最后敌不过金火，接着又在随后的撞人爆料中放出完整视频替林沫然澄清的超级粉丝「三木森」。 这会儿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说了林沫然在这里的消息。 「我听我小姨说在这里看见你了，我就直接飞车赶过来了。」 她来的时候还是气喘吁吁的，对着林沫然叽叽喳喳道。 「你小姨？」林沫然不知道富郁的小姨是哪一位，就好奇问。 「对啊，就是……那个。」 富郁一边环视了一周，看见人之后忙指给林沫然看。 林沫然依稀记得似乎寒暄中见过那位女士，但她没怎么跟自己说话。 富郁道：「我小姨说你在这儿太受欢迎了，她想凑过来跟你寒暄几句都没有机会。」 一旁马小军闻言接话道：「那你小姨有没有投资我们《遂于传》的意向？我们可以聊聊的，对了，你小姨贵姓啊？」 富郁当然也早就看见马小军了，只是她的注意力全在林沫然身上，还没来得及跟马小军打招唿。 这会儿听见马小军问了，便道：「马导你好，我小姨姓朱，她也跟我说了的你们的《遂于传》，但她说马导期望的投资数额太大了，我们富森实在是没那个能力，抱歉了啊！」 第74页 马小军一脸遗憾，同时还在琢磨这个「富森」是个什么企业？他好像从来没听过。 这边富郁跟马小军打完招唿立刻又对着林沫然一顿彩虹屁输出：「林哥你可以呀，上次你跟我说不想进圈子发展，我还一直在发愁想着该怎么劝你不要被那些不相干的人影响，要好好发挥自己的才华来着，没想到你已经有打算，都当上老闆了！」 林沫然有些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 富郁却十分兴奋，恨不得上手给林沫然一个大大的拥抱：「那可是《遂于传》啊！我超级喜欢的一本书，林哥你一定能拍好。」 旁边马小军呵呵一笑，道：「他？指望他可不成。」 富郁刚要再说，那边台上的司仪宣布请大家入座，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沫然他们三个随便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好。 这期间马小军的目光越过林沫然看向vip坐席那边，又不放心地问了句：「你真的没跟施总打起来？」 林沫然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真的。」 为了不让马小军多想，他没把姓黄的想要耍流氓，然后被施遂揍了的情况告诉马小军，只是说他进去之后没有看见黄总，然后不小心撞倒了那一片的花架。 马小军半信半疑的，总觉得林沫然这小子骨子里不像他现在表现出的这么乖巧。 这时候他不得不再次提醒一句：「你千万控制住自己，不要随便得罪人知道吧？我靠！」 他后面这句说完紧接着一脸堆笑地朝着vip的方向挥了挥手，像是在跟谁打招唿。 林沫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冲着马小军点头示意的娄肖宇。 看见林沫然转过头去，娄助理便也跟他打了声招唿。 林沫然微笑着点头回应，再看向娄肖宇旁边的施遂，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看向拍卖台的方向，完全没有搭理周围人群的想法。 其实林沫然不知道施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想这里都不是施大总裁的主战场，完全就是屈尊降贵了。 还有，他也想不到施遂刚刚会对着黄总出那一脚。 如果是他前世死前看到施遂抬脚踢人，肯定会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但在他死后跟在施遂身边的时候，是看见过他跟人动手的。 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施遂练就了那么高超的格斗技巧，还有他动起手来时满身的阴沉狠戾。 怎么想今天的黄总也算幸运了，没有遇上施遂发疯的时候。 一旁马小军的声音传来，道：「那个娄助理是在跟我打招唿对吧？」 林沫然道：「你不都挥手回礼了吗？」 不确定还挥手，不怕尴尬啊？ 马小军确定了，但还是不太敢相信的样子：「我跟他不认识，没想到他能主动跟我打招唿，哎你说他是不是对咱们的项目感兴趣？」 林沫然实话实说道：「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走拍卖的流程了。 头三个拍品拍得平平淡淡波澜不惊。 等到第四个的时候，大家不由都朝着坐在这边的林沫然看了过来。 原来这第四个拍品是一本前朝的皇家菜谱，虽然只是个手抄本，但距今也有些年头了，算是个值钱的老物件。 大家之所以把目光望向林沫然这边，当然因为他厨子的身份。 离得近些的算是跟他混了个脸熟的某位经纪人还忍不住开起了玩笑，道：「小林师傅，喜不喜欢？我拍下来送给你啊？」 林沫然也不生气，笑呵呵道：「邢总不用破费，上面的菜我都会做，用不着的。」 这时这位邢总旁边的人悄悄拉了一下他，在他耳边提醒了句什么，这邢总立刻朝施遂那边看了一眼，忙坐直身体还稍微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跟林沫然划清界限。 再往后一些不怎么显眼的位置上又有人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句：「一个厨子凭什么到这儿来？撞坏的花架不用陪的吗？」 不用看，林沫然已经听出这人是许路。 那位黄总被施遂踹了一脚之后利索地滚了，连这边的拍卖会也没敢再参加，这许路不知道为什么还继续留了下来。 富郁一听许路着话立刻就怒了，回身就要跟这人当场对线，但被林沫然给及时拦住了。 「别砸人家场子，」还顺便揶揄了她一句：「几年不见你脾气怎么一点儿也没变？」 这小丫头当年就倔得要命，和欺负她的人正面硬刚，因此吃了好多亏。 富郁听他这么说立刻乖乖的了。 之后流程继续，一直等到最后一件拍品出现之前，整个拍卖现场都是平平淡淡的没什么太大波澜，各位竞拍者的叫价竞争也是相对和谐友好。 而这最后一件拍品，居然又是一本谱子，不过不是菜谱，而是一本古乐谱，不是手抄，而是原本，看着质感就相当珍贵的样子，算是今天这场慈善拍卖中最亮眼的一件了。 底拍价格150万，很快就有七八个举牌叫价的，价格也由150升到了550万。 就在这些人还在五十五十地往上慢慢加价的时候，坐在vip席位的娄助理忽然举了牌子，直接叫价：「1000万。」 在座的各路人齐齐把目光投向vip席位。 原来这施总真的是为了这场拍卖会才来到现场的，他看中的东西，看来就是这件古乐谱了。 第75页 他这一叫价谁还能和他争。 不是说争不过，而是大家都不想在施总心里留下一个不知好歹的坏印象。 但偏偏就有人真的不知好歹。 「1、1050万。」一个声音不怎么洪亮的颤颤巍巍举了牌子。 大家的目光于是又统统转向这个不知好歹的傢伙。 「咦，是孟久。」马小军在旁小声道。 孟久？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林沫然在心里嘀咕。 富郁也在旁道：「原来是他。」 林沫然转头看她，眼神询问：「你也认识？」 富郁低声跟他说道：「就是在直播的时候求你的联繫方式，想向你求曲谱的那个作曲家，网友们当时还好心把《地球人联盟》的官方联繫方式发给他了，他后来有托节目组联繫你吗？」 林沫然这才想起来，《地球人联盟》导演助理的确给过他好些个想要跟他联繫的人的信息的，也提过这个孟久。 原来这人就是孟久。 作曲家的话，那对于这样的古曲谱一定是喜欢得要命了。 只是，他能争得过施遂吗？ 还有，施遂那个除了赚钱什么爱好都没有的傢伙什么时候对乐谱这么感兴趣了？ 果然，下一刻娄助理直接举牌叫价：「2000万。」 大家再次把目光投向孟久。 2000万对于施总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对于孟久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果然，这边孟久在听见这个价码之后立刻就蔫了，再没有将手里的号码牌重新举起的勇气。 一旁马小军啧啧两声道：「也是难为他了，这人超级社恐的，平时都不怎么出门。」 富郁本来就因为孟久在直播的时候给林沫然砸过金鸡蛋对他满是好感，这会儿听了马小军的话更是同情到不行，道：「那个娄助理也太兇残了。」 马小军在旁纠正她：「不是娄助理兇残，是施总太有钱。」 台上工作人员手里拎着锤子开始确认最后的归属：「2000万第一次、2000万第二次……」 忽然，一个声音从大门边响起：「2500万。」 林沫然转头就看见刚刚领了牌子走进来的詹姆斯，而且是一直走到了自己旁边。 「不好意思，可以让个位置给我吗？」詹姆斯笑眯眯对林沫然旁边的富郁和马小军说的。 富郁不想离开林沫然身边，马小军倒是无所谓，他对有钱人天然恭敬，想着一会儿能不能跟这个有钱的老外谈谈投拍《遂于传》的事？ 于是马小军客客气气把林沫然旁边的位置让给了詹姆斯，自己坐去了一旁。 林沫然对詹姆斯的突然出现也是挺意外，问：「你怎么来了？」 詹姆斯回答：「今天没什么事了，过来看看，一会儿完事了咱们再去喝酒。」 昨晚两人分别的时候詹姆斯的确约了林沫然今天再找地方去喝酒，不过林沫然没能给他明确的答覆，毕竟他也不知道今天的投资酒会能不能有让马小军有满意的收穫。 这边的拍卖还在继续，台上工作人员叫了「2500万一次」，那边的娄助理已经举了拍子：「3500万。」 这边詹姆斯也要跟着举牌子，林沫然连忙把他胳膊拉住了，问：「你拍这个干嘛？你又不懂我们中国的曲谱。」 詹姆斯看着他道：「我拍下来送给你啊，你的琴弹得那么好听！」 林沫然：「……」 其实他刚刚拉住詹姆斯是有点儿冲动的成分。 也说不太清楚是因为什么，可能觉得这个叫价已经濒临不理智，也可能真的是因为詹姆斯这个老外不见得懂这珍贵的曲谱。 还有一个可能是……他想让施遂顺遂如意。 现在听了詹姆斯的这个答案，林沫然就更不可能让他拍了。 「不需要，我老家这种曲谱有得是，真的。」他说。 詹姆斯耸耸肩，决定听从林沫然的。 那边「3500万」叫到最后一遍，一锤定音，那本古曲谱归属于施遂所有。 这场拍卖会也到了尾声。 众人却都不捨得离去，都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 一直等到那边工作人员和娄助理做了交接手续，娄助理手里提着装那本古曲谱的盒子跟在施遂后面往外走的时候，拍卖现场的这些人才跟着一起起身。 不少人还在寻找机会看能不能跟施总或是娄助理攀一下交情。 这边林沫然四人也没有离开，马小军正在和詹姆斯攀谈，问他对国内影视市场的看法，顺带着推销他们的《遂于传》。 不过马小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也着实不错，和詹姆斯谈话的空隙也还在注意着施总这边的动向。 因为之前娄助理对着他的那挥手一笑，让他敏锐地发现似乎有争取一下施总那边投资的一丝丝可能性，于是这会儿在争取詹姆斯的同时也想要两手抓。 眼看着娄助理跟在施遂身后朝门口 的方向走过来，马小军立刻起身正式打了声招唿道：「娄助理，你好呀！」 接着，他无比自然地把目光又望向了施大总裁：「施总，您好。」 万没想到施大总裁如此给面子，居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先看向了打招唿的马小军，又看向还在那里坐着的林沫然。 第76页 左边坐了个富郁，右边坐着詹姆斯。 还真是左拥右抱环肥燕瘦。 马小军的直觉再次告诉他，虽然施总给了他面子停下了脚步，但他一点儿都不高兴，尤其是在看到林沫然的时候。 林沫然那臭小子还说他没有得罪施总！ 「呃那个……」 马小军刚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施总不高兴的情绪，结果这时候有人先他一步对着施遂开了口：「那、那个，施、施先生，我知道现在那本曲谱是您的了，但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我就、就只看里面的一页，我、我可以出些钱……」 这人正是刚刚在曲谱的竞拍中败下阵来的孟久。 这人看来果然社恐，整个人紧绷得不像样子，说话都成了磕巴，而且情商极低，居然在施总面前谈钱。 果然，他的这一举动和言语，让原本就不怎么高兴的施总直接开了口，冷漠地道：「不能。」 说完，他就要迈步走人。 而这时有个仗义的声音替孟久发了声：「别这么小气，孟先生只是想看一眼而已。反正你拍回去也看不懂不是吗？」 说话的，是林沫然。 刚刚还有些嘈杂声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都知道这个小林的小子不知好歹，之前疑似是得罪了施总，结果没想到他的不知好歹好在继续中，居然敢这么跟施总说话！ 这小子死定了。 第33章 在场众人都觉得林沫然太多管闲事且不知好歹了。 孟久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施总花钱拍下的东西愿不愿意借给别人看, 又关他屁事？ 一旁马小军也是目瞪口呆，他就说林沫然这小子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的乖巧惹人爱，骨子里肯定是个惹事精。 多管闲事就算了, 还说人家施总拍回去也看不懂，他怎么知道人家施总看不懂！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就在大家等着看林沫然倒大霉的时候, 只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的施总开了口。 他问：「你想让我给他看？」 怎么、似乎……不太像是被冒犯到后生气的样子。 而这边林沫然更是大大咧咧回答道：「对啊，让人家看一眼嘛，又没什么损失, 孟先生是个爱曲之人，一定不会给你弄坏的。」 「那你弹给我听。」 施遂忽然又回了一句。 林沫然没太听清：「啊？」 「你弹一首曲子给我听，我就给他看。」施遂重复了自己的要求。 在场众人：「……？」 林沫然旁边的马小军：「……？」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施总不是应该冷冷地扫林沫然一眼, 或者干脆无视这人的存在迈步离去，之后能干的娄助理便会放出话去，整个项城甚至是更大的圈子里都不会再有林沫然的立足之地。 就算施总大度不和林沫然计较，但因为这样不知好歹的举动，其他人也会卖面子给施总, 从此将林沫然的身上贴上易燃易爆的标籤, 合作什么的肯定也是能免就免。 再怎么样也不该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施总、他在要求林沫然给他弹奏一曲？ 很快有人小声给出了比较靠谱的解读：「这明摆着是刁难，施总是想让林沫然下不来台。」 「对，这很明显，就是把林沫然当成卖艺玩意儿的来羞辱。」 但也有人暗搓搓地琢磨着这其实是林沫然的手段，一种另类地和施总套近乎的手段。 虽然这手段看起来傻叉且具有很大的风险, 但、施总真的搭理他了不是嘛！ 然而林沫然根本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其实就是不喜欢施遂总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以前不知道开导过他多少次, 让他尝试着敞开心胸多交朋友，那样就不会心情郁闷了无生趣了。 结果施遂是块顽石, 怎么教都还是这幅鬼样子。 这会儿人家孟先生好言好语好商量地想要看看他的曲谱，他直接一句冷冰冰的「不能」，一星半点儿的余地都不留，真是无情！ 他一下子没忍住就站出来了，怎么说施遂能顺利拍下这本曲谱也有他的一点点功劳，要不是他阻止詹姆斯继续叫价，说不定施遂还要再多出个几千万的。 不过施遂当众让他弹奏一首的要求同样也让他感到意外。 施遂这个人是从来不会提要求的，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根本不会说出来，唯独可以断定他高兴或者不高兴的依据，就是他肯不肯搭理人。 现在，他居然会提要求了。 林沫然莫名有些愉快，回答道：「好呀，你想听什么？」 这边的拍卖会台的左侧位置，还放着之前用来暖场演出的乐器，都是些传统乐器，二胡古筝琵琶大鼓之类的，施遂应该是早注意到了才会提这样的要求吧？ 不过他似乎没想好让林沫然给他弹什么曲子，一时之间有些沉吟。 林沫然倒是先有了注意，指着娄助理手里装乐谱的箱子，道：「干脆让我和孟先生一起看看你那本曲谱，捡着会弹的弹一首怎么样？」 周围众人都觉得他这算盘打得真是响，曲子还没弹呢，就要先拉上孟久一起看那价值3500万的谱子了。 要是看完了谱子他说看不懂不弹呢？ 第77页 大家都觉得施总这么聪明的生意头脑，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结果没等这些人脑子里的念头转完，娄助理已经把手里的箱子打开递了上去。 娄助理可是施总身边的红人，揣摩总裁意图的本事一等一。 他既然这么做那肯定就是施总自己的意思，虽然大家都没有听到施遂开口下达指令。 那本古老的曲谱展现了在林沫然面前，孟久在旁连忙去问工作人员要来了手套：「戴着这个看吧！」 林沫然接过手套叫上孟久一起：「孟先生，来一起看，我帮你翻页。」 周围众人：「……」 他还真是不客气。 孟久倒是不贪心，憨厚地说道：「不用的小林师傅，你自己看就好，这本曲谱的手抄本我以前看到过，只是时间太久，有好几处我都记不清了，我刚刚没脸没皮地拜託施总想要看一眼，就是想看清楚我忘记的那几个地方，然后记下来送给小林师傅。」 林沫然很是意外：「送给我？」 孟久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说话，这会儿脸都已经红透了，但他还是努力把自己的目的说清楚了，道：「对，是想送给小林师傅，虽然送原本更好，但我失败了，只能送手抄本。希望、希望能跟小林师傅换一下昨天在《地球人联盟》直播里弹的那首曲子的曲谱，不知道小林师傅同不同意，要是不同意的话，别的条件我们也可以再商量……」 这下林沫然懂了。 原来孟久想要拍下这本曲谱，是想要跟自己换昨天他在《地球人联盟》直播里弹的那首曲子的曲谱。 还真是个痴人。 他不知道孟先生做为社恐人士，昨天在拜託《地球人联盟》节目组向林沫然转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等了一晚上没等到回音他就觉得怕是没希望了，正好又查看到这本曲谱拍卖的消息，就赶忙过来准备豁上血本拍下这本谱子做为礼物，然后再去想办法联繫林沫然。 林沫然了解了之后连忙道：「孟先生不用送我什么，等回头交换一下联繫方式，我直接把昨天那首曲子的谱子发给你。」 孟久一听乐得差点儿把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扔出去。 不过现在林沫然还是记着施遂的要求，即使孟久不看曲谱也可以了，他也想弹一首曲子给施遂听。 于是他继续转头去看手里的曲谱，还叫孟久一起参考。 「咦？这首不错，是个合奏，不如咱们合作一把？」林沫然看向嘴上说着不看，但这会儿比谁看得都入迷的孟久问。 孟久听后连连点头，道：「好的呀！就是这里没有古琴。」 曲谱是古琴和二胡的合奏，旁边的那些暖场乐器里并没有古琴。 孟久本职就是玩儿乐器的，哪种乐器都很拿手，但他摸不太清楚林沫然是专精于古琴还是其他乐器也都会点儿。 果然，林沫然的目光在那些乐器里扫了一圈后也有些犯难道：「古筝和琵琶我弹不好，大鼓倒是还行，但这谱子里没有鼓的玩法，就只能拉二胡了。」 说完他还特意转头去问施遂：「不弹曲儿拉曲儿行不行？」 施遂沉默点头同意。 林沫然又问孟久：「孟先生选古琴还是琵琶？」 孟久回答：「我都行，古筝吧！」 二人商议定，直接上到台上准备，林沫然对曲谱明显还有好几处不太明白的地方，又认真请教了孟久好一会儿。 施遂这边早就在娄助理的请示下坐到了离台上最近的位置上，似乎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而其他人也都没有离开，齐齐坐等着林沫然和孟久表演的开始。 富郁抱着手机跑过去问林沫然和孟久可不可以开直播，还特意强调：「就在咱们的超话里，不外传。」 林沫然倒是不介意，他问旁边孟久的意见。 孟久似乎不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何况他现在对林沫然印象好得不得了，而且还等着林沫然给他传昨天那首曲子的曲谱呢，于是含含煳煳答应下来。 两人做了最后的调整，准备开始。 林沫然特意朝向了施遂的方向。 这时他才突然想到，似乎这是他第一次专门给施遂表演乐曲。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总爱搞这些东西，有时候闷在山上自己搞，有时候则是和伙伴们一起搞，还有几次他被同乡那几个傢伙拉去给人宴席上吹拉弹唱，回家后挨了好一顿的揍。 但他的确是没有单独给施遂演奏过。 想到这儿他朝施遂看过去，想用眼神告诉他「这是专门送给你的曲子。」 这首曲子名字叫《丰》。 丰收的丰，不是发疯的疯。 他希望施总快乐，永远都不要发疯。 悦耳的音符自旁边孟久的指尖响起，林沫然收拢了精神，等待着进入合奏的时机。 … 富郁在正式点开直播按钮之前，先在超话里进行了预告。 「小茉莉们，沫沫的直播现场，都快点来看@全体。」 超话里的网友都是林沫然的粉丝。 一般明星的粉丝都有自己的称唿，比如方叙的粉丝自称「柳絮」，田琦颖的粉丝叫「甜豆子」。 富郁和其他粉丝们商量着，本来打算给自己取名叫泡沫来着，但有人说泡沫不好，一戳就破了。 第78页 后来有人想到林沫然在直播后面做的那道「茉莉花开」，于是提议叫「小茉莉」，立刻得到了全体的支持。 这会儿富郁一句「沫沫的直播现场」，瞬间就把这些还在超话舔屏的小茉莉们炸了出来。 「什么，沫沫的直播？我去管理牛叉啊！」 「什么直播什么直播？是沫沫的教做菜的吗？」 「不管什么，只要是沫沫就行，一天没见我都要想死沫沫了！」 「完全不知道沫沫的动向，还好我加了超话。」 「啊啊啊啊我才加入的，这就要看见小沫沫了吗？好幸福好幸福！」 很快，直播开始。 粉丝们一看和他们想像中的不一样。 「这是在干什么呀？才艺表演吗？这是在哪里？」 「这个一起出镜人是谁啊？」 「好像是孟久，那个作曲家，我在百度上看见过他。」 虽然孟久社恐，但毕竟是社会里的一员，偶尔还是会出席一些必须得场合，所以网友也有认出他的，还说起了昨天这人给林沫然砸金鸡蛋跪求曲谱的情况。 「所以，他这是联繫上了沫沫，两人在合作昨天那首曲子吗？」 「啊啊我又可以听现场了！昨天沫沫弹琴那段我已经重复了不下一百遍！」 「楼上我也是，感觉沫沫的琴声可以治癒心灵，多听几遍烦恼都不见了。」 「的确，他的琴声有种超脱感，很治癒。」 「肯定不是要弹昨天的曲子，你们没看见沫沫手里拿的是二胡吗？」 「是哦，小沫沫居然还会拉二胡！」 粉丝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很快安静。 因为直播中的演奏开始了。 正当粉丝们已经做好了在林沫然的演奏中再升华和超脱一次的时候，勐地发现这曲子欢快得很，接地气得很。 就像是猎户打猎归来、渔民捕捞满载、田里的庄家大丰收，小老百姓拿着这满满的收穫回到家中，燃起炉灶起火做饭。 家人在旁，小儿嬉闹，所谓人间，烟火如斯。 曲子越奏越欢畅，听到高潮处，让人恨不得站起来跟着乐曲的节奏在音乐堆砌出来的焰火旁舞动身姿，高歌一曲。 等到尽情处过去，曲子又进入了和缓地从容中，像是疲累了一天收穫了满满的幸福后，酣然如梦，让这幸福和圆满一直绵延无边。 曲子就在余音绵绵中结束，令人大嘆意犹未尽。 林沫然却在第一时间对着旁边的孟久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因为他至少拉错了三个音。 孟久在演奏的时候完全变了个人的样子，紧绷侷促全都不见了，活灵活现得像是个十足的大师。 他微微笑着对林沫然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没有练习直接上手，只错三个音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你的感情调动到位，每个音符里都包含着情绪，意境无敌了。」 林沫然只当这是大佬在给他留面子。 他刚刚确实有些走神，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而且也的确还不太熟悉这首曲子。 不过这曲子是专门弹给施遂听的，满不满意，也要施遂说了算。 他给富郁一个眼神，富郁连忙关掉了直播。 林沫然这才把目光朝着施遂看去，问：「施总？还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再给你弹一遍？或者，其他曲子也行。」 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以前吹拉弹唱过那么多曲子，却偏偏没给施遂表演过的时候，林沫然忽然就想再给施遂多表演一首，或者只要他愿意，几首都行。 「满意！满意极了！林，你太棒了，为什么你还会拉这个东西！」 抢先一步回答的是却满脸光彩的詹姆斯，他不但嘴上夸赞，手上也使劲拍着巴掌，可谓是超级捧场了。 旁边的富郁和马小军也跟着鼓起掌来。 富郁比詹姆斯的掌声还要响亮。 而马小军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这首曲子真好听，孟久的音乐造诣实在是高超。 还有，林沫然魅力无穷。 在场众人也有忍不住为这么一段精彩的合奏鼓掌致意的。 还有一些就是拿不准施总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便没有跟着一起凑热闹。 这边林沫然听了詹姆斯的话，笑着纠正他道：「这不叫『这个东西』，这是二胡，它只有两根弦，却能发出很多个音，是不是很神奇？」 「神奇！你比二胡还神奇！」詹姆斯继续不吝夸赞。 就在这两人的一夸一答中，施大总裁起身，迈步往外走去。 「施遂！」林沫然脱口叫道。 这怎么好好的又生气了？ 是怪自己拉错了三个音？他应该听不出来才对啊！ 不对，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林沫然又进入了那种摸不透施遂想法的懵逼状态，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施遂是在不高兴。 这种莫名其妙的不高兴让他有些恼火，所以直唿其名了。 他以为施遂会像以前那样直接充耳不闻走人，然后好长一段时间不理人。 他以前算过的，施遂最长一次是整整一年没有理自己。 最短的一次也有三个月。 这次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吧？ 林沫然脑子里的念头匆匆转过，没想到那施大总裁居然回应了他一句：「不好听。」 第79页 似乎这样还不够，施总又着重强调一遍道：「很难听。不要了，送你。」 说完，人再不停留，直接迈步离开了拍卖会现场。 娄助理也没有二话，只是把原本用来装曲谱的盒子放到了林沫然脚边的台子上，对他点头示意了便跟上他家总裁的步伐一起离开了。 现场众人和林沫然一样懵逼。 林沫然更懵逼是因为没见过这样子的施遂。 这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理他还是不理他？ 他有些气恼，气施遂这臭脾气，也气自己作为阿飘跟在施遂身边那么久，却仍然没办法了解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而众人懵逼则是因为施遂的态度。 气得了直接说「很难听」了，那肯定是真的讨厌。 但讨厌到直接连曲谱都不要了的地步还是让人疑惑。 难道是因为嫌弃这曲谱被林沫然碰过所以直接不要了？ 那可是3500万啊！ 只能说，巨鳄就是任性。 这样一来，想要跟林沫然拉近一些关系的人就更少了，大家都假装不认识这个傢伙，先后出了这个拍卖大厅。 林沫然倒是记着要跟孟久交换一下联繫方式，回头把他想要的那个曲谱抄给他。 至于这本曲谱：「孟先生，你还要看吗？想看的话随便看，不看的话我就收起来了。」 收起来回去还给施遂，顺便看看他这次到底是气还是没气，气的话会气多久？ 那孟久倒是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和归属人，忙摆手道：「不用看了，我看过手抄本，刚刚几个记不清楚的地方也已经都看过了，谢谢你了小林师傅。」 林沫然道：「不用客气的。」 詹姆斯帮着林沫然一起把曲谱装好，嘴里吐槽道：「刚刚那个人有点儿奇怪，他是在生气吗？好像没有人惹他生气吧？」 马小军这会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在他看来很明显是林沫然不知好歹，一上来让施总把属于他的曲谱给孟久看。 这要是他他也生气。 但施总生气的法子居然是让林沫然现场弹曲儿给他听。 听完之后居然更生气了。 生气也就算了，这怎么还把这么值钱的拍品送给林沫然了？ 这、这怎么到处都透着他看不懂的古怪呢？ 不过这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林沫然拎着曲谱跳下表演台，正要跟詹姆斯和马小军他们一起走，忽然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他的是金火。 金火身后还跟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许明和方婷。 整场拍卖他们三个都在现场，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和大家的意见差不多，都觉得施遂嫌弃到那3500万拍下的曲谱都不要了。 施遂向来看不上林沫然，这一点儿他们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早，也知道得更加清楚。 他们在意的，是《遂于传》的版权。 金火是中途赶过来的。 他在电话里听许明说了《遂于传》在林沫然手里之后，一刻也坐不住飞快地赶了过来。 来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他没办法直接过去找林沫然，就只好先找了个可以看见林沫然的位置坐下来等着。 他看了整场拍卖，也差不多看了整场林沫然的背影。 一直到林沫然上台和孟久一起演奏那首十分欢快的曲子。 许明和方婷也一早就看见了金火，等到一切结束他们过来找他的时候，就看见他还坐在那里，眼睛望向不远处林沫然的方向，似乎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明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神。 金火还是有些恍惚，站起来后问许明和方婷：「他……什么时候会这么多东西了？」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是白问。 方婷和许明肯定也是不知道。 他们方家的人甚至还不如自己了解林沫然多。 他知道林沫然除了做菜很在行之外，还很会打架，连他都不是对手。 但他真的不知道林沫然还会弹古琴拉二胡，还弹得这么好听，拉得这么欢快。 他刚刚……都看呆了。 不过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他拦住了要离开的林沫然，十分无礼地问他道：「《遂于传》的版权在你手里？」 林沫然装没听见。 詹姆斯在旁皱眉，道：「小金少爷，你怎么也在这儿？」 金火到底是少爷，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懂得做人礼数，尤其詹姆斯的身份不是他随随便便可以得罪的。 他努力端正了态度，先跟詹姆斯问了好，又道：「我来找他谈点儿事。」 马小军也过来凑热闹，问：「小金少爷？你是方叙的未婚夫？」 金火承认：「是的。」 马小军记得林沫然跟他说的他和方叙有过结的事，便直接替林沫然回答：「《遂于传》的版权确实在小林总的工作室里，怎么？小金少爷有投资意向？」 金火目光还是紧盯着林沫然，倒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们这边确实是有投资的意向，钱都好说，关键看林师傅有没有诚意。」 林沫然这次倒是开了口，直接回绝道：「没有。」 「你什么态度！」金火立刻就怒了。 林沫然又利索道：「不想合作的态度。」 第80页 金火气到咬牙，但又拿林沫然没办法，忍着脾气继续问道：「你从哪儿得到的版权？我问过狼烟好几次，他都说不想卖的，你怎么可能买的到？你哪来的钱？」 狼烟就是《遂于传》原作者的笔名。 林沫然牵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戏嚯的笑容，道：「没钱啊，狼烟送给我的。」 金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林沫然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信口胡说：「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林沫然「切」了一声，表示不想再多浪费口舌，但金火却拦住他不让走。 「行，就算是狼烟送你的，那我们一起拍为什么不行？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作品是作品，恩怨是恩怨，而且你跟方……」 「小火。」 跟在后面的方婷连忙出声提醒。 都跟他说过很多次了，在外面不要把林沫然和方家人扯在一起，他怎么老是不听？ 金火果然没再接着说这件事，而是又说回投资的事儿：「我们出钱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明明是双赢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就凭你那小破工作室，能拍好《遂于传》吗？」 「咳咳，」马小军在旁提示：「工作室是破了点儿，但拍不拍得好《遂于传》还得看我。」 马小军展示完存在感，不由也把目光看向了林沫然，心说人小金少爷说得不算错，娱乐圈利益场上，赚钱最重要，出名最重要，过结什么的可以先往旁边稍稍。 谁知林沫然还是一样的态度，道：「马导说得对，有没有投资不重要，拍不拍得好得看马导的水平。投资合作就免了，麻烦让让。」 马小军：「……」 他什么时候说过投资不重要了？ 不等他表达意见，旁边的富郁已经像护卫犬一样替林沫然开路了，她有些凶凶的对金火道：「让你让开没听见？好狗不挡道！」 金火一瞅，这人有点儿眼熟，好像他上学的时候欺负过的那个假小子！ 不对，不是像，她就是。 就因为这假小子，他和林沫然打了一架，结果没打过，因此让他记恨了林沫然好一阵子。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林沫然已经拉了一脸兇相想咬金火的富郁往外走去。 金火忙回神，对着林沫然的背影大声道：「不要我们的投资你会后悔的，现在整个项城也没人肯给你那个小破工作室投资了，马导，你还是离这个傢伙远一点儿吧，省得到时候连累你一起倒霉！」 马小军转头对他敷衍地笑了一下，又跟许明和方婷打了招唿，转头跟着林沫然朝门外走去。 刚出门口，他们又被人拦住了。 马小军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就觉得这又是林沫然得罪的哪一位。 好在这次这人不是来找茬的，人挺客气，西装革履十分正式。 那人对着林沫然递出了名片，自我介绍道：「林少你好，我是灿星娱乐的负责人，听说你们的《遂于传》正在找投资，我们这边很有兴趣，方便一起找地方坐下来聊聊吗？」 马小军连同他身后不远处的金火三人：「……！！！」 灿星娱乐，施氏集团旗下。 有得是钱。 第34章 文娱版热搜上出现了一条#林沫然孟久合奏#的词条, 点进去指路的则是放在林沫然超话里的一段直播回放。 一些看了《地球人联盟》正不知道去哪里继续关注林沫然的网友立刻就如获至宝。 「看看我发现了啥！」 「竟然有超话！有组织怎么没人通知一声啊？自己躲着偷着吃好吃的？」 更多的路人则对视频内容很是惊讶： 「第一次知道原来二胡也能如此喜庆！」 「这跟他昨天弹的古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这人这么厉害的吗？」 「的确是难以相信，昨天的那一首古琴曲是超脱, 今天的是二胡是喜庆，一个出世一个入世，两种不同的意境都能完美表达, 我是服气的。」 「不是，小林师傅不是个做饭的吗？为什么又会弹琴又会拉二胡？谁来告诉我他到底是个厨师还是个乐师？」 「人家就不能多才多艺？」 「林沫然牛叉！」 「小沫沫就是最棒的！」 当然，也有一些踩的： 「哪来的水军？就闭眼吹呗？难道没人看见旁边的孟久吗？就是给《帝国》配乐的那位, 明明孟老师才是整首曲子的灵魂舵手，你们却在吹林沫然。」 「的确吹太过了，这首曲子我很熟悉, 他起码拉错了三个地方。」 「明显是背后的资本买的热搜，林沫然这是要出道的节奏吧？」 … 而同一时间，林沫然和马小军同灿星的负责人一起在豪胜的一间包厢里确定了《遂于传》的初步投资方案。 其实马小军一开始生怕林沫然再说出个什么不能接受灿星投资的理由来着，毕竟前面有黄总和许明的例子了。 好在这次林沫然没给他泼凉水。 既然如此，对面又是灿星, 马小军就完全没有顾及, 直接开口要了三个亿。 离谱的是灿星的负责人完全没有异议，甚至还隐隐透露出「这不是投资上限，不够随时开口」的豪爽来。 于是两方相谈甚欢。 跟灿星的负责人道别后，马小军颇有些懊恼地拍着大腿道：「感觉三个亿还是太保守了，应该要五个亿的。」 第81页 林沫然嘴角抽抽着提醒：「你差不多就行了。」 马小军呵呵一笑, 其实这个结果他已经超级满意, 不过他也略微有些费解和担心。 费解是因为林沫然分明是把施总给得罪了, 怎么灿星还愿意给他们投资？ 担心则是因为他怕灿星这边还没收到施总的信号，别转头汇报上去总裁大人一看是林沫然的项目再直接给否了！ 想到这儿马小军又急不可待起来, 抓着林沫然道：「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去把细节敲定下来，争取尽快签合同省得夜长梦多，走走走，回你那小破工作室去！」 林沫然没跟他走，说道：「詹姆斯和小富还等着我呢？」 他和马小军过来谈事儿，詹姆斯和富郁表示在旁边的咖啡屋等一等，等林沫然谈完事儿后后一起去吃顿饭喝点小酒。 「正好也到饭点儿了，一起吃完再回去，不差这点儿时间。」林沫然对马小军道。 马小军哪里耐得住这个性子，直接拒绝道：「我不吃，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去跟小牛把该准备的准备好。」 说完他还不忘叮嘱加数落林沫然：「你吃完赶紧过来，有点儿老闆的样子成不成？这可不是小投资，你重视着点儿。」 林沫然无奈答应下来，摆摆手让这祖宗赶紧走人。 其实不用马小军说，他已经在心里有些压力了。 对于《遂于传》，除了把自己攒的那点儿家底全都投到这个项目中任凭着牛建和折腾之外，前世他并没有放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重生后也一直想着咸鱼躺。 但现在……三个亿的投资，回头亏了可怎么办？ 那可都是施遂的钱。 去找了詹姆斯和富郁，林沫然不由羡慕起这两个傢伙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清闲！」 「我这段时间休假。」富郁道。 「我今天没别的事儿，要明天才开始忙。」詹姆斯说。 三人选了个火锅店，是林沫然推荐的：「这家肥牛味道很正宗，底料也配得很用心。」 吃的方面詹姆斯和富郁自然是服气小林师傅的。 等到汤锅一上肥牛一涮，两人当场就瞪亮了眼睛，果然好吃到不行。 美食美酒相伴，三人边吃边聊。 富郁心情好到不行，又逮着金火被林沫然拒绝、以及得知了灿星要投资《遂于传》后那张奇臭无比的脸一顿嘲笑。 詹姆斯也说起了刚刚在跟富郁一起等林沫然的时候聊到的话题。 「我听富小姐说了你当年英雄救美的故事。」 一旁的富郁「噗」的一下把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喷了。 她没想到这老外还会挺多词儿，英雄救美都会说。 她偷偷瞥了眼林沫然，想到当年第一次在学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不由自主被牢牢吸引过去的目光。 那时的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怎么这么好看！ 在这么好看的林沫然面前，她可不敢称美。 林沫然也被詹姆斯的夸张用词儿给呛到，说：「什么英雄救美，就是单纯看不惯而已。」 詹姆斯不由地想到了什么，问：「那个金少爷那么坏，为什么方家的小少爷还要和他订婚？」 这个问题其实林沫然也想过，尤其前世的时候。 当初他在学校是亲眼见识过金火如何行为不端的，小小年纪就乱搞男男和男女关系，脚踩好几只船的那种，还张扬跋扈欺凌弱小。 跟随家人从外地迁入项城、最爱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的富郁就是他们欺凌的对象之一。 林沫然出手帮了富郁，得罪了金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金火看他都像是在看眼中钉肉中刺。 倒是没想到后来方叙会和金火订下了婚约。 林沫然那时候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觉得是互换的身份连累了方叙，让他不得不承担起商业联姻的责任，于是他就去找了方叙，说金火并非良人，最好不要同意这门婚事。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方叙一瞬间露出的警惕，虽然他很快又做了极好的伪装。 但林沫然后知后觉地明白，方叙并非是迫不得已，他乐在其中，并且很害怕自己会抢他「方家小少爷」以及「金火未婚夫」的身份。 从那以后，林沫然就再没跟方叙提过这个问题。 「大概是现在的金少爷变好了吧！」林沫然回答了詹姆斯的问题，顺便把话题引开，并不是太想谈关于方家和金家的任何话题。 酒过三巡，肥牛也吃得差不多，富郁间隙里摸了手机过来看超话里的动向，结果就看到了视频被顶上热搜的事情。 「我去，这怎么上热搜了！」 富郁也很惊讶，匆匆翻了下下面的评论，夸赞和惊嘆的自然不在少数，但质疑和嘲讽的也不少。 富郁一边说一边拿了手机给林沫然看，担忧道：「会不会影响到孟久先生啊？」 她知道林沫然自己不在意这些，私心里也很希望林沫然多一些热度和曝光，但毕竟视频里还有孟久呢！ 林沫然接过去看了一眼，道：「我给孟久打个电话吧！」 之前明明说好了只在超话里传播的。 还没等他把电话拨出去，就听见富郁「咦」了一声，道：「你看，孟先生上线了！」 林沫然凝目看过去，发现孟久的确评论了，不过不是在他的那条视频下面评论的，而是回復的另一个人，那人转发了这条视频的内容，并@了孟久：「小林师傅好牛！师兄这是拿到那首《大羲》的曲谱了？跪求分享！」 第82页 孟久的回覆简单，只有两个字：「快了。」 「快了」的意思就是还没拿到，但又有一种马上就能拿到了的小期待和小急切。 林沫然顿时觉得还在喝酒享乐的自己有点儿愧对孟久的这个「快了」，他本来是打算晚上回去的时候再给孟久发那首《大羲》的谱子来着。 想到这儿他起身去问火锅店的店员要了纸笔，当场把曲谱默了出来，拍照发给了孟久，顺便打电话过去打了招唿，为把他送上热搜的事情道歉。 那头孟久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听说了热搜的事情也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并匆匆感谢了林沫然，说了句「我先研究一下谱子」，然后就利索地挂断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林沫然：「……」 行吧，对于孟久来说，曲子大过天，上不上热搜无所谓。 这边富郁见林沫然挂了电话，才又道：「转发的这个蒋潇瑟是天涯乐坊的领队。」 「嗯？」林沫然不太熟悉这人。 富郁接着道：「就是这两年超级火的民乐组合啊，到□□敲过编钟上过热搜的那个。」 「哦。」林沫然记起来了。 一个超火的民乐演奏乐团，听说已经火到了国外，时不时出国巡演，还经常在接待外宾的时候上场献技。 林沫然记得自己上辈子也试过抢对方在国内演出的门票，可惜没抢到。 「原来领队叫蒋潇瑟的吗？」他只知道天涯乐团的名头，倒还真不知道领队的名字。 「对啊，」富郁明显比他了解，道：「他和孟久是同一个音乐学院毕业的，听说私底下关系不错。」 旁边詹姆斯听说了这边的热闹也打开手机上热搜查看，这个老外对于国内的很多软体都应用熟练。 他一边看一边评价：「林，你现在火了！」 林沫然笑了笑没发表意见。 网络上每天都有新鲜人新鲜事，他这一时的热度过不了几天就会淡去的。 但詹姆斯继续对他道：「林，我是说真的，你火了。」 说着，他退出了热搜，给林沫然看相册里的几张截图。 「我不是说你在中国火了，而是在外面。你看看，这是你在stm的热度。」 stm是《地球人联盟》在国外直播的视频平台。 詹姆斯给林沫然看的截图是两期《地球人联盟》直播后各个嘉宾的人气排行。 林沫然赫然排在第一位。 「还有这个、这个……」 詹姆斯继续给他看后面的图片，有他和莫师傅那场比试时做宝塔肉的单剪视频、他在《地球人联盟》第二期的那首古琴曲《大羲》的弹奏视频、还有最后的那道制作「茉莉花开」的视频。 三个视频的播放量都超高，尤其《大羲》的那个已经超过千万，弹幕和评论的数量也很可观。 「他们对你充满了好奇。」詹姆斯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着林沫然认真地问：「所以林，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去《地球人联盟》的第三期，你答不答应？」 富郁在旁闻言立刻就两眼放光，超级希望林沫然会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惜的是，林沫然虽然也有些意外自己在外网的热度，但还是微笑着摇摇头道：「詹姆斯，我真的很想休息一段时间。」 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太辛苦的事情一定要休息。 詹姆斯只能遗憾地耸耸肩道：「我就知道。」 富郁虽然也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还是决定以超级粉丝的心态充分理解和支持林沫然，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支持。 而且，在她看来，林沫然是没办法休息的，还好心地提醒道：「林哥，你哪有时间休息，不是还要去搞《遂于传》？」 她这边话音刚落，马小军催命一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还没吃完？吃完赶紧回来，我和小牛等着你开会呢！」 林沫然：「……」 躺平真得有点儿难。 鑑于马小军那边催得紧，这边的火锅也吃得差不多了，林沫然只好和詹姆斯富郁道别，匆匆赶回他的那个泡泡工作室。 给林沫然干了一天助理的小王这会儿充当着工作室的前台加会议记录员，一看见林沫然就高兴得不行，说：「老闆来了！」 把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员工看到几万年不来的老闆终于出现后的欣喜演绎得淋漓尽致。 「咳咳！啊、嗯。」林沫然略为有些心虚地回应了一声，进了会议室。 而牛建和看他则像是在看凯旋而归的领袖，恨不得扑上来给他几个大吧唧：「小林你也太牛了，你怎么拿下灿星的投资的？马导跟我说的时候还都不敢相信。」 马小军则急不可待地催促：「赶紧看一下合同细节，没问题的话抓紧联繫灿星签约。」 「还有，接下去的工作计划你也看一下，该你拿主意的也赶紧说，钱到位就直接开干！」 林沫然算是见识到黑马导演的行动力了。 马导这么利落他也不好太磨叽，便耐着性子把该看的都看了一遍。 「嗯？你要分三季？」 看到拍摄计划的时候林沫然还是意外了一下。 马小军道：「对啊，《遂于传》的故事这么精彩，细节还原人物还原名场面全部还原，我都怕三季放不下。」 第83页 林沫然这下信了，马导的确是早就做好了拍摄的构思，而且野心不小。 「那剧本得重新搞了。」林沫然道。 马小军道：「对啊，所以编剧是不是……」 林沫然道：「不用啊，小齐功底很好的，再找个助理辅助一下就行。」 一旁一个戴着酒瓶底眼睛的青年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杆儿，老闆亲口夸他了哎！ 他都以为自己要被踢下去换更厉害的大手子来接这个工作了，没想到老闆对他这么有信心！ 马小军也朝那边瞅了一眼，不放心地嘱咐林沫然道：「那你得跟着一起搞，别偏了。」 林沫然点头答应下来。 再之后就是一些繁琐的细节，很多事情牛建和和小王都能搞定的，现在又来了个超有主意的马导，其实也没林沫然太多事儿了。 等到合同出来联繫了灿星那边签了正式的合同，林沫然便去跟小齐研究剧本的问题，别的就直接放手不管了。 这一研究就差点儿研究过头。 林沫然勐地反应过来，看着外面稍微有些暗淡的天色，一个弹跳蹦起来：「我去！」 旁边小齐被他吓一跳，忙问：「出什么事儿了老闆？」 林沫然忙安抚道：「没事没事。你自己搞点吃的，吃完再弄吧，注意休息，我得先走了。」 正好马小军进来看他们的进度，差点儿跟匆匆跑出门的林沫然撞在一起。 「干嘛去？」马小军下手就想捞人，但林沫然身法太快，他没能捞到，只能嘴炮输出：「活儿都没干完你往哪儿跑？」 林沫然头也不回地回答他：「回家做饭，三个亿呢！」 马小军一头雾水，回家做饭跟这三个亿有什么关系？ 但林沫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沫然出了他的小破工作室直奔超市，买了做贵妃鸡的材料后麻熘地回了施遂的别墅。 一进大门他就看见了二楼书房亮着的灯。 施总已经到家了，他许诺的贵妃鸡还没上锅。 林沫然手脚麻利地把鸡给做上了，还好他是专业的，速度超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了，不会让施总饿太久。 这边炖着鸡，林沫然直接拎着那本价值3500万的曲谱上了二楼。 敲门，没人应。 伸手去开门，果然又锁了。 林沫然无奈，只好隔着房门做思想工作：「施遂？你在里面吗？开一下门，我把谱子给你。」 「我不是故意回来晚了的，今天跟你那个灿星签约了，折腾得有点儿晚。」 「还有，你是生气了吗？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 可不管他怎么说，里面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要不是对施遂从小就有的坏毛病有所了解，非得怀疑人是不是在里面昏倒了。 林沫然眼见着这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开了，只好骂骂咧咧下楼去了。 把鸡翻了个面，又顺手做了道爽口小凉菜，林沫然越想越生气。 不是只有施遂一个人会生气的，他也很生气。 不，不是生气，是愤怒。 在无能为力地看着施遂放弃自己生命的那一刻，他的愤怒值几乎可以点燃他那缥缈虚无的灵魂。 「嘭」的一声，他把手里的锅铲扔在了炉灶旁，摘下腰间的围裙出了房门。 来到二楼书房的窗户下，林沫然打量了一下地形和攀爬点，三两下上了二楼的窗台外。 窗户没有关，于是更加方便林沫然光明正大地潜入。 落地，朝着房间里看去。 施遂果然在，即没昏过去也没睡着，而是像个石像一样坐在办公桌前。 桌子上的平板电脑开着，正在播放着什么。 「啪」的一下，施遂动作迅速地扣上了电脑。 但林沫然还是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虽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依稀还是可以辨认得出…… 那似乎是什么—— 囚禁y的小电影。 第35章 谁都没有开口, 房间里陷入了尴尬又诡异的安静中。 林沫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卡顿住了，一时间只有一片空白。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也翻过施遂房间的窗户，还不止一次。 一开始是进去查看他有没有在做危险的事, 后来就是找藉口翻进去找他玩儿，虽然施遂不爱搭理他。 那时候的施遂，不是坐在角落里发呆, 就是在被窝里睡觉，好一点的时候就在书桌前坐着看一些晦涩难懂的书。 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似的。 他是在看……颜色视频？ 从前在乡下相处多的时候两人年纪都不大，而且施遂还是个病人。 后来林沫然来到了项城, 不过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见面后甚至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再到后来他身死魂魄被吸引在了施遂身边好几年，但他从来没有发现过施遂有这方面的爱好, 甚至连他自渎的场面也没有看到过。 要不是这人每天清晨有正常的生理反应，林沫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疾病了。 而现在…… 林沫然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两人都已经不再是曾经懵懂的少年，他们长大了。 他这样子翻进来，相当莽撞无礼, 一点儿都没有顾及到别人的隐私。 第84页 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翻进来前的恼火, 也忘了自己翻进来是要给施遂上一上心理辅导课的目的。 他干巴巴地开口道：「那个、我敲门你没回答，我就……怕你出事。」 「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说着，林沫然四肢僵硬地回身去翻窗户，脚刚抬到窗沿上又想起来炉灶上的贵妃鸡，道：「饭马上就好, 你记得下来吃。」 说完, 他手脚并用, 利索地沿着原路返回了。 一熘烟儿回了厨房，林沫然开了锅盖看一下自己的贵妃鸡做得怎么样了。 然后他就在厨房里拿拿这个, 碰碰那个，看起来很忙，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厨房的温度超乎寻常得高，热得不行，林沫然拿手努力地在脸颊旁扇着风。 刚刚看到的施遂电脑屏幕上的画面，虽然及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画面里那个被囚禁的傢伙，手脚和脖颈上都戴着锁链…… 林沫然赶忙打开水龙头捧着冷水往脸颊上泼，一连泼了好几下才终于把那些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 终于，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念头——施遂他好变态，居然好这口！ 贵妃鸡很快做好出锅，林沫然没再上去敲门叫施遂下来吃饭。 他已经做好了这顿饭他自己吃，而施遂这次没个十天半月甚至一头半载是不会再理他的觉悟。 只是没想到等他刚把贵妃鸡从锅里盛出来，转头就看见了来到餐厅的施遂。 林沫然愣了一下之后赶忙转回去假装自己很忙。 忙着把菜上桌，忙着盛饭，忙着拿碗筷。 终于，没得忙了。 林沫然搓着手，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侷促且无措。 「来、来吧，吃饭吧！」 他客气地招唿施遂落座，自己也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两人开始吃饭，沉默，持续的沉默。 林沫然有点儿受不了了，如此尴尬沉默的诡异气氛，让他连饭都吃不出味道来了。 怂啥呀？他对自己说。 不就是看个□□嘛，他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被隔壁家小胖拉着去大壮家一起偷偷看过。 只是他看的是男人和女人的，而不是像施遂看的那个是两个男的。 但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今同性婚姻早已经合法，社会上有得是同性夫妻。 于是林沫然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试着缓和气氛，对施遂说道：「那个曲谱我给你拿回来了，你收好。」 施遂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回了一句：「给你的。」 林沫然又愣在那里。 是啊，这不是很明显的嘛！ 施遂对曲谱一没兴趣二看不懂，之所以花这么大的价钱拍下来，不是送给自己又能送给谁？ 这要是以前他不知道施遂的心意想不到也就罢了，现在他对施遂的心意清清楚楚，怎么还是蠢蠢的想不到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怪只怪施遂把自己藏得太深，他又完全看不懂施遂。 林沫然的脑子里忽然就掠过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那段被铁链捆缚住的淫靡视频上。 「咳咳咳咳咳……」 他被自己呛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似的。 施遂飞快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林沫然身侧，一手帮他递水另一手似乎想要帮林沫然拍拍后背。 但他微微抬起来的手要触碰到林沫然之前却又迟疑，始终也没敢落下去，只是有些无措地守在了林沫然身边。 林沫然接过施遂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这才好了一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施遂那只半抬起来的手慢慢放下，人也回了自己的座位坐好。 两人重新进入埋头吃饭的模式，气氛似乎比刚刚更加尴尬了。 还好这时响起了请求视频通话的铃声，打破了这种沉默。 响声来自林沫然的手机，就放在餐桌旁的岛台上，他忙拿了过来。 请求通话的人让他有些意外，但他很快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圆脸的女孩儿，比他当年离开的时候长大了不少，但也还是稚气未脱的可爱模样。 女孩儿的圆熘熘地眼睛盯着他看，没有立刻说话，没几秒，那双眼睛又湿润了。 林沫然有些无奈，先一步开了口，道：「林茉莉，都这么大了还哭？」 女孩儿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哥哥……」 「嗯。」林沫然答应道。 「你还生我的气吗？」林沫莉在那头问。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林沫然问。 林沫莉道：「气我上次挂你的电话。」 林沫然道：「哥哥哪有那么小气。」 林沫莉问：「那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也不来电话。」 林沫然实话实说道：「哥哥这两天有点儿忙，想忙完再找你的。」 林沫莉看起来不太信，倒是没再掉金豆豆了，把脸颊上的泪痕擦干净，又开始盯着视频里的林沫然看个不停。 「我看见那个茉莉花开了，你和艾米哥哥终于做出来了吗？」 林沫然道：「是啊，专门做给你的，上次哥哥胡说八道，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第85页 林沫莉「嗯」了一声。 她早就不生气了，她更担心的是林沫然不理他，就像之前的四年一样。 「哥哥，你在直播里好帅！」她开口夸赞。 「那当然。」林沫然一点也不谦虚。 林沫莉跟着笑起来，笑得很甜很可爱，但目光里却有着隐隐的难过。 林沫然又问了些她的学习方面的情况，她也都好好回答了，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她很想问的问题：「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沫然没想好这个问题，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沉默着，忽然视频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呵斥声。 「林沫莉你在干什么？《素问》都背完了吗？让你收拾的药材也没收……」 噼里啪啦手忙脚乱的一阵响动，接着，视频被挂断了。 林沫然盯着突然中断的页面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呆呆的，像是陷入了某些糟糕的回忆中。 直到面前的饭碗里被夹了一个硕大的鸡腿过来。 林沫然有些意外地抬头，接着就对上了施遂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如果光看脸，任谁也看不出他现在的行为是在试图安慰。 林沫然努力笑了一下，问施遂：「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施遂没有回答，但目光依旧徘徊在他的脸上，难得得没有迴避。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林沫然单方面下了定论。 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对施遂道：「你要真想安慰我，夹鸡腿给我不如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锁门？你是讨厌和我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吗？」 施遂嘴动了一下，但却没有回答。 林沫然道：「如果是那我可以搬出去。」 施遂终于还是开了口，道：「不是。」 林沫然道：「那……是为了看、那种小电影？」 施遂：「……」 他把目光移开，嘴巴紧紧抿起。 林沫然已经过了那阵儿脸红心跳的反应高峰，在经过林沫莉的视频洗礼之后，人也跟着豁达坦荡了起来，他道：「你别害臊，都是大人了这很正常的，不过朋友之间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你忘了以前我有好东西也都记着给你分享的？」 比如山上采的超甜的野果、突发奇想研制的新菜、甚至是自己从来不带其他人进去的秘密据点。 「一会儿能把你的小电影分享给我吗？」林沫然好奇地问道。 他是真心想看看施遂这特殊的口味爱好，具体是个什么内容。 既然想要治癒这傢伙的心理问题，当然要多了解他才行。 只可惜施遂听了他这话之后垂下头去吃饭，似乎对他的这个请求充耳不闻。 林沫然：「……」 小气！ 想要深入了解施遂的内心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林沫然其实也早就做好了改变施遂的极端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心理准备。 在吃过饭后，施遂没有马上回到二楼再把自己锁进书房，而是跟在林沫然屁股后面把桌子收拾了，把碗筷都放进了洗碗机里。 整套下来居然不是那么生疏，看起来像是干过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林沫然实在是好奇地问道。 会做饭，会收拾卫生，明显已经具备居家过日子的能力了。 「做过几次，自然就会了。」施遂回答。 十分不谦虚的发言，似乎这根本不是需要专门去学的技能，随便做做就会了。 林沫然对这发言给了一个字的评价：「啧~」 接着他道：「行了，这里没什么要干的了，剩下的我来就好。明早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虽然早上施遂的鸡蛋肉丝面让他很受用，但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下意识把自己放在照顾者的位置上。 施遂却没有回答，似乎是吃什么都可以的态度。 林沫然于是摆摆手：「那我就看着做了，你去客厅或者回楼上忙你的吧！」 接着，他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卫生收拾干净，正要把没用完的食材放回冰箱里，结果一转身就撞到了施遂身上。 林沫然稳住身形，低头看了眼被自己结结实实踩了一脚的施遂的脚，问：「你怎么还在这儿？没踩疼吧？」 施遂把脚往回收了收，没吱声，但也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沫然：「……」 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冰箱里，然后拉了施遂到客厅，把他按在沙发上，弯腰蹲下去就要扒他的鞋子看他的脚有没有被自己踩伤。 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施遂的脚，手腕就被牢牢握住了。 林沫然看着施遂道：「你也不说你疼不疼，那我只能自己看一下了。」 施遂总算开了口：「不疼。」 林沫然说：「我不信。」 他回来急着给施遂做贵妃鸡，都没来得及换软绵绵的拖鞋，到现在脚上穿着的还是那双硬底休闲鞋，他自己感觉那一脚踩得很是结实。 但施遂只是抓着他的手腕，一副宁死也不会让他查看的架势。 林沫然太了解这个傢伙了，只好道：「那我去给你找个药，一会儿你自己处理一下？」 又过了两秒，手腕上的力道逐渐松弛，接着完全放开，这是同意了他的提议了。 林沫然去一旁翻了药箱出来，找了药膏和药水递给了施遂。 第86页 但施遂还是坐在那里没有马上上楼的意思。 林沫然终于察觉他这是有意留下来了。 他问：「你有话要跟我说？」 施遂抬眸看向他，但却不开口。 林沫然试着揣摩他的意图道：「我爬你窗的事儿还是小电影的事儿？」 施遂还是继续看着他。 林沫然道：「爬窗是我的错，我侵犯了你的隐私，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做了，除非你的门怎么都敲不开。」 「至于小电影……都说了你不用不好意思，这很正常，我、我有时候也看的。」 说完他又问了施遂一遍：「所以、施总不打算分享一下吗？」 施遂把视线移开了。 林沫然又「啧」了一声，心里对施遂的那个小电影更好奇了。 居然这么宝贝，都不愿意分享的。 而他死后跟在施遂身边，也并没有看见过施遂看这个小电影。 那个时候的施遂……可能已经没有了现在这样惬意的心思。 不过现在难得施遂愿意坐下来跟他交流——虽然一直都是林沫然在说，但愿意跟他面对面坐着，还能时不时给他眼神上的交流，这已经是很好的信号了。 林沫然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施遂谈谈。 他直接问道：「之前在拍卖会现场你是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 施遂抬眸看他，但不正面回答。 「因为我？」林沫然有点儿了解，但又不是特别了解：「我干嘛了？拉错了三个音？」 施遂又把目光给移开了。 林沫然：「……」 谜语好难猜，心好累。 做了一下自我建设，他继续好脾气地对施遂说道：「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心里有什么事不要憋着，要说出来。还有，不论发生什么，你自己的命都是最珍贵的。」 施遂闻言却忽然抬头，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半晌后终于愿意开口，说道：「这句话，你也要记得。」 林沫然一愣。 哪句话？ 自己的命最重要？ 他、他知道的，他当然知道。 上辈子的死是意外，也是他一时的心软，遂了他人的意。 「好，我会记得，你也要记得。」他对施遂道。 说着还伸出了手，做了个幼稚的举动：「拉手，食言的人是小狗。」 施遂盯着他伸过来的手看了数秒，迟疑着抬起了自己的手，和林沫然的小手指头勾在了一起，又被逼着认真地用大拇指盖了章。 … 大概是因为对施遂的小电影过于好奇，晚上做梦的时候林沫然梦入小电影的场景里。 锁链锁住了他的手脚脖颈，人也被关在一个灯光幽暗的小屋子里，任他如何唿救挣扎都无法逃脱。 下一刻，门声轻响，有人推门进来。 林沫然慌张抬头去看，就看见施遂一脸漠然地拉开了系在脖间的领带，一颗一颗解着衬衫扣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而且，就是今天晚上穿的那件…… 一个激灵间，林沫然勐地睁开眼睛。 做梦了。 还梦那个遗了。 「靠！」 小林师傅发出一声低骂，把整个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都怪施遂那个小气鬼！ 不过之后的几天里，林沫然和小气鬼相处得还不错。 施总没再莫名生气，而且看起来也不太忙，天天都按时回家吃饭，有时候还会早起把早餐做好，等着林沫然下楼一起吃。 晚饭的时候他也会捲起衬衫袖子帮林沫然的忙。 不论是饭前帮着洗菜、洗米，还是饭后帮着收拾桌子、把碗筷放到洗碗机，他总是喜欢围绕在林沫然周围，默默地干着这个干着那个。 竟然意外的和谐美好。 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林沫然一看到他那挽起袖口的衬衫就容易多想，只能努力转移注意力。 就这样早晚跟施遂过着平淡的居家生活，白天就去工作室继续和小齐打磨《遂于传》的剧本。 过了几天之后，这天从工作室往施遂别墅赶的路上，林沫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的电话。 开始他以为是骚扰电话没搭理，没想到那人又打了两遍，林沫然这才接了起来。 他没开口，等着对面先说话。 那边安静了几秒，才有一个声音传来过来： 「小然吗？我是大哥。」 林沫然握手机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背后酥酥麻麻的，隐约像是有条毒蛇从电话那头钻了出来，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36章 见林沫然不吱声, 电话那头的方家老大方启继续温声道：「知道你又受委屈了，不过没关系，大哥现在回来了, 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林沫然依旧不说话，方启又道：「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或者大哥找个地方，你过来坐坐？好久没见, 大哥挺想你的。」 「不用了。」林沫然忍着心理的不适开了口，回绝道：「最近都很忙。」 对面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愣了一瞬之后还是很温和地说道：「你这是连大哥都恨上了？恨我们只关心小叙忽略了你？」 林沫然直接回道：「我到地方了, 有事，挂了。」 说完，他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第87页 不过他这也不算是假话, 他真的到地方了。 从网约车上下来，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站在大门旁的施遂，也不知道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 应该是后者。 毕竟哪个大老闆的司机会把老闆扔在大门口，而不是直接送到别墅内部的车库里呢？ 一见到施遂, 刚刚被方启影响到的心情便阴转晴了, 林沫然笑着走向施遂，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唿道：「施总，好巧啊！」 施遂像是没听出他语气中故意的逗弄，而是看着驶离的网约车，犹豫着开了口道：「不是有驾照？」 林沫然：「……嗯。」 施遂没再说话, 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沫然知道他的意思, 便道：「你车库里的车太豪了, 不适合我。」 施总的车不是一般的豪，是开出去分分钟吸引无数眼球的那种豪, 重点是风格老气稳重，实在不是林沫然喜欢的类型。 施遂微微动了下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 两人一起进了大门，往房子那边走去。 走出一小段距离了，施遂才像是忍不住一样，开了口问林沫然：「你喜欢什么样的？」 林沫然的思绪都已经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听了施遂的话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车。 「施总想送我礼物？」他盯着施遂问。 施遂把视线移开不和他对视，但「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林沫然随口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我这么好？又是租房子，又是送曲谱，现在还要送我车，施总，你不会是……」 施遂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林沫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勐地意识到他玩笑要开过。 都提醒过自己好几次了，明明知道施遂的心意，就不要拿这方面来开玩笑，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一对上施遂，他这张嘴就像是个没把门的，总想犯贱逗逗他。 不过还好，他剩下的那半句「看上我了吧」没说出来，于是赶紧临时拐弯，道：「……终于发现我是你的好兄弟了吧？」 施遂也不知道松了一口气，还是微微有些失望，目光牢牢地盯了他几秒，最终还是转过头去，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林沫然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鼻子，跟着往前走。 没走两步忽然听见稍稍走在前面的施遂说了一句：「不是。」 林沫然：「？」 施遂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更清楚得说道：「不是好兄弟。」 接着，他再次转回头大步往前走去。 林沫然的心一阵不受控制的悸动，整个人也定在了那里。 施遂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勇了？ 不是兄弟，但想对自己好。 就算是前世的自己，也不会傻到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 但、他还完全没有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 被定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儿，看着已经往屋子里走去的施遂的背影，林沫然才重新迈开了脚步。 他心想：怂个毛！ 虽然事实是，他前世到死都是个母胎单身，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恋爱该怎么谈。 但施遂还不是一样。 既然大家都是新手，没道理他先怂了！ 给自己打了气，林沫然斗志满满地进了屋子。 今天要吃的主菜是西湖醋鱼，另有两道素炒。 林沫然直接上手料理鱼肉，施遂负责煮饭和跟在旁边打打下手。 几天的配合下来，两人已经超有默契。 把鱼下锅，林沫然想起来早上腌制的小黄瓜。 他昨天听来接施遂上班的娄助理提了一嘴，说施遂那天没能吃到他做的小黄瓜酱菜略微有些遗憾。 一道随手就能做好的小酱菜而已，林沫然肯定不会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没办法满足施遂，于是当天就去採购了鲜嫩的小黄瓜，今天早上腌上，到了下午回来拌上酱料稍微入味正好可以吃。 林沫然先捏了一块自己尝一下味道，感觉十分不错，便又顺手捏了一块递给施遂：「尝尝。」 他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有这个习惯，做了好吃的第一时间让身边的人尝一下给出意见。 不过以前在他身边的不是甄老头儿就是林沫莉。 这次在他身边的却是施遂。 施遂似乎是愣了一下，稍一迟疑还是张开了嘴，把林沫然捏在指尖的那块小黄瓜吃进了嘴里。 他的唇瓣微微触碰到了林沫然的指尖。 不明显，但两人都感觉到了。 林沫然：「……」 做饭做饭，干活干活。 假装自己很专注在做饭并且很忙活的他，间隙里偷偷去瞅施遂。 没道理啊，为什么他这么淡定？ 该淡定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对啊！ 结果下一刻，他看见施遂把应该盛在饭碗里的米饭，盛在了硕大的汤碗里。 意识到自己拿错碗了，他又默默地重新拿了饭碗过来，把大汤碗里的饭小心地拨了出来。 林沫然：嘿嘿！ 心里平衡了。 这边饭好上桌，大门的门铃响了。 施遂像是知道来的人是谁，直接过去按了开门键。 没一会儿娄助理拿着一大摞文件走了进来。 屋子里饭香瀰漫，他家总裁和林少爷一人腰间系了个围裙，人夫感满满。 第88页 娄助理努力做到目不斜视，但还是对他家总裁衣袖半卷腰系围裙的造型惊嘆再惊嘆。 最后一道素材出锅，林沫然把菜端到桌上，顺口邀请娄肖宇：「娄助理留下来一起吃吧！」 娄肖宇客客气气婉拒道：「不了林少，我那边还有点事儿急着处理，下次有时间的吧！」 他可不敢跟老闆抢食儿。 不过倒是有件事他想问问林沫然。 「林少最近在忙什么？我看网上都在议论说你会继续参加《地球人联盟》后续的直播？」 林沫然：「嗯？没有啊，我不参加。」 娄肖宇道：「但网上关于林少的唿声很高，他们还搞了一个期望出现在后续直播的名单，林少名列榜首。」 林沫然笑了笑，道：「网友们还真是热情。」 娄肖宇又问：「林少自己不想去吗？我觉得你要是想去的话，节目组为你再增加一个固定嘉宾的席位都是有可能的。」 林沫然道：「不至于，我哪有那么大的牌面，而且我真的不想去，最近一直在忙工作室的事儿。」 娄肖宇：「原来是这样。」 他问这个其实是有原因的。 《地球人联盟》两期直播过后热度暴涨，尤其国外的数据甚至比国内的数据还要喜人。 相关制作方自然想要继续将这个节目推向更高的高度。 而作为第二期直播中讨论度最高的林沫然，不管是国外组还是国内组，都有意邀请他继续参加。 只是国内这边的负责人自己做不了主，需要询问上面的意见。 这个上面，就是施遂。 娄助理先一步得到了下面负责人想要拉拢林沫然继续参与《地球人联盟》后续直播的消息，然后请示了施遂。 施总看起来似乎不是太想林沫然继续参加，但也没有一口拒绝，说要问一下林沫然自己的意见。 说问当然不是他自己开口问。 这不，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娄助理头上。 娄助理这会儿得到了答案，正要麻熘地走人，就听见林沫然接了个电话。 娄肖宇和施遂都听见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熟络地打招唿：「詹姆斯？怎么了？」 「又找我喝酒？你还真是个酒鬼。」 「今天吗？」 娄助理小心地观察着自家老闆的脸色，发现果然又冷成了北极。 还好林沫然的回应是：「今天不行，我饭都做好了，跟我朋友一起吃，嗯，对，明天？行吧，明天我去找你。」 娄助理看见自家老闆脸色阴转晴，接着又晴转阴，最后又变得面无表情。 等到林沫然挂断了电话，娄助理立刻帮着老闆开口道：「有人请喝酒吗？我们老闆地下存了不少好酒的，林少没尝尝看？」 林沫然闻言倒是想了起来，这栋别墅里的确是有个藏酒窖。 不过他飘在施遂身边的时候，只看见施遂打开过一次。 也是在那一次，他看着施遂自己喝光了一整瓶高度酒，在醉醺醺的时候，红着眼睛 ，亲了自己的照片。 「咳咳，」林沫然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道：「是吗？那一定有很多好酒。」 娄助理还想再说，但转眼看见他家老闆瞥过来一个「你怎么还不走」的嫌弃眼神，忙不敢再说，麻熘回去加班处理公务去了。 没办法，最近林少天天在别墅住着，他家老闆居然也跟着朝九晚五规律作息起来，很多文件也都是让他打包带回别墅来处理，一副「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昏庸模样。 这边林沫然不自在归不自在，但既然娄助理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很想亲自见识一下施遂的酒窖，并且在见识到之后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挑了一瓶窖藏国酿，又在施遂地推荐下选了一瓶年头久远的拉菲。 好酒就是好酒，入口回甘，滋味醇厚，还不是那么易醉。 林沫然小尝了国酿后，又一脸满足地喝了杯拉菲。 最后，还是更喜欢国酿。 林沫然酒量很好，不过他知道施遂酒量更好。 想要灌醉这个傢伙可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有些话他想听施遂清醒的时候说出来。 所以最后两人也只是小酌，浅尝辄止，饭菜倒是都吃干净了。 又是好好活着平淡却开心的一天。 临睡着前，林沫然居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无限接近他梦想中躺平的日子。 除了还需要来回往工作室跑，施遂的别墅环境也不太符合他想像中的山清水秀之外，其余都是完美。 倒是没想到第二天去工作室的时候会看见方启，还真是阴魂不散。 「小然。」 一见面，方启便摆出了一副老大哥拿任性淘气的弟弟无可奈何的宠溺姿态。 「你不肯理我，我只好亲自找过来了。」 林沫然看着这个面容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身上也和自己流着相近的血的男人，脑子里想到很多画面。 他想到方家从上到下对自己的冷漠疏离，想到即使他从不要求什么，也还是被认为是占了方家莫大的便宜，因此招来方天河伍芸和方婷的诸多冷眼嫌弃。 接着便想到只有方启对他的友爱亲和，想到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别理他们，我知道你才是我的亲弟弟」，想到其他人都去给方叙庆祝生日而忘记他的存在的时候，到厨房来单独为他送上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的方启，笑着祝他生日快乐的样子。 第89页 林沫然承认，在那个时候他的心里的确感受到了温暖，并因此将方启当做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亲人。 「找个地方坐坐，跟大哥好好聊聊？」方启提议道。 林沫然从旧日的思绪中回神，略微想了一下，直接道：「要聊什么？」 「聊我刚来那年你得罪了某地某个道上的人，结果差点儿被人追上打死？」 方启愣住，过了几年那件事他都快要忘记了，为什么林沫然忽然会提起？ 他迟疑着道：「那次是我不小心，害的你也跟我一起陷入危险，大哥心里愧疚了好一阵子。」 林沫然内心冷笑，没说话。 当年他刚刚从乡下到项城来，除了方启之外，方家其他人都对他漠不关心。 所以每次方启叫他出去或者去哪里的话，他都会乖乖跟着去。 倒是没想到那次会被人追堵。 他又道：「当时你把手机扔给了我，让我拿着保持联络，你自己则跳窗跑出去，说是要引开那些追踪。」 方启道：「是啊，还好我腿脚快引开了那些人也没被他们追上。只是后来我叫了人过来接应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里了，害我好一阵担心，还好你后来没事。」 林沫然道：「我没事是因为我够机灵，没有听你的话老老实实抱着你的手机在那里等，但奇怪的是不管我往哪边跑，他们都能找到我藏身的地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的手机里有定位，他们靠着定位追捕你。」 「你是故意把手机留给我的，对吧？」 方启终于没了那副和蔼大哥的模样，而是微微皱了眉道：「谁跟你说的这些？你觉得大哥是那样的人？」 第一个问题林沫然没法回答。 因为这些话都是后来方启亲口说的，对着几近疯狂的施遂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方启见林沫然嘴角带着冷笑，一双眼睛锐利漠然，像是已经看穿了他拙劣的伪装和演技。 但他还是得继续演下去，道：「你这样怀疑，大哥的心都冷了。」 林沫然道：「这就冷了？那还要和我接着聊吗？聊去年，秦志华那次。」 方启脸色再变。 去年的某一次，方启带着林沫然去参加一个晚宴，还说什么「你应该提前熟悉一下这些应酬的事」，「方家早晚还是要靠我们兄弟两个，小叙他靠不住」之类的话。 林沫然对接手方家没兴趣，但追堵事件并没有让他勘破方启的伪装，之后对方启还是保持着信任和听从。 宴会后方启亲自送他回了酒店房间，没过多久，那个叫秦志华的老总就藉口走错进到了他的房间里。 只是姓秦的没想到，林沫然早就喝出了酒水里有问题。 秦志华因此没能得手，还被林沫然揍了一顿。 之后方启跟林沫然说，他会追究秦志华的责任，两家的合作也告吹。 他演的那么像，于是从头到尾林沫然也只怀疑对他起歪心思的是秦志华，这一切都跟方启没有关系。 「小然，你怎么会怀疑到大哥头上？」 如今的方启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伪装：「你到底听谁说了这些胡话？你把他叫出来，我可以和他当面对质。」 林沫然听得好笑，他倒是挺有兴趣看看现在的方启和将来的方启当面对质的样子。 只是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也就是了。 他说这些，也只是想让方启知道，他已经看透了他的全部伪装，麻烦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演这些令人作呕的戏码。 不等他下逐客令，忽然又有人造访他这个小破工作室。 「小林师傅，我可算找找你了！」 来的人一脸热情，是齐宴斋的刘成，他身后还跟着他的铁哥们马小军。 马小军一脸无奈的样子，对林沫然道：「不能怪我，他太磨人了，非得让我带着来找你。」 刘成笑呵呵地上前去和林沫然握手：「小林师傅你别怪他，的确是我想见你，主要我这边申请了好多次加好友，小林师傅你也不给我通过。」 林沫然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来回晃了半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手解救出来，这才回应道：「最近加我的人有点儿多，可能没看到，刘总找我有什么事？」 刘成道：「还能有什么事儿，我上次不就跟小林师傅说过了，我们齐宴斋诚心诚意想要跟小林师傅搞合作，首席代言人的位置怎么样？」 马小军在旁道：「我都跟你说了你们齐宴斋没希望，你知道这段时间想找他代言的有多少嘛！」 刘成白他一眼，道：「你别说话，人小林师傅自己还没说啥呢！」 林沫然紧接着就说了：「刘总，我代言你们齐宴斋真的不合适，甄老头儿估计会噼了我的。」 刘成还想再说什么，转头看见了旁边的方启：「咦？你不是……方总？」 一脸阴晴不定的方启正要回应，门外又有人进来。 「请问……小林师傅在吗？」 今天没跟着牛建和出去跑，在工作室担任前台的小王立刻起身欢迎来人。 因为这人他在网上见过，就是前几天跟他家小老闆一起登上了热搜的作曲人孟久，他身后还跟了两个看起来就是搞艺术、身穿一身古风衣着的人。 泡泡工作室简陋的会客厅里因此挤满了访客，显得拥挤不堪。 第90页 林沫然对着方启示意：「我这里很忙。」 你还不滚？ 方启此时满心疑惑，不知道自己的伪装是从哪里泄露的马脚。 但现在的确不是再继续跟林沫然掰扯下去的时机。 他笑着起身，脸上的伪装重新变得完好：「你现在真的很受欢迎，大哥很为你高兴，那你先忙，有空我再联繫你。」 他迈步往门口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手里的电话响了。 「餵？」 「什么？怎么回事儿？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却又转头，对着林沫然道：「小叙生病了，现在在医院。」 林沫然微微一愣。 上辈子，方叙并不是这个时间点得病的。 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没说话，方启看了他几秒后，转身离去。 第37章 刚上班没多久正在做会议前准备的娄助理, 看见自家总裁在选车。 难道是出库里的车不够开了？还是老闆突然转性对车子的兴趣直线上升，想换辆最新款的尝试一下了？ 他发现总裁现在浏览的都是些超炫酷的个性化车型，心说真转性了？ 没等娄助理想明白, 就听见总裁开口问他：「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什么样的车？」 娄助理看了一眼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四岁的总裁，对这句老气横秋的话无处吐槽。 但他机灵的小脑瓜还是第一时间响起了雷达。 这车子, 恐怕不是总裁自己要开，而是要送人的。 娄助理十分中肯地回答道：「年轻人最喜欢的肯定是超跑，不过如果是林少爷的话, 估计他可能不太喜欢张扬的，但也不能太老气，感觉……这一款就挺好。」 施总对娄助理一下子猜出了意图这一点毫不在意, 甚至还觉得这助理没选错，省得他多费口舌。 他认真看了下那款车子的外观和性能，重点是安全性的介绍，最后交代助理道：「看看今天能不能给他送过去？」 娄助理应声答应下来，利索地把这件事安排进日程的紧急事项中。 这边林沫然赶走了方启, 却还有好几个客人要招待。 虽然他已经明确地拒绝了齐宴斋的代言, 但这位刘成刘总十分执着，也超级能扯皮，想着法儿地想要跟林沫然搞合作。 「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搞个南北联合嘛，对不对？干嘛一定要搞对立呢？」 林沫然被他这热情的规划搞得脑袋都要大了，忙朝着马小军投去斥责的眼神, 希望他管管自己的老铁。 马小军好歹还有点儿良心, 拦住了他那嘴叭叭个不停的好兄弟：「行了行了, 都跟你说小林老闆仙气儿飘飘，不搞你们这些世俗的东西, 别废话了，人还有别的客人呢！来来来我带你参观参观林老闆的这间小破工作室……」 说着，真就把刘成拉走参观去了，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林沫然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孟久和他身旁的两位客人身上。 「孟哥你好，你怎么知道我这小地方的？这两位是……」 他瞅着孟久旁边的两人有点儿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而这两人也不等孟久回答，直接来了个自我介绍。 先是那位身高腿长的高个子男人对林沫然说道：「小林先生你好，我是蒋潇瑟。」 旁边那位矮胖地道：「我是黄飞飞。」 林沫然一下想了起来：「哦~你们是天涯乐坊的！我说看着有些眼熟，幸会幸会！」 他前几天才听富郁提起过蒋潇瑟这个人，而且他以前看过天涯乐坊的演出视频，难怪刚才第一眼看见觉得这两人像是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孟久这会儿也才插得上话，说道：「是那天在拍卖会的时候，我听他们说你的工作室叫泡泡工作室，小蒋他们查了一下，就直接过来拜访了，实在是失礼。」 事实是蒋潇瑟他们找到孟久，想让他帮着联繫一下林沫然，结果这孟老哥社恐愣是不知道发消息该怎么说比较合适，偏偏蒋潇瑟这边一直催催催，最后他还直接被两人一起拉着过来找人来了。 林沫然跟着客气了几句，又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儿，蒋潇瑟他们也和孟久一样，单纯是被林沫然的那曲《大羲》给吸引了。 只是不等他们先开口就看见一直社恐的孟久先开了口求曲谱，而且还真让他求到了。 接着他们又被林沫然和孟久合奏的一首《丰》给惊艷到，跟孟久汇合后亲自把《大羲》的曲谱看够了之后就很想来亲眼见一见林沫然。 于是就来了。 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林沫然本也是很喜欢交朋友的性子，何况又是同道中人，所以就分外热情 地招待了三人。 到底是有共同话题的，没过一会儿，他就跟蒋潇瑟黄飞飞和孟久三人相谈甚欢，小王帮着泡的茶水也都喝下去几壶。 他们从《大羲》谈到《丰》，再由《丰》谈到他们天涯乐坊里和这两首风格相近的曲子，接下去又谈到如果加以改编组合的话，怎么样的舞台呈现才能更打动人…… 谈着谈着那三个傢伙摩拳擦掌，四顾相望，恨不得立刻就拿傢伙什过来现场演示一番。 第91页 可惜林沫然这里除了几个忙忙碌碌的员工、马导和他的铁子、保密的剧本、前台的小王和他精心收藏的几包茶叶之外，半个能发声的乐器都没有。 蒋潇瑟提议道：「小林你现在有没有空？不如去我们那儿吧！也就几十里的路程，不太远。」 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从「小林先生」熟络到「小林」的林沫然：「……」 他想了一下今天的安排，他昨天跟小齐说好了的，要把《遂于传》第一季剧本的高潮部分给弄出来。 虽然他是个老闆，但也不好随便放人鸽子，只好婉拒了蒋潇瑟，并说好等他忙完之后亲自过去拜访。 蒋潇瑟三人一脸失落，但也不好强人所难。 三人又坐了好一会儿，茶水又喝去了三四壶，那边等着林沫然开始工作的小齐已经探了好几次头，三人中相比来说最有眼力价的蒋潇瑟才终于恋恋不捨地叫上孟久和黄飞飞，准备告辞。 临走前蒋潇瑟又对林沫然道：「我们过几天要去斯城巡演，时间跟《地球人联盟》第三期正好前后脚，小林你到时候可以来现场看我们演出，我给你留最前排的票。」 林沫然还没看过天涯乐坊的现场演出，现在能得到赠票当然高兴，可就是太远了得出国，而且这跟《地球人联盟》有什么关系？ 蒋潇瑟见他的表情疑惑，便问：「你不是要去参加直播？」 林沫然：「不是啊，我没有要参加。」 蒋潇瑟道：「可现在网上都在说你会出现在第三期？」 林沫然继续否定：「真的没有。」 一旁胖胖的黄飞飞却已经眉开眼笑，道：「这样的吗？那太好了，那你可以直接来我们乐坊做特邀嘉宾。」 蒋潇瑟也道：「是啊，我们开始还怕邀请你来做嘉宾的话，你还要兼顾直播那边太辛苦，现在你不去《地球人联盟》，那我们可不可以正式邀请你参加我们在斯城的巡演？」 林沫然：「……」 人太受欢迎了也不是好事。 最后他送走了蒋潇瑟三人，初次见面对方就给了这么大的面子，他也不太好直接拒绝，只是说了会考虑看看，或者等稍后去他们乐坊所在地拜访的时候再说。 如此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之后的时间了林沫然关了手机谢绝访客，钻进工作室的小屋里跟小齐一起把《遂于传》第一季剧本的高潮部分打磨精细。 最后搞到差不多的时候还要拿给马小军这个总导演过目。 马小军看完表示「还不错」。 然后他就拿着剧本看向林沫然。 林沫然：「……」 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他听见马小军说道：「你要去斯城？」 林沫然再次强调：「没有。」 马小军道：「网上都在讨论说你会去《地球人联盟》第三期。」 林沫然：「他们讨论他们的呗！」 马小军又道：「那个詹姆斯有没有邀请你去？」 林沫然道：「有，但我没答应。」 马小军道：「年轻人不要太狂妄。」 林沫然：「我哪儿狂妄了？」 马小军：「人詹姆斯那么大人物邀请你你还不给面子？」 林沫然道：「我这不是忙着咱们工作室的事儿嘛！」 马小军拍拍剧本道：「忙完了，你可以去了。」 林沫然「嘶」了一声，问：「你这到底想说啥呀？」 之前这人都没提过这个话题，这会儿突然怂恿着他去《地球人联盟》三期是要干嘛？ 果然，马小军道：「你得去。」 林沫然：「我怎么就得去了？」 马小军道：「斯城那边的特效团队可是全球这个。」 他边说边竖了个大拇指。 林沫然：「……」 他懂了，但他有不同意见：「太贵了吧？国内也有很不错的。」 马小军道：「你是说你们之前联繫的那个，专门做5分钱特效的那家？」 林沫然：「……」 行吧，他也承认，牛建和之前也和他商量过特效的问题，但当时他们一没野心二没资本，想着搞个差不多的5分特效意思意思就行了，重点还是剧情和故事，所以找的这家所谓特效团队是简陋了些，技术不那么能拿的出手，也肯定是没办法入得了马导法眼的。 而且他现在终于知道了马小军敢要那三个亿的原因，特效也要占大头了。 还真是要大搞特搞啊！ 林沫然知道马导野心大，劝估计也劝不听，只好道：「那就直接去找人谈呗，怎么还就得我去《地球人联盟》第三期了？」 马小军道：「因为你现在风头很火啊，尤其是在国外。我觉得你可以更火，到时候咱们不管找谁谈合作都有底气，也就有更多可选择的余地。」 林沫然表示不同意道：「这能扯得上关系嘛？」 马小军：「扯得上的。」 林沫然闭上了嘴，不想跟他鬼扯。 马小军却道：「你也真是奇葩，你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上《地球人联盟》吗？而且好多人就算上了也不见得能达到你一半的热度，可你偏偏不知道珍惜。年轻人吶，现在就开始咸鱼摆烂是不行滴，你知道现在小学生做作业都要做到晚上十一点了吗？要捲起来啊年轻人！」 第92页 林沫然随口问：「你家有小学生啊？」 马小军：「有啊，比你勤快多了。」 林沫然神了个懒腰，道：「那我可真是惭愧。」 但他还是要继续摆。 摆烂的小林老闆今天也算是忙忙碌碌了大半天，他看了下时间，又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我会去好好考虑一下马导的教导的。」临走前他最后敷衍马小军道。 马小军啧啧嘆息，又嘱咐他：「不管你怎么想，去斯城是一定要跟我一起去的，听见没！」 林沫然假装自己聋了，麻熘地起身往门口蹿去。 刚蹿到门边就听见小王叫他：「老闆，有人找，等了有一小会儿了。」 「啊？谁啊？」林沫然问。 「林少爷。」 一边安坐着等人的娄助理开口叫了声。 娄助理是来送车的。 施总似乎不放心别人经手林沫然的车，估计是想亲自来送的，但集团那边有要务实在走不开，于是娄助理就代替总裁过来了。 林沫然看着停在小破工作室楼下的那辆崭新亮眼的车子傻了眼。 好吧，他其实早就知道，施遂在某些方面说到做到并且行动力惊人，这也正常，没有一些优秀品质又怎么扛得起那么大一个集团呢！ 但林沫然还是很难为情地挠了下头，对这娄肖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跟施遂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他不解释两句总觉得娄助理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毕竟哪有人平白无故地又给朋友住自己家的房子，又送价值3500万的礼物，勐砸3个亿的投资，还送车。 虽然…… 但是，他和施遂现在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娄助理礼貌地回应道：「本来施总是要亲自过来的，但确实有重要的事务处理，便由我代劳了。林少爷要试下吗？不合适的话咱们再换一辆。」 林沫然忙道：「不用不用，不用换，我看这个挺好。」 娄助理把钥匙交到他手里，示意他上车试试。 车子都给送到楼下了，现在再说不要也挺矫情的。 林沫然直接接过钥匙上了车。 绕着楼下马路开了一圈，手感超好。 本来他想送娄助理回去，顺便过去亲自谢谢施遂。 谁知娄助理另有其他事情要办，暂时不回公司，而且他的车子就停在旁边，也不要林沫然送。 他让林沫然自己去施遂的公司找施遂。 但没了送娄助理的藉口，林沫然就又怂了。 他还从来没去过施遂的公司，现在突然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他想，算了还是晚上回去再当面谢谢施遂吧！ 说着他便也把这话跟娄助理说了：「那这样的话我就先不去施遂那儿了，昨天说好了的今天要去另一个朋友那里吃饭，那我就……走了啊！」 说完，他和娄助理一挥手，脚底油门一踩，车子一个流畅地转弯很快消失在了路口。 被留在自己车子旁的娄助理：…… 开着新车往詹姆斯的住处赶，一路上林沫然心头各种思绪和念头翻涌，无一例外全都和施遂相关。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见到詹姆斯，和他喝起了小酒。 「林，你有点儿……心不在焉。」 詹姆斯想了一下才想起了这个词儿。 林沫然微微回神，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一边跟詹姆斯说这话品着酒，但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施遂。 「抱歉！」 他朝着詹姆斯举杯，仰头喝干了酒杯里的酒，算是自罚一杯。 「出什么事了吗？」詹姆斯有些关心地问。 林沫然摇摇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倾诉一下。」詹姆斯十分绅士且善解人意。 林沫然有些苦恼地挠挠头，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就是、忽然有个人对我、特别好。」 詹姆斯给他重新倒了酒，挑挑眉说道：「我也对你很好的。」 林沫然微愣，接着失笑道：「是啊，你是好朋友。」 詹姆斯之前和他喝酒总是爱强调他们是「好朋友」，这会儿林沫然替他强调了。 詹姆斯又问：「那另一个对你很好的是谁啊？」 林沫然耸耸肩，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的烦恼说给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听，万一把詹姆斯也说烦恼了怎么办。 他又品了一口酒，道：「这酒不错，跟我昨天在我朋友家喝的那个差不多，不过他家有我们中国的窖藏粮食酒，我更喜欢那个，改天请你尝尝。」 詹姆斯道：「中国白酒确实很好喝，我这个也不错。不过确实不是最好的，有一个地方的红酒我保证你喝过之后就再也不能忘记。」 林沫然好奇道：「哪里？」 詹姆斯道：「如果你去了第三期一定会知道。」 林沫然：「……」 绕了一圈又扯上这个话题了。 他笑道：「真这么想让我去啊？」 詹姆斯道：「真的，很想让你去。不只是我，很多人都这么想，大家都想看见你更闪光的样子。」 林沫然道：「那可不一定，也许再出场就是狼狈的样子，让人讨厌的样子。」 詹姆斯道：「当然，现在也有人在网上讨厌你，也有人讨厌我，我们没法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这很正常。而且我们为什么要去看那些讨厌的人呢？我们又不为他们活着。」 第93页 顿了下他又说：「你去了又可以和我们在一起了，乔克、罗宾、威尔斯他们也都很想让你去。」 说起来那另外的三位外国朋友也时常给林沫然发消息，尤其是威尔斯，他现在在国外有点儿忙，但早就说好了等忙完就来这边找林沫然教他弹古琴。 只是林沫然英语水平不是太高，和他们沟通起来不是那么太顺畅。 再就是田琦颖和吴众铭伍思远三人，他们也给林沫然发过不少消息，尤其最近两天，也有来问他会不会上第三期。 虽然只上了一天《地球人联盟》直播的节目，但大家都处得很不错，他们对林沫然的印象也都超级好。 这次林沫然没在詹姆斯这边待太久，酒喝了个微醺就离开了。 喝了酒叫了个代价，代价摸着新车比他还激动的样子，一个劲儿地夸这车性能好，开得分外稳当。 只是路过某个百货大厦的时候，林沫然叫代价停下来等了一会儿，他进去买了个东西出来。 到家的时候二楼没亮灯，看来施总今天有点儿忙。 林沫然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直接洗漱上床，刚睡下没一会儿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 他一下子坐起来，赤着脚下了床趴到窗口去看，果然看见了施遂回来的车子进了车库。 胡乱扒拉了一下头髮，林沫然拿上放在床头的东西拉开门就往楼下跑去。 跑到楼下的时候施遂正好开门进来，一眼看见林沫然身穿睡衣光着脚跑下来的样子。 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面勐烈地跳动了几下，他垂下眼帘，掩饰眸光中的火热。 「我还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林沫然一路下了楼梯来到施遂面前，说道。 施遂弯腰从鞋柜里拿了双新的拖鞋出来放到林沫然脚边，目光扫过他白皙可爱的脚趾，用低哑的嗓音开口说道：「鞋穿好。」 林沫然倒是听话，把脚丫子蹬进鞋里，然后又问：「你吃饭了吗？」 「嗯。」施遂回答，同时注意到林沫然背在身后的手。 林沫然忽然就有些难为情。 但既然都跑下来了，没道理不送出去。 于是他把藏在身后的礼物递了出来：「送给你的，车子的回礼。」 施遂微微愣了下。 他就是单纯地不想林沫然天天打车不方便，所以才给他买辆代步的车子。 没想到会有回礼。 也是，他应该了解他的，他什么时候白白占过别人便宜，收过别人好处。 施遂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不希望林沫然把他当别人。 但，又有些好奇他会送给自己什么样的礼物。 他打开了盒子，是个手錶。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似乎……只有情人之间才会送手錶。 施总心里瞬间像是沸腾了的锅，汩汩的冒泡冒个不停。 「不是太贵，你别嫌弃。」林沫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施遂又看见了手錶上「lx」的字母标识。 「很巧是不是？」林沫然问。 「其实我本来想买另一个很贵的牌子的来着，但忽然看见了这个，觉得很喜欢，你呢？你喜欢吗？」 「就是挺可惜，只有这两个字母，没有『z』，要是『lxz』三个字母都有那就完美了。」 说着，他冲着施遂眨了下眼睛，带着狡黠和调笑的意味。 施遂心里汩汩冒着泡泡一下子全炸了。 原来，他知道那个打赏了101颗超级□□的「lxz」是自己。 那是不是说明…… 施遂脑子里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忽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林沫然看了眼自己回来后随手放在餐桌上的手机，过去拿起来瞅了瞅，很快接了起来。 「沫莉？」 「哥哥，」对面的林沫莉声音很小，明显是在偷着打电话：「我们明天要去项城了！」 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高兴。 「明天？」林沫然尚有些模煳的脑子转得不是太快，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你和谁？」他问。 「爸爸，还有妈妈都去。」林沫莉回答。 「嗯。」林沫然应了声，声音有些闷。 「哥哥，我明天就能看见你了！」林沫莉继续高兴。 林沫然让自己释怀一些，问：「有人接你们吗？」 林沫莉愣了下，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道：「我不知道，应该有吧！」 林沫然想了一下，道：「那你去问一下爸爸，如果没有人接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那头林沫莉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这才挂断电话，想办法去问爸爸有没有人接的问题去了。 得到新车子、送出好玩儿的礼物，一直像微醺的状态一样轻飘飘暖洋洋的心情，现在彻底被敲得粉碎，林沫然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失落和无所适从。 直到脚步声响，施遂走到了他的面前，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轻轻抬起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轻很轻地捏了一下。 林沫然对着他笑了一下，只是笑得像哭一样。 他解释给施遂听：「是方叙，他病了，爸爸妈妈还有沫莉明天来城里看他。」 他其实不是很想承认，他这会儿心里有些难过。 第94页 方叙病了，乡下的爸爸妈妈会立刻赶过来看望他。 而林沫然只有在死了的时候，他们才会赶过来看一眼。 可明明，他才是他们养大的孩子啊！ 第38章 林沫然没有让自己的这种难过放肆蔓延。 他反手拍了拍施遂放在自己肩膀上试图安慰自己的手, 道：「我没什么事，你上楼忙去吧，我看会儿电影, 你这个超大彩屏我还没体验过呢！」 说着，他迳自走到沙发上找了遥控器过来打开了超大屏的电视，翻了部前段时间刚上线的电影来看。 就这么安静地看了十几二十分钟, 精彩的剧情设计和超燃的画面冲击很快让林沫然完全沉浸了进去，暂时忘记了现实中的烦恼。 他给自己找乐子向来可以的，调节糟糕的情绪也很有一套, 毕竟这世道艰难，不给自己找点儿情绪转移和释放的出口，人很容易发疯。 这栋房子里的两个人疯一个就已经够多了。 正当他看电影看得热闹, 忽然一股别致的香甜隐隐飘了过来。 林沫然异常敏感的嗅觉连忙顺着味道的来源找过去，很快就看见餐桌旁的施遂正在拆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盒。 接着，一个黄橙橙的榴槤蛋糕暴露在了空气中，独特的诱人滋味也更加浓烈地四下里飘散出来。 林沫然用力嗅着这个好闻的味道起身蹭到了桌边。 「哪来的？」他傻傻地问。 「买的，附近那家店有卖。」施遂拿了小刀过来将蛋糕切成了几份, 选了最大的一块盛起来递给了林沫然。 林沫然接过来看着施遂问：「你刚刚出去买的？」 施遂「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司机已经下班了, 他自己开车出去的，本来还想着不一定能买得到，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别墅区外的那家店里就有。 林沫然又接过施遂递过来的小叉子，神情有些呆呆的。 蛋糕的香气太过诱人, 他呆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叉起一小块榴槤酱最多的地方放进了嘴里。 熟悉又久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味蕾, 整个灵魂都像是被安抚被无限满足了一样, 好吃到让人心肝颤抖。 这是他最爱吃的榴槤蛋糕。 这是因为养母对榴槤过敏，家里从来都不会买的榴槤蛋糕。 这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只是过敏的人变成了方叙，所以也绝不会出现在方家的榴槤蛋糕。 这是他在死后看着施遂买回来放在桌上守着发呆，但他因为没有实体只能虚虚地穿过，无论如何也闻不到味道更无法品尝的榴槤蛋糕。 这是其他人都忘记，只有施遂还替他记得的榴槤蛋糕。 林沫然又叉了一大块放进嘴里，以此来掩饰自己微微颤抖的动作和有些哽住的喉头。 他想：榴槤蛋糕真好吃呀！ 很快他就把小碟子里的蛋糕全都吃得干干净净，也顺便平復了自己被这小小蛋糕激起的剧烈的情绪起伏。 一旁的施遂又为他递上了第二块，同时嘴里跟他打商量似地道：「再吃一块，剩下的留到明天？」 林沫然乖乖地接过来，乖乖地点头，又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次他不像刚刚吃得那么贪心那么急不可待，而是一点一点叉了放进嘴里细细地享用品尝。 吃着吃着他才想起来要分享给面前的施遂，就用自己的小叉子叉了他认为超级好吃的一块，直接递到了施遂的嘴边。 「你也吃一口。」 他知道施遂虽然对榴槤不过敏，但也不爱吃蛋糕。 果然，施遂看着他递过来的小叉子上黄黄腻腻一小块，没拒绝，但也没张口。 「尝尝嘛，很好吃的。」林沫然努力说服道。 施遂又迟疑了两秒，终于给面子地张嘴，从小叉子上叼走了那小小的一块。 「怎么样？」林沫然眸子亮晶晶地盯着他看，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施遂嘴巴紧紧闭着，小幅度地动了下舌头让舌尖上甜甜腻腻的味道在整个口腔中散开，然后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对林沫然问题的回应。 林沫然开心地笑了，重新落回到眼前蛋糕上的目光里闪动着狡黠，假装没注意到他们刚刚用了同一个叉子，也假装没看到施遂爬上耳尖的淡淡红晕。 好奇怪啊！ 心情竟然因此变得比之前微醺的时候还要开心，整个人像是又飘了起来，在施遂的周围飞来飞去。 就连刚刚接到的林沫莉的电话所带来的烦恼，也被吹散完全不见影踪。 蛋糕吃完施总上楼去洗漱，爱护牙齿的好孩子林沫然也去刷了牙齿。 明明之前还昏昏欲睡的，这会儿却觉得浑身都是力量，心里面的某个地方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所以林沫然决定继续下楼把刚刚那部只看了五分之一不到的电影看完。 他刚把所有的灯光关闭选好了位置把播放进度拉到刚刚看到的地方，就看见一向勤勉的施总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找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沫然：「……你也要看？」 施遂：「嗯。」 林沫然才不会问什么「你不是不爱看电影？」 也不会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难过了」之类的话。 他好心地分给了施遂一个靠背，然后把进度条重新拉到了最开始的位置：「从头看，要不会漏掉关键的信息。」 第95页 施遂又「嗯」了一声。 林沫然没再说话，两人开始沉浸式观影。 尤其是林沫然，他是很容易进入剧情的那种人，不管是看电影电视剧小说还是番剧，很容易进入忘我状态，看到精彩处的哈哈大笑或是「卧槽」、「我去」、「沃日尼玛」之类的激情点评都是常态。 一直等到结局大高潮，发现剧情和他想像有较大出入的时候，他更是直接一把抓住施遂的袖子找共鸣：「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啊，前面他都没给出铺垫，这反转也太生硬了！」 见施遂不说话还要直接问：「你怎么看？」 看电影没伴儿也就罢了，有伴儿不哔哔几句总感觉少点儿什么。 施总深思熟虑了一番，好歹给了个回復，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他没办法给出对电影的评价，除了他平时对这些少有涉猎真的不感兴趣之外，还因为…… 他刚刚的注意力十分分散。 注意身边的动静，多过于注意电影的情节。 渴望听到深入探讨的林沫然：「……」 没人可以探讨的林沫然自己又回味了半晌，终于也品出了电影这个处理方式的高明之处，就是会让人有种被半吊着的感觉，情绪拉扯得相当到位。 难怪票房这么高，林沫然表示学到了。 不过因为这部电影的情绪拉扯，他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平静下来，睡是睡不着的。 他问旁边施总：「再看一部？」 「嗯。」好脾气的施总没有异议。 林沫然开始翻片单，虽然施总不能给出观影感想，但却是个很好的伙伴。 他这次找了个平淡向的，想着看完差不多也就该睡了。 万万没想到这部选得过于平淡了，平淡到林沫然看了还不到一半就撑不住睡着了。 原本倚在背后的抱枕此时被他抱在了怀里，下巴搭在抱枕上，努力想要保持睁开的眼睛也完全丧失了抵抗放任地闭上，意识也跟着一起手拉手进入了梦乡。 安静的月光从宽大的玻璃窗外照进来。 施总跟着月光一起安静地待在沙发上，原本看向大屏幕的视线也已经调转了方向，转到了旁边熟睡的人身上。 犹豫了半晌，他起身，假装去拿放在林沫然身前不远处茶几上的遥控器。 拿到后整个人便顺势坐在了离林沫然更近的地方。 将音量调到了最小，施总再一次安静下来，看向身旁。 在明亮的月光注视下，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慢慢伸向了林沫然…… 怀里的抱枕。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抱枕的一角，施总手上悄悄使力。 抱着抱枕的人被他拉的跟着一起慢慢倒向他的方向。 肩头微微一沉，林沫然低垂的小脑袋安安稳稳地靠在了施总的肩膀上。 施总身子因为这样的靠近瞬间有些僵硬，但又像是分外满足。 他转回头去，继续去看大屏幕上不知所云的平淡剧情，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暖恬静。 见证了这一幕的月光保持着它的波澜不惊，一点一点随着时光的转动不舍地慢慢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 施遂抓过手机下意识就要按下静音，但在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的内容后却又停下了动作。 于是安静地靠在他肩头的人还是被吵醒了。 施遂把手机递了过去，林沫然直起身子看了眼号码，略一犹豫便接了起来。 那头的中年男人说话中气很足，但却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就像林沫莉那样：「沫、沫然，是你吗？」 「是我，爸……」林沫然对着那头叫道。 「哎、哎，是爸爸，你、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那人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挺好的。」林沫然答。 「爸爸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不接？」男人在那头有些埋怨地说道。 林沫然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他从前脾气太犟？ 离开林家的时候养母说让他去做城里的少爷，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从此以后都跟林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他就真的再没和林家有任何联繫。 那头林父见林沫然不答也没再追问，只是道：「我们、明天要去项城。」 林沫然：「嗯，我听沫莉说了，方家那边有人去接你们吗？」 林父道：「不用接，我们下了高铁直接打个车过去就行。」 林沫然也没废话，道：「大概几点到？」 林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林沫然道：「到了打我电话。」 他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句：「你最好提前和宋女士说一声，省得到时候在车站和我吵起来。」 那头的林父轻咳了几声，他没说这个话题，又问了林沫然好几个问题，想问清楚他这几年的情况，想知道他现在的近况。 林沫然没多说，都以「挺好」为标准答案。 父子俩似乎就此没了话题，也似乎是有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林沫然道：「明天见面再说吧！」 收线后林沫然又呆了几秒，接着才反应过来，问旁边的施遂：「我怎么睡着了？」 施遂如实道：「电影太无聊。」 第96页 林沫然看了眼已经被调到静音的大屏幕，同意他的观点道：「的确是不好看。」 不好看的电影被关掉，两人一起上楼回各自的房间睡觉。 到了二楼楼梯口施遂却难得主动地开了口：「明天……我叫人跟你一起去？」 林沫然道：「不用了，我开车去就行。」 刚收到的新车就有了大用处，施遂这车送得还真是及时。 「车，谢了。」林沫然又认真地谢过了施总的慷慨。 他转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却又停步，转头对着还站在那里的施遂说道：「还有，肩膀，也谢了，刚刚睡得很舒服。」 说完，他对着施遂摆摆手，回屋里去了。 被戳穿小心思的施总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但同手同脚地回书房去了。 … 高铁站。 四年未见的林沫莉长高了很多，但比着林沫然还是矮了一大截。 小丫头一见面直奔林沫然的怀抱，一边叫「哥哥」一边流金豆豆。 要不是记着上次口无遮拦惹得这小丫头不开心了，林沫然非得再唠叨些什么不可。 最终制止林沫莉的，是林沫然的养母宋婉芝。 「林沫莉，」她语声温婉，但语气却很严厉：「矜持一点儿，像什么样子！」 林沫莉略微有些叛逆，还是守在林沫然旁边不肯撒手，倒是停住了哭声，人也矜持了一些。 「爸，」林沫然对着林父林嵩叫道。 却没有叫林母，只是礼貌地问了声好。 林嵩这边答应一声，也跟着红了眼眶，但他看了妻子的表情，又克制着没有过分地和林沫然太过亲近。 一家人上了车，宋婉芝才终于开了口，问林沫然：「我看你最近在网上挺火的。」 林沫然从后视镜看养母的神情，道：「您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了？以前不是最讨厌？」 宋女士从前也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里落了难，又遭到未婚夫的背叛，据说是和哪个圈里的女明星勾搭上了，于是从此后的宋婉芝就分外憎恨娱乐圈里的人士，自己不看花边新闻，也不允许子女家人关心。 这会儿宋婉芝听了林沫然的话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十分矜持地道：「我是不怎么关心的，随口听街坊邻居们提起来才知道，你好像、跟小叙他们闹得不太愉快，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沫然忽然就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该来这趟。 他念着十七年的养育之恩，但这里面牵扯到的乱七八糟又真是让人心生烦躁。 「没什么，一些小矛盾，都化解了。」他随口敷衍道。 之后宋婉芝没再说什么，只有林沫莉一直缠着林沫然问东问西，间或林嵩也插上几句。 他们重点想知道这四年来林沫然过得怎么样，读了什么大学，做过什么工作，现在在做什么，将来打算做什么之类的。 在听到林沫然说「没想好，先歇一阵子」的时候，宋婉芝终于再次开口，又是哼了一声道：「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半点儿规划，那你上那个什么节目也不是认真对待了？」 林沫然听着这熟悉地斥责和质询，一下子梦回童年和少年时代。 总是看不上他，总是责骂和训斥，有时候还棍棒伺候。 她常说的一句也是：「我和你爸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林沫然承认，自己小时候确实性子野淘气得不像话。 但他从来没想过，他居然真的不是林嵩和宋婉芝的孩子。 等到后来见到方叙，他也终于知道，宋婉芝想像中乖巧听话的儿子，原来是那副样子。 宋婉芝的问题林沫然没有回答。 再之后林沫莉的话题也乖巧地从林沫然身上转到了自己身上，说她的学习，她的朋友，他们镇子上的趣事。 林沫然听着听着便问林嵩：「你们来待多久？有地方住吗？」 林嵩道：「我和你妹妹马上就得回去，家里忙，你妈妈……看情况再说。」 林沫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林嵩的意思是，宋婉芝要看方叙的情况再决定是留下来还是离开。 那她住哪里的问题，应该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很快到了方叙住院的医院，林沫然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让林家三人下车进去，他会在附近，如果他们离开的或者有其他安排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宋婉芝有些意外，问：「你不进去？」 林沫然道：「不进去。」 林嵩也微微皱眉，道：「沫然，你是不是……和方家闹矛盾了？」 林沫然也不拐弯抹角，道：「是闹矛盾了，你们去探望就好，不用提我。」 林嵩一脸担忧的样子，宋婉芝也是满脸不悦，想说什么还是没说，拉着林沫莉进医院去了。 … 方叙确实病了，也确实在宋婉芝给他发消息的时候说了这件事，于是宋婉芝马上就要赶过来探望。 伍芸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埋怨了他好几句：「不好让他们来的，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倒是方天河通情达理，道：「孩子病了他们关心也是正常，来就来吧，林大夫医术了得，正好让他过来帮小叙把把脉看看病症。」 伍芸不太贊同道：「他们那乡下医术再好能有多好？咱们这儿可是全国最好的医院！」 第97页 这会儿最终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方叙精神蔫蔫的，听见伍芸的话轻声开口说道：「妈妈，你别担心，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最亲的人，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伍芸一听这话忙又上前搂着方叙「小心肝儿」「小宝贝儿」地一顿叫，直说方叙没白养，就是她亲亲的宝贝乖儿子。 这边方叙又道：「让林家人来，也是想他们来好好沫然哥哥沟通沟通，他现在和我们之间的误会好大，连大哥去了都没办法劝好。」 在场的方家人集体沉默不语。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林沫然离开方家之后不但没有落魄狼狈，反而是出尽了风头。 如果他在别的地方出风头也就罢了，偏偏是在《地球人联盟》的直播里。 刚刚他们还在网上看了一下风向，想让林沫然继续参加第三期的唿声已经越来越高。 更离谱的居然有人提议在节目里再增加一个固定嘉宾的位置，直接要给林沫然搞特殊。 再加上之前听说了林沫然手里有《遂于传》版权的事，方家这边都直接傻眼了。 尤其是方叙，危机感爆棚。 至于病倒的事情他倒是没有太担心，他身子从小就柔弱，生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相反，生病还能让他卖一波惨，不论是粉丝内部还是外部舆论上都可以收割一波同情分。 他现在就是希望，林家人过来后多少能对林沫然造成些影响吧！ 而这边网上的讨论也的确沸沸扬扬。 一开始好多人发声希望下一期《地球人联盟》还能看见林沫然的身影。 但这个发声很快就遭到另一部分人的嘲讽，说林沫然不够格，说林沫然配不上。 接着就有人甩出了林沫然在外网的人气，直接拿数据说话证明林沫然不但够格，而且还是超级够格。 不过随着方叙生病的消息传出，慢慢有《地球人联盟》节目组可能会直接签下林沫然来代替方叙的流言流出。 这下直接捅了方叙粉丝的老窝，本来他们对林沫然就有着旧恨，碍着怕连累方叙的原因一直在克制隐忍，这会儿听说林沫然有可能取代方叙，那他们还怎么能忍。 于是很多夸赞林沫然、力挺林沫然继续参加《地球人联盟》第三期的言论下面，全都被方叙的粉丝屠戮得一塌煳涂。 这边林沫然找了个地方停车，并没走远。 按照他对方家人以及方叙的了解，感觉养父一家三口不会在病房探视太久。 而之后方家人应该也不会有那个安顿好他们的好心。 果然，等他在施遂送他的新车上追了十几章小说之后，林沫莉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哥，你在哪里？我们出来了。」 听她的语气似乎有种「终于出来了」的轻松感。 林沫然让他们到刚刚下车的地方，他随后启动车子开了过去。 林沫莉第一个手脚并用爬上了林沫然的车，还连连唿气表示终于可以走人了。 林嵩和宋婉芝的表情就没有那么轻松愉快。 林沫然礼貌性地问了一下方叙的情况。 林嵩道：「我觉得他需要静养一阵子再观察看看，我给他留了药方。」 林沫莉在旁哼了一声道：「我觉得他们不会给他吃的，这家人明明看不起我们。」 林嵩也沉默了，想来刚刚在病房对女儿说的这一点儿深有同感。 「他家里人怕我们抢走他肯定会不高兴，小叙自己没有看不起我们的意思。」宋婉芝替方叙说话道。 林沫莉转头朝着林沫然吐了下舌头，翻了个白眼，明显不贊同母亲的观点。 反正她不喜欢那个只有血缘没有感情的亲哥哥，她的哥哥只有林沫然一个。 为什么老天爷让她的哥哥变得不是哥哥了呢？ 林沫然没再参与他们关于方叙的讨论，专心开着车。 他已经物色好了酒店，现在送他们过去歇脚。 车子开出去了两个路口，安静了半晌的宋婉芝又开了口。 她对着驾驶座的林沫然道：「我看网上都在说，你现在和他争那个直播的位置。」 「他都病了，你就不能让让他吗？」 林沫然感觉自己像是听错了。 但随即他从林沫莉转过头很不高兴地看向后座的目光中意识到他没听错。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笑着说道： 「不能。」 第39章 林沫然把车停在了路边相对安全的地方, 宋婉芝拉上丈夫叫上女儿下车走人。 林沫然并没有拦着，只是安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 唯一有些抱歉的，是又把林沫莉弄哭了。 「我不走, 我要跟哥哥一起。」她抗拒着母亲强加过来的意志。 「你确定？」 宋婉芝拿出一副「你跟着他就别再回来」的绝情架势，逼着女儿做出选择。 从来都知道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林沫莉眼泪汪汪地转头看向林沫然，满眼的伤心和不舍。 林沫然无奈地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说道：「别哭，先去吧，回头哥哥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还指点道：「往前走拐过弯路北那间酒店, 报我的名字和电话，房间已经定好了，去吧, 注意安全。」 第98页 林沫莉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下车了。 这边林嵩也朝着林沫然悄悄打了手势，意思是会帮他劝劝宋婉芝。 但能劝什么呢？林沫然木然地想。 劝她不要生气？劝她别管孩子们之间的合理竞争？劝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一些？ 林沫然选了首十分劲爆欢乐的歌曲，踩了油门驱车离去，车子开出去很远，他还是忍不住被气得笑出了声。 她觉得自己在和方叙争。 这世上, 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 一个母亲养育了一个孩子十七载, 却像是一天都没有养过似的。 从小到大他都懒得要命，也从来没有和谁争过什么，就因为这样的懒惰和自由散漫，他曾挨过宋婉芝多少责骂和捶打，到头来, 她一句不问就已经认定了他在和方叙争。 「你这好好地生什么气？」这边林嵩果然在劝导宋婉芝, 「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生活, 我们不好插手的，你这样有点儿偏心了。」 「我不是偏心, 」宋婉芝说道，「是他从来没有一个医者的仁心，他都没有把小叙当成一个病人。」 「可能、他们闹别扭了。」林嵩又怎么会看不出问题。 宋婉芝道：「再闹别扭也不至于连探望都不去探望一下吧？多大的仇？」 林嵩沉默。 这几年里一直有试着跟林沫然联繫，但林沫然倔强地没有任何回音。 倒是宋婉芝跟方叙的联繫比较频繁，顺带着他们也从侧面得知了林沫然在方家的情况，大概知道这四年来他在方家过得还算安稳。 的确，能有多大的矛盾呢？ 刚刚他们去看望方叙的时候，才得知林沫然不告而别离开方家的事情。 林嵩其实很想和林沫然聊聊，但在车上的时候不管他怎么试探着问，林沫然总是一句「挺好」来回应。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忙着医馆的事，对于这个儿子关心不够，以至于在分开之后，他们连像样的父子谈心都做不到了。 「而且你看见了吗？」宋婉芝继续道：「他的那辆车……」 林嵩即使对车子不是特别得了解，但也看得出那辆车不太便宜。 林沫然今年二十一，大学刚刚毕业连正经工作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託了哪里的关系去了那个直播综艺。 但就算这样，他应该也买不起刚刚那辆车子。 那车，要么是别人送的，要么，就是方家给他买的。 既然受着方家的经济资助，现在却又做出离开方家疏远方叙的举动来，这怎么看也让人觉得不太地道。 最后宋婉芝冷哼了一声，评价道：「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的坏小子！」 「才不是！」忽然旁边一直沉默着的林沫莉开了口，哭着道：「哥哥才不是坏小子！」 不等宋婉芝斥责，她又大声道：「以前都是哥哥照顾我，他给我洗衣服做饭，给大家洗衣服做饭，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只是忙忙忙，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干那么多活儿？你们没良心，哥哥才不是坏小子！」 宋婉芝皱眉，语气严厉道：「林沫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这么教你跟自己的父母这样说话的吗？」 林沫莉像是突然被激起了叛逆的心思，又大着胆子顶嘴道：「你就是偏心，因为哥哥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就偏心，你喜欢那个方叙，你不喜欢哥哥，所以就说他的坏话！哥哥不是坏小子，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你给我闭嘴！」宋婉芝脸色有些苍白，手也抚上了心口。 林嵩忙在旁边拉架：「好了好了，沫莉不许再说了，你妈妈身体不好你又忘了？是我和妈妈不对，哥哥不是坏小子，妈妈说错话了。但你也不可以这样子跟妈妈说话，快道歉。」 说着他还飞快取了药出来塞进宋婉芝嘴里。 林沫莉也被母亲被气到煞白的脸色吓到。 今天她已经生过一次气了，就是被哥哥那句「不能」气到，现在她真的不能再生气了。 林沫莉立马怂了，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母亲对于哥哥和方叙的区别对待，但还是没敢再继续顶嘴，脸上还挂着泪珠小声地跟母亲道了歉，接着快步走到林沫然说的那家酒店，报了哥哥的名字和电话。 林沫然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大街上瞎转悠，车载音响里的音乐依旧劲爆火热，他嘴角自嘲的笑倒是没有了，面容平静得如同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四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这么一个热闹的世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只有他像一叶漂萍、一缕孤魂，没有一个可以从从容容安放自己的地方。 忽然，架在支架上的手机响起了十分特别的来电铃声，铃声选自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叫《那人心，海底针》。 林沫然死水般的目光一下被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个特殊的来电铃声，是那天他被锁在书房外，十分不高兴地回到自己房间后瞎琢磨的时候特意为那傢伙设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手机正式响起这个铃声。 他不得不承认，施总是真的出息了，都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这可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遮盖在心头的阴郁一下子裂开了一条缝隙，愉快的情绪透过云层冒出头来，林沫然伸手要去接听。 但就在这时，铃声断掉，对面的傢伙居然只等待了短短几秒就挂断了没来得及接起的电话。 第99页 林沫然：「……」 果然，施总虽然出息了，但他的出息也就这点儿，响一下就挂算怎么回事儿呢？ 林沫然又被气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容发自内心，虽然气但也还是荡漾着愉快的涟漪。 他其实能想像到施遂的意思，一边担心他和家人的相处，一边怕这个电话打的时机不对，会打扰到他们。 其实施遂是很了解他和宋婉芝的相处方式的，以前在乡下他挨训或者挨揍的场面，施遂没少见识。 林沫然继续开着车子往前，等了好一会儿没在等到《那人心，海底针》的铃声再次响起。 到了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把电话回拨了过去，也学着对面，铃声响后几秒，挂断。 绿灯亮了，他踩下油门跟着车流往前。 没等到过去一个路口，电话回拨了过来。 林沫然故意等着它响了足够长的时间，听完歌词里那句「他总是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他的心如海底针，难猜难懂难以捉摸」，这才伸手点了接听键。 接通了他也不说话，等着对面开口。 过了好几秒，对面比他沉得住气。 林沫然只好以长长地嘆气作为开场白。 「心情不好。」他说。 对面还是不吭声，似乎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林沫然道：「不说话我挂了。」 「你在哪儿？」对面开口了。 「路上。」林沫然悄悄露出得意的笑容。 「林大夫他们呢？」那头又问。 「去酒店了。」林沫然答。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还是主动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心情不好？」 林沫然：「问我能不能不要和方叙抢直播的位置，我说不能，她就生气，拉着我爸和沫莉下车了。」 对面又沉默了几秒，才道：「那你要抢吗？让她更生气一些？」 林沫然「嘶」了一声，心说施遂现在就开始疯了吗？ 但嘴上却道：「好主意。」 接着他又有些没底气地道：「也不知道人家还要不要我？」 虽然詹姆斯对让他上第三期十分热心，但国内出品方这边并没有释放这样的信号。 也许，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要的。」话筒里传出施总有些低沉磁性满满的声音。 林沫然又觉得耳朵被刺激得痒痒的，施总的声音……真的很性感。 「咳咳，」林沫然清了清嗓子顺便把脑子里冒出的不健康画面清除掉，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对面施总像是思考了一下，回道：「炸酱面吧，我来做。」 的确对面食情有独钟的林沫然：「……好。」 … 《地球人联盟》国内官方帐号发布了一条澄清博。 具体内容是澄清关于会换掉方叙的一些流言，顺便表达了对方叙健康情况的关注和关心，并祝他早日康復。 紧接着，方叙团队对此做出了回应，感谢了粉丝和相关负责人的关心，并说明检查结果已经出来，只是最近压力太大引发了旧疾，修养两天便没事，不会耽误《地球人联盟》的直播日程。 而这一前一后的澄清说明发出以后，方叙的粉丝和一部分对林沫然不看好的网友立刻像是见了血的苍蝇一样兴奋了起来。 「我要笑死，某些人的水军再怎么蹦跶也没用，节目组亲自澄清没人邀请你家那位，我就问脸疼不疼？疼不疼！」 「我就说圈里优秀艺人多得是，怎么就轮得到一个厨子接连出头了！」 「背后的金主还是不给力啊！水军买了这么多炒了这么久，不还是没能得到上第三期的机会，丢人，太丢人了！」 「就怕某些人脸皮厚得要死，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呢！」 对此那些希望再看见林沫然的网友自然也是有话要说。 「水军？哪里来的水军？难道是说我？」 「醉了，水军竟是我自己。」 「人林沫然连个自我宣传的帐号都没有，哪来的水军？就不能承认人家优秀是吧？」 「再贴一下外网人气截图，眼不瞎的应该都能看出来林沫然的一骑绝尘吧？」 「不是我说，小林师傅的刀功、厨艺、琴艺、颜值，哪一样不是征服外国朋友的利器？哪一样不是弘扬咱们传统技艺文化的砝码？我就不明白了，想让这样的人走出国门有什么可嘲的？」 而就在这时，《地球人联盟》国内帐号又发了一条博，内容是：「关于第三期素人嘉宾，我们也有综合各方面的考虑，认真地向小林师傅发去了邀请，很期待他能继续与我们一起组成地球人联盟。」 后面还虚空@了一下林沫然的名字。 刚刚被骂成水军的网友们瞬间大翻身，就连很多只是窥屏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傢伙也嘻嘻哈哈冒了出来，喊话方叙粉丝和质疑林沫然的黑粉。 「脸疼不疼？就问疼不疼！」 谁知今天的热闹居然一个接一个。 就在《地球人联盟》说要期待林沫然参加的博文发出一段时间后，一个名字叫「我是那个谁」的帐号回復，回应了这条消息，说的是：「得蒙不弃，荣幸万分，第三期，我来了。」 本来这么一个新帐号回復的这么一条不起眼的消息，很快会被诸多评论淹没，是没人注意到的，但《地球人联盟》官方直接点了回覆：「欢迎小林师傅，合作愉快！」 第100页 接着，詹姆斯、田琦颖、吴众铭他们也都下场点赞和关注了这个「我是那个谁」。 田琦颖还翻着白眼吐槽：「小林子你就不能取个让人一眼认出的名字？」 「我是那个谁」发了一个手指朝天的小黄豆表情，配文道：「看上面，有头像。」 网友们这时候也都发现了，这个「我是那个谁」的头像，正是《地球人联盟》第二期官方放的林沫然的营业照。 田琦颖又是一个白眼：「你甚至懒得自己拍一张自拍放上去吗？」 「我是那个谁」又回：「都是一张脸，一样的。」 底下的网友全都笑疯，一边连忙来点关注。 「小林师傅有帐号了！」 「我一定是第一个关注小林师傅的粉丝。」 「怎么可能，詹姆斯才是第一个吧？或者是田田姐。」 「啊啊啊小沫沫我有罪，作为你的粉丝我居然没能抢到前十的粉丝牌！」 「小沫沫你应该在超话预告一下的，我们都被你打的措手不及，太淘气了！」 随着评论数量的节节攀升，林沫然新号粉丝数字也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直线飙升，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突破十万、二十万、五十万、百万。 虽然在地球人联盟国内嘉宾里面，他的粉丝数仍然是最少的，但这涨粉的速度也已经是相当迅速。 《地球人联盟》第三期的国内阵容，就此定下。 … 林沫然又把节目组发来的日程和注意事项看了一遍，挠了挠头之后长嘆了一口气。 「这次居然没有同声传译了，故意搞事情是吧！」 节目组这边在上线两期之后，根据网上的反馈决定把嘉宾之间的同声传译关掉，以增加互动的趣味性和可看性。 一口塑料英语的林沫然对此很是苦恼，第三期的直播地点是在国外斯城，周围除了工作人员全是瞳色和发色各异的外国人，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塑料英语应付不来。 「你不是、各国的美食都做得挺好？」施遂迟疑着问。 林沫然道：「那不一样，制作美食的过程是一种享受，记外国单词就很让人烦恼。其实我记性还不错，四六级也是过了的，就是都忘得差不多了。」 这中间可是隔了一个生死的数年，他还能记得一部分无规则排列的字母组成的单词的意思，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完他看了眼一边听自己说话一边在处理公务的施遂，道：「要不……施总帮我恶补一下？就一些问路之类的词彙，还有斯城的人土风情标志性建筑什么的，你不是在那里上过学？」 他还记得当年施总在斯城不到一年就完成了别人三年的课程，超级牛叉！ 施遂闻言没异议，快速搞定手里的文件批示，重新开了个文件开始整理思路，看看要给林沫然补些啥比较实用。 林沫然见状也凑过去看。 这不是林沫然第二次进施遂的书房。 自从那次翻窗看见了施总的特殊癖好之后，他矜持了一小段时间没再靠近施遂的书房，但很快又无所畏惧了。 首先这栋房子尤其是施遂的书房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以往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被吸引在施遂身边飘来盪去，施遂忙碌公务的时候他就东瞅瞅细看看，以至于这间屋子的地板有多少块，哪块上面的缝隙有墨水渍，书架上的第几格上放了什么东西，施遂最习惯伸手就拿到的常用物品放在哪儿他都一清二楚。 于是在有一天晚上他肚子饿了做了宵夜还好心地给施遂端上一份儿，发现门没锁并被叫了「请进」之后，林沫然就开始了吃完晚饭没什么事儿就过来找施遂待着闲聊的日常。 这会儿他靠过来看施遂的紧急恶补计划，弯着腰一只手撑在施遂的椅背上，身子离得施遂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施遂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好半天一个字都没能打出来。 林沫然：「……」 这么容易就被影响到了？ 行吧，他先上一边待着。 他直起身回到自己刚刚坐的地方——施遂的床上。 因为这间书房里能坐的除了施遂坐的那张老闆椅，也就这里了。 坐了一会儿他又拿起节目组的注意事项来看，看了没几眼便扔到一边，整个人无力地躺到施遂的床上，嘆气道：「我有点儿后悔了，你说我争这口气有什么用，没劲！」 施遂一边搞自己的恶补计划，一边把目光扫过自己被霸占的床铺。 这不是林沫然第一次躺他的床。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也躺过很多次自己的床。 很奇怪，明明他那时候最讨厌别人侵犯自己的领地，但却从开始就一点儿都不排斥林沫然地靠近和在他看来越界的行为。 就像现在，看着沾染上他气息和味道的床铺，施总的心里默默盪开了层层涟漪。 紧急恶补进行到了半夜，努力往脑子里塞东西的林沫然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施遂的声音富含磁性，隔着话筒放在耳朵边听的时候让人耳朵痒痒的，此时面对面听，却有种让人安然放心昏昏欲睡的神奇效果。 于是等到施遂讲到后面听不到回应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林沫然已经睡得香香甜甜了。 第101页 施遂安静地守着人看了好久好久，这才捞过遥控器把灯光调成睡眠模式，小心地把林沫然脚上的拖鞋摘掉，紧绷着肌肉抱着人往里面挪了挪，帮他拉上被子，准备重新回到电脑面前办公到天亮。 没想到这么轻的动作还是把人吵醒了，林沫然半睁着眼睛发出含含煳煳的疑问：「嗯？」 似乎看清了昏暗灯光中施遂的样子，他伸手拉他：「快睡，明天还要早起。」 施遂被不怎么大的力道拉到床上，被子分给了他一半，林沫然一个翻身面朝里，很快唿吸均匀又重新睡了过去。 就像多年前两人在乡下时的那样。 施遂紧绷着的身体慢慢放松，只有两只手还有些紧张地捏紧被角。 他悄悄地转头，看了眼身边人安静乖巧的后脑勺，闭上眼睛轻轻、但却很深地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接着重新转过头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感觉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平静、满足。 … 「起床啦起床啦！」 林沫然被八哥的动静吵醒，醒了才发现那声音来自另一个房间。 而他，居然睡在了施遂的床上。 床上就他一个，房间里不见施遂的人影。 「我去！」林沫然抓抓头髮，掀被起身，心说自己这是鸠占鹊巢了，施遂那傢伙不会在楼下沙发上睡的吧？ 虽然年少的时候他们没少在一张床上睡过，但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不一样的。 只是等他的手摸到旁边被窝里残留的温热的时候，手微微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不过他来不及胡思乱想，他得赶紧起来准备，今天要出发飞往斯城，参加《地球人联盟》第三期音乐主题的直播。 … 国内五位嘉宾连同詹姆斯一同在机场汇合。 大家热情地打招唿问好，也十分关切地表达了对方叙身体状况的关心——林沫然除外。 他不太清楚这次方叙的身体问题是怎么回事儿，也不太有兴趣知道。 如果方叙依旧像前世一样还是会生病，那为他换血挽救的人也不会再是自己。 他的命，还给方林两家一次已经足够了。 飞机在飞行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抵达目的地。 落地前就开始直播预告，落地后直接开播。 国内嘉宾和国外嘉宾汇合完毕，节目组直接开始宣布接下来的任务，真是一口气的喘息时间也不给嘉宾们留。 「面前的箱子里有颜色球，大家依次上前抓取，抓到相同颜色球的两人为一组，前往规定地点完成寻找接头人任务，从接头人手里换取住宿点信息，完不成任务的人会有相应的惩罚。」 田琦颖认真地数了下人头，问：「九个人，还有一位嘉宾没到场吗？」 导演组：「是的。」 田琦颖：「那不是要有个人要落单？」 导演组：「是的。」 田琦颖：「啊？不要吧，我落单了怎么办？我英语不太行的。」 直播间的网友又想笑又为田琦颖捏了把汗，她英语是真的不行。 不过也有人提出：「小林师傅英语也不太行吧？他俩要是抽到一组那可就热闹了！」 立刻有林沫然的粉丝挽尊道：「我家小沫沫口语虽然有股塑料味，但勉强交流还是可以的。试图自信.jpg」 进接着就有方叙的粉丝嘲讽跟上：「乡巴佬进城，这期肯定有笑话看了。」 「还是得看我们家叙宝，地地道道的英伦腔。」 「不止呢，我记得叙宝还会说法语。」 「切！我们家老吴会六国语言你看我们骄傲了吗？年轻人还是适当谦虚一点儿比较好。」 「能不能好好看直播了？评论区能不挑事儿不掐架吗？」 「点名某人粉丝，这样下去只会给你们正主招黑，我可还记得水瓶扔人事件呢，太没素质了！」 「实话还不让说了？再说那是个别粉丝，请不要上升到群体。」 评论区小小掐了一架的功夫，那边抓球分组已经完成，评论区网友一看也都乐出了声。 「还真抽一组了？哈哈哈哈田田和沫沫危矣！」 「啊啊啊我的cp一组了，我好幸福！」 「期待感拉满，我要看甜沫cp塑料英语大战斯城街头！」 而其他人也分好了组，方叙和罗宾、老吴和伍思远、乔克和威尔斯，落单的是詹姆斯。 田琦颖一看落单的不是自己忙拍了拍胸口，兴高采烈地拉过林沫然的袖子道：「小林子咱俩一组哎！」 林沫然：「呵呵。」 天意啊天意，考验他昨晚恶补成果的时候到了。 对了，昨天都补了些啥来着？ 就在林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导演组又把任务内容说了一遍：五组人前往五个方向，寻找接头人，获取接头人手中的住宿点信息。 然后就没了。 接头人的特徵，接头暗号什么的统统没有。 田琦颖和林沫然被分配到的是西边方向。 田大美女依旧沉浸在庆幸和开心的情绪中，还有心思和林沫然闲聊：「我在飞机上的时候要跟詹姆斯换座想跟你聊天的，谁知道詹姆斯看着挺大方的人居然不同意，害得我现在才有机会跟你说话。我照着你那个方法做了小黄瓜酱菜，怎么感觉不够脆呢？没有咔哧咔哧的动静。」 第102页 林沫然哪里能知道，只好说：「下次有机会我当面教学你看看。」 田琦颖：「说好了，这期直播结束我能休息两天，到时候找你。」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前走，走出了好远别说什么接头人，就连个闲人的影子也没看到。 倒是路边有两个铜人雕塑。 「不会是真人演的吧？」 田琦颖大着胆子戳了一下靠近自己的那一个铜人，发现硬邦邦的，是真的铜像。 就在她想要去戳另一个的时候，突然从一旁摄像身后蹿出来一个人，抢了田琦颖手里放任务卡的包就跑。 这人蹿出来的太突然，田琦颖被吓得一声惊叫。 就在这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的一个瞬间，林沫然条件反射一般一把将田琦颖拉在身后，另一手无比迅捷地照着那人的领口一拉，反手一个无比利落地过肩摔将那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接着一脚踏上去踩住了那人的胸口。 直播间的网友：「……！」 早已经知晓这人身份的导演组：「……？！」 想来点儿出其不意的节目效果，结果被暴摔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接头人npc：「……t^t」 第40章 林沫然反应快到不可思议, 而且还异常警惕，一边观察着这人的动作，一边留意四周, 提防这人万一还有同伙。 只是他一转头就看见旁边傻了眼的导演组，以及扛着摄像机兴奋着怼着他拍的摄像小哥。 被他护在身后的田琦颖也从周围工作人员的傻眼中领悟到了什么，悄悄戳了戳林沫然道：「这个人……不会是接头人吧？」 林沫然：「……」 导演组这时候也终于从傻眼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忙给出了信号让林沫然脚下留人。 林沫然连忙抬脚弯腰去扶这位惨遭抱摔的接头人，询问他是否有事。 谁知那个看起来相当精神的外国小伙儿接头人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刚一站稳趁着林沫然把自己的胳膊放开的瞬间撒腿就跑。 只可惜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反应仍然迅速的林沫然, 没等他迈开第二步就又一次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第二次飞奔失败。 坚强的接头人毫不气馁，扬手把抢的田琦颖的那个小包包扔去了老远的地方。 可惜林沫然还是不为所动，继续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跑。 于是接头人眼睁睁看着田琦颖一熘小跑跑过去捡回了自己的小包包。 牢记导演组安排的任务的接头人直接使用了终极大招, 他快速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了嘴里。 林沫然连忙上手掐着他的下巴往回抢。 好在这会儿他心里已经有数，这只是个综艺直播，犯不上给人一个暴摔之后再卸掉他的胳膊或是下巴。 因为手下留了情，于是林沫然只从这个接头人嘴里抢出了一半的信封。 田琦颖在旁边连连给这位精神小伙儿竖大拇指：「你好认真！我服了你了！」 说着她还碰碰林沫然，示意他帮着自己把这些夸赞翻译之后转达过去。 林沫然用他的塑料英语传达了, 因为他自己也认为这位精神小伙儿实在是太认真了。 估计导演组交代他的任务就是「增加难度, 不要轻易让嘉宾轻易拿到信息」，于是这位接头人即使逃跑失败也还是努力完成了任务，值得表扬。 果然，等林沫然的夸赞传达过去之后，这位接头人也不跑了, 也不闹了, 只是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一边笑一边连比带划地对着林沫然和田琦颖一顿说。 这人说话过于地道，语速还超级快, 林沫然努力抓其中的关键词，吃力地听出了他的大概意思。 这人说他的计划是抢东西吸引两人注意力，引着林沫然和田琦颖一路追到特定的位置，接着他要发布挑战内容，挑战成功了才能获得他身上的信封。 林沫然：「……」 他忍不住问：「挑战任务是什么？」 那接头人笑着回答：「踢踏舞。」 他边说还兴奋地当场来了一段，跳得超级好，接着他对林沫然和田琦颖说：「你们现在也可以去挑战。」 林沫然：「……」 他把这话翻译给了田琦颖听，田琦颖直接说了八个「no」，然后道：「信封都被你吃了你还让我们去挑战，挑战完了你能给我们一个新的信封吗？」 林沫然把田琦颖的话磕磕巴巴翻译给接头人听了，接头人表情空白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搞砸了什么。 其实原本导演组只是让他提出任务，怎么提随他自己设计，但一定要有趣，有难度，尽量不要让嘉宾很顺利地拿到信封。 这位接头人苦思冥想了好半天，忽然想起自己除了踢踏舞跳得不错，还有一个特长就是跑得快，那他不如发挥自己的长处，让那两个嘉宾好好体验一下自己猎豹一般的速度吧！ 只是他没想到林沫然反应这么快，你追我逃的比赛还没开始就被掐灭在了起点处。 这位接头人性子比较轴，一急之下，直接把信封给吃了，所谓挑战的内容他都好没有发布呢！ 这会儿反应过来的他茫然地看嚮导演组，确认现在就算林沫然他们想要挑战踢踏舞，也已经没有信封了。 但没关系，接头人还是觉得他已经完成了导演组交代的任务了，反正没让林沫然和田琦颖轻易得到信封就对了。 第103页 接头人豁达地耸耸肩，接着又一脸崇拜地看向林沫然，问道：「你会功夫？中国功夫？」 林沫然一听忙谦虚道：「不是，我不会功夫。」 他那反应完全是小时候打架打出来的，惭愧得紧！ 只是就一半信息，他们还能找到住宿信息吗？ 确定了接头人没被他摔伤，跟对方道了再见，两人开始研究那一半信封里的内容。 「l、u、s……这个应该是家酒店的名字，」田琦颖努力辨认出上面一半的内容，对林沫然道：「好像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是住的这个酒店，但全拼是什么我不知道。」 她边说还边敲自己的脑壳，骂它不争气：「哎呀我这脑子，怎么老也不记事儿！」 直播间评论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随着田琦颖综艺节目越上越多，她原本在荧幕上高傲冷艷风情无限的御姐形象便一次又一次地崩塌。 「lusci皇家酒店。」 直播里，林沫然却准确地说出了目标酒店的名称。 「嗯？你知道？你去过？」田琦颖眼中燃起了希望。 林沫然摇摇头，道：「来之前做过一些功课，看到过那家酒店的名字，很多国内综艺过来都会选择那里。」 他边说边想起了昨天晚上给他恶补相关知识的施总。 他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施遂拼读这个酒店的名字时低哑好听的嗓音，就在自己耳边不远处。 林沫然不太自在地揉了下耳朵，想着恶补果然有用，回去的时候要好好谢谢施总。 田琦颖在旁捶自己的手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还好有你！」 刚刚林沫然把她护在身后的举动安全感爆棚，现在他又凭藉着破碎的信息残片猜出了酒店的名字。 这会儿林沫然的形象在田琦颖心目中直接暴涨到了两米八！ 但林沫然却又开口给她泼了盆冷水，道：「知道了名字只是第一步，怎么去还是个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把信封里还剩下一半的一张钱币拿出来给田琦颖看。 田琦颖：「……」 琢磨片刻，她左看看右看看。 依照她以前上过综艺的经验来看，如果能到一个有同胞的地方就好了，她可以刷脸借点车费。 谁知导演组似乎早就防着她这一招，紧急宣布规则道：「不可以借钱，不可以刷脸。」 田琦颖：「……」 为什么上一个综艺可以？ 林沫然没看田琦颖的上一个综艺，所以也不知道这句话的由来。 他提议道：「我们先找人问问那个酒店远不远吧，不远的话我们可以走着过去。」 说完他还问田琦颖：「你上次从这里到lusci酒店，体感远还是不远？」 「啊？体感？」田琦颖努力回想，道：「好像不是很远，但应该也不会太近，毕竟得坐车呢！」 林沫然：「……」 他好像问了，又好像没问。 最后两人出了这个没什么人的巷道，外面就是大道，人也多了起来。 两人加起来的塑料英语用来问路勉强够用，打听之下发现那个酒店真就是不远不近的距离，走着去也不是超级夸张，想坐车也不会很过分的程度。 林沫然询问了田琦颖的意见，两人直接开启了步行模式。 如今正是天气不冷不热的季节，两人又没有行李拖累，这样子漫步在美丽的街道上，居然别有一番风情，两人甚至还有闲心停下来观赏橱窗里的艺术百货。 这和导演组预想中的不一样，他们是不是没有提醒着两个优哉游哉的傢伙，最后一组到达的嘉宾会有惩罚？ 「我们知道啊！」田琦颖在听见跟拍导演的提醒后一脸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们肯定是最后一组了，罚就罚呗，要不然还能怎么样？难道你想是让我们狂奔过去吗？那不行，太不优雅了。你说对吧小林子？」 小林子表示「太后您说得对」。 不过他也挺好奇的，问跟拍导演：「是大家都会遇到会生吃信封的接头人呢，还是单单我俩遇到的这样？」 跟拍导演笑得有些僵硬，直接装神秘不答。 林沫然心中有数了，大概只有他们的接头人比较个性。 其实他猜的没错，吞掉信封的接头人只有他们遇到的这一个，再无其他。 其余嘉宾遇到的接头人虽然也是各种花活，但都要比他们这一组的这个温和得多。 比如吴众铭和伍思远，他们碰到的是一对正在争吵的夫妻。 吴众铭一个综艺老油条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开始劝架。 伍思远虽然听不懂，但他五大三粗的体格和略显憨傻的神情往那里一戳就让人无法忽视。 倒是没想到这对夫妻吵着吵着就唱了起来，唱完忽然问问题，问题是都是关于刚刚对唱内容的。 幸亏吴众铭涉猎不浅，也有像林沫然那样恶补功课，竟真让他答对了三道，顺利通过。 再比如威尔斯和乔克，他们遇到了一个十分粗鲁的老闆，出了十分刁钻的敲铃识曲的难题来让两人回答。 威尔斯绅士风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得到了很好的维持，愁眉苦脸的乔克连蒙带蒙，最终题没答出几个，但却凭藉自己的喜剧天赋成功把那位假装粗鲁的老闆逗笑，最后也友好地交了信封。 第104页 最容易的还要属詹姆斯，他在闹市区看见了一个戴着面具弹钢琴的年轻人，直接过去跟年轻人斗了一场琴，虽然斗输了，但就那样顺利拿到了信封，顺便得到了一位搭档，正是那位戴面具的年轻人。 至于方叙和罗宾，他们遇到的是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儿。 方叙也是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小女孩儿不一般，应该就是接头人，接下来就是如何沟通的问题。 罗宾耸耸肩表示他对小女孩儿尤其是哭泣的小女孩儿无能为力，毕竟他那魁梧的身材和健硕的肌肉，重点是明明没有不高兴但看起来就很憷人的表情，实在不是哄小女孩儿的合适人选。 于是，和小女孩儿沟通的任务就全部落到了方叙身上。 评论区里方叙的粉丝很快就哭倒了一大片。 「呜呜呜叙宝好温柔，就像邻家大哥哥。」 「他一直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人还会有人刻意抹黑。」 「这有啥想不通的，就是有人想要打破美好的东西，天生恶种呗！」 「啊啊啊叙宝清唱了，小女孩儿都看呆了。」 「叙叙妈妈永远爱你！」 「咦，他在做什么？是要用纸巾折什么东西吗？」 「啊啊啊是花啊，是一朵花，好像是茉莉，好好看！我的叙宝怎么什么都会，太厉害了！」 最后，方叙和罗宾同样通过了考验，顺利从小女孩儿手里拿到了信封。 主频评论区依旧有很多方叙的粉丝不停地刷着「啊啊啊」、「呜呜呜」的超级彩虹屁，直到有人摔了几张截图过来。 「外网嘉宾实时人气对比，以及部分外网评论截图。」 人气排行中，几个国内嘉宾倒是不相上下，唯有林沫然一骑绝尘。 那些评论截图也基本是都是评论林沫然的。 「功夫！中国功夫！我看到了中国功夫！」 「谁能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认识这样的小哥哥？我可以拜他做师父！」 「omg中国人是都像这位小哥哥这样吗？做饭像是在做艺术品，会弹古老的乐器，以及，会功夫？」 看到这些搬运的国内网友看后直接傻眼，纷纷表示：「怎么办？国人人人都会功夫这下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还有很多人捶地大哭：「我没用！我给国人拖后腿了！我做饭不会雕花，乐器只会敲键盘，更不会功夫。」 「所以说小沫沫太给咱们长脸了！」 「继续继续，摩多摩多，再搬更多的评论过来，就愿意看外国朋友这一惊一诧的样子。」 「其实也不怪外国朋友见识少，我刚刚也被小林子拿一下给帅一脸血，超有安全感啊有木有！」 「楼上一看就是影后粉丝，我们没有骗人对不对？我家小沫沫就是超级帅的！」 一众人议论纷纷中，居然很快把方叙粉丝的那些彩虹屁留言刷下去了。 就在国内外网友们个个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瞪大眼睛看着直播和评论区的热闹的时候，当事人之二的林沫然和田琦颖还在优哉游哉地朝着目的地进发。 跟拍导演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又一次上前提醒这两个悠哉的傢伙：「去晚了是真的有惩罚的。」 田琦颖这会儿也走得有点儿热了，拿手扇着风问：「那怎么办？你们要开车送我们过去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跟拍导演假装耳聋不吭声。 他们是想要节目效果，想让这两个懒惰的傢伙自己想招整活儿，而不是就一直走啊走。 田琦颖看了下举着摄像机的摄像小哥，也觉得他们挺辛苦，便好心地建议道：「要不你们先走，我俩随后跟过来，不过你们走之前记得行行好给我们留两瓶水什么的。」 奶茶咖啡就不敢想了，给瓶水解解渴也是好的。 只是她这个建议直接把跟拍导演和摄像小哥搞得欲哭无泪，满眼都是「这个提议很好，但下次请不要再提了」的表情。 林沫然在旁看着影后姐姐逗工作人员把自己逗得乐呵呵，无奈摇了摇头同情工作人员两秒，然后对田琦颖说道：「那边真的很热闹。」 田琦颖早就看到了那边的热闹，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过来围观他们直播的，其中还有不少她的粉丝和林沫然的粉丝。 没错，在这个异国他乡的都市里，林沫然也拥有了自己的粉丝，得知他会来这边参加直播的时候还特意赶来应援。 这些粉丝一看见林沫然远远出现的时候还在疯狂地喊他的名字，搞得林沫然一阵恍惚，那有些无措的表情把田琦颖看得乐了半天。 这会儿听见林沫然这样说，田琦颖瘪嘴道：「热闹也没用啊，他们不让刷脸。」 否则以他们两个的影响力，随随便便也能借到车费甚至直接搭个顺风车这会儿就已经到那家酒店了。 林沫然却又问她：「这一期的主题是什么来着？」 田琦颖疑惑道：「音乐啊！你脑子里进鱼了？这么快就忘？」 林沫然打了个响指，道：「那咱们就来应一下主题吧！」 说着，他示意田琦颖跟他走。 跟拍导演一看都要感动哭了，这小林子还真靠谱啊，总算开始搞事情而不是摆烂带着影后遛街了。 田琦颖一路跟着林沫然走到人员聚集的广场中央，立刻引得周围尖叫声阵阵。 第105页 有喊「田田我爱你」的，也有朝着林沫然发出兴奋的嚎叫想让他露两手中国功夫的。 林沫然笑得十分勉强，想要解释几句但最终还是放弃，只是带着田琦颖一直走到了靠近边角处的一个流浪汉旁边。 说是流浪汉也不太准确，这人应该是街头卖艺的艺术家，虽然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十分破旧，头顶的头髮也乱糟糟的明显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费心打理。 但他的却抱着一把看起来被保管得很好的手风琴，脚边还有一些其他乐器：萨克斯、小提琴、横笛、风管琴，以及一些田琦颖压根儿不认识的乐器。 林沫然走到这位外国老者面前蹲下身子礼貌地问：「老先生，可以借你的一样乐器用一下吗？如果赚到钱，我们可以分给你一半。」 老者长相十分平凡，就像国人心目中老外的那种模样，只是他的两只眉毛向下垂着，像是经歷了太多生活的苦楚，表情苦哈哈的。 因为林沫然的英语水平有限，这老人起初像是没听懂，林沫然努力放慢了语速有耐心地说了两遍，他才像是终于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点点头把手里抱着的手风琴递到林沫然面前。 林沫然摇摇头，说：「这个我不会。」 说完捡起一旁的那只横笛，问：「这个可以吗？」 老人点头答应下来。 林沫然道了谢，转头对田琦颖道：「你选个曲子呗！选个你喜欢的。」 田琦颖一脸期待地想要看林沫然的现场表演，上次直播林沫然现场弹琴的时候她正在地里挖土豆，所以没能听个现场，想着这次终于能近距离欣赏小林子的艺术天分了。 「要我点？专门演奏给我听吗？小林子你怎么这么好！」 田姐姐一边桃花眼看着林沫然一边打算不客气地点一个她喜欢的曲子，谁知下一刻林沫然又说：「我的意思是，选一个你喜欢的、合适跳舞的曲子。」 田琦颖：「啊？跳舞？跳什么舞？谁跳舞？」 林沫然道：「你啊，我吹笛子你跳舞，最佳搭档！保证叫好又叫座。」 田琦颖忙拒绝三连：「不可能，我不跳，我不会。」 林沫然：「不会？怎么可能不会？你不是女团出身的吗？」 田琦颖张牙舞爪地上前想要杀人灭口：「不要提我的黑歷史！」 周围粉丝一阵爆笑。 原来田琦颖当年初涉娱乐圈的时候是以女团团员的身份，只是她待的那个女团主打一个非主流，造型杀马特不说，舞姿也相当辣眼睛。 最后那个女团爆煳没有半点儿水花，田琦颖又是一番摸爬滚打几年后才终于凭藉着出色的演技登顶封后。 而她刚刚红了没多久就有人翻她的老底，很快翻到了女团时期的造型 ，少不了嘻嘻哈哈的一番爆笑，倒也无伤大雅，但田琦颖有了些偶像包袱，很是不愿意回看自己当初女团的那段歷史，所以在很多时候都不许人提这个话题。 谁成想这会儿小林子居然当着全球人们的面说出来了，田琦颖大叫着就要灭口。 林沫然由着她掐着自己的脖子晃了好一会儿，这才微笑着道：「这有什么？我以前也有不少黑歷史的，到时候你可以挖我的老底，而且我也不觉得你那时候不好看，起码舞蹈基础还是很扎实的，这也是你能演好赤怜的原因之一吧？」 「赤怜」就是田琦颖拿下的第一个影后角色，其中莲上舞的一幕戏堪称经典。 田琦颖傲娇的哼了一声，表示不吃林沫然的彩虹屁，但其实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嘴里却说道：「夸我也没用，想让我跳舞你得现场说一个你的黑歷史。」 林沫然想了一下，还真说了，道：「我小时候时常幻想自己是一个大侠，有段时间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拿着我那把木剑。有一次我没把握好分寸，转身的时候耷拉在身后的剑柄把我朋友的午饭给扫翻在地上，他气得整整三天没理我。」 田琦颖听完「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周围工作人员甚至是摄像小哥都笑得抖了几抖。 田琦颖笑完表示对这个自爆还算满意，够中二，够丢脸。 林沫然趁机再劝：「所以，跳吧！赚钱嘛，不丢人。」 田琦颖眼转一转合计了一下，点头道：「行，那就跳起来，给我来个《春之恋》，会吗？」 林沫然挑眉道：「那可太会了。」 《春之恋》就是田琦颖那部封后电影的主题曲，也就是她那一场经典莲上舞的背景音乐，林沫然挺喜欢那部电影，顺带着把这首曲子也给练会了。 田琦颖却忍不住道：「小林子，没看出来，原来你是我的粉丝！要签名吗？回头姐姐签个特签给你。」 林沫然：「……」 他假装没听见，直接拿了笛子来试一下手感和乐感。 这边田琦颖也不含煳，没再继续逗笑而是抱拳对着周围看热闹的路人和粉丝道：「江湖路难，我姐弟二人不幸落难，幸有一技傍身，在此献丑了，大家有人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我二人谢过了！」 林沫然没忍住提醒了一声：「姐姐，人老外听不懂。」 田琦颖此时已经在戏里，宛然一笑，道：「无妨，乐，起！」 林沫然二话不说，横笛在唇间，欢快灵动的音乐立刻如灵蛇婉转而出，田琦颖跟着舞姿旋起。 第106页 周围田琦颖和林沫然的粉丝都疯了，一边嚎叫一边鼓掌，但很快又安静下来沉浸在两人的演奏和舞姿中。 两个摄像小哥也是满满的劲头儿，抓着这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一幕忘我地拍了起来。 直播间里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地一闪即逝，不用看也能知道都是在疯狂为这两人的现场表演刷屏。 只是没想到在这一曲《春之恋》即将进入尾声收声的时候，忽然有一道手风琴的旋律加了进来。 这人进入的时机巧妙，技巧非同一般，几乎让人没有察觉就已经不知不觉中进入到那首《春之恋》的尾声中。 他插入的是另一首曲子，旋律依稀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是哪一首。 只是它的节奏仍然配合着田琦颖的舞步。 镜头飞快拉远，大家得以看见这个突然加入进来的手风琴的旋律，正是出自刚刚那位落魄的流浪汉。 而林沫然显然也是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停下自己的吹奏，而是继续把《春之恋》最后的收尾完美完成后，接着也是曲调一转但节奏不变，配合着那个流浪老者一起共奏起了这最新的乐章。 很快，直播间有人听出了这曲子的名目。 「是林沫然上次直播用古琴弹的那首《大羲》。」 「啊？」 「啊？」 「真的是，但意境完全不同了，上次好超脱，这次好欢快，但跟和孟久合奏的那首《丰》，又是不一样的欢快。」 「我靠，林沫然也太牛了！」 「这外国老头儿是谁啊？居然会弹变奏版的《大羲》，感觉不简单啊！」 「啊啊啊难道没人夸一下田田吗？她好美好强！」 「是的，她也没有因为背景音乐变了就乱了舞步，应变能力一流。」 「嗷嗷嗷嗷田田我爱你！！！」 忽然，现场也有人跟直播间里的人一样疯狂，居然朝着正热舞的田琦颖扔了什么过去。 是花。 斯城是个艺术氛围很浓烈的城市，大家看见美好的表演的确是有扔花的习俗。 但这个扔花的人看起来过于热情了，一次性扔了好几朵，其中就有一朵朝着田琦颖的脸上飞去，如果打到眼睛或者是被花枝划到脸颊那可就不太美好了。 就在国内粉丝这边惊唿的时候，就见林沫然一个炫步过来顺势抬脚飞踢。 那朵飞向田琦颖面颊的花被他一脚踢到一旁，危机化解。 神奇的是，他唇边的横笛仍旧在保持着音律和节奏地奏响，半点儿也没被影响。 旁边的老外们掌声响起，接着更多的花被丢了过来。 林沫然守在田琦颖身旁不远处，看见势头有一定危险性的花枝便抬脚踢去，手中横笛不离唇畔，偶尔一个飞踢的时候也只是带动着身子旋转，潇洒莫名。 而在最后飞过来的确实一个装着花瓣的袋子，而且明显就是冲着想要让林沫然踢爆才扔的，林沫然不理会的话这个袋子大概会打到他的脑袋。 只见他一个利落的旋摆飞踢，装着花瓣的袋子被踢上半空，花瓣四散飘飘落下。 曲子到了最后的一节，田琦颖的舞步也刚好控制着收束。 只见她一连几个迴转，赶着音乐的最后一拍，两手半围在身前做了个结束定格的动作，人也半靠在林沫然身边。 簌簌花瓣雨下，正好将两人罩在了其中，美得如一对神仙眷侣。 第41章 「我靠, 这是什么绝美画面！」 「直接化身一个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 「这是逼我嗑甜沫cp吗？两人简直配一脸。」 「真的被震撼到了，这是一个综艺直播里能够看到的画面吗？直接封神有木有啊友友们！」 「虽然但是，那些扔花的老外真的不太有礼貌了, 差点儿扔到田田脸上。」 「去过的人表示，那很正常，老外的热情和直接有时候让你招架不住, 而且我记得上次田田参加的那个综艺也有被扔过花，所以刚刚她才很淡定。」 这边评论区一片赞嘆和热烈的讨论，截图的截图舔屏的舔屏, 而直播现场的叫声掌声口哨声也已经震天的响。 林沫然收了笛子，和转头看向他并要和他击掌庆祝的田琦颖碰了下手掌庆祝合作成功，接着他走到那位拉手风琴的外国老者面前恭敬地归还了横笛。 那位老者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 问：「你喜欢它吗？」 林沫然明白他说的是变奏版的《大羲》，诚恳道：「很喜欢，您弹得很好。」 那老者欣慰地点点头。 林沫然又问老者要了他放在一旁的礼帽，然后转身过去开始收钱。 在场的外国朋友和狂热粉丝纷纷慷慨解囊，小小的礼帽很快就被钱币装满, 田琦颖见状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张在手臂中继续收钱, 半点儿没有不好意思。 于是刚刚还身无分文的两人眨眼间就成了有钱人。 他们先是再三鞠躬感谢了众人的捧场，接着又按之前的约定分了一半的收入给那位外国老者，老者也没跟他俩客气，认真地把一张张钱币展开数了两遍收进贴身的口袋里装好。 这边田琦颖跟老者的动作一样，把分到的钱数了又数, 内心感受到巨大的满足。 入行这么多年以来她赚到的钱已经变成了帐户里的一串数字, 像这样可以直接触摸到劳动成果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血液沸腾。 第107页 按理说现在车费也有了, 这两人也应该赶紧赶去和其他嘉宾汇合了。 谁知这边林沫然却提议道：「过去吃点儿东西喝杯咖啡再走吧！」 田琦颖立刻举手贊同，旁边的跟拍导演无语凝噎, 有心提醒，但这钱是两位嘉宾辛辛苦苦赚到的，想怎么花似乎他们也没权利干涉。 好在这两个傢伙也没有太磨叽，真就喝了杯咖啡顺便填饱了肚子，然后出门打了辆车前往汇合的酒店。 那酒店果然不太远，两人上车没多久就到地方了。 这边早到了的嘉宾们早已经分配好了房间，吃了好吃的餐食，左等右等林沫然和田琦颖不到也都跟着担心了起来，在向节目组打听得知他们的遭遇后，也都大跌眼镜。 「什么？信封被吃了？」 「那他们怎么过来？走过来？」 「刚刚导演组是不是说了最后一组到的有惩罚？」 「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那么远走过来还要接受惩罚！」 「可怜的沫沫和田田。」 众人齐齐发出了同情的唏嘘。 谁知等到林沫然和田琦颖到了之后，众嘉宾一看两人的精神状态，好像也看不出一路步行风尘僕僕赶过来的可怜儿模样。 而导演组这边宣布了最后到达的惩罚内容是罚吃的，也就是最后最后到达的这组只有两片干面包外加一瓶矿泉水时，林沫然和田琦颖更是直接表示「不用了」。 田琦颖满足地摸着肚皮对导演组道：「面包片也可以省了，我俩刚刚在外面吃过了。」 说完她还用肩膀撞了下林沫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小林子还是你聪明！」 居然未卜先知把伙食在外面解决了。 林沫然笑笑不说话，他只是想到有惩罚项目，害怕要饿着肚子完成太悲惨，倒是没想到导演组安排的惩罚内容居然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事已至此，导演组也没再多想损招来折腾两人，而是继续进行着接下去的流程。 就是正式向大家介绍第十位嘉宾。 「让我们一起欢迎来自斯尔多利皇家音乐学院的钢琴小王子——莫瑞先生。」 只见那位詹姆斯的接头人、脸上戴着面具的棕发男子站起身来，在大家欢迎的掌声中摘下了面具，大家这才看清这人的真实长相。 冷白皮、高鼻樑、浅色的眼珠、尖尖的下巴、吸血鬼一样殷红的唇。 「好妖孽的长相！」 评论区有人不自禁打下这样的一句评语。 「确实，我脑子里第一印象就是吸血鬼，而且还是那种先迷惑你的心再吸你血的艷鬼！」 「过分了哈，这人很有名的，钢琴界的小王子并不是虚名，他在斯城皇家剧院的现场演出一票难求，许多艺术界名流都对他很是推崇。只是他为人低调，不怎么出现在大众面前，看来《地球人联盟》的面子够大的。」 这位莫瑞很有礼貌地和大家正式打过招唿，视线一一看过众人。 在看向站在最末尾的田琦颖和林沫然的时候，他忽然眨了下眼睛。 田琦颖一愣，转头看向林沫然小声地问：「他是不是沖我眨眼了？」 林沫然：「……应该是。」 田琦颖「嘶」了一下继续小声道：「虽然他长得挺帅，但我是个正经人！」 林沫然：「……」 这边导演组继续宣布接下来的流程及规则。 先说了本期活动经费的问题。 「关于本期的活动经费，因为上一期大家没能完美地完成美食宝典的任务，活动经费折半。现在我来向大家宣布一下你们的经费金额以及各组的消费和剩余情况。」 说着，导演就把每组原定经费的金额公布了，然后再把每组从下飞机后的花费明细一说，几组嘉宾直接傻了眼。 「什么？刚刚吃的饭也要扣钱？」 导演组：「是的，交通费餐饮费都需要从你们的活动经费里面出。」 这些嘉宾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刚刚住进酒店被安排去吃饭的时候直接按照他们平时的口味来点的餐，哪知道这还要算钱。 饭量大的如罗宾和伍思远两组，直接就把有限的活动经费吃见了底儿。 「太坑了！」 「这不合理。」 两个运动明星立刻发出抗议的声音。 乔克则一脸羡慕地看向林沫然和田琦颖，道：「林和田田岂不是一点儿都没花？他们的钱被接头人吞掉了不是吗？」 结果导演组这边说：「被吞掉也就是没有了，餐食他们没有选择在酒店吃属于违规行为，所以也会被全部扣除。」 一众嘉宾：「……」 太狠了！ 不过林沫然和田琦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的模样，田琦颖甚至拍了拍手里的小兜兜，给了导演组一个「老娘不在乎」的高傲表情。 导演组：「……」 真的有被挑衅到。 但导演拿田影后没办法，只能选择无视继续宣布接下去的流程：「接下来，我们会派发下一个流程的地点，怎么去就要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着，工作人员把装有地址的信封递了过去。 詹姆斯接过来看了一眼交到吴众铭手里。 「波尔街区诺德庄园？」吴众铭念出地点名称，接着「嘶」了一声，表示：「好像不太近呢！」 第108页 一旁方叙提议道：「把我们剩余的钱集中到一起，应该够打车的费用吧？」 「恐怕不够。」新人嘉宾莫瑞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们这里有十个人，怎么也得三辆车。」 「啊~也是。」方叙皱起了眉头努力思考其他方案。 「三辆车而已！」 腰揣「巨」款的田琦颖大摇大摆站了出来，拉开拉链露出了里面叠放整齐的钞票，得意洋洋地对众人道：「尽管叫，我和小林子请大家坐车车！」 其余嘉宾：「……」 现在抱大腿应该还来得及吧！ … 一行人组队打车前往波尔街区的诺德庄园，在分配车子的时候这些傢伙都抢着和田林二人坐一辆，除了打听一下他们赚钱的方法，还得顺便抱一抱大腿。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方叙，以及新来的嘉宾。 「我们坐一个车吧！」莫瑞似乎对方叙分外和善，见他没上前抢着和林沫然他们挤一辆车便温声提议。 方叙自然痛快地答应下来。 车子经过了一段时间地行驶，来到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美丽庄园外。 车子径直往里开进了庄园内部，庄园的主人带领一众僕人在道路的尽头列队欢迎他们的到来。 原来这庄园的主人是斯城的一位议员，他的夫人是位优雅美丽的亚裔女子。 夫妇两人热情地迎接了远道而来的朋友，其中詹姆斯和威尔斯还上前吻了女主人的手背，看起来像是早就认识了这位美丽的夫人和看起来很和蔼的议员先生。 林沫然想起詹姆斯跟他说过的如果来参加《地球人联盟》第三期就能喝到超级好喝的葡萄酒，说的难道是这里？ 只是热情的议员夫妇并没有第一时间为他们准备美酒，甚至连杯茶都没有。 在短暂地相互介绍和寒暄之后，议员夫人直接给大家分派了任务。 「我现在还不能很好地了解诸位，不过我这里有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让我和我先生看到大家的闪光点。」 说着，她招手让僕人拿过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有十个随机排列着的信封。 议员夫人继续道：「我知道诸位都是多才多艺的大明星，我这里正好有十个才艺展示的节目单，大家一人一个，抽到什么就表演什么，这样我和我的先生就可以很好地了解诸位了。」 果然，好酒是没那么容易喝到的。 林沫然夹在大家中间，跟着上前抽了个信封出来。 这边议员夫人又道：「需要提醒大家，每人抽到了什么就是什么，不可以私下里调换哦！还有就是，这里面有些任务的内容需要有人搭伙儿、也有些内容组合来展示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这些就需要诸位自己斟酌来决定了。」 说着，议员夫人还摆手请到家进到房子里面，道：「大家可以进去慢慢商量，排练好了再开始表演，里面有单独的房间，如果不想彼此打扰，也可以到房间里各自排练，我和我的先生会在外面等候各位的好消息。」 嘉宾们听了这话便也都进到了房间里。 他们先是拆开了各自的信封看了下随机抽到的内容。 说奇葩倒也不算太奇葩，就像田琦颖抽到的，是一段默剧表演，也算是专业对口。 说不奇葩吧，有些人抽到的就有些让人不太容易接受，比如罗宾，他抽到的竟然是一出着名芭蕾舞剧的片段表演。 罗宾信封一扔就要不干了，还好被乔克和詹姆斯给劝住了。 伍思远抽到的倒是不像罗宾抽到的这么离谱，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是让他用义大利语演唱一段歌剧里面的歌曲，倒是可以和罗宾一起搭伙儿了。 其他人抽到的内容也各有各的离谱或是不离谱，总之绝对会让直播间里的中外网友们翘首以盼。 林沫然和方叙抽到的就都属于不离谱的那一部分，和田琦颖的对口内容差不多。 林沫然抽到的是现场演唱一首歌，歌曲自定。 方叙抽到的是和另一位嘉宾四手联弹一首钢琴曲，曲子自定。 直播间里方叙的粉丝连唿好运，谁都知道方叙的钢琴弹得很好。 至于找谁四手联弹，那位莫瑞小王子就很好啊！ 等到方叙邀请莫瑞的时候，他果然十分和善答应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他接着说了一个提议：「不如我们和林先生一起，三人一组。」 说着，他也不去看方叙的表情，而是直接对林沫然道：「林先生，你的意思呢？选一首你想唱的歌，我和方先生一起弹奏，然后你再帮着我一起完成舞剑的任务，可以吗？」 他甚至都不去问问方叙同不同意。 方叙在旁感觉自己受到了忽视，但他看起来依然乖巧，好意提醒莫瑞道：「莫瑞先生，沫然哥他可能不会舞剑，我记得众铭哥练过太极剑的，你可以找他试试。」 莫瑞听了他的话却还是看着林沫然道：「你不会舞剑吗？可是我看你挥舞菜刀的样子很潇洒，刀和剑应该都差不多不是吗？」 评论区这边知晓方叙和林沫然之间恩怨的网友们早就在替不知情的莫瑞扣脚指头了。 但这会儿听见他这么说又都笑到不行。 「我要笑死，舞菜刀和舞剑还是有区别的好吧，这位钢琴小王子的想像力过于丰富了。」 第109页 「但他看过小林师傅的做菜视频哎，看起来印象还挺深刻呢！」 而方叙的粉丝则在一旁阴阳怪气。 「拿把菜刀让人记住而已，值得这么沾沾自喜嘛！」 「其实我都有点儿担心莫瑞说这么多林沫然能不能听得懂，你看他表情傻傻的，别是没听懂吧？」 「很有可能。还是我家叙宝厉害，他说英语的样子好可爱，发音流利又标准。不像有些人，就那水平怎么好意思出国的！」 直播间这边，林沫然却已经痛快地给出了答案：「可以，我唱歌，你们弹琴，然后我再和你舞剑。」 莫瑞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莫名有些勾人。 但林沫然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果他也同意的话。」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方叙了。 莫瑞转头去看方叙，眼神里带着徵询，看起来挺认真的。 方叙略一犹豫立刻也温和一笑，道：「我都可以的，不过沫然哥你不要选太冷门的曲子，我怕我弹不好。」 林沫然半点儿不墨迹，直接道：「《祖国颂》，不冷门吧？」 说完他又问莫瑞：「歌颂我们祖国的歌曲，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莫瑞愉快地表示完全不会介意。 于是这三人小组便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他们需要找到钢琴，排练一下，然后就可以给议员夫妇表演了。 议员夫妇的这栋房子果然准备齐全，林沫然三人需要的钢琴室、罗宾他们需要的舞蹈室、田琦颖需要的表演室等等明显都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林沫然和方叙莫瑞一起进了西边的那间钢琴室里，里面有台电脑，方叙表示需要看一下《祖国颂》的曲谱，莫瑞说他以前弹过这首曲子，不用看也可以。 趁着这么个空隙，他对林沫然和方许说去问导演组要来舞剑的视频，先提前看一下详解动作。 他前脚才踏出房间门口，后脚整栋房子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直播间里的网友瞬间听见了好几声惊唿。 这其中就包括方叙的声音。 下一刻，满屏的黑暗中亮起了一束微光。 是林沫然，他手里举着一只打火机，照出了面前的一小块。 原本坐在电脑旁的方叙这会儿蹿到了他的跟前，一只手正牢牢攥紧了他的袖子。 林沫然：「……」 方叙：「……」 直播间内两人的粉丝：「……」 第42章 因为室内有摄像头, 空间又有些狭小，所以跟拍摄像并没有跟着一起进来，这会儿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 只有林沫然和方叙两人。 林沫然沉默地看了一眼抓在他袖子上的手，方叙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 但人还是没有站开，依旧离得林沫然很近，小心地打量着陷入黑暗中的四周, 对林沫然道：「沫然哥，这是停电了吗？」 林沫然举着手里的打火机往门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应：「应该不是, 这明显是提前安排好的房间，大概是任务中的一环。」 方叙忙跟上他的脚步，道：「原来是这样，节目组好坏，这么黑有点儿吓人。」 林沫然没再回应, 继续往门边走去。 评论区里一些了解林沫然和方叙之间大概恩怨的网友们不禁发出感慨。 「好尴尬呀！」 「问：和死对头被关在一间小屋里怎么办？答：当然是黏上去。」 「失望！还以为两个人会打起来, 没想到这么和谐。」 而方叙的粉丝自然是不允许有人嘲笑他家正主，立刻进行了反驳。 「叙宝就是怕黑，怎么了？犯法吗？」 「心疼我宝，本来就怕黑还和讨厌的人关在一起。」 「叙叙别怕，妈妈在这里。」 「抱抱乖宝宝~」 直播里, 林沫然已经走到了门边, 伸手去拉门把手, 发现门果然被锁住了。 他举着打火机顺着门缝向上看去，就看见了上面的那道密码锁盘。 就在这时, 门外也有了响动，像是有人想推门进来但失败了，接着是敲门声和莫瑞的询问：「林，方，你们还好吗？」 林沫然隔着门板回答：「我们没事，但门被锁住了，应该是需要找到密码才可以打开，你那边怎么样？」 莫瑞在外面答：「停电了，很黑。」 林沫然：「沿着墙壁找找看有没有……『开关』怎么说？」 他转头问凑到他身边的方叙，方叙忙说了。 林沫然又去告诉莫瑞，过了几秒莫瑞传来了回音：「有开关，现在灯亮了。」 林沫然又道：「那你在外面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我们在屋子里找。」 外面莫瑞答应一声去了。 结束了对话，林沫然又对旁边凑近他的方叙道：「摸摸看有没有开关，你摸那边我摸这边。」 「哦~」 方叙答应一声，小心翼翼探出手在打火机闪烁的微黄色暗芒中朝着他那一侧的墙壁摸去。 他动作小心又谨慎，还不等摸到什么，一盏橘黄色的壁灯亮起，发出幽暗的光芒，是林沫然摸到了安在他那边墙壁上的开关。 只是这个安在墙壁边角的壁灯远没有一开始的灯光那样亮如白昼，反而让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鬼影绰绰的恐怖氛围中。 第110页 方叙继续贴近林沫然的方向，看见他熄了手里的打火机，开始打量这个不大不小房间里的布局。 「沫然哥，」他开口询问，有种美化找话的意味：「你身上怎么会有打火机？你不是不抽菸吗？」 林沫然还是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他的闲话，道：「进来的时候看见烛台上放着打火机，停电的时候顺手摸了过来。」 他边说边又从门口的位置往房间内部移动，方叙紧跟着他，道：「你好厉害呀，我都没有注意到。」 林沫然这会儿不再废话，直接道：「门锁是四位数的密码锁，找找看看有没有相关信息。」 说完，他先一步开始在书架里翻找了起来。 方叙虽然还是想继续粘着林沫然，但也知道他得做任务，只能壮着胆子到挨着书架的柜子旁开始翻找有用的线索，嘴里还是不闲着继续说话，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节目组好奇怪，怎么好好的变成密室逃脱了？」 「这是什么？哦，是个节拍器。」 「咦~这里还有两支羽毛笔。」 林沫然自顾自在旁寻找自己的线索，对方叙的絮絮叨叨充耳不闻。 但其实他是听见了的，也隐约想起当初刚刚到方家时接触到的方叙，他就像现在这样子，乖巧、可爱、无害、很多时候还是柔弱易碎的、轻易能够激起别人保护欲的。 果然，这边评论区里，方叙的粉丝齐齐发出「好可爱」「我好爱」的尖叫。 不过林沫然放在方叙这边的注意力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对于线索的寻找上。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连着耳机的播放器，拿起来塞进耳朵里细听。 旁边又冒出了方叙的声音：「沫然哥，你在听什么？」 林沫然没回答，而是把最后的内容听完，才把耳机摘下来随手一放，道：「什么都没有。」 方叙好奇地拿过去听了听，果然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其他房间里的嘉宾也在经歷了刚刚的惊慌疑惑、个别人的鬼哭狼嚎之后，开始了线索寻找的步骤。 忽然，已经找到开关打开幽暗光源的房间里灯光闪了几闪，再次熄灭变成了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啊」一阵尖叫声里，詹姆斯察觉自己的衣服快要被扯成两半了，同时耳朵遭受着声波的尖锐攻击，苦不堪言。 而紧紧拽着他衣服同时发出尖叫的是田琦颖。 同一时间里，林沫然的衣袖也被再次抓住，方叙瑟瑟发着抖靠到他身边。 下一刻，一旁墙壁忽然出现了一个长着翅膀披头散髮的人影。 这次不止有被吓出来的尖叫声，还有一些嘉宾踹椅子和蹦到桌子上的动静，别提有多热闹。 评论区跟着也是一片尖叫，不少人被节目组一惊一乍的设计给吓得不轻。 但更多的是看嘉宾们热闹的。 「还是老大哥们靠得住啊！吴哥和詹姆斯都很淡定，还不忘护着大家。」 「还有我家小沫沫，他也超淡定哦~」 「不是，方叙和田田怕成哨子也就罢了，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伍思远也蹦桌子上了？」 「我要被他和罗宾笑死，一个上了桌子拳打脚踢，一个把身边可以扔出去的东西都扔了个干净，求庄园主人心理阴影的面积。」 「被关在客厅里的莫瑞和威尔斯也超淡定呢！」 「也不一定是淡定，可能只是被定在原地而已。」 「莫瑞不了解，威尔斯就算害怕应该也不会蹦起来或者叫出声，他的气度是焊在身上的。」 在场的嘉宾们很快就发现了墙上的人影是投影，接着，那个长着翅膀披头散髮的影子开始说话： 「远来的客人，我是天使路尔菲德，请你们救救我。」 「三百多年前，我在游歷人间的时候认识了尼撒米格。」 「他的身世很可怜，人也很善良，很快我和他成了最亲密的朋友。」 「然而有一天他带我来到了这座庄园，他说这是他送给我的秘密花园。」 「就在我为他的心意感动不已的时候，他却突然对我使用了从巫师那里学来的黑魔法。」 「他霸占了我的身体，像个天使一样生活在人间。」 「如今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三百年，我的灵魂一直被囚禁在这里，一日比一日更加虚弱，很快就要烟消云散。」 「而只要找到我当初灵魂被强行撕出躯体的时候碎落在各处的天籁碎片，并把它们通过屋顶的琴演奏出来，我就可以获得拯救。」 「好心的客人们，请你们救救我……」 这个被投映出来的逼真幻影，随着最后哀求的发出逐渐模煳，直至消失不见，昏暗的灯光重新亮起。 这算是把任务内容给出来了。 一众或淡定或不淡定的嘉宾们反而松了口气，起码知道该干嘛了，而不是被黑暗和没头没续笼罩。 田琦颖在听了詹姆斯的翻译之后，更是义愤填膺的表示：「太过分了！那个邪恶的什么……什么格！我们一定要救出天使！」 有了清晰的任务内容，一众嘉宾再去寻找线索的时候也终于有了方向。 这期的主题是音乐，主线任务是找到一首曲子的旋律碎片，将它演奏出来就可以拯救天使。 那么这开门的密码肯定是和音符有关了。 第111页 依照这个思路，几组被关在房间里的嘉宾先后找到了门上的密码，开门来到了客厅。 林沫然和方叙是第一个找到密码把门打开的。 门一开，方叙就被直挺挺站在门口重新戴上了面具的莫瑞吓了一大跳，又一次无比熟练地靠到了林沫然身上。 林沫然「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啧」方叙还是「啧」故意恶作剧的莫瑞。 不过莫瑞很快摘下了面具，恶作剧得逞一般笑得分外开心。 只是下一刻他看了看方叙紧紧抓着林沫然胳膊的两只手，笑容减淡了一些，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可真好。」 评论间的网友：「……」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还不等他们发表自己的评论，就听见这个莫瑞又说道「我听说你们两个是好兄弟，不但同一天出生，还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这样子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呀！」 方叙抓着林沫然手臂的手一下子松开，整个人站直了身子，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惊愕讶然。 林沫然微一皱眉，也对着莫瑞投去了不贊同的目光。 莫瑞无辜得眨了下眼睛，道：「这个是不可以说的吗？哦~我很抱歉。」 评论区的网友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小林师傅怎么和方叙成兄弟了？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 「他们两个的生日居然是同一天吗？」 「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活过好几年，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有没有知情人出来说一说？」 还真就有人冒头出来，留言：「知情人在这里，其实早就想说来着，但又怕不合适，既然这个莫瑞开了口，那我就跟着随口一说吧！林沫然和方叙的确是兄弟，因为林沫然是方家的养子来着。」 不过这人的这条消息很快就淹没在了评论区，网友们再想去捞的时候已经完全找不到踪迹，应该是被删除了。 两头的粉丝也很神奇的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而这边直播仍在继续，莫瑞的话刚说完，其他房间也陆陆续续从里面打开，所有嘉宾汇聚在了之前进来的客厅里。 吐槽声此起彼伏： 伍思远：「不得不说你们导演组是真的能折腾，密室逃脱都搞出来了。」 田琦颖：「提前给点提醒也行啊，差点儿没把我小心脏给吓出来！」 乔克：「玩这个太费脑子了，多亏我们有吴。」 接着大家把各自得到的信息整合了一下，分析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每个门的密码会不会就是曲子的旋律？」 「八成是，现在差的是一个组合排列的顺序。」 「不是说要去天台奏响那首曲子就可以拯救天使？那得上楼啊！」 「这边有两个楼梯口，应该上哪一个？」 「都有密码锁吗？」 「对的。」 「那两个应该都要去，先找密码信息吧，再把一楼好好翻找翻找，感觉我们着急出来，应该会有遗漏的重要线索。」 大家在综艺老油条吴众铭的提醒下，又都开始分头四处搜寻相关线索。 等到又把一楼所有的地方搜找一遍，获得了一些重要线索以及两个楼梯口密码锁的密码之后，大家决定往二楼进发。 「来分一下组吧，五人一组，各从一个楼梯口上去。」吴众铭继续提议。 依旧是他和詹姆斯两人各带一队。 詹姆斯直接点名：「林，和我一组吧！」 林沫然没什么意见，田琦颖立刻也凑到他们跟前：「我我我，我肯定是要和小林子一组的，他可是福星。」 林沫然盯着她看了几秒，田琦颖被盯得有些发毛，道：「这么盯着我干嘛？我这次肯定不会给你拖后腿，你忘了我们之前一起合作有多愉快了？」 林沫然于是收回了目光，似乎是被田琦颖说服了。 老伙计乔克也毛遂自荐跑到詹姆斯这边，罗宾也没怎么犹豫，直接加入。 竟然还是上一期吃早餐的那个阵容。 另一组自然就是吴众铭方叙他们几个，唯一变了的是艾米换成了莫瑞。 分组完毕，两边各自开锁，往二楼出发。 二楼依旧阴森昏暗，恐怖气氛搞得挺像样，田琦颖紧紧抓着林沫然的衣服往前走，一直走到需要停下来搜寻信息的地方还不肯放手。 不过他们在二楼找到了曲子的关键信息，虽然只是一半。但想来另一半就在吴众铭他们那一组那边，到时候两方一汇合就能得到曲子的完整内容了。 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太难。 然而，等他们把信息碎片收好满身轻松地往前走的时候，这才发现真正的考验在前面呢！ 悬空的绳索吊桥，各种看起来就十分考验体力和技巧的障碍，想要过去对面可得费一番功夫。 田琦颖直接就打起了退堂鼓，两腿战战道：「我恐高，我过不去的！」 她话音刚落，节目组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 「请注意，田琦颖、威尔斯身中罪恶使者尼撒米格的黑魔法，不治身亡，out。」 连续播了两遍，接着就有黑衣人从拐角处冒出来，直接拖走了一脸懵逼的田琦颖。 「什么？我怎么了？我死了？」 詹姆斯几人也是超级震惊： 第112页 「居然还有淘汰？」 「尼撒米格的魔法？怎么中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沫然皱着眉捡起原先装在田琦颖口袋里，但因为她被淘汰出局而散落地上的音符碎片，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谁保管，谁就会中了黑魔法？」 乔克连忙过来把那些东西从林沫然手里夺过来扔到一边：「那就不要碰了！好可怕！」 詹姆斯考虑了几秒，过去拿了张废弃的报纸把那些碎片包裹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 大块头罗宾却直接上前拍了他的肩膀，拿过了碎片。 「我身体好，放我身上。」 詹姆斯道：「罗宾，这不是身体好就能解决的问题，黑魔法可不管你身体好还是不好。」 事实也的确如此，林沫然在旁道：「那就只能抓紧时间，争取黑魔法再次杀人之前赶到楼顶奏响这首曲子。」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曲谱碎片不能不拿，之前的信息里面说过，要把碎片放到特定的位置才行。 四人于是不再废话，抓紧穿好安全装备，开始挑战高空过障碍索桥。 还好四个人体格不错，尤其罗宾单体力量足够，林沫然灵巧有余，詹姆斯也是个健身达人。 乔克虽然弱了些，但在三人的帮助下最终也安全通过了障碍索桥。 四人利索地解开安全绳脱下安全装备，飞快地朝前奔去，没跑多远就和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的另一组四人顺利会面。 两组一见面就开始说起被淘汰的问题。 「信息碎片是不是放在威尔斯身上？」詹姆斯问吴众铭。 吴众铭一愣，摇头：「没有，在我身上。」 詹姆斯转头看向林沫然，看来他们的猜测错误。 接着又轮到吴众铭问他们：「你们有没有找到曲子的另一半旋律？」 詹姆斯把报纸里面包着的碎片和线索给他看。 吴众铭道：「那就好了，我们现在赶紧去天台。」 只要奏响这首完整的曲子，天使路尔非德就会得救，邪恶的尼撒米格则会被打入地狱。 嘉宾们意见一致，正要朝着天台的方向进发，忽然，半空中的广播再次响起。 「请注意，吴众铭、罗宾身中罪恶使者尼撒米格的黑魔法，不治身亡，out。」 无处不在的黑衣人又冒了出来，直接将两脸懵逼的吴众铭和罗宾带走。 「内鬼！内鬼！」老油条吴众铭终于想起什么，大声朝着还剩余的嘉宾喊去。 旁边的黑衣人严肃地对他发出了噤声提示，毕竟他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剩下的嘉宾还是听见了他的提醒，齐齐惊恐地后退一步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是你！」 「肯定是你！」 「真不是我。」 「靠，到底是谁啊，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几人七嘴八舌你瞅着我我防着你。 詹姆斯看着也退到墙边去的林沫然问：「林，你觉得是谁？」 林沫然想了一下，道：「你们还记得上一期的艾米吗？」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新加入进来的莫瑞。 莫瑞一脸无辜加受伤的表情，看着林沫然道：「林，你这样说我很伤心，你忘了我还邀请你组队完成表演才艺的任务了吗？」 他不提这事儿大家都快忘了，一会儿他们出去是不是还得给议员夫妇表演啊？ 真是心累！ 这会儿听了莫瑞的话，林沫然只是耸耸肩，表示「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怀疑你」。 詹姆斯也学着林沫然的样子把后背靠在墙上防止被偷袭，嘴上说道：「大家投票，指出你最怀疑的对象。我喊123。」 「1、2、3！」 六个人中五个人都把手指指向了莫瑞，只有莫瑞自己把手指向了方叙。 他甚至不用别人问就主动解释道：「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是方先生，因为他全程不敢和我对视，看起来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方叙的脸色瞬间像是开了染坊一样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只能试图辩解：「我没有，我不是……」 不过也不是真的有人关心他到底是还是不是，5:1的比列几乎已经不需要其他流程。 詹姆斯直接给了林沫然和伍思远他们一个眼色，接着一声：「跑！」 大家撒开腿朝着前方跑去。 莫瑞一看就是个只会弹琴的艺术人，体力肯定跑不过他们。 虽然不知道他的黑魔法是什么，但现在也没工夫探究，先跑再说吧！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眼看着就要跑到通往天台的入口那儿了，结果最后一个转角的地方居然又出现了一处高空障碍绳索桥。 「shit！」一直都是搞笑担当的乔克这会儿也被气得爆出了一声咒骂。 「赶紧穿安全衣，千万要穿好。」詹姆斯倒是不忘提醒安全措施。 几人二话不说麻熘地往身上套安全衣，其中方叙的动作最慢，大家也都看得出他这会儿力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整个额头和鼻尖都是汗珠。 结果他们刚刚穿好安全衣，后面的莫瑞就追到了。 「快走快走，林，你走前面，快去弹曲子！」 林沫然也不墨迹，把装着音符碎片的小包直接背在身上，先一步踏上了高空索桥。 第113页 剩余的另外几人也都弄好依次上去，但动作最慢的方叙还是一个踉跄脚下踏空挂在了那里。 走在他前面的伍思远连忙返回来救，方叙牢牢拉着他的手，并且听从他的建议走到第五位去了，留伍思远在后面殿后。 「靠，方叙真能拖后腿！」 「知道他是富贵小少爷，但上这种节目老是拉在最后一个确实观感不好。」 「我也觉得，这样的情况牺牲一下自己不是更好吗？何必一定要让伍思远救他？」 但也有很多人尤其是方叙的粉丝为他说话：「想活着又没有罪。」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有力量的帮助弱小的，这才有意义啊！」 「你们不要说叙宝，他之前还生病住院来着，嘴他的人心是黑的吗？太恶毒了吧！」 不过这人也立刻招来了更多的嘲骂。 这边伍思远果然没有逃得过，虽然他在力量上完全碾压莫瑞，还仗着高高大大的体格挡在那里跟莫瑞叫嚣不让他上索桥。 但没过多久，他还是被导演组发出的广播判定身中黑魔法不治身亡，out了！ 「还真是魔法？他都没有碰到我。」 被带下去的伍思远对着镜头一脸见证神奇的表情。 更神奇的是，拉在最后的方叙居然被莫瑞给无视了，他从桥索障碍的一侧越过了方叙，活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直接往前追击而去。 詹姆斯和乔克紧跟在林沫然身后护法，很快通过桥索障碍登上了天台。 那里果然早就摆放好了一台钢琴和盛放音符曲谱的特殊装置。 乔克守在了门边，詹姆斯和林沫然一起动手去放置音符。 很快，乔克也被黑魔法搞定out。 但这边的音符全部放置完毕。 詹姆斯挡住了莫瑞最后的去路，吩咐林沫然快点儿把曲子弹了。 然而就在这时，莫瑞的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无比娇艷的笑容。 他对詹姆斯说：「是谁告诉你，尼撒米格只有一个的？」 詹姆斯愣在了那里，像是好半天都不能反应。 最后，他还是慢慢回头，就看见坐在钢琴前的林沫然并没有弹琴的意思，而是冲着他无奈地耸了一下肩。 第43章 「什么？」 「恶魔有两个？」 「林沫然居然是恶魔！他伪装得好像！」 「我真惊了！」 「所以田田和罗宾根本就是小林子出手刀的？他怎么下的手？」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两个飞行嘉宾团灭了八位固定嘉宾？我要被笑死了。」 「没有团灭, 还有詹姆斯和方叙呢！」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个方叙了？他不会还在高空桥索上折腾着吧？这边都已经到最后的决战了。」 直播现场的天台楼顶。 詹姆斯对着林沫然露出无奈的苦笑，道：「林……你的伪装简直天衣无缝。」 林沫然道：「倒也没有天衣无缝, 只是我和莫瑞运气更好而已。其实是有提示以及解除黑魔法方法的信息的，但两个提示都被我和莫瑞找到并且销毁了。你们缺乏关键提示，因此对我们两个没有防备。」 詹姆斯耸耸肩表示：「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现在我只想知道, 我还有机会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林沫然。 林沫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数起了倒数：「5、4、3、2、1……」 接着，他笑了起来。 詹姆斯像是恍然大悟：「所以, 盯着眼睛看一定的时间就会中了你们的黑魔法？」 林沫然点点头，附赠解释道：「还要溅上这样的药水。」 他边说边拿出一个很小很小可以藏在袖子里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 「而且还有20分钟的潜伏期。提示信息上说了, 只要在这20分钟之内哼出可以拯救天使的那首曲子的旋律，就可以解除黑魔法的效果。」 詹姆斯遗憾的表示：「但是这个方法只有你们两个恶魔知道。」 一直在旁边听两人对话的莫瑞开口道：「你干嘛要现在告诉他？他知道了这个办法我们就没办法杀死他了。」 果然，詹姆斯马上就要看着曲谱哼出这首可以解除黑魔法的曲子。 林沫然却很从容地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手指指向半空。 半空中的广播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声音，似乎真的是在听从他的指令一般。 「请注意，詹姆斯身中罪恶使者尼撒米格的黑魔法, 不治身亡, out！out！」 詹姆斯在广播响起的一瞬间就知道不对劲儿了，听完后他十分豁达地笑了笑，对林沫然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嘆道：「林，你连我被淘汰的时间都计算的这么准确, 你真的很厉害！我们输了。」 很快黑衣人出现将詹姆斯带走。 一时间天台上只剩了两个恶魔。 莫瑞站在那里看着林沫然, 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媚, 林沫然提醒他道：「游戏还没有结束。」 莫瑞也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被他忽略了的方叙。 他皱眉道：「他不肯看我，我搞不定他, 还是你来吧！」 评论区方叙的粉丝立刻来了劲头，纷纷留言给方叙加油打气。 「叙宝好棒，叙宝加油！」 「游戏还没有结束，叙宝成了胜利的关键！」 第114页 「他一定早就感觉到这两个人不对劲儿，所以一直没有跟莫瑞或者那个姓林的对视。」 「肯定是这样的啊！我们叙叙很聪明的！」 然而就在方叙的粉丝对方叙可以左右最后胜局的期望值满满的时候，忽然听见直播间里传来了悦耳的钢琴声。 是天台上的林沫然。 他在试着弹那首拯救天使的曲子。 「你想干什么？」凑近了看着林沫然弹琴的莫瑞问道。 「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想弹琴。」林沫然回答。 莫瑞闻言又笑了，笑得还挺开心的样子，问：「要我教你吗？」 说着，他自顾自在林沫然旁边坐了下来。 这首曲子林沫然还不熟悉，需要看着一旁的曲谱慢慢弹，而莫瑞则飞快上手，开始指点起了林沫然。 没一会儿，林沫然也对曲子熟悉了很多，可以开始正式弹奏了。 莫瑞又在旁边道：「你确定要弹？弹完这首曲子我们会一起下地狱。」 林沫然道：「那不是你早该去的地方？」 莫瑞不贊同道：「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是一体的。」 林沫然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做一个切割。」 莫瑞又笑：「那可不行，我一定会和你纠缠着你到底的。」 林沫然转头问他：「要打一架吗？」 莫瑞忙举起手来表示：「不需要，弹吧，反正有你和我一起下地狱。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赢了不好吗？」 林沫然：「不好，让恶魔赢到最后的剧本是个不合格的剧本。」 莫瑞耸耸肩，表示没办法理解他的脑迴路，但却很乐意和他一起下地狱。 「那就来吧！」 说完，他像是手痒一样，搓搓手先起手弹了两个音符。 林沫然像是知道他的意图，也上手从容跟上。 两人四手联弹共奏这首唤醒天使的曲子。 莫瑞不愧是钢琴小王子，修长的十指轻巧地在琴键上跃动起舞，音符自他的指尖缓缓流淌，令人沉醉。 林沫然在旁从容跟随居然丝毫不见逊色，重要的是两人之间莫名的契合感，似乎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四手联弹。 间或莫瑞会高亢一些，林沫然就会低缓一些，莫瑞急进一些，林沫然就会轻柔一些。 两人的琴声就如同两个相伴飞舞的蝴蝶，一时飞远一时靠近，相互之间总有一个互相吸引缠绕的力量，两人绕着这股力量翩然舞动。 直播间网友先是被这两个「恶魔」忽然决定自我毁灭的举动给弄傻了眼。 接着，他们便齐齐沉浸在这无比美妙的演奏中。 「这、这也太好听了吧！」 「我以为小林师傅不会弹钢琴，只会一些民族乐器呢！」 「沫沫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土拨鼠尖叫都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只佩服我自己的眼光，第一眼就粉上了沫沫，果然，我的眼光从来就没错过，沫沫真神仙！！」 虽然还是有方叙的粉丝髮出一些嘲讽，但他们这会儿也不太顾得上，因为方叙还在努力过最后一道高空索桥的关卡，方叙粉丝髮出吶喊为他加油，并流下感动和心疼的泪水。 只是他的努力终究是徒劳。 一曲毕，天使路尔菲德的影像出现在天台的那片墙壁上。 科技感满满的投影影像居然还能和嘉宾对话。 「我很意外，为什么是你们拯救了我，尼撒米格？」 「因为他不想让恶魔赢到最后。」莫瑞指着林沫然直白地回答道。 林沫然倒是稍微演了演，对着天使路尔菲德的影像道：「我们厌倦了一直用你的身份生活在凡间的日子，我们要做回自己。」 莫瑞转头看他，问：「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说词？」 林沫然不搭理他。 天使路尔菲德又说了几句应和主题的台词，接着化成一道飞翔的身影远去了。 这边广播里发出了游戏结束的判定。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天使路尔菲德被拯救，罪恶的尼撒米格将被投入地狱。」 投入地狱——是物理意义上的投入。 其他嘉宾淘汰后会被黑衣人带着走下楼梯。 林沫然和莫瑞这两个恶魔却要被节目组工作人员带到天台尽头处的一个滑梯入口处。 这明显是个为了惩罚恶魔而专门建造的临时滑梯，滑梯从天台到地面，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矮，关键里面九曲十八弯，里面还被涂满了各种颜色的颜料，滑下去之后肯定会变成一个彩人。 「呦吼！」林沫然探头朝着滑梯口看了一下，发出一声感嘆：「有点儿刺激的样子。」 莫瑞在旁道：「我为了你甘愿坠入地狱，抱一下不过分吧？」 说着，他还朝林沫然张开了手臂。 林沫然的表情像是有些无奈，嘴上道：「来吧！」 说着，也张开了手臂。 遥远的某个地方，施氏集团年轻的掌权人施遂在重要会议的间隙里看了眼直播的进度，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在莫瑞上前和林沫然抱个满怀的剎那，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锁屏键，开口对一众股东道：「继续。」 那些开会开到头晕眼花刚要起身活动放松一下的股东们立刻心头一紧，麻熘地坐回了座位继续翻开文件集中精神。 第115页 一旁旁听做会议记录的娄助理也发现了他家总裁急转直下的情绪。 不由心想：这是怎么了？林少不是不在国内吗？怎么就惹到他家大总裁了？ 《地球人联盟》第三期直播现场，眼看着莫瑞朝着自己抱了过来，林沫然一个使坏抓着他的双臂把他送进了滑梯口，过了几秒之后他也跟着跳了进去。 看着像个优雅王子的莫瑞，在滑道内毫无形象地发出了放肆的惊叫，响彻整个诺德庄园。 早就等在滑梯末端出口的其他嘉宾，眼看着被滑道内的颜料弄得五颜六色的莫瑞和林沫然起身走出来，齐齐觉得这一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工作人员很快递上毛巾给两人。 林沫然刚刚接过来擦了下手上脸上的彩色颜料，就被旁边不接毛巾直奔着他过来的莫瑞抱了个满怀。 「小骗子，不许耍赖。」 林沫然本来还算不太严重的衣服上瞬间被莫瑞那一身的五颜六色给弄得乱七八糟。 这边莫瑞刚刚抱完他，田琦颖紧跟着上来给了林沫然几个小拳拳：「小林子你居然暗算我，终究是错付了！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在广场上一起载歌载舞同甘共苦的美好时光了吗？」 林沫然无奈道歉，包括对着被他淘汰的罗宾和詹姆斯一起。 而被莫瑞淘汰掉的威尔斯、吴众铭和伍思远他们这会儿也都在復盘。 威尔斯：「那时候在客厅只有你和我，你是那时候动的手吧？」 伍思远：「我是跟你在高空索桥大决战的时候？我说你怎么一直盯着我跟我说话。」 莫瑞一脸得意，道：「对啊，就多跟你说话看着你够秒数就可以了，谁让你们没有找到破解黑魔法的关键信息呢！」 说到这里众嘉宾又都感嘆不已，谁能想到两个关键信息会都被林沫然和莫瑞找到，这运气也是绝了。 吴众铭又抠着身上的绿色痕迹道：「我还说怎么我和思远身上都有这种痕迹，还以为是在哪儿不小心蹭上的，原来是魔法药水！」 田琦颖却想得更多，逮着林沫然审问：「你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恶魔的身份？那你还和我一起在广场上赚钱！你演技也太好了吧？」 林沫然解释道：「不是的，我是被关进密室之后找线索的时候找到一个录音机，里面告诉我将觉醒的恶魔身份，还有怎么使用黑魔法，我是被真正的恶魔影响了的。」 说着他直接把大锅甩到莫瑞身上。 莫瑞果然承认：「是，我一开始就是恶魔。但那个录音机是导演组安排的，林从密室出来后给了我信号我才知道我的搭档是他。」 这会儿大家明白了，原来第二个恶魔的身份是随机的，林沫然听到了那段录音才成为恶魔，如果当时听到录音的人是和他一个屋子的方叙，那恶魔的身份就会是方叙。 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这边詹姆斯问林沫然：「所以？最后你们为什么失败了？是方叙吗？」 莫瑞摇头道：「不是方叙，是林，他说让魔鬼赢到最后的剧本不是好剧本。」 林沫然也十分接地气道：「其实主要是不想让你们下一期的经费又被扣掉一半，哦，这次输了的话应该不是扣一半，而是直接扣没了吧？」 在场的七位固定嘉宾：「……」 这臭小子故意的吧？ 两个飞行嘉宾把他们八位固定嘉宾团灭，的确是有些丢脸。 但谁让这两个傢伙太狡猾呢！ 大家互相使个眼色，一拥而上，把林沫然和莫瑞给扔到滑梯末端那个沾满颜料的坑道里一通折磨。 一群人打打闹闹，最后全都弄得五颜六色形象全无。 等方叙被工作人员接下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一幕。 大家倒是都很关心他的情况，都知道他之前生病住院，看见他过来之后纷纷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方叙强颜欢笑着回应了大家，胳膊腿这会儿也的确都在打颤。 他也很想努力地在直播中好好表现一番的，但为什么林沫然总要抢他的风头？ 还有之前莫瑞的那些话，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林沫然的关系？ 他说是听说的，听谁说？ 难道是林沫然，他是不是已经在私底下把他们两个真实的身份告诉了其他嘉宾？ 现在，他们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个冒牌的方家少爷，林沫然的身上才流着方家的血？ 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转过，方叙脸上乖巧温和的笑意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这边还不等身上五颜六色的嘉宾们整理妆容，那边议员和议员夫人带着身后的两排僕人来到了现场。 「这是发生什么了？你们的才艺表演都准备好了吗？」 议员夫人演技精湛，像是完全不知道她们这个庄园内部早就被布置好的天使和恶魔的考验一样，直接照着接下去的流程走了起来。 「尊敬的夫人，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吴众铭为大家争取时间道。 夫人看了下旁边丈夫手腕上的手錶，表示：「给大家十分钟。」 一众嘉宾：「……」 果然，节目组是不做人的。 但现在多说无益，赶紧去准备吧！ 十分钟后，才艺表演开始。 影后田琦颖打了头阵，主要她的默剧表演相对来说专业对口，比较容易拿捏。 第116页 结束后演出效果很是不错，议员和议员夫人很给面子地鼓掌致意。 接下去又是几个相对容易的表演。 其中就包括林沫然莫瑞还有方叙之前商量好的《祖国颂》四手联弹加演唱。 林沫然唱，另外两人弹奏。 评论区里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毕竟之前他们已经看过了莫瑞和林沫然的四手联弹，这会儿再看莫瑞和方叙的四手联弹难免会有比较之心。 至于林沫然的唱功，不用猜想也能知道是好的，他对乐器的掌握如此了得，唱个歌而已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这边方叙和莫瑞互相给了信号，悦耳的琴声奏起。 莫瑞的水平一如既往得稳健高超，方叙也能跟得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上期节目方叙单独弹钢琴的时候听起来还算不错，这会儿跟莫瑞一起居然让人听出了很明显的差距来。 起码是在配合上，方叙和莫瑞的配合明显不如莫瑞和林沫然的配合那样意境统一相互有应和。 前奏过，到了林沫然开口唱歌的时候了。 嗯…… 怎么说，感情饱满，音色不错，就是有个别音似乎不在调上。 这对于对林沫然的演唱技巧有超高期待和笃定的网友们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而方叙的粉丝和一些黑粉则是终于逮到机会好好嘲讽一番了。 「什么啊这是？好好的《祖国颂》都能唱走音？」 「笑死我了，这就是你们一个劲儿吹的什么优质偶像，神仙艺人？唱歌都走调！」 「勉勉强强能听得出是《祖国颂》，净出去丢人现眼。」 但也还是有很多人下意识对他进行维护： 「不吹不黑，明明唱得还可以，技巧上和音准上的确差一个点，但感情很充沛，而且歌也选得很好啊，我爱我的祖国！」 「爱祖国+无穷数」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个超v号空降评论区： 「唱这么好？这不可能！他一定是私底下专门苦练过了，你们应该让他换一首曲子，到时候就会露出真面目。」 大家一看，这顶着超v的居然是艾米，就是第二期美食主题的和林沫然同为素人嘉宾之一的艾米，大家都知道他之前和林沫然就认识的。 那些黑粉看见他的这条评论立刻兴奋了起来，纷纷跑到下面问：「艾米先生，林沫然真实的唱歌水平很糟糕吗？」 「是不是很难听？」 艾米回道：「你们等着，我去找一下证据给你们看看，你们看完就知道了。」 说着，他似乎真的去找去了。 没过多久，还真被他找到了。 很快，一个林沫然唱歌视频的连结被发在了评论区。 大家蜂拥去看，看完全都笑疯了。 视频里的林沫然看起来年轻很小，顶多十四五岁稚气未脱的样子，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报褪干净，浑身散发着高煳的拍摄画面都掩饰不住的青春活力。 他在唱歌，拿着话筒对着mv的画面鬼哭狼嚎。 大家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他唱的是一首五六年前很火的歌。 ——这要是没有mv字幕的配合，还真听不出来。 评论区一片笑喷的声音。 「不是，我点开前不知道这么好笑的。」 「啊啊啊这是小时候的沫沫，太可爱了吧？瞬间变妈粉是怎么回事儿？」 「好吧，我承认了，他唱歌确实不咋地，但我更喜欢他了！」 「楼上，从字里行间我看出了你的宠溺，这叫『不咋地』吗？这分明叫好难听，隔壁小朋友听了都要吓哭的程度吧？」 「哪有这么夸张，明明感情充沛撕心裂肺，不就是有点儿跑调嘛！」 「噗哈哈哈我头要笑掉了，难怪上一期的时候艾米一直怂恿沫沫唱歌，这是藏了阴招啊！」 「怎么办，我好喜欢视频里的小沫沫，年少轻狂，肆意张扬，感觉现在的他过于稳重老成了。」 「可是他现在也才二十一岁啊！视频里的他不过十四五岁吧，是什么让他在短短的五六年里改变了这么多？」 「原来艾米这么早就和沫沫认识了，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要不也不会一起唱歌吧？」 「你确定？难道艾米不是咱家沫沫的黑粉头子吗？」 「不过我相信了艾米先生的话，这首《祖国颂》沫沫一定下了相当的苦功才唱成这个样子。」 「楼上姐妹，人艰不拆，给沫沫留点儿面子吧！」 评论区等着艾米放勐料然后可劲儿嘲讽林沫然的黑粉们，这会儿完全插不上话，因为一些笑疯了的路人以及林沫然的粉丝比他们还能说，整个评论区都是对林沫然唱功的调侃。 似乎……大家更喜欢那个傢伙了呢！ 这边林沫然三人组表演完毕。 林沫然的唱功不好评价，但方叙的钢琴也弹得马马虎虎，尤其是越到后面越不行，甚至在最后一段高潮的快弹里，他完全跟不上莫瑞的节奏，直接漏掉了几个音。 三人组也就莫瑞发挥稳定，把一首红歌弹得慷慨激昂，爱意满疆。 议员和夫人给出了肯定的掌声。 再之后就是威尔斯的踢踏舞和詹姆斯的摇滚混搭，乔克的小丑表演，看起来也都是养眼悦耳的表演。 而接下去吴众铭、罗宾、伍思远的歌剧三搭，简直就是一场不把人笑岔气不罢休的冥场面。 第117页 全身都是肌肉疙瘩的罗宾身穿芭蕾服像个黑猩猩一样原地蹦跶，不知道唱的是那个星球语言的伍思远开口就惊呆众人，吴众铭虽然夹在其中但也难以力挽狂澜，整个表演都成了一场闹剧，座位上的议员和议员夫人全都被逗笑，议员更是笑到眼泪流出来，整个人从座位上歪到了一边。 排在最后的表演，是莫瑞的舞剑表演，林沫然被拉上了一起。 两人选的确实是相对缓慢一些的太极剑，但并不是慢了就代表简单，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摸过剑的人来说，每个动作的平衡与潇洒几乎不可能完美呈现。 但莫瑞看起来天赋不错，起码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把动作记了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并在林沫然的引导下按照步骤完整地耍了下来。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有林沫然这个高手在旁。 是的，继厨艺、乐器两大技能之后，大家又发现了林沫然的第三项技能——耍太极剑。 只见他身形如松下盘稳健，剑法如流云一般刚柔并济，这身姿身法一看就知道是有底子练过的。 「啊啊啊怎么会有沫沫这么完美的人！」 「还有什么是沫沫不会的吗？」 「有，唱歌。」 「楼上的，我刚刚才捋顺了气，你是想把我笑死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吗？」 直播现场，议员和议员夫人为林沫然和莫瑞的表演献上了掌声。 但议员的掌声只拍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在镜头的直播下，无数人眼看着这位议员先生勐地抓紧了自己的心口，整个人直挺挺往一旁倒去。 「噼里啪啦」果盘杯子被他撞掉了一地，察觉状况的议员夫人一脸惊恐地忙过去搀扶，只短短瞬间，议员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嘴唇也已经发暗发紫。 现场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反应快些的立刻唿叫节目组特聘的医护人员上前对议员抢救。 医护人员匆匆从远处赶过来，对议员进行了紧急救治，但不知是不是议员发病过急还是发病部位相对特殊，医护人员的努力并没有换来议员的甦醒，他的脸色越发显现出死亡的灰败，情况看起来相当不妙。 「打急救电话！打诺斯电话，快！」 议员夫人语声颤抖嘶吼着朝僕人喊。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论是救护车还是家庭医生，赶过来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现场如此及时的抢救都难以奏效的话…… 就在议员夫人陷入绝望，周围众人心急如焚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看着这危机的一幕时，一道身影凑近，对着救护人员道：「让我来试试。」 议员夫人转头看见是中方的嘉宾林沫然，他手里拿着一个考究的针囊，里面是一些做工精緻的银针。 她见林沫然抽出了一根银针往议员手臂内侧的某个穴位扎去，连忙开口阻止：「你要干什么？」 议员夫人其实知道林沫然手里拿的是中医针灸的工具，也知道他要针灸施救，但她没办法相信这个只会弹琴和唱歌、长得过于好看的年轻人。 指尖捏着银针的林沫然听到议员夫人的质问后动作微微顿了顿，接着，还是稳稳地下了针，口中沉稳回答： 「救人。」 第44章 议员夫人还想要阻止, 詹姆斯在旁劝说道：「让他试试吧，汤姆的情况看起来很糟，应该不会更糟了, 我相信林有分寸。」 而在詹姆斯说话的功夫，林沫然已经飞快下针。 他的动作沉稳又利落，先是在指尖针刺放血, 接着在穴位点刺，又扣着议员的肘心处拍打。 如此反覆刺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原本脸如死灰没有半点儿反应的议员忽然发出了一声含煳的痛唿，接着是连连抽气的动静。 这下不止现场众人齐声发出惊唿，议员夫人瞪大了眼睛, 连直播间的网友也跟着打出了满屏的惊嘆号。 只有现场的林沫然依旧动作不停，继续稳稳地进行着刚才的动作，反覆刺激穴位，叩击经脉。 随着他的救治，议员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脉端也摸到了很明显的跃动, 灰败的脸色逐渐浮现了一层红晕。 周围一群老外满是「omg」的惊嘆声，一直守在一旁的詹姆斯问林沫然：「他好了吗？」 旁边的议员夫人转头问管家：「救护车叫了吗？诺斯那边呢？」 庄园的管家忙回答：「诺斯先生来过电话，他说他有在看直播，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也已经帮忙联繫了救护车, 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议员夫人点点头, 继续去看林沫然的动作, 眼神中还是有着一丝怀疑和不信任。 林沫然这边又观察了会儿议员的脉象，这才收针起身, 回答詹姆斯刚刚的问题，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议员先生本身身体素质很不错，脉象和缓有力，估计平时都有好好锻鍊。问题在于，可能他过于注重锻鍊而没有注意相应的休息，我猜他每天的睡眠不超过4小时，白天为了保持精力充沛又少不了咖啡和冷水澡的加持。」 「重要的是，议员先生每天需要应对繁忙的工作，因此会有头疼症状的困扰，应该有经常服用镇痛类的药物。」 「我猜想他今天也有吃，而且很可能是过量服用，这大概是他突发心梗的原因。」 说完这些他又挑了下眉，神态放松道：「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具体还要看医院的检查结果。」 第118页 詹姆斯立刻明白林沫然说这些单纯只是想帮着医护人员分析议员发病的原因以及身体状况的评估。 但议员夫人到现在还是对林沫然有着不信任的排斥，他就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 至于议员夫人会不会採纳，就全凭她自己的心情了。 经过这样的突发事件，直播虽然还在继续，但流程暂时被打断，导演组凑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内容，是要启动应急预案，还是稍等看看议员和夫人这边的情况再说。 而这时的评论区已经炸锅了。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高能场面！议员倒抽的那口气，我心脏差点儿跟着一起跳出来，起死回生啊这是！」 「我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我家沫沫就是神仙下凡！」 「我真的惊了，他居然还会中医，天吶！」 「我是从第一期追过来的医学生，在他救小猫那会儿我就说了，他手法很专业，就是没想到他学的是中医。」 「中医大的在校生表示，小沫沫这手法很老练，比我强太多了，但他却比我还要小上一两岁，跪了！」 「沫沫你告诉我，你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你会的这么多？而我就只会混吃等死？」 「那个议员夫人好搞笑，明明是沫沫救了她老公，她怎么还一副赶紧叫医生过来才能放心的样子！」 「的确，明摆着不信任沫沫，过分！」 就在评论区议论纷纷，节目组稍作调整的间隙里，议员的家庭医生诺斯匆匆赶到了现场。 他先去查看了议员的情况，然后就直奔林沫然而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热情地自我介绍并攀谈起来。 「林先生，我看了你抢救的全过程，也听到了你对他病情的判断，我可以告诉你，你猜测的完……全正确！」 这「完全」中间他还加了重音去强调。 「汤姆很注意身体的锻鍊，一直在健身，但他睡眠严重不足，每天3~4小时，热爱冷水澡、咖啡，每天被头痛症困扰。」 「就在今天早上他有打电话过来问我可不可以多吃一片镇痛药，但被我否定了，我提醒过他不能过量服药，很显然，他没有听从。」 「现在，亲爱的林先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从『脉象』上，你是怎么看出这些的？还有那个急救的法子，你可以教教我吗？我很早就知道中医的神奇，也很想要学习一下，所以，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林沫然：「……」 他没听懂。 这人说话语速太快了，而且地方口音严重，比广场那位拉手风琴的老先生口音要重得多。 还好詹姆斯在旁替他充当了翻译。 但这个问题林沫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其中涉及很多中医切脉的知识，哪里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至于教学，也不能现场教学吧？ 还不等林沫然想好怎么回答，詹姆斯就直接替他打发了这位家庭医生。 「林正在参加直播节目，你应该先去照看汤姆。」 看起来他也是认识这个家庭医生的。 家庭医生诺斯也知道不能把还在做直播的林沫然给拐走，只好掏出自己的名片交给了林沫然，拜託他之后有时间一定要跟他联繫。 很快，救护车到了现场，医护人员小心地将议员先生放到拉床上，议员夫人也要陪同的，却被议员阻止了。 死里逃生的议员先生这会儿十分虚弱，口齿也还不是非常清楚，但已经可以表达他的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对议员夫人道：「亲爱的，留下、帮我招待、客人，尤其、是林先生，要好好替我，谢谢他。」 说着，他把目光看向林沫然的方向，双手合十上下摇晃着表达感激之情，又对导演组表达了歉意：「很抱歉，因为我、让大扫兴了，但、希望你们、能愉快地度过、剩余的时间。」 议员夫人很是担忧丈夫，旁边的家庭医生道：「卓琳，放心吧，我会好好陪着汤姆的，你应该留下来招待客人，尤其是林先生，你不应该对他抱有偏见，他拯救了你丈夫的生命。」 大概是丈夫和家庭医生的话起了作用，在后面庄园准备的酒宴上，议员夫人特意举杯郑重地对林沫然表达了谢意和歉意。 「林先生，很抱歉我之前的无礼，但希望你能够理解，很久以前我也很相信中医，但替我看病的那个中医师导致了我的流产，到现在我都没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总之很抱歉，以及，请接受我最诚挚的谢意，你救了汤姆，救了我的挚爱。」 林沫然也有些意外，他温和地接受了议员夫人的致歉和谢意，想了一下还是道：「我可以冒昧地替您看一下脉象吗？」 议员夫人愣了下，微笑着婉拒道：「谢谢你的好意，但还是不用了，并不是我不相信林先生，只是我现在正在进行特殊治疗，暂时没有接触其他疗法的打算。」 林沫然点头表示理解。 这位议员夫人一朝被蛇咬，即使他用正宗的中医针灸救了她的先生，也还是不能打消她心里对中医的偏见。 评论区里的国人见状也忍不住各抒己见。 「庸医害人，庸医还害得咱们大中医声名狼藉，当真可恨！」 也有相当一部分抵制中医的网友站出来发表抹黑意见： 第119页 「庸医哪都有，但西医怎么就没有被黑得这么厉害？说到底还是中医底子不行，治病救人就跟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 「中医早就该取缔了，现在倒好，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不过这些言论很快遭到更多理智的声音的围攻。 「谁丢人了？怎么就丢人了？你是眼瞎没看见林沫然刚刚用中医医术救活了一个人吗？」 「老祖宗延续下来瑰宝，到你这里居然叫嚣着取缔？安得什么心？」 「如今的中医的确面临各种问题，但直接把祖传的东西骂到一文不值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就是我们的医术被邻国偷窃、公然宣称是他们的原因之一吧？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珍惜视之如弃履啊！」 「来来来，让你们看一下小林师傅是怎么在国外给咱们『丢人』的？」 这位实时搬运外网评论区状况的网友，直接甩了几十张截图过来。 外网那边的反应明显比国内这边反应更加热烈和统一，基本上全都是对于林沫然医术的震惊，以及对他个人的吹嘘赞嘆。 「这个小哥哥是会魔法吗？」 「他是天使下凡吧？居然只用几根小小的针就救活了咱们的议员。」 「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我坚信他是天使，是神明，没有哪个凡人能像他这样优秀。」 「议员夫人太无礼了，我们应该给小哥哥发一个国际大奖。」 「这是神奇的中医吗？早就听说过，今天终于有机会亲眼看到，太神奇了！」 「我身体不好很多年了，哪里有中医？我想去试试。」 虽然也有个别宇宙国的混子蹦出来说「中医的发源地是我们国家」这样可笑的言论，但也很快被机智的外网网友们骂了回去。 就在众网友的议论声中，诺德庄园的直播也终于走完了全部流程。 一众嘉宾出发去往下一处，继续其他关于音乐的任务。 其中包括步行街探店、你唱我猜、寻找歌名、乐器大乱斗等等。 等到所有任务全部完成，天色已经全黑，这些只在长途飞机上睡过，一下飞机就开始玩命奔波做任务的嘉宾们以及相关工作人员都要累到虚脱了。 好在最终的任务完成情况十分圆满，导演组也没再不做人，起码下一期的活动经费没再想着法儿地扣除。 不但没有不做人，反而一反常态地给大家提供了免费的大餐——某处音乐街区内一家超大的综合餐厅。 嘉宾们可以在里面尽情吃喝，中餐西餐等各种风味菜系的美食都有，还可以欣赏台上的歌舞表演，还能免费的酒水，以及单独的舞池和k歌区，主打一个吃喝玩乐。 一众嘉宾简直不敢相信节目组居然这么贴心，累到瘫的他们如今也顾不上有没有陷阱，直接撸起袖子来开动。 而忙活了大半天的田琦颖这会儿也才终于有时间凑到林沫然跟前。 「来来来，小林子，我很相信你的，你快来帮我把把脉看看我身体怎么样？」 其实她在议员夫人拒绝林沫然好心帮她把脉的提议之后就一直耿耿于怀。 明明小林子救了议员，为什么议员夫人还是对林沫然心存怀疑。 议员夫人不相信，她田琦颖相信。 虽然这个支持来的有点儿晚，但田琦颖还是觉得应该坚定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 林沫然看着大影后伸到自己面前的小细胳膊，知道她这是在表达对自己的支持呢！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把手指搭在了田琦颖的脉搏上。 数秒之后他发出疑惑的声音：「咦！」 田琦颖心跟着一下子提了起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我生病了？」 林沫然：「那倒没有，你这身体还是很健康的，就是以后少偷吃，吃太多甜食对健康影响很不好。」 田琦颖连忙往经纪人所在的方向瞅，同时否认三连：「哪有，你别胡说，我才没有偷吃！」 林沫然笑着去吃东西去了，留下田影后一人头大。 只是没等他吃两口，其他嘉宾又都凑了过来。 「小林子，来来来，给哥也看看，我去年体检过今年还没来得及去，你看看哥这身体还成不？」 「沫沫，还有我呢，我前年不是受伤了吗？这个脚踝总也不利落，看了很多知名专家都不行，你看你这边有办法不？」 林沫然：「……」 现场给大家来了个切脉诊病，最后大家都健健康康，不需要他这个赤脚大夫过多地干预。 当然，这里面还是排除了方叙，还有一直坐在旁边盯着林沫然看个不停、笑个不停的莫瑞。 到了后面，彻底放开的大家又开始边k歌边拼起酒来，而且还重点照顾林沫然，让他唱歌，要不让就要喝酒。 林沫然二话不说选择喝酒。 没一会儿酒喝了不少，大家都担心别再真把他给灌醉了，谁知几杯下肚，林沫然依旧面不改色。 「酒量可以啊！」 「故意的吧？为了不唱歌使劲儿练酒量，因此酒量才这么好。」 林沫然笑着摇头：「不好，马马虎虎而已，我有个好朋友他的酒量才是深不可测，我从来没见他喝多过。」 其他人还好，莫瑞却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哪个朋友？」 林沫然白他一眼：「说了你也不认识。」 第120页 莫瑞耸耸肩。 结果就是最后大家即没能让林沫然唱歌，也没让他喝醉。 但这帮傢伙确实累得狠了，等到直播最后的进程结束，嘉宾们齐齐和直播间里的网友道了「下次再见」，便集体躺尸酒店，再也爬不起来了。 意犹未尽的网友们还在网上议论纷纷，多条关于《地球人联盟》直播的词条被顶上热搜，「林沫然」的名字霸占了大半的内容。 第二天一大早，林沫然还在睡梦中沉睡不醒，忽然听见门铃大响，而且还锲而不捨的一直响到他没办法视而不见，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过去开了门。 「小林子你火了，你真的爆火了！！」 门外的是田琦颖、伍思远乔克他们，为首的田琦颖手里捧着个平板指指点点给林沫然看。 「这是你救议员先生的视频，在外网上一个晚上播放量就破亿了！」 伍思远也跟着道：「咱们整个《地球人联盟》的直播观看量也不过才几个亿你知道不？你一个人就要占大头了！看着吧，节目组下期肯定还找你，你一定要来呀！」 乔克也在旁边凑热闹：「酒店外围了好多朋友，都说是你的粉丝呢！林，我就知道你很厉害，但我还是很怀念你做的小黄瓜和灌汤包。」 田琦颖又道：「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去逛街的，难得出国一趟嘛，现在看来不行了，你太火了，我怕出去会被围观。」 林沫然：「……」 会不会过于夸张了？ 这几个傢伙围着自己唠唠叨叨完又拉他一起去餐厅吃饭，睡个懒觉的机会彻底被破坏掉。 到了楼下林沫然才看到还有工作要忙的詹姆斯和吴众铭威尔斯他们都已经早早起来，这会儿行李都收拾好要退房了。 詹姆斯知道接下来林沫然也还有行程，本来想邀请他在这边好好待上几天来着，现在看起来也要泡汤，只能下次有机会再说。 他也看到了林沫然在网上的火爆程度，笑着对他道：「林，你现在可是超级有名了，有没有什么想法和打算？有邀请你的gg代言一定不要客气，当然，我觉得你最好的选择还是我们《地球人联盟》。」 林沫然无奈失笑，这个老外，真是对于邀请自己参加《地球人联盟》永保热情啊！ 吃过早饭大家各奔东西，有留下来歇两天好好放松一下的，比如田琦颖和伍思远乔克。 也有继续忙工作的，像吴众铭、詹姆斯、威尔斯。 还有即刻回国的，比如方叙，他以身体 不好为由和大家告别，大家也都客气地叮嘱他注意休息。 林沫然的日程大家早就知道，是去往同城的毛戈大剧院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参加天涯乐坊在斯城的巡迴演出。 田琦颖他们几个一早就买好了天涯乐坊在这边演出的门票，说是要去给林沫然捧场，当然重点也是去支持传统民乐艺术走向世界。 倒是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傢伙也跟着一起过来凑起了热闹。 「我跟你一起去。」 说话的是莫瑞，他早上起得比所有人都晚，大家跟他还不算熟悉，倒是没人敢过去闹着他起床。 这会儿等到大家吃完早餐送别了朋友，留在酒店商量着一会儿要怎么去剧院的时候，这人忽然冒出来了。 重点是，他这会儿说的是中文。 「去哪儿？」林沫然奇怪地问。 「去毛戈大剧院，那地方我很熟。」莫瑞一边撕着面包往嘴里送一边说道。 林沫然问：「你有票吗？」 莫瑞：「没有。」 林沫然：「那你去干嘛！」 莫瑞想了一下道：「我可以去做助演嘉宾，弹首曲子他们应该会喜欢吧？」 林沫然：「……」 莫瑞碰碰他，说道：「是你和他们说还是我让我的助理和他们说？还是你说吧，就说买一送一，白送一个助演问他们要不要？」 旁边的田琦颖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道：「我说，你们两个早就认识？还有，你居然会说中文！」 莫瑞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嗯哼。」 田琦颖惊了：「为什么？为什么每个素人嘉宾都是你认识的？」 她问的是林沫然。 莫瑞替他回答道：「因为我和艾米都是因为他才愿意参加直播的，没有他，谁会这么辛苦一整天啊！」 林沫然连忙纠正：「别胡说，艾米那是为了他的事业版图。」 莫瑞：「哦，那我单说我自己，没有林沫然，我是不会来的。」 田琦颖更加震惊了，来回打量他们两个。 莫瑞道：「没错，我……」 林沫然直接打断了他，道：「别胡说八道。」 然后他亲自跟田琦颖解释：「就是……」 他一开口，又发现这事儿解释起来还有些麻烦，只好尽量简略道：「就是艾米的师傅，上次那个李斯特去找甄老头儿，他们以前就认识，都是做菜的高手，舌尖上的刺客嘛，总之吧，因为这个我和艾米认识了，后来这个傢伙被艾米介绍去了我老家那里住过一阵子，所以我们三个都认识。」 田琦颖：「哦~」 但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不过这个莫瑞后面还是跟他们一起去了，林沫然甩不掉他，也没打电话去跟天涯乐坊的人说有个便宜货要上赶着当助演嘉宾。 第121页 结果就是莫瑞的助理联繫了天涯乐坊那边。 天涯乐坊自然知道莫瑞的名头，心说还有这好事儿？欣然应允。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一行人出了门。 这时候林沫然才知道早上伍思远的说法一点儿也不夸张，都到中午了，酒店外居然还聚集了很多国内外粉丝，在高喊着他的名字。 虽然田琦颖他们几个的粉丝也不在少数，但确实是喊林沫然的最多。 林沫然暂时还无法习惯这样的阵仗，麻熘地钻进车子里面猫着去了。 万万没想到等他到了毛戈剧院大门外的时候，又被一大群中外粉丝给堵了。 「我说的没错吧！小林子你是真的爆红了！」田琦颖挤眉弄眼地对他说道。 林沫然：「……」 亚歷山大！ 好在演出过程一切顺利，虽然因为《地球人联盟》直播的原因，林沫然甚至都没能到场参加彩排。 不过因为曲子就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那首《大羲》，演奏方法也都在国内的时候切磋过很多次，正式演出的时候也没出任何差错。 轮到临时加入的莫瑞上场的时候，这个本地户得到了相当热烈的掌声。 他友情出演的是一首浪漫的钢琴曲，名字叫做《想给你的爱》。 临演奏前，他还特意对着话筒说：「刚刚的演出十分精彩，尤其我的好朋友林沫然，他耀眼到让人移不开眼睛，这首《想给你的爱》，我要送给他。」 整个剧院都沸腾了。 只有林沫然一脸无语至极的表情。 不过等到这边演出结束，林沫然还是不能马上赶回项城，他还要跟赶过来汇合的马小军一起去拜访特效团队。 拜访相当顺利，双方愉快地达成了初步的合作计划。 特效团队的负责人甚至还要了林沫然的签名，并请求他帮着自己诊脉。 这位肚子超大的负责人一看就是肥胖过度，不用诊脉都知道有问题，但当林沫然把问题说给他听的时候，他还是满脸惊奇地一直在重复：「amazing！」 好在终于是把这边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林沫然只觉得自己快被扒掉了三层皮。 「订票，回家！」他迫不及待地吩咐小王。 他想念施遂大卧室里的那张大床，想念那栋靠山的别墅，想他的八哥还有那只也不知道伤势恢復得怎么样的小猫。 以及，他莫名有些想念那栋房子的主人了。 第45章 不知是不是林沫然的错觉, 那时候他成了阿飘每天被吸引在在施遂身边，似乎只有施遂身上的某种力量才能让他维持住最后的意识不散。 如今他重生了，离得施遂太远时间太久, 就像是没有了施遂身上阳气的滋养，他有种自己很快就会干涸枯萎似的想像，想要回到那栋别墅的冲动十分清晰。 这边他刚刚吩咐完小王订票, 一条胳膊就伸了过来。 林沫然一抬头，见是马小军。 马导表示：「你都帮别人把了，替我也把把呀！」 林沫然无奈照做, 两分钟后把马导的胳膊扔回去，道：「少抽菸，少熬夜, 抓紧时间找个老婆放放火。」 前年离了婚已经光棍两年一心扑在事业上无处泻火的马小军：「……」 他给林沫然竖了个大拇指，道：「我服了，你说我怎么没早点儿认识你这样的神仙，看着吧，咱哥俩联手必能拯救内娱于水火, 国际大片市场迟早有咱们兄弟的一席之地！」 对此毫无野心的林沫然：「呵呵。」 这边马小军像是又想起来什么, 道：「对了，演员的事……」 林沫然麻熘地对着他摆出了制止的手势，拜託道：「马哥你行行好，什么破事都等我歇上一歇再说。」 马小军见状只能「啧」了一声，暂罢他的游说计划。 小王麻熘地把机票定好了。 林沫然要了机票信息过来, 一秒钟也没犹豫地发给了施遂。 他倒不是想让施遂去机场接他的意思, 就是想让施遂知道他要回去了。 最好回到那栋别墅的时候, 里面能有个人等着自己，这样, 他就可以好好地吸一口那人身上的阳气，来缓解自己这一身的旅途劳顿。 倒是没想到人还没走就又被莫瑞缠上了。 「我要去中国。」莫瑞如是说道。 林沫然：「去干嘛？」 莫瑞回答：「做交流演出啊，有很多人邀请我的。」 「跟我一趟班机？」林沫然又问。 「凑巧不是嘛！」莫瑞继续说。 「我没地方给你住，我住我朋友家。」林沫然像是预料到什么直接把路给他堵死。 莫瑞道：「没关系，我联繫了艾米，他现在也在项城，到时候我住他那里。」 既然是这样，林沫然也不好说什么。 那就……一起启程，飞往项城。 … 远隔重洋的项城，施氏集团大厦里，娄肖宇已经做好了今天也要加班的准备。 这段时间他家总裁又进入了不要命工作的状态中，之前好不容易冒出的一点人间烟火气儿又不见了。 不用想，这肯定是因为林少不在。 娄助理十分怀念林沫然住在总裁别墅的日子，每天都能按时下班，犯点儿小小的失误也不会被总裁死亡凝视，哪怕总裁依旧不苟言笑，但整个助理秘书团队都能感受到那些天总裁身上散发出的人性光辉，如此的幸福！ 第122页 话说林少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治病救人的视频太火爆，被热情的外国人留在那边了？ 娄助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忽然，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他家总裁拎着电脑一副要下班的样子。 娄助理连忙起身等着总裁交代后续事务，果然，施遂停在他面前问：「皇渠的明总是不是今天回去？」 娄助理立刻回答：「是的。我已经安排了人去送机。」 施遂道：「准备一下，我亲自去送。」 娄肖宇微微瞪大了眼睛。 施总要亲自去为那个明总送行？ 虽然跟皇渠项目勉强算得上大项目，但明总的份量也还没到需要劳动他家总裁亲自去送行的地步。 娄助理也没多问，立刻打电话给下面的人安排。 车子很快备好，本来想要一起陪同前往的娄助理被施遂分派了其他工作。 「这是菜单，买好了送到别墅。」施总指着手机发送过去的菜品名单对娄助理说。 娄肖宇此时终于恍然大悟，笑眯眯地问总裁：「林少要回来了？」 施遂：「嗯。」 娄助理敏锐地听见这一声「嗯」带着些许翘音，明显是欣喜和开心的表现。 谁说他家总裁情绪缺失的？都过来听听！ 娄助理眼见着总裁心情不错，又狗腿地多问了一句：「是林少给您打电话了？」 施遂一点儿也没有冷漠或者不耐烦的样子，而是十分乐意地回答道：「没有，给我发的信息。」 娄助理立刻道：「那就是想让您过去接机的意思，林少好几天没看见您，肯定是想您了。」 他家施总没再说啥，但娄助理看见他抿起来的双唇，明显是想笑又矜持忍住的表现，接着总裁将头转向一边，透过大厦宽大的玻璃看向外面的晚霞，娄助理猜测这会儿他家总裁的心都要跟着一起飞上天了。 顺道送完那个诚惶诚恐的明总，施遂由司机陪着找了家咖啡店稍坐。 一直等到时间差不多，他们才起身往出站口走去。 没等多久，远远地，施遂一眼就看见了那道即使他死去也不会忘记的身影。 那身影旁边还跟着那位马导和他的助理小王，以及…… 一条胳膊搭在了林沫然肩膀上，施遂往前的脚步一下子被冰冻在了原地。 林沫然把莫瑞自作主张搭过来的胳膊给甩下去，接着他们听到了艾米的声音。 听说这个傢伙最近总在中国这边待着，流窜了好几个城市，现在来到了项城，莫瑞就是来跟他汇合的。 三人一见面，艾米先是和莫瑞友好地拥抱了一下，接着又来抱林沫然。 林沫然却一脸嫌弃，他不是对外国朋友们的拥抱礼有任何偏见，他只是单纯嫌弃他这两位损友。 只是他脸上的嫌弃还没隐去，莫瑞趁着这个时机对着他张开了手臂，不等他抗拒已经被抱了个满怀，道：「好朋友都要抱抱，你不能光和艾米抱抱的。」 林沫然推着他的脑袋把人推到一边，说道：「你跟艾米走吧，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回头再聚。」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个远去的背影吸引，还想再仔细看时，那背影转过了大厅的圆柱，被完全挡住看不见了。 林沫然连忙迈步想要往那个方向追过去，接着一阵尖叫声传来，是发现了他身影的粉丝们。 「欢迎沫沫天使回国！」 有组织的粉丝集体喊出的口号把林沫然吓了一跳，再细看时就看见了举着个大牌子的富郁这会儿正站在一大群粉丝前，组织着大家一起有秩序地喊着口号。 林沫然：「……」 虽然觉得有些消受不起这么多陌生人的热爱，但既然是富郁费心组织的应援，而且都是一些好心的兄弟姐妹们，林沫然还是过去跟大家打了招唿，致谢之后明确说明希望大家都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以后千万不要浪费这个时间了。 粉丝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当场吹起了各种各样的彩虹屁，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花样百出，还有送礼物的、要签名的好不热闹。 关键是随着这些有组织的粉丝的聚集，很多路人也发现了林沫然的存在，然后也加入了争相和林沫然近距离对话、要签名、求合影、大吹彩虹屁的行列中，甚至还有两个老大爷想让林沫然现场给诊诊脉。 混乱的现场很快吸引了机场安保人员过来强制疏散人群，并和林沫然沟通让他从特殊通道离开，以免再造成混乱。 好不容易出了机场大厅来到牛建和的小破车上，对着机场安保人员道了歉的林沫然已是满头大汗。 「小林子，你火了！爆火！」 牛建和龇着一口大白牙冲着林沫然笑得灿烂。 逞一时意气的林沫然这会儿只觉得肠子都要悔青了，并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他要是再去《地球人联盟》他就是狗。 现在没什么要紧事儿了，他一定要践行他的躺平大业！ 否了牛建和所有的提议，直接让他送自己回了施遂的靠山别墅。 经过这一通折腾，他都有点儿不确定刚刚是不是眼花，看见的那个背影到底是不是施遂了。 他把脑袋往后靠在车靠背上，闭上眼睛小休。 没过几秒，他又勐地睁开眼睛。 眼花个球！他怎么可能眼花，日日夜夜飘在施遂身旁那么久，他绝不可能认错施遂的背影。 第123页 那个傢伙就是施遂。 只是他都已经到机场了，为什么不和自己汇合？他明明有把回来的航班信息发给他了的。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地方，林沫然也没跟牛建和客气请他进来坐什么的，牛建和也知道他来回奔波已经很累了，没再拿工作室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烦他，迳自驱车离开了。 林沫然开了大门走进院子，先看了下车库里的车，自己的那辆车还有施遂的四辆车子都在。 但二楼没有亮灯。 开门进到房子里，客厅的大灯也没有打开，只有厨房那边的灯光孤零零的亮着。 水池传来哗哗的水声，一道像幽魂一样的身影站在水池前，一动不动。 林沫然迈步走过去，一眼就看见灶台边一直到水池前淅淅沥沥的血迹。 「轰」的一下脑子里有什么爆开。 血、一滴一滴的血、徒劳地想要制止却只能一次又一次虚空穿过完全没办法制止皮肤被割破缓缓流出的血，还有最后那刺激的灯光、嘭然的巨响、失控的撞击…… 「你在干什么？」 林沫然开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嗓子低沉嘶哑，语气森冷中透着无穷的愤怒。 水池前的身影明显有一丝震动，接着，他动作迟缓地关掉水阀，还是不转身，倒是回了林沫然的话：「想做饭……」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林沫然粗暴地扯着转回了头，那只流血的手被拉到了面前。 上面一道长长的口子，林沫然看了眼菜板旁自己惯常使用的那把陨铁刀，刀锋上血迹未干。 二话不说扯着施遂往客厅走，粗暴地将人按在沙发上，熟练地去拿药箱，找药棉、消毒水、绷带。 即使动作粗暴也还是准确又利索地帮着处理了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涌的殷红的血终于止住。 下一刻，林沫然开始解施遂两只衣袖的袖口，往上撸，抬起放下地仔细检查。 上面除了一些浅浅的旧日留下的痕迹之外，倒是再没有新伤的伤痕。 但林沫然还是不放心，上手去解施遂领口的扣子。 一颗、两颗…… 到第三颗的时候，他的手勐地被施遂抓住了，用的还是受伤的那只手，刚刚止住的血瞬间从雪白的纱布中浸透出来。 林沫然忙松了手，但下一刻，他直接把还放在面前的药箱给击飞了。 「你干什么？施遂，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忘了你答应我的话？你忘了你还跟我拉过勾做过约定的，那些对你来说都是狗屁吗！」 施遂抬起头来看向他，像是终于知道了他愤怒的原因。 他动了动嘴唇，试图解释。 但林沫然看起来相当愤怒且暴躁，他单手叉着腰在原地转圈，有些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髮，像是在苦苦思索这样子状况的解决方法。 明明施遂看起来已经一切正常了，明明他现在好好的活着没有死，施遂为什么还会做出这样自我摧残的事情来？ 按照一个医者的角度来说，他现在应该冷静，应该仔细和施遂进行沟通，了解他内心的大概感受，然后根据情况施以药物或是针灸疗法的辅助治疗。 但林沫然知道，他并非一个好的医者。 现在他的冷静和自持全都不见了踪影，尤其一想到自己做阿飘的那段日子里施遂的行为以及最后的癫狂……他的心里只有愤怒，滔天的愤怒。 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办法。 他大步往厨房走去，抄起了他那把还沾染着施遂鲜血的陨铁刀，又大步回到了施遂面前，坐好。 他把刀放在了自己的手腕处，问施遂：「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要重新再来一次吗？」 说着，他手上用力就要将刀在自己腕上割下。 「我没有。」 施遂一把握住刀柄制止他的动作，终于开口快速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做饭，不小心割到了手指。」 林沫然却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施遂努力用自己诚恳的眼神看着他：「是真的，我从不撒谎。」 他可以不说，但从不撒谎，这一点倒是真的。 林沫然心头的愤怒瞬间被浇熄了大半。 似乎这样才算合理，没道理好好的施遂就又开始自残了，要是不小心割到的倒还可以解释。 但他还是又问了一句：「真的？」 施遂用力点头。 林沫然彻底松了口气，施遂将他手里的陨铁刀拿过来放到了茶几上。 林沫然这时看到了被自己拍飞的药箱遍撒的一地狼藉，后知后觉自己这反应过于激烈了。 现在不是他死后，施遂也还没有犯病，他说好了要给他很好的引导的，怎么突然发起这么大的脾气来？实在是不应该。 「咳咳。」林沫然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弯腰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他见施遂也要动手连忙制止：「你别动，好好坐着！」 施遂听他语气严厉，生怕再惹他生气，于是听话地坐在那里不动弹。 林沫然简单收拾好后又重新给施遂的手做了包扎处理，嘴里还埋怨道：「做饭也不知道小心点儿，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没把手指头切下来算你走运。」 接着，他终于想起来什么，抬头看着施遂盘问：「你之前是不是在机场？」 第124页 施遂眼神迴避，沉默不答。 林沫然又问：「不知道我今天回来？没看见我发的消息？」 施遂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林沫然皱起了眉头。 又来了，这是一个长了张铁嘴的傢伙。 回到这里他是想要放松休息，不是为了猜哑谜。 施遂不肯说，那就拉倒。 林沫然收起了药箱，又去收拾了厨房里的血迹，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打冷颤，他真的对施遂的血有阴影。 等看到料理台上的食材时，他才愣住。 是他喜欢吃的鸡丝面，虽然没做成功。 默默嘆了口气，林沫然手脚麻利地做了两碗鸡丝面，期间施遂想要过来帮忙也被他严厉制止。 吃完饭后林沫然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继续搞什么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和他的八哥热情地打过招唿又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之后，他一头栽进卧室的那张大床上。 即使房子的主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好沟通，即使他被刺激到暴走，但误会解除后他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踏实和心安，飞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林沫然是打算睡到自然醒的，然而偏偏有人不顾别人死活。 正睡到梦境都不来打扰的酣甜时刻，随手被他扔到一旁的手机催命般地响了起来。 林沫然本来是不想搭理的，但好心的八哥却直接叼着他手机挂链把手机给他送到了耳边，还不停地催促：「接电话，接电话。」 林沫然：「……」 认命地划了接听键，也没看清来电显示是谁，等闭着眼睛听见了那头的动静才知道是艾米。 「莫瑞疯了，我管不住了，你快来。」 一大半的神志还在沉睡的林沫然：「哦~」 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没过两分钟，恼人的铃声再次响起。 最终林沫然的沉睡还是被破坏的七零八碎，顶着一脑门乱糟糟的头髮去解救所谓「因为发疯惊动了警察蜀黍」的两个外国损友。 发疯的的确是莫瑞，这傢伙以前也时不时发疯，看起来还像个人，但玩儿嗨了就会变成一个管不住自己的疯子，爬高、高唱、不分时间场合地狂炫他的琴技，被人投诉扰民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叫我来有什么用？」林沫然看着头大的艾米问。 艾米道：「你把他扎晕啊，他今天太兴奋了，不过也可能是伤心，他说你有女朋友了，还和女朋友同居了，所以他这次跟着来其实也没什么用。」 林沫然听从艾米的意见已经把银针拿出来，准备给莫瑞解解酒安安神，让他别再这么疯，结果一听艾米这话针头差点儿扎歪了。 莫瑞明显还在兴奋中，尤其看见林沫然之后，一双手臂张开就要在和他来个贴贴抱抱，但被林沫然麻熘地两针扎下去，很快就让这傢伙安静下来，很快睡了过去。 「我就说，还是你有办法。」被折腾的一身大汗的艾米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沫然却还在震惊中：「他说我有女朋友了？」 艾米：「对啊，你不是和他说你现在住在朋友家吗？难道不是女朋友？莫瑞还说很后悔，后悔当年没能坚持对你的追求，或者是干脆带你走。」 林沫然的脑子还在「女朋友」的话题里，女朋友是绝对没有的，男朋友嘛…… 接着他把艾米的话自动听了进去，忍不住吐槽道：「我那时才14岁，他也才17。」 犹记得当年小小的他在听到莫瑞的热烈表白之后，三观和下巴一齐被震掉的心情。 虽然现在社会已经很开放，但当年还是个孩子的他真的很单纯，也很乖——起码在这方面是。 而且宋婉芝说过，敢早恋就把他的腿打折。 艾米道：「总之他跟我说现在想试着重新追求你，你怎么说？」 林沫然想说「我说个屁」，他才不觉得莫瑞是个认真的人，大概是最近日子过得有些无聊，故意来找些瞎折腾的事儿来刺激刺激神经。 但既然他都已经胡说八道了，林沫然也决定随着他的意思胡说，便道：「我怎么说，我都有朋友了，还能怎么说？」 艾米一个口哨吹得震天响，兴奋地道：「真有女朋友了？总算是长大了！长得漂亮吗？明天叫过来一起吃饭啊？」 林沫然道：「漂亮，超级漂亮，但脾气不好，吃饭就算了。」 艾米：「omg！」 林沫然打着哈欠道：「我走了，没事儿别找我成不成？我累着呢！」 拖着没休息好的身体回了别墅，停车的时候发现出库里的车子少了一辆，去到二楼一看，施遂的书房门半开着，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么早就去上班了？ 娄助理还以为好日子要来了，毕竟林少回归，他家总裁心情肯定好到爆。 万万没想到的是，天还没亮，总裁的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问他某个项目的计划书写好了没。 娄助理狼狈起身光速赶稿。 等顶着蒙蒙亮的天色到公司的时候，他才从司机老何那里听到了具体消息。 「没接到林少。」 「为啥？」娄助理不能理解。 老何又说：「林少可受欢迎了，接机的粉丝成群结队。」 娄助理心说那也不至于接不到啊！ 第125页 老何接着又说：「关键是林少有两个好朋友，一见面就又搂又抱的，施总一看那架势转头就走了。」 娄助理：「……」 他上网搜了一下林沫然回国接机的新闻，果然拍到了他和艾米还有莫瑞三人热烈拥抱的画面。 娄助理隐约懂了，他觉得必须要给总裁敲敲警钟。 这么好的林少不赶紧出手主动出击，居然还负气放手，这是生怕老婆不被被人抢走是吧！ 想是这么想的，但总裁大半天里周身的气场都是阴云密布，搞的娄助理一直也没壮起胆子来开口。 中午出门谈了个不大不小的业务，回来的时候路过某处，娄助理终于抓住了一个切入的机会。 「那不就是林少的工作室？」他边说边伸手指向某个老旧建筑的某层，眼神好的话依稀可以看见「泡泡工作室」的牌子。 娄助理说完这话就想去观察施总的反应，这才发现总裁的目光早就朝着那边看过去。 难得后知后觉的娄助理这才醒悟，下午专门跑到这边来谈业务，怕不是就是想假装路过一下林少的工作室吧！ 接着，两人同时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十字路口处。 是林沫然。 娄肖宇刚要给老何使眼色让他把车子开道路口旁的那边，好和林沫然打声招唿。 忽然，他耳边听到一道急促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接着，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朝着路口疾沖了过去。 娄助理只觉心脏都要蹦出来。 那路口…… 林沫然！ 货车失控地冲过人行横道，直直地沖向对面的中岛，又狠狠撞上了另一侧的一辆轿车之后侧面翻倒停了下来。 周围所有目击的行人和车辆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不等娄助理回神，后座的施遂早已经下车朝着路口奔了过去。 娄助理跟着下车，远远看见林沫然好好地站在马路一侧，手抚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应该是他反应够迅速，在货车冲过来之前飞快闪到了一旁。 娄助理看见自家总裁狂奔到林沫然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又往离大货车翻到的位置远离的方向走了好一段距离，这才上下打量林沫然的身体，见没有任何损伤后，一把抱了上去。 林沫然也被吓得不轻，还好有惊无险。 倒是没想到施遂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得出他很紧张，拉着自己的手臂的手都在发抖。 接着，他勐地抱住了自己。 林沫然听见这人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哀求。 「别走。」 林沫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要失速，因此恍恍惚惚没有听清施遂的话。 「嗯？」他轻声询问。 搂着自己的手臂更加用力，像是要将他融进身体一般。 「别离开我。」 他听见施遂颤抖着说。 第46章 只是这个相隔两世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 旁边传来的惊唿让人无法忽视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 小车车头被撞到变形，大货车侧翻在地，司机生死不明。 很快有好心人冲上去查看帮忙, 也有人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 在大家的帮助下，两辆车子内被困的人员都被救了出来，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但看起来没有性命危险，实属万幸。 林沫然没有凑过去帮手，身旁人虽然松开了拥抱, 但重新握着他手腕的手还在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这个情绪缺失的傢伙刚刚有被吓到，而且吓得不轻。 想到前世自己命丧车轮之下后的种种，想到刚刚那个真情表露的拥抱, 林沫然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 他刚要开口安慰被吓到的施遂，却先一步听见旁边有人叫道：「小林？施总！」 林沫然转头就看见从马路那边匆匆赶过来的马小军。 这人一脸惊讶，一边和两人打招唿，一边把眼神直直地落在了施遂握着林沫然手腕的那只手上。 「呃……我刚刚差点儿被那辆货车撞到，多亏施总救了我。」林沫然张口胡乱解释道。 施遂听见这话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一直不放松的手也慢慢松开。 林沫然回望过去, 开口说道：「谢谢你啊施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抱一下吧！」 说着，他也不等施遂反应，直接张开手臂把自己送上去, 给了施遂一个大大的拥抱。 施遂下意识就要抬起手臂再次把怀里的人箍住不再放手。 但怀里的人就像是一个自己抓不住的精灵, 他的手臂才抬到一半, 调皮的精灵就已经离开他的怀抱，站到一边去了。 一旁马小军眼珠子快要被震掉。 感谢救命之恩需要抱抱？ 他看看施遂又看看林沫然,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管理自己脸上的表情。 好在林沫然这时问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马小军忙拉回凌乱的神志，道：「我这不是刚找到车位停好车，听见这边出车祸的动静就赶紧过来看看。」 想到林沫然的话又上下打量，见他完好无损，马小军感嘆道：「这也太危险了，还好你没事儿。」 说完他还是没办法忽略林沫然和施遂之间黏黏煳煳的氛围，转头试探这对施遂道：「施总这是……专门来找小林的？」 第126页 施遂没说话，刚刚帮着拨打了报警电话的娄助理这会儿回归本职工作，守在了总裁身旁，主动替他家总裁解释道：「施总刚见了个客户，恰好路过这里。刚刚的确是太过惊险，林少出门千万要小心啊！」 后面这话他是对着林沫然说的。 刚刚那个情况，如果不是林沫然反应机敏动作迅捷，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林沫然出了事…… 娄肖宇几乎没办法想像他家总裁的反应。 林沫然自己何尝不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辆车虽然不是上辈子夺取他性命的那辆车子，但这危急的情况也已经和那时万分接近。 前世他因为连续三天给方叙献血导致身体虚弱反应迟缓，没能躲过失控的车子从而丧命，而这一次他则侥倖逃过了撞击。 不管是不是因为重生导致的很多事情走向与前世不同，他是真心祈祷他生命中少一些这样惊险刺激的时刻，也无比希望他命中的生死大劫已经安全度过了。 一旁马小军也跟着道：「是啊是啊，这条路上通行的货车很多，而且停车很不方便，你是不是把车停对面了然后走过来的？」 林沫然点点头。 马小军道：「你这边的房租不是快到期了？实在不行还是另找地方吧，这也太危险了。」 林沫然心说车祸的发生与否其实涉及到概率的问题，跟搬不搬工作室没有直接的关系，毕竟上辈子他还是在医院门口出的车祸呢！ 但他知道马小军是好心，便也没有反驳。 几人又观望了一下车祸那边的情况，受伤人员这会儿都等在路边，等待交警和救护车的到来，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道路也开始有些拥堵。 马小军见林沫然不开口，便越俎代庖邀请施遂道：「施总要不要上去坐坐？」 说起来，施遂现在可是林沫然那间小破工作室的大金主，邀请大老闆上去坐坐也是应该的，就是地方寒碜了些，不知道小林老闆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马小军朝林沫然看过去，惊奇地看见向来对这些事情不怎么在乎，似乎早就看破了红尘的林沫然这会儿居然有些在意的样子，看着施遂道：「你要上去吗？地方真的挺小，没你的施氏那么宽敞漂亮。」 娄助理闻言有些奇怪道：「林少去过施氏大厦？」 林沫然心说去的次数那可太多了，就是飘着去的，而不是像大活人一样走着去的。 嘴上却回答：「没，但想一下也能知道，那么高一座大厦呢！」 马小军在旁一脸无语，心说小林子这是什么情商，居然拿他这间比麻雀肚子还小的小破工作室，去跟人家施大老闆的商圈顶流黄金大厦做比较，这脸是真大啊！ 但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的施老闆，这会儿却一点儿大老闆的架子也没有，认真地问林沫然：「我可以去吗？」 林沫然：「……」 这话问的，他也不能说不可以啊！ 于是最后大家一起步行前往小林老闆的泡泡工作室。 工作室小到施老闆只用两秒钟就参观完毕，小林老闆难得殷勤，亲自烧水沏茶招待贵宾。 只是水还没烧开，牛建和就带着一个年轻的演员走了进来。 两人没想到工作室里有贵客，在看见施遂和娄助理的时候都以为出现幻觉了。 牛建和的大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旁边的小演员也捂着长大的嘴巴难以置信。 他有幸能被马导选中出演《遂于传》也就罢了，现在居然亲眼见到了商圈顶流、只在杂志封面上见到过的年轻巨鳄施大老闆！ 大老闆现身这间老破小的工作室里，简直是无比魔幻的场面。 马导看着这两个没出息的傢伙，「啧」了一声道：「傻站着干什么，赶紧问好。」 「施、施总好。」 「施总好。」 两人连忙点头哈腰小心问好。 这边水开，林沫然熟练地过水洗茶泡茶，第一杯无比自然地递到施遂手里，然后又陆续给了娄助理几人，最后端起自己的那杯抿了一口，点点头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 接着，他看着眼前的几人问：「所以？玩儿了命地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是要干嘛？现在钱也到位了，各方面都搞定，直接开拍就完了，又怎么了吗？」 马小军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不贊同。 工作室内部事宜完全可以关起门来大家慢慢说，现在贵客还在，这个傢伙不好好招待客人，先把炮筒对准了自家团队算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他视线一转的功夫，就看见小口抿着手中香茶的施总，这会儿注意力完全放在林沫然身上，并没有被忽视的懊恼不悦，那神情，像极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皇在安静地看着自己最宠幸的妃子使着小性子处理后宫事务。 莫名有种宠溺是怎么回事？ 马小军又想起了刚刚在马路边施遂紧紧握着林沫然手腕的手，以及松开后林沫然主动送上的那个拥抱…… 马导默默吞了口口水。 林沫然的问话对象看起来像是问他们工作室在场的三人，但其实主要目标是马小军，是马小军让牛建和打电话玩儿命地催他，让他回国第二天也不能好好躺平，说要来工作室商量重要问题。 现在他人来了，问题是啥？ 第127页 牛建和和那位年轻的演员当着施大老闆的面有些放不大开，乖巧老实得如同鹌鹑。 于是林沫然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马小军身上。 没人知道马小军这会儿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不过他倒是很快接收到了林沫然不耐烦的目光。 他又看了眼施遂，发现他的确没有被冷落和不高兴的情绪后，这才先是笑着对施遂道：「让施总见笑了，一些内部分歧。」 然后才解答林沫然的疑惑道：「还能有啥，当然是《遂于传》的拍摄问题。」 说着，他转头对那位后进门的年轻演员说道：「李筱楠，你自己跟小林老闆说吧！」 那位被点到名的李筱楠的立刻紧绷起来，无比紧张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眶竟然红了起来，最后还十分无助地对着林沫然叫了一声：「林、林哥……」 娄助理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家总裁情绪间的细微变化。 明明刚才还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林沫然身上，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满是平和并带着些温暖的情绪，现在却直接冷了几个度。 林沫然也差点儿被呛到，主要李筱楠这一声「哥」叫得无比委屈难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玩弄了人家的感情然后把人一脚踹了呢！ 他连忙摆手道：「别别别，我还没你大呢，叫我小林就行，而且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马导和牛哥说，你也知道我不怎么管事儿的。」 他这是实话，当初选角是牛建和找的人，马小军试的戏，觉得还不错然后定下来的。 林沫然也只是在试戏的当天跟这人打了个照面，然后在牛建和过来请示最终意见的时候点了头。 这人他上辈子就知道，挺踏实的一个演员，虽然年纪不是特别大，但已经跑过好多年龙套，算是踏踏实实坚持梦想，最后凭藉着多年积累和不放弃的劲头儿咸鱼翻身的励志型选手。 但这哥们儿上来就对着自己哭上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李筱楠也自觉失态，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道：「小林总，我不是委屈，我是愧疚，当初牛哥和马导给予我这么大的信任，给我这么好机会，可我却不争气，始终没办法找到最好的状态来诠释遂于这个角色，我、我让大家失望了！」 说着他还对着在场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泪啪叽啪叽落了一地。 林沫然听完后更懵了，只能朝着牛建和和马小军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牛建和似乎是站在小李这边的，斟酌着语气对林沫然说道：「马导、比较严格，小李开场的几场戏拍了上百条都不过关，这对他的自信心打击比较大，状态因此越来越差，马导的意思……要不就换个人来演。」 林沫然立刻又朝着马小军看过去。 这是要换人啊，难怪李筱楠这么伤心。 「当初试戏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他质问马小军。 结果马小军一点儿也不见愧疚的样子，反而道：「是啊，试戏的时候我也觉得他还不错，就算差了点儿意思到了实际拍摄的时候进入状态也会弥补部分不足，但谁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骂他两句他状态就更差了，完全摸不着遂于淡定无波的那种气度和胸怀。」 林沫然大概懂了。 谁都知道马小军是黑马导演，连拍两部剧都大爆。 但这并不是全靠运气，更多的是马导在导戏方面的天赋以及认真到近乎于苛刻的态度。 林沫然也看过马小军前两部戏的演员在之后对他的吐槽，他能为了几秒钟的一个镜头折磨演员好几天。 本来他觉得李筱楠是吃过苦并能咬牙抓紧每一个机会的好演员，对于马导这样的变态严格应该完全可以适应。 谁知道…… 他试图劝解：「老马呀……」 并不老的马导越过他先对旁边的施遂再次致歉：「不好意思啊施总，内部的一些小分歧。」 施遂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刚刚阴沉下去的情绪重新变得平静了起来，但看向林沫然的目光却带了丝看透一切的通透。 林沫然也跟着看了施遂一眼，正好看到了他目光中的这丝通透，忽然就福至心灵，转头看向马小军，问：「所以呢？你想怎么解决？」 马小军心说总算到了重头戏了，重新坐正了些，对林沫然道：「很简单啊，小李外形阳刚，钟廿那个角色更适合他，遂于的话……你来。」 《遂于传》第一部的剧本他们设定为双男主戏，钟廿就是另一位主角。 之前定下来的是李筱楠演遂于，钟廿另外定了好几个演员但最后都还没能拍板，为了不耽误进度，现在开拍的先是遂于的戏份。 谁知这还不到两天么蛾子就来了。 图穷匕见，终于听到马小军最后打算的林沫然后知后觉今天这齣戏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故意的吧你们？」他问：「尤其是你，小李，就你这演技还能演不好遂于？不演遂于演钟廿？你脑子被马小军忽悠瘸了吧？」 钟廿只能演这一季，遂于演好了可是能演三季的。 李筱楠哭丧着脸道：「不是忽悠，是被骂傻了，再这么骂下去我估计戏没演完就得先自闭了。而且我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和定位，确实是钟廿更适合我，野心谁都有，但角色能不能驾驭不是光有野心就行的。实话不怕告诉小林总，我们已经拍了几场钟廿的戏了，我自己和马导都开心了不少……」 第128页 林沫然都要被气笑了，道：「那你刚刚哭那么惨？」 李筱楠一听脸又哭丧上了，看了眼马小军道：「因为马导说了，如果这次不能说动小林总出演遂于，就还让我接着回去演遂于。我、我真的不想再挨骂了。」 说着，他眼泪又要出来了，这得是遭了多大的委屈！ 一旁牛建和一脸同情地去拍李筱楠的肩膀，似乎是对他在片场受到的非人遭遇深有感触。 林沫然：「……」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道：「没完没了了是吧？」 离开方家后，他先是为了不把《遂于传》转出去只能去赚生活费，接着又要去搞定马小军，然后老老实实去拉投资，再跑到国外联繫特效团队。 现在，又让他演戏。 「不演。」他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表明自己的态度。 马小军也挺从容的，道：「没事儿，不演就不演吧，那就只能小李继续受点儿苦。」 李筱楠脸都白了。 马小军接着又对施遂道：「施总，让您看笑话了，您投资的三个亿我们一定努力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尽最大的能力把作品完成好。但您也看见了，小林总他这人性子有些懒散，所以我们肯定没办法把各方面做到尽善尽美，还请您多多体谅。」 一直不发表意见的施遂这会儿直接开口：「没事。」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高兴就好。」 这话直接让在场几人愣住。 啥叫「高兴就好？」 三个亿哎，不是三百块。 这就是身价千万亿总裁的日常吗？ 可是还是不对啊，堂堂大总裁，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这个小破工作室的？ 而且他们总感觉施总的这句话是省略了主语的，原话应该是「你高兴就好」，或者是「你们高兴就好」。 「你们」的话倒还好理解，就指他们《遂于传》全体呗，但为什么他们高兴就好呢？他们有没有拯救过地球。 而要是「你」的话，又是指的谁呢？ 在场几人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儿念头转过，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的，也有觉得这应该是施总在说反话的。 马小军则是继续审视了一下施遂看向林沫然的神情。 只有林沫然反应最大，他看了施遂几秒，「啧」了一声放下二郎腿重新坐直身体，又沉思一会儿问马小军：「你找我干嘛，我也不会演戏啊！」 马小军：「你会，我看了《孤城》的废片，你演戏水平绝对是这个。」 他边说边给了林沫然一个大拇指，接着道：「难怪当初王霖会一眼选上你。」 林沫然愣了下。 《孤城》就是在拍摄过程中发生意外，摩托车撞到方叙的那部戏。 对于隔世重生的林沫然来说，时间相对有些久远，他都快要不记得自己当初被意外选中，为了图新鲜穿上戏服饰演另外一个人物时的心境和细节了。 虽然半途而废，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演过戏的。 而且居然还有保留的废片。 他忍不住好奇道：「你在哪儿看到的？给我也看看呗！」 他还挺想看看自己当初演戏的样子呢！ 马小军立刻道：「行啊，那你先答应演遂于。」 林沫然下意识就去找施遂告状：「你看，这人敲竹槓。」 施遂没什么情绪的视线淡漠地扫过马小军的脸，开口道：「出个价吧！」 马小军：「……」 林沫然：「……」 什么出价？出什么价？ 一旁娄肖宇助理之魂熊熊燃烧，直接对着马小军道：「马导，我们施总想要买下林少出演过的《孤城》的旧片，您如果可以做主的话直接出个价，如果不能，请向原片主人转达一下我们施总的意思，价钱都好商量。」 在场众人：「……」 吃瓜三人组再次石化，双目圆睁下巴下坠。 还是只有林沫然反应与旁人不同，他努力清了清嗓子，伸手拍了拍施遂的手臂，示意他低调一些。 虽然他们已经拥抱过了，但…… 但什么林沫然也没想好，就是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第一次觉得他这间小破工作室空间是真的过于狭小，空气都不怎么流通了，莫名有些闷热，看来真该换个大一些的地方了。 一旁马小军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次他几乎已经不需要再过多观察就能确认什么了。 他也跟着清了清嗓子，一脸谄媚地对着施遂笑着说道：「施总太客气了，小林从前参演的那个旧片底片确实不在我手里，而是在我朋友王霖导演手里，他当初真的很看好小林，可惜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将那部戏按照他的意思由小林来完成，现在说起来也很是遗憾。至于底片，回头我问问他，应该不用什么钱的，直接送给施总也是可以的。」 林沫然：「……」 怎么就送给施遂了，他才是那底片的当事人不是嘛！ 但他也没有当场发出质疑，毕竟这会儿脸还热着呢，不好再暴露更多。 这边娄助理递上了自己的联繫方式，让马小军到时候直接和他联繫就好。 这边马小军麻熘地接了，小心收好，这才又问林沫然：「那你到底要不要接遂于的戏？你要是不接我们只能凑合着拍，到时候施总的三个亿……」 第129页 林沫然还真没办法随便这三个亿怎么着，毕竟施遂为什么会让手下投这三个亿，他心里多少有数。 如果到时候真的因为他这消极态度赔钱的话，他会觉得内心不安的。 「你还真是早就算计好了？」林沫然瞅着马小军道。 「没有，」马小军立刻否认，又道：「只是在直播里看见你救人的那个瞬间，忽然就有了你才是最适合的遂于的感觉，太稳了你知道吗？」 林沫然「切」了一声，表示才不会相信这傢伙的胡说八道煽动人心。 「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最后他道。 马小军又提醒道：「你最好快点儿，耽误一天都是在燃烧施总的三个亿。」 施遂淡淡地朝着娄肖宇的方向转了下头。 黄金助理娄肖宇立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陈总，《遂于传》的项目再追加两个亿的投资。」 挂完电话之后，娄助理微笑着对林沫然道：「林少，不急，你可以多考虑几天。」 林沫然：「……」 他抬手捂住了和熟透的大虾一个颜色的脸颊。 而旁边的马小军则乐开了花，冲着施遂和娄肖宇马屁成串成串输出。 一旁的牛建和和李筱楠继续一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个「下巴快要砸到地板」。 还好这时电话铃声拯救了林沫然。 他藉口接电话连忙逃离了这个让人心跳加速唿吸有些困难的闷热空间，跑到工作室门外接电话去了。 因为没看来电显示，一直等到听筒里传出了养父林嵩的声音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爸？」 「是我，你现在忙吗？」那头的林嵩问道。 林沫然道：「不忙，怎么了？」 自从他离开林家来到项城之后，前两年林父还会偶尔发简讯过来询问他的状况，在得不到几条回復之后也慢慢没了动静。 上次林家一家三口因为方叙的病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繫，今天突然打来电话一定有事。 「爸爸听你妹妹说，现在网上都在讨论，说你是方家的养子，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他们一直不认你吗？」 林沫然也是微微一愣，网上的讨论？现在吗？ 不过愣过之后他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道：「对啊，他们怕公开了我的身份后会对方叙有影响。」 那头林嵩的唿吸瞬间有些沉重，像是为他感到气愤和心疼：「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爸爸？」 林沫然沉默了几秒，道：「告诉了能怎么样呢？」 告诉了林嵩，就能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的事实吗？ 告诉了就能改变当初宋婉芝冰冷地让他离开留香镇，林嵩也持同样意见的事实吗？ 那边林嵩也沉默了半天，随即开口，语气里有些痛苦道：「我知道你当初怨我，可我想着，也许你不适合留在这里，去方家寻别的出路也好，毕竟那里是大城市，机会多……你现在实话告诉爸爸，你在方家这几年到底过得好不好？」 林沫然失笑。 连亲生子的身份都不被承认，现在林嵩是期望着从他嘴里说出「过得很好」这四个字吗？ 他笑完又无奈地嘆了口气，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路是你们帮我选的，也是我自己选的，以前可能委屈过，现在都已经看开了。」 反正他该偿的也偿了，该还都还了，剩下的人生，都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林嵩那边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接着，他努力地吸了口气，平復胸口的酸涩，把话题转了个方向。 「我还看见你救人的视频了，你怎么那么鲁莽？那位夫人明确表示了拒绝，你不应该再下针，你忘了祖训了是吗？」 林父的语气严厉了起来，继续道：「还有，你没有行医资格证怎么敢下手的？如果当时有任何差池你的麻烦就大了。」 「我有证。」林沫然道。 接着顿了一下，然后又道：「当时冲动了，以后会记住的。」 林家祖训之一：亲属否之诊治勿行，病者醒之求救可施。 也就是昏迷的患者亲属不让救的不可强行施救，除非亲属同意，或者病者自己清醒求医。 林沫然已经不是林家的子孙，其实可以不用遵从这样的祖训，但他知道林嵩打电话过来训斥他是好意。 那边林嵩却很是惊讶：「什么？你、有证？什么时候考到的？」 林沫然沉默了几秒，还是说道：「离开前。」 总是被骂没有责任心，于是他努力克服困难，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 只是考到的证书还来不及被拿出来证明他的态度，打包好的行李就被甩到了他的跟前。 他如今还清楚地记得宋婉芝冰冷的表情和语气，她说：「既然你不喜欢这里，那就去城里做你的富家少爷吧！」 「沫然……」电话那头的林嵩哽咽到话都要说不出来，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林沫然无比释然，回答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性子跳脱行事冲动，註定没办法成为像爸爸那样的医者，如果留在家里早晚会惹大祸。」 这些都是宋婉芝曾经对他的评价，或许带着偏见，但也不是凭空指摘，小时候的他确实不服管教，顽劣异常。 之所以今天说出来，除了林嵩问起来，还因为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第130页 他小时候顽劣不假，但也一直有努力为了那个家做过很多——照顾自己、照顾妹妹、给忙碌的父母和医馆的叔叔阿姨们做饭、收拾药材、帮着煎药、收拾乱七八糟的家。 还咬牙克服一切困难，努力考到了证书。 他并不是宋婉芝每天骂的那样：乱七八糟、不服管教，是个不负责任的坏小子。 挂断了电话，转身看见站在那里的施遂。 林沫然眨去眼睛里的雾气，笑着对施遂道：「我厉害吧？我有考到中医资格证！以前她说过我这样的德行，是一辈子都考不到的。」 施遂走近，看着他还没有把哀伤全部隐藏起来的眼睛，试着用自己的语言安慰他。 他说：「她不配。」 林沫然：「嗯？」 施遂：「她不配做你的母亲。」 不要为她难过，她不值得。 林沫然笑着，刚刚眨去的雾气瞬间聚集化成了泉水。 他连忙转身，背对着施遂飞快地抹去这突然就委屈起来的眼泪。 平復了几秒钟心情他才重新转身，问施遂：「你要走了？不再多呆一会儿？」 离得稍微有几步距离的娄助理这才上前告知：「公司有些事务需要施总回去处理。」 林沫然点点头，评价：「大忙人。」 接着他朝工作室里面大声说：「我也走了，你们今天的戏演得不错，等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早就等着林沫然跟施总说完悄悄话然后再出来送行的其他几人这会儿一熘烟儿出来。 马小军：「一定抓紧时间考虑啊！」 林沫然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还匆匆看了施遂一眼，生怕他又给娄助理来个眼色，然后娄助理又是一个电话过去他们这个《遂于》传的投资追加到十个亿，到时候怕是把他们全员卖了也赚不回这个钱了。 还好这会儿施总没有大手一挥。 牛建和和李筱楠也满脸殷勤地为施总和娄助理送行，那卑微谄媚的态度简直没眼看。 牛建和还在旁边一直给林沫然使眼色，那眼色明显在问：伙计你怎么回事儿？好好地居然和施老闆勾搭上了！ 等等，他忽然想到之前林沫然在看到施遂照片的时候说他认识施遂，难道这个「认识」竟然不是单方面的，而是真的认识？ 林沫然才懒得搭理牛建和快要抽筋的眉眼，直接朝着几人挥挥手，跟施遂一起下楼走人了。 娄助理在旁问：「林少接下来要去哪儿吗？」 林沫然：「啊？不去哪儿了。」 他还以为娄肖宇要开车捎着他，忙又道：「我有开车来，就是你们老闆上次托你给我送过来的那辆。」 娄肖宇道：「我的意思是，林少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施氏大厦参观一下？有来有往嘛！」 他之所以敢在林沫然的事情上自作主张，那是因为他完全了解了林沫然在他家总裁心中的份量。 而且，两人刚刚都抱过了，再加上刚刚那惊心的车祸，他斗胆猜测他家总裁这会儿恨不得把林少装进口袋里随身带着才能放心。 要不然也不会明知道公司还有事务等着要处理，总裁还是直接答应去林少的工作室去坐上一坐了。 林沫然也终于听出了娄助理话里的意思。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位聪明的助理应该早就知道施遂的心意了，甚至比上一世死去的自己知道得还早。 就算不确定，至少也是猜得到的。 而现在，娄助理已经百分百能确定施遂对自己的心意，毕竟亲眼看见他俩相拥了。 想到那个拥抱，林沫然的小心脏又开始一阵阵的悸动。 但要是就这样跟着施遂去了施氏大厦…… 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他们都还没有正式跟自己表白心意，他们也还没有拉过手，更没有亲过小嘴嘴…… 林沫然赶忙拉回了自己脑子里的信马由缰，婉拒道：「下次吧，你们公司是谈公务的地方，我也没有公务要谈，去了也是傻傻地待着，等下次我有事儿找你家总裁的时候再去。」 他想表达的意思明明很正经，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却蹦出来很多看过的小说中，两个主人公在办公室y的画面。 林沫然：…… 他发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被施遂那次那个捆绑系的颜色小视频所影响，他现在每天睡前不看点什么就心里痒痒的。 都怪施遂这个看起来很正经，私底下很变态的傢伙。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 我去！ 林沫然都快受不了自己这个因为被施遂抱了就朝着某个方向狂奔的脑子，他要暂时离施遂远一点冷静一下才行。 努力维持着风度和娄助理还有施遂道了再见，林沫然过了马路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刚过马路一转头，就看见施遂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见他回头，施遂朝着他举了举手里的手机。 林沫然听见自己装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掏出来一看，见置顶的施遂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内容简单，却饱含情意和担忧。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林沫然抬头看了马路对面的那人，心头忽然就涌起了一股悸动之外的温暖和甜蜜。 他低头打字，发送。 「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 第131页 会注意安全，会用尽全力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那个沉闷的、不会表达自己心意、但却在他死后疯狂跟着死去的傻瓜。 等到林沫然开了那辆施遂送的车子驶离路口很长一段距离时，还能从后视镜看见施遂站在那里目送着自己安全驶离的身影。 林沫然忽然就有些后悔没有答应娄助理的提议——跟着施遂去施氏大厦，参观大厦的豪奢气派，看着施遂忙碌、冷静地做出一些别人想不出的决策、带领着很多很多人，赚很多很多钱、然后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受他再一次热烈的拥抱。 … 直到车子消失在路口再也看不见，娄肖宇才小声提醒施遂该赶回去处理公务了。 上车后他才拿出手机，对总裁汇报了现在网上关于林沫然的那条热搜词条。 标题为：【关于林沫然的二三事——818当红炸子鸡林沫然与方家的前尘旧事。】 里面爆料了林沫然的出身，虽然没有给出具体地名，但也给了大概的情况，说是某贫困小乡镇。 然后又写明了哪一年林沫然多大的时候来到了项城，以养子的身份寄住在方家，也就是方叙的父母，本市富户方天河和伍芸家。 期间，林沫然和方叙同吃同住，同上一所一年学费六位数的私立贵族学校，接受精英教育。 但最后却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一本院校，据说学的还是没什么用处的文科，今年才马马虎虎毕业。 接着，林沫然在一场家宴中攀上了《地球人联盟》的制片人之一詹姆斯，从此开启了爆红之路。 这篇文章通篇看起来是中立的立场来叙述这些事，但字里行间却给人一种「林沫然白眼狼」的活脱脱既视感。 娄助理在旁请示：「要处理吗？」 施遂摇头。 挺好的，现在闹得越大，将来某些人的脸会越疼。 对于这样的爆料，坐立不安不会是林沫然，只会是某些人。 第47章 项城, 方家。 家主方天河拍着桌子愤怒质问：「不是说过了先不要在明面上搞他，那么大的把柄在他手里拿捏着，你们一个一个都是猪是吧？」 他边问边把目光扫过他家的三个孩子。 老大方启一副懒散随意的模样倚靠在沙发上, 方婷正皱着眉滑看着手机上网友们的议论，方叙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桌上胡乱划着名没有章法的线条，眉宇间的忧色难以掩饰。 「都说话呀！」方天河继续恼怒。 伍芸被他拍桌子的动静搞得很是心烦, 一把把丈夫的手臂从桌子上扒拉下去，道：「冲着家里人吵吵什么？有本事你去冲着那个混帐东西发脾气去！」 方天河眼睛一瞪还要再说什么，旁边的方启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开口道：「是金火找人弄的，我们还不至于这么蠢。」 方天河和伍芸闻言同时朝方叙看去。 方叙还保持着刚刚的神情和姿态，明显早已经知道。 伍芸道：「金火这是在给你出气, 但你也该劝着点儿啊，就跟他说我们自己家的矛盾自己解决嘛！」 方叙有些无力地说道：「我劝过了，他不听。」 未婚夫对弄林沫然这件事比自己还要上心，想着法儿的做文章给自己出气，任凭他怎么撒娇劝说假装生气都难以改变未婚夫的决心, 方叙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上火。 伍芸又把目光望向方婷, 方婷终于停下了不停划拉屏幕的动作，抬头对着几人道：「这还不都怪你们，当初我都说别把他接回来，就算接回来也别让他进家门，随便在外面找个地方安置就好, 现在怎么样？你们把他当儿子, 他们有把你们当老子吗？」 方启在旁嗤笑一声, 道：「把他当儿子？怎么当的？给他住佣人房旁的小破屋？除了吃他做的饭菜的时候能多看他两眼，平时连他长什么样估计都记不清？」 「知道他在学校的成绩吗？知道他跟金火打过架吗？知道他私底下其实还有一大笔私房钱吗？知道他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吗？知道其实他和施遂的关系没那么差吗？」 「方婷, 你不用在这里搞得自己多么有先见之明似的，你对他那不加掩饰的尖酸刻薄，愚蠢得像头驴子，真要有本事，你应该把林沫然的心完全收买，让他替咱们搭上和施遂的关系。」 「那可是施氏！施遂手指头缝里漏点儿就够咱们全家吃到肚皮滚圆。」 他这一番话让在座的方家人神色都不太自然。 方叙更是低垂了眼眸，浓浓的危机感压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伍芸沉默了片刻还是为他们全家开脱道：「那你也不能要求我像对待小叙那样对待他吧？那小子性格上明显有问题，从小又没养在身边，我想跟他亲近也亲近不起来啊！」 一想到林沫然刚来的那天，即使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万分乖巧的样子，但他看他们时眼眸里的生疏、不温不热的态度、以及那一身实在让她看不过眼的打扮…… 即使那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她还是下意识皱起眉头来。 如果不是基本的涵养支持着她勉强摆出了一个母亲的姿态，她可能当场就把那傢伙赶出家门去了。 后来的日子那孩子倒还有点儿用处，做出的饭菜好吃到她现在想起来都要胃口大开的地步，而在第一次宴会让他上手结果获得了宾客们的大力称赞后，从此他便成为了方家日常餐食和重要宴席的掌勺人。 第132页 也就那点儿用处了不是嘛！ 谁成想那小子还藏了那么多的本事！会弹琴，会切脉。 可他在方家这几年，一次也没说起过要帮他们两口子切切脉诊诊病。 没狼心的东西。 一旁被骂成蠢驴的方婷更是不服气，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最会装模作样，天天把自己弄得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但你敢说你早知道他自己开工作室的事？你知道他的钱是哪儿来的？还有，你那么会装现在他怎么不听你的了？」 方启抬手摩挲着下巴，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的确，虽然现在指责着其他家庭成员的愚蠢，但他也并没有做到有多么关心那个半道从乡下接回来的亲生兄弟。 纵然他把表面功夫做到了十足，但直到现在他才清楚地认识到，他的那些表面功夫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即使对他明显亲近一些，一口一个「大哥」叫着的时候看起来像是完全信任他了，但林沫然也从没有和他说起过他那些除了做饭之外天秀的本事和打算。 尤其在此之前，他从不肯承认和施遂关系要好。 第一次施遂派了娄助理出席他们家的宴会时，方启就敏锐地察觉到这可能是因为林沫然。 因为他们全家都没有结交施氏的渠道，唯一能够联繫起来的，就是施遂小的时候去过乡下，和林沫然很早就相识。 方启于是特意询问林沫然，并想让他帮着给方家和施遂牵线搭桥。 但那小子居然一口否认他和施遂关系好。 方启还记得当时林沫然的原话，他说：「我和他确实很早就认识，但他那人很难相处，我跟他说话他基本上都不会理我，我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联繫了，我给他发消息他也不会回的，不信你看。」 说着他还真的当着自己的面给施遂发了条消息过去，似乎发的是一个表情包。 施遂果然没有回覆他。 但方启还是相信着自己的判断。 他认为林沫然是故意不想帮他们，这让他很愤怒，于是答应了那位眼馋林沫然样貌的老总，搞了些阴暗的手段想把他献出去。 知心大哥当了这么久，收些回报不过分吧？ 倒是没想到那小子机警，没有喝下带料的酒水，那个老总最终也没能得手，害的他两头不讨好。 但即使那样，方启还是尽最大努力维持住了自己在林沫然心目中好大哥的形象。 不可能露出马脚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还有缝补一下的机会吗？ 方家其他人见方启沉默，明显这个从前最有可能搞定林沫然的老大也是没了法子，不由都烦躁了起来。 方天河只能拿出了家主的态度，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兵分两路吧，小叙小婷，你们继续去做金火的工作，就说家丑不可外扬，让他务必不要再刺激林沫然。」 不等方叙表态，方婷已经十分不耐烦地道：「我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林沫然本来就是个白眼狼嘛，让大家知道知道也挺好。虽然我们对他确实也没有多好，但也没有虐待他吧？大房子住着，贵族学校上着，不就是让他做了几顿饭嘛，他倒还委屈上了？还有，为什么他突然离开，根本不是因为生日没给他过，明显是因为他攀上了詹姆斯，这么快的蹿红速度还不能说明吗？没狼心的狗东西。」 方天河皱着眉头问女儿：「我只问你，如果他在网上甩出了亲子证明，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金火因此要退掉和小叙婚约，你又打算怎么处理？」 方婷瞬间哑口无言了。 方天河给了方婷一个无语的眼神，接着转头吩咐妻子：「你跟我去见小然，态度好一些。」 伍芸下意识抗拒道：「我去干嘛？你和老大去，我一看见他就来气。」 方启在旁道：「你可以把他想像成小叙。我现在去不合适，他对我有了防备心，等我查一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想办法弥补一下再说。」 伍芸一脸为难，转头去看方叙，十分委屈地说道：「宝贝儿，妈妈这可都是为了你，你在金火那边千万努努力知道不？」 顿了一下她又说：「不行年前就把婚礼办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 林沫然转道去了趟宠物店，接回了那只受伤严重养了好久终于可以康復出院的小橘猫。 因为田琦颖上次啰嗦过接回小猫后一定要给她拍照片发过去，所以回到别墅后林沫然就拍了照片发送过去。 没过两秒，田琦颖的视频电话拨了过来。 视频一接通田琦颖的聒噪声就隔着屏幕传了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林沫然把镜头对准了正在新环境里小心探查的小猫咪，一直保持着耐心让田老师看了个够才算完。 又随便聊了两句正要挂断，那边田琦颖忍不住叫住他道：「小林子，你、你没事儿吧？」 林沫然：「嗯？」 田琦颖：「就是网上的爆料啊，真想不到你和方叙私底下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过你也别太心烦了，反正我是站你这边的，至少他们说你攀上了詹姆斯变身白眼狼什么的那绝不可能。」 林沫然都还没有去看网上关于自己的爆料，这边听田琦颖说起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从这个角度来黑他的。 第133页 听见田琦颖这么说他还挺好奇，问：「为什么这么说？」 田琦颖道：「因为每次都是詹姆斯在求着你上节目啊，第四期你是不是还没答应要来？昨天他还打电话跟我商量，要想个什么法子说服你来第四期着来。小林子，你就来呗，我们都需要你！」 林沫然：「……」 狡猾的詹姆斯这是开始发展盟友了吗？ 「谢谢你站我这边，但我还是要挂电话了。」他对田琦颖道。 「为什么呀？」田琦颖问。 林沫然回：「因为小橘要越狱了。」 挂了田琦颖的电话，抓回一熘烟儿跑去门口想要去外面瞅瞅的小橘猫，又亲自带着它在新环境里适应了半天，再去楼上和八哥友好见过面，林沫然这才放它自己去探索。 刚把猫儿放下，随手被他丢在楼下的电话又响了。 下了楼拿起来一看，这次打进来的是富郁，为的当然也是网上爆料的事情。 这位他当年随手帮过的、从此就以他的头号粉丝自称的小姐姐，现在每天劲头儿十足地打理着「林沫然」超话和新建起来的粉丝后援会。 林沫然跟她和另外几位骨干说过几次别浪费时间，随便去干点什么都比这个好，结果反而被富郁几个郑重说明：「这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快乐！」 然后，就继续劲头十足地忙忙活活。 林沫然实在是体会不到他们的快乐，见这些人辛苦，只好估摸了一个数据给他们的小团队打了一笔钱过去，让他们不至于白白辛苦不说还要倒贴钱。 富郁几人倒也痛快，把钱收了直接放到后援会的公用资金里，有应援活动的时候会拿出来以林沫然的名义给粉丝们发放福利。 如今整个粉丝团队运营稳定，粉丝数量也在以坐火箭般的速度飙升。 然而这次的事件有些复杂，富郁并不是特别清楚林沫然和方家的具体关系，只知道他之前一直住在方家，说是养子但也没有十分明确，真要说还不如说是方家僱佣的临时工，或者是一个十分边缘化的远房亲戚。 尤其在她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林沫然每天放学都要按时回去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要给方家人做饭的时候，直接以为他是到方家赚学费去了。 现在的爆料出来，居然通篇都在说林沫然沾了方家多少光，对他那几年在方家的付出只字不提。 这会儿她就是来徵求林沫然的意见的，看要不要把他当年在方家出的那些力气都爆出来。 林沫然在这边优哉游哉说：「人家都不急你急什么？」 富郁没听懂：「啊？」 林沫然又道：「你们这一天天的就这么闲？住网上了是吗？要不去看场电影吧，我请客。」 富郁：「……」 她急的要跺脚：「哥哥呀，你就没个自己的偶像吗？」 林沫然：「没有哎。」 富郁：「所以你永远也没有办法体会我们的心情，你被骂那和我们被骂有什么区别！不对，你被骂我们更生气，恨不得去把爆料人挖个坑给埋了，顺便被方家人也埋里头。」 林沫然：「真这么生气？」 富郁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扒开给他看了：「真的！」 林沫然想了下又道：「那你再等等，看看有没有送上门的蚂蚱。」 富郁：「啊？？」 林沫然笑了下没解释更多，富郁这边想了一下，还是约束了一下下面的粉丝，可以发言，但要礼貌，要以理服人，尽量不要给林沫然招黑。 然后等着看看到底啥叫送上门的蚂蚱。 网上，对于这件事情持有不同看法的网友总共分为三类。 一个是林沫然的粉丝，这些粉丝在正主薰陶以及富郁他们几个粉头的正规管理下，发言都是相对理智客观的，但口风肯定是向着林沫然。 像什么： 「麻烦不要搞笑，不管我们家沫沫和方叙私底下是什么关系，在直播镜头面前的热度是各凭本事的。」 「是的，是我们小沫沫本身的足够优秀，才换来了大家的真心喜爱。」 而另一边就是方叙的粉丝和一些天然黑粉，他们用词就没那么讲究了。 「真服了，白眼狼也有这么多人吹，那以后人人都以林沫然为榜样就好了，千万要抓紧一切往上爬的机会，也别忘了爬上去之后回身踩上一脚。」 「大家是都忘了叙宝被撞的事件了是吗？方爸爸和方妈妈大概没想到收养的是一匹恶狼。可怜叙宝被撞了还要被骂没管教好粉丝，粉丝还不是因为心疼叙宝。」 「而且直播里林沫然的态度大家也都看见了，明显对叙宝爱答不理的。我就想问问他脸呢？脸呢？敢情吃着方家的住着方家的用着方家的，回头撞了方家的人他却先委屈上了呗？」 「林沫然白眼狼，臭垃圾！」 「感觉这种人也太可怕了。」 再就是第三种，路人和路人粉。 这路人粉吹起来可比林沫然的正规粉丝夸张多了： 「可拉倒吧，林沫然火了是因为单纯的攀上了詹姆斯吗？难道不是因为他太牛叉吗？随便换个别的谁来试试，绝不可能在全球范围内火到他这个程度。」 「这时候就要上宝图说话了。」 这位粉丝边说边祭出了林沫然在《地球人联盟》直播中，国内外分别的人气。 第134页 国外一直稳居第一也就算了，第三期过后甚至是断层第一。 而现在林沫然在国内的人气也已经暴涨到了第一，力压田琦颖和吴众铭。 之前偶尔能凭藉未婚夫示爱坐一会儿第一位置的方叙，如今则直接跌到了第六名的位置，的确是因为连续三期过后，他的表现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亮点。 还有些路人甚至评论：「我有点儿怀疑现在这种情况，是方家人在反吸林沫然的人气。」 「我去，楼上你真相了！」 「这个号明显就是营销号，养子什么的，还是等双方出来回应之后再来评判是非对错吧！」 网友这边正议论着呢，忽然又有动向。 很快有人搬运过来，原来是詹姆斯发了条微博，还@了林沫然的号「我是那个谁」。 配文是：「大腿已放好，求来抱！我在《地球人联盟》第四期等着你。」 后来还跟了一长串可爱的黄豆人红心眼流口水的表情符号。 吃瓜群众很快通传各处，各路人马立刻就此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 「哈哈哈詹姆斯这是在现场演示是如何被林沫然攀高枝抱大腿的吗？」 「明晃晃地支持林沫然啊！」 「侧面打脸爆料人？」 「什么？林沫然还要上第四期？不要吧，也给别的素人一些机会嘛！」 「关键哪个素人能赶得上林沫然的人气？我要是制作团队我也会第一时间选择林沫然。」 「有没有可能，他真的会替换某位固定嘉宾？」 「你说的某位难道是方叙吗/偷笑.jpg」 「这是在干什么？在现场上演一出『白眼狼上位记』吗？」 「什么白眼狼，明明詹姆斯的回应话里有话，这中间怕不是真有什么隐情？」 果然有隐情，詹姆斯在发完@林沫然的微博后，又跑到爆料林沫然是方家养子的词条下面凑热闹。 「我刚认识林的那会儿，还以为他只是方家的厨师，因为方家的平日餐食、重要宴会餐品，都是林操办，没想到，他居然是方家的养子吗？」 「我来算一下好了，我请林去做一日厨师，做四个人的三顿饭大概是这个数。」 他发了一个大巴掌加一的图标，接着发送文字：「那林在方家那几年做了那……么多次饭，还有很多次人数几十上百的大宴，一定赚了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吧？」 富郁飞快又把电话打到了林沫然那里，问：「蚂蚱是是詹姆斯吗？他现在出来了。」 林沫然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忙道：「不是。」 等他看到了詹姆斯的那些发言，立刻知道这是这位热心肠的外国朋友来给自己打抱不平来了。 虽然也夹了他的小心思，努力诱拐自己继续去第四期。 但林沫然还是飞快地发了条消息给詹姆斯，感谢一下他的好意。 消息刚发过去，正要再看看评论区的热闹，林沫然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八哥嘎嘎惨叫。 赶紧上去一看，就看见搞破坏时勇勐威武的八哥，这会儿被那只刚刚断奶重伤初愈的小橘拿小爪子压在地上惨叫不已。 林沫然赶紧解救了废物八哥，又把小橘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这是你大哥，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为了这两只血脉里有相剋的基因傢伙以后能和睦共处，林沫然好好地给小橘同志上了上课。 几经调教，小橘终于不再敢对着八哥伸爪子，而是尾巴一翘，傲娇地迈着猫步离开，去别的地方巡视这新环境去了。 林沫然：「……」 这小东西是被兽医给惯坏了吗？一定是的，明明之前救它的时候没这么高傲来着。 为了防止这么个小东西因为不熟悉新环境而搞出什么么蛾子，林沫然只好全程尾随陪同，最后小傢伙儿不止把自己逛累了，也把林沫然给逛累了。 小猫咪终于露出娇态，蹭到林沫然腿边磨蹭。 「累了吧？带你去睡觉。」 林沫然弯腰把小傢伙抱起来，一起回了他的房间扑到大床上，一人一猫互撸了一会儿双双陷入了安眠。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想过来又被电话给吵醒。 从一大早开始就被电话铃声闹腾不休的林沫然有种想要过会原始人生活的冲动。 那恼人的铃声一个劲儿的响个不停，林沫然在耳朵终于受不了之前摸索着找到了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小林？」话筒里传来马小军的十分小心地声音。 「又怎么了？」林沫然起床气严重。 马小军确定了接电话的是林沫然而不是另一个人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又小心地问了一声：「施总在你旁边吗？」 兀自闭着眼睛的林沫然安静了两秒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不在，你什么意思？」 马小军终于彻底放开了，嘿嘿笑道：「还能什么意思，你不是和施总一起走的吗？」 林沫然一下子坐了起来，郑重地对马小军道：「我警告你不要乱说。」 马小军故作无辜：「我乱说什么了？我以为你和施总一起去吃饭了呗！」 林沫然信他个鬼，不耐烦地问：「到底什么事儿？」 马小军又是两声猥琐的嘿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施总勾搭上的？上次拍卖会？还是在投资酒会的卫生间里？可以啊你，我说怎么灿星那么大方，不过咱们这个项目也是真的值得投。」 第135页 林沫然劝自己心平气和，又问：「你没事干了是吧？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那头马小军「啧」了一声，道：「咋还害羞上了？」 林沫然：「挂了！」 说着他就要挂的电话，那头马小军连忙道：「等等等等，有事儿，真有事儿。」 林沫然等着他说，要是还是屁话他立刻挂。 就听马小军很正经地说道：「那个……你养父养母来了，在工作室，就是、方叙的爸妈。」 话筒里有几秒钟的沉默，接着马小军听见林沫然问他：「你怎么还在工作室？没回拍摄现场干活儿？」 马小军道：「没有，钟廿的服装得改一改，今天拍不了，我在这儿把遂于的细节又改了改。」 林沫然道：「别瞎改，哪怕你是导演也不行。」 马小军道：「没瞎改，就改了点儿细节，让人物更贴近你的演绎。」 林沫然：「我还没说要演呢！」 马小军：「早晚的事儿。」 这话题一打岔就走远了，马小军忙又把话题拉回来：「所以，你养父母这边怎么弄？他们说一定要见你，我让他们给你打电话，他们说都被你拉黑了。他们还说一定要见到你，要是今天见不到，明儿还来，明儿见不到就后天还来，总之就是要见你一面，你这……怎么弄啊？」 林沫然确实没预料到送上门的是这夫妻俩，他想了一下，道:「那你把电话拿给他们吧，我跟他们说。」 马小军照做了。 方天河仔细确认了一下四周没有监控监听，又看了看马小军的手机没有在录音之后，这才关上门对着话筒问：「小然吗？」 林沫然：「是我，找我有什么事儿？」 方天河道：「你这孩子，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是吗？你那天不告而别，我和你妈妈担心了好久，这阵子你在外面还好吗？你现在在哪儿？没什么事儿就过来跟爸妈吃顿饭，我们一家好好聊聊。」 林沫然道：「有事儿，去不了。」 旁边响起了伍芸窝火的声音：「林沫然你什么态度？跟爸爸妈妈就这么说话？」 但很快，她又收了声，应该是被旁边的方天河劝阻了。 接着，方天河又好脾气地道：「那明天呢？」 林沫然没再扯这些没用的，而是单刀直入道：「是网上爆料事儿？你们需要我澄清一下吗？」 方天河立刻道：「不用不用，是金火那孩子他不懂事儿。」 林沫然继续道：「不管是谁弄的，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省得以后有麻烦。就澄清……我和你们其实没什么关系，就是借住了几年，这样怎么样？」 方天河和伍芸瞬间愣住。 林沫然又道：「反正我出身不好，这几年你们总是害怕别人发现我和你们之间真实的关系，现在是个划清界限的好机会。」 方天河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小然，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有气你可以和我们说，一家什么不能商量呢？我和你妈妈就算对你有些亏欠，但也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吧？」 林沫然没说话，是啊，现在也只是对他冷漠了些，厌弃了些，除了他厨子的技艺外完全看不上他，还远没到要拿他的性命去换方叙性命的地步。 但，他总不至于还要等到那个时候才来和这一家人划清界限吧？ 他假装无奈地嘆口气，问：「那你们想怎么样呢？要对外宣布我的真实身份吗？总不能让我继续顶着方家养子的身份在网上丢人现眼吧？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要脸的。」 方天河没了动静，伍芸沉默了两秒后在旁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了是吗？我自问这几年对你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人不能太贪心。」 旁边传出方天河「嘶」的动静，似乎在责怪伍芸的态度。 接着，他道：「小然，你这样对方叙不公平，他马上就要跟金火结婚了，要不，你等到他们结婚以后？」 林沫然不咸不淡地道：「那你们是要我继续在网上忍受着骂名直到方叙结婚吗？你们这么没诚意，以后还是别到我的工作室抛头露面了，万一被记者拍到也不好，没什么事儿先挂了。」 还不等他挂，伍芸这边就快速地做出了决定：「行行行，你愿意在外面野就野着吧，反正你从小就野惯了，有本事哪天落魄了也别来找我们分家产！」 方天河似乎还想要挽回：「小然……」 林沫然已经抢先道：「好的，一言为定。」 … 关于林沫然是方家养子的爆料在网上挂了快一整个白天，双方当事人一直也没有站出来对此事进行回应。 眼看着讨论度趋于饱满，词条排名慢慢下滑，忽然那个为「我是那个谁」的用户跳了出来，转发并评论了这条爆料： 「不是养子，只是借住，现已搬离，请勿打扰。」 接着，后面附上了他来到项城后上了半年的那个私立贵族学校的学费收费凭证，和他用以抵消的记帐帐单。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林沫然自证只花过方家半年学费，但后面也用自己的钱购买方家食材的时候用以抵消的帐目证明。 再别的什么……似乎没有。 所以就是说，林沫然并非方家的养子，而是乡下的孩子过来借住的。 第136页 借住期间，他没有花方家一分钱，还白白帮他们做了好几年的饭，直到遇到詹姆斯后离开。 … 借着机会搞完这一切之后，林沫然先是呆了几秒钟，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追的番剧更新的日子，立刻便打开网站来观看。 又是高能不断的一集，看得过瘾的同时又添加了等待下次更新的痛苦。 痛苦的他只能伸手将新搬过来正睡得香的小橘一番蹂躏，在它半睡半醒之间气得要挠人的时候赶紧逃离。 接着起身给八哥加了些粮，命令它：「叫爸爸。」 孝顺的八哥立刻谄媚开口：「爸爸，爸爸。」 毕竟它刚刚的小命还是爸爸从那只恶猫爪子底下救的呢！ 林沫然的心气一下子顺了不少，正要寻找下一个转移注意力的目标，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微微一愣，有点儿搞不清是他睡得时间太短还是他睡懵了，这个时间似乎不是施总下班的时间。 但他也没去看时间确定，而是连忙朝楼下跑去。 没错，是他的大总裁回来了，也确实是提前回来的。 林沫然飞快地在客厅挂钟上确认了时间，然后一熘烟儿跑到施遂面前，气息有些不稳，但明显很开心地问：「怎么这么早回来？」 施遂视线对上那双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的眼睛，看见那里面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闪现出的莹莹光彩，整个人都像是要在顷刻间溺毙一般，唿吸都不能继续。 于是他只能强迫着自己把视线移下去，却又看见那白皙可爱的、踩在地板上的脚趾。 默默地压抑着某种冲动，他弯下腰，熟练地拿起那双备用拖鞋放到那双想让人犯罪的脚趾跟前，看着它们乖乖钻进拖鞋的布料里藏好，这才回答：「忙完了，没什么事儿就提前下班。」 「可是我还没有做饭。」林沫然勤快地接过施遂手里的公文包，然后说道。 「没事，我来做。」施老闆好脾气地说。 「可是我也不想让你做。」林沫然又说。 施遂看出他的反常，沉默了片刻，提议道：「那、出去吃？」 他想起下班前向谈过恋爱的娄助理请教过追人的方法。 娄助理给的建议是：吃浪漫大餐、看电影、逛街、看星星、放烟花、写表白信、或者送玫瑰花等。 本来他还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又该怎么开口，现在，倒是很好的机会。 可惜林沫然却摇摇头，道：「我也不想你做，我今天不想闻到油烟的味道。」 下一秒他挑着眉提议：「不如我们叫外卖吧？我还从来没有叫过外卖。」 施遂默默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真幸运，他叫过。 以前偶尔一个人在别墅不想别人过来打扰的时候，他跟娄助理学习过。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想吃什么？」他问林沫然。 林沫然把脑袋凑近了看向屏幕：「我也不知道，我看看。」 小小的屏幕只能凑得很近了才能看清楚，很快两个人额角的头髮交缠在一起。 「披萨吧！好久没吃了，上次去斯城忙得要死都没有吃到，多神奇！」 「好。」施总乖乖下单，也不知道哪个好吃，就各种口味都点了一个。 林沫然的注意力忽然跳到了两人黏黏煳煳拉丝的头髮上，因此没有注意到施总下单的数量。 等到忙靠后把那丝丝缕缕纠纠缠缠分开后，施总已经提交了订单。 林沫然挺开心，又道：「得喝点儿酒，庆祝我今天死里逃生，重获新生。」 施遂眼眸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明显很不喜欢听到那个字。 林沫然拉着他道：「走，一起去选酒。」 酒选得时间有点儿久，从酒窖上来后披萨居然到了。 林沫然看着那一摞披萨盒子傻了眼。 「你……」 他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算了，今天肚子饿，多吃点儿。 还可以把八哥和小橘叫下来一起吃。 林沫然道：「对了，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养只猫，就是之前坐你的车送去宠物医院的那只。」 施遂「嗯」了一声。 林沫然又想了一下：「我好像还没跟你说，忘记了。」 施遂道：「没关系。」 林沫然问：「那我养什么都可以吗？」 施遂点头。 林沫然再问：「养鳄鱼也可以？」 施遂想了一下，甚至转头看了看外面，道：「可能得问一下专业人士，得建个池塘。」 林沫然又问：「那养恐龙呢？」 施遂无言地看着他。 林沫然哈哈大笑，指着施遂取笑：「你怎么这么还这么笨，说什么你都信。」 施遂静静地看着他的笑。 林沫然不笑了，施遂的视线又让他想到了上午的那个快要把他骨头揉碎的拥抱。 他摸摸鼻子，掩饰着自己的脸红，把酒打开，又和施遂分享披萨。 「还可以。」他对味道给出了评价：「虽然没有我做的好吃。」 「嗯。」施遂给出自己的回应。 林沫然跟他干杯。 这才他们选的是高度酒，但酒量好还是会醉得很慢。 林沫然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么没出息，需要酒醉来告别过往的伤悲。 第137页 于是他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地对施遂说：「我今天和方家人彻底断绝关系了。」 施遂抬眸认真地看着他。 林沫然又道：「我希望永远也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上流着方家人的血。」 说着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道：「挺噁心的。」 施遂继续认真地看着他，回应：「不。」 林沫然：「嗯？」 施遂：「你比谁都好。」 林沫然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 酒饱饭撑，林沫然拉着施总出去遛弯儿，开始在别墅里面，弯儿小了些，于是他又拽着施总去别墅外熘大弯儿。 「下次记得少点点儿。」林沫然告诫施总。 倒是没想到这个别墅区居然有施遂的熟人，远远看见他们就像看见外星生物一样。 「施总？您这是……遛弯儿？」 施遂秒变高冷总裁：「嗯。」 虽然只是一个字，但里面却充分地传达了「遛弯儿怎么了？犯法吗？为什么要问？」等等不悦的情绪。 于是熟人再不敢多问，麻熘告辞。 林沫然被笑到不行，最终还是放过了高冷总裁。 两人回家，各自洗漱收拾一番，林沫然见施总似乎没有回书房办公的意思，便提议：「看电影？」 施总：「……嗯。」 虽然不是去浪漫的电影院看电影，但在家里这个大荧幕上看也是一样的，沙发应该比电影院里的坐着舒服。 如果不舒服，他们可以相互靠着。 可惜这只是施总的想法，电影进行到一半，施总攥了又攥的手还是没能抬起来。 直到……手腕被人攥住，抬起来搭在他的肩上，人也靠近了他的怀里。 温玉满怀，施总整个人硬成了一尊石像。 怀里的人动了动，调整了一个靠着更舒服的姿势。 施总努力放松着自己，最好能放松成靠背那样。 接着，他的手臂不自觉用力，牢牢的、紧紧地把人搂在了怀抱里。 第48章 因为林沫然的简单声明, 坐等双方回应的网友们立刻来了精神，投入到新一轮的讨论中。 「不是养子？只是借住在方家？」 「所以之前詹姆斯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林沫然一直在做方家的厨师，负责方家平时的餐食以及重要宴会的菜品。」 「那方家人好幸福, 天天都可以吃到小沫沫做的菜！」 「去方家赴过宴的圈里人在此，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方家人是真的幸福！我就吃过一次已经念念不忘到如今了, 天天都能吃到林沫然手艺的方家人多有口福你们可以想像一下。」 「想像中，口水流下来了，话说沫沫到底什么时候开家对外营业的店？我也想吃沫沫做的菜。」 「就算开了估计也贵到你消费不起, 你没听詹姆斯说吗？一天的酬金是六位数哎！」 「那照这么算的话，方家人这几年得省下多少钱！」 「楼上也不能这么算，林沫然到底还是借着方家的资源认识了詹姆斯从而走红不是吗？怎么算他都不亏。」 「一朝走红立刻划清界限, 吃相过于难看了，就算不是养子的身份，但他白眼狼的做派还是没得洗。」 「我就想问林沫然怎么就白眼狼了？一，他没在方家白吃白住，付出那么多劳动一分钱都没要；二, 他能走红是因为自身足够优秀, 和在不在方家没有直接关系。大胆假设一下，如果不是要一边上学一边给方家当牛做马，可能不用等到今天他早就红了。大家捋一下《孤城》换角事件，明明是方叙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最后却要求林沫然放弃退出, 这中间真的没有方家的干预吗？」 这位网友的这番言论一出立刻被疯狂点赞。 也就是林沫然的粉丝在富郁等人的管理下发言比较文明, 没有对着方家和方叙破口大骂, 但很多路人网友就不怎么受约束，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方家和方叙, 评论区的风向几乎没什么意外的倒向对林沫然的全然理解和支持。 至少「白眼狼」的标籤没办法再继续扣在他身上了。 项城某处，金家别墅里。 「所以你们家真的没给过他钱？」金火一边把脚架在书桌上，一边歪着身子随意翻看着网上的评论，问旁边的方叙道。 「怎么可能？」方叙忙出声澄清。 「学费什么的爸妈都有给沫然哥哥交的，生活费也有给他副卡让他随便花，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见外。」 金火又问：「那他这几年没动卡上的钱，你们家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也没问问他不花你爸妈给的钱，他自己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方叙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些事儿，你知道我从来对家里的帐目开销什么的不太了解。」 金火沉默了片刻，道：「其实还是应该了解一下的，以后咱们结婚了难道你也不管家里的开销吗？」 方叙闻言眸光里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道：「那能一样吗？结我们就有自己的小家了，该我管的我肯定会管的呀，就像我妈妈那样。」 金火察觉他的温柔语气，转头看了一眼，伸手捏捏方叙的脸颊，继续说关于林沫然的话题道：「那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儿？他彻底跟你们家闹掰了？连养子的身份都不肯认了。」 第138页 方叙道：「爸爸妈妈说会去找沫然哥哥好好谈谈的，现在看来谈的效果不太好，他可能真的很讨厌我们家，这也不怪他，的确是我们太忽略他了。」 说完他伸手去拉金火的手，央求道：「金火，你不要再在网上放什么爆料为难沫然哥哥了，你这样他只会更讨厌我们，觉得一定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金火「啧」了一声，道：「我这哪是为难他？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当时他的确撞到了你，他从乡下到你们家当养子也是事实。他以为就以为呗，我是你的未婚夫，帮着你和你们家有什么不对？」 方叙还想继续劝说：「可……」 这边金火先一步开口：「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搞这些也就是了。还不是因为他太不是东西，害的你生日那天咱们两家丢脸也就算了，后面又搭上了詹姆斯跟你在节目里争抢热度，我这不是不想看他蹦跶得太欢实嘛！」 「不过现在知道他原来还是有点儿骨气的，没白吃白喝白花你们家的钱，也确实有点儿小本事在身上。其实他现在不止攀上了詹姆斯，还攀上了施氏，也难怪要从你们家离开。」 说到这儿他自然又想起灿星投资《遂于传》的事，忍不住问方叙：「你说施总怎么忽然就想给林沫然投资了？他以前不是顶看不上那小子的吗？我还记得咱们订婚那天施总忽然露面，但又因为看见了后厨的林沫然冷着脸走掉的事情来着。」 方叙哪里能知道是为什么呢？也只能根据有限的信息猜测道：「大概是因为沫然哥哥爸妈的原因吧，沫然哥哥的爸爸医术高明，听说施总小时候身体不好在林家住过好一阵子，就算施总再不喜欢沫然哥哥，念着小时候的情谊也不会太过分的。」 这些信息金火早就听过，还听说从前在乡下的时候林沫然比现在还要野蛮粗鲁，施遂就算在林家住过但跟林沫然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好。 「也可能因为灿星是真的看好《遂于传》这个项目，本子好，再加上马小军的黑马招牌……」 说到这儿他又无限愤恨地拿手捶桌子：「没能拿下真的是太可惜了，都怪林沫然那个小心眼儿！」 方叙在旁没吭声。 他其实对《遂于传》的兴趣远远没有金火那么高。 毕竟那是林沫然的工作室，要是他们真能谈下跟林沫然的合作拿下《遂于传》，到时候他就得去演遂于这个角色，而林沫然就成了甲方爸爸，他的小老闆。 说不定没事儿的时候林沫然会到片场对着他的演技指指点点，就像当初在《孤城》片场时那样，明明一个什么都没演过的傢伙，却在和他对戏的时候提出这样那样的意见，讨厌得很。 这边金火见方叙不吱声，以为他也是在为没能演上遂于而遗憾，便开口安慰到：「算了，没拿到就没拿到吧，我哥和你姐夫不是打算搞那个大电影嘛，其实那才是大投资大制作，比《遂于传》抢手多了，到时候第一主演肯定是你的，你也要抓紧做好准备调整好状态，争取来个大荧幕开门红！」 他边说边搓手，人也跟着坐了起来，有些兴奋似地道：「我哥也给我安排了大电影的任务让我好好歷练一下，我有信心把它搞好。我想好了，以后得正经起来搞事业，不能像以前那样瞎胡闹了，毕竟他林沫然都大红大紫了呢！」 方叙见未婚夫突然肯上进当然开心，大电影的饼也让他多了不少底气。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林沫然出走方家，又在《地球人联盟》里各种对他碾压，再加上血缘上的颠倒真相，方叙头顶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反覆出现摇摇欲坠。 现在，林沫然主动划清了和方家的关系，还有大电影的资源，方叙多少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焦虑了。 另一边，方家别墅。 方启的脸色臭得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你们是怎么跟他谈的？」他看着自己的父母问道。 方天河阴沉着脸没说话。 方启把视线转到了伍芸那边。 伍芸被大儿子责怪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甩手道：「那怎么了？他威胁我们要把小叙的事情说出去，而且对我和你爸爸一点儿尊重都没有。这样不是挺好的嘛，以后全当没他这个儿子就好了呀！」 当初答应接林沫然回来，无非是因为那孩子的确是他们的亲骨肉，以他们的家庭条件，多出一个人来吃饭也不是养不起。 谁知道第一眼她就不喜欢那孩子，野性、土气、看他们的眼神虽然平静但又过于平静，完全没有想要亲近的感情流露，就好像草原上怎么都不会养熟的小狼崽子。 尤其是跟贴心乖巧爱撒娇的方叙放在一起比较之后，她实在是更喜欢从小就养在身边的方叙。 方启也对自己这个没什么远见的母亲无语了。 他觉得他又错了，他不该让伍芸跟着一起去见林沫然的，如果光是父亲自己去，也许情况也不会这么糟糕。 那么一大个黄金大腿施氏集团，眼看着就能攀上的关系，现在又完全没有希望了。 正无比遗憾着，忽然，方启想到了什么，又对伍芸道：「妈，你不是经常和黄总刘总的夫人约着喝茶做美容什么的？我听说施总的大嫂这两年修养在家，你有没有没碰见过？」 伍芸见他不再提林沫然的事，反而问起了施遂的大嫂，想了一下道：「没碰见过，她跟我们差着辈儿呢，哪能跟我们在一个地方碰上。我倒是碰见过施遂的大伯母。」 第139页 方启想了一下这个大伯母是谁，道：「那没用，施家老大没什么实权的，不管是上一辈还是现在这一辈。唉~真是可惜啊！我还是再想想怎么挽回小然然的心吧，爸，你跟我一起想，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儿子，这关系绝不能说断就断。」 … 网上关于林沫然和方家的讨论又断断续续持续了好几天的热度，两方再没有任何回应，这才慢慢散了。 大家都在等着林沫然乘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继续火出全国，走向世界。 可谁知自那天之后，林沫然像之前那样，下了直播就完全找不到人了。 虽然他现在开通了个人帐号，但平时根本不见上线。 实在找不见人这些人就只能去《地球人联盟》下面蹲第四期直播地点、主题、以及飞行嘉宾官宣的消息。 这次官宣的时间倒是挺早的，不像前两期到了直播当天大家才知道确切人员。 就在第三期结束到第四期开始的中间时间里，《地球人联盟》发布了下期直播的相关内容，飞行嘉宾的名单也直接给出，但并没有林沫然的身影。 「什么意思？林沫然呢？」 「不是说已经内定上第四期了吗？」 「对啊，詹姆斯还特地@小林师傅了的。」 一帮还抱着希望的网友直接跑到詹姆斯的帐号下面去喊话，希望还能得到惊喜的答案。 「詹姆斯先生，沫沫会去第四期的是吗？」 十分热情的詹姆斯还真出来回应了。 「很抱歉的告知大家，这次小沫沫非常无情且坚定地拒绝了我们，因此第四期你们、还有我们，暂时都看不见小沫沫的身影了。不过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了其他嘉宾，相信到时候会带给大家不一样的体验，至于小沫沫那边，后续有机会我们还是不会放弃对他发出诚挚的邀请的，大家敬请期待吧！」 粉丝和网友们一片失望和失落的哀嚎。 「竟然看不到沫沫了吗？可是人家好想看他的说。」 「小沫沫离开的第八天，想他想他，好想他。」 「那到底有没有知道林沫然去哪儿了？《地球人联盟》这么好的机会都拒绝？说好攀上詹姆斯藉机飞升呢？为什么我看不出他渴求飞升的心情来啊？」 「确实是这样的，从第一期开始就是这样了，林沫然除了必要的工作内容，好像完全没有想借着什么努力曝光自己的意思。第一期出境的时候还是戴着口罩的，后面才被田田的摄像小哥不小心拍到了，第二期三期他虽然在直播中正式露脸，但镜头一关就完全找不到人。」 「还有啊，按理说以他现在的热度，应该早就有商务代言或者影视综艺的邀约了，为什么我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圈里人透露些已知消息，商务代言什么的早就有人打林沫然的注意了，尤其齐宴斋，我听说他们副总已经亲自去找过林沫然好几回，愣是谈不下来。影视综艺饼也有很多人抛出橄榄枝，但问题是林沫然没有经纪团队，手机据说还开启了防打扰，一般人打不进去。因此就算有人想找他都找不到。昨天我还听见一位师兄吐槽，说林沫然要么就是家有金山，要么就是个真正的闲云野鹤，对咱们俗人争相追捧的名利压根儿不感兴趣。」 「应该是后者吧？毕竟要是家里真有金山银山，他又何必在方家当好几年的厨子？」 「嘤嘤嘤，我那淡泊名利的小沫沫。」 「所有，到底有没有人告诉我，我那么大一个小沫沫人呢？」 … 小沫沫在片场。 他到底还是没能抵住5个亿投资的压力，以及马小军牛建和几人的轮番上阵忽悠。 在考虑了一天之后，林沫然开车去了两个小时车程外的某影视基地，现场试造型试戏，没问题的话直接跟组开拍。 「有问题你也不能骂我太狠，骂急眼我就不干了。」林沫然提前对马小军摆出了小老闆的架子。 「不骂不骂，」马小军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来回围着林沫然转悠，看他的造型，看他的气质，怎么看怎么满意：「五个亿呢，我哪儿敢呀！」 林沫然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马小军立刻超级正经了起来，直接吩咐镜头到位，开拍。 说实话林沫然还真没能一下子就进入状态。 拍戏他不是专业的，就算之前拍过大概一半剧情的《孤城》，但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他现在哪里还记得清当初的技巧和经验。 何况不同的故事人物内核不同，需要诠释的方法也不尽相同，只能一点一点努力代入。 不过一来二去找不到最好的状态，说好不骂他的马小军还是急了眼：「大哥你怎么回事儿？你自己的人物你怎么还理解不到位呢？」 被「咔」了十几条的林沫然摸着鼻子道：「那是因为我的理解你的理解好像不一样。」 马小军愣了一下，急赤白脸地跟他争执到底哪里不一样，他明明有很用心地根据原着来理解人物创作人物。 林沫然一看他急眼连忙摆手安抚：「行行行，你理解的也没错，是我演绎不到位，我再琢磨琢磨总该行了吧？」 他算是知道了，马小军这个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型，真到了让他拿到整个片场指挥权的时候，这人直接变身片场暴君，对待剧情和镜头，苛刻到令人髮指。 第140页 像林沫然真就还算好的了，其他演员演不到为会被骂得更狠。 但有一个稍稍好一些。 林沫然吐槽道：「你说你怎么对人家小苏那么温柔呢？对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就凶得不行，搞性别歧视是吧？」 小苏苏亚红是他们这部剧的女一号，女孩儿演技比较扎实，但私底下说话却是柔声柔气嗲嗲的，也难怪马导捨不得开口骂人。 这会儿马小军听了还要为自己解释：「人小苏戏没大问题我骂她干嘛，你这场戏真的还差点儿东西吧啦吧啦……」 林沫然又被迫听起了马导翻过来调过去针对这段剧情的讲解和诠释。 如此被折腾了好几天，网友和粉丝们在网上对他深情唿唤的时候，他刚刚结束了几场戏的拍摄，正坐在小板凳上休息。 刚接过小王递过来的手机，就看见了莫瑞和艾米打过来的夺命连环call。 林沫然拨了过去，问那两个傢伙到哪儿了。 这段时间他投身拍戏事业，顺便也躲过了那两个损友天天打电话哄他出去浪的邀请。 无奈之下，那两个老外就双人行结伴出去浪去了，浪了一圈不知怎么浪到了这边，说要来看林沫然拍戏。 本来林沫然还想以「保密措施，不接受探班」为理由拒绝来着，但莫瑞说他过两天就要离开了，想在走前来看看他。 林沫然不由就想到了那时候练习针法，莫瑞总是挺仗义的让自己拿他当试验品…… 那就再见见吧！ 于是跟导演等人打了个招唿，让两人前来探班。 这会儿电话打过来，肯定是快要到了。 林沫然吩咐小王拿上通行证去接人进来。 一见面两个老外就被林沫然一身温润如玉翩翩若仙的古装造型给惊艷到了，直唿「omg！」 「你要把我迷死了。」 莫瑞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艾米则掏出手机使劲拍。 「禁止外传，听见没？」林沫然不忘嘱咐。 宣发这边还都没到位，马小军和牛建和的策略是暂时不公开，林沫然这个小老闆自然要配合。 又带着两个老外在片场做了一番参观讲解，顺便请他们品尝了片场盒饭。 「今天还有夜戏，没法陪你们了，」林沫然又对莫瑞道：「你哪天走，到时候我请一下假去送送你。」 「你要是开口，我可以留下来的。」莫瑞对他说道。 「那你还是走吧！」林沫然冷酷无情。 莫瑞不死心：「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林沫然：「没有了。」 莫瑞：「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你的女朋友。」 这个要求莫瑞在这段时间里提过好几次了，要么就是让林沫然给他发女朋友的照片，当然都被林沫然拒绝了。 这会儿他继续拒绝：「金贵着呢，哪能随便给你看。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走吧，我要去开工了。」 莫瑞明显有些失落，他又朝着林沫然张开了手臂：「最后再抱一下呗！」 林沫然刚要拒绝，结果第六感的雷达忽然响了起来，他微微转头朝着旁边的路口看去，正好看见施遂转过身要离开的背影，和那天在机场几乎一模一样。 「你站住。」 林沫然直接对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 那背影站住了。 林沫然朝着那边走了几步，又命令：「给我过来！」 那个背影没有动弹。 过了好几秒后，还是听话地慢慢转过身来。 第49章 娄助理跟着自家总裁加了个班——到距离项城两个多小时车程外的鸿影影视基地视察工作。 进了基地没多远, 他一眼就看到了林沫然正在和两位外国朋友说着什么，其中那位很会弹钢琴的外国朋友还冲着他张开了手臂，像是要来一个热烈而友好的拥抱。 走在他前面的总裁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愣了两秒后，掉头就要往回走。 娄助理：「……」 好在不远处的林沫然先一步发现了他们。 「你站住。」 「给我过来！」 两句话短短的七个字，施总听话地站住, 听话地转过了身，听话地往那边走了过去。 还从来没听见有人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他家总裁说过话，娄助理傻站在原地片刻, 接着也一脸镇静地跟了上去。 看着他家总裁直挺从容的背影，隐约的，他已经看到了妻管严的非凡气质。 这边艾米和莫瑞也都有些意外。 莫瑞上下打量施遂, 有些惊奇道：「你不是那个……小哑巴？」 林沫然立刻转头看了他一眼。 艾米连忙打圆场，道：「别胡说，这位是施氏集团的总裁，施遂你好，好久不见。」 一旁莫瑞也跟着道：「对, 就是施~遂？你好。」 他的中文没有艾米那么流利, 「施遂」两个字的发音也十分别扭。 林沫然见莫瑞没再用什么「小哑巴」的蔑称来称唿他，神色缓和了些，也对着施遂介绍两个老外，道：「艾米和莫瑞，你还记得吧？」 施遂神情一如平常那样看不出任何情绪和波澜, 只是机械性地对着两人打了招唿：「记得, 好久不见。」 莫瑞吹了个口哨, 眉飞色舞道：「原来你真的会说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开口。」 第141页 林沫然又给了他一个眼刀。 莫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想到刚刚林沫然对施遂那命令的语气，不由有些奇怪，道：「你们……一直都有联繫？」 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像挺不错的样子，明明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这个看起来像个哑巴的傢伙谁都不搭理的，哪怕是对林沫然。 林沫然回答道：「对啊，一直有联繫。还有……」 他边说边往前走到离施遂很近的距离，抬手拍在他肩膀上，转头对着莫瑞和艾米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见见我的同居人，这个就是了。」 「正式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施遂。」 娄助理瞬间察觉到他家总裁细微的情绪变化，身后似乎有条看不见的尾巴，一下子高高地翘了起来，刚刚因为看见莫瑞想要和林少抱抱的不高兴，因为「男朋友」这三个字，完全蒸发消失不见了。 更加震惊的是艾米和莫瑞，尤其是莫瑞，肉眼可见得失魂落魄起来，瞬间遗忘了他所掌握的中文技能，而是下意识用母语对着林沫然质问了起来：「你不是不能接受同性？为什么他可以？林，这不公平！」 屁的不公平。林沫然想，一个人想要把心放在谁的身上，这是他能够决定的吗？ 这明明是命运决定的。 他死后灵魂被吸引在了施遂身边，无比清晰地看见了他对自己的疯癫和情意。 重生后即使没有第一时间接受这份隐而不发的感情，但他还是在一点一点地靠近中把持不住，投入到了这个傢伙朝着自己张开的怀抱中。 「男朋友」的这个名头，他不给施遂又能给谁呢？ 没再啰嗦太多，林沫然送走了艾米和失魂落魄的莫瑞，这边马小军和负责剧组事务的牛建和也听闻了施总过来视察的消息，麻熘地过来招待起来。 娄助理替他家总裁安抚道：「马导不用紧张，施总过来视察基地的情况，顺便探一下班，不是专门过来视察剧组情况的，你们该忙去忙就行。」 马小军有些意外，问：「基地的情况？这里……也是施总的产业？」 娄助理道：「是的，前年买下来的。之前我们施总也来过这边一次，看见这边拍摄条件和住宿条件都有些跟不太上，演职人都太辛苦了……」 他说到这里还特意去看了林沫然一眼，才又接着道：「所以接手过来做了一些改善。」 马小军和牛建和：「……」 他们也把视线看向林沫然。 前年的话，那不就是林沫然在和方叙一起拍《孤城》的时候。 林沫然自己也有些意外，前年？拍《孤城》的时候？ 施遂这傢伙什么时候来过？他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他还好好活着，没有变成阿飘飘在施遂周围，所以并不知道施遂去过哪里做过什么。 一想到这个傢伙以前可能默默做过什么但又完全不让他知道，林沫然就忍不住大翻白眼。 他故意顺着娄助理的话道：「原来施总是来视察基地工作，不是专门来我们剧组探班的？那施总去忙吧！拜拜。」 本来是想帮着他家总裁耍一波好感的娄助理：「……」 林少这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好在施遂没因为林沫然的这句话而直接怪罪到娄助理头上，而是静静看着林沫然也不去忙，也不拜拜。 旁边的马小军几人：「……」 他们忙把注意力从施遂和林沫然身上转移开，假装跟娄助理攀谈起来。 这边林沫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施遂，问他：「刚刚跑什么？」 施遂不说话，还是静静地盯着他看，眼眸中因为刚刚那句「男朋友」的介绍泛起的涟漪这会儿才完全地表露出来。 他这会儿……很想抱抱眼前的人。 林沫然忽然就招架不住施遂这样子专注的神情和目光。 就说这人有多奇怪？刚刚一声不吭就要跑，现在却又旁若无人视周围其他人如无物地盯着自己看个不停，似乎，还想过来他和更加亲近。 「咳咳，」他清了下嗓子小声对施遂道：「我们还有几场夜戏要拍，你什么时候回去？」 施遂还是不说话，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 林沫然：「……」 不待这样的，不说话老是拿眼神勾人算是怎么回事儿？ 「那你先去忙吧，回头再说。」 林沫然说着真就转过了头，往片场那边走去。 只是走到旁边小王身边的时候，他又低头对小王嘱咐了句什么，这才头也不回地走去开拍现场，还不忘招唿马小军：「马导，还不开始吗？赶紧开始，早点拍完早点儿手工。」 这边马小军和牛建和也十分上道地跟施遂和娄助理打了招唿，麻熘过来开工了。 见人都去忙了，小王便走到施遂和娄助理跟前问了好，接着恭恭敬敬递上了一张房卡：「小林哥说，要是施总不赶着回去的话，可以先去他房间休息一下，就是出了基地右边的皇冠酒店，这上面有房间号。」 施遂没用万能的娄助理动手，自己亲自接过了房卡，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很快基地总负责人也得知了施遂和娄助理过来视察的消息，一熘小跑过来迎接。 只是施总暂时没有视察整个基地包括周边配套食宿条件的改善情况，而是继续留在《遂于传》的拍摄现场，安静地看他们的拍摄情况。 第142页 十几分钟后，第三次被喊「咔」的林沫然没去听导演说哪里不对劲儿，而是先转身朝着摄像机后的施大老闆说：「施总，可以不在现场监督工作吗？您这样我们压力很大的。」 他这话一半正经一半玩笑，大家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那位看起来气场排外严重，周围一米内自动没有其他人凑近的总裁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他的笑短暂的如同大家的幻觉，但眼睛传导过来的，真的有这施总剎那的笑这样一个印象。 接着，他们听见这位超级大总裁开口对着一身戏服的林沫然说了句：「好，加油。」 说完，他终于转身离开了，只是走了挺远后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像是恋恋不捨似的。 但这么大个老闆走了，大家还是都松了一口气。 刚刚大气都不敢喘的，现在也开始放肆地蹦跶了起来，放松一下因为紧绷了半天而僵硬的身体。 也就马小军心无旁骛没怎么被影响，他转头笑着骂林沫然：「你压力大个屁啊，脸皮不是最厚心态稳如泰山？你这是害羞了吧？怕我在施总面前骂你，破坏了你的完美形象？」 「闭嘴吧你！」林沫然现在已经跟马小军混得很熟，熟到只要不挨骂就要骂两句的地步。 马小军也不跟他生气，反而继续胡咧咧道：「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种没情商的人，不会在施总面前让你丢面子的。」 林沫然面无表情地问：「还拍不拍了？不拍收工？」 马小军：「拍拍拍，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来，我们先说说刚刚你的点哪里不对。」 林沫然：「……」 只想翻个大白眼。 后面大大大老闆不在，大家一路放飞效率果然飞快起来。 拍完最后一条任务，林沫然飞快换好衣服，一熘小跑去酒店后厨做了早就说好要做给大家吃的糖醋里嵴，然后匆匆打包了三份往自己房间赶去。 之所以要做好吃的，一来是因为他这个大厨的身份就摆在这里，二来是因为他这人其实嘴很刁，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做菜有这么浓厚的兴趣。 连续吃了几天剧组盒饭后，他就有点儿受不了，所以特地徵用了酒店后厨，每天收工后搞点儿小吃犒劳一下这么辛苦的自己。 当然，作为剧组一员，又是被大家紧盯着的一员，他要是做点儿什么好吃的，马小军牛建他们一帮土匪也不会放过他。 好一点儿的还会熘须拍马一番讨要一些；脸皮厚的像马小军，则是直接上嘴就抢。 最后没办法，林沫然每次都让小王提前去跟酒店打好招唿，定好足够的食材，拜託他们帮忙做一下初步处理，等到他收工后可以直接去做最关键的料理部分。 做好后他就把自己的那份儿拿走，剩下的爱谁抢谁抢。 今天等到他拿着自己做好的三份糖醋里嵴回到自己那层，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碰上了匆匆路过的苏亚红。 「哎呀呀，我是不是去晚了？」 《遂于传》的女一号苏亚红，今晚的戏不跟林沫然他们一组，而是分在了别的地方拍摄，而且是比这边提前拍摄完成了。 她趁着这个空挡回房间洗漱收拾了一番，刚要掐着点儿去酒店后厨分林沫然的糖醋里嵴，没想到刚要去坐电梯，就看见了手里拿着餐盒回房间的林沫然。 苏亚红太了解等在林沫然身后的那群饿狼了，既然林沫然已经做完了，她现在下去就连个渣也抢不到了。 「啊，今天结束得早，我提前去做了。」林沫然解释道。 「怎么能这样，没人告诉我呀~」小苏柔声柔气地埋怨起来，天然嗲的语气一般人承受不了。 林沫然也不例外，因为这小苏偶尔撒起娇来神似林沫莉，唯一不同就是林沫莉眼泪比较多，苏亚红就不至于掉金豆豆。 接着，苏亚红看向了林沫然手里拎着的三份，舔舔嘴巴咽咽口水眼巴巴地问：「小林哥，你吃这么多啊？能吃了吗？吃太多了会发胖的。」 那眼巴巴的眼神也神似林沫莉，林沫然于是不忍心起来，解开包装拿了一份给苏亚红：「那给你一份吧！」 「哇~小林哥你太好了，谢谢哦~改天我就让大黄给你把书捎过来，我走喽，明天见！」 小苏同学捧着手里的糖醋里嵴蹦蹦跳跳回房间享用去了。 林沫然无奈摇摇头，推开早就打开了一半的房门，刚要迈步进去，一眼先看到了侧着身子倚在一旁墙壁上的施遂。 看起来……又不太高兴。 「站这儿干嘛？进去。」林沫然把人往里赶。 施遂倒也听话，乖乖往里走。 林沫然看了一下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还不忘问一声：「娄助理呢？没跟你一起啊？」 施遂的脸似乎更臭了。 林沫然把手里的两份糖醋里嵴拿出来，说：「叫他过来啊，我给他带吃的了。」 施遂语气凉凉地说道：「他不爱吃甜的。」 要不是见过娄助理在方家的宴席上捏着他做的桂花糕一口吞的样子，林沫然都要信了。 「啧~」他看着施遂黑黑的脸，一边掏出手机翻出了娄助理的联繫方式，一边点评施遂的行为：「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娄助理温和有礼的声音传来，林沫然说了自己的意思，娄助理很开心地答应了。 第143页 没两分钟，门外响起敲门声，林沫然过去开门，果然是娄助理来了。 「你们今晚不回去？」林沫然见状猜测道。 娄助理：「……」 他看了眼他家总裁，心说这不是明摆着嘛！但嘴上还是礼貌回答道：「明天要去s市谈个项目，施总的意思是来回跑太累了，干脆从这边直接出发。」 林沫然表示了解，又问：「早定好房间了？」 娄助理忙道：「没有，才刚定的。」 林沫然笑着点头，请娄助理坐下来吃东西，但娄助理超级有眼力价，说道：「我还是回房间吃吧，还有一些行程单要整理。」 林沫然便把一份糖醋里嵴交给娄助理让他回去忙活去了。 送走娄助理，林沫然打开剩下的一份糖醋里嵴，对施遂道：「自己明明有房间还来我这里？」 他开始没想到这么多，还以为施遂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他，之后就会回项城，毕竟从这里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但他刚刚看见娄助理换了轻便的衣服，猜测他们在这边早就定好了房间。 那他这上赶着让小王给施遂送房卡的行为可就有点儿……过于殷勤了。 丢脸。 施遂听了他的指责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林沫然拿竹籤扎了一块里嵴肉，举到两人中间的距离，问：「想吃吗？」 施遂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林沫然便在他的注视下把那块里嵴放进了自己嘴里，慢悠悠地嚼了几下，赞嘆道：「可真好吃！」 几下吃完，他又挑起第二块，继续问：「想吃吗？」 这次他倒是比较厚道，把竹籤往施遂嘴边送了送。 施遂安静地看了两秒，朝着竹籤张开了嘴巴。 谁知就在这时，林沫然却又把竹籤移开了，问：「想吃？那就告诉我，下午的时候跑什么？」 施遂不吃了，人向后靠坐在那儿，视线稍稍低垂之后重又抬起来，继续安静又专注地看着林沫然。 林沫然：「……」 这张嘴还真是难撬开。 他把竹籤上的肉扔自己嘴里，又拿了个新的竹籤递给施遂，道：「自己吃，还真想让我餵你？」 施遂看着递到眼前的竹籤，心里感到有些遗憾。 但他还是没让林沫然举太久，伸手接过了竹籤，在林沫然的示意下扎了里嵴肉来，慢慢吃起来。 被人分走了一份，剩下的这一份份量并不多，也就刚够两个大男人从这不论是火候还是味道都达到极致的美味中得到一丝安慰和满足。 「最后一块，满足一下你的愿望。」 林沫然把最后一块肉递到了施遂嘴边。 「这次不逗你，张嘴。」 见施遂迟疑，他还提前说好。 施遂便乖乖把嘴巴微微张开了。 「好了！」林沫然伸了个懒腰表示很满足，接着他一边收拾垃圾，一边对施遂道：「我要洗澡睡了，明天还要赶早场，你要回你的房间吗？」 施遂还是不说话，也不走，继续安静地盯着林沫然看。 安静，是林沫然很熟悉的。 小的时候他和施遂待在一间房间里，如果他不说话，整个房间里可以从早到晚从始至终都是安静的。 后来他死了魂魄飘在施遂身边，在很多很多的时间里，施遂也是安安静静的。 但此时此刻的安静还不太一样，施遂不说话，但是目光看着自己，无声无息地黏在自己身上。 林沫然嘆了口气，把手里的垃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走上前，挤进了施遂坐的那个沙发上。 这次，他没有拉开施遂的手臂让他搂着自己，而是伸出手臂用力地抱住了施遂的腰，把脸颊贴到了他的心口处，仔细听那里面锣鼓喧天的心跳声。 接着，他转头，隔着衣衫啃在那人的心口上。 施遂在他靠过来时就想抬起手臂把人搂好，但林沫然的动作却让他瞬间乱了章法，抬了一半的手搂也不是放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想死死把人搂住，可又隐隐害怕在手碰上怀里人的瞬间就会失去控制。 好在林沫然没下死口，力气不大不小地啃了一下后就松开，脑袋重新贴到这人跳得乱七八糟的心口上，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呢？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我怎么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现在，我都来主动问你了，你还不说。」 他看不见施遂默默地眨了眨眼之后，嘴唇动了几下，很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没想好该怎么开头。 林沫然又悠悠地嘆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他继续吐苦水道：「这次回来……我是说从方家出来，我本来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阵子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一直在干这个干那个。」 终于，那双不知道该放哪里的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肩膀、后背，一点一点收紧，将他全部地抱进怀里保护起来。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林沫然听见这人对自己说，声带带着整个胸腔都在隐隐震动，震得人耳朵痒痒的。 林沫然眉眼弯弯都是笑意，语气里却假装很苦恼：「那怎么可能呢，我又没有钱，你一个资本家肯定不知道这个世界没钱是寸步难行的。」 第144页 施遂「嗯」了一声，道：「我有。」 林沫然抬起头看他：「你有是你有，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施遂回望着他，认真道：「我的，都给你。」 林沫然：「……」 憋笑憋得有些辛苦，还是继续把脑袋埋进这个傢伙的怀抱里埋着吧！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另外一个人的怀抱会如此温暖如此坚实，如此让人感到安心和踏实。 那天晚上他拉开施遂的手臂把自己靠进他的怀里，明明下午才睡了一觉的，但靠在那样让人完全放松下来的怀抱里，他居然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光已经蒙蒙亮，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着他睡着前看的那部电影，只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像一部画面火爆但却无声无息的默片。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赖洋洋地问施遂：「结局是什么？兇手是谁啊？」 施遂沉默半天才回答：「我也不知道。」 林沫然睡眼惺忪地笑了起来，问：「你也睡着了吗？」 施遂回答的是：「嗯。」 但他知道，施遂没睡着，他抱了自己一整夜，自己轻轻动一下，他就会努力地重新调整姿势，以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他的调整很有效，自己靠得很舒服，几次将将要醒，但很快又会舒舒服服地睡过去。 那么让人舒服的怀抱，在来到影视基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靠过了，开头两天，他竟然失眠了，也是神奇。 现在，他又靠到了这人的怀抱里。 不知靠了多久，马上就要陷入沉眠之前，林沫然努力挣扎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要去洗澡。」 施遂身体微微一僵，脑袋里掠过抱着怀里的人去帮忙洗澡的念头，但又知道似乎不太合适。 下一刻，林沫然挣扎着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你的房间在几层？」他问。 施遂没回答。 林沫然又问：「你还想再待一会儿？」 施遂还是沉默。 林沫然必须先起来了，要不就还想重新靠回去直接就这么睡了。 「我先去洗澡，那你就再待一会儿。」他凭藉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离开施遂的怀抱往淋浴间走去。 没等他走出去几步，身后的人忽然开了口。 「我能、留下来吗？」 林沫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扑倒在洗手间的门板上。 第50章 还好林沫然身手敏捷, 没在最后时刻和洗手间门板来个亲密接触。 好不容易站稳身体转过身来，就看见也被他这一个踉跄吓了一跳的施遂赶忙站起来朝他走过来查看。 「没事儿没事儿，我没事儿。」 林沫然连忙对他表示自己完好无缺, 接着又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施遂沉默了几秒，又冷静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能留下来吗？」 接着，他认真地问林沫然：「你不是说……让我说出来？」 林沫然听后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但紧接着他对着施遂点了点头。 对啊, 话是他说的，也是他希望施遂能这么做的。 「是的，」他说, 「是我说的，你做得很好，很棒！以后也要这样, 心里想什么都要告诉我。」 接着他又问：「那你今天下午跑什么？」 施遂沉默了几秒，似乎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林沫然十分善解人意地引导道：「你是不是……在吃醋？」 怨就怨他自己也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界定才算是吃醋，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施遂的行为。 那一次詹姆斯送他回家, 他转头把自己锁进了二楼书房。 那次机场,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班机，说不定就是去接自己的，但也是像今天这样，掉头就走。 还有刚刚小苏向他讨吃的，施遂也是一脸不高兴地躲在门后。 在他看来这全部都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互动, 怎么能扯到吃醋上呢？ 对面施遂抿了一下唇, 没有开口承认, 但一双看向他的眼睛忽然火热起来，带着某种明灭不定的偏执和占有欲。 林沫然忽然就想起来小的时候, 自己曾经送给施遂一个手工雕刻的小礼物。 本来他就爱做一些小玩意儿，送给不肯吃药的小孩子哄他们开心的，但施遂和其他人的情况不太一样，于是林沫然就为他做了最特殊的一个。 但好巧不巧，他把礼物送给施遂的时候被另一个小孩儿看到了，那小孩儿缠着林沫然给也给他做一个，林沫然被缠得不行，于是也顺手给那个小孩儿做了一个，虽然没有施遂的那个精緻，但一眼看过去好像也差不多。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自己送给施遂的那个，被扔到了窗户外面。 虽然事实证明，那个东西后来又被施遂偷偷捡了回去，一直等到林沫然死后变成阿飘才在施遂的百宝箱里看见，但当时他真的以为施遂不喜欢，所以把它扔掉了。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他不是不喜欢那件小礼物，而是不喜欢别人跟他有一样的。 如同现在，他不喜欢自己和其他人亲近，哪怕只是普通朋友那种亲近。 林沫然在这一刻的沉默让施遂像是勐地清醒了过来，他很快收敛了眼眸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偏执和热烈，有些懊恼地垂下了眼帘。 第145页 林沫然立刻反应过来，这样的时候应该立即给予施遂肯定，否则他好不容易表露出来的真性情从此以后就更难展现了。 是啊，时间久了他真的快要忘记了，其实施遂曾经是个病人来着。 而且在他死后，他又重新陷入了病症中，最终惨烈死去。 想到这里林沫然立刻上前抱了施遂，但又忍不住笑着道：「还真是吃醋啊？没关系，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那我就可以跟你解释，你不用吃醋的，我跟他们都只是朋友，不管是普通朋友还是要好的朋友，都跟和你的关系不一样。」 接着，他又送开双臂，退开一些仔细看着施遂问：「你知道现在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施遂又开始放肆且热烈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似乎郑重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彰显它的重要。 林沫然便又换了个问法，问：「你喜欢我吗？」 施遂抬手，用力地将他抱紧怀里，认真地在他耳边说：「喜欢，我喜欢你。」 林沫然开心地笑了，但鼻头却有些酸酸的，施遂的这个喜欢说得太晚，好在也还来得及。 他欣慰地回应道：「我也是一样的，喜欢你，不喜欢别人。所以，你以后都不需要吃醋，也不要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你不高兴可以告诉我，但你要是转身就走，那我就会以为你是讨厌我，不想理我，那样我就只能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然后就再也不去找你了，知道了吗？」 施遂很认真地听他说完，又很认真地回应：「知道了。」 两人静静地抱了好一会儿，施遂又开口问了一遍：「那，我能留下来吗？」 林沫然确定了，施遂这次是真的出息了，不是假的。 「可以啊，那有什么不行的呢？」他努力保持着镇定说道。 不就是睡一起嘛，他们又不是没睡一起过！ 「我先洗澡，你要洗吗？」 林沫然口不择言地问道，问完就立马闭上了嘴，他在说什么！ 「嗯，我去拿我的行李。」施遂看起来比林沫然镇静多了。 林沫然进了浴室，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 他们的确是在一张床上睡过，小时候就在一起睡过，但那一样吗？ 还有，那天他们也的确是在沙发上抱着一起睡过，但沙发和床能一样吗？ 要不然……今天也睡沙发？ 林沫然忙把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甩出去，心说怂个毛啊，该怂的明明是施遂好吧！他连个喜欢都不敢说，还是自己逼着他说的。 想到这里他没那么怂了，但还是觉得今天的浴室分外热。 磨磨蹭蹭洗完澡，拿浴巾擦干身体，林沫然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拿睡衣进来。 之前他自己住在这儿，洗完澡浴巾随便一裹也就出去了，但今天…… 施遂说回去那行李，这会儿应该不在他的房间里了吧？ 林沫然悄咪咪拉开浴室门，就看见抱着他的睡衣倚在墙边等着的施遂。 林沫然：「……不是说去拿行李？」 施遂：「我让小娄给我送过来了。」 林沫然：「哦……」 他接过睡衣把门关好，整整齐齐把睡衣穿好。 其实……他们小的时候还一起去镇上的浴池里洗过澡来着，当时他还想要帮施遂擦背，但被拒绝了。 当然，他也没能指使得动施遂帮他擦背。 不过那时候他们很小，他才十二三，施遂比他大三岁，但也看起来瘦瘦的，不像十五六岁孩子那样高高大大。 一直到后来那傢伙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个子一下子就蹿得很高，整个骨架也宽大起来，不再是从前瘦瘦弱弱的样子。 后来林沫然飘在施遂身边，也无数次看过他脱光衣服洗澡时候的身材，很结实、很有料，身高腿长窄腰宽肩…… 林沫然连忙打断自己的想像，心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他做鬼那会儿没有实体没有知觉不懂得脸红，重点是他也没地方躲。 现在他重新做人了，得重新拾起做人的礼义廉耻。 林沫然穿好睡衣出去之后，施遂便进了浴室。 林沫然又忍不住悄悄琢磨，这傢伙自己开了房间还要跑过来跟在他的浴室里洗澡，多浪费！ 他一边想一边戳戳这里碰碰那里，最后终于想到今天的更新没来得及追，谁知打开来看了好几分钟愣上没看出前两行说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施遂洗完澡出来了。 「这么快？」林沫然忍不住道。 从前倒也知道施遂洗澡快吃饭快做什么都快，可像现在这么快也还是第一次。 施遂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评价不怎么想接受。 但他也没说什么，见林沫然还坐在沙发上，便也在靠近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还不睡吗？」他问，明明刚才已经很困了的。 「马上，我看完这个……」 林沫然举了举手里的手机给施遂看了眼页面。 施遂便也安静了下来，默默陪在旁边。 十几秒钟之后，施遂起身去了浴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条干毛巾，伸手帮着林沫然擦去滴在颈间的水珠，然后又去擦他的头髮，并且在这个间隙里看了眼林沫然的手机页面，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那一页。 第146页 一分钟后，林沫然放弃了今天的追更。 不是作者用心写出来的内容不够精彩，而是……他这边的干扰太大了。 「不看了？去睡觉？」帮他把头髮仔细擦干了的施遂问。 林沫然答：「嗯。」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床，施遂学着林沫然的样子把枕头竖起来放在床头，人倚靠着坐了下来。 林沫然：「……不是要睡？」 施遂：「头髮没干透。」 林沫然：「要吹吗？」 他自己没有吹头髮的习惯，短髮，得瑟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但他知道施遂有吹干的习惯，但他今天却没吹，明明浴室有吹风机的。 「我去帮你把吹风机拿过来？」林沫然问。 施遂却摇头。 林沫然没说话了，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他不知道施遂想干什么，但刚刚表现那么好，这会儿应该也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吧？ 虽然直接了些，但…… 「看一会儿电视吧？」 林沫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没转过，就听见施遂说了一句。 「啊？」 「找个你喜欢的电影？上次那个，还要看吗？」 施遂边说边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找到了电影分类，要帮着林沫然搜上次那部电影。 林沫然：「……」 虽然搞不懂施遂的套路，但他自动把这理解成施遂的前戏手段。 电影找到了，施遂还贴心地把进度拉到了林沫然上次睡着的地方。 然后，两人就默默地开始看电影。 两分多钟后，施遂伸出手臂，把林沫然搂进了自己怀里，然后调暗了房间里的灯。 「困了就睡，这次我会帮你看到结局的。」施总还好心地提醒道。 从施遂说出要留下来，一直紧张到现在的林沫然：「……」 原来「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的心情是这样的。 他心情复杂地靠在施遂怀里，一直等到电影快结束了还没有睡着。 他调整了一个姿势，以便自己靠得更舒服。 施遂也努力放松配合着。 一切都很完美，但林沫然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原来施总的出息，就是抱着他看电影。 他就没有别的什么花样吗？ 其实上次抱着看电影也是他先动的手呢！林沫然愤愤不平地想着。 今天施遂难得开了口要求留下来，他还以为这人终于开窍，可以主动掌控两人之间亲密关系的更进一步呢！ 虽然林沫然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中的亲密关系要到哪一步，能到哪一步。 但总不至于还是抱着看上次没看完的电影吧？哪怕说几句情话呢！ 林沫然默默郁闷着，有心想要夺回主动权做些什么，但又碍于他的恋爱经验为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不辜负如此良夜。 甜蜜的情侣之间要做什么？亲吻、或者……互撸？ 忽然，林沫然的脑子里闪过他在施遂书房里看到的那个颜色小画面。 他勐地坐了起来。 正好电影演到了完结前的高潮，施遂还以为他是被剧情吸引到了，贴心地帮他拉了拉被子。 林沫然努力放松了自己，把不该有的淫念全部赶走，这才抓起施遂的手，重新窝进他的怀抱里。 他想，其实这样也挺好。 温馨而又安宁。 何必真地要想小电影中那样…… 不自觉中，林沫然抱在施遂腰间的手臂收紧了起来，这个动作很快换来了施遂搂着他的手臂也愈加用力，两人牢牢地贴在一起，唿吸有些粗重起来。 这个时候，电影结束了。 「还不困？」施遂的声音从林沫然的头顶传来，声音微微有些低哑。 「嗯。」林沫然闷闷地回答。 「还要看吗？」施遂又问。 「看吧！」林沫然回答。 但施遂又不知道他喜欢看什么，于是徵求意见问：「看什么？」 林沫然一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边看着他帮自己一部一部朝下面划着名片单。 「这个吧！」在施遂帮他划到一部爱情电影的时候他说。 林沫然想着，看看爱情电影，学习一下恋爱小技巧也是好的。 高分的爱情电影果然很让人上头，林沫然看着看着就沉浸其中，时不时手上要用力一些，或者拿脑袋蹭蹭施遂的胸膛，跟剧中人物甜蜜的互动共情。 等到两个主人公终于解开误会紧紧地相拥热吻在一起的时候，林沫然转头看了施遂一眼，笑着道：「好甜~」 施遂却似乎没有把注意力关注在剧情上，因为林沫然转头看他的时候，一下子就对上了他炙热的目光，像是早就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 但施遂还是给了他回应，他说：「嗯。」 林沫然指责他：「你都没有好好看。」 施遂看着他回答：「看了的。」 林沫然还是哼了一声道：「肯定没有，你把它倒回去，再好好看一下学习学习，省得你到时候都不会。」 施遂没有听他的话把影片片段倒回去，而是转头看了眼屏幕上相拥热吻的画面。 林沫然偷偷地观察着这人的反应，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施遂轻轻滚动了一下的喉结。 第147页 接着，他听见施遂低哑着声音对他道：「我会。」 林沫然不怕死地道：「我不信，除非你能证……」 话没说完，他就被亲了。 触感温热柔软，一触即分。 这次轮到林沫然喉结滚动，胸膛里锣鼓喧天，脸颊秒变热得快，瞬间滚烫灼人。 但他还是要继续嘴硬：「这、着算什么，太敷衍……」 身体被按在了床头板上，唇上的温热变成了火热、热烈、烈火燃烧…… 不知道过去了过久，林沫然屈起了腿拿手第n次去推覆在他身上的人。 这次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唿吸，他趁机央求：「我明天……还要拍戏……」 「我知道，」上方的人同样气喘吁吁，说完这三个字又浅浅地亲了他一会儿，接着又一下一下啄吻着他的唇瓣、唇角、脸颊、鼻尖、眼睛、眉间…… 最后，他朝旁挪开自己紧紧覆盖住林沫然身体的身子，重新调整了一个能让林沫然靠着舒服的姿势，将人整个地搂进怀中，再亲了亲他的额头，拉好被子把两个人盖住，沙哑着嗓音说道：「睡吧！」 林沫然感受着彼此贴近的心跳，感受着两人身上的汗湿，还有某些难以忽视的反应。 他扒拉了一下被子道：「太热了……」 施遂便将被子拉下一些让两人的手臂露在外面，然后继续把人抱紧。 林沫然：「……」 这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睡不着。」他不老实地动了一下两条腿。 施遂想了一下提议：「要不，找个没意思的电影看？」 林沫然：「……」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施遂去捞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的遥控器，开始找烂片。 「评分低的就行。」林沫然提醒他。 虽然他对烂片不抱希望，但暂时又怂怂地不敢再撩更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小黄片比较多，施遂他……是真的会。 他忽然有点儿怕施遂会得太多。 倒是没想到烂片的效果十分之神奇，不但让人瞬间萎了，还让人很快睡去。 起码，林沫然睡着得很快，安心地窝在他心所安处的臂弯中，睡得香甜。 所以他不知道抱着他的人又看了他多久，偷偷地亲了他多少次，调整了多少让他更舒服的姿势，这才慢慢睡去。 清晨，林沫然不是被自己那骇人的闹铃叫醒的。 而是被施遂的吻叫醒的。 平时在听到闹铃后睡十分钟又十分钟的林沫然，一下就清醒了。 「起床了，吃早饭。」施遂又亲了他一下，温声叫道。 林沫然紧绷了几秒，然后慢慢放松了下来，伸出手臂挂上施遂的脖子呢喃：「不想起。」 施遂便顺势将他压到枕头上，又一次充分地证明他很会，超级会。 一直把人亲到再次像小虾米一样弓起了身体，这才恋恋不捨啄木鸟一样又啄了好一会儿起身。 林沫然又在被窝里窝了一会儿，施遂拿了湿毛巾来帮他擦脸擦手，帮他穿好了衣服和袜子，又挤了牙膏过来递到人嘴里，弯腰把人抱起来送进了洗手间。 林沫然一边无比享受一边又觉得自己这张脸都丢尽了。 他还能再废一些嘛！ 但刷完牙，出了洗手间门看见等在门口的施遂，他还是忍不住把手臂环了上去，主动亲了他的唇，道：「甜橙味的，喜不喜欢？」 回答他的是又一次证明某人很会的长吻。 好不容易过去沙发那里吃了娄助理专门送过来的美味早餐，林沫然却表示更怀念施遂做的鸡丝面。 「得了我的真传，但偏偏还保留了你特殊的技艺和口味，完美。」 「下次给你做。」施遂表示。 饭刚一吃完，施遂就凑过来抱着他亲了起来，边亲边说：「我得走了。」 本来还在享受施老闆完美服务的林沫然一下子就被定在了那里。 「这么快？」 他去看了眼时间，隐约记得昨晚睡前他问过施遂的班机时间的。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施遂又捧着他的脸蛋儿亲了好一会儿，门边响起了敲门声。 林沫然推人：「走吧走吧，别误了飞机。」 施遂却盯着他看了几眼之后，又凑上来亲了起来。 隔了十分钟后门再次被敲响，林沫然这次推人的力气大了一些：「走吧走吧，我也要准备准备去片场了。」 说着，他还直接朝一旁挪了挪，省得没完没了。 施遂这边也努力平息了唿吸，上前帮着林沫然整理了衣服，又整理自己的，这才道：「我大后天回来。」 林沫然：「回这儿？」 施遂默默地看着他，像是在控诉，不回这儿回哪儿？ 林沫然立马投降，上去飞快地亲了施遂一下，道：「回回回，就回这儿。」 他又问：「那八哥和小橘怎么办？」 施遂道：「我交代了孙秘。」 孙秘是个超级热爱小动物的秘书，家里也养了不少宠物。 林沫然这才放心：「哦，那你赶紧走吧！」 施遂却又凑近亲了下他的唇。 林沫然第一次知道，原来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些黏黏煳煳磨磨唧唧的情侣状态是真的。 第148页 送人出了门，又去窗户那里趴着。 看到了施遂的身影，看着他上了车，看到他像是有所感应，降下车窗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林沫然立刻开心地把脑袋探出去冲着那人用力挥手。 那人反应不像自己这么不矜持，但也一直转头看着自己，直到车子开远，再也看不见。 林沫然觉得自己心上面被扯出了一条长长的丝线，线的那头牢牢系在施遂心上，随着他的远去被拉扯得很长很长，但永远都不会断。 林沫然又在窗边待了好一会儿，正要回去准备一下去片场，忽然看见窗户外的走道上有个人正朝他这边观望着。 是许路。 「呦，这不是小林总嘛！你好呀！」 许路看起来十分热情。 「你好。」林沫然平平静静地回应了一句。 「小林总在拍戏？我说你怎么不让我演遂于，原来真留给自己了？」许路继续笑着跟他搭话。 「是啊，」林沫然顺着这人的话回应，随口问了句：「你呢？来拍戏？」 许路立刻露出得意的姿态，道：「是啊，《通天宝塔》的男一号，还不错吧？不比小林总的项目差，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小林总打个擂台呢！」 林沫然轻笑一笑，道：「说不定，那你加油！回头见。」 说完，他转头关上了窗户。 第51章 林沫然一到片场就被马小军盯着看, 两只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撒摸个不停，笑容莫名有些□□。 他不说话林沫然也能猜到他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然, 这人一开口先问施遂：「施总走了？看起来手下留情了呀！」 林沫然给他一个无语的表情让他自己体会。 马小军继续凑过来打听八卦：「所以你和施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早就认识？不是因为那次拍卖你太过特立独行因此吸引了施总的注意？」 林沫然不答反问：「今天不用开工？那我再回去睡会儿。」 马小军连忙把人拉住，道：「八卦一下，我这不是好奇嘛, 你到底是怎么拿下施总的？我听说他是出了名的禁慾冷淡，多少人想抱他的大腿都无计可施，没想到居然被你拿下。」 林沫然：「什么意思？我很糟糕？配不上人家？」 马小军倒是被他问得愣了一下, 这才又笑着道：「那倒不是，你和施总绝对般配。听你这么说我就可以放心了。」 林沫然：「放心什么？」 马小军：「放心可以好好抱住你的大腿了！你背后那都不是一座金山，而是无穷无尽地金山！」 林沫然无奈地表示了一下对马导庸俗地鄙视。 两人正贫着呢, 就看见牛建和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看见两人后立刻拉着林沫然说道：「小林，你知不知道我看见谁了？」 林沫然：「谁啊？」 牛建和道：「那个姓熊的，就是许路的经纪人，他一看见我就阴阳怪气的。奶奶的, 之前他在私底下搞鬼到处散播咱们《遂于传》的坏话我还没找他算帐呢！」 林沫然一听道：「哦？那还挺巧, 我来之前也看见许路了，还跟我说他接了《通天宝塔》，你俩知不知道？」 马小军和牛建和明显都有些意外。 马小军道：「《通天宝塔》的剧组就在隔壁，今天开机，这个我是知道的, 倒是不知道主演是许路。这人不是跟了黄总吗？这片子好像不是黄总投拍的。」 林沫然想起马小军不知道黄总被施遂揍了的事, 估计许路现在已经不跟黄总, 而是扒上其他金主了。 他问：「投资商谁啊？导演是哪个？」 马小军说了，又问他：「你想干嘛？想做好人好事？你就确定他一定会爆雷？」 林沫然沉吟起来, 的确，他重生后一些事情的走向似乎也不全都像前世那样，这个许路还会不会再暴雷，他其实不能确定。 他只是不想有人跟前世的他和牛建和一样倒霉。 这边马小军又道：「他背后的这个投资商有些手段的，估计就算许路爆雷他也能搞得定，你就别瞎操心了，只要他不祸害到咱们头上，你管他呢！行了行了，赶紧开工干活儿，今天拍摄任务还挺重的。」 林沫然一见这人终于不八卦他和施遂之间的事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去做开拍前的准备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这边暂时没腾出功夫来去找许路的麻烦，但却有人先找上了他们的麻烦。 第二天大家正各自忙活着呢，牛建和抱着手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冲到林沫然面前就嚷嚷道：「糟了小林，你又上热搜了！」 旁边正在看回放镜头的马小军十分之淡定，对牛建和道：「上个热搜你瞎激动啥，小林总这段时间上的热搜还少啊？今天又是怎么了？粉丝想他了？」 牛建和还是挺焦心的样子，道：「不是，是泄密了，有人偷拍咱们剧组的拍摄，还传到网上去了，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林沫然把手机接了过来，马小军也凑过来一起看。 两人就看见两条挂着林沫然大名的词条明晃晃地挂在那里： 一个是#林沫然恋情曝光# 一个是#林沫然演技大赏# 林沫然和马小军在看见第一条的时候不由对视了一眼。 林沫然脑子里飞快划过和施遂卿卿我我的画面，心说难道被人偷拍了？ 第149页 马小军则一脸兴奋，很想看看是哪个勇士居然敢曝施总的绯闻。 只是点进去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两人又同时无语起来，一个松了口气，一个大感失望。 爆料中配了两张图，一张是林沫然和一个女孩儿一边说话一边回酒店的侧身照，另一张则是两人身穿戏服在某个片场凑在一起看手机的「亲密」照。 尤其后一张角度刁钻，打眼一看两人的距离就像头对着头贴在一起一样，真的很亲密的样子。 林沫然随手扒拉了几下，接着就退出去看另一条#林沫然演技大赏#的词条。 里面是一条画质有些迷煳的视频，明显也是偷拍到的，视频中是穿着戏服的他正在演一场戏，台词模煳，断断续续，完全没什么感情。 旁边一个进行过特殊处理、背对这镜头的人，在林沫然进行完这段表演后直接上前一顿输出：「你这样子演肯定不行，你得&＆@@&＠＆&……」 后面又是一段乱码的特殊处理，明显是爆料人不想大家听到具体信息，只是给出「林沫然演技不行，导演下场指点纠正」的氛围。 林沫然仔细把这段视频看完了，跟马小军牛建和交换过眼色，转头抬着下巴指向一个方向道：「从那个方向偷拍的吧？」 他指的那个地方正好有个高台，也有柱子遮挡，真有人藏在那里偷拍的话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那个方向有监控吗？叫人查查。」马小军道。 林沫然摇头道：「估计是没有，不过顺着爆料人的方向摸过去应该也能查到。」 牛建和在旁愤愤道：「不用查也知道，肯定是那个姓熊的，昨天早上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沖我阴阳怪气，今早碰见我却连个正眼都不瞅我了，明显是心虚。不是他还能是谁！还有，你不是说许路也朝你挑衅来着？」 林沫然示意他先消消气，道：「那也得讲个证据，而且人许路对我不是挑衅，是炫耀。」 牛建和：「还不是一样，我这就找人去找证据，这也不是第一次在背后霍霍咱们了，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林沫然对此也表示同意，就连马小军也默默咬牙：「看来你确实该做做好事，这种人不给他点儿实打实的教训他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牛建和愤怒后又跟着忧愁起来，问马小军：「那现在怎么弄？咱们这算是被泄密了吧？之前的飢饿营销还能不能用了？是不是不好使了？」 马小军也嘆气道：「肯定不能用了，不好使了呗！」 林沫然这边只知道配合保密，还不知道他们的营销手段是什么，这会儿听马小军说了，不由好奇：「什么飢饿营销？」 马小军道：「就是饿着那些粉上你的路人啊网友啊媒体啊什么的，他们找啊找一直找不着你，到时候咱们一官宣，肯定能吸引一波流量。」 林沫然：「……」 飢饿营销似乎不是这么用的吧？而且能管用？他对此表示怀疑。 马小军朝林沫然伸手要了手机，开始翻看下面网友的评论。 他先看的是#演技大赏#这边，只见先看到的是林沫然粉丝和路人好感粉的留言，果然如他所想，消失了一阵子的林沫然突然出现，先爆出的就是一波兴奋和热烈。 「啊啊啊沫沫你终于出现了！」 「我去，还真的是林沫然！网上找疯了大哥原来你在这拍戏呢？」 「好好看的装造！这是什么戏啊？有人知道吗？」 「这是在哪里拍啊？能去探班不？」 「不管不管，先让我舔一波屏再说，这也太好看了！」 不过等这波热烈和兴奋的网友涌过一波之后，很快就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了。 「不是说淡泊名利嘛，这怎么还接戏了？明显是要进圈的节奏，装什么遗世独立的白莲花！」 「关键是演技也不行啊，这是在照着剧本念台词吗？」 「这到底是什么戏啊？投资商爸爸看了得连夜撤资吧？」 「我建议林沫然还是再回《地球人联盟》吧，起码他会得多，上综艺还是很有看头的，再不济去参加个美食大赛展示一下厨艺也可以，就这演技还好意思进组呢？」 「没事儿，到时候找个声优老师带带，说不定还真能火一把呢！」 马小军大概看到这里便退出这条#演技大赏#的热搜，转而去看爆出恋情的那条。 这边的评论就要更恶劣一些了，除了个别林沫然的粉丝还在保持理智，感觉只是两张偷拍照完全不能说明什么，最好是等林沫然发澄清或者声明再下判断。 「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吧，正常恋爱而已，一不是约炮二不是噼腿。」 但更多的则是嘲讽和谩骂。 「这才刚红就整这些么蛾子？啧啧啧，真是太没出息了。」 「我也是，很讨厌这种没事业心的男人。」 「是不是约还说不准呢，没看见是一起回酒店了吗？」 「刚有点儿热度就曝恋爱瓜真的很败好感，正在犹豫要不要粉他的，现在还是趁早撤了。」 「就算是真的，但在片场就这么卿卿我我，属实有点儿没分寸，多少让人有些生理不适。」 马小军还想继续往下看的，旁边却想起了林沫然的声音。 他说：「澄清一下吧！」 马小军转头看他，听他又补充了一句：「让小苏帮着一起发个声明。」 第150页 马小军笑着道：「怎么？还怕施总吃醋？你这就太小人之心了，施总怎么可能这么小心眼儿！」 林沫然：「……呵呵。」 他问小王要过了自己的手机，第一时间单独给施总澄清：「假的，别信。」 信息发过去刚两秒，对面秒回：「哦。」 林沫然盯着这个字半天没眨眼。 这要是在从前，他是打死也想不出施遂会说这个字的。 这个「哦」可太不像施遂的风格了，别说从前他从不发简讯息，就是面对面了，顶多也就一个「嗯」字或者是干脆沉默来应付所有问题。 林沫然盯了半天那边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终于，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是对上一条的补充说明：「我相信你。」 林沫然笑了，很快回了条：「敢不信有你好看。」 接着还发了一条抱着手臂高冷睨视的牛叉哄哄表情包。 那头又「对方正在输入」了好半天，林沫然猜测施遂是在四处搜寻表情包的选项在哪儿。 果然，等了一会儿之后那边也发过来一条表情包。 是一个人默默抱着玫瑰的头像，胸口三个老干部样的大字——「想你了」。 林沫然嘴角弯弯地翘了起来。 「哎哎哎！」旁边响起马小军的抗议声：「收收你那不值钱的笑，我们 现在在谈正事呢！」 林沫然忙对那头回了句：「不说了，开会呢！」 然后按熄了手机一本正经对马小军道：「领导你说。」 马领导真地说了起来：「既然飢饿营销搞不成了，那我们直接来个大的吧！」 林沫然不懂：「啥叫大的？」 牛建和也不懂：「要官宣吗？」 他们两个娱乐圈菜鸟跟老油条马小军比起来还是太嫩了些。 就听马小军道：「老刘那边的营销团队很好用，等我给他打个电话，回头好好商量一下。正好也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顶级营销！」 林沫然琢磨了一下才问：「老刘？不会是齐宴斋的刘总吧？」 马小军道：「是啊，怎么了？你对人家有偏见？」 林沫然连忙摆手：「那倒没有。」 他想起齐宴斋那铺天盖地的营销模式，还是忍不住问：「就是……会不会搞得太夸张？」 马小军道：「不夸张，那有啥夸张的，不就是利用一下你现在超高人气嘛！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不用，等过上几个月就没几个人认识你了你知道吧？」 林沫然：「……」 有没有人记得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不是还有人要搞什么「飢饿营销」来着？他就没觉得自己前后矛盾了吗？ 马小军见他一副怀疑的样子，瞪着眼睛道：「啥意思？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的兄弟？你不会是怀疑我之前爆红的两部作品都是靠着营销吧？我告诉你不是，那是因为我的才华！」 林沫然「嘶」了一声道：「我也没说啥呀，你怎么这么玻璃心？」 一旁刚刚还在愤怒和忧愁的牛建和一看这两个傢伙还有心思耍贫嘴呢，莫名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他想，也对，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牛建和了，他的小林总已经支棱了起来，还结交了那么多好朋友，重要的是——他勾搭上了施总！ 那他还怕个毛！ 牛建和又把嵴背用力地挺了挺，只觉得底气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足过。 这边又商议了半天，终于商议得差不多，马小军立刻拿着导演的大喇叭喊了起来：「各部门注意，准备开工！」 爆料的事儿再大也没有开工重要，啥耽误也不能耽误拍摄进度，其他的，回头再说。 而就在他们这边赶着开工时候，网上的舆论风向一路朝着对林沫然的不利一面狂奔。 越来越多的人下场，对这段时间以来红到让人眼红的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圈外人各种嘲讽谩骂恶意揣度起来。 有说他其实没啥真本事，只不过是借了《地球人联盟》东风的。 有说他这样的演技给国人丢脸的。 也有人把艾米放出的他唱歌难听的少年模样重新翻出来鞭尸，说这人真就没什么才艺，除了做菜和弹琴拿得出手其他都狗屁不是，肯定走不通演艺这条路，除非有人拿钱捧。 不过更多的还是对他爆出恋爱瓜这件事反感的。 「刚想粉就曝恋爱瓜，好下头啊！」 「我的cp都被拆了，他就算真要谈麻烦也从《地球人联盟》里面选一个行不行？是詹姆斯不够宠呢，还是田田不够红？这怎么还找了个黄毛丫头呢！」 「话说有没有扒一下这女孩儿是谁啊？长相气质实在是过于普通了。」 虽然也有人试图阻止：「还是不要扒人家女孩的信息吧，不太好。」 但还是很快有人把女方的信息放了出来：「这有什么不好的，人女方说不定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呢，不管怎么说现在林沫然的热度也足够高，谁沾上谁跟着一起走红。」 「所以这女孩儿是谁？苏亚红？没听过，演过啥呀？」 这边苏亚红诚惶诚恐地跑到林沫然面前自证清白：「小林哥，我发誓真的不是我们这边搞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林沫然一看苏亚红小脸吓得苍白的样子不由失笑，道：「知道不是你，看把你吓的，没事儿，不过你们那边也做一下澄清准备吧！」 第151页 苏亚红一下子松了口气，犹豫半天想说啥还是又忍住了。 她的经纪人之前有偷偷交待过她，说林沫然背后有超超超超级大佬撑腰，嘱咐她一，千万不要把人得罪了，二，千万不要跟人惹出绯闻。 本来她有好好听话的，可谁成想一觉起来天降大锅啊！ 至于林沫然背后的超超超超级大佬，其实她隐约知道，应该就是那天专门过来探班，周身气场冰冷漠然，一般人不敢靠得太近的施大老闆。 她当时也有看见，施总在看像林沫然的时候，眼神有多么专注和充满独占欲。 打死她也不敢和那样的人物抢人啊！ 这边小苏同学心里头的大石头落下了，但网上的议论还在持续，风向越刮越歪，林沫然的口碑也跟着持续走低。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条热搜空降下来。 词条的内容是#方叙《九天战记》#。 很快，这条热搜就飘红了。 《九天战记》原本是一部热血动漫，去年就有传出要真人影视化的传言，一直到今天才正式官宣，幕后的制作公司是奇虎娱乐，方叙的靠山，主演自然也是方叙，算是内部资源内部消化。 一时之间，网友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了这边来。 「动漫改真人，能行吗？我不太看好。」 「楼上，谁管你看不看好，反正只要是叙宝的作品我是肯定会去支持的。」 「不是方叙的粉丝，但感觉应该不会太差，奇虎的制作水平还是在线的，你们忘了之前捧红方叙的那部古偶了？就是这家公司出品的。」 「不过这么算起来，方叙能红还真是少不了家庭背景的助力，反而林沫然全靠自己的本事。」 「他靠屁的本事，难道不是因为詹姆斯？再说细一点儿是靠方家。」 「某人的粉丝麻烦滚出这个词条，这是我们叙宝的地盘。」 「真就服了某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演技演成那个德性还好意思当演员。」 「随便放一下叙宝的演技吧，纷纷碾压某些垃圾。」 「哎，这么说起来，当年《孤城》剧组赶走林沫然，可能根本就不是因为方家施压什么的，根本就是林沫然演技太垃圾吧？」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大家传播一下，以后再有人说叙宝仗着家里欺负人就把这个甩出去给他们看。」 甚至一些之前站队林沫然的，这会儿也跟着跑到了方叙这边。 「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起码方叙是有代表作的，之前的古偶还有那部《孤城》都很不错，但林沫然就……」 「还有啊，起码方叙和未婚夫的感情纯粹又美好，不像林沫然……虽然我也说不上他跟那个女孩儿哪儿不好，反正就是让我不太舒服。」 「关键他到现在都不敢出来回应，哪怕说一声『我们恋爱了』，我也当他有担当呢！居然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在大部分林沫然的粉丝情绪还比较稳定，一方面粉随正主，淡定异常，另一方面也还有富郁他们帮着管理和稳定。 不过也还是有一小部分粉丝，被这些爆料和言论搞得心里不淡定了起来，在超话里发言，甚至是跑到林沫然「我是那个谁」的帐号下评论，希望林沫然出来声明一下。 「哪怕是真的我也认了，就是希望小沫沫有担当一些。」 「对啊沫沫，出来说一声吧，你业务能力不好没关系，恋爱了我也能接受，就是希望你能站出来跟大家说一声。」 可惜这一小波心态不太能稳得住的粉丝的唿唤作用不大。 一直等到了晚上，林沫然也还是没有站出来对这些爆料进行说明。 反而是有一条关于黑马导演马小军的消息被营销号爆了出来。 「影视探班：在某影视基地偶遇许久不见的马导，让我们来看看，他这是在拍新戏吗？」 说是「让我们来看看」，还真就是让我们来看看。 一些一听见马导要拍新戏很激动地点进去的网友，大失所望地看见探访人真就是只是不远不近地拍到了马小军的侧脸正脸和背影，压根儿没能近距离探访一下马导现在在拍什么戏。 不过可以看到的是，马导是真的在拍戏。 「哇哇哇，好期待，马导终于干活了！」 「马导你知道我等到花儿都谢了吗？你都已经歇了快两年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马导在拍什么呀？古装？古偶？仙侠？武侠？」 「不管他拍啥我都期待。」 但很快有人发现了端倪。 「等等等等，马导这身衣服……你们没觉得好像林沫然那条爆料里的那个导演吗？」 「我靠，还真是。」 很快有人进行了对比，直接确定了马小军就是视频里对林沫然的演技指指点点的那个导演。 于是#骂林沫然的导演是马小军#的词条随之登上了文娱榜热搜。 「啊？」 「什么？」 「林沫然在拍马导的戏？」 「其实大家应该都知道的吧？马导说不行的演员，不一定不行，但马导说行的演员，那一定是行。」 「对头，在马导手底下拍戏，不行他也行了，毕竟拍个一千百八条，总有一条是行的。」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视频里林沫然他明显不是在正式演戏，而是在走戏，拿走戏的片段来黑他的演技不行，我实在是……」 第152页 「我能说我之前有提出来吗？但很快被围殴不敢吭声了。」 「不是我说，林沫然的粉丝战斗力太不行太佛系了，正主这都被骂了快一天了，粉丝都哪儿去了？」 很快粉丝就来了。 富郁顶着林沫然大粉的名头，直接发了条「love and peace。」 然后又@了林沫然：「不管这世界怎么是非颠倒，你都是我们心里那朵洁白无暇的茉莉花。」 后面跟了无数个粉丝给林沫然比出的爱心。 「莫名有点儿小感动是怎么回事？」 「是又心酸又感动，这就是佛系粉丝的可爱吗？」 「反正比隔壁那家粉丝到处咬人强多了，希望圈子里多一些这样不搞事情只默默支持正主的粉丝吧！」 于是，#林沫然粉丝爱与和平#的词条又上了热搜。 终于忙完一阵儿中间茶歇的林沫然：「……」 他问马小军：「真要这么搞？」 马小军挑挑眉，意思是「有何不可？」 接着，一个刚註册没几分钟，名字是「《遂于传》官方」的帐号，@了马小军、@了泡泡工作室、@了「我是那个谁」、@了李筱楠、@了「苏亚红hong」等主创和主要演员，发博：「《遂于传》官方在这里与大家正式见面了，希望大家多多关注。风雨兼程，共创佳绩！」 「啥？」 「居然是《遂于传》！」 「我去，童年回忆！」 「楼上可拉倒吧，《遂于传》也不过是两年前完结的书而已，你童年刚过？尿不湿脱了没？」 「楼上才拉倒，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遂于传》竟然开拍了，而且导演是马小军，这波还不是稳稳的！」 「什么时候开播？我要看！」 「之前听说《遂于传》的版权被一个小破工作室买去了，我还寻思完蛋了，这个ip算是废了，小工作室怎么可能拍得出《遂于传》，今天你告诉它真地拍了，导演还是马小军你能信？这世界太魔幻了！」 「楼上说话还是注意一下吧，毕竟那个小破工作室也在现场呢？」 楼上那网友一开始还完全没注意，只是问：「哪呢？」 好心地网友指给他看：「这不是嘛，泡泡工作室。」 似乎是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那个一看就不怎么气派的泡泡工作室也终于跳了出来，发博：「这里是泡泡工作室，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小室携我家老闆@『我是那个谁』，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啊？」 「啥意思？」 「意思就是……林沫然是这家小破工作室的老闆。」 「也就是说，《遂于传》的版权在他手里？」 「对头。」 不出意外的，#林沫然《遂于传》#的词条又上了热搜。 这个词条上文娱榜热搜的速度，相比前两个有些慢吞吞的，不过也足够网友们慢慢讨论了。 这边林沫然头皮快麻了。 他问旁边的马小军：「差不多了吧？」 马小军见他牙疼的样子很是不屑地表示：「能不能有点儿出息？都是登顶过国际榜排名第一的人了，至于害怕成这样儿？」 林沫然：「……」 那能一样吗？ 一个是国内外朋友们给面子冲上去的，一个是花真金白银买上去的。 林沫然不但觉得脸有点儿烧，还觉得钱包有点儿疼。 马小军见状又安慰他：「再忍忍，最后一个了，上完真就没有了，而且你看这实时数据，也不全是钞能力，关注你的人多着呢！来吧，继续。」 都到现在了，林沫然也只能任命地继续了。 「我是那个谁」发博：「感谢大家的热情和支持，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我们《遂于传》。以及，在这里澄清一下今早的爆料。」 接着，他也不废话，直接放出了澄清和苏亚红所谓「恋情瓜」的内容。 简简单单，只有两张图。 一张是一行四五个人一起回酒店的图片，其中就有他和苏亚红，跟爆料中单独截取他们两人的背景相同，着装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角度和截取的人物。 另一张也和这个类似，是片场他们三四个主演凑在一起，各自坐着小板凳中场休息的动图，场景和爆料图的第二张相对应，也是角度不同。 动图中，中间的苏亚红先是把手机上的内容给左边的李筱楠看了，接着又给右边的林沫然看。 而爆料截图截的就是苏亚红把手机给林沫然，林沫然凑上去看了一眼的瞬间，因为角度刁钻，看起来就像两人在做什么亲密的事情一样。 林沫然就只发了两张图，什么内容也没有说，但一切已经在不言中了。 先是那帮喊话让林沫然出来澄清的小部分粉丝羞愧地站了出来。 「对不起沫沫，是我们的道行不够，修行不够，居然真的有怀疑你，现在就去面壁思过，以后再有任何事都会第一时间相信你。」 接着是大众网友们的反应： 「真是绝了呀，一个场景你这样看，他们是一对儿，你那样看，他们只是同事，你说神奇不神奇！」 「幸亏我没有胡乱站队。」 「爆料人手段有些噁心人了。」 「不会又是那个谁吧？」 「八成是的，你没看见这头一脚踩在林沫然身上，那头立马官宣自己的大电影嘛！」 第153页 「靠，这也太阴险了。」 「嘘，你小心被某人的粉丝屠。」 这边的苏亚红也紧接着回应了《遂于传》的官宣博，然后转发林沫然的澄清，并配文：「出来拍个戏，人差点儿没了。」 配的是个瑟瑟发抖的小表情。 「这位女演员挺可爱的样子哎~」 「妹妹别抖，我家沫沫很温柔的，不吃人。」 网线那头的苏亚红：…… 沫沫不吃人，但他的另一半吃的呀！ 最后一条关于《遂于传》关于林沫然的热搜#林沫然恋情澄清#，也在网友们热烈的讨论中登上了热搜。 至此，文娱热搜榜上已经有关于《遂于传》和林沫然的四条词条。 没想到这还没完，《遂于传》的官微又趁热打铁，发出了一些早就准备好的角色定妆照，又引发了一轮讨论，诞生了第五个热搜词条#《遂于传》定妆照#。 马小军这边跟林沫然解释：「这个不是花钱买的，这是你积累的热度顶起来的，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现在你热度正高，随随便便上个热搜不是问题，几个月后就不好说了。」 已经彻底麻了的林沫然：「……呵呵。」 因为麻了，所以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五条《遂于传》和林沫然热搜的霸屏之下，方叙刚刚那条大电影的官宣，已经没有多人关心了。 不过林沫然的折磨还没有结束，是最后一个关于对他演技质疑的爆料。 林沫然的意思是：「现在澄清不太好，万一澄清了我说我演得很好，到时候正片播出达不到观众的预期，岂不是更打脸？」 「所以，这个就这么着了，不用澄清。」 演技好或者不好，到时候正片播出观众自有定论。 谁知马小军折腾么蛾子上瘾，非得要再搞一下。 他拉着林沫然和牛建和一起拍了个小短片。 短片中，林沫然朗诵了一段台词，然后屁颠屁颠问马小军：「导演导演，我演得怎么样？」 马导叉着手一脸冷酷地看着他，突然开口一阵叽里咕噜地大骂，骂声都是特效，但想来骂得比较难听。 林沫然假装抹着眼泪走了。 牛建和这时候出来扮演马小军的心腹，问：「马哥，要不要换人？」 马小军「啪」的给了他一个大逼兜，骂：「蠢货，他这么红你还能换谁？你找个比他更红的出来给我看看？」 牛建和捂着脸恍然大悟，直接给马小军比了个大拇指。 好在小短片没有立刻剪好发出去，要不林沫然又得头皮麻上一回。 不过等到第二天官微把这个小短片放出去的时候，还是引发了网友们一轮杂七杂八嘻嘻哈哈的讨论，不过林沫然没再多关注也就是了。 但有些东西他不关注是不行的。 马小军这边的策略既然是往大了搞，媒体探班什么的自然也跟着一起热火朝天地搞了起来。 跟着，粉丝们也闻讯而来。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林沫然从酒店出来要去拍摄现场的时候，脚刚踏出酒店门口，就被粉丝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 虽然他说过很多次不希望粉丝浪费时间跟着他到处跑。 但富郁在这一点儿上还是跟他想法不同。 「我会阻止好管理好保证不出乱子，也会综合考量粉丝的个人情况，那种还在读书拿着父母的钱或者经济上有困难的粉丝绝对不会让他们跟着瞎掺和，会劝他们搞好自己的生活。但有些经济条件允许，做梦都想见你一眼的，你就行行好让他们来应援吧！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可以开心很久的事情了。」 于是，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 当然，除了正规粉丝，也有不少是散粉或者是路人粉，自己打听着跑过来的。 总之酒店外的粉丝热情的尖叫搞得林沫然一脸无措。 天气越来越炎热，最后他也只能让小王去买些饮料和水什么的去分给粉丝，又在匆匆和他们打过招唿之后麻熘地跑去干活儿。 本来还以为这些粉丝上午见了他一面然后就离开了，没想到等到他下午收工的时候这些人还在，也可能是换了一波，但人头攒动的林沫然也分辨不出来。 他给富郁发了消息希望她和管理们可以劝一下大家。 谁知富郁也无奈地表示可能劝不动，因为很多都不是他们应援会组织的粉丝，而是自己打听消息跑过来专门来看林沫然的。 挂掉电话的林沫然无可奈何，只能紧急给说好今天会过来的施遂发消息。 「粉丝太多，你还是别过来了，省得被发现。」 那头好半天没回，林沫然以为施遂在忙，便也没在意，可过了一会儿对面居然发了个嘴角波浪线的黄豆人委屈表情过来。 林沫然愣了一下后被逗笑出了声。 这个傢伙，还真是进步神速，都会撒娇了。 他发了条语音过去，问：「怎么啦？」 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消息来，也是一条语音。 只听那人语气里带着些委屈巴巴，问：「我是不是……很见不得人？」 第52章 林沫然听见施遂这话不由又是愣了一下, 接着被逗得笑了起来。 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被施遂逗到这么开心的时候。 这人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开窍了一样，知道向他提出要求, 知道把心里藏着的话说出来，如今居然还知道卖委屈撒娇了。 第154页 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向好发展，比林沫然之前想像过的一切假设进程都要好得多得多, 他应该予以肯定。 他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语气里带着笑意问那人：「施总的意思是，很想见人？」 施遂在电话那头沉默不答。 林沫然才不会跟他玩儿从前那种沉默是金的小游戏, 语气稍稍重了一些催促：「说话，不许沉默。」 那头施遂又犹豫了几秒果然开了口，哑声道：「我……想见你。」 不是很想见人, 是很想见你。 这人低哑的声音富含磁性，又饱含着某种隐忍待发的慾念，直直地透过电波穿透林沫然的耳膜。 本来还占据主导位的林沫然瞬间感觉被撩到，默默吞了口口水，稍微清了下嗓子, 掩饰自己的垂涎, 扒开窗帘往外看了一下，见粉丝居然还迟迟不散，便对着电话那头问：「那你大概几点钟到？」 施遂在那头回答：「会晚一些，你先睡，我到了不吵你。」 林沫然无语道：「不吵我那你来干什么！」 刚说完那头隐隐传来有人跟施遂打招唿的声音, 原来人还在那边忙着, 就算到这里估计也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林沫然对那头道：「没忙完就先不要来了, 在那边休息或者直接回项城，别专门跑这边来折腾了。」 施遂又沉默了, 不说好，也不答应。 林沫然逗他：「就这么想我？」 施遂：「……嗯。」 林沫然也不逗人了，只是道：「我明天下午回项城，莫瑞明天回国，我去送送他，送完后回家，会在家住一晚。」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林沫然催他：「说话。」 施遂：「……好。」 第二天说是请假，其实也算不上，因为林沫然早就跟马小军打过招唿，所以这一天里林沫然的戏份便都被集中到了白天拍摄，全拍完了才放他走人。 林沫然简单拿上了东西刚要走，忽然看见牛建和又举着个手机急匆匆跑了过来。 不过他这次看起来不是出了大事的焦急，而像是要迫不及待分享什么好消息的样子。 一跑过来他就急着说：「许路被抓了个现形你们知道不？哈哈哈，这可太解恨了，让他再瞎搞！」 马小军也忙凑过去看了几眼网上的爆料，果然看见了许路在酒店嗨粉被抓的消息。 林沫然还挺意外，问：「他不是在拍戏吗？」 牛建和：「对呀，白天拍戏晚上去happy呗！」 马小军看向林沫然问：「不是你举报的？」 林沫然一脸茫然：「不是啊，我天天被你压榨，哪有时间去搞这些？」 本来他是想着做做好事，为娱乐圈清一清许路这个待爆雷的毒瘤的，但这边拍戏这么忙，他都还没来得及伸手呢，许路居然直接就出事儿了。 这边牛建和道：「应该是灿星那边的人。」 马小军：「哦？你怎么知道？」 牛建和道：「他们负责人给我打过电话，问了一下昨天被爆料的情况，然后说了爆料人那边交给他们去处理，让我们好好宣传好好拍戏就行。不过他们上午刚给我打的电话，许路是昨天被逮到的，所以我也不好判断是不是他们。」 马小军道：「肯定是，还用寻思。」 说着他还啧啧两声，拍着林沫然的肩膀道：「小林子，我以后可不敢得罪你，你家施总不好惹呀！」 林沫然道：「他这两天在外地忙着呢，是灿星的领导们比较爱护合伙人吧？」 马小军知道他这是假装撇清关系呢，也不跟他争辩，只是在后面嘱咐道：「回去别太浪了，明天还得回来拍一天的戏呢！」 林沫然头也不回地回答：「你才浪，我是去给朋友送行！」 马小军嘿嘿笑着也不拆穿他。 但事实林沫然就是去给莫瑞送行的，只不过他的航班在晚上，他送完之后赶不及回影视基地，所以才回家住一晚而已。 只有马小军这个满脑子废料的傢伙才淫者见淫。 虽然，他也会顺便和施遂约一下小会，但也只是亲亲抱抱，才不会像马小军说得那么浪，咳咳！ 林沫然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带着小王往基地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刚一拐过拐角，忽然被一个穿着群演服饰，戴着啤酒底眼镜，抱着一摞复印本的年轻人给撞了个满怀。 林沫然倒是没事儿，那年轻人手里复印本却掉了一地。 那人十分宝贝似地连忙弯腰去捡，对不起都不知道说一句。 林沫然也顺手帮他捡了掉在他脚边的一本，打眼看了下像是自己印的故事剧本。 他也没太在意，伸手递还给那人，也不在乎他的道歉，直接迈步要继续走人，谁知那人却终于从手里的一摞复印本里抬起了头，看见是林沫然后惊喜不已，道：「哎呀，是你呀，小林师傅！」 最近林沫然这张脸过于招摇，也许在大街上不一定会被认出来，但在这个影视基地被认出来那可就太正常了。 林沫然也没当回事儿，只是朝着那个年轻人礼貌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那个年轻人却一脸兴奋的样子，连追着林沫然几步，似乎很想上前套近乎，但却被小王给拦住了。 林沫然以为这人只是看个新鲜，便也没怎么在意。 第155页 马小军把他的时间压榨到极致，要是再不赶紧出发，可真要误了给莫瑞送行了。 这边小王把那人拦住，上车了后才跟林沫然吐槽：「小林哥，你以后见了这人直接别搭理就行。」 林沫然：「嗯？」 小王道：「这人可不是单纯来跑龙套的，他是来卖剧本的。」 林沫然好奇：「卖剧本？」 小王道：「对啊，听说这人是个写本子的，但写了很多都没人要，所以他就想了个办法。到影视基地来一边跑龙套，一边找机会接触编剧导演什么的，希望能有人看上他的剧本，之前隔壁剧组被他烦得不行，直接拒绝他参加群演的演出。这不，他就跑咱们这边来了，看咱们这边好说话呗！」 林沫然倒还挺意外的：「咱们这边还好说话呢？」 就马导那个片场暴君，居然还有人说他好说话。 小王笑着道：「对啊小林哥，你别看马导一上火了谁都骂，但那也只是针对演员和剧情什么的，对这些龙套啊还有剧组其他小事情他是很好说话的。何况咱们组主要管事的是牛哥，牛哥那人你还不知道，老好人一个，尤其对下面的人和善，这个到处卖剧本的傢伙只要不惹事，牛哥也不会把人赶走。」 林沫然好奇道：「那这人找过小齐了？找过马导没？」 小王道：「小齐找过了的，齐哥还看他的本子了，说是太乱了，肯定卖不出去。马导他肯定是接触不到的，刚刚撞上你可把他给乐坏了，不过下次他要是敢缠着你你也不用太搭理他，这样的地方想要出头的人可太多了，要是你谁都搭理，那可得累死。」 林沫然笑了下没说话，手里的手机已经响起了艾米和莫瑞的夺命三连call。 匆匆赶到机场，莫瑞的抱怨已经快要冲破天际。 「林，原来你真的不爱我了，我来这边你都没有好好陪陪我，我现在要走了你也只是在最后的时刻匆匆赶过来送我而已。」 林沫然无情道：「我从来也没爱过呀！」 莫瑞闻言更伤心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不会说话的傢伙？」 「都说了他会说话！」林沫然护着施遂道。 莫瑞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可能有机会了，好在这段时间他在这边玩得也挺嗨的。 他问林沫然：「你什么时候再去斯城？我可以带你好好地玩儿个痛快。当然，前提是不要带你的小哑巴一起。」 林沫然：「不带他，我自己去一有什么意思？我不去。」 莫瑞指责他：「你太无情了。」 林沫然：「我这叫守男德。」 莫瑞没听懂：「什么德？」 林沫然笑而不答，只是伸手友好道：「下次吧，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我和施遂抽个时间好好招待你，最近确实太忙了。」 到底是年少时就认识的朋友，友谊之帆还是可以高高悬挂着的。 莫瑞握住他的手，还是忍不住幽怨地问：「所以，你为什么选择他？我有哪里不如他吗？我可以带给你浪漫，他？我估计他可能连kiss都不会，回头还需要你来教他。」 林沫然把这傢伙的手摔一边去了，道：「没完了是吧，以后再揪着这个话题说个没完我可就不理你了。」 莫瑞耸耸肩，表示「我管不住自己的嘴」。 不过航班提醒已经在头顶响起，这傢伙不得不进闸了。 最后，他又一次张开了双臂：「这次抱抱总可以了吧？」 林沫然：「不可以，施遂会吃醋。」 莫瑞一脸嫌弃：「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选他？」 一脸无语的林沫然还是把那个啰嗦的老外送进了闸口，旁边艾米拿手来搭他的肩膀。 林沫然问：「你怎么不回去？你这次在这边待的时间有点儿久。」 艾米道：「那当然，以后我想把重心放到这边来，你们的国家这些年的发展规模让人惊嘆，我相信将来也只会越来越好。」 林沫然：「那当然，算你有眼光。」 艾米又道：「所以啊，我以后会经常待在这边，我没事儿还要多跟你待在一起，毕竟你现在超红，你看，那边好像有人发现你了。」 他边说边指向旁边，果然有人走过来大胆打量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林沫然，问：「请问，你是林沫然吗？」 这样都被认出来的林沫然：「……」 麻熘地帮着那位眼尖的朋友签了名，林沫然赶紧带着艾米逃离现场。 艾米却一点儿也没过瘾的样子，慢慢吞吞不肯太快离开：「让我沾一下你的光嘛！明明上一期《地球人联盟》的时候我的粉丝比你多的，结果现在你早就已经超过我，真是让人嫉妒，我要趁着你现在正当红，来蹭点儿你的流量。」 林沫然才不给他在机场被围观的机会，一路拉着他的领子把人拉出了送机大厅。 「那你回头记得在微博上和我互动互动，要不然我现在就要曝光你。」艾米假装无赖地威胁道。 林沫然只能答应道：「好好好，互动，互动总行了吧！」 艾米这才满意了，接着，他看着现在的林沫然，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林，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如此恣意，如此耀眼。」 「从前的你，好像一直在被什么束缚着，看起来很开心，但其实并不自由。」 第156页 「我喜欢这样让人舒服的你。」 「林，好好享受独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没有人能够束缚你，也不应该束缚你。」 林沫然有些意外于这位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外国朋友，忽然说出如此感性的话。 「干嘛？这阵子被莫瑞折磨疯了？」他假装随意地问。 艾米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男朋友果然爱吃醋，但你们看起来很般配，莫瑞虽然不在，但你们也可以单独请我吃饭。」 林沫然都快要跟不上他的脑迴路了，怎么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 就在这时艾米朝着他的身后扬了扬下巴。 林沫然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车边安静等着他的施遂。 不过艾米要求的这顿饭，还是没能在今天请。 因为艾米看起来要比莫瑞有分寸一些，没上赶着和林沫然搂搂抱抱，也没挑今天这个时机非要两人请他吃饭。 「下次有空联繫我哦~」艾米上了自己的车，对林沫然嘱咐道：「还有，别忘了微博上跟我互动，让我蹭一波你的流量。」 说完直接冲着两人挥挥手，脚踩油门潇洒离开了。 林沫然上了施遂的车，打电话让小王自己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接他。 一上车林沫然就转头去看施遂的表情。 「吃醋没？」 施遂没说话，而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肯理人那就是没吃醋的意思，看来是真的出息了。 林沫然回握那只手，小声嘟哝了一句：「怎么就忽然开窍了呢？」 施遂转头看他：「嗯？」 林沫然道：「你们这是刚下飞机？」 娄助理在前面微笑着解释：「下午就回了的，正好遇见了个客户聊了点儿事情，倒是刚好赶上和林少一起。」 那就是早就下了飞机，故意找点儿事情做在这边等他的意思。 林沫然朝着娄助理回了个笑容，抓抓手里的大手，感嘆道：「施总辛苦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施遂稳稳地回他：「嗯，一起。」 食材是早就吩咐人买好的，倒是省下了採购的时间，车子直接开进别墅，司机和娄助理下班回家。 没有外人的打扰，一进门林沫然就被施遂抱着坐到了门口的钥匙台上，急切的吻看起来马上就要落下来，偏偏还要记着克制。 鼻尖碰到林沫然的鼻尖，唿吸粗重起来，但吻却像初夜的少女，羞涩地只是轻轻地碰一下、又碰一下。 林沫然抬手环上施遂的脖颈，轻声浅笑笑他道：「才三天不见，施总这是忘了之前很会的技能了吗？」 只是这样的激将法居然没有让施总突破理智极尽放纵。 他继续轻轻摩挲着林沫然的鼻尖和脸颊，像是在摩挲什么心头至宝，无尽爱惜，小心翼翼。 接着，他才轻轻地凑近浅浅吻了下林沫然的嘴唇，眼睛细细看着林沫然的样子，像是想要把他看清楚，印刻下来，接着，才又继续轻吻第二下、第三下，慢慢又是温柔到不可思议的、逐渐加深的吻。 但就是这样一个缱绻温柔、缠绵悠长的细细密密的吻，却还是让林沫然没了章法，似乎比一上来就激烈的对待还让他亢奋和窒息。 施遂就像善于织网的蜘蛛，一点一点将他拉进无声无息织好的网中。 林沫然努力往回收起微微张开的腿，同时伸手把施遂推开一些距离，氧气不够用，心脏要跳出来了，体内的冲动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剧烈。 要不是死后跟在施遂身旁足够久，知道他没有任何那方面的不良嗜好，现在的他几乎都要怀疑这傢伙是不是去哪里乱搞练出来这样的技巧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他太菜了，完全抵抗不住诱惑和冲动。 林沫然努力调整着唿吸，问施遂：「你是从哪里学的？小电影里吗？」 他这话本质不是怀疑和质问，只是想让自己分散一下心神，缓解一下现在没出息的状态。 但「小电影」三个字一说出口，他脑子里又蹦出那天在施遂书房里意外看到的画面——捆那个、绑那个、y。 身体反应更大了。 他还以为施遂不会回答，谁知他看见施遂摇了一下头。 「不是跟小电影学的？」林沫然有些意外，要是不是跟小电影学的，那他是跟谁学的？ 施遂眼睛里的慾念很浓，但行为却很是克制，他看着林沫然继续回答：「不全是。」 不全是的意思那还是有一部分是的，那另一部分呢？ 施遂看得出林沫然对这个问题的在意，继续回答道：「是在梦里。」 「梦里？」林沫然不解。 「嗯，梦里。」施遂说完这句，又重新靠近，比刚才用力许多的吻了上来。 林沫然努力平復了一些的冲动「噌」的一下重新升腾了起来，喉咙间发出一声难耐的轻呜。 好在他也感觉到了施遂的冲动，他的吻不再像刚刚那样温柔，他的一双手用力地搂紧自己，在后背上难耐地摩挲着。 「梦里、跟谁？」林沫然努力维持着理智，在喘息的间隙里艰难地问道。 施遂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用力地吻着他，忽然双臂用力，把林沫然抱离了钥匙台，一路往里，将他压到了沙发上。 这才回答道：「……跟你。」 第157页 林沫然脑子里「轰」的一下，什么克制什么理智都烟消云散。 他用力攀着施遂的脖颈问：「那、你还会什么？还在梦里、跟我做了什么？」 施遂双目漫上了血丝，像紧紧盯住猎物的猎人一样，伏身更加用力地压了下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沫然觉得身上很暖，整个人懒洋洋轻飘飘的，像安睡在云端。 只是云朵是飘在天上的，怎么会闻到人间烟火的饭菜香气？ 肚皮随着饭香咕噜咕噜叫了两声，有人凑近不轻不重地帮他揉了下肚子。 接着，好闻的气息靠近，鼻息相闻，唇上温软。 是来人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起身，手指捏向他的鼻头，叫他道：「起来吃点儿东西。」 林沫然眼睛也不睁，伸起手臂环住了来人的脖子，含含煳煳问：「几点了？」 施遂说了个时间。 林沫然手上用力，把人拉得向下，然后脸颊蹭着这人的脸颊想要继续睡过去。 但施遂只安静了几秒钟，就开始在他脸颊上蹭来蹭去，亲他的脸颊、耳朵，似乎还想张嘴啃他的耳垂，林沫然轻笑一声连忙把人松开怕痒的把头转到了一旁，人也清醒了不少。 施遂这才得以起身伸手拉人：「肚皮抗议了，起来，吃完再睡。」 林沫然继续耍赖，伸手让这人拉他才肯坐起身。 厨房里的香气更浓了，他微微嗅了下，问：「海鲜锅吗？」 施遂：「嗯。」 林沫然眼睛一下子变得亮亮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海鲜了？」 施遂道：「以前这个时候，你不是就爱吃海鲜？」 林沫然确实是这个样子，海鲜泛滥的季节他反而对海鲜不感兴趣，偏偏这时候海鲜没那么肥美，他却爱时不时弄上一锅来打牙祭，主打一个叛逆。 但他爱不爱吃是一回事儿，有没有替他记着，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林沫然定定地看着施遂。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施遂为什么会喜欢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但，他记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引人注意的爱好。 施遂凑近亲了他一下，又道：「起来尝尝看。」 林沫然由着他把自己拉起来。 这会儿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是施遂帮他换的，那时候他被伺候得舒服过了头，难为情和疲倦的双重情绪交织下，直接摆烂任由施遂摆弄，自己则靠在他的怀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觉睡到现在。 本来说好两个人一起做饭的，现在也由施遂一个人全部弄好，他只需要尽情享用就可以了。 说不难为情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吃饭的时候林沫然便殷勤地剥了一只大虾放进施遂碗里，感谢道：「那个、辛苦了。」 施遂抬头看他一眼，给面子地把虾吃掉了。 林沫然又解释道：「不只是做饭，还有……嗯，那个。等稍后你教教我，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施遂安静地看着他，回答：「好。」 林沫然费力地吞了口口水，终于反应过来这话是不是不太适合在饭桌上说。 但他就是很开心，也很想说。 海鲜锅超级好吃，比他自己做得还要好吃，哪怕在味道和火候上有不完美的地方，但就是特别特别好吃。 林沫然一边愉快地吃着，一边把腿在桌子下面伸长了一下一下碰着施遂的腿。 施遂抬眼看了他几次，但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吃饱喝足，林沫然殷勤地主动收拾碗筷，施遂也跟着起身一起收拾。 「你做饭，我洗碗，你坐着不要动。」他对施遂说。 施遂却不听他的话，跟他一起很快把厨房收拾干净了，然后拿了饭后水果给林沫然吃。 「你这样会惯坏我的，我已经比以前懒多了。」林沫然揪了两颗提子一颗塞进施遂嘴里，一颗自己吃掉，然后这样对施遂说道。 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别人，还从来没有人像施遂这样照顾他。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变成一个只会躺着吃，什么都不爱动弹的废物？ 「不会，」施遂拿了提子反过来餵给他，说道：「懒也没关系。」 林沫然还想说什么，回来随手放在钥匙台那边的手机响了。 施遂起身过去帮他拿了过来，递给了他。 林沫然一看是林沫莉打过来的，便直接接了起来。 自从两兄妹重新建立了联繫，这段时间里小丫头一有空就给他打电话，虽然林沫然不一定每次都能接上，但等他不忙的时候也会发信息跟她说一声。 这会儿有时间自然是直接接了。 「哥哥~」 一接起来对面就传出来了林沫莉清脆又亲密的唿喊。 「嗯，忙完了？」林沫然回应道。 「对啊，才忙完，所以我才看见你那些热搜，哥哥你现在好厉害呀，好多好多人喜欢你呢！」 还不等林沫然在妹妹面前谦虚两句，就听见林沫莉又说道：「不过，哥哥，你没有恋爱吗？」 小丫头声音清脆，房间里又很安静，施遂就坐在他旁边，因此也把这通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啊？嗯，呃……」林沫然一时之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158页 那头小丫头有些操心地唠叨道：「可你都二十多岁了，你怎么还不恋爱啊？」 林沫然立刻端起了大哥的架子，问：「谁告诉你二十多岁就必须恋爱的？」 那头林沫莉道：「没人告诉我呀，但我就是想让你恋爱，如果你恋爱了，就有人陪着你，你就不会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林沫然：「……」 他怎么能怀疑小丫头是被人带坏了思想呢，小丫头其实心里一直有想着他这个哥哥。 犹豫了一下，林沫然还是不想欺骗妹妹，便道：「沫莉，其实，哥哥恋爱了的。」 那头林沫莉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啊？真的吗，是那个姐姐吗？你们是故意澄清的吗？为了不影响事业？」 林沫然忙打断她的胡乱猜测：「不是她。」 林沫莉：「那是谁呀？」 林沫然瞅了眼旁边正襟危坐的施遂，道：「有机会你可以见见他。」 林沫莉对此十分期待：「什么时候？哥哥会带嫂子一起回来吗？」 林沫然又看了眼施遂。 他道：「现在回不去，以后有机会再说。」 林沫莉有些失望，但更加八卦「嫂子」其人。 「嫂子长得好看吗？是做什么的呀？也是明星吗？」 林沫然再去看施遂：「好看，不是明星，是个大老闆。」 「哇！哥哥好厉害，居然把大老闆娶进门了！」林沫莉赞嘆。 不过她很快又提起了想让林沫然回去的话题。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夏天我就升初中了，其他同学升初中家里人都很重视的。」 林沫然问：「爸妈不重视吗？」 林沫莉道：「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忙，除了逼我背药经没什么时间管我的，要是哥哥能回来替我庆祝小升初就好了。」 林沫然沉默了几秒，还是道：「升初中又不是考大学，等你考上大学哥哥一定回去看你。」 这次轮到林沫莉不吱声了。 林沫然问：「林沫莉你是不是又掉金豆豆了？」 果然，对面传来了细细的抽泣声。 林沫然无奈地嘆了口气，道：「不是哥哥不想回去，哥哥在拍戏，没时间。」 林沫莉立刻把眼泪抹干了，道：「我暑假很长的，你可以等忙完了再回来看我。」 林沫然实在不想再听见妹妹哭了，只好道：「到时候再看行吗？」 林沫莉：「嗯，一言为定！对了，到时候别忘了带嫂子一起来呀！」 挂断电话，林沫然无奈地看向施遂。 就听施遂说了句：「到时候安排一下，我应该有时间。」 刚要继续吃提子的林沫然，差点儿把提子喷出去。 有些人，被叫嫂子似乎十分开心呢！ 吃完水果两人在楼下闲聊了会儿，便一起上楼，洗澡的洗澡，办公的办公。 明天还要赶回去拍戏，林沫然也没办法去哪里浪。 他也不想去哪里浪，哪里都不如这里待着舒服。 刚洗完澡出来，林沫然就发现了他的卧室里新安装的投影布。 「这是什么？」他问一旁坐着办公的施遂。 「看电影用的。」施遂认真地回答他。 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林沫然还是有些无语。 卧室难道不是用来睡觉以及……亲密的地方吗？ 到底是什么让施遂脑海里深深印刻了两人睡前一定要抱着看电影才行的？ 不过就算奇怪施总的脑迴路，他也没有就这一点提出来讨论。 仔细想想，晚上相互靠在一起看看电影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他爬上了床，试着调试了一下投影幕，但最后还是没有直接播放电影，而是抱着枕头安静地靠坐在那里。 施遂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转头看向林沫然，问：「打扰到你了吗？我回书房？」 林沫然摇摇头：「不打扰，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似乎又回到了他做鬼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都只有他们两个，安静地相互陪伴着，就像全世界只剩了他们一样。 施遂起身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还有一点点，很快。」 说完又重新回去折腾电脑去了，留林沫然一个人发呆。 很快？什么很快？ 很快，他就知道了「很快」的意思。 施遂很快处理完了电脑上的事，然后上床把林沫然搂进了怀里。 似乎怎么样都亲不够一样。 但现在的亲吻明显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单纯。 亲着亲着，很容易擦枪走火。 这一晚，施总新买的投影幕没有派上用场。 他身体力行地像林沫然展示了他之前在小电影和睡梦里学到的诸多技艺。 然后又教会了林沫然一部分。 两人在卧室的那张大床上各种实践，亲密的吻着，亲密的抚摸着，亲密地互相帮助着…… … 一大早，林沫然就因为损耗过大爬不起床来。 哪怕展示和教学的内容还没有到最终层级，但也已经让母胎单身清纯小子林沫然遭受不住。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由着施遂帮他干着干那。 一直到穿好衣服将人抱到餐桌前，林沫然还继续打着哈欠连连下决心：「干完这票我就什么都不干了，要在家躺平，要睡懒觉，要自由！」 第159页 施遂亲了他的唇，拉起他的手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嗯」了一声表示支持。 一直到施遂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放到车子上，自己上了驾驶位，林沫然才终于精神了些，问：「你干嘛？」 施遂回：「送你去基地。」 林沫然立刻也不瘫了也不懒了，阻止道：「不用，小王会来接我的。」 施遂道：「可我想送你。」 林沫然问：「送完之后呢？你还能陪我住在那儿？」 施遂垂眸，似乎在考虑这么做的可行性。 林沫然：「……」 他上前揪着施遂的两个耳朵帮着人保持理智和清醒，然后吩咐：「送我去正太大街的路口，我跟小王说好了让他在那儿接我的。」 施遂还在犹豫，问：「那我晚上去找你？」 不等林沫然开口，他又补充：「放心，不会被人看见。」 虽然隐隐觉得施遂这样太黏人，但因为是热恋期，林沫然自己也不想跟施遂分开太久，何况影视基地离这里确实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还不算太夸张。 然而，几天之后，林沫然就遭不住了。 施遂这几天都要来影视基地找他。 林沫然拍戏难免辛苦，施遂每日奔波虽然只有两个小时车程，但日日如此也一样会辛苦。 所以一开始两人只是说好了就亲亲抱抱，看着电影靠在一起睡着。 但实际情况是，刚刚开了半荤的两人根本就剎不住车。 别说亲亲这样的深入交流，只是一靠近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热气息就都受不了要冲动。 几天下来，林沫然要被掏空了，于是勒令施遂不准再去。 施总自己没觉得多辛苦，但也心疼林沫然的消耗，下决心道：「我睡沙发。」 不碰可以，不看太想。 林沫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那样冷漠疏离的施遂会变成一个粘人精。 他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行，不准来，等我拍完戏再说。」 施总沉默，抬眸看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可怜巴巴。 林沫然看了下这边戏份拍完的时间，松了口：「一周只能来一次。」 施总试图讨价还价：「两天一次就可以缓过来。」 他早已经让娄助理连夜採购了大补圣品过来。 林沫然不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施总于是很快怂了，从此后，一周往返影视基地一次和男朋友团聚。 这天，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准许见面的日子，但到了酒店房间后，发现林沫然正捧着个复印本在看什么。 看见他来着之后，林沫然也只是张开手臂和他拥抱了一下，敷衍地亲了一口，然后说：「你先坐一会儿，我把这个看完。」 施总：「……」 男朋友什么时候比他还忙了？ 施总虽然疑惑，但也不敢打扰，安静地掏出手机来处理自己这边的一些事务。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林沫然还在看那个东西。 施总忍了忍，又耐心等了半个小时。 林沫然还沉浸其中。 施总忍不了了，放下手机凑过去，把人抱到自己的腿上。 「这是什么？」他问。 「一个剧本故事。」林沫然头也不抬地回答。 「哦~」施遂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哀怨。 林沫然听而不闻，继续沉迷。 施总：「……」 他开始试着和那个东西争夺男朋友的注意力。 亲亲额头，亲亲脸颊，亲亲耳朵。 没反应？ 那……亲亲嘴巴。 被挡住视线的林沫然回应了这个吻，但很快又退后一些，「吧唧吧唧」回吻了几下之后，捧着施遂的脑袋哄道：「乖，等我把这最后的一点看完再和你玩儿，乖乖乖~」 说完，连亲三口，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到手上的复印本里。 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斩敌无数的施大总裁，面无表情地盯着男朋友手里白纸黑字的复印本，似乎听到了这东西对他发出的得意又鄙视的嘲笑。 第53章 施遂安静了下来, 没再试图跟那东西争夺林沫然的注意力。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纸张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林沫然往后翻了翻，确定真的是最后一页了, 不由连「啊」了好几声，有些恼火道：「居然完结在这儿？怎么能这样！」 他又来回翻动前面的内容，专门挑了几个地方来看, 看了半天终于把东西一合，扔到了旁边，转头抬手扯着施遂的脸颊, 恨恨地说：「它怎么能完结在这儿？烂尾了，会被骂死的好不好!」 扯着扯着，他忽然找到了小时候的手感, 于是又扯来扯去扯着玩了半天，而施遂一直乖乖地任由他的动作。 林沫然不扯他的脸颊了，顺着往后揪住了施遂的耳朵，然后又去捏他的下巴。 「怎么这么乖？嗯？」他拿手指轻抬施遂的下巴，语气挑逗地说道。 施遂不说话, 只是握住林沫然作乱的手, 放到嘴边轻轻地吻着。 林沫然就拿另一只手继续轻捏他的脸颊，说道：「我想起以前第一次这样捏你脸的时候了。你当时盯着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我以为你要揍我的，但你没有，还真是可惜。」 「可惜？」施遂问。 林沫然：「对啊, 我那时候已经做好了你要揍我的心理准备了, 但谁能想到你居然能忍得住！」 第160页 事实是, 施遂那时候每天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调皮鬼林沫然听见了父亲给施遂诊脉后对施家人说的诊断，也听见父亲说适当地给施遂一些刺激, 会对他的恢復有助益。 于是他便默默把这个记在了心里，有事没事总想去逗逗施遂，希望他能有些特别的反应。 一开始，他还只是去敲敲门，借着送汤送药送饭菜的时机单方面跟施遂说说话。 在得不到回应，反而换来施遂锁门的反应之后，他又开始爬窗露着脑袋观察施遂骚扰施遂。 慢慢慢慢地，他又从翻窗到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到施遂的房间东摸摸西蹭蹭，当方面建立了跟施遂还算「熟悉」的相处方式。 终于，有那么一天，他大着胆子捏了施遂的脸。 原是想着施遂可能会有剧烈的反应，和他打上一架，或者朝他摔东西什么的。 万万没想到的，施遂居然容忍了他的行为，除了像看一个死人一样冷冰冰地盯了他好一会儿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此后又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一直到现在，林沫然才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当时遗憾的心情。 听了林沫然的话之后，施遂摇了下头。 林沫然：「嗯？不可惜？」 施遂点点头。 林沫然：「为什么不可惜？」 施遂不说话。 林沫然：「你不想跟我打架？」 施遂安静地看着他，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疼惜。 这要是从前，林沫然可能会以为施遂这样的人可能不会打架，也不想打架。 但他在变成阿飘跟着施遂的那些年里，清楚地看见过施遂跟人打架时一流的格斗技巧和狠辣的方式。 所以施遂不但会打，而且真要动起手来，林沫然都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打得过。 现在施遂却表示，他不想和自己打架。 他的眼神和表情如此的温柔，林沫然又岂会看不出他现在的所思所想。 他心下微微盪起一丝涟漪，但随即又想到什么，问：「你不会、那时就对我……」 接着他「啧」了一声，道：「不能吧，你那时候才多大，我才多大！」 说完他还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你第一次到留香镇的时候我才8岁，你大我3岁，也就是11岁，第一次你住了三天不到就回去了，我倒是跟你打过招唿，但你没理我。」 「第二次是又过了三个月，你在我们那儿住了一周，我跟你说了好几次话你还是没理我。」 「之后你隔几个月就去住一阵子，你第一次理我是到了第二年也就是你12岁我9岁的时候，那天你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锁了房门谁都不让进，我们怕你又危险，我就翻窗趴在窗边观察你的情况，你发现了我，很生气，对我说了『出去』两个字。」 说完他还去跟施遂确认，道：「我没记错吧？那是你第一次理我对吧？」 施遂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用力带向自己的方向，看起来神情有些愉快，回答：「嗯。」 他以为，就只有他清楚地记得这些藏在时光里的珍贵点滴，时不时拿出来细细回味，永远铭记永不忘记。 却原来，林沫然也记得这么清楚。 这边林沫然没太注意到施遂的欣喜和愉悦，他还在继续回忆着当年。 「我那时不但没被你骂出去，还夹枪带棒连骂带哄地跟你沟通了一整个早晨，后来把你烦到盖上被子蒙上头，我连问你三遍『是不是以后都不锁门了？不回答就是默认』，然后我才离开，我当时还以为你是真的默认了，谁知道我刚一出去你反手又把门锁了，你说你有多气人。」 那时候的施遂有多气人已经说不清了，但现在的施遂肯定是不气人的，他听了林沫然的控诉，把人搂得更紧了不说，还凑在林沫然的耳旁偷偷地笑了出来。 林沫然察觉到气息的变化，往后退开一些，果然看见了施遂在笑。 这人的笑意比天上的流星罕见得多，林沫然不由有些看呆，一直看得施遂笑容收敛了起来，他才又去扯着这人的脸颊手动绽放他的笑容，道：「给我接着笑，知道我看见你这笑，中间空等了多少时间吗？」 就以前施遂对他那爱答不理的样子，如果不是身死一遭重新归来，打死他也不知道这人心里放着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份量。 施遂听了他这话没有接着笑，而是捧起他的脸颊慢慢凑近，吻上他的唇，珍惜珍重的姿态如同之前每一次的亲吻一样。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不夹杂太多的慾念，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林沫然还惦记着刚刚的算计，于是继续。 「再后来我去你的房间次数更多了，有时候是敲门，有时候是翻窗，给你送过药送过吃的，给你扎过针，陪你睡过觉……」 说到这儿他又重点强调了一下道：「因为你害怕打雷。」 然后才接着往下数算：「到我终于大着胆子捏你脸的时候……我想想，那时你也才15吧？我12？你、你那时候就……」 最后林沫然下定论道：「你也太早熟了！」 施遂本来想着林沫然和他一样一直记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心里开心得要命，但现在听到林沫然的这个结论，不由有些担忧自己在林沫然心目中的形象受损，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也、还没有。」 第161页 「没有？」林沫然不信。 「反正，你是和别人不一样。」施遂道。 林沫然一定要钻透他的内心，继续追问：「哪里不一样？」 施遂道：「哪里都不一样。」 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个时候他的世界里一片黑暗。 忽然有一天，却闯进来一个人，一个瘦瘦小小长得特别好看、有一双童话里精灵森林里的小鹿才有的灵动清澈的眼睛的小傢伙，带着一身耀目的光明，蹦蹦跳跳地闯进了他的黑暗世界。 他拉起林沫然的手臂，轻轻摩挲着上面一条痕迹已经十分浅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痕迹，凑上去温柔地吻。 林沫然记得这条痕迹。 当年有几次看不住，施遂会关起门来伤害自己。 那天他翻窗进去的时候看见他正在那样做。 林沫然愤怒地上前制止，那片不知道施遂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竹片先是不小心在他的手背上划了小小的一道。 施遂一下子就停住了动作。 林沫然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痕，在施遂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抬手在自己手臂相同的地方划了一道。 接着，他龇牙咧嘴地对施遂说道：「好疼啊，你不疼吗？」 施遂当时呆呆地看着他手臂上的血痕，似乎有点儿被吓到了。 林沫然却继续把流血的手臂怼到施遂眼前，说道：「这些皮肉下面是神经和血管，神经会传导痛感，血管连通着心脏，血流多了心脏动力就会不足，人是有死掉的可能的。」 说完他又拿出来银针在施遂和自己手臂上的一个穴位上扎了下去：「这个穴位会让血液流速变慢，有止血的功效，但重点还是需要把伤口处理一下，让它自己凝血长合。」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给两人做着处理，然后对施遂说：「我感觉你的痛觉不是很灵敏，所以割着也不怎么疼，要是不疼那割着有什么意思呢？我就不一样了，我的神经十分敏感，你割我一下我会很疼很疼。」 说着他还自己唿唿地吹着伤口，不断发出「嘶嘶」的动静，一看就是疼得要命的样子。 「而且我还是个医生，虽然还没有拿到证，但也是半个医生，我能保证自己被割很多道也不会死。」 「所以，」他抬头，认真地和施遂打着商量：「以后你想割的时候就喊我，割了我之后我疼给你看，你也一样能得到心理上的释放，我也能在做大程度上不过度地伤害自己。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施遂没说他觉得怎么样，他只是盯着林沫然看，似乎那是他第一次那么长时间地盯着林沫然看。 后来，施遂自然是没有在想割自己的时候叫林沫然过去。 林沫然也没再发现他有自残的行为。 一直到他身死之后。 「你那时候是心疼我了吗？」林吗然问施遂。 施遂不说话，继续含着林沫然手臂上的伤口轻轻地吻，接着一点点往上，亲林沫然的肩膀、脖颈、耳垂、嘴巴……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沫然懒洋洋地趴在那里，重新拿起那本复印稿来翻看。 施遂在他身后探过身来，实在是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分散林沫然心神的鬼东西。 每周一次的团聚，男朋友的注意力难道不应该全部留给他的吗？ 他不敢去指责男朋友，只好把问题归咎于那鬼东西。 「这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林沫然翻到扉页给他看见：「一个潜伏到剧组来卖剧本的傢伙的作品。」 施遂看了一眼，见上面印着一个人的名字和联繫方式。 常波。 行，他记住了。 林沫然指着一旁道：「还有好几本呢！」 施遂：「……」 好在林沫然又道：「那些我都大概看了一下，都没什么意思，只有这一本，刚开始也很没意思，到了第七幕忽然来了个大转折，后面也是接连翻转，一下子就变得好看了起来，但结尾又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又挑着精彩的地方翻阅，讲给施遂听。 「你喜欢？」施遂听完之后问。 林沫然反问他：「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施遂想了一下，诚实道：「还可以。」 还可以的意思就是马马虎虎。 林沫然又问：「你觉得要是拍出来也卖不了钱是吗？或者、压根儿不会有人拍。」 施遂倒是很认真地回答：「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 林沫然歪头看他：「那你还成立灿星？还投拍《遂于传》？要是赔了怎么办？」 施遂道：「本来也没想着用这边来赚钱。」 林沫然：「……」 他看着施遂对于这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的资产往来不值一提的态度，有种想打爆资本家狗头的冲动。 「你想拍就拍吧！」施遂对他道。 「我没想拍。」林沫然道。 施遂：「那就不拍。那、你想做什么？我在东边买了座山，山里有湖，还有栋木房子，你不是说想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上一阵子？」 林沫然：「……」 他不由想到了更多，吞了口口水，问施遂：「你那个灿星，不会就是为了……《遂于传》吧？」 施遂道：「开始不是。」 林沫然松了一口气。 第162页 然后又听施遂道：「开始想买《枫红九月》的，但你把它卖给了别人。」 林沫然：「……」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遂于传》在影视基地部分的拍摄结束了，大部队集体转战外景拍摄地。 拿到通知的那天，林沫然才意外地发现，外景拍摄地竟然是在召州市。 他的家乡——留香镇的上级直辖市。 外景拍摄的那座山头，到留香镇的车程不过半个多小时。 林沫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林沫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小丫头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那你今天能回来吗？」她隔着电话问林沫然。 「你不是都已经毕业了？」林沫然问妹妹。 就在两天前，他还让小王帮他去给妹妹寄了毕业礼物的，应该刚好收到。 「啊？」林沫莉瞬间有些失落，道：「可我毕业了你也可以回来啊！难道，你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林沫然有些不忍心小丫头失望，便道：「今天肯定不能，这边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林沫莉立刻道：「那你拍完了呢？」 林沫然道：「看看的。」 没想到过了两天林沫莉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神神秘秘地问：「哥哥，我能不能过去找你玩？我想看看哥哥是怎么拍戏的行不行？」 林沫然没想太多，只是道：「行啊，你跟爸妈说好了？」 林沫莉在那头道：「说好了。」 林沫然道：「那你等着，我让人过去接你。」 林沫莉高兴地道：「好，我在老郭家的卖店门口等着哦~」 老郭家的卖店就在他们镇上的十字路口西侧，十分好找。 林沫然如此这般跟小王说了，让他去接妹妹过来，顺便又跟马小军和牛建和他们打了招唿。 「你亲妹啊？」 「原来你家是这边的？」 两人都过来八卦，林沫然敷衍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 当初大家都知道他和方家划清界限的事，也都知道他出身子条件清苦的乡下。 倒是没想过就是离这里不远的一个镇子上，看起来也不像网上传的那样如何贫困嘛！ 没多久，小王带着林沫莉来了。 小丫头长相甜美可爱，人也礼貌，大家又知道这是林沫然的亲妹妹，于是很快小沫莉就成了剧组的团宠，谁都想跟她唠上两句，零食和小玩意儿都要塞到小丫头抱不住了。 「行了行了，都忙去吧，我带着她四处熘达熘达。」林沫然哄退众人，打算自己带着妹妹在剧组涨涨眼界。 林沫莉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不过看得最多的还是身边的哥哥。 「哥哥你好帅！你的这身衣服太好看了！」 只是还不等林沫然带着妹妹把剧组看完，剧组外风风火火来了一堆人，说是来找被拐儿童的。 林沫然转头去看林沫莉，敏锐地问：「你没跟爸妈说好？」 林沫莉也还没搞清楚状况：「应该不是找我的吧？爸爸在医馆，妈妈下乡送药去了，不在家。」 林沫然给了她一个「你完蛋了」的眼神，拉着她往剧组外走去。 刚走到人为拉起的剧组界限处，他和林沫莉就看到了外面站成一排的留香镇乡亲们。 而为首的，正是林沫然的养母宋婉芝。 她也一下子看见了穿着戏服的林沫然，和他手里拉着的林沫莉。 她的火上来的很快，冷冷地看着林沫然说道：「你自己不负责任跑了，现在又来拐林家的女儿？你还真是心思歹毒！」 第54章 在场的剧组相关人员、还有跟在宋婉芝身旁的留香镇乡亲都把她的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剧组这边的众人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温婉美丽的中年妇人是谁, 也不知道她和林沫然之间有什么恩怨。 她旁边的乡亲倒是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但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这会儿都对「心思歹毒」这四个十分严重的用词给弄得有些懵。 不等一脸懵的众人做出反应, 被林沫然牵着的林沫莉先开了口大声地反驳道：「哥哥才没有拐我，哥哥才不是心思歹毒，是我自己要来找哥哥玩儿的！」 她这话说出口, 就见宋婉芝秀丽的眉眼紧蹙，注意力也从林沫然身上转到了林沫莉身上，语气里满是责备地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让你在家帮着爸爸照顾病人，你居然自己偷偷跑出来，爸爸和妈妈的话都成了耳旁风了吗？」 林沫莉继续顶嘴道：「我没有偷偷跑, 我和爸爸说过了，他答应了的。」 宋婉芝眉头蹙得更紧了，胸膛起伏有些明显，显然是在努力地压抑着心里的愤怒：「你给我过来！」 林沫莉却只是更加紧地抓住林沫然的手，另一手又去抓他的衣服, 明显不想听从母亲的命令。 这边宋婉芝刚要上前想要动手抓人, 她身旁一位皮肤黝黑的平头小伙儿连忙站了出来，挡在她和林沫莉中间劝解道：「林婶儿，看来这是个误会，您别生气，也别怨沫莉, 是我大惊小怪了, 还以为沫莉这是上了人贩子的车呢！」 说着, 他转头把目光看向林沫然，一双眼睛里闪烁的全是兴奋, 人也往前凑近了，上下打量着林沫然，忽然出手在他胸口处轻轻怼了一拳，说道：「臭小子，居然是你啊！这都到家门口了也不打声招唿，我在店里远远看见沫莉上了一辆外地车，还以为她这是让人贩子给拐走了呢！」 第163页 林沫然看着眼前的小伙儿，跟着和气地笑了起来，打招唿道：「二刚哥。」 原来这人就是郭家卖店的二儿子，年纪比林沫然大不上几岁，小时候经常凑在一起上山下河疯玩儿过的。 他之前在自家卖店里远远看见林沫莉上了一辆外地牌照的车，一时担心，一边先开了自家车追上去，一边又打电话摇人，恰好这边提前回来的宋婉芝也得到了消息，跟其他一些人一起往这边追赶了过来。 紧赶慢赶追到地方，一照面大家才发现这压根儿不是人贩子的据点，而是来这里拍戏的林沫然。 郭二刚这边主动跟林沫然打了招唿，愣在一旁的其他几人也都反应过来，齐齐上前凑近了跟林沫然说话。 有上下打量的，有热情打招唿的，也有跟郭二刚一样直接上手去拍林沫然肩膀怼他胸口的。 「小然子，真的是你！」 「好几年不见，你果然是跟我们生分了。」 「就是，你这是红了就看不起我们了呗？到家门口了也不说一声？」 「所以，你们这个《遂于传》的外景是到咱们这边来拍？我靠牛叉大发了！」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保密的，不过小然你对别人保密也就罢了，怎么还跟兄弟们保密？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还能卖了你是咋滴？」 「还说这些呢，这小子走了之后跟咱们谁联繫过？我今天可告诉你，就算你红了也不好使，不认兄弟们兄弟们可不能轻饶了你！」 这帮人嘴里说得挺愤慨的样子，但其实语气并没有很严厉，说要收拾林沫然也顶多就是上手轻怼一下，反而神情间满是见到老友的亲切和喜悦，跟宋婉芝的态度倒是差了整整180度。 林沫然也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老相识，挨个打了招唿： 「二刚哥。」 「小飞。」 「大胖。」 「四毛。」 「不是故意不联繫，这不是还忙着嘛，等忙完了你去找你们。」 郭二刚他们几个小年轻才不信林沫然的这话，继续把人围住了问东问西，一时间直接把宋婉芝给挤到了一边插不上话的地方。 直到陪在宋婉芝旁边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妈走过来把这群年轻人往旁边扒拉，说道：「都让让都让让，长辈在这儿呢，你们这些小辈儿先往边上站站。」 她把几个小年轻扒拉到一边，给宋婉芝腾出了靠近一些的地方，然后对着林沫然大着嗓门道：「林沫然你是怎么回事儿？把沫莉拐过来不说，见了你妈妈也不知道打声招唿，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还是一点儿礼貌和教养都没有？」 说完她又去指责林沫莉：「还有你沫莉，不要跟你哥学这些坏毛病，怎么可以趁着你妈下乡去给人送药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你的药经都背完了吗？」 林沫莉朝着林沫然身后藏了藏，明显不想回答这位大妈的质问。 林沫然任由小丫头抓着他的胳膊躲到他身后，看着面前的大妈不咸不淡地说道：「周大娘，你是在要求我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有礼貌有教养？你这个要求着实有点儿过分了。」 「至于沫莉，她是奔着我来的，你们要非说是我想要带坏她，那我也不能白白担了这个虚名。」 说完他反手拉了林沫莉手腕，又对郭二刚以及其他几个熟识的儿时伙伴说道：「来都来了，进来坐坐？」 他这举动明显是不把宋婉芝放在眼里，跟着宋婉芝一起过来的几个人包括周大娘在内自然觉得他这个态度十分过分。 但郭二刚和小飞大胖四毛几个都是林沫然当年在留香镇的时候玩儿得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在略一犹豫之后立刻不去理会宋婉芝的态度，只是问林沫然：「我们能进？」 「是不是签保密协议啊？」 林沫然道：「能进，不用签。」 说着直接转身向前，带着这几个朋友往剧组里面走去。 「小然子你可以啊，这个剧组都听你的吗？」 「哎那个林婶儿，周大娘，沫莉没丢就行，要不你们先回去，回头我们几个带着沫莉回镇上就行了。」 说话间这几个傢伙也不再去看宋婉芝的脸色，直接跟着林沫然的脚步往剧组内部走去。 周大娘见状快要气炸了，扯大了嗓门对着林沫然的背影骂道：「林沫然你反了天了？你又想挨揍了是吧？」 说着她忙去看旁边宋婉芝的脸色。 林沫然反天的举动那是从小就有的，不过从前能对林沫然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宋婉芝，这会儿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对林沫然的威慑和管控力。 而她也干不出当众发泼大唿小叫冲进剧组强硬把林沫莉拉出来的举动，即使她现在气得微微发抖了，但也只是对着林沫莉的背影发出威胁道：「林沫莉，你不听妈妈话了是吧？有本事你永远都不要回来。」 这些话对只有十二岁的林沫莉来说显然是有威慑力的，从她被林沫然拉着的小手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就可以发现。 虽然她有努力挺直了腰杆绝不让自己回头去看母亲的眼色，但小脑袋还是忍不住微微往后偏移了一点方向。 周大娘心里一急，直接就要跟着进到剧组范围内去抓林沫莉出来，只是早就旁观了这一幕的牛建和和小王几个，朝着负责剧组完全问题的工作人员使了眼色，直接把周大娘拦在了止步线外围。 第164页 「这位大娘，剧组重点，闲人免进，不好意思了。」 他们这话说得还是很礼貌很客气的，但拒绝的态度也很明显，周大娘再彪悍，也扛不住剧组这边的阻拦，只能大声朝着深入剧组深处的林沫然破口大骂，一会儿骂他没良心，一会儿骂他不孝顺。 但骂来骂去似乎都没有刚刚宋婉芝的那句「心思歹毒」严重。 林沫然连心思歹毒的罪过都认了，又怎么可能在乎其他。 牛建和和小王也没想到林沫然居然会被亲妈骂「心思歹毒」，原因只不过是去接了妹妹过来玩儿。 他俩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和疑惑。 他们惊诧宋婉芝的用词，疑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但，他们肯定不会认同宋婉芝对于林沫然的评价。 他要真的心思歹毒，那方家怎么可能白白僱佣了他四年。 他要真是心思歹毒，估计早就把方叙从《地球人联盟》里挤出去了。 他要是心思歹毒，哪儿来的这么多好朋友好兄弟？ 他要是心思歹毒，施总也不可能上赶着投资他们《遂于传》了。 那如果不是林沫然心思歹毒，就只能是空口白牙说他心思歹毒的人心理有问题了。 牛建和和小王不由同时把目光望向了宋婉芝。 实在是想不到啊，这么温婉美丽一看就气质不凡的女人，居然有病。 在宋婉芝的目光看不到的《遂于传》剧组深处，林沫然一边和儿时的兄弟玩伴说着话，一边注意着把脑袋第n次扭向入口方向的林沫莉。 「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胆子怎么那么大？」他问。 林沫莉撅了嘴低头嗫嚅道：「不是害怕，就是怕她犯病。我也不知道她回来这么早，明明以前都是到晚上才会来了的。」 林沫然默默嘆了口气，伸手摸了把林沫莉的脑袋。 这边郭二刚几个显然也知道他们兄妹之间这个对话内容说的是谁，也都选择站在林沫然这边道：「林婶儿也真是的，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对你这个态度？」 「就是啊，我寻思着你除了调皮点儿，也没做什么对不住林家的事儿啊！」 小飞在旁自责道：「怨我，我接了二刚的电话后正好看见林婶儿跟周大娘，想着是沫莉的事儿怎么也得跟她们说一下，这才拉着她们一起追上来的，哪知道……」 林沫然这个当事人反倒是最为从容平静的，对几人道：「没事儿，气不坏的。来都来了，别管那些了，我带你们好好逛逛，一会儿你们带沫莉回去，小丫头自己冒险，回头自己承担后果也就是了，不过现在她就你这一个指望，不会把你怎么着的，放心，大不了说几句软话认一下错。」 这边林沫莉听了这话撅着小嘴反驳道：「你自己当年都不知道认错呢！」 林沫然「啧」了一声，道：「我是我，你和我能一样吗？真想把你妈气死？」 林沫莉闷闷不吭声了。 林沫然又摸她脑袋安慰：「行了，先别不开心，既然这场骂是挨定了，那接下来的时间跟着哥哥好好玩，那才不吃亏。」 林沫莉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很快打起精神来先把她那个不好惹的妈给抛之脑后了。 这边郭二刚他们几个也是一样的心思，进都进来了，想那些有的没的，跟着林沫然好好长长见识也就是了。 他们不只是跟着林沫然看这边拍戏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这个机器那个道具的。 他们还七嘴八舌地跟林沫然唠叨了不少问题。 大部分都是吹林沫然如何牛叉的。 「小然，你说你怎么这么牛叉！我早知道你小子会有出息，小时候你就厉害，干啥都像样，这才几年不见，你果然混成大明星了！」 「是啊小然子，你都不知道我在网上看见你的时候有多兴奋，朋友圈我都发遍了，他们居然说网上那个林沫然跟你只是同名同姓的。那帮睁眼瞎，你说气不气人！」 大胖还提到了方家，道：「不是说你要上城里当阔少爷吗？怎么，姓方的那家子不肯认你？」 郭二刚接话道：「靠，不认拉倒，咱们现在不比他家那小子红！」 四毛道：「话说那小子还一次也没来过咱这边，肯定是嫌弃咱们这儿穷吧？好没良心啊！」 小飞在这边说他已经加入了林沫然的粉丝后援会：「我在后援会里跟其他人说跟你是老乡，他们也是不信你知道吗？可惜那时候我都没跟你拍张照，拿不出证据来，小然，这次你得跟我好好拍几张照片。」 林沫然面带这微笑听着几个儿时玩伴的七嘴八舌，带着他们这里那里转了一圈，接着又问了一些他们几个的近况。 一直逛到差不多，林沫莉脸上的担忧还是不自觉浮现了出来，郭二刚他们几个也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宋婉芝估计得气得厥过去。 「行了，小然，你这边肯定也忙，我们就先带沫莉回去了，你这边还要忙多久，等你忙完了我告诉你你可一定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顿饭，要不你可别怪兄弟们心眼儿小，以后真要生气。」 林沫然道：「大概要拍十来天，忙完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算是赔罪行不行？不是故意不联繫的。」 郭二刚几个顿时表示理解。 第165页 谁遭遇了那样的人生变故，还能从容地面对从前的一切呢？ 「你火你的，啥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哪怕林婶儿她不待见你，你不还有我们这帮子兄弟嘛！」 林沫然倒是被这句话弄得心里热乎乎的，林沫莉却在旁不高兴地撅了小嘴。 明明有家的人，回家一趟却要去投奔好朋友好兄弟吗？ 为什么妈妈不喜欢这么好的哥哥呢？ 林沫然送几人往外走，对剧组的一切还没新鲜够的小飞忽然拉着他问：「小然哥，你们这边缺不缺群演了？缺的话我来跑两天龙套体验体验？」 林沫 然笑着道：「你都这么说了，不缺也得缺啊！」 小飞顿时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恨不得现在就留下来，不过他也知道人这边得提前安排一下，哪怕是个演死尸的群演呢，这会儿也应该早就定下来了，他可以回头再来。 郭二刚和大胖他们一看还有这好事儿，立刻也七嘴八舌表示他们也可以来为剧组做些贡献，跑跑龙套，过过戏瘾。 林沫然苦笑不已，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时候林沫莉也眼巴巴地拽他的袖子朝他看过来。 林沫然一脸无情地对妹妹道：「我是没关系的，你自己不怕把你亲妈气死你就来。」 林沫莉想了想还是怂了。 今天的出格举动估计已经够她受几天罪了，虽然哥哥说妈妈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但就只是阴着个脸絮叨个几天也够让她受的。 林沫然没再往剧组外围走，只是把林沫莉交给了郭二刚他们，道：「你们带她回去，下次要是再看见她上陌生人的车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看情况是去接她，还是把她腿敲断。」 郭二刚他们嘻嘻哈哈一阵笑，只有林沫莉满脸不舍，问：「哥，你拍完了会回家的对吧？」 林沫然只是道：「看情况吧！」 林沫莉便全没了笑脸，蔫哒哒地跟着郭二刚他们一起出了剧组，跟气得脸色铁青的宋婉芝汇合，往留香镇返回去了。 路上，林沫莉任由周大娘数落也只是看向车窗外一声不吭。 郭二刚他们几个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 他们倒是没和周大娘搭话，只是委婉地对宋婉芝道： 「林婶儿，其实，小然他已经很出息了，您也别老惦记着他小时候的那些淘气了。」 「是啊林婶儿，小然小时候是皮了些，但现在多能干，他直接把咱们中医发扬到老外那里，我听说外网上全是关于咱们中医多么神奇的讨论。」 「对啊对啊，就连咱们这边中医协会都下场给小然救人的视频点赞了，不得不说，是真给咱们长脸！」 宋婉芝却只是冷冰冰地道：「再出息有什么用？他会留下来吗？」 郭二刚几人愣了愣。 宋婉芝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他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 郭二刚几个互相交换过眼色，还想要再劝解几句，就见宋婉芝捂着胸口靠着窗玻璃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了。 等到这边忙完，林沫然就跟马小军说了他几个儿时的玩伴儿要过来跑龙套的事。 马小军对此一点儿也不关心的样子，只是摆手道：「你自己看着办，大不了给他们加场戏呗，你自己的故事塞几个路人甲还不容易，还用得着问我？」 林沫然：「这话说的，你是总导演不问你问谁？」 马小军认真地道：「大哥，你还是没认清自己的地位！咱们全剧上下都是靠着你吃饭的你不知道吗？对了，施总哪天来？」 林沫然警惕道：「干嘛？」 马小军道：「能干嘛？我还能跟你抢人是咋滴？当然是提前准备一下，让施总看一下咱们得努力，适当地熘熘须拍拍马，虽然不如你的话好使，但也可以在大总裁面前刷刷好感度嘛！」 林沫然：「……」无语。 不过这边既然已经跟马小军打过了招唿，隔天郭二刚和小飞大胖他们几个来的时候，龙套什么的就已经给安排好了。 几个傢伙很快过了一把演员瘾，还很快跟同组的其他几个演员都混成了一团。 比如李筱楠和苏亚红他们。 尤其李筱楠特别喜欢跟这几个林沫然的髮小聊天，跟他们打听镇子上的事儿，打听林沫然从前的过往。 打听到后面还引起了郭二刚的警惕，他问李筱楠：「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不会要偷偷爆小然的料吧？」 李筱楠一听连忙摆手大叫冤枉道：「没有没有，我不是那种人，就算是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也不看看小林总背后站着的是谁，餵他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打林沫然的坏主意。 「那你问这么多？」郭二刚问。 李筱楠道：「那是因为你们那个镇子很神奇啊！小林总的陨铁刀，那个甄老头儿，还有小林总的琴技、医术，关键他还长得这么帅，我对你们那个镇子实在是太好奇了，是不是风水特别好才能养出小林总这样的人啊？」 这话一出，郭二刚顿时放心了。 「原来你是眼馋甄老头儿的刀，我告诉你吧，我们镇子上几乎每家都有那样的陨铁刀，你真想搞一把发财估计也没那么容易，毕竟物以稀为贵，那个刀多了就不值钱了，现在值钱的是甄老头儿炼刀的工艺手艺。」 第166页 李筱楠看过当初的热搜，对陨铁刀有大概的了解，也的确想过收藏一把陨铁刀，虽然他厨艺不精，但他的父母都是各种高手。 但他其实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小镇还有林沫然的成长环境。 越相处他就越觉得林沫然这个人无比神奇，明明不过是二十一岁的年纪，有时候看人看问题却像是几十岁的人那样通透，而且，他会的真的好多，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早就他那样的脾性和品格，还有闪闪发光的技艺？ 虽然一开始听马小军说林沫然的演技挺不错，但也只有真的跟林沫然对过戏进入过剧情，他才知道林沫然的演技有多好。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家乡就在不到半个小时外的一个小镇子上，这让李筱楠莫名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和嚮往，很想亲自过去看一眼，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会养育出林沫然这样浑身充满灵气和洒脱随和的人。 那样的地方，风水一定很好。 这会儿听郭二刚说起甄老头儿，李筱楠想了一下又问：「那你们镇子上个个都是高手，人人都有绝技吗？」 郭二刚想了一下道：「那倒不是，就像我，我也就会看个店玩个游戏什么的，我爸跟我哥还行，他我爸书法写得还行，得过大奖的那种，我哥画的国画一副也能卖不少钱。小飞他爸爱摆弄些古董，家里证书也不少，从前还有一个弹琴超厉害的大师，以前小然就爱跟大师屁股后面学弹些乐器，因此没少挨他妈揍。你别看他妈那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温温柔柔的，但是对小然下手可恨了，动不动拿藤条抽，抽完还要罚跪，不过后来小然长大了，不怎么由着她打了也就是了，哦对了，你没见过他妈那人吧？那天你好像没在。」 那天李筱楠确实不在，也没看见林沫然的妈妈长什么样，但后来听牛建和和小王他们几个说起来过，似乎林沫然的妈妈不怎么喜欢林沫然的样子。 他私底下很是吃惊，因为单看林沫然的脾气性格，实在不像是个童年有阴影的样子。 而这会儿听了郭二刚的话，他更加吃惊起来。 那个妈妈不但不喜欢林沫然，居然还带动手的。 这样子长大的林沫然，居然一点看不出脾气暴躁心理阴暗的样子！ 李筱楠的八卦之心熊熊燃气，迫切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林沫然成长的细节。 但那边在叫他去补妆准备下一场戏了，李筱楠只好赶忙过去，还不忘约了郭二刚有空再聊。 这边李筱楠刚走，小飞和大胖就过来埋怨起了郭二刚：「不是说了别瞎咧咧，小然现在是明星，你少给他往外送黑料。」 郭二刚也才想起来，忙自己掌嘴，掌完又想起来，道：「小然好像也没什么料好曝的吧？他从小就坦荡。」 其余几人一想也是，人正不怕影子歪，真要扒林沫然的黑料还真是不容易。 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儿，也不知道他的妈妈到底是哪里看不上他。 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郭二刚这几个傢伙只要没事儿就往这边来，龙套跑了个过瘾不说，在剧组也越待越熟络，跟林沫然的相处更像是回到小时候那样子，只要一场戏下来，端茶的递水的，揉肩的。 这情形活像回到以前半大不小的时候，几个人为了给他们镇上卖豆腐家石小妹报仇，去跟隔壁镇上的小混混打架，主力全靠林沫然，他打架不像其他人，是很讲究一些技巧的，一个人就能干对方七八个人，所以郭二刚大胖小飞几个就在后方帮着林沫然拿衣服递水捏肩擦药什么的。 施遂到剧组的这天，看到的就是闲暇下来林沫然，周围围着郭二刚小飞大胖他们几个，小飞替他揉肩，郭二刚给他扇扇，大胖在旁递水，小王看起来要失业，李筱楠和苏亚红则在旁掺和着聊些什么，时不时笑成一片。 牛建和和马小军倒是没在近处掺和，而是在不远处忙活着，但也时不时也朝着这边插上两句。 这个场面在施遂眼里很安静，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入眼，只有中间的那个人身上散发出自己没有办法忽视的光芒。 这让他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个人，明明有时候离自己很近，但又在一个不经意间，离得自己那么远。 似乎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他愿意，很容易就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就像夜空中镶嵌的那一颗最闪耀的星星。 他有无数次想要将星星占为己有，但又在更多的时候选择自觉远离。 那么耀眼的星星，怎么可能只属于自己呢！ 如果不属于，那他宁愿不去看，不去理，就像从前无数个日夜身处黑暗中的自己一样。 但，他现在拥有了星星。 还是好想好想将他的星星藏起来，谁都不给看啊！ 施遂垂下了眼眸，不去看眼前对他形成了一定刺激的场面。 但很快，他又逼着自己抬头，假装不在意地超前走去。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的到来，马小军和牛建和他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前。 李筱楠和苏亚红也飞快起身，和林沫然适当地拉开距离。 只有郭二刚小飞大胖还傻傻地围坐在林沫然四周，在看见施遂的时候，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咦~这不是那个……」 「有钱的少爷？」 「有病的少爷？」 第167页 好在三人同时开口，起码那句「有病」就没人听得清楚。 林沫然横了一下说「有病」的大胖，认真地对几人道：「他叫施遂，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怎么老是忘？现在都给我记住了。」 说完，他也起身朝着施遂迎过去，问：「怎么今天就过来了？不是说得明天才能谈完？」 施遂刚刚有些阴郁的神情散尽，温柔地看着林沫然道：「提前谈好了。」 林沫然拉着他的手腕走到郭二刚三人面前，依次介绍，然后问施遂：「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毕竟从前施遂到留香镇是去养病的，平时住在林家的医馆里几乎不出门。 郭二刚小飞大胖他们虽然经常去医馆找林沫然玩儿，但也不怎么能跟施遂见上面。 这会儿三个傢伙还能记得施遂，纯粹就是施家人送他到留香镇的时候车子太豪华，还有施遂一副城里少爷帅气但阴郁的模样也超级让人难忘。 至于施遂，怎么可能记得这些不相干的人。 谁知这会儿林沫然问了，他却面无表情地跟三个人打了招唿，回答道：「记得，是你的好朋友。」 他喜欢的人的好朋友真得超级多。 郭二刚三人难免受宠若惊，但同时又觉得「你的好朋友」这几个字从施遂嘴里说出来，怎么莫名有点儿让人感觉后背凉凉的？ 之后的气氛忽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本来郭二刚他们几个因为和林沫然的关系够铁，又在剧组待了一阵子混熟了，完全没有拘谨不适应的感觉。 但现在，也只是多了一个施遂，也只是林沫然把注意力放到施遂那边多一些，而施遂的注意力也似乎都在林沫然身上。 忽然气氛就一点儿也不轻松和放松了。 尤其李筱楠和苏亚红牛建和他们，也都一本正经各自用功了起来，仿佛施遂是他们这个班级的班主任似的。 也就马小军还自然些，但态度也明显相对比对待别人要殷勤。 林沫然也察觉出了几人的不自在，便主动为他们介绍施遂道：「我们这个片子是施总投资的，大老闆。」 郭二刚几人：「哦~」 原来如此，难怪大家都比较紧张。 施遂这时候也自我介绍了一下，道：「是，主要是因为沫沫才投的。」 林沫然正拿了杯子喝水，直接被这个称唿激地一口水直喷了出来。 施遂忙贴心地上手帮他拍背，姿势亲密地像是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 林沫然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努力清了清嗓子的功夫耳根已经红透。 沫沫什么的，最开始还是因为甄老头儿爱叫他小沫沫，后来在直播中被粉丝听了去，以后沫沫就成了粉丝对他的暱称。 施总吃飞醋吃到粉丝头上，私底下问林沫然他可不可以这么叫。 关键他是在两人互相帮助的时候问的，林沫然没多想就答应了，然后就被叫了大半宿。 到了第一天听到施遂在他耳边这边叫直接浑身发酥发软。 那谁能承受得住这傢伙居然当众这么叫他。 不行，回头说啥让他改个称唿，尤其是那什么的时候，而且确定后决不能在外面使用。 想到这里他默默横了施遂一眼，警告他不准乱叫。 而此时此刻，面前的三位儿时伙伴：「……」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 这天收工以后，林沫然在外景地不远处的酒店里休息的时候，好好和施总讨论了一下称唿的问题。 当然，是在互相帮助的情况下讨论了许久才最终确定下来的。 累了一天又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小林总闭着眼睛任由那人帮着自己处理后续，然后抱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叫着在激烈的探讨下确定下来的甜腻称唿。 「不准叫了。」小林总微微低哑着嗓子警告道。 那人听话地不出声了，但嘴巴却又用来做别的，闹得他浑身又热了起来。 「不要闹了。」 他歪了下脑袋制止那傢伙的不老实。 那人又十分听话地停了下来，只是手臂还在牢牢地抱着他。 林沫然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看向旁边，果然看见施大总裁正安静又专注地看着自己。 见他睁眼，缠绵的吻便又覆了过来。 「好想把你藏起来。」 含含煳煳中，他听见施总这样说。 「嗯？」林沫然没太听清。 施遂便认真地看着他问：「我能把你藏起来吗？」 林沫然反问：「像你看的小电影那样吗？手和脚还有脖子都戴上锁链。」 施遂的眸色瞬间变了变，又抱住他一下一下地啄吻，回答：「不是，不会。」 林沫然笑着反搂住他，又问：「但你很想的，对不对？」 过了几秒施遂才摇头，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如果我不小心伤到了你，我会杀了我自己。」 林沫然的笑容收敛，两手捧起施遂的脸，仔细观察他的眼眸问：「你敢再说一遍？」 施遂愣了一下，像是忽然醒悟，抬手握住了林沫然的手放在唇边小心地吻着，认真地认错道：「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说。」 林沫然：「那会这样做？」 施遂想了一下，摇头。 林沫然又去扯他的脸颊，这次的力道稍稍有些重，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揍你。」 第168页 施遂「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林沫然又被他这个「嗯」给逗得想笑。 等到笑够了捏够了，他才问：「所以今天是怎么了？吃醋了？」 施遂沉默，只用一双浓如墨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林沫然。 林沫然拿身子蹭了蹭施遂，道：「我都和你这样了，你还吃什么闲醋？我和别人又不可能这样，我不会亲别人，也不给别人亲，更不会和别人互相帮助，等以后……你的技术磨鍊好了……我永远不会和你之外的人那样，你还要吃飞醋？」 施遂不说话，只是无比珍惜地一下又一下地吻下来。 林沫然想了想，还是算了。 起码他现在没有像以前那样掉头就走了，一走一年不理自己了。 进步很大。 偶尔的小情绪也是可以允许的。 他主动地把自己凑上去，尽可能多地让施遂感觉到安全和安定。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沫然懒洋洋地俯趴在那里问：「明天回吗？」 施遂道：「可以不回。」 林沫然便道：「那还是回吧！16号呢？」 施遂道：「来陪你。」 16号杀青了，施遂如果明天还要回去忙的话就去忙，杀青的时候，林沫然有点儿希望他能陪着自己。 「二刚哥他们想让我去镇子上玩儿几天，沫莉也想让我回家看看。」 「……可我哪里还有家呢？」 施遂从背后拥紧他，胸膛的震动可以通过身体的贴近传过来，很清晰。 「有的。」 林沫然：「嗯？」 施遂：「我们结婚吧。」 第55章 林沫然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 这才莞然一笑，搂着施遂的脖子问：「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施遂很认真地回他：「是。」 林沫然道：「施总的求婚好随意。」 施遂认真等待着回应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羞赧，微微垂了下眼帘, 两秒钟后重又看向林沫然，道：「那……等我下次好好准备一下。」 林沫然道：「好啊，施总要怎么准备？有鲜花吗？有戒指和气球吗？会当众单膝跪地吗？还有, 要是我不答应呢？」 施遂明显把他的这些话都听了进去，正在默默地进行着认真地解读和分析。 开始那些他都像是全都好好记在了心里，但到林沫然最后那句「不答应」说出口的时候, 他一下子把视线定在了林沫然身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为自己说些好话, 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稍一犹豫后拉了林沫然的手在嘴边细细地吻着，像被嫌弃了的小狗一样，遵从本能地进行着讨好。 林沫然好笑地摸摸他的嘴唇，示意他赶紧回答。 施遂便真的认真回答道：「鲜花会有，气球也有, 会当着很多人的面单膝下跪。如果你不答应, 我就多求几次。」 林沫然问：「那我要是100次不答应呢？1000次不答应呢？我要是一直都不答应呢？」 施遂的眼帘又往下垂去。 这是林沫然发现的他的一个小习惯，如果施遂的情绪有了变化而又没有办法靠着冷漠来伪装掩饰，就会下意识地这样垂下眼帘来掩藏，然后又会在想通之后重新抬眸看向他。 就像现在一样，施遂垂下眼帘不到两秒, 就已经想通似地重新抬起来定定地看着林沫然说：「那也没关系。」 林沫然才不信他的口是心非, 故意凑得很近了观察他眼眸中微微的失落, 道：「真的没关系？」 施遂这次不说话，只是伸手把他抱住。 明显还是有关系的。 如果林沫然不和他结婚, 将来就有和别人结婚的可能。 只是想到有万分之一这样的可能性，施遂都觉得自己能嫉妒到原地自闭或者是发疯。 林沫然顿时有些后悔不应该这样子逗他，施遂这人心眼儿有多小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非要惹得他不开心呢？ 于是他微微抬头安抚地亲了亲施遂的下巴，退开一些看着他道：「逗你玩儿呢，又不高兴！其实你今天诚意再足一点儿，就算是没有鲜花戒指和气球，但只要单膝下跪的求婚姿势够标准，说不定我一时开心就答应了！」 施遂黑亮的眼睛因为他的话瞬间泛起了光彩，他来回扫视着林沫然的双眸，从中读取到鼓励和纵容的内容，于是起身下床去找到他进门后挂起来的西装，利落地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方盒子，转身走到床边，打开盒子，单膝跪地。 盒子里，蓝丝天鹅绒布料里面上，静静地躺着两枚银白色的男款戒指，样式简约又不失大气。 林沫然：「……」 施遂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沉稳低哑的嗓音响起，半仰着头看着林沫然无比认真地说道：「沫沫，我们结婚好不好？」 继第一次听到「我们结婚」之后，此刻面对着半举到面前的戒指、半跪在面前曾经对自己无比冷漠的施大总裁，林沫然第二次短暂地缺失了语言功能。 施总的耐心向来很好，在这样的时候尤其出色。 他没有催促，没有表现出任何焦急。 他只是静静地半跪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回应。 「你、」林沫然终于找回了语言功能，低头看着半跪在面前的傢伙，磕磕巴巴地问：「你不是说、没有准备？」 第169页 「嗯，」施遂道，「没有花和气球，也没有当众。」 「那、这个呢？」林沫然指着小盒子里安静躺着的戒指，问：「什么时候买的？」 施遂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那次的第二天。」 「那次？」林沫然不解。 施遂回答：「很危险的那次。」 林沫然恍然，施遂说的是他差点儿被车撞了的那次。 那天施遂抱了他，到了晚上，施遂抱了他第二次，虽然是他先动的手。 然后，第二天这个傢伙就去买了这对戒指吗？ 「那你还说没有准备？」林沫然问。 施遂默然了几秒，坦诚道：「买了，但是没想好。」 起码没想好在今天送出去，当然，同样也没想好鲜花气球单膝跪地的这些求婚花样。 对林沫然，从只是沉默的关注、沉默的想念、沉默的远离，到如今想见就能见到，想抱就能抱到，想亲就能亲到。 这样美好的日子每天都像是活在梦里，是施遂从前无数次设想，但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真的得到的天堂。 哪怕那天他真真切切地把这人抱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他也没有想过可以抱很久，甚至没想过还可以抱第二次。 直到那天晚上，林沫然拉起了他的手臂，窝进了他的怀里。 那一瞬间他无比沉静地在心里告诉了自己：这一辈子，他再也不会和林沫然分开，哪怕是死也不行。 那天的第二天，他路过自家旗下某个珠宝店的时候，忍不住进去定购了如今手里的这两枚戒指。 其实对于他来说，求婚也好，结婚也罢，都不足以满足他对于自己和林沫然之间关系的定义。 有或者没有这样的仪式和证书，半点儿都影响不了他将林沫然牢牢抱在怀里刻在心里的固执和心念。 买这对戒指，只是那时那刻，他心里的开心和对林沫然的心念溢满出来，下意识就要找些可以勉强承载的东西。 但一对戒指哪里够承载那么那么多的爱，每次施遂一看见林沫然，甚至是在要去见他的路上，他的心都会像是森林里翩翩起舞的蝴蝶，云层挡不住的灿烂阳光一样。 忘却所有，目之所及心之所想，都只有那一个人。 直到今天，林沫然说他哪里还有家？ 施遂才终于想起了这一对每天带在身边的戒指。 一个家而已，别人不给，他给。 于是几乎没有任何思索的，施遂脱口就说了那句「我们结婚吧！」 他把自己所拥有的，所能给予的，随时随地都可以捧出来献给林沫然。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要？ 施遂坦诚地解释完，接着又安静地等待着林沫然给出的答案。 如果要，他就给，如果他现在不想要……那就以后等他想要的时候再给。 如果他一直都不想要，那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可以。 终于，施遂听见林沫然又开口问他：「那、接下来呢？」 施遂：「？」 林沫然又道：「我要是答应的话，下一个步骤是什么？」 施遂察觉自己的心脏兴奋地狂跃了几下，他默默地抿了下唇保持素日里的稳重从容。 接着，他把小盒子里属于林沫然的那枚戒指拿出来，无比郑重且虔诚地戴在了林沫然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林沫然等他吻完，自己把戴着戒指的手伸到眼前盯着瞅了好一会儿，又去问施遂：「然后呢？我也要给你戴吗？」 施遂想了一下，点头：「是的。」 林沫然表示怀疑道：「是这样的流程吗？你确定？你之前又没有求婚成功过，怎么会知道？」 施遂忍了一下还是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没有求婚成功过，是从来没有过，这是第一次。」 林沫然继续欣赏着手上的戒指，故意装作不在意道：「哦。」 施遂想了一下，表示可以找个明白人来问问：「要不，我打电话问一下娄肖宇？他虽然也没有求过婚，但他帮秘书室的同事策划过求婚。」 林沫然装不下去了，笑着弯腰捧着施遂的脸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电话就不用打了，省得回头娄助理和整个秘书室都笑话你，堂堂施氏的总裁连求婚都不会。」 施遂表示：「他们不敢。」 林沫然「吧唧」亲了他一下，觉得他这男朋友有时候还真是可爱。 「是是是，他们可不敢嘲笑施大总裁。」 说完他从施遂手里接过戒指盒，从里面拿出了施遂的那枚，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认真专注地帮着施遂戴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把自己的手也凑上去，并排在一起仔细地欣赏。 欣赏了半天，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怎么忽然就英年早婚了？」 正跟着他一起盯着两枚戒指看得认真的施遂：「……？」 林沫然迎着他略带紧张的目光，很快变脸把还半跪在床边的施总拉了起来，人也跟着钻进他怀里。 「不许多想，不许紧张，我没说不和你结婚，回头我们就去登记！」 如今同性结婚合法，和异性恋一样，一纸婚书就可以组建一个家庭。 是啊，一个家。 林家容不下他，方家也容不下他。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170页 他有施遂。 「好。」 林沫然听见将他搂紧的施遂这样回应。 两人安静地相拥了片刻，施遂问：「婚礼怎么办？蜜月去哪儿？」 林沫然嘴角弯弯地摇头：「不知道，你来安排。」 施遂又问：「婚房你想选在哪儿？回头我让娄肖宇把我的房产明细交给你，你喜欢哪个我们就去哪里住。里面也有上次我说的那套依山傍水的木头房子，你喜欢下雪天的话我们可以去北边，喜欢住在海边的话我们往南去，或者……」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要是喜欢住在留香镇，我们可以自己造一栋房子。」 林沫然环着他的劲瘦的腰，脸颊靠在他宽厚踏实的胸口，又摇头，道：「不需要，我喜欢现在我们住的那个房子，想以后都住在那里。」 那栋他做为阿飘跟在施遂身边生活了好几年的房子，莫名让他觉得喜爱和眷恋。 当然，这不是因为那栋房子，而是因为施遂。 其实他和施遂的想法一样，求婚结婚婚房选哪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世俗的形式。 既然连死都会被吸引在施遂身边，其他的，又有什么要紧？ 「好。」施遂继续遵从他所有的喜好和意愿，并无二话。 接着，他微微低头，去吻林沫然的唇。 忽然的求婚、忽然成功，忽然从有男朋友的人成了有未婚夫的人。 施遂必然是要重新化身亲亲怪，必然是要把未来媳妇儿亲个够的。 林沫然很快被抱回床上，压在了大狗狗的身下接受着大狗狗施总不停地亲吻和各种嗅嗅蹭蹭，直到舒服到极致后沉沉睡去…… … 只是本来说好要在林沫然杀青这天赶过来的施总，却因为合作对象的失误、航班延误等多重原因，致使赶回来的时间推迟，没办法亲眼见证林沫然第一部戏的杀青时刻。 「刚下飞机，应该能赶过去跟你汇合……」电话里，施遂素来沉稳冷静的语气里也夹杂了一丝焦急的意味。 「不急，」林沫然安抚他道：「我等着你。」 即使赶不上杀青，不过施遂也还是会飞快地赶过来和他汇合，然后陪他一起回留香镇。 两人又在电话里腻歪了会儿，这边林沫然刚挂断电话，小王就过来告诉他有人找。 「谁啊？小飞吗？」林沫然问。 二刚他们几个这些天在剧组混熟了，杀青自然也不会拉下。 本来还以为几个傢伙会在之后的杀青宴上好好地和大家一起嗨皮一番，没想到这边杀青戏刚一拍完，杀青宴吃到一半，几个傢伙就都不见了人影，说是回去有事儿，只让小飞留下来等着林沫然这边收拾完，然后再一起回留香镇。 这会儿小王说有人找，林沫然还以为是小飞在外面跟大家嗨够了过来找他呢，谁知小王说不是。 「他说姓林，是你的父亲。」小王如是说道。 本来如果是林沫然的父亲来剧组了，小王做为剧组人员外加林沫然的随身助理，那是一定要百般客气小心尊重的，压根儿用不着还得跑过来请示一下，直接就得把人恭恭敬敬领进剧组。 但因为有上一次宋婉芝的事情，小王对林沫然的父母印象都不是很好，也拿不准林沫然想不想见这个父亲，所以就先让人在外面等着，他先过来跟林沫然说一声了。 林沫然也有些意外，下意识看了下时间。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养父林嵩都会待在医馆里忙活，怎么会跑到自己这边来？ 对待这个养父，他的态度到底不像对待宋婉芝那么针锋相对不留情面，听了小王的话以后直接起身去外面迎了林嵩进来。 「爸，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把人迎进相对安静的地方，林沫然让小王帮着拿了瓶水过来。 剧组杀青，这边的帐篷设备什么都在拆卸中，他一会儿也要离开了。 林嵩上下打量着还没有把最后一场戏的戏服换下来的林沫然，神情像是有些怅惘但又有些欣慰似地道：「过来看看你。你来这边拍了十几天的戏也不知道给爸爸打个电话，光知道跟妹妹联繫是吧？」 林沫然轻抿了下嘴唇，没说话。 他不打电话过去的原因其实两人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 林嵩又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悠悠地嘆了口气，说道：「爸爸确实太忙了，每天忙到脚不沾地，总有看不完的病人，从小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妹妹都关心得太少，沫然，你会怪我吗？肯定是怪的吧？」 林沫然想了一下，摇头道：「也没有，你是治病救人的名医，是大功德，没时间陪我们也不是多大的罪过。」 林嵩听后释然一笑，但笑容中还是夹杂了很多苦涩。 林沫然其实刚刚就已经发现，距离上次见面，养父鬓边的头髮又白了不少，想来最近应该很是辛苦。 不等他再开口说些什么，林嵩又嘆了一口气，道：「其实我知道，你就算不埋怨我平时太忙了对你和沫莉陪伴太少，也一定会埋怨我当初在你妈要把你送去城里的时候没有阻止。」 「沫然啊，」林嵩看着林沫然，忽然就眼眶微微泛红，他接着道：「当年我想着城里那么大，机会也多，你去了那边一定过得比这边好，可我没想到他们会不认你。本来我以为你在那边不愁吃喝，他们家条件好也肯定不会亏待你，可我没想到……」 第171页 「沫然，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你这几年在那边过得那么辛苦？如果你早点儿告诉我我一定会去接你回来。」 林沫然看见养父红了的眼眶，听见他说着责备自己的话，其实满脸都是自责的神情，不由也跟着有些难过起来。 其实林嵩不像宋婉芝。 即使很忙，忙里插针的缝隙里他以前也会抱自己亲近，在他还没有长得特别大、林嵩还有力气把他举到天上的时候，也时不时会把他举得很高很高。 林沫然对这个父亲是有过很多的崇拜和心理上的依靠的。 所以当年得知了身世的真相，宋婉芝直接提出把他送去项城还给方家，而林嵩一句反对也没有说的时候，林沫然是心冷的，失望的。 哪怕到了现在，林嵩说送他去城里的初衷是为了他好，他还是不能抹去当时被抛弃的感受。 只是，也不是那么重要也就是了。 他语气平淡地对林嵩道：「也没什么辛苦，就是做做饭什么的，跟我在家的时候差不了太多。」 林嵩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在这里心疼林沫然到了方家以后过得辛苦，被轻视，不被承认。 但其实林沫然在乡下的时候也不见得比在方家好多少。 小不点的时候就开始学着照顾自己，再大一些了就要照顾妹妹，照顾医馆里的其他人。 那个时候的林嵩经常很自豪地对去看病的病人说：「这是我儿子做的菜，这小子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那时候虽然他也遗憾林沫然没有把全部的技能点点到医术继承方面，但那时候他的确是对于林沫然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很多辛苦当成了理所当然。 后来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他们知道了林沫然其实跟自己没有一点血缘的真相，放手让他去城里去过阔少爷的好日子。 那天却从林沫莉那里听说了网上的爆料，得知了林沫然离开以后，在方家并没有过上被尊重被重视的生活。 林嵩心里很不是滋味，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 一直到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专门找了个藉口跑过来想要见一见林沫然。 只是，刚刚林沫然的那句「和在家里的时候差不了太多」，一下子将他这一番迟来的关心打回了原形。 是啊，他们和不承认林沫然的方家，似乎也没有多少区别。 没有给过他足够的关心关怀，倒是安心享受了他少年单薄的身躯所付出的诸多照料。， 现在，他是有什么脸面说什么「过得不好要告诉我」的话的呢？ 即使林沫然说了，他又能为林沫然做些什么？ 林沫然看见林嵩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懊恼、痛悔、无奈、茫然、沧桑种种情绪混合交杂。 以前那个总是乐呵呵，从容地穿梭在各个病患之间施以妙手悬壶济世的父亲，在这几年确实是老了许多。 他问：「爸，你是来找我说心里话的？」 「啊？」 林嵩从自己的情绪里回神，抬头看向林沫然。 「你觉得对不起我吗？」林沫然又问。 接着，他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还没有换下来的戏服的衣袖，对林嵩道：「其实不用这样，我没有很辛苦，确实有迷茫的时候，但也都已经度过。现在，我过得挺好的。」 林嵩听了这话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林沫然，看着他在一身做功考究的古装包裹下分外出挑修长的身姿、从容豁达的气质，明明还是稚气尚未脱尽的少年模样，但气度早已是超脱少年人的沉稳和成熟。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今天一定要来见一见林沫然的初衷。 心疼也好，愧疚也罢，十七年的父子亲情的确让他放心不下林沫然，在得知他在方家过得并不好，如今也已经和方家划清了所有关系，只剩了他自己孤零零地漂泊在外时，林嵩日夜难安，只想过来和林沫然说一句「儿子，你回来吧！」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没办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改变不了林沫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也抚平不了过去小小的林沫然所付出的那些辛苦和遭受的所有委屈。 林沫然现在的确过得挺好，肉眼可见得好，没有被所有人抛弃的悲伤和孤独，没有穷困潦倒生活拮据对未来和前途的迷茫和困顿。 林嵩想，这一切，肯定不是方家或是林家的功劳。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宽慰欣喜多一些，还是惭愧失落多一些。 孩子大了，出息了。 但孩子的一切，都将不再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林嵩苦笑着点点头，对林沫然道：「是啊，我看见了，你现在真得挺好的。」 很快，他摒弃了心中怅然若失的情绪，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他又去上下打量林沫然，满是欣慰和放心地说道：「其实这样挺好的，没有责任和担子压着，你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就像你现在穿这个衣服就很好看，我还看了你在那个直播里的做菜呀，弹琴呀，都很像样。沫莉说你现在有好多粉丝，好多好多人喜欢你，真好，我的儿子是个大明星了！」 「看见你过得好，爸爸很开心。」 回去后他就可以好好地睡个好觉，暂时不用再因为一想到对林沫然的那些亏欠和放手备受煎熬，夜夜难以入眠了。 第172页 林沫然看见林嵩的会心一笑，笑容里比刚才来的时候多了一分释然和轻松，也不由跟着浅浅笑了一下。 林嵩又问了些他一些工作和未来的打算之类的话，林沫然都回答了。 林嵩又问：「你们这边拍完了？还要忙什么吗？要不要回家住一阵子？你别误会，爸爸不是要你回去帮着干活儿什么的，就是、沫莉天天唠叨着想你回去，你要是不忙就回去小住几天，住够了想走随时可以走，总归那也是你的家，家里还有我和沫莉念着你。」 林沫然垂眸掸了下戏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状似无意地问：「家里……还有我住的地方？」 按照他对宋婉芝的了解，他前脚离开林家，后脚原本他的那个房间就会被彻底改造，大概率会被改成方叙喜欢的样子，哪怕方叙并不会去住。 林嵩道：「当然有，你的房间谁都没有动。哦对，沫莉有去动，她天天去帮你打扫卫生，保持得很干净。」 虽然事实也的确像林沫然预想的那样，他前脚刚走，宋婉芝就打过那间房子的主意。 但因为林沫莉大哭着反对，林嵩也难得硬气地表示不同意，林沫然的那间房间才得以保存。 不过这会儿林嵩不会把这背后的争执告诉林沫然也就是了。 父子俩正说着话，那边小飞跟大部队嗨皮完过来了。 一看林嵩也在他还挺意外：「林叔，你怎么来了？」 林嵩脾气温和，道：「来看看沫然。」 小飞抓着头「哦」了一声，心里想的却还是第一次他们来的时候宋婉芝对林沫然的态度。 不过林嵩对林沫然的态度确实比宋婉芝好一些，小飞也没有纠结太多，只是道：「那正好咱们一起回去呗，小然哥你收拾好了没有？」 林沫然一摆身上的衣服，道：「没有呢！衣服都还没换，要不你跟我爸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小飞连忙摇头：「那不行，二刚他们说了，必须让我跟你一起回去。要不，林叔先回去，医馆离不了人不是嘛！」 林嵩道：「没事儿，正宇他们几个都在。」 小飞道：「那您跟我们一起啊？」 林嵩看了眼林沫然道：「嗯，一起吧！」 他本来还以为林沫然不会回留香镇，谁知原来他早就和小飞二刚他们几个说好了。 既然要回去，那他一定要说服林沫然去家里住。 不管怎么说，在他的心里，林沫然还是那个他养了十七年的儿子。 林嵩掏出手机给林沫莉发去了消息，本来还想给宋婉芝发一条的，但最后还是作罢，只让林沫莉转告妻子一声。 既然都这样说好了，林沫然就去换衣服收拾，而小王早就把他其他的东西收拾好，打包好要带给留香镇乡亲朋友们的礼物也都装上了车。 眼看着差不多了，小飞又问林沫然：「走吗？」 林木然看了一下时间，道：「再稍等两分钟。」 施遂应该马上就到。 两分钟后，一辆低调又奢华的顶级豪车来到了片场。 「哇~是施总的车！」小飞看着满是豪奢气息的车子发出了赞嘆。 上次他看见施遂的时候自然也顺便了解了如今施总的身家，也看见了他的座驾，这会儿再见依旧是满眼放光。 只是…… 他很快想起了什么，偷偷地看向林嵩方向。 「施总？」林嵩嘀咕了句，明显觉得这个姓氏有些熟悉。 「嗯啊对啊，就是施总。」小飞在旁边支支吾吾。 上次他和二刚大胖他们看见施遂的时候，明显察觉到施遂和林沫然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施遂亲口承认了投资《遂于传》就是为了林沫然，而且还当众叫「沫沫」！ 当着他们这些兄弟面前毫无顾忌也就罢了，现在林嵩来了，要是被看出来暧昧不清，会不会有麻烦？ 小飞在这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停地在林沫然和林嵩之间看来看去，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帮着林沫然遮掩，或者干脆跳出来打岔别让林嵩看出来什么，那边施遂已经下了车走了过来。 林嵩一眼就看到了施遂。 「施遂？」他有些意外，但同时也挺高兴。 看见自己曾经的病患健健康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哪个医者会不高兴。 「林大夫。」施遂也是一反对其他人冷淡疏离的态度，主动上前跟林嵩打招唿。 高兴归高兴，林嵩接着好奇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施遂是多大的老闆林嵩还是知道的，自从差不多康復之后，施遂就再没有回留香镇，这么算起来也有个四五年的时间了。 这边施遂回答道：「我是来找沫沫的。」 「沫、沫沫？」林嵩把目光朝着林沫然看过去。 在那天重新定了个其他亲密时的称唿之后，「沫沫」这个叫法就被施遂用到了平常生活中，不管是单独和林沫然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当着其他人。 「咳咳、」林沫然摸了摸鼻子掩饰脸颊上泛起的红晕，还是大大方方为林嵩做了个介绍：「爸，这个，施遂……现在是我对象。」 林嵩：「对、对象？」 林沫然：「嗯，男朋友。」 施遂却在旁边纠正：「是未婚夫。」 接着，他目光看向林沫然摸鼻尖的左手，无名指上面光秃秃的，便问：「戒指呢？」 第173页 林沫然从衬衣口袋里把戒指摸了出来交到施遂手里，道：「拍戏的时候肯定不能戴啊！」 施遂「嗯」了一声，接过戒指认真地帮着林沫然戴上。 旁边石化了的林嵩和小飞：「……」 车子很快上路行驶到了留香镇地界。 几人还没下车，远远就看见镇中的十字路口上人头攒动，似乎发生了争吵。 「什么情况？」 做为镇子守护大使中的一员，小飞反应迅速，立刻开车门下车要过去查看，只是他还记着车上的林沫然，又转头嘱咐道：「小然哥你先别下车，等我过去看看。」 其实不用下车林沫然也已经大概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况。 二刚大胖四毛他们一些年轻人在一旁，镇长，周大娘宋婉芝他们几个中老年人在另一旁，正在对着道路两旁张贴悬挂着的海报争执着什么。 海报上面是他的肖像。 林嵩跟小飞一起下了车，径直朝着妻子所在的地方走过去，也想问问这是怎么了。 林沫然才不会那么听话等在车里，正要跟着一起下车，却又被旁边的施遂握住了手。 林沫然：「……？」 施遂：「不急，等一等再去。」 前座的娄助理也跟着下去打听情况，没一会儿人回来了。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小飞二刚大胖他们一大帮子年轻人。 娄助理躬身把林沫然这边的车门打开，二刚大胖小飞他们就跟要迎接新娘一样围着车门口。 林沫然没搞懂这帮子傢伙是要搞什么，旁边施遂已经捏捏他的手指，鼓励他先下车。 于是林沫然下车，脚刚落地，「嘭嘭嘭嘭 」几声礼炮的动静，满头满脸都是彩碎飞舞，然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锣鼓喧天的舞狮声，还有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群小镇姑娘，手上拿着啦啦队的彩丝球，中间最好看的两个高高扯了一副林沫然的海报。 这帮子傢伙就在乱七八糟的动静中对着林沫然齐声高喊起来。 「欢迎林沫然大明星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林沫然：「……」 还不等尬在原地的他控制着自己的神经做出恰当的反应，混乱中旁边又是一辆车子驶了过来，车上先是下来了一个扛着摄像机和拿着话筒的人，对着这一幕一顿拍，接着又有两个人陪着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儿下了车。 林沫然定睛一看——是甄老头儿！ 很快一旁镇长和周大娘宋婉芝他们也走了过来，对着甄老头儿和陪在他身边的两人打招唿赔不是。 镇长：「这帮年轻人胡搞瞎搞，并不是对甄老先生不尊重哈！」 周大娘也在旁边道：「是啊是啊，这些年轻人就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乱闹闹得多闹腾。」 宋婉芝更是对着尬在那里的林沫然瞥去了冷眼，然后对甄老头儿道：「老先生您别生气，都是我们管教无方。」 原来甄老头儿从镇子出去后在外面熘达了一大圈，见了些后辈和老朋友以及相关部门的专家领导。 最近他决定回到留香镇来，还带了电视台以及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一方面是要把他们甄家制刀炼刀的技艺捐献给国家，省得他百年以后这门技艺再次断绝，另一方面则是顺便做一下留香镇的相关宣传。 他回来之前自然也通知了镇长，镇长都已经带着人来准备迎接了，谁知郭二刚他们这些年轻人也跟着捣鼓了好些花招，说是要欢迎林沫然。 林沫然如今有多红镇长自然知道，他也挺喜欢林沫然，要是有机会也想让留香镇好好沾沾林沫然的光。 巧就巧在这个时间点，林沫然跟甄老头居然都要在这个时间回来，那岂不是要撞在一起了。 而林沫然搞得这么风光，就会显得他们对甄老头儿他们不够重视。 镇长紧急找这些年轻人沟通，郭二刚他们表示立刻可以把欢迎甄老头儿的标语一起打上去，到时候一起欢迎就得了。 但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周大娘知道了，她去跟宋婉芝说了，宋婉芝很快来到现场，让郭二刚他们把林沫然的海报和欢迎条幅都撤了。 「欢迎甄老先生是正事儿，拉林沫然的横幅做什么？不嫌丢人啊？」 她这样说着，甚至还想上手撕掉那些海报和横幅，但被郭二刚他们阻止了。 也就在这样争执的时候，林沫然和甄老头儿的车到了。 林沫然的车子是先到的，郭二刚他们一看反正甄老头儿还没到，先给林沫然欢迎一波再说。 这可是他们精心策划好，给林沫然送上的心意和惊喜。 倒是没想到甄老头儿居然后脚就到了。 郭二刚反应最快，立刻挥手示意众人。 鞭炮什么的是没有了，但舞狮队还在，啦啦队也在，口号改改就行了。 一群姑娘们立刻大声喊了起来：「欢迎xx电视台，欢迎甄奉年老先生！」 甄老头儿「啧」了一声，不理会闹哄哄的年轻人，也没去跟镇长和说什么「管教无方」的宋婉芝搭话，而是直接走到林沫然跟前，张嘴就骂：「臭小子，平时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也就算了，回来也不跟我通个气儿？」 林沫然一脸无辜，道：「你不是去逍遥了吗？我怕打扰到你，而且最近我也有点儿忙。」 甄老头儿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第174页 接着他凑近，伸胳膊搭上了林沫然的肩膀，瞬间变脸，对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人得意洋洋地介绍道：「都认识吧，这是我小徒弟，现在名气可大了！」 周围还以为两人会打起来的众人：「……」 第56章 镇长在旁看见甄老头儿显摆的样子瞬间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别看现在甄老头儿一脸乐呵呵的样子, 实际脾气暴躁着呢，要是谁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了，他能举着他的陨铁刀从镇东头追你到镇西头。 平时也就罢了, 现在可是有电视台的人在场，要是甄老头儿当场发飙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好在林沫然够出息，从前在家的时候就很得甄老头儿欢心, 没想到几年过去，也能让甄老头儿对他格外宽容，完全不介意被他和他那帮发小给抢去了风头。 而这边电视台工作人员的反应也让镇长彻底放了心。 电视台工作人员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有没有被热烈欢迎上面, 他们在见到林沫然之后兴奋值瞬间爆表。 甄老头儿搭着林沫然的肩膀显摆这是他小徒弟，问他们是否认识的时候，电视台的人把设备对准了林沫然, 抓紧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刻了。 而手里举着话筒径直凑到林沫然面前的记者也是直接开始搭话：「认识认识，那自然是认识的！小林师傅，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请问你是回来探亲的吗？还是听说甄老先生回乡特意过来的呢？稍后我们能做个专访吗？或者能邀请你一起参与甄老先生和陨铁刀的专题访问吗？」 离乡四年多重新回到这片土地，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内心的情绪到底是是感慨多一些还是伤怀多一些的林沫然：「……」 这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样。 兄弟们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也就算了, 顶多就是有点儿尴尬, 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记者又是怎么回事儿！ 好在助理小王现在处理这些事情还算是得心应手了，赶忙就上前拦住了热情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不好意思，我们老闆暂时不接受採访，有任何商务意向请发送邮件到我们工作室的邮箱。」 甄老头儿也护着林沫然道：「怎么这就採访上了？不要看见一个人就想採访嘛，我这小徒弟现在可金贵着呢！」 电视台的记者心说就是知道金贵才更要抓住机会采一采,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要知道林沫然连续在《地球人联盟》爆红之后, 完全没有像一般的艺人那样, 代言接到手软，亮相的活动排不完。 除了主动爆出来的《遂于传》相关消息之外, 业内基本上追不到任何有关林沫然的一手报导。 谁能想到能被他们在这里遇上，这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其他同行知道了也是要狠狠笑话他们的。 正当记者想要继续跟甄老头儿和林沫然套套近乎，争取一下做专访的可能性的时候，这边镇长也忙过来招唿。 「大家别都站着，一路上赶过来辛苦了，先找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 地方自然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就在镇政府招待所里。 镇长的本意自然是连同林沫然一起拉过去的，谁知这边郭二刚他们这帮年轻人也早有安排，安排的地方是在他们镇上最大的酒楼里，安排的对象当然是林沫然而不包括甄老头儿和电视台的人。 镇长一听郭二刚几个的话立刻横了一眼过去，心说这几个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为他们镇子做宣传重要还是兄弟们之间的聚会重要？ 「来来来，还是去招待所吧，回头你们再聚。」镇长一边偷偷横郭二刚他们，一边继续过来拉拢林沫然。 林沫然终于开口表了态，婉拒了镇长的好意道：「你们有正事儿要忙，我就不过去打扰了，我跟二刚哥他们一起吃个便饭就好。」 郭二刚几人顿时眉飞色舞。 谁成想这边甄老头儿直接道：「那就一起嘛，我们也去酒楼，酒楼里的饭菜可比招待所好吃多了，你们几个小同志可以好好尝尝。」 电视台几人一看还有机会自然高兴，另外两个陪着一起前来的工作人员听了甄老头儿这话也挺兴奋，问甄老头儿道：「老先生，酒楼里的大师傅也是您的徒弟吗？」 甄老头儿道：「那肯定不是，想做我甄奉年的徒弟可没那么容易，你们以为谁都有小沫沫那天赋？只可惜啊，这臭小子不肯学我的炼刀技艺……」 他这一边说一边已经拉上了林沫然酒楼走去，明显是非要跟这帮年轻人凑一堆了。 郭二刚和镇长他们一看这架势也没奈何，不管愿意不愿意只能一起往酒楼方向走去。 林沫然却没直接就走，而是对着要拉他走的甄老头儿道：「等等等等，我还有朋友……」 这边施遂也早下了车，在林沫然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便直接走了过去。 「施总。」 「施总。」 郭二刚他们几个纷纷跟施遂打招唿。 甄老头儿也瞅着施遂道：「呦呵，这不是那个有钱的小哑巴吗？」 林沫然立刻反驳他：「不是，他不是哑巴，他身体好着呢！」 除了郭二刚几个，镇上这边其他人包括镇长基本都是没有见过施遂的，毕竟之前他来留香镇也只是到林家医馆小住，鲜少在镇子上其他地方露面。 这会儿他们只是从外貌气质衣着上打量施遂，下意识就可以断定这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应该是个超级有钱的大老闆。 第175页 而跟着甄老头儿过来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则直接傻了眼。 「施、施总？！」 什么情况？ 他们不但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遇见了林沫然，还见到了施氏集团年轻的总裁施遂？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镇长见状更加不敢怠慢，小心问了一下这位施总的身份之后，十分谦卑地邀请着一起往酒楼走去，同时派人飞快去酒楼那边下通知，让酒楼上下都打起精神来好好迎接贵客。 刚吩咐完，镇长打眼儿看见了被挤到人群外的林嵩和宋婉芝，忙招唿道：「林大夫林夫人，来来来，一起来坐，难得沫然回来……」 林嵩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些应酬的，但他的目光不由往施遂身上多瞅了两眼，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宋婉芝没料到丈夫会答应，但当着这么多人她也没多问，只是道：「 我就不去了，家里还忙，我先回去了。」 镇长好意道：「不差这一会儿，一起来吧！」 这边甄老头儿也看了宋婉芝一眼，道：「确实不差这一会儿，孩子好几年才回来一趟，你这个当妈的不在场可不像话。」 宋婉芝明显还是不太情愿，但面对镇长和甄老头儿，她似乎又没办法不顾及两人的面子，这边林嵩过来招唿她，宋婉芝只好勉勉强强答应了。 酒楼这边得到了消息，其实他们本来就知道要回来的是已经成了大明星的林沫然，又加上郭二刚他们几个人的嘱咐，他们拿出的就是最高的接待规格，最认真的态度。 这会儿接待对象除了林沫然又加上了甄老头儿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酒楼这边也不见慌乱，很快调整安排，把之前郭二刚他们定的替林沫然接风的包间换成了大堂的超大桌。 跟着甄老头一起过来的电视台和相关工作人员、镇长、林嵩夫妇，再加上施遂和林沫然以及郭二刚大胖小飞他们，一起坐在了这桌超级大桌上。 各人落座完毕，酒店这边麻熘上菜开席。 镇长重点陪着甄老头儿和电视台这边的工作人员，但他发现电视台这几位似乎对那位施总十分之殷勤，几次想要跟那位施总搭话，只是那位施总看起来对他们的殷勤不怎么感兴趣，一副精神都放在坐他旁边的林沫然身上。 电视台这边的工作人员见状只好退而求其次，也把注意力放到了林沫然身上，见缝插针地攀谈几句。 比如问他和甄老头儿的关系啊，问他的成长啊，问他在留香镇的日常啊。 镇长也趁机把林嵩夫妇介绍给了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道：「这两位就是沫然的父母，林嵩大夫和宋婉芝女士，林大夫可是我们留香镇上的名医，医术有多了不起就不用我说了，林家的医馆也是上过电视採访的，有很多外地患者不远千万里专门过来找林大夫看病，他们家患者送的锦旗多到仓库都要放不下了。」 电视台这边的工作人员一听也是十分敬佩，顺带着就夸到了林沫然身上。 「难怪小林师傅这么优秀，原来是跟他的成长环境息息相关，既有林大夫和林夫人的灌输影响，又有甄老先生的悉心教导，你们留香镇还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镇长听了这话十分受用。 甄老头儿也在旁边捋着山羊鬍微微点头。 林嵩看向林沫然的目光中也满是慈爱和欣慰。 只有宋婉芝依旧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听了这番夸赞后语气淡淡地对电视台的人说道：「留香镇的确是个好地方，但林沫然在外面的风光其实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的。」 镇长在旁脸色微变。 镇上的人大都知道林家的事，但知道归知道，林沫然在林家实实在在生活了十七年也是事实，再怎么说也应该有许多的情分在里面。 现在林沫然回到这个生长了十七年的地方，林家人自然还是他的家人。 镇长他们倒也知道宋婉芝对林沫然的一贯严厉，但那也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过去了好几年，林沫然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儿，何况这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宋婉芝怎么着也不应该在此时表演她的严厉。 不过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没想到这么多，听到宋婉芝的话，他们下意识以为这是谦虚之词，便继续笑呵呵地道：「林夫人不用谦虚的，小林师傅的优秀是全国人民乃至世界人们都看在眼里的，不说别的，单是他在危急关头救了一条人命，就足够给咱们的传统医术、还有您和林大夫长脸了！」 没想到这次宋婉芝直接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那是他运气好，好歹没把人治出毛病来。我们是不敢指望他怎么给我们长脸，只要在外面闯祸的时候不牵连到我们就行了。」 电视台工作人员这次终于听出不寻常的东西来。 似乎……小林师傅的母亲，对小林师傅有着很大的意见。 镇长在旁忙把插话进来，故意笑呵呵地道：「他婶子，知道你对孩子们要求严格，但今天电视台的朋友在场，你就稍微放松一些，沫然现在这么出息呢，你要是想教训他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也等回家了关上门再慢慢教育也不迟。」 说完他又去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打哈哈：「林夫人对孩子们要求严格在我们镇上那是出了名的。」 空隙里，他还给宋婉芝以及她旁边的林嵩横了个眼神过去，提醒他两口子不许再这种场合打压教训林沫然。 第176页 这边宋婉芝果然忍住了，只是依旧正眼也不看林沫然一眼，只是自顾自端起茶杯来喝茶，在这个为林沫然准备的接风宴上保持着淡淡的厌弃和冷漠的态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林夫人好像对沫沫有很多不满。」 这人的声线低沉厚重，偏偏又自带了一种清冷漠然，听来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判官。 「你觉得，他欠了你很多吗？」 是施遂。 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这个自带某种气场和光环，似乎和周围的世界完全不在一个频次，也就和在跟着林沫然、靠近林沫然的时候有那么一些和谐的施大总裁，忽然在这样一个时候开了口。 其实一开始看见施遂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宋婉芝也稍稍感到有些意外，但在看到施遂和林沫然熟悉和亲昵的姿态之后又不想去搭理了。 林沫然从小是这样的，不是和这个处成了兄弟，就是和那个交成了朋友，如果不管他，他可能直接就在外面拉帮结伙化身成混混头子。 只是宋婉芝没料到施遂这会儿会突然对着她开口，而且内容稍稍有些直接。 一时之间，她没能反应过来要怎么回应。 而施遂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应，而是又接着说了一句：「前段时间我意外见到了林夫人的母亲，才察觉原来你的自私刻薄是出自遗传。」 宋婉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什、什么？」 她开口，像是没有听清施遂的意思。 施总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握住了林沫然的无名指，他继续用那种稳稳的冷冷的声线对宋婉芝道：「我说，你和你的母亲一样，自私、刻薄。」 周围众人直接傻了眼。 施遂当众指责林沫然的母亲——自私、刻薄。 而郭二刚他们几个则下意识对视几眼，想起那天在《遂于传》拍摄外场，宋婉芝当着很多人的面骂林沫然「心思歹毒」。 宋婉芝的脸色更加难看，嘴唇都有些颤抖，下意识就要反驳：「你、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就跟她一样了？」 这四个字的指责已经够重，偏偏还要拿她跟母亲相比，这让她简直难以忍受。 施遂轻轻捏着林沫然无名指上的戒指把玩，十分有耐心地解释给宋婉芝听：「你的母亲当年小三上位，本以为从此后富贵无忧，谁知你的父亲死的时候把大部分的财产留给了前妻和其子女，你和你的母亲只分到了一小部分。」 「你的母亲很恼火但又无可奈何，唯一能想到的路，就是指望你嫁进更大的豪门。」 「可惜，她帮你拉拢的两次婚事都不顺利，一个婚前噼腿，一个婚前家暴。」 「你自己不愿意忍受，你的母亲却各种对你劝说和强迫，你灰心厌世，想要了断的时候遇到了林大夫。」 「后来你不顾母亲的疯狂反对嫁到了留香镇。」 「你的母亲对你失望透顶，之前我见到你母亲的时候，正听见她在跟别人诉说你的不孝和愚蠢。」 「她当时的神态和语气，就和你刚刚对着大家说沫沫不好的样子是一样的。」 宋婉芝来自城里大家都是知道的，关于她和唯一的母亲关系不合大家也差不多知道。 至于其他，她不主动说其他人自然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这会儿这些情况被施遂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偏偏他的语气淡漠到不带一丝情绪，像是地狱判官在复述你生前犯下的过错一样，并没有给人不太合适的感觉，反而很清楚地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审判。 那就是——宋婉芝对待林沫然，就像宋婉芝的母亲对待她是一样的。 「你胡说，我哪里跟她一样了？」 只有宋婉芝本人完全不能认同这样的观点。 「不一样吗？」施遂问。 「你的母亲梦想是嫁给有钱人，你的梦想是做林大夫的好妻子。」 「你的母亲嫁给有钱人的梦想破灭之后，就把希望寄託到你的身上，你违逆，于是她记恨你。」 「而做林大夫的好妻子，就一定要教好他的孩子，如果教不好，你就会记恨那个不听话的孩子。」 「这样看来，还不一样吗？」 宋婉芝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男人，感觉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明明这人以前到他们医馆的时候是个病殃殃阴沉沉，一个月可能连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少年模样。 但现在，他似乎正对着自己发出某种审判。 但这不对，宋婉芝下意识摇着头。 「不是的，这不一样。」 施遂把指尖捏着的林沫然的无名指放开，将他的整个手掌握进了自己手里，然后继续道：「是，你母亲的梦想庸俗不堪，而你想要做林大夫的贤内助好妻子，却是一个看起来高尚且很有意义的梦想。」 「但，这不代表你身上没有她的那种自私刻薄，你希望你的孩子按照你的心意来活。」 「在发现沫沫不是你的亲生骨肉的时候，你应该松了一口气，肯定在想，难怪他那么不听话，原来他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把他送走的时候你才没有半点儿不舍，那么急不可待。」 「但我想问夫人的问题是，如果沫莉也想走自己的人生，也不想留在这里呢？」 「你总不至于把希望寄託到城里的那个孩子身上？」 第177页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怎么做？」 「我猜，你应该早就在想着为林大夫再多生几个孩子吧？」 「多生几个，总有一个能合你的心意，能按照你想像中那样成长。」 「我说得对吗？林夫人？」 宋婉芝却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看起来很愤怒，想要反驳施遂的这些话，但一时间却又说不出话来，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偌大的餐桌上，十几号人这会儿安静得像是在搞什么噤声大赛，谁噤声的时间长谁就能得到施大总裁的赏识，赏黄金万两。 打破这一寂静的，是一个小女孩儿怯怯的叫声。 她在叫：「哥哥……」 众人转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林沫莉目光闪烁地扫过父亲母亲，最后把视线望向了林沫然。 「沫莉……」同样陷入了沉默的林大夫恍然惊醒似地，忙对着女儿叫道。 林沫莉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父亲的唿唤，迈步跑到林沫然跟前，把自己藏到了他的怀里。 同一时刻，只听「噗通」一声闷响，原本还坐在座位上的宋婉芝朝着一侧歪倒，就此晕了过去。 … 一场为好兄弟悉心准备的接风宴，最终草草收场。 郭二刚他们几个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宴席上施总对宋婉芝的那通发言已经足够热闹。 电视台这边倒是好处理，只需要娄助理单独对负责人表达一下不希望施总在留香镇的这一行程见诸报端，也不希望林沫然和养父母的恩怨被曝光出去。 至于镇子上的内部议论，也只是内部而已，不会传到别的地方去。 于是暂时各回各家，改日再聚。 镇长把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安排好，过来和甄老头儿对着抽菸斗。 镇长：「这个施总嘴也太厉害了，似乎没说什么，但句句像刀子一样，他林婶应该没事儿吧？」 甄老头儿：「没事，能有啥事，就算有事儿最好的大夫在她跟前呢，我们操心也没用。」 镇长：「也是。」 抽了两口菸斗后他又嘆气：「其实小沫然也挺不容易的，从小他妈对他严格到不像话，他也是真的淘气，不过……要是没有抱错了这件事儿，这些是不是也还算正常？」 「正常？」甄老头儿冷哼一声道：「正常个屁！小沫沫多好的孩子，淘气怎么了，他有灵气，他有良心，宋婉芝从前对他就是不好，这没得说。知道他不是亲生的之后对他就更不好了，二话不说就把他赶走，都没说问问他自己的意见。也就是小沫沫心胸宽阔，这要换个别的孩子，指不定恨他们恨成什么样了。」 镇长道：「也不至于，关键送小沫然去城里，大家都觉得他是去过好日子了，谁知道他那亲生父母不是东西！」 甄老头儿又冷哼一声，没说话。 这边二刚他们也在讨论这件事。 「小然就是挺可怜的，我反正记得他小时候经常自己做饭自己上学放学。你别看我妈天天骂我混球，下雨颳风天还是会不放心过来接我放学，你们看见过小然他妈接他吗？」 「呵，不打他罚他就算是好的了。」 「照我说小然哥当年走得好，早就应该走了。」 「可不嘛，现在走出去直接红透半边天，还嫁入豪门了呢！」 这句是小飞说的。 其他几人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纷纷转头：「啥？你说啥？」 「啥嫁入豪门？」 小飞也不是个有事儿揣兜里的人，直接就把施遂帮林沫然戴戒指，什么「未婚夫」的事儿告诉了大家。 「我说的嘛，施总瞅着不像是个咄咄逼人的人，怎么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林婶给撅了。」 「叫我我也得撅，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媳妇儿那能行！丈母娘都不行！」 「这么说起来，施总跟小然哥到底是啥时候好的？不会是以前在医馆的时候就好了吧？」 「可拉倒吧，那时候他俩才多大，而且那会儿施总压根儿不搭理小然，我清楚地记得呢！」 这时候一个年纪比他们这一帮小上一些，但也跟他们玩儿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忽然插嘴道：「没有不搭理，那会儿施总就对小然哥很好的。」 二刚他们瞅着这小伙子问：「你怎么知道？」 这小伙子说：「他们俩救过我，那时候他俩一起去后山熘达，我不小心掉冰窟窿里了，是施总把我捞上来的，他为了不让小然哥下水冻着，自己抢先一步跳冰窟窿里把我捞上来的。」 几人挺意外：「还有这茬呢？」 那小伙子点头：「对啊，刚刚看见施总我还想过去说声谢谢来着，因为那会儿从冰窟窿里被捞出来的时候吓懵了，都没好好跟施总说一声感谢就跑了。」 接着他又琢磨着道：「现在想来，其实那会儿施总和小然哥是去后山约会的吧？」 二刚几人面面相觑，无法确认。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没想到林婶他妈没完成的梦想，被咱们小然哥给完成了，嫁入豪门啊！」 几人一想，还真是，一时间嘻嘻哈哈，也不知道是笑这世事无常，还是人各有命了。 这些人各自凑堆八卦着林家的事。 而林家医馆里，林大夫脸色看起来比床榻上昏迷着的妻子好不了多少。 第178页 林沫然和施遂推门进来。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跟着林嵩回到医馆。 这会儿不得不来，一是浅浅关心一下宋婉芝的情况，二是把要离家出走的林沫莉送回来。 「妈妈她是怀孕了吗？」林沫莉站得离床榻有些远，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和难过。 林嵩没回答。 但林沫莉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我说最近看她情绪怎么总是不太对头，趁她睡着的时候草草摸了她的脉象感觉有点儿像，原来是真的呀！」 林嵩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女儿，努力解释道：「沫莉，请你相信爸爸，爸爸并没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我一直有採取措施……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体，并不适合再生育了。」 林沫莉冷哼了一声，道：「但她冒死也要再为你生个孩子，因为之前哥哥让她失望，现在我又让她失望，她觉得不为你们林家生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就是犯了死罪。」 林嵩有些艰难地说道：「沫莉，别这么说你妈妈……」 「你还向着她！」一向温和乖巧的林沫莉忽然大声地喊了一声。 「那你就跟她还有你们未来的孩子好好过吧！反正我和哥哥都是不合格的残次品！」 喊完，林沫莉转身跑开了。 林沫然立刻转身跟着离开，去追妹妹去了。 林嵩转头看向门边的时候，发现施遂还在。 他苦笑一声，对施遂道：「施总，出气了吗？」 施遂没说话。 林嵩看了他两眼，最后又笑了一下，但笑容里带上了些欣慰。 「挺好的，」他说，「本来我还担心沫然……现在，我反而有点儿放心了。」 施遂沉默转身，将要迈步之前，还是留下了话：「最好劝一下林夫人。」 「要是她之后还让沫沫不开心，那我也一定会让她不开心。」 第57章 「呜呜呜呜呜呜……」连续的哭泣声从林家医馆后院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林沫然安静地陪在林沫莉身边大半晌, 一直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劝道：「好了，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你以前不是很想再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来着？」 「呜呜呜，那不一样。」林沫莉伤心地嘟念道。 林沫然安慰道：「没什么不一样。」 林沫莉：「就是不一样。明明哥哥很好，明明我也有很努力, 可她总是觉得我们离她期望中的标准还差很远。我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她那样的妈妈？如果生下的弟弟妹妹还是不能像她想像中那样呢？她会继续生下一个吗？」 林沫然没回答。 林沫莉飞快地抹了一把眼泪，道：「我要离家出走。」 林沫然这次没有继续沉默, 而是道：「行，收拾东西吧，我们马上出发。」 林沫莉：「……」 林沫然：「趁着现在爸爸还没时间来管你, 我们马上出发，晚了可就走不掉了。」 林沫莉又抹了抹残存的泪滴，道：「你、你不再劝劝我吗？」 林沫然：「我这不一直在劝着吗？」 林沫莉：「你不劝我要冷静一点儿，理智一点儿吗？」 林沫然道：「我之前劝过了，但你好像不怎么听劝。」 林沫莉垂头不吱声了。 林沫然无奈地嘆了口气, 走近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说道：「所以，你干嘛要因为别人做了什么而改变自己的选择呢？哪怕那个人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喜欢留在医馆里，喜欢跟着爸爸学习治病救人的本事，那你就不必在乎宋婉芝喜不喜欢，承不承认, 会不会再生一个或几个的孩子。」 离家出走什么的也只是抗争和对宋婉芝极度不满的表达。 但林沫莉的确是从小就被家庭氛围影响, 看不得别人生病受苦, 连小兔子病了她都要努力钻研着将它治好。 其实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将来要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人了。 「那哥哥呢？」林沫莉抬头看向林沫然。 林沫然微微愣了下，随后笑着道：「我？我不是你们林家的人, 可能真的没有那个济世救人的基因，看见别人生病我不太有一定要治好他的决心和冲动，反而会担心如果我治不好怎么办？如果我把他治坏了怎么办？哥哥在这一点儿上不如你。」 林沫莉摇摇头道：「跟基因没有关系的，那个方叙他也对救人没有兴趣呀，他自己还是个病秧子呢！」 林沫然道：「那个方叙？他不是你亲哥哥吗？」 林沫莉哼了一声道：「才不是，我就只有你一个哥哥。」 林沫然十分欣慰地又摸了把她的小脑袋。 林沫莉却又瘪了瘪嘴，问：「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不会了对不对？」 说着眼泪又瞬间蓄满了眼眶。 他们的母亲那样糟糕，林沫莉都快要找不出让林沫然以后再回到这个家的理由了。 「嘶……」 林沫然受不了她这如万年泉一般的眼泪了，无奈道：「怎么又哭了？你再这样，我可就不让你的嫂子过来跟你见面了。」 林沫莉瞬间收起了悲伤：「嫂子？在哪儿？」 林沫然替她抹了抹新鲜的两行泪，转头对着门边道：「进来吧！」 林沫莉瞪大眼睛瞅着门口，然后就看见了施遂。 第179页 「施、施遂哥哥？」小丫头不确定地叫道。 「叫嫂子。」林沫然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林沫莉：「……」 … 鑑于林沫莉在这样的时候失去了能言善道的正常社交能力，林沫然于是勒令她在自己房间冷静和消化一下这大半天里接受到的信息。 他则带了施遂出了林沫莉的房间在医馆里信步闲逛。 「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林沫然看着院落里四处晾晒着的草药和无比熟悉的陈设说道。 「嗯。」施遂表示贊同。 「你的房间。」林沫然忽然抬手指着最边角最安静的那个房间对施遂道。 一般来到医馆的病患都会被安排在专门的住院区住着，但施遂的情况比较特殊，林嵩就把他安排在了林家人住的内院，而且是最安静的那间房间。 「我估计里面已经被改造过，不是你住那时候的样子了。」林沫然一边猜测一边拉着施遂往那边走去。 房间锁着，进不去。 「走这边。」 林沫然又拉着施遂去了房间的另一侧，攀着边缘爬了上去，透过透明的窗子往里张望。 很快，他跳了下来，对施遂道：「重新收拾过，已经跟你当初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走吧！」 施遂由他拉着离开，猜测这间房间被收拾成了方叙喜欢的样子。 宋婉芝在盼着方叙回到这里来。 一个十分滑稽可笑的念想。 施遂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林沫然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两人径直回了林沫然的房间。 推门进去，里面果然陈设依旧，还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你是不是一次也没有进来过？」 林沫然打量一遍后回忆着问施遂，然后也不等施遂回答就直接道：「的确是一次也没来过，我邀请你好多次来着，但你总是不理我。」 施遂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回应道：「来过。」 林沫然：「嗯？我不在的时候吗？」 施遂却不说话了，一双眼睛不太敢看他的样子。 「我在的时候？什么时候？」林沫然好奇了起来。 施遂拉着林沫然往房间里走，一边放眼打量，似乎对这个空间充满了好奇。 林沫然不依不饶，继续追着问：「到底什么时候？总不会是晚上我睡着的时候你……」 「不是。」施遂连忙打断了他的想像，语气尽量平静地解释道：「……是你发烧的那次。」 大夫家的孩子也是会生病的，而且病了之后也不一样很快就能好。 林沫然自小身体不错，很少有生病的时候，但一旦病了就会超级邪门，发烧会烧到将近四十度，一烧要烧两三天的程度，虽然烧退之后很快又会生龙活虎了，但发烧的时候状态还是十分夸张。 这会儿他听施遂说起来，便回忆了一下施遂在的时候自己生病的经歷。 还真是完全不知道这个傢伙有在自己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偷偷跑到他的房间里来过。 「那……」林沫然抬手去拨弄施遂的领口，道：「你趁着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对我了做什么？」 施遂本来还能维持平静的表情的，听了他这话也不由眼神闪烁，某种情绪上头。 他二话不说便凑上去含住了林沫然胡说八道的嘴唇。 「嗯？」 被胡乱亲了几口之后林沫然还要装作惊讶状地继续追问：「居然这么色胆包天的吗？趁着我烧得昏迷不醒的时候偷走了我的初吻？」 施遂：「……」 是他无能，居然亲的这张嘴还能说出乱七八糟污衊的话来。 他重新凑近，抬手捧住林沫然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住了这个总是爱逗弄他的嘴唇。 如果早知道可以抱到他，亲到他，也许他早就那样做了。 但那个时候的他还别扭得要命，自闭得要命。 在某年的每一天里，那个总是咋咋唿唿的傢伙忽然就没了踪影，也没了动静。 第一天，那时候的施遂还十分稳得住，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多猜想打听。 第二天，过来给他送药的还不是他期望见到的那个身影，少了些什么东西似的感觉终于还是满满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忍到了第三天，他终于从打开的窗外听到了那个傢伙还在发烧的消息。 那天天色阴沉， 等到林嵩夫妇和林沫莉都各自去忙各自的，整个后院陷入一片沉寂的时候，施遂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等到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林沫然的那间房门外。 有过犹豫和迟疑，但最后他还是轻轻抬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和外面院落里一样，安静得像是没有活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样安静和脆弱的林沫然。 从前咋咋唿唿攀上爬下各种花样频出，给了他一种那个傢伙永远都会快乐永远不会颓败倒下的错觉。 但那时那刻，安静地躺在那里的少年脆弱到施遂第一次品尝到了心尖发颤的滋味，一种类似于心疼的感觉让他既觉得陌生，又铭心刻骨。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守在那人的床前，静静的感受着他因为发烧而略微沉重的唿吸，直到天色彻底暗去，却莫名有种体会到了什么是天长地久的错觉。 第180页 … 因为这里不是他们的专属地盘，两人到底没敢太多胡闹，林沫然只是被施遂按在床边亲了个透。 接着两人在这个时隔四年多没有主人的屋子里东看看西瞧瞧。 说是四年多，实际的时间还要更长，所以林沫然也都快要忘了这里还保留着些什么。 而施遂虽然来过这个房间，但完全没有仔细打量过房间的陈设和细节，现在终于有了光明正大到未婚夫从小住过的房间尽情参观，施总的态度比林沫然还要认真上无数倍。 过了没多大会儿，施总开始动手归拢收拾。 林沫然从前的作业本、一些手工雕刻或手摺的小玩意儿、某些草药类标本等等的杂物都被他归拢起来，一看就是要全部运走的架势。 「你要干嘛？」林沫然问。 施遂道：「带回去放家里。」 这里不是林沫然的家了，他们的家在项城。 「不用吧？」林沫然道。 「用，放在这里不安全，万一她又给你弄坏，就像那些手稿一样。」施遂一边继续收拾一边说道。 林沫然愣了下，问：「你怎么知道的？」 在争吵愈加剧烈的后期，宋婉芝从前的那些管教手段用在林沫然身上已经几乎不起作用，打，他完全扛得住疼，骂，他早就可以做到听而不闻，罚跪，他会趁着不注意熘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于是，宋婉芝把他的好多东西都扔出了家门，又把他辛辛苦苦手写的十几本稿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那次是林沫然反抗最厉害的一次，他跑到山上呆了整整三天三夜，其实也有过就此离开再也不回来的念头。 只是第四天一大早林嵩带着林沫莉找到了他，看着林嵩眼下的乌青和林沫莉抱着他哭成小花猫的小脸蛋儿，他还是说服了自己回到医馆。 那次他有认真地反省自己，并且重新审视了自己作为林家的子孙应该承担的责任。 虽然仍然心寒于宋婉芝蛮横霸道不讲道理，但他真的已经做好了收敛自己承担责任的准备。 但那之后过了不久，宋婉芝就拿着dna检验报告，对他说明了身世的真相。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施遂已经离开留香镇有一段时间，他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施遂沉默不答，林沫然问：「你不会在医馆里安插内应了吧？是谁啊？」 施遂怕他又胡乱猜测，只好主动交代：「没有内应，后来找人打听的。」 的确没有内应，但林沫然被林嵩夫妇送去城里这么大的事情，镇子上的人大多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医馆里的人，来专门打听的话自然都可以打听得到。 「啧啧啧！」林沫然看着施遂啧舌摇头：「你这个傢伙……」 两人正说着话呢，小沫莉过来敲门。 「爸爸让我们去他那里，说有话要说……」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了施遂手边正在整理的林沫然的那些东西。 眼泪在一秒之内涌上了她的眼眶，一万分难过地看着林沫然眼泪汪汪地叫道：「哥哥……你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吗？东西也要搬干净？」 林沫然连忙道：「没有那回事儿，你嫂子就是拿出来看看，既然你和爸爸给我留了房间，我以后有空还是会回来的。」 林沫莉又眼巴巴地去看施遂。 林沫然连连给他使眼色，施遂慢慢收回手，看着未婚夫的那些宝贝忍痛道：「是的，不拿走。」 林沫莉抽了抽鼻子，这才平静了下来。 … 宋婉芝已经醒了过来，半倚在床头，双目微微有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 林嵩叫林沫然和林沫莉兄妹两人坐到近前，又让施遂随意。 随意的意思就是可以在外面等，也可以留下来。 施总选择了留下来，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上淡漠地坐了下来。 林家很少开什么家庭会议，这样的氛围让林沫莉瑟瑟发抖。 上次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氛围，还是她被父母告知哥哥不是亲生哥哥。 之后过了没几天哥哥就离开了家，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 小沫莉的这份忐忑被林嵩看在了眼里，他伸手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说：「别担心，这次没有坏消息。」 接着，他对这一双儿女说道：「叫你们过来，是想向你们兄妹道歉。」 「我和你妈妈……我们并不是一对很好的父母。」 「尤其是对沫然，你虽然淘气了些，但其实为我们这个家做了很多，从前我总认为你做那些都是理所应当的，现在想来，这和血缘无关，我们从你那里得到的和付出的其实完全不成正比。」 「还有沫莉，你一直都很乖，也很聪明，爸爸妈妈并没有认为你不适合继承林家这份小小家业的意思。」 林沫莉瘪了瘪嘴，目光看向宋婉芝，神情中的控诉依旧。 也许林嵩没有觉得她不合格，但宋婉芝肯定有这方面的顾虑。 尤其她之前去到项城见到哥哥之后，回来跟宋婉芝犟嘴的情况就多了起来，可能正因为这样才让宋婉芝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再生一个孩子的念头。 父母想生三胎四胎原本没什么值得诟病的，但如果前提是因为觉得老大老二不中用才想继续生的话，任谁都受不了。 宋婉芝察觉到女儿的目光看过来，她把头转向了一边，不知道是羞于面对，还是打从心眼儿并不认同丈夫对着子女认错的做法。 第181页 这边林嵩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道歉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尤其是对沫然来说。」 「爸爸妈妈愧对你的那些日子，现在已经没办法来补偿，你长大了，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小小的留香镇和林家医馆对你来说不值一提。」 「但爸爸还是想要说，这个家里总有你的位置，如果你什么时候在外面不顺心了想要回来，林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林家这不值一提的家业你想要继承就拿去，不想也不妨碍你是我林嵩的儿子。」 「我想说的第二点——林家的孩子，将来想干就去干什么。」 「是我的疏忽，也是我的自私，让我没有对你们的妈妈说明，其实林家从来就没有什么血脉的传承。」 「早在你们太爷爷那一辈，真正的林家就已经没有了子嗣，你太爷爷是林家人在镇西老孙家过继过来的。」 「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拥有林家基因的孩子会更擅长医术的说法，祖训里也没有规定林家的这些家传医术不可外传。」 「那到底是谁规定你们兄妹两个将来必须要留在林家医馆呢？」 「我承认是我的自私，是我一直这样期望着。你们的妈妈敬爱我，想要和我一起完成这种完美地传承，所以做出了很多不成熟的举动，对你们造成了很多无法弥补的伤害，我理应代她向你们两个说一声对不起。」 宋婉芝又把头往一旁转了转，抬手去擦脸颊上的泪水，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羞愧，而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令丈夫难堪而伤心。 林沫然从头到尾一言未发，没人知道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汹涌着的是怎样的情绪。 当天夜里，他和施遂留宿家中。 林嵩还想去找之前施遂住的那间房间的钥匙，但被林沫然制止了。 「不用了，我想让他陪着我。」 老父亲林嵩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但还是亲自去抱了床被子送过去。 夜里，林沫然那张从小睡的只有一米五的旧式木板床上，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却也不怎么显得拥挤。 两人靠得很近，中间没有一丝缝隙，林沫然像之前每次一样把自己贴靠在施遂的怀抱里，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安静地听他的心跳。 「会怪我吗？」 他听见施遂开口问。 「嗯？」 施遂道：「在酒席上。」 林沫然轻轻道：「我哪有那么不知好歹？你不想我受气替我出头我还要来怪你？」 施遂不说话了，一只大手慢慢地在林沫然嵴背上摩挲。 林沫然被摸得舒服极了，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他终于开口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 「之前，我一直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躺平，什么都不去管，就躺在那里好好地想一想我的从前过去。」 「现在，似乎不需要那样一个地方了。」 「为什么？」施遂难得提问了起来。 「因为……」林沫然略微思考了一下，又道：「和你在一起就很好。」 施遂摩挲的动作顿住，接着很用力地将他抱紧。 又过了一会儿，林沫然继续向他倾诉着心里从来没有跟谁倾诉过的难过、彷徨和委屈。 「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给人下针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果然，我扎偏了，差点儿酿成大祸，幸亏那时候我爸在旁边，很快帮我做了补救措施。」 「但从那以后我就抖得更厉害了，一条人命压在身上的感觉很糟糕，它不像一盘可以随意烹调的菜餚，也不像一个可以随便捏造的故事，我真的很抗拒那种过于沉重的感觉。」 「有很长时间我看见针就发憷，我故意不去背诵医书，不去练习下针的技巧，不去用功学习考证，就是那段时间宋婉芝对我更加严厉凶暴。」 「我后来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承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于是咬着牙克服了心里的畏惧。」 「但当我查到成绩的那天，宋婉芝把dna检测结果扔到了我的面前。」 「你知道吗？再没人勉强我去为人命负责的时候，我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以为至少爸爸会留我，但他没有，只有沫莉哭得撕心裂肺。我就好像一件他们用着不趁手的工具，终于找到机会丢弃出去。」 施遂轻吻着着林沫然的额头、脸颊、唇角。 他很后悔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他没有陪在林沫然身边，甚至后来又过了好几年也都没有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他第一次无比深切地愤恨着自己骨子里阴暗和迴避的性格。 「对不起。」他沙哑着嗓音对林沫然说。 林沫然摇摇头，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但想了一下他又改了口，道：「好吧，你有，那你以后不要再犯那样的错误了，不许不理我，有什么心里话都要跟我说。」 「嗯。」施遂很用力地答应下来。 「后来呢？」他又问。 他想听林沫然一次性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从此以后，他再不需要为这些人和这些事耗费半点儿精神。 「后来……」 林沫然想了一下继续轻声说了下去。 刚到方家时的彷徨、茫然，想着要像对待林家人一样尽自己所能地对待方家人，想把方家当成他离开林家之后的一个停泊点。 到最后麻木冷漠失望。 第182页 再到离开方家之后的迷茫和漂泊不定。 所以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躺平，好好地捋一捋从前，想一想以后。 而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那样的一个地方了。 … 林家医馆早早开馆，看病的患者也早早在医馆的待诊室外等待。 林沫然出现的时候医馆的小大夫们都很客气地跟他打招唿。 从前林沫然还没离开林家的时候就和这些学徒和医师们相处融洽，这会儿看见他过来都凑过来问东问西。 接着又有病人认出他来，问他要签名。 「签什么名，沫然是过来帮着看病的。」医师里一个身材高大的大夫过来替林沫然拒绝道。 「正宇哥。」林沫然跟这人打招唿。 这人名叫朱正宇，是周大娘的儿子，也是林嵩的大弟子，不同于周大娘的舞马张腔，这个朱正宇气质儒雅温和，人也十分稳重，医术现在也颇得林嵩医术的真传。 「回来能待多久？」朱正宇笑着问道。 「说不好，应该待不了太久。」林沫然道。 朱正宇看了下手里的排号单，对林沫然道：「帮着看几个？」 林沫然点头：「行啊！」 小半个上午过去，林嵩从后院出来，过足瘾的小林大夫起身让贤，对着朱正宇他们道：「行了，你们忙吧，我有事儿先走了。」 朱正宇几个对他笑道：「下午再来啊？」 林沫然：「看看再说，不一定有空。」 说着，他跟小时候似的，像个泥鳅鱼一样擦过林嵩身边熘了出去。 林嵩笑着骂了句：「臭小子。」 笑声郎朗里，微红了眼眶。 林沫然熘出了诊室就在后门旁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施遂。 「过瘾吗？」他上前替林沫然擦了下额角的汗珠，问。 正是夏日，天气微微有些炎热。 「还不错，有了正式接管医馆后被叫成林大夫的感觉。」 即使他将来不回来医馆，也体验过失去一切前应有的生活。 大概就像刚才这样子吧，忙忙碌碌，帮着病患们解决问题，或者是无法解决问题，一日復一日。 「林沫莉是很喜欢这种生活的。」林沫然又道：「她小不点儿的时候就要求来看病的患者叫她小林大夫了。」 而他，现在是一只自由的鸟，可以飞往他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不需要有任何遗憾和辜负谁或被谁辜负的负担。 「带你去玩儿！」 林沫然拉上未婚夫的手，朝着前方跑去。 第58章 医馆隔壁柳大娘家的特色小菜园、陈小二家的烧饼铺、镇西头的乱石工艺堆、还有甄老头儿的炼刀炉, 都是林沫然带着施遂一路走过玩过的所在。 「我没骗你吧？我们镇上的人都不吃人。」林沫然一本正经地对施遂说道。 施遂知道这是这人对从前各种想要带着自己出来玩耍但总会被无视的怨念反馈。 他沉默不吭声。 林沫然便抬手戳戳他的腰，逼他说话。 施遂握住这人作乱的手握在手心里，两人继续信步向前。 留香镇背山靠河, 镇子的规模左右不过一个大的十字路口，不大点儿的地方消息传得飞快。 昨天林沫然和甄老头儿先后回到镇子，以及后面施遂冷漠发言导致宋婉芝晕倒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镇子。 但这并没有不妨碍林沫然带着施遂出现在镇子上的时候, 大家看向他们的目光仍然是温和亲切大过于疏离冷漠。 尤其是那些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看见林沫然全都亲切热情到不行。 「小沫然回来了？」 「沫然真是出息了！」 「沫然回来待几天？」 「沫然把这个拿上回家吃。」 「这个是你对象？长得可真俊呀！」 每当这个时候林沫然就会忍不住带着些小小的得意去瞅旁边的施遂一眼。 未婚夫一表人才，关键现在还特别有出息，没有像少年的时候那样总是躲起来不爱见人。 甚至林沫然还觉得施遂越在人前越愿意和他亲近, 比如一开始看见柳大娘和柳大爷的时候他还想把手从施遂手里抽出来，但却被这傢伙更紧地抓住不肯松开。 就是显摆。 把小小的留香镇逛得差不多，最后两人掐着点去赴了郭二刚他们几个的约。 大酒楼变成了小酒馆, 没了昨天的排场，但这帮子年轻人反而更加自在和张扬。 虽然他们一开始还因为施总的气场稍微有些放不开，不过很快又在和林沫然的推杯置盏中没了拘束。 主要施总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对待林沫然却温和在意得紧，时刻关注着他的需求给他夹菜为他倒水倒果汁, 看他和伙伴儿们说话说到兴头上笑得快要从椅子上掉下去的时候还会小心地扶着他的腰。 那体贴和在意的样子似乎完全忽略了周围的几个傢伙是否粗俗、是否冒犯。 于是郭二刚他们也就彻底放松下来, 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把昨天没搞好的气氛重新搞了起来，说说这些年镇子上的变化，说说每家每户的情况。 到了最后，他们直接胆大包天地八卦起林沫然和施遂的恋爱问题。 「你们那时候就……在一起了？」郭二刚问。 第183页 林沫然：「哪时候？」 郭二刚：「小时候啊！」 林沫然：「滚蛋, 我俩那时候才多大！」 小飞道：「哥你不知道, 二刚和他媳妇儿小学的时候就看对眼儿了。」 言下之意他和施遂那会儿都十几岁了, 搞早恋完全没问题。 林沫然只是笑着不说话，有意无意地跟施遂眼神交缠, 像是在通过眼神质问：你怎么那会儿没对我下手？ 施遂不说话，只是抬手替他摸了下沾着果汁的嘴角。 一旁大胖也跟着一起八卦道：「小朱昨天还跟我们说，以前你和施总还去过山上偷偷约会。」 林沫然一听这越来越离谱了，问大胖：「哪个小朱？」 小飞抢答道：「山后观石村老朱家的孙子，他说小时候掉河里是施总把他捞出来的，昨天还说没找着机会跟施总道谢。」 林沫然想起来了。 虽然郭二刚他们也没能从两人嘴里套出什么恋爱八卦，但这一顿饭还是吃到十分之尽兴，施遂和林沫然夫夫双打把那帮兄弟喝到走不了直道儿。 「你的酒量还是这么变态！」郭二刚手指摇摇晃晃地指着林沫然评价，接着又去看施遂，道：「就是没想到，施总这酒量也这么吓人。」 「服了！服了！」几个兄弟纷纷拜服，约定明日继续。 「你们要是、在医馆住着不舒服、可以来我家。」小飞大着舌头嘟囔道。 大胖也嚷嚷：「我家地方大，来我家来我家。」 林沫然感念几个兄弟仗义，但还是婉拒了：「没事儿，医馆不还有我爸跟我妹嘛！」 如果医馆只有宋婉芝那他大概是连那个门不会再进去的。 跟哥几个道了别，林沫然继续跟施遂手拉着手信步往前。 「要回去吗？」施遂问。 林沫然摇摇头。 「想去哪里？」施遂又问。 林沫然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地道：「去约会？」 小朱说他们以前的时候曾经在山上约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充其量只是一起上了趟山而已。 那次能说动施遂跟他一起出门，林沫然也是有些意外。 大概是他邀请施遂的时候说的不是去镇上玩，而是说：「要不要跟我去山上採药？就我们两个。」 他当时以为施遂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不搭理他，没想几秒之后，施遂居然起身到拿了外套穿在了身上。 林沫然高兴到不行，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说不说个不停。 说自己上山的次数有多少，说他认识很多很多草药，说他应对危险的经验非常之丰富。 「你要好好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那时候还没完全长开的林沫然拍着胸脯这样对施遂说。 不过说归说，林沫然还是稳重地没有把初次进山的施遂带到很深入的地方。 等到两人满载而归的时候，就遇到了小朱落水。 那时候虽然已经开春，但山阴面的河里还有不少冰面，其实一点儿都不结实，但熊孩子就非得要作死，于是就从裂开的冰面掉了进去。 林沫然扔下药篓就要过去救人。 但他没想到施遂的动作更快，先他一步跳了下去。 之后小朱那孩子估计是吓懵了，被救上岸之后直接像兔子一样跑没了踪影。 林沫然则带着浑身湿透的施遂去了就近的一处小屋。 他把那里称作自己的秘密基地。 如今林沫然回想起来，猜测那会不会是施遂对他产生不一样心思的源头呢？ 第59章 「就是这里吧？」林沫然拉着施遂来到当年小朱落水的大概位置。 正是夏日, 草木繁盛，这样的一个地方理应是杂草丛生少有人至的。 但这片地方的时候却明显有人工打理过的痕迹。 「是这里。」施遂回答。 林沫然打量着周围，又问：「你之后有来过这里吗？」 这是一个常人看起来有些荒唐的问题。 施遂来时连镇上都不会去, 又怎么会专门到这样一个地方来。 但施遂没说话。 「什么时候？」林沫然又问。 施遂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只是顺路。」 林沫然接着问：「有多顺？」 施遂继续不说话。 也就是去隔壁市谈业务，特意让司机开两个多小时车程过来的那种顺。 林沫然这才没有一直盯着一定要个答案, 而是向后靠在那枝倾斜出来的树枝上，看着施遂仔细打量，道：「真是不懂你,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还好好地活着呢你不去找我，自己大老远跑到这边来缅怀过去？」 「还是说……其实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小时候的我？」 施遂又开始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林沫然照着他的小腿轻轻踢了一脚, 示意他开口。 施遂又沉默了良久，终于艰难地开口剖白自我，道：「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 林沫然皱眉道：「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施遂于是接着剖白道：「你喜欢、王玥瑶那样的女孩子。」 「啊？」林沫然都茫然了。 过了两世，他对「王玥瑶」这个名字的确反应迟钝了些，但真要说他也还是记得这个同镇老乡、外加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 第184页 但要说他喜欢王玥瑶, 这要从何说起？ 施遂继续道：「沫莉问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她说了好几个名字，说到王玥瑶的时候你说就她那样的。」 林沫然：「……」 他使劲地想，似乎是有那么一段。 原因则是因为他正在忙着什么，然后林沫莉探了小脑袋进来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他说没有, 林沫莉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他说不上来, 林沫莉就给他举例子, 先从隔壁柳大娘家的外孙女问起，一连问了几个林沫然都说不喜欢, 那会儿他手里正在做的事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急需全神贯注，然后就随口打发了林沫莉。 他当时说的似乎是「行了行了就她那样的」。 难道他当时随口应付下来的名字是王玥瑶，而且这话不知怎么传到施遂耳朵里？ 「没有，我那时候是随口瞎说的。」林沫然赶忙澄清。 施遂接着又道：「还有莫瑞，还有李思琪，还有肖宝儿，还有……」 「停停停、」林沫然打断了施遂的数来宝，严厉澄清道：「哪来那么多怀疑对象？我警告你不许造谣。」 只是来看病的病人或者是镇子内外的熟人罢了，怎么就扯上喜不喜欢的事儿了？ 「反正，」施遂又继续说道：「你身边总是有各式各样的男孩儿女孩儿。」 就连回到镇子上的这大半天，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林沫然的眼神里带着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喜爱。 并不只是那些年纪稍长的长辈，更多的是一些年轻人。 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有趣，至少不像施遂这样沉闷。 后面的这些施遂没有说出口，他怕说出来会让林沫然知道自己的心眼儿有多小，说不定还会吓到他。 「再次声明，没有那回事儿，我不喜欢他们那样的。」 说完，他凑近了和施遂的鼻尖差着只要往前稍微一动就能亲到的距离。轻笑着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施遂立刻像是自愿上钩的鱼一样亲了上来，林沫然却又使坏往后躲去。 开窍后的施总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容易迴避，他直接伸臂一边箍住林沫然的腰，一边捧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这个吻刚开始还算是温柔的，只是亲着亲着就越来越热烈，虽然那些酒精还不足以让施总醉倒，但明显还是让他的血液运行加速，令他的行动带着些冲动和难得的强硬。 林沫然几次想要躲开，但都被施遂紧紧箍住不让他逃。 如此你来我往三下两下的纠缠，忽然听见「咔嚓」一声，林沫然靠着的那根树枝断掉了。 两个人同时掉到了河里。 还好只是掉到河边的浅滩里，只是湿了裤腿。 施遂第一时间牢牢地扶住林沫然的腰，保证他没有全部地摔进水里去。 接着，林沫然便笑得弯了腰。 小朱贪玩掉进了河里，现在他们也掉进了河里，似乎他们也没有比小孩子高明到哪里去。 当然，他们相比小朱多了些保命的能力的，要不然，一对情侣因为在河边亲嘴而掉进河里淹死的新闻听起来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林沫然兀自被两人的狼狈和想像中的滑稽笑到不行，施遂小心扶着他防止他一时忘形全部地跌进水里，却又被他这许久未见过的无忧无虑发自内心的纯澈笑意感染，心头跟着荡漾起了层层潋滟波光。 「好肥的鱼！」 笑意忽然就被不远处蹦出的一条鱼儿打断，林沫然撸起袖子就奔着那嚣张的鱼儿沖了过去。 大概是年龄见长导致了技艺生疏，鱼儿最后险险地从他指尖逃脱，飞快地甩动着尾巴游去了更深处。 「嘶~今天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 林沫然悻悻地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水珠，挽尊般地嘟囔了一句。 一只手伸过来动作轻柔地替他擦去刚刚捉鱼时迸溅到脸颊上的水珠，林沫然转头就对上施遂一双情意丝毫不见遮掩的眼睛。 莫名的，他有些口干舌燥，只能下意识舔了一下唇瓣，张口问施遂：「要去秘密基地吗？」 施遂的目光隐约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要像以往那样垂下眼帘遮掩逃避，但明显是这段时间里林沫然对他的教育起了作用，于是他没再逃避，而是直视着林沫然的眼睛，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所谓秘密基地，离这一处河边不太远也不太近，径直往上再走上二十多分钟，在深入山坳的密林处相对偏僻一些的地方。 那里原本是果园看守员自建的一处小木屋，后来收成不好果园的主人放弃了这片山头，那个木屋也跟着废弃了，林沫然小的时候上山採药发现了它，从此后将它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朝着秘密基地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了林沫然才开口，问：「那次回去生病了没？」 他问的是那次施遂救小朱落水之后。 原本施遂就要在第二天要回项城的。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林沫然来邀请他的时候他才会破天荒答应。 但没想到会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小朱落水的事情，初春时节寒意未消，虽然林沫然十分及时地帮着施遂处理了湿透的衣服，还帮着他暖了身子，但第二天就离开的施遂到底有没有被冻到生病，林沫然不知道，后来似乎也问过，但没有问出答案来。 第185页 再后来施遂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生气了，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搭理他，直到他去到了项城。 「没有。」施遂握了林沫然的手，拉他越过了一块挡道儿的大石头。 林沫然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如此娇弱的一天，迈个石头都要被人搀着。 不过如果这人是施遂的话，似乎又挺让他心里觉得甜甜的。 这是什么毛病？恋爱综合症吗？ 又走了一小段路，林沫然问：「你干嘛要抢着去救人？」 当年施遂一反平日里冷酷漠然的态度，抢先在林沫然之前跳到冰窟窿里救人。 在把人拖上来后林沫然的第一反应是欣慰，他记得自己还给施遂说了好大一通肯定和鼓励的话，诸如「既然你能把陌生人的性命看得这么重要，那你对自己的命也要更加珍惜」之类的话。 但现在，林沫然对当时施遂抢先他一步下水的初衷有了不同的猜测。 「你不想我下水？」 「是怕我会有危险吗？」 施遂看了他一眼，终于道：「不想你冷到。」 林沫然便不再问了。 很快两人到了秘密基地。 小木屋打眼一看还是当年他离开时候的样子，但仔细看时又会发现这附近都有清晰的人工搭理的痕迹。 林沫然迈步走进去，手指随意地擦过窗台、桌面，以及那张木板随意搭成的床，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从前稍稍有些漏雨的房顶一角也被人做了一番修整。 他没有意外。 并不是他根据河边的痕迹和对施遂那句「只是顺路」，从而猜测出他走之后他的这个秘密基地以及周边的整座山头都被施遂买了下来。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做阿飘的时候，跟着施遂一起来过这里。 那是他身死的几年之后、施遂发疯和对向而来的大货车撞了个粉碎之前。 施遂只身来到了这里，在这个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木板搭的桌子的小木屋里，待了很久很久。 林沫然似乎还能看见一滴一滴的鲜红，从施遂划开的手臂和指尖处，落在床边的地面上，很快成了一小滩。 林沫然努力地深唿吸，压下自己心头的隐隐愤怒。 愤怒对于施遂来说是没有用的，给他足够的温暖和幸福，陪他走过足够久远的路，好好活着，这样才能让他继续保持像现在这样的出息和正常，不再自我毁灭。 林沫然坐到了床边，拉起上面薄薄的被子闻了一下，居然闻到了洗衣液的淡淡清香。 他伸手，拉了一直默默跟在他旁边，随时等着他问些什么的施遂，和他肩并着肩坐在木板床边，透过小木屋浅浅的窗口看着外面的绿意盎然。 「你知道我以前自己在这里待着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吗？」他问。 施遂摇了摇头。 林沫然便絮絮叨叨地跟他讲了起来。 其实他也没大有时间到这里来，除了上山採药的时候一定会过来之外，其他时候就是被宋婉芝骂得想要离家出走的时候。 把自己关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似乎跟整个世界隔绝开来，这里没有病患，没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没有医馆里干不完的活儿，以及你明明干了那么多却还要承受的责骂，似乎不论你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因为他生性顽劣，一开始就不符合她心目中一个合格孩子的标准。 「这里是我刻上去的。」林沫然指给施遂看他在木板上刻的所谓「内功心法」。 还说了他在这里偷偷藏过的小说、炼制的「丹药」、用来当做剑试图挥舞出一套绝世剑法的树枝等等。 「上次你来我都没有给你好好展示一下，你那时候太冷了，抖成了一团，我真怕你抖出什么毛病来。」 刚刚施遂说怕他会冷到，所以抢先一步下水救人。 他做到了，林沫然没有下水，所以没有冷到，冷到的是施遂。 从落水的河边到山脚下的医馆太远了，林沫然飞快做了决定，拉着浑身湿透的施遂来到了这里。 他拿木头在特意改造过的，类似于壁炉的地方点起了火。 等到火光烈烈温度升高之后，他第n遍催促施遂快把湿衣服脱下来。 施遂却只是默默地发着抖完全没有动作。 林沫然只好亲自动手。 「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脱下来烘干是会生病的。」 大概是因为确实是太冷了，施遂的手脚都不太听使唤，于是林沫然脱得相对顺利，也脱得十分彻底。 他让施遂躺到木床上盖好被子，被子确实很薄，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到施遂身上。 但施遂还是肉眼可见得冷，牙关不受控制的「咯咯」作响。 林沫然见状飞快地帮着施遂把湿透的衣服架在火堆旁，然后把自己也脱了个半光，把脱下来的衣服一股脑儿压在被子和外衣上面，他则跟着钻进了被窝，伸手用力地抱住了施遂。 施遂应该是有挣扎的，但林沫然只感觉到他在抖。 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把人抱紧。 他比施遂小，身量也没有施遂高大，但因为施遂那时候超级瘦，又抖得缩成了一团，倒是方便林沫然将他搂得很紧很紧。 他一边搂着施遂，还要一边安慰：「别怕，搂一会儿就暖和了，我身上很热的，手放我肚子上。」 第186页 说着他直接拉了施遂像冰块一样的手，放到了自己软软的肚皮上，接着努力去用脚去蹭施遂的脚，企图让他同样像冰块一样的脚尽快得暖起来…… 回忆着过往，林沫然转头问施遂：「你为什么要买下这里？」 施遂不回答，脸颊和耳尖却可疑地染上了红晕。 「你是想……」林沫然拿手去施遂胸口捣乱，一边凑近了问：「重温旧梦吗？」 施遂握住他作怪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攻和侵占的意图从未像此刻这般完全暴露不加半点儿隐藏。 接着，他就凑了上来。 林沫然还想继续逗他故意往后不给他亲，但很快视角就被强制翻转，被按着躺在了这张年少时曾经裸裎相对的木板床上。 小小的木屋里很快就只剩唇舌交缠和彼此抚摸时难耐呻/吟，接着便是衣衫簌簌的剥落声。 「你、」林沫然唿吸和声音都暂停了数秒，才又接着有余力继续说：「带东西了吗？」 伏在身上的傢伙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被欲望填满的眼睛里血丝瀰漫，像猎人盯着落入陷阱中的猎物一般。 他摇头，沙哑着嗓音回答：「没有。」 林沫然抬手捧住他的脸，凑过来一下两下小鸡啄米一样亲着，也直勾勾地回视着他的眼睛，说：「我带了。」 东西不是他特意准备的，是去小酒馆前在大胖家拿的。 因为顺路，所以他和施遂去小酒馆之前顺便去大胖家坐了一会儿。 大胖在镇子上摆了一家成人用品售卖店，因为是唯一一家，所以生意还挺不错，家里头也摆放着不少刚进来的货。 像是到朋友家朋友都会热情地让你捎上些礼物再走一样，临走前，大胖拿袋子装了好些「好玩意儿」非得让林沫然和施总拿回去用。 施总面无表情，林沫然则坚决不拿。 「去吃饭我拿这个？像什么话！」 大胖还吐槽林沫然的观念过于保守，道：「那有啥呀，二刚四毛大夏他们经常来我这里拿货回去自己用，这都啥了，小然你不要这么放不开呀！」 但不管大胖怎么说，林沫然都没有去接他黑袋子里的那些「好玩意儿」，只是趁着施遂不注意的时候，问大胖要了两样小东西，装在兜里也看不出的那种。 于是，他现在可以带着小小的狡黠、小小的得意、外加小小的紧张，对施遂说： 「我带了。」 … 林沫然没有抓到那条鱼，他觉得自己现在变成了那条鱼。 被抓上岸边，仍在没有水的木板床上，被紧紧地箍着、压着，努力地扑腾尾巴也挣脱不掉。 他能做地只有半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唿吸着空气中的氧气维持剩余的生命。 一只小肥啾落在了窗外那颗芙蓉树的树枝上，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小木屋里的交合，看见那个原本趴在那里朝着它看过来的人类被身后的人翻了个面，重新压在身下搂进了怀中。 一声难耐的呻/吟，将小肥啾吓得振翅远去。 夏风习习，吹动着山间的树叶沙沙作响。 低低的云层将天地连接，融为一体。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声息渐歇。 林沫然迷迷煳煳地感觉到自己被搂在怀里，被这样亲了那样亲。 接着，搂着他的傢伙拨了个电话，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 林沫然隐隐觉得有些难为情。 一会儿过来送着送那的娄助理会不会觉得施总和他有毛病？ 放着项城的大别墅不搞，非得跑到乡下这半山腰的小破屋子里瞎折腾。 但他也就是难为情了一分钟，很快在抱着自己的傢伙不断地啄吻和厚实的怀抱中，沉沉睡了过去。 重新醒过来是因为身子上凉凉的，是施遂在拿了毛巾替他小心做着清理。 他懒懒地躺在那里，像是梦呓一样咕咕哝哝道：「是谁说不的？是谁折腾起来没完的？」 施遂显然听见了他的埋怨，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凑过来抱他，亲他，动作里满满讨好和爱怜的意味，于是林沫然叼住他的唇小小地咬了一下当做发泄也就没再追究了。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人的口是心非。 当他说「我带了」的时候，这人好一会儿都不说话，接着就摇头表示「不了，等回去。」 结果呢？ 只是在互相抚慰的过程中稍稍挑逗了一下下，这个摇头说不的傢伙就失了分寸。 到了后面这傢伙更是过分，尝到了甜头之后完全陷入了一种变态地侵占和永动机一样不停地索取中。 差点儿没要了他这条小命。 好在满足过后这人很快恢復了正常，抱着他亲，小心地拿薄被裹住他的身体，山上不像山下那样炎热，微风阵阵中略微有些凉意。 接着是打电话让娄助理送这送那。 林沫然被渡了半瓶水后又放任着自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黑。 小木屋里有防蚊灯、简易照明灯，吃的喝的用的，甚至还有一台小型除湿机。 「啧~」林沫然忍不住出声吐槽：「娄助理腿都要跑断了吧？」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好奇怪，明明也没有叫很大声，充其量是时间比较久而已。 施遂立刻又拿了水过来小心地餵给他喝。 第187页 接着又给他量体温，看见正常后再替他穿好衣服，把还热乎的吃食拿了过来。 「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林沫然问。 施遂完全遵从他的意见，反问：「你想吗？还是回去？」 林沫然想了下，道：「在这儿吧，这里晚上的星星特别美。」 他也只不过在这里待过三天，就是和宋婉芝闹得最凶离家出走的那次。 只是那时候他心情郁闷，其实并不是太美好的体验。 现在有了机会，他想在这个已经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基地里，重新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林嵩和林沫莉都来过电话，现在林沫然把电话拨过去说了今晚不回去倒也没有被念叨太多。 毕竟他能够重回一趟林家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星星果然很美，漫天星辰如宝石琉璃一样布满整个天际。 两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欣赏着这自然的美景。 「你知道吗？」林沫然喃喃开口：「我重新活了一次。」 施遂垂头看他，过了一会儿轻吻了他的额头，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是。」 … 两人并没有在留香镇待太久，三天后便踏上了返回项城的路途。 主要是施总集团业务繁忙，陪着林沫然在这边几天的时间已经是极限。 原本林沫然是想听郭二刚他们几个的意见，让施遂先自己去忙，他自己在这边再多待几天。 只是和老婆圆房后的施总像是夫奴上身，超级粘人不说，连短暂的分离似乎都成了让他难以忍受的问题。 虽然脸上看不出个一二三，但行为上却充分地表明了这一现象，他要留下来陪着林沫然，等到他什么时候待够了两人再一起回项城。 为了施氏集团以亿为单位计算的业务，林沫然便辞别了留香镇的父老亲朋，在林沫莉让他下次回来一定要多待几天的念叨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项城没多久，詹姆斯想让他参加《地球人联盟》第一季最后一期的邀请就发了过来。 「来嘛林，最后一期了你怎么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林沫然依旧无情地拒绝了詹姆斯。 他说：「抱歉了詹姆斯，这次不是我不想去，是我有新的计划，没时间去。」 詹姆斯倒是对他的新计划挺感兴趣：「是什么？我能跟你一起凑个热闹吗？」 林沫然笑着道：「你想来也可以啊，是部电影。」 … 《遂于传》第一季杀青后，林沫然的粉丝又好长时间没了他的消息。 正当大家刷着旧物料苦苦等候的时候，泡泡工作室发声了。 「啊啊啊，沫沫要拍电影了！」 「好期待！不过，沫沫你能不能发条博？自拍最好了，我们好想你哦！」 但也有不少人对此产生了质疑。 「首先声明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林沫然他既然是综艺直播火的，是不是应该好好往这方面发展？一会儿电视剧一会儿电影的，他真的行吗？」 甚至还有人直接扯到了方叙身上： 「不是，人家方叙拍电影，他也拍电影，这是槓上了吗？就不能有点儿创新？」 紧接着，似乎是为了跟着这边的话题，很快一条关于#方叙下月大婚#的词条也被顶了起来。 第60章 项城, 泡泡工作室。 刚刚忙完一阵儿的牛建和满面红光地问旁边正在钻研剧本的林沫然：「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通的？」 林沫然头也不抬：「什么怎么想通？」 「想通好好当你的小林总啊！」牛建和道。 《遂于传》杀青，林沫然从老家回来后又歇了几天, 接着没再让谁三催四请的，居然自己主动来到工作室拿出了一个小老闆的样子，开始规划后面的发展方向了。 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那个在片场捡到的年轻人手里的电影剧本买了下来, 打算筹拍这部电影。 这之余甚至还开始寻摸其他感兴趣的本子和项目，完全不是之前那个半死不活就想着撂挑子撒手不干的模样。 牛建和可还清楚地记得林沫然刚从方家出来时是想把这间工作室卖掉来着。 也不等林沫然回答，牛建和就两眼冒着红心替他说道：「你这是被施总的爱情治癒了对吧？」 林沫然微微一愣, 接着笑道：「你怎么不说是因为钞能力？」 牛建和憨憨一笑道：「那不能，但凡你是个能被钞能力打动的傢伙，咱们工作室早就红红火火了。」 林沫然但笑不语。 其实牛建和说得对, 他的确是被施遂的爱情治癒了。 但他同时又想，小牛同志到底是没见识过施总的钞能力有多么夸张。 就在他和施遂一起从留香镇回到项城之后，先是在别墅安安稳稳躺平了一小段时间。 接着又想着躺平虽然很好，但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儿也不错。 毕竟天天咸鱼混吃等死的日子也不是他真正想要过的日子，之前他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下心来想一想而已。 现在他没什么想不通的事儿了, 心下安了。 心安之处即为乡，从此以后，和施遂在一起的地方就是他心安的故乡。 那就顺着自己的性子好好干点儿啥吧！ 第188页 于是他把那个叫常波的年轻人的剧本买了下来，把他的小破工作室搞得稍微像样一点儿。 他把这个想法和施遂说了。 「你们灿星会对这个项目有兴趣吗？没有的话我就去其他地方找找投资。」 他估计以他现在尚有余温的一点点热度，真要拿出诚意出去拉些投资, 应该还是比较有希望的。 谁知施总一听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明显是不太高兴。 他在鼓励的眼神下, 施遂终于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去找别人？」 一边问还一边抓着林沫然的左手意图明显地捏着他无名指的戒指摩挲来摩挲去。 那意思分明在说「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你干嘛要找别人？」 林沫然解释道：「我怕你们灿星会有压力。」 毕竟光是《遂于传》第一季就随随便便砸了五个亿下去。 而马小军的设想是要拍三季，盈亏实在是没个定数, 林沫然是怕逮着一只羊毛薅再薅秃了。 施总听后回他：「没有压力。」 他见林沫然似乎对他赚钱的能力不太有信心，只好如实相告道：「灿星的储备投资金额是100个。」 「这是我进集团掌权后赚到的第一笔钱。」 「我特意成立了灿星，是因为听说你成立了一个工作室。」 「你随便用。」 「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 林沫然犹记得自己听了施遂的这番话以后内心的激盪和哆哆嗦嗦。 他认真地跟施遂确认了这「100个」是以「亿」而不是「万」，然后笑得战战兢兢地对施遂说：「你、你别这样，我真地会飘的。」 施遂只是握着他的手，然后没完没了地亲他抱他。 似乎只要能握紧他的手，就不会让他飘走。 「咳咳~」林沫然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飘回施遂那边的思绪拉回来。 旁边的牛建和有些感慨地对他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吧，我能察觉得出你放下了心里的很多负担，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从前到底受过多少委屈，因为你以前从来不知道把心里的烦闷说给别人听，看起来像是乐呵呵没心没肺的，但其实只是苦水都往自己肚子倒。」 「现在看见你真的疏解了心里的郁结，我衷心为你高兴。」 「哥们儿，以后可要好好的呀！」 林沫然看着小牛同志满是痘痕的麻子脸，想到上一世他死后，施遂曾经到工作室找过牛建和，那时候他这张麻子脸哭得格外难看。 现在这张脸上全是笑意没有泪水。 这感觉真得挺好。 「放心吧，我会的。」他如此回应道。 又跟小牛同志聊了会儿天，林沫然发了条消息出去。 没一会儿，那个名字叫常波的戴着酒瓶底眼睛的小年轻麻熘地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对着林沫然叫了声：「小林哥。」 林沫然把写了自己意见的剧本递给他，道：「还是不太行，再改改。」 年轻的小常同志完全没有剧本打回重修的不耐烦，而是谦卑地双手接过剧本，连连点头答应下来：「我现在就去改！」 他转身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进门的小王擦肩而过，还憨憨笑着打了声招唿，主动给小王让了位置。 等到他钻进旁边的工作间去忙活了，牛建和才对林沫然评价道：「小伙子还是可以的，知道机会来之不易。」 小王在旁听了这话道：「可拉倒吧牛哥，你说他试试，他有一万条理由解释他的剧情安排是怎么怎么合理，我还是他的推荐人呢，我说他哪里哪里写得不太好他也有那么多藉口跟我抬槓，也就林哥能压得住他，让他改哪儿他改哪儿，一句多余的屁话都不敢说。」 牛建和道：「你怎么成他推荐人了？」 小王道：「可不就是我，当初要是没有我在林哥面前替那小子说话，谁会看他那一堆没人要的废稿？」 林沫然在旁道：「别这么说，小常是有才气的，早晚能被人发觉，有才气的人多少都对自己的作品有些偏执的维护和喜爱，你们两个是外行，外行就不要瞎提意见。」 两个外行人于是不再就常波的作品发表意见了。 牛建和见小王手里拿着手机，明显是有事，就问：「咋了？」 小王把手机递给他看，一边对林沫然道：「哥，他们又造谣说你跟风姓方的，到底是谁在蹭谁啊？」 牛建和把手机接过去，就看见了那些什么「方叙拍电影林沫然也要拍电影，不会独立行走」的吐槽谩骂，不由也是怒火蹭蹭往上涌。 不过也有很多林沫然的粉丝早就跟对方撕了起来： 「笑得要死，电影是被方家垄断了？全世界就只有方叙一个人能拍电影？到底是谁不会独立行走，我们家沫沫干啥都要跟你们姓方的有关系是吗？脸怎么这么大！」 牛建和看粉丝怼得不够过瘾，立刻上了自己的小号加入战斗。 而旁边的林沫然却已经给了他和小王一人一个白眼，问：「都闲着了是吧？没事儿干了？」 那当然是有事儿干的，小王麻熘收回了手机开始汇报正事儿。 一旁牛建和用小号连发了几条怼人的信息也忙退出开始忙活接下来的业务。 难得小林子不再摆烂想要好好经营工作室，他这个工作室元老、小林的好哥们儿哪里能闲着。 第189页 小牛同志也一身干劲儿地忙活自己的去了。 … 因为有灿星那边的协助，泡泡工作室的电影项目《囚徒》各方面推进都十分顺利，导演也是马小军极力推荐的人选，林沫然跟人见面细聊了一番之后便拍板定了下来。 现在唯独女主的人选迟迟不能落实。 正好这天林沫然在家做小黄瓜酱菜的时候田琦颖打了电话过来。 「小林子~~我的酱菜吃完了。」 电话一接通田琦颖便叽叽喳喳说。 林沫然看了下酱菜盆里刚刚做好的小黄瓜，想到昨天施遂下班的时候专门带回来的新鲜黄瓜莥。 难得施遂想念黄瓜酱菜的味道，他今天早早从工作室回来就做上了。 小田姐姐莫不是长了狗鼻子，隔着大半个项城都闻到味道了？ 「改天做了给你邮。」林沫然还是顾及了施遂的心情，没把他的小酱菜送给别人。 「那你要快点儿哦，我现在没有你的酱菜吃饭都不香了。」田琦颖在那头儿发出了吃货的垂涎声。 「酱菜吃多了不好。」林沫然提醒道。 「哪里捨得多吃？我一顿也就吃一小块而已。」田琦颖继续絮絮叨叨。 其实小黄瓜酱菜的制作教程林沫然早就拍成视频发给了田琦颖，但她总也做不出林沫然的味道和火候，最后还是只能时不时舔着脸问林沫然讨要。 两人又在美食方面交流了一二，最后林沫然随口问：「最近不忙了？」 那头田琦颖道：「不太忙了，《地球人联盟》最后一期直播结束后我想好好歇一阵儿再接其他工作。」 林沫然便道：「那正好，我们那个电影女主角还没有着落，姐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帮忙推荐推荐？」 那头田琦颖立刻炸毛道：「啥叫推荐推荐？你怎么不找我呀？」 这头林沫然：「……啊？」 田琦颖又道：「看起我是吧？」 林沫然：「……那肯定不是。」 他又沉默了两秒，道：「不是，你觉得我们这小电影能请得动你这个大影后？」 田琦颖在那头道：「怎么就是小电影了？你们背后不是灿星吗？灿星背后是施氏集团，而且小林子你怎么到现在还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你现在在国际上比我们都要有名你到底知不知道？」 林沫然还真不这么觉得。 名声这东西，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实力支撑，那就随时会烟消云散。 那头田琦颖又道：「不过我也不是说一定就对你们那个戏感兴趣，还得看一下剧本。怎么样？你们有没有这个意向，要是真觉得我不合适也没关系，我帮你参谋参谋推荐推荐。但那之前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片酬我给你开个友情价。」 林沫然谨慎地问了下这个友情折扣价的大概范围，田琦颖还真大咧咧地给了一个数目。 林沫然默默一算计，相当之划算！ 比当初一场赌局赢到了马小军还要合适。 毕竟马小军那傢伙虽然答应接拍《遂于传》，但该要的酬金那是一分也不少，老财迷得很。 现在小田姐姐既然这么仗义，林沫然二话不说就把剧本发过去了，同时还十分仗义的把手里的小黄瓜酱菜也同城快递了半份儿过去。 于是等到施总下班回家，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黄瓜就只剩下一小半了。 「给田琦颖了，她说要是剧本喜欢就来演女一号。」 「你别气，明天我再给你做，你喜欢吃天天都能吃得到。」 施总没说生气，只是一个晚上都没怎么说话而已。 林沫然一看就知道这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开始不想惯他的臭毛病。 可等到晚上洗漱上床，这傢伙居然抱着自己委屈上了。 先是像个大猫一样在他脖颈处蹭啊蹭，接着一边舔着他的耳廓一边委屈巴巴问：「网上有你和她的cp，粉丝还挺多的。」 「网上还有你和其他人的cp。」 「但网上没有我和你的cp。」 林沫然：「……所以呢？」 施遂又左啃啃又亲亲磨蹭了半天，才低哑着嗓音说道：「今晚，多给我几次好不好？」 林沫然：「……」 因为第一次在荒郊野岭的木屋中过于放纵，导致原本对这样的亲密隐隐有很多好奇和期待的林沫然产生了同等程度的打憷。 所以从留香镇回来之后，林沫然就对两人的亲密关系做了严格的限定。 每次其实他都能察觉得出施遂得不到完全的不满足，一双猩红满含进攻欲的眼睛就能说明一切。 林沫然不是没有心软过，但一想到自己那被使用过度的身体还是硬下了心肠。 这傢伙现在居然借着那点儿被送出去的小黄瓜酱菜开始讨价还价了吗？ 才不会惯他这坏毛病。 … 林沫然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身体像是被车轮狠狠压过似的又酸又痛。 等到他彻底清醒过来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开始回放昨晚阵地失守后的种种。 问就是这该死的心软。 就在他明确的拒绝了施遂之后，那傢伙就重新陷入了沉默，温柔还是一如既往，深情也是一如既往。 只是沉默了。 委委屈屈的沉默。 想到前世种种林沫然该死的心软下来，松了一点点口风吩咐道：「那、最多只能两次。」 第190页 多了他就要废掉了。 一开始施遂还是乖乖听从的。 的确两次，虽然漫长了些，放纵了些，花样多了些。 然后…… 然后就在他神志越来越不清醒，被那傢伙搞得飘飘然渺渺然神魂踩在云端不知其所以然的时候，那个看似老实实则一肚子小九九的傢伙直接不知节制起来，直到他连同灵魂也交付了个干净之后才算是结束。 于是林沫然今天想做个合格守时的老闆、按时按点前往工作室的打算就此泡汤了。 脚步声响，林沫然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气息凑过来，隔着被子被抱住，亲吻柔柔地落在脸上唇上耳朵上，又接着往下到了脖子上锁骨上。 林沫然再装不下去，踹了那傢伙一脚道：「没完了是吧？」 那傢伙退开一些，沉默的目光看过来，里面盛满了自己倒影着的身影，软得像蜜糖，像八月里浓得化不开的桂花香。 接着，他便又凑近了吻他的鼻尖和嘴唇。 「高兴了？」林沫然抬起手臂搭在他的脖颈里问。 「嗯，」施遂用第一次拥有他的时候那种柔得不像话的语调回答：「一直都很高兴。」 从拥有你的第一天，直到死去。 林沫然才不信他的邪，昨天是谁在哼哼唧唧来着？ 两人又腻腻歪歪磨磨唧唧半天，施遂才道：「工作室那边有点儿小事，我已经让老陈去处理了。」 林沫然料想不是太大的事，语气懒散地问：「怎么了？」 … 的确不是太大的事。 《遂于传》的原作被扒着抄袭，关键是对方凭藉着抄袭登顶了某网站的热门，过于明目张胆。 不少人跑到原作者狼烟的专栏下留言想让他站出来处理抄袭者事件。 只是狼烟除了在作品连载期间相对活跃之外，之后的时间里几乎不见踪影，就连平台都联繫不到人。 热心读者没办法，只好跑到了泡泡工作室以及林沫然马小军等《遂于传》相关主创的公众帐号下留言说明。 泡泡工作室回復相当及时，说是已经联繫到原作者，会将这件事处理妥当。 而事实上，工作室如此回应的时候，原作者正被某人压着逃脱不得。 作为始作俑者，某人自然要承担起这件事情全权处理的责任。 林沫然被好好伺候着洗漱餵食完毕，又坐在床上犯了好一会儿懒，这才指使着某人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接着摆摆手：「走吧走吧，赚钱去吧！」 某人不听话地重新凑过来攫着他的唇亲了好半天，这才恋恋不捨地走了。 被亲得懵懵的林沫然又费了好大的劲儿坐直了，抬眼看着外面的车子慢慢开车别墅，响笛一声后驶出了大门口，这才算是彻底消停。 林沫然：「……」 真黏人！ 一边默默吐槽着，他开了电脑，放在那人走时给他支好的小桌上，登录了好久没登过的界面。 一瞬间后台私信数量爆棚，其中尤以一个名字叫「冬天里的一把火」的帐号最为活跃。 稍稍看了一下私信的内容，有表达想念的，有祝福的，更多的是评论剧情人物和催更的，再剩下的就全都是关于抄袭的。 略微浏览了一遍，林沫然看了一下自己上一个坑的完结时间，琢磨着也是时候开个新坑了。 退出这边的平台，林沫然又去了微博看了下后台私信。 一登上去又是那个「冬天里的一把火」在狂给他发私信，这个《遂于传》的铁桿粉丝不只是给他发了私信，还给泡泡工作室、马小军他们都狂发了一通，然后就跑到那个抄袭者下面一顿不间断输出，留下一堆谩骂的留言霸占了整个评论区，甚至还专门带起了一个热搜词条，把那个抄袭者悬头示众，对维护「狼烟」作品的忠诚和喜爱堪称狂热。 很快这人的另外一个关联被好事者爆了出来，居然是方叙的未婚夫金火。 对此一众网友议论纷纷： 「看来金少是真的喜欢《遂于传》，下月大婚了这时候不去忙活婚礼相关事宜，居然还有闲心在网上多管闲事。」 「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这叫眼里容不得沙子，谁要抄袭我喜欢的作品，我照样得上去干他。」 「不过金少最喜欢的作品影视化居然是未婚妻的仇人来演，想想也够上火的吧？」 「那也不见得，你们没看见金少爷还跑到林沫然微博底下留言了？」 「那是因为他没办法联繫上原作者，应该也还好吧！」 「姓林的能不能别来搭边我们家叙宝，怎么哪哪哪都有他，烦死了！」 「我靠，楼上这是个什么品种的货色？人林沫然怎么搭边方叙了？是你家方叙的未婚夫自己跑到林沫然微博底下留言的好不好？」 「我发现了，方叙的粉丝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但凡有点儿跟林沫然沾边的就得破防。」 「这就是物种的多样性吗？」 「你才是物种多样性，你全家都是，一提姓林的就破防的难道不是你们吗？噁心。」 「楼上真疯了，戴着谁咬谁。」 「从来只是听说但没见识过，今天算是见到活的了，方叙的粉丝真的好疯魔！」 「你们主子都要结婚了，你们这些小喽啰也不知道给他行善积德，再这么搞下去小心翻车！」 第191页 后面这人于是遭到了方叙粉丝地不间断疯狂攻击，直到销号。 然而事实是，金火似乎真的很闲。 就在他和方叙大婚前的一个星期，《遂于传》的作者狼烟终于回归，先是就之前被抄袭的事件做了简单的说明，顺便开了个新坑。 第一时间，「冬天里的一把火」给狼烟贡献了一笔巨额打赏，恭贺他开新坑。 但狼烟很快返还了打赏，同时关闭了打赏通道，留言只感谢大家对作品的关注和喜爱，并未对关闭打赏通道加以说明。 金火似乎只当狼烟不是爱钱之人，打赏不了就继续在评论区留评留下成串的彩虹屁。 一时间网上议论又起，大多数人指责金火对狼烟对于关注。 毕竟这段时间里他在网上主动跟方叙的互动都不像对待狼烟如此殷勤。 虽然狼烟只是一个小说作者，牵扯不上其他，但这个态度总是让方叙那边的粉丝们不是太爽。 不过不爽他们也得憋着，毕竟再过几天，他家正主方叙就和金火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婚礼的前两天，网上再次流传出方叙生病入院的消息。 一开始方叙的粉丝以为这是有人恶意诅咒造谣，个个还义愤填膺的样子，但等到婚礼当天，原本说好婚礼过程会在粉丝群里直播的流程也被取消了。 不久大粉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方叙真的生病住院了。 而这一次，他的病症似乎十分兇险。 … 施遂最近黏林沫然黏得有些紧。 之所以说「有些」，是因为之前一段时间林沫然明确跟施遂交涉过，让他别黏自己太紧了。 「要保持新鲜感爱意才会长久，天天黏这么紧很快腻了怎么办？」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施遂对此表示：「不会。」 林沫然道：「现在热乎劲儿没过去当然不会，七年就会腻掉，更别说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那么长久。」 施遂还是表示他不会。 林沫然于是道：「那要是我会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吓到施总了，从哪儿之后他黏林沫然终于黏得不那么紧了。 但现在，他又开始了，甚至比以前更变本加厉。 早上送他去工作室，中午过来黏着他一起吃午饭，晚上又过来接他一起下班。 而且他还不只一次提议，让林沫然把泡泡工作室搬到灿星那边空闲的办公区里。 而灿星的办公区在施氏集团大厦的某一楼层里，和施总的总裁办公室相隔不过是两层电梯的距离。 其实这个提议林沫然多少是有些心动的。 自从重生后，他还一次施遂的办公室都没有去过。 前世他是阿飘的时候，陪伴着施遂待过的时间最多的两个地方，一个是靠山别墅，一个就是施遂的总裁办公室。 莫名有些怀念。 但结合最近施遂重新黏他黏得要命的表现来看，林沫然又担心万一连上班的地方也要挨在一起，他怕是身上每天都没有一个能看的地方，每天都要腰酸腿软到连站都站不利索了。 还是克制一下吧！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对施遂提议暂时的拒绝，这傢伙一天好几趟往他的工作室跑。 还不等他再找个机会跟施遂好好谈谈，金火出现在了泡泡工作室门口。 金火是特意来找他的。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林沫然还是没想到金火是让他去医院给方叙输血。 这次方叙生病的时间和上一辈子是对上的。 不同的是，上辈子开口让他给方叙输血的是方父方母、是方婷方启、是专门从乡下赶过来的宋婉芝。 这辈子他已经和方家人划清了界限，而宋婉芝也没了要求自己的资格。 昨天林沫莉也给他来过电话，说方叙的婚礼没打算叫他们一家人过去，宋婉芝怀着身孕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当听说方叙生病后林嵩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宋婉芝一起来城里探望。 林沫莉还专门嘱咐了林沫然，让他千万不要理会方家的人，还呜呜哭着说做梦梦见他被方家人害死了。 林沫然在电话里哄了好一会儿，再三保证他绝对不会去见方家人，小丫头这才抽抽噎噎地慢慢消了哭声。 万万没料到，现在金火来了，来请求他去救一救方叙。 难得看到金火对他态度这么和善，看来这小子对方叙还有那么几分真心。 但这几分的真心，关他屁事？ 「你们、」林沫然刚想出言回怼金火，忽然听见施遂的声音响起。 「你刚刚说什么？」 施遂是那个无喜无悲无恶无怒的施遂，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进的淡漠气场，仿佛面前的金火在他眼里不是个活人。 金火明显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施遂，而且是这样子面无表情但却隐隐让人心里发寒的施遂。 「施、施总？我来找林沫然有点儿事，是救命的事儿，小叙他病了，是一种很复杂的病，暂时来说只能换血，很巧的是，林沫然和他的血型……」 「扔出去。」 施遂淡漠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娄助理迈步上前。 既然施总吩咐的是「扔」，那就不能赶，更不能请，只能扔。 金火完全没料到施遂会这么无礼，更没料到他身边的这个助理手劲儿这么大，他想反抗居然完全反抗不了。 第192页 何况他也不大有胆量反抗。 那可是施遂，他家老爷子见了高低都要竖个大拇指，给上大大面子，他哪里敢轻易得罪。 「施总、施总……」他试图挽回。 施遂又轻飘飘吩咐了一句：「再来，腿打断。」 于是金少爷被娄助理轻轻巧巧扔了出去。 这边林沫然刚要开口，手里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林沫然下意识觉得不像是好人打过来的，但还是点了接听键。 「是沫然吧？」 电话那头的是方天河。 「什么事？」林沫然淡然地问。 「也没事儿，好久没联繫了，你现在身体还好吗？过得怎么样？」 林沫然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但那头很快又拨了过来。 林沫然就跟看笑话一样又接了起来。 接通后他也不说话，只等着对面先出声。 「沫然，你也应该得到消息了吧？小叙他病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换血，和他一样血型的人是有的，但寻找需要时间，你、能不能先过来救一下小叙的命？」 林沫然再次把电话挂断了。 很快，电话打过来第三次，林沫然又接了。 这次里面传来的是伍芸的吠叫：「林沫然，你搞搞清楚，你的命是我给的，我命令你现在到医院来救小叙的命！你听见了没有？你有没有一点儿良心？你这样我可以去告你的你知道吧？」 林沫然直接被逗笑了，终于开口回了一句：「去吧，一定要去，可别怂。」 说完，他再次把手机挂断，这次没再继续逗乐下去，直接选择了拉黑。 做完这些他才抬头对着施遂耸了耸肩，有些遗憾道：「真是可惜，不能亲眼看见他们气得发疯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施遂没说话，只是上前将他抱进了怀里。 … 施遂要出国出差，他替林沫然办理了随行手续。 昨天他已经跟林沫然说过这个问题，本来林沫然是不想跟着一起去的，过于夸张了。 但现在…… 施遂脸上的凝重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知道施遂在怕什么。 上一世的确是差不多的时间节点，施遂去了国外出差，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堆埋在黄土下的粉末。 林沫然跟着施遂去了停车的地方，稍稍落后一些的娄助理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全面封锁金方两家的相关合作，有第三方第四方关联的也都要断掉。」 接着，他挂断电话，弯腰上了副驾，出发。 自从有了林少，他家总裁的出行都是选择快捷的方式，比如私人飞机。 这次出国乘坐的自然也是施总专属的座驾。 宽敞明亮的客舱内，施总没有选择可以躺平安睡的大卧床，而是和林少挤在那张倒也还算宽阔的软垫沙发上。 两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默默看着舷窗外的蓝天白云。 「你做噩梦了？」林沫然轻声开口问。 过了好一会儿，施遂才带着些痛苦回忆似地道：「做了。」 林沫然又问：「梦见什么了？」 「是不是……我死了？」 环在腰间的手臂瞬间收紧，身后靠着的身体也整个地紧绷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沙哑着声音问：「那不是梦对不对？」 林沫然跟着安静了数秒，抬手拉过施遂的手放到自己心口。 「当然是梦。」 「你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敲打着施遂的手心，林沫然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但搂着他的手臂却更加收紧了，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化成一堆粉末，随风飘散。 …… 金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找林沫然。 大概是因为他看见方叙病得厉害心里有些担心，正好又听见了方家人的为难，他们上次和林沫然划清了界限，这次多少有些拉不下脸。 金火想着，那正好，他来好了。 他没有告诉方家人他要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中间人说话在林沫然这里能不能有分量。 林沫然和以前不同了，也有可能这个人从前一直都是这个闪闪发光的样子，只是他和方家人全都被什么蒙蔽了双眼没有发现而已。 要是…… 金火也不知道自己在隐隐遗憾着什么，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关注着林沫然的消息，想知道这人演绎的《遂于传》会不会符合他心目中对那个小说中人物的全部想像。 事实证明……那超乎他的想像。 林沫然，似乎真的成为了他所演绎的那个人物一般，风轻云淡，却又稜角分明。 眼巴巴地跑过来，他不知道是因为想救方叙多一点儿，还是想看一眼现实中的林沫然多一点儿。 他当然是想要方叙早点儿好起来的，但近距离看一眼林沫然，看看这人到底是林沫然还是遂于，似乎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只是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施遂。 方家大哥和方叙的二姐夫都在说现在林沫然和施总关系很好，但他想应该不是那种好。 毕竟施总一看就是不解风情更加不会自由恋爱的人，他註定是要和其他家族联姻的。 林沫然那样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绝对不可能像方叙那样得到贵族豪门的青睐，更不用说和施遂。 第193页 哪怕他现在很有些名气。 何况像他那样野性难驯的人，谁会喜欢上他呢？ 金火思绪飘散地东想西想着，一时间无处可去，便又回到了医院想要去看看病情严重的方叙。 刚到病房门口想要推门而入，他就听见了有人声从里面传出来。 鬼使神差的，他顿住了推门的动作。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陌生，金火努力透过竖条的玻璃框往里看去。 那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长相……和方叙有些相似。 是他远房的亲戚吗？ 上次方叙生病这人似乎也来过，只是他那次只看见了这人的背影，他旁边还跟着个女人和小女孩儿。 之后他随口问过方叙，方叙说那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 这人倒是有心，方叙两次生病两次专门过来看望。 但即使是这样想，金火也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进去。 他把房门留了一点点缝隙，整个人靠后倚在门边，掏出了兜里的电子菸抽了起来。 「换血不是唯一的治疗手段，我想把小叙接到我那里去住一阵子，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怀疑他这个病，回去之后专门做了些研究，应该是可以治好的。」那位远房亲戚开口道。 金火心想这远房亲戚还是个大夫。 林沫然也是学过医术的，还在直播里救了个人。 「那要多长时间？你保证能治得好？」开口质问的是伍芸，一听语气里就满是尖酸刻薄。 「这要看情况，好的话一个月两个月，不好的话一年半载，他身子各方面都有些弱，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调理一下，人的身体是一个大的循环，要各方面平衡才不容易生病。」那位远房亲戚又开了口仔细地回答答，倒是没有着恼的意思，看起来脾气很好。 「那怎么能行，时间太久了。」方天河在旁道。 而伍芸更加不耐烦起来：「你这是要害小叙啊，怎么说他都是你和宋婉芝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明明只要说服那个混小子过来输点儿血就能救活小叙，你偏偏打什么要把他接回乡下的注意，你当我们都是傻子是不是？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门外的金火一个激灵。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第61章 林沫然工作室的电影《囚徒》立项后, 后续消息关注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 大部分人被林沫然吸引是因为他在《地球人联盟》中的惊艷表现，也因为如此，很多人期待着林沫然能够继续走直播真人秀的路线, 多多在镜头面前展现他的精彩。 然而这人不走寻常路，在爆红国内外之后居然婉拒了《地球人联盟》的后续邀约，转头拍起了电视剧。 就算《遂于传》热度不错, 但拍摄加后期制作到定档总是需要时间。 等到《遂于传》杀青后他也不去想办法提高自己的曝光度和热度，反而又搞起了什么电影，这让无数翘首以盼希望能在综艺直播类节目中看见他身影的网友大失所望。 「搞什么啊？那么优秀的综艺资源和热度他不要, 非要去搞表演？」 「也不单单是表演吧，他自己不是老闆嘛，可能是想赚波大的。」 「那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真以为影视饼是那么好吃的？」 「其实我就想看他在综艺上露脸，自己搞个直播间也行，演戏的话……感觉他在《地球人联盟》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我真怕我到时候会出戏，除非他的演技好到让我认不出他是谁来, 但你们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我也是真服了, 拍完《遂于传》又要拍电影，等到电影拍出来还有人能记得他不？」 「谁啊？你们在说谁？哦，是之前那个爆红的厨子，叫什么……林沫然是吧，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把这人忘得差不多了, 网上新鲜人新鲜事儿一天天涌出来多少, 谁能一直记得谁！」 「你们就别管他了, 还不如关心一下方叙的消息。」 「方叙？他怎么了？他又跟林沫然槓上了？」 「啥叫『又』，他俩一直槓着呢。不过我要说的不是他俩槓的事儿, 是方叙生病的事儿，听说挺严重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嘎掉的那种，他的粉丝满世界给他祈祷呢！」 「啊？这么严重？」 「是啊，听说后续的工作安排都推掉了，连婚事也可能要黄。」 「啥意思？他那个总是出来秀恩爱的未婚夫要跟他退婚？」 「差不多是这样。」 「靠，好渣一男的！」 没想到网友的这一言论很快就人被骂了： 「放尼玛的狗屁，谁渣了？不知道内情就不要瞎咧咧！」 项城某别墅区，金家。 金火歪歪斜斜地坐在藤椅上，手指疯狂按动着手机键盘跟网上的某些言论对线，旁边他的大哥金业正在和人通话，像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务。 等他好不容易把事情吩咐下去，挂断了电话后转头看见金火还在对着手机勐按，嘴里还时不时爆出一串污言秽语。 「今天没去医院看方叙？」金业开口问弟弟。 金火头也不太回答道：「没。」 金业敲着茶几的桌面吩咐道：「我知道你想悔婚，但你再等等，等《九天战纪》上映以后吧！」 金火按动手机屏幕的手瞬间顿住，语气有些硬邦邦地说：「我没想悔婚。」 第194页 金业反问：「你没想？知道了方叙和林沫然身世的真相你不想悔婚？」 金火不说话了，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来滑去。 那天，他在方叙的病房门口听见那个「远房亲戚」和方家人的争执和对话。 对话中，他得知了方叙口中的「远方亲戚」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而林沫然才是方家的亲生子。 要这样算起来，实际和他有婚约、应该和他完成联姻的人是有着方家血脉的林沫然。 后面他还听到了方叙的生父耐着性子和方家人说了很多有关方叙病情的问题，说换血治疗可能的弊端，说让林沫然给方叙大量输血对林沫然身体的影响，末了像是终于忍不住似地指责了方父方母对林沫然的苛待。 最后，他继续想要说服方叙去往乡下慢慢疗养治疗，可惜这个提议被方叙亲口拒绝了。 金火记得当时方叙是这样说的，他说：「对不起啊爸爸，那边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怕我会住不习惯。」 他的生父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回答，沉默了良久之后也只是轻轻地嘆息了一声，再没多说什么。 听完整个对话的金火，当时并没有推门进去病房直面方家众人，而是迈步转头安静地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去，不是金火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方家人，而是因为他当时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原来和我有婚约的那个是林沫然吗？ 回家后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自然引起了家人的注意，追问之下，金火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稳妥期间，金业找了人做了一番调查，最后证实了金火听到的一切都是事实。 不过得知这一真相的金家也没有第一时间找上门去。 倒不是在担心会影响到方叙的病情和后续身体的恢復，主要还是因为相关利益。 金方两家联姻，生意上肯定有不少相互交缠，尤其是那部耗资巨大的《九天战纪》。 金业见金火不说话，又道：「就算没有林沫然这回事儿，单说方叙的身体条件，我和爸妈也是想要劝你退婚的。一个病秧子怎么和你共度一生？其实一开始我们就没看好你和他的婚事，只是方叙手段高明，把你和爷爷哄得团团转。那小子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单纯，你应该知道的吧？」 金火继续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不吭声。 金业又接着道：「至于林沫然那边……」 金火滑动屏幕的手指不动了，耳朵也不自觉伸长了细听大哥接下去的话。 谁知金业却不说了，又过了半晌后才「啧」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分棘手的麻烦。 金火也跟着不耐烦起来：「啧什么？话说一半不说了是什么意思？」 金业瞅他一眼，道：「一说到林沫然你就来劲儿了是吧？我就说自从林沫然红了之后你对他的关注也太多了点儿，怎么，你成他粉丝了？还是看上他了？」 金火假意道：「谁看上他了？」 金业道：「你就算看上了也没用，你以为有指腹为婚的约定他就能跟你结婚？他可不是方叙。」 金火又开始滑动手机屏幕，心里无端地烦躁升起来，一会儿 想着他和方叙的婚约，想着如果悔婚方叙的反应。 但更多的，则是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中林沫然在直播镜头里、在拍卖会现场的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 … 日子一天一天向前，眨眼间又是几个月过去。 这几个月里，网友对林沫然的预料果然成真。 他过于低调，低调到除了他的粉丝之外，其他网友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电影《囚徒》有没有开拍、什么时候开拍、演职人员都是谁、林沫然有没有出演等等一系列问题泡泡工作室没有公布，网友们也不再关心。 一直到2月17号这天。 这天，是林沫然的生日。 … 手机屏幕一遍遍亮起，提醒的铃音被早已经调好的静音阻挡，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手机的主人正睡得香甜，它被另一个人捞起，大概浏览了一下确定除了祝福再没有其他重要事由，便又被重新安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这人放好了手机后重新俯身将睡得酣甜的人拥入怀中，细细的吻落在他的眉心、鼻尖、唇间，呢喃着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宝宝，生日快乐~」 等到林沫然终于从沉沉的美梦中醒过来，第一时间发现颈间多出的项鍊——细细的白金鍊条，拴着一个暖玉吊坠，是个平安符的形状。 摸上去，上面还保留着淡淡的温热，也不知道是他的体温还是他们共同的体温，烘得人整颗心都是暖洋洋的。 林沫然将这块一看就是上品的绝顶美玉放到唇边亲了亲，默默在心里感嘆施遂那傢伙到底是有多怕他出事。 这个平安符形状的玉坠已经不是他收到的第一个保平安的礼物了。 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扫过来，林沫然抓住这个挡住他视线的东西，抬眼就看见了那只被他从直播现场救回来的小橘猫。 如今，它已经是一只大橘猫了。 「什么时候进来的？」林沫然拽着它的尾巴质问。 「喵呜~」大橘回答，但林沫然没听懂。 施遂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替大橘翻译：「之前我开门的时候熘进来的，昨晚不在。」 第195页 林沫然松了口气，放过了大橘送上门的大尾巴。 还好还好，他想，还好没有像上次那样，这只毛茸茸的傢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在他们的窗台一角，全程观看了他们的激烈战事，最后一刻忽然不满地瞄出了声，差点儿把他搞成了阳痿。 正松了一口气，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从头顶掠过，一个酷似施遂的声音在半空中响了起来。 「宝宝~我爱你~宝宝~我好爱你~」 林沫然：「……」 他看着从头顶上飞过的八哥一边模仿着施遂的话一边落在窗台上，转头同施遂商量：「要不，炖炖吃了吧？」 八哥和大橘一样，也有过一次偷窥经歷，还把施遂说的这些房中蜜语给学了去。 平时林沫然教它别的也不见它学得这么像。 林沫然很担心回头两人都忙再麻烦柳秘书帮忙照顾这傢伙的时候，它把这些话说给柳秘书听，那该有多难为情。 不如炖了。 好在这扁毛畜生比较识好歹，一听见林沫然要炖它，立刻不敢再说刚刚那句，直接改口说道：「沫沫~生日快乐！沫沫~生日快乐！」 一连几声叫过去，语气殷勤得紧。 可惜林沫然还是不太满意，慢悠悠教训它：「沫沫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 鸟东西立刻改口：「爸爸~生日快乐！爸爸~生日快乐！」 鑑于这鸟东西这么知道好歹，林沫然哼了一声决定暂时放过它。 施遂见状拿了吃的过来，给这两个懂事的毛孩子一些奖励，接着坐到床边伸手将林沫然抱进怀里，亲亲他的唇问：「饭好了，下楼吃还是在这里吃？」 林沫然拉他的手到自己的腰边，说：「下去吃，再这么娇气我怕我以后直接手脚退化了。」 施遂熟练地替他揉着示意的部位，回应：「不会，不娇气。」 林沫然「啧」了一声，一边无限享受施遂的宠爱，一边又觉得这样子有点儿夸张过分，他才没有这么不能自理，饭都不用他做了，他那精湛厨艺展示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甚至连吃饭喝水都不用下床，有一次连自己动手夹菜都免了。 夸张，太夸张。 然而，下一刻，他看见了自己胸前的密布的暧昧痕迹…… 「你好变态。」他忍不住控诉。 施遂愣了一下，试图辩解：「没有变……」 林沫然给他展示自己身上的痕迹：「没有？」 施遂垂眸掩饰里面的冲动，默默伸手拿被子把他的宝宝裹好抱紧。 林沫然「哼」了一声，改了注意：「那还是在这里吃吧，我动不了啦！」 … 吃过饭收拾清爽，林沫然继续窝在施总怀里咸鱼躺。 今天他生日，《囚徒》剧组特意给他放了大假。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其实是导演灵感受阻了，他要闭关一天，不拍。 说起来马小军帮忙介绍的这个导演十分有个人风格，不赶进度，只注重灵感，剧组三五不时就要休一天，或者是集体开会凑一起抒发对剧情人物情感的意见，十分之民主。 好在背后金主有钱，否则一般剧组还真承担不起这一日日的损失。 本来吧，林沫然生日剧组同僚要一起帮着大肆庆祝的，但被林沫然拒绝了。 「别折腾了，我以前都不过生日，而且我家那口子也不喜欢。」 对此，同组的影后田琦颖表示：「啊~呸！」 刚进组不久，施遂去给老婆探班。 于是接了女主角色的田琦颖和上赶着凑热闹接了反派的詹姆斯，同时知道了林沫然已经脱单加入撒狗粮大军。 田琦颖对此大唿过分：「小林子你才多大就谈上恋爱了！大好的单身生活就这么葬送了，你有没有搞错啊！」 而詹姆斯则是呆呆地盯着林沫然和施遂看了好久，最后耸耸肩，努力遮掩着自己的失落和遗憾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就这样，整个剧组都知道了林沫然的非单身身份。 生日这天的安排大家也没办法和施大总裁争，只能眼睁睁看着施总接了林沫然回家去。 生日祝福什么的，也只能隔空送出了。 林沫然靠在施遂怀里一一回復了朋友们发来的生日祝福。 他从来不过生日是真的。 医馆很忙，林嵩不是细心的家长，宋婉芝眼里只有丈夫，留香镇又没有给小孩子过生日的习俗。 林沫然一直到了项城方家，才见识到家长给子女过生日的隆重场面。 只是那样的隆重只属于方叙，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今年今日，他过了。 除了收到这么多生日祝福，施遂的生日礼物外，他还收到了施遂亲自为他做的满是玫瑰花瓣的生日蛋糕。 「要不要这么正式？」 等到林沫然终于起床，下楼看见那漂亮得让人怦然心动的蛋糕后，看着施遂道。 他知道，施遂也不过生日。 因为「生日」这一个词在施遂的生命中是一个沉重的所在。 但施遂亲自把那顶生日帽戴在林沫然头上，认真地说：「要的，这是我们在一起后你的第一个生日，我想以后你每年的今天都能和你一起过。」 「以后的每一年」这个说法让林沫然感到无比幸福，他点头答应下来。 第196页 去年的今天他重生了。 一年后的今天他和施遂在一起。 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会在一起，彼此陪伴，彼此依存，直到老去的那一天。 许愿、吹蜡烛、拍照片。 林沫然细细地体验着这新奇的过程，最后笑着和施遂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 切蛋糕前他将照片发到了自己的帐号上，配字：「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富郁带着粉丝团队第一时间在评论区冒头，送上广大粉丝的真挚祝福。 一般明星生日粉丝都会有相应的应援活动，富郁他们自然也有组织，即使林沫然这个正主不怎么露面，但粉丝们还是热情不减，生日应援搞得有模有样十分华丽郑重。 林沫然没办法阻止这些粉丝们耗费精力和时间在他的身上，只好让小王专门在粉丝群里发了红包和礼物，还承诺了晚间会在超话里直播一小会儿。 万万没想到晚间的直播直接把超话搞瘫痪掉了。 原来林沫然要直播的消息不胫而走，除了翘首以待的粉丝，一些听到消息的网友也都跟着挤了进来。 等到平台方好不容易帮忙解决了问题，评论区还是人头攒动人数蜂拥。 「沫沫沫沫，想死你了呜呜呜呜~」 「哇~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 「不是粉丝，临时挤进来的，话说小林师傅你就不能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露个面直个播？瞧瞧这人气，不利用多浪费！」 「是啊是啊，你是不是忘了你走红全靠直播？那就继续直播呀，我们爱看的！」 「沫沫要是能时不时来场直播，我会幸福地晕过去的！」 林沫然看着飞速闪过的评论，尽可能地给大家多一些回復。 看见那么多人cue他没事儿直播，便回： 「直播吗？看看吧，忙完这一阵儿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 他现在不天天想着找个旮旯胡同躺平了，他已经找到了心境平和的心灵家园，现在干什么都可以。 「但我直播做什么呢？」 他对着镜头回復着评论区的话。 「做菜啊？弹琴？可以的。」 「最近不行，最近还有点儿忙。」 「对，那个电影。」 其实不只是拍电影，他还在填着新坑，但这一点儿不方便在直播间说。 「谢谢我的粉丝，谢谢小茉莉们，祝福收到了，有心了。」 「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过你们，我的妹妹名字就叫林沫莉。」 「对啊，真的是缘分，你们都是我的妹妹~~」 林沫然脑袋探出了镜头外，回来的时候嘴里吧唧吧唧，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儿奶油。 「在吃蛋糕。」 他一边说一边把施遂切好的玫瑰蛋糕展示给直播间的粉丝和网友看。 「美吧？」 「超好吃！」 说话间，他又将一瓣玫瑰造型的奶油送进嘴里，超级享受地将它的味道填满整个口腔味蕾。 一只手伸过来，替他擦去嘴角沾着的奶油，又从从容容地收了回去。 评论区愣了一会儿后就此展开猜测和讨论： 「靠，谁啊？」 「助理小王吧？」 「小王这么温柔的吗？」 「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啊，你们不觉得在冒着粉红泡泡吗？」 「我也觉得，难道沫沫和小王……？」 「倒也不是不能嗑，老闆和助理还是很上头的。」 「啊？我不行，我是甜沫党，我的田田才是真的。」 不过这几条刷上去的很快，林沫然又在认真吃蛋糕，没怎么注意到。 他倒是还记得要宣布的好消息： 「《遂于传》快定档了你们知道吗？」 「大概下个月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到时候见，我要演得不好你们也轻点儿骂。」 他边说还边给大家拱了拱手。 「但要是实在烂，那该骂就骂，我脸皮厚，受得住，争取下次演好点儿。」 倒不是他谦虚，实在是因为这是他第一部正式参演的片子，效果如何，他自己也没个谱。 忽然这时候有好几条评论刷起了方叙的名字。 「方叙的那部《九天战纪》什么时候上映啊？你们都是圈里的，应该知道的吧？」 「我听说方叙当初生病的时候有想让你输点儿血救人，你拒绝了是吗？至于嘛？再大的恩怨生死面前应该不重要吧？」 「我也听说了，你这样做实在有点儿小家子气，可以解释一下吗？」 只是这时候那只屏幕外的手又出现在镜头中，这次递给了林沫然一杯柠檬果汁，解腻的。 林沫然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再看的时候正好关于方叙的那几条评论已经被顶上去看不见了。 但林沫然粉丝的言论倒是都看见了。 「搞什么，这里是沫沫的直播间，不相关人等的名字请不要提，否则一概踢出。」 果然，再有方叙名字出现的内容很快被管理处理，搞事儿的人也都被踢出，林沫然一直到最后也没再看见那个名字。 … 《遂于传》要定档的消息是林沫然在他生日当天在直播间亲口说出来的。 既然他会在当天这么说，自然是得到了《遂于传》宣发团队的示意。 第197页 《遂于传》第一季的后期制作已经完成，也和平台方定好了档期，现在通过林沫然的直播间先放一放消息是正常的宣传方式。 万万没想到的是，前脚林沫然说了《遂于传》要定档，后脚方叙那边的《九天战纪》直接正式官宣了上映日期。 一些网友看不懂这操作，不由疑惑：「这是干什么？打擂台还是蹭热度？」 的确是，《遂于传》也就算了，方叙的《九天战纪》怎么算在这个时间上映都有些赶。 虽然方叙的粉丝和相关方面会跳出来澄清不是蹭热度，而且一个是大荧幕电影，一个是小荧幕网剧，怎么看也不太搭边。 但鑑于方叙和林沫然之间的恩恩怨怨，两部片子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拉到了一起来比较。 牛建和和马小军这边也挺疑惑。 「他们这是干嘛？真跟你槓上了？」 林沫然挑挑眉不置可否，道：「不一定，人家拍好了剪好了想上映也不是不行，咱们搞咱们的就行，管他们呢！」 马小军道：「还是得留点儿心，你最近也别偷懒知道不？多跑跑路演多多宣传。」 林沫然「啧」了一声，心说我现在哪有偷懒，已经很勤快了好不好！ 《遂于传》宣传，他也会尽力做好的。 不过他这边努力配合宣传，《九天战纪》那边居然也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起捆绑起来，时不时就有什么#《遂于传》xxxx，《九天战纪》xxxx#的捆绑热搜冲上前排。 如此一来二去，《九天战纪》的热度真的水涨船高起来。 紧接着，第一波观影反馈在网上铺开，清一色的「被惊艷到」、「出乎预料的好看」、「方叙绝了」等等正向评价。 于是更多的人被吸引买了票进了影院，又为《九天战纪》贡献了一波票房。 这边牛建和气得满脸通红，怒骂：「《九天战纪》就是故意的，和我们捆绑营销，专门来蹭你的热度，无耻，咱们这是被人赚便宜了！」 马小军也道：「这帮傢伙挺搞笑啊，之前一直说你蹭方叙的热度，现在你热度比他高了，他又不要脸地来蹭你的热度。而且明显是下了血本来营销，买了这么多好评。」 牛建和在旁边问：「咱们也买？」 林沫然道：「先不要吧，之前宣传力度已经够了，再搞就过度了容易反噬。而且我比较想知道观众的真实评价。」 马小军对此表示同意。 牛建和十分不服气：「那就便宜那边了？」 马小军倒是从容，道：「别急嘛，这才哪儿到哪儿，看看再说。」 这一看，还真又看出一齣好戏来。 《遂于传》的路演宣传仍在继续，林沫然勤勤恳恳，现场还签出去不少签名剧照。 幸运得到签名的粉丝纷纷在超话里晒出了自己的宝贝儿签名照。 其中有一个人晒出的签名照格外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咦~沫沫这是签错了吗？」 这人晒出的签名上面，是林沫然先签了个什么字，然后反应过来签错又划掉的重新签上「林沫然」名字的痕迹。 这位粉丝回：「我是排在第一个的，沫沫的确是签错了，他还冲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当时快被他的笑迷晕了！」 「哈哈哈，沫沫这是没睡醒吗？」 「应该是的，第一次跑这种路演应该会有些紧张吧？」 「这是个『犬』字旁吧？沫沫本来是要签什么呀？」 因为这个失误，大家全都凑到了这个签名下面，想要猜测林沫然签错的那个字是什么。 「『犬』字旁有什么字？狼？猪？狗？狐？」 「我靠我靠我靠，等等等等等等，我好像发现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楼上怎么了？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了？楼上？楼上还在不？」 「@沫沫的小土豆，还在不？你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了？快回来告诉我们！」 不过这位「沫沫的小土豆」去了好久，任凭大家如何唿唤也没回来。 于是大家继续把注意力放到了林沫然的签名，路演状态，《遂于传》的剧情和林沫然的演技讨论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晒签名照和签错重签的这一茬过去了好久，大家都快要遗忘了的时候，这个「沫沫的小土豆」又蹦出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刚刚去翻我的《遂于传》原着特签去了，照片发出来大家比比看。」 说话间，这位「小土豆」发了她的照片出来，果然是《遂于传》出版书的作者特签，上面的「狼烟」两个字的签名恣意飞扬，十分有个性的写法。 那个「小土豆」又接着发言：「之前不是《遂于传》有再版出售嘛，因为我是小茉莉，为了支持沫沫的戏我就下单买了，还很幸运地得到了原作者狼烟的特签。」 「我当时倒是没有特别兴奋，毕竟我是为了沫沫才买的书，并不是狼烟的书粉，就是觉得他写字还挺好看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然后刚刚看见那位小茉莉晒出的沫沫的签名……」 「你们可以自己对比看看，那个划掉的犬字旁，真的好像这个狼烟的特签！」 「小土豆」的发言瞬间吸引了大批超话粉丝的关注，大家齐齐对着两张签名对比起来，有叠图分析的，有根据字形比划习惯分析的，有直接根据主观印象给出结论的。 第198页 总之分析来分析去，大家最后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就是—— 「沫沫会不会就是狼烟？」 虽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觉得不可能，觉得只是巧合而已，一个签错的比划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但还是有不少人暗搓搓兴奋起来。 「我觉得不是巧合，我家沫沫应该就是狼烟。」 「倒推一下也可以确认，你们还记得当初还有人怀疑沫沫的工作室来路不正，《遂于传》不一定有版权来着？正是因为没有狼烟卖版权的记录，那不就更加证明其实狼烟就是沫沫本人嘛！自己肯定不需要给自己卖版权啊！」 「靠靠靠，你这么一分析更加锤了。」 「别人的话我可能会谨慎一些，多加怀疑和求证，但沫沫我差不多可以确认了。」 「楼上我懂你，咱家沫沫厨艺高超、会演奏乐器、会治病救人、会演戏，那多加一个会写小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沫沫就是超能天才！」 一些理智粉忍不住提醒道： 「大家在超话里面发散一下就行了，最好不要四处张扬，万一不是的话，招黑还是会直接落在沫沫头上。」 然而这些理智粉的担心成为了现实，粉丝们在超话内部兴奋的猜测和讨论不知怎么还是流了出去。 很快，一波针对林沫然及其粉丝自大吹嘘的言论被嘲上了热搜。 「我要笑死，林沫然家的粉丝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吗？」 「是的没错，一个笔误的签名照，他们已经升堂判定林沫然就是写书的狼烟了。」 「不止如此，他们直接把林沫然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了，别的不说，这《遂于传》还没有正式开播，拍得好不好不好说，但林沫然演成什么样还真不一定，这就开始营销会演戏了？」 「谁有狼烟大大的联繫方式？真想看见狼烟出来直接照着林沫然脸上甩巴掌的场面。」 「已经私信狼烟大大了，他的新书还在连载中，应该会看到的，坐等林沫然挨巴掌。」 「不过狼烟大大不一定会直接出面撕破脸，他一向很低调的，而且他私底下应该和林沫然关系还不错，毕竟《遂于传》的版权都卖给林沫然了。」 「我听说是送的。」 「不可能，听他们瞎说，怎么可能白送。」 「你们等着，我有办法。」 这个说着有办法的傢伙，很快甩了张截图过来，上面是他在狼烟写作专栏里的私信留言，留言内容大概说明了一下前情，然后请求道：「狼烟大大，大家都很想知道实情，但也都知道大大处事低调。那可不可以这样处理？如果狼烟大大是林沫然的话，就请站出来给大家一个结果，如果大大不是林沫然，可以不发言默默否认。」 这个截图一出，那些等着林沫然被打脸的黑粉立刻拍手称妙。 反正狼烟低调，几乎从来没有发过关于小说之外的任何三次元言论。 而又鑑于他可能和林沫然有私交，不一定出面直接否定来打林沫然的脸，所以直接给他一个「不发声就是否认」的条件。 如果他真的不发言，那就是直接否认林沫然那些粉丝的离谱猜测，间接打脸了！ 果然，这人的这个留言公开发出来之后，过了好几天狼烟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沫然的黑粉齐齐在网络中撒起了欢儿，极尽羞辱嘲讽之能事，把林沫然的粉丝笑了个狗血淋头。 然而，在这天狼烟连载新书最新章节的末尾作话区，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个标点符号。 而且是一个圆圆的「。」 一面倒的嘲讽言论重新激起了波澜。 有说这是狼烟的回覆，承认了他就是林沫然。 也有说一个「。」不能代表这个意思，很可能是林沫然觉得丢面子去求狼烟的挽尊表达。 一时之间，各方面又吵得不可开交。 唯一低调的就是相关当事人——林沫然、作者狼烟、以及变得小心翼翼的林沫然的粉丝。 … 项城，泡泡工作室。 马小军翘着个二郎腿在扒拉手机。 扒拉了一会儿后他头也不抬地问办公桌后看剧本的林沫然：「你直接承认不就完了，搞这么隐晦干什么？」 林沫然把那段内容看完，上手标了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这才回答：「神秘感，距离感，懂吗？」 马小军表示不懂，还十分遗憾地表示：「你要直接承认了咱们还能上一波热搜刷一刷存在感。」 林沫然反问：「上了热搜是不是就不用跑路演了？」 马小军立马摇头：「那肯定是不能的，该你跑还得跑，谁让你平时不露面来着，一露面的效果可比热搜有用多了，飢饿营销被你玩儿得明明白白的。」 林沫然不再搭理这个傢伙。 明天《遂于传》就要正式上线了，其实他也挺想知道一下观众的真实反馈怎么样。 正忙活着呢，小王过来说有人找。 现在他的泡泡工作室曝光了，很多有事没事儿的人都会过来找他，搞得他如今不得不考虑换个办公地点的事情。 这次来的人又是金火。 自从上次让他给方叙输血，然后被娄肖宇拎着扔出去之后，这个傢伙再没到他面前来讨过嫌。 几个月过去，这是又犯贱想被扔了？ 第199页 林沫然一开始没搭理，以为他见不着自己一会儿就自动滚了。 谁想等到他下班了，金火还等在外面。 「什么事儿？」林沫然不冷不热地问。 金火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是狼烟？」 林沫然默了两秒，回应：「不是。」 金火却异常固执地说：「你是，我有证据。」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什么「笔迹鑑定报告」。 「我找专家鑑定了，狼烟的签名和你的签名是出自一个人笔下。」 林沫然：「……哦。」 他想了一下，回：「以前你打赏的那些钱回头你算一下，我通过平台退给你。」 金火恼怒道：「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的！」 林沫然脸上露出疑惑表情：「那你有什么事儿？买新书版权？不卖。」 金火抿着唇看了他半天，忽然问：「你怎么不早说？」 林沫然还以为是「狼烟」的事儿，道：「干嘛要说？」 结果金火道：「说了的话……跟我订婚的就是你了。」 林沫然：「……啊？」 金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又道：「等着我，我去和方叙退婚。」 林沫然头上的问号更多了。 金火却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后，转身走了。 林沫然：「……？？？？」 … 《九天战纪》的票房飘高一周后涨势放缓，渐渐出现了不少对剧情特效演员演技的吐槽。 而同时被提及的网剧《遂于传》也在这时候上线了。 上线三小时热度突破平台最高指数，数条《遂于传》和林沫然造型演技的热搜被刷上热搜。 不是花钱刷的，是真实的讨论度。 这一方面和《遂于传》拍摄时高调的宣传有关，和林沫然的飢饿营销、最近卖力的路演宣传有关，更重要的是和马导的才华、对剧情剧情场景节奏的精准把握、对演员演技的反覆捶打有关。 #《遂于传》不负所望# #马小军就是最diao的# #林沫然遂于#等数条词条很好地反应了这数月以来，大家一起用心打磨的这部作品的质量。 「没水分吧？」林沫然又问了马小军一句。 马小军挑着眉抖着腿回：「说一点儿没有也不可能啊，之前的宣传和你线下卖脸还是有效果的，你说这算不算水分嘛！」 林沫然「嘶」了一声，对他用的「卖脸」一词微感不适。 但无论如何，《遂于传》开门红。 只是过了几天之后，顶着《遂于传》越来越高的热度，林沫然再次被喷了。 被喷不是因为《遂于传》，而是因为方叙。 方叙又病了。 其实自从大换血治疗之后，方叙后续并不安稳，果然像林嵩和方家人说的那些后续隐患和潜在危机都有体现出来。 方叙一边配合着《九天战纪》的宣传，一边时不时入院。 每次他都经纪公司都会发布相关消息，他本人也会在恰当的时间发一些温暖励志坚强的微博，甚至还会在评论区和粉丝互动，安抚粉丝们不必为他担心。 但他越这样说，他的那些粉丝越心疼，越替他难受，难受到迁怒一切可以迁怒的人和事，比如不公的命运、辛苦的工作内容、越来越不上心的未婚夫，以及据说当初不肯第一时间为他输血的林沫然。 在林沫然的《遂于传》热度水涨船高，《九天战纪》热度慢慢下降，方叙的演技被质疑，而方叙再次病倒入院之后，他的粉丝对林沫然的怨恨达到了一个峰值。 直接高位热搜的攻击正面冲着林沫然而来。 #林沫然见死不救# #林沫然耽误方叙的治疗# 点进去，是方叙的一个大粉针对林沫然的控诉和指责，详细说明了当初方叙首次发病，紧急需要一点点血浆来稳住生命体徵，方家人连同方叙的未婚夫金火轮番上阵哀求林沫然看在人命关天的份儿上救一救方叙，而治疗手段并不需要林沫然贡献多少血量，完全不会影响他的健康的前提下，林沫然依旧冷血拒绝。 而正因为这样治疗时机的延误，导致了方叙如今病情的反覆甚至是有可能的生命危险。 一时间，舆论譁然。 「林沫然这么冷血啊？」 「倒也正常吧，他在方家过得不好不是吗？」 「再不好人家方家也没虐待他，人命关天的时候还这么记仇，我觉得很过分。」 「早就感觉这个姓林的很冷漠没什么人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 但很快，有个医生博主站出来为林沫然说话： 「首先，方叙的病情并没有因为换血晚了就会耽误的说法，那个病症本来就有很大的復发风险，换血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治疗方法。」 「其次，两人都是罕有血型，传言中林沫然只需要献一点点血对他的身体并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说法也不准确，根据我的了解，当时如果林沫然答应，后续血浆到位之前，他都得持续输血，不是一点半点那么简单，是绝对会损害健康的。」 「最后，每个人的性命都值得尊重，请勿道德绑架。」 不过这位医生的言论很快就被方叙的粉丝给沖了，污言秽语骂的超级难听。 一时之间，整个舆论仍旧是偏向林沫然冷血无情没人性的方向发展。 第200页 直到有人扔出了颗重磅炸弹。 标题内容是： #揭露方叙林沫然背后的颠倒人生——谁才是方家真少爷# 第62章 金方两家这几个月相处得并不算太融洽。 外人看来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方叙的身体和病情, 但真正知情的却知道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像这种联姻，首要看的还是两个字，那就是「利益」。 就在方叙生病之后,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金方两家的一些生意上接连遇到麻烦。 这样的时候如果两家真地能够发挥出联姻的作用，合二为一强强联手, 顺利所解决面临的棘手问题和麻烦，那肯定就是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然而事实证明金方两家的这个联姻并没有起到正向的效果。 原本两家实力方面是有所差距的，金家的根基和前景都要比方家好上很多, 唯一一点儿是方家那边之前还有着相当不错的资本盘。 谁知等到出现问题的时候，金家那边希望方家能够给予资本上的部分支持，才发现原来外在看起来金光闪闪的方家其实内里只是个空壳子, 压根儿拿不出什么可以帮助两家的东西。 而金家又通过多方打探，隐隐得知原来最近接连遇到的麻烦，应该是和方家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有关，这就真让人无法忍受了。 原本他们就因为方叙的身体状况对这桩亲事有了些芥蒂，这时候更是恨不得立刻和方家划清关系, 督促金火退掉和方叙的婚约另觅良缘。 但两家共同投资的大制作《九天战纪》还在手里, 为了将损失减到最低，捞到最后一笔钱，金家也就忍着没有第一时间提退婚的问题，勉强维持了和方家表面上的和谐。 至于联姻当事人之一的金火，他一开始也没有和方叙闹掰的想法, 甚至还为了方叙能够顺利治疗去找了林沫然。 只是他没想到会意外听到方叙和林沫然身份互换的真相。 从那时起, 一些念头反覆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那原本就不怎么牢靠的道德基准线，很快就承托不住他内心野蛮生长的邪念了。 ——他的联姻对象, 似乎可以从柔柔弱弱的方叙，换成耀目出彩的林沫然。 不过他也听从了大哥的警告，在捞到《九天战纪》的票房之前先不要和方家闹翻。 然而，他得知了狼烟就是林沫然的真相。 事情源于他潜入林沫然的超话，没事签签到发发帖，和大家讨论着林沫然的这那。 于是那天他也全程看到也参与了到底林沫然是不是狼烟的猜测。 其实他的手里有林沫然的签名，也不狼烟的签名，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直到超话的那个粉丝髮出了疑问。 那一整天，金火住在了林沫然的超话里，他心跳加快，满手心都是因为狂喜而渗出的汗水。 在看到有人提议找个正儿八经的笔迹鑑定专家鑑定一下林沫然和狼烟的笔迹是不是一个人。 他疯狂的发出同意的意见。 但超话大主持富郁，却对这个意见表示反对。 「如果这不是真的，这样的鑑定没意义。」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是沫沫的隐私，他不想爆马，我们就要尊重他。」 「大家在超话里猜测一下乐呵乐呵也就算了嘛，也不要把这些猜测往外传，知不知道？」 金火对富郁那个女人嗤之以鼻。 他们不鑑定，他自己去找人鑑定。 他退出超话，开始翻找人脉，联繫了一个权威的笔迹鑑定专家。 很快，他得到了结果。 林沫然就是狼烟，是他最最最喜欢的那个作者。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胸膛快要被什么东西给撑爆了。 他想，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原来隔着网线隔着一层猜不透的马甲，他都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那个人。 他和林沫然根本就是命定的姻缘！ 如果不是颠倒的命运，被方叙鸠占鹊巢的身份，如今和他有着联姻关系的就是林沫然，就是他最喜欢的狼烟。 金火捏着笔迹鑑定的结果，兴奋又忘形地在马路边蹦跶跳跃，像一个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大马猴。 然而，就在他重新登陆网络，想要把林沫然就是狼烟的铁证发布在林沫然的超话、甩在那些质疑的黑子的脸上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方叙的粉丝对于林沫然的谩骂和诋毁。 他们在拿当初方叙住院需要换血、但林沫然拒绝的事情来攻击他。 金火气愤不已。 林沫然凭什么要给方叙输血？ 他已经霸占了林沫然的人生，享受了二十几年方家小少爷备受宠爱的日子，林沫然没有向他讨要追究他就应该感到庆幸了，居然还在舔着脸想要林沫然的血。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两家合作投资拍摄的《九天战纪》，其实也在吸着林沫然的血。 虽然以前林沫然默默无闻，方叙是拥有粉丝无数的流量明星。 但现在的情况是反过来的，林沫然因为《地球人联盟》吸收了许多粉丝，不单单只有国内，还有国外的，他的人气覆盖度现在是要远远超过方叙的。 所以他们现在反过来蹭上了那部《遂于传》的热度来为《九天战纪》进行宣传，这已经是在吸林沫然的血了，为了家族的利益，金火可以忍着不吱声。 第201页 但现在他知道了林沫然就是他最喜欢的狼烟，真的是一点都忍受不了方叙纵容粉丝对林沫然的嘲骂和诋毁。 他觉得他应该找方叙谈一谈。 然而等他拿出手机想要拨方叙的号码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点点良心让他略微心虚了起来。 算起来，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去找方叙了，尤其这次他的病情反覆又进了医院，自己不但不关心探望，反而直接把电话这么拨过去指责，是不是太过分了？ 鑑于这难得的良心作祟，金火最后还是定了花篮和果篮亲自前往医院。 大概是上次在病房门口听到了方家秘密的经歷让他多长了个心眼儿，这次他依旧没有通知任何人，而是径直来到了方叙所住的那间vip病房的门口。 先是伸长了耳朵听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和谈话声，金火这才随手敲了下门推门进去。 虽然没有听到任何秘密，但进门后入目所见还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只见病床上半躺着脸色略显苍白的方叙，一个三十多岁的端正男人正弯腰在旁，伸手替他拉上被子。 推门的动静让两人同时朝着门边转过头来，脑袋和脑袋还挨着一个相当靠近的距离，姿态怎么看都是有些亲密暧昧的。 一股火气「噌」的一下在金火心头点燃，但紧接着又熄灭了下去。 怒火被松了一口气的情绪扫过，之前驱使着他过来的那一点点良心也随之消散了。 哪里还用得着他为难，还在担心如果提出悔婚的话方叙伤心怎么办，大受打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方叙现在不是连后路都找好了嘛！ 于是金火半点儿也不见恼怒，而是冲着病房里的两个人友好地笑了一下，道：「这是在干嘛？新欢啊？」 在看见金火出现的瞬间，方叙心头的确掠过些许慌乱，但金火的这个态度和不冷不热的话，飞快地平復了他心头的那一点点慌乱，深深的失望浮现眼底，直达心头。 方家人不是傻子，他方叙更不傻。 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金家人还是金火本人，对他们家以及他本人表现出来的勉强相处、疏离懈怠，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分明在方叙生病之前，两家人还和和气气有商有量地再推进着婚礼事宜。 结果等到方叙病情稍微稳定之后，方家人再提婚事时，金家就以「方叙的身体还需要恢復」等等的藉口来进行推託。 一开始，他尝试过挽回，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惯用的、对金火和金家老爷子十分有效的手段，现在却丝毫没有作用了。 尤其在金家在某一桩生意上吃了大亏，本来以为能够帮衬一把的方家屁也放不出一个的时候，方叙清楚的意识到，他费尽心思给自己找的这一个前程和依靠，怕是要完全靠不住了。 还好，他不是个坐以待毙死心眼儿的人。 那么严重的病症他不也挺过来了，金家靠不住，他再另找别人也就是。 不过就算这样想，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期待金火对他有所留恋，不在意两家的利益，只爱恋他这个人。 然而，越来越疏离的态度、忽视，其实已经说明所有。 这几年的功夫算是白费了，几个月前还和他浓情蜜意的金火，转眼已经对他放下了所有的留恋，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虚无缥缈的爱。 刚刚金火的态度，更加清晰地证明了这一点。 方叙微微垂了下眼帘，神情十分淡定地推了下还在弯着腰帮他拉被子的男人，示意他和自己保持好距离，这才对着金火道：「没想到你能来。这位是城南铭恆地产家的郭二少，郭二哥，这是我的未婚夫金火，你们应该认识的吧？」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就算不熟也都认识，原本是不用介绍的。 不等那个郭二少爷说话，金火已经自顾自走到方叙的病床边把手里的鲜花和果篮放下，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认识，当然认识，郭二哥不是你的狂热追求者嘛，我还没和你订婚前他就给你狂砸过不少礼物，怎么，现在这是逮着机会了？需要我让位吗？」 那个姓郭的比他们大了不少，去年才刚离了婚，心里也的确一直惦记着没吃到嘴的方叙，眼看着他生病了愈加楚楚可怜惹人心痒，便趁着探病的机会过来接触了几次。 方叙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和气中透着些淡漠疏离，郭二少顿时心花怒放越加殷勤。 但方叙到底还是和金火有婚约的，这会儿他这殷勤被金火撞了正着，正有些尴尬的，谁知金火居然是这种嬉皮笑的态度，他什么意思？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郭二少也恼怒起来，对着金火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要是有误会我和方叙可以给你解释，我只是来看望他。倒是你，身为他的未婚夫你人去哪儿了？我可听说你都好些日子没过来看他了，有你这么当人家未婚夫的嘛！」 金火「啧啧啧」几声，道：「急了？郭二少对小叙还真是真情实感真心实意，我甘拜下风。至于你问我去哪儿了？我当然是帮着家里处理一大摊子麻烦。小叙大概不知道，我们金家因为你们家惹出的麻烦，现在正陷在泥潭里焦头烂额的，咱们两家联姻了，你和你们家也不说帮着我们缓解缓解，难道还要埋怨我不来看你吗？」 第202页 他这一通指责，方叙一下子苍白了脸色，泪水漫上眼眶，泪珠儿要掉不掉地在眼角打转，这幅柔柔弱弱可可怜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软上三分。 何况他又在这时开了口，语气软糯地说道：「我没有埋怨你，我知道是我们家不好，你先不要生气，等我身子好一些我会尽量做好我能做的事，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这样一说，旁边的郭二少又忍不住心疼了起来，立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小叙你别哭，这些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你现在身体不好，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着就行。」 金火看多了方叙的楚楚可怜，以前还多少觉得喜欢，但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男人，不应该像林沫然那样坚强硬气，揍起他来诱人得要命，做饭好吃，弹琴好听，还会看病，最重要的是会写那么好看的小说。 「我这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还哭上了？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来说家里的事儿的。」 「我这次来，除了看看你，还想跟你聊一下林沫然的事儿。」 「你说你干嘛总要跟他过不去？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在靠着蹭他的热度吸引票房吗？」 方叙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以为是自己的病、是方家人的不争气、是金家在他和方家这边完全捞不到联姻的好处，所以金火才会对他慢慢冷淡了下来。 万万没料到，这会儿金火当着他的面提到了林沫然，维护着林沫然。 「你、你是因为他……」 金火道：「我是在说事实。」 「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蹭林沫然和《遂于传》的热度？你却反过来纵容粉丝搞他，这不对你知道吗？」 方叙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颤抖。 他的确是霸占了原本属于林沫然的位置，但又不是他故意的主动的。 林沫然是有机会好好待在方家享受着方家人优渥的生活的，是他自己不稀罕非要闹着离开。 包括和金火的联姻，如果林沫然要跟他争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林沫然他不要。 他要的是自己扒上詹姆斯，然后出现在《地球人联盟》的直播镜头中，各种突出自己将他方叙踩扁踩低。 现在，的确是林沫然的热度飞涨，而他则被衬托得一无是处，现在网上还到处都是对他的嘲讽和笑话，那些难道就不是林沫然的手笔，不是他故意要看自己的笑话一手造成的局面？ 他自己的粉丝帮着自己发声出气难道都不可以吗？ 金火——这个曾经和他站在一条战线、曾经高调向他示爱各种为他出头的护着他的未婚夫，现在居然在为林沫然说话，居然在指责他？ 方叙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愤怒？失望？心寒？恼恨？ 但一贯的伪装还是很好地被他披在了身上，他嘴唇微微颤抖，眼泪以苦情戏的标准，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滑落，接着开口十分无力地替自己辩解：「不是我，我没有……」 金火发现自己是真的对方叙的这种柔弱完全免疫了，甚至反过来把从前方叙所有用这些手段拿下他和爷爷的招数也给尽数看透了。 他道：「当然不是你亲自做的，是你的粉丝，你装可怜卖惨潜移默化地把这些东西传达到粉丝群里，你的粉丝向来好使，你指哪儿他们就会替你打哪儿。人家林沫然是倒了多大的霉，当年被你们家逼着退出《孤城》剧组，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现在被你扒着吸血还不够，还要被你的粉丝搞事情骂？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嘛！」 旁边的郭二少却被如寒风中的枯叶一样抖成一团的方叙的柔弱模样戳得满心怜惜，忍不住插嘴进来管这个闲事。 「金火你才不要太过分，小叙他现在是病人，哪有你这样的，你他么还是他未婚夫，你有什么资格当他的未婚夫！」 说完，他直接上手勾住方叙的肩膀，想要给他一些力量和安慰。 虽然他觊觎了方叙很久，但也一直没能吃到嘴边。 这会儿是个绝好的，在方叙面前刷好感的时机，不可错过。 不过他也只是想要给方叙一点安慰，没以为会马上就能得到回应。 方叙是个高明的钓鱼高手，郭二少心里是明白的，他也没有太心急，既然有机会，那就总能被他吃到。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的手才搭到方叙肩膀上，方叙一个顺势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将脸埋进他胸前，身子抖成落叶一样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金火也愣了一下。 方叙在他面前这是连装也不装了？ 不过也好，省得他再废口舌了。 他只是又问了方叙一句：「你管不管你的粉丝？」 方叙哭得开门，连话都答不出的样子。 郭二少美人在怀瞬间激发出更多的大男子气概，抬手把方叙往自己怀里更紧地搂了搂，斥责金火：「你够了，他在生病，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给我出去！」 金火又看了眼扑进郭二少怀里的方叙，以及这两个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姿势。 他冷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出了医院金火直接踩着油门朝着林沫然的工作室开去。 好了，他和方叙算是彻底闹翻了。 他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地和林沫然说一些话了。 第203页 于是他等在了泡泡工作室外，一直等到林沫然出来。 他堵着他，逼着他承认他就是狼烟。 还直接说出了「和我订婚的应该是你」这句在他心里憋了好几个月的话。 他知道林沫然可能没办法一下子接受他，谁让他以前不知道这个事实，做了很多的混帐事儿。 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点一点把后面的事情都做好，拿出相应的诚意和态度给林沫然看，争取早日赢得他的心。 嗯，就从帮着林沫然恢復方家正牌少爷、和他有着正式婚约的身份开始吧！ 于是，#揭露方叙林沫然背后的颠倒人生——谁才是方家真少爷#的词条就这么被推上了高位热搜。 … 这一消息出来，先炸锅的自然是各路吃瓜网友。 最开始基本上都是懵逼的。 「什么意思？林沫然和方叙怎么了？怎么没看懂呢？」 「这都看不懂，这不是说得很清楚嘛，两人当年抱错了。」 「所以，林沫然才是方家人的小儿子，方叙则应该在乡下长大啊？」 「是的，就是这样。」 紧接着就是质疑和怀疑这个爆料真假的。 「真的假的？有证据吗？」 「对啊，保真吗？我怎么觉得这么玄乎？」 「这有什么玄乎的，新闻上没看到过类似的报导吗？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我靠，把贴出的证据看见了一遍，感觉很真。」 再接下去就是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和感受。 「要是是真的得话，那林沫然岂不是好惨一男的？」 「是的，沫沫好惨，姨姨抱抱~~」 「也就是说，在发现真相之后，方家人把林沫然从乡下接回来，但对外不敢承认这是他家孩子，只当养子养着？」 「真是养子的话也还好吧，但事实上，他们把林沫然当成免费的厨子。」 「为什么呀？林沫然这么好他们干嘛不承认？」 「那还用问，只能是因为方叙，如果宣布了林沫然的真实身份，方叙不就尴尬了嘛，是不是得把他送回乡下去呢？那和金家的婚约怎么办？」 「我去，照你这么说，那婚约的事儿……？」 「别说什么婚约了，我怎么替乡下的林家人觉得冤得慌？林沫然被送回来，方叙也不回去？那岂不是两个儿子都没了？」 「我有小道消息，据说沫沫的养母对他很不好的。」 「啊？还真是好惨一男的。」 「是真的惨，我估计还是他太能干，但凡他有方叙半分示弱的劲儿，也不至于爹不疼娘不爱。」 「楼上真相了。」 「理儿不是这么个理儿吧？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自立自强的孩子就活该倒霉？关键问题是，方家人和方叙也太过分了吧？接到城里当免费的厨子也就算了，人林沫然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出演《孤城》，还因为方叙自己作妖受伤了就让林沫然辞演。现在呢？外面还挂着说他不给方叙输血的帖子呢！真就谁弱谁有理呗！」 这为网友的言论顿时引发了诸多贊同的声音。 「我占了你的身份，占了你的地位，占了你从小到大应得的宠爱和富裕生活，但这远远还不够，我生病了，我还得要你的血，你要是不给我，你就是个混帐王八蛋。——选自内娱第一白莲，方叙。」 「靠，楼上说的我拳头硬了。方叙，你欠林沫然的用什么还？滚出来道歉！」 「大家都还记得前段时间沫沫和方家划清关系的事儿吧？当时还议论了好久，有好多人还说他过分了。这叫过分了？叫我的话我不但划清界限，我还得在全网公告痛骂三天三夜。」 「好心疼啊，沫沫干嘛不早点说？平白挨了好多骂。」 「你们没发现他这人就是这样的，除非被人怼脸了才会反击，平时都不爱说这些，也从不诉苦。」 「他真的，我哭死，还是替他觉得憋屈。」 「不憋屈，沫沫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对，别搭理那对奇葩父母，居然让自己的亲生孩子给自己的养子放血，我是服了的。」 不过这里面还是掺杂了一些所谓的理中客以及方叙粉丝的声音：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人命关天，在人命面前其他的难道不应该先放一放吗？」 「就是，又不是要多少血，林沫然小气没人性这点儿没得洗。」 不过这样的言论在这个时候直接惹了众怒，很快被大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林沫然的粉丝爆发出了超级强悍的战斗力。 从前为了正主的声誉左忍右忍，到了这会儿直接忍耐不住，尽数爆发了出来。 「我放尼玛，来来我现在也生病了，需要你的血，你过来给我放血，不放你就是没人性。」 「沫沫这样的要是没人性，你家主子就是恬不知耻活该生病，有个词叫做报应，某些人且受着吧！」 单是这样的怒怼还不足以发泄他们的怒气，好多人直接跑到方叙的帐号下面喊话，让他出面解释道歉。 见没什么动静，他们又跑到方叙的经纪人方婷的帐号下面留下愤怒的脚印。 … 方婷一脸焦躁地推开了医院病房的门，皱着眉头就去问方叙：「怎么回事儿？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第204页 方叙放下手里的平板，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 他隐约感觉这件事和金火有关，但又没有证据，只能把猜测和方婷说了。 「他怎么知道的？你和他闹翻了？」方婷问。 方叙摇摇头，又道：「不是我和他闹翻，是他铁了心。他问我为什么搞林沫然。」 方婷爆出一句粗口：「靠，他帮着林沫然说话？」 方叙点点头。 方婷懂了他的意思。 没希望了，金家铁定是要退婚了，本来还寄希望于金火能有点儿良心，对方叙有几分真情的，现在看来那就是个妄想。 方婷烦躁得不行，问：「那你跟爸妈说了吗？让他们出面再和金家沟通一下。」 方叙苦笑：「二姐，你是真看不出来就是因为金火家里察觉和咱们家的联姻完全没有好处，他们才会这样的吗？」 方婷没话说了。 两人正郁闷着，门被推开，城南铭恆地产郭家的二少爷拎着食盒推门进来了。 「呦~二姐在呢？吃了没？」郭二少爷笑着问。 方婷：「……吃、吃了。」 她自然知道这个一直对方叙有意思的郭二少爷，也知道这段时间方叙跟他走挺近。 但这转眼之间，「二姐」都叫上了？ 这郭二少爷比她还要大上个七八岁呢！还离过婚。 她给了方叙一个询问的眼神，方叙回了她一个，两人心照不宣。 金火那边没指望了，现在家里财务状况很不好，总要再找个靠山才行。 郭二少爷这边正热乎，对方叙关心得很，见他脸色不好知道他这是在为网上的风波烦心，还善解人意地拍着胸脯保证：「小叙你放心，我喜的就是你这个人，跟你是谁家的孩子不重要。」 方婷在旁边眉头微皱，方叙这边已经对着郭二少甜甜地笑上了，说了些贴心感激的话，换来郭二少更大力地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如何如何对他好，倒是暂时扫清了之前糟糕的低气压。 其实方叙这次恢復得很快，今天晚些的时候就可以出院了。 方婷帮着方叙婉拒了郭二少要送方叙回家的殷勤，毕竟有些东西不能太快送上门，不远不近的吊着才能长久些。 姐弟两个回了方家别墅，方父方母没有像往常那样，即使没时间亲自去医院接人，也会在第一时间早早地守在大门边守候。 两人一路进了客厅，才在沙发上看见坐在那里歇脚的方天河和伍芸。 「回来了？宝贝儿感觉怎么样？」伍芸倒是还是那副无比疼爱方叙的样子，只是没有像平时那样凑过来又是给方叙递拖鞋换衣服，又是帮他揉肩捏腿。 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意一团糟，方天河的眉头一直舒展不开，头髮也白了大半，而平时美艷精緻的伍芸也显得十分憔悴。 方婷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大半杯，这才问父母：「怎么样啊今天？有找到肯帮忙的吗？」 方天河疲惫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不说话，伍芸则哼了一声，道：「还能怎么样？平时个个亲得像是能跟你睡一张床吃一口饭，真有事儿了看见我们就跟看见过街的老鼠一样，嘴脸难看得要命。」 方婷皱眉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呸呸呸晦不晦气！」 伍芸也不在乎女儿的吐槽，倒是又想起来方叙的事，问：「这件事怎么就曝光了呢？知不知道是谁干的？是林沫然那个小子对不对？」 方叙只是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伍芸嘟囔道：「肯定是他。」 但也不是如何憎恨的模样。 之前他们一直在担心方叙和林沫然颠倒的身份曝光。 如今真的曝光了反而淡定得很。 也许是因为他们太疲惫了，也许是因为他们早有预感，预感到和金家联姻要黄掉，企图通过牢牢和金家捆绑从而高枕无忧的如意算盘也彻底崩裂。 一家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凝重又令人压抑。 方婷「啪」的一下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烦躁道：「大哥到底死哪去了？家里这么难的处境他也不出现，一点儿大哥的当担和责任都没有。」 方天河终于开口为大儿子说话道：「都说了他去外地找关系想办法去了，你埋怨他干什么？」 方婷没好气道：「不埋怨他埋怨谁？找个屁的关系想个屁的办法，公司的窟窿其实就是他捅的，之前去外地几个月说是搞什么业务，其实也是出去躲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宠着你大儿子吧，天天吹得跟个多厉害的人物似的，明明狗屁都不是！」 「你给我住嘴。」方天河恼怒不已。 方婷才不肯住嘴，道：「我凭什么住嘴，这么多年你把大头都给你大儿子，现在真有困难了他毛都拿不出，私底下还不知道惹了多大的麻烦呢！现在要不是我们家老许和金业那边的《九天战记》还能撑撑场面，咱们一家都得喝西北风去得了。」 方天河似乎十分气愤，但女儿说得这些又都是实情。 大儿子关键时候跑去了外地，留下的烂摊子他都没敢全跟家里透底。 小儿子本来也不错来着，但现在病殃殃的连婚事也要黄了。 说来说去，如今却是那个被他们忽视的林沫然混得最好。 但，除了之前他们已经说好的划清界限，后面还有他们破坏约定要求他为方叙输血…… 第205页 他们还有机会挽回那孩子的心吗？ … 林沫然和方叙的身世颠倒爆料热度持续了好几天，各方当事人全都保持了沉默，什么声明都没有。 这样的爆料对于正在热映的《九天战纪》和《遂于传》都有一定的影响。 对《遂于传》来说，影响肯定是正面的。 鑑于《遂于传》故事好，节奏好，每个演员的演技都让人感到惊喜惊艷，尤其是林沫然。 之前有网友担心他在直播里的表现太过亮眼，会影响大家在观看《遂于传》时候的代入感。 万万没想到正片播出时林沫然在剧里的气质完全和他平日里不同。 明明也是淡然从容的模样，但偏偏就是两种不同的味道，一个是现代直播综艺中明亮好看的多能艺人林沫然，一个，则是倜傥潇洒聪颖出尘的浪子游侠遂于。 不管是看过综艺和《遂于传》的观众，还是两个都没看过的网友，都不会对这二者予以混淆。 那些起先质疑和担忧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能力，是林沫然这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在他热爱喜爱的生活和工作上专注出色的个人能力。 大家服气了。 而爆出的身世的内情，更是让一众网友对他充满了同情和怜惜。 于是连带着《遂于传》的热度再次高涨了起来。 但对于《九天战纪》来说，这个爆料的影响可就不是那么正面了。 主演方叙虽然因为生病仍旧俘获了不少人的好感和怜爱，但更多的人却因为方叙这个人的人品问题而自觉抵制起了《九天战纪》。 而之前高度营销之后的反噬也随之而来，很多人对那么多的好评内容提出质疑，开始从多方位客观评价起这部电影是真的好看，还是真的营销得好看。 一时之间，《九天战纪》已经放缓的票房，增长速度又缓了一个坡度。 对此，金业逮着亲弟弟金火就是一顿噼头盖脸地训斥。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不是都说了等票房收回来你再搞嘛，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金火倒是无比淡定，任由大哥火气发过去，这才两眼冒光地对他说道：「哥，你先别急，我有后招的。」 金业骂：「你有个屁的后招。」 金火道：「我真有。」 他用事实为大哥证明，他是真的有。 既然他们这边的营销策略中有蹭林沫然热度这条，那金火的意思是，不如蹭波大的。 他用自己以前对方叙高调示爱的大号发了条博，内容是： 「原来我的姻缘是错位的姻缘，这命运啊！还好，一切都不算晚，你说对吗？@我是那个谁x3。」 「我是那个谁」，正是林沫然的帐号。 一时之间，得知这一消息的网友集体被金火如此渣且无耻的行径给震惊到了。 「这么无耻？」 「真就一脚把方叙踹了？」 「沫沫快跑，别被shi溅到身上。」 但一众网友显然对金火的无耻预料不够。 在漫天无耻渣噁心的谩骂中，金少爷后面又连发了几条博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还顺带着把林沫然的马甲彻底扒掉，又顺手把方叙给送了。 他发的第二条内容是：「从前不知道你如此优秀，也不知道你受过这么多的委屈。摸摸~@我是那个谁x9。」 第三条内容：「但我在不知道如此优秀的狼烟就是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现在，请给我个机会抚平你往日的创伤，弥补那些委屈的日日夜夜。@我是那个谁x99。」 第四条内容：「大家不要为小叙担心，他很好，我们分开也是友好协商过的，放心，他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归宿，我们都会过得很幸福的。」 第五条内容：「我知道你可能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我，但我会等，一边努力把自己变得优秀，一边一直一直等。@我是那个谁x999。」 之后他又一直蹦跶在评论区，和一些看热闹有疑问的网友互动。 比如针对林沫然就是狼烟的问题。 网友：「他真的是狼烟？」 金火：「是的。」 网友：「有直接证据吗？」 金火：「有的。」 接着他就甩出了那份笔迹鑑定结果报告。 于是林沫然最后一点儿马甲就被扒得干干净净。 一时之间，好些网友尤其是林沫然的粉丝们也不知道是该骂金火无耻还是感谢他给林沫然正名。 「呜呜呜，沫沫真的是狼烟，他好棒我好爱，我永远爱他。」 「不得不服，林沫然太强了，之前一直在观望，现在垂直入坑，顺便催更，狼烟大大，今天的更新快点儿的！」 而陷入漩涡中心的林沫然则完全没有动静。 最近一次路演还是一周前了，这一周风起云涌的，这傢伙却完全不见人影，不少人跑到他的帐号下面疯狂留言。 其实在网友和粉丝们看不见的现实中，林沫然可远远没这么淡定从容。 忙完今日份儿《囚徒》的拍摄，林沫然从小王手里接过手机看见金火这一连串的@，脸直接绿了。 这傢伙先是把自己和方家真实关系爆出来膈应人，接着卖了他狼烟的马甲，然后又直接对他进行如此骚扰。 「晦气！太晦气了！」林沫然连连摇头。 第206页 刚和他拍完一场十分精彩的对手戏的田琦颖，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像个二傻子：「你这桃花也太烂了。」 笑完还不忘问：「你家施总得气疯了吧？」 几个月过去，一来二去的，田琦颖对施大总裁的醋性以及他对林沫然的占有欲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林沫然默默瞪了她一眼，心说有些话非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吗？搞得他家施遂有多么小家子气似的。 虽然有一部分是实情，但施总不要面子，他这个家属不要面子的吗？ 「走了。」 表示聊不下去的林沫然起身走人。 结果还不等他走到车子旁边，田琦颖又举着手机追了上来。 「哈哈哈哈，我说的吧，施总肯定得气疯，你看，他让金火滚。」 林沫然：「……」 第63章 既然田琦颖能够知道施总对金火的那一句滚, 那差不多整个网络平台关心这件事的网友也都能知道。 不同的是，田琦颖知道让金火滚的人是施氏集团的大总裁施遂，而其他网友不知道。 因为施总是顶着的是「lxz」这个让金火「滚」的, 然后又在林沫然的帐号下明晃晃留了两个字：「我的。」 田琦颖生怕林沫然错过第一手信息，硬是抓着手机追林沫然追到了停车场，拉着给他展示施遂的主权宣示现场, 又叽叽喳喳跟他看了半天评论区里的热闹。 直到林沫然眼角的余光看见旁边来了辆熟悉的车，转头果然看见是施遂那辆。 他想，田琦颖说得很对, 施遂是真的被气到了。 和田琦颖道了再见，林沫然直接拉开车门上了施遂的车。 这边还是那个离项城不过两小时车程的影视基地，他这戏也不赶, 时间很宽裕，没事他就会让小王开车回项城住一晚再回来。 施总家大业大业务繁忙，林沫然尽量不会让他来回奔波，但这会儿他专门跑过来，那肯定就是有小情绪了。 林沫然上车后也不问, 故意要看施遂自己憋不住了说出来。 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 原来施遂主动对他打开情绪的缺口给他看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感受，这是一件多么让他开心和快乐的事情。 网上这会儿同样热闹得很。 一些后来才粉上林沫然的粉丝和路人网友，对于「lxz」这个的背景故事并不了解，好在一些前辈给他们进行了讲解。 「就是沫沫第一次正式上《地球人联盟》的那次，第二期, 那会儿渣男金火还天天在网上对着方叙示爱呢, 直播当天他给方叙砸了好多玫瑰, 是999999还是多少。但这个『lxz』二话不说直接给沫沫刷了101个超级□□。」 「101个超级□□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就是把101个金火压得死死的完全出不了头翻不了身的那种。」 「哈哈哈，现在也是这样吧, 这位l兄一出来，金火又不敢吱声了。」 然而这为仁兄这个评论刚刚发出去，不敢吱声的金火就吱声了。 他没搭理别人，直接喊话lxz。 「你谁啊？凭什么让我滚？什么林沫然是你的了？你老几？有本事站出来跟我单挑，别以为当初刷了101颗超级□□就怎么地了，那天我是刷不了了，不是不敢刷了。」 「人呢？站出来，我就在这等着你。」 「我可告诉你，我和林沫然是有婚约的，他怎么就成你的了你说清楚！」 然而不管他怎么吵吵也只是独角戏，那位lxz再没有出现。 一众网友倒是看得十分开心。 「好多人啊，好热闹！」 「这是什么争风吃醋的戏码，林沫然就是个红颜祸水吧？不对，是蓝颜祸水。」 「这太正常了，我也就是没有钱，有钱我也得争一争，万一沫沫成了我老婆呢！」 「楼上的，但凡多吃几粒花生米。」 「我就不一样了，能在梦里抱一下我的沫沫我已经很知足了。」 「沫沫，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 「沫沫，考虑谁都行，千万不要考虑金火大渣男啊！」 「放心吧，沫沫看不上金火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而且人家l兄不是说了嘛，沫沫是他的。」 「啊？楼上认真的？沫沫有主了，这个l兄？」 「呵呵，不告诉你。」 「不可能，这个l一看就是个财大气粗的，不是秃顶就是双下巴啤酒肚，哪里配得上沫沫！」 「切，真以为你们的沫沫是个什么好东西？还不是靠着让老男人睡才有的这些资源！噁心！」 「楼上这又是混进来个什么鬼东西，退退退！」 「沫沫的资源难道不是他自己吗？连他工作室的戏都是他自己写的，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是的，哪怕是灿星的投资，也完全是因为沫沫和马导以及《遂于传》值得投资。」 「我听说现在就有国外单位来谈《遂于传》的海外版权了。」 「这太正常了，你得知道林沫然在国外的影响力比在国内还要勐，何况《遂于传》足够亮眼，哪家能抢到海外版权收视率不会低的。」 「感觉好幸福，我眼光怎么这么好，粉了这么个神仙！」 神仙本仙现在的确是很仙，手被握在另一只大手里，懒洋洋地靠在那人身上，就等着他憋不住把不高兴说给自己听。 第207页 不过施遂的隐忍功力显然是不可小觑的。 一直等到回了林沫然常住的酒店顶楼套房，进门后又磨咕了好半天，施遂还是继续保持着沉默。 林沫然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把人推到沙发上，长腿一迈跨坐在施遂腿上，揪着他两边嘴角，问：「来干嘛了？不高兴了？」 施遂努力调整着神情，回：「没有。」 林沫然：「没有？想好了再回答，说瞎话可是会惹我生气的。」 施遂果然不敢口是心非了，又憋了半天，这才道：「我有努力劝我自己了，但还是有点儿、不太高兴。要不，你再等等我多劝我自己一会儿。」 林沫然闻言笑出了声，继续揪着施遂的嘴角问：「你怎么这么可爱？」 施遂对于这个形容词有些不理解，。 他吗？可爱？ 林沫然松开了手，贴心地帮他揉了揉被自己扯红的嘴角，道：「你不用劝了，不高兴就不高兴呗，只要勇敢把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就是好宝宝！」 但施遂还是记着林沫然说他总爱吃醋小心眼儿的事，很想让自己变得别那么小心眼儿。 林沫然见他还在跟自己闹别扭，便道：「其实反过来想想，要是有人天天在你面前大肆表白，我肯定也不高兴。」 说完他又去捏住了施遂的下巴，假装严肃地问：「说，有没有人背着我跟你表白？」 施遂摇头。 林沫然不信：「不可能，肯定有。「」 施遂想了一下道：「真的没有。可能他们不敢，我长得比较凶。」 林沫然身子往后，仔细打量了一番，信了：「倒也是。不过你不是凶，你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是我以前就喜欢了你，可能也不敢对你表白，估计连跟你说话都不好意思。」 施遂想像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林沫然？ 然后他发现他想像不出来。 毕竟那时候林沫然不是故意堵着路跟他说话，就是进到他的房间，门进不去就走窗户，林沫然是他见过的对他最不见外的人。 就是像不讲道理撕开乌云照进来的阳光，照耀了他在黑暗里蹒跚前行的一段人生之路。 如今，他居然这么幸运，天天将他的暖阳抱在怀里，他都快要忘记乌云密布的天气，曾经是怎样得让人窒息和恐惧了。 林沫然又唠叨道：「我以前不高兴了，会做饭，或者练刀功，要么就是去秘密基地弹奏乐器、看小说，去薅草药也行。这么想来，我不高兴了可以去做的事情好多啊！所以我不怎么有时间不高兴。」 说着他又拿手去抚摸施遂的脸，感嘆道：「但是你这个小笨蛋要是不高兴了，就只会把自己关起来闷不吭声，这样可不好，难怪你小时候会生病。嗯……要不要我教你做点什么？以后你要是不高兴了可以排解排……」 他话还没说全，就听施遂答了声「好」。 接着天旋地转，整个视角翻了一翻，林沫然被压到了沙发上，激烈的吻落了下来。 「唔唔唔唔……不是要做这个。」他费劲儿地对施遂道。 「不是？」施遂问他，唿吸低沉粗重。 林沫然：「……」 好吧，也许对施遂来说，不高兴的时候做这样的事就是可以让他变得开心起来的事。 不是不行，就是有点儿费腰。 「轻一点儿……不要变态……」林沫然含含煳煳嘱咐。 「没有变态。」施遂含含煳煳回答。 其实，他真的没有。 因为他知道自己脑子里真正的变态想法是什么。 如果他把那些都做出来，他的沫沫会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变态。 会吓到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甜腻的交缠的唿吸融到了一起，分不出是谁。 空气中的温热将两个人包裹，格外的让人心安宁静。 「我们结婚好不好？」 林沫然又听到施遂在他耳边絮叨了起来。 「嗯。」他懒洋洋地回应。 不是已经答应过了嘛，怎么又问？ 「那……」施遂又在他耳边发出气泡音，搔的他的耳膜痒痒的：「改天去见见我大哥大嫂？」 林沫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转头，看向施遂，突然变得磕巴了起来。 「你、你你大嫂？」 「嗯。」 林沫然咽了下口水，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那你得让我准备准备。」 施遂没说话，亲了下他的耳朵。 林沫然翻过身，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其实他不是害羞腼腆什么的，也和施遂的大嫂没有任何的恩怨。 他就是小时候在那位知性美人儿面前出过好大的丑。 第一次摸针，第一次下针，他的施针对象就是施遂的大嫂。 要不是林嵩当时守在旁边，可能就直接把大嫂给扎坏了。 「有点儿难为情。」林沫然闷在施遂怀里嘟囔。 「没事的，你那时候还小。」施遂安慰他。 「就是呢，那么小为什么记性这么好，要是忘了该多好。」 靠着的胸膛有些震动，林沫然啧了一声拿牙去咬：「你还笑话我！」 施遂忍着不动由他出气，咬够了才摸摸头亲他几口安抚：「不笑，大嫂很喜欢你的，不会记仇。」 第208页 林沫然问：「真的吗？」 施遂：「嗯。」 林沫然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当年，施遂是被大哥大嫂送到留香镇的。 林沫然第一眼就被那个脸色苍白、身形削瘦、沉默的如同冬天雪夜里的雪花似的施遂吸引，他一直盯着看了好久，试探着问东问西，但施遂看他却像是在看空气。 感到挫败的林沫然一个转头，忽然发现了施遂身边温暖的像冬天雪地里的一抹烈日暖阳的大嫂。 那是一个年轻知性的美丽女人。 其实宋婉芝也美，但她和施遂的大嫂不同。 施大嫂身上有一种气质，林沫然下意识想像到了「妈妈」这个词。 他那时候以为宋婉芝就是生他的妈妈，但他并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过「母爱」这个词的温暖。 但施大嫂却给了他那样的感觉。 于是他十分羡慕施遂，总是在他面前唠唠叨叨。 「你妈妈真好看。」 「你妈妈真温柔。」 「你妈妈对你真好。」 「我们要不要换一下妈妈？也许你被我妈打一顿骂几天，病就好了。」 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个让人遐想到「母爱」的女人，并不是施遂的妈妈，而是他的大嫂。 施遂没有妈妈，他的妈妈死了，从二十几层高的房间里一跃而下，当着施遂的面。 但那时候的林沫然知道得并不多，他一有时间就凑到施遂跟前唠叨，或者去施大嫂面前彰显存在感。 「我认识很多药材。」 「我会背很多医书。」 「我会切脉。」 「我会扎针。」 「啊？我给你扎吗？我……」 那时的林沫然像是中了邪一样，就想在施大嫂面前好好表现。 所以在施大嫂鼓励，以及养父林嵩在旁指导下，他还挺有信心的拿起了银针。 扎偏了，施大嫂一定很疼。 还差点儿酿成了大祸。 但她还是笑着鼓励自己，说他以后也一定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夫。 「啧~」林沫然又在施遂怀里拱了拱：「还是觉得很惭愧啊！」 施遂温柔地替他顺着毛，抚摸他的后背，没再提要他见大哥大嫂的话题。 但让林沫然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六居然在时隔数日之后，直接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 那天，他回了项城，施遂是知道的。 但在回别墅之前，施遂给林沫然打了个电话。 「大哥大嫂非要去家里喝茶，现在在路上，你要是不想见，我就把他们送回去。」 林沫然：「……」 哪有那样的礼数呢，林沫然一边决定晚上的时候好好收拾施遂一顿，一边忙说让他们来就好。 挂断电话他飞快地把自己一顿收拾，又把他们这个大窝稍加整理，重点安排了多嘴的八哥。 没多大会儿汽车声响，他出门迎接。 多年未见，施大哥和施大嫂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的意思是，是他死后成为阿飘的时候看见大哥大嫂时的模样。 那时候施遂阴沉的比他这个孤魂野鬼还要像孤魂野鬼。 施大哥和施大嫂时不时就要过来守着这傢伙，怕他做傻事。 只是守来守去，最后还是没能守住。 林沫然一边笑着上前打招唿，一边又在心里默默把施遂敲打了一顿。 「好多年不见，我一直想过来看看你的，但小遂把你宝贝得不行，今天才终于让我们看见真的你了。」 大嫂笑着打趣。 林沫然眼尖的发现她身子有些情况，忙伸手将人搀着进了屋子。 大嫂又问：「你看出来了？」 林沫然眉头微皱，问：「是不是胎气不稳？」 大嫂道：「是不太好，所以我想着过来找你看看。」 林沫然立刻就去瞪施遂：「你怎么不早说，我过去就好了，何必让大嫂过来冒这个险？」 施遂目色茫然。 大嫂笑着道：「别怨他，他不知道。」 林沫然也不再说别的，忙伸手託了大嫂的手腕放好，小心切脉。 仔细切了半晌，这才松了口气，道：「还好，不是太兇险，但也得好好养养。」 大嫂欣慰地看着他的模样，笑了。 「还是出息了，不错的！」 林沫然：「……」 还是很惭愧。 大嫂又问：「我盘算着要不要直接去你爸爸那儿住一阵子？你觉得呢？」 林沫然道：「我让我爸寄些药过来，等胎气稳了你想去再去也行。」 大嫂接纳了小林大夫的意见。 说完这些话，大嫂又开始细细地打量林沫然，笑得如同慈母一般和蔼。 林沫然知道施遂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年施遂母亲故去，施遂精神受了巨大的刺激差点儿活不下去。 是施大嫂一力承担起所有的事，不论是那时候施家岌岌可危的集团公司，还是将将夭折的施遂。 他第一眼看见施大嫂就觉得他像想像中完美的母亲那样让人心安温暖。 事实上，她的确是。 相信等到她的小宝宝出生，会是这世上很幸福很幸福的孩子。 「直播里就很帅，真人比直播里更帅。」大嫂打量了好一阵，笑着对林沫然说。 第209页 「哎~哪有。」林沫然是难得会脸红的人。 起码被施遂扒光了酱酱酿酿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遇见了一个你，小遂还是有福气的。」大嫂又接着说。 施遂沏了茶过来，听见这句话含情脉脉地看了林沫然一眼。 大嫂又接着说：「其实从前我就知道了，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每一年那时候都迫不及待地去留香镇。」 林沫然忍不住反问：「是吗？可最后那一年他走了之后再没联繫过我，整整一年呢！」 大嫂转头对施遂道：「听见没？埋怨你呢！那时候干嘛不理人家？明明心里想得不行。」 施遂清咳一声，看向林沫然的眼神里有话要说。 行吧，林沫然知道他有些话可以在抱着自己的时候悄悄说，但绝对没办法在其他人面前说。 哪怕是他的亲大嫂。 大嫂也不逼他，只是忍不住心里欢喜。 「所以说啊，他性子那样闷，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没这个福气了，怎么忽然就开窍了呢？」 这话她知道从施遂那里问不出，所以问的对象是林沫然。 林沫然干笑了两声，看向施遂，道：「是啊，忽然就开窍了，然后也带着我开了窍，我猜，大概是有神仙在梦里指点。」 大嫂「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你还是这么好玩儿，施遂这么闷的性格，除了你，我想不到再有谁能跟他共度余生了。你以后可要多担待，要是他不听话，就拿竹竿好好收拾。」 林沫然应了，但也不忘为施遂说好话，道：「现在还好，挺听话的，比以前听话多了，梦里的神仙没白敲打。」 说笑间，大嫂又说起来两人的婚事。 「小遂跟我们说了结婚的事情，你们是有自己的打算，还是由我和他哥哥来帮你们处理？」 林沫然：「这个……」 他看向施遂。 他都没想过结婚的具体事宜，做酒宴他没问题，但要是搞人情世故迎来送往，他可能不是很拿手。 主要他也不知道施遂想怎么办。 他反正是怎么样都行的，不搞也行。 施遂也看出了他的茫然，便对大嫂道：「我们再商量一下。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倒也不急了。」 城 大嫂道：「那怎么能不急，没看见金家的小子在跟你抢人？你心别太大了，赶紧把人娶进门才能放心，沫沫现在可不是一般得招人，多得是想跟你竞争的。」 这话简直是戳进施遂心窝子了，不愧是亲大嫂。 一直乖乖听老婆和弟弟弟媳说话的施遂大哥这会儿终于插上了话。 「小遂你别担心，不就是金家那个小子嘛，大哥帮你搞定。」 「你要搞什么？」大嫂淡淡地扫了大哥一眼。 大哥立刻怂了，但还是试图辩解道：「不搞什么，就是、帮小弟把小林早点儿娶进门。」 大嫂白他一眼，算是放过了。 大哥还是很惶恐的样子，小心地替老婆拍着背，道：「老婆你别动气，都是我的错。」 「错哪里了？」大嫂问。 大哥没想到她还真问，一时反应不急：「错、错……」 终于，他灵机一动，道：「错在我太笨了，之前多亏你，后面就多亏我弟脑袋瓜好使，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笨！」 大嫂不咸不淡地说：「你知道就行看，小遂交代你的事都做完了没？」 大哥老实回答：「还在做。」 大嫂：「那就好好去做，别想些有的没的。」 大哥连连答应下来，什么要找金火替施遂出气的事儿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提了。 林沫然在旁看了夫妻单打全程，只是憋笑。 施大哥确实不聪明，尤其做生意的基因，估计施父施母半点儿没遗传给他。 大哥见林沫然忍着笑，自己也笑了，对林沫然道：「小林，又让你笑话了。」 林沫然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大哥又道：「其实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没啥用来着，现在忽然发现其实我还是有点儿用的。小遂会做生意会挣钱，但是我可以为我们施家延续后代。」 说着他还十分小心地用大手掌去摸老婆的肚子。 大嫂一巴掌给他拍走，道：「你会不会说话？你是在说小沫然没办法给你们施家生孩子吗？你以为小遂跟他在一起是为了这个？」 大哥连忙澄清：「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是说我的一点点用处。」 大嫂又是冷哼一声，道：「你说你这个愚蠢的基因有什么好传承的？」 大哥连忙道：「老婆老婆，你骂我就行了，别骂咱们的宝贝儿。」 林沫然见识了大哥的好脾气，也知道大嫂现在是孕初期，情绪有些不稳。 不过大嫂的确是御夫有术的。 这边大哥安抚好了大嫂，又跟林沫然聊起了天儿。 「不过现在的技术越来越发达，我听说外国有同性也能孕育后代的研究，要是可能的话，你们两个将来也弄个宝贝儿出来，小遂的经商天赋，小林也优秀基因，都可以往下传一传嘛！」 林沫然笑了下没接话茬。 他家醋罈子醋劲儿那么大，弄个小孩出来让他天天吃干醋玩儿吗？ 吃了干醋天天折腾他，那可就太糟糕了。 第210页 当晚大哥大嫂留下来吃了饭，林沫然特意让小王送了孕妇专用的食材过来。 又过了几天，他才拿了许多礼物，正式登门拜访。 「都怪你，弄得我礼数不周。」 路上林沫然对着施遂唠唠叨叨埋怨。 哪有晚辈不上门先让长辈登门的道理，失礼。 「嗯。」 施遂快要化身大哥了，不管林沫然怎么发脾气埋怨都尽数接收如同棉花。 林沫然看他这么乖，又忍不住找事作妖想惹他发些小脾气搞搞情趣。 一路逗逗闹闹的，到大哥家的时候发现大哥家里还有其他客人。 … 「呦~这谁啊？怎么就领上门了？小青小遂，咱们施家的婚事可不能马虎，这人大伯和伯母可不同意。」 原来这个没脖子的贵妇人是施遂的大伯母。 她是来给林沫然下脸子的。 施家家大业大这不用她说林沫然也知道。 他家亲戚想让施遂商业联姻，林沫然也知道。 就是吧，这些东西，施遂会听？ 这位大伯母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接着，这位大伯母拿出了几张照片，要当着林沫然的面给施遂做媒。 「这是鸿图集团廖董事长的孙女，这是创奇科技老总的外甥女，这个……」 对此施遂一招制敌，他问大伯母：「要分家吗？」 大伯母像是喉咙里飞进了一只苍蝇，瞬间收了声，什么都说不出了。 不过被怼了的大伯母没有死心离开，而是藉口要看望怀孕的大嫂在大嫂家的别墅晃悠。 终于，她逮着一个机会跟落了单的林沫然说了些狠话：「你不要以为自己捡了个宝贝，我告诉你，没有福气的人跟施遂是过不长久的，他八字很硬，克父母至爱，他越上心你，你之后下场越悽惨……」 「你有病。」林沫然道。 「你……」大伯母生气了，怒瞪着林沫然想要破口大骂。 但林沫然指了指她的脖子道：「你脖子不是有病吗？甲状腺手术了吧？」 大伯母一下子又被苍蝇噎了嗓子。 林沫然又说：「不过看着应该是又復发了，最好去做个检查。」 大伯母瞪着眼睛道：「不可能，两个月前我刚检查过的，没復发。」 林沫然耸耸肩：「随便你喽，反正有病的又不是我。」 过了几天，大伯母央求着大嫂找上了林沫然。 「你这么厉害帮我看看吧？针灸是不是能除根不復发啊？」 林沫然看在她这么上赶着的份儿上，帮她扎了几针。 几针后，大伯母是物理意义上的完全说不出话了。 「安静一阵子。总是说人命不好，咒人将来下场悽惨，这可不就得了报应生了病了。」 大伯母彻底傻了眼儿。 林沫然问她：「以后还敢不敢了？说不说人坏话了？咒不咒人了？」 大伯母拼命摇头。 林沫然又让她回去等了几天，这才给她把扎了声音出来。 「你去我爸住几天吧，他能治好你，治不好的话就是你的命，别埋怨别人。」 大伯母眼泪汪汪走了。 又过了一阵子，她从留香镇回来，专门稍了不少东西给林沫然。 「林大夫说给你的。」 林沫然收了，道了谢。 大伯母又跟他唠了好半天。 似乎这就叫不打不相识。 从那以后，这大伯母居然跟林沫然混熟了，也不嫌弃他出身了，也不反对他和施遂的婚事了。 也可能是因为关乎性命，大伯母不敢再那么不留口德，也有可能她之前只是人糟了点儿，但还没到坏透的地步，关键她对林沫然产生了巨大的信任，没事儿就让他看两眼，还问：「小林，你看我脖子没事儿吧？其他地方都没事儿吧？」 有时候她还领着施遂的大伯或者其他亲戚过来找林沫然看。 甚至到了后来越发熟悉，她还时不时和林沫然八卦起圈子里的人和事儿，把林沫然弄得哭笑不得。 这天，大伯母又来找他让看下脖子犯没犯病。 闲聊的时候她跟林沫然八卦了一些这家那家的新鲜事儿，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方家。 「他们现在过得挺惨的，」大伯母说，「好多产业都变卖了。幸亏你当年麻熘地离开了，这样的家长不要正好。」 「还有还有，听说你那个大哥，他家大儿子，欠了好多钱跑得人影都不见了，什么东西啊！」 林沫然也只当听了个不相干的人家的热闹，听完就散了。 倒是没想到方家老大会盯上他。 就在这天，他一个人从超市买了些东西去停车场的时候。 等他发觉的时候腰间刺痛的时候，麻针已经扎入了皮肤，麻木的感觉很快袭来。 阴影中，方启邪邪的低笑声响起。 他说：「我的好弟弟，总也不肯见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第64章 离别墅不太远的那家超市是林沫然时常会去光顾的地方, 那里的食材新鲜丰富，完全可以满足他日常做菜或是翻新花样研究新菜式的要求。 只要有时间，他很乐意推着购物车慢慢熘达着精挑细选。 如果施遂在家, 他们会一起过来，不过这段时间施遂公司那边有些忙，而林沫然则彻底闲暇了下来。 第211页 那部慢悠悠的《囚徒》总算是拍完了, 《遂于传》的路演宣传也暂告一个段落，就连他的新书连载也到了阶段性的收尾部分。 自重生以来，他终于如愿拥有了大段悠闲从容的时光, 每天除了打打字上上网，和朋友们发发消息聊聊天之外，几乎全部的时间都用来窝在他和施遂的别墅里。 因为施遂最近忙碌他却分外清闲, 所以时常出入那家超市的就成了他一个人。 一开始施遂似乎透露着那么一点点不放心，想把司机留给他用，但被林沫然给拒绝了。 要司机的话他这边也有，不需要动用施遂的手下，而且只是逛个超市买个菜而已, 哪里就需要专职司机了。 万万没想到, 还真就出了事儿。 林沫然去这家超市去的次数多，保安和商场工作人员都已经跟他混了个脸熟。 这天结完帐以后，他顺着惯常的路径要去乘坐那部到停车场的电梯，那位相熟的保安凑过来提醒他那部电梯出了故障，指路让他去坐另一部, 还热情地说要送他下去。 「这部电梯偏僻, 我怕您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对于这位保安的热心林沫然表达了感谢, 接着就跟随着这位保安一起去了角落里的另一部电梯，按了负一层的按钮进入停车场。 那部电梯到达的位置果然偏僻, 林沫然扭头打量，跟着保安的脚步一起寻找他的车子停放的方位。 接着，他的腰间便传来了刺痛感，阴影里传来了方启的低笑声。 同时，又有两个人的身影出现，连同他旁边的保安一起，呈包夹之势将他包围了起来。 林沫然垂着头薅掉了扎进皮肤深处的麻针、飞快封掉身上的几处穴位以减慢血液循环的速度、又刺破了指尖放血努力减轻麻针的效果。 然后他才抬头看向从阴影处出现的方启。 看这架势，他的亲大哥对他做了万全的准备，知道他不好对付，于是没有傻傻地让人手动对他出手，而是先派了人引诱，又提前准备好了麻醉针，将他看做一个十分危险的勐兽，远远的、出其不备地射出了麻针。 而且，林沫然已经感觉到针内麻醉的剂量足够高，即使他的处理迅速，药剂还是飞快得起了作用。 他没去理会方启，转头看了眼那位保安，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那位保安五六十岁的年纪，林沫然还记得他第一次去这家超市他便认出了自己，热情地上前打招唿，之后每次也都保持着憨厚的殷勤，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阴险狡诈的绑架共犯。 现在被林沫然的眼神扫过，保安看起来十分心虚且满怀愧疚，忍不住开口道起歉来：「对、对不起啊林先生，我儿子的把柄在他手里，我就一个儿子，实在是没办法……」 林沫然轻笑了一声，笑容中满是讥讽。 原来还是个愿意为儿子下地狱的好父亲，真是让人羡慕父子亲情。 一笑过后，他这才把目光望向了方启。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方启笑得像从前一样宽厚亲和，就像是个无比疼爱弟弟的好大哥，只是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一副不加掩藏的邪气。 他凑近了一些对林沫然说：「我知道你很难干，这段时间挣了不少，不过和施总比起来，你那些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我要找，当然也是去找施总。」 林沫然的意识正在变得模煳，语气却变得冰冷，他对方启道：「我劝你不要去招惹他。」 方启摊了下手，道：「我哪里想招惹他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和施总搞好关系，好好当施氏集团的国舅爷。」 「但你不给我这个机会啊我的好弟弟。」 「弟弟，做人不能这样的，你这么能干，比方叙能干太多了，你让施总那么疼爱你宠爱你，但却不让家里人沾一点儿光捞半点儿好处。」 「这不对！」 说话间，他将捏在手里的第二根麻醉针，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林沫然身上。 … 像是被投进了幽深不见天日的枯井底，林沫然麻痹的神经思维迟迟不肯復甦清醒。 有一个声音却一直在心底催促：「快点儿醒快点儿醒快点儿醒过来！」 在这个声音不断地催促下，终于有一丝丝外界的声音传入了耳膜。 很遥远，似乎是和自己没有关系，懒惰的神经又想重新趴伏下去沉睡。 但有一个无比熟悉的称唿像那扎入血肉的针，精准地刺激到了因为药物作用变得迟钝慵懒的神经。 有人在喊「施总」。 「施总，冷静一下。」 「施总，不要冲动。」 「施总……」 然而那个被劝解的「施总」很冷很冷地回了两个字：「滚开。」 接着，刚刚那种像是有些遥远的声响继续响起，是在击打、摔倒、什么东西碎裂，是惨叫、唿痛、求饶。 林沫然勐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辆车子的车顶，旁边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副神情全放在车子外面，满目担忧。 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看护着依旧昏迷的林沫然。 他刚刚已经飞快地为林沫然做了检查，也用了药，根据他的预估，林沫然醒来时间还需要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期间需要他守着观察。 第212页 于是他在满目担忧地看了外面几眼后又连忙低头看了眼林沫然的动静。 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看了下林沫然后就要继续去看外面的情形。 两秒后，医生反应过来，勐地低头，正对上了林沫然睁开的眼睛。 医生连声询问了林沫然几个问题，又重新确定了一下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这才连忙伸手去拉开了车门，冲着外面大声叫：「施总，林少醒了！」 林沫然随着车门打开的瞬间转头朝着外面看过去，清晰地看见了那一瞬间定格住的画面—— 包括保安在内围住他的几个人全被打倒在地，鲜血淋漓。 尤其被施遂一只脚踏在胸口处的方启，鼻子口中全是不断溢出的鲜血，眼睛乌青淤肿看不出本来的面貌，衣领还被施遂薅住，他的一手握成拳高高举起，目标正对着方启还囫囵着的脑袋。 林沫然看过去的目光一下子让施遂收敛克制了周身阴沉的戾气，他松开手放下拳，起身朝着车边走来。 刚要靠近，他像是勐地发现了自己手上身上溅上的骯脏的血迹，忙抬手脱掉外衣，又问医生要了消毒的湿巾，用力地把手上的脏血擦拭干净，这才小心迈步上车，坐在了林沫然旁边，伸出一只手去抚摸他的脸。 明明刚刚在动手打人，现在他的手却像是寒冰一样冷，带着微微的颤抖，眼眸中满是殷红的血丝，失控和疯狂的影子尚未完全退去。 林沫然侧头贴着他的手心慢慢摩挲，出声安慰道：「我没事~」 施遂轻「嗯」了一声，附身去吻他的唇角。 「嘀嘀，嘀嘀~」 有震动响起，林沫然扭头看过去，是他的手机，被放在前座的角落里，明显没人想要搭理它。 林沫然朝着离它比较近一些的医生伸手，说道：「麻烦帮我拿一下，应该是警察叔叔打过来的。」 医生一听这话愣了下，接着迟疑着去看施遂的意思。 林沫然提醒他道：「他现在不冷静，给我就好。」 医生见这样子的评语没有引起施总的任何反应，似乎恍然见明白了施总和林少之间的家庭地位，于是连忙拿了手机过来交给了林沫然。 林沫然伸手接过来，按了接听键，回应那边道：「~嗯~现在没事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中了麻针，现在有点儿晕~我把电话交给助理，他来和你详细沟通吧！」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了跟着施遂一起过来查看他情况的娄肖宇，并解释道：「是我的朋友，我之前和他说过有可能会遭到人身危机，他答应在我按下警报的时候会赶过来。」 娄肖宇反应飞快，把他提供的信息消化了一下之后接起了电话和对面进行了沟通。 又过了没多久，一队人过来带走了四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身受不同程度伤势的绑匪，其中方启伤的最重，骨头断了好几根，如果再挨几下脑袋还完不完整都不好说。 娄助理给的说辞十分圆润，绑匪手持武器十分危险，敌我双方发生了混战，还很诚恳地表示，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繫。 那位警察朋友专门过来看来下林沫然的情况，建议他去一趟医院做一下检查顺便留存证据。 他不是没有看见林沫然被施遂抱在里的自然和亲密，但也完全没有大惊小怪，因为他是林沫然的朋友，早有耳闻。 … 之后林沫然听从建议跟着医生一起去了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施总寸步不离陪同。 其实医生早就做出了判断，知道林沫然没有危险，本身林沫然就是在医馆长大，从小和各种药物为伍，在中针之后又有做出一些快速的处理，所以即使中了两根剂量不小的麻针，等到药劲儿过去应该也不会有多么糟糕的不良后果。 反倒是没有被暗算的施遂看起来更糟一些。 打人太过用力导致的指节受伤，还有看起来不太好的精神状态。 这一切医生都能看得出，林沫然自然更为敏感。 回到家后林沫然便拽着施遂让他陪自己小睡休息。 「医生让我多睡会儿，你陪我。」 施遂很沉默，也很乖，只是抱着林沫然的手臂无意识地十分用力。 林沫然只做不知，安静地反抱着施遂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安静地听着他一直慢不下来的心跳。 … 其实最早的谋划是从重生后方启第一次去工作室找他的时候。 重新见到方启的第一眼，林沫然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就是施遂冷漠狠绝的样子，那是他彻底疯狂的开始。 那个时候的方家比现在的方家要悽惨得多，所有的生意全部泡汤不说，还倒欠了很多外债，房子卖掉，佣人辞退，方天河和伍芸挤在老旧的出租屋中，方婷和方叙在各种想办法为自己谋出路。 而做为方家老大的方启，则继续走着他那条不归的邪路。 这个外表道貌岸然宽厚能干的傢伙，一直是方家人眼里靠谱的老大，尤其是方天河对他寄予厚望。 然而，谁都不知道他在背地里龌龊成什么样子，一直到了最后方家人指望他能站出来力挽狂澜拯救家族于水火的时候，他拿出的却是早就已经亏空得不成样子的长长的欠款帐单。 最终，方启把这一切怪到了林沫然头上，就因为林沫然自己不小心意外死掉了，才会惹得施遂发疯，将他们方家逼到了绝境，最后连祖宅都卖掉了，从前还能靠着家里的生意给自己堵窟窿的方启也彻底没了后路。 第213页 虽然他不知道施遂什么时候对自己的这个便宜弟弟如此上心，但施遂的种种行为都表明了他对林沫然的深情厚意。 于是，穷途末路的方启在那时做了一件让人无比噁心的事——他去挖了林沫然的坟，拿了他的骨灰去敲诈施遂。 「给我两个亿，我弟弟的骨灰就送给你，否则我会把它撒到下水道里、臭水沟里。施总那么爱他，一定不忍心吧！」 林沫然到如今都能想起当时方启说这话时带给他的噁心和不适，哪怕他当时只是一只没有实体的阿飘。 施遂倒是冷漠得看不出任何愤怒，他只是对着电话另一头的方启说：「我给你十个，把他还给我。」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一桩再普通不过的生意。 方启自然不会傻到带着林沫然的骨灰和施遂见面，他给自己制定了相当狡猾的迂迴计划，以确保他在拿到钱之后也能顺利脱身。 但事实证明，那无济于事。 骨灰找到了，方启没能从施总布下的罗网中逃脱。 施遂小心地放下那只小小的瓷坛，平静地走到被控制的方启跟前，示意下属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在方启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叫出「施总」两个字的时候，施遂的脚便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令他直接倒飞出去半晌爬不起来。 那是林沫然第一次看见施遂和人动手。 他让人解开方启身上的绳索，给了方启还手的机会，也给了他自己毫无顾忌陷入疯狂的准备。 他不急，也不燥，一个挥拳一个抬脚都显得从容，甚至有些散漫，但只有挨这拳脚的人才能感受这拳脚的力道有多重。 方启开始还能笑得出，时不时蹦出几句没什么营养的垃圾话，但到了后面他终于开始了惧怕，开始了求饶，伴随着越来越装不下去也忍受不住的惨叫。 但那没用。 他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小白鼠，任由施遂那不急不慢的一拳一脚打在身上，开始是皮青肉绽，接着是骨头一点点碎裂。 守在旁边的娄助理和其他几个下属终于感受到了总裁平静面具下的失控，连忙上前劝阻。 一开始他们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再说得多了，总裁只冷冷地回了两个字：「滚开。」 慢慢连求饶也发不出的方启朝着他们发出了绝望的求救动作，娄助理几人再顾不上其他想要一起上前动手拦住失控的总裁。 但他们完全拦不住，终于压抑不住的暴戾让施遂完全没有顾忌，几个一直跟随他的下属接连被打倒，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似乎想要将整个世界都倾覆。 没人能拦得住他最后的癫狂，随着头骨碎裂的声响，那个拿着亲弟弟的骨灰勒索钱财的垃圾彻底摊成了一堆软肉没了半点儿声息。 混乱的现场没人知道有一只飘飘荡荡的灵魂目睹了全程。 阿飘林沫然一开始还能平静地看着施遂替他教训那个姓方的混蛋，但他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早看出来施遂的失控。 他大声地喊着施遂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飞扑上去想要制止阻拦，却又一次次虚空穿过，无能为力，直到最后眼睁睁看着方启没了动静，施遂双目赤红面如阎罗般阴沉麻木。 他想，施遂疯了。 之后的事实也果然证明，施遂是真的疯了。 … 重生后再见到方启的一瞬间，林沫然便开始盘算怎么解决这个祸害。 起码，不能让他刺激到施遂。 他不知道重生后事件的走向会怎么样，他已经和方家划清了界限断绝了关系。 但这并不靠谱，现在他和方家的亲缘关系还是爆了出来，方家人为了方叙的事情也还是来骚扰他了。 不过这些都还好，不是太难处理，对施遂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唯独方启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他死之后方启这个垃圾都能挖出他的骨灰勒索施遂，那现在他活着，方启可能会直接冲着他来。 这段时间里也差不多证明了他的这种担心，方启敏锐地察觉了他和施遂之间的关系，天天妄想着能通过他搭上施遂从此以后有源源不断地攫取好处，因此各种想办法想要和林沫然拉近关系。 只是林沫然实在不想应付和搭理，便直接在暗中做了准备。 他的第一个准备，是在外地方启常去的地方做了鱼钩，只要方启贪心上钩，就能直接把人送进去。 事实证明，他果然上钩了，但没想到他过于狡猾，那边没能第一时间将他缉拿归案。 林沫然因此预感方启应该会朝着他下手，于是和自己上大学时结交的一位警察朋友打了招唿。 当方启出现，麻针扎到身上的那一个时刻，他除了做一些措施让自己不那么快被麻针麻倒之外，还暗搓搓地按下了手指上的隐蔽按钮，那里面藏着紧急唿救的信号，会送达到他那位警察朋友手中。 他会根据这个信号直接追踪到林沫然的下落，顺便将方启一併抓获。 林沫然特意拜託了这位警察朋友，让他行动尽可能快一些，如果够快，那么方启这边可能还来不及把勒索的电话打到施遂这边。 那位朋友很靠谱，行动也很快。 然而最先到达林沫然身边的，还是施遂。 不用细问林沫然也能猜得到，他暗中有动作，施遂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第214页 可能在林沫然刚刚有动作的时候，施遂就做出了更加周密的部署。 方启前脚绑了人，车子还没有开出那家超市的停车场就被施遂安排的人整个地兜住了。 得到消息的施遂第一时间赶到，在随车的医生帮着林沫然做了检查用了药说没有大碍之后，他便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到方启面前，抬脚踹了上去。 因为林沫然还活着，因为他醒来的及时，所以方启的下场没有上辈子那么惨，施遂也明显比上辈子要克制。 但，林沫然还是清晰地察觉到施遂受到的刺激。 之后一连几天，施遂除了变得稍微粘人一些外，看起来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林沫然知道他这几天的状况很糟糕。 每天他都和自己一起吃一起睡。 但饭后他会不自觉把吃下去的东西吐个干净，背着自己，在卫生间。 他总是陪着自己睡，但其实没有一刻能够陷入沉眠，只要他稍微一动，施遂会立刻收紧抱着他的手臂，或是轻轻摩挲他的嵴背，明显一直都没有睡着。 他也越来越沉默，很多时候都是一言不发，似乎回到了当年把自己关起来拒绝和外界交流的状态。 他还一分钟都不想和林沫然分开。 去警察局做笔录，去林沫然的工作室开小会，甚至是去施氏上班，施遂都希望林沫然在他身边。 施氏集团大厦林沫然倒是已经去过好多回，从前台接待到总裁办公楼层的所有助理秘书也都和他混得挺熟，大家对总裁忽然找了个总裁夫人并三五不时带过来上班，最近更是离谱到每天都带着的事情接受程度挺高。 毕竟总裁夫人是最近红透半边天红到国外足够优秀耀眼的林沫然，他足够匹配他们那个沉默寡言情绪缺失看起来除了帅和多金再没什么情趣的大总裁。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段时间，终于，连施遂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了。 这天林沫然又陪着他窝在总裁办公室，施总抓紧处理批示手中的文件，林沫然读完最近的追更正无所事事时，就接到了田琦颖打过来的电话。 「出来玩儿啊，我跟詹姆斯叫你几次了你都不挪窝，你是长在家里了吗？来吧来吧，这次老吴和伍思远也在，好久不见你了他们也想你来聚一聚。」 被念叨过好多次的林沫然这次还是给拒绝了：「帮我转达一声歉意，忙着！实在是去不了。」 田琦颖不信：「忙啥呀？你就说你在忙啥？说出来我听听合理的话我就放过你。」 林沫然看了一眼旁边看似埋头处理公务，实际上悄悄伸长了耳朵在偷听他讲电话的施总，回应：「忙着赚大钱，回头有什么需要投资的可以来找我试试。」 这个理由合理到那头的田琦颖无言以对，最后只能吐槽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林沫然挂了电话，抬头就看见施遂朝他看过来。 「怎么了？」他故意问。 犹豫半晌，施遂还是开了口，道：「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 林沫然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问：「这样的吗？」 施遂点头：「嗯。」 林沫然便不客气地站起了身，拿了外套对施遂道：「那行，那我就去了。」 说着，真就转身出了总裁办公室。 门口的柳秘书还一脸意外，稀奇道：「林少，你要走？」 林沫然：「啊，朋友叫去吃饭。」 柳秘书：「这样啊，那施总呢？」 林沫然回头看了眼没关门的总裁办公室，回：「你们施总当然是留在这里好好上班了。」 说完，他微笑着离开了。 此后的日子看起来终于恢復了正常，两人还是尽量赶着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一起出门各自上班。 施遂似乎也没再那么粘人，到哪里都要和林沫然在一起。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林沫然和田琦颖吴众铭他们相约去参加詹姆斯在隔壁市郊区一所度假山庄里举办的品酒会，其实也还是玩儿，都是詹姆斯在国内结交的一些好朋友，大家凑一起热闹热闹。 因为是在隔壁市，所以林沫然需要在那边住一夜。 当夜，林沫然却没有出现在住处。 施遂在车里沉默地等着下属发来的消息，消息来了，对方告诉他：「林少不见了。」 施遂一瞬间又感受到了那种全身的血液被冻住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林沫然的那间房间的。 他麻木地站在房子正中间，属下说林沫然的行李还在，只是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下一刻，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传来，接着，熟悉的气息靠近，很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被我抓到了~大骗子。」是林沫然的声音。 施遂勐地迴转身，死死地将人抱进怀里，如果可能，他真想把人绑起来，哪里都不放他去。 但他到底还是不敢，反而成了那个接受惩罚的人。 林沫然细数他的罪状：「我说了你有心里话一定要说给我听，你答应了却又做不到。」 「你不想我离开又不告诉我，还偷偷地跟踪我。」 「我在工作室你在路边的车子上偷着盯；我在家里你也在对面的房子里偷着盯；现在我跑到隔壁市来玩，你在家答应得很好，结果转头又偷偷跟过来偷着盯。你自己说，该怎么罚你？」 第215页 施遂抱着人不撒手，嘴唇抿了几抿，想说什么来替自己辩解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早就在心里对着林沫然说过很多次，平时的他不是变态的他。 真正变态的他，会把林沫然吓到的。 林沫然制定的惩罚措施出来了，他说他要回留乡镇住一阵子，不许施遂跟着。 临走前只留给了施遂一句话：「你自己在家反省反省。」 如此一去十多天，先找过来的是施遂的大哥大嫂。 大嫂最近胎气稳了不少，正好过来林家医馆小住养胎。 两口子一起来找林沫然谈话，开口就先替施遂道歉：「小沫然你能不生施遂的气吗？他也是因为太在乎你。」 林沫然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问：「施遂自己说的吗？说我生他的气？」 大嫂道：「当然不是，他什么都不说，但我们看得出他很懊恼，又有点儿回到小时候谁都不肯理的样子，而且我也听小娄说了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是有点儿过分了，你被他气到了也是正常。」 林沫然笑了一下没说话。 大嫂想了一下，试探着问林沫然：「施遂小时候的事，你知道多少？」 林沫然回道：「差不多知道个大概。」 顿了下他问施家大哥：「伯父伯母……都是什么样的人？我听说他们是很恩爱的。」 大嫂看了眼大哥，大哥伸手拍了拍妻子的嵴背，表示自己没事。 接着他慢慢回忆着回答了林沫然的问题。 「我爸是个很聪明的人，很会做生意，小遂是遗传了爸爸这一点的，而且还是青出于蓝。」 「我妈和我爸也是因为家族联姻才结合到一起的，只是他们不像很多貌合神离的联姻那样，他们的确很恩爱。」 「但再恩爱的日子也会有一些问题，他们的问题是我爸太忙，我妈的嫉妒心重。」 「或者说，是占有欲强。尤其生了小遂之后她的情绪更加不稳定，即使有心理疏导也还是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她经常疑心我爸变了心，和哪个秘书或者哪个合作伙伴、甚至是某个宴会上擦肩而过的女人产生了暧昧或移情。」 「那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在小遂六岁的时候，因为又一次的争吵，我妈拽着小遂的胳膊把他塞到要出差的爸爸怀里。」 「她觉得爸爸带着孩子就会有所收敛，觉得那样别的女人会因为爸爸身边有个孩子就没那么上赶着。」 「但那次是永别。」 「爸爸带着小遂去的那个国家本来就有些乱，保镖失职了，爸爸和小遂遭遇了绑架。」 「其实绑匪一开始就没想留下活口，拿到钱之后他们直接灭了口。幸运的是当警察找到他们的时候小遂还有一口气，但爸爸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妈像疯了一样。疯到最后她需要找一个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的出口，于是她把责任推到小遂身上，骂他是祸害，骂他连累了爸爸，说不是他爸爸就不会死。」 「但清醒了之后她又会抱着小遂哭，说该死的人是她。」 「所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她决定带着小遂一起去死。」 「可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她又心软了，她把小遂绑在床头，自己坐到窗边发了很久的呆，然后跳了下去。」 大嫂回握住大哥的手安慰，林沫然安静着没说话。 关于施遂的病情前因他听林嵩说起过，大概知道他小时候受过的刺激。 所以他不想让方启惊动到施遂，不想他再被「绑架」两个字刺激到神经。 父母先后身死给小小的施遂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而在那之后的几年中他又听过很多糟糕的议论，他们说施遂是刑克父母的扫把星，说靠近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就像上次林沫然还亲耳听见了施遂大伯母这样子警告过自己。 所以小时候的施遂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自闭、自残、丧失了活下去的本能。 「我承认……」施大哥继续对林沫然说道：「弟弟在一些方面有点儿像妈妈，占有欲，嫉妒心，那时候有些好转的他看见你有很多朋友包围，他会重新把自己封闭起来。」 「但他后来还是好了起来，可以正常生活正常读书，正常发挥他在做生意方面的天赋。」 「小沫然，你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生他的气，我替他像你道歉行吗？他的那些反应，都是因为心里太在意你，怕你出事，怕方家还有像方启那样的混蛋继续出来伤害你。」 施大哥万分诚恳地为自己的弟弟说着好话，林沫然听后苦笑着摇头。 他说：「我没有生气。」 大哥不理解，问：「那是因为什么？你不在他很难过的。」 林沫然垂眸想了一下，说道：「大哥、大嫂，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希望我们一直这样。但我又忍不住想，如果我不在了，他会怎么样？」 大哥大嫂一脸意外。 大哥傻傻地问：「什么意思？」 大嫂更是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要去哪里？你是想和他分手吗？」 林沫然又沉默了，他知道他说不清。 他曾经想过不再纠结于施遂有可能的失控和疯狂，只要他在，只要他一直一直陪着施遂。 这次方启的绑架没能避免地刺激到了施遂，这让林沫然又一次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施遂看起来的心灵创伤癒合只是表象，他并没有好，而是将自己生的希望植根到了他的身上。 第216页 如果他不在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施遂赖以生存的根基动摇，会重新陷入毁灭他人或自毁的疯狂。 方启事件后施遂的敏感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开始他还想着顺着施遂慢慢安抚，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敏感变本加厉。 林沫然觉得需要一些隔离疗法来干预一下，所以就跑到了这里。 眼看着大哥大嫂没法理解他的隐忧，林沫然只好改了说辞，道：「不去哪儿，也不分手，就是想让他冷静冷静，不能纵容他受了一点刺激就犯病的这个坏习惯。」 「当然，我过来主要还是找我爸商量一下怎么给施遂施针用药，让他情绪别这么敏感，放松下来。」 大嫂一听这话才放心了下来，但大哥还继续担心地问道：「那……要是他放松不了呢？」 林沫然无奈道：「真放松不了，那我只好24小时陪着他了。」 大哥也长出了一口气，笑道：「你要是24小时候陪着他，他肯定会高兴得不行，希望到时候你也多担待着点，实在烦他就像现在这样晾他几天，他不敢乱来的。」 林沫然也跟着笑了下，又说了句让大哥大嫂安心的话：「大哥、大嫂，其实我和他经歷过的远比你们想像中的还要多，你们放心，我不会不管他。」 上辈子别说是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寸步不离的日子他也和施遂过了好几年，已经不是习不习惯那么简单，而是形成了一种来自灵魂上的羁绊，就如同施遂打在他身上的活下去的根基一样，斩不断，拔不除。 话题谈开，林沫然又对大哥大嫂道：「所以呢，让他过来吧，别藏着了。」 大哥：「啊？」 林沫然：「这里是留乡镇，到处都是我的兄弟，他出现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大哥嘿嘿笑着道：「那你可不要怪他，他就是忍不住，还说如果被发现了就说是来谈生意的。」 大嫂在旁怼了他一下，瞪他一眼，心说哪有这么卖弟弟的，转头又替施遂说了不少好话。 没多大会儿，施遂出现在了林沫然面前。 大哥大嫂回房间歇着去了，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纾解思念。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沉默了半晌之后，施遂才一步步到林沫然跟前，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我有好好反省……」他在林沫然耳边小声汇报：「我也没再跟着你，我是来谈生意的。」 林沫然默默在心里翻白眼，问：「谈的哪门生意？」 施遂：「就是常大伯家的乱石工艺。」 林沫然白眼翻得更大了：「那可真是一笔大买卖！」 施遂不说话了，只是抱着他牢牢地不肯松手。 林沫然继续问：「那你都反省什么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施遂才道：「不该偷偷跟着你，不该不和你说我在偷偷跟着你，不该不告诉你我很想你，想每分每秒都跟你在一起。」 这么诚实地反省错误，林沫然都要骂不出什么来了。 但他还是不太死心，挣开一点点距离，向后看着施遂的眼睛，道：「其实我只想让你明白，不要把一些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不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的身上。之前我们没有在一起，你不也活得好好的，以后也要那样，知道吗？」 施遂摇摇头：「那不一样。」 林沫然：「哪里不一样？」 施遂：「知道你在，我就会好好的。」 … 晚上的时候，好久没有放肆的施遂有点儿凶。 林沫然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了。 他对自己的状态也觉得很烦躁，他治不好施遂的心疾，一会儿想着算了就这样吧，一会儿又想着我还要再试试。 这样的烦躁让他在施遂丝毫不见节制反而有些凶的时候，气哼哼地一口咬在了他的心口上。 一声闷哼，林沫然知道自己一定把他咬疼了，但他没有松口，反而更加用力地合了合牙关。 这个坏傢伙让自己烦躁还让自己疼，他便要让他也疼才行。 半晌不见动静，林沫然松了口抬眼去看那人，勐地看见了施遂眼中的泪。 林沫然惊讶极了，瞬间的心疼涌上来。 只是不等他说什么，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施遂吻得无比虔诚，无比珍惜。 林沫然尝到他泪水的咸涩滋味，剎那间似乎共感了他所有的悲喜惊怖，患得患失。 「我觉得、现在像是在做梦。」 施遂低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如同梦呓。 「拥有你的现在都是假的，那个噩梦才是真的。」 「我怎么可能那么幸运，我怎么可能每天每天都完完全全的拥有着你。」 林沫然心中大恸，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了会儿他咬上了施遂的肩头，用了比刚刚更大一些的力道。 他问：「疼吗？」 接着，他又攀上施遂的腰，问：「舒服吗？」 回应他的是重新落下的吻和更加凶的动作。 林沫然按着他不让动，逼问：「回答我。」 施遂沉沉地答：「嗯。」 林沫然这才放开让他肆意所为。 他告诉他：「疼就是真的，舒服也是真的，不用怀疑，我就是你的。」 不要被方启那个傻逼刺激，不要沉浸在旧日的噩梦里。 第217页 一瞬间，他彻底地想通了。 如果他的重生是上天给予的重新幸福的机会，那他就不需要再幻想着完全治癒施遂。 不再执着他是不是人格独立，内心足不足够坚强，在他死后还可不可以好好活下去。 他会努力活着陪着他，陪着他和他一起长命百岁。 … 《遂于传》的开播就是开门红，相关的热度创了平台新高，但那还只是个开始。 之后每周的播出日平台都会迎来巨大的挑战，同时在线人的观看人数给系统带来了巨大的的负担。 等到了第一季收官，相关讨论又一次刷新相关热搜榜的词条数目，引发近乎全网持续性的大讨论。 根据后期的数据分析，《遂于传》稳居爆款中的爆款这一居高位。 更加让人期待的，则是它的海外播放热度。 等到外网几个拿到版权的头部平台相继播出之后，果然又引发了一波国人意想不到的热度，瞬间成了国内对外输出的国际性爆款作品。 它的情节人物被广泛猜测和讨论，一些没看过原着的观众迫不及待跑到原作底下观摩接下去的剧情，继而引发一波又一波后续的讨论，无数人疯狂在《遂于传》官博下面催更第二季。 关键在剧集之外，早就在全球吸引了高热度的林沫然，因为他是《遂于传》制片、主演兼作者的身份而持续受到关注。 于是泡泡工作室、林沫然的微博也同样成了《遂于传》粉丝们的打卡地。 不过这可喜的火热并没有让马小军和林沫然感到任何的急迫和压迫感。 他们反而因为对第二季剧本和后续演员等多方面的原因推迟了第二季的筹备工作。 不过鑑于第一季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这帮傢伙还是在不少人的怂恿下，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第一季收官庆功会。 本来他们计划着请些相熟的朋友也就算了，没想到届时闻讯而来的，除了那些鼻子超长的媒体之外，还有好多想要趁机过来搭关系捞热度的业内人士。 「不大不小」变成了「人头攒动」。 还好林沫然本身是个乐意交朋友的人，虽然有点儿头大也还算是应付自如。 就是万万没想到，方家的人会来。 方婷带着方天河和伍芸，他们是来求情的。 非要说是给方启求情，倒不如说是给方家求情。 方婷和伍芸一改往日刻薄傲慢的嘴脸，终于对着林沫然和善谦卑起来。 伍芸：「沫然，妈妈祝贺你取得这样好的成绩。」 方婷也露出来在林沫然面前从来没有过的和气笑容，道：「是啊弟弟，二姐也祝贺你。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儿，还希望你能原谅我，这杯我先干了，算是赔罪。」 说着，她直接把高脚杯里的酒给闷了。 方天河趁着女儿这股劲儿继续给林沫然赔不是：「沫然啊，你大哥他太不是东西，他进去了他活该，但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能不能让他少受点儿罪……」 方婷一听这话连忙怼了父亲一肘子，明明来之前说好尽量别提方启那个王八蛋的。 「弟弟，你别理爸，方启他就是活该，但我们是无辜的，你看你能不能原谅我们……」 林沫然依次看过了这一家三口的表演，还不等说什么，腰间就被人搂住。 施遂直接替他回应了方家人的骚扰。 「沫沫已经和你们划清了界限，你们当时是答应了的，出尔反尔可不是一个好的品格。」 「你们来找他一次，我就会和你们竞争一次。」 「今天这次也算。」 「好自为之。」 方家三口怔愣的怔愣，心惊的心惊。 方天河回过神来还想着能和施遂多搭几句话，但施遂已经搂着林沫然离开了，得到命令的侍者守在旁边，给方家三口驱离的示意。 方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伍芸从前还能嚣张些，最近一系列的打击如今也气焰全无，她问：「他说的是啥意思？」 方婷灰着脸道：「是说当初你和我爸跟他划清了界限，以后就别来找，找一次他就让我们倒霉一次。」 说什么「找一次，竞争一次」，他们这样的规模，拿什么和施氏竞争，不就是打压的意思嘛！ 别说他们这点儿根基，就连金家也完完全全不是施遂的对手。 如今金家也和他们划清了界限，他们方家唯一的一点儿根基已经崩塌的不像样子，也就她的夫家许明那边还有点儿资本，起码暂时不至于挨饿受冻。 施遂的意思，今天他们来找林沫然也算一次，那也就是会惩罚的意思，是不是说许明那边…… 方婷一个激灵，赶忙拉着父母从酒会退走，一边急急忙忙给丈夫许明打电话。 一通电话打完后背全是冷汗，结果电话刚挂完她就听见方天河在和伍芸吵架，一个埋怨对方当初和林沫然划清界限的昏招，一个挖苦对方忙活大半辈子到了守不住自己的家业。 方婷听得心里烦躁，默默盘算着不行还是早点儿跟父母划清界限以自保吧！ 酒会没有了讨厌的方家人，但各式各样想要找林沫然的人还在。 有想合作的，有想混个脸熟的，有想搞清楚他和施氏集团的施总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当然也有不少单纯就是仰慕他想要认识他的。 第218页 还有相当一部分，则是来给他递本子的。 林沫然这个工作室搞得像模像样，开门就是大红大紫，后续还有一个影后参演的《囚徒》。 重要的是大家都听到了消息，说林沫然正在选本子。 他背后有灿星，身边有马小军，自己又能演又能写还拥有着国内外的超高热度。 谁的本子不想递给他，不想跟他来一把合作呢！ 林沫然手里的确是有想要拍的本子，但马小军和牛建和的意思，一本两本哪里够，多囤一些好本子慢慢拍才是正经，才是长远。 他们还直接帮着林沫然放出了消息。 于是施遂不过是走开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后心爱的沫沫周围就没有了他的位置。 施总不开心，施总不说，施总找了个角落自闭画圈圈。 等到林沫然好一通应付，终于抽神出来打算窝起来喘口气的时候，转头找不见他们家施总了。 沿途搜寻了一圈没看见施遂的人影，林沫然应付着还想凑过来的人群，赶忙窜到了专属于他的休息室门口。 门刚开了一条缝隙，整个人就被拽了进去。 熟悉的气息笼罩，吻也落了下来。 一直把他胸腔中的氧气耗干净，那个爱吃醋的傢伙才放他一点儿唿吸的自由。 「又吃醋了。」林沫然喘息着评价。 某些人试图嘴硬：「没有。」 林沫然给他一次机会：「没有？」 施总沉默了两秒，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回家吧！」 林沫然：「这么多人回家像什么话。」 施总又沉默，凑上前去吃他的唇。 林沫然故意使坏不给他吃，逗他道：「说句好听的来听听。」 施遂倒是张口就来：「我爱你。」 林沫然心跳漏跳了两拍。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为什么一听他这甜言蜜语还是很心动，挺没出息的样子。 谁知接下来施遂又接着说个不停：「沫沫我爱你~」 「宝宝我爱你~」 「老婆我爱你~」 说一句吻一口，越吻越黏煳，吻到后面林沫然完全招架不住连忙举手投降。 「歇、歇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 那样施总就不用吃醋了，毕竟没人敢当着施总的面靠得他太近。 「嗯……」 施总含着他的唇答应，手臂整个地将他抱紧，含含煳煳道：「一会儿可能不够……」 「我想要你一辈子。」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黏煳，林沫然的回应在唇齿交缠间回应： 「那就……一辈子~」 第65章 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煳, 但偏偏记得几个被爸爸妈妈疼爱的场景，其中有两个尤其记忆深刻，到如今想来都还温馨如昨： 一次是他生病了, 妈妈一直将他搂在怀里安慰； 一次是爸爸在带着他谈完一单生意之后路过一个小型游乐场，带他进去坐旋转木马和大摆船，爸爸同他一起笑得超级大声。 再其他大部分的记忆, 则是爸爸妈妈吵架时候的场景。 别人的爸爸妈妈吵架似乎只是吵架，他的爸爸妈妈吵架却会将他当做趁手的工具，多余的垃圾, 你推过来，他搡过去。 妈妈让爸爸带着他一起，爸爸则愤怒地表示带着孩子怎么谈生意？ 最后一次还是尖声暴躁的妈妈赢得了胜利, 爸爸一脸不高兴地一手繫着领带一手拉着他离开。 那一次，他们遇到了坏人，坏人对着他和爸爸开了枪，很疼，但他哭不出来, 爸爸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抱在怀里, 他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想要再摸摸爸爸的脸颊，似乎小小脑袋里的潜意识，已经知道了那将是此生的最后一次。 后来他在妈妈的嘶吼声中醒来，她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歇斯底里地控诉着：「都是因为你, 是你害死了他, 你害死了你爸爸！」 那时的他尚不能判断是非对错，更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能力, 甚至连这一横加指责的具体含义都不能完全理解。 他只是惊惧于母亲的癫狂、愤怒、和没来由的恨意，那一切外加那句话，都像是刻骨蚀髓的刀，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心田里。 即使后来妈妈抱着他泣不成声地改了口，说：「不是你的错，都是妈妈不好。」 还一直说着「对不起」，也已经没办法让他的那种深深刺痛中解脱出来。 接着，他的母亲端坐在西风烈烈的窗台边，转头留给了他一个此生难忘的慈祥微笑，慢慢地张开手臂就此消失。 从此以后，那种对死亡和疼痛的嚮往，成了父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直到……他遇见了他。 到那里的第一天，他就披着乡间的青草药香、裹着夏日炽烈的灿阳，叽叽喳喳地闯进了自己常年被阴暗包围着的身旁。 他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细緻婉约的好看，而是一种野蛮明媚的好看，来的路上他在路边看见过一株株高高地立在田边地垄，半点儿也不含蓄地盛开着的金黄色花朵，现在想来像极了他。 只是他很唠叨很惹人烦，一向都是被小心翼翼对待，家里的管家佣人连喘气都怕刺激到自己，到了这里却被那傢伙吵得连偷着藏在袖子里的指甲钳都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他还一口一个「你的妈妈怎样怎样」，「你的妈妈如何如何」。 第219页 除了那些故意嚼舌根让自己听见的黑心货，还没有谁会在自己面前提起「爸爸妈妈」这几个字眼。 但那傢伙却一口一个，半点儿没有生怕伤到人的谨慎小心。 哪怕是后来他知道那个美丽的女人是自己的大嫂而非妈妈，大概也已经知道他的妈妈早已经死去，是他人生的禁区。 然而那人也没有半点儿愧疚和难为情，而是继续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唠唠叨叨。 「你的大嫂好美好温柔，关键是很讲道理！」 「虽然你的妈妈去世了，但你有一个很好的大嫂，所以你还是幸运的幸福的，你要懂得珍惜你知不知道？」 怎么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别人？ 他半点儿不觉的自己幸运，也早就忘了幸福是什么。 他就想自己呆着，不想听见谁的唠唠叨叨，他更想念皮肤被刺破，鲜血流出的疼痛滋味。 他们试图改变自己的这个习惯，试图让他变成一个热爱阳光和生命的好孩子。 为此他们煎了很苦的药给他喝，用一根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扎他的身体和脑袋。 看在大哥大嫂的面子上，他由着他们折腾也就是，反正苦涩和疼痛一样，不是什么忍受不了的滋味，反而会让人上瘾。 只是没想到那个唠叨又烦人的傢伙，会翻窗跳进自己的房间。 那次恰好被他撞见自己用偷偷藏起来的竹籤划破手臂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有一点点陌生的慌乱。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后的又一次，那个小傢伙对他说：「你割我吧，我好得快，我来替你疼。」 「我来替你疼。」 睡不着的夜里，这句话一直在他耳朵边上迴荡，脑海里也全是那个傢伙盈盈亮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于是等到他又一次犯了心瘾，拿出重新搜罗到的尖锐物品想要刺破肌肤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犹豫了起来。 他又想起了那句话，想起那双干净的眼眸，想到争执的时候不小心划在那傢伙细细白白的手臂上的一条血红。 莫名的，他犹豫了很久，第一次没有即刻满足自己。 那次在那个叫留香镇的地方住了几个月，要回城里的那天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但回到城里第一天，整个世界忽然变得过于安静，安静到让人不禁轻皱眉头。 为了不让那种安静惹人心烦气躁，他开始接受大嫂的安排，重新拾起了他之前丢掉的课本。 等到第二年再一次去到镇子上的时候，那个长高了许多的傢伙叽叽喳喳问他这大半年中都做了些什么，大嫂在旁替他回答说赶了很多功课，那个傢伙大赞他很不错的时候，他心里小小小小的雀跃维持了很久。 他不知道从那之后，他开始有了一种叫做「期盼」的情绪。 期盼着时间过快点儿，期盼着去留香镇的日子早点儿到来。 只是这种期盼得以实现的日子里，并不一定都是悄悄的愉悦和开心。 尤其又长大了些，开始有女孩子出现在他身边。 那天他听见沫莉妹妹问他喜欢的谁，问了好几个名字，到其中一个的时候，他承认了。 那一次待在留香镇的日子，是他最不开心的一次。 但，他为什么不开心呢？ 每个男孩儿长大了都会有喜欢的女孩儿，就像大哥和大嫂那样。 他长大了或许不会，因为他有病。 但林沫然有也是很正常的。 可他还是很不开心。 他又想让自己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