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 变狗后住进神里屋敷》 第1页 [bg同人] 《（同人）[原神]变狗后住进神里屋敷》作者：桑榆非碗【完结+番外】 文案： 白松月在抽卡时高唿「我是神里绫人的狗」之后，不慎摔倒失去意识，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变成了…… 真正意义上的狗。 白土松犬，璃月本土犬种。奶白色的毛髮，蓬松柔软，已成年但外形偏小。 旅行者救下她，答应日后帮她找到在璃月的家，暂时将她託付给喜欢狗的神里家家主。 派蒙：「我要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它……『小白』吧！」 白松月：「汪汪！」这个名字毫无美感，抗议！ 神里绫人：「谁是我的乖狗狗呀，是小白吗？」 白松月（转圈跳跃打滚摇尾巴）：「汪汪汪汪！」家主大人我是你的狗呜呜呜！ 什么璃月老家，不回了，神里屋敷才是我永远的家啊！ 得知恢復人形的方法是收集元素力，白松月开始想方设法接触神之眼持有者。然而这样获取的元素力不多，维持人形的时间也有限…… 一次为了隐瞒身份而编造出的谎言，让稻妻出现了某神秘女子社奉行大人的传闻。 无论是深受大家喜爱的阳光小狗，还是行踪诡异的落跑灰姑娘，只要能在这个世界生存，陪伴在家主大人身边，对白松月来说就已经足够。 直到有天，一次夜晚的密会后，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在绫人面前变回了狗。 白松月：「汪呜……汪呜！」家主大人你听我解释…… 完蛋现在解释不了！ 绫人眯起了狐狸眼睛，看上去非但不惊讶，反而很愉悦。 然后，他拿出了项圈。 内容标籤：大陆穿越时空游戏网游原神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松月，神里绫人┃配角：稻妻众人，太郎丸┃其它： 一句话简介：变成神里绫人的狗了 立意：无论境遇如何，都要认真生活 第1章 谁在狗叫 屏幕上一道金光划过，黑影变成蓝白的色调，轮廓逐渐明晰，线条勾勒出的正是期待中的那个人。 连吃几个大保底，白松月终于给最喜欢的角色抽了满命。 「啊啊啊啊我是神里绫人的狗！」 她放下手机，一蹦三尺高。其中一只脚脚再次落下时，踩到的却不是地板。 脚底一滑，身体失去重心，伴随着一声闷响，她的后脑处传来钻心的钝痛。 强烈的眩晕过后，白松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腥咸的海风夹杂着木头髮霉的味道，白松月发觉，嗅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 睁开眼，陌生的景物似乎都很高，呈现出一种微妙的视角。 巨大的箱子堆叠在一起，偌大的仓库被灰暗笼罩，只有窄小的窗口透进来一丝光亮。 怎么回事？没睡醒吗…… 她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揉了揉眼。 等等，爪子？白松月大脑宕机。 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涌入脑海。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在家里撞到了头，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身体的异样感让她来不及思考太多。软乎乎的肉垫在脸上胡乱地摸了几下，然后她的心凉了半截。 耳朵能动，多出来的尾巴也能动。 焦急与恐惧席捲了她，她想找人问问发生了什么，结果脱口而出的是： 「汪！」 嗯？谁在狗叫。 「汪？嗷呜……汪！汪汪？」 完了。白松月的心彻底凉了。 狗叫的竟是她自己。 她的确总嚷嚷自己是谁谁谁的狗，但这不代表她真想变成狗啊！ 然而事实证明，人，或者说狗，终究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在反覆确定这不是在做梦之后，白松月接受了过于离奇却又有几分合理的现实。 轻微的颠簸、堆积的货物，以及海水的味道，让她能猜出自己大概是在某艘船的仓库里。 后腿着地，前爪扒在门上。也许是现在的体型实在不算大，她试了几次，爪尖尖都碰不到门把手。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渐渐适应了这样的身体，同时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又饿又累，这里又闷，好想出去。 白松月趴在地上，耳朵耷了下来，圆熘熘的狗眼流露出不属于这一物种的惆怅。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被从外面推开，两个船员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白松月。 「啊！那是什么东西？」 「只是条狗，别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 仰视的视角给她带来了莫名的压力，她第一次觉得人类有这么高大。 她有好多话想说，但一开口能发出的声音，除了「嗷呜」，就是「汪汪」。 「说不定它也是谁带来的货物，就关在这里吧，跑丢了我们不好交代。」 白松月一听到要被关，心中警铃大作，飞快地倒腾着刚驯服的四肢，从那两人脚边一熘烟儿地跑了出去。 …… 她一气呵成跑出好远，在甲板边缘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下，吐着舌头气喘吁吁。 重新见到明媚的阳光，再度唿吸到新鲜的空气，白松月整个狗都好了起来。 第2页 海风拂过，她感到自己每根头髮丝……呃，每根狗毛都清爽了不少。 她藉助地上的一滩水，勉强看出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变成了一只白土松犬，中华田园犬的一种。 浑身上下都是奶白色，只有那塌塌的耳朵有一点黄。毛绒绒的身体蓬松柔软，看上去手感很好。 若是在以前，看到这样一只乖巧可爱的狗勾，她肯定忍不住冲过去把它rua秃。 然而如今，狗勾就是她自己。 白松月的心情一时变得很复杂，水面倒映出的狗脸都严肃了起来。 船依旧不停歇地航行前进，天际不见一朵云，茫茫大海似乎也望不到尽头。 这艘船究竟要开向哪里？她还能回到原来的身体吗？白松月忧郁地看着远方。 她突然想到了昏过去前，刚抽到满命的神里绫人还没试过，心更痛了。 这时，不远处的交谈声将她的思绪唤回。 「等到了稻妻，我要先吃三彩糰子、乌龙面、蛋包饭，然后吃……」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白松月循着说话声的来源望过去，看到了一位金髮少年，以及他身边的白色飞行物。 然后陷入了深思。 旅行者和派蒙，还有他们提到的稻妻…… 对于变成狗这种事都接受了的白松月，现在已经能免疫巨大信息量的冲击。 比如一觉醒来穿越到提瓦特大陆。 说不定无所不能的旅行者，能听得懂狗语。白松月这样想着，蹦蹦跳跳跑到空和派蒙身边。 「那么天妇罗就留到下次……诶，旅行者，这里有只小狗在看我们！」派蒙先注意到了她。 白松月以一种乖巧的姿态端坐在地上，仰头看向他们，眨了眨黑亮的圆眼。 「小傢伙，你和主人走散了吗？」面对眼前这只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小狗，空蹲下来问道。 白松月：「汪汪！汪呜汪呜，汪……嗷呜？（你好旅行者我认识你！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狗，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变回去？）」 「嗯，它一定是走丢了。」空笃定地说，「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找到主人的。」 白松月垮起个狗脸。 这是完全没听懂啊！ …… 空和派蒙带着白松月，几乎把船上所有人都问了个遍，也没打听到任何「主人」的消息。 在这个过程中，白松月大概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这是一艘从璃月开往稻妻的客船。空和派蒙在枫丹的危机结束后，还有些事需要回璃月和稻妻处理。 璃月的旅程已经结束，他们的下一站便是稻妻。 白松月趴在地上，半睁着眼，听着空和派蒙的分析。 「看样子它是自己不小心上了船。它可能有主人，也可能在流浪。」派蒙摊手，「不管怎么说，它的家应该在璃月。这下糟糕了，它要怎么回去呀？」 空：「我们要在稻妻停留至少一个月，也许不能送它回去了。」 「唉……」派蒙嘆气。 白松月其实对于回到所谓的「家」并无执念，毕竟提瓦特本就没有她的家。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生活下去，同时寻找变回人的方法。 在空和派蒙想办法时，一个身着稻妻服饰的红髮男人走过来，指着地上那一大团毛球，问：「这是你们捡到的狗吗？」 派蒙：「是呀，你认识它的主人吗？」 「不认识，不过我能在稻妻给它找到新的主人。把它给我吧。」 听他说完，空警惕地看向红髮男人，派蒙也撅起嘴叉起腰，一副怀疑的样子。 「怎么了，不行吗？」红髮男人皱眉。 派蒙：「我们又不知道你要把它交给什么人，不能就这样给你。」 空也跟着点点头，「你详细说说看。」 红髮男眼珠转了下，道：「我是要把它送到社奉行的。虽然你们是外国人，不过社奉行一定听说过吧？最近社奉行大人想养条狗，我看这只正合适，它到了那里肯定吃喝不愁，你们就放心吧。」 一听到社奉行，白松月当即睁大眼睛，连耳朵都立了起来。 这时，旁边有个船员叫住了红髮男，递给他一瓶饮料。 「你们考虑一下，我去和人说几句话。」红髮男走开了一些。 「竟然是社奉行！」派蒙惊喜地看向空，「说起来，绫人的确说过他喜欢狗呢。如果这个小傢伙能被他收养，好像也不错！」 空低头看了看白松月：「不过还是要看它的意愿。」 「小狗，你想在稻妻生活吗？」派蒙问她，「刚才说的那个人，他家里很大，还有很多摩拉，你想让他成为你的主人吗？」 白松月：「汪汪汪汪！（好呀好呀我要变成神里绫人的狗！）」 空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应该这样问，小狗，你想回璃月还是留在稻妻？回璃月叫一声，留在稻妻叫两声。」 白松月：「汪汪！」 「哇，它好聪明，真的听懂了！」派蒙激动道，「以防万一，我再问几个问题。小狗，你在璃月的时候，是一直流浪吗？是的话叫一声，不是叫两声。」 「汪。」 派蒙指着空，「这位旅行者的头髮是金色的吗？如果是，就叫……」 第3页 「派蒙，狗是不能分辨颜色的。」空无奈道。 「啊，我差点忘了！那我再想想……」 白松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变成狗之后，对颜色的感知依然和人一样。难道说……她现在并不只是普通的狗？ 派蒙接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白松月每次都按照指令选择了答案。 「这下就不用担心了，它是真的想去绫人那里住。」派蒙得出结论。 「喂，你们说完没有？」红髮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不耐烦道，「我得把狗带走了。」 空和派蒙对视一眼。 「应该没有人敢打着社奉行的旗号行骗。」派蒙小声说。 「确实，因为那样下场会很惨烈。」空表示贊同。 「我们姑且相信他吧，之后我们去社奉行的时候，也可以看望小狗。」 于是，派蒙与白松月道别：「那么再见了，小狗，在神里家要开心哦！」 空也向她挥了挥手。 「汪呜！（再见！）」白松月说完，欢快地跑到红髮男身边，跟他走了。 刚进了船舱，红髮男一改之前的态度，掐着白松月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老实点，进去之后不许叫，不然打断你的腿。」 白松月：？ 她被带到了一个小隔间里，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野村，看我把什么带回来了？」红髮男坐了下来，把白松月丢到一边。 「还真被你搞到手了！」野村大喜，「山田老大最喜欢这种可爱的狗了，说不定向上次那样，一高兴就给我们赏钱。」 「而且我们一个摩拉都没花。」 「你怎么把狗要过来的？」 「我和他们说是社奉行大人要收养狗。」 「不是吧，你不怕被识破之后，社奉行找上来？」 「我们是不是真的受社奉行所託，那两个外国人怎么知道。」红毛一脸无所谓，「而且，就算他们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能和那位大人说上话吗？哈哈哈哈哈……」 白松月正襟危坐，神情凝重。 糟糕，被骗了。 她对这两人口中的「山田老大」毫无印象，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不会被送到神里屋敷。 「对了，上次给老大献上去的那条狗去哪了？」野村问。 「早就被玩死了。」 「啊，这么快？这才多久啊。」 「三五天吧。老大的癖好还真是……哈哈哈，我们只管送狗就好。」 短短几句话却令人毛骨悚然，白松月听得狗毛都竖了起来。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她这样想着，趁那两人聊得正欢，熘到了门边。 然而，就在它用爪子推门时，红髮男一脚横过来，把它拦住了。 「这狗崽子，还想跑。野村，把麻醉剂给我。」 「那种劣质药剂能用吗？我记得那次注射后过了半个小时，狗才睡着。」 「啧，少废话。快点拿给我，早打早消停。」 狭小的跑不开，白松月一不小心就被红髮男抓住了。 第2章 取个名字 针尖刺入皮肉，白松月预想中的昏迷并没有到来。 红髮男将麻醉剂打进去之后，见狗不再挣扎，就放下了警惕，单手按着，继续和同伙有说有笑，殊不知白松月始终保持清醒，紧咬着牙关时刻准备逃走。 「先生，您点的午餐到了。」门被人敲响了。 红髮男听到之后，只想着快点吃饭，手上的力气彻底松了，「终于来了，饿死我了。」 压制着脖颈的力量几近消失，正是挣脱逃跑的好时机！门被人打开的瞬间，白松月「本能」觉醒，一扭头，狠狠咬上红髮男的手。 「啊啊啊啊我的手——」红髮男痛得呲牙咧嘴。 趁他哀嚎着收回手，白松月勐地起身，四条腿同时发力，跑出了门。 「快、快把狗抓回来！」红髮男手流着鲜血，用另一只手把他的同伴野村推了出去。 贴近地面的狗狗视角，和进来时半人高度所见到的不太一样。白松月原本计划着，按照来的时候的路线，原路返回跑出去，结果等到真跑出来了她才发现，完全不知道要往哪边跑。 她回过头，只见野村笨重的身体，正摇晃着向她靠近。那双脚踏在地上砸出巨响。 不管了，先把人甩掉再说！ 白松月心一横，随便选了个方向，沖了出去。 「刚才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是狗，有只狗！」 白松月不管不顾地狂奔，引起船舱里乘客们接二连三的惊唿。 野村仗着人高腿长视野广，跟在她后面穷追不捨，但每次距离抓到，总是差了那么几步远。 托着餐盘的女船员站在过道上挡住了去路，白松月灵敏地从她的脚边钻过去，柔软的毛髮蹭到了对方的小腿。 「啊！」船员吓得没站稳，身体一歪，手中的托盘正好扣在追过来的野村脸上。 被泼了满脸味增汤的野村，发出一声惨叫，被迫停了下来。 白松月很快找到了出去的路，趁野村还在忙着擦脸，一鼓作气跑出了船舱。 重新唿吸到新鲜空气，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 不过，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那两个人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她需要去旅行者身边，才能寻求当下最好的庇护。 第4页 …… 在甲板上绕了一大圈，白松月终于找到了正在制作的空和派蒙。叫做「寻仙的美食家」的那口锅还生着火，海鲜的味道飘了出来。 「汪！」白松月来到他们面前，焦急地摇尾巴。 空把锅里的东西盛了出来，「这不是小狗嘛，怎么自己回来了。」 「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过来了吗？」派蒙道，「要不要尝尝我们刚做的嘟嘟莲海鲜羹？」 空阻止了她，「派蒙，有些食物，狗也许不能吃。」 「哎呀，是我忽略这一点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做一点它能吃的……」 在派蒙和空争论狗能吃什么时，野村怒气沖沖地朝这边走来。 白松月缩成毛绒绒的一团，躲到空的身后，小声嗷呜。 眼看着野村面露兇相，无视他们的存在，准备动手抓狗，派蒙飞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掐着腰道：「喂，你要对它做什么？」 野村头髮上还沾了汤里的海带，整个人显得狼狈又怪异，「之前有个红头髮找过你们，我和他是一起来的。要献给社奉行大人的狗跑出来了，我把它抓回去。」 闻言，派蒙和空一同看向身后的白松月。 「呜……」白松月叫得楚楚可怜，无辜的圆眼睛里充斥着恐惧。 空注意到小狗的异样，对野村问道：「你们对它做了什么吗？」 野村心虚，眼神乱飘：「我们可没做什么，是这狗调皮，自己跑出来了。」 「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派蒙低头问。 空补充说：「是的话，就叫两声。」 「汪汪！」 "果然是这样！"派蒙愤愤道。 「我们不能把它交给你了。」空将白松月护在身后。 野村险些惊掉下巴：「你们怎么能把狗叫当真？」 「因为人话有时候不能当真。」空接了一句似乎没有直接关联的话。 派蒙：「不如这样吧，我们和你们一起把小狗送到神里屋敷。是真是假，到那就知道了。」 「你们算什么东西，那里岂能是你们能随便去的地方？」野村阴阳怪气。 「我们还真能去。」空抱着手臂。 派蒙自豪道：「神里家家主是我们朋友。」 「少废话了，把狗还回来！」野村说不过他们，气急败坏，打算直接动手。 然而，就在野村准备推开碍事的空时，空胸前亮起了紫色的光。 下一秒，野村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大意了，他才发现这个少年是神之眼持有者！而且，这金色的头髮，难道说……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派蒙无奈地看向野村，「我们也不想伤到你。」 将手包扎好的红髮男姗姗来迟，一眼就看到同伴瘫坐在地上，「怎么回事？」 「他有神之眼！」 「现在有神之眼有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们兄弟两个一起上，肯定不会失手！」红髮男蠢蠢欲动。 「可是，他、他们，少年，金髮，和白色的会飞的……还和社奉行大人交好！」野村语无伦次。 红髮男听出了关键信息：「等等……他们该不会是——」 「打不过的，快跑啊！」 …… 骗狗二人组落荒而逃，白松月安全了。 她伸了个懒腰，放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呃……差点忘了，它虽然能听得懂，但是又不会说话。」派蒙苦恼道。 空提议：「我们先给它取个名字吧。」 派蒙顿时来了兴趣，语气变得轻快起来：「狗狗这么可爱，我要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它……『小白』吧！」 白松月：「……」 「它的毛是白色的，很合适。」空发出贊同的声音。 「小白，你喜欢这个名字吗？」派蒙满怀期待。 「汪汪汪！（这个名字毫无美感！）」白松月连连摇头，「汪！（抗议！）」 空点点头：「听上去它对这个名字还算满意，就这么叫吧。」 白松月欲哭无泪：你们没看到我在摇头吗！哪怕像之前一样，和我商量好叫几声是肯定，然后再做出判断啊！ 「可是我们没有固定的住所，不方便随时把它带在身边。」派蒙忧虑地说，「它自己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万一又被坏人抓走就不好了。」 「既然这样，我们说不定可以把它寄养在……」 白松月趴了下来，下巴垫在爪子上。或许是麻醉剂终于起了效果，迟来的困意涌现，她听着空与派蒙的说话声，渐渐失去了意识…… - 白松月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似乎趴在稻草编成的坐垫上。 微微抬起头，挂饰上的椿花图案映入眼帘。 这个花纹有点眼熟……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自头顶的方向传来： 「嗯……说起宠物的话，我的确最喜欢狗。」 第3章 真乖 白松月迷迷煳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瞥见了，那曾经在游戏里欣赏过无数次的白色裤装。 再往上，由珍奇布料制成的绫罗锦绣，正是神里家家主日常所穿。上面的纹饰若高山之泉，更衬得其气质庄重沉稳。 这时派蒙飞到了她的视线里。 「绫人，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小白这段时间先住在你这里。」 第5页 什么情况？一觉醒来真的变成神里绫人的狗了！现实太过魔幻，白松月大脑一片空白。 「好呀。不过，也要看这个小傢伙愿不愿意。」绫人说着，像收刀时那样单膝跪地，略微低头，蓝紫色的眼眸注视着白松月，睫羽轻颤，柔声问道：「谁是我的乖狗狗呀，是小白吗？」 温和又带有几分宠溺的嗓音，直击白松月的灵魂。 「汪汪汪汪嗷呜！（家主大人我是你的狗啊家主大人！）」白松月当即恢復了精神，在绫人面前旋转跳跃打滚摇尾巴，彻底把之前对名字的不满抛到了脑后。 在绫人试着将手伸向她时，她兴高采烈地主动用蓬松的头顶和绫人贴贴。 「真乖。」绫人似乎对手感很满意，反覆抚摸。 这样的声音对白松月来说如同蛊惑，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仿佛在同时进行着八百场烟火大会。 当狗好像也不错。她感受着那没被手套遮住的半掌传来的温度，不禁暗暗在心中感嘆道。 「我们可是在枫丹问了好多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到了你说的绯樱味枫达气泡奶茶的配方，你打算用什么作为报酬呢？」派蒙对绫人问道。 「来玩一次火锅游戏，如何？」绫人起身，佯装认真，「作为报答，你们有选择食材的优先权，还可以指定其他人吃哦。」 白松月摇摆的尾巴顿住了：「……」该说不愧是家主大人吗？ 「火锅游戏的话……」空和派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为难的表情。 绫人见状，轻笑一声，「当然是开玩笑的。那么，之后请你们来这里做客，尝尝神里家家僕们的手艺吧。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他想了想，又接着道：「对了，如果喜欢外面店里的食物，我也可以差人买回来。听说乌有亭最近出了一些新品，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好耶！」派蒙欢唿，「等我们忙完了就来找你，我要把这里所有的招牌美食都吃一遍！」 「好啊，我也很期待。」绫人眼睛弯了弯。 「小白，在神里家要听话哦！」临走前，空和派蒙嘱咐道，「我们过些天还会再见的！」 白松月摇着尾巴和他们告别：「汪！」 「狗粮和水碗已经叫人去准备了。」送别那两人后，绫人在草垫上坐了下来，看着白松月，「你先在院子里玩，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晚些再来找你，好不好？」 白松月：「汪汪汪，嗷呜，汪汪！（好的家主家主大人，没问题家主大人，你去忙吧，我可以遛自己！）」 「小白真棒。」绫人又摸了摸她的头。 白松月安详地眯着眼睛。 …… 食物和水很快被送来，白松月饱餐一顿后，百无聊赖地趴在院子里。 她本以为自己无法接受吃狗粮，但不得已要面对时，她才发现，这要比想像中简单得多。也许是变成狗之后，口味发生了变化。 曾经的世界，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而如今变回人的方法尚未得知，以狗的形态的生活，也不确定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比起忧虑未来，为一些不可知的事而烦恼，白松月更喜欢专注于现在的每分每秒。 比如，在神里屋敷的院子里晒太阳。 下午阳光正好，护卫兢兢业业站岗，家僕东奔西走劳碌。只有白松月慵懒地躺在地上，露出了肚皮，恣意歇息。 「听说家主大人养了狗，它现在在哪里？」门口的方向传来青年爽朗又满怀期待的声音。 白松月听到了，翻了个身，甩了甩毛，重新起身时，刚好对上了金髮红衣青年惊喜的眼神。 「你好，我叫托马，是这里的家政官。」托马背着一大包买来的菜，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欢迎来到神里家。」 白松月凑到托马伸过来的手旁边，闻了闻，嗅到了蔬菜的清香。 看着托马碧色的清澈眼眸，嘴角扬起的弧度，她感受到了十足的亲切感，甚至产生了对方是同类的错觉。 然而经验表明，这里的人是听不懂她说的狗语的，就连万能的旅行者也做不到。 那么，要怎么向他表示友好呢……白松月思考片刻，然后把爪子放到了托马的手心。 「诶？」托马声音中透着藏不住的喜悦，「你还会握手呀，真厉害！」他说着，轻轻握住狗爪，晃了晃。 托马对小动物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力。 白松月原本没打算完全像真正的狗那样，和人类玩耍。结果，在托马的邀请下，一人一狗在院子里，追逐跑跳好几圈，她还掌握了巡迴取物。 等下……巡迴取物？ 在第八次去追托马扔出去的玩具球时，白松月终于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 这样做狗，会不会太彻底了…… 「小白真棒，来，把球给我。」托马唿唤道，「我该去做饭了，下次再一起玩吧。」 白松月身体快了脑子一步，把球叼回来给了托马。 然后陷入了沉思。 …… 距离托马进到房子里面，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白松月从没有结论的思考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远处托马待过的位置，地面上有个紫色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一看，这竟然是稻妻经典物产——堇瓜！ 一定是从托马当时背着的，那一大袋蔬菜里掉出来的。得捡起来给他。 第6页 白松月这样想着，开始寻找能帮忙的人。 一个家僕恰好路过，于是她跑过去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汪！」 这个家僕似乎有些怕狗，在白松月出现时后退了半步。 好在这个软乎乎的白色毛球，在家僕看来没什么攻击性。因此她没有立刻躲开，还试着和白松月打招唿：「是小白吗？真可爱。」 得到回应的白松月，又去了堇瓜那边，绕着堇瓜跑了一圈，「汪汪！（看这里！）」 家僕拘谨地站在原地：「是想让我陪你玩吗？我、我还有事……不是害怕，真的不是怕你哦！」 白松月委屈：「……汪呜。」 看样子，这个家僕根本没接收到她想表达的信息。她不想让怕狗的人困扰，便很识趣地没再去打扰。 再等等其他人吧。 她一直等到落日的余晖洒在神里屋敷的地面上。 孤零零的堇瓜，悽惨地躺着，无人在乎。 但是有狗在乎！ 食材不能就这样浪费掉！ 下定决心的白松月捡起堇瓜，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宅子里面。 然后就迷路了。 托马在哪里，厨房又在哪里？白松月叼着堇瓜，茫然地环顾四周。 猝不及防地，和暗处的一双小眼睛对视了。 「吱吱。」 「嗷呜——」白松月吓得差点把堇瓜扔掉，转头就跑，直接冲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 神里家家主的书房。 第4章 本能反应 神里绫人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手边刚煮好的茶散发着白色的热气。摊开的书本随意摆放，一叠又一叠文件散落在桌下，与井井有条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 但桌子的主人似乎并不受此影响。他的视线扫过字里行间，手中的笔不时摆动，认真的神情让人不忍打扰。 白松月趁绫人还没有抬头看到她，悄悄地退到了屏风后面。 但是她进来时弄出的动静，已经被察觉到了。 「是托马吗？」绫人平静的声音自屏风后面传出来，仿佛这样的场景此前发生过无数次，「你们先吃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白松月不敢出声。现在是不是无声无息地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就在她即将熘出去时，没有得到回应的绫人发觉到异样。 「是谁在那里？」 不同于平日里温和的语气，此时他的话语间藏着严厉与审慎。 白松月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威压所束缚，一步也迈不出去，僵硬地停留在原地，直到绫人走到她眼前。 熟悉的衣服配色自带优雅与庄严，从这个角度，她甚至能看到，对方衣角一处因久坐而压出的褶皱。 「原来是你啊，小傢伙。」绫人见到她，好看的眉眼舒展开。 注意到她带来的东西时，绫人嘴角勾起，声音低沉而温柔：「嗯？这是……堇瓜？」 白松月这才想起来堇瓜还被她叼在嘴里，匆匆忙忙松了口。 「是送给我的吗？」绫人俯视着她，眼角满是笑意。 「汪！」白松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虽然起初她是想把食材还回去，但这本就是这里的人们要吃的东西，四捨五入就是送给家主大人的，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啊。」绫人把她的叫声当做肯定，俯下身来，将手伸到她的头上方，「谢谢你哦，真是乖狗狗。」 白松月高兴地眯起眼睛，期待着令人安心的抚摸。 可是几秒钟过去了，她预想中的摸头并没有出现。 她疑惑地抬眼看过去，只见绫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白松月：「！」 原来家主大人不仅喜欢看人为难的样子，还觉得让狗感到为难，也很有趣。过分，太过分了！ 她这样想着，却仍是不由自主地顺从了自己的直觉，两只前爪离开地面，直了直身体，用头去顶绫人的手心，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回应。 面对如此坦率的表现，绫人笑意更甚，手上抚摸的动作不停，同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真是惹人喜爱啊。」 这句话配上绫人的嗓音，仿佛有着蛊惑的力量。白松月听了心烦意乱，一时竟产生了「如果对方是神里绫人，就这样一直当狗也不错」的念头。 但很快，她回过神来，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样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狗的本能太危险了，她已经不可控制地受到了天性的影响。若是脱离了这个身体，她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思至此处，白松月顿时清醒。 绫人自然不知道，眼前这只小狗的心理活动有多么丰富，更无从得知小狗此时的忧虑。 他只觉得小傢伙摇头晃脑的样子极为可爱，值得他将公务暂时搁置，花些时间来进行抚摸和教导。 「小白，坐。」绫人试着对白松月说道。 听到让她下意识难以拒绝的指令，白松月心中警铃大作。 应该按家主大人说的话去做吗？可是如果立刻遵从本能做出反应，她就要变成真·神里绫人的狗了。 要是再也变不回去怎么办？她犹豫了。 绫人看不出白松月是在纠结。注意到其动作的停滞、眼神的茫然，他以为小狗只是没有掌握对这种指令做出应答的技能。 第7页 「听旅行者说你很聪明，能听懂人话，不过现在看来，指令与服从什么的，果然还是有些难度吧。」他根据小狗的反应做出了判断。 「呜……」白松月闻言，放下了爪子，垂头丧气地趴回了地上，耳朵耷拉得更低。她是不是要被家主大人嫌…… 「没关系，之后再慢慢学，我会教给你的。」绫人收回了之前的坏心眼，主动地摸了摸白松月的头，「小白能听得懂那么多复杂的人类语言，已经很棒了，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狗狗。」 「！」白松月瞬间打起精神来，整个狗又变回了容光焕发的模样。 她还以为，如果表现成不会「乖乖听从主人的命令」的狗，会让绫人失望。 可事实上，绫人对此展现出了无比的耐心。 受到了鼓励的她，激动地看向面前的人。 那昳丽的面容藏起了锋锐，让人心神荡漾。 线条柔美的蓝紫色眼睛，看狗都深情。 白松月决定暂且忽视掉内心的挣扎了。 第5章 狗拿耗子 「家主大人。」 白松月正享受着摸头的过程，突然听到房间外面传来托马的声音。 「什么事？」神里绫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手上抚摸的动作仍在继续。 「小白不见了，我把外面找遍了也没看到它……」托马焦急解释。 绫人：「它在我这里，别担心。」 他揉了揉白松月的脸，对她温声道：「去吃饭吧。」 白松月：「汪！（听家主大人的！）」 见绫人又坐回了书桌前，恢復了处理公务时的专注，白松月不舍地随托马离开。 …… 饱餐一顿后，她被托马带着，和神里屋敷的所有人都见了一面。 生活不易，狗狗卖艺。她凭藉超乎常狗的理解能力，收穫了无数摸头和称赞。 折腾了一晚上，白松月累得四肢快要不听使唤时，她的狗窝也被人安置好了。 狗窝分为两处，一处在室外，放在屋檐下，白天既能遮风挡雨，又能沐浴阳光；另一处，则在神里家家主书房隔壁的空房间里，便于家主工作累了逗狗解闷。 「晚安，小白，明天再找你玩！」托马在她的窝里塞满了玩具后，和她道别。 白松月：「汪呜……（玩得好累，明天歇歇也是可以的……）」 夜已深，神里屋敷内外一片宁静。 白松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软乎乎的专属小窝里，枕着骨头形状的毛绒玩具。 她正准备阖眼，几个小时前听过的一种声音，再次响起。 「吱吱。」 白松月彻底清醒，眼睛瞪得像铜铃，浑身的毛髮仿佛都要颤抖起来。 她回想起在曾经的世界租房子住时，被老鼠支配的恐惧。 厨房抽屉里的碎蛋壳，被咬出牙印形状漏洞的盐袋子……惨烈的画面歷歷在目。 还有深更半夜，那未知地点发出来的，啃食东西的声响。 那样的事，决不能在神里屋敷重演！而且，这里有那么多贵重的家具，若是被老鼠当成磨牙工具，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白松月毅然决然从温暖的窝里爬了出来。 只是……且不考虑狗拿耗子超出了专业领域，白松月对老鼠的恐惧，还因为和老鼠之间体型差的减小，而被放大了。 她还是人的时候，居高临下看着老鼠，就已经觉得很恐怖了。如今变成了四条腿走路的狗，日常活动靠近地面，视觉上的冲击只会更直观。 小狗自己做不了什么，所以，要让这里的人知道老鼠的存在才行！ 白松月迈着极轻的步伐出了房间，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无光的小角落里，一只灰色的老鼠鬼鬼祟祟，正啃食着什么。 这时，一个拿着扫帚，正在做今日最后的打扫的家僕，从另一边出现。 阴暗鼠鼠听到动静，连吃到一半的食物都顾不上拿，扔在原地，飞快地逃跑了。 白松月留意了老鼠逃窜的方向。她来到家僕面前，引起对方的注意后，又跑到走廊尽头，循环往復。 家僕挠了挠头，在原地不动，显然没懂她的意思。 夜里汪汪叫会吵到别人，为了避免制造噪音，白松月只好轻轻咬上这个人的裤脚，将他往老鼠刚才所在的地方带。 家僕跟着她走过去，看到角落里的食物残渣，恍然大悟，拿起扫帚打扫干净，然后用赞许的目光看向白松月，对她竖起大拇指。 白松月：「……」 人与狗的悲欢，并不相通。 老鼠早已躲起来，不再发出声音。现在，即使能把家僕带到老鼠可能藏身的房间，让对方意识到有老鼠存在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 家僕去打扫神里屋敷的其他地方了。白松月对着那处「证据」被清理干净、不留一点痕迹的小角落，发出一声嘆息。 她垂头丧气地回去，到房间外时，撞见一抹白色。 抬头往上看，正是恰好从隔壁走出来的神里绫人。 处理完公务的绫人面带倦意，神态却依旧优雅从容。余光瞥见了脚边的毛糰子，他唇角微微上扬，而后垂眼看向白松月，以极轻的声音问：「是在等我吗？」 有意压低后的嗓音，区别于平日里的温润，掺杂了几分深沉。又或许是因为劳累，还能听出一点喑哑。 第8页 白松月听了，耳朵一抖。 家主大人这样说话，太犯规了！ 她难以自抑地当场躺倒，又在绫人的注视下打了个滚，露出干净柔软的肚皮。 待到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看见绫人弯着眼睛蹲下来时，白松月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可恶，身体又比脑子快了一步！ 「乖狗狗，以后不用等我了。」绫人揉了揉那手感很好的脸颊，又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下巴处挠了几下。 白松月舒服得眯起眼睛，同时又悄悄地缩着尾巴，暗暗心虚。因为严格来说，她并没有在等家主大人出来，只是抓老鼠失败之后，刚好路过。 对了，抓老鼠！如果是家主大人的话，说不定能…… 白松月当即翻了个身，跑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转过头，用无比迫切的小眼神看着绫人。 绫人神情自如，眼眸清澈，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表明他已经理解了白松月的意图。 但他没有跟上去，而是抱着臂，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小狗接下来的举动。 第6章 木漏茶室 家主大人这是……在等什么？ 总不能在等技能cd吧。 白松月看向走廊另一边站着不动的绫人，一时错乱。 与之前家僕那样迷茫的眼神不同，绫人此时情态上的每一处细节，无不暗示着，他已经知道狗狗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可是，任凭白松月焦急地在走廊尽头来迴绕圈子，他看起来也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白松月终于泄气地停了下来，趴在地上，圆熘熘的黑色眼睛，幽怨地望着绫人。 然后，她看到那人嘴角弧度明显了些，对她勾了勾手指。 白松月气鼓鼓的，原地跺脚，心说：哼，喜欢让可爱修狗为难的坏心眼家主，你以为你勾勾手指，就能让我乖乖过去吗？ 一秒。 两秒。 三秒…… 啊啊啊不忍了家主大人在唿唤我！ 白松月在短短几秒内抛弃了为狗的自尊，连跑带颠沖了过去。 「小白想告诉我什么事呢？」绫人低声细语，安慰似的在她头顶摸了摸，「我知道小白很急，但是在不熟悉的地方，不能乱跑哦。」 「嗷呜……」白松月小声回应，爪子搭上绫人一尘不染的鞋尖。 「最近稻妻坊间传闻，有人虐待动物，特别是狗……」绫人说着，飘向远处的视线冷了些，「本来这种事并不在社奉行的管辖范围内。不过，你来了之后，我突然觉得关注一下也好。嗯，毕竟与动物友好相处，也可以算作稻妻文化的一部分。」 白松月耳朵动了动。 在船上的时候，对于有人虐狗的事，空和派蒙无从得知，家主大人想必也不是从他们那里听说的。 这么看来，在稻妻发生的这类事情，绫人之前就注意到了。那么现在，她可以将绫人的话理解为，她的到来，是绫人决定採取行动的契机之一吗？ 一种微妙的自豪涌上心头，白松月不打算将心情表达出来，尾巴却不受控制地摇了起来。 「小白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狗。」绫人重新看向白松月时，眉眼之间又变得温和，「不过，要小心人类哦。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你就这样信任我……若是遇到坏人就不妙了。」 「汪呜！」 白松月感动不已，原来坏心眼什么的都是假象，家主大人是在担心她！ 「所以，要去那里做什么呢？」绫人指了指走廊的另一边，方才白松月去过的地方。 开口只能发出狗动静的白松月，恨不得当即去书房，把有老鼠这件事拿笔写下来。 「啊呀，抱歉，忘记你不会说话了。」绫人后知后觉，「不知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总觉得在和人相处。」 白松月闻言，热泪盈眶，无语凝噎。 因为我本来就是人啊！只不过暂时变不回去了。她在心中哀嚎。 好在绫人这次径直走了过去。他站在黑漆漆的储物间前，沉思片刻，问道：「这里面是有你想要的东西吗？如果有，就叫两声吧。」 白松月在绫人脚边正襟危坐，没有出声，作为表示否定的回答。她并不是什么严肃的狗，只是一想到老鼠还在这里，随时可能跑出来，她就不由得紧张。 「看来不是。这样的话，房间里有你要让我看的东西，对吗？」绫人低头看向紧贴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的白色毛糰子。 白松月忍住恐惧，疯狂点头。不愧是家主大人，这么快就猜到了！ 「进去看看吧。」绫人迈开脚步。 白松月躲在他的身后，不打算走在前面带路。 绫人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弯腰将她一把捞了起来，抱在怀里，「这里面或许有小白害怕的东西，让我猜猜……」 说着，他随手拿起墙边的鸡毛掸子，伸到橱柜那边，敲了一下。 黑暗之中，活物慌乱逃窜的声音随即响起，好在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跑出来。 「原来这里有位不速之客。」绫人语气轻松，似乎并没有因此困扰，「明天一早让家僕处理下好了。」 「小白，这是你要告诉我的事吗？」他垂眸，对抱在怀里的小狗轻声问道。 白松月仍沉浸在被家主大人抱起来，以及与家主大人贴贴的震撼中，此时仿佛失去了智商，目光清澈愚蠢而又呆滞，忘记了要回答。 第9页 「看样子是吓坏了。」绫人的声音更温柔了，眼中也多了几分怜爱，保持着生疏的抱狗姿势，一路把她送回了专属狗窝。 「谢谢你哦，好狗狗。」 这就是在狗窝里变成雕塑的白松月，今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小白，你醒了吗？」 白松月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叫自己。 她从狗窝中探出头，伸了个懒腰，发现托马正看向这边，眼睛亮晶晶的。 「今天天气不错，吃过早饭后，带你去外面转转，顺便认识下新朋友吧。」 白松月：「汪！（好呀！）」 能去见识下真正的稻妻，听起来很有意思。至于新朋友，该不会是…… 这时，托马把装着一大只鸡腿的饭盆推到她面前，诱人的肉香飘了过来，「尝尝这个，专门给你做的。」 白松月食慾大增。这可比狗粮好吃多了！ 托马见她大口吃着鸡腿，颇有成就感，「味道不错吧？」 「汪呜！（好吃！）」 「说起来，今早看到家主大人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一问竟然是要给你做狗饭。」托马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眉头微蹙，「幸亏我把他拦住了。给狗吃蘑菇馅的水馒头，果然还是太奇怪了吧……」 白松月狗躯一震。虽然能吃到家主大人亲手做的东西，听起来是件很美妙的事，但还是狗命要紧。 她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托马。 托马又嘱咐道：「如果以后家主大人给你吃他做的东西，一定要当心！虽说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好心……」 白松月脑海中闪过若干以「奇怪的xxx」形式命名的料理，不由得对托马心生敬畏。 早饭时间结束，白松月跟随托马出了门。 「早呀，托马。」 「喵呜——」 「啾啾。」 「这是你养的狗吗？真可爱。」 「托马，今天豆腐特价，看我买了这么多！」 从镇守之森到白狐之野再到稻妻城，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甚至动物和托马打招唿。 托马「地头蛇」的名号，在白松月心里更加名副其实了。 稻妻城整体风格与白松月记忆里的相同，只是景物建筑远比游戏里的更丰富，体感面积也更大。 她一路上看风景看热闹，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一个令她十分眼熟的地方。 木漏茶室——稻妻城町街观景最佳的高档茶室，同时也与社奉行有着相当的渊源。 茶室外的看板娘梢小姐，警惕地扫视着进出的每一个客人。看到来人是托马时，她才换上了和善的笑脸。 「托马先生，早上好。是来找人吗？」 托马笑着挠挠头：「哈哈，其实是来找太郎丸的。」 「老闆今天日程很满，不过现在刚好还在里面，快去吧。」 白松月：「！」 原来太郎丸真的是这里的老闆吗…… 一进门，她就见到了以傲视群雄之姿端坐于茶室柜檯，头戴钵卷的柴犬。 「太郎丸，给你介绍个新朋友。」托马摸摸它的头，喜笑颜开，然后把白松月抱到柜檯上，「这是小白，最近住在神里家。」 太郎丸鼻子凑过来，嗅了嗅。 白松月虽然不清楚狗之间这样能闻出什么，到也出于礼仪，闻闻对方。 「糟糕，我得去买菜了，去晚了就抢不到最新鲜的了。」托马道，「小白，你先在这里玩，我晚点来接你。」他又嘱咐了柜檯里的人帮忙照看，然后匆匆离开。 留白松月和太郎丸在这里，两狗面面相觑。 第7章 打工狗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面对「同类」，白松月有些无措。因为她不知道真正的狗之间交流是怎样的。 在她面前的，正是已退休的终末番成员、稻妻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忍犬、以及木漏茶室的老闆——太郎丸。 太郎丸打量着她，天生的笑脸此时却透着一丝威慑，嘴巴动了动：「终末番的新狗？」 白松月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听懂太郎丸的「语言」，于是自信回答：「我不属于终末番，我是神里绫人的狗！」 「什么嘛。」太郎丸看上去没了兴趣，也不像刚才那般严肃了，「原来真的只是家养犬，我还以为终末番背着我招收新忍犬了。小傢伙，虽然你属于神里家，但来这里什么派不上用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到外面玩去吧。」 可恶，竟然被狗小瞧了！虽然太郎丸也不是一般的狗……白松月忿忿道：「我也是有用处的！」 太郎丸咧咧嘴：「那你说说，你能为社奉行做什么？」 「我……」 「哇，是没见过的狗狗！」 白松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个双眼放光、朝她这里跑出来的女子打断了。 「没见过这品种的狗狗……真可爱。太郎丸，这是你的朋友吗？」那人问道。 太郎丸又换上了人畜无害的营业脸，「汪！」 「可以摸头吗？」女子看着白松月，搓搓手跃跃欲试。 哎，受欢迎就是没办法。白松月在柜檯上坐好，微微低头，等待对方的抚摸。 「啊啊啊好乖！」 其他路过的人看到这里多了只通人性的狗，也纷纷驻足。不一会儿，茶室的柜檯就围满了人，都是来看白松月的。 第10页 「握手。」有人对她伸出手。 白松月内心挣扎了一番，把爪子递了出去。 「哇——」周围一片惊嘆声。 又有人问：「你会转圈吗？」 白松月慢吞吞地，原地转了一圈。 「哦哦哦——」 「这是几？」一个青年亮出三根手指。 白松月：「汪，汪，汪！」 「哇啊啊啊——」 围着的人过了好久才散去，这还是茶室店员进行催促和疏散之后的结果。 白松月虽然觉得这些两脚兽的考验都很无聊，但如果对他们爱搭不理，又会被误认为听不懂或是不会，还可能更加被太郎丸小瞧。 这时，在一旁围观许久的太郎丸，终于开口：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打工狗吧。」 「诶？为什么？」白松月惊讶于它态度的转变。 「你这么受欢迎，待在这里能帮我吸引很多客人的注意，这样他们就不会总围着我了，我也能多些时间处理自己的事。」太郎丸笑眯眯地看着她。 「成为木漏茶室的员工，可是稻妻无数狗的梦想，然而它们甚至没有机会踏入这里。怎么样，心动了吗？」 这种要和恶魔签订契约的错觉，是怎么回事？白松月内心忐忑，吞咽了下，问：「在这里打工能得到什么？除非是一些很有吸引力的条件，不然我可能没兴趣。」 穿越异世界，变成狗了还要打工，未免太悽惨了吧。 「摩拉。保证你成为这条街上，除我以外最富有的狗。」太郎丸跳下柜檯，用嘴拉开一个隐蔽的抽屉，里面装满了摩拉。 好刺眼的金钱的光芒！不过……白松月摇头，「我住在神里屋敷，没有自己的小金库，平日里也用不上摩拉。」 太郎丸：「人气。在这里工作，你会变成仅次于我的最受欢迎的狗，无数稻妻人为你而来。」 白松月回忆了下方才被人团团围住的感觉，好像也不错，但是…… 「受不受所有人欢迎不重要。只要家主大人，以及其他我喜欢的人们，他们能接受我，这就足够了。」她回答说。 见这样两个极具吸引力的条件都没有用，作为老闆的太郎丸，第一次觉得自己遇到了挑战。它表情变得凝重，陷入深思。 良久，它呲了呲牙，放出必杀技：「来这里打工，你能获得有关神里家主的第一手情报。」 闻言，白松月耳朵一抖，立刻坐直了身体。 「无论是幼时趣闻，还是流言八卦……」太郎丸看到对方激动的小眼神，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恶魔低语：「来往木漏茶室的人每天有那么多，社奉行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你想了解什么，只要动动耳朵就能听到。如何？」 白松月思考了几秒，「兼职可以吗？毕竟我的主业是神里屋敷的狗，主打陪伴，不能每天都来这里。」 太郎丸本是打算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人见人爱的小傢伙每天都来，自己的地位也许受到威胁，于是道：「可以。你想怎么安排？」 白松月：「做一休六？」 「……你认真的吗？」太郎丸皮笑肉不笑。 「开玩笑的。」白松月识趣地改口，「每周来三天，每次待半天，这样可不可以？比做一休六多来了两天呢！」 太郎丸只注意到了她说的「多两天」，似乎合理，便答应了。它不知从哪里翻出纸和印泥，推到白松月面前，「勇敢的小狗，和我签订契约吧。」 「成交！」白松月毅然决然，在上面重重地按下了爪印。 幸亏太郎丸没发现，她这样只比做一休六多来了半天…… 「老闆，这些茶叶是新进的货，请过目。」店员来找太郎丸。 「没空和你聊天了，工作的具体时间，我们之后再议。在托马来接你之前，自己熟悉下茶室的环境吧。」太郎丸道，「记住不要打扰到客人。」 「好的老闆，没问题老闆。」白松月答应得果断。木漏茶室什么的，她早就想实地考察一下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太郎丸的私房钱…… …… 白松月穿梭于茶室各处，期间被摸了八次头，和人握了五次手，吃了三份茶点，接受了一份宠物零食投餵。 最后，她狗狗祟祟地来到了藏物间。 橱柜上摆放着古董模样的瓶瓶罐罐，看起来没有能藏摩拉的地方。 她又拉开了几个抽屉，没见到传说中木漏茶室老闆的私房钱，不知道是不存在，还是已经被偷了。 不过，抽屉里的一本书——《转生成狗，然后掌握元素力》，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本书的手绘封面极其潦草抽象，勉强能看出画了一位少年和一只狗。 里面的内容也是作者手写的，笔迹颇有草书风范。白松月眯着眼睛，用爪子费力地翻了好些页，才搞明白书中大致讲了什么。 故事发生在璃月，有个少年失足从山上摔落，不幸身亡后，转生成一只狗，开启了新的生活。 机缘巧合之下，少年发现，他能收集神之眼持有者们使用的元素力，并为己所用。虽然每次只能吸收一点点，但积少成多，在关键时刻总能发挥作用。他在实现自己的小愿望的同时，也在璃月立下不少功绩。 最重要的是，这些元素力还能让他恢復人类形态，还能在人与狗之间切换自如！ 第11页 深受当地人爱戴的少年，获得了长期收集元素力的机会，并得以维持人形。最终，他和心爱的女孩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作者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讲述了这一切。整篇故事读起来毫无文学素养可言，遣词造句错误百出，情节设置详略不得当，但白松月却被深深吸引了。 那么多有关变成狗的体验的描述，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更是让此时就是狗的白松月感同身受…… 很难不怀疑，故事的作者亲身经歷过这些事。 白松月把书放回了原处，并记下了位置。 不论书中内容是真是假，她都有试一试的必要。 - 次日一早，神里家家主来到院子里，却发现有人比他先到了。 嗯……准确说，是狗。 白松月乖巧坐在空地上，见绫人来了，耳朵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展现着她的兴奋。 「早上好，清晨很适合练剑。是来和我比试的吗？」身着剑道服的绫人，语气轻松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第8章 跟踪 不同于日常那套绫罗锦绣，简单又干练的剑道服穿在绫人身上，让人短暂地忽略掉了，他就是那个身份显贵、手段了得的社奉行大人，只余下「此人剑术一定不容小觑」的直观感受。 白松月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这种不会振刀的狗，当然是不敢和家主大人比试的，虽说不难猜到，这又是对方的一句玩笑话。 绫人看到她诚实的反应后，果然露出了令人熟悉的笑意，「放心，不会对你出手的。是来找我玩吗？」 白松月点点头。现在时间还太早，部分人还没起床，她怕不好控制音量，便尽量减少用叫声来回答。 「这样的话……」绫人食指在木剑上敲了几下，「那么练剑，就先放在一边吧。」 说着，他找来放在角落的玩具球，朝着白松月身后的方向扔了出去。 球出狗随，球落狗捡，如此反覆数次。直到绫人把球捏在手里，没再抛出，白松月停下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累了，正吐着舌头大口喘气。 可恶，完全无法拒绝捡球游戏，何况和她一起玩的还是家主大人！ 「休息一下吧，累坏了就不好了。」绫人把球收了起来。 白松月意犹未尽，但还是老老实实在家主大人脚边趴了下来。 「听托马说，你和太郎丸签订契约了？」 白松月仰起头，由于姿势不方便，只是小幅度点了点。 「能得到太郎丸的认可，小白的确很优秀呢。」绫人的注视带着赞赏的意味。 呜呜呜呜好感动，家主大人对于夸奖真是毫不吝啬！白松月起身，用头在他腿上蹭了蹭以示好。 「小白今天心情不好吗？」绫人突然问。 白松月歪头，不解。 何出此言啊家主大人，因为和您相处，我现在心情简直好的不得了哇！ 「因为今天还没听到你发出声音。如果不是心情不好，我想……」绫人温和的语气让他本人多了几分柔美，唇角的一颗痣也动人心魄，「是怕吵到其他人吗？」 「汪呜——」白松月小声回应。 啊啊啊家主大人他真的呜呜呜什么都知道太懂我了还那么好看汪汪汪！ 紧接着，发现自己心理活动也包含狗叫的白松月，沉默了。这样下去可不妙，是不是应该进行一些人类语言的復健了…… 「原来如此，没有不开心就好。」绫人心领神会，「不用担心吵到别人，小白的声音并不大。之前夜里那次也是，没有人被你吵醒。」 白松月：「汪！」 叫出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音量与其他狗类相比，的确偏小，和人们交谈的声音差不多，不会被当成噪音。 绫人俯身，挠挠狗狗的脸，又帮她顺了顺背部的毛，「我今天要外出，不能陪你玩了。」 听到他要离开了，白松月的嘴角放了下来。和家主大人相处的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 而且她还不知道，绫人在哪些情况下会使用元素力。能待在绫人身边的时间，如果只有这么一会儿，她根本找不到收集元素力的机会。 绫人：「托马和绫华也不在……在家里无聊的话，附近转转也好，不过，记得不要跑太远。」 「汪汪！（遵命！）」 临走前，绫人又嘱咐道：「小心那些从镇守之森跑过来的妖狸，它们最喜欢捉弄人了。虽说如果是你这样聪明的小傢伙，也许不会被迷惑。」 「嗷呜——」白松月尾巴摇个不停。 好像又被家主大人夸了！ ……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人是不经夸的。 事实表明，狗也一样。 神里绫人要前往勘定奉行与人议事。权斗纷争时常带来人身威胁，多年来形成的警觉习惯，让他不难发觉跟踪者的存在。 比如右后方约二十米处的树后，那个终末番的忍者。 尽管他不止一次和终末番说过，现在稻妻时局稳定，社奉行神里家地位牢固，他独自出门在外不需要人保护。如果真有哪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沖了上来，他一个人也完全可以解决。 不过，现在直接指出来的话，这位忠诚的终末番成员不免会感到难堪。这次就当没看见，之后再和他们重新强调下好了。 第12页 毕竟，今天的「跟踪者」不止一个人，还有个令人在意的小傢伙。 绫人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接下来看看她打算做什么吧。 …… 白松月嘴上答应了家主大人，会待在神里屋敷附近，实际上一不留神已经跟出了好远。 家主大人腿长走路也快，即便偶尔驻足赏花逗鸟，也不耽误行程。 白松月本是想了解他的日常都做些什么，顺便找找收集元素力的机会，结果在途中，意外情况发生了。 她发现有人在跟踪家主大人。 此人行踪极为隐蔽，但还是被眼尖的白松月发现了。对方可能没把她这只狗当回事，即使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也不曾有意迴避。 白松月很庆幸，自己的视力不像真正的狗那么差，嗅觉和听觉和做人时比起来，还变得更灵敏了。这也能让她更好地监视跟踪者。 光天化日之下，这个人一身忍者打扮，还遮住了面容，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白松月相信自己的直觉。 忍者跟踪家主大人，她就在后面跟踪忍者，一刻也不敢分神。 在她看来，这忍者只是在跟踪，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在收集情报，或是谋划着名什么。 就在刚走出镇守之森时，变故发生了。 那忍者太专注于跟踪，一不留神，身上的某件东西被妖狸偷了去。 这东西或许对忍者来说很重要，他一时连跟踪都顾不上了，急忙要把东西拿回来。 妖狸幻化出多个分身，绕得忍者团团转。忍者好几次冲上去想抓住，都扑了个空。 白松月看不下去了。虽然不太想帮这个疑似坏人的跟踪者……鑑于之后要经过的区域，人比较多，忍者不会对家主大人构成威胁。 若是让忍者拿回东西，继续跟踪，说不定她还能查出来忍者的目的，想办法告诉家主大人，以绝后患。 于是她从树后跑了出来，去追其中一个妖狸。 幻术迷惑人容易，想要迷惑狗可不那么简单。白松月闻闻味道，就知道了哪个是妖狸的真身。 「什么？这狗一直在跟着吗！」忍者震惊又困惑，却来不及思考更多，因为他发现狗在追着同一个妖狸跑，难道说…… 他伸手去抓，终于碰到了实体—— 妖狸留下偷的东西，逃跑了。 「哈……好险。」忍者坐到地上，小心翼翼捧起夺回来的御守，又放到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白松月看清了他拿的东西之后，和他隔了两米远，警惕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步举动。 忍者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勐地站起来，看向白松月，指着她问：「你是谁家的狗？」 白松月：「……」她又不会说话，只能认为忍者在自问自答。 「你在跟着我吗？」忍者问。 小狗听得懂，但小狗不想回答。 「不对……你在跟踪家主大人！」 白松月：「……」这人脑迴路有够清奇的。 等等，他说的是「家主大人」？白松月唿吸一滞。莫非这忍者是…… 「你休想跟踪他！若是想伤他，也得先过了我这关！」忍者的目光带着敌意，却做出了防御姿态，「我告诉你，我还没怕过太郎丸以外的忍犬！」 白松月：「……」 太郎丸在这个世界观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啊！ - 风吹叶落，鸟过无痕。 忍者不动，白松月也不动。 一人一狗对峙之时，一道温润而又轻快的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好巧啊，你们也路过这里吗？」 第9章 在乎 白松月和忍者闻声齐齐转过头，脖子僵硬，表情也凝固住了。 「家家家主大人！」忍者大惊失色。 「有些日子没见面了，田川。」神里绫人对忍者说话时，没有任何家主架子，更像在和朋友闲聊，「今天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吗？」 「不、不是，属下只是刚好路过。」被称作田川的忍者慌张道。 白松月也被抓个正着，听着两人的交谈，爪爪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家主大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白松月后悔，刚才面对田川时，吐槽得太投入了，没注意到被跟踪的当事人的靠近。 都怪田川弄出太大动静，不然她跟出来的事也不会这么快就败露……白松月悻悻地看过去，不偏不倚对上了绫人探究的视线。 完蛋。 这眼神…… 白松月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看来，家主大人发现他们，恐怕不是在听到田川的声音后。 她这才想起来，这人从走过来和他们搭话，直到现在，都没表露出半点的惊讶。 他明明早就察觉到了，还故意装作不知道！ 这下白松月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传说中的稻妻男狐狸。 「还好你只是路过。」绫人摊手，对田川道，「我差点以为，又有人被派来保护我了。以防万一，回去之后，要麻烦你和其他人提一下，除非我有提前吩咐，否则不需要跟着我。」 「是，明白，属下会向大家转达的。」田川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绫人笑眯眯的，「那就多谢了，继续去做你的事吧。」 第13页 「属下告退！」 田川不愧是终末番的忍者，白松月还没看清他往哪边跑，就已经不见踪影。 那么现在只剩下…… 白松月抬起头，讨好似的呜了几声：「汪呜……」 绫人从狗狗的表情中，竟然同时看出了坚强和绝望，这两种本不该出现在小动物脸上的情绪。 小傢伙这么在乎他的的想法吗？ 他既无奈又想笑，「小白，我没说要指责你。」 白松月：「呜——」 「这里离神里屋敷也不算远。」 「呜呜……」听他这么说，白松月更惭愧了。 「是担心我，想陪着我，所以跟着我到这里吗？」绫人温柔地看向她。 白松月回答：「汪！」 是，但没完全是。总之先应了再说！ 绫人接着问：「你把田川当成坏人了，是这样吗？」 白松月：「汪！」 家主大人果然眼睛雪亮，这都能看出来。 「我能保护好自己，小白不用担心我。」绫人抚摸着白松月的头，「就送我到这里吧。再往前走远了，你自己回去，说不定会迷路。」 「汪！汪……」白松月蔫蔫的，发出不情愿的声音。 她才没那么容易迷路呢！稻妻的地图还在她的脑子里，当年费时间又费脑力的开荒，可不是白开的。 「要不然……」绫人看她委屈，改变了主意，语气一转，道：「带你去木漏茶室吧。如果我的事结束的早，我能去接你。若是太晚，今天茶室里有神里屋敷的人，可以送你回来。」 「汪汪汪！（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白松月立刻有了精神。 …… 绫人并没有选择在人多热闹的路上走，但社奉行大人携狗出行，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还是引起了不少稻妻民众的注意。 过往行人纷纷露出惊奇的目光，甚至有人拿出留影机，将神里家家主和不知名白色小狗走在一起的画面，拍照记录下来。 白松月不禁想起在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她在游戏中的尘歌壶里看过的一些话。 如今想来，即便不是「边喝奶茶边遛狗」，也足以引发不小的轰动了。 由于要赶时间赴约，一路上绫人没有再停留。 期间他们路过了几处空旷适宜玩耍的，或是风景好的地方，绫人还约定，以后有时间会专门带白松月来这些地方玩。 到了木漏茶室，和家臣交待了带狗回去的事之后，绫人便离开了。 茶室老闆太郎丸不知为何，今天并不在这里。白松月先是在柜檯上假装了一会儿代理老闆，然后「路过」了几个房间，吃了些客人分给她的茶点，又在藏物间把那本奇书找出来，挑了关键的部分，重新研读了一遍。 当她打着哈欠从藏物间里出来时，下午还没过完。 「小白，我刚从家主大人那边回来。」家僕看到白松月出来，对她说道，「他和勘定奉行的事已经谈完了，等下午茶结束就来接你。」 「嗷呜！（太棒了！）」 白松月又去房间那边走动，企图听到些有用的信息。不过今天刚好没人在茶室聊正事，她听那些家长里短听到腻了，便又回到前台。 这时，她发现地上躺着一串钥匙。 她隐约还能记得，几分钟前走出茶室那人的模样。现在追出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她说做就做，叼起钥匙腾飞四肢，跑了出去。边跑边想，这些稻妻人，怎么不是被偷东西，就是丢东西的…… 四条腿跑起来，比两条腿走路快，白松月没一会儿就追上了丢钥匙的人，还获得了摸头和长达五分钟的称赞。 正值樱花盛开的季节，稻妻城绯樱漫天。 回茶室的路上，白松月一路赏樱，忽然看到路边的一棵樱树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头上长角的鬼族青年，和他身边戴着面铠的女孩。 白松月：「？」 又有新的老朋友出现了！ 第10章 比赛 这两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荒泷派老大荒泷一斗，和二把手久岐忍。 「老大，要想採集绯樱绣球，一定要用到雷元素力的，别做没有用的尝试了。」久岐忍抱着手臂道。 一斗满是不信：「本大爷从来没听说过，稻妻有哪种物产是不能徒手拿到的！」 久岐忍：「现在你知道了。」 「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呢？」一斗望着树梢那团粉色樱花团，摩拳擦掌。 「罢了，不拦你了。」久岐忍眼里有种「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的释然，「小心点别摔下来。」 一斗抱着树干往上爬，「阿忍你放一百个心，本大爷还有个称号，叫荒泷爬树第一斗。这稻妻城内高高矮矮的树，十棵里面有八棵是我爬过的。这棵虽然没试过，但也绝对不在话下！」 他伸长了胳膊，去碰绯樱绣球，几次都采不下来，困惑道：「诶？奇怪，怎么感觉在抓空气。」 久岐忍：「试过了就下来吧。采绯樱绣球我一个人来就行。」 「那样多不好，不能把活都给你干。对了，如果我动作再快一些，趁绯樱绣球没反应过来就出手，说不定……呃啊啊啊啊——」 「荒泷爬树第一斗」没抓稳，从树上掉了下来，屁股先着的地。 第14页 久岐忍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只是过去把他扶起来，「老大，还好吗？」 「没事，区区小磕小碰，本大爷的屁股可是很厉害……嘶——」他自己揉了下，结果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痛痛痛！」 久岐忍嘆了口气，「再逞强的话，小狗都要看你的笑话了。」 围观许久、猝不及防被提到的某狗狗：「？」 「哪里有……啊？真的有狗！」荒泷一斗这才发现白松月的存在，「这小狗怪可爱的。狗狗，你叫什么名字？」 白松月：「……」 久岐忍：「……」 「老大，虽然有时人说话如同狗叫，但狗在任何时候都是不能说人话的。」 「那个，咳嗯。」一斗清了清嗓子，「这种事情我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我刚好对狗语略懂一二，也许能听懂它说的话。」 久岐忍不语，准备看他表演。 「小狗狗，你用狗语回答一下吧，你叫什么呀？」一斗清澈的眼里藏着一丝慌乱。 白松月也不相信他真能听懂，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汪汪。（白松月。）」 「嗯，让我听听……」一斗闭上眼睛，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地睁开，自信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我知道了，它的名字是——『汪汪』！」 白松月&久岐忍：「……」 「汪汪，要不要加入稻妻赫赫有名的荒泷派？」一斗蹲下来，满怀期待地看着白松月，「你来了就是我们荒泷派里排行第一的狗！」 白松月面无表情：「汪。（不了。）」 另外，没记错的话，荒泷派之前也没有过其他狗吧…… 一斗拍拍手，「哈哈哈哈哈，阿忍你听，它答应了。太好了，荒泷派又添一强力成员！我们今天就带它回去，介绍给兄弟们认识！」 白松月急得直跺脚：「汪汪汪汪汪！（没听懂就不要乱翻译啊！）」 除了是神里家的狗，她已经在木漏茶室做兼职了，再多一个身份可就忙不过来了。 「老大，我的建议是，不要强狗所难。」久岐忍无奈，「比起这种事，我们还是先收集足够的绯樱绣球，交差要紧。我来采，你帮忙装进袋子里拿着。」 「这样也好。邀请这位小狗朋友加入荒泷派的事，先往后放一放。」一斗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轻重缓急，然后中气十足道：「阿忍加油，我给你打气！」 久岐忍没有进行高难度高风险的爬树运动，而是找了附近另一棵树，绯樱绣球悬在不爬上去也能够得到的位置。 白松月也跟了过去。 「鸣草结环。」随着久岐忍的声音一同出现的，是围绕着她的、雷元素力汇集而成的紫色越祓草轮。 白松月眼睛一亮。 这是收集元素力的好机会！ 雷元素接触到绯樱绣球的瞬间，粉红的花瓣凝聚到一起，稳稳落在了久岐忍的手心。 「不愧是我们荒泷派二把手！」一斗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胡萝蔔，一手一根，为久岐忍打call：「阿忍，加油！」 原来他之前提到的加油打气，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吗…… 白松月肉垫抠地，替别人尴尬的毛病犯了。好在现在附近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受害者」本人看上去也不受影响，可能是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干净利落地採集着绯樱绣球。 白松月悄咪咪地到了久岐忍身边，找准了时机，当越祓草轮再次出现时，高高跃起。 轻微的酥麻感传了过来，而相比之下更为明显的感觉，是元素能量进入身体的充盈感。 成功了，就像茶室看到的书上讲的那样，她收集到了元素力！ 书中有两种收集方法，一种是在神之眼持有者使用元素力时，与之有肢体接触，这是作者最为推崇的方法。 另一种，则和刚才白松月所做的一样，去触碰，与元素力进行最直接的接触。 前一种方法最为安全和便捷，但白松月担心会干扰到久岐忍工作，便尝试了第二种蹭元素力的方法。 值得庆幸的是，不知是不是体质特殊的原因，白松月以凡狗之躯触碰的元素力招式，似乎没有对身体造成伤害。 于是她继续蹭，疯狂蹭。 元素能量什么的，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采了几簇绯樱绣球之后，久岐忍发现了一直在她身边蹦哒的小狗，便对她说：「别离我太近，小心雷元素力伤到你。」 白松月看起来一点也不怕：「汪呜汪呜！」 「阿忍，它好像很喜欢你，你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羡慕死我了。」荒泷一斗眼巴巴望着不来和自己贴贴的白色毛球，「汪汪，那个姐姐现在很忙的，过来，我来陪你玩！」 「快去吧。」久岐忍也对她道。 白松月恋恋不捨地从阿忍身边离开了。 此时她并不是多渴望和人玩，而是想抓住这个好不容易才走的机会，多收集些元素能量，以备之后尝试自己使用，更快找到恢復人类形态的方法。 不过，阿忍无从知道她的目的，眼下只会为她的靠近而担心。她再蹭下去，很难不妨碍阿忍按原有的节奏采绯樱绣球。 若是耽误了荒泷派的工作，导致他们出现三天饿九顿之类的情况，可就不好了。 「汪汪，我们来赛跑吧！」荒泷一斗热情道，「别太有压力，我会让着你的。」 第15页 白松月见他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样子，好胜心瞬间变强了，当场炸了毛。 可别小瞧四条腿的！ 「就从这里，到那棵树下。」一斗用手指了指，划定了赛道范围。 白松月点头，表示了解。 「原来狗也会点头吗……啊！跑题了。来，我们在这里站好。」一斗招唿她过来，「没我口令不许抢跑，谁抢跑谁就是小狗！」 「老大，它本来就是小狗。」还在採集绯樱绣球的久岐忍，不忘忙里偷闲提醒他一句，「虽然在我看来，你抢跑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喂，阿忍！难道我是那样的人嘛？」一斗大声反驳，「而且我荒泷天下第一斗，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跑路也是第一快，抢跑这种事情，完全就不需要。」 「好啊，那提前祝你取得胜利。」虽然是祝福，但久岐忍的语气听起来不太真诚，像是在哄小孩。 一斗和白松月站在了临时用树枝在地面画出的起点线上。 「预备……跑！」 一声令下，身形高大的鬼族青年，和一只还没他膝盖高的白色小狗，同一时间沖了出去。这样的画面有那么一点荒谬的意味，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作为昔日两脚兽的白松月，如今为了捍卫身为小狗的尊严，从迈出第一步开始，就卯足了劲儿一路狂奔。 一斗显然是轻敌了，起初没把这小傢伙当回事，逛街一般地跑出十来米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妙，不得不认真起来，紧急加速，把落后的距离追回来。 追平以后，一人一狗谁也不甘落后，越跑越快，都用了自身短跑速度所能达到的极限，跑得快要喘不过气。 最后，他们同时踩上了终点线。 「平局。」久岐忍一直在观战，「老大，和小孩子们玩的时候丢脸就够了，没必要把脸丢到小动物面前。」 一斗做了几个深唿吸才缓过来，梗着脖子道：「它跑步用了四条腿，而我只有两条。能和它同时到达终点，足以证明我荒泷天下跑路一斗实力不差。」 白松月：「？」 久岐忍不知第几次发出了无声的嘆息。 「这里地方还算宽敞，你就和它先在这里玩，不要乱跑。我去那边再采一些绯樱绣球，一会儿再回来找。」 「没问题，阿忍你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 白松月惊恐：「汪汪汪？（还要比吗？）」 荒泷一斗似乎重新燃起了斗志，锤了锤刚才使用过度的腿部肌肉，又活动了下筋骨，然后看向那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手，再次发出了邀约…… …… 「哈……好久没这么跑过了，累死本大爷了。」一斗瘫坐在地上，背后靠着树干，才不至于让身体无力地滑下去。 在久岐忍走开之后，他们不知道又进行了几轮比赛，结果两方都有胜有负，最终也没分出个跑步实力的高低。 白松月小小的身躯消耗了太多体力，此时浑身疲惫，连尾巴都没了力气，软软地贴着地面。她趴在一斗身旁，吐着舌头大口唿吸，头顶冒着热气。 「汪汪，你果然能听懂我说话吧？」一斗摸了摸她的头顶，见她没表现出抗拒或是不高兴，抚摸得更加肆无忌惮，「从刚遇见你，直到现在，虽然你不能说话，但我也能感受到，和你交流起来没有阻碍。」 白松月：「汪。」 如果不考虑他擅自给白松月取名「汪汪」这一点，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阻碍。 「以前遇到的小动物们，好像都不喜欢和我亲近。」一斗回忆着，眼神有些落寞，「是因为我天生没有动物缘吗？还是因为我是鬼族的呢？不过鬼身上应该没有奇怪的味道吧？」 他说着，还使劲地闻了闻自己，「明明没有什么气味啊，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对了，说不定是我自己闻不出来！汪汪，你鼻子灵敏，帮我闻闻。」 白松月嗅了嗅一斗伸过来的手。 是樱花清甜的香味。大概是在樱花树下待久了，沾染上的。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 于是白松月摇摇头。 「太好了，看来不是气味的原因。」一斗如释重负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太阳距离地平线越来越近，原本以为会很漫长的下午，不知不觉间就要过完了。 「谢谢你愿意和我比赛。」一斗看着白松月，笑容灿烂：「真是可敬的对手啊！」 白松月看到他的笑颜，不禁也有些感慨。 这样酣畅淋漓地和人认真比赛了，她也很久没有经歷过了。方才的那些紧张和兴奋，让她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早已远去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她对荒泷一斗抬起了一只爪子。 「哦？你要和我握手吗！」一斗受宠若惊，不知道要用哪只手去握比较好，思来想去把两只手都递了过去。 一双大手握住一只毛绒绒的小爪。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好不好？」一斗问。 「汪！」 「那么，为了我们伟大的友谊，加入荒泷派吧！」 「？」 「哎哎哎你别走啊！」 一斗正要去追扭头就走的小狗，刚起身，就看到了个熟人正向他们这里走过来。 「绫人兄，好久不见啊！」他开朗道。 第11章 星空 第16页 看到向这里缓缓走来的人，白松月的步伐顿住了。 啊啊啊啊啊家主大人怎么来这里了！她在内心哀嚎。 她原本是打算蹭完元素力，就回木漏茶室等家主大人来接。然而和一斗跑跳打闹太投入，忽略了时间。 不知家主大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以他的性子，说不定已经在某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出现让他们看到的。 之前和一斗疯跑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哎呀，这不是一斗嘛，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神里绫人眼角含着笑意，「你认识小白吗？」说着，他看向白松月。 荒泷一斗有些怔愣，「小白？呃……你是说汪汪吗？」他指向白松月。 绫人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好像也不错。」 白松月：「汪呜汪呜汪！（家主大人你不要听他乱讲啊！）」 「看样子她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呢。」绫人看懂了白松月的反应，对一斗说道：「她叫小白，现在是养在我家的狗。」 「汪！」白松月自豪地汪了一声。 「噢噢噢！」一斗恍然大悟，「原来它叫小白啊！看来它和我投缘也是正常的，都说狗像主人，因为绫人兄你就很和我相处得来！」 「这么一想，很有道理。」绫人表示认同。 一斗问：「你是来接小白回家的吗？」 「正是。」 「唉，要不是我还得留在这里等人，真想与你同路回去，再到你家做做客，这样还能和小白多玩一会儿。」一斗沮丧道。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绫人安慰他，「欢迎你以后来我家做客，我们还可以一起吃火锅。」 「太棒了，下次我们再见面，我可就不客气了！斗虫、七圣召唤、吃火锅，还有和小白玩！」 「那是自然。」绫人莞尔。 白松月心说幸好今天一斗不能去，若是让他知道这位平易近人的「绫人兄」，姓神里，家还在神里屋敷，不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还能不能像往日一样对待这段友谊。 而且绫人提到的火锅，如果指的是神里家的经典火锅游戏的话…… 白松月不由得替一斗担心了几秒。 - 告别了荒泷一斗，白松月跟随神里绫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抬头见晚霞漫天，路两边樱花纷落。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但白松月还是觉得，她的影子，和身边的那个超级加长版家主大人剪影比起来，太渺小了。 如果有一天，她能变回人，再和家主大人像这样走在一起时，他们影子之间的差距又会如何呢？ 不过，在恢復人形之前，她要收集足够的元素力。 想到这里，白松月又记起了刚才被忽略掉的，与家主大人在意外地点相遇的事。 家主大人都已经让人告诉她，在木漏茶室等着，结果她跑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大概是到了木漏茶室后，家主大人没看到她，才会到那边去找吧。 白松月对于自己的粗心失误很是懊恼，又担心家主大人会生气，不经意间出于本能地夹起了尾巴。 「小白不开心吗？」 她忽然听到身边高大的两脚兽这样问。 「汪呜……」其实她是担心家主大人会不开心。 「我来想想，小白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如果我猜对了，就只叫一声来回答哦。」绫人又开始了问答环节，「和一斗玩游戏输了？」 「汪汪。（不是）」 「在茶室没吃到想要的点心？」 「汪汪汪。（也不是。）」 「这些都不是的话……」绫人认真想了想，问：「是在怕我不开心吗？」 「汪……」白松月难为情地承认了。 绫人轻笑一声，「这的确像是小白会想的。至于我是怎么想的，小白就不用猜了，我来告诉你。」 说这话时，绫人没有停下脚步，但白松月隐约能感受到他的步伐放慢了一些。 她也走得慢了些，同时竖起了耳朵。 「在勘定奉行的下午茶，结束得要比预想中晚。」绫人不疾不徐地说着，「我在去茶室的路上，刚好看到你和一斗在一起。所以，要说等待的话，让你久等了似乎更贴切。」 白送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急忙摇头。 家主大人才没有叫她等。 绫人看到她的反应，语气更温柔了些：「而且，就算我先到了茶室，没有看到你，我也不会因此不高兴的。毕竟狗狗不能总待在室内，在外面肆意奔跑玩耍，才是应该做的。看到你那样，我的心情也会放松下来。」 白送月感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 「汪汪汪呜呜——（呜呜呜呜家主大人你真好。）」 「现在心情是不是好起来了？」 「汪！（是的！）」 绫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没见过的玩具球，「在町街看到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嗷呜！」白松月两眼放光，之前的劳累仿佛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去吧。」绫人将球向前方抛了出去。 白松月拔腿就跑。 汪汪汪汪这是家主大人给我买的新玩具！ …… 回到神里屋敷时，白松月彻底累瘫了。 之前玩得有多欢，她现在就有多后悔。 第17页 腿累得抬不起来了，哪怕身上的一根狗毛都抬不起来了。 家主大人回来后仍然要有政务要处理，吃了几口晚饭之后，就又进了书房。 白松月吃过晚饭，趴进了温暖柔软的狗窝。 就在快要睡着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强打精神睁开了眼睛，慢悠悠地把自己挪到了院子里。 正如她记忆中的，神里屋敷的院子里，有一团绯樱绣球。 小狗嘴角上扬。 今天刚到手的元素力还没试，可不能这么早就睡觉。 她回忆着茶室书籍里的一些描述，凭藉直觉，试着向绯樱绣球伸出了小狗爪。 拥有了元素能量的身体就是不一样，虽然说不出其中原理，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流动。 一念之间，她的爪子尖浮现出微弱的紫色光芒。 有希望！白松月惊喜不已。 她集中了全部精力去感受那股力量。只见雷元素力的范围越来越大，其边缘不断向她原本无法触及的绯樱绣球靠近。 然后，分散的樱花瓣聚集到了一起。 这时，元素力恰好也用尽了。 白松月收回了爪子，摸了摸地上的一小簇樱花团。 成功了！ 转生成狗，掌握元素力，这是真的！ 白松月很感谢那位将自己的故事记录下来的不知名作者。 第一步走了出来，那么之后收集元素力也不会太难。 可惜现在看来，从神之眼持有者身上获得的元素力对她来说非常有限。 据书中记载，获得的元素能量多少，与接触时间以及神之眼持有者发挥程度有关。 今天她在久岐忍身边蹭元素力的时间很短，况且对于采绯樱绣球这种小事，久岐忍所使用的元素力想必也很少，所以她所得到的元素能量，只能说是微乎其微，勉强能用。 如此想来，收集元素力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啊……白松月仰头看天。 今天是晴天，没有乌云的夜空很深邃，却格外清澈。 白松月望着那些星星点点的亮光，看得出神。 恍惚间，她想起在曾经的那个世界看到的，有关这里的一句话。 原话是怎么说的，她复述不出来，只记得大概的意思是： 无论现在你的境遇如何，提瓦特的星空中，始终有属于你的位置。 尽管不知还要过多久，要收集到什么程度，她才能够变回人，她相信，总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前行的方向。 白松月对着天空思考人生许久，感慨与忧思还是被困意压了过去。 她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离开了冰凉的地面，贴上了不知谁人的、隔着几层布料却依然能感受到热度的胸膛。 …… 白松月打了个哈欠，悠悠转醒，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窝里，天已经蒙蒙亮了。 但是…… 这不是她放狗窝的那个房间。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排除了睡了一觉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可能性后，她冷静下来，从狗窝里探出头—— 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熟睡中的神里绫人。 白松月愣住了。 然后她又回了窝里，钻到被子下面。 什么，家主大人的睡颜？这种好事怎么会让我摊上！ 一定是没睡醒，回去重睡！ 不到两分钟，白松月又出来了。 可恶，根本睡不着。 她现在相信这不是在做梦，索性又向前靠近了些。 神里绫人一侧脸贴着桌面，头枕在自己的小臂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线条流畅而完美的侧颜。 也许是光线的原因，他的皮肤似乎比平日里还要白皙。 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没有掩盖住因熬夜工作而产生的浅浅乌青。 白松月在接受美颜暴击的同时，不免替家主大人担心。不知道他昨天熬夜工作到几点，竟然直接在这里趴着睡着了。 而且，她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连狗带窝，到了家主大人的书房里。 白松月开始回忆昨天最后在哪里做了什么。 清醒状态下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她在院子里望天思考人生，考虑接下来的打算，到此就结束了，具体是怎么睡着的，想到哪件事时睡着的，她记不起来了。 至于非清醒状态…… 白松月陷入了深思。 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有人把她抱了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段记忆，只不过当时她只当自己在做梦。 这样的话…… 她看向熟睡中的绫人。 那时传过来的热度，现在仿佛能将现在的她烤熟。 啊啊啊啊啊是被家主大人抱过来的！白松月的心跳得飞快。 冷静下来后，她推测，家主大人应该是先把她抱回了狗窝，之后又出于不知怎样冒出来的念头，把狗窝和狗窝里的她，一起搬了过来，放到了书房里。 家主大人是工作太无聊了，想把她放在离自己进的地方看着，好解解闷吗？ 或是因为很累，看狗狗睡觉，也可以作为一种足不出户放松的方式？ 白松月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不过，即使家主大人只是因为这两种想法，才把她带到这里来，她也感到十分的荣幸。 第18页 作为神里家的狗，如果不能像太郎丸以前那样，作为实力超群的忍犬、作为终末番成员为社奉行效力，那么和现在一样，在一些小事上帮到家主大人，也算是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毕竟她没有什么特长，能做的就是一个主打陪伴嘛！ 白松月沾沾自喜。 考虑到家主大人这样睡觉，大概率会睡得比较浅，因此她没敢随便走动，只是在书桌旁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这样还能将家主大人的美貌尽收眼底。 曾经最喜欢看的纸片人，此时此刻，以三次元人类的形式，全方位无死角超立体地呈现在眼前，这种美妙的感觉，白松月之前想都不敢想。 她直勾勾地欣赏了好久，直至窗外天色大亮，阳光铺到了神里屋敷的地面上，也洒在了神里绫人身上。 绫人睁开朦胧的睡眼，一下就注意到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狗。 「早啊，小白。」他仍然保持着侧趴着在桌上的姿势，金色的阳光给他的眉眼也镀上了一层金色，「是在等我醒来吗？」 「汪！」白松月回应道。 「真乖。」绫人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昨天把工作都处理好了，今天难得整天清闲。」 白松月：「！」 那她岂不是能在家主大人身边待上一整天！ 「现在这个时间……嗯，我们去厨房吧，托马应该已经在了。」 白松月：「汪？」 厨房和家主大人，这两个要素结合在一起，她有种强烈的、不想的预感…… 不过，如果有托马在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吧？ 白松月跟着换上家常服的家主大人到了厨房，托马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家主大人早上好啊！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托马穿着围裙，身后的桌子上摆满了食材。 绫人虽然看上去有些没睡醒，但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睡梦中突然想起今天要下厨，太期待了，就醒过来了。」 「哈哈哈，不愧是家主大人。」 白松月：「……」 不是吧，家主大人真要亲自下厨吗？ 能看到家主大人做饭的场面，对于白松月而言，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她一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些色泽怪异、描述诡异的奇怪的料理，就忍不住生出从这里逃离的念头。 不行，不能这样继续想下去了，要尊重家主大人的厨艺，而不应是畏惧。白松月这样对自己说道。 最重要的是，反正吃的人是托马，又不是她，她完全没有必要熘走。 欣赏家主大人做饭的美妙画面，之后还能看到托马品尝失败料理时为难的表情，或许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体验一下家主大人那喜欢看别人为难的乐趣。 于是白松月跳上了一个椅子，这里高度适宜，就当做观景点，她作为没办法参与做饭活动的观众，刚好可以看到那两人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的全景，简直不要太好。 「小白，快来。」绫人对她唿唤道。 白松月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刚找好的椅子上下来，走到绫人的身边。 她被绫人抱了起来，面前正对着满桌子的食材。 她微微转过头，看到了托马无可奈何却又隐隐期待的神色。 这一刻，此前已经消失的不安，在白松月心中捲土重来，铺天盖地。 「小白，今天要给你做狗饭，想吃什么自己选吧。」 绫人的声音温润如水，白松月却觉得自己能被淹死，狗刨都救不了的那种程度。 五颜六色种类齐全的上等食材摆在眼前，白松月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现在开始想办法熘出去，还来得及吗？ 第12章 厨艺鬼才 当然是来不及的。 大概是意识到这么多食材让狗难以抉择，绫人把白松月放到了一旁，换上透明的厨房手套，拿起一块肉排，递到她眼前，问道：「要吃这个吗？」 白松月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奇怪的烤肉排」的模样。 于是她摇了摇头。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比如现在，即使是爱吃肉的小狗，也有不想吃肉排的时候。 「那么这个呢？」绫人把经过初步处理的一整只鸡给她看，又拿了一朵甜甜花，「甜甜花酿鸡似乎也不错。如果想吃的话，就原地转一圈吧。」 白松月回想起「禽肉柴苦的口感」，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看来是不想吃。」绫人瞭然，又将更多种食材接二连三拿过来让她选。 …… 白松月内心煎熬地几次拒绝，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家主大人亲自下厨给她做狗饭的好意，不能就这样辜负了！ 要不还是最开始的肉排吧，就算是奇怪的那种，也不至于太难以下咽。 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表达时，绫人把盛着几只大虾的盘子拿给她看。 她眼前一亮。 如果是绯樱天妇罗，让家主大人做成最拿手的特色料理，说不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她急忙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以展现她对这种食材的「喜欢」。 「哦？小白今天想吃虾吗？」绫人托着下巴思考片刻，「正好，我对绯樱天妇罗的摆盘有些心得，还自创了一种辅以椿花的摆法。」 白松月征住了。为什么家主大人说的是「摆盘」？ 第19页 「家主大人，最好不要给狗狗吃油炸的食物哦。」托马提醒道，「我有个提议，这次就不买乌有亭现成的天妇罗了，我们自己用烤制的方法烹饪虾和堇瓜怎么样？」 等等，乌有亭？白松月的目光有一瞬的呆滞。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了，「静寂闲雅」这道特色料理的描述所包含的深意。 但是，已经太晚了。 「好主意。」绫人眼角泛起笑意，声音透着愉悦：「我还没做过烤虾，今天就尝试一下吧。」 托马：「我先教你怎么烤，之后其余的食材，都由我来做成其他菜吧！」 「那就麻烦托马了。」 看着那二人在厨房其乐融融的景象，明明这里很温暖，白松月却如坠冰窟，心拔凉拔凉的。 不仅没吃上传说中的特色料理，还给了家住大人首次挑战新做法的机会。 不难想像，她的味蕾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大意了啊！ …… 托马手脚麻利地同时几道菜，不见一点的手忙脚乱，把白松月看呆了。 这就是稻妻的无敌家政官吗，真是太强了！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家主大人，对着摆成一排准备放进烤炉的虾，拿起一个装着白色小颗粒的罐子，往上面倒了一些…… 手一抖，倾倒了致死量的盐！ 白松月目瞪口呆。该说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手」也这么……大方的吗？ 刚给两口锅盖上盖子的托马，一个不经意的扭头，刚好目睹了这一幕，发出尖锐爆鸣：「家主大人——那个不是盐，是糖啊！」 白松月：「？」 「啊呀，今天也看错了，幸好有托马提醒。现在要如何补救呢……」绫人漂亮的眉眼微蹙，又在注意到另一个罐子后，舒展开来，「加点盐来调和一下吧。」 说着，他往虾上面撒了致死量的、真正的盐。 「汪呜呜呜呜？嗷嗷嗷嗷！」这次轮到白松月发出尖锐爆鸣了。 「家主大人！狗不能吃这么做出来的东西，盐放得太多了……虽说人也不能吃就是了。」托马捂脸，「我把虾重新洗一下吧。」 在托马把惨遭祸害的虾拿走之后，绫人又对本次下厨所要用的另一重要食材——堇瓜产生了兴趣。 好在他没再有什么新的奇思妙想，只是用极好的刀功将堇瓜切成了片。 被托马洗干净的虾重获新生。这次绫人在托马的指导下，只进行了一些适合狗食用的、简单的调味。 把虾和堇瓜放入烤炉之后，闲下来的绫人又热心地去帮托马的忙。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托厨艺鬼才家主大人的福，白松月见到了用醋做味增汤、披萨上倒果汁、猪排三明治里夹柠檬片等诸多举世罕见的操作。 最后，以两个放到桌边的鸡蛋掉到地上，摔个稀碎收尾。 「糟糕，忘了烤炉的时间了。」绫人食指抵着嘴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将堇瓜和虾从烤炉里取出来时，果不其然已经过了火候。 他望着发黑髮煳的食物，又看了看在一旁面如死灰的小狗，轻咳了声，然后道：「卖相的确不算理想，但味道或许还不错。」 白松月原本清澈的圆眼睛，此时快变成半月眼。 「汪，汪汪汪？（家主大人，你看我信吗？）」 值得庆幸的是，绫人只是在不会造成实质伤害的范围内，有看别人为难的兴趣，不会做出逼迫可怜的小狗吃煳掉的食物这种事。 他用刀小心翼翼地切掉了所有煳掉的部分，食材又恢復了原本的美味。 今日在厨房眼界大开的白松月，恍惚间觉得，这可能也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残缺的虾和堇瓜，经过绫人精巧设计的摆盘，在盘子里变成了一道颇具观赏性的菜，即使形状不完美，也仍有典雅之味。 他又找来一根白萝蔔，刀持在手中，几个让人看不清的动作过后，一朵白色椿花出现在眼前。 白松月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抬起爪子揉了揉，到最后也没看明白家主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大功告成。」绫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将盘子放到白松月面前。 「小白，来尝尝吧。」 作者有话要说： 游戏里家主大人的特色料理「静寂闲雅」，原文描述如下： 神里绫人的特色料理。摆盘精緻典雅，照应绫人本人的处事风格，多一分是盈，少一分则亏。细细品尝，味道居然和乌有亭一模一样，真是奇妙。最后将筷子伸向那朵晶莹的椿花时，却被绫人拦了下来...「那是练剑时的顺手之作，只是个装饰品。」 也就是说特色料理是从乌有亭买的，只有那朵花是家主大人自己做的（）文案组写得相当隐晦了。 第13章 吃醋 精緻的摆盘配上晶莹剔透的椿花，这道菜给人的感觉相当不错，对狗来说更是难得一见的加餐。 如果忽略这齣自于家主大人之手的话。 白松月望着虾和堇瓜心茫然，不知从哪个吃起，仿佛稍有不慎，一步走错，就会影响到之后的食用过程。虽然站在这个岔路口上，最终极大概率还是会走上同一条路。 毕竟家主大人可是有着能把最简单普通的食物，也做成奇怪的料理的惊人天赋。 第20页 眼前这盘食物外观上无可挑剔，但没有人知道，这表皮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味道。不过，至少看上去没有她曾经见过的那些「奇怪的xxx」那么糟糕，应该也不会太难吃吧？ 脑海中头顶圈圈的天使小狗慷慨激昂：「这是家主大人亲手为你准备的，快快享用来表达你对他的感激和忠诚吧！」 另一只长着犄角的恶魔小狗呲牙咧嘴：「奇怪的堇瓜奇怪的虾，狗狗吃完在地上阴暗地爬！」 「小白，是不饿吗？」就在天使恶魔在白松月脑内还没分出个胜负时，绫人单膝撑地，低头看着她。那原本期待的眼神里，此时混杂了困惑，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无辜，惹人怜爱。 白松月如同遭受暴击。脑海中的天使恶魔同时倒地。 家主大人不要随随便便对人……对狗做出单膝下跪这种姿势啊！即使是习以为常的重击招式，也不太妙啊！ 那样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可恶，根本无法拒绝…… 我吃，吃还不行嘛！白松月狠下心来，对着盘子大大地张开嘴，直接把一只虾和一块堇瓜一起塞了进去。 刚入口，同时尝出了虾和堇瓜的味道。初步判定，食材经家主大人的手之后没有变异，可安全食用。 嚼了两下，隐约还能吃到烤煳的感觉。看来只是切掉煳掉的部分，也无法阻挡烤菸的侵入。 继续品尝，虾似乎没了虾味，堇瓜吃起来也不像堇瓜。不知道是混在一起吃的原因，还是火候方面的问题。 咽下去的前一秒，莫名其妙地，又能重新尝到虾和堇瓜本来的味道。 平心而论，家主大人这次做的并没有想像中那样难以下咽，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至于奇怪在哪里呢……白松月沉思几秒，恍然大悟。 这是一种境界！起初吃虾是虾，吃堇瓜是堇瓜。下一阶段吃虾不是虾，吃堇瓜不是堇瓜。最后吃虾还是虾，吃堇瓜还是堇瓜！ 白松月悟了，大彻大悟了，顾不上味道究竟怪在哪里，以风捲残云之势，大口地吃起盘子里的食物。 「乖狗狗。」绫人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在她吃的时候，还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 「似乎还差些火候。」这时，一旁的托马对着鸡肉串端详一番，而后指尖冒出火光。 白松月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眼睛渐渐瞪大。 是火元素力！ 和托马相处的机会不少，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托马使用元素力。 绝对不能错过！白松月顾不上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飞快地熘了过去，装作好奇的样子，眼睛看着托马用火烤鸡肉串，「不经意间」将爪子搭在了他的脚踝处。 一阵稀薄却温热的力量传了过来。 元素能量流转于体内，掌控着力量的感觉属实奇妙。虽然眼下只有这么一点，但她在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假以时日，她一定能获得足够的元素力，恢復人形。 可惜才过了几秒的时间，她就感受不到火元素力了，因为托马已经把鸡肉串烤好了。 「小白想吃鸡肉串吗？」绫人当然不知道她跑到托马身边的真正目的，会错了意，「之前问过你要不要吃，当时你看上去不感兴趣，所以托马只做了三人份。」 三人份？白松月歪头。还有第三个人要和他们一起吃吗？ 「不过，从我那份里分你一串也没关系。作为交换，等下和绫华一起吃饭的时候，你就待在我脚边吧。嗯，一定不能从我的脚边离开。」 原来第三个人是绫华！她来到这里之后，还没见到绫华，只知道绫华前几日忙于稻妻的活动在外留宿。 等下，重点好像错了。白松月把头歪向另一边。 家主大人为什么强调，要她待在脚边？ 「小白对托马很热情呢。」绫人说着，嘴角失去了平日里从容的弧度，蓝紫色的眼眸中藏了一丝忧郁，「盘子里的食物还没吃完就跑开了。」 白松月：「！」家主大人这是在…… 她立刻摇着尾巴回到绫人身边，绕着他蹭了好几圈，最后躺倒在他脚边。 「汪呜——」 「哈哈哈哈，没想到家主大人也有吃醋的时候。」托马替她说出了心中所想，「小白只是暂时被我手里的东西吸引了。其实不难看出来，在这个家里，小白还是最喜欢家主大人你的。」 「汪！」白松月连忙附和，表示肯定。 「原来如此。」绫人脸上的落寞不见了，一点痕迹都不留，仿佛之前的表现，只是出于某种目的的刻意而为。 他微眯着眼，语气玩味，道：「那么接下来，就看小白要怎么表示对我的偏爱了。」 第14章 生性忠诚 白松月：「？」 这种又一次上了狐狸的当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事到如今，復盘也挽回不了已经上了贼船的事实。 家主大人好心收养她，对她这么好，还比其他人都更能理解她的想法，她对家主大人的偏爱，即使对方不提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存在的。 至于要如何表示出来…… 白松月把盘子里剩余的食物炫了个干净，就连家主大人用萝蔔雕成的椿花都没浪费。 她时刻记着家主大人提到的，等下和绫华一起用餐时，要待在他脚边，并提前开始了实践。 第21页 在托马做饭的时候，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在厨房里闲逛的家主大人，有两次甚至险些把人绊倒。 但家主大人并没有因此不悦，反而看起来很享受这种被可爱小狗三百六十度围绕的感觉。只有离开厨房，去找家僕吩咐事情时，他才让小白留在了这里没跟上来。 「小白，刚才多谢了。」托马做好了其余的菜后，突然对她说道。 白松月不明所以：「汪？」 托马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到绫人的身影，忍着笑，蹲下来对她小声说：「多亏你拖着家主大人，后面我做菜的过程顺利了不少。」 白松月：「……」 原来是为这种事情道谢吗！虽说某种意义上也很合理。 「家主大人并不是故意在厨房捣乱。多数情况下，他只是想帮我分担一些，只是……呃，他不太能意识到自己在帮倒忙。」托马解释说。 白松月回想起家主大人每次造成厨房事故时，那不似伪装出来的的惊讶神色。于是她对托马的话感到深深认同。 「平日里公务繁忙，家主大人能做自己的事的时间很少，料理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之一。说起来，今天他比以往在厨房都要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托马看着白松月，认真道。 白松月闻言，耳朵抖了抖。 原来，家主大人会因为她而心情更好吗？ 托马：「我虽然是神里家的家政官，但不可能每个人每件事都照顾到。对于家主大人，我能做的，也只是在生活上提供一些帮助了。你来了以后，他似乎放松了不少。希望你能在他身边，多陪陪他，好不好？」 「汪！（没问题！）」 「小白这是答应了？」托马捏了捏小狗的爪子。 白松月郑重地把肉垫按在托马手上，暗暗下定决心。 保证完成陪伴任务！ …… 托马和绫人在厨房里忙了一上午的产物，被摆在了神里屋敷的餐桌上。如果无视掉个别颜色不同寻常、气味有些微妙的菜，这顿午饭可以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白松月自从进了这里，就一直老老实实趴在绫人身边，放任他一会儿顺着毛，一会儿逆着毛，花式撸狗。 「哥哥，托马，久等了。」 一道优雅的声音传来。 白松月悄悄扭头望过去，看到了家主大人的妹妹、白鹭公主——神里绫华。 绫华有些与家主大人相似的发色，举止端庄，颇有大小姐风范。 「最近辛苦了，快过来坐。为了犒劳你，托马可是做了一大桌好菜呢。」绫人招唿她过来。 托马：「这些不止是我一个人做的，家主大人也帮了不少忙。」 绫华虚掩着嘴，笑道：「如果是兄长的话，一定是做了很特别的食物呢，我要好好尝尝。」 白松月：？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对家主大人的料理有这么大兴趣的，恐怕只有他的亲妹妹了。 绫华在绫人旁边的蒲团上落座，视线扫过餐桌，惊喜溢于言表：「还有我最喜欢的茶泡饭！谢谢你们，为我准备这些。」 「绫华小姐，快开动吧，不然食物就要凉了。」 「好……诶？」绫华正要拿勺子，不经意地一瞥，竟发现自家兄长身体另一侧，伸出了一只白色的爪子。 「看来是发现了。」绫人轻笑，「小白，出来吧。」 白松月本想继续配合他们，没想到伸个懒腰就被发现了，只好从家主大人身后绕到另一侧，乖巧地坐在绫华面前，「汪！」 「哇，好可爱的小傢伙！」绫华眼睛发亮。 「她叫小白，神里家的新成员，是个女孩子。」托马介绍道，「我和家主大人让她藏在那里，等你进来自己发现，就当是惊喜了。」 「一回来就有这么多惊喜，真的好开心。兄长和托马最好了！」绫华激动不已，之后低头看向白松月时，对上了她圆熘熘的黑色眼睛。 绫华似乎被她可爱到了，脸颊浮现绯红。她问绫人：「我可以摸摸她吗？」 「当然。」绫人勾起嘴角，「小白是很温顺的狗，而且，比太郎丸还要通人性。」 绫华看上去放松了些，对白松月伸出手，「小白，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白松月主动把头探了过去。 绫华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头顶，又碰了碰毛绒绒的耳朵。 「怎么样，手感还不错吧？」绫人问。 绫华点点头，继续抚摸，对这只白色毛糰子爱不释手。 白松月也非常享受。绫华香香的，好温柔，贴贴！ 就在她刚迈出一条腿，想离绫华更近些时，忽然记起家主大人之前说过的话： 「一定不能从我的脚边离开。」 那是家主大人在疑似吃醋、假装可怜的情况下说的，也许他本人没有较真的打算。 不过，对于白松月而言，既然家主大人这么说了…… 那就要听进去！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前腿，继续以狗狗标准坐姿待在原处，很严谨地没有超出「家主大人的脚边」这一范围。 「小白真乖。」绫华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小狗，一桌子的美食都失去了吸引力。 绫人看着自家妹妹明媚的笑颜，昨天熬夜导致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能和家人一起度过这样安稳的时光，甚是美妙。 第22页 白松月的小动作，他也看在眼里。 小傢伙看起来和绫华很亲近。那样的举动，是在纠结什么呢？ 绫人回想了一番。也许是之前在小白把他仍在一边，去和托马亲近时，他表现出了失落，被记住了，小白不想再让他「吃醋」。 又或许是…… 绫人微微眯起眼睛。 在厨房里，他说过要小白用餐时待在他的脚边，不能离开。其实那时他只是想引起小白的注意。 没想到随口说出的话，被一只小狗认真对待了。 人们之间的口头约定，有的会随着时间消散，也有一部分在约定之始，就没打算去真正履行。 深谙与人交涉的道理的他，早已明白哪些人的哪些话可以当真，另一些则随意听听就好。除非事关紧要，他也不会指望旁人完全按自己说的去做。 如今小白倒是让他有了新的看法。 狗这种生物，用生性忠诚来形容，的确贴切。 他没有看错，这个小傢伙很符合他对宠物兼朋友的期待。 第15章 湿润 在神里家，像这样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悠闲时间可不多。 绫华讲了些近日所见所闻，托马说了许多街边趣事，绫人则在一旁聆听，不时给出锐评。 白松月一直坐在绫人身边，面前还有个属于自己的盘子。她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品味美食，盘子里面的加餐就没断过。 她的食量很正常，但这顿饭吃得格外多，不只是因为托马的厨艺太棒了，还是听大家说说笑笑，让她心情很好，食慾大增。 她这才刚吃完鱼，绫人又往盘子里放了几块鸡肉。 白松月小声：「嗷呜！（谢谢家主大人！）」 绫人带有赞赏意味地摸了下她的头，然后看向另外两人。 「哦？都吃好了吗？」见屋子里只有小白还在吃东西，绫人对他们问道。 「我吃好了。」绫华回答。 托马：「吃得很饱！」 绫华和托马都表示接下来还有事要做，于是欢乐的午饭时间就此结束。 白松月原本还在细嚼慢咽，见他们要走了，连忙加快了速度。 「别急，慢慢吃。」绫人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说道，「你们先去忙吧，我今天没有公务急于处理，再陪小白待一会儿。」 呜呜呜呜家主大人特意留下来陪我！白松月热泪盈眶。 「小白，怎么眼睛湿漉漉的，是吃太快噎到了吗？」绫人微蹙着眉，忧心忡忡地观察着她，试图寻找异样的原因。 「汪汪，汪呜汪汪……汪汪汪！（不是的家主大人，我这是……太感动了情难自已啊！）」 很遗憾，向来善解狗意的绫人，这次没能成功理解她的胡言乱语。 他捏着白松月的脸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被噎到之后，又把她放开，将盘子推回她面前，似是自言自语道：「奇怪，难道是食物太好吃了，才会变成这样吗？」 白松月：「……」让家主大人这么认为也不错。 因为这么一点事而眼眶湿润，如果被知道就太难为情了！ 在曾经的世界，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 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吃、一个人住，对她而言早已成为习惯。 上一次有人陪她吃饭，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久到她想不起来。 不过，自从来到这里，一切好像都变了。 她的喜怒哀乐有人关注，生活起居有人在乎。 而那些人，同时也愿意对她不设防备、敞开心扉。 哪怕她只是一只狗。 想到这里，不止于感动的几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 白松月后知后觉，感受到脸部的毛被眼泪沾湿了，才发现积攒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了眼眶。 她急忙低下头，不想让家主大人注意到自己怪异的模样。毕竟，狗怎么会哭呢？ 但绫人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也许是他注意到了地上突然多出来的一滴水。 小白这样乖巧的狗狗，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乱流口水，所以地上的一定是其他液体。结合刚才小白的样子，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 绫人保持着跪坐在蒲团上的姿势，压低了身体，去看小傢伙的脸。 白松月余光看见家主大人凑过来，立刻换了个方向，好不让他看见。 然而绫人又从另一边看了过来。 她再躲，绫人再跟。 最后，等到眼泪控制住不往外冒了，白松月终于不动了，忐忑不安地盯着地面，接受家主大人的注视。 绫人看到了她毛绒绒的脸上，隐约可见的泪痕。 伸手用指腹擦过，果然是湿润的。 「小白身体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 白松月摇头。 「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还是摇头。 「都不是的话，嗯……」绫人沉吟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尝试着问道：「是想家人了吗？」 白松月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想的。只是乍一提起，还是会有些怀念远去的童年罢了。 绫人看出了她的犹豫，「是想念曾经生活的地方了吗？听旅行者和派蒙说，你是从璃月过来的。」 」不过他们近期没办法带你回去。如果你想早些回璃月，离岛也有社奉行的势力，找他们帮忙联繫可靠的船员，可以捎你一程。」绫人认真道。 第23页 白松月吸了吸鼻子。家主大人真的在为她着想。 不过…… 她依旧是摇头。 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使璃月的文化背景与她曾经生活的地方相似，那里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更没有值得她牵挂人和事。 现在，没有比留在这里，留在家主大人和其他朋友身边更好的选择了。 白松月向绫人靠近了些，轻轻地用脸去蹭他的手背。 绫人将手翻过来，手心的温度传了过来。白松月心底那块漂浮着的石头，在这一刻落了地。 「看来小白更想待在这里。」 「汪！」 「虽然还不知道你在为何事伤心，但只要你想，你可以永远留在神里家。」 「汪呜汪呜——」 「难过的事就暂且忘掉吧。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如果你愿意，再让我重新猜猜吧。」 「汪！」 「好，继续吃吧。」绫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然后从桌上拿下来一个盘子。 白松月：「？」 这盘东西，莫非是…… 「披萨还没人动过，来尝尝吧。」绫人眼睛弯弯。好听的声音透着喜悦与期待。 是加了果汁的披萨！白松月眼前一黑。 家主大人倒上去的是什么果汁来着？她当时就没看明白。只记得目睹了那一幕的托马，脸色铁青。 结果显而易见，这一整块披萨，没能得到那三人中任何一人的眷顾。 白松月略有幽怨地抬眼，看向笑容灿烂的家主大人，心说你自己都不吃的东西还要我尝。 算了，看在家主大人这么期待的份上…… 白松月闭上眼，心一横，咬了一大口。 「汪呕……」 她要收回之前的感动。 至少在吃完这盘黑暗披萨之前，都不会感动了！ 坏心眼的家主大人！ …… 夜色渐深，社奉行大人难得「悠闲」的一天接近尾声。 白松月深切体会到，家主大人所说的悠闲，和她所理解的有些出入。 中午及以前的确很符合休假时光，可从下午开始，家主大人好多时候都不在她身边，包括但不限于与家僕商议事宜三次，听终末番的人汇报两次，临时出门开会一次。 直到暮色沉沉，家主大人开会回来之后，又花了两小时处理新鲜出炉的公务。 此时白松月趴在院子里，刚从书房出来的绫人打着哈欠走到她身边。 「小白，这里有一件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事，要听听吗？」 「汪。」 白松月以为，按照他的性子，八成会说「其实并没有这种事，只是想这样说说看，小白的反应很有趣呢」，所以没有觉得很惊喜。 没想到的是，绫人真的郑重其事地讲了起来： 「在木漏茶室的社奉行的眼线，最近听到有几位属于其他势力的常客，在谈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他将声音压低了些，道，「那伙人极为谨慎，我们的人几次想去一探究竟，都没有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原来不是假的有事！白松月来了兴趣，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 绫人继续说：「在他们提起警惕以前，茶室店员曾经听到过一些零碎的字眼，由此推断，他们在商议事，很可能和三奉行有关。」 「尽管在如今的稻妻，三奉行以外的势力很难立住脚，不足为惧。但倘若有些莽撞的飞蛾，有着危害稻妻的打算，那要趁早让他们扑进火里，以绝后患才是。」 黑夜之中，绫人背对着院子里的灯火，看向远方的眼睛深不见底。 白松月从没见过这样的家主大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啊呀，我不该这么描述给你听，有些抽象了。」绫人低头去看白松月时，又变得和往常一样温和，仿佛刚才那个精于手段、善于谋略的神里家家主，只出现在她的错觉里。 绫人微笑着解释道：「换种说法吧，那几位茶室的常客，很可能是坏人，需要小白帮忙去偷听。」 白松月：「汪！」 家主大人实在是太贴心了。其实前面的那种说法她也能听懂，毕竟又不是只有狗的智商和理解能力。 绫人向她描述了那几个人的特徵，而后道：「对于他们所谈论的内容，我已有了一些猜想。等你在木漏茶室得到有用的消息之后，我把几种可能讲给你听，看看其中有没有哪一个，和你所听到的相符合，怎么样？」 白松月：「汪汪！」 不愧是家主大人，真是太机智了！她由衷地佩服。 「小白真棒。这样吧，等你完成任务，再请你吃一顿我做的料理，当做辛苦费，好不好？」 绫人又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可怕的话。 「汪汪？汪汪汪！」白松月疯狂摇头。 绫人轻笑出声，「好啦，别担心，这次是开玩笑的。想要什么奖励由你决定。」 白松月在绫人说这话之前，已经记起被黑暗料理支配的恐惧，虽然对方现在解释了是玩笑，她还是惊魂未定。 绫人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却还是不经意地嘴角上扬。然后，他将炸了毛的白色糰子抱了起来，回到室内，安放到狗窝里。 今天的绫人不用熬夜工作，狗窝在此之前也被搬回了原来的房间。 在最为熟悉的、家主大人的气息远离之后，白松月独自趴在漆黑房间的狗窝里，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24页 前一天在家主大人的书房里睡了一夜，虽然当时熟睡的她不记得任何细节，但只要回想起来，就会觉得很安心。而且，这也是她「主打陪伴」的职责的一部分，能为深夜处理公务的家主大人缓解无聊，让她很有被需要的成就感。 不过，是不是只有需要熬夜工作的时候，家主大人才会让她陪在身边？ 今天起了个大早的白松月困意上涌，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 次日，木漏茶室。 「呦，小傢伙，来上班了？」坐在茶室柜檯上的太郎丸打招唿道。 「嗯，是的，太郎丸前辈。」白松月有些拘谨，因为…… 她刚穿上了茶室店员帮忙订做的狗狗服装，与太郎丸身上那件款式类似，主要是颜色不同。 是粉色的。 白松月想，如果小狗也能显示出脸色，那么她现在一定在脸红。 她已经好多年不穿这么粉嫩的衣服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白是女孩子，当然要穿粉粉嫩嫩的颜色啦！」店员对于自己的审美非常满意，看着白松月，双手合十，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粉红泡泡。 店员又转向太郎丸，「老闆，你怎么看？」 「汪。（不错。）」太郎丸敷衍道。 「小白，老闆也觉得你这样很好看，啊啊啊，太可爱了！」 白松月忍受着店员激动的声音，悄悄对太郎丸问：「听你这语气……你也觉得不好看吧？」 「那倒不是。」太郎丸嘴角压了下来，「我只是看不懂她说的那些颜色。你不也是色盲吗？」 白松月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这个……」 「不管颜色如何，这个款式穿在你身上总归是没问题的。」太郎丸道，「仿照我的衣服款式做的，肯定不会差。」 这算是……得到太郎丸的认可了吗？白松月突然觉得，这件打工狗的服装，也不是很糟糕。 「穿好了就上来吧，时间到了。」太郎丸跳下柜檯，「替我坐镇，为茶室吸引更多客人光顾，去吧。」 白松月：「好的老闆，没问题老闆。」 太郎丸作为老闆，看上去有些严厉，但其实是个好人……啊不，好狗。 想到这里，白松月突然灵光一现。 目前来看，她的工作还算轻松，工作时间也不长。不过，假如太郎丸以后做出了压榨员工的举动，她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说，太郎丸是「狗老闆」？ 太郎丸应该不会发现这是贬义吧…… 就在她不着边际地想这些，还没得出结论时，几个从茶室门口走进来的客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正是家主大人昨天说的那些人！ 第16章 任务 白松月坐直了身体，仔细打量。 没有头髮的中年男子，身形佝偻的老人，还有两个高大的、面露兇相的双胞胎青年。 这四人的特徵，和家主大人说的完全对得上。 「这边请。」茶室店员引领着他们走向包间。 白松月正打算跳下柜檯跟上去，目标落地点忽然多了两双脚。 她起抬头，只见两个小姐姐站在这，齐齐盯着她看。 「小白穿衣服了诶。」 「啊啊啊啊太可爱了吧！」 「衣服还是粉色的。它是女孩子吗？」 「不知道，要不现在看看？小白，来，抱抱。」 白松月：「？」 要……看什么？面对伸过来的那双手，她脑内警铃大作。 在那人的指尖即将碰到狗毛的瞬间，白松月一个转身巧妙避开，从另一个方向跳下柜檯，狂奔离去。 不要随便看别人的隐私啊！狗的也不行！ 她逃过一劫，到了要窃听的包间门口时，里面的几人在进行一些老套的寒暄。 现在想要听到有用的信息，还为时过早。在茶室这种地方，应该没有人一坐下来就开始讨论正事。何况他们点的茶还没上来，也就是说，接下来还会有店员进出，里面的几位，想必会避免让让人听到重要内容。 「这不是小白嘛，你好呀。」 又有人打招唿。 白松月闻声回头，看到了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 这人是木漏茶室的老顾客，没记错的话叫三谷。听店员说，他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没有固定工作，却总是和不同的人约在茶室会面，每次都出手阔绰。茶室曾有社奉行成员对他进行过调查，结果是此人并无可疑的记录，大概只是家底丰厚又喜欢与人交际。 为了防止引起包间里面的人注意，白松月并没有出声回应，只是摇了摇尾巴当作问好。 「小白今天为什么这么严肃，是肚子饿了吗？」 白松月：「……」 在执行窃听任务，当然要严肃了。 她不想回答，因为三谷的说话声，已经让她很难分心去听包间里的动静了。 和营业比起来，还是主人的……不是，家主大人的任务要紧！ 然而三谷不够识趣，仍然没有走开，继续和她说话：「是不喜欢新衣服吗？」 其实说不上不喜欢，只是有点不适应。白松月心想。 三谷眼底带笑，真诚道：「小白穿粉色很好看。」 见他也这么说，白松月不由得在想，会不会这个颜色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不合适？ 第25页 「不过狗都是色盲，你应该不懂粉色的魅力吧……」三谷若有所思。 白松月：「……」 她真的不是色盲啊！ 三谷又自顾自地和她说着话，直到要见的人来了，才回了自己的包间。 世界终于安静了。 白松月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幸好那四人刚才只在聊些有的没的，一直到现在，茶和点心被店员端了过来。 她借着店员的身体遮挡，悄悄探出头，往里面看。 「请慢用。」 「之后如果没叫你，就不用来了。我们需要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空间。」光头对店员说道。 白松月听他这么说，耳朵动了动。 特意嘱咐店员不要主动进来，很可疑！ 在店员离开后，她退到了门边，在保证里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前提下，竖起耳朵去仔细听。 「藤本，那人的背景，调查得怎么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另一人听上去似乎是光头，小声回答道：「父母几年前相继病故，和妹妹相依为命。除了为社奉行效力，晚上还兼职在杂货店打工。」 家主大人得到的消息没错，他们果然提到了社奉行。白松月警惕起来。 「不吸菸、不喝酒……喜欢吃零食。」 「工资的数字准确吗？」 「目前得到的情报是……但……」 由于声音小，附近又不时有其他包间的声音干扰，那几个人在里面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不真切。 在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中，又有「特长」「生活作息」「交友圈子」等字眼冒出来，白松月越听越迷惑。 这几个人在暗中调查一个社奉行成员，这一点是现在可以确定的。 可是他们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茶室里有很多和社奉行有关系的人吧？我们找一个看上去老实的，然后……」 然后什么？白松月没听到后面的话，因为里面的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谋划着名见不得人的事。 这样下去就要错过关键内容了！她焦急地原地跺脚，可无论多么集中精神去听，也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试一试了…… …… 木漏茶室的某个包间里，藤本为面前的老者倒上一杯茶，「前辈，就交给我吧，我看今天在柜檯的那个小姑娘就……」 话说到一半，他顿住了，错愕地看向门口突然闯进来的白色小狗。 坐在他对面的老者，以及老者后方那对穿了一身黑衣服、凶神恶煞般的双胞胎，也同时看向那边。 白松月紧张地吞咽了下，然后压抑着恐惧，装作热情的样子，蹦蹦跳跳跑到光头身边，绕着他跑了一圈。 见光头怔怔的，没什么反应，她又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身后的黑衣人当即做出反应，一个挡在前面，另一个伸手打算抓狗。 「这、这哪来的狗？前辈，我把它赶……」 「无妨。」老者打断了光头的话，「看它的衣服，应该和那只柴犬一样，是茶室养的狗，是经过了训练，才能出现在这里的。别动手，先看看它想做什么。」 白松月稍稍松了一口气，在老者身边坐好，有节奏地大幅度摇着尾巴，眼神一直往桌上的茶点那里飘。 「哈哈哈，原来它是来讨要吃食的。」老者笑道。 「汪！」白松月发出肯定的声音。 「会握手吗？」 白松月抬起爪爪。 「嗯。」老者没去握，而是直接从碟子里拿了块点心，放在她面前，「吃吧。」 在四个人的视线下，白松月艰难地吃完了点心，然后继续趴在老者身边，还伸了个懒腰。 「赖在这不走了。」老者无奈地看着它，又放了块点心。 白松月这次没有吃，而是翻了个身，肚皮朝上躺了下来。 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这样的做。为了能待在这里多听点情报，只好放下底线了！ 「嗯？」 「前辈，它这是在示好，可能是想让你摸摸它。」光头提醒道。 「噢，那你替我摸摸它吧。我还要吃点心，就不用手碰它了。」 光头：「……是。」 难以拒绝前辈的要求，他勉为其难地隔着小狗衣服，敷衍地在肚皮上摸了两下。 白松月开心地叫了一声，又趴了回来，赖着不走。 「这……」光头看向老者，似在徵询意见。 「罢了。」老者摆摆手，「就让它待在这里吧，不妨碍。我们继续说。」 白松月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尖。 很好，这个走向在她的计划之中。 光头：「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在说要找谁去打听池本的品行。」 「柜檯的那个女孩，可以。」老者道，「不过，还是我亲自去问吧。你这个模样，不像什么好人，她似乎对你有所忌惮。」 光头强颜欢笑：「……是，就按前辈说的来。」 「尤其是池本这小子的感情经歷，我得好好问问。」老者不知想到了什么，板着脸，「若是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一个滥情的傢伙，我绝对不会同意！」 「没错，尽管从现在我们手上的情报来看，他没有感情史，但保险起见……」 白松月：「……」 第26页 啊？ ……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听到快睡着了，白松月终于确信地得出了结论： 根本没有什么危害稻妻、影响社奉行的事，这几个人神神秘秘地在这里谈话，是因为老者在调查自家女儿钟意的男子，而那个男子恰好是社奉行的一个普通成员。 光头虽长得让人怀疑，但不是什么坏傢伙，只是个商人，数年前受了当时从商的老者不少帮助，为了报答，如今仍在尽心效力，帮忙查明那个男子的家庭背景、品行作风等信息。另外两个黑衣人，则是老者总是带在身边的保镖。 白松月放下心来。 可以给家主大人一个交代了， 现在想来，家主大人说不定已经料到，这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不会对她造成狗身威胁，才会放心让她来窃听。 给了她发挥作用、表现自己的机会，还不会让她陷入危险，家主大人真是太好了！白松月感激地想。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老者起身时，还看了白松月一眼，眼角的皱纹舒展了些。 「前辈喜欢这只狗吗？」光头问，「我可以找茶室的人谈谈，或许有机会要来给您养。」 「不必。」老者摇头，缓缓道：「狗这种动物啊，一旦决定养了，就要对它负责一辈子。我可没那种觉悟，看看别人养的就好。」 「是，您说的有道理。是我疏忽了。」 老者：「无需自责。你对这种生灵有最基本的尊重，已经很好了，在饲养方面不了解也很正常。」 「不像有些傢伙，最近似乎要有令人不齿的动作了。」老者说着，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白松月一眼，「希望这只小狗不要受到伤害。」 白松月目送他们出了包间，歪了下脑袋。 刚才这位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先不管了，正好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该回去向家主大人復命了！ 白松月兴奋地从这里跑了出去，又在路过某个包间时，来了个急剎车。 这里有令她熟悉的气息。 「小白，辛苦了哦。」 家主大人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17章 烫伤 家、家主大人！白松月浑身的毛都抖了一下。 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不知道原因，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便惊喜又忐忑地走了进去。 「今日事情结束得早，想到有段时间没坐在这里喝茶了，稍微绕了个远路过来，顺便看看你的任务进展如何。」绫人嘴角噙着笑意，手中的茶杯正冒着裊裊热气，询问的话语却是几乎肯定的语气：「看来是完成了？」 「汪！」白松月跑到他的身边，邀功似的摇着尾巴，将两只前爪搭在茶桌的边缘，等待他的提问。 「很好，不愧是小白。」绫人倒是不急着说正事，先往她的嘴里塞了块点心，「这是茶室研发的新品，据说是从新员工身上得到的灵感，尝尝吧。」 随着咀嚼，淡淡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味道不错。 家主大人说的「新员工」，该不会就是她自己吧……白松月看着骨头形状的点心，陷入深思。 「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绫人问道，「整个过程都平安无事的话，就叫两声。」 「汪汪！」 「那就好。」绫人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又把一整盘点心都放到她面前，「多吃点。」 「嗷呜——」白松月幸福的眼神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其实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被投餵了很多食物了，少说也吃了个九分饱，现在面对这么多点心…… 白松月纠结了几秒，然后开始埋头苦吃。 家主大人的心意，不能辜负啊！ …… 盘子里的点心还剩三分之二时，绫人拦住了还在进食的白松月，「是不是吃饱了？不必勉强，剩下的点心可以送给太郎丸，不会浪费的。」 听他这么说，白松月心安理得地停了下来，圆熘熘的眼睛望着对方，满是感激。 呜呜呜呜家主大人太善解人……善解狗意了！ 但是，家主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白松月疑惑，明明她隐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情愿。 这时，绫人很恰巧地笑道：「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了，看来之前没少吃。」 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指尖，在她肚子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白松月低头，看见自己即使隔着衣服，仍能隐约看出弧度的肚肚，沉默了。 好丢脸啊啊啊！她在内心发出哀嚎。 「休息好了的话，我们来聊聊任务的事吧。」绫人抿了一口茶，道，「我到茶室的时候，听店员说，你已经在那四人的包间里待了许久，期间里面没发出过特别的动静，应该没出事。我不便在外面听，为了避人耳目，就到这个房间等你了。」 这般置身事外，却依然能掌控一切的感觉，也许很难从家主大人以外的人身上找到了。白松月不禁感慨。 绫人步入正题：「对于这次的事，先说几个我的猜测。这其中如果与你听到的有关，就叫两声告诉我哦。」 「汪！」 「好，那么开始了。下个月的庆典？」 白松月没回答。 「天领奉行的新规？」 白松月摇头。 「嗯……这些都不是的话，会是和井上家的大小姐有关吗？」绫人问道。 第27页 白松月在包间时听到过，那位老者的姓氏就是井上！她捕捉到关键字眼，连忙做出回答：「汪汪！」 「如果是这样……」绫人若有所思，「听说井上小姐和社奉行的池本，他们二人两情相悦。莫非井上老先生正是在为此调查？」 「汪汪！（完全正确！）」 「我明白了。」绫人唇角微微上扬，眼中是势在必得般的瞭然，「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有头绪了。或许可以让池本先把工作放一放，给他和井上家之间，安排一次正式的见面。」 白松月边听边点头。家主大人的考量总是这么贴心。 「辛苦了，小白。」绫人莞尔，「你是最棒的狗狗，谢谢你帮我、帮社奉行做这些。」 白松月：「嗷呜——」 被家主大人夸了，开心！ 这时，门口有声音传来：「神里大人，您的茶。」 绫人：「是茶热好了吗？进来吧。」 茶室的店员端着托盘走进来。白松月记得这个人有些怕狗，便待在茶桌后面，没有出来和他打招唿。 「对了，这些点心，帮忙拿给太郎丸吧。」绫人指了指白松月身边，那个盛放点心的盘子。 「是……」店员正倒着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结果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白色毛糰子。 「啊啊啊这是什么！」店员吓得身体一晃，茶水飞溅—— 有几滴溅到了白松月的前腿上。 「嗷—！」白松月惊唿出声，听起来像是惨叫。 其实有毛挡着，她并没有觉得烫，只是心理上的冲击有些大。 「非、非常抱歉！」店员惊慌失措。 神里绫人的神色暗了下来，蓝紫色的眸中划过寒意。 「你自己先去处理下，这里不用管。」他对店员冷声道。 店员捂着手背上的烫伤，满是歉意地退到了外面。 「烫到哪里了，让我看看。」绫人用最轻的动作，小心翼翼抓过白松月的爪子，抬起来看。 白松月想说她没事，但不知要怎么向家主大人传达，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家主大人焦急的脸。 「看来是这里。」绫人盯着她前腿沾湿的地方，「小白乖，别乱动。」 下一秒，清凉冷冽的水流，冲过被烫到的地方。 来自家主大人的、充盈的水元素力，汇聚于白松月的身体。 第18章 衣服 不同于雷元素的酥麻与火元素的炽热，水元素力温润，却暗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正如神里绫人本人。 水元素汇集成流动的水，轻柔地沖刷着白松月前腿处的皮肤。之前本就不甚明显的疼痛感，在水的呵护下渐渐消减。 家主大人此时使用的元素力并不强，但元素能量积少成多，源源不断传入白松月的身体之内，比之前两次收集元素力时的感觉，要强烈得多。 不属于自己的能量，持续涌入的感觉十分微妙，这力量又比表面上的形态更强大，好像她只要动动爪子，就会有元素力喷薄而出。 白松月一想到这样的力量是来自家主大人，来自那个在生活中从不轻易使用元素力，现在却因为担心她，而将力量用在这点小事上的家主大人，她又产生了在汲取火元素的错觉，心里热热的，大脑似乎也快过载了。 绫人耐心地驱动水流，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注意到小狗的前腿开始发抖了，才停了下来。 「是冷了吗？」他捏了捏狗爪的肉垫，关切地问。 「汪。」白松月弱弱地叫了一声，作为回答。其实比起冷，那种被家主大人的元素力浸透的感觉，更让她受不住。 之后，绫人找了另一个当值的茶室店员，一起带白松月去了稻妻城内的宠物医院。 经医生检查，由于有毛髮遮挡，或是用水沖洗处理及时，并没有留下烫伤的痕迹。但绫人不放心，还是让医生帮忙涂了些药才离开。 回神里屋敷的路上，又到了傍晚。 一人一狗在夕阳下同行。 「新衣服不错。」绫人向前走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白松月先是下意识地有些害羞，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没穿那件衣服。 转头一看，那件粉色的木漏茶室打工狗服装，正被家主大人拿在手里。 她想起来了，在医院的时候，为了方便医生给她检查哪里有烫伤，衣服脱了下来，之后大概一直是家主大人在拿着。 绫人将衣服展开，重新端详了一番，然后道：「在茶室的时候忘了说，粉色很可爱，适合小白。」 又被夸贊了！白松月听他这么说，耳朵尖的毛不经意地抖了抖，一直在摇的尾巴也动得更欢了。 如果家主大人也这么认为的话……那么粉色就是最棒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对衣服颜色的莫名羞耻，在此刻一扫而空，仿佛家主大人的话有着神奇的魔力，能让她抓住原本尚不确定的信念。 「不如现在就帮你穿上吧。」绫人停下脚步，提议道，「今天风有些大，若是着凉了就不妙了。」 家家家家主大人要帮我穿衣服？白松月睁大了眼睛，勐地吸进一口气。 「小白，来。」绫人对她张开双手。 白松月嗷呜嗷呜地跑了过去。 「以前经常能看到，有人带着穿漂亮衣服的自家小狗，在街上散步。有时我也会想，亲手为狗狗穿上衣服，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绫人的动作生疏，但很温柔，「现在，我也有机会试试了。」 第28页 那常年戴在手上的黑色手套，在帮她沖洗被烫到的前腿时，褪了下来，当时他们走得匆忙，手套就落在了茶室的包间里。 现在，在绫人给她穿狗狗衣服的过程中，白松月能毫无阻隔地、最直接地感受到，对方指腹的皮肤，以及掌心的温度。 「好了。」绫人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成果，微微颔首，很是满意，「之后再给小白多订做几套衣服吧，把神里家的家纹放上去怎么样？」 白松月欣喜：「汪汪！（好呀好呀！）」 家纹什么的太棒了，我是神里家的狗！ 这天晚上，绫人没有事情要忙，饭后便在书房誊抄诗篇，给自己静心思考的时间，顺便试试最近收到的一些新的毛笔，新奇之物属实能令人开心。 白松月知道家主大人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而且她今天已经和家主大人度过了一段时间了，于是忍住了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的冲动，没有再去打扰。 吃饱喝足以后，她先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又到神里屋敷的院子里看星星。 可惜天气转凉，她的狗狗服装在回家后就脱掉了，现在像往日那样趴在地面上会感到冷，看星星这一晚间活动就取消了。 现在她身体里还有着火元素力和水元素力，收集到以来还未曾使用过，这让她很想试试如何运用。 可是，之前从阿忍那里得到的雷元素力，仅仅是采了一团绯樱绣球，就用尽了。她不打算将现在所拥有的元素力，用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以免浪费。 不过，如果是尝试着变回人，这样的过程，是不是就不算浪费了？白松月心里一动。 夜已深，神里屋敷内外一片寂静，家僕都已经歇息，只有院门口的护卫还在兢兢业业站岗。 白松月悄无声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柔软的毯子上，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去感受体内元素能量的流动。 一闪而过的火元素，流转不息的水元素…… 家主大人的温声细语仿佛在耳畔迴响。 白松月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唿吸变得急促，清润的水元素力流入四肢百骸。 伴随着浑身上下的一阵疼痛，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大。 再度睁开眼时，视野的角度变得不同了。 她跪坐在毯子上，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白色的狗毛不见了，属于她人类形态的、白皙光滑的手臂，久违地出现在眼前。 好消息，变回人了。 坏消息，没穿衣服。 完了，要被当成变态了。白松月捂着脸，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第19章 解救 如果以人的形态，在「小白」的房间里待下去，被发现了不好解释，何况是身无寸缕这样尴尬的情况。 白松月将毯子裹在身上，在房间内走了几圈重新适应两脚站立，在确认外面没有人经过后，推开了门。 熟悉神里屋敷的各处的她，蹑手蹑脚地穿行于走廊和房间，凭着记忆，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一套闲置的家僕穿的衣物。 穿好衣服，白松月又回到了狗窝所在的房间。 在这个世界，小白可以住在神里屋敷，而她现在是普通人类白松月，无人知晓，无处可去。 或许可以趁着还没变回去，用暂且恢復了的说话能力，向家主大人解释这一切并寻求帮助。 她很确定，只要她说出自己的难处，家主大人一定会愿意帮她，但同时，也不会再像面对小白那样，对她毫无顾忌了。 运气好的话，她说不定能留下来成为神里家的家僕。可即便那样，她也不能和现在一样，一直陪伴在家主大人身边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回狗。 假如将情况告知家主大人，之后又变回那个小白，到那时候，家主大人和其他人，又将如何与她相处呢？这些问题，仅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头大。 冷静思考过后，白松月深深嘆了口气。 未能确定的事太多，这次还是不向家主大人坦白为妙。 她不敢想像，如果到明天早上还没变成狗，神里屋敷的大家发现，这里多了个来路不明的人，将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伪装成家僕也是行不通的，就算能一时瞒过其他人，也迟早会被家主大人识破。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白松月不再犹豫，起身看向窗外的月色。 至少在变回小白之前，都不能回来。 …… 白松月找了个空包裹，熘到厨房，拿了几根萝蔔和两块面包就出发了。 到院子门口时，她故作镇定，经过护卫时微微点头，「您辛苦了。」 护卫只看到她的背影，回应道：「您也是！」 经她以往的观察，护卫对外来人员格外警惕，但不会检查从里面出去的人。而且她现在穿的衣服，在稻妻普通人尤其是家僕身上很常见，不容易让人起疑心。 走出护卫的视线范围后，白松月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旁边的地面低洼处有一摊水，在月光下平静明亮，如同一面镜子。 白松月探出头，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她和在曾经的世界时几乎一样，只是那柔顺的黑棕色头髮，现在有些凌乱，但这并不会掩盖她精緻得恰到好处的五官。 再仔细些看，她的气色似乎也比以前好了不少，也许是到这里后每天吃饱喝足，心情愉悦，睡眠时长和质量也不错。 第29页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波纹，白松月的沉浸式观察也被打断。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她茫然地看向四周，没有找到合适的目的地，肚子又恰好有些饿了，便打开了包裹。 包裹里的两种食物，是刚才厨房里剩下数量比较多的，她拿这么一点不会令人困扰，还可能起到帮忙消耗的作用。 变回人之后，食量和小狗形态相比，似乎变大了不少。白松月咬着面包，心说早知道多拿一些了，反正他们也吃不完。 她几口吃掉一块面包，又拿出一根胡萝蔔，微蹙着眉，正纠结要不要吃，忽然听到了同类……或者说狗类的叫声。 属于两只狗狗的悽厉叫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平时可能注意不到，但在深夜不难察觉。 白松月惊奇地发现，她仍能听懂狗的语言，但是因为距离远，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它们恐怕是遇到危险了。 若是放在以前，没有变成狗的经验，白松月说不定以为，这只是流浪狗之间，平平无奇的一次争吵，不会多加理会。 可现在听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情况。 白松月决定去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把手里的萝蔔装进包裹，循着声音的来源，加紧脚步走过去。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她终于看到，在几十米外的前方，有个蒙着面的男人，正拖着两只被捆在一起的小狗。 「汪汪！汪……（放开我！你这坏人……）」 「嗷呜嗷呜——（要带我们去哪里啊救命——）」 愤怒又恐慌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刺进了白松月的心里。 是偷狗的贼吗？还是说…… 她回想起刚穿越过来时，在船上遭遇的事，以及家主大人提到过的，有人虐狗的传闻，手不由得握成拳，收紧了。 不论那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位狗狗同胞正处于极为危险的境地。 她不能放任不管。 「吵死了，再叫就打死你们！」蒙面男人看上去已经忍受了很久，但又无可奈何，自言自语道，「那傢伙怎么还不来，说好的等我抓到就来打麻醉的……」 躲在不远处一座房子后的白松月，心里一惊。难道这附近不止一个人，还要给狗狗们打麻醉？ 「今天的成果还不错嘛。」另一个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虽然只有两只，但比上次的看上去要可爱不少。」 白松月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她悄悄往外探了些，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遮住了脸的人。 「你怎么才来！」蒙面人抱怨道，「再让它们这样叫下去，要被人发现了。」 「住在这附近的人很少，即便听到了，也只会当作是野狗在乱吠。」斗笠男不慌不忙，「而且，看他们做一些无谓的挣扎，不也很有趣吗？」 蒙面人：「你还真是……快来帮忙吧，听说改良版的麻醉针，要比之前好用很多。」 斗笠男拿出了什么东西，微弱的光线下，他的手中闪过一道银光。 是麻醉针！白松月暗道不好。 狗狗们如果保持清醒，在她的帮助下，尚有逃脱的机会，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引来其他人。若是被麻醉了，她就很难从那两人手里救回昏睡的狗狗。 没有时间了，得先阻止他们给狗打麻醉！ 白松月咬咬牙，赶在斗笠男动作之前，从包裹里掏出一根萝蔔，扔了出去—— 精准地砸到了那两人之间！ 「什么东西？」蒙面人被飞来横萝蔔吓得松了手，那捆住了狗狗的绳子一头，脱离了控制。 然而，斗笠男反应极快，一脚踩住了绳子，力气之大，两只狗狗本就被困住，这下也没机会逃脱。 「放开它们！」白松月不再躲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挥动着萝蔔跑过来，「不然我就——」 第二根萝蔔砸中了斗笠男的手，麻醉剂飞了出去，掉到地上摔碎了。 那两人大概不曾想到，萝蔔在一个普通女子手中，可以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直到白松月冲到眼前，他们才后知后觉地重视起来。 「这位小姐，这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斗笠男揉了揉被砸到的手，「家里养的狗不听话，我们只是在管教它们。」 「汪汪！（不是这样的！）」 「汪汪汪呜！（我不认识他们！）」 被捆在一起的两只可怜小狗，纷纷反驳。 「管教？」白松月气笑了，「你是指用给它们打麻醉这种方式吗？」 斗笠男摊手：「没错。」 白松月不语，只是蹲了下来，伸手想要抚摸狗狗们。 两只小狗此前已经受了不小的惊吓，看到白松月的靠近，本能地想要张嘴去咬。但神奇的是，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它们时，它们反而没了那么大的反应，似乎安心了不少。 「乖狗狗们，别怕。」白松月小声地安抚它们。她的手乍一看是在摸小狗的身体，实际上她是在寻找解开绳子的方法。 然而，绳结系得太紧了，她单手无法解开。如果两手一起解，则很容易被那二人察觉到她的意图。 这下如何是好？还有什么可以救下狗狗们，又能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的方法吗？ 焦急思考的过程中，白松月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第30页 或许可以试试…… 「小姐，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了吧？」斗笠男等了好一会儿，看不懂她在做什么，试探着问道。 白松月一手摸着小狗的头，另一手捏着绳子，指尖微弱的火焰，已经将这一截绳子点燃。 「我信你个大头鬼！」她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最后一根萝蔔，狠狠地朝蒙面人的脸扔了过去。 同一时间，绳子断裂，她巧妙地一扯，狗狗们被束缚的四肢重获自由。 「啊！我的鼻子！」蒙面人痛唿着捂住自己流血的鼻子，顾不上其他。 白松月当即站起来，转身打算跑，结果刚好踩到了绳子。 斗笠男抓过绳子的一端，白松月猝不及防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就凭你也想干涉我们。」斗笠男趁她还没爬起来，一脚踩到她的背上，「不自量力。」 「咳，咳咳咳……」白松月难受得咳嗽，手撑在地上想起来，却因为被压制，完全使不上力。 「汪，汪汪！」 「汪汪汪！」 两只狗狗见她摔倒在地上起不来，没有逃跑，而是绕着那两个坏人狂吠，声音比它们自己被困住的时候还要大。 「你们，咳咳，快跑……」白松月催促它们离开。 然而，狗狗们似乎不打算抛下这个救了它们的两脚兽，非但没有跑，还对着那两人的腿咬了上去。 「嘶——」 牙齿刺穿皮肉的滋味可不好受，斗笠男痛得吸了口凉气。他抬了抬腿没能甩开，反而引得小狗咬得更紧。 「啧，真烦。」他只好动用踩在白松月背上的那只脚，踢向小狗的身体。 蒙面男也被咬了，但那只小狗显然也抵挡不了高大人类的武力。 白松月看到小狗们为了帮自己而受伤，忍着痛爬起来，黑色的眼瞳被寒意浸透。 想要拦住那两人的想法过于强烈，她几乎是凭着直觉，运转起体内所剩不多的水元素力，无师自通般，在手中幻化出几道剑形的水影。 下一瞬，水影直直向那两人袭去。 「什么？元素力！」蒙面人为了躲过水影，向后退了几步，「她难道是神之眼持有者？」 斗笠男也停止了对小狗的施虐，看向突如其来的水影，警觉起来。 水影持续的时间很短，但这足以两只小狗从他们脚下逃脱。 白松月知道，现在她体内没有可以使用的元素能量了，那转瞬即逝的水影就是她能做的全部。 「快跑！」她对小狗们喊道。 小傢伙们很聪明，这次听话地跑远了。 同时，白松月也迈开腿，可是刚跑出两米，膝盖与衣物摩擦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慢了步子。 大概是之前摔倒的时候，磕破了皮。 「可恶，狗跑了！」 「人跑不掉了。」斗笠男冷笑一声，「坏了我们好事的傢伙，给她点教训吧。」 白松月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她现在寸步难行，怕是跑不掉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捲了她。 绝望之时，身后步步逼近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的嚣闹消失殆尽，转而出现的，是水滴落的声响。 白松月剧烈地喘息着，回过头，满目都是晶莹剔透的水蓝色。 静水之上，椿花盛开。 从天而降的水花剑，限制了那两人的行动，落入水中激起涟漪。 熟悉的身影走入水囿中，瞬水之剑在他掌间凝集成形。 「二位先生不要冲动。」神里绫人嘴角含着笑意，眼神却是冰冷的，「对女孩子使用暴力可不好哦。」 第20章 疑点 这一刻，白松月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社奉行大人为什么在这里？」蒙面人声音透着惊恐。 斗笠男果断道：「快跑！」 见绫人从容的模样，他们还隔着好远，就灰熘熘地跑掉了。 明镜般的水面，倒映出家主大人优雅的身影。 他伴着若隐若现的白椿花，向白松月走来。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绫人轻声问，并向她伸出了手。 白松月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 「我没事。」第一次以原本的样子面对家主大人，她既紧张又期待。 绫人很绅士地避开了她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搀扶起来。 白松月恍然发现，即使有着身高的差距，对方熟悉的脸庞从未像此刻这么近，甚至连睫羽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和家主大人站在一起，是这样的感觉，她暗暗地想。 之前以小狗的身躯面对家主大人，只觉得对方高大到快要看不见，而现在…… 「谢谢你救我，真的非常感谢。」白松月不敢继续看他，低下头侷促道。 「举手之劳，不必在意。」绫人的语气柔和而沉稳，「方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或许，可以报给天领奉行的人来处理。」 白松月把从听到狗狗们的惨叫开始，事情的经过讲给绫人听。只不过，她省略了用火元素力烧断绳子，以及使用水元素力化出水影的部分。 「原来是这样，我了解了。」绫人的神情严肃了些，「之后我会向天领奉行说明这件事的。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作为证人，提供信息。」 白松月没接话。毕竟到那时候，她可能已经不是证人，而是「证狗」了。 第31页 「哦对了，关于虐待动物的事，无需太担心，社奉行也将参与调查。」绫人说道，「辛苦你了。我想，那两个小傢伙会感谢你的帮助的。」 白松月悄悄抬眼。在这样的视角下，一眼就能看到家主大人嘴角那颗痣。 「请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呢？」她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家里的狗不见了，我想着她可能是去玩了，就出来找找。」聊到自家小狗，绫人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在路上，我听到这边有狗的叫声，到了附近，看到了两个小傢伙，是它们把我带到了这里。」 白松月听到这里，才注意到，被她放走的狗狗们，就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们。 「它们是知恩图报的、勇敢的好狗狗呢。」绫人道。 白松月心里暖暖的，连连点头，表示贊同。 然而，就在这时，她发现身体有异样的感觉。 很难用言语来描述这种感觉是什么，有点像能量在快速流失。 不好，是不是要变回去了？ 白松月咬紧了牙。 明明之前没有异常，也许是在限制那两个人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元素能量，维持人形的时间就比预期变短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绫人察觉到她状态的异常，「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到社奉行，有人能帮你处理伤口。」 「不、不用了，谢谢。」白松月额角冒着细汗，忍着身体的不适，拒绝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绫人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尽管看出她神色不太对劲，也并不打算将好意强行施加给她，「路上小心，正好我也该继续去找狗了。」 原本即将熘走的白松月，蓦地停住了。 这大半夜的，不能让家主大人为了找她，白费更多力气。 「话说，你家的狗，长什么样子？」她对绫人问道。 「奶白色的，差不多这么大。」绫人用手比划了大小。 白松月装作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原来是她啊，我之前看到过。往……那边去了！应该是回家了。」她指了个方向。 沿着这个方向走上十分钟，就能回到神里屋敷。虽然她不确定，自己多长时间后能以小白的形态回去，但让家主大人少走些冤枉路，总归会好一点。 绫人看向那边，「那太好了，多谢。」 「我也养过狗，有时夜里它自己出来玩，玩够了就回去了。」白松月疯狂暗示，「如果家里没见到，也不用再出来找，狗是不容易迷路的。」 「谢谢你的提醒。」绫人点点头，莞尔道，「回去的路上，我再找找。如果到家了还没看到，就等她自己回来好了。」 「再见！」白松月感到身体开始疼痛，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跑了。 只留绫人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眉梢微挑，眸色渐深。 他刚到这附近时，就感知到了水元素力残留的痕迹。 之前落荒而逃的那两人，身上并没有神之眼。而这个女孩，显然也不是神之眼持有者，不然，她也不会陷入方才那样危险的境地。 那么水元素力究竟出自谁手呢？ 不过，停在这里也无法立刻得到答案，还是找小白要紧。 绫人踏上了回神里屋敷的路。 尽管已经走出好远，他的心思还停在那个女孩身上。 在他描述小白的特徵后，对方给出的回答，是那样的毫不犹豫。 通常情况下，如果只提到了狗的颜色和体型，会有人不需要多加询问，就确信狗和自己看到的是同一只吗？ 此外，对于他的到来，女孩似乎并无顾忌。按照以往的经验，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把他当作路过的普通好心人； 另一种则是先前就与他相识，所以不会像陌生人一样，因为他是社奉行神里家家主，而对他毕恭毕敬。 但有趣的是，这个女孩或许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在他提出带女孩去社奉行处理伤口时，对方只是婉拒，没有质疑这个提议的合理性。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半夜把人带进社奉行本部呢？ 而且，他始终没有说过自己住在哪里，女孩却在指明方向时，说他的狗「应该是回家了」。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毕竟人们的不寻常举动，都是建立在某些目的之上。他暂时没想到女孩这样做的理由。 还有一点，在看着女孩的眼睛时，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也让他很是在意。 想到这里，绫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她，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 第21章 门缝 重回小白形态的白松月，拖着受伤的腿回到神里屋敷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当时和家主大人分开后，她找了一处废弃的屋子，藏在里面避免被人发现。 但是，她的身体并没有立刻发生变化。 她维持着人形，蜷缩在墙角，身体的不适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困得快要睡着了，才在迷迷煳煳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成了白色毛绒绒的一团。 她刚变回去，就一分钟都没多歇，急急忙忙往神里屋敷赶。 可惜腿上的皮肉伤虽然不严重，走起路来的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这让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第32页 院子里已有家僕在清扫落叶，房子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家主大人回来了吗？如果还没回来，现在会在哪里？他究竟为了那个不告而别、突然消失的小白，找了多久？ 白松月踏入室内，急促地唿吸着，想像着每一种情况。 书房里没有人。 餐厅里没有人。 会客的地方也没有人。 她甚至突发奇想，回到狗窝所在的自己的房间，结果是理所当然的，也没看到人影。 这么久了，家主大人还在外面吗？她不免担心起来。 等等，还有一处没找。白松月的心跳加快了些。 如果不是在外面，那里其实是家主大人此时最有可能在的地方。 只不过…… 白松月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向家主大人卧房的方向走去。 神里家家主的卧房，位于神里屋敷内一处偏僻的地方，远离书房和社奉行公务区域。 那里白松月从来没有进去过，但从家僕口中听说，卧房并不大，里面的家具虽然名贵，但设计摆放都很简约，乍一看，不像是是稻妻贵族会住的地方。 用家主本人的话来说，卧房只是用来休憩的地方，若是有太多不相干的物件，反而会违背休息的初衷。 现在想来，家主大人整日忙于公务，且不算在外忙碌奔波的时候，在神里屋敷时，他多数时间都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或是与人会面，似乎只有夜晚睡觉时，才会回到卧房。 白松月不由得心疼起来，同时又很愧疚。 家主大人都已经这么忙了，还为了找她，耽误休息时间。以后她绝对不能不考虑情况，轻易尝试变人了。如果想变回去，至少也要提前安排好，别叫其他人以为小白不见了而担心。 白松月用最轻的脚步，来到了家主大人的卧房前。 卧房的门竟然开着很大一条缝。 小动物的睡眠总是断断续续的。之前有几次夜里，她在家主大人睡觉的时候，在房子里闲逛，顺便到门口看看，每次门都是紧闭着的。 有一次，她不小心趴在门外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被家主大人发现，对方还和她说下次可以进来。 但她总觉得，不应该打扰家主大人休息。而且她整天到处跑，若是把卧房踩脏了就不好了。 还有一点就是……卧房那样私密的空间，孤男寡狗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太妥当。不管怎么说，她本体及心理上也是个人啊！ 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白松月望着门缝，有些疑惑。 不对。她唿吸一滞。 这里面有家主大人的气息。 在白松月的角度，从门缝往里看，是看不到床上有没有人的，好在狗鼻子派上了用场。 她很确定，现在家主大人就在里面。 听不到任何声音，大概是睡着了。 想到这里，白松月放心了不少。看来之前编的谎话有一定作用，家主大人没再一直找下去，而是回来休息了。 这时，她发现，卧房的门开的「缝隙」的宽度，有些微妙。 似乎……刚好能让她进去？ 白松月抱着试试的心态，将身体往前边挪了挪。 宽度完美地能让她恰好通过，窄一点会挤，多一寸又有些宽。 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得到这个结论，白松月心砰砰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家主大人特意为她留了门！ 是想让她在回家以后，来这里报平安吗？ 白松月受宠若惊。 尽管不排除是她多想了的可能性，家主大人说不定也会有粗心大意，忘了关好门的时候，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就当是让家主大人醒来后，能第一时间看到狗没有丢吧。 白松月放轻步伐，从门缝钻进了卧房。 天蒙蒙亮，卧房在尚且微弱的光线下，变得清晰起来。 白松月看到了床上，背对着她这边侧躺着、睡着了的家主大人。 浅色的头髮比白日里凌乱了些，让她有种想要伸手去揉一下的冲动。 被子没有盖住的肩膀，包裹在里衣之下，仍然能看出流畅而有力的线条…… 白松月仅是看了几秒，狗躯一震，转过身去面对墙壁。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默念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的心率稳定下来。 家主大人只有肩膀以上没盖住，明明穿得好好的，还是个背影，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小狗可以欣赏家主大人的美貌，赞颂家主大人的才能，感激家主大人的善意，追随家主大人的脚步…… 但是，非分之想什么的，是万万不能有的啊！ 白松月面壁思过许久。在外面折腾了几个小时的后劲儿愈发明显，困意上涌，她找了个离床较远的墙角，趴下来睡了。 - 睁开眼之前，白松月先是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响。这让她回想起在书房里，家主大人工作时的声音。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这里不是熟悉的书房。 记忆回笼，她倏地站起来。 窗外天光大亮，神里家家主的卧房，完整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神里绫人一手持笔，看着书桌上的文件，此时心灵感应般地一抬眼，正好和她对视了。 第33页 「小白，睡得好吗？」 白松月从他平静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危险，警觉起来。 绫人露出了和以往早上问好时，一样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却似乎小了些，「睡醒了的话，我们来聊聊，昨晚你去了哪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晚上不出意外还有一更，不过应该会很晚了，可以等明天一起看。 明天开始要日更了，如果哪天鸽了，会给【没更当天直至下次更新前】，在【最新章】发任意评论/浇灌营养液/投雷的读者发红包，欢迎大家监督~ 第22章 脱离 要来了。 白松月视死如归般闭了闭眼。 绫人见她夹着尾巴，轻笑一声，「别紧张，没有要指责小白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昨晚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 听家主大人这样说，白松月稍微放松了些。圆圆的黑眼睛，小心地看向家主大人，又心虚地移开。 「接下来的问题，如果是，就叫一声，不是就叫两声哦。」绫人定好了规则，然后问道：「小白是出去玩了吗？」 「汪！」 「回来的时候，天亮了吗？」 「汪。」 "嗯……看来在外面待了很久。"绫人小声念叨了一句，又问：「小白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 白松月心里一惊。家主大人所说的奇怪的人，是指那两个坏傢伙，还是原本模样的她自己呢？又或许是其他人…… 思考片刻，她选择装傻，歪着脑袋，表现出不理解的神态。这个问题还是不回答为妙。 绫人看出了她的困惑，薄唇轻抿，「这个问题问得不好，即使在路上遇到过人，也未必会留意。就当我没问过吧。」 白松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家主大人没继续问下去，若要深究，一不留神，她的谎话可能就会圆不回来。 「对了，」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她，正色道，「最近不要半夜独自去外面玩了，说不定会遇到坏人，记住了吗？ 白松月：「汪！」 「昨天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呢，幸好你没事。」绫人的语气是释然的，脸上却又隐约透露出几分疲惫。 白松月看到这样的家主大人，又愧疚起来，走到他的脚边，两只前爪抱住了他的脚踝，同时嘴里呜咽着：「汪呜……」 「没关系的。其实昨天夜里，我本来要睡了，有下属来找我汇报一些事。那之后我竟然不困了，又偶然发现房子里找不到你，就出去散散步。」 即使家主大人说成是散步……白松月听出家主大人是不想让她自责，想到这一层面之后，她反而更难过了。 「回来就好。」绫人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顶，「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小白就在这里陪我吧。」 见家主大人不再提昨天的事，她也暂时将那些抛在脑后，履行起陪伴的职责。 绫人专注地批阅着文件，白松月在一旁安静地坐着，房间里只余下笔与纸面摩擦的声音。 此前她从不知道，家主大人的卧房里，还有这样一张小一些的书桌。在她的印象中，家主大人都是把工作彻底处理好，才会回这里休息。 今天为什么直接在卧房办公了？ 在想到这个问题时，白松月的脑子里几乎立刻冒出了一个答案。 是因为她在这里睡着了，家主大人在等她醒来。 她的尾巴不经意地左右摇摆，内心的惊喜快要藏不住。 「哎呀。」 伴随着绫人的声音，一支毛笔滚落在地。 「小白能帮我拿过来吗？」他指了指毛笔，对白松月温声说道。 白松月当即晃着尾巴尖，去给家主大人捡东西。 狗狗我呀，能发挥陪伴以外的作用了！ 她兴高采烈地叼起笔，回到家主大人身边，打算放回书桌上。 这种稻妻传统式书桌不高，但对于在狗类中体型偏小的白松月来说，仍然有一定难度。她需要两腿着地，两只爪子搭在桌边，才能将笔平稳地放上去。 很好，给家主大人表演个两腿站立！ 然而，就在她站起来，准备大展身手时，后腿不知撞到了哪里，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钝痛。 「嗷呜——」她顿时站不稳了，嘴一松，毛笔刚好放回了桌边，但她却像掉下去一样，消失在绫人的视线中。 「小白，怎么了？」家主大人焦急的声音传来。此刻，在他坐在书桌前的视角下，是看不到狗狗的。 白松月赶在家主大人站起来之前，调整了下姿势，蜷缩在书桌下面，把伤处遮了起来。 按理说伤口藏在蓬松的狗毛下面，不容易被发现，目前为止，家主大人还没看到。但她刚才撞到了，不知道现在伤口有没有流血。 「有哪里痛吗？」绫人绕到了她这边，担忧地问。 白松月不敢起来，只是忍着疼痛摇摇头。 下一秒，她感到身体失去了中心。 家主大人把她抱起来了！ 挣扎已经来不及。绫人一眼就瞧见了，小傢伙的一条后腿上，新鲜的血将几撮毛粘到了一起。 白松月以为家主大人会问，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或是为什么受伤，可是他没有。 绫人眼底暗了些，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咬了咬下唇，做了个比平时要深的唿吸后，抱着小狗，快步走出了卧房。 第34页 白松月小小一只，躺在家主大人的怀里，紧贴着对方的手臂，感受到胸膛的温度。 她从未看到过，家主大人走得像现在这样快，几乎要跑起来。 记忆里的家主大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从容不迫的，尤其体现在走路上。 仿佛每一步都提前算好了，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迈出腿，要用多久走到目的地。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曾经的家主大人，究竟经歷了多少，才成长为今天的神里家家主，对此，白松月只有一些模煳的认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所熟悉的、如今的家主大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丝毫的无措。 她曾经想过，会不会有那么一件事，让家主大人感到脱离了控制，哪怕只有一瞬间呢？ 当时白松月给自己的答案，是果断否定的。 但是现在，她有些动摇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 还没掉马，截止这一章，绫人眼里的小白，依然是对他而言有特别意义的狗狗朋友，没有异性之间的那种情感。 在本文设定中，人与狗之间自由转化什么的，在神奇的提瓦特，也是匪夷所思的。所以，哪怕是我们最机智的家主大人，也很难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将偶然遇见的白松月和小白联繫起来。 不过下章起，他会发现疑点并开始留意~ 第23章 怀疑 接下来的时间里，绫人似乎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冷静地吩咐家僕帮小白处理伤口，同时从家僕口中了解小白的伤势。 「只是皮外伤，伤口面积很小，不严重，注意不要沾到水就好。」一个懂医术的家僕，给白松月的伤口清理上药并包扎后，嘱咐道，「家主大人如果还不放心，可以之后带她去宠物医院复查，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兽医。」 「有劳了。那就麻烦你带……嗯，我会带她去。」绫人说到一半，改了口。 家僕退下后，这里只剩下了一人一狗。 绫人又将狗狗那缠了一小截绷带的后腿，仔细看了一会儿，而后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问：「这不是在家里受的伤吧？」 「汪……」白松月心里发虚，但还是承认了。 「在外面和其他狗狗打架了？」 白松月先是汪了一声，又摇摇头。她试图用这样的表现来告诉家主大人，有一半是正确的。 绫人见她纠结，又试探着问：「那就是和其他狗狗有关，但你们没有打架，是这样吗？」 「汪！」白松月回答得很快。 其实，她在家僕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该用什么理由瞒过家主大人。 直接交代事实的可行性很低。按他们这种一问一答的交流方式，家主大人先猜到了这一点，她才能给出肯定回答。不过狗走在路上被绊倒，摔伤膝盖什么的，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而且，如果家主大人真的想到了，很有可能意味着，他注意到了「白松月」的腿伤。在这种情况下，承认狗腿是摔伤的，无疑会给家主大人提供联想的空间。 她还没想好，在能完全控制变化之前，倘若暴露了身份，应该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给家主大人添麻烦，不想让他徒增烦恼。 所以对于这次受伤，她想出的藉口是…… 「这样的话，小白是和狗狗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吗？」思索了一会儿的绫人，提出了他的猜想。 白松月惊喜：「汪！」 太好了，家主大人果然懂她！ 谎称是和其他狗打架，难免让家主大人多几分担心，还要被带去医院。这就更容易被发现，她的伤口既非咬伤，又不是抓伤。如此一来，藉口就不成立了。 不过，若是让家主大人以为，她是玩闹的过程中受的伤，可能的情形就有很多种，同时也无从考证。 毕竟家主大人又没做过狗，怎么会知道小狗之间嬉戏打闹时，会以什么形式受伤呢！ 「以后要小心些。伤到腿就不能跑跳了，你也会不开心的吧。」绫人声音低缓，伸手在小狗的耳朵上捏了几下，「之前被茶水烫到也是……不想再让你受伤了。」 白松月：「汪呜，汪汪……（呜呜呜呜，听家主大人的……）」 「话说，小白，你……」绫人慾言又止。 白松月脑袋一歪：「汪？」 绫人见她可爱又懵懂的样子，轻笑一声，双眼微合，復而睁开。 「没什么。」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 白松月在神里屋敷几天没出门。直到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她才答应家主大人，去宠物医院再检查一遍。 木漏茶室也是好几天没去了，她今天在家里甚至收到了，老闆太郎丸托人送来的询问的信。 她不知道老闆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将要说的话传达给茶室店员，并让店员写下来送到神里屋敷。 不过，是太郎丸的话，一定有它自己的办法。 至于信的内容…… 「哦？小白能看懂吗？」绫人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指尖，在信上点了点。 白松月一激灵，连忙摇头，又用爪子在那些文字上按了几下，乞求似的望着家主大人，似乎想让他帮忙读信。 绫人将她面前的信拿起来，「好啊，我来告诉你上面写了什么吧。」 第35页 白松月惊魂未定地抓了抓地面。 好险，差点就露馅儿了。再聪明的小狗，也不应该具有阅读人类文字的能力吧。白松月暗暗庆幸，还好刚才反应得快。 「小白亲启。」绫人开始读信，然而下一句还没说出口，他眉间微蹙，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是店员用太郎丸的口吻写的。为了还原信的内容，我还是完整地读出来吧。」 他清了清嗓子，「上周出勤天数不足……汪，今日速来木漏茶室值班汪。」 白松月憋着笑。家主大人把句尾的「汪」说出来时，那认真又为难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绫人继续念：「否则扣你工资汪。」 白松月：「？」 啊？汪汪汪？ 「鑑于是第一次旷工汪，仅扣除本周零食作为警示，下不为例汪。」 绫人一本正经地读完，合上了信，「小白真辛苦呢。」 被扣了零食的白松月心情复杂，心说万万比不上家主大人你辛苦。 「小白这个星期在茶室的零食，由我来请客。」绫人眼睛弯了弯，「就作为对你养好伤，重回兼职岗位的庆祝吧。」 「汪呜！」白松月欢唿，绕着他跑圈。 家主大人是最棒的！ 「看来伤是彻底好了。」绫人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欣慰地点点头。 「以防万一，今天带你去医院做下检查吧。不如就定在下午，你从茶室下班后，那时候我的事情应该也忙完了，我们就在茶室会和，怎么样？」 「汪！」 - 「这不是小白嘛！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小白过来，快让姐姐摸摸头。」 白松月刚到木漏茶室，就被几个店员和常客围住rua了一通。 来的时候，神里家的家僕顺路把她送到这里，把家主大人准备的零食也拿了过来。 几位爱狗人士发现了装零食的袋子，边摸边餵还逗她玩，折腾了好一会儿。 她终于脱身时，发现太郎丸正在老地方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傢伙，你可算来了。」太郎丸似笑非笑。 被稻妻最强忍犬这样盯着的白松月，不寒而慄。 「哪有狗上班第一件事是吃零食的，快过来替我营业！」 「好的老闆！」 …… 日落西斜，茶室人影渐少，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家主大人还没到，白松月便百无聊赖地在一个个包间门口走过，想着说不定能听到些奇闻异事。 可惜今天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什么都没听到。在经过最后一个包间时，她一不留神，撞上了刚好从里面迈出来的一条腿。 一条缠了绷带的腿。 「什么啊，原来是小白。」撞上的是常客三谷，他今天也戴着眼镜，腿上的绷带与他斯文的外表似乎并不搭调，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违和感。 最近腿受伤的人还不少。腿伤刚恢復的白松月，看着他的腿，不由得想道。 「在看我受的伤吗？」三谷察觉到了她的关注点，「是被一条坏狗咬的。托它的福，现在我对狗还有些阴影。」 白松月的身形僵住了。如果是狗咬的伤口，她最近还见过两个人…… 「不过，小白这样温顺又听话的狗，是不会咬人的吧？」三谷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对人完全信任，似乎不会反抗呢。」 这个人在说什么？白松月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没敢在这里逗留，扭头就跑。 「太聪明也不好啊。」三谷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毛糰子，咂了咂嘴。 白松月跑回了茶室前台，紧跟着店员姐姐，直到看见三谷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离开了茶室，她才松了口气。 那天夜里，蒙面人和斗笠男，被咬的分别是哪条腿？ 她绞尽脑汁去回忆，还是没想起当时的细节，只觉得今天看见的三谷的伤处，和当时那两人被狗狗们咬的地方，十分接近。说不定，三谷就是那两人的其中一个。 有这么巧的事吗？白松月开始怀疑。 虽然那时她看不到两人的脸，但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和三谷都对不上。 在身形方面，蒙面人和斗笠男体型相近，可那是她在人形状态下见到的。 现在她这样小小一只，从地面往上看，多数人对她而言，都是如出一辙的高大，她根本无法将三谷和那两人放到一起进行对比。 事情变得严肃起来了，但她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三谷真的是那两人的其中一个…… 「神里大人，您来了。」 店员的声音将白松月的思绪唤了回来。 「今天辛苦了。」家主大人和店员打了个招唿，然后对白松月递出了手，笑容如春风般温和，「小白，我来接你了。」 …… 「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问题，小傢伙很健康。」兽医做完了检查，对绫人说。 「那就好。」绫人轻轻颔首，看向不远处，和另一只狗玩得正开心的小白，放心了些。 然后，他心念一转，问道：「对了，通常来说，小狗会在什么情况下伤到膝盖？」 医生皱着眉，似乎对此也很不解，「根据你对你家狗之前伤口的描述，像是磕碰伤或是擦伤，可我还没见过在膝盖处受这种伤的狗。尤其是她这样的中小型犬，应该很难伤到那里才是，真是奇怪。」 第36页 「的确有些不寻常。」绫人微眯着眼，视线落在白松月身上，意味不明道：「相比之下，还是人更容易伤到膝盖呢……」 第24章 考验 「小白，来看看，今天想穿哪件衣服？」 这天一早，白松月正要出发去木漏茶室，就被拿着几件小狗衣服的家主大人拦住了。 新衣服！白松月欣喜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好奇。之前第一次穿茶室打工服的那天，家主大人似乎是提到过，要给她定做衣服。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去做的呢？ 「几天前去医院检查时，顺便让医生帮忙量了你的尺寸。」绫人愉悦道，「服装店动作很快，今早就把衣服送来了。」 白松月想起来了，当日从医院回来的途中，家主大人进了一家服装店，还让她在外面等。原来，那时家主大人就在准备了。 「汪汪汪呜！(谢谢家主大人给我的惊喜！)」 白松月万分激动，原地转了几圈，尾巴摇个不停。 在狗狗身上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绫人也很满意，「小白喜欢就好。」 他从定做的衣服中挑出两件，展示给白松月看。 这两件衣服只有颜色不同，上面都印了珍珠奶茶的图案。白松月不由得感嘆，如此设计，很符合家主大人的喜好。 两件衣服分别以浅蓝色和淡紫色为主体，色调柔和，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不同口味的饮品。 这样的衣服穿在毛绒绒的小动物身上，简直是可爱加倍。 白松月很认可家主大人的审美，仔细欣赏，还把鼻子探过去嗅了嗅。 衣服是刚送来不久的，却已经沾染了家主大人的气息。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就在她沉浸在喜悦中时，她听到家主大人问道：「小白，更喜欢哪个颜色的？」 颜色的话……白松月在两件衣服之间来回看，每一件都喜欢，难以抉择。 浅蓝色让人联想到藻蓝奶昔，淡紫色又仿佛散发着香芋奶茶的味道。 如果只能要选其中一个的话，她…… 等等，不能选。白松月心里咯噔一下。 注意到家主大人探究的视线，她将紧张隐藏在心底，装作苦恼又困惑的样子，耳朵耷拉下来，歪着头看着对方，委屈道：「汪呜……」 「啊呀，抱歉。」绫人瞬间敛去了眼底的深意，露出笑颜，又变回了亲切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白松月的错觉，「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对小白来说，或许不好回答。」 「汪？」白松月心有余悸，继续装傻。 「我来帮你做决定吧。嗯……今天就穿这件。」绫人将其他衣服都放到一边，手里只留下浅蓝色的那件，对她道：「小白乖，来穿衣服。」 穿衣服的过程中，白松月如同毛绒玩具一般，老老实实地任家主大人摆弄。她忧心忡忡，回不到起初看到新衣服时，那种纯粹的幸福和惊喜。 白松月不清楚在真正的狗狗眼中，世界是由哪些颜色组成的。但是，她很确信，那样浅的蓝色和紫色，不是狗能分辨出来的。 那么家主大人从多件不同颜色的衣服中，单单挑出这两件让她挑选，是有何用意呢？ 不在今天备选项里的衣服，被随意地放在一旁。白松月从中发现，除了家主大人刚才让她选的，其余的图案和款式都不相同，再也没有哪两件是除颜色外一模一样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家主大人应该是在去服装店那天，就已经做好了考验她的打算。 想到这里，白松月的狗毛都竖了起来。 家主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起疑心的？ 是去医院复查那天，还是更早？该不会在她变回人的当晚，家主大人就在开始怀疑了吧！ 她自认为，无论是人形时和家主大人的相处，还是变回小白之后，面对家主大人询问伤口时的回答，都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究竟是在哪一环节出错了呢…… - 「小白，今天的衣服真漂亮。」茶室的店员看到白松月，夸赞道。 家主大人亲自找人定做的，当然好看。 白松月这样想着，心情又有些复杂。在家主大人彻底消除对她的疑虑之前，她都得谨慎起来才是。 「对了，这是老闆让我交给你的。」店员拿过来一套人穿的衣服，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递给她。 「汪！（多谢！）」 白松月没有在意店员的疑惑，张嘴接过衣服，去了藏物间。 她吸取了变回人时没有衣服穿的教训，用这个月的工资，拜託太郎丸帮她弄了件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她无法想像太郎丸是通过怎样的交涉，从人们那里得到了这件看起来像是新买的衣服。 不过，那就不是她需要担心的问题了。毕竟太郎丸可不是一般的狗，自有它的办法。 白松月思考了一番，把衣服装进了一个抽屉里，和那本重要的书放在一起。 暂且先存在这里，之后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带回神里屋敷吧。因为今天托马会来接她，若是看到衣服，不免会问起，她找不到合理的藉口。而且，一旦被托马发现了，家主大人也有极大的可能，从托马口中得知衣服的存在。 …… 今天下午，茶室的客人不多，最后几个人也早早离开了，据说是因为今天稻妻城外，有一场烟花秀，到场的人还有机会拿到试玩的烟花。 第37页 距离托马来还有很久，白松月有些乏了，便趴在茶室外，放空大脑，看街头人来人往。 一只黑色的狗狗，从她眼前跑了过去。 紧接着，一个橘红色的、明艷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野之中。 嗯？刚才的人，好像有点眼熟。 白松月抬起爪子，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小黑，你要去哪，等等我！」宵宫追着小黑狗，喊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白松月站了起来。 如果是在以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几天，她看到自己很喜欢的宵宫，第一反应大概是，「想和宵宫姐姐贴贴」。 但是现在的话…… 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白松月还是当机立断，追了上去。 那奔跑着的不仅仅是宵宫姐姐，还是可能获取的火元素力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再攒攒又能变人了，快来发出评论为小白助力加速获取元素能量（不是 第25章 火花 平静的下午，白色的小狗奔向橘红色的女孩，橘红色的女孩追着黑色的小狗，这样的场景在稻妻城内上演着。 「小黑，快回来吧！」宵宫话音刚落，黑色的小狗穿过杂物堆之间的空隙，钻到了一个房子后面。她不得不停了下来，撑着膝盖，缓和着唿吸，「唿……」 这时，她余光瞥见，脚边多了一团白色。 「诶？」宵宫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小傢伙，你是小黑的朋友吗？」 白松月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透过杂物堆往里面看，只见那只名叫小黑的狗狗，在角落里趴了下来，并没有要出来的打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宵宫应该是认识这只小黑狗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白松月想，她说不定能帮上忙。 于是她抬起头，用圆熘熘的黑色眼睛看向宵宫，又用爪子拍了拍杂物堆的入口，像是在问，「要不要我帮忙？」 宵宫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希望，尝试着对她说：「小狗，你认识跑到这里的小黑吗？能不能和他说说，我对他没有恶意，只是来叫他回家。」 她看上去有些苦恼，继续道：「刚才我在城外筹备烟火秀时，有个小朋友试玩烟花，不小心把他吓跑了。听久美子奶奶说，小黑前不久还被人抓走过，我不放心，就跟过来了，没想到跑了这么远……」 白松月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去脉。 「汪汪。（交给我吧。）」 然后，她敏捷地一跃，穿过了杂物堆。 小黑警惕地看着她，鼻子动了动，「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白松月解释道：「那个追着你过来的女孩，是个很友好、很善良的人，只是想带你回家。」 「她有很多烟花，一定不是好人。」小黑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恐惧，颇为忌惮地说。 烟花和好人坏人有什么关系？白松月没听懂其中的逻辑。不过，既然宵宫有提到，小黑是被烟花吓跑的，那么小黑因为烟花而害怕宵宫，也是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如果再不回去，你的主人就要担心了。」白松月换了个思路进行劝说，「久美子奶奶是你的主人吧？宵宫是怕她找不到你，才会一直跟着你。」 小黑听她这么说，尾巴垂了下来，似乎很是在意。 「说起来，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白松月问。 小黑一激灵，眼神变得犹豫起来，「我第一次来这边，不过，应该……可以吧。」 「如果你害怕宵宫的话，我陪你回去怎么样？」白松月提议，「若是她要做什么坏事，我就给你打掩护，你先跑。」 小黑左看看，右看看，纠结了一下，最后答应道：「好，我信你一次。」 看到一黑一白两个小傢伙先后钻出来，宵宫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小白，真是太感谢你了！」 宵宫怎么知道她叫小白？白松月先是一怔，随即又想到，可能是根据她的毛色，以及小黑名字的形式，联想出来，刚好猜中了吧。 这个名字还真是……简洁明了啊。 不过，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无需过多在意旁人的目光，好像也不错。 「不是说要陪我回去吗，怎么在那里不动了？」几米外的前方，小黑回头看着她。 「小白，这边——」宵宫唿唤她，「小黑好像在等你。」 白松月不再出神，放开腿跑了过去。 「汪！（来了！）」 …… 小黑的家就在稻妻城边，距离烟花秀的地点很近。 白松月跟着他们走到这里时，还能看到很多人正兴高采烈地放小型烟花。 「哎呦，小黑，你可算回来啦。」久美子奶奶拄着拐杖出来，推了推老花镜，将小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平安无事就好。」 她又对宵宫道，「谢谢你帮我把他找回来。」 「不用谢，久美子奶奶，这是我应该做的。」宵宫连连摆手，有些难为情道，「这次烟花秀，是我们长野原烟花店准备的，如果不是我没组织好，小黑也不会被吓跑了。」 「唉，其实在以前啊，小黑是不怕这些火啊光啊什么的，自从那次被抓走又逃回来，也不知道经歷了什么，对人格外警惕，家里做饭生火时都要跑得远远的……」 第38页 白松月的耳朵竖了起来。小黑被抓走过，难道…… 「等等！」她跑过去叫住了正要回房子里的小黑。 「谢谢你陪我过来，但是现在我要回去了，烟火真是太恐怖了。」小黑仅仅是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就慌乱地别开脸。 「能不能告诉我，你被什么人抓走了，那时发生了什么？」白松月焦急地问，「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去回想，但是，如果能告诉我一些信息，说不定那些坏人会被大家发现，就不会再有我们的同类受害了！」 原本已经要往回走的小黑顿住了。 「我也……记不清了，当时天很黑，大家都睡了，我偷偷熘出来玩。有个人给了我好吃的东西。结果，就在我吃的时候，身上痛了一下，就睡着了。」 是用了麻醉针。白松月心想。 小黑接着说：「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屋子里有好几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我们的同类。」 白松月的心揪了起来。看来已经有不少狗狗都被坏人抓了。 「有只狗被人从笼子放出来，用火点燃了尾巴。其他狗也被放出来，然后……」小黑说着，发出呜呜的声响，「我的笼子被打开时，我趁乱跑了出去，那个人没抓住我，又把别人叫醒了来抓。幸好我在外面跑了没多久，他们就跟丢了。」 听了这些，白松月感觉胸口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你还记得哪些人长什么样子吗？」她问。 小黑愁容满面，「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个点火的坏傢伙身上的味道，如果再见到他，能闻出来。不过再也不想见到了呜呜呜呜……」 白松月安慰了好一会儿，小黑才从恐惧中缓过来，进了家门。 宵宫这时刚好和久美子奶奶说完了话，见她过来，热情道：「小白，想不想看烟火秀？现在是大家的试玩阶段，正式开始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后。」 「汪呜……」白松月当然是想看的，但是她不能待那么久，很快就要回木漏茶室了。 宵宫试探着问：「你是在说，不想一起看吗？」 白松月摇头。 「好棒，竟然会摇头！」宵宫惊喜地看着这个惹人怜爱的毛糰子，「那就是想看烟花喽？」 「汪！嗷呜……」 「这是什么意思呢……」宵宫冥思苦想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快到你回家的时间了？你穿了这么漂亮的衣服，你的主人一定很在意你吧？」 白松月肯定地回答道：「汪！」宵宫姐姐真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原来如此。那么，以后再一起玩吧，下次见面，我请你吃好吃的！」宵宫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宵宫姐姐！」这时，有个小孩子拿着火柴和手摇式的烟花，跑了过来，「这个要怎么点燃呀？」 「火柴现在对你来说还太危险了，再长大些才能用哦。」 孩子们喜欢的宵宫姐姐，说话果然管用，小朋友听话地把火柴装回了盒子里，撅起嘴，沮丧道，「可是，如果不用火柴，要怎么点菸花呢？」 「放心，交给我就好。」宵宫说着，指尖出现了火花。 白松月眼前一亮，脑袋一偏，靠住了宵宫的小腿。火元素力我吸吸吸！ 「哈哈哈，小白，好痒啊。」宵宫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没有阻拦，「果然，你也喜欢烟花。」 「宵宫姐姐，能帮我点这个吗？」 「我也要我也要！」 耀眼的火花引来了更多的孩子们，宵宫耐心地使用元素力，为他们一一点燃烟花。 「烟花来啦！」 少量的火元素力，一次一次积攒起来，在白松月的身体中，汇集成了热烈又温暖的能量。 孩子们得到了宵宫的帮助，心满意足地去放烟花时，白松月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告别了。 白松月在宵宫的脚边蹭了几下，获得了摸头之后，跑出几步，不舍地回头。 「小白，要走了吗？」宵宫看出了她的意图，和她挥手，「再见，今天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和你的主人一起来看烟火吧！」 「汪！」 …… 这天，神里绫人又是很晚才忙完工作。 他伸展了下身体，来到院子里透气时，一眼就看到了屋檐下，穿着他挑选的、浅蓝色衣服的小狗。 「小白，新衣服怎么样，穿起来还合适吗？」他走过去，问道。 小傢伙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时似乎吓了一跳。但是，那张毛绒绒的小脸转过来时，并没有显现出任何惊讶和恐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真挚和喜悦。 「汪！」白松月摇着尾巴，绕着他跑了两圈。 绫人眉眼弯了弯，欣然点头：「合适就好。」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在白松月的身旁坐下，看向远方，时不时抚摸着她的头和背后。 毛绒绒的手感，让他有些恍惚。 这样的夜空在小傢伙的眼里，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呢？ 第26章 暖色 白松月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和家主大人在一起时，即使对方什么都不说，气氛也不会有任何的尴尬。 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坐在家主大人身边，让她感到很安心。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始终将忧惧藏在心底，坦然去面对一切未知，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焦虑。 第39页 然而，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由于身旁这个人的存在，那些不愿想起的忧心之事，那些对于未来的不安，都短暂地烟消云散了。 如果能一直陪伴在家主大人身边，不论是以怎样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永远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错。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束光亮。 金色的烟花腾升而起，在静默的黑夜中绽开。 那看上去是宵宫举办的烟火秀的方向，白松月暗暗地想。 不过，这个时间，烟火秀应该早就结束了，说不定是还剩了些烟花，刚好凑出第二场。 像是应了她的想法，继金色亮光之后，越来越多的、色彩斑斓的烟花升入夜空，线条简单的各种图案，给原本漆黑单调的天幕增添了不少趣味。 白松月转头，只见家主大人正望着烟花的方向，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霎时间，宵宫的那句「和你的主人一起来看烟花」，迴响在她的耳畔。 绫人恰好偏过头来看她，「小白看到烟花了吗？」 「汪！」白松月往他那边挪了些，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腿上。 想和家主大人一起看。 「看来你也很喜欢。」绫人的手指，在小傢伙柔软的爪子上按了按。 也？家主大人很喜欢烟花吗？意识到对家主大人又多了一点了解，白松月心里泛起微妙的喜悦。 绫人将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尽情欣赏吧。」他说着，视线又回到了远处的夜空。 家主大人的腿！这是可以坐的地方吗？ 白松月大脑宕机，眼睛盯着烟花，意识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身体僵硬不敢乱动，目光无神清澈愚蠢，让旁人看了，怕是会以为她是个毛绒玩具狗。 「可惜这个时间，绫华已经睡下了，托马又还没回来，不然也要把他们都叫过来看才是。」绫人喃喃道，「上一次看到烟花，还是和他们一起。那是多久以前来着……」 白松月的耳朵动了动。家主大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 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要捨弃的东西有太多，但她从没听到过家主大人有一点抱怨。 这么多年来，家主大人对这样的生活，或许已经习以为常。忙里偷闲、聚少离多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不过……白松月突然在想，她的到来，是不是能改变些什么呢？ 假如她今晚没来院子里，家主大人很可能不会恰巧赶上这场烟花。 这段时间，她隐约能感受到，家主大人看她跑跳嘻戏时，脸上多了些轻松和笑意。 不仅仅是宠物，家主大人把她视作朋友、家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她也想为家主大人，做她所能做的一切。 …… 这场计划外的烟花秀，很快就结束了。 随着最后一束火红的光芒消弭于天际，世界重回寂静，群山与草木隐匿在夜空之下。 「结束了呢。」绫人似乎意犹未尽，「有小白陪我看烟花，感觉很棒。」 「汪汪汪！（以后也和家主大人一起看！）」白松月从他的腿上跳下来，激动地摇着尾巴。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迫切地希望家主大人能听懂她的语言。 绫人看上去没有接收到她想要表达的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小白真乖。」 「家主大人，小白，你们都在啊。」这时，托马从外面走进神里屋敷的院子，「幸好你们都还没睡，看，我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托马说着，变魔术般地拿出一根烟花棒。 「是从宵宫小姐那里拿到的。可惜我去得太晚了，只剩下了这一根。」他挠挠头，「家主大人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一起把烟花放了吧。」 「当然不介意。」绫人欣然起身，「能亲手放烟花，听起来很有趣。」 托马拿着烟花棒，指尖轻点，金黄色的火光自烟花棒顶端绽放。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余下「嗞啦」的声响和烟火的气味。 白松月没有顾得上趁机收集元素力，因为她的注意全被家主大人吸引了。 家主大人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火花，脸庞映着温暖的颜色。专注且放松的神态，意味着他对此很享受。 家主大人，他，真好看啊。 白松月心里小鹿乱撞，连带着脑子也转不动，彻底词穷了。 「小白在下面看不清楚吧？」绫人不知道她在看的其实是自己，以为她仰着头是想看清烟花，于是把她抱在怀里，面对着烟花。 托马摇了摇烟花棒，火光在半空中留下痕迹。 「家主大人要试试吗？」他问。 白松月感到绫人的手动了下，又停住了。 然后，她听到温和似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用了，我还要抱着小白呢。」 这一刻，白松月的心里好像也燃起了烟花。 第27章 牵引绳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见绫人不打算尝试，托马挥动起手臂，用烟花棒在空中画出各种图案，「猜猜我画的是什么？」 绫人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是小白吗？」 「家主大人好厉害，一次就猜到了！」托马惊嘆。 白松月：「？」她自己都没猜到！ 第40页 绫人：「因为我大概能知道，我们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她。」 「再看这个，这是什么？」托马继续画圈，赶在痕迹消失之前，在上面加了什么东西。 这和刚才画的相比，有区别吗？白松月只看到了金黄色的圆圈，以及毫无规则的线条。 「嗯……是绫华吗？」 「又猜中了，不愧是家主大人！」 「虽说这种画法和上一个极为相似，但我猜，你或许在想，『如果绫华也能看到就好了』。」绫人笑着解释道。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家主大人的眼睛。接下来……哎呀，烟花棒快要燃尽了！我们一起来许个愿吧。」托马说着，闭上了双眼。 绫人轻声说：「小白也一起许愿吧。」 话音落下，四周又变得安静，烟花燃烧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 白松月闭上眼睛，在家主大人气息的环绕下，许下了此时能想到的最大心愿： 总要有一天，在原本的形态下，邀请家主大人看一场烟花吧。 …… 白松月早上起来，发现家主大人已经不在卧房，就在神里屋敷里面找，结果刚好听到了他和别人的谈话。 「按神里大人说的去询问，果然有几家养的狗失踪了……不住在稻妻城内。」 「那么……」 「还有人反馈，家附近的流浪狗，也有不见了的。」 不好进去打扰，白松月就只在门外听，对话变得断断续续的，不过她也能听个大概。 对于有人抓狗虐狗的事，家主大人已经在调查了。 从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这就是家主大人的行动力！白松月由衷地感嘆。 她刚穿越到提瓦特的第一天，在船上就遇见了两个抓狗的人。 前些天，在夜里碰到的又是另外两个。 目前已知的就有四人，而且他们还都不是这个团伙的老大。 看清风平浪静的稻妻，究竟有多少暗潮在涌动？又有多少狗狗同胞遇害了呢？想到这里，白松月的心情沉重起来。 「我知道了，继续查吧。」 「是！」 门被打开，倚着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白松月，猝不及防失去了支撑点，侧倒在地上。 「嗷呜……」 她心虚地抬头，对上了家主大人无奈又怜惜的眼神。 「没摔到吧？」绫人蹲下来察看她的情况，柔声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我都没注意到。」 白松月跳起来，原地转了个圈，试图用这种方式告诉家主大人，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事。 「没事就好。」绫人放心了些，又问：「你有没有听到，刚才我和那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 听到了，但没完全听到。准确说是只听到了调查狗失踪的那部分，还听得不太真切。白松月纠结着，先点头，又摇头，张开嘴小声汪呜几句，看上去急得快要说人话了。 绫人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以拳掩唇，「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不过，都没关系的，没有什么需要你迴避的内容。」 听到家主大人这么说，白松月松了一口气。 「最近有多起狗狗失踪事件，即使是家养的狗，也可能会被盯上。白天在茶室那边，不出稻妻城还好，其余时候，小白就不要自己到处跑了。从稻妻城往返神里屋敷，都会有人同你一起的。」 「汪！」 「如果让大家知道你是神里家的狗，就没人敢碰了吧……」绫人的眼底暗了些。 白松月想到，由于家主大人每次出行都很低调，现在似乎只有社奉行的人，还有与托马相熟的一些稻妻人，知道社奉行大人家里养了只白色的小狗。至于在木漏茶室，除了店员和个别常客，其他人都当她是打工狗，对她另外的身份并不知晓。 「小白，今天打算去木漏茶室吗？」绫人突然问。 白松月摇头。这个星期的值班时长已经够了，之前太郎丸老闆说她今天可以不来。 「那正好。」绫人眼睛微眯，「我想到一个办法，能让大家认识你，要试试吗？」 白松月隐约觉得，家主大人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即便有种说不上来的忐忑，她也完全无法拒绝家主大人的邀请，于是答应道：「汪！」 「嗯。」绫人愉快地颔首，「那么公务，就先放到一边吧。」 …… 白松月在家主大人的牵引下，和他一起走在稻妻城最繁华的街头，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回头。 没错，是牵引。 白松月身上穿着背带，背带上连接着牵引绳，牵引绳的另一端在家主大人的手里。 从神里屋敷出发前，当家主大人毫无徵兆地拿出这个装备时，白松月的灵魂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尤其是看到背带的配色，与家主大人平时的衣服相近，上面还绣了神里家家纹的时候。 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分明是蓄谋已久吧！ 当时绫人没有在意她的惊讶，温柔地帮她穿好，还说假如只是走在一起，传递的信息不够明确。若是穿上了这种款式的背带，再加上牵引绳，看见的人就都能意识到，小白是他养的狗了。 「边喝奶茶边遛狗，感觉不错。」绫人说着，吸了一口奶茶，全然不在乎周围的人投来的视线。 相比之下，白松月从没同时接受过这么多人的注目礼，在打量的目光下，简直要忘记怎么走路了，大脑一片空白，跟着家主大人往前走。 第41页 「啊呀，奶茶这么快就喝完了。」绫人停了下来，有些惋惜地看着手里的空杯子。 然后，他牵着白松月去了另一条路上，来到了一个饮品摊前。 「新奇口味，应有尽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神里大人，您来了！」摊主看到绫人，惊喜不已，「要尝一尝新研发的口味吗？捲心菜红豆沙珍珠奶茶！」 白松月看着摊主拿出来的，那杯红色绿色黑色煳在一起的饮品，皱起了眉。 这是人能喝的吗？就算是狗，也…… 「就这个吧。」绫人爽快地接过奶茶。 白松月瞠目结舌。现在收回前面的话，还来得及吗？ 绫人发出疑惑的声音：「诶，我的钱包呢……」 该不会是落在上一家店里了吧，白松月心说，毕竟当时付钱的时候拿出来了。 「没关系的，您拿去喝吧！」摊主摆摆手道，「上次我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多亏有您借我钱，这饮品摊才能开下去。」 「因为我也希望，能继续喝到这里的奶茶。不过，这和我今天买奶茶是两件事，这次还是……」 摊主听懂了他的婉拒，连忙激动地说：「让托马下次路过的时候，把钱带给我就好！这是我今天卖出去的第一杯新品，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让您尝到啊！」 白松月：「……」果然除了家主大人，没人会想尝试这种东西吧。 「也好。」绫人想了想，答应了，「我会告诉托马的，那就多谢了。」 「说起来，这是您养的狗吗？」摊主注意到了白松月的存在，好奇地看向她这边。 「是我的狗，她叫小白。」 白松月：「汪！」 「小白是在和我打招唿吗？」摊主欣喜道。 绫人：「是的哦，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狗。」 摊主似乎对这个毛糰子有很大的兴趣，又向绫人问了更多。 享受着家主大人的夸赞的同时，白松月突然有些庆幸，好在这个牵引装备是背心式的，若是另一种常见的项圈款…… 咳咳。 她甩了甩头，把脑内不可言说画面，连同纷乱的心绪，一起撇了出去。 这时，白松月感到轻微的拉力，原来是家主大人和摊主的交谈结束了，牵引绳随着他的转身动了下。 「神里大人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之后，白松月跟随着家主大人，又回到了人最多的路上。 「好久不见，神里大人。」 「社奉行大人，这是您家的狗吗？真可爱啊。」 「神里大人，上次的事……」 这一段路走下来，白松月大概能知道，家主大人为什么不去人多的地方了。 以家主大人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种地方，被有心攀谈讨好的人看见了，免不了几句寒暄，再听对方顺带着提一些工作上的事。即使是空闲时间，对他来说，也像是在忙公务了。 白松月心疼起来。若不是为了让大家认识她，家主大人是不会选择在这样的街上闲逛的。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社奉行大人啊。你应该很忙才对，今天怎么有闲心来这里遛狗了？」 这个声音……白松月望过去。 是八重神子！ 「宫司大人说笑了，没有人会把全部时间都花在工作上的。」绫人嘴角噙着笑意，从容应对，「还是说，宫司大人此番前来，看似逛街，实则是在忙工作……比如，这也是为八重堂新一期徵文，寻找灵感的方式？」 白松月看着神子手里拿的几种小吃，心想无论怎么看，她都不是来工作的吧。 神子轻哼一声：「呵，这就与你无关了。」她转而将视线落在白送月身上，「这个小傢伙叫什么名字？」 「她叫小白，现在也是神里家的一员了。」 「很可爱嘛。」神子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多大了？」 「算是领养的狗，不清楚具体的年龄，听医生说，已经成年了。」 「哦……这样啊。」神子拖着长音道。「你应该也不喜欢无意义的寒暄吧？那就告辞了。你和这个小傢伙，好好相处吧。」 「嗯，再会。」 不知为什么，刚才白松月在神子的注视下，感到如芒在背。 神子眼中的深意，唇边似有若无的笑，就好像看穿了一切。 应该……不会的吧？ - 多亏了家主大人的好主意，自那次遛狗以来，才过了几天，大半个稻妻的人都知道了，社奉行大人养了只叫小白的狗。 白松月还得知，有几个喜爱她的人，用留影机将她拍了下来，照片流传甚广。 「你听说了吗，小白是神里大人的狗。」 「什么！那我们还能随便摸小白吗……」 木漏茶室内，白松月看着面前两个熟悉的客人，想把自己抱过来肆意地rua，却又不敢的样子，发出了无声的嘆息。 出名是把双刃剑啊。 这天茶室的人不多，白松月很快就没了事情做，便去了藏物间，想着再重新读一读书中的细节，说不定能找到更多，有关人与狗之间变换的信息。 然而，当她打开抽屉时，发现里面变成了装着名贵茶叶的盒子，书却不见了。 被谁拿走了，现在又会在哪里？ 白松月紧张得能听到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第42页 「藏物间收拾得怎么样了？」 「清空了几个抽屉，一些没用的东西放在最上面了。」 店员的对话从门外传来，白松月抬头，果然在架子的最顶端，看到了一些杂物，还有那本书。 「扔掉吧，没有地方放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等我沏好这壶茶就去。」 听到这里，白松月心中警铃大作。 大事不好了，书要被扔掉了。 可是架子太高了，她爬不上去，做不到把书拿走藏起来。 如果把留下那本书的想法，想办法告诉店员……不行，店员很可能因为她的举动，注意到书的内容，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店员很快就要进来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怎么办呢？ 惊慌失措之时，她发现之前和书放在一起的衣服，并没有被放在架子上面，而是就在一旁的箱子上，她站起来刚好能拿到。 …… 「你把茶给客人端过去吧，我去藏物间把东西扔掉。」店员和另一个人说完，打开了藏物间的门。 「这……」他先是愣了下，然后扭头对他的同事喊道： 「喂，通完风要记得关窗啊！」 木漏茶室外，窗户下，白松月坐在地上，一手抱着书，一手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幸好她反应快，赶在店员进来之前，从窗户翻了出去。 听着里面搬东西的动静，白松月凝神屏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从窗下挪走。 她刚能站起来，就迈开腿往前跑。 此地不宜久留！先找个地方把书藏起来，再想办法变成小白回去。 可是应该藏在哪…… 「哎呦！」白松月跑的时候没注意看路，一不留神撞上了人。 这个气息，怎么有点熟悉？她在这个人的搀扶下，重新站直了身体，然后…… 她看到了家主大人担忧的脸。 「你还好吗？」 哪有这么巧的事！白松月差点心脏骤停。 「我、我没事。」 在看清是她后，绫人不留痕迹地眯了眯眼睛，愉悦道：「又见面了呢。」 第28章 「噢!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是你救了我。」白松月装作刚认出来的模样，「对了，后来你找到家里的小狗吗，她怎么样了?」 「万幸，她只是出去玩，回来得晚了些，并没有受到伤害。」绫人说道，「当时听了你的提醒，没再继续找下去，果然第二天醒来时，她就已经在家里了。」 「哈哈哈，那就好。」白松月尬笑，眼睛不知要往哪里放看，只想着快点逃跑，「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不打扰你了。」 今早出来之前，家主大人没有提过会来茶室接她，而且现在距离她下班的时间还有很久，所以家主大人此时出现在这附近，想必是有其他的事。 「其实没什么要忙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只是打算去看我的狗。」绫人笑吟吟的，「期待下次再见。」 原来家主大人提前忙完工作了，白松月想，接下来是去看狗而已。 等等，看什么? 看狗……可是狗就在这啊!茶室里没有狗了，要露馅了! 「请留步!」白松月叫住了绫人，斟酌着说道:「既然你没有要紧的事，那么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作为对上次你帮了我的答谢。我还想解下，那些坏人有没有新的消息。」 「好呀。」绫人欣然同意，「正好我也有兴趣，认识一下你这位新朋友。」 被当做朋友……吗?听到家主大人这样说，白松月有些飘飘然。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绫人话说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起来，你此前认识我吗?」 白松月心里咯噔一下，紧急回想了当天的情景，那时的她装作不认识家主大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不认识的。」她装作犹豫。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可信，她还加了一句，「我前不久才从蒙德来到稻妻，对这里还不太了解。你看上去就是那种身份不一般的人，如有冒犯……」 绫人轻笑，「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稻妻的一名公务人员。神里绫人，社奉行神里家家主，请多指教了。」 轮到白松月介绍自己了，但她却迟疑了。要把本名说出来吗，还是编个假名会好一点?不过，在这个提瓦特大陆，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就算是直接说出来…… 「我叫白松月。」她的自我介绍停在了这里，因为她想到，如果不经过考虑就编造其他信息，很容易被眼光犀利的家主大人发现漏洞。还是暂且保持神秘，不说为妙，接下来提前考虑好各种答案，待到对方问起，再回答也来得及。 绫人看着她的眼睛:「是个很有璃月特色的名字呢，不知你有没有去过璃月?」 「没去过。」白松月如实回答。「小白」被认为是从璃月来的，但她刚穿越过来时，就在开往稻妻的船上，不曾在璃月停留。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已经有不止一个路过的人注意到了绫人，悄悄向他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聊吧。」白松月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道，「乌有亭怎么样?我听说那里的料理很受欢迎，想要尝试一下。正好，离这不远。」 绫人:「不错的提议，就去那里吧。我也很喜欢。」 第43页 白松月暗自庆幸，还好之前把工资放到衣服里了，不然她可没钱结帐。 「白小姐的伤恢復得怎么样了?」走在路上，绫人问道，「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似乎受了腿伤。」 白松月压抑着紧张，「早就好了，当时只是……有些淤青，没想到神里先生还记得。」 仅仅是见过一面而已，没想到家主大人这么挂念人形的她。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在说客套话以及试探的可能。 「大概是因为那天，你宁愿让自己陷入危险，也要救狗狗们，让我印象深刻。」绫人莞尔，「对于善良的人，难免想要多关心一下。」 虽然不知道家主大人的这个理由，有几分是真情实感，白松月还是难以抑制地脸红了。 用这样的脸，这么温柔的声音，说着「善良」「关心」什么的，哪有人能顶得住啊! 「谢谢你。」白松月有些害羞道，「我很喜欢小动物们，尤其是小狗，当时看到了那种恶劣的事，便也没多想。还是多亏了家……家人一般的狗狗们，把神里先生你叫过来。」 好险，差点顺口把「家主大人」这几个字说出来。 绫人:「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白松月惴惴地往绫人那边看了一眼，见对方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去深究她的语言逻辑，稍稍放心了些。 …… 很快，他们就到了乌有亭。下午两点，不是用餐高峰期，这里的人不多，白松月选了一处安静偏僻的地方。 一起点完餐之后，绫人开启了新的话题:「我有点好奇，白小姐随身携带的这本书，是什么题材?从刚才见面时，你就一直拿在手里，里面的内容一定很吸引人吧。」 白松月看了眼桌上，被她背面朝上放置的书，提起了警惕，「只是俗套的言情小说啦，在朋友那里刚好看到，就借来读一读。」 「原来如此。」绫人眼睛弯了弯，「言情小说是当下很热门的题材呢，我听家人说，最近八重堂……」 食物很快就被端上来了，考虑到是下午茶时间，他们点的都是一些小吃。 看上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吃完了……白松月咬下一颗糰子，不安起来。 上次变人那天，她是因为用尽了剩余的元素力，加快了变回狗的进程。 可是，方才在路上的时候，她悄悄试过了，事实证明，她体内已经没有元素力可以用。可能的解释是，之前全部的元素力，都被她用在变人上面了，一点多余的都没有剩下。 因此，对于还要多久可以变回去，她现在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按理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形不会持续很久才是。但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小白，回到木漏茶室迎接家主大人呢…… 「味道很棒，你挑选食物的品味果然不错。」绫人尝了几种小吃，评价道。 白松月:「神里先生选的也很好吃。」 毕竟在乌有亭这样的地方，没有奇怪的创意小吃可以点，限制了家主大人的发挥，味道自然会正常不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把精力主要放在品味食物上，偶尔闲聊几句。 在白松月吃掉了最后一个寿司时，绫人擦了擦嘴，开口道:「关于调查抓狗的事……」 听到绫人要说正事，白松月坐直了身体。 「我这段时间差人调查，得到了一些线索。」绫人神情认真，「在鸣神岛范围内，近半年有八只家养狗失踪。流浪狗失踪的数量难以确定，按照一些爱狗人士提供的信息，至少有十只，是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没见到了。」 白松月前几天在神里屋敷时，没有听到这么确切的信息，这才知道，原来家主大人已经查得这么详细了。 「当然，家养狗自己走失而非被抓走，流浪狗病逝，或是出于某种原因改变生活区域，这些也是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前面提到的数字，只能作为参考。」绫人解释说。 白松月郑重地点点头。 绫人继续道:「我托人查到了往年狗狗走失的信息。以去半年为例，家养狗走失了四只，其中有一只在失踪三个月后被找回。至于流浪狗，没有具体的数据，但听经常餵流浪狗的人说，在半年的时间里，在他住的地方附近，有一两只流动是正常的。如果把这个范围扩大到整个鸣神岛……」 白松月很清楚家主大人的能力有多强，可之前大多都只是在神里屋敷的时候，无意地听到了他与别人在工作上的谈话。那些内容与她无关，又听不懂，所以她不曾留意。 如今，这么直观地感受到家主大人的执行力与手段，还是第一次。 「总之，根据现在能得到的信息，近半年狗狗的失踪数量，是不正常的，一定是存在人为干预。」绫人说出了他的结论。 白松月:「他们是什么人?」 「很遗憾，我们遇到的那两人的身份，目前还没有查明。」绫人说，「不过，最近几天，我们已经将有人抓狗这一情况，告知了鸣神岛上养狗的人家，让他们提起警惕，多加小心，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作用。另外，对于疑似存在的抓狗虐狗团伙，也在调查之中了。」 白松月:「我明白了，谢谢你查到了这么多。」 「不必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不想让狗狗们受到伤害。」绫人的眸光柔和了些，「尤其是亲自养了狗之后，一旦得知有这种事在稻妻发生，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第44页 呜呜呜呜呜家主大人!白松月为之动容。 但她现在是人，不是小狗，不能随随便便发出「嗷呜」之类的声音，只得把情感压制在心底。 「我想，狗狗们会很感激你的，小白也是。」她将脑海中的千言万语，汇成这一句。 「嗯……」绫人听她这样说，眼里的笑意深了些，不知在想什么，轻飘飘地说了句，「希望如此。」 食物吃完了，对话也收尾了，无论怎么看，这场下午茶都可以结束了。 可是此时她的身体，完全没有要变回狗的感觉啊!白松月在内心哀嚎。 现在和家主大人分开，等他到了木漏茶室，发现小白不在…… 如果只是那天夜里的一次，被当做是巧合，是情理之中的。但这已经是第二次，她作为白松月与家主大人相见后，「小白」又没有任何预兆地不见了。 是家主大人的话，一定不会把这也简单地归为巧合的。 在身体要变回去，或是想到其他办法之前，就只能…… 「神里先生接下来还有事要忙吗?」白松月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紧接着又道:「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再陪我多坐一会儿?之前看了几本小说，正愁找不到人分享和讨论，而神里先生似乎对小说有些兴趣……」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家主大人的反应。 绫人先是有些惊讶，眉梢微扬，然后用他那温和却有着诱惑力的嗓音，说道:「乐意奉陪。在悠闲的时间里，和志趣相投的朋友，聊一聊充满奇思妙想的故事，会是一种享受呢。」 …… 白松月把她在曾经的世界里，在绿江文学城上看到过的多本言情小说，以及有关提瓦特的同人作品，混在一起讲给家主大人听，想到哪里就讲哪里。同时，她还思考着眼下要怎么做，才能让家主大人离开后不起疑心。 本就是不同的故事，用杂乱的顺序讲出来，逻辑和情节发展一塌煳涂，不过家主大人倒是一直听得津津有味。 就在她快要编不下去时，乌有亭的外面，走过一个熟悉的橘红色身影。 白松月灵光乍现。 「神里先生，那个……我离开一下，马上回来。」白松月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绫人心领神会:「不着急的，我等你。」 今天第二次翻了窗户的白松月，从乌有亭出来，看到宵宫还没走远，连忙跑过去。 「宵宫，等等!」 宵宫闻声回头，看到她这个陌生的面孔，有些疑惑，但还是友好道:「你好呀，请问你是……」 「我前几天看了你办的烟火秀。当时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找到机会过去和你打招唿。」白松月揉揉脑袋，露出笑容。 「噢，抱歉抱歉!当时人太多了，我没注意到你。以后如果再有这种情况，直接来找我就好。」 白松月很庆幸宵宫没有识破她的谎话，继续编:「其实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关于小白的。」 「你是说，一只白色的狗狗吗?」 「是的，我想你应该对她还有印象。」 「原来她真的叫小白!」宵宫惊喜道，「她之前帮过我一个大忙呢!快说说是什么事，如果是我能帮到的，我很乐意。」 「我刚才在和小白的主人聊天，就在乌有亭里。小白今天本该在木漏茶室，我和她说好了，让她出去玩，这样她的主人就能晚点接她回家，我也就能和那个人多相处一会儿。」白松月扭捏道，「但是，我后来才想到，没有设计好小白不在茶室的原因，如果那个人发现小白不见了，会很担心。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忙圆一个谎，去木漏茶室和店员说一下，小白是去找你玩了。」 信息量不小，宵宫捋了一会儿，答应道:「好，我会帮你说的。不过，我有些疑问，如果你能解答，我说不定就能更好地帮到你了。」 白松月:「非常感谢!你问吧。」不论是什么问题，她都能编出答案! 「你是怎么知道，小白有见过我?」宵宫看上去有些困惑。 白松月:「其实……我能听懂狗语。小白是我的好朋友，她把和你相遇的事告诉我，还说我可以去看烟花。」 自从变成狗之后，她的确能理解的语言。上次变人的时候，即使说不清其中原理，她也听懂了那两只被抓的狗狗说了什么。 宵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真是非常方便的能力啊!能和可爱的狗狗们无障碍交流，听起来就很美妙。」 白松月:「……」看来对于生活在提瓦特的人来说，特异功能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以相信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想确认下。」宵宫又道，「我们认识的小白……是社奉行神里家的那个小白吗?」 「没错，就是她。」白松月心想，家主大人遛狗的事果然流传很广，上次见面时宵宫还不认识小白，现在也知道了。 「那么，在乌有亭里等着你的人，岂不是……」宵宫眼睛亮晶晶的，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想听八卦」了。 「咳咳。」白松月之前编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一层面，如今不得不硬着头皮，顺着宵宫的话说下去:「没错，就是那位神里先生，我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所以……」 「我明白了。」宵宫面色红润，激动地说:「放心，包在我身上，我现在就去木漏茶室。」 「太感谢了!」 第45页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松月，姓白，名松月。」 「好，我记住了。」宵宫临走前和她挥挥手，大声道:「加油啊松月，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白松月悲喜交加，心情复杂:「嗯!」 从宵宫的表现来看，多半是以为她暗恋家主大人，这下可洗不清了。白松月感到脸上发烫。 不管怎么说，先把眼下的难题解决了就好，其余的事之后再考虑。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这句话是真理啊……白松月发出了由衷的感嘆。 …… 翻窗进了乌有亭的卫生间，白松月掩去了差点踩空的狼狈，回到家主大人所在的那桌时，又恢復了从容的情态，「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绫人蓝紫色的眼睛含着笑意，「没有的事，正好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回忆了一些之前看过的小说，现在可以讲给你听。」 坐下来没一会儿，白松月就发现身体出现了异样。 这种感觉，和那天夜里快要变回人之前的那段时间一样! 现在宵宫应该已经去过木漏茶室了，如此一来，她提前和家主大人告别，从找个地方躲起来，到变回小白之前的这个间隙，就可以用去找宵宫玩来解释了。 「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在讨论完一个故事之后，白松月说道，「狗狗如果见不到你，会不开心的吧。」 绫人:「好啊，今天聊得很尽兴。接下来你要去哪里?不知我们顺不顺路。」 「根据我们相遇时的方向，我想，应该是不顺路的。」白松月紧张道。 「解，我们改日再会。对了，下周的这个时间，你有空吗?」绫人的语气很温柔，又有几分期待，「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来这见一面。」 白松月的心怦怦直跳。家主大人这是，在发出「约会」的邀请吗?虽说她知道，这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约会。 绫人见她不回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眼眸也更动人了些，「如果白小姐觉得不方便的话……」 「方便，愿意。」白松月被美色沖昏了头脑，没加考虑就答应了。 得逞的绫人，露出一闪而过的狐狸般的笑容，「那么，下周见。」 「我去结帐，顺便和这里的店员聊几句，神里先生先走吧，别让小白等急了。」白松月已经要走了，又犹豫着转过身，「今天，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绫人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也一样。」 白松月头也不回地走向收银台，内心悲怆。 色令智昏，美色误人啊! 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因为没有人能拒绝楚楚可怜的家主大人，哪怕他有八分是装出来的! 到了收银台前，店员对她说道:「和您坐在一起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帐了。」 「诶?什么时候的事……」白松月惊讶。该不会就在她翻出去找宵宫的那几分钟里吧? 本来这一顿，是想请家主大人吃的。 白松月回到桌前，发现绫人已经离开了。 身体的刺痛让她无心想太多，从乌有亭跑了出去。 得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时间不多了…… - 「看到小白了吗?」神里绫人刚到木漏茶室，没见到那毛绒绒的一团，于是对店员问道。 「家主大人，下午的时候，长野原烟花点的宵宫小姐来过，说小白去找她玩了，晚些会回来，让我们不要担心。 「这样啊……」绫人屈起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还真是凑巧。」 他找了一处空房间坐下，「帮我沏一壶茶吧，我在这里等她。」 …… 白松月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以小白的形态，回到了木漏茶室。 看到家主大人的时候，她洋装惊喜，跑过去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小白」是不知道家主大人今天要来的，知道的只有白松月，所以她必须演得像一点。 绫人摸了摸她的头和背，问:「小白去哪里玩了?」 白松月:「汪呜……汪?」 「哈哈，又忘了你不会说话。「绫人笑道，」因为有时候，你太像人了，我偶尔会不自觉地，完全用人类之间的方式与你交流呢。还是由我来问吧，小白是出去找朋友玩了吗?是的话，就只叫一声。」 「汪!」 「和你一起玩的，也是小狗吗?」 「汪汪。」 「嗯，那就是人。是头上长角的，叫荒泷一斗的人吗?」 白松月摇头:「汪汪。」 「看来不是。让我想想，还有谁是小白认识的呢……会是宵宫吗?」 「汪!」 「虽然不确定你是什么时候和她相识的，不过你们应该很合得来。」绫人微微点头，「她是绫华的朋友，神里家与她交集不少。如果你离开茶室是去找她，那我可以放心了，她是个很好的人，你也不必对她有戒心。」 「汪……」白松月心虚地想，还好家主大人不知道，自己被她和宵宫联合起来骗了。 「家主大人，茶应该凉了，我来拿走温一下吧。」房间外传来店员的声音。 绫人:「谢谢，不必了，我很快就要走了。」 想到家主大人在这里等她，等到茶都凉了，白松月有些愧疚，把两只爪子搭在了家主大人身上，小声道:「汪呜汪呜……」 第46页 绫人捏捏她的爪子。小傢伙自认为做错时，难过的样子，属实可爱又惹人怜惜，不过这次，她确实没有做错什么。 「小白是觉得让我等太久了吗?」他轻轻问道。 白松月眨眨眼睛:「汪。」 「今天是我临时起意来这里找你，没有提前和你约定好，所以，小白出去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哦。」 「汪呜……」 「好啦，小白要开心起来。我很愿意在这里等你，就像在家里，我处理公务的时候，你总是在等我，不是吗?」 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听了家主大人的话，白松月的心里豁然变得明朗。 她用水汪汪的黑色圆眼睛，看着家主大人，摇晃尾巴，认真地汪一声。 绫人轻笑，「我们回家吧。」 …… 当晚，神里绫人从书房里出来时，夜色已深。 他走向小白的房间。为了方便小白进出，这个房间的门是一直打开的。 他放轻脚步，站在门口，看到了月色之下，睡得正香的小傢伙，朦胧的轮廓。 大半截身子都在狗窝外面，这样的天气，会不会着凉? 他最先想到的是，进去把小白抱起来，往狗窝里面放些。小傢伙夜里睡得沉，应该不会被惊醒才是。 然而，他刚踏出一步，脚就停下了。 小白，白松月。 两次微妙的巧合，让他不得不多想。 他记得很清楚，之前没有对白松月说过自家小狗叫什么，但今天在乌有亭的时候，对方先提到了小白这个名字。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小白最近在稻妻有些名气，白松月才从大家口中知道的。 即便如此，仍然有疑点。白松月是今天才得知他是谁，又声称自己刚从蒙德来着不久，这就意味着，她或许不了解稻妻的三奉行。 在不解社奉行，不知道他就是神里绫人的前提下，白松月会记住，「社奉行神里家家主养了只叫小白的狗」，这件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事吗? 但是，倘若只因为这些，就将白松月和小白确定为同一个体，未免太武断了。 尽管稻妻存在着许多妖类，能够化形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其中，屈指可数的能维持人形的妖怪，又都是妖力深厚的，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资歷仅次于八重宫司的老傢伙们。 如果这个叫白松月的女孩就是小白，那天夜里，以妖类的能力，面对两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 而且，他暂时想不出，那位长野原烟花店的店主，说谎话的原因。姑且先当做是真的吧。 绫人默默地嘆了口气，悄无声息走进了小白的房间，没有把她抱进窝里，只是将被子往上盖了些。 如果小白就是白松月，他半夜过来触碰女孩子的身体，即使是出于好心，也不太妥当。 他看着小白放松的，熟睡的模样，唇角扬了扬，转身离开。 有待考证的疑点有太多，不可急于一时。很快就是下次见面了。 接下来，就让他慢慢去了解吧。 …… 几天后，木漏茶室。 「小白最近营业很积极嘛，我要和老闆说说，给你评个优秀员工奖。」店员看到小白从客人那边回到前台，打趣道。 「嗷呜——」 白松月这几天确实在比以往更积极地营业，不过她并不是想成为优秀员工，只是迫于无奈。 谁让她脑子一热，答应了和家主大人的下次见面呢! 为了找机会获取元素力，她连着来上了好几天班，想尽办法跟在有神之眼的客人身边，等待他们使用元素力的时机。 然而，事与愿违，她在这里遇到的神之眼持有者本就不多，也没人在她面前使用过元素力。 营业了几天，除了老闆加的工资，一无所获。 就在白松月坐在茶室柜檯上嘆气时，门口的方向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好，请问绫人在这里吗?」 能这样直唿家主大人名字的人，如此耳熟的音色，莫非…… 白松月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金髮旅行者，还有他身边的白色飞行物，是空和派蒙!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和派蒙啊。」店员迎上去，「家主大人不在这里，他平时也不常来的。二位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传达吗?」 派蒙:「这样啊，我们去了神里屋敷，在那里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可能会在这里。」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之后再找他说就好，不劳烦了。」空对店员说道。 「等下，那个毛绒绒的小傢伙……是小白吗?」派蒙惊喜地飞过来，「哇，真的是诶，旅行者快来看，小白在这里!」 空也走过来，「好久不见啊小白，最近可还好?」 白松月:「汪!」 她很想说，和家主大人在一起特别好，只是最近时常胆战心惊地隐藏身份，这一点不太妙。 「小白现在还是住在神里家吗?现在整个稻妻的人都在说，神里家家主养了可爱的狗狗。」 「汪!」 「真好啊，住在那种地方，一定能每天吃到好多美味的东西吧。」派蒙发出羡慕的声音。 白松月笑得有些勉强。美食的确很多，其中也不乏一些买来的创意小吃，还有某家主亲手做出的黑暗料理…… 第47页 「旅行者，我们明天再去找绫人吧。」派蒙说道，「今天还有委託没做完，我们该出发了。」 「好，现在就过去。那么再见了，小……小白?」空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脚边，满眼期待的小傢伙，「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白松月:「汪!」 跟在旅行者和派蒙身边，可是收集元素力的大好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看着空身前闪烁着的风系标志，白松月摩拳擦掌。 「小狗也会搓手吗?」派蒙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空:「也许是爪子冷了吧，再过不久就要到冬天了。」 白松月的动作顿住了，爪爪停在半空。 这种有些丢狗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白松月跟着旅行者和派蒙，在稻妻城内外来回穿梭，短短的不到一小时里，帮人跑腿买了两次东西，搬了三批货物，现在又来钓鱼了。 她本以为，旅行者是最有可能，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元素力的人，可是现在…… 白松月趴在河边，看着那两人因鱼咬钩而欢唿，心里有一丝凄凉。 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旅行者使用元素力啊…… 「话说，小白想家了吗?」空钓着鱼，突然问。 想家?白松月一时错愕。是旅行者觉得时间不早了，她该回神里屋敷了吗? 于是她摇了摇头。没拿到元素力，她还能继续等! 「看来你很喜欢在神里家的生活。我本来想着，再过些日子，我和派蒙就要离开稻妻了，可以把你顺路送回璃月。」 白松月后知后觉，蓦地站了起来。原来旅行者说的想家，是指她所谓的璃月老家吗? 这个提瓦特大陆对她而言，不存在老家那种地方啊! 「汪呜汪呜……」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白别急，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想留下来，绫人也愿意的话，我们就不带你回璃月了。」空安抚着焦急的小傢伙，「没有强行把你带走的打算。」 听他这么说，白松月长长地唿出一口气。 穿越到这里以来，她从没想过去稻妻以外的地方生存，也不想从家主大人身边离开。 「如果哪天，你改变主意，想回璃月了，也可以来找我，我会和绫人说的。」空持着鱼竿，看向远方，「家人和故乡，都是难以割捨的啊……」 「旅行者，鱼上钩了!」 「来了!」 派蒙喊着加油口号，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条鱼钓上来。 「这下可以收工了。」空把鱼放好，「还剩最后一个委託。小白，我们出发吧!」 路上，白松月是没抱希望的，直到他们到了目的地，旅行者对着一地的落叶，做出了他使用元素力时的惯用手势。 白松月连忙跑过去。 是风元素力，我蹭蹭蹭! 空熟练地把散落的叶子聚成几堆时，白松月也获得了不少的元素力。 这些应该足够几天后和家主大人见面时，让她维持一段时间人形了。白松月对于今天的成果很满意，看来跟着旅行者和派矇混，肯定不亏。 「小白要回去了吗?」 「汪!」 「今天一直在做委託，都没有时间和小白玩。」派蒙遗憾道。 「没关系的派蒙，我们明天去找绫人，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约一下火锅游戏的时间。这样一来，很快又能见到小白了。」 「好耶!」 火锅游戏?白松月歪头。 她隐约能想起来，刚来神里屋敷的第一天，火锅游戏的事，家主大人似乎是和这两个人提过。 上次家主大人亲自下厨的场面还歷歷在目，白松月不敢想像火锅游戏的餐桌上，会发生什么。 …… 和托马一起回到神里屋敷时，正有人抱着一只小狗往外走。 「又有人来送狗啊……」托马无奈。 「这是第五只了，我得给送回去。」 白松月看到被人抱着离开的，毛色和她相近的小狗，警觉起来。 「小白你别担心。」托马见她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不动了，向她解释道:「家主大人最喜欢你了，也没有再养其他狗狗的打算。只是，最近一些有意巴结社奉行的人，听说家主大人喜欢狗，就送了过来。」 家主大人不会再养其他狗吗?白松月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她彻底变回了人，家主大人是不是…… 心情骤然低落，白松月没再继续想。 这个时间，家主大人应该在书房里。她进了房子，便径直走向书房。 意外的是，想像中和往常一样，唿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没有响起。 她进到了书房里面，这才看到，家主大人竟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是最近太累了吗? 方才的杂念被通通抛到脑后，此刻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家主大人，向前走了过去。 第29章 自从白松月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与她最亲近，接触最多的就是家主大人。 现在，在这个属于家主大人的书房里，即使听不到对方熟悉的声音，闭上双眼，她也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家主大人的气息包裹着，焦躁的心安定下来。 变成狗以后，她发现，对于气味的感受，与她在人的形态下不同。 比起用香，臭，或是好闻不好闻，这些带有评价意味的词彙来描述，她更倾向于对各种气味进行抽象的解释。 第48页 就像家主大人的气息，是清新的，淡雅的，沉稳且令人安心的，是让她时常捉摸不透，却又忍不住去靠近的。 白松月将爪子轻抬轻放，小心地向房间更里面走去，最后在书桌前停下。 从这个角度看，家主大人的脸被手臂挡住了一部分，呈现出一种半遮半掩的美，引人遐想。其身体随着均匀的唿吸，轻微缓慢地起伏。 然而，白松月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发现书桌上毛笔的位置有些不妙。 沾满了墨水的毛笔，大概是之前被随意地放在了一边，又经过了滚动，现在正对着家主大人的额头。 只要睡梦中的家主大人，不经意间动一下，这笔墨就要染到他光洁的额头上了。 白松月脑补了一下，毫不知情的家主大人醒来后，顶着一个大黑点和家僕说话，那样的场面…… 喜欢看别人为难的家主大人，说不定也会有无奈露出窘态的时候。 虽然这种事情难得一见，但是…… 家主大人神圣伟大的脸不容玷污!白松月郑重其事地直了直身体。 不知道这墨水的质量如何，若是沾上之后，几天都洗不掉可就糟糕了。而且，加入真的出现了那样的情况，家主大人在公事上与人见面时，会很困扰的吧。 她白松月，小白，家主大人忠实的狗，绝对不会允许那种恶劣的事情，在她眼前发生! 这样想着，她绕着书桌，观察了一圈。 据她所见，毛笔所在的位置非常危险，如果家主大人被她吵醒，身体动起来的一瞬间，额头部位至少有八成的可能会碰到笔尖。 如果两腿着地，用爪子去把毛笔推开，又会由于前腿不够长，有着把毛笔推歪的风险。这样一来，结局或许还是让毛笔尖碰到家主大人的皮肤。 要怎样才能在不惊醒家主大人的前提下，把毛笔移开呢?白松月陷入了思考。 好在她身体虽然变狗，头脑依旧灵活，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她自己到桌子上，用嘴把毛笔叼走。只要她动作足够轻，家主大人说不定就不会被吵醒。 事不宜迟，趁着家主大人暂时还没改变姿势，要快点行动了。 白松月没多犹豫，把地上的一摞书作为垫脚石，以最轻的动作，爬上了书桌较为宽敞的那一侧。 柔软的肉垫和妥善修剪的指甲，让她成功地在书桌上迈开步子，而几乎不发出声音。 小狗的身体很灵活，她没费多大力气，脑袋探到了毛笔前。 可是，就在她小心翼翼地叼起了毛笔，准备从书桌上跳下去时，熟睡中的家主大人，突然毫无徵兆地动了一下。 白松月一时慌张，不确定家主大人有没有醒，不知是应该立刻跳下去，还是先在原地不动。 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家主大人圈了起来。 那曾经用来枕着头的手臂，也许是有些酸了，活动了一下，又收了回来，不偏不倚把「路过」的白松月搂了过来。 白松月感到身侧被家主大人的头轻轻倚着。从前腿一直到尾巴后面，都在家主大人的臂弯之中。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家主大人这是……醒了吗?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家主大人的唿吸，是缓慢而均匀的，与他之前睡眠时的状态无异。 她也想过，家主大人是不是在装睡，故意捉弄她。 不过，从她第一次见到家主大人，直到现在，她很清楚，在这段时间里，家主大人虽和她很亲近，却不曾做出过分亲昵的举动。 在茶室打工期间，总有几个小姐姐痴迷于撸狗，对她亲亲抱抱举高高，有时甚至要把头埋在她软乎乎的肚子上，使劲地吸几口才肯罢休。 而家主大人至多只是让她待在腿上，或者抱起来好给她看一些东西，心情很好的时候，还会把她从院子抱回狗窝。 至于把头靠在她身上，近距离贴贴什么的，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也许是受名门贵族家庭教养的影响，她印象里的家主大人，似乎不会对人有逾越的动作。 对待不熟悉的人，家主大人总是礼貌而疏离的;即使是面对最熟悉的家人和朋友，比如绫华和托马，他也不会做出拥抱，或者勾肩搭背这种事。 这样想来，他小动物也应该如此。 对任何事都不会沉溺，从而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这大概也是他能成为如今的，受人敬畏的神里家家主的原因之一。 因此，白松月可以确定，此时的家主大人仍处于睡着的状态，尚未醒过来。 太好了，家主大人没有被她吵醒，她很庆幸。 思考结束，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她要如何悄无声息地，从家主大人的臂弯里脱身呢? 现在她的四肢被家主大人用了些力气圈着，身侧还被对方的头靠着。 好像无论做出怎样的动作，都会打扰到家主大人睡觉。 白松月嘴里衔着毛笔，动也不是，不动也不妥，咬肌经受考验的同时，内心体验着煎熬。 由于家主大人没有把头部中心放在她身上，这样并不会让她感到沉重。 相反，额头的温度毫无阻碍地传过来，让她有些难以言表的……享受。 如果她是只完完全全的小狗，现在一定会保持着这个姿势，心安理得地和自家主人亲密贴贴，感受来自最喜欢，最信任之人的爱意。 第49页 可是，白松月从始至终，都不曾把自己当做真正的狗。 在家僕打算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换衣服时，她主动迴避。在街头的路人，把吃剩的食物随意丢在不干净的地上，让她吃时，她嗤之以鼻。 虽说她养成了许多狗类的生活习惯，但她内心深处，从来都是以人的信念要求着自己。 她和家主大人，并不只是主人和小狗的关系。 还有她时常想要忽略却不能的，成年异性之间相处的关系。 在家主大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却享受着侥倖获得的肢体接触，这让白松月产生了莫名的罪恶感。 在意识到罪恶感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提起勇气，面对起那个不止一次逃避过的问题。 她对家主大人的感情，是忠诚的狗对饲主的那种喜欢吗? 还是说，是和来到这里之前一样的，对于另一次元的纸片人的喜欢? 答案其实很简单。 都不是。 在白松月终于坚定地向自己作答时，家主大人的身体动了下，手臂也放松了。 本就不牢的禁锢放开的那一刻，白松月跳下了书桌。 她任由没咬住的毛笔掉在地上，落荒而逃。 几乎是同时，东西掉落的声音，让绫人醒了过来。 由于睡觉的时候压到了眼睛，他的眼前有些模煳，隐约看到一抹白色从门口跑了出去。 那是小白吗，为什么跑掉了? 意识回笼的第一时间，他这样想道。 毛笔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他捡了起来。所幸那上面的墨已经干了，没有弄脏地面。 睡这一觉，身体的疲惫减轻了不少。而且，刚才他做了个很美妙的梦。 梦里蓬松的云朵化为实体，枕上去软绵绵的，让他感到无比放松。 小傢伙从天际向他跑过来，背后是绚丽的彩虹。 成人以来，他很少做梦。这般充满奇思妙想的梦，似乎许久都不曾有过了。 这也是小傢伙给她带来的，众多惊喜之一吧。 绫人的嘴角小幅度地勾起。 …… 这天，白松月吃过午饭后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神里屋敷里迴荡着欢快的说话声。 她迷迷煳煳地从狗窝里出来，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金髮旅行者和白色飞行物。 差点忘了，今天是旅行者和家主大人约好的，火锅游戏的日子! 白松月立刻精神起来，向欢乐的最中心跑过去。 「小白睡醒了吗?」绫人第一个注意到她过来，温柔地问道。 白松月:「汪!」 绫人笑了笑，「来得正是时候，家僕刚把食材和锅底准备好，火锅游戏马上开始。」 「小白也要加入火锅游戏吗?」派蒙看上去很兴奋。 空抱起手臂，怀疑地看着她，「派蒙，不要给狗狗吃奇怪的食物哦。」 「喂，我不会做那种事情啦!比起我，你不如担心一下……」派蒙暗搓搓地看向绫人，没再说下去。 一旁的绫人似乎没听到这部分对话，拿着一杯奶茶和一瓶枫达，自言自语道:「用什么比例兑在一起呢?先按二比一吧……」 白松月:「……」她突然觉得，回去睡觉也不错。 ———————— 为了避免误会，说明一下，家主大人的确睡着了，不是装的hhh。 先动心是的小白。 坏消息:到这章为止，家主大人对小白还没产生爱情意义上的感情。 好消息:后来他超爱。 本文全程1v1，没有情敌之类的角色来打扰，但他们两个人还需要经歷一些事情，才能渐渐发现或正视自己的情感。 感谢每一位愿意和我一起品味这个故事的读者 第30章 「托马今天有些事，还在外面。之前他说过会晚点回来，让我们先吃，不必等他。」餐桌前，绫人对大家说道。 派蒙摊手:「托马不会是想要找藉口逃跑吧?」 「我想，他不会的。」绫华轻笑，「以往每次火锅游戏，很多我和哥哥放的食物，都被托马吃掉了，他应该也是乐在其中的吧。」 空:「……希望如此。」 坐在绫人身边的白松月:「……」 有没有一种可能，托马不是完全自愿的。 「食材上齐了，我们开始吧。」绫人语气轻松，「为了让第一次参与的朋友，熟悉这个游戏，第一轮的规则就由我来决定，如何?」 「好呀!」 「没问题。」 「是哥哥的话，一定能想出有趣的规则吧。」 「汪!」 见其他人都认可，绫人点点头，说道:「每人放入两种食材，煮好之后，按照顺时针方向，交给邻近的下一个人品尝。」 根据他们现在的位置，这个顺序就是绫人，空，派蒙，绫华。 白松月的位置在兄妹两人之间，作为游戏的非正式参加者，主打陪伴，不需要遵循规则。 「如果各位没有疑问，那么游戏开始。」 绫人的话音刚落下，空就往火锅里放了一块切好的堇瓜。 「旅行者!」派蒙发出不满的声音，「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这让我想起一个难听的绰号。」 另一边，绫人见自家妹妹不动声色地放了蛋糕，若有所思，「感觉会是很特别的口味呢，不愧是绫华。」 第50页 说完，他把天妇罗放进火锅。视线扫过餐桌，他又夹起了火腿吐司。 白松月:「……」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医生提前叫过来了。 「第一轮就这么有挑战性吗……」派蒙看见其他人的杰作，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声说，「可是，我不想让绫华吃到太奇怪的东西。」 她纠结一会儿，选择了看上去比较容易接受的，三彩糰子和玉子烧。 桌上很多的食材都是熟的，不过既然是火锅游戏，煮的过程不能省去，所有人都听着火锅翻腾的水声，边聊天边等待。 只有空的脸色不太好，他的内心和火锅里被烫的食材一样煎熬。 「我放进去的东西，似乎可以吃了。」绫人贴心地帮空盛好，递给他，「很期待你的反馈。」 空接过盘子，看着被火锅汤汁浸透的，颜色诡异的食物，艰难地吞咽了下。 但他作为客人，对于主人的「好意」，总归是不好拒绝。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空做了个深唿吸，毅然赴死般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味道怎么样?」绫人期待地问。 空似乎在压抑着某些冲动，「有点奇怪，说不定是因为没蘸调料。」 他说着，试着夹起食物，在面前的小碟子里蘸了一下，又放到嘴里。 派蒙紧张地看着他:「现在呢，吃起来有好一些吗?」 空:「我可能……需要借用下卫生间。」 …… 几轮游戏下来，或许是受黑暗火锅食物的影响，四个人都不像刚开始时那样有精神了。 白松月作为小狗，很幸运地，只被投餵一些正常的食物，其中大部分还没被火锅汤污染过。 绫人喝了几口枫达奶茶，看向空，「刚才说到……对了，旅行者去过提瓦特的那么多地方，有没有遇见过，有趣的动物朋友呢?」 「当然，有很多聪明可爱的猫猫，小狗，还有一些既不是人类，也算不上动物的朋友。」空回答说。 绫人饶有兴致地问道:「比如说?」 「须弥的兰那罗，枫丹的美露莘，还有……」 派蒙滔滔不绝地讲起，和那些朋友们之间的故事。 「很令人难忘的冒险经歷。」听完了全程，绫人莞尔，「我有点好奇，他们之中，有能变成人的吗?」 白松月原本摇晃着的尾巴，停住了。 「变成人吗?」派蒙转头，和空对视，然后回答道:「目前还没有遇到过。」 空突发奇想:「话说，五郎能变成狗吗?」 「不能的吧。如果他有这种能力，我们早就应该从神子那里听说过了。」派蒙的语气有些困惑，「而且，我想不出他变成狗，会是什么模样。」 「下次再见到他时，直接问问吧。」 「好主意!」 「你们在说的，是海只岛的那位大将吗?」绫人道，「据我所知，虽然他身上有狗类的特徵，但确实不能变成真正的狗呢。」 「这样啊……」空和派蒙同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能变成人的动物，我想起来了!」派蒙突然激动道，「在璃月的时候，我们见过能变成人的仙鹤!」 「哦?」绫人来了兴趣，「能给我讲讲吗?」 派蒙:「她是璃月的仙人，平时在人前总是仙鹤的形态。不过，她确实能够变成人。」 绫人微微颔首，蓝紫色的眼瞳深邃了些。 「看来璃月还有很多事，是需要我去了解的。说起来，小白之前在璃月生活，有没有见过，有着那种能力的仙人呢?」 说着，他看向白松月。 白松月猝不及防被问到，吓得耳朵抖了一下。 如果说之前家主大人的举动，都只是在尚不确定的基础上试探，那么现在可以称得上是明目张胆的怀疑了。 她应该假装不知道吗，还是…… 在家主大人饱含深意的注视下，白松月正犹豫着要做出怎样的反应，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来晚了，大家吃得还好吗?」托马带着新食材，出现在大家面前。 见原本在对视的绫人和小白，都转过头来看他，他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打断了什么……」 「当然没有，快来坐吧。」绫人敛去了眼底的神色，招唿托马过来。 「托马，坐这里!」空仿佛看到了救星，拉着他，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这样一来，即使之后的游戏，再出现按顺时针的规则，他也不会惨遭绫人毒手了。 托马来了以后，新的一轮火锅游戏开始了。 没人严格遵循游戏规则，大家都纷纷把自己放入火锅的食物，拿给托马吃。 家主大人投入地玩着游戏，之前有关仙人的小插曲，好像没发生过。 算是暂时躲过一劫吗?白松月看着家主大人如常的脸色，内心仍然惴惴不安。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几天前，旅行者在钓鱼时和她说过的话。 如果她改变主意，想回璃月了，旅行者可以带她回去。 白松月没有到璃月去生活的想法。但是，经过方才家主大人那样的提问，她忽然意识到了，此前从未考虑过的一点。 与其让家主大人一直怀疑，她自己也耗尽脑汁隐瞒身份，是不是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还没来得及往后想，她的注意就被放入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吸引了。 第51页 不过，这真的是食物吗? 白松月看着颜色和火锅汤相同的，一团不确定能否被称为食物的东西，心沉了下来。 把这种东西拿给她的人，是…… 「托马带回来的新食材，小白也尝尝。」绫人刚收回投放食物的手，笑吟吟道，「火锅汤底的味道又有变化了，可不能错过。」 托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白松月说:「没关系的，我试过了，吃了不会死。」 白松月瞪大了眼睛，瞳孔急剧缩小。 「汪汪汪汪?」 …… 与家主大人相约见面的日子，很快到来了。 上一次变成人之后，白松月把衣服和书，都藏在了第一次变人那日，她在距离神里屋敷不太远的地方，偶然发现的废弃房子里。 这天半夜，白松月仍然以小白的形态，悄悄从家里跑出来，来到废弃的小屋这里。 她望着衣服，重重地嘆了口气。 还有不到十个小时，就要按照约定，和家主大人见面了，而她还没有想好对策。 在知道家主大人已经将小白，和白松月联繫在一起的情况下，若是她连续第三次，制造出人和狗不同时出现的「巧合」，无疑是将家主大人的猜测坐实了。 总不能再找一次宵宫，让她帮忙吧? 不行，这样也会引起怀疑，还可能影响到家主大人对于宵宫的印象。 宵宫姐姐好心帮忙，不能让她受到牵连。 这可如何是好…… 冥思苦想时，白松月隐约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是这附近的流浪狗吗? 她本应该静下心来想办法，可是那仿佛就在房子外面的，狗狗们的「交谈」声，始终都在她能听到的范围内，却又让她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出于好奇，她走出了房子。 外面的两只小狗，停止了交流，看向她。 白松月愣住了。 这两小只，似乎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你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姐姐吗?」一只棕色小狗对她问道。 白松月不解:「并不是。」 「奇怪，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另一只小狗，毛髮是和白松月一样的白色，它看上去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有机会再见到那个救了我们的人……」 白松月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你刚才说，救了你的人……」 看着眼前小狗和自己相近的体型和毛色，白松月突然有了个想法。 第31章 「小白怎么还没出来吃饭?」 午后，神里屋敷内，一个家僕看着盛好狗饭的小白专属饭盆，小声嘟囔。 另一个路过的家僕听到了她的话，道:「从上午到现在，我都没见她从房间里出来，大概是心情不好吧。那个小傢伙，比寻常的狗要聪明得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唉，我把饭送进去吧。家主大人今早还特意嘱咐我，让我观察小白的动向。可是我今天在小白房间门口喊了好几次，她都没出来。平日里和她打招唿，她还是会回应我的，今天是怎么了……」 家僕说着，端起小白的饭盆，去了狗窝所在的房间。 「小白，出来吃饭吧。」她又试着唤了声。 那白色毛糰子在角落里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只好将饭盆放在了门口，临走前对小傢伙说道:「小白，午饭我放在这里了哦，记得过来吃。」 「汪。」 听到小白的回应，家僕放心了些，把门恢復成平时虚掩的状态，去做其他事了。 见家僕走开，「小白」勐地转过身，看到门口的食物，两眼放光。 「饿死了，终于有饭吃了!」名叫阿汪的小狗跑向饭盆。 在夜里见到的奇怪同类，那只说自己的名字是小白的狗，让它来这里帮忙做「替身」。 阿汪不知道替身是什么意思，不过它听小白说，只要它答应，在这里待一个白天，天一黑就悄悄熘出去，就不仅能吃上外面捡不到的好东西，还能再有机会见到，那个救了它和同伴的好人姐姐。 在什么情况下，分别应该如何应对，小白给它讲了好几遍，它也都记住了。 比如，要一直待在房间里，背对着门的方向，不管什么人来叫它出去吃饭，它都只能等饭送进来，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否则，它就再也不能和好人姐姐一起玩了。 阿汪等到肚子开始咕咕叫了，终于把饭等来了。 原来真的有好饭吃，比以前吃的东西都要好吃，小白不是说谎的坏狗! 阿汪狼吞虎咽，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用屁股对着门。 与此同时…… 「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两杯新口味的奶茶，白小姐也试试吧。」 绫人语气透着愉悦，将一杯掺杂着几种颜色的饮品，放到了白松月面前。 白松月嘴角的肌肉有些僵硬:「这个口味是……」 「店家说，配料包含了草莓，海草和鸣草，名为三草奶茶。听起来会是很特别的味道，想和你一起品尝。」绫人笑得春风和煦，让人难以拒绝。 「要不我们先点餐……」白松月见绫人颇为期待的眼神，又改口道:「我现在就尝尝看。」 她以破釜沉舟之势，插上了吸管，又在绫人的注视下，吸了一小口奶茶。 第52页 「怎么样?」 白松月忍住了吐掉的冲动，咽了下去，给出了模煳的评价:「相当……新奇。」 绫人看出了她的窘迫和为难，轻笑道:「不喜欢这个味道的话，不必勉强，剩下的就放到一边吧。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和朋友一起挑战新事物，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还好家主大人没打算看着她喝完，白松月在心里庆幸。 面对这样温柔的家主大人，她不由得胆子大了些。 「你还没尝呢。」她指了指绫人那边，还没动过的奶茶，「说好的一起挑战，你可不能临阵脱逃。」 闻言，绫人眉梢微扬，看上去有些许的惊讶，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抱歉，刚才很想知道，你喝这个会是什么反应，看得太入迷了，没顾上自己。」绫人拿过奶茶，「现在轮到我了。白小姐也来看看吧。」 家主大人会因为观察她而「入迷」吗?白松月心头涌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然而，她无暇多想，就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家主大人微微低头，垂眸看着奶茶杯，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吮住吸管的嘴唇那么薄，形状和颜色又好看，如果亲上去，一定很软吧…… 白松月怔怔地看着，恍惚间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内心深处最直白的冲动，在她脑海中叫嚣着。 两秒后，她倒吸一口凉气。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小狗怎么能对家主大人有那样的想法!她又羞又恼，抬手捂住不由自主发烫的脸。 「你还好吗?」品尝完奶茶的绫人，发现她捂着脸，关切地问，「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白松月连忙放下手，摇头，「只是想到，你也要尝到那样奇怪的味道了，有点激动。」 绫人轻笑出声，然后道:「没事就好。三草奶茶的味道的确非同寻常，虽然新奇，但果然还是不适合作为饮品享用。」 他说着，将奶茶远远地推到了桌子的一角，看上去不会再碰了。 家主大人给出的评价很委婉，白松月认为，可以翻译成「难以下咽」。 这么看来，家主大人的味觉是正常的，只不过经常喜欢尝试奇怪的口味罢了。 想到这里，白松月稍微放心了些。之前她还想过，家主大人是不是天生异于常人，体验到的味觉也是和别人不同的，才会买来或做出那么多诡异的东西。 原来家主大人的舌头没有坏掉，真是太好了。 抛弃奶茶之后，两人点好了今天的下午茶。 「白小姐最近有没有看新的小说?」绫人回到了上次他们相谈甚欢的，有关小说的话题。 「当然有!」 白松月很庆幸，前几天在茶室打工的时候，店员们在聊八重堂目前最畅销的新作，她听了全程，对剧情也知道了个大概。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根据在曾经的世界看过的故事，胡编乱造了。 于是她向家主大人讲起了这个故事。 …… 「那么现在的最新章，只写到女主疑似在男主面前暴露了身份，也就是你说的……掉马?」绫人念出了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词彙。 白松月对他竖起大拇指，「没错!是指另一重隐藏的身份，身份暴露就叫掉马。」 「原来如此。」绫人点点头，「若不是听你提到，我还不知道有这种说法。又了解到新东西了，谢谢你愿意和我讲这些。」 「神里先生太客气了，我说这些，只是因为和你聊天很愉快，我愿意向你分享。」白松月的脸颊红扑扑的，眼中满是兴奋。 绫人莞尔，嗓音温润:「我也很喜欢和你相处。」 「二位客人久等了。」这时，店员把一盘小吃端上来，「因为食材不够了，临时去买的，费了些时间。请慢用。」 白松月直直地盯着刚端上来的小吃，舔了舔嘴唇。 绫人看到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先吃吧，我们吃完再接着聊。」 「好，一人一半!」 品尝小吃的时间里，白松月过于亢奋的神经终于冷静下来。 当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给家主大人讲的故事，包含了哪些敏感的元素之后，嘴里的美食瞬间没了滋味。 在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在急需消除家主大人对她身份的怀疑的情况下，讲了个女主披马甲的故事，还给人家科普什么叫掉马…… 白松月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甚至已经可以想像到，在不久的将来，家主大人扯着牵引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白形态下的她，用微笑的脸和温柔的声音说着，「小白掉马了哦」，这种话的场面。 那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啊!白松月在内心无声地哀嚎。 「哎呀呀，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伴随着调侃的声音，八重神子走到了两人旁边，对绫人说道。 「我倒是对于宫司大人的出现并不意外，毕竟大家都说，你对这里的乌龙面。」绫人放下了筷子，「这是我的朋友，白小姐。」 然后，他又对白松月介绍道:「这是八重宫司大人，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何止是听说过，白松月心说，那次还是小白的时候，被家主大人牵着出门，她还被神子看得发毛呢。 「你好呀。」神子对白松月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并不完全陌生呢。」 第53页 「大概是在神社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吧。」白松月压抑着忐忑，「当时看到了宫司大人，但是没有勇气上前搭话。」 「哦……是这样啊。」神子似笑非笑，眼尾弯起，「以后就不必害羞了，我也只是一个，喜欢下午到乌有亭吃些零嘴的普通人。」 「嗯，好!」白松月看她没有要继续前面话题的意思，松了口气。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你单独和女孩子相处呢。」神子看向绫人，「如果不算上绫华的话。」 绫人眼睛微眯，悠悠地说:「关于我的事，自然有很多是宫司大人不曾解的。不过，这一点，你说的没错。」 家主大人这是……没有和她以外的女性「约会」的经歷吗?白松月的心跳快了些。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神子转过身，不知是对谁，又像是同时对他们两人说道:「当心些哦，喜欢迷惑人的，可不止是狐狸。」 第32章 神子的话是什么意思?白松月一头雾水。 对于这种乐子人，她现在还不确定，对方是否相信了她的话。 假如神子已经察觉到，她说在神社见过是假话，那就说明神子知道她能变成狗。 至今她都不知道，自己从狗变成人是什么原理。但是，从神子这两次的表现来看，或许对于提瓦特强大的非人类来说，她这种情况是能被发现，并可以解释的。 之后要不要找机会问问神子呢…… 「八重宫司方才说的那些，你不必在意。」绫人看上去有些无奈，「她大概是想让别人不知所措，来给自己无聊的一天增添点乐趣。」 白松月:「找乐子嘛，我懂的。」 绫人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盘子，以及见底的茶水，问道:「你吃好了吗?如果有需要，我们还可以再点一些。」 「吃好了!」白松月道。 虽然身体还没出现要变回去的迹象，她理应在这里待下去拖延时间，可她身上没多少钱，还要留一些备用，再吃下去就要付不起饭钱了。 上次她本想家主大人吃东西，结果对方趁她不注意把钱付了，今天她一定要请回来。 「白小姐下次什么时间有空呢?」 白松月正打算去结帐，就听绫人说道。 她艰难地吞咽了下，「我最近有点忙。」 其实她很享受在人的形态下，和家主大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这样的「约会」，不应该再继续了。无论是出于隐藏身份的考虑，还是她对家主大人悄然变质的感情。 「我也很喜欢和你聊天，但接下来这段时间都没空，暂时不能确定，下一次和你见面是什么时候了。」白松月垂着头，第一次发觉，原来说出违心的话会这样难受。 「好，那就等你不忙了，我们再找时间相约吧。」绫人语气平静，眼底却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落寞。 白松月费了番口舌，才说服了绫人，这次由她请客。 结帐的时候，她看向店外面尚且明亮的天色，暗道不妙。 大意了，这次的时间没把握好。早知道天黑得这么慢，她应该吃得缓些，再扩充一下聊天内容的。 她和阿汪说好了，天黑才是离开的信号。若是现在家主大人就踏上归程，很可能在他到达神里屋敷的时候，阿汪还在房间里。 那种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就等于告诉家主大人，白松月就是小白，他的小狗不仅不乖，还试图用拙劣的手段骗他。 白松月的心沉了下来。 得想个办法拖延时间了…… 回到座位后，她拦住了正要站起来的绫人。 「家……家你不急着回的话。」白松月使用倒装句式，掩盖了险些说出来的称唿，「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不会太久的!」 绫人注视着她，扬了扬眉梢，语气含着一丝玩味:「好啊，久一点也是没关系的。」 …… 稻妻城边，樱花树遍布。汨汨的流水之上，白松月与绫人一同驻足于拱桥中间。 「虽然常常来往稻妻城内，但城边这样别有一番韵味的景象，我此前未曾留意。」绫人望着四周纷落的樱花，随意地抬起手，一片花瓣刚好落在他指尖，「白小姐选了个好地方。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我感到很幸运。」 白松月将黏在绫人身上已久的视线移开，看向桥下的河流，「嗯，我这这么觉得。」 或许是受神樱的眷顾，又或许是由于提瓦特的风土，本就与她曾经的常识不同，即使如今时至深秋，稻妻的樱花也在盛开着，凋落着，永无止息。 来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在为拖延时间找藉口时，偶然想到了看风景的好地方，又顺带一点不可言说的心思。 之前她路过这附近时，便被这里的景象吸引了。 稻妻城边的樱花树，与稻妻城内的那些别无二致。只是这里更安静些，远离了市井的喧嚣，又有小桥流水被樱花树环绕，创造了一个让人沉浸式享受美景的空间。 上一次，和家主大人一起从旁边的路上经过时，她曾经产生了把家主大人带到这里，和他一起看看的冲动。 但那个时候，她只是想了想，就放弃了。 以狗狗矮小的身躯，和家主大人站在这里，内心的话无从表达。若是家主大人好奇起她要来这里的原因，又免不了几轮问答。 第54页 在这样恬静的地方，如果冒出来几声狗叫，惬意又浪漫的气氛就要被打破了。 而此刻，她终于有机会，以人的形态，用原本的模样，和家主大人在这里单独相处，不会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 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白松月看着飘落的花瓣落到水面之上，随着流水逝去，暗暗做了决定。 就让她对家主大人的那些不该有的感情，也随着樱花瓣一同无疾而终，不再回来吧。 她下了决心般，站在桥的中央，捧着手，试图等待某一片花瓣落下，然后亲手将它碾碎，扔到河里面。 可是她等啊，等啊，漫天的花瓣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不忍将她的心绪扼杀，纷纷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手。 就当白松月打算放弃这个幼稚的下决心方式时，绫人从她身后的方向走过来，站到她面前，将一朵樱花放在她的手心。 没错，是一整朵盛开的樱花，而不是一片花瓣。 「看你一直接不到，我便去摘了一朵。」绫人的唇角泛着浅浅的笑意，眼眸里是似水的柔情，「拿着吧。」 白松月的手微微颤抖，方才在内心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崩塌瓦解。 「怎么了?」见白松月不说话，情绪也有些不对劲，绫人稍稍靠近了半步，关切地看着她。 白松月不想让绫人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泪光，装成打哈欠的样子，「呵啊……我只是突然想打个哈欠，差点没打出来，哈哈哈——」 随着哈欠打完，她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一切都顺理成章。 「下午的确很容易犯困呢。」绫人察觉到其中说不出的怪异，但看到女孩开朗的笑脸，他没再多言。 白松月捧着樱花的那只手攥了起来，还留了些余地没有收紧，从而避免把花压坏。 一阵风吹过，更多的花瓣飘下，水面上浮着无数粉色的落樱。 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把家主大人放到她手里的樱花，永远留在心底。 就在白松月确定了这个念头时，四肢百骸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感。 这是变回狗的预兆。 「你接下来，要往哪边走?」她对绫人问道。 绫人指了指稻妻城外，白狐之野的方向，「那边。」 白松月:「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城内，不能和你顺路了。」 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合了合眼，缓缓道:「要告别了吗?」 「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愿意陪我来这里，我很开心!」白松月说完，转身开始跑。 刚跑出几步，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喊道:「我，我有空会去找你的，期待和你下次见面!」 绫人刚想作出回应，就见她一拐弯，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 落日的余晖下，桥边的地上投下一个高高的人影。 绫人独自站在樱花树环绕的世界里，微风拂起他的碎发，漫天飞舞的花瓣映在他的眼中。 而他的心思，早已不樱花上。 女孩已经离开了，他本该立刻赶回神里屋敷，去求证一些事。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让他暂时停留在了这里。 似乎只要站在这个地方，他就能清晰地回想起，一次不经意的转头时，他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这个邀他来赏樱的人，嘴上说着樱花有多美，却没在认真看樱花。 樱树与花瓣作为背景都黯然失色，女孩的眼眸里，唯有他一个人填补了色彩。 …… 天色尽暗，绫人回到神里屋敷时，先去了小白的房间。 小傢伙在狗窝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看上去是睡着了。 绫人没吵醒她，去院子里找到了今早见过的家僕。 「今天小白的动向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对家僕问道。 家僕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小白几乎一天都在房间里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但是我送过去的饭，她有好好吃。」 「一整天都没踏出过房门吗?」 「据我所见，是这样的。不过，如果是我没在房间附近的时候，她出来过又回去，我就看不到了。」 「谢谢你，我知道了。」 他回到了小白房间门口，看到空无一物的，被舔得干净的饭盆时，眼底暗了些。 今天早上，他出门前，还特别向家僕吩咐过，今天小白的伙食里，要藏一份生三文鱼。 小白是从来不吃生三文鱼的，之前有不知情的家僕，在她的饭盆里放过几次，结果其他食物都被吃光，只有三文鱼孤零零地剩下了。 假如小白就是那个女孩，他们已经在乌有亭用过餐，回来之后，狗狗饭盆里的那么多食物，想必是吃不下的。 即使还有胃口吃，也一定不会吃掉里面的三文鱼。 而现在饭盆里什么都不剩，有可能是被回来不久的「小白」倒掉了，或是通过其他某种方式解决了。 掩饰得越刻意，越容易露出马脚呢。绫人嘴角的笑意渐深。 第33章 自从白松月变回人和家主大人见面，已经过去了几天。在这期间，家主大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相比于第一次在乌有亭聊天之后，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这次见面以来，家主大人对她的态度，似乎回到了最初还没起疑心的时候。 第55页 看来替身狗的计划很成功。白松月心中窃喜。 眼下最大的危机已经解决，她的狗生也迎来了新的阶段。除了每日例行陪伴，她还要做的就是…… 打工攒钱!收集更多的元素力! 目前来看，维持人形的时长，与她体内的元素力的多少以及强度有关。那么，是不是只要她积攒足够多的元素力，就可以长时间以人的形态生活了? 她想好了。现在尚不能掌握稳定保持人形的方法，她就安守狗狗的本分，留在神里屋敷。 不过，终有一天，她要找到长期甚至永久变回人的方法，不再以小狗的形态，而是作为原本的自己，捨弃小白的身份，重新来到家主大人身边。 在那之前，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所以，不管还要过多久，就让她悄悄地喜欢着家主大人吧。 「小白。」 每天最期待听到的声音响起，白松月从狗窝里抬起头，看到家主大人从门口走进来，正在对她招手。 「汪呜汪呜!」她撒着欢跑过去。 发现家主大人对她不再怀疑之后，或许是由于放松了不少，她当起狗来愈发随心所欲了。 家主大人蹲下来，温柔且熟练地抚摸她的头顶，她享受地摇着尾巴。 同时，她不经意间想到，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家主大人似乎只喜欢摸她的头，或是挠挠她的下巴，几乎不会揉她的脸了，手感很好的肚子也没去碰。 之前也是这样的吗?她有些记不清了。 白松月沉浸在被抚摸的舒适与幸福中，家主大人的气息令她安心，脑海中的疑惑转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绫人黑色的手套粘上不少白色的狗毛，但他丝毫不介意。 小白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就是和此时一样，对他毫无防备，会因为他的每一次抚摸或是赞赏，高兴地尾巴摇个不停。 他摸着小狗头顶的手，不经意地多用了些一分力气。 小白，或者说，这个叫白松月的女孩，看上去已经相信，那些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拙劣手段，骗过了他的眼睛，更加肆无忌惮了。这几天他都没从那黑亮的圆眼睛里，看到过任何的慌乱。 现在，据他所知，不管是稻妻的妖类，璃月的仙人，还是更多可能的，不同常人的身份，白松月有着在人与狗的形态之间转换的能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从每次她匆匆离开的表现来看，多数时间都是狗的形态，这恐怕是由于一些不可抗力，而并非她的意愿。 至于她来到神里屋敷，以及隐藏身份的原因…… 想到这里，绫人的眼眸深邃了些。 自从他成为神里家家主，曾经有很多人接近他，讨好他，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抱着或具体或宽泛的目的而来的。 但他至今想不出，这个小傢伙，来到他身边的原因。 如果只是为了寻觅一个安居之所，在神里屋敷这样的地方吃喝不愁，那白松月大可不必在茶室兢兢业业地打工。 若是出于其他目的…… 他暂时还没找到相关的蛛丝马迹。 不过，他倒是不急于这么早就掀掉「马甲」。 当面揭露，不利于找到小白来这里的真正原因。而且，他对人形态下的白松月，越来越有兴趣了。 不得不承认，他此前从未对哪个异性，产生过这般微妙的感觉。如果直截了当地指明其身份，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这可不太妙。 还有很多时间，就让他等待着这个放下了警惕的小傢伙，慢慢露出马脚吧。 …… 「小白最近出勤天数很多嘛。」木漏茶室内，店员对白松月说道。 白松月骄傲地昂起头:「汪!」 老实说，她对于工作的真正热情非常有限。这几天每天都到茶室来值班，几乎把兼职做成了全职，主要是为了多攒些钱。 幸运的是，家主大人，以及神里屋敷其他和她相熟的人，都知道她在茶室打工是有摩拉拿的，工资不止是点心和狗狗零食。好在大家似乎都对此有一些仪式感，即使不知道摩拉在小狗那里有什么用，也从未把她的工资拿走。 因此，在茶室打工得到的摩拉，部分被她带回了家，剩下的则被藏在茶室里。 她要攒够充足的钱，这样一来，等她以后变成人，离开了神里家，也能独立生活下去。 她希望，等到正大光明出现在家主大人面前的那天，她能像一个普通稻妻人那样，有着积蓄和住所，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还要请家主大人吃好多好多创意小吃，看家主大人吃到奇怪食物时，眉心轻蹙的样子…… 「说起来，今早又有人来茶室打听神里大人的事呢。」店员小姐姐擦洗着茶室前台，对身边的同事说。 白松月的畅想，被这句话打断了。 什么，是有关家主大人的事?她要听! 她的耳朵竖了起来。 男店员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你是指，来询问神里大人有没有在恋爱的人吗?前几天都来过好几个了，今天怎么又有人……」 白松月听到了关键信息，警觉起来。 「还不是有人看到了，前些天，神里大人和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两个人在乌有亭，有说有笑地吃下午茶。」 男店员瞪大了眼睛:「竟然有这回事!要不是听你说，我都不知道。难怪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第56页 「你这消息不够灵通啊。」女店员撇撇嘴，「虽说当天在现场看到的人没几个，可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在稻妻稍微有点地位的名门贵族，都听说了。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女孩子在适婚年龄的，关注得很。」 「是啊，神里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社奉行家主之位，这些年来地位也越来越稳固了。他这样的人，能力出众，样貌也自然不用说，若不是他一直忙于公务，不与异性亲近，又没有结婚的打算，打算与神里家谈亲事的人，想必不会少。」 听了这些，白松月的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在她的印象里，家主大人不曾对任何异性，表现出爱情意义上的好感。 所以，当她天真地设想着，在未来以人的形态和家主大人接触时，根本没有去考虑，在那遥远不可知的未来之前，家主大人说不定也会遇到喜欢的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应该去想办法阻拦吗? 不，她大概是做不出那种事的，白松月想。 到那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是仰望着家主大人，听家主大人和心爱之人介绍说，「这是我养的狗，很可爱吧?」 想到这些，白松月的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次神里大人也许真的有结婚的打算了。」女店员又说道，「今天很早的时候，我刚打开茶室的门，就有一个神里大人派来的人，告诉我说，如果有个五六十岁的人，来问起神里大人的感情状况，就回答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还不信，就让对方今天中午到乌有亭，自己去看。」 有喜欢的人……白松月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就是中午，于是拔腿就跑。 「诶?神里大人这是有何用意……」男店员正困惑着，看到小狗跑了出去，「小白怎么出去了?」 「小白经常出去玩的，随她吧，她很聪明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女店员并不担心，然后道:哦，接着刚才的说，我不知道神里大人为什么这样做，不过，神奇的是，他就好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个人来。不愧是神里大人，真是不一般啊……」 …… 白松月从木漏茶室出来后，一秒也没停，直接跑到了乌有亭。 这个时间的乌有亭难得冷清，她趁没人注意，熘了进去，躲在了一处较为隐蔽的桌子下面。 家主大人果然在里面，还刚好坐在之前两次，他们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 只是，家主大人的对面，现在坐的不是她，而是衣服风格和发色都与她相似的，另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的背影，怎么有一点眼熟……会是在哪里见过吗? 慌乱无措的同时，白松月还发现，有个上了岁数的衣着华贵的男人，就在她躲藏的位置的隔壁桌，也在盯着家主大人那边看。 难道说，这就是茶室店员提到的，来打听家主大人感情状况的人? 那个男人的对面，还坐着个中年男人，小声说道:「父亲，那就是神里大人的意中人吧。虽然您想争取这门婚事，妹妹也对神里大人有些好感，但是既然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 年长的男人沉着脸，「别急，再多观察一会儿。前几年里，我不止一次想把真奈介绍给他，他有几次说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有几次又说已经有心上人了，结果到头来，只是说说而已，来煳弄我的!今天我倒要好好看看，他有没有骗我。」 「父，父亲，快看!神里大人握住了那个女孩的手!」 白松月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眼睁睁看着家主大人和那个人，从说说笑笑，到将手拉在一起。 家主大人唇角的笑容，和眼中的深情，不似作假。 对面的女孩子，虽然戴着墨镜，但她那羞怯又欣喜的样子，是藏不住的。 白松月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趴在地上。 现在想来，虽然她没看过家主大人和其他女性单独见面，但那也只是在她能看到的情况下。 一天中有那么多时间，她见不到家主大人，这段时间家主大人去哪里，去找谁，她又从何得知呢? 而且，那样的和她相似的发色和衣服……她忽然有个荒唐的想法。 之前的相处中，家主大人对她露出的笑容，是真心的吗?还是说，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在隔壁桌的两人，死心了一般，接连发出嘆气后，白松月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了，落荒而逃。 …… 「哥哥，那两个人走了吗?」绫华压低了声音，对绫人问道。 绫人眉眼舒展，视线扫过在他的安排下，空无一人的乌有亭，「嗯，已经走了，看上去不会再回来，可以收工了。」 「唿……」绫华摘下了墨镜，又摸了摸假髮，「我的演技怎么样?」 「值得一个稻妻最佳演员奖。」绫人笑道，「辛苦你陪我演这么一齣戏，这下他应该不会再来缠着我了。」 兄妹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为什么要用这个颜色的假髮，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绫华好奇道。 绫人看了看她的假髮，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就当是为以后做铺垫吧。」 第34章 「小白回来啦?」 「她怎么闷闷不乐的，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是和其他狗狗打架输了吗?」 第57页 「应该不会吧，我从没见过小白和其他狗打架。唉，难道说，小狗也会有心事?」 白松月无心理会茶室店员们的声音，独自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藏物间。 在乌有亭看到的一切，尽管已经在试图努力去忘记了，却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她其实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 当她是小白时，她和家主大人，是小狗与主人。当她时白松月时，是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能一起吃下午茶和讨论小说的普通朋友，至于在樱花树下那引人春心萌动的场面，也只不过是因为她一厢情愿的邀请。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再无其他更多的关系。 现在她所受到的打击，无非由于是那不应该出现的，对家主大人的占有欲，在现实面前显现出了丑陋的原型。 白松月看着藏物间内一个抽屉里，她打工积攒下来的「小金库」，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她前几天才做好了长久留下来的打算，还为充满未知的将来做了规划，可现在…… 既然已经对家主大人有了那样的心思，她和家主大人之间，就註定回不到从前了。 家主大人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感情，始终把她当成人类的狗狗朋友，当成神里家的一员。 但她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忽略掉感情与欲望，去矇骗自己，从而心安理得待在家主大人身边。 而且，她想像不出，当家主大人喜欢的那个女孩，来到神里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会有多难受，或是产生多少阴暗的想法。 如果不能做到纯粹的陪伴，她就不该再打扰家主大人的生活。 白松月吸了吸鼻子。 与其等到难以承受时再悄悄离开，让家主大人担心和难过，不如趁着旅行者回璃月的机会，离开稻妻，去一个没有家主大人的，新的地方重新开启生活。 这样一来，家主大人就会认为她平安回到了故乡，而不至于过分挂念了。 事不宜迟，就这么离开吧，也算是好聚好散。白松月下定了决心。 那么接下来，按旅行者说的，如果改变主意想要回璃月了，就去找他。 去找他…… 去哪里找啊! 白松月到了茶室门口，正准备往外跑，才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 她又怎么知道，居无定所的旅行者，此时此刻会在哪里，做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是，旅行者和派蒙，现在还没离开稻妻。可是稻妻的范围未免太大，除了她能到达的鸣神岛，其他几个岛说不定也有旅行者的踪迹。 这下麻烦了…… 白松月试着到之前和他们一起去过的，做委託的几个地点去找，没有看到那一金一白两个身影。 甚至连钓鱼的地方都去了，也没找到。 折腾了一圈，她选择放弃寻找。 好在她还记得，在火锅游戏那天，旅行者说过，在离开稻妻的前一天，他和派蒙还会到神里屋敷来一趟，与家主大人，以及绫华和托马，好好道别。 白松月数了数日子，距离旅行者和派蒙离开稻妻，还有几天的时间。漫无目的寻找的效率太低，她还是等到那天，他们来神里屋敷的时候，再把回璃月的诉求表达出来吧。 …… 「哈哈哈，小白这几天怎么这么黏人?」托马正在做饭，看着贴着自己小腿的小白，哭笑不得，「可惜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 白松月还是没离开，而是在托马的小腿上蹭了蹭，以示友好。 她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这最后的几天，她想多陪陪这些对她好的人们，给他们带来欢乐。 至于现在的情况…… 她不是想和托马玩，只是为了抓住所剩不多的机会，临走之前多收集些元素力! 经过近几天的实践，她发现了，在托马做饭的时候，如果一直黏在对方身边，就能好几次蹭到火元素力! 还有昨天，绫华难得一整天都有空待在家里，她死皮赖脸从早跟到晚，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睡前不久的时候，等到了绫华使用冰元素力，冻了几个冰块加到热水里! 如果之前的她，也有这样的毅力和不要脸的精神就好了，白松月想。其实只要在人身边待得够久，获取元素力的机会，就会比想像中要多。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晚了，毕竟她很快就要走了，不会再回来。等到了璃月，在家主大人不知道的地方，暴露身份也没关系了，说不定她还可以求助于璃月的仙人，找到恢復人形的更好的办法。 …… 临别的前一天晚上，家主大人在书房里写字，小狗安安静静待在他的身边。 过往无数个夜里，无论家主大人是处理公务还是写字，白松月都总是陪伴在这里。不同于今天的是，以前即使家主大人很忙，也会时不时和她之间有一些互动。若是家主大人长时间没有主动发起，她就会忍不住凑到对方身边，用脑袋蹭蹭，然后换来轻柔的抚摸和一些温声细语。 而现在，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声音。 家主大人似乎在专注地写着什么，而白松月则是由于心情太过沉重和复杂。 将无声的相处作为最后的陪伴，似乎是个很好的收尾。 「家主大人。」这时，门外有人唿唤道。 第58页 也许是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家主大人在门口听对方讲了几句之后，回头和白松月说不用在这里等他，早些睡，然后便离开了。 只剩白松月和一书桌写满了字的纸留在这里。 她经常看着家主大人在这里批阅公文，或是誊抄一些诗篇，但出于隐私，她从来没去看过那些内容，最多只是不经意地一瞥，欣赏下家主大人优美工整的字迹。 然而现在，她突然想看看，家主大人抄了怎样的诗句。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文件，应该没关系的吧? 而且，这是她在书房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就让她通过那些字，感受一下家主大人的心境吧，这也是在心里告别的一部分。 白松月这样想着，在避免碰到任何纸笔的情况下，小心地跳上了书桌。 桌面上杂乱地摆放着写过的纸，看上去大多都是各种诗词，还有几张是稻妻文学名作的摘抄。 在这些写满了字的纸张之中，有一张被压在下面，露出大片空白，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样纸仿佛有着魔力，白松月被莫名的好奇心驱使，伸出爪子，轻轻地按住了纸的一角，将它完整地从其他纸张下面移了出来。 然后，她看到了上面有且仅有的三个字。 白松月。 只有她的名字。 …… 白松月心烦意乱地在神里屋敷到处逛，恰好看到绫华在整理杂物，便走过去和她贴贴。 绫华虽然也是个和家主大人不相上下的大忙人，但每次看到她，都会停下来和她玩一会儿。 她对绫华也是相当不舍的。 「小白，你来了呀。」绫华往箱子里放了几本书，」有些东西用不上了，我把它们收起来，等下再把球拿过来和你玩哦。」 白松月:「汪!」那就在临走之前，再享受一下扔球游戏吧! 这时，她看到绫华拿起了……一顶假髮? 和她在人类形态下原本的发色相同。 再仔细一看，这假髮的形状，怎么有点像那天在乌有亭…… 「几天前，我戴这个假髮，陪哥哥演了一场好戏呢。」绫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会露馅，没想到，真的把那些人骗过去了，不愧是哥哥想出来的剧本。」 绫华……在说什么?白松月的大脑一时宕机。 「哥哥他呀，这些年来一直在为神里家操劳，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在感情方面的事。」绫华把假髮放进箱子里，「这次为了拒绝要给他介绍亲事的人，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白松月恍然大悟。 原来，家主大人当时只是在演戏给那两个人看，那个坐在他对面，同他说笑，和他牵手的人，是绫华! 脑海中像是炸开了烟花，白松月一秒也冷静不下来了，当即跑了出去。 她现在想见到家主大人。 绫华继续道:「不过我发现，最近的他，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说起来，家里明明有假髮可以用，他还特意重新买了这个颜色的，我问起这样做的原因时，他也是神神秘秘的。真搞不懂哥哥，希望他是有喜欢的人了吧……诶，小白去哪了?」 白松月找遍了神里屋敷，也没见到家主大人的身影。 是因为有公务要处理，去外面了吗?可是现在这么晚了……虽然知道家主大人肯定不会有事，白松月还是担心起来，家主大人这么忙下去，一定会很累吧。 她本想在院子里等，但是这个季节的夜晚，室外的温度，哪怕是对于毛绒绒的小动物而言，也有些冷了。 于是她回到房子里面，在家主大人的卧房门口趴了下来。 不知等了多久，她还没等到家主大人回来，自己先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第35章 白松月是被热醒的。 睡着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趴在地面上等家主大人，地板传来丝丝凉意，但由于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家主大人，便没有回自己狗窝。 而现在…… 白松月发觉自己已经不在地上，而是睡在温暖柔软的床上，身体被什么裹了起来。 黑暗之中，她借着窗帘之间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看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她几乎整个身体，都被带有淡淡的，家主大人气息的衣服卷了起来，只露出脑袋。 散发着源源不断热量的暖炉，就在床边不远处。 她此刻所在的床，毫无疑问，正是家主大人卧房里唯一的床。她枕着的枕头，是平日里家主大人床上闲置的另一个枕头。 那么家主大人现在……白松月迟疑地扭过头，看到家主大人睡在床的另一边，和她之间隔了很大一块距离。 「睡在家主大人床上」的这一认知，让她瞬间从所剩无几的困意中，清醒过来。 而在意识到「和家主大人睡同一张床」这个状况后，她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发生了什么?她明明记得，之前是在卧房门口的地上睡着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家主大人的床上来了…… 她很确信，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不可能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进入了家主大人的私人空间。 而且这张床的高度，也不是她这种小型狗的小短腿能直接上去的。 那么现在，答案只有一个…… 她是被家主大人抱上来的。 第59页 想到这里，白松月的脸有些发烫。 之前她虽然来过几次家主大人的卧房，但家主大人从未表现出让她到床上玩的打算。 这次难道是因为担心她在地上会冷吗?可是这样的话，把她放回狗窝里就好了，为什么是家主大人的自己的床…… 混乱之中，白松月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在书房里看到的，家主大人亲手写下的她的本名。 当时书桌上有着很多诗词的誊抄，那些字迹都是隽秀而整洁，又不失刚劲的。 但是，唯独三个字的笔触与其他不同，少了些流水般的自然，多了几分犹豫不决，在最后一笔时没收住，多着了些墨。 家主大人在写下她的名字时，在想些什么? 会是还在怀疑她吗?但从家主大人最近的表现来看，对方似乎已经对她放下了戒心，仍把她当做从前的小狗朋友。 还是说，人形态下的她，对家主大人而言，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白松月思考了无数种可能，却依然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这时，家主大人那边传出些动静。 白松月紧绷着神经，看过去，只见家主大人的伸出手臂，手在床上抓了个空。 家主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是梦到什么东西了吗? 就在她疑惑时，家主大人的手臂又缩了回去，虚虚地做出了个抱住的动作。 这一刻，白松月忽然想到了，家主大人床上一直多了个闲置枕头的原因。 原来，家主大人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吗? 上一次在这个卧房里留宿的时候，天气还不冷，她睡在墙角的地面上，看到的还是家主大人的背影，也就无从知道对方是否有什么小动作。 而今天，他们处于同一水平面上，家主大人又刚好对着她这边，那些平日里无人知晓的画面，被她轻轻松松尽收眼底。 一想到那样成熟可靠的家主大人，还有抱枕头睡觉的可爱举动，白松月感到心都要融化了。 不过，心要融化是一方面，她整只狗热得快要融化，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许是家主大人怕她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同时，还把暖炉放在她旁边。再加上这一身狗毛…… 白松月觉得，这个状态不能再保持下去了。 这时，家主大人身体又往这边挪了些，好在看起来还在熟睡之中，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白松月稍微放心了些，尝试着蹬掉衣物，可是裹得太紧，四条腿都施展不开，衣角又似乎被压在了身体下面，她折腾了几下，结果还是没能成功从里面钻出来。 翻个身说不定会好一点……白松月这样想着，浑身一用力，向床中间的方向滚了半圈。 然而，就在即将挣脱掉将她捲起来的衣物时，她感到柔软的床往下塌陷了些。 下一秒，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住。 她被家主大人搂在了怀里。 脸猝不及防贴到胸口，她听到了家主大人缓和的心跳声。 均匀而沉稳的唿吸，意味着面前的人还在睡梦之中。 这样的距离可不太妙啊……白松月试着动了动脑袋，想看看要如何挣脱。但家主大人那薄薄的一层衣物，显然不能完全挡住狗毛，大概是感觉有些痒，那手臂不知不觉间，又收紧了些。 白松月此前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是个没有灵魂也没有感情的毛绒玩具狗。 裹在外面的多余的衣物，在刚才家主大人将她圈过来时散开，现在少了那几层保暖装备，暖炉的距离又刚刚好，她不像之前那样热得难受了。 家主大人怀抱的温度，又温暖得恰到好处，让她忍不住沉浸其中。 她应该赶紧从这里离开的，至少不能和家主大人贴得这样近。 但是，要怎样挣脱，才能避免把家主大人吵醒呢? 平稳的唿吸，柔软的床铺，温热的感觉，都有着极好的安神和催眠作用。 变成狗以后，清醒与睏倦的交替要比人的形态下频繁，白松月很快就在思考中进入了梦乡。 …… 绫人醒来时，发现枕头的手感和以往不太一样。 当他看到自己抱着是的什么时，一种极少出现的无措感席捲了他。 我都做了什么呀……他这样想着，无声地嘆了口气。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傢伙睡得正香，之前他特意用来裹住对方身体的衣物，在旁边铺开。 他用最轻最缓的动作，将小白从自己的手臂上挪开，再将衣物盖上去。 昨晚回来得晚，小傢伙不知为何跑到他房间门口，大概是等得睡着了。 他看到那睡梦之中，因寒冷而微微发颤的身体，本打算立刻把小傢伙放回狗窝里，又想到她一定是想见到自己才在这里等，心念一转，没有放回狗窝的房间。 自从知道了，这个小傢伙也有着人类女孩的形态，他就再也做不到只把对方当做小狗来看。 要避免一些越界的肢体接触。他认为直接将小傢伙抱起来，是不够妥当的，于是找来干净的衣物，将小傢伙包裹好，在隔着衣物抱起来。 即使是在有暖炉的房间，若是让小白待在喜欢待的那个墙角，也可能会着凉。 绫人思忖片刻，决定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让小白待在床的这一边，他自己靠着另一边睡。 第60页 在他的记忆里，小白睡觉时不会乱动，即使改变了姿态，也是仅限于狗窝里那一小块范围之内。因此，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小白不会离他太近。 至于他自己，除了有时喜欢抱着东西睡，应该没有乱动的习惯……吧? 他回忆了一番，确信地点点头，又给小白的脑袋垫了枕头，把暖炉搬到她旁边，才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昨晚的场景歷歷在目。做事向来考虑周到的绫人，罕见地发现，这次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不过，现在后果已经酿成，来不及挽回。他只能寄希望于，小傢伙夜里睡得熟，并没有被他的奇怪举动吓到吧…… 今天是旅行者和派蒙来道别的日子，要带上小白再和他们见一面。 现在还早，正好是他每日练剑的时候。 这个小傢伙的话，就让她在这里多睡一会儿吧。 - 白松月睁开眼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大家交谈的声音。 对了，今天是旅行者他们要来神里屋敷! 卧房里现在只有她一只狗，家主大人应该已经在外面了。 昨日夜里，那般近距离的接触的感觉，白松月一想起来，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绽开。 但她发现，现在自己又被包裹起来了。难道那些真的只是她梦里发生的事吗? 还是说，家主大人是在醒来之后，又重新给她裹了一层了呢? 不过，此时的她顾不上细想，从包得不紧的衣物里钻出来，跳下床，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过去。 「下次再来稻妻，还不确定是什么时候。」 白松月刚赶到，就听空对大家说道。 绫华看上去有些不舍，「这样啊……很期待和你们下次见面，但愿不会太久。」 「别担心，和璃月的文化交流，也在筹备之中了。」绫人安慰道，「用不了多久，我们去璃月的事，就会提上日程。」 「那真是太棒了。」绫华的眼睛亮晶晶的。 派蒙:「好耶!」 「这是我家乡的蒲公英，虽然你们也去过蒙德了，但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们。」托马将装着一朵蒲公英的盒子递给他们，「我，你们在稻妻的蒙德朋友，预祝你们接下来的旅途一切顺利!」 「谢谢你，托马。」空感激地接过盒子，这才看到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小白，你也是来和我们告别的吗?」 白松月:「汪!」 空和派蒙都过来摸她的头，似乎想记住这样美好的触感。 …… 「旅行者，派蒙，借一步说话。」临别之前，绫人叫住了他们。 在其他人听不到的地方，他对那两人说道:「有些事，需要你们帮我在璃月调查。这听上去可能很麻烦，不过相应的，报酬我会按最高标准给……」 第36章 家主大人在和旅行者他们说什么悄悄话? 白松月远远地望着他们，却听不到一点谈话的内容。不过既然家主大人有意在那么远的地方，单独和它们说话，那就有他的原因。至于他们在说些什么，还是不要太好奇了。 于是她没乱跑，留在原地等家主大人。 如今，对她而言最好的离开神里屋敷的机会，随着旅行者和派蒙的启程，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她决定留在这里，待在家主大人身边，是做好了觉悟的。 前几天的小插曲，让她更清晰地确认了，家主大人暂时没有恋爱乃至成家的打算，甚至连能够与之独处的异性朋友，都只有人类形态下的她一个人。 这就意味着，外界的威胁大大地减少，未来她很有希望! 现阶段她要做的，就是在能稳定变成人之前，更快更多地收集元素力，摒弃心中的杂念…… 怎么可能说摒弃就摒弃的啊! 白松月又想起，昨天被家主大人搂着睡了半宿的事，脸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 心猿意马之际，那张写了她的名字的纸，又闯入她的脑海。 家主大人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呢?难不成是摘抄文学作品的时候，联想到了和她聊小说时的情景? 白松月猜不透家主大人的心思，下意识地微微歪着脑袋，尾巴在半空中犹豫不决地晃了两下。 …… 绫华和托马都去忙自己的事了，绫人向旅行者及派蒙交代完事情，回到神里屋敷的院子里时，看到的就是小傢伙乖乖地坐在刚才的地方，翘首以待的可爱模样。 「久等了，小白。」 他温声唿唤，噙着笑走过去，白色毛绒糰子就迈开四肢向他扑过来。 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的柔软触感，十分微妙。 绫人在狗狗昂起脑袋的期待下，轻缓地抚摸着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 看着这个小傢伙对他的心思毫无察觉的天真样子，他眸底的颜色深了些。 最近的小白看起来，已经彻底认为，他没有再继续怀疑狗狗与女孩的关系了。 这次旅行者离开，小白没有藉此熘走，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如果知道他仍在怀疑，小傢伙即使还有未达成的目的，说不定也会为了保全自身而择机逃走。跟随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旅行者离开，回到璃月，似乎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但事实表明，她没有这么做。绫人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小白，或者说白松月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也曾一度超出他的想像，险些脱离他的可控范围。 第61页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绫人试着用手捏了捏小白的脑袋，没用什么力气。好像无论他做什么，这个对他完全信任的小傢伙，都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之前牵绳带小白出门的感觉比预想中要好，虽然很喜欢看到狗狗四肢腾飞，自在玩耍的样子，但适时的控制给人的感觉也不错。就像看到那背心式的牵引带套在小傢伙身上时，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如果圈住是的脆弱的颈部呢? 深藏在心底的某种冲动引发了他的想像，他的视线经过那双写着幸福与享受的眼睛，越过湿漉漉的鼻尖，扫过毛绒绒的下巴，最后定格在了连接头部与躯干之间的那处。 「汪呜?」白松月发现家主大人想事情想得出神，连手上抚摸的动作停下来了都没注意到，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绫人听到小傢伙的动静，唿吸顿了下，转而掩去了眼中的暗色，又换回了温润的笑颜，「该吃饭了，我们进去吧。」 「汪!」 …… 单方面的误解消除之后，白松月的生活重回正轨，她依然是哪个信心满满，对未来有所期待的小狗。 连着几天没来木漏茶室，老闆太郎丸看她的眼神都冷了几分，不过看在她之前连着上过好多天班的份上，没有发作，只是嘱咐她好好值班积极营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 白松月想不通，这退休的忍犬每天能有什么事要忙，但还是老老实实到自己的岗位，开始今日的营业。 「这不是小白嘛，我有些日子没来这里了，你还认识我吗?」戴着眼镜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在和店员交流之前，先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走了过来。 是三谷。白松月警觉起来，原本肆意摇摆着的尾巴都放下来不动了。 一想到之前对三谷的怀疑，还未得到定论，她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 在三谷把手伸过来要摸她的头时，她下意识地避开了。 「唉，真伤心啊，看样子是把我忘了。」三谷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真情实感的遗憾。 「三谷先生，这是茶室的新茶。」店员向他介绍道。 「嗯，让我看看……」三谷的注意被转走，没再关注这只打工小狗。 直到三谷选好了茶，去了包间那边，白松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才放松下来。 在茶室打工之余，她和稻妻城内的许多同类打过交道。 由于总能带来零食与茶点，大家都愿意和她成为朋友，她也因此有机会获得稻妻狗狗圈子里的各种消息。譬如哪里的人每天早上投餵流浪狗，谁家的剩饭最好吃，城东边的流浪狗大黄爱上了贵族家里养的小美…… 她也从同类们那里得知，自从前段时间，社奉行的人在稻妻大范围调查狗狗失踪数量以来，没再有新的恶劣事件出现。大概是那些虐狗的人听到了风声，没敢继续胡作非为。 原本暗潮涌动的稻妻，似乎又恢復了风平浪静。如今三谷可疑的腿伤已经康復了，白松月更是无从确认，第一次变回人的那天夜里，她见到的那两个抓狗的坏傢伙，究竟和三谷有没有关系。 …… 下午即将过去，距离下班的时间也不远了。茶室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白松月伸了个懒腰，在这里等待今天顺路来接她回神里屋敷的家僕。 「小白，外面有只小狗徘徊很久了，是你的朋友吗?」店员清洗着茶具，对白松月说道。 白松月此时在地上，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听到店员这么说，便动身往外走。 说起来，她从大约半小时前开始，就隐约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但茶室里的茶香太过浓郁，她分辨不出外面的狗狗是不是认识的朋友，又忙着和最后一批客人友好告别，就没想着出去看。 此时，她出了茶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小黑!」白松月跑过去，惊喜地同它问好。 自从上次帮宵宫找到害怕烟花的小黑，一起把它安全地送到家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了。 「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小黑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同类，激动地耳朵都立了起来。 小黑生活在城外，很少来稻妻城内，那么它此番前来应该是有很要紧的事，也许还可能和她之前向小黑打听过的事情有关……白松月这样想着，郑重地对它道:「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帮你。」 「我的朋友，不见了。」小黑急得直跺脚，「它没有家，没有人类知道它不见了，只有我知道。」 听到这里，白松月的心提了起来。 在小黑冷静下来之后，她详细询问了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然后捋清了大致的情况。 原来，有一个叫大头的流浪狗朋友，也在城外生活。 大头是小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每天早上都会和小黑一起在田野间奔跑，只是性格孤僻，不与人类亲近。 可是，从两天前开始，小黑就没见到过大头。在小黑的认知里，大头身体健壮，不会是因为生病才突然躲起来。 根据小黑之前的经歷，现在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大头被虐狗的人抓走了。 那些人又捲土重来吗……白松月咬紧了牙。 「汪呜汪呜，呜呜呜呜……」小黑难过地低下头，呜咽不停。 第62页 「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白松月提起精神对它说，「你还记得之前被抓到什么地方了吗?」 听到她这样问，小黑似乎回想起了可怕的事，惊恐地后退几步，摇摇头，「当时我跑得匆忙，没留下记号，记不清了，只知道是在稻妻城的哪一片区域内……」 「那么我们……」 「小白，我来接你啦。」家僕向白松月走过来，又注意到她旁边的小黑，「这是你的朋友吗，真可爱呀。」 糟糕，该回家了。小黑的事要怎么办呢…… 慌乱之中，白松月灵光一闪。只有他们两个行动太危险，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若是能找到办法把信息传达给家主大人…… 「放心，我会和你一起救出你的朋友的!」白松月被家僕催促着离开前，对小黑道，「明天你来这里……不，我去你家找你!」 「汪汪!」 …… 到了晚饭的时间，绫人从书房里走出来时，刚好碰见了跑到门口紧急剎车的毛糰子。 小白的举动有些不同寻常，没有在第一时间过来求抚摸，而是在往前跑的同时，屡次回头看他，似乎想让他跟过来。 今天小傢伙的脑袋里装了什么呢?绫人虽然很想装作不懂来逗逗她，不过看她这么急的样子，还是先跟上去吧。 第37章 绫人在白松月的带领下，来到了神里屋敷一处会客议事的房间前。 他以为要被带进去看什么东西，但令人意外的是，小傢伙在门口停下了。 门是开着的，为什么不进去呢? 只见这白色毛糰子脑袋抵着门框，身体一歪，故意倒在了地上。 绫人忍不住轻笑，「小白这是要表达什么?让我想想……」 他说着，让小傢伙待在一边，试着将门拉了出来，观察她的反应。 紧接着，他看到那黑色的圆眼睛流露出欣喜。 小傢伙将脑袋抵上了门，耳朵也贴了上去。 「小白是在表演偷听吗?」绫人回想起之前在这里遇到小白的事，产生了一个想法。 白松月:「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白是在告诉我，你现在想说的事，和那天你在门外，听到我和人交谈有关?」 「汪!」 「嗯……那就是，狗狗们被抓走的事。」 「汪!」 白松月急切地摇着尾巴。 口不能言，爪不能写，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重现这个场景，从而让家主大人联想到，上次她在这里不小心「偷听」到谈话内容的事。 她原本没抱多大希望，甚至已经在考虑，如果行不通，就先和小黑去救大头。在必要的危急情况下，她也可以变回人。 没想到家主大人这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白松月喜悦不已。 「又有狗狗失踪了吗?」绫人的神色严肃了些，「是你的朋友吗?」 白松月:「汪!」大头是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朋友吧，而且这样更好解释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经过了几轮问答，白松月成功地把寻求帮助这一目的，传达给了最懂她的家主大人。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绫人点点头，「自从前段时间，社奉行大范围查过狗类失踪数量之后，近期没有再听说，有哪家的狗狗无故失踪。既然你能确定，失踪的狗狗不是因病去世，看来他们是对流浪狗下手了啊。」 「不过明天三奉行之间有个重要的会议，而且这种性质的调查，我也不便陪你。嗯……我想到合适的人选了，就让他同你们一起吧。」 白松月:「汪?」 「他」是谁? 「是终末番的忍者田川，你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绫人似乎回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虽然他可能不擅长跟踪，不过其他方面倒是很让人放心。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查一些事情。」 白松月对这个人有印象，年轻的忍者被妖狸戏弄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等到了那附近，你和你的同伴只要确定地点就好，不要进去，让田川一个人去里面救狗狗，你们躲远一些。」绫人在她头顶摸了摸，正色道:「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这是最重要的，小白要记住哦。」 白松月:「汪!」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白松月来到了还未正式开门的木漏茶室，在一个房间里见到了身着常服的田川。 「小白，你来了!」田川惊喜地站起来。 白松月这才发现，之前被忍者装扮掩盖住的，是这样年轻的面孔。 「汪!」白松月边往外跑边回头看，示意他跟上来。现在要先去找小黑。 「按照家主大人的意思，我们要先去城外找你的同伴。」田川没动身，而是拿出了一张地图，「你看得懂地图吗?如果能告诉我在哪里，可能会快一些。」 白松月犹豫了，没有回答。 狗可以看懂地图吗?好不容易才消除了家主大人怀疑，若是让他知道了…… 「太郎丸前辈会看地图，所以我想你应该也能。」田川挠挠头，「如果看不懂的话……」 什么?太郎丸连这个都会! 到底谁是真的狗啊! 好，那她不装了。 白松月当即跑过来，站在放在地面上展开的地图前，看了几秒，果断抬起爪子，在城外一处地点按了下去。 第63页 田川:「是这里吗?我带你去!」 话音未落，白松月突然发现自己四爪离了地。 她被忍者用布兜了起来，一人一狗以常人很难想像的速度，从窗户离开了木漏茶室。 视野内的景物飞速变换，白松月有种晕车的错觉。 田川不愧是忍者，在这样的速度下唿吸依旧平稳，还有余力自言自语:「家主大人为什么让我执行这个任务啊……难道是因为我最近太闲了?」 白松月:「……」要不是相信家主大人的眼光，她都想质疑一下，这个小忍者的靠谱程度了。 到了指定地点，白松月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家门口睡着了的小黑。 「汪汪，汪!(快看，就是它!)」白松月把田川带到小黑这里。 小黑刚睁开眼，还没搞清状况，就被田川捞了起来。 「汪?」 身手敏捷的忍者一手一狗，踏上了回稻妻城内的路途。 短暂的一路上，白松月顶着迎面而来的风，向小黑解释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进入了可能的范围之内后，田川把狗狗们放了下来。 小黑大概是想到，在这附近曾经发生过怎样可怕的事情，身体微微发抖。但为了寻找同伴，它还是鼓起勇气，在每一个房子的四周搜寻着气味。 白松月注意到，田川也似乎在根据地图上的标註，寻找着什么。 最后，小黑和田川在同一处停下了。 这是个小房子，若不是小黑隐约在这里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她根本不会把这里列入可疑的范围内。 「是这里吗?真凑巧。」田川小声自言自语，「那就一併调查了吧。」 他活动了下双手，走上前敲门。在没有等到回应的期间里，他仔细听着里面是否有动静。 然后，他拿出一种工具，巧妙地开了窗子。 「在外面等我，别发出声音。」田川说着从窗翻了进去。 然而，救朋友心切的小黑冷静不下来，难以抑制地汪汪叫，不停挠着门，似乎也要进去，白松月在一旁劝也没用。 田川听了一会儿狗叫，无奈将门从里面打开，「小黑狗进来吧，小白就在外面等。」 小黑转眼间就跑了进去。 白松月耳边回想起家主大人嘱咐的话。她不应该一起进去的，可是小黑和田川之间沟通可能有障碍，只让他们去的话…… 她心一横，也悄悄跟了进去。 小房子外面看上去不大，里面实则别有干坤。田川将房子里的物件摆弄了几下，通往地下的暗门便打开了。 地下似乎藏了好几层，在小黑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地下二层深处的一个房间前。 短短几分钟里，田川手里多了不少从地下搜罗出来的东西，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帐本。 「小白，你怎么也来了?」田川这才注意到白松月的存在，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用气音说，「算了，现在发现也晚了，速战速决。」 这个建筑里面很奇怪，明明有着很多人聚集过的痕迹，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就连食物都是腐烂了的，看上去有些日子没人来了。 小黑两只前爪都扒在门上，发出呜咽的声音。看样子它的同伴就在这里面。 里面的狗狗听到小黑的声音，也开始悲悽地回应。 田川没在附近找到钥匙，情急之下暴力破坏了门。小黑的朋友大头就在里面的一个笼子里，所幸只是看上去有些虚弱，身上没有伤口。 与此同时，地下迴荡起警报声。 「不好，得快点离开。」田川抓紧每一秒，又拿出小工具，去开关着狗狗的笼子。 白松月在这个房间的墙上，看到了各种让她背后发凉的东西。一想到这些曾经用在狗狗们身上，她的心揪了起来。 「跟上我!」田川手里还拿着许多文件，只够把饿得没力气的大头抱起来，没办法再同时抱着白松月和小黑。 就在即将回到地面的时候，白松月看到地下一层角落的杂物堆里，有一个木漏茶室的礼盒。 那是送给受社奉行信赖的，茶室最常来的那一批客人的专属礼盒。 是谁把礼盒带到这里的?白松月的大脑迅速运转，回忆着有哪些人能拿到这个。 根据田川带走的那些东西，这里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地下室，而是一个正在被调查的团伙的据点。 她本不应该多管，可是一想到这可能和茶室，和社奉行有关，她就不能当作没看到。 在她思考之时，警报声停下了，同一时间，头顶的石门也关上了。 「小白，小白!」外面传来田川焦急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听上去有些不真实，「可恶，机关为什么打不开门了，难道是触发了防御……」 可惜田川虽能用蛮力打开锁住的木门，但打碎石门，对于他这样没有神之眼的人来说，还是不太可能的。 数次沉闷的声响之后，田川放弃了暴力开门的念头，「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人!如果有人来了，你就先躲起来!」 外面没了声音，似乎是田川带着狗狗们离开了。 地下的空间异常寂静，白松月想着反正在原地等着也出不去，不如在这里找找有没有能触发的机关，顺便看看那个礼盒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她刚到一个拐角时，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 第64页 她被人提了起来。 白松月战战兢兢地抬头，对上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三谷。 她张嘴去咬，可是被拎着后脖颈，头扭不过去，四肢也是徒劳地扑腾。 此时的三谷，不像平日里那样喜欢没话找话，脸色阴沉，一声不吭把她拎到了地下第三层。 白松月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重要的资料可能被拿了，不知道来了几个人，不过现在，只剩这狗了。之前抓的那只被救走了。」三谷对同伙说道。 「老大他们听到一点风声就逃到璃月去了，留我们守在这里，没想到还摊上这破事……」同伙抱怨道，「本来风头过去了，老大都要回来了，我才给他抓了狗，这下可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个地方不保了，我们快从二层的地道去另一边。」 「那这狗怎么办?」 「没时间处理了。」三谷说着，把白松月扔到旁边的房间里，从外面锁住了，「快走吧，马上离开稻妻，就算有人找到了狗也无所谓，狗又不会说人话……」 听着那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被关在里面的白松月却镇定了下来。 这个房间的位置极为隐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这个门的质量一般，虽然狗狗不能破坏掉，但如果变回人，再用些元素力…… 白松月做了个深唿吸。 第38章 冰与火的元素力在体内涌动，狗狗渺小的身躯变大。白色的毛髮隐去，属于人类的光滑细腻的皮肤显露出来。 白松月拿过刚被关进来时，从杂物堆里翻出的一条窗帘，像围浴巾那样，给自己穿上了露肩的「长裙」。 在这个放满了杂物的房间里，她还看到了第一次变回人的夜里，遇到的抓狗人戴过的斗笠。她几乎可以确定，三谷就是当天那两人之一。这个线索之后要提供给家主大人，现在从这里出去要紧。 在元素力的加持下，她力气大了不少，抡起房间里的重物砸坏了门。 上到地下二层时，白松月看到了墙上有一处没关严的暗门，大概是那两人逃走时太匆忙，没关好就离开了。 她将与墙面颜色一致的暗门滑开，发现了镶嵌在墙里的开关。扳下去后，另一条暗道的门开启了，那里想必就是两人逃跑的路。 不过，如果她也从这里出去，运气不好就会遇到那两人。 于是白松月又回到了最初进来的地下一层。 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但肯定不是已经从这里逃走的坏人，现在已经是上午了，说不定时住在附近的人们出来了。 她没过多理会那些声音，在墙面上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隐藏在墙上的暗门。 拉下扳手，石门缓缓打开。 白松月踏上台阶，走到石门正下方时，却对上了家主大人居高临下的，探究的眼神。 谁? 房主成人。 什么?哪里有家主大人? 眼前。 一时间，白松月如同五雷轰顶。 是这扇门的打开方式不对吗?如果现在退回去关上重开的话…… 「白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呢。」绫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听说小白被困在这里了，你有见到她吗?」 「我……见到了，她从另一条路逃出去了。」白松月编谎话不打草稿已经十分熟练了，但面对家主大人，还是紧张地吞咽了下。 绫人声音一凛:「另一条路?」 「对，这里藏了两个坏人，他们先从密道出去了，然后小白从那里走的……」白松月连忙道，「这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不过我会和你讲清楚的，其实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 「先上来吧，之后我会听你慢慢说。」绫人对她递出了手，借力让她从里面出来，然后眸底暗了些，对身后沉声道:「里面可能还有犯人，小心行事。另外，通知勘定奉行，立刻暂停离岛所有出海活动，拦截犯人。」 「是!」 白松月这才发现外面还有包括田川在内的好多人。在家主大人的一声令下后，他们一部分进入了地下室，还有一些跑向外面。 只有田川还留在这里。 「家主大人，我现在就去另一条路找小白!」他说着就要冲出去。 「不用。」绫人平静地说，「你去离岛吧，盯着天领奉行，勘定奉行的人。」 田川迟疑了下，但还是应道:「遵命。」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房子狭小的地面空间里，只剩下她和家主大人两个人。 「那个，我可以解释。」白松月无措地抬起双手。 绫人看向她的手心，又越过手心看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视线，「不急。」 他脱下外衣，披在了白松月身上，「穿上这个吧，别着凉了。」 留有家主大人体温的衣服盖住肩膀，白松月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打扮，脸上一热，「谢谢。」 「你……和小白，在里面遇到危险了吗?」绫人问道。 「只是没来得及出去，被石门拦在里面了，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白松月不想让家主大人担心，便省去了关键的经过，「我们躲起来了，当时那两个坏人急着逃走，没注意到我们。」 「那就好。」绫人嘴上这么说，看上去却仍有疑虑，依然定定地望着她。 第65页 感受到注视，白松月清了清嗓子，「其实，有件事没和你说过。我能听懂狗狗的语言。」 「哦?」绫人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语气透着玩味。 白松月:「之前小白经常从那家茶室出来，我们一起玩过几次，就成了朋友。今天很早的时候，我刚好碰到她，她和我讲了要去救狗狗的事。一听说有狗狗被抓起来，我也想帮忙，但小白说不能带上我，我就偷偷跟了过去，趁他们不注意，也在后面进去了。之后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原来如此。」 「只是口头上说说的话，可能没有说服力，但我真的能听懂狗狗的语言。不信的话，等下我们随便找只狗狗，我来翻译它说了什么……」 白松月越说越没底气，虽然能听懂狗语是不假，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很匪夷所思。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考虑在家主大人面前露馅后，要怎么收场了。 「我相信你。」绫人轻笑，道。 诶?白松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 这时，地下传来声音:「神里大人，下面安全。」 「既然你已经参与了进来，那么这里有些事，我想你也需要解。」绫人向下走去，「跟我来吧。」 白松月跟了上去，「对了，你不用担心小白，她临走前和我说，那条路是安全的，她准备回家了。我是因为对这里的构造有点好奇，多逗留一会儿……」 绫人没有回头，只是说:「嗯，我知道了。」 家主大人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没被追问是好事，白松月却莫名地有些担忧。 说不定是家主大人信任她，也信任小白，才没有问太多吧，她这样对自己解释着。 若是更早之前，家主大人可能会因为怀疑她和小白的联繫，而对细节提出质疑，或进行试探。现在家主大人没再多说什么，大概正是彻底消除了疑虑，才会有的正常反应。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白松月沾沾自喜起来，她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能骗过家主大人眼睛的人吧? 到下面，她看到人们用留影机拍摄着这里的东西。 「稻妻除了三奉行，还有许多或大或小的民间势力。」绫人娓娓道来，「山田组就是其中一个。」 山田这个名字……白松月想起来了，她刚穿越过来的那天，船上把她骗走的两个人，就提到过「山田老大」。 「以山田为首的这些人，表面上只是打些杂工，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前段时间，有一批走私货物查不到源头，他们也是被怀疑的组织之一。」 到了地下二层，有人正把箱子往外搬。 绫人视线略过这里的一景一物，「不过很可惜，管理稻妻财务，审核离岛出入的勘定奉行，内部似乎有他们的照应，走私案后来便不了了之。这本不在社奉行的管辖范围之内，只是之前派人查其他事情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白松月走在家主大人身侧，看着那形状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听推理故事。 「我们的人找出了几处可能的据点，但搜查民宅，抓捕犯人的权限在天领奉行手上，在没有充足的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不会直接来搜查。至于我手下的人，在进行与此无关的调查时，顺便找到的那些线索……调查本就是秘密进行的，也不便将细节透露给他们。」 绫人想到了什么，眼角浮现出笑意，「多亏我养了小白……以及，遇见了你。在亲自养了狗之后，我开始注意到稻妻流传的虐狗事件。那天和你的初次相见，也为我提供了调查的思路。」 听到他这样说，白松月心里生出了一种微妙的自豪与满足。原来他们的相遇，对家主大人来说也是幸运的事。 绫人接着道:「在查出虐狗的事，也可能和走私出自同一伙人之手后，社奉行的人在稻妻大范围调查狗狗失踪的数量，惊动了不少组织。这些组织也许认为，我们是在藉此查其他事，难免会慌乱。但其中最心虚的，一定是同时做了虐狗和其他需要隐瞒之事的组织。」 经过那曾经关过狗狗的，放着好几个笼子的房间时，他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然后继续往下说:「在那之后，在民间打听的结果是，山田组的人最近似乎不出现了，还有人看到他们的人在离岛坐上了去璃月的船。这样一来，几乎可以确定了，那些都和山田组有关。」 听到这里，白松月大概捋清了整件事情。她又想起从忍者手里那份地图上看到的标註，问道:「也就是说，那时你们还不知道，山田组的据点具体在哪里，不能贸然行动。但这次有狗狗能提供位置，又猜测据点的人已经逃走了，所以……」 「没错。」绫人赞许似的看向她，「正如你所说的，这是个确认据点位置，搜集证据的好机会。和小白一起进来的人，在救那只狗狗的同时，拿到了能证明山田组与走私案有关的最重要证据，交给我时，我刚好有个和其他两个奉行一起的会议。证据确凿，勘定奉行的人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天领奉行也当即决定过来彻查此事了。」 白松月这才注意到，进入到地下室的人，除了家主大人手下的社奉行成员，还有很多人是穿着天领奉行服饰的。 「你们的行动力太强了!」她不禁发出感嘆，同时暗自烦恼，要不是过来得这么早，她可能就先熘出去了，不至于撞见家主大人。 第66页 「本来不会这么快就过来的。」绫人目视前方，幽幽地说，「因为听说小白被困在里面了，才省去了很多程序。」 白松月察觉到他话中的含义，背后不自觉地有些发凉。 「之前明明告诉过小白，不要进去，在外面等就好，谁知道……」绫人转过头看向她，微微勾起的嘴角证明他在笑，那蓝紫色的眼里却像是蒙了一层阴霾，深不见底。 「不听话的小狗，需要一些训诲呢。」 第39章 白松月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这样的家主大人对她而言，分明有些陌生，可她恍惚间又觉得，家主大人本就应该有这样的一面。 「啊呀，抱歉，吓到你吧。」绫人眉眼间又变得柔和，「那些是对小白说的，不是要说给你听。」 白松月:「……」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现在更慌了。 如果说突如其来的责备或教训让人害怕，那么有预告的带给人的恐慌，则会是加倍的。从得知的那一刻开始，就无法停止对即将到来的事的想像。 还不如不提前知道呢。白松月欲哭无泪。 没过多久，这个地下据点的证据和赃物，就收集得差不多了。 山田组的人，大概是没料到这里能被外人发现，当初为了躲避风头逃往璃月时，很多关键物品都没有带走，只留了两人在这里。 「那两个人里，有一个是我在稻妻城内见到过的，听人说他叫三谷。」白松月道。 她试图把三谷的存在告诉家主大人，毕竟能进入木漏茶室的客人，都是与社奉行有关，或是得到了社奉行的认可的。三谷这样的人能混进去，恐怕是哪一环节出了疏漏。 「原来是他。」绫人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我明白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能提供给家主大人的信息，都差不多传达到了，想到这里，白松月放松下来。 然而，她一口气还没唿完，就听家主大人道，「说起来，你是如何看到，那两人中有一人是三谷的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没有亲眼看到他们。」 完蛋。白松月身体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好巧不巧，这时他们刚好走到了那个关她的房间。 绫人将坏掉的门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道:「白小姐，看上去有人曾经被关在过这里，你觉得是谁呢?」 事到如今，白松月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承认:「其实他们发现我和小白了……但他们只是把我们关起来，我们很快就出来了，你不要担心!」 绫人闭了闭眼，而后神情复杂地看向她，「你是怕我担心才不说的吗?」 白松月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绫人正要说什么，有人跑了过来。 「神里大人，山田组那两个人在离岛被拦截了。」 绫人又回到了处理公事时的状态，「很好。天领奉行已经派人去璃月了，这样重大的事件，相信璃月的千岩军会协助抓捕犯人。」 这次行动进入尾声，回到地面上时，白松月发现，那些整理资料的人，每次不经意看到她时，都流露出惊讶与好奇。 此外，住在附近过来看热闹的居民，也不乏看着她窃窃私语的。 是因为她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还是说…… 白松月低头看向披在自己身上的，独属于家主大人的衣服，突然猜到了那些人在想什么，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 同时，她也开始担忧，被大家这样误会，家主大人会不会感到尴尬? 「如果你愿意，之后可以等有空的时候，和我一起为那天夜里抓狗的事作证。」绫人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对她道，「当然，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现在的证据，再加上我的证言也足够了。」 白松月本来已经打算，等到攒够支撑她长时间保持人形的元素力后，再变回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刚攒了没几天的元素力就用掉了。 若是要出面作证，毫无疑问，意味着她过不了多久，又要使用元素力维持人形。 而现在，面对家主大人的提议，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拒绝。她原以为自己可以等很久，潜下心来以狗狗的形态陪伴在家主大人身边，可是事实证明，作为人与家主大人相处，是这么有诱惑力，让她忍不住沉醉其中。 于是，她悄悄地抓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给出了尚未确定的答案:「我会考虑的。」 赃物与资料被陆续搬走，山田组据点附近的人们也渐渐散去。 「三奉行之间的会议差不多要继续了，我该回去了。」绫人的神色轻松了些许，「想到天领奉行有些人要为了邀功而争个不休，又有无聊的戏要看了。」 白松月疑惑:「这次难道不是社奉行的功劳吗?」 「侦破案件是天领奉行的职责，走私是勘定奉行有监守自盗的嫌疑，这些都与社奉行没有直接关联。而且，稻妻并没有法律用于约束虐狗的行为，天领奉行即使对此有所听闻，也不会主动干预。」 「那么社奉行……为什么要做这些?」白松月终于问出了令她困扰已久的问题。 「这个嘛……社奉行的确没有干涉职能以外之事的习惯。」绫人略作思忖，唇角微微上扬，而后弯了弯眼睛，对她道，「这次算是出于我的个人意愿吧。」 第67页 白松月怔怔地望着绫人，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话。 「要走了。」绫人沉静声音藏着一丝留恋，「期待下次再会。」 「等等!」白松月叫住他，「你的衣服……」 她说着就要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手刚抓到衣领，却被绫人轻轻按住了手腕。 「不必。天气太冷了，你穿好。」绫人目光柔和，「等以后有时间，再来神里屋敷还吧。」 …… 和家主大人分开后，白松月立即去了神里屋敷附近的「秘密小屋」，将家主大人的外衣叠好放在一旁，脱下滑稽的窗帘裙子，换上了备在这里的衣服。 这时，她注意到，家主大人的衣服那向来一尘不染的袖子，有一块明显的灰色。 是在什么时候蹭到的?她记得自从穿上之后，走到哪里都很小心，理应不会弄脏。 这个位置……白松月忽然想起，她从地下室的石门那里往上看时，家主大人似乎单膝抵着地面，手也撑在了石门上，想必是在那时候蹭脏了。 如此看来，这件衣服也算是被她弄脏的。 白松月心里过意不去，把家主大人的衣服送到了洗衣店。 「这件衣服……」洗衣店的老闆娘拿到衣服，欲言又止，忍住了好奇，没多说什么，但她那好像得知了什么八卦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考虑到下一次变人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白松月对老闆娘说道:「之后我可能会让家里的狗来取，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她很通人性，如果我没来，交给她就好。」 老闆娘终于按捺不住了，压抑着激动，问:「那只狗是小白吗?」 白松月惊讶于她的表现，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回答:「对，她叫小白。」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 从早上折腾到下午的白松月，以小白的形态一回到神里屋敷，就在自己的狗窝里睡着了。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悠悠转醒，从房间里出来，打着哈欠到了厨房附近，正准备看看今天的晚饭有什么好东西，就撞见了家主大人。 「小白，是来吃晚饭吗?」 面对家主大人从灿烂得有些不真实的笑意，白松月骤然清醒，今天早些时候在地下室里听到的某句话，开始在脑海中反覆播放。 未知的恐惧瞬间席捲了她。 「据说听话的狗狗，是要经过很多训练的。」绫人拿过小白的食盆，愉悦道:「今天来试试等食练习吧。」 ———————— 今天有事比平时少更了几百，周末会有加更 第40章 等，等食练习? 白松月对这个词并不熟悉，不过听上去，不管怎么想，都是训狗用的吧! 虽然不他知道，之前一直没有对小白有过任何规训家主大人，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这也许正说明着，对方完全对她的身份放下了戒心，这是好事。 而且，之前是她忽视了家主大人叮嘱，导致自己被坏人发现，还让他担心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为好。 「小白，坐。」绫人的语气与往常不同，带了些命令的意味。 白松月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家主大人的声音搭配上这样的语气，毫无抵抗力。在大脑深入思考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 「嗯。」 看着狗狗眼神迷茫，却还是按他说的乖巧坐好，绫人用轻而短的一个音，表达了他的满意。 然后，他俯下身来，把食盆放在了小傢伙前方半米处。 「小白饿了吧?饿的话，就叫一声。」 白松月:「汪!」 准确来说，她没有明显的飢饿感，只是到了每天晚饭的时间，按习惯来找食物。不过，看到食盆里盛满了撕成小块的，色泽诱人的，一看就不是出自家主大人之手的鸡腿肉时，她的食慾瞬间被唤醒了。 她迈出半步，正要去吃，就听家主大人声线沉冷，道:「还没让你动哦，小白要听到我指令才可以吃。」 白松月悬在半空的爪子僵住了。她无暇思考，只是顿了顿，而后慢动作地退回，恢復之前坐好的姿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原本不饿的白松月，盯着散发着肉香的食物，飢饿感愈发明显了。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迫切地期待着家主大人发出声音。 说些什么都好，她不想再继续焦灼地等待着未知了。 「吃吧。」 听到这两个字，白松月如同获救了一般，跑到了食盆前。 狼吞虎咽时，她才意识到，刚刚不过是等了不到两分钟，却像两小时那样难熬。 绫人没再说什么，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吃完。 小傢伙听从命令的样子，比想像中还要乖。 本来只是打算吓吓她，不曾料想她会对自己所谓的训练毫无质疑，完全照做。 如果小傢伙是完完全全的狗类，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会感到满足。但事实并非如此。 当小白吃完晚饭，抬起头，满眼都是他一个人，还小幅度地摇着尾巴时，他轻轻唿出一口气，宛若嘆息。 「这种时候，你倒是听我的话了。」绫人的声音，因一种微妙的情绪而变得有些哑，「之前和你说过，不要进到房子里面去救狗狗，怎么不好好记住呢?」 直到这一刻，白松月终于想通了，今晚的家主大人为何不同于寻常。 第68页 她的尾巴垂了下来。 绫人:「据田川说，他当时阻止过你。但从结果来看，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让你跟进去了，也是他的工作失误。我给他安排了太郎丸的忍者特训，作为反省。」 白松月脑海中浮现出太郎丸衔着刀的模样，不由得替田川默哀了几秒。 「刚才的等食训练，就当没发生过吧。」绫人的语气温和了些，「吃饭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不需要我的指令。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能听我的话到什么程度。」 他沉默片刻，又问道:「如果我让你去做危险的事，你也会不加怀疑地照做吗?」 白松月:「汪呜……」 「小白能明白就好。」绫人见她这样，想必她心中已瞭然，也无需多说严厉的话，「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哪怕是为了做好事，也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汪!」白松月坚定地叫了一声。 绫人蹲下来，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眼角露出笑意。 「真乖。」 …… 距救狗一事已经过去了数日，自那以后，白松月再也没在茶室见过三谷的身影。 稻妻推出了动物保护的法令，虐狗被划入了犯罪的范围之内，伤害狗类等动物也需要接受天领奉行的审查，并付出代价。 勘定奉行内部展开自查，与山田组勾结的人被揪了出来，牵扯出更多隐藏已久的内幕。 在排除三谷了这个隐患之后，社奉行重新审核了有进入木漏茶室资格的人，所幸没再发现类似的问题。 白松月以写信的方式，和家主大人约定了作证的时间，并提前从各种人身上收集好了足够的元素力。 这日，向天领奉行说明了那日夜里的情况后，白松月和家主大人一起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没有把握赶在家主大人之前回到神里屋敷，于是在早些时候，小白形态的她出门前，伪造了她在外面玩，会晚回来的假象。 虐狗事件得到曝光之后，抓狗的恶劣行径被杜绝，稻妻群众对狗狗们的更加关注和爱护。即使自家小狗在晚上独自出门，也不知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所以神里屋敷的人，也默许了小白在任何时间自己出去玩，这就给白松月找机会变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白小姐住在哪里?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白松月正想着这次要在哪里告别时，就听绫人这样说道。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很安全，而且现在也不是很晚。」她用澄澈的眼睛看向绫人，「谢谢你。」 虽然她也愿意在人的形态下，多和家主大人待一会儿，但她没有所谓的住处。一定要说的话，就只有那个放了衣服的废旧小屋。那里离神里屋敷不远，可不能让家主大人发现。 「这样啊。」绫人若有所思，眉心轻蹙，道:「只不过，我听说最近稻妻野外闹鼠灾，这个时间，说不定会有老鼠跑出来觅食。如果你不害怕老鼠的话……」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害怕老鼠。」白松月克制住对遇到老鼠的情景的想像，内心挣扎了几秒，改口说:「要不，还是麻烦你陪我走一段路吧。」 听到她的回应，绫人的眉眼舒展开，得逞般的笑意藏在唇角，「好啊。」 鼠灾也许是假的，但他想陪白松月多走一会儿，这是真的。 虽然一直以来，他完全可以让终末番的人跟踪白松月，这是确定行踪和其他秘密的最便捷方式，但出于对女孩子隐私的考虑，他并没有这样做。 何况白松月不是什么危险的人，无论是对于稻妻，还是对神里家，对他个人，都没有产生危害的倾向。终末番的手段，不能用在她这样的无辜之人身上。 此时的天色属实太暗了，而白松月的住处是否真实存在，尚且未知。 假如小傢伙不想透露真正要去的地方，那么，至少把她送到神里屋敷附近吧。这样一来，等她变回小白以后，回家也方便。 …… 白松月按照回神里屋敷的路线，和家主大人一起往回走。 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一开始就在稻妻城和家主大人分开，就不会暴露她「住处」的方位。 问题是…… 她不想一个人面对可能出现的老鼠啊! 与其让她独自走在藏了不知多少老鼠的野外，她宁可露宿稻妻城的街头! 但神里屋敷还是要回的，即使现在稻妻的环境对狗狗很友好，彻夜不归也难免让家主大人担心。 所以如今她只能…… 「看起来我们很顺路呢。」走在白狐之野，绫人看了看前方的路，然后对白松月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有一次见面，你说我们不顺路，所以在还没出稻妻城的时候，就要和我分开，去另一个方向了。」 白松月想起当时为了隐瞒，随口编出的这种话，干笑了几声，「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因为之后我搬过家，所以……」 「那么以后也可以和你同路呢。」绫人微微扭头，看向白松月，点点星光映在他的眼里，「白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吗?」 白松月不敢直视家主大人的脸，生怕一时没控制住，她就要将心里的爱意暴露得彻彻底底。 于是她看向广袤无垠的夜空，对着一颗最亮的星，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愿意，当然愿意。」 第69页 行至镇守之森时，白松月不得不开始更加慎重地考虑，接下来要在什么地方和家主大人分开。 之前走过的路上，他们很幸运地没有碰到老鼠，所以她想，或许现在还不是老鼠出来的时间，后面的路，她一个人也没问题。 但是这附近住宅的数量很少，要往哪边走，才能不让家主大人知道她要去的房子呢…… 「白小姐接下来有时间吗?」这时，绫人问道，「有个地方，突然想邀请你去。」 白松月的思绪被打断了。之前无论是到乌有亭吃下午茶，还是去稻妻城外看樱花，都是她提出来的。 现在，换成家主大人邀她去一个地方，这让她受宠若惊。 这次变人之前，她收集到的元素力不少，目前身体还没有要变回去的感觉。但究竟还有多久会出现变回去的迹象，她也没办法把握。 还是趁早告别为妙。她本该拒绝的，然而…… 「是什么样的地方?」白松月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冲动，问了出来。 「鸣神大社，在影向山的山顶。山有些高，上去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要去看看吗?」 第41章 鸣神大社…… 家主大人为什么会想和她一起去那样的地方? 如果是近处，白松月肯定会不加思考直接答应的，但是鸣神大社所在的山顶，对现在的她来说恐怕太远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要去那里做什么呢?求籤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也没有巫女在了吧。」 「的确已经过了求籤的时间，不过，在那里我有些话想和你说。」绫人望着她，温和的目光真切无比，嘴角是淡淡的笑意，语气诚恳道，「这些话我此前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但我想，你会是个合适的倾听人选。所以，由衷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一旦意识到自己是「唯一」的存在，其他的事，白松月就再也顾不上了。 「好，我们去那里吧，现在就去。」她压抑住内心的忐忑，回答道。她很想知道，有什么事是只能对她一个人说的。 在路灯幽微光线的指引下，他们踏着盘旋的石阶层层而上。 终于，路两边换成了密集而明亮的摆灯，穿过重重鸟居，便到了鸣神大社。 时辰太晚，这里已没有巫女们的身影，只余下长明的灯火，和静寂而庄严的神社。 绫人向白松月介绍着这里的每一处建筑和设施，但他们没在这些地方多作停留，便来到了神樱树下。 壮观的粉紫色，将头顶的天空遮蔽了大半。 这一刻，在这个只有两人的小世界中，他们被笼罩在半条星河与一树樱花之下。 「神樱常开不败，正如鸣神永恆。」绫人注视着神樱树，缓缓开口，「稻妻的祭祀活动，由社奉行掌管。世代管理社奉行的神里家，大概就是为了侍奉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而存在的。」 若是换作平时，白松月可能会先试着复述那个冗长的名字，再调侃似的问问，是怎样记住的。但现在，她看着家主大人肃穆而深沉的眼眸，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太聒噪了，会打破这样的气氛。 于是，她只是默默点点头，等待着家主大人说下去。 「很久以前，我曾认为，神里家和稻妻所有家族一样，是为家人而存在的。而守护神明，不过是工作的一部分。」 绫人随手接过一片飘落的樱花瓣，将它轻轻握在手心，「后来，随着成长，我渐渐意识到，家族的存续与繁荣，建立在稻妻安定的基础之上。即使有些时候，对神明的意志并不完全认可，也要为了守护家族，恪守永恆之道。」 「这些一直藏在心底的念头，我从未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最亲近，最信任的绫华和托马。」绫人转过头，看向白松月，低低地笑了一声，「就让我在他们心中，始终是忠于将军大人的兄长，挚友，在其他所有人面前，永远都是为维护整个稻妻而存在的，那个社奉行神里家家主，这样也不错。」 虽然白松月从以前就知道家主大人这样的想法，但真正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别样的感觉。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声音有些颤抖，问:「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绫人注视着她，眉眼柔和，「非要说的话，你不像绫华和托马那样，和我一同长大，也不像一些值得信任的家臣那般，与我相识多年。而且，你并非稻妻人，对你说这些，我不会有顾虑或负担。」 「原来是这样。」白松月似懂非懂，但还是给出了回应。 绫人话锋一转，「不过呢，还有一方面的原因。不知为什么，我只是很想对你敞开心扉。」 「我真的是……值得信赖的人吗?」白松月的语气有些低落。一想到自己骗了家主大人那么多，她就觉得很愧疚，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绫人:「比起听到的说辞，通常我更愿意相信自己见到的。坦白来讲，对于所有人，包括你在内，大家说过的话我不会全部相信。但我能看到你做了什么，能看清你眼中有什么。」 「眼中有什么……」白松月喃喃地重复了这句话。 「即使有时所为之事违背了本心，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绫人凝视着她的眼睛，「透过你的眼睛，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从无恶意。至于其他方面……」 第70页 白松月闻言，慌张地别开眼，「你猜对了，我确实不会对你有恶意，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绫人莞尔:「我知道的。不过，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想对家主大人说的……白松月的大脑飞速运转，冷静不下来。 总不能现在就表白吧?家主大人会被吓跑的吧! 绫人见她慌乱无措，眼神乱飘的样子，轻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对你剖白了这么多，你也应该有秘密可以和我分享吧?当然，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想了解更多关于你的事。」 听他这样说，白松月脑海中的喧嚣忽然平静了。 她望着家主大人温柔而真诚的眼眸，心底那座本就百孔千疮的围墙，骤然崩塌。 「其实，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比蒙德还要远。」白松月的目光落在天边闪烁的星星上，「可以理解为，那里是另一个世界。」 绫人眉梢微扬，看上去却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静静地听她讲着。 「就像小说里常常出现的平行世界一样!我知道提瓦特很多的人，很多事，只是……我不属于这里。」白松月说完这句，陷入了沉默。 「你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绫人轻声问。 「不知道。」白松月摇摇头，「但我并不想回去。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人或事了，我更愿意留在这里生活。」 「那你便是属于这里的。」 「什，什么?」白松月有些诧异。 「只要你想在这里生活，那么你就是属于这里的人。」绫人定定地望着她，「你来自哪里，并不重要。」 「对，是这样。」白松月踌躇的语气逐渐坚定，「我会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传来刺痛。 不好，这种感觉……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变回狗了。 尽管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但现在，她不得不提前为告别做准备了。 「我还有很多想要说的秘密，之后每一次见面，慢慢说给你听，好吗?」她几近恳求地看着绫人。 「好啊，不急。每次只说一点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绫人的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那颗痣也因此显得格外动人。 白松月看得出神。 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大片的樱花从树上吹落。 一截树枝也随花瓣一同掉下来，就在白松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要被砸到时，肩膀被身旁的人揽住过去。 树枝落地有声，花瓣飘落无声。 白松月被绫人面对面抱住，听到的是两颗心急促的跳动。 「你……还好吗?」绫人很快就放开了她，说这话时，眼神不似往常那般从容，脸庞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绯红。 白松月简直不知道要往哪里看，「我，我没事，谢谢你帮我。」 两人一时无话。 像是为了改变这气氛，绫人说起了不相关的话题:「突然想到，我自幼便要求自己，在所有事上都做到最好，要成为稻妻最有能力的人之一。但我从来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也无心成就稻妻的大业，只是为了守护我的家人，让神里家长久繁荣。听了这些，你会不会对我失望呢?」 「怎么会呢?」白松月勐地抬起头，一点都没犹豫，「这本身就是很伟大的理想啊!不像很多人，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国家，为了别人，实际上做的那些事，都只是出于自己的利益。我不会你对失望的!何况，听了你说的之后，我反而还更喜……」 「嗯?」 「更敬佩你这个朋友了。」白松月对他竖起大拇指。 短暂的欢笑声过后，更多的樱花随风飘落。两人面对此时此景，不约而同望向了神樱树。 绫人低声念道:「神守之柏，古枝犹在……」 「已焕新材。」白松月下意识地接了出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这段话。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原来她早已从其中脱离。 转过身，对上家主大人看向自己的眼时，她发现其中多了些从未见过的情绪。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雪花也和樱花一同落下，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下雪了啊。」绫人仰起头，看向神樱树，也看着满天的樱与雪，「如今的雪景……和当年有所不同了。」 神守之柏，古枝犹在，已焕新材。 在庭之椿，勿为冬困，寒中清芬。 …… 在感觉到身体快要到极限时，白松月不论多么留恋，也无法继续和家主大人站在这里了。 「我要走了。」她努力忽视掉绫人惋惜的神色，「还有一点事要留在这里处理，不能和你一起下山了。」 绫人合了合眼，心中然。 「嗯，改天再见。」 望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神社的建筑后，他轻笑一声，踏上了下山的路。 ———————— 「神守之柏，古枝犹在，已焕新材。在庭之椿，勿为冬困，寒中清芬。」引用自《原神》神里绫人角色故事5. 第42章 天亮不久，白松月即使睡眠不足，也被生物钟准时唤醒了。 现在是家主大人练剑的时间。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每天早上都在家主大人练剑时，在一旁陪伴和围观。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舒展了下身体，便向院子走去。 第71页 昨天在鸣神大社的时候，和家主大人分开没几分钟，她就变回了小白。 值得庆幸是的，家主大人当时并没有因她的怪异的举动而好奇，说走就走，没有细究。 于是她在变回来之后，就自己下了山。回到神里屋敷时，家主大人已经睡下了。 只是狗狗的四条小短腿，和人类形态下那两条腿实在不能比，跑下山用尽了她所有力气，直到现在她还觉得浑身酸痛。 白松月到院子里时，就见家主大人刚好练完了一套招式，做出了收剑的动作。 他的气息平稳，刚才的运动对他而言，仿佛和走路一样稀松平常。 家主大人好厉害，不论做什么都是这样从容，优雅。白松月一动不动地地望着他，在内心发出感嘆。 余光瞥见白色毛糰子，绫人唇角浮现出笑意，转过身来看向她，「小白昨天回来得比我还晚，不再多睡会儿吗?」 白松月奔上前去，围着他跑了几圈。 「汪汪汪!」 睡眠不足可以之后再补，现在当然是和家主大人待在一起最重要! 看到小傢伙这么热情坦率，绫人无奈却又柔声说:「谢谢小白，愿意一直陪我。」 说完，他后退几步，和白松月之间拉开距离，「今天给你看些不一样的吧。」 话音落下，他身侧的神之眼亮起，水元素能量在周身流动。他的手做出轻握动作的同时，一把由水凝聚而成的剑形成实体。 白松月看呆了。 家主大人在使用水元素力! 她穿越到这里以来，亲眼看到家主大人使用元素力，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还都是在紧急的情况下。 而此时此刻，家主大人在日常练剑时就用了元素力…… 这种绝无仅有的好机会，是上天的恩赐! 不，是家主大人的恩赐! 白松月迫不及待贴了过去，像块膏药一样黏在家主大人大人脚边，随着他的脚步，灵巧地移动着身体。 绫人注意到小傢伙过来了，但他只是眸光微动，停顿了一瞬，就继续挥动起手中的水刃。下身的动作更加小心的同时，眼里多了几分尽在掌握般的笃定。 不过，这种小细节，就不是白松月能发现的了。 练剑时间结束，白松月收集到的元素能量，比以往攒了好多天的加起来还要多。 这样一来，下次变人的时长就不愁了。 「小白，回去吃早饭吧，我要出门了。晚上见。」绫人临走前，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汪!」 和家主大人道别之后，白松月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原本沉重的四肢似乎都变得轻盈起来。 绫人望着白色毛糰子进入房子，消失在视野中，眉梢微微扬起。 果然如他所料。 以前他就留意到，小白很喜欢在别人使用元素力的时候凑过去，最近更是频繁。 尤其是让他印象较深的几次，小白原本乖乖待在他身边，一看到托马或绫华用了元素力，就抛下他跑过去，可真是无情。 不过，现在看来，这对小白来说不是无情，而是迫于无奈吧。 昨天他提出和白松月一起去鸣神大社，有些真心话要说是一方面，试探则是另一方面。 结合之前每次见面时的分别，再结合昨晚那种情形下，突然提出让他先离开的举动，不难想到，白松月什么时候变回小白，是不受她自己控制的。 提瓦特许多无法理解的事，都可以用地脉，元素力等因素来解释。 虽然他托旅行者去查的事，暂时还没有结果反馈，但从刚才白松月的表现来看，元素力也许正是人与狗之间转换的关键。 第一次和人类形态下的白松月相遇那天，他感受到的水元素力残留，也佐证了这一点。 至于昨晚神社之行的其他目的…… 本来是打算交出部分底牌，换取对方的一些信息，说不定就能打探出她来神里家，来到自己身边的原因。 白松月只说出一点秘密，但足够了。其余的，就等她日后慢慢同自己讲也无妨。 绫人脑海中闪过神樱树下的一些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只可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在昨天，他把自己最重要的一张底牌送出去了。 既然已经对那个女孩动心，那么剩下所有的手段和防备，就都不作数了。 该说是百密一疏吗? 或者，还是用水滴石穿来形容，更贴切吧。 人们都能看到他是水元素神之眼持有者，又常说他如水一般圆滑，通透。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筑起的石壁坚不可摧，不容任何外物进入。 如今，那个像水一样灵动的女孩，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闯了过来。 让他忍不住将心里最柔软的那处暴露出来。 只是，现在还不是表明心意的时机。 再等等吧，等小傢伙做好对他坦诚相待的准备。 …… 这日，白松月第一次再非必要情况下，主动恢復了人形。 她让神里家的人以为，她一整天都在木漏茶室打工。实际上，她一出门就直奔废弃小屋，变回人穿上了放在那里的衣服。 前段时间，她在木漏茶室勤勤恳恳当打工狗，攒下了些积蓄，今天用这些摩拉来买两件新衣服。 第72页 毕竟做好了经常以人形和家主大人见面的打算，天也转凉了，她不能总穿那一件衣服。 她没费多少时间，就在服装店买好了衣服，颜色都是和家主大人比较搭的。 站在稻妻繁华的街头，看到人来人往，大家或悠闲逛街，或有明确的事要做，她一个人停在店门口，忽然陷入了迷茫。 她这次变回人，不仅仅是为了买衣服这种小事。 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给人形态的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 家主大人是堂堂社奉行神里家家主，每天有那么多公务要处理，如果到了表白的时候，她还是个「无业游民」，那可不太妥当! 虽说她在木漏茶室有稳定的工作，但那是小白的形态，严格来说好像不算…… 什么样的人类工作，会接受她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要变回狗，就无故旷工的人呢? 站在原地冥思苦想也解决不了什么，白松月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了步伐，路过稻妻的各种店铺和建筑，看其他人都在做什么，试图从中找到灵感。 然而，一路走下来，她也没想好自己能做什么工作。 她在曾经的世界所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在提瓦特世界观下并不适用。 而她目前在稻妻所见到的，一些不需要经验的工作，则都是需要较多的稳定的时间，这是现在的她还做不到的。 不知不觉间到了宠物医院附近，家主大人带她来这里检查伤口，仿佛还在昨天。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白松月默默感嘆。 这时，宠物医院门口，一位老爷爷和他的柴犬，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麦，听话，和我进去!」老爷爷拽着牵引绳，想把自家狗狗往医院里面带。 被叫做小麦的柴犬，咬着绳子，朝着和主人相反的方向用力，「嗷呜……汪!」 眼看着一人一狗僵持许久，白松月看不下去了，走到了老爷爷身边，「爷爷，您家狗狗说它没有把玩具球吞下去，不想去医院。」 「什么?原来没吞下去啊!那就好，那就好……」老爷爷刚放心下来，又意识到问题，「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家小麦在说什么?」 白松月刚才只想帮他们解开误会，完全没考虑这一点。不过，反正她之前也和家主大人说过，她能听懂狗类的语言，那么现在…… 「实不相瞒，我能听懂狗语。」白松月眼神坚定。 老爷爷扶了扶老花镜:「啊?」 小麦激动地叫着:「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白松月听到了它的话，「哦……原来是这样。」 「小麦这孩子，说了什么?」老爷爷看向白松月，语气满是好奇。 白松月:「它说，玩具球被它弄到橱柜下面，拿不出来了。它怕被你责备，才装作不知道。」 「真的吗?」老爷爷低头去看自家狗狗。 小麦肯定道:「汪」 「你这臭小子，原来没把球吞进去啊，吓死我了。」老爷爷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快回家找找球吧，能找到的话，就说明小麦没有说谎，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哦。」 「汪!」 「好，我们回家吧。」老爷爷牵着狗狗，从医院门口往回走，「谢谢你啊，小姑娘!」 「不客气的。」白松月看着他们离开，心说掌握一门外语真方便啊。 「你能听懂狗狗们的语言?」身后传来了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 白松月闻声回头，看到了曾经在宠物医院里面，为她检查过的医生。 「医生姐姐，好久不见!」她对这位温柔的医生很有好感。 「我们见过吗?」 白松月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对方没见过的人形，「……大概是我记错了，哈哈哈——」 「宠物医院现在缺一名助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第43章 白松月此前不会想到，在宠物医院门口，与医生的偶遇，会成为她职业生涯的关键。 距离那次帮助老爷爷和柴犬小麦，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在那个契机之下，她拥有了在宠物医院的兼职——帮助宠物们和主人，医生之间进行沟通。 狗狗们身体哪里不舒服，发生了什么事，在其他人不好第一时间做出判断的时候，白松月利用自身能听懂狗语的能力，与狗狗交流，从而向其主人及宠物医生传达信息。 即使有些狗狗不愿配合，在白松月宛若同类的亲和力的影响下，它们最终也愿意如实回答问题。 或许是因为不同种类动物的语言间存在共通之处，白松月除了精通狗语，还对猫咪等宠物的语言有着「熟练」水平的掌握，虽不能像和狗狗交流那样顺畅，却能听懂大概意思，帮了大家不少忙。 这天，是宠物医院的公益体检日。 医生们在宠物医院门口摆了摊位，稻妻所有人都有机会带上自家宠物，来这里接受免费的身体检查。 白松月作为这里唯一的宠物沟通师，也参与其中。 当时，刚听到医生姐姐邀请她来医院工作时，她还有很多顾虑。 哪怕和医院谈好了，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里的工作只能作为兼职，她也很担心自己的出勤情况，因为她需要不断收集元素力才能维持人形，元素力获取的多少和频率，对她来说充满了随机性，不好控制。 第73页 然而，令她惊喜的是，家主大人自从那天使用了水元素力之后，每天晨间不再只是传统地练剑，开始毫不吝惜地使用元素力。 每当那水系神之眼泛起光亮，白松月就能够从家主大人身上获取水元素力。 家主大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谨慎，从来不会误伤到在脚边添麻烦的她，还似乎对此十分纵容。 起初的几天，白松月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向来不轻易使用元素力的家主大人，会一改常态，在只有他们一人一狗的场合，用元素力练剑呢? 没过多久，尝到了甜头的她没继续在这种细节上纠结，欣然享受起家主大人的慷慨馈赠。 多亏了家主大人，她这段时间没愁过元素力不够用，想什么时候变人就什么时候变，不仅维持人形的时长的上限提高了，她还渐渐掌握了控制变回狗的时机的方法。 以前那些次变人时没悟出方法，现在想来，是因为体内的元素能量太少了，只够变成人形，剩下很的难她自己所控。 而如今，她每天早上都能收集到充足的水元素力，先前的诸多难题，也就得到了解决。 「这小黑狗，毛色真不错。」 白松月听到给宠物做体检的医生这样说，看了过去，只见一只浑身上下黑得发亮的狗狗，被放到了体检的台子上，四条腿都在轻微颤抖。 这只狗狗怎么有点眼熟…… 她绕到另一边，定睛一看—— 「小黑!」她惊喜地叫出了狗狗的名字，「这不是小黑嘛。」 是曾经帮虐狗案提供了重要线索的，她的朋友小黑! 「小姑娘，原来你认识我家小黑啊。听说你是宠物沟通师，能不能帮我问问，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小黑的主人，久美子奶奶走到了她的面前。 「让我听听它在说什么……」白松月向小黑靠近了些，伸出了手。 小黑刚看到她凑过来时，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在她的手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之后，又停下了。 它想不通那个同类朋友的味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眼前这个人类的身上，不过这样的感觉让它莫名地放松下来。 「小黑，身体有哪里痛吗?还是只是害怕呢?」白松月安抚着小黑，轻声问道。 在她几次试图交流之后，小黑终于彻底放下了戒备，不再发抖，嗷呜嗷呜地给出了回答。 白松月听完，忍俊不禁，无奈地向医生和久美子奶奶解释，「小黑的身体没有不适，只是想起了之前来这附近做绝育的经歷，有些害怕。」 「原来是因为这个。」久美子奶奶放心了不少，笑道，「没事就好，当时确实给这孩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不过也是为了它好……」 之后，在白松月和久美子奶奶聊天的时间里，小黑那边的体检也顺利结束了。 「这个小傢伙的身体，一切正常。」医生告知了结果后，小黑迫不及待地跳下了台子，回到主人身边。 「谢谢你们，为稻妻的狗狗们做这些。」 「汪!」 小黑跟着久美子奶奶离开时，回头看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两脚兽好几次。 白松月回忆着和小黑一起经歷过的那些事，笑而不语，对它挥挥手。 这时，她注意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之中格外突出。 「小狗别跑啊，快回来!阿忍快来帮帮我啊啊啊——」 「我在。你冷静些，别把小狗吓跑了。」 很小只的柯基从人们脚边钻来钻去，很大只的一斗在此时毫无体型优势，眼看着柯基就在两米之外，却因为周围的人挡住了去路，怎么也追不上。 白松月眼疾手快，在柯基即将经过自己身边时，蹲下来一把抱住，几句话就让它不再挣扎乱动，冷静了下来。 一斗和久岐忍随后穿过人群的阻碍，赶到了这里。 「多谢。」久岐忍向白松月道谢后，给柯基套上了牵引绳。 「医生小姐，还好有你!」一斗爽朗道，「在下荒泷一斗，是稻妻鼎鼎有名的荒泷派的老大……」 久岐忍无情提醒:「老大，说重点。」 「啊，咳咳。」一斗清了清嗓子，「简单来说，我们是帮邻居带他家狗狗来做检查的，对养狗并不熟悉，接下来还请你们多多指教啦。」 「这个小傢伙是叫糰子吗?」一旁的医生问。 「是的。」 「那正好，按照排队的顺序，现在刚好到你们。」 将狗狗抱上体检台之后，一斗的目光时不时就往白松月这边飘。 察觉到视线，白松月忍不住开口:「一……荒泷派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一斗挠挠头，「你是这里的宠物沟通师吧?我的一个朋友和我提过你……」 「朋友?」白松月一时没想出，有谁会和一斗提起自己。是宠物医院里的医生吗，还是曾经来就诊过的哪只小动物的主人…… 一斗:「其实是绫人兄!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的全名……不过既然你们是好朋友，我只说名字的话，你也一定能知道是谁。」 白松月:「!」 家主大人为什么会和一斗提起她? 就在白松月惊喜却又想不出缘由的时候，一斗继续说:「那天我在宠物用品店帮人临时值班，没想到在店里看到了绫人兄，真是凑巧啊!他买了好多东西，还问了项圈定制……扯远了!我见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就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说最近和一位朋友相处得很好。」 第74页 白松月:「他说的这个朋友……」 「没错，就是你，沟通师小姐!」一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当天的事，「他没有说出你的名字，但是向我介绍说，你在宠物医院工作，是稻妻独一无二的宠沟通师。」 白松月眨了眨眼睛。从到宠物医院工作开始，直到现在，这半个多月，她维持人形的时间都在工作，其他时间还要以小白的身份生活，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家主大人见面，只书信交流过几次。而且，她也没在信中提过，她在宠物医院兼职做宠物沟通师的事。 家主大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虽然她没在工作期间看到过家主大人，但想打听到她工作的事，应该很简单。 难道说，家主大人一直在关注她? 想到这里，白松月的心底淌过暖意，掺杂了丝丝的甜。 一斗:「能被绫人兄视作好朋友，沟通师小姐你也一定是非常好的人吧!哈哈哈哈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荒泷派，成为……」 久岐忍抱着手臂，颇为无奈，再次发出提醒的声音:「老大。」 一斗的嗓门不小，几句话就把在场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白松月本来以为，大家是对这个样貌特别的鬼族青年好奇，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才是视线的中心。 「就是她吧，神里大人的……」 「这个颜色的头髮，应该没错!据说社奉行大人曾经和她在乌有亭……」 一斗忙着和阿忍争论，得了空的白松月，凭藉着优于常人的听力，搞明白了大家在悄悄说些什么。 她什么时候成了家主大人的绯闻对象? 而且，令她有些难为情是的，得知了这种事的自己，比起慌乱或是想要解释，更多的是…… 暗自喜悦。 同时，她也开始回忆，究竟是哪次和家主大人的见面，让稻妻的大家产生了错觉呢? 是一起到天领奉行作证吗，还是更早的在乌有亭吃下午茶? 至于他们说的头髮的颜色，她勐然想起，差点被她误会的那次演戏，绫华戴的假髮，和她的发色几乎没有差别。 现在想来，那或许并非巧合。白松月的心跳加快了些。 家住大人不会不知道，稻妻民众之间在流传着什么。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选择避嫌，想办法消除其他人的误会，对他而言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放任流言传播，还向人提起她这个朋友…… 白松月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诶，那不是绫人兄嘛!」 一斗的声音将白松月的思绪拉回。 白松月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人们自发地向两边散开，腾出一条路。 在那人群的中心，家住大人拿着两杯奶茶，向她这里走来。 「家……绫人。」白松月急于掩盖口误，一不留神直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而非以往的「神里先生」。 绫人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唿，似乎很是满意，眼角弯了弯。 「等你下班。」 ———————— 狐狸开屏(我在说什么 第44章 四周鸦雀无声，好像所有人都停下了原本在做的事，不约而同看向他们这里。 无数道视线汇聚在身上，但白松月此时无暇顾及那些，她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家主大人。 她踌躇道:「活动可能还要一小时才能结束。要不……」 「那我就在旁边等好了。」绫人抢先回答，语气轻松而从容，还把其中一杯奶茶塞到她手里，「先拿着喝，我不打扰你。」 家主大人说到做到，说了不会打扰，就没再和她说话，只是在她身边静静地等待，不时吸一口奶茶。 宠物医院的人，见社奉行大人在这里没走，连忙找了椅子来给他坐。 「她这样辛苦地工作，若是我坐下来当观众，未免太不像话了。」绫人婉拒，「我站在这里，就当陪她了。 绫人没说「她」是谁，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社奉行大人是为谁而来，又将目光一直停留在谁身上。 「那个女孩是神里大人的恋人吗?」 「在谈了，他们绝对在谈了吧!」 「还没公开，不过看架这势，和公开也没什么区别了。」 「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没正式在一起，社奉行大人还在追求阶段……」 带宠物过来的人们，叽叽喳喳讨论八卦的声音，通通传到了白松月的耳朵里。 一个家主大人在旁边，默默看着她，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挑战，现在还要听到这么多人八卦的内容，她更难集中精力工作了。 不过，有人说的家主大人在追求她，这种事情…… 好像确实是真的。 白松月的脸颊不由得发烫。 如果说前些日子他们之间，未曾言明心意的书信往来，能算得上是搞暧昧，那么今天家主大人的举动，就等于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暧昧关系了。 虽说她不确定家主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来宠物医院的事。但赶在公益活动这天，在人最多的时候来这里找她，绝非偶然。 趁着一只狗狗的体检刚结束，后面的还没过来，白松月偷偷往家主大人那边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平日里习惯低调，收敛锋芒的家主大人，今天怎么不太一样，有点像…… 第75页 孔雀开屏。 她的这个念头冒出来时，绫人刚好将视线从奶茶上收回，不偏不倚与她对视了，眼里盈着温和的笑意，唇瓣微张，对她动了动口型，似乎在说，「加油」。 白松月触电似的将头转了回去。 美颜暴击什么的，太犯规吧! 带宠物来体检的队伍越来越短，当最后一只猫猫的检查结束时，她这个辅助公益体检活动的宠物沟通师，也完成了今天最后的工作。 「收工了，大家辛苦!」 「这些信息收集表，要回医院整理下……」 白松月刚想过去一起帮忙，就被医生姐姐拦住了。 「有人在等你呢。」医生眼神往绫人那边飘，催促着她过去，「剩下的我们几个医生来就好，你快去吧。」 白松月还没想好呢要怎么面对家主大人，就已经被医生推到了对方眼前。 「奶茶的味道还可以吗?」绫人晃了晃自己手里见底的奶茶。 白松月回忆着奶茶的味道，「好喝。甜甜的，很合我口味。」 家主大人这次没挑战奇怪的新品，而是买了招牌的经典口味。 这就和以前，他们作为朋友时的相处模式不太一样了。 今天更像是在约会。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白松月本就不淡定，现在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绫人见那狗狗一般的眼睛，好奇却又慌乱地看着自己，调侃意味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只是想见你了。这个理由可以吗?」 白松月嘴角的弧度快要压不住，「当然可以。我也……想见你。」 虽说其实每天都在见，但在小白的形态下待在家主大人身边，和以现在的人形相处，感觉上有太多不一样了。 比起作为小狗站在主人脚边，明明离得很近，却又是某种意义上的遥不可及，此时和家主大人并肩走在一起，恰到好处的身高差让她十分舒适。 「我原本是想等这份工作稳定下来，等我做出些成就，再告诉你的。」白松月闷闷地说，「不是有意瞒着你。」 「我们只是刚好没有在信中聊到相关的事，我也不曾向你问起，又怎么能说是隐瞒呢?」绫人语气柔和，看着她时，眸中始终含着笑意，「而且，你已经因为出众的能力而在稻妻闻名了。不必忧虑，你做得很好。」 得到家主大人的肯定，白松月的心里生出微妙的自豪感。此前的种种不自信，好像在听到了家主大人这样说之后，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对家主大人问道。 「嗯……」绫人沉吟片刻，「乌有亭，如何?正好到了晚餐的时间。」 那个作为很多绯闻源头的乌有亭吗……白松月莫名有些激动。 「好啊，我也饿了。出发!」 …… 宠物医院公益活动的那次见面，像是打开了他们之间的开关，他们见面的次数从那以后明显变多了。 家主大人常常绕远路，来宠物医院接白松月下班，两人一同走向回神里屋敷的路，却又每次都在快到的时候提前分开，像是不约而同达成了某种共识。 很多时候，家主大人忙于公务，不能亲自前来，白松月总能收到花束或是点心，其他人看到了不免起闹一番，玩笑话结束之后便是美好的祝福。 和家主大人之间这样的相处，让她恍惚间觉得，之前费尽心思隐藏身份的那些烦恼，已经离她远去了。 这天，家主大人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白松月则在一旁静静坐着，一声不吭。 这样的场景是他们日常中的重要一部分，如今对白松月来说，与吃饭或是喝水无异，都是平常，却又必不可少的。 门外有人敲门，似乎有要事汇报，家主大人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起身出去了。 家主大人从书桌前离开时，不经意间将桌上的几页纸碰掉了。 白松月不会去看公务的内容，但这几页纸散落在地上，她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眼睛快了大脑一步，把纸面上的字看了进去。 当她有意地想要忽视看到的东西时，「璃月」「仙人」「化成人形」这些字眼，已经深深映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留意到这几次关键词之后，她没再看地上的纸，尽管从纸面的格式来看，那并不是家主大人公务范围内的文件，她也觉得擅自查看不太妥当。 只是，家主大人为什么在搜集璃月仙人相关的信息? 或许是和之前提到过的，稻妻与璃月之间未来会有的文化交流有关。 也有可能是…… 白松月的心久违地沉了下来。 她还记得，旅行者和派蒙来神里家玩火锅游戏的那天，家主大人向他们打听了动物能否变成人的事，当时他们就提到了，在璃月见过这样的仙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餐桌前的对话，是被什么事情打断了，才没有继续下去。 不过现在想来，那也只是她看到的。若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家主大人曾经和旅行者以及派蒙，讨论过相关的事…… 「我回来了。」家主大人回到了书房，没有直奔书桌，而是先来到白松月面前，「今天还有一些公务没处理完，应该会很晚才睡。小白不要等我了，先回自己的房间吧。」 第76页 「汪呜……」白松月仰头看着他，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绫人给她顺了顺毛，「毕竟明天约了人见面，如果不提前把工作上的事处理好，说不定会耽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白松月很想告诉家主大人，不要为了和她约会而熬夜，他们每天都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只不过其中相当的一部分，是她在小白形态下的时候。 她不想让家主大人太累。 可是，即便有很多真心话想说，她此刻能发出的，只有嗷呜嗷呜的小狗叫声。 「小白乖，去睡吧。」绫人见她还不走，语气一转，「不然，我抱你过去?」 白松月当即停止了汪呜，毫不犹豫地跑掉了。 家主大人，坏心眼!明知道她不好意思被抱起来，还故意「威胁」她! 白松月在内心无声控诉。 …… 次日一早，白松月醒来时，听家僕说，家主大人上午外出工作了。 她和家主大人约定见面的时间是晚上。今天不是到茶室当打工狗的日子，也不需要去宠物医院，她有很多时间。 有些事，她需要找到答案。原本她没打算这么快就去找那个人，至少要等到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再冒这个险。 然而，昨天在书房里看到的那些资料，让她决定把这提前。 恢復了人形之后，白松月来到八重堂，却听那里的人说，主编大人今天不在这里。 若想见到八重神子，就要去鸣神大社了。 第45章 白松月沿着山路盘旋而上，上一次和家主大人一起登上影向山，来到鸣神大社，站在神樱树下的画面，还歷歷在目。 当时他们之间说过的每一句话，也都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自那天以来，她陆陆续续和家主大人交换了很多秘密。 比如，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她对提瓦特又有多少解。她最初来到这里没有特殊的目的，而是想简单地生活下去。 甚至喜欢的颜色，爱吃的东西，日常生活中的小癖好…… 尽管和家主大人之间增进许多解，她唯独没有透露的，最关键的点，便是她和小白的关系。 既然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和家主大人坦白是迟早的事。 只是，之前她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方式，向信任自己的家主大人，去解释她隐瞒这些的缘由，同时她也不确定对方的接受程度。 更重要的是，就算家主大人接受了这样的她，在之后的相处中，她要永远藉助别人的元素力来维持人形吗? 而且，她没试过最长人类形态能维持多久。若是不得不经常变回狗，到那时候，家主大人该怎么和她相处? 种种疑虑，驱使着白松月今天来到了鸣神大社。 之前她和神子的几次碰面，无论是在人形还是小白的形态下，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她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有极大可能已经被看出来了。 如果是神明的眷属，一定能知道许多有关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不会了解到的事吧。 从沉思中缓过神时，白松月发现自己到了山顶。 白日里的鸣神大社，不像上次在夜晚和家主大人一起来时那样寂静。随处可见前来求籤和祈福的人们。 白松月不知道神子在哪里，见这里的巫女们都有事在忙，便没有打扰，凭着直觉穿过人群，来到了最里面。 神樱树下，那个粉色头髮的，亭亭而立的身影，正面对着树，这时又像是感应到她来了似的，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哎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傢伙。」神子掩唇而笑，「原来是你。是来这里求籤的吗，还是说……」 神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在等待她自己回答。 白松月压抑着内心的忐忑，「我是来找神子小姐你的。有些困扰了我很久的事，你或许会知道答案。」 「哦?这么确信我会回答的吗?」神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如果神子小姐不愿意的话……」 「别这么沮丧嘛，我可没说过不愿意帮你寻找答案。」神子向她走近几步，「要看你想问的是什么了。」 白松月环顾周围，见她们旁边几米内都没有人，现在说的话不会被人听到，于是放心了些，开口道:「你应该知道的吧，关于我的身份的事。」 「你是指稻妻独一无二的宠物沟通师吗?」神子眯了眯眼睛，「还是说……小白?」 那两个字被说出来的瞬间，白松月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虽然已经预料到，神子会知道她的秘密，但第一次在人的形态下，被「指认」小白这个身份，对她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冲击性。 见白松月这样的反应，神子一副猜对了的表情，「如果是这方面的事，我的确知道一些。不过，如果就这么告诉你，而不索取回报，对我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白松月紧张地吞咽了下，「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别那么严肃嘛，不是什么难事。作为宠物沟通师，来八重堂接受一次专访，这就是我的条件。」 「这样……就可以了吗?」白松月有些不敢相信，她本以为会是很难完成的事。 神子微微点头，「宠物沟通师这一新兴职业，很适合放进小说选材的范围。」 「没问题，我愿意接受採访!」 第77页 「那就这么决定了。跟我来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白松月跟随神子来到了一处室内。 交换了信息之后，她发现神子在此之前，确实认出了她不是普通的人类。在小白的形态下时，对方也能察觉到她身体的不寻常。至于是凭藉什么来判断，神子作为强大的神明眷属，有属于自己的方式，她也就无从得知了。 「并非仙人，也不是妖类，还没有神之眼。你这样的情况，在能够进行人与动物之间转换的群体中，算是十分罕见了。」神子递了一杯茶。 「谢谢。」白松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道，「目前我只能通过收集别人的元素力，来让自己变回人形。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一直保持人类的形态?」 「据我所知，如果你自身无法生成元素力，就只能从外界获取。」神子敛去了往日眼里的那种漫不经心，认真地看着她，「做个无忧无虑的小狗应该也不错，是什么让你有了维持人形的想法呢?」 被问到心坎上，白松月一时语塞。她最初穿越到这里，是想找办法恢復人形的，不过那时她就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如今她这么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其实还是因为…… 她还没组织好语言时，就听神子幽幽地说:「是为了神里家那小子吧?」 白松月默默点头。 神子轻笑一声，「在那些传闻流传开之前，我就看出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了。说起来，我之前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这样。如果你把自己的难处全盘托出，我想啊，他会乐意为你长期提供元素力。」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白松月不是没想过这种方式，可为了维持人形，日復一日地向家主大人索取元素力，哪怕家主大人愿意，她也…… 神子:「不通过外界获取的话，就只能让自己拥有产生元素力的能力了。」 「神之眼。」白松月几近绝望地说出了唯一的答案。 「我该走了。」神子起身，接下来她还有事去做，「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不如早点那小子说清楚，多个人一起想办法，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另外，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帮你们。」 和家主大人坦白吗……白松月的心在狂跳。 「谢谢你，神子小姐。」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非常感谢。」 「别忘了下个星期的採访哦。我们八重堂见。」 …… 「家主大人，这里有您的信件。」 绫人接过那封信，看到上面的椿花图案时，因处理公务而许久没有动过的嘴角，泛起了温和的笑意。 在一旁的白松月则开始紧张起来。 这是她给家主大人写的信。 印在信封之上，象徵着神里家的椿花，来自家主大人前不久送给她的火漆印章。 这样一来，家主大人看到信封，就知道哪封是她写的了。 据她观察，当家僕每次拿来好几封信时，无一例外，家主大人总会最先拆开她的信。 现在，家主大人盯着信的内容看了许久，笑意更深，还叫了人来，告诉对方自己某日的事情要提前处理。 见到这样的情景，白松月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看来她的邀请…… 「小白，有人要邀请我一起看烟火。」绫人将信放好，转头对白松月说，「不过很可惜，她说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看，所以不能带上你了哦。」 「汪呜……」白松月佯装失落。 但此时的家主大人，难得把好心情都写在了脸上，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对「小白」不能去这件事，有哪怕一点的遗憾吧! 可恶，这种吃自己的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喜悦之余，白松月的心情有些复杂。 看到家主大人写好了回信，还差人加急送出，她彻底放下心来。 这就意味着，家主大人答应了她的邀请。 白松月斗志满满。 接下来，就抛开其他想法，一心一意为用于表白的烟火秀做准备吧! …… 筹备数日的烟火秀很快就要到来了。 白松月提前找好了距离神里屋敷不远的一处空地，攒了充足的元素力来维持人形，又和宵宫一起搬来了烟花。 之前，在宵宫的帮助下，她们共同设计了这场烟火秀。 从烟花的种类，到燃放的顺序，都提前安排好了。经过宵宫巧妙的摆放，只要她在开始之时点燃其中一个烟花筒，其余的烟花就会按顺序被自动点燃。 在这期间，她可以回到家主大人身边，和他一起欣赏烟火秀的全程。 然后，在那个最大最绚烂的烟花升入空中时，她就会向家主大人表明自己的心意。 「松月，加油啊!」宵宫离开前，给她鼓劲，还嘱咐道，「后来加上的那些烟花，记得点燃的时候小心些，不要放得太近!」 「谢谢你，宵宫!」 和宵宫挥手告别后，白松月叉着腰，看到眼前的一地烟花，心满意足地舒出一口气。 烟火秀要用到的烟花，已经在宵宫的监督下摆放好了，只要第一个能成功点燃，后面就不会有问题。 现在，有一个临时产生的想法需要试验。 今天去仓库拿烟花时，白松月看到一种在地面上燃放的烟花，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那就是在表白之后，把家主大人带到由这种烟花围成的心形区域里，和他说更多更多的话，或是仅仅站在里面，和他相拥。 第78页 虽说一次点燃所有烟花的方法，已经从宵宫那里听说了，但保险起见，还是提前模拟一下比较好，毕竟她们拿来的这种烟花的数量，足够她燃放两次了。 白松月看着摆成心形的一圈烟花，搓了搓手。 第46章 为了避免误燃其他烟花，白松月把这次模拟放到了场地以外进行。只是试试能否一次成功点燃，所以在另外的地方也没关系。 她站在中间，用火柴点燃心形末端的那个烟花后，两侧的烟花按照她的设想，一个接一个被点燃。 将近一人高的焰火将她围起来，多种暖色的火花欢快地腾跃着。 不敢想像，若是能和家主大人这里紧紧拥抱，该是多么浪漫的事。 但同时，被烟花包围的她感到有些热。到了正式摆放的时候，或许可以将间距拉开一些。 白松月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在认真考虑如何改进。 围成的心形大小可以调整，可烟花的味道很难控制。宵宫做的烟花质量很好，燃放时的刺激性味道已经降到最低，但还是会不可避免地问道。 而且，白松月觉得，这种烟花的味道和之前闻过的都不太一样，烟味要更浓郁。 难道是和烟花的种类有关吗?还是…… 她还没思考出结果时，烟花燃尽。 之前被火花遮挡住的视野骤然开阔，几米之外那被点燃的灌木丛显露出来，冒着黑烟，那奇怪的味道想必正是来自这里。 白松月大脑宕机了半秒，眼睛缓缓瞪大。 啊啊啊啊怎么着火了! 她回过神来，立刻寻找能灭火的东西。然而河流离这还有一段距离，手边也没有能盛水的东西，若是去附近的居民家里找人帮忙，恐怕也要花上些时间。 眼看着那一小块燃烧的地方有蔓延的趋势，再不阻止恐怕要殃及周围更多的树丛。 事到如今…… 白松月的指尖涌动起水光。 …… 火被灭掉之后，白松月望着烧得黑乎乎的半棵树丛，以及那些地上用完的烟花，嘆了一口气。 大概是其中某个烟花，在燃放的过程中，火花歪着喷了出去，好巧不巧点燃了不远处的树丛。 幸亏她没多犹豫，就直接用出了从家主大人那里收集来水元素力，才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和家主大人相约见面的那片场地很空旷，烟花附近也没有植物或其他易燃的东西，晚上的烟火秀应该不会出问题。 只不过…… 白松月盯着自己的手心，回忆着使用元素力的感觉。 刚才用掉的元素力，会不会有点多? 为了今天和家主大人的见面，她攒了比以往要多的元素力。按照以往经验，维持人形到烟火秀结束后两三个小时，不成问题。 可是，灭火的时候太匆忙，她没刻意控制元素力使用的强度和多少，现在回想起来，她用掉的不止一点，会影响到维持人形的时长。 至于影响的程度，她也没有准确的把握。 眼下最保险的办法，肯定是再收集些元素力。 但她从未尝试过在人类形态下进行收集，何况她没办法让自己像小白形态下那样，和人有肢体接触而不需考虑太多。 若是先变回小白，再收集元素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太能行得通。 从狗变人这个过程本身，就要耗费很多元素力。而且，即使她现在马上变回小白，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以及收集到足够的元素力。 能顺利和家主大人一起看完烟火秀就好，表白后的相处环节，可以往后推一推。 如果把原定的计划缩短，只是坚持到烟火秀结束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吧? 白松月这样想着，最后确信般地一点头，继续去忙了。 - 华灯初上，白松月和绫人用过晚餐，漫步在稻妻城繁华的街头。 经过绫人到公益活动上等她那天的事，人们似乎默认了他们的关系，遇到他们也不会再好奇地讨论，而是悄悄投来或羡慕或祝福的目光。 只有少数知情人清楚，他们还没有正式交往。 白松月也很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两个人交往，需要有人表白，也要有人同意，她和家主大人之间，还没有经歷这样关键的步骤。 要说他们与已经在一起了没有区别，也不太贴切，因为情侣之间，除了会做他们最近一起做的事，还有…… 白松月偏头看向家主大人的嘴唇，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情侣之间该有的肢体接触，他们都还没有过啊!就连牵手，也只是在个别情况下搭一把手，显然性质不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感受到家主大人对自己的喜欢，但不知对方出于什么缘由，迟迟没有提起交往的事。 家主大人做事向来谨慎，如今「按兵不动」，一定有他的打算。 但白松月忍不下去了!既然家主大人暂时没有表白的打算，那么就让她先来! 「松月……白松月?」 白松月想得出神，听到家主大人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视线还停留在人家的嘴唇上，连忙别过头。 「抱歉，刚才走神了。」白松月有些不好意思道。 「看样子是呢。」绫人声音温润，语气轻松，又藏了一丝狡黠，「毕竟我直接叫你松月，你都没有反驳。」 第79页 「诶?你刚才有那么说过吗……」白松月没注意到。 自从那天她不小心叫出了绫人的名字之后，绫人就不让她再用「神里先生」这个生疏的称唿。 绫人还说要改叫她「松月」，但她当时莫名感到害羞，便拒绝了，让对方直接用「白松月」这个大名就好，还说在她原来的世界，人们都是这么称唿的。 至于刚才…… 「那我就默认你同意了，松月。」绫人弯了弯眼睛。 再次听到这个称唿，白松月的脸有些发烫。 「说起来，烟火秀是在什么地方?」绫人问，「稻妻以往的烟火秀，都是由长野原烟花店主办的，但我并没有听说，他们今天也会举办。」 白松月心说，那当然是给你的惊喜啦。 「这个嘛，保密，跟我来你就知道了。」她食指抵着唇，神神秘秘地说。 她之前在信中没有提到过，这场烟火秀的观众，其实只有他们两个人。 或者说，这是她为家主大人准备的，专属烟火秀。 绫人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那我就只负责期待了。」 …… 「原来烟火秀是在这附近吗?我还以为，会安排在稻妻城那边。」 从白狐之野出来，绫人发觉今天的路，与平时他们回家的路并没有区别。 白松月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因为这次的观众，和以往都不太一样。」 那些烟火秀是为稻妻民众准备的，所有人都可以去看。而家主大人常常因公务繁忙，或是其他不便，只是偶尔远远地观望。 之前在神里屋敷的院子里，家主大人表现出了对烟火秀的嚮往，从那时起，白松月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所以，今天这场烟火秀虽不算盛大，却能让家主大人以最直观的视角去欣赏。 当白松月把绫人带到准备好的场地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也许是阴天的缘故，夜空中漆黑一片，连一颗星星都找不到，月亮也半遮半掩地藏在云后。 「这里就是最佳观赏点。」白松月自豪道。 绫人眼中浮现出惊讶的神色，语气满是期待:「烟火秀什么时候开始呢?」 「就站在这不要动，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白松月说完就跑了出去。 绫人望着她那激动到快要跳起来的背影，轻笑一声。 其实走在半路上，他就已经大概猜到了白松月的打算。 小傢伙可能不知道，在稻妻，大型的烟火表演都需要提前向社奉行报备。 从收到信的那天开始，他就在关注烟火秀的消息，结果是直至今早，他都没没有听说任何有关烟火秀的事。 那就说明，他即将被邀请来看的这场烟火秀，是以个人的名义发起，并且在小范围内举办的。 信中特别强调了，只邀请他一个人，不能带其他人过来。也就是说…… 这会是一场观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烟火秀。 绫人的眼中笑意渐深。 云层很低，本该让人感到压抑，但他此时的心情格外明朗。 「原来迫不及待的，不只有我啊……」他屈起食指抵在下颌，喃喃道。 白松月点燃了总引线之后，立刻跑了回来。 引线很长，回到家主大人面前时，刚好还剩说句话的时间。 「绫人!」她的脸颊因跑步而变得更红了。 绫人听到她的唿唤，嘴角露出比平日里要明显的笑意，然后对她伸出了手。 白松月那看向心爱之人的眼里，像是有星星在发光，「神里绫人的专属烟花秀，开始喽!」 「砰!」 掌心相碰的瞬间，第一束烟花升入空中，绽放开来。 白松月这才发现，绫人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总是戴着的手套。 现在他们的手毫无阻碍地牵在一起，没有一个人有要松开的意思。 五彩斑斓的烟花接连升起，原本漆黑的夜幕变得绚丽无比。 确认了烟花在按照预定的顺序燃放后，白松月从刚才就很急促的唿吸，稍微缓和下来。她的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可能是跑得太急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一同望向烟火缭乱的夜空。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们只能听到烟花升起，炸开的声音。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两三分钟之后，绫人先开了口: 「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烟火了。」 「其实，在更早之前，我就想着，要让你看一场这样的烟火秀。」白松月道，「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好在如今我终于准备好了。」 她悄悄转头，想看看绫人现在是什么表情，却发现对方恰好也在看她。 「你怎么不看烟花?」被这比水还要温柔的视线盯着，白松月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看烟花。」绫人的声音很惬意，同时也有几分喑哑。 白松月疑惑:「我脸上有烟花吗?」 「你的眼睛里有。」绫人神情认真，不似作假。 「眼睛里也能映出烟花吗?」白松月有些不相信，「而且，在这样的距离之下，你哪里能看清我眼睛里有什么……」 「嗯……现在的距离，确实看不太清。」绫人说着，微微倾身，低头向她靠近了些，「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来看看?」 白松月将信将疑，将脑袋向前探了些，「你的眼里……」 第80页 说到一半，她停住了。 此时的距离，她的确能看清绫人的眼睛。 只不过，她看到的不是烟花。 那清澈明亮的蓝紫色眼眸里，映照出来的，只有她自己。 「看到了吗?」绫人的声音闷闷的，有些低沉，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白松月似乎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音。 他们之间离得前所未有的近，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绫人那五官精緻，无可挑剔的脸近在咫尺，从那上面能看到的，是只对她一人有的温柔和深情。 白松月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回答。 她能做的只有微微歪过头，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唇。 最大的烟花在最高点绽开，点亮了黑夜，驱散了云雾与阴霾。 烟花升起与炸开的声音中，他们在绚烂的夜空之下，唇瓣相贴，唿吸交叠。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似乎都有话要说，不约而同地分开。 这时，白松月倏地感受到了胸口钻心的痛。 跑太快也不应该是这种痛。这个时间……难道要变回去了? 她和绫人握在一起的那只手，不由得收紧了。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烟火秀。」明灭的光亮照在绫人脸庞，让他面部的轮廓更加柔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你是有话要对我说的。」 白松月忍着身体的不适，点点头。 「抱歉了，有些话我得抢在你前面说。」绫人拉过她的手，闭上眼，俯身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白松月，你愿意做我的恋人吗?」 这一刻，疼痛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白松月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曾经她以为只能仰望的这个人，此时此刻为她俯下了身。 「我愿意。」白松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而这哽咽，也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多种复杂的心绪交织在了一起。 绫人正要想把什么东西拿出来，但手突然被抓紧，他不由得停下了找东西的动作。 紧接着，手心温热的触感消失了，眼前的女孩眨眼间消失在视野中。 但没完全消失。 他在地上的一团衣服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小的身躯。 这是他的小狗，也是她最爱的女孩。 一束烟花在空中炸开，是压轴的小狗图案。 当最后的火花在漆黑的夜幕中消散，世界重归宁静。 只不过，对白松月来说，宁静得有点可怕。 白松月:「汪呜……汪呜!」家主大人你听我解释! 完蛋，现在她是狗，解释不了! 她视死如归般抬起头，忐忑地看向绫人，却发现对方眯起了狐狸眼睛。 看上去非但不惊讶，反而很愉悦。 白松月曾经设想过暴露身份很多的种场面，可她从来没想到，绫人会有现在这样的表现。 她浑身的狗毛都快竖起来，更慌了。 下一秒，她看到绫人拿出了项圈。 白松月:「?」 她的第一反应是——跑! 然而，她刚抬起一条腿，就听绫人说: "小白，坐。" 这几个字好像有着神奇的魔力，又或许是本来就没奢求能逃掉，白松月收回了跑路的腿，乖乖坐好，低着头不敢看绫人。 绫人单膝跪地，用无比温柔的动作，为她戴上了项圈。 白松月发现，这与其说是项圈，不如说是choker款式的项鍊，看上去本来就是人戴的。 choker的中间，还镶着雕刻成神里家家纹形状的蓝宝石。 "很适合你。"绫人定定地望着她。 「汪呜……」 白松月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就被绫人抱了起来。 「汪汪汪?」 「那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我们过去看看。」绫人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即使在寒冷的冬天，白松月也能清晰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度。 无措之余，她回味着绫人的话。 还有什么……对了，心形烟花!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绫人刚好走到了摆放成心形的烟花前。 他从旁边地上的小工具箱里，拿出了火柴，沉吟一声，然后来到了烟花的中央。 「这也是烟火秀的一部分吧?」他看向白松月。 白松月:「汪……」 本来是表白成功后，她要把绫人带到这里的。如今虽说两人的主动被动关系完全反过来，但这个步骤也算是实现了。 白松月还在想如何传达点燃的方法时，绫人已经自己搞清楚了。 他点燃了位于心形尖尖位置的烟花，火焰随之扩散到两边。 他们被包围在雀跃的火花中间。 「这些烟火离我们好近。」绫人的眼中也映着灿烂的火光。 「汪!」 说不清为什么，在这里，白松月不像方才那样紧张和慌乱了。 就好像站在心形的烟花中，两颗心的距离也会无限靠近。 烟花纷纷发出细微的呲啦声，但这并不妨碍她听见绫人心跳的声音。 和她的心跳声一般响亮。 但同时，也是和她一样的，安心的节奏。 第47章 从烟火秀场地回到神里屋敷，绫人给白松月输送了元素力。 第81页 见她从变成狗之后，就一直处于十二分紧张的状态，绫人没有急于说什么，而是送她回到了狗窝所在的房间，给她留下了时间和空间，以及人穿的衣服。 「小白想和我说话的时候，再来找我就好，不必有心理负担。我会等你。」 最后，绫人说完这句，便离开了，还帮她关上了门。 白松月看着叠放整齐的几套新衣服，心里本就怀疑的事，现在几乎确定了。 果然，家主大人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她身份的秘密。 在看烟花时，她变成狗以后，对方的反应或许可以用其他理由来解释。 可如今这些衣服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家主大人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这些衣服从里到外样样齐全，如果是互表心意前，他们之间的确会送一些配饰，但不会送贴身衣物这么私人的东西。 不难想到，这不是给「普通人类白松月」的惊喜，而是专门为能在人与狗之间变化的她准备的。 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 白松月百思不得其解。 从家主大人的态度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因她的隐瞒而生气。 只是，要向家主大人解释这一切，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做思想准备。 现在时候不早了，明天家主大人还要出门，不如今天就暂且用小白的形态，留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去打扰了。 白松月这样想着，盯着那几套新衣服看了一会儿，便钻进了狗窝里，在冥想中入睡了。 …… 这日，绫人从稻妻城回神里屋敷的步伐，比以往都要急切。 和那些难缠的人开会，费了他不少时间，到家已经是将近就寝的时候了。 他路过小白的房间时，发现门是敞开的，里面没有白色毛糰子，也没有心爱的女孩的身影。 今天没有宠物医院的兼职，那么人，或者说狗，现在会在哪里呢? 他带着疑问回到卧室，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旁，撑着脸，昏昏欲睡的白松月。 这时，白松月恰好脑袋沉了一下，把自己惊醒了。 「家家家家主大人!」 她当即清醒过来，完全没意识到，说出来的是小白形态下，她只在心里用的称唿。 绫人仅仅讶异了一瞬，便关上了门，从里面锁好。 「看样子，你愿意来和我说话了。」他眉眼柔和，在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如果不介意的话，坐这里吧，那边冷。」 白松月忐忑地坐到绫人身边，手被轻轻拉住了。她在对方温润而宠溺的视线下，终于鼓起了勇气: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只是想生存下去，等找到了彻底变回人的方法就离开。不过我确实从一开始就仰慕家主大人你……」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感情变成了异性之间的喜欢，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可我知道，如果我不能稳定保持人形，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 听到这里，绫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打断她，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本来是打算表白成功之后，再和你坦白一切，凭藉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也许能更好更快找到让我一直变回人的办法。但是，昨天白天出了点意外，我不小心用掉了些元素力，结果……」白松月的声音越来越小，「结果如你所见。」 「骗了你这么久，对不起!」白松月说完便低下了头，等待着「审判」到来的。 「若是道歉的话，也少不了我的份。」 「诶?」白松月小心翼翼抬眼。 绫人嘴角微微扬起，「猜到了你的秘密之后，还假装不知道。对不起，我也骗了你。」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如果我没记错，是在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樱花之后。」 白松月捂脸:「原来早在那时候，就已经被你看穿了。」 绫人碰了碰她颈部的choker，「还没摘下来……我可以认为，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嗯。」白松月坚定点头，「我很喜欢。」 今天早些时候，她发现，choker的尺寸对现在的她来说刚刚好。 不难猜到，这其实不是专门给小白准备的「项圈」。 若是当时她没突然变成狗，这就是绫人为心爱的女孩准备的告白礼物。 绫人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既然我们都骗过对方，也道过歉了，就这样抵消，如何?你不需要为此愧疚。」 白松月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心脏跳动，「绫人……」 「至于你所忧虑的维持人形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找到合适的解决方式的。」绫人的声音令人安心，「所以，以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烦恼了，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听了这些，白松月感到眼前有些模煳了。 绫人轻抚她的脸庞，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良久，白松月吸了吸鼻子，重新露出笑容，扑入了绫人的怀抱。 …… 「那个，是不是该睡觉了?」 白松月抱了好长时间，想到家主大人白天忙于工作，现在该休息了，才恋恋不捨地放开。 「是不早了。」绫人看向窗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白松月刚想说我要回房间，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 第82页 因为她的房间里只有狗窝，没有床啊!如果想回去睡觉，是不是要现在变回狗?变是没问题，可是刚和家主大人吐露完心声，就要从人变成狗，这种割裂感实在是…… 「家僕这个时间应该睡下了，客房很久没人住过，需要打扫。」绫人的声音带着迟疑，「你可能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上了。」 这里……家主大人的卧房吗! 白松月的脸瞬间热了一个度。 原来让她变回狗，睡狗窝什么的，家主大人根本没考虑! 「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的。」绫人眼中含着笑意，表情却有些微妙，「或者说，即使我出于强烈的爱意，脑海中有一些冲动，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见绫人如此坦诚，还这么为她着想，白松月的心，跳得更快了。 「没关系的，我今天就在这里睡。」 …… 绫人把被子铺好后，两人各自在床的两侧躺下。 「我睡着了以后，有时会喜欢抱着东西。如果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你抱住了，你推开我就好，不必担心吵醒我。」 白松月:「好。」 其实她不介意，或者说，很想被家主大人抱着睡。 不过，家主大人都这么表态了，她又不太好意思，去说出自己对此的真实想法。 大约过了半小时，白松月翻了不知多少次身，还是没睡着。 这只是他们正式交往的第二天，但算下来，他们已经互相陪伴了很久。 她不再是那个必须隐藏秘密的小狗。 她渴望着和家主大人之间的肢体接触。 所以…… 「绫人，你睡了吗?」她用气音问。 绫人也没睡着，翻过身来面对着她，关切道:「我还没睡。是睡不惯吗?如果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会让你感到为难的话……」 「不是。」白松月见他误会了，连忙抢答，「我没有觉得和你在这里有什么不适。相反，我……我想和你再近一点。」 她说完，听到一声轻笑。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了。」 白松月眨了眨眼睛。 原来，家主大人也想和她更亲近些。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 绫人的嗓音仿佛有蛊惑的魔力，白松月的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 她在床上翻滚一圈，再次面对绫人时，他们之间只剩下三二十公分的距离。 借着月光，她可以看到绫人眼底的暗色。 绫人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你的特权。」 这种话让人招架不住，白松月头脑一热，对着绫人的嘴唇，飞快地啄了一口。 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再…… 纯情又幼稚的轻啄，不知持续了几次，白松月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捏住了。 「这就是你想对我做的全部吗?」绫人的声音有些喑哑。 白松月红了脸，一时答不出来。这当然不是全部，只是她…… 下一秒，微弱的月光被完全挡住。 是绫人吻了上来。 不是唇瓣相贴的浅尝辄止，而是另一种，倾注了所有感情的相融。 极具侵略性的吻，掠夺了白松月的唿吸，又在她濒临缺氧之际，奉上最轻柔的安抚。 如此循环往復。 …… 让人心满意足的吻结束后，他们牵着手入眠。 不抱着睡是有原因的，绫人说担心自己面对心爱的人，会有某些「不太妙的反应」。措辞很委婉，但白松月一听就懂了，于是暂且放弃了抱着睡的念头。 互道晚安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绫人均匀的唿吸声。 白松月仍沉浸在思考中。 尽管每个明天都充满了未知，她却觉得，之后的路，前所未有地明朗起来。 长久维持人形的方法，她尚未确定。 可以确定是的，她和绫人一起的未来。 这时，绫人换了个姿势，两人牵着的手也随之松开了。 白松月借这个机会，翻了个身，试图重新寻找睡意。 然而，角落里的光亮，在黑暗中格外夺目。 白松月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轻手轻脚地下床，向那处光亮走去。 那是一枚神之眼。 一枚熠熠生辉的，同绫人的一样的，水系神之眼。 第48章 距离白松月获得神之眼，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如今她能够长期维持人形，而不用担心元素力耗尽。 这是社奉行代表稻妻来璃月文化交流的第三天，绫人总算得了空闲，推掉了非必要的应酬，和白松月在新月轩享用午餐。 「仙跳墙，松鼠鱼，杏仁豆腐，腌笃鲜……」白松月看着桌上的菜餚，两眼放光，「绫华没来吃这顿，真是太可惜了。」 绫人给她盛好一碗汤，「绫华和朋友去万民堂了，也能吃到有璃月特色的美食，无需担心。」 「那就好，卯师傅和香菱的手艺，绝对没问题!」 绫人闻言，眼睫微垂，声音透着一丝委屈:「难得的二人世界时间，你还在想着绫华。」 白松月这才意识到，这是他们到璃月以来，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想了。」她眨着清澈透亮的黑眼睛，「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家主大人!」 第83页 「真乖。」绫人拿勺子往她嘴里送了块豆腐。 在一起之后，她对绫人的称唿也变得随心不少，除了「绫人」「家主大人」日常换着用，还有开玩笑的时候叫的「神里先生」，以及偶尔口误说出来的「主人」。 「饭后我们去拜访一位老人家。」绫人说，「根据旅行者提供的情报，他知道一些关于转生成狗的少年事。」 白松月夹菜的动作顿了下。 「好啊。」她不留痕迹地掩饰了方才的无措，惊喜道:「说不定能知道关于那本书以外的故事!」 不过，哪怕仅仅是一瞬的慌乱，也被最了解她的人察觉到了。 绫人拉过她的手，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不论听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解决方法。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感受到皮肤传来的温度，白松月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些。 从和绫人互通心意以来，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那就是，她的寿命长度，究竟是否可以按普通人来衡量? 仙人能在千年间容貌不变，妖类衰老与死亡的进程，也与人类不一致。 她这种特殊的体质，不知道能不能和绫人白头偕老…… 关于这方面的事，白松月问过神子，但由于她的情况太少见，神子也无从得知。 答案或许只能从写了那本书的少年身上寻找。 接下来的午饭时间，绫人向白松月分享了搜集到的情报。 之前他托旅行者请教过璃月的仙人，白松月这样的情况，并不在仙人的范畴内。 旅行者没有见到那位写书的少年，只打听到，有位老人知道关于少年的事。 最令人感到奇怪的一点是，璃月没有流传着关于少年的丰功伟绩，甚至除了这位老人，没人听说过，璃月有能在人和狗之间变换的少年。 白松月:「难道书里面的那些事迹，都是他编造出来的?不过收集元素力之类的内容，倒是不假。」 「或许大家只当他是普通人类，并不知道他能变成狗，所以没有将他和旅行者口中的人联繫起来。」绫人眉眼微弯，「就像你的事，也没有我以外的人知道。」 确实是这个道理，白松月心想。 当时绫人早在烟火秀之前，就知道了她的秘密，却没有提出来。 至于原因，她已经猜出了大概，便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聊到这里，刚好借这个机会问一问细节。 「话说，当时你知道我就是小白以后，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拆穿我?」 绫人沉思片刻，「因为等你自己彻底露出马脚，会比较有趣?」 「不会吧!真的是这样吗?」白松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是说笑的，这只能算是很小一部分原因。」 绫人正了正色，「起初我还不确定，你为什么会来到我身边，便打算假装不再怀疑，待你放松警惕后，先观望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发现你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白松月想起当时他对「小白」态度的转变，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后来我更加肯定了，你对神里家，对稻妻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而且，我也无法再把你简单地当成小狗，或是朋友来看待。」 「那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表白?」白松月撇撇嘴，「虽说在那之前，我们已经像是在交往了。」 绫人:「两情相悦，不代表能下定决心共度余生。」绫人缓缓说道，「我在等你做好准备。」 白松月感到心里涌过暖流，「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我一直都会在。所以，我相信我能等到。」绫人捏捏她的手心，看向她的眼里满是真挚。 白松月将绫人的手抓起来，脸贴了上去，闭上眼睛蹭了蹭。 这时，敲门声响起。 白松月立刻放开了手，正襟危坐。 绫人似乎还没享受够这种感觉，嘴角的弧度透着无奈，「请进。」 「神里先生，神里夫人，这是新月轩赠送的纪念品，欢迎二位来璃月。」 新月轩的人放下东西便离开了，包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 「神，里，夫，人。」绫人语气玩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眼底的笑意很深。 白松月脸颊染上一层红晕，「她说的不对。」 「嗯?」绫人低笑一声，嗓音沉沉，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你是我未来的夫人，有哪里不对吗?」 白松月微抿着唇，泛着柔光的眼睛盯着绫人。 完全没办法反驳! 绫人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愉悦道:「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也把夫人作为对你的称唿之一吧，就当是提前练习了。」 他说着，手指抚上白松月的唇，然后…… 被轻咬了一口。 绫人看着面前狗狗一样的白松月，眉梢微挑，「哦?」 白松月被看得心虚，又补偿似的在刚才咬的地方，舔了一下。 「夫人在和我玩游戏吗?」绫人坏心眼地用指尖刮过白松月的上颚，引得她身体一颤。 「还是说，现在应该叫你小白呢?」 …… 下午，按照旅行者提供的信息，白松月和绫人来到了老人的家。 老人看上去已至耄耋之年，听他们说了来意，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第84页 「老爷爷，请问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白松月问，「我们有些事想要请教他。」 老人先是惊讶了几秒，而后笑道:「他呀，早就不在了!」 「诶?」 这个答案是白松月从未想到过的。 「他十年前……不，差不多二十年前就走了。现在还认识他的，算上我，可能都没剩几个了。」老人缓缓说道。 「冒昧问一下，您还记得，他是多大岁数离开的吗?」绫人问。 老人的视线飘向远方，「七十多，还是八十多?我记不清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绫人和白松月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 老人继续说:「我只记得，认识他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哥，经常带我玩。有天，我意外地亲眼看到他变成狗。他对我向来没什么戒心，便把实情告诉我了……」 老人回忆着过去，讲了很多关于「少年」的事。 听了他的叙述，白松月才知道，原来《转生成狗，然后掌握元素力》这本书中，少年在璃月的许多伟大事迹，都是虚构出来的，或是在一些小事上进行了艺术加工。 少年不曾名声大噪，也不是璃月的英雄，只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 不过，他转生成狗，收集元素力变人是真的，和喜欢的女子幸福地在一起也是真的。还有一个关键的点，书中没有写到，是他也获得了神之眼，从而能长久维持人类形态。 虽然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多年来，少年有很多朋友，受大家欢迎，还和心爱之人一起，每一天都充实度过。 最后，老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他和普通人一样经歷生老病死，所以啊，你们之中若是有他的同类，也不要担心，大胆往前走吧，就像他一样!哈哈哈——」 「谢谢您和我们讲了这么多!」 老人摆摆手，「能帮到你们就好。这秘密，我守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人说说啦……」 …… 绫人和白松月在璃月港附近逛街，直到天完全暗了，他们才带着几大袋战利品回到客栈。 心结彻底解开，白松月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玩得格外尽兴，迅速地洗了个澡之后，就在床上躺倒了。 「我小睡一会儿，很快就起来哦。」 绫人替她盖好了被子，在她耳边温声说:「睡吧，接下来没什么安排，睡到天亮也没关系。」 爱人的声音总是令人安心，白松月很快就睡着了，还做起了梦。 也许是因为困扰已久的问题得到了答案，她的梦里出现了，没在现实中尝试的某些事。 白松月带着燥意醒来时，天色还暗着，她大概是还没睡多久。 床上没有绫人的身影，她向另一边翻了个身，看到了…… 仅在腰间围着浴巾的绫人。 绫人似乎刚从浴室里出来，发尾的水滴落下，淌过锁骨。 紧实的腰腹处，有些水没擦干，流向了人鱼线…… 白松月咽了下口水。 这时绫人刚好转过身来，与白松月对视时，脸上少见地浮现出一丝惊慌。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绫人移开目光，「我现在回去把衣服穿……」 绫人刚要往浴室走，就感受到了阻力。 是白松月抓住了他腰部的浴巾。 「夫人这是何意?」绫人的眼眸半眯着。 白松月下定了决心般，道:「未来的夫妻之间除了称唿，还有些其他方面的事，也需要提前练习。」 绫人瞳孔微缩，而后向她靠近。 「你真的决定好吗?」绫人摩挲着她的脖颈，语气无比温柔，「虽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但这种事可能会伤害到你的身体……不需要考虑我，我以你的意愿为准。」 听他这么说，白松月更坚定，也更难以忍耐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直接扯掉了绫人身上的浴巾。 - 璃月之行结束后没多久，八重堂以宠物沟通师白松月为原型的小说，正式发售了。 这本题材新颖的书，一度占领稻妻畅销书榜首，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宠物沟通师这一新职业。 白松月在宠物医院的工作变成了全职，她也成了稻妻必不可少的一个人。 木漏茶室的打工狗小白不再出现了，众人纷纷为此惋惜。据说她是离开神里家，回到了璃月。 至于小白真正去了哪里，只有那几个知情人清楚。 这天夜里，白松月和绫人依偎在山顶，等待着流星雨的出现。 微风带走了夏天的潮湿与热意，让人身心舒畅。 「想好许什么愿吗?」 绫人的吐息落在她耳边，痒痒的。 白松月眺望着夜空，恍然间发现，自己最大的愿望好像已经实现了。 还没等她回答，一道银光划破天际。 紧接着，无数颗流星降临在夜幕之中。 白松月想起了在那个离她远去的世界，她抽卡时看到的画面。 眼前的场景太过美妙和震撼，她一时不知许什么愿，下意识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这一刻，绫人也在看她，而没有去看流星雨。 注视着爱人深情的眼眸，她生出了一种微妙的念头。 「突然想起来，我在来到这里那天，算是许了愿。」 第85页 令她意外的是，绫人没有问她许了什么愿，而是轻声道:「那天我也有个愿望。」 「是什么?」 「有个瞬间，我第一次想到，有个陪伴在身边的爱人，会不会更好。」 白松月的心跳漏了半拍。 「和我第一次到神里屋敷，是同一天吗?」她问。 「正是。」绫人垂眼，「不过当时我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听到这里，白松月已经无心去欣赏流星雨，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最爱的人。 她听到绫人说: 「所以我又想到，如果有只小狗走进我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然后，你就出现了。」 ———————— 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和我共同见证了绫人和小白的故事。 结尾这里想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机缘巧合」。 当你的愿望足够强烈，上天就会投下视线。 最后，祝愿大家新的一年里，所得皆所愿。 接下来还有几章番外，写点小情侣贴贴，谢谢喜欢 第49章 迷雾中，白松月无措地四处张望。 许久没变成狗狗形态，她的四肢像刚被驯服一样，不听使唤。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记得为什么变回了小白。 神之眼不见了，她没办法恢復人形，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无边无际的白雾中，寻找出去的路。 她看到一处发光的地方，刚跑到那里，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脖子上多出来一个项圈，在牵引绳的拉力下，她被迫抬起头—— 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修长手指，捏着绳子的另一端。 「小白，该起床了哦。」 这只手的主人对她说。 像是感应到什么，白松月猝然睁开眼。 对上了神里绫人关切的视线。 「再不起来，就要错过午饭了。」绫人捏了捏她的脸。 「原来是梦啊……」白松月缓过来，长舒一口气。 得到神之眼后，她就再也没变回狗了，不能恢復人形什么的，显然不需要在现实中担心。 「刚刚做了什么梦?」绫人问。 白松月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只手拉着牵引绳的画面，心里一虚:「唔……不记得了。」 绫人见她眼神躲闪的模样，眉梢微挑:「不必在意梦里的事，享受当下就好。」 他说着，用手抓住了什么。 白松月感到脖颈一紧，低头去看，只见choker上不知何时连了一条牵引绳。 她勐地坐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没从梦中醒过来。 但颈部的紧迫感真实存在，牵引绳也确确实实正被绫人握在手中，而且现在他没戴手套。 「你……我……」白松月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白昨天不乖，今天要好好管教一番。」绫人的声音透着愉悦。 白松月:「我哪里不乖了!」 绫人闻言，眼波流转，似乎有些委屈，将自己的手抬到她面前。 白松月这才注意到，在虎口附近，有一个并不起眼的牙印。 记忆回笼，她现在很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这个牙印，毫无疑问，是她的杰作。 昨晚情到深处时，她难以克制地在绫人手上咬了一口。 咬完还心疼了，大脑一时短路，说要绫人管教她这坏狗狗。 至于管教的方式……好像也是她自己在意识不清时，在绫人的诱导下，主动提出来的。 回想起一切的白松月，避开了绫人探究的目光，艰难地吞咽了下。 …… 时至初冬，白松月和绫人已经交往了近一年的时间。 两人走在稻妻街头，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今天却有些不同。 「松月，绫人先生，你们好呀!」抱着一大盒烟花的宵宫，和他们打招唿道。 「宵宫，好久不见!」白松月说完这句，就没再吭声。 绫人瞥了白松月一眼，见她侷促地盯着盒子不敢抬眼，然后嘴角小弧度扬起，对宵宫道:「宵宫小姐，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 白松月听着他们的交谈，不安地摸了摸围巾。 阳光又开朗的宵宫，绝对不会想到，围巾之下藏着什么吧。 这时，披风里面，绫人环抱着她的腰的那只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动了下。 随着牵引绳轻微的收紧，白松月的神经也紧绷起来。 她嗔怪般看了绫人一眼，后者感受到她的视线，依然神色如常。 「松月身体不舒服吗?」宵宫察觉到她的异样，「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只是昨天睡得晚了些，外加上有些感冒。」绫人替她回答道。 白松月听了咬咬牙。感冒是藉口，昨天睡得晚倒是真的，还不是因为某人…… 宵宫恍然大悟:「早些回家休息吧，我也继续去忙了，改天来找我玩吧!」 待宵宫走远了，白松月才放松了些。 到了乌有亭门口，得逞的绫人将牵引绳的那端别在她的身侧，手从披风下面伸出来，脱掉手套，拉住了她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白松月从又羞又恼又享受的复杂情绪中，回过神来。 第86页 「乖狗狗。」绫人用口型对她说。 这一刻，白松月有种绳子还在对方手里的错觉，无形的力量让她感到脖颈发紧。 这种游戏，好像还不错。 …… 下午，白松月和绫人在稻妻城逛了一圈，又来到了木漏茶室。 茶上好后，绫人吩咐了店员无需再进来，白松月得以摘掉围巾。 「唿……」 这种隐秘的刺激属实让人爱恨交加，拜牵引绳所赐，白松月逛街时都心不在焉的，想吃的零食都忘了买。 「牵引绳就用到这里吧，今天辛苦了。」绫人将绳子卸了下来，她白皙的脖颈上只剩下choker。 少了绳子的重量，白松月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她刚放好外衣，又听到绫人在叫她。 「给你的果汁。」绫人倒了满满一杯，正要递给她。 自从白松月某次在这喝多了浓茶，导致晚上睡不着觉后，绫人就让店员在茶室的菜单上，增加了果汁的分类，意外地受大家欢迎。 鲜榨橙汁的香气扑鼻而来，白松月迫不及待回到桌前，伸手接过，「谢谢家主大——」 她伸手的动作没收住，满满的橙汁随着杯子的倾斜溢了出来，洒到绫人手上。 「啊!抱歉……」 白松月正要拿旁边的热毛巾帮他擦手，就被拦住了。 「不必。」绫人眼底藏着笑意，「小白亲自来帮我就好。」 不用毛巾要怎么擦?白松月疑惑不解时，只见绫人将手递到了她的嘴边。 这只几分钟前才洗净的手，本该一尘不染，现在却因果汁而水光淋漓。 橙色的液体顺着分明的指节缓慢流淌，细腻的肌肤显得楚楚可怜。 茶香与橙汁的气味混在一起，白松月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下意识地，做出了今天不知是第几次的吞咽动作，然后在绫人饶有兴致的注视下，缓缓探出了舌尖…… …… 「小白做得很好。」 绫人用另一只手拿起干净的毛巾，擦掉了白松月嘴角那一点粘腻的橙汁，又重新擦净被「清洗」过的那只手。 已经「品尝」过橙汁的白松月，望着杯子里还没动的橙汁，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她轻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 以后也想这么喝果汁，这可如何是好。 - 夜晚，氤氲水汽之间，绫人和白松月背靠着温泉石，仰望漫天繁星。 「这家私汤环境真好，我们下次也来这里吧。」白松月唿出一团白色热气。 绫人眉目舒展，也颇为享受:「好啊，听你的。」 白松月身体一歪，靠在绫人怀里。两人无声地泡着温泉。 真正的恋人之间，大概就是即使没什么话要说，也会享受静静待在一起的时光。 然而，没过多久，白松月就有了小动作。 她从池边找来几片草叶，编成环状，趁绫人闭着眼，在水下把指环套在了他左手无名指上。 「嗯?」绫人将手伸出水面，五指伸展开，笑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白松月如实回答:「没有，一时兴起，编着玩的。」 「我还以为，你是看到了我准备的戒指，又打算抢在我前面。」 「什么?」白松月差点从水里站起来，「哪里有戒指?」 绫人发现她的惊讶不是假装出来的，有些苦恼地用手抵着下颌，「看样子你的确还没发现。本想试探一下……这次是我大意了。」 白松月心说料事如神的家主大人，也有失算的时候。不过现在已经晚了，她一定要刨根问底!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绫人终于坦白。 「求求求求婚?」白松月大脑宕机。 「没错，求婚。」绫人缓慢地眨了眨眼，道:「在半个月后，我们的周年纪念日那天。」 白松月脸颊染上绯红:「你就这么告诉我了……虽说是我强行问出来的。」 「现在想来，提前让你知道也好，这样能避免像当初表白时那样，被你抢先一步。」绫人看向她的眼里，盈满了爱意。 白松月愣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愿意!」 绫人既喜悦又无奈:「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我求婚那天，你再……」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白松月激动地让一池温泉水都荡漾起来，「那天的仪式，等到那天再说，但我的想法，我现在就想告诉你!」 「真拿你没办法。」绫人轻笑一声，捧过她的脸，「你的心意，我全都接收到了……」 白松月挥动的手臂安分下来，水面平静了不少。 很快，随着绫人加深的吻，温泉水又掀起了波纹。 水波久久不停，愈演愈烈，正如他们对彼此的爱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