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出没,请注意》 正文 第001话 书童 季家是芙蓉镇有名望的大户,家主季云翔正当壮年,浓眉大目,方正脸,在当地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为人说一不二,娶妻刘英,却是不苟言笑,一派大家闺范,性情不甚柔和,有时颇为严厉。却与家主感情甚佳,苦于嫁入季府多年不能生育,求神拜佛都是无用,勉强同意纳一妾是为农家女儿何美仙,为人木讷却秀外慧中,堪忍种种艰难卓绝,人心叵测。经年三载,何美仙生子季冠松,是为长子,又再三载,子即年长,又有弟,妹:季冠峰,季梅香相伴,想来其乐也融融。 时光飞流,冠松,冠峰渐长,冠松老成持重,冠峰脾性顽劣,淘过一般的小子孩童,唯见大母却是噤若寒蝉,一副规矩。虽年方七岁,却也略懂人情世故,见母美仙每因自己举止为父大母不悦,见大母一抬眉一漾微笑母亲就要失落难受几日,便也是学得乖了。冠松老成却是淡漠成性,因是长子,大母养育成人,对于大母生母之间的关系也是视之不见,恍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季梅香却甚得两位母亲欢喜,为人机灵乖巧,活泼可爱。 这一日,季家招伴读书童,来的也都是贫家稚子。 人甚多,贫穷人家吃的是粥糠,偶尔有饭也是番薯参半,家里偶尔有菜也是摆设,咸菜腌萝卜热了又热,软烂得都夹不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户人家的小孩吃着香馍喝着汤,只有咽口水的份。更有甚者,每愁家里断炊,若生了女儿,都是遗弃,为了尸骨完整,也有直接溺河的。这其中就有一个小女孩,名字杜鹃,是遗腹女,母亲牡丹,是隔壁镇里有名的美女,嫁父王生,家族颇有地产,生活本是无虞,怎料人生多艰,风云变幻,才和美两年,王生酒后归了地府,留得牡丹和腹中孩童,族中亲族也是为了霸占田地房产不择手段,生生的只留了牡丹一处简陋木屋,几亩薄田。牡丹生性单纯,并未有多积蓄,父母均已年老,无从帮衬。杜鹃才出生,未几,牡丹也是无法,放水里,又抱回,放山中,又抱回。人生苦啊,抱着哭,哭着养,终于挨得几年。杜鹃渐长,因为生活艰辛多难,少得营养滋润,面黄枯瘦,面颊轮廓明显,没有小女孩的明媚嘟嘟,瘦骨嶙峋,脸色蜡黄,活着已是幸事。这一日,牡丹听何美仙一远方亲戚说季家正在招书童,不过是要男孩。薪金不多,饮食却是好过普通人家。牡丹无法之下,将杜鹃稀疏长发高高挽起,借了几件男生的衣服,叮嘱了杜鹃几句,目送着杜鹃进去。心中也是不舍,可是可以活下去啊!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要怎么样的艰难呀,肩不能挑背不能扛,连个帮衬的人也是没有。东家借点采的野菜,熬的野菜粥成冻都是透明的。杜鹃应该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吧。牡丹想自己一个人能有什么关系呢。去给别人家当佣人也是可以的。季家的大门紧闭着,听说选拔是有好几关的,但是杜鹃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想着希望也是不大的。 清晨的露珠透着光亮就已经出发,现在日正当头,已正午,牡丹担心地坐在离季府不远的巷弄里,有时还去拜拜角落里的土地爷,保佑啊保佑,不为了当书童几年会有的几两银子,只想着杜鹃会有一日三餐的饱饭吃。而且季家是有名的善户,根本不用担忧杜鹃的人身安全吧,这么大小的小孩,打骂也不会有的,还是土地爷会保佑,杜鹃已故的老爸要保佑,不是牡丹心大,是为了杜鹃活下去呀,你也要千万保佑你的女儿啊。为娘的一颗心,全都记挂在自己的子女那里! 牡丹喃喃自语,不时来回走动着。 申时,季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录取的书童两人,有一个就是杜鹃呢。牡丹笑着哭了,远远地冲杜鹃挥挥手,还要赶回隔壁镇的家里再做打算。 回到自己破落的木屋,看着点亮的昏黄的煤油灯,牡丹一夜夜地睡不着,杜鹃应该能吃饱,我担心什么呢?隔壁宋大娘上次借自己的米现在还没有还上呢。要不再去跟她打听一下美仙嫁的那人家缺不缺佣人,我也可以远远地看着我的杜鹃啊!不过现在是不是太晚了?大娘也该睡觉了已经,或者等到明天吧。 牡丹又是一夜无眠,好容易听到鸡鸣,出来一看大娘家的门还是紧闭着的,只好呆在外面等等了。 过了个把小时,大娘终于打开了门,牡丹打着哈哈凑了上去,“那个,大姐。杜鹃在美仙家当书童了。” 大娘一脸的震惊“不是,杜鹃不是女孩吗?” “我也是没有办法,把她扮成了个男孩。” “牡丹,这是要露馅的啊。” “大姐,我想着也着急了,回家后一想,这洗澡睡觉牡丹怎么办?但愿她精灵了。” “哎。” “大姐,你说美仙家里还会招佣人吗?我想去,看着点杜鹃,孩子还太小。” “哎,我帮着你去探探美仙的口风吧。” “大姐,麻烦你啊,我真的心急。”牡丹紧紧抓住了宋大娘的手。 “牡丹,你也别太焦急了,我也只能打听打听。” 絮叨了一阵,大娘也为了牡丹着急忙慌地四处打探。 时间过了一个月有余,大娘跟牡丹说季家缺一个厨娘,打下手的,还需要打扫卫生,总之会比较辛苦的,牡丹没听广完就急了,“没关系,没关系。只要看到杜鹃我就好受一些。” 给了管事的塞了点碎银子,管事的见牡丹打扮还是挺干净利落的,就带着牡丹进了季家。 季管事带着牡丹七拐八拐,看到一处热气腾腾的房间,是三四个妇人正在忙着蒸煮,几个炉灶都热火朝天,其中一位妇人眉清挑,目晶亮,看到季管事身后的牡丹,微笑着说:“是新来的吗?先去摘菜吧,就在旁边。”季管事推了推牡丹,眼神也是十分地示意,牡丹连忙挽起袖子。还是那个妇人说:“今天主母的弟弟一家过来,需要多备些,你刚来,也先忙,以后再给你介绍,季府也是有一定的规矩的,你到时也要记牢。我姓沈,以后你叫我沈大姐就可以了。”“好的。”牡丹忙着摘菜,抬头看了一下。就这样手上忙碌着,牡丹的心中也忙乱欣喜却慌张着,一直记挂着自己的小孩杜鹃,想着自己马上说不定能见到了。 正文 第002话 竹林 话说牡丹心中甚是忐忑,手中却不曾停歇,心中想着找沈大姐说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边厢另一妇人,身着鹅黄厨衣,一举手一动足轻柔灵活,面目柔和,微笑着开口:“妹子,那个炉火要增旺,你添些木柴进去。”牡丹连忙起身,看着妇人一脸笑意,说道:“大姐,怎么称呼?” 妇人微微一笑,柔声说:“妹子可以叫我月姐,这边管事的是我们沈大姐,红衣消瘦的叫辣椒就可以了。你呢?“ 牡丹的脸被炉火映得通红,连忙说:“月姐,我叫牡丹,是隔壁镇的。” “那很好,季家的厨娘佣人也有几十号人,都是四面八方来的,你还算近的。”开口的是辣椒。 “起锅了。”大锅里飘浮着几只鸡和星星点点的油花,汤却是明黄清透,香味扑鼻,不知道是放了什么香料佐味。沈大娘过来看了看,牡丹心想:“杜鹃出生以来在家中未曾喝过半点油星,这里约摸有4.5只鸡,想着书童佣人伙食也是不错的。”沈大娘看牡丹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道:“这鸡肉,主家并不喜欢吃的,待要这鸡汤熬成浓汁,加以糖佐味,撒上芝麻葡萄干,才一口一口的饮用,才滋补养人。这鸡肉却是佣人的一个加菜。” “主家这般大方,真不是一般的气度啊。” “那是自然的,季家高门大户,哪里是说说的。”辣椒边忙碌边插话。 牡丹心中很是开心,想着杜鹃终于是有着衣食丰足的这些日子。一切都是值得。 这边厢牡丹依旧忙碌,想着打听杜鹃的消息。 却说那杜鹃和另一个小孩,名唤清冲,一起成了这里的书童。却是不曾住在佣人房中,两人分住在两个少爷别院的一个小间里,虽然简陋,却也是清静的。 而杜鹃小心机警,一直牢牢记着妈妈的吩咐,再加上身板瘦小,哪里看得出是男是女。杜鹃的小主人冠松生性淡漠,话不多,喜欢沉默,杜鹃也机灵,也不多言,磨墨递纸只消一个眼神就屁颠屁颠的去了。有时先生教课完毕,也跟着少爷找个僻静处习文诵句,日子也是逍遥,生活自然是好过跟母亲捱饥受冻。可是很想妈妈呀,有时是担心,有时是害怕,有时却做梦,梦见跟母亲在一起欢笑嬉闹。母亲很穷,可是常笑,想着入夜,经常梦见妈妈都是很美好的。毕竟还小啊。 这一天杜鹃跟着冠松少爷来到竹林的石桌旁,替少爷铺好坐垫,待少爷坐好翻开书本,拿出镇纸压住书页,防止有风会吹乱书本,吹走少爷想学习的心情。还好少爷一向淡漠,偶尔说话也是柔和可亲,责人也只是淡淡的一眼,眉头皱下就是过去了。可是越是如此,杜鹃就越发觉得自己要更自觉,不能愚笨,丢了少爷的面子,免得少爷不喜。 少爷并不喜欢发声读诵,只是看着,有时很懒,懒得看。就手一指“读。”还好杜鹃记性不错,先生讲课时也有在一旁用心记忆。可是还是比不上少爷,明明都不怎么努力,可是读错读漏了,就一个“唔”字,杜鹃急忙改正。这样的生活不咸不淡。杜鹃站立在少爷旁边,一本正经地看着,这时有几个女佣经过竹林。 “今天新来了一位厨娘,叫牡丹,很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呢,穿的那叫一个寒酸,补丁打补丁的。” “好像隔壁镇上,那边人都这样贫穷吗?” 许多人都是喜欢说话,尤其是一些八卦。这才讲到隔壁镇,路过身边。 杜鹃耳朵尖,一下听到了隔壁镇的牡丹,心里激动得就像在拧麻花,好想跑去看看是不是妈妈,好想她。呆呆地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一边的少爷少有地见杜鹃不在状态,饶有趣味地盯着杜鹃,想着是不是自己的书童饿了,怎么听见厨娘就木愣愣的。 “回去吧,我累了。” 少爷的声音唤回了神游的杜鹃。 “哦,好。”杜鹃手忙脚乱,手一直激动地发抖,镇纸都掉到了地上。 少爷在一旁看见了,扬了扬眉毛,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杜鹃捡起镇纸,还是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迈出的脚步都感觉到自己的虚软无力,是妈妈的话该是多好啊。她低头跟上少爷的步伐,心里却好想转头跑过去看下佣人口中的牡丹。 今天的少爷走的很是缓慢,突然就顿住了。低着头的牡丹一时没有看到,就撞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杜鹃忙着低头道歉,少爷却没有在意。 “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看下晚上有什么吃的?”话音未落,杜鹃已经像是离弦的箭,笔直地冲出去。 “你知道路吗?” 话还没有说完,杜鹃已经跑得没影子了! 少爷目瞪口呆,这样活跃的书童还真是少见,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还以为跟自己一样,冷漠成性,不曾想却是这样精力充沛。少爷不自觉地勾起微笑,全然不是8,9岁的儿童心性,完全的一个小大人啊!、 少爷慢啊慢地走着,看看四季常青的竹叶,笑笑变幻成奇怪形状的云朵,生活悠闲就可以了啊,管那么多的事情做什么呀?偶尔好奇捉弄下小书童也是挺有乐趣的。 杜鹃转眼已经冲到厨房,仰着头看到烟雾朦胧里的那张熟悉的脸,她不觉愣住了。沈大娘看见杜鹃:“杜鹃,你来拿少爷的点心吗?” “哦,对,对,对。”眼睛却一直盯着牡丹,发呆,发呆,发呆。 牡丹抬眼看到杜鹃。 “你是杜鹃吧,我也是隔壁镇的,你妈妈是我远房表妹来着,你有印象吗?” “嗯,嗯,嗯。”杜鹃什么也没有说,借过沈大娘递给的盘子向少爷所在的别院走去。牡丹张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少爷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一脸沉默的杜鹃端着一盘子的绿豆糕失神地走着,眯了眯眼睛。 “放在这里吧。” 杜鹃依言,站在一边。 “你饿不饿呀,也吃一个?” 杜鹃摇摇手,完全不在状态。 今天的书童奇怪了,有趣了。好玩。 冠松嘴角勾起了微笑。 算了,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他休息去好了,今天少爷心情好! “今天不学习了,我很累,你也先回你自己房间吧。” 果然,话刚说完,杜鹃一语不发地转身就走了。冠松看着杜鹃的小身板,若有所思,今天自己的书童果然是有心事呢! 正文 第003话 来客 厨房里依旧忙得热火朝天,牡丹很想过去抱抱自己的女儿,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做,忙着摘菜,忙着添柴。佣人们开始进进出出,装盘端菜。从中午忙到了日落,忙到天边的云霞红透了半边天。 此时日已落西山,有马车停住在了季府门前。只见车夫右手一拉缰绳,左手鞭子就地一甩,打出一个响亮亮,“啪”的一声,尘土飞扬,人却腾空而起,手又一扬,大门上的铜环应声响起。大门拉开,院子里装点着大红灯笼,厅里也是灯火通明。 季家老爷主母早已恭候多时了。 车夫掀起帘子,一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迈下马车,伸手牵下一玫红衣服的妇人,好生端正亮眼。一头如云秀发挽在一起,前面夹一花形头饰,耳坠上却是翠绿色的水滴翡翠耳坠,夕阳余光下都是透亮着光,一看就价值不菲。脖子上的珍珠坑洼带圈却是白中透着亮黄,上面还悬着一挂通透润绿的圆形宝玉。 芊芊细足,哪里曾踏足过这些偏远小镇,定是京都里的哪一位千金小姐。 两人相携走到季家主人面前,汉子手一拱:“季师兄,经年不见,一向可好?” “都好,都好。长青你且过来见过你家姐,她可想念的你紧。” 几人边走边聊,不时哈哈大笑。 客厅里,早已备下酒席,大家纷纷落座,酒酣耳熟之余,也说些个家长里短。 “季师兄,且带我看看你的收藏。” 季云翔一愣,想着是不是长青醉了,但见他神色自若,眸子晶亮,还带着一丝急躁之色,心中明了。便吩咐佣人撤席。 “我们书房叙话。” 长青拉起自己娘子的手,一起便要走。 云翔越发惊异,这长青莫不是越发的不懂事了,既然有正要事要找自己,却带着个妇人一起,莫不是糊涂了。嘴里却不曾明说,只得一言不发,前方带路。 刚进得书房,长青回头观察四周并无其它人了,就把门猛得一关。一把抓住季云翔的手,顷刻间就涕泪直流,手更是激动得不时摇晃。 “长青,有事且说,休要慌张。” 季云翔固然惊异,惊异再一,再二,再三。却不曾露得半点神色,冠松的淡漠必是遗传他无疑了。 “我不知怎么说?” 长青虽然是师兄弟里年纪最轻的一人,却是很少这样毛躁。 “跟什么有关?” 长青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师兄,我们蒙师父授业之恩,亲传弟子十二人,进京九人,如今六人已去,都是这个月去世,死时全身僵硬,嘴角留一丝黑血,都是孤家寡人,偶有家佣也是毙命后即遭焚烧,无人知道原因。唯一可知的联系是死去之人皆是我们师兄弟,别的不能查探出分毫。近几日,我也总发噩梦,便急来寻你。” 季云翔沉吟半响,没有吐出半个子,来来回回的度步。 半响 “若是如你所想,你有什么对策?”暗哑的声音不复洪亮,仿佛不再是同一个人。 “弱弱的父上是朝中上卿,是师父当年山下组织“市井”中后人,后入朝为官,也多得师父提点。” 季云翔不禁抬头多看了弱弱几眼,只见弱弱摘下自己的耳坠,取下自己的项链,递给季云翔。 “这是何意?” “弱弱的祖上对师父师娘有着救命之恩,师娘当时给予的信物,可以要求师父完成两个心愿,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季云翔接过首饰项链,一脸的凝重之色。 “府中会武艺的佣人不多,几个厨娘倒都是忠心耿直之辈,其中一个新来,是隔壁镇的,也是穷苦人家,或可暂避。” 暗夜烛光,朦胧透过封窗。几人在房中叙话许久。 翌日清晨,夜间的清露还在叶子上滚动,清月的清气尚未完全飘散,萦绕在远方的山尖密林中。季云翔敲响了厨娘所在的房间,叮嘱了沈大娘几句,又递了几份家书,沈大娘收好藏在袖中,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季云翔却猛地一跪,嗑得三个响头便转身离去,沈大娘和月姐,辣椒均含泪却不曾阻拦半刻。牡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想开口,这里沈大娘已经拉住她:”牡丹,你新来,却要一起了,不得不。“ 牡丹一头得雾水,无从问起,明白沈大娘日后一定会告诉她的。 沈大娘未曾言说什么,却有条不紊地指挥辣椒去带过几个小主人过来。 着月姐去叫三辆马车,当下立刻。牡丹看沈大姐面色凝重,知道事件的严重性,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做什么是对。只好沉默地等待在沈大姐身边。 小主人都还睡眼惺忪,两个小书童却早已起来了,一脸的精气神。牡丹陡地一见杜鹃,看她精神头还可以,心里还是安慰的。 月姐过来跟沈大娘说道:“马车已经到了,现在就出发吗?” “嗯,还是稍等,带大少爷去见过老爷。” 马车上冠峰还在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梅香却依在辣椒怀中睡着了。 许久,冠松也随着月姐步出季府。父亲只说是去隔壁镇一个厨娘家中住上几日,没有说明缘由,却又递给自己一个香囊,说是娘亲亲手制作,缝制很是密合,可以叫沈大娘帮忙拆开。完全不是出去住几日的情况啊。感觉很是奇怪呢。 冠松天性随缘淡漠,父亲不愿意说,自然也不会去深究。去隔壁镇看看也是好的。 五个小孩,四个厨娘向着牡丹的镇上出发。 一路风尘,比走路自然是轻松很多。 季府,此刻正分外忙碌。季云翔召集了一众佣人,说明自己妻子娘家需要帮衬,发给大家遣散费,大家各奔前程。几位老家人都是涕泪满面,一一背着自己的行囊出发回去离开了很久的不知道是否还在的那个家。主家发的费用很是丰厚,足够自己购房置地安顿生活,想是以后还是要找些事做。 忙碌了一个上午,人员都散得差不多了。 季云翔反而冷静了下来,叫美仙煮茶,刘英温酒,再亲手炒上几个小菜,就在院中得石桌上与长青弱弱饮上几杯,就着咸辣鲜香,人生啊,此刻就圆满了啊。 正文 第004话 突变 大致的情况季云翔都已经跟刘英美仙说过,她们也都表示自己将生死不弃,同生共死,感念平时对自己的理解和关爱。美仙单纯善良,一心担忧于自己的几个孩子,也明白自己如果一起只会增加负累。刘英的秉性却并未曾改变分毫,她开口道:“妹妹,你也是劳苦功高,虽然出身卑贱,却也传了季家香火,虽然说你愿同云翔同生共死,却不见得是很好的主意,不如就让云翔为你另择夫婿,许你夫婿银两,有你的安生好日子,你觉得如何?我跟云翔长青弱弱打算进京,进虎穴一探究竟,带着你始终不是特别的方便。”云翔未曾说话,美仙残然一笑:“也是好的,那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刘英对着云翔微微一笑,“你看吧。” 许久,美仙未曾出来。弱弱去一看,早已是自挂房梁,死得透透的。人心恶毒之甚,杀人先杀的心,妒忌的妇人做出的可怕的言行。 刘英怔了怔,眼角挂着泪珠:“云翔,我是为了她好呀。真的是没有恶意的。” 一个女人得不到所爱之人的爱,被怀疑试探的时候就应该以死明志啊,如果是值得的人。可惜美仙终究不是她丈夫的所爱,只是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 季云翔伸手搂住伤心的刘英,叹了一口气,安慰说:“我知道,我们进京去罢。“ 第二天,芙蓉镇的大街上熙熙攘攘,一群人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你知道吗?听打更的说,昨夜三更季府突发了一场大火,偌大的季府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人从里面逃出来,想是都烧在里面了。“ “季府是比较奇怪,早上的佣人都散了,下午的时候又听说季家的小妾自缢了,刚派人厚葬了。” “这大晚上的就起火,是不是小妾是被害死的啊。” “谁害呀?季家的主母听说给小妾的家人又是送钱又是送物,她的家人很是感念她的恩德呢。” “这样宽宏大量的主母也是很少见的,不要坏了别人的声名。” “不定是小妾偷人,为了遮羞就家法处置了,就上午季家主母好像还在物色一个男的,说是又赠钱又赠房的,好把那个小妾赠出去呢。定是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要不季老爷的个性怎么会这么处理?” “也是啊,都有三个小孩。” 听着大家的议论纷纷,辣椒一脸的深沉,探听到这个小主母已死的消息,想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少爷说,跟沈姐说。家毁人亡的事情,该怎么让年幼的小孩接受呢。 牡丹正在家里忙碌,房子不大,仅有两个房间。沈姐给了一些银两,让牡丹去买了一些米菜。 大家正吃饭的时候,辣椒回来了,她向沈大娘打了手势。 “主家府中起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少爷生母已死,其余人等都已遣散,老爷夫人不知所踪,一如老爷所说,是非之地不久留,我们该怎么办?何去何从?” “尸骨有没有发现。” “那倒是没有,我有折回去看过,未曾有见到,或是老爷躲避起来了,以老爷夫人的身手逃出火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除非老爷他们借此遁走。。” “唔。”妙香沉吟半晌。 “直说吧,老爷有书信留下。” 沈大娘叫过冠松,冠峰和梅香,书童和牡丹,月姐也都在场。看着沈大娘一脸的凝重。 “少爷小姐,你们要站好,仔细听我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说。” 冠松一贯的云淡风轻。早就知道这一行不会简单的,才半天就有事情可以说啦。冠峰心想:”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除了大母我可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梅香一言未发,只是看着沈大娘。 “少爷小姐,你们的亲生母亲去世了,季府被大火烧得精光,老爷夫人也没有人看见逃出来,这里有老爷留下的几封书信,少爷可以拿去看下。” 梅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牡丹抱住梅香不知道说什么好。冠峰顿时呆住了,也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妈妈呀,妈妈?” 冠松只觉得头一嗡,伸手接过书信,只听见耳朵里的嗡嗡作响,信上的字眼都仿佛一个个在开花。完全看不见写的是什么。只是在强制冷静着。 沈大娘看见冠松他们的样子,说:“你们先哭一会儿。” 姐弟叁个抱成一团,呜呜咽咽的,一下子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天地间的血脉至亲就剩下了眼前的人儿,那份悲恸心伤笼罩在三个人身上,仿佛能听见他们伤心而快要碎裂的心。 杜鹃看着少爷,昨天比自己幸福的少爷现在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看着他小小的坚强的身体,是有多少的悲痛压抑在心间呀。 哭声从高到低到无声,冠松冠峰梅香瘫坐在地上,沈大娘把他们抱到床上,开始读他们父亲写给他们的书信。 “冠松冠峰还有梅香:“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们都已经不在了。” “嗯,嗯。”孩子们带着哭腔回应着。 “继续读吧,大娘。”冠松强自镇定地说。 “事情很是紧迫,为了你们地安全,为父就把你们托付给沈大娘她们了,以后她们就是你们的娘亲。冠松处有一锦囊,可以叫沈大娘打开,里面有信物。可以拿着去找我的师父,他住在云居山,不容易见得到,你们一定要见到,请他教授你们武艺,告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信物只可以用来恳请师父教授武艺,请他老人家帮忙出谋划策。切记切记。” “冠松,不要怪为父,事件错综复杂,难以言明。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以后弟弟妹妹你一定要照顾好。” “沈大娘,稚子无知,就交给你们了。” “另书童二人,如不愿一起,可给予银两送回家中。” “父:季云翔。” 沈大娘对牡丹说:“我们要准备去云居山,你们可以再做打算,如果愿意,也可以一起。只是路途遥远,旅程艰险。” 一直沉默的清冲说:“大娘,我是个孤儿,我叔叔婶婶把我送进季府,我也无处可去,就跟着你们,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少爷还是我的少爷。” 牡丹细思量:“季老爷此事早有安排,怕是惹了厉害的仇家,我若知情,必死无疑,不如和杜鹃一起跟随去云居山。” 牡丹说:“大姐,我们也愿意一起,还有事情就是杜鹃其实是我的女儿,为了生计,不得已女扮男装去季家当了书童。” 冠松不由得多看了杜鹃一眼,这少年,哦,不,这女娃子吗?一点也不像呢。 沈大娘沉默了片刻,说:“牡丹,你们留下不是特别安全,那就一起吧,以后我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我们连夜出发。” 一行人趁着夜色,在暗夜掩护之下,离开了这个仅仅呆了一天的地方。杜鹃回首看了看破落的房屋,这几年,母亲辛苦拉扯自己成长,房屋虽破,生活艰辛,可是也有许多的快乐和欢笑在记忆里,不可磨灭! 正文 第005话 云居 行走了半夜,天色微微放明,大家实在累得不行,纷纷坐在地上休息。这时,沈大娘从袖中抽出一卷地图,“这里,云所居住之地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辣椒很是惊讶,“大姐,听师父说过这云居山上住着一位真人,年寿已一百有余,童颜鹤发,道骨仙风,莫非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他。” 沈大娘点点头。 “我们从这里出发,必须要经过芙蓉镇,马车行程需要一个星期左右,云居山下有房舍星云罗布,溪流小巷泉井皆按照伏羲八卦的样式建造设计,村外围八座小山,天然形成外八卦。要去云居山,必定要经过八卦村,才能找到云居山的入口。云居山高耸入云,白云如稠带一般围绕在山腰,其上云雾缭绕,山顶若隐若现,只有在太阳直射山尖之时,才能看得分明,形若莲华,在一片云海之上,形态壮观。周围有大小几十座山峰簇拥围绕,山上植物苍劲,清气缭绕,还有诸多奇珍异兽。” “路途可能会比较艰辛,我们虽习武,终究是女流之辈,牡丹和几个小孩均属弱质,尚不能骑马,只能马车代步,行程会稍慢,而且需要乔装一番,方能避人以耳目。” “月白,你擅长易容,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辣椒,你果敢精明,寻访几个老实口紧的把式,只消带我们到八卦村所在镇的隔壁镇闲鹿镇即可。” “牡丹,你去置办些干粮,我们路上可以吃。” “少爷小姐还有杜鹃清冲,你们跟月姐去打理一下。” 当天夜里,星星在天上眨巴着眼睛,几个似曾相识的人披着浓重的夜色钻进了马车。头上的车上是辣椒,二少爷和清冲,中间的马车上是月姐,牡丹,杜鹃,最后的车上是沈妙香以及刚失去双亲的季家大少爷季冠松。 辣椒善于使用锅铲一十二式,招招毒辣,挥舞带风,直指要害,脚法灵活多变。应对机变迅速,头车上最为妥当。 月白却是软中有刚,绸带可困可系可缚,卷成条,可以当作鞭子使用,贯以内力绸带可以变得刚硬无比,下盘坚实稳定。可前后应援,居中为善。 妙香善刀,劈削剁砍都是恰如其份,力度控制得宜,稳健眼力好。断后很是稳妥。 她们三人的师傅是一个不知名的厨师,一个厨娘,现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 三人年幼随父母逃饥荒出来,半路饿晕在路上,年纪太小并不曾对父母和故乡还有什么记忆。只是厨娘救了她们,并传授她们武艺厨艺让她们有技艺在身,可以养活自己,有尊严得生活着。她们也曾经想过去找自己的父母,奈何一点印象也无,无从查起。那时节身世飘零,性命微小,在当时只是寻常事情,饿殍满地,有钱有势之人的倾覆也常在一夕之间,更有权势之人的觊觎,也有因乱民山贼为祸的。没有记忆,只有生死,没有知情人,只有眼前事。可以寻访什么呢?人生不论是自己还是别人都不过是大浪里的舟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灾荒,旱灾,水灾,颗粒无收,都说是当时的天子无德所致。迷信道教,执着于长生不老,宠幸国师,沉迷炼丹制药,不理国事朝政。天灾人祸不断,边境有外敌犯境,内里有流贼四窜。民不聊生,父老无从养,稚子无所育,有典妻有卖女,一幕幕人间惨剧。 近十年,新皇登基,勤于政事,雷厉风行,为人刚毅坚定,智慧清明。局面大有改进,人们皆称之为有德之君。虽然啃树皮的事情也有发生,但是也是少数了。 好过早些年了,偶有丰年,也能见几分人间喜色。 却说三辆马车载着诸人,趁着浓重夜色行进在路上。 马车前的红灯笼摇摇又晃晃,象征着众人对前路的迷茫,不能确定的未来和前景。 梅香这一日特别的乖巧,许是还没有从失去父母的伤痛中走出来,呜呜咽咽了一会儿,在摇晃中靠在月白身上深深地睡着了,月白看着梅香那尚湿润的眼睫毛,哭得红肿的双眼还残留着悲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梅香的脑袋,生活给予,生活剥夺,不管你是谁,不论你是老还是幼。从事事不懂的千金小姐沦落到一个奔波流离的孤儿,生活的变故在一日之间让人见识到了无常的力量。未知的可能有更多的生活难题在等待着她,而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冠峰没有往日的捣蛋活跃,不属于他的沉寂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身上。 冠松神情还是如此的淡漠,一如往常。他静静地开口了:“沈娘,我父亲母亲的尸骨有没有找到,不用敛葬吗?”妙香暗想少爷才十岁出头,心思就已经这样冷静缜密,将来肯定是不输给老爷的人物。妙香看了一眼冠松,说:“少爷,你生母前日下午就已自缢身死,夜间又突发大火,烧尽了房屋,老爷夫人的尸骨却是无从发现。” 冠松怔了一会,张了张嘴,还是开口说道:“沈娘,您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吗?” 妙香如实相告:“老爷前日清晨突然来找我,只说会有灭门之祸,其余都是未曾说起。” “可能是跟舅老爷有关,其他的老爷并没有细说。” “只说一定要去云居山,见到他师父一切自然会明了。” 妙香并未曾向冠松明说他生母的死因,不禁有一丝的愧疚,可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 冠松没有再说什么,浑身上下的老成,前后左右的沉着,早熟的小孩,懂事的人是不是承受得更多呢。 颠簸了几个小时,又再经过芙蓉镇,路过季府门口,妙香不自觉地掀起帘子,看着面目全非,不由得,擒住的泪水一滴滴地掉落下来,冠松眼睛的余光也略微地扫过。突地,拉住妙香的衣袖,低声说:“沈娘,您看废墟里有人。” 妙香定睛一看,虽然是穿着夜行衣,可是月光下还是依稀可见人影,有5.6个人正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 妙香赶紧放下帘子,深恐被看见留意到。 “如果匆忙赶路,反而让人起疑,不如我们找家客栈,反正已经易容,厨娘也少出门,其他人也不认得。”冠松道。 ”你说得在理,那就按你说的去做。“ 马车离开季府,又前行了一段路,前方大街上就有一家客栈。马车停住在了客栈前,赶路晚了住店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很正常,并不曾引人侧目。 正文 第006话 路人 一夜安眠,晨曦透过枝丫清明了人的双眼,透过客房的窗口向外看,晨光照在行人身上,照在摆摊人身上,像可见的光环水气一样萦绕在人的身上。晨露在早晨太阳的清光之下,散发着光泽,却是转瞬即逝,就像美好和幸福,让人双眼见到光亮,却也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冠松早早地醒了,看着窗外的街景,想着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站在自己房间里看着每一个清晨。相似的晨光,一般的雾露,如今这一切随风,却无从言说。 看天光,照醒这突如其来的噩梦,都是命运在捉弄。 妙香,月白也早早地起床了,为少爷小姐们穿好衣服。一干人匆匆吃了早餐,直奔云居山,那里能解决她们的迷茫,带给她们希望。 一色的行色匆匆。梅香她们还在消化父母变故的事情,言语不多,但月白已一一叮嘱要注意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季家的小孩。如有人相询,就说是隔壁镇,仙林镇的就可以了。杜鹃清冲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牡丹就不消说了。 路上一停又一停,马车载人一程又一程。转眼已是下午,马车停靠在林间,妙香见这里地势平坦,而且有溪流从旁边经过,见大家都饥肠辘辘,就叫辣椒就地起灶,月白寻些柴火,牡丹淘米洗菜。铺上垫子让几位少爷小姐休息。自己就吹吹风,吹吹理不出头绪的脑袋,但愿能带走混乱,留下清明。 车夫们去溪边洗了洗脸,却见月白捡柴回来,随手用绸带一抛,一条大鱼正在岸上活蹦乱跳。妙香接过,三下五除二,就成了一块块的鱼块,辣椒的锅铲几下挥舞,看得人眼花缭乱。 “牡丹,你加些水,慢慢炖。” 这妙香月白和辣椒并非是要显示武艺,而是自己几个女人带着几个孩童,随身也有些银两,怕是这几个车夫会见财起意,虽不至有什么危险,总归不是什么美事,震慑一下防范于未然。 过得半个时辰,饭已成炊,鱼已熬透,几朵野菜漂浮在奶白色的鱼汤上,飘着热气,飘着香味。 或是太劳累,或是太饥饿。大家一下就吃光了,冠峰还直说自己没有吃饱。 妙香拿出地图细细看了一下,说道还要5.6个时辰才能赶到下个城镇。到时再填饱肚子好了。先在这边休息半个时辰,研究下路线。 众人正在探讨,林子的另一头,一个瘦小汉子正牵马行走过来,见到妙香她们一行。 过来询问道:“各位,我想问下芙蓉镇是否是往那个方向去?”汉子指着月白她们过来的方向。 “是的。”辣椒头也没抬。 汉子长出了一口气:“不知远近?” “骑马的话也就4个小时上下。” “谢谢。”汉子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坐了下来。 这汉子虽是瘦小,可是满脸红葱,身板笔挺,讲话洪亮带喜色,精神头十足。身上不着丝绸,不似商贾,粗布麻衣,却自有风流态度,一脸的满足之色,自信自若,让人喜闻乐见。 汉子腰间挂一酒壶,表面有小细纹,壶口有风吹开的口子,整个葫芦身却带着光泽,有些发亮。一看就知是随身之物,都说物随主人形,这葫芦看似普通,细瞧却又非同一般,如果陈旧,必然多朽坏,有裂口有细纹却又浑然一体,感觉天成如此一般。如同这汉子,外貌不足奇,却风韵十足。 汉子歇息了一阵,又开言:“芙蓉镇的季老爷季云翔你们可认得。” 妙香连忙开口:“不曾,我们是仙林镇的,有路过芙蓉镇,并不识得什么季老爷。您可去镇上再打听。” “好勒。”汉子翻身上马。 歇息了一阵,月白招呼大家上马车。 冠松自上车就一直眉头紧锁,不知是何原因,鲜少有表情的他。 妙香脱口而出:“少爷在担忧什么?” “沈娘,这汉子神采奕奕,打听我爹,我想着是敌是友?或者可以通过他略知一二。” “少爷,不可。来路不明,敌友未分。这汉子长相普通,却神色异于常人。葫芦装的是酒,一看是长年使用,汉子脸色酣红,却并无半点酒气,神清气爽,也无半点醉意。可见内功深厚,酒气酒意全然消伏,弥之无踪。你看他上马,足只轻轻一点便旋腾而上,手并不握缰绳,只双足夹住,上身全然放松,任意西东。功夫已是能功随意至,纯熟之至。若然是敌,我们便是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沈娘说得在理。” “沈娘,这几日很是劳累,弟弟妹妹心中悲痛,我也不曾安慰。这刻骨深仇,却又无从说起,家毁人亡,不明缘由,还要离乡背井。双亲下落,无从寻访,是什么样的缘故,父亲竟然来不及跟我细说就匆忙分离。” “我恨不能一日就到那云居山,问个究竟,寻个明了。” “沈娘,弟弟妹妹尚且年幼,仰赖沈娘,不离不弃。” “少爷,都是应当。” “少爷,老爷有恩于我们三人,就算肝脑涂地,也要报之。少爷小姐直襁褓中我们就看着长大,与家人又何异?” 一路的风尘,一路的心酸难忍。 达到柳棉镇,已经夜深人寂静,除却几声狗吠,一切都已经悄然无声。再行得几步,看到客栈前悬挂的两个红灯笼,孩子都欢呼起来,真的是累了。下马车的时候,梅香还抱怨自己的腿都麻了。这几日梅香的话语很是稀少。还说自己饿了,月白赶紧跟掌柜的定了一桌酒菜送进房中,希望少爷和小姐都能恢复往日的开朗天真。 夜色越发的浓重,这肉眼可见的黑色仿佛能走进人的心底。 吃完饭,冠松看着弟弟入睡,坐在一旁,“生母虽然未曾养育我,可是为什么会自缢呢?父亲和大母起火后到底有没有逃出来呢?尸骨都没有发现?是什么样的事件突然导致的变化呢?在废墟上翻找的那几个黑衣人是谁?酒葫芦汉子为什么打听父亲的消息呢?” 正文 第007话 告示 天色尚早,路上行人还不是很多。抬眼看,柳绵镇的布局跟芙蓉镇也是大同小异。妙香一行人正准备坐马车离去。 突然一声娇喝:“艳红,哪里走。”一抹嫩黄一闪而过,“嗖”地一下躲到了马车后面,尾随而来的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一袭红衣,一脸的嗔怒。 “秋香,我们有话好说。”两人在马车见你闪我躲,好不快活。好似两只起舞翩翩的蝴蝶,一红一黄很是醒目显眼。 妙香正着急出发,正想出言阻止她们。却看到官衙的人正手持告示,从远处走来,并有人鸣锣示意。 这边厢,秋香和艳红还在打闹嬉戏,艳红一个闪身,撞到了一个衙役。 “干什么?”一个衙役一声断喝。 “对不起,差大哥。”秋香连忙拉起艳红,一个劲地道歉。 “差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秋香询问说。 “哦,你们要小心了最近。这是一个杀人狂魔。在京都的时候已经杀害了十余人,前几日又流窜到芙蓉镇,听说那里的季大善人全家被灭门啊。这是他的画像,看他满脸胡子拉渣,人果真不良,这旁边的原是千金小姐,端的被他毁了,现在这雌雄双煞,全国到处都在通缉呢。\只见里面都是妇人带着小孩。 “好了好了,这杀人凶手很是残暴,你们注意安全。” 说完,他们却又鸣锣开道,向前走去。 妙香转身即上马车,这秋香艳红却早已不知往什么地方去了。真是两个疯丫头。 妙香一脸的忧心忡忡,“少爷,舅老爷现在被通缉,说是灭门的凶手,老爷夫人尸骨未有找到。” 冠松缓缓地开口:“沈娘,诚如父亲所说,事情错综复杂,宁放过勿杀错。我总觉父亲大母还活着,或者是一个美好的念想,可是毕竟没有找到尸首。虽然不知道衙役说的舅舅为了拳谱杀害了我的父亲,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可是舅舅来家之后,发生的这一切,跟他是脱不开关系的。我只想早日找到父亲的师父,他会告诉我一个答案,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正说话,马车不小心刮到了一名醉酒的汉子,此人袒胸露乳,酒气冲天,满脸的胡子上还沾着酒液。一条粗汉子,邋遢非常,端的长得十分无赖。此人一把揪住车夫的衣襟,“你冲撞了爷,要怎么做,知道吗?” 车夫一把拍开壮汉的双手,“你自己醉酒在路上乱走不看路,却来怪人。有何道理?” 这醉酒汉子并非什么善茬,为了些许利益哪里讲得起道理,竟一屁股坐在了马车上,“你走啊,看你怎么走?” 车夫气得满脸通红,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真想一耳刮子甩过去。 这车夫正无奈之时,有几个衙役却往这边狂奔而来。不知为的何故。 衙役一把擒住那醉酒汉子的双手,往后一拉一捆。那醉酒汉子杀猪似的大喊起来:”你们做什么?“ 其中一个衙役拿出告示画像一对比,满脸的胡子,人虽不是很像,可是带回去审审总归没有坏处,抓个正着的话不是发了吗? 继续前行,看着这捕风捉影的架势,是有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坚决啊。 牡丹本以为杜鹃进了季府做书童,可以衣食无忧,担忧了一个月后自己也是可以进季府,可以母女团聚,生活却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虽然是背井离乡,可是却是要涉及到生死,一不小心就可能命丧当场。牡丹满怀歉意地看了看杜鹃。这杜鹃却是冰雪聪明:“妈妈,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虽然每天赶路有些累,可是我觉得比起以前我觉得有趣多了。”越是乖巧的杜鹃让牡丹更是心伤。 “妈妈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可是现在只能是这样了。” 杜鹃嫣然一笑:“妈妈,我们每天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很知足了。” 一旁的梅香却哽咽着说:“杜鹃,真羡慕你,每天妈妈还可以陪着你。”月白伸出手搂了搂梅香,“傻孩子,我们也都是你的妈妈。老爷说过的,你忘记了吗?”梅香连连的点头。 马车转眼出了镇子,经过一片密林,路上的石子让马车更加地颠簸摇晃。妙香拿出地图说道:“这片林子很是宽广,一日还走不出来,今天可能是要留宿在树林里了。” “无妨的,沈娘,不用应付那些衙役,对于我们来说,轻松很多啊。只是不知道找寻爸爸舅舅的那些人是不是一样在查找我们兄妹的下落。”冠松明明的是一个小大人,他看着妹妹的眼光带着明显的担忧。 “如果是这样,我们都要更加小心。”妙香心中有些忧愁。 正文 第008话 莫名 话语间,已行至一处树林。林间的树木繁密,一条蜿蜒小道坑多石头多,马车载着众人在林间曲折而行。路两旁的树木枝丫众多,纷纷伸出挡路的臂膀,而地面上的杂草早已长到人的腰间,一丛又一丛,人若是站在那里一蹲,全然看不见踪迹。三辆马车依序而行,四周完全没有任何的音声,连小鸟都鲜少飞过。 安静得只能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 “嗖” “嗖” “嗖“ 突然几只冷箭破空而来,直奔车夫的面门。其中一箭正中头车的车夫喉部,顿时鲜血喷涌而出,车夫脖子似乎瞬间折断了,头颅垂挂在了胸前。车夫抬起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捂住脖子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受惊吓的骏马跃起双腿嘶叫着狂奔起来,车厢里的人与物立马变得东倒西歪,辣椒连忙一手捞起冠峰,一手抓住清冲,从马车破顶而出。脚刚落地,碰到了路上的尖石,顿时别了一下。她用一只手护住冠峰清冲,一手抽出锅铲警觉地看向四周,可是茫茫绿林,哪里有半点人影。 “出来,谁?” 听见声音的众人急忙出来看是什么事情,却见第一辆马车在惊马的带领下绝尘而去,辣椒正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快蹲下,躲到树木马车后面,这林中小路坑洼厉害,马车速度也跟不上,而且目标太大,何不弃车步行?”月白一语惊醒梦中人。 辣椒拉着冠峰就地一蹲,几只长箭贴面飞过,中间马车的车夫连忙拉车回头,已是迟了,片刻之间马车上插满了箭簇,仿若刺猬一个模样。妙香抱起冠松整个人一个飞跃,消失在草丛中。月白抱起梅香就是一顿飞奔,可是回头一看杜鹃何牡丹正缩成一团,把梅香往草丛堆里一藏,绸带卷起杜鹃背在背上,拉起牡丹就往草丛跑去。 渐渐地感觉牡丹的手在慢慢松开,辣椒回头一看,只见两三支箭尖已穿透牡丹的胸膛,鲜血一口口地从牡丹嘴里涌出:“快跑,杜鹃,女儿。”话音未落,牡丹已经整人跌落在地。 “啊,妈妈。”杜鹃伸出双手想去抓住妈妈,可是回应的是尾随而来的箭支和嗖嗖的破空声音。 “别哭,别发出声音。”月白低声吩咐。 杜鹃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转眼掠到草丛,月白捞起梅香又是几个跳跃,消失了。 又是几阵剑雨,之后是一阵沉寂。 “不要出去,不要暴露。”辣椒吩咐清冲。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孩,辣椒心里很是焦急。不知道大姐他们怎么样了? “到处搜,一定要找到他们。”一群黑衣人,蒙着自己的口鼻,只露出深沉的双眼,用刀背拍打着草丛,正往辣椒这个方向而来。“怎么办?“辣椒四周观望了一下,草丛不远有一棵枯树,枯树有一个小洞口容得下小孩钻进,挤挤两个小孩应该可以。她把冠峰和清冲塞进树洞,”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探出头,等夜黑了真的没人了再出来,不要说话不要哭。“看着两双满含恐惧和泪水的双眼,辣椒心一横,反方向一阵飞跑。在草丛中穿行,过膝的杂草像被风刮过一样伏地而倒,辣椒的衣裙与草丛摩擦的声音成功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他们挥舞着大刀,指向辣椒逃窜的方向:“在那里。”几只飞镖应声而去,辣椒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留活口,抓活的。” 内里有几个是轻功的好手,转眼已经跟了上去。 “不行,还要远点,还要远点,一定要再远点,那样大姐他们才有逃生的时间。” 辣椒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再加快了一些,更加快了一些。 终究还是不行,几个黑衣人贴了上去。辣椒回首就是一个锅铲,扫过几个黑衣人的面门,“终于又可以再逃得几步。”辣椒渐角得体力不支,自己跑得越远,孩子们会越安全。她用意念支撑着自己的体力。“她快不行了,要生擒此人。”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发话了。 “围住她。” 辣椒的锅铲挥舞得越来越慢,动作看起来软绵绵得好像没有吃饭。越来越多的汗水布满了辣椒的脸,“不行了”辣椒心里的真实的声音。“不行,还可以再往前一点。”辣椒迈着麻木的双腿再挪了几步,终于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围成了一个圈,就好似观察老鼠的猫一样。看着辣椒半响不动,首领一个挥手,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把辣椒翻了一个身,看辣椒双目紧闭,嘴唇发白,气息全无。不由得吃惊,连忙蹲下去探下辣椒的气息。 突然,辣椒双目猛地一睁,吓得黑衣人跌坐在地,口中一声大喝,惊起林中飞鸟无数,手上的锅铲猛地一挥。 顿时,这个黑衣人的贼首已失。血喷洒了一地。 “哈哈哈哈。”骇人的笑声越来越是微弱,渐渐地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人已经没有气息了。”一个黑衣人伸手探过辣椒的鼻息。 “晦气,走。”首领手一挥,一群人都消散在林间。 话说月白和妙香听闻辣椒的断喝,顿觉万箭穿心,已知辣椒用自己的生命做诱饵引走敌兵,不知冠峰和清冲如何。不由得悲伤焦虑万分,却只能紧紧地咬紧牙关。 度日如年说的就是这样吧。 渐渐地,等日当正午;渐渐地,等日头偏西;渐渐地,等黄昏来临。几处蝉鸣声幽幽传来,妙香伸展开麻木的双腿,探出头看了看四周,见全无一点生息,知道袭击的人已经走远。就站起来把冠松抱了起来,“少爷,我们要出去了。”冠松拉住妙香的手,钻出草丛。只看到一片夜色。 妙香看见有一排草丛倒地拖出了很长的范围。 “辣椒定是从这个方向走的,她为了引开敌人定然牺牲了,冠松清冲或许被她藏在了附近。”妙香就在四周查看起来,除了树和草,并没有特别的发现。突然冠松拉了拉她的衣袖:“沈娘,你看那棵枯树有树洞,会不会有人藏在里面。” 妙香连忙跑过去,往树洞里一看,两个小孩正歪在一起睡着了。几日的奔波,突如其来的恐惧和生死的近距离接触,这些小孩真的是疲累了,所以才会在这危急的时刻,狭窄的地方睡去。 正文 第009话 分离 妙香看到冠峰和清冲睡得很沉,心中一酸,伸手把他们拍醒。“醒醒,醒醒,少爷清冲。” 两个小孩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是冠松和沈大娘,连忙站起来想起身,由于地方狭小,蹲着的时间又过长,脚都是麻的。 “大娘,我站不起来。” 妙香一看,“我也是糊涂了。”说着就把他们一一抱了出来。 一个大人三个小孩,该怎么把他们带出这个险境呢? 话分两头,月白见天色已暗,就背着杜鹃,抱着梅香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杜鹃还沉静在母亲惨死的悲恸之中,一直耷拉着脑袋靠在月白身上,月白委实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梅香也很是沉默。月白心想:“辣椒死前断喝,说不定大姐会寻访过去,在那边碰头,还可以帮忙辣椒收殓一下尸首。”于是就带着两个小的往辣椒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看一片片的草丛杂乱无序,显见当时辣椒的艰难卓绝,不知几个小孩怎么样了?”不由得心中沉重,步履不自觉地缓慢无比。 近了,看到辣椒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旁边的断首的黑衣人的尸首也无人打理,旁边飞溅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月白有一种飞奔上前的冲动,不能让辣椒的身体躺在那么肮脏的地方。 突然,杜鹃弱弱的一句:“月姨,沈娘没有在这里。” 月白一愣,大姐肯定听到了声音,为什么没有过来汇合。心中猛地敲起了警钟。“黑衣人明知有三辆马车,为什么辣椒死后就没有继续搜林,是以为林中树木茂密,不适合团战,搜林地范围过大,草丛茂密,容易躲藏,辣椒的尸骨在这里,完全是有可能守株待兔啊。” 顿时心中警钟大鸣,“不好,有埋伏。” 马上抱紧梅香,猛地一个转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飞奔。 黑衣人见计谋败露,纷纷冒了出来。 “嗖”响箭飞奔而至。 “别放箭,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跑不了。” 黑衣人蜂拥而上。月白手抱梅香渐渐感觉吃力,咬牙一手托住梅香,一手抽出绸带,把梅香绑在了胸前。一前一后的小孩让月白感觉透不过气了。不知狂奔了多久,林木渐渐稀少,再往前,居然是一个断崖。 月白连忙立住脚跟,脚边悬崖边的石头纷纷滚落。 “别跑了,你们跑不了。”黑衣人首领挥手让黑人围上去。 看着渐渐缩小的包围圈,月白心中很是着急。 “怎么办是好?”眼看黑衣人就要抓到自己,月白一个闪身,脚下一滑,掉了下去,两个孩子惊呼起来,紧紧地抓住了月白的衣服。 听着风呼呼地在耳边吹过,这高山密林,跌下去必然是必死无疑,自己是没有关系,可是两个小孩呢?心中一阵着急,月白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急速地四处看,穿过云朵和一层层雾气,突然,她看到崖边居然有一棵歪脖子树,树扎根的地方有一个洞口,一线生机。她当机立断,一手抓住梅香。一手把绑着胸前梅香的绸带一抽,一个挥舞,绸带绕住了树木。月白手上一个使劲,整个人飞跃而起,稳稳地趴在了树干上。她一点点地向洞口挪去,洞口垂直于崖壁,要钻进去很有难度,崖壁光滑,跟树根的距离也稍微有些远。月白尝试着用脚勾了勾,根本够不着。 该怎么办? 月白总趴着也不是办法。 “不行也得试一下,不行也得行了。” 她把绸带折短一些,系在了树上。吩咐梅香和杜鹃:“你们都抓牢一些,紧紧地抓住。” 她一手抱住梅香,一手扯住绸带,整个人一个飞荡,人还未到洞口,梅香却从怀抱中脱手而出,转眼连小孩的惨叫声都已经听不可闻。月白一声悲号,摸了摸背后的杜鹃。还好,杜鹃还是紧紧地抓住了自己。 “抓牢,千万别松手。” “嗯。”杜鹃的声音低低的。 月白双手扯住绸带,几个飞荡,都没有成功。 这样下去,自己很快就会筋疲力尽。杜鹃受得惊吓也已经够多得了。 月白一个飞跃,又回到了树上。把绸带卷成条状,紧紧地绕在手上,双脚用力地撑住崖壁,慢慢地开始移动,手上的绸带也慢慢地一点点松开,终于挪近了洞口,移过洞口,又撑住一脚,另一脚踩进了洞内,紧接着整个人都缩进了洞中,慢慢地松开手上的绸带。 这个洞口曲折幽深,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会不会是死路一条?更不知道是谁在这悬崖峭壁上凿了这样一个洞口,也不知道有何用意?月白无法,觉得还是要向内延着山洞爬行才能有所出路。 她解开背上的绸带,把杜鹃放在地上,替她活动了下手脚,嘱咐她说:“要跟牢月姨,向前爬。” 洞里的光线十分幽暗,洞蜿蜒曲折,空间狭小,不知道前面等待的是什么? 却说妙香那边厢正带着三个小孩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却是没有往辣椒死前娇喝的地方去,总觉黑衣人如若埋伏,见无可见。三个小孩根本来不及躲藏。正犹豫不绝之时,远处的林中,突然惊起一大群飞鸟,遮天蔽日地往月亮飞去。正是辣椒断喝之处。不好,果真是有埋伏,月白肯定凶多吉少。 “冠松,我们回转柳绵镇再做道理,黑衣人现在定然不会想到我们会原路折返。” 妙香折回马车处取了一些银两,就带着三个小孩连夜折回柳绵镇。夜里林间路难行,妙香警觉地走在了最后面,看着三个小孩不时跌倒爬起,心中不胜感伤,想着辣椒的舍身取义,月白的生死未明,季老爷的嘱托,心中顿感重千斤。回到柳绵镇,已是午夜,客栈是不敢再去,黑衣人定是有布下眼线了,农舍也都门窗紧闭。还好四下无人,妙香带着三个小孩四处找寻歇息的地方。看到有一座破败的土地庙,连忙推门进去。 正文 第010话 重遇 推开老旧破败的木门。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午夜时分听来十分的瘆人。 妙香牵着小孩的手走了进去,冠松跟在身后,合上木门。看整座破庙的构造十分简单,入眼就是一个大殿,大殿前有一片空地院落,院落里摆放着一个插香的三脚鼎,院中长满杂草,一看就知道荒废已久。 走到殿中,土地公土地婆的塑像已经落满灰尘,神像前的布幔和台案也满是灰尘了。地上就更是肮脏,老鼠屎尿到处都是,妙香见了,叫小孩先站在院中,伸手扯下布幔抖了抖灰,把布幔铺在地上,把稍微干净的一面朝上铺好,招呼小孩合衣躺好,自己在最外侧坐下来,整个人依靠在殿内的柱子闭目养神。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三个小孩手无缚鸡之力,而且照目前看来,人已经暴露,是改变路线还是另寻其他方法,其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吱呀”,木门发出了尖锐的声响。有人过来了,妙香连忙坐正身体,拿布幔把小孩遮盖起来。立起身体贴在柱子后面。 只看到月光下,破庙里朦朦胧胧走来身穿黄色和红色衣服的女子,两个人用手亲昵地挽住一个汉子正往大殿里走。 妙香正不知是敌是友,那汉子已然发声:“出来吧。“ 妙香闪身出来。 “是你。” “是你。” 那汉子显然也是惊奇万分。 那两女子不正是艳红和秋香吗?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一言难尽。”妙香叹了一口气,不知这汉子是敌是友。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敌人,恐怕我们谁都走不了了,不若问个究竟,死也死个明白。” 妙香心下一横,对着汉子说道:“壮士,日前见你你询问过芙蓉镇季老爷的消息。” 那汉子微微一笑,“正是,我是季老爷的师弟,戒醉。” “前些日子有收到刘长青的书信,叫我赶赴芙蓉镇,三人聚会有事相商,秋香身体不适,和艳红留在柳绵镇,我一人独往,谁知刚去得那里,只见是残瓦败梁,焦黑遍地,而公告上就说是刘长青杀害了季师兄,心中十分震惊,却并不曾相信。又见衙役四处抓捕审问季府以前的佣仆,觉得事情并非简单。后买通得一衙役,购得季师兄子女的画像,不想还有你们的画像,说是遣散的仆从中并没有你们。知道这幕后人乃是要赶尽杀绝,铡草除根,心中十分着急,回想你们林间休息时分,晚上应该会住宿柳绵镇,因此飞鸽传书给秋香,叫她设法给你消息,不料你们并不能从长青的画像推知你们的面容已经曝露,不能明杀,只得暗中解决,也是没有发现秋月放在你们马车窗格中的纸条。因为怕你们已被盯梢,自己曝光反而不美,秋香艳红只懂医药,并不曾习武,所以只能暗示,并未曾明说。我紧赶慢赶,今日方得来到这里。难道只剩得你一人,是发生什么事情?” 妙香惨然一笑,眼中不自觉地流出了泪水:“辣椒和牡丹都已经死于非命,月白中黑衣人埋伏下落不明,两个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真是有负所托。本想我们常年在府中,不曾外出,小孩还小,不易认得,方才由我们带着逃离芙蓉镇。不想现如今只我和三个孩子在这里,季老爷真是所托非人。” 戒醉安慰道:“你无须自责,尽力就很好。” 妙香拉开布幔,看见三个缩成一团的孩子睡得正香。她擦了擦眼泪。 戒醉又言:“那你们是准备逃往何处?季师兄此前有无嘱咐什么?我未曾得见师兄真是一件憾事,现如今,师兄尸骨无存,他的小孩就是我的小孩,我能帮得上忙的你自管说。” 妙香淡淡一笑,“本想着一起去往一个安全的世外桃源,那地方听季老爷说叫做市井,很多犯过大错的人,得罪过大人物的人都可以在那里相安无事,只想着把几个少爷带大成人,对老爷也好有个交代。” 戒醉听了,“那个地方我知道,乃在仙鹿镇隔壁,是一个世代相传的八卦村。该村是很早以前一位真人为了防御外敌根据易经八卦原理运用而建造,村中的楼宇,巷弄,水井溪流是为内八卦,外围八座小山是为外八卦,内外八卦相互呼应,人又称八卦村。再村子里的人均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自有自己的江湖规矩,并不拘泥于江湖礼数,但凡要进村,需要经过重重考验,如果硬闯,就是死路一条,村中机关重重,江湖上人称迷踪村,就算一流的功夫好手,如果无有熟识的人带路,就有可能迷失在八卦村中,缺水短粮活活饥渴而死。都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内里随随便便的一个不起眼的市井小民都好过现如今活跃于江湖的一流好手,那市井中人很有一部分是以前江湖上的名师大宗,声名相当显赫。但市井行事十分低调,并不喜被人知晓。能知道该个村落的人一般都跟那个村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完戒醉的话,妙香的心头更是沉重,不知道何日到得那里,也不知道能否通过市井的诸多考验,面见的季老爷的师父,也不知季老爷所说的师父是否跟这戒醉师从的是同一人。还是暂时按下不说。 戒醉见妙香若有所思,便也不再言语什么。 四个人坐在布幔上看着月光,一阵沉寂。 却说月白带领杜鹃在狭小的甬道中爬行,不久,道路突然断了,微微的蓝光红光从洞口照射进来。难道出来了?月白心中一阵欢喜,不由得加快速度。 果然,洞口断处离地大约2米,月白探出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天然溶洞,奇形怪状的石柱,映衬着各种颜色,很是漂亮,溶洞相当广阔,水汽很是充足,一些倒悬的尖锐的锥形石柱正往下滴着水,地面上的坑坑洼洼也蓄着水,有些满溢出来,整个溶洞就像是一个七彩的琉璃世界。 正文 第011话 伤心 溶洞光怪陆离,五光十色。让人移不开眼目。 “好漂亮啊。”月白身后的杜鹃惊呼起来。 “好,蹲着不要动,等月姨下去接着你你再跳下来。”月白叮嘱杜鹃。怕地面太滑。并没有直接往下跳,而是双手抓住洞口边缘,贴着壁岩整个人滑了下去。双脚一曲,人已经稳稳地站立在那里。她朝杜鹃伸出双手,转眼小小的身躯已经落在了月白的怀里。许是想到了妈妈的怀抱,一向沉默的杜鹃竟大哭起来,声音在溶洞里回响,四周的墙壁似感染了杜鹃的悲恸,竟发出呜呜的共鸣。月白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涌现一阵阵无法遏制的伤感,仿佛心就要痛得碎裂一般。手不自觉地向胸膛按去,似乎是为了阻止心脏的碎裂。 “有异样。” 再看杜鹃。竟已经哭得面目通红,声嘶力竭却无法遏制住悲伤,墙壁的回响越发地分明,胸痛和压抑感越发明显。 这个溶洞有问题,眼看杜鹃哭得要透不过气了,月白举起手背在杜鹃的脖颈处一拍,杜鹃一软,顿时昏了过去。哭声停了,墙壁的回声也停住了,月白方才找回一丝丝的清明。 是什么原因? 难道溶洞也有悲伤的情绪吗?看来还是得步步小心。 月白把杜鹃背在身后,准备到处查探一下,看看出路在哪里?溶洞地表有着深深的溶沟,沟中的水流不缓不急,而溶洞的钟乳石,形态万千,千姿百态,有石花,有石笋,有石柱,不一而足,而这个溶洞迂回曲折,上下竟有好几层,各层上的石头有的白如雪花,有的晶莹剔透,有的流光溢彩,耀人耳目。再延着溶洞内的溪流往前走,竟似乎听到音乐。 仙乐飘飘,是上层的溶沟内的积水从上面喷泻而出,纷纷洒洒,落在了下面的石头上,各种不一的石头竟然奏出了美妙音乐。 背上的杜鹃悠悠醒来:“月姨,是什么声音?这样的好听。” “是流动的水敲打石块的声音,石块的位置好像是人为放置的,每一块石头的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共谱了这样一首音乐。” “月姨,这曲子让人神清气爽,我们不如在这休息一下。” “也好。”月白放下杜鹃,拉起她的手。 这孩子还是像刚进季府时那样的消瘦,生活的困顿,从未谋面的父亲,还有在面前惨死的妈妈。这瘦弱的身躯到底是怎么样的坚强,可以承受这么多的伤痛。 听着孩子这一声柔柔的月姨,月白好是心疼这个孩子。眼中不由得一红,几滴眼泪滚落而出。 “月姨,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月白用手抹去泪水,“我们要早点走出去,这里没有什么食物。” “那我们走吧。”杜鹃十分乖巧。 两人手拉着手,延着河流一直往前走。看着五光十色的变化,犹如进入了一个梦幻世界。 “如果梅香那丫头看到的话该有多开心啊。”月白想。她擦了擦自己的双眼,抬起头,看到正前方壁岩边立着一块石碑,那石碑正发出雪白的光芒,月白一看,上面刻着细细的文字: “此洞名曰悲戚洞,若是有人哭泣,重则会伤心欲绝或泣血而亡,轻则全身武功尽失,陷入昏迷。我姓彭名美,为了躲避仇家一直歇息在此。初始因为伤心险至丧命,幸自幼习武,以石头敲击墙壁发出的声音自成一曲而躲过灾劫。但是人生多艰,忧心伤心不时侵扰,而出去仇家定然不饶我。后见这溶洞溪流,瀑布常有,经多方测试,终得一瀑石仙曲。常听可以清神益气,耳聪目明,而且可以不受心魔感染。若是日后有有缘人得见此碑,常应凝神定气,排遣私心杂念。再往前左拐,有一石室,内刻有我飞石术和静心澄念咒。如果有缘学习,望珍之惜之。出了石室,延着洞内溪流一直前行就可出洞。彭美” 月白带着杜鹃左拐,果然得见一石室。石室相对比较旷阔平整,应该是彭美有一一打磨过。石床石桌一应俱全,且洞里常年恒温,四季如春,想是彭前辈常年居住在此。石室内刻着四副壁画。第一幅壁画画一人常年用石击一棵树木,树身巨大,但是坑洼众多。第二幅壁画则是画一人双手十指齐发,石头全都命中目标,是人身上得十处穴位。第三幅壁画画一人端身正坐,浑身上下飞石环绕,一声断喝后,群石纷飞而出,稻草人纷纷倒地不起。第四画却画一人悠闲度步,以一指遥指一石头,石随意走,隔空捻石。 月白看完壁画,明白这画的是飞石术和静心澄念咒的四重境界。 看杜鹃对声音明锐,性格清明,飞石术静心澄念咒的有缘人就是她了。若是能习得这飞石术的精髓,也是她的造化了。 可是武功秘籍在哪里呢?月白四处查看并无发现,只有一张彭美的自刻画在石桌后的墙壁上。 心诚则灵。 月白叫过杜鹃,叫杜鹃对着彭美的画像磕头。方磕得三个响头,石桌的抽屉自然弹出,月白一见,正是飞石术和静心澄念咒的秘籍。月白拿起秘籍藏入怀中,对杜鹃说:“这画像上的人就是你的师父,你叫过师父,我们再出去。”杜鹃依言而行。 两人走出石室,延着溪流一直向前走。接近洞口,光线越发的明亮,震耳欲聋的水声从洞口传来。原来这溶洞口就掩藏在瀑布后面,这里好几层溶洞的溪流汇聚到一起向下倾泄,好似水珠串成的帘子遮住了溶洞口,而飞溅的水花,在阳光下分外美丽。像一只只剔透的水蝴蝶,飞舞在空气中。穿过瀑布,是清澈可见底的溪流,溪流中整齐的鹅卵石搭成了一条可以行走的小路。走到对岸,杜鹃顽皮地把手伸进水中,扬起一串水花,发出了“咯咯”的笑声,许久没有玩乐的孩子,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月白在一旁也笑了。 岸上的草格外青葱,树木并不十分密集,反而比较疏朗。阳光洒在草地和树木间,光影都那样的美丽动人。 正文 第012话 峡谷迷踪 看着杜鹃开心的模样,月白没有打搅,只是微笑着看着,看着她的笑容和水花相映成趣,看着风轻轻抚过水面,光影斑斓,水光潋滟,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月姨,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月白摸摸杜鹃的小脑袋,“我们先下山,去到附近的集市上再打听仙鹿镇的位置。” “好的。” 月白牵起杜鹃的小手,走过一片平坦的草地,地面开始慢慢倾斜向下,蔓延着碧草和间杂的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很宽广,很美丽,很动人。这是一个巨大的峡谷。 月白完全没有方向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又该去往何处去。 身后的溶洞,眼前的峡谷。这里仿佛是无人踏足过的密境,安详的天堂,宁静得让人挪不开眼,迈不开腿。不管如何,还是要离开这里再说,不知道大姐在外面是如何的担心。看来是要穿过这个峡谷,走出这个美景如画的地方。 不管了。 “走。” “月姨,来,我给你也戴上,美美的哦。”杜鹃毕竟是小孩天性,虽然磨难重重,看见这些花朵却忍不住采来放在手中,插在头上,也帮忙月白装点起来。 杜鹃蹦蹦跳跳得往前走,向下冲。 “啊,冲啊。” 看着杜鹃一路向下飞奔,月白也跟着跑起来,“小心点,别摔。” 草坡越来越斜了。下到谷底还有很远的距离。 “月姨,我们滑下去吧。” 月白遥看坡上都是杂草,没有遮挡物。树木不是很多,零散地长着几棵。就地拔了一些长度差不多的青草,用手搓成“绳索“,绳子越来越多,月白把绳索按照”回“字形一遍遍地困扎在一起,居然变成了一个草筏子,月白把两只草筏子困扎在一起。四处找寻到一段枯树,月白见树皮还是完好的,把树皮剥离了出来,并刮干净树皮表面腐坏的部分,剩下乳白光滑的底皮,把处理好的树皮穿了几个大洞,用绸带穿过洞困扎到草筏子。 月白叫杜鹃坐到草筏子上,自己也跨身坐上,用绸带把自己和杜鹃捆系在一起,草筏子也连接在一块。 “我们要出发了哦。” 月白双手双脚撑在地上,双手一支,双脚一蹬,收脚放回草垫,双手紧紧的的抱住杜鹃。 草筏顺势而下。光滑的树皮顺着头发丝般柔顺的青草一路向前。 “好开心啊。” 杜鹃举起双手尽情地欢呼着。 滑行了许久,终于落到了谷底。 谷底生长一片片奇异的花朵。粉绿色的草株,长着椭圆形的叶子,花开大而鲜艳,花色有别致的天蓝色,有高洁的雪白色,奔放的橙色,妖艳的紫红色,浓烈的大红色。漫山漫谷的花朵轻轻摇曳,一股又甜又苦的花香弥漫在整个山谷间。 “好香啊。” “别吸。” 月白的自觉告诉自己,这花太过美丽,香味太过浓烈,这些花种植的范围一片片,规划得十分整齐有序,定是有人刻意栽培,为什么栽种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一股莫名的危险的感觉。 月白小心地带着杜鹃穿过一亩亩花田,隐隐约约地看到几间茅舍,原来这里有人居住。太好了。她正准备前往一家敲门。突然,花田后面窜出一个丑陋的驼背人。惊得月白不由一叫,驼背连连摆手,着急得张大嘴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原来是一个哑巴。月白看两手连连比划,知道他可能是要告诉自己什么。 哑巴指指花田,指指茅舍,连连摆手,又指了指右侧,用手指头比划走的样式。 突然茅舍的门打开了,有个壮汉从屋里走了出来。哑巴立刻蹲了下来,用手将月白一拉。猫着腰绕到花丛篱笆后面,示意月白不要跟丢了。 月白见茅舍里出来的人满脸横肉,气势汹汹,看起来并非善类。自己初来乍到,不易树敌,所以还是悄然跟随在驼背人身后,三个人大概走过了4,5亩花田。杜鹃却被篱笆上的竹尖划到了脚,不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驼背人试图捂住杜鹃的嘴巴,可是那那个壮汉已然听见声响。向这边奔跑而来。 “那里有人,抓住他们。” 驼背人一下串了出去,月白连忙跟在身后,杜鹃人小步伐小,跑得并不快,月白抱起杜鹃,背在背上,用绸带一捆,连忙飞奔出去。那壮汉很熟悉这里的,月白和驼背人跑得并不快,迟早会被追上,而且壮汉不住地在喊人过来帮忙。 跑出来几里地远,花田终于没有了。篱笆外头种着大树,壮汉气喘吁吁,居然还是没有放弃,依旧跟了上来,看来是不抓到他们不罢休。 哑巴把月白拉到一棵树后面,朝月白屈膝一跪,用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书信。月白迟疑地接过书信,哑巴指了指方向,推了月白一把,摆着手势叫月白快跑。自己却一本正经地坐了下来。壮汉一下追到了哑巴所在的地方,看哑巴见到他毫无反应,一个耳光子就甩了上去。哑巴整个人被打倒在地上,“怎么不跑了,死哑巴?”抬起腿就是几脚,踢在哑巴的驼背上,哑巴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哑巴死死地抱住壮汉的大腿,满口的鲜血,却是咧着嘴直笑。“叫你笑,叫你笑。”壮汉越打越是激动,哑巴却是一直不曾撒手。 月白一咬牙,向着哑巴指点的方向一路狂奔。 一路上都是满耳的风声。 时间渐晚,天色慢慢入暗,可是还是没有走出大峡谷。好在壮汉再也没有追过来。 连日的奔波和饥饿,月白实在累得不行,可是入夜不走出大峡谷会十分危险。月白勉强打起精神,步履不停得向前向前。天黑了,月白摸索着往前走,累得实在不行,就停下来休息。 “月姨,我自己走吧,背着我太累了。” “没关系的。我歇息一下就好了。夜里看不清,不安全。” 月光下并不十分明亮,峡谷的路上又多尖石并不好走。 不知摸索了多久? 好久好久,终于看到一个小村庄,可能太晚了,村子里的农舍并没有点蜡烛,大概都已经入睡了。月白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情敲响了其中的一家。看这家人家院落里的锄头钉耙镰刀摆放有序,一捆捆柴火困扎得整整齐齐,是正经的农户。她敲敲院落的大门,可能主人睡得太深,并没有人应门。月白失望得转身离去,转过身,杜鹃去碰到了门。门竟然开了一条小缝,月白心中一喜,侧身走进院落,并合上门。 院落中虽然没有床铺,可是总比露宿天下好些。好在这院落里得柴火上搭有棚架,可以挡挡雨水和夜露。“娟儿,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月白有些歉意。“恩,月姨,也不知道少爷和香姨怎么样了?”杜鹃乖巧地靠着月白的膝盖。“恩。”月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生死未仆,都是一些担忧的消息,不说也罢! 正文 第013话 梨园魅影 却说妙香和三个小孩在土地庙重逢了戒醉以及秋香艳红。几人相对无言,看月光下树木的影子渐渐偏斜。戒醉开口打碎了这份沉寂:“你准备怎么出发去市井,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孩显然不大可能,若然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妙香笑道:“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现在官衙和黑衣人处都已有我们的画像,行踪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恐怕此行很难顺利。”“无妨,”戒醉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等着看吧,我们明日再做道理。” 第二日,风拂过树叶,土地庙迎来了清晨的鸟鸣和飘扬的衣裳裙装。 一人气宇轩昂,迈进土地庙,“我名雅善,这60几人全是我的艺人乐工,戒醉也是我的师兄。”名叫雅善的人微笑着向妙香介绍着自己。“接下来的一路我们要一同行走,我们是专为皇室贵胄表演的,持有圣上的密令,各地皆是畅通无阻,无人敢于相为难,又团中人员者众,老弱皆有,只需稍加装扮,潜藏行踪,并不会有人发现。” “如此甚好,相烦师弟。”戒醉一拱手。 这边厢雅善出的门去,唤来两人,此二人不多时手持胭脂饼粉与妙香及冠松等人描眉涂粉,妙香眉间平添了一颗大痣,眼角额头处用咖啡色白色添了这许多的皱纹,头上一个白网子包住的老旦头,系上蓝色印花布绸条,生生的一个老年妇人活活地立在眼前,又着妙香换了一身青衣,立在三四个白发青衣老妇人中并不显丝毫的突兀。 冠松,冠峰和清风头戴孩子发,身上穿着茶衣,跟着团中的孩童自是能混成一堆。 时光甚快,团中马车亦多,妙香还是与冠松,几个老妇一同坐车,紧跟其后是戒醉秋月以及冠峰清风几人。 这一行人行进在林间曲折的小路上。亦有鸟鸣,也有虫唱。掀起马车上的帘布,看着外面的光影斑斓,绿叶在阳光下闪动着自己的光泽。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安详,哪里还有前几日的生死逃亡,撕心裂肺的伤。 只有平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只有对明日的美好憧憬。 雅善骑在马上,鼻梁修挺,剑眉星目,好看的唇角带着那丝丝的笑意,甚是美好。 “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一度春来,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曲调优雅别致,吐字清亮又圆润。字字声声响在人耳边,印在人心上。很是好听。 “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一度春来,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却是一众男生的合唱,嘹亮众响彻远端,惊起林间的鸟儿扑棱扑棱,成片成片。 ”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一度春来,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莺莺燕燕里并没有甚娇弱气,这唱端得情深意切,婉转深情。 与这时光,纷飞思绪不见,突然真实的逍遥让妙香确切地感知了生活的美好。只要把小主人送到季老爷的师父处,一切都会变好。 不知车队行走了多久。 夜半时分,马车停在了一间戏院门前。这戏院已很是破败,门上的红漆差不多都已剥落,露出里面的木料色彩。只有门前迎客的两只大红灯笼还在照耀着,告知还有人烟的存在。 雅善纵身下马,扣了扣门上的铜环。 许久。 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张皱巴巴的脸从门内张望了出来。 “我是飞龙戏团团长,太常寺卿雅善,奉旨赏戏,后日要在这里为丽将军唱戏两场。” 老头哈哈地笑了,突兀地又不知所措。 半响,老头搓着双手,低着头:“大人快请进,这个戏园子除了年节时分并不曾有用处,偶一有祝寿还愿的,因此有些破败,小老头这几日里里外外都已经打扫过了,只等大人过来。大人若是觉得哪里不甚满意,随时可以跟小老头说明。” 雅善微微一笑,“好了,你下去吧。我们将就着准备歇息,你也归家,明天再过来。” 条件甚是鄙陋。 但这一群人显然已然习惯,大家伙从马车上搬下衣物箱,在换装间,看台处,厢房里打上地铺,招呼上妙香等人就匆匆入眠。妙香和冠松睡在看台边上。 一路的舟车劳顿,颠簸辛苦,妙香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不知几时,许是太累,妙香从梦中惊起数次。 反复几次,妙香已无睡意,想起辣椒的音容笑貌,再看自己的处境艰绝。不由得长长叹气。 “咣当,”看台右侧传来一声绊倒的声音。 许是被妙香的叹息声所惊吓。妙香警觉地喝了一声:“谁。” 声音未曾回答,却只听得脚步声密密切切地踩在木板上,下了看台,消失在地面上。 妙香听声音已然远去,或者是过路的人,并不在意,也未放在心上,便也合上眼,不多时,也是睡着了。 却说那人从看台上急忙奔走,七拐八拐地进了戏院里的一个无人的换装间,急切地换下自己身上的黑衣,却是一个白衣女子,面目清秀,顾盼之间,别有神采,女子换过衣服,却是合衣取来一断绸布,深深地裹住自己,往躺椅上一靠,却是沾头就睡,不多时就发出打呼噜的声音。 第二日天尚未全白,戏院里吊嗓的人却早已此起彼伏,秋月匆匆起床,拉上冠松冠峰清风匆匆洗脸,找雅善补上妆,自告奋勇地为全剧团的人熬粥做小菜去了,带上冠松冠峰清风这几个小孩,这些个小孩因经历的事多,人也分外懂事,自发的加材烧火,择菜洗菜。 一顿忙碌,暂且不表。 却听得外面很是喧哗。 “不好,死人了。白娘子不知怎么的,在换装间,自己上吊死了。” 众位,你们以为这白娘子是谁?这白娘子, 正是昨日夜里的梨园魅影。 妙香未曾去凑得热闹。带领冠松他们在看台下的桌子上摆好小菜,一一盛上白粥,招呼戒醉他们吃早餐。雅善着人报了官,闷头喝着粥,不知道什么缘故,这白娘子好端端的为何却要自尽呢?! 正文 第014话 铿锵将军 白娘子突然的死亡震惊到了大家,但是圣上赏戏的事情却是不能耽搁的。雅善叫人替上了白娘子的戏份。这边厢,官衙里的人来了。 “我是丽镇的里长,这是我们县官大老爷,云老爷。” 云老爷虽说是一个老爷,却是一手捻着丝帕,还喜欢到处挥舞的家伙。 云老爷一挥丝帕:“仵作,过来,去看看,本官随后就到。” 云老爷又挥了挥丝帕,“太常寺大人,我有几个问题想着问一下大家。麻烦你召集一下。”雅善看着云大人妖娆的手势,颇为同情,心中暗道:“你倒是可以到戏院里演戏了,是一个好苗子。”雅善招呼大家聚到一起,叫人给云老爷沏了茶水。 云老爷不急不缓地拿起茶杯,拂了拂杯盖,吹了几口气,许是太烫,并不曾喝,又放下了。 半响,云老爷开口了:“是谁?发现白娘子的死的?” “是我。” 一个手拿二胡的乐工说。 云老爷没有继续发问,拿起茶杯珉了一口。 放下,像是想了半天。 “你为什么会去白娘子那里呢?” “我是找白娘子排戏,我是乐工。白娘子是后日丽将军赏戏的正旦,我怕出岔子,所以白娘子吊嗓也会一起。” 云老爷没有继续发问,拿起茶杯又珉了一口。 放下,又安静了半响。 把一旁的雅善急得不行,明天就是赏戏的日子了,新换了角还不知道效果怎样,哪里还耗得起这样墨迹。但是人命关天,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云老爷半响又蹦出了几个字:“白娘子,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 “哦,我推开门,吓了一跳,白娘子就直挺挺地挂在梁上,就喊人了。之后就是这样了。大家都知道的。” 云老爷听了,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多久,仵作过来了。他附在云老爷耳边一阵耳语。 云老爷对着雅善拱了拱拿着丝帕的手:“太常寺大人,下官先回了,白娘子的尸体仵作说还要带回去检查。下官告退了。” 雅善对着丝帕老爷,感觉甚是糟心,这里事还忙着,迫不及待地说:“好的,白娘子还有劳云大人给个清白。” 顶替白娘子角的人唤作苏紫玉,较白娘子年轻六七年,性格泼辣,手段丰富。与白娘子的温和善良正是一个对比。 这次皇上赏戏丽将军,要“无声不歌,无动不舞。”这白娘子歌舞皆能,声音清妙,舞姿动人,处事沉静,待人宽和。苏紫玉也曾是她的学生,却是持才自傲,性喜打压,不多时就与白娘子分道扬镳,苏紫玉更明言,少不得赶跑白娘子,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第一角色。 虽然雅善并不喜她为人,却也是确有几分才能,得着白娘子的几分真功夫。 《飞离梦》、《玉山春》这两场戏,腔调细腻婉转,流利悠远。舞姿歌唱结合巧妙,没有一定的功底是没有办法做到的。现除去白娘子,也只有苏紫玉可以顶上了。 这丽将军乃是皇上亲封的六大将军里最为神秘的一位。除了皇上和六大将军外,并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丽将军又名铿锵将军,只因丽将军除却一身武艺,亦喜乐器。府中养有优人,箢弦铿锵极乐,昏夜乃罢。皇上遂赐名铿锵将军。 铿锵将军常日里戴一银色面具,长发束于头顶,额前覆发,不喜说话,偶一发言,也是清秀年少的声音。 第二日,铿锵将军带着家仆书童四人与雅善在看台上的包厢中喝茶。时值正午,好戏上锣。 苏紫玉很是卖力,声若金石相击,身似游龙,翩然婉转,眉眼之间,顾盼神飞。上演的正是《飞离梦》。 “看波光冷冷泛寒光,不在伤心处,怎知苦痛如许。” 紫玉情深意切,竟声音嘶哑,好像撕扯的破布,让人无法卓闻。丽将军皱起眉头,猛地,紫玉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个失控,倒在了地上,看台上的人一阵慌乱,纷纷站立起身。 大家议论纷纷,正在错愕间,丽将军告诉雅善:“你且去看来。” 雅善一个鞠躬,走到舞台上,紫玉竟已是气息全无。吐出的血色发黑,应该是毒发身亡。雅善着人去请云老爷。这里正围着紫玉,那边厢,一柄飞刀直奔丽将军门面而去。 丽将军手上折扇一挥,手一抬,拍落了飞刀。 “嗖嗖。”几只冷箭从舞台出发出直飞丽将军而去,错愕的雅善还未反应过来,舞台上随之跳出两个黑衣人。手拿大朴刀,袖中飞出勾绳,只扑二楼开台丽将军包厢。人刚到眼前,手起刀落,两个家仆刚打落冷箭,这边已成刀下亡魂。 丽将军从座位上飞身而起,两个飞踢,两个黑衣人跌落在一楼看台上。 丽将军一个飞跃,跳将下来,落在黑衣人面前,一脚狠狠地踩在黑衣人胸前,一个用力,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说,谁派你来的?”丽将军挪了挪脚,生怕沾上黑衣人不洁的血。 “哈哈,哈。”黑衣人悲沧地笑着,不多久,就没有了生息,一动不动。 二楼的书童急急地下来:“将军,你有没有事情?” “封闭戏院大门,只许进不许出。” “太常寺大人,你有什么看法?”丽将军徐徐地问。 雅善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如何应对。 “无妨,料也与你无关,若是你有这胆,刚茶中即可下毒。”丽将军轻描淡写地说。 “谢将军明察。” “属下失职,竟不知发生何事?我已经着人去请云大人。” “那好,叫人看好众人。” 丽将军却是在一楼桌前坐定,叫人泡了一壶清茗,细细品味。 看着清气袅袅,丽将军很是镇定。 “扣,扣。”有人敲门,应该是云老爷来了,刚打开门,几只火箭飞射进来,丽将军赶紧踢上门。 “不知何人这么大胆?” 话音未落,门外的浓烟开始冒进来,有人在放火烧房子。 “该如何是好啊?” 戏楼刺杀不成,却要将这里围成铁桶一般,一把火烧之了之。人人如同这瓮中之鳖,无路可得脱逃矣。丽将军四下回顾这戏院,看能否再寻一个出路。 正文 第015话 李代桃僵 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门外堆起的柴堆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有人一摸门,已然是滚烫。 “快找看院子的老头过来!”雅善一声大喝。 众人忙四处查看,却没有人影。 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正议论纷纷的时候,看院老头却走了出来,“我刚刚去后门看过了,已经被封死了。还好我知道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到外面,大家可以跟我一起。” 大家跟着看院老头来到戏院一处空地上,地上有一口荒废的水井,井口覆盖着各色杂草干柴,大家七手八脚地移开这些障碍物,发现井口还吊着绳梯。看院老头第一个顺着绳梯落到井底,大家看着老头安全着落,也都鱼贯而入。老头看着大家七拐八拐,不多时,就又到了一处干枯的水井,水井上一样悬着绳梯。大家攀爬上绳梯,很快就到了井口。 出得井口,众人一看,原来是破败的茅屋。这50.60人在园子里根本就站不下。 大家都在纷纷议论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丽将军开口了:“看院的老头可在?这回你有功劳,可以带回将军府,有赏赐与你。”家仆也四处查找老头,可是哪里还有他的踪迹?老头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 丽将军也是无法,便也没有追究,遂着家仆前面带路,带众人回将军府。 却说戏院子处,火势蔓延飞快,到处火舌缭绕,浓烟滚滚。不多时便烧得个灰烬。却说云大人此时才姗姗来迟。 “属下见过丽将军,这戏院子怎么起了这么大火,还如此多烟,够呛人的。”云大人的手帕一挥一挥的。 “院子里的戏子竟敢刺杀于本将军。这等犯上之人,死有余辜。” “皇上盛宠,赏戏于本将军,不想这群逆贼竟敢抗旨不尊,还包藏祸心,屡屡加害与我。” “是,是,丽将军说的是。”云大人用丝帕不停地擦拭着若有若无的汗水。 “算了,你也是不知情。” “是,是。”云大人的额头已然擦得通红。 “丽将军。”丽将军挥了挥手,后面的数十蒙面将士便上前查看废墟,只见烧死的马匹横七竖八焦黑地躺在地上,烧毁的布幔横梁砸落在地。 “将军,想是都烧死了的。”云大人用丝帕掩住口鼻,跟在后面说道。 “再细细看下,许是还有什么活口。”丽将军语气很是平和。 将士一阵翻找。 “活口是没有,也没有看见死人啊。”云老爷捂着丝帕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找,快给我找。不能让犯人逃了。”“丽将军”突然爆喝起来。 不多时,有蒙面将士过来回报:“将军,发现水井处有绳梯,可能有地道。” “丽将军”挥了挥手,“下去查看,有线索回报,将军府汇合。” “云老爷先别急着回衙,与我们一道去往将军府。” “来呀,扶云老爷上轿。” 几个蒙面将士扶着云老爷上了轿子,丽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就地启程回府。 穿过集市,稍郊的地方,有一处宅子高广严丽,门前的大石狮子正威严地端坐在那里。门框上方悬挂着金字牌匾“铿锵府邸”。 此时门前空空荡荡,静悄无声。 偶有树叶被风吹动在阳光沙沙作响。 “丽将军”下得马来,一个蒙面将士牵过马匹。云老爷下了马,许是被阳光晃了眼,拿丝帕挥了挥眼前的光线。 “这边来。”“丽将军”扶了一把云老爷,迈上几个台阶。一个蒙面将士扯开嗓子就喊:“将军回府。” 大门打开,映入眼前的不是武将的教练场,而是一个美轮美奂的花园,各色的牡丹争奇斗艳,一株三色,海黄,大朵兰,冠世墨玉也是朵朵艳。 “哇,好美,好美,我好喜欢。”这云老爷竟然不顾仪态,挥着丝帕就东凑凑西瞧瞧,一蹦一跳地如同一个小孩童。 “丽将军”和数十将士也跟着流恋花丛。 突然花丛中间冒出烟雾,牡丹在白色烟雾下更显美丽姿态。 “将军,你家花园还有雾气。”话音未落,云老爷一头栽倒在地。 “丽将军”大惊:“快退。” 蒙面将士和丽将军赶紧后撤,可是为时已晚,牡丹花丛冒出的烟雾越来越多,花丛的位置也发生着变化,更有一些草藤飞出藏绕住众人,不过片刻,烟雾散去,“丽将军”和蒙面将士都已栽倒在地。 “倒已,倒矣。”一个手拿扫把的老园丁走了出来,后面跟着7.8位身穿绿衣的壮汉。这几人上前把“丽将军”,云老爷还有一干蒙面将士捆将起来。 老园丁指挥绿衣壮汉将“丽将军”,云老爷,选择了几位蒙面将士,(余下的一律关押起来)扛过了小桥,到了一处宽阔的教练场,丽将军正在那里策马射箭。“嗖嗖”两箭,都扎在了一个蒙面将士的腿上。昏睡的将士惨叫起来,腿上的鲜血汩汩地流下来。 丽将军收了弓箭,递给身旁的将士。 下了马,抽出身边将士的剑,对准受伤将士的腿又是一剑。将士痛得不禁颤抖起来,“啊”“啊”得不住叫唤,“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于本将军?有什么目的?”丽将军用箭挑开蒙面将士脸上的黑布,用冰冷的剑身贴住将士的脸。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蒙面将士止不住地倒吸冷气。 剑身一转,锋利的剑尖在将士的脸上划下了一个口子。 将士双手不知道是捂脸还是捂腿,或许两边都是痛得不可遏制。 “说不说?”丽将军拿剑对准了将士的喉结。 将士没有说话,丽将军用剑一挑,将士的一只眼珠飞出了眼眶。 “我,我。”话未说完,一记飞镖扎扎实实地扎在了将士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将士还想发出声音,可是不断冒出的血水,眼眶中不住流淌的血泪,盖住他整张面孔。没有发出声音,不一会,人就没有了动弹。 发出飞镖的乃是一蒙面黑衣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只见他几个飞闪,跳过几个花丛,飞踢上树梢,又几个点腾,便翻出围墙不知去向。众人只能干叹无奈。 正文 第016话 惊为天人 “着各处严加戒备。”丽将军吩咐道。 这时,突然有门房来报,“报告将军,看院的老头已经找到。” “带进来。” 将士搬过一把椅子,放在猎场上方,丽将军坐下,整过衣袖,就静默地坐着,不发一语。 看院老头被将士推搡了过来,一个用力,老头扑倒在将军脚下。 “将军,将军,小老头并没有做错事情啊,你们也都是我救的。”看院老头大呼小叫起来。 “老头,人是你救的没错,可是你们是一伙的。你看,这些头头都已经抓住了,你还不快从实招来,是要我大刑伺候吗?” “这是从何说起,小老头安分守纪,也不认识他们。” 丽将军哼了一声,“你有两次失踪,足以说明问题。刚起大火,众人还不明所以,你已经从后门折回,想是预知会起火,不料同伙并没有考虑你,后门一样锁死,所以折回。地道处是眼见自己被抛弃,若被发现,知晓秘密一样会被杀害,所以一起让自己有时间逃跑,目标不会太大。这也是你会第二次失踪的原因,也是为自己留下后路。” 看院老头不再说话。 丽将军朝身旁站立的将士勾了勾手指。看院老头见了,连忙大叫起来,“我说,老头名叫葛红,老伴早已去世,膝下只有一女,名叫葛秋香,就在前几日,我女儿突然失踪,桌上只留着一张字条和一个包裹,包裹中有纹银500两,字条上写着,只需把戏团到达的时刻和将军听戏的时间位置告知联络人就可得着银子,也会放还女儿,不然小老儿也是性命难保。” “你是怎么联系联络人的?” “出后门大约再5分钟,有一家包子铺,包子铺靠窗的桌子,桌子上放有一个鸟笼,把信息写好系在鸽子腿上就可以了。” 丽将军当即叫人去包子铺中搜查。 “小老儿出地道后,就跑去集市的隆隆绸布庄,还好看到秋香安然无恙。不多久,就被抓到这里来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啊。” “说谎。”丽将军一声断喝。 “小老儿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将军要相信我啊。” 丽将军发出一声冷笑,“你若不知道有假冒的丽将军,为何看到被捆绑的丽将军毫无讶异,并认定我是真的丽将军从而和盘托出。” “说,你到底是谁?” 看院老头冷笑了两声,上下牙齿一个用力,一缕黑血冒了出来,已是人去魂散了。 “拿水泼醒地上的人。把小老头抬下去,着人去请葛秋香过府。“ “将军,这老头乃是人假冒的,这人带着葛老头的人脸,这葛老头恐怕早已去世。不知冒充这老头,又与这葛秋香一起,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无妨,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丽将军轻描淡写地说。 一帮将士拿着一盆盆的冷水鱼贯而入,把水倾倒在被捆绑的人身上。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云老爷独特的嗓音:“哎呀,怎么了,怎么了?”或许还想挥着手帕,可是被绑着一动也不能动。云老爷挪了挪身体。尖细着嗓子还在高声叫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谁把本老爷绑着这啦?怎么还湿哒哒的?这是怎么了呀?” 丽将军哈哈笑了下,叫来下属:“来呀,给云老爷松绑换件衣裳。” “另着人去带葛秋香过府。” 这边厢丽将军着人盘查冒充将士的人的状况,却都是死咬牙关不说话,也不大可能一一处死,只得容后再说。 不多时,葛秋香也已带到,一双芙蓉目,睫毛飞长,小巧的悬胆鼻子,一张樱桃小嘴。长得很是美好。 论气质,也不像穷家小户的出身,来得练武场,并不举目四处看,见丽将军端坐椅上,自带威严,虽然见自己父亲的尸身脊背朝上一动也未曾动,眼中有泪并未扑上去痛哭流涕,而是强忍悲痛朝丽将军一个鞠躬,方才开口:“小女子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所唤何事,父亲为何伏身于此?” 此女子虽已强自镇定,可是话语之间声音颤抖,气息哽咽,看来并不曾知自己的父亲早已是命丧黄泉。 将军吩咐人将“葛老头”翻过身来,葛秋香乍见死者面孔,不由得跌坐在地,愣怔半响未发一语。丽将军见她悲切,挥挥手,着将士将葛老头的脸皮制作的面具装在盒中递给秋香。 葛秋香见到面具,已忍不得哭出声来。 “你日后就留在府中,扫尘洗衣,府中贴补你工资,你父亲已经遇害,恐又加害于你,你可愿意?” 秋香点点头,丽将军着下人带秋香下去,暂且不提。 丽将军对着雅善点点头:“寺卿大人,我们不妨逛逛将军府。” 雅善一笑,跟戒醉妙香说道:“有的游玩,小孩该是最高兴了,这一路跟着我们一路奔波,很是劳累,如此甚好。” 丽将军带上两个侍卫,领着众人穿过练武场。 “将军府虽然未在热闹之处,可也是因为我性喜幽静。府衙占地很是宽广,我最为得意之处在于将军后花园。”丽将军边走边说。 “见识过将军前衙的牡丹阵,雅善已然是叹为观止,后花园想是奇花异草,能让将军引以为傲,想是美不胜收。” 丽将军哈哈一笑,却是未说什么。 穿过回廊,曲径悠长,一众人等七拐八绕经过整个府衙,穿过一个拱形门,门后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拾阶而上,不多时就见得一座小亭,上书两字“不厌。”亭所在一个平坦的台面上,亭外设有石桌石椅。亭与座椅同在一室,让人很是称奇。穿过亭室,见得一回廊,回廊上悬一匾额,上书“观得自在”。 众人连连称叹,见未曾见。 回廊两侧各植花草,其中花草名目繁多,许多众人并未见得。花草旁立得一牌:“勿动手。”不想清冲跟在众人身后见得一朵黄花格外娇艳,不由得走出回廊,伸手去摘。 刚踏足花田,一个绳套系上了他的脚脖,一下把他掉了起来,清冲顿时吓得大叫起来。 众人回头看时,两个人影掠起,正是戒醉和丽将军。这边厢,妙香捡起一石头,飞射绳子而去。不想丽将军为躲避戒醉,一个闪身,石子击打在面具系在耳后的绳子上,面具应声而落。丽将军如瀑长发倾泻而下,原是一个妙女子,让人惊为天人。 正文 第017话 柳暗花明 眉梢娇俏多神采,华容月貌不言过,长得好人儿。大家不由得看得呆了。美妙且有英气。雅善伸手接过面具,递给丽将军。一时哑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阵寂静,行得不远,回廊尽头是山路攀延而上,人居然已在山腰,众人啧啧称奇。 “此山路都是将士亲手凿制,很是花费了一些功夫。”丽将军对着众人说道。 “但有闲暇我喜欢来登此山,延此处路途,有林有瀑,小溪潺潺,莺飞草长,景致各别,最喜乃是山顶之上,但凡人物入眼小如蚁类,楼宇房舍皆是一览无余。若有劲风吹过,见农田麦浪起伏,林枝摆动,别有风情。” 众人听得此说,心中亦愿登得山顶,一看脚下山色,风中致景。 过得一片桃林,闻前方有水声轰泄,瀑布水花四溅,水流延着林木,山体岩石,有土就渗,有缝即钻,余得一条明亮小溪蜿蜒成流,溪旁有绿草结成绿毯,不知名的野花偏要探出各色明艳的脸孔,在风中摇曳自己的姿态,煞是好看。溪中有大大小小的卵石,型各异,色不同,几个小孩欢叫着奔过去,用手去扬起水花,有手指去触摸石头,这是快乐和幸福的天性。 再走得草坪,见有大树苍翠,树干粗壮,间或有松鼠在期间蹦上蹿下,路上也见得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虫在草丛中爬行,一片生态盎然。 众人行行看看,不觉时间过去,不时登得山顶。 从上瞭望,不觉心中快意,将军府占地宽广,整座山就是将军府的后花园,自然与众有别。因着丽将军,此镇也名铿锵镇。从此山顶观看铿锵,整个镇街尽收眼底。街道房舍齐整,戏院在市集街角,离将军府最是遥远,云大人的府衙却是在街道中心不是特别分明。山的另一边却是农田,一块块,一方方,整齐划一,上面各色的农作物更是不一而同。 偶有微风拂过脸颊,像是抚慰人的心灵,轻闲而柔和。 这边众人尽享美色和清风。 却说那日月白带着杜鹃从溶洞脱险,在花田蒙哑巴相救,是夜偷偷地寄宿在一家农夫的院落里。 夜深露重,杜鹃蜷缩在月白的怀中,不久就甜甜睡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院落里的鸡圈中,一只大红冠子的公鸡迫不及待地鸣叫起来:“喔,喔,喔!~” 月白不由得睁开双眼,手脚因为长时间抱着杜鹃麻的不行了,艰难地动了下,杜鹃却醒了过来,“月姨,你醒了。”杜鹃揉了揉眼睛,看到月白龇牙咧嘴的样子,知道是脚麻了,于是就站到地上,却看到门口有一位老农夫爷爷正在抽着烟,杜鹃扯了扯月白的衣服,指了指老农夫。月白脚麻得想哭了,咋见主人,不知道怎么招呼,只好尴尬地笑笑。 老农夫放下烟杆,就地敲了敲。说:“没事,小老二习惯早起了,刚看到你们睡在院子了,不好吵醒,就坐在院子里抽杆烟。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月白揉了揉胳膊:“大爷,我们家乡发灾,小娃子的父母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亲人,两个人从柳绵镇逃难到这里。” “哦,那是比较远的,一路上很不容易吧。” “是啊。从山谷那边一路过来,风餐露宿都不算什么。” “山谷,你是说村头过去几里的那个山谷。”老大爷一脸的紧张脸色,又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 月白一脸不解地看着大爷一脸的激动,“是啊,下了山十分累了,又太晚,没有住的地方,所以只好在大爷院子栖身。” “不碍事,我们这个村子叫做灵感村,我们的灵感娘娘颇具感应,我们村年年风调雨顺,小麦稻米也是很丰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是丰衣足食也是足够。不过后来我们村也就变了。”说到这儿,大爷有些沉默了,欲言又止。 “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月白追问道。 大爷没有说话,只有烟袋袅袅升起的白烟,一丝丝一缕缕地往上努力升腾。 看着大爷满脸的皱纹就隐藏在那丝丝缕缕的烟雾后面,月白看出大爷真心不想说下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大爷又抽了几口烟,扣了扣烟杆子,站了起来。 “这里就小老二和老伴两个人住,有两个儿子也不在身边,你放心的话可以在我家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出去做事情。”老农夫说完,又朝里面喊了喊:“老婆子,有两个客人,给她们烧点吃的。” 里面的老太太回了声“好的”,就颠着小步伐走了出来。 “哎呦,真是标致的小姑娘,怎么昨天一直睡在外面啊?冻坏了吧。”老太太拉起杜鹃的手一直在感叹。 “快进来,快进来。”老太太牵着杜鹃走了进去。也招呼着月白。 月白刚要跨步跟上,大爷叫住了月白:“你们暂时不要在村子里走动,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家的是你远方表姨。” 月白一脸的疑惑,可还是点了点头。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看大爷对山谷好像有点避讳,村子里或许真的有古怪。 老农夫点点头,就走处院落合上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月白和杜鹃看了看屋子了,一个烧饭灶台,一张红色八仙桌,几把一张,还有一张竹制的摇椅。一个发黄的木质柜子,柜子的侧面悬挂着筷子,灶台旁边还有一个水缸,水缸里飘着一个水瓢,此时灶台正烧着柴火,大锅里正在熬着红薯粥。杜鹃见了,不由得只咽口水。 “饿了吧,快烧好了。”老太太温和地说。 “吃饱了去床上睡一下,看着怪累得。” 不多时,老太太盛了两碗粥过来。还有一份咸菜。 两个人真的是饿坏了,呼噜呼噜一下子就全喝完了。 老太太温和地看着她们:“还有还有,慢慢吃慢慢吃。” 杜鹃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粥,双眼还盯着光盘的碗。老太太看了笑着拿过碗又盛上满满的粥,放到杜鹃的面前。杜鹃不好意思地道过一句“谢谢”又埋头吃去,模样甚是乖巧可爱。 吃完饭,月白本来想跟老太太唠唠,随便打听一下哑巴的情况,后来想想还是等老大爷回来再说。便听老太太的话跟杜鹃两个人去休息了。 正文 第018话 波澜不惊 几日的劳累奔波,在几碗白粥暖肚之后,月白便沉沉睡去。醒来时日已西沉,余几丝夕阳红。摸了摸旁边,杜鹃不在身侧。她利落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有三个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余晖里,杜鹃和老太太他们正在剥着玉米粒。聊着天,老太太慈祥地不时笑着,老大爷叼着烟吧嗒吧嗒地吐着烟雾,月白想起以前在季府与辣椒她们无忧无虑的样子,还记得牡丹刚进府后来与杜鹃的相认。只是不知这老天爷究竟是给了自己怎么样的人生?想着杜鹃父母双亡,身形消瘦,劳累颠簸,在这里还能逗得老奶奶展开笑颜,这孩子就是这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起来啦?”老大爷头也不抬地说。 “恩,大爷大娘,睡得太沉了,一直现在才起来,让你们笑话了。” “没事,没事,你休息好就好。”老太太总是这样地随和好讲话。 “没事,你把旁边的芋头洗洗削削皮。”老大爷说。 “好的,好的。”月白拿过一张竹椅,很久没有一起和乐美美地做家务事了,月白有些激动。 老少几人忙碌着手中的事情,未曾说话也没有觉得尴尬。不觉时间过得快,削好一小堆的芋头,月白直了直身子。 “大娘,要不我来煮吧。”月白说着就撩起了袖子。 “好,好,我和女娃子给你烧火。” 月白看着简单的灶台,想起以前跟随母亲逃荒前,自己也总是眼睛盯着妈妈,小时候总喜欢一个劲地往炉灶里添柴火,妈妈总是会走过来说:“宝贝,柴不能塞得太多太满。要不然没有空气,火也没有位置的。要把他们架起来,这样他们才有吐出火苗的空间啊。”虽然顿顿吃的红薯薄粥,可是自己还是最喜欢和妈妈一起吃的饭,因为稠一些的总是在自己碗里,红薯也大块一些。满满的都是母亲对自己的疼爱。 灶台已经蹿出火苗,“月姨,月姨。”月白抬头看,看到杜鹃正盯着愣神的自己。 “锅要烧破一个洞了。”杜鹃小声地嘀咕着。 月白看着老少两双眼睛,微微一怔。连忙打着哈哈说:“晚上吃红薯干饭,(ps:你们一定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喝过红薯干吧。以前的番薯比大米要便宜许多,喝不起白粥的人只能拿番薯干熬上几粒米来度日。番薯储藏过冬一般要放在挖好的山洞里,也可以用刨子把番薯刨成丝晒干后储藏,那样即使不是丰收时节也可以用红薯干充饥,味道自然比新鲜番薯要差些,不过吃饱才是要紧的事情呀!)就熬个芋头玉米粒汤吧,再加上大爷才摘的新鲜南瓜叶。” 灶台上的锅旁边正放着一罐子猪油,上面捆扎着绸布,麻绳绕了一圈又一圈。 月白解开绳子,掀起绸布,挑出一些猪油。猛然看到猪油旁边还放着一碗菜籽油,价廉但是有浓浓的菜籽味道,是农家自制的。月白把猪油扎回去,往热锅里倒了一些菜籽油,顿时一股白烟冒起,浓浓的菜籽油味充斥着整个厨房。月白从水里捞出小芋头,翻炒了几下,不多时,芋头就煎得表皮金黄,发出浓浓的香气,撒上玉米粒,浇上料酒,几瓢子的水,闷上锅。不多时,就听见了锅里水沸腾的声音,”突噜突噜“地直响。月白揭开锅,水汽和香甜的味道铺面而来。月白用手扭了扭新鲜的南瓜叶,放进几块的冰糖,一些盐花,焖上一些时间,让南瓜叶变得软烂一些。 出锅了,拿过一个大瓷碗。盛着热气和温暖,月白小心翼翼地把晚端到八仙桌上。 “吃饭了。”老人家的传统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饭后可以喝茶可以说说话。 四个人吃吃饭,喝喝汤,时间很是安详,有着生活平凡的魅力祥和。 饭后坐在院子里,老大爷照例是叼着烟杆,杜鹃靠在月白的怀里数着星星,不时和老太太搭搭话。 有几次,月白想开口问下山谷的事情,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灵感村有座庙,庙里供奉着灵感娘娘。相传娘娘以前是这里的先祖,为人善良。有一年,村里的人得了一种怪病,全身的肌肤出现各种脓包,奇痒无比,一旦抓破,里面的脓水就会流出,脓水流到哪里就会长到那里,抓破的地方就会很快腐烂,有的人身上的肉都会成块成块地往下掉。不要说维持生计的心情,每天里都是在病痛困苦中挣扎,只求老天早日结束掉自己的生命。每日里生不如死地活着,直到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掉河里,开始有人选择自我了解。是几个老人,可以为家里省一些口粮,也早点没有痛苦。村里染病的人十有七八,有一些中年人都是痛哭着去做事,想死也死不了啊,上有老下有小,老弱病残,生活艰难。” 老人家说着停顿了一下,生活的艰辛和无常哪里是人可以改变的,有多少人的希冀会成真,有多少人会觉得死亡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呢? “后来呢?” “后来有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都说是鸡窝里的凤凰。这女孩从小就像是天上的明珠落到了地上,心底仁善,性格温和,讲话轻声细语。打小就受到全村人的喜爱和呵护。名字叫做水灵。” “水灵的父母只生得一个女儿,她母亲只怀过一胎,便没有再孕育过。村里喜欢水灵的小伙子很多,却在她面前都是自惭形秽,没有人敢上门提亲的。水灵也一直待字闺中,没有嫁人。” “父母的年纪渐长,水灵是个女孩,家中的日子开始变得艰难,于是就想着能招个上门女婿。十里八乡的很多年轻人有多数是喜欢水灵的,但是上门女婿不是所有人愿意的,老人们都说做上门女婿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候选人里面有四个人比较出众,也是该和水灵有着前世的缘分。”老大爷和月白主动说起这个村子里的往事。 正文 第019话 下落不明 “四个人对水灵都是十分的仰慕,可是村里的传染病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不几天水灵的父母也开始得了这不知名的怪病。而水灵则是年岁幼稚,世故不熟。一个人对着这些事情一展莫筹。这四个人并不要求水灵什么,而是开始帮助水灵寻找治病的方法。有的翻医书,有的采草药,可是并没有人愿意贸然使用,因为破裂的伤口一上药更是奇痛无比。” “他们5个人四处奔波,到处搜寻草药。治脓疮需要清理伤口,止血的药还好找,止痛的药却是没有。一旦有破裂的伤口,上药或接触水都会痛得死去活来。水灵更是以身试药,可惜她父母却在她找到有效治愈的药之前就过世了,而她本来健康的身体形容也变得枯槁没有神采。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水灵发现了一种果实,割裂后流出的乳汁可以止痛让人减轻痛苦,水灵在多次考证之后运用到了病人身上,在止痛止血后,清理伤口变得容易很多,而平日里,他们也嘱咐村民用陈年的老茶树根来煎水洗手洗澡洗脸,在经过一两个月的努力,村民们也好得差不多了。而水灵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去世了。后来村里人感念她的功德,为她立祠塑身纪念,就是灵感娘娘,而我们村也叫灵感村。” “灵感村的村风淳朴,之后也都一直安居乐业。直到两三年前,村里的青壮年都跑出去赚钱了,跑出去就没有回来,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我们也有一个儿子,出去两年也没有捎信回来,去问村长和介绍人也都是一顿呵斥,说是钱都拿到手了的。我们也无从找寻,而这个介绍人也是外地,不知道来历,只是当时的利润确实丰厚,很多人家的小孩壮年都去了的,这么多人,料想也不会怎么样的?这日子长了,我们也就没有多想了,况且村长他们都是预支了10年的工资的。” “去哪里工作了,知道吗?”月白有些惊奇地问。 “我们村一共也就76户人家,每家每户都有出壮丁去村长那的,村长直接和庙祝谈好的,好像是一个铁矿,需要开采,具体地址不方便透露。” “你们这里的娘娘庙还有庙祝的吗?” “是的,从灵感娘娘庙建成开始,那四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后来留在村里再婚的,其他三个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再婚的那个人姓童,后来开了家医馆,娶了镇上有名望的一个千金小姐。他的子孙有愿意留在村里的就成了这里的庙祝。这庙祝温文尔雅,为人很是和善,很懂一些医药,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找他,现在村里算年轻的也就只有他了。” “采矿的事村长是不让我们向外说的,说偷偷参加采矿家里人都是要连坐的,因为介绍人认识城里的大官员,也是为了村里人的日子能过得好些才介绍给我们村的。有外人过来也要及时汇报,这不,我才让你说是我家的远方表侄女。” “遇到别人可千万别说是山谷那边过来的,前年开始采矿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人从山谷走了,从那里走进走出的都是要官衙出具的文书和口令暗号的。” 月白点点头,可是在山谷处并未发现采矿的,只有一色的不知名的花朵盛开在花田。 闲聊的时间总是很快,天色慢慢地变黑了。夜幕很快就要降临。月白点上了房间里的煤油灯,豆子般大小的火焰在黑夜里不停地跳动着。虽然不是特别地光亮,但是也给夜色的冷寂带来了些许的温暖,橘黄色的光弱弱地抵抗着夜色的侵袭。月白挑大了些火烛,从衣袖里拿出哑巴临死前托付给她的纸条。 “大哥:快跑,带着全家人离开灵感村,随便去哪里。千万别让娃子听村长介绍来采矿,一定记得。弟:狗剩。” 看来要打听一下狗剩的大哥是谁才可以。月白的心中隐隐地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自己一定要在熟悉了村子的情况下,避开村长及时把哑巴的信息送出去。 话分两头,却说那日丽将军带领大家伙一起游玩府中的后山花园。大家惊觉原来丽将军乃是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大家在山顶极目远眺,尽享铿锵镇的风采。 “此山外观有台阶可以拾级而上,下山却无需如此麻烦,胆子大些的有绳索挂上布袋篮子可以直接下山。胆子小的可以随我走捷径。” 雅善等人纷纷表示走捷径。 原来此山行得一路,有山洞在顶侧,却是人为开凿。进去后有地道分为两个方向,可以直通府衙前的牡丹花丛前,也可以直行教练场。 “这是请了皇城中最有名望的机关师徒留子所建。”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感觉就像是一般工人开凿的地道,不知道有什么厉害的机关。” “这徒留子师承鬼谷一派,其师父是前朝武将,专制军械,连弓弩,飞廉锤,倒钩刺这些军中现在常用的一些武器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其实他最厉害的是制造机关,而且能隐藏于无形,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也触碰不到机关,所以一般情况下并不会误伤他人。” “由此看来,这里的地道行走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雅善有些疑惑。如果仅仅是为了行走便利,为什么还要请专门的机关师来打造。 “这个是的。”丽将军说道。 过不多时,因为穿过山体要比绕行路途少却许多,又是下山行走,很快到了将军府的牡丹花丛前。 “这个牡丹花丛的机关毒物跟方才的山洞建造都是一体。”丽将军淡然地说。 “都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果然不亏是名师大家的手笔,机关二字根本用不上,一片自然。”戒醉赞叹不已。 众人正说着话,这时有个绿衣仆从匆匆过来,附在丽将军耳边一阵言说,不知道什么事情?! “这样,周管家,你可以过来一下,带大家去厅内暂坐喝茶。”却又转过头来对着众人:“各位,我还有私事,你们暂坐,片刻就回。” 雅善连忙说道:“将军自去忙,我们自在喝茶去。” 正文 第020话 明察暗访 月白了解到哑巴也是灵感村的人,说是去采矿为什么是在山谷里看花呢。而且一个哑巴驼背应该也做不了特别的农活啊。别是搞错了,看来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 农村里公鸡打鸣的时间特别地早,4,5点天刚蒙蒙亮,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全部退去。月白早早地起来了,站在院子里眺望着远山在晨曦中时隐时现,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刚升起的太阳像一个蛋黄,在群山的掩护下若隐若现。 “吱呀”一声,院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原来是老大爷,这么早已经挑水回来。 一个人,两只水桶。光透过雾霭像一圈圈的光环笼罩在人的身上。 原来是大爷,一早起床就挑水去了。 “大爷,这么早就起床了?” “人上了年纪,不容易睡得着了,容易醒。正好看见水缸里的水不多了。”大爷把水倒进水缸里,转身坐了下来。 “熬一些红薯粥吧。” 月白在炉灶里驾起柴火。 “大爷,这个村子去采矿的人多吗?” 大爷点着烟躺在摇椅上,吐出一口烟:“多啊,当时14岁以上的,50岁以下的男丁差不多都去了。” “读书识字的也有去吗?” “那也有的,家境不好的,认识几个字也不能当饭吃啊。” “那什么人都收的吗?比如身体残疾的什么的?” “身体残疾的,我们村很少的。”大爷沉吟了半响:“你这么问,我倒是想起一个,黄狗剩,他可怜,是个驼背。其他也没有什么毛病。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已经50来岁了,兄弟姐妹5.6个,养活的只有三个。他出生后没有多久,父母去世了。全靠他大哥大嫂养活。他听说有这么一个赚钱的法子,是要去的最积极的一个了。” “哦,也真是可怜人。”月白若有所思。 “他没有家的,人长得不怎么样?家境也就一般,没有讨媳妇,哥嫂待他倒是不错。这几年的工资他也放他哥那里,他哥准备留着给他讨个媳妇,毕竟这年头吃不上饭的人都是很多的。老实可靠的人也是不多。” “他哥他们现在哪里呢?” “能去哪里呢?我们这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一点山货挑去城里卖也要赶半天的路程,能走哪里去?” “就前两天,他嫂子过世了。家里还在做白事,等停放七天,我们村里的人还要给他们送行呢。村里的年轻人都不大有,抬棺木的还是外地请来的。这狗剩也是不知道,他嫂子也算是他养母了,生娘不及养娘大。他嫂子过去了,他应该来送送的。” “他嫂子对他很好吗?” “很不错的,狗剩虽然驼背,可是为人聪明,鬼点子多。从小爱调皮捣蛋。后来给村长家放牛,还跟村长的儿子学了一些文字。放牛走得远,他嫂子都是送饭给他吃的,寒暑不更,一般人谁能坚持?” “狗剩也常常跟村里人说长大了会像孝敬他爹妈一样孝顺他哥嫂的,他嫂子一天福还没有享上,人就这样去了。” “他不是哑巴吗?”月白有些奇怪。 “当然不是,你认识他?” “没有,我认识一个驼背的人是哑巴,所以以为他也是哑巴。” 老大爷抽着烟,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到院子里劈柴去了。 月白也看锅里的粥有些沸了,便掀起锅盖,架着柴慢慢熬。 红薯粥香甜的气息便一丝一缕地慢慢弥漫在空气里,月白拿过锅铲,搅动了一下红薯粥,怕粥粘在锅底,焦糊了。 熬粥要慢炖。 “看你烧粥做菜,都很好吃。以前是做什么的?”老大爷抱着一堆柴火走了进来。 “以前是给有钱人家当厨娘的。”月白笑笑说。 “那就难怪了。” “过几天送狗剩的嫂子,可以的话你也去帮帮忙吧。”老大爷有些不好意思。“我家的也会过去,都是一些老人妇女,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可以的,我也很愿意,能帮上忙的话吗?” 白喜事,村里历来是要摆上流水宴的。 狗剩嫂子的棺木就放在正堂里。正堂两侧都是房子,听说是他们爷爷辈的房子,分别是二房和三房的。狗剩家是属于三房的,在正堂的右侧。正堂出来的门厅前摆放了10来张桌子,应该是各家各户凑起来的。有的老旧得已经看不出红色了。露天支着几个大锅,正在煮着什么。 农村里的白事也是热闹的,送人也要吃饭,放鞭炮,让人走得也热闹一些。 月白远远地看到了狗剩的大哥,正跪坐在棺木前喃喃自语着什么。 老大爷过去拍拍了他的肩膀:“别太伤心难过了,伢子看到了心里也不好受的。” 狗剩大哥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月白不多时就提着一大篮子的青菜出来,和一群妇女一起去溪边洗菜。 “大妹子,你是吴大爷家的侄女啊,以前没来过我们村吧。”家长里短的,很多人不熟,就喜欢在一起聊。 “是啊,这狗剩家的嫂子是怎么走得?” “你别说,就前天晚上,突然就死了呢。大家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那天狗剩他哥老王正好出去卖山上猎来的野味去了。” “紧赶慢赶没有舍得驻店,连夜回来的,凌晨刚到家,发现她媳妇死了,头都不见了,老王的儿子睡得还正香,发生什么事情了还不知道。” “那不知道什么原因死的,就下葬了?”月白有些奇怪。 “那天上午,老王就去跟村长说了,说他家媳妇死得不明不白,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长和庙祝还特意过去看了,庙祝说了是天命,头不见了要赶紧下葬,要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的。所以也就这几天就下葬了。” 聊聊天,洗洗菜,时间过得飞快。 月白把洗好的菜放在篮子里,沥了一会儿水。 “应该就是自己那天从山谷中逃出来的那天他嫂子才没有的。”月白暗暗算了一下时间。那狗剩的字条要怎么交给他哥哥呢?会不会也给他哥哥带来危险。 月白跟着那群一直交头接耳的妇女回到老王家,老王还是一脸愣怔地呆坐在那里。 正文 第021话 隔墙有耳 雅善众人正在品尝着今年新炮制的茶叶新芽,看着绿芽在水中浮浮沉沉,就像是人的一生,大起大落不算什么,谁不是在红尘中翻滚。 本来打算两天的赐戏唱完便游历各处的教坊,随便带戒醉他们去往仙鹿镇。不想先是白娘子吊死,再是苏紫玉的毒发身亡,紧接着是将军遇刺,火中逃生,不想还没完,假的丽将军上门成擒,真的葛大爷命归西天。一切都是这样云山雾罩,叫人脱不开身,将人死死地扣在这里,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人防不胜防,云里雾里,无从查起,无从下手。 想着这白娘子刚进得戏团,为人和善谦虚,待人有礼。台风扎实,为人刻苦,作风一向正派,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是吊死在更衣室里。原先大家都觉得会是苏紫玉的阴谋诡计,可是被毒杀的苏紫玉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埋伏的黑衣人又是怎样出现在后台,什么时候埋伏在那里的?假冒的丽将军和众多将士的人又是什么人指示的?又有什么目的。黑衣人被灭口时想说什么?那个点腾出院墙的人为什么对将军府如此熟悉?葛大爷又是怎样预知会起火而去而复返呢?为什么杀了葛大爷后没有离去,而是乔装成葛大爷的模样继续呆在葛秋香身旁?莫不是这葛秋香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雅善沉吟半响,喝口茶水,却是清醒地理不出半点的头绪。 云老爷却是舞动着丝帕,扭动着腰肢走来走去。一手捏着几粒瓜子,嘴上还在吃着糕点。 “太常寺大人,你说丽将军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云老爷字正腔圆地说。 “是啊,不知道什么事情。”雅善说道。 “上次的白娘子我们查过了,脖颈上有青紫的两条勒痕,并不重叠,想是被人杀死后方才挂到房梁上的。”云老爷难得地一本正经的说。 雅善大惊,“这么说,白娘子是被人杀死的。” “是的。所以我也想问下太常寺大人,戏团中谁与这白娘子有着深仇大恨?” “要说有敌意的,也就只有苏紫玉一个人了。她技不如人,白娘子又曾是她的师父,呵斥过她。其他人来说,白娘子为人还是很不错的,没有交恶的。” 云老爷听了雅善的话,“现在苏紫玉也已经被毒杀,就更不知道谁是凶手了。” “是啊。”雅善也是接二连三地叹气。 “哎呀,真是糟心了。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呀?”云老爷正经不过三秒,楞是恢复了男儿身女儿性情的本相。 戒醉突然一个惊起,有人在门窗后偷听。 冲冲赶出去门口一看,却是没有人影。待过得一个拐角,也是没有人,只有三四个丫鬟手托着几个装有点心的盘子走将过来。 戒醉觉得自己不会听错,虽然云老爷他们一直在聊天,可是窗框被触碰到的声音和窗纸后特意压抑的呼气声,自己绝对不会听错,可是人到底去哪里了?门厅前都是平地,拐过弯也不会行走得这么快呀。问题到底是出在什么地方? 看着四个丫鬟鱼贯而入,放下点心离去。 戒醉突然想到,是不是偷听的人混在这几个丫鬟里面。 她就是这四个丫鬟里的一个?那么其他丫鬟是不是知情呢? 她是谁派来的,将军是不是知情?为什么来偷听,想偷听到什么内容? 正疑惑时,听到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 丽将军回到了门厅,一拱手:“各位,很是不好意思。刚有一位远方表亲过来,接待了一下。” 云老爷一个健步走上前去:“将军客气了,下官还蒙将军相救,在这里谢谢您啦。”云老爷独有的丝帕和声音在客厅中甚是鲜明。 “无妨,谅云老爷也不敢公然与冒充将军的人为伍。” “将军您真的明察秋毫,下官能遇到您这样的知己,真是三生有幸。”云老爷拍马屁也是毫不含糊。 “无妨。接下来刺杀本将军的这一些诸多事宜,还要云老爷多多出力。”丽将军说道。 “这个自然,这是下官的职责,不想在下官的下辖地会发生这么离谱这么糟糕的事情。请将军放心,下官一定竭尽所能,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不多说。丽将军又着人请了葛秋香过来。 “云老爷,这次问话。是你来还是?”丽将军看着云老爷说道。 云老爷挥了挥手帕,“葛秋香,你知道为什么要带你过来问话吗?” “民女不知。” “你知道你的父亲葛红已经亡故,而你前几日却是在哪里?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从实说来。” “民女过来将军府时才知道父亲早已过世。”葛秋香有些泣不成声。 葛秋香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述说着事情的经过。 “就在前几日,有小姐妹跟我说一家千金小姐要学习缝制香包,刺绣。我的手艺在镇上算是比较出众的,薪资也十分的高,3天会有70两银子,我很心动。就和小姐妹一起去了。我父亲葛红经常不在家中,我就在家里的桌子上留了字条,就和小姐妹去往那户人家教别人学习刺绣。” “哦,那是什么地方的千金小姐,你又是和哪个小姐妹一起去的呢?去了之后为什么又是你父亲从隆隆布庄中接回的你呢?” “那户人家是外地的,千金小姐也是隆隆布庄介绍的,这几日,我都是和小姐妹荷花一起在隆隆布庄,吃住都在那里。因为那位小姐是外地的名门望户,学习也是全程脸上蒙着丝帕,并不能清楚地看出模样。” “你那小姐妹荷花可在家里?” “这个我并不知晓,我才和父亲碰面不久,将军府的人就带走了父亲,我一人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回得家里再做打算,不久将军府的人又过来传唤与我,民女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后来到这里我才知道我的爸爸早就已经去世多时了。”葛秋香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正文 第022话 另辟蹊径 那日下午,灵感村的大部分村民都出来为老王嫂送行。白事喜宴上,月白大致浏览一下,都是老人,妇女,有的带着几个小孩。或许是家里人留下的钱还足够生活,看起来并不是很落魄。月白打算着找个机会把字条递给狗剩的哥哥,可是都感觉不是很合适。 人多嘴杂,事情多,忙中也容易有错。月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出殡回到老农夫家,月白忍不住问:“大爷,我听说这个老王嫂,她的头颅并没有找到,怎么就匆匆下葬了?” “本来村里人去世都是要在家中停棺七天的,等回魂夜过了才出殡。因为老王嫂是凶死的,为了怕她变成厉鬼,庙祝说要及早下葬,所以就提前了几天。” “这人不是自然死亡的,不追究吗?” “这里穷乡僻壤的,怎么追究,跟村长反映过了,村长说这个杀人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狗剩嫂子的头颅,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恐怕不是村里的人,应该是江湖上的人,这也是惹不起啊。主要是没有头绪。” “村长是那个矮胖的壮年人吗?我看他很活跃,大家对他也都是很信服的。” “是啊,村长是我们村的衣食父母啊。前两年村民们出去采矿,每家每户也是分到了不少钱的,大家基本上不种地都是衣食无忧。没采矿前我们灵感村的农作物是年年大丰收,生活倒不艰难。这几年剩下的老人,妇女比较多,有些田地已经荒芜了。好在虽然没有劳动主力,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村长都还拿得了主意。我们村村民对村长还都是很信服的。” “那个高高瘦瘦的,有点白净的是庙祝。他跟村长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关系不错?” “庙祝是村里文化程度比较高的,是我们村的智囊和医生。村里有个红白喜事,出行,事情吉凶这些都是要找庙祝的,这几天前狗剩他嫂子出事情,是庙祝才说服老王早点出殡的。庙祝的祖上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他现在在村里也是我们的活菩萨,头疼脑热都是找他的。” “可是老王嫂的头就不找了吗?” “忌讳得很啊,村里哪里出过这种事情,讲起来都是很残忍的。真的很晦气,这老王嫂好端端地在家里,听说出了门口一点血迹也是没有了。好在老王年轻的时候经常打猎,要一般人,早吓晕过去了。” “老王出去卖山货回来,突然见到老婆就这样走了,没有想着要一个公道吗?” “这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死得这么惨,也是怕别人说闲话不好。” “恩,灵感村村里有人去世都没有报到官衙去的吗?” “那是有的,都是村长上下跑。这两年,村里也倒是安居乐业,就几个老人老死的,都是喜丧。这老王嫂死得太蹊跷,村里的伢子去采矿的又那么多,上报一查可是不得了。估摸着这样所以也就不了了之,这人在家中坐,飞来一横祸,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哎,这老王家的小孩也真是可怜了。这两天我还去给他们爷俩送点吃的什么。” “那也是好的。不过出去都叫上大娘吧,免得人说闲话。很多人都说不吉利,走过边上都要吐几口口水,也就是你还真的是挺善良的。” “这没有什么。我是看他家小孩木木的了都,大人那么悲伤,感觉照顾不了。正好有时间,也不是很忌讳那些有的没有的。” 第二天中午,月白做了几个小菜挽着大娘的手就出去了。杜鹃却是没有跟过来,在院子中看门。 老王家的门没有锁,合着。月白伸手一推,就开了。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真的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王大哥,王大哥。您在吗?” 房子有点破败了,房子是长条形的,灶台就在门口,灶台后面倒是有一扇窗,挂着一张破布,权当做窗帘吧。虽然是中午的阳光,却只能照到房间的一半,另一半阴暗阴暗的。 月白看没有人回声,就把食盒放下。刚准备转身回去。 老大娘却“呀”地大叫了一声。 “我说小王啊,你在这干嘛呀?不吃不喝的,你也要想想你家小孩呀。” 老王就坐在椅子上,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嘛。坐着,也没有什么声响。 说到小孩,老王半天才发出点声音:“婶子啊,娃可能又去他妈妈那了。” “哎,小王啊,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去把伢子接回来。”老大娘跺了跺脚。叹了一口气,扭头就出去了。 “王大哥,您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怎么看你有点面生?” “哦,刚刚是我表姨,我是过来这边暂住几天的。” “哦,好,好的。” “王大哥,我有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月白很是犹豫。 “说吧,还能有什么事情比现在还艰难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月白欲言又止。 她把字条往老王手里一塞。 “这是?” “嘘。”月白把手指放到嘴边,连连摆手。老王看她神情紧张,打开一看。正是弟弟狗剩的字迹。老王“腾”地站了起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情?”老王激动地晃着手中的字条。 “王大哥,你小声一些。具体什么事情还不是特别地清楚,你相信我的话,就赶紧带着小孩离开村子,越远越好。” 老王神色凝重。半天没有说话。 “突然离开村子,别人会怀疑的,而且敌暗我明,要怎么办才好呢?”月白也是焦虑不安。 老王郑重说道:“我其实没有关系了,小孩还小。” “狗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月白把自己从山谷脱险的事情跟老王细细说了一遍,想是老王嫂也是因为山谷中的人怕有消息走漏到老王家中才会被连夜追来的人灭口的,头颅也是要拿回去辨认是不是逃走的妇女。山谷的事情至于村长和庙祝是不是知情还说不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才能安全地离开这个村子。 正文 第023话 走为上策 月白拿出小菜,“王大哥,为了小孩你也必须振作起来,你先吃着,我们想想办法。” 老王虎目含泪,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不多时。老大娘带着老王的儿子回来了。 “哎呦,这可怜的孩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看着瘦的都不成样子了。”老大娘一边拉着小孩的手,一边不停地感叹着。 “快点过来吃点饭。”老王招呼着儿子。 这老大娘一看,这老王的神情气势跟刚才判若两人啊。这是想通了啊。 “挺好,挺好。”老大娘偷偷地朝着月白直竖大拇指。月白笑了笑。 小孩是真的饿了,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把饭吃得精光,一点都没有剩余。 “奶奶,我还要吃。”老大娘看了看已经空了的饭盒,说:“晚上的,晚上叫你月姨再给你做些吃的。” 路上回去,月白问老大娘:“大娘,这老王家的孩子看着挺可爱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 老大娘:“大名王有才,小名就是啊才啊才的叫。村里人没有计较那么多的。” “有才,这名字也是挺好的。”月白喃喃自语。 晚上,月亮挂上了枝头,发出皎洁无暇圆满的光。夜色已深,月白还是没有入睡。 第二天,村里的娘娘庙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月白凑上去一问。 原来大家这么激动是因为昨天村里闹鬼了,这老王嫂估计还是死不瞑目呢?大家都这么说。 村东口的老李家的鸡死了,脖子硬生生地被扭断,头也是找不到了。村西边的老刘家的鸭也是没有了头,血淋淋地就挂在门框上,看到的小孩都吓坏了。 “这老李家和老刘家以前可是跟老王嫂无冤无仇啊,怎么就突然找上他们了。这大半夜,还好是鸡,鸭,要是碰上人了,那可是要怎么办?” 大家伙都在议论纷纷,都说是老王嫂变成厉鬼,晚上就在村子游荡了。 “大家安静一下。”村长的身高在人群中并不出众,大嗓门一亮,大家伙就安静了下来。 “下面我们让庙祝来给大家说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的?”村长拉着庙祝往大家伙前一站。 “大家放心。可能是巧合,大家不要胡乱猜测。我们这里山多林密,有个野兽出来咬死的也是很正常的,这黄鼠狼,狐狸都会蹿上房梁,大家不要担心,也不要随便乱说话。” “这不对呀,野兽咬死的不锝吃掉拖走的什么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在说话。 “如果真的是有恶鬼作乱,大家也不要慌,我们庙祝在这里,多做几场法事超度老王嫂,我们还有灵感娘娘的庇护,大家说对不对?”村长连忙喊道。 大家还在议论纷纷。 村长顿感压力,他说:“今天晚上,我们就带几个胆子大些的人去林中老王嫂的坟墓前做法事,看是不是真的变成恶鬼了,大家有胆量的都可以去看。” 有几个好事的纷纷说要去,都说:“没事啊,反正就算出了事情,也有庙祝顶着。”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村长挥挥手,不知道拉着庙祝说什么去了。 是夜,月黑风高夜。林密也只有黑压压的乌鹊停在上面。一群人提着灯笼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路上。红红的灯笼在浓重的夜色中发出朦胧幽暗的光芒。一阵风吹过,灯笼被吹得东倒西歪,摇来晃去,有几个人拿着一些纸钱,不停地一路撒过。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庙祝嘴里念叨着。 这时林间掠过一个白影,有人看见了。连忙去拉村长的手,村长甩了甩手,“干什么,干什么?” “有鬼,有鬼呀。” “什么鬼?”村长一脸的不耐烦。 “你看前面,又,又出来了。”那个人说话说得直哆嗦。 那个白影又从林中飞掠而过,随之升起的还有绿幽幽的鬼火。 “妈呀。”这几个吓得连灯笼也扔了,连滚带爬地从山上跑了下来。 第二天,村长有召集大家开了一场会。 “这样,大家安静一下,昨天我们也是去林中的坟墓群看过了。确实呢,有些可怕,有鬼火啊鬼影什么的。但是大家不要恐慌。庙祝说啦,如果是老王嫂的原因,只能是一把火烧了。以绝后患。” “我不同意,我家婆娘已经没有了头,还要让她尸骨无存吗?这就是让我以后没有颜面下去见她。”老王跳了起来。 “可是留着是要祸害到别人的啊。” “就是啊,也要为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多考虑考虑吧。” 人群炸开了,大家七嘴八舌地纷纷指责着老王。 村长看大家的情绪都很是激动,就上前拉住老王的手,“王哥,这个事情我们也是很难做啊。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也是为了阿才这么大的小孩。哎,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啊,这个老王嫂的尸骨还是必须烧了。” “真是欺人太甚。”老王有些愤怒地拂袖而去。 一人又如何能力挽狂澜? 隔了几天,月白在桌子上给老农夫留下几块银子带着杜鹃飘然离去。而老王哥也带着有才和老王嫂的骨灰坛离开了灵感村这个伤心之地。两人约定在离灵感村最近的玲珑镇街汇合。 老王收拾了一些东西,再看看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房子和村子,心中不胜感慨。可是为了有才,还是要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可以啊。弟弟狗剩活生生得变作了哑巴,孩子他娘没有了头颅,现在尸骨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坛骨灰。还是听弟弟的,早点离开才对。 在玲珑镇街头的晓依茶铺,月白和杜鹃等了许久,才见老王和有才过来。老王一落座,把骨灰坛和衣物包往桌子上一放。“王大哥,带着有才离开这里远一些,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生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月白拉起杜鹃,放下一包银子。“里面有我的金丝绣绸一段,日后有缘,有才可以来仙鹿镇找我,我们就此别过。王大哥也尽早离开,怕山谷中的人回过神来对你们不利。”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后会有期。” 原来鸡鸭的断脖,林中的恶鬼皆为月白与老王商议而为之,而后更将计就计离开了村落,期望能活出个自在。 正文 第024话 初出茅庐 云老爷见葛秋香悲伤欲绝,挥了挥丝帕:“将军,你看。” “无妨,先下去歇息吧。荷花我们也会差人传话。”丽将军正色道,“来人,把假冒本将军的人提将上来。” “说吧,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又是从哪里召集的这许多将士和士兵?” 却听得这个人咿咿呀呀的叫着,发出刺耳诡异的笑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丽将军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一旁的将士赶紧上前,“将军,这个贼人在牢中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差点窒息而死,是护卫将舌头取出,才留得一命。” 丽将军沉吟半响,“剩余犯人要分开关押,防止串供。先把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却说回过头来与雅善说道:“太常寺大人,这次的事件错综复杂,想要一时理清头绪可能不太容易。不如委屈各位在将军府暂住,不知意下如何?” 雅善连忙道谢:“雅善却之不恭,对将军若有叨扰之处,烦请见谅。” “云大人,白娘子和苏紫玉的死亡现如今看来也非正常,恐与本将军遇刺之事密切相关。你可有什么进展?” 云老爷挥了挥手帕,又收入袖中,再抽出,如此反复。待要说话却又是捂上嘴,大家都是不明所以。 “但说无妨。”丽将军说言。 云老爷甩了甩手帕,腰肢一扭,两手搅在一起,微侧着头说:“将军,衙内仵作勘察白娘子尸身,并无其他内伤外伤,只是颈部有两处勒痕,深浅不一。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夜里,看现场白绫挂在梁上,打的是一个死结,凳子却是翻倒在地,下官将凳子摆正,白娘子的脚却并不能触碰到凳子。地上的鞋子有黄泥,是荒废院子中的黄泥,湿度色泽都不差。想是白娘子夜晚并不一直呆在更衣室中,而是出去过,具体什么事情却并不知晓。”云老爷难得一本正经地说。 “这么说来,白娘子不是自杀。嫌疑人口供如何?” “最大嫌疑人乃是戏台上吐血而死的苏紫玉,不过这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并不知道苏紫玉的心思。发现白娘子死亡的人是一名乐工,因着白娘子有每日清晨吊嗓的习惯,乐工前去提醒时间,配合赐戏的练习,不想这房门大开,白娘子悬挂在房梁上,才报的案。” “其他人等,因为将军听戏的缘故,并还未细问。” “不想紧接着苏紫玉就毒发身亡,戏院起火,把凡有线索烧得一干二净。” “目前并没有任何目标。” “那就是查无可查。” 云老爷抿嘴一笑,“那不是的,还好下官有先见之明。恐怕戏院人多,破坏了可能的证物,已经把柜子,桌子,椅子等等物件挪移到衙门里面。”看他说话,甚是自鸣得意。 丽将军大为惊奇:“不想云老爷如此机警,让人感叹。那本将军就静候佳音。” “将军,可能这几日里,我也要在将军府叨扰,一干人等的口供均未拿到。”云老爷有些腼腆。 “无妨,有需要任何文书记录,都可以找将军府的干事。” “下官的师爷,前日里因为回老家有些事务,明日就回来了。” “那也好的。”丽将军点点头。 这迷之案件是时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却说月白和杜鹃在玲珑镇别过王有才二人,决定还是赶往仙鹿镇,想着能与妙香冠峰等人汇合。 刚准备出城镇,却看到城墙上正贴着告示:“刘长青心性凶残,杀害师兄季云翔全家。心怀阴谋,放火焚屋,不知所踪。但若有知情者,赏银百两。另据悉季府家丁仆人多有四散的,需要到衙门备案,以证清白。” 再看正文下面,月白辣椒和妙香的头像赫然在列。 月白顿然失神,不知如何是好。还好现在只带得杜鹃一人,杜鹃并没有图像,自己乔装一下应该出城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虽说如此,还是找得一个落脚之处再做计议。 月白带着杜鹃来到玲珑镇一旁的胭脂铺里,着杜鹃前去买了一些水粉胭脂。一番乔装,基本上已经可以蒙混过关。最后还是决定晚上在玲珑镇过上一夜,明日待得人多时出城。 第二天,月白随着人流带着杜鹃晃晃悠悠来到城镇口,也许是地处偏远,王力不及,说是关卡,其实只是个石门,两个士兵慵懒的随意聊着天,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 出了玲珑镇。月白与杜鹃行行停停,有时寄宿在山中猎户家中,有时宿在土地庙,风餐露宿。得闲时还教杜鹃习字练武。 杜鹃甚是轻灵,只是不怎么言语。对于飞石术也是勤加练习。 每日里,会晨起扎稳马步,如果在林中,杜鹃的石头已能是在一丈开外击中竹身,击落树叶。虽然母亲惨死,自己境遇不堪,杜鹃却并未满身戾气,为人甚是沉静,也不愿用石子击落飞鸟,击打蛇虫鼠蚁。心底很是仁和。 “飞石的准头已经可以,力道上还有欠缺。近距离速度和力度上都还不足。如果是一条三股麻绳悬挂在梁上,以现在的状态还不能击破其中一股。”月白跟杜鹃说道。 “月姨,我明白了。” “恩,澄心术的练习首要一个字是静,只有心静如水,沉心静气才能生发内气,而自成运行。心中若有情绪,不要积压于心,徒成负担。月姨都在一旁,可以和月姨说。”月白看杜鹃总是沉闷,少却了很多小孩的灵动活泼,正好借机开导她。 杜鹃微微一笑:“知道了,月姨。” 月白伸手抱了抱杜鹃:“孩子,这一路很辛苦,以后也会很辛苦,你要坚持住。有一天,我们会扯下黑衣人的遮脸布,手刃仇人,对得起妈妈的在天之灵。绝不能是命如蝼蚁,任人轻贱,虽然无权无势,最不能自我低看,你要努力。”月白摸摸杜鹃的小麻花辫。“但是不要过得这么沉重,有些事情虽然不好,可是坚定了我们的信念,立得起自己的尊严,我们就应该开心地过每一天,如果是无法,也要偷偷地开心喜悦,哪怕是失败,也不能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一场劫难。” “月姨,知道啦。”杜鹃回了月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愿岁月美好,温柔以待这所有的人。 正文 第025话 恰逢其会 这一日晴天,阳光甚是美好。杜鹃带着雀跃的心情告诉月白自己的飞石已经可以在大树上击打出一个钱币大小的坑印。在四处奔波的情况下,这么小的孩子却还能坚持所习,这个孩子将来是会有成就的。月白很是欣慰,于是决定带着杜鹃去下馆子吃饺子,好好奖励她一番。 走在路上,却见一波波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赶,一问,原来是前面有一个厨艺大赛。杜鹃扯着月白的袖子说自己很想去看下,月白看着充满期待的小脸蛋,就同意了。 大赛设在牛西城镇的中心街道龙飞街上。 龙飞街上有四五家比较出名的酒楼,其中之一是行珍楼,这次大赛的位置跟行珍楼最为接近,楼外人声鼎沸,行珍楼前悬挂着红色条幅,上书“厨艺大赛”,大门两侧悬挂着大红的灯笼,前头临时搭建了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张长案桌,一共是有5个席位,应该是评判坐的地方。行珍楼旁是小宛轩,其中的糕点甜点很是出名。小宛轩前也是挤满了人,月白带着杜鹃在行珍楼的二楼看台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要了两碗青菜肉丝面条。从这个位置看去,正好能看见评判席上的情况。 因为还没有到午时比赛的时间,大家都还是在等待。月白隔壁桌上的是一位书生,面净无须,长发扎起在后,手拿折扇,正兴致勃勃地跟身边的人聊着天:“古有伊尹凭借厨艺改变自己的命运,更经由其善厨艺而精通治国之道。所以卢兄,你我放下手中书卷来看看这番盛况并不吃亏。”被称为卢兄的人,面孔黝黑,长相敦实,微微一笑,牙齿倒是洁白如玉:“古有明训,君子不入庖厨。何况是这种无谓的争名夺利,徒费时间而已。”书生把折扇一合,连连拍打着手心:“卢兄此言差矣,古人但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况此番盛会,众多名家都会过来。一事精,事事精;一理通,百理明。肯定是可以学到东西的。”书生很是兴奋,便站起来四处张望。那位卢公子倒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微笑一下。书生见他没有说话,复又坐下,拉过椅子凑近他说:“这次的冠军季军是可以拜御厨为师的。”卢公子听闻,微微一怔:“哦,原来如此。不知道厨艺可有什么精妙之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怎么样对待美食我是不清楚,可是好吃不好吃却是知道的。哈哈哈。”书生笑道。 “两碗青菜肉丝面。”行珍楼的小二端了面条,放到桌上。 汤色清,青菜软嫩,肉丝应该裹过粉,味鲜美微甜。面条劲道有嚼劲,应该浸过冷水,猪油铺底,热汤浇灌其上。见油星浮与汤上,别有猪油的香气。一碗面条就能做到汤美面清爽,已经是很不错了。行珍楼的厨师应该也是很不错的了。月白暗暗感叹。 刚过得晌午,五位评判鱼贯而入。 为首是一个宫廷女厨师,正是尚食红娘子。随之其后是她的两位助手,吴刀和杨味,知县大人和师爷也紧跟其后。原来这是红娘子的一场选徒大会。 比赛限时1个半小时,食材自选,命题不限,即刻开始。 场地上共有12组选手,10组都是男士,只得2组是女子。月白定睛一看,一组是小宛轩,还有一组却是美人馆。场上的人紧张异常,纷纷忙碌着手中的事务,看客们站在围场外,纷纷议论。 6号选手最先完成自己的作品。 “朝香楼水晶肴肉” “卤冻如水晶,透明光滑,观之剔透可爱。”知县大人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有嚼头又不塞牙,鲜美味溢,很不错。”知县连连点头。 “很有滋味,火候把握很是恰当。”红娘子说道:“凝冻醇香,肉质油润。” 接下来的是8号选手七里香的飘香鱼羮。 “色泽透亮,鱼肉嫩滑,鲜美堪比螃蟹。”知县赞不绝口。 红娘子也是笑语连连。 接下来的菜肴都是如此,优秀但并不出众,并无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八宝豆腐”“飞龙汤”“樟茶鸭子” 常见的好吃,火候都十分的拿捏合适,做一份酒楼的主打菜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并不会给人多大的惊喜。 月白很明显的看到红娘子脸上的失落,深感一身技艺无人传承的寂然。 “接下来,是美人馆的小巧酥。” 月白一见,顿如五雷轰顶,涕泪直下。 杜鹃见到月白此番模样,很是震惊,“月姨,你怎么了?” 月白强自镇定,此正是自己师父无名厨娘的“玲珑酥”。出师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做一道“玲珑酥”,“红棱饼”敬献师父品尝。昔日,自己逃荒中被师父挽救生命,更教于武艺厨艺,于辣椒妙香同出一门。现如今,这“小巧酥”分明明的是“玲珑酥”,莫不是师父后收的弟子,还是根本就是师父。 月白定睛看向美人馆的厨娘,却是面纱蒙面。芊芊妙手,手托“小巧酥”款款走向红娘子。 红娘子见到“小巧酥”,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一手拿过一只,“酸甜梅丝,枣泥和粉,米面不粘口。好,得着6成功夫。就是你了,就是你了。” 台下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这小小的点心有那么好吃吗?” “看起来还没有前面菜式的大方啊。” 也有人说好的“很不错,看起来精致又可爱,香气四溢,味道也不会差。” 红娘子讲话旁人并不懂得是何深意,月白却知这番话并不简单,这红娘子必是师父的旧识,她也认得这小巧的“玲珑酥”。看红娘子满嘴的酥饼,言语激动,双手颤抖,恐怕还不是一般的相识一场。再看这美人馆的蒙面厨娘,施施落落,眉角带笑,目光清澈,看着红娘子吃着“小巧酥。” 月白好想跑下去问个究竟,但是一想现如今自己还是要小心行事,官府衙上有自己的头像名字。于是决定比赛结束后跟着这蒙面美人一看究竟。看看师父是否安好,看看这“小巧酥”是否还是原来的味道。 正文 第026话 云开月明 接下来的比赛月白早已无心听取,只想一决心中疑惑。 “月姨,小宛轩的菜好香啊。”杜鹃闭着眼睛,翘着小鼻子一个劲地嗅着。 “这是佛跳墙。” “佛跳墙,名字也是很怪异呢。” “佛跳墙又叫满坛香,你闻闻,是不是很香很香。佛跳墙需要文火炜制十几个小时。小宛轩才经2个小时不到,就能做到,这其中必定有他的方法技巧。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香气四溢,味厚汤浓色清。肉烂入味,菇丝绍酒味,香醇入喉滑,味中别有滋味。” 红娘子赞不绝口。 看来冠军当属小宛轩,月白心中暗暗思忖。 果不其然,小宛轩的宋流连摘得桂冠,美人馆却没有获得季军。季军获得者是行珍楼的王小鱼王师傅。不日,宋流连和王小鱼可以跟随红娘子进宫打下手,学习厨艺。知县大人并没有提及美人馆的蒙面女子,该女子也是毫不惊奇,落落大方收拾东西,和两名助手准备回去。 不想吴刀却是上前,对蒙面女子说言:“萧落落,你稍等一下,红娘子有事情与你一议。” 蒙面女子微微颔首,示意两名助手暂等片刻。 红娘子别过知县,却是上前拉住萧落落的双手,“落落,你的酥饼别致新奇,师承何人?” 落落大方地说:“我师父也是一名女子,不知其名姓,她总是自己称呼自己厨娘一个。” 红娘子点点头,“若要你改投师门,你必不愿。宫中司膳尚缺糕点助手一名,你可以愿意前去帮手。” 萧落落微微点头:“本是求之不得,可是师父年迈,需人服侍,美人馆中也需人接手。落落偏爱自在,随性不拘繁文缛节,恐宫中人并不待见真性情。” 红娘子哈哈一笑:“如此也好,美人馆的糕点必属精品,不愿入宫也罢,我就随你走一遭,带一些糕饼回去献于妃子娘娘们品尝,如若可以,可每日采购进贡。” 落落眉角含笑:“好的。” 红娘子随即带着两名助手跟随落落去往美人馆。 月白一见,拉起杜鹃。“走,我们也悄悄跟上。” 走过龙飞街,右拐,是一家当铺,出当铺几米,是一家米线面馆。上面挂一布幡,上书“有一家面店”,有一家面店旁边是粥铺,粥铺旁边是一家药铺,却是“施仁堂”,“施仁堂”旁有一家小小的门面,占地十几平米。糕点香气扑鼻而至,长方形的枣泥糕,方块的绿豆糕,小巧的花生酥,瓜子酥,糕饺,大包子,红糖藕,松糕,千层糕,小小的店铺里糕糕点点,琳琅满目。却不见作坊在于何处。 红娘子心有孟然,带着疑惑的眼睛看向落落。 落落双眼一弯,眉眼都是笑意。“大人别急,请看这里。”原来店铺后面有一处暗门,推开暗门,别有天地。 映入眼帘,是一个院子,院子一半露天,一半搭棚。棚上茅草覆盖,棚下有一石磨。,石磨由两个圆石做成,滚石圆,磨石平。一人正拉动木架,一人从磨眼里倒下白米。米粉从石磨的侧面纷纷落下,那人还不是拿起一个刷子,把粘附在石磨上的米粉扫将下来。不多时,就磨得一斗。 “快乐的事。”红娘子看着两人转一下石磨,勺一勺大米,配合的很是默契,不由地感叹道。 走过磨坊,是一个厨房。50.60个蒙面带帽糕点师傅正在忙碌着。大锅中有人正一层层地浇汁制作着千层糕,糕粉洁白透亮,葱叶碧绿,一清二白在热气升腾中慢慢地增厚增多。白炭炉上放有几十个大蒸笼,蒸笼上有各色形态的糕点。透过这些热气。有四五张大长桌子拼接的案板,案板上的糕点磨具,滚面杖,粉筛,裱花袋,糕点垫,纱布尖刀,各种工具齐全,有10余人正在制作发酵面团,制作糕点造型。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气势,红娘子感慨道:“怪不得你不愿意离开美人馆,这里做事的人多认真多和谐。”落落呵呵一笑:“大人见笑了。”她继续引领着红娘子往前走,一直穿过厨房,厨房后有一木制小桥,落落向红娘子说道:“大人可以自己穿过小桥,我们就在这边等候大人。” 红娘子点点头,示意吴刀杨味在桥头等候,她一脸期待地踏上小桥,走过小桥,沿着流水向想,是一条小路,路旁有梅花桩,吊绳床,高低踏板。看到两棵桃花树,一左一右种在了茅屋前。红娘子上前,小扣柴扉久不开。就自顾自地推开栅栏,看到门外有一口大水缸,水缸中漂浮着一把葫芦瓢,一朵睡莲正开放其上。红娘子拿起葫芦瓢:“是师父的那一把,他连这个都给了你。哼哼。”红娘子不知道是喜是悲。拿起水瓢勺了勺水,自顾自地给桃树浇水。桃树旁有两小块花田,花田中种着月季和茶花。红娘子见没有人出来理她,自顾自地给树浇水,给花浇水。见院子很是宽大,围绕着整个房子,房子后面植中着竹子,松树,一侧垂挂着紫藤萝。一旁的葡萄藤蔓延在立好的竹架上。“还真是越老越享受了。”红娘子笑骂着。 “你说什么呢?”一个少妇模样的人站在房子前,微笑着看着红娘子。 “能说什么。”红娘子打着哈哈,一脸的不自在。 “怎么还这么年轻?”红娘子看着少妇。 “难得听你夸我。”少妇的脸微微发红。“快进来。” 进门一看,几张坐垫,一张古琴,四处有竹简书本。一张美妇画像悬挂正中墙上,画前有香炉,炉中还有香余烟袅袅。房间中有一门,并没有墙壁,门后是一张床铺,一个柜子,一面铜镜挂在墙上,一张桌子靠着窗,一张圆凳。桌子上摆着毛笔架子,砚台和纸张。房中再没有其他事物。 红娘子脱下鞋子放在门口,来到画像前面,拜了三拜,径自坐到了垫子上。 正文 第027话 师出同门 那少妇见红娘子焚香跪拜,落座后便从口袋中摸出两颗糖递于红娘子。红娘子哈哈一笑,接过糖就吃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走哪里都带着吃的,以前小气,现在还大方点了。”红娘子又笑又是嗔怪。少妇微微一笑:“还是这样会责怪人。”红娘子拉过一个垫子:“你坐啊。” “今日瞧见小巧酥。”红娘子顿了顿。 “我叫她去的,想想你有几年没吃到玲珑酥了。”少妇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这里打理得很是不错啊。想我们也有10余年未曾见面了。我们四个从小跟随师父长大,师父把厨艺传给了我俩,不就是因为我们贪吃吗?”红娘子自嘲说。 “贪吃的有的吃,爱漂亮衣服的那两个也很是不错啊。一个唱戏,咿咿呀呀,一个做裁缝,剪剪画画。”少妇抿着嘴一直笑。 “你是说白彤和织锦,很久没有见了,都已经想不起来她们的模样了。”红娘子的情绪很是低落。“宫里的书信来往都管制得很严密,哎!~” “是没有我自在。”少妇笑笑:“我倒是有联系她们,不过前几日一直没有白彤的回信,不知什么状况。说是去铿锵镇唱戏去了。” “你这里的点心倒是不错,宫中司膳手艺不及你。今日我带些回去,好让宫中的娘娘妃子品尝,若是可以,后续可以进贡宫中,恐怕要忙碌你。”红娘子说道。 “底下的事情都交给落落他们了,糕点做得已经是可以了。” “恩,也是好的。师父仙去多时,我一直也不敢忘却她的教诲。多勤多劳,多劳多得。你倒是乐得清闲了。” “还是牙尖嘴利,总是拐着弯想着法子说别人,你不改改,以后有你好受的。”少妇嗔怪道。 “有什么呢,无牵也无挂。当初听师父的安排,我去了御膳房,白彤去了太常寺教坊。落得你和织锦逍遥又自在。你呢,天性淡泊自在,为人纯蠢,不通世故,反映又总是慢一拍。不去宫中也是好的。织锦不一样,一心钻在专营上,喜欢考察这个,考验那个。计谋又多人也狠,就跟做衣服似的,画一阵,剪一堆,能谋能断,又干净又利落。偏偏的尚衣怎么师父不让她去呢?”红娘子单单的说起这织锦就满脸的嫌弃。 “还在记恨她小时候捉弄你,都过去了。”少妇淡淡地说。 “哎,提起来就生气。直说我都让着她,偏要踩着别人还显摆。”红娘子有些咬牙切齿,“长大后好些了,也会挽着手和你笑笑,可是喜欢不起来。你也知道,我一直和她不合拍。” “别了,我们都老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呢?师父的掌门令到最后不是传给你了吗?还不满意。织锦可是眼巴巴地看了好久。你就知足吧。”少妇劝慰着红娘子。 “掌门令是一项责任啊,师父最疼爱的可还是你。刚没进门,我就看见师父用了几十年的大水瓢可都是给你了。师父最偏心的就是你,免你惊免你扰,这不,这许多年还是跟一朵花似的。”红娘子翘着嘴巴,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又打趣我,师父早说了,各人各命,只是我最像她,却也没有拿到掌门令呀!” “白彤除了唱戏就最是沉默了,默默的吃瓜群众就是她了,什么话都不喜欢说。”红娘子说道。 “是啊,最闷了。什么话都喜欢放心里。”少妇叹气说,“书信上聊得也不多。” “我出宫寻徒也有些时日,今天来得匆忙,这不也得回去了。”红娘子有些不舍。 “也好,我叫美人给你带些糕点回去。” 少妇相送红娘子至店铺门口,红娘子着吴刀杨味雇来一辆马车。双双拜别。马车驶过街面,月白正在对街,看到少妇在门口挥手。拉着杜鹃就跑上前去:“师父。” 少妇一愣神,“月儿。” “师父,是我。” “恩,这小孩是?” “是朋友的小孩。杜鹃,叫奶奶。” 杜鹃依言,“很可爱的孩子。我们进去再说。”少妇拉起月白的手,“你也是看到美人的小巧酥过来的。” “恩,虽然没有叫玲珑酥,可是分明明的玲珑酥。就过来了。” “妙香和辣椒没有一起过来吗?”少妇拿起几块红棱饼,递给杜鹃。 月白泣不成声,根本不能说出辣椒去世,妙香下落不明的事情。 杜鹃怯怯地看着少妇,“奶奶,辣椒姨已经去世了。妙香阿姨跟我们失散了。” 少妇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摸摸月白的头发:“你不要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白抹去眼泪,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少妇,说起自己几人带着季家少爷四处逃亡,辣椒死前断喝,梅香脱手坠崖,跟杜鹃死里逃生。 “很是奔波,很是奔波。”少妇喃喃自语着。 许久,少妇嘱咐道:“落落,带你师姐先去休息。”“月白,你师妹落落。” 许是难以接受徒弟去世失踪的事实,少妇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地寂寥落寞。她缓缓地走过木桥,坐在门前的摇椅上呆呆地坐了几个时辰,也没有找月白说话,也不安排事宜给落落。时间就仿佛静止了。 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看到月白辣椒她们逃饥荒的路上,小小年纪,蹲在人群中守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哭泣的样子。没有人帮她们,每个人都是一脸的饥色。很多人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女孩子。脏兮兮的小脸,泪水交错,花里扒拉的泪痕,晶亮亮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周围冷漠的人群。忍不住拨开前面的人群,伸手拉起她们,从此自己就是她们的妈妈,走哪里都带着她们,陪着她们长大,教她们厨艺,让她们有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放手让她们自己去生活,而后现在白发人先送了黑发人,见不到最后一面。想着辣椒的个性,妙香的稳重,生生地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正文 第028话 风云莫测 想多往事,更容易让人变老吧。阳光慢慢的退缩了,照不到房子,照不到桃树,也没有再照到栅栏。少妇站起身,缓缓拉开门,走过房间里的门,铺上床铺,拉上被子,歇息了。 可能是有心事,睡得不是很沉。总是做梦。 梦见了自己的父母。父亲还是原来那样的年轻。父亲在千门镇开了一间小酒楼,小舅子当了酒楼的掌柜,跑堂还是那三个叔叔,母亲还是那样的慈祥秀美。父亲的脾气温和,与母亲讲话也是轻声细语,有说有笑。虽然只得一个女儿,可以很幸福。 不久,酒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父亲的远方表弟来投奔他,表叔很可爱,有两个小酒窝,见到自己总是笑:“少少,来,叔叔抱你去买糖葫芦。”买糖葫芦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玩骰子,不多时,一个农夫模样的人就赚了一大把银子。“叔叔,好像很好玩哦,那个人还赚了那么多的银子。”少少虽然小,可是手舞足蹈地很兴奋。“叔叔也玩,叔叔也玩。”叔叔身上只有一些碎银子,他有些犹豫,旁边一位大婶在旁边的看着说:“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来玩的人都赢,我要有钱也玩下。”正说话间,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腰间还带着刀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叔叔,“走开,不玩别挡路。”叔叔跌了个踉跄,少少也摔在地上,哭了。叔叔抓住屠夫,以为屠夫会很凶,不想他一个劲地赔笑:“想着赢钱,着急了点,着急了点,要不你先,你先。真不好意思。”叔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头,“算了,算了。我对这些也不懂,没玩过。”屠夫神神秘秘地拉过叔叔,“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末了拍拍叔叔的肩膀,一阵的挤眉弄眼。叔叔笑了笑,放上了几块碎银子,主持人见差不多了,就开牌了。叔叔也是运气好,赢了一些钱。连续好几把都是赢的,看着主持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叔叔有些得意,他跟屠夫相视而笑。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下:“有衙差过来了。”大家纷纷四散,主持人把布一捞,上面还有叔叔的几块碎银两,不过还是赢的多,幸亏没有全都压上去。真的有几个衙差往这边走来。一个裹脚老太太一个不小心跌在衙差的前面,衙差扶起老太太,边喊着“别走”边追了上去。叔叔有些失落,一旁的屠夫见了,又凑了上来:“这种摊不正规,我带你去大的,衙差都不敢来查。我们一起合作,肯定赚大钱。”叔叔摆摆手,“不了,我要先回去,免得小孩肚子饿了。”不知不觉,没买到糖葫芦,太阳却已经快下山了,那太阳跟今天下山后的太阳一模一样,没有照到人身上。 叔叔没有去赌场,可是带少少出去买糖葫芦的次数多了。这几次都没有碰到屠夫,叔叔也是有输有赢。 有一天,那个屠夫又来了。看到叔叔也很是惊讶。拉着叔叔的手就好像是老熟人见面。“叽里咕噜”地又说了一堆话,叔叔好像也有些懂这里面的门道了。他转身先把少少抱回了家,屠夫也跟着。“哇,想不到红火酒楼是你们家表哥开的,还真是不错啊。”“哎,我也就是这里打打工的。还没有上次和你一次赢的钱多,你还真是我的福星,我们要好好合作啊。” 叔叔跟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出去一下。父亲见一起来的人是个屠夫就没有说什么。 屠夫一个劲地夸着父亲和酒楼的事情,也常常来酒楼这边炒个小菜,喝个小酒。跟父亲母亲说话,父亲也经常开心得大笑。有一天父亲也跟着屠夫出去了,晚上经常没有回家。他经常和叔叔,屠夫一起在大帐赌坊消磨时间。偶尔回家,也不管酒楼的账目了,只是和母亲说:“没有赌坊来钱快。”小舅子因为太辛苦,也不在酒楼里做事了。慢慢地,酒楼菜不新鲜了,厨师用油用料都不节俭了。酒楼经常赚不到钱。父亲越来越沉闷。赌坊去的越来越多。有一次,他在屠夫和叔叔的劝说下,抵押了酒楼的房锲,说是一定会赢的。结果输了,什么都没有了。父亲被人打出了赌坊,屠夫或许是感到不好意思,也没有再露面,叔叔也回了老家。父亲却像疯了一样,责怪着母亲,两个人经常大吵大闹,有时候还大打出手,怪罪母亲每天都没有好脸色,所以自己的运气才会越来越差。父亲把母亲典给一户人家做了小妾,他说自己会东山再起,在赌坊泡了几天,精神很是亢奋,钱却是没有,还欠了一大堆债。他把目光看向了少少,少少跑去母亲那,母亲没有办法带着她,就托付给了山上的一个年轻道姑。少少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哭了,两行热泪流淌在脸上。少妇翻了个身,醒了,脸上还留着泪痕。 山上还有其他三个小姑娘,道姑的门派叫作梅月派。山上的人不多,可是山下的人很多,不少还是有钱有势之人,梅月派的人不只是道姑女子,还有壮汉,书生,农夫。人数接近七百余人,他们信奉的神是月神。门派中最神秘的秘术是炼金术,传说只有拥有掌门令的人才能接触到这门功夫。派中各人是因为共同的信仰走到一起,除了日常的生活作息,他们为自己的神奉献着自己的青春,精力和心神。每个月月半月圆的时候,他们就会聚集到一起,共同的侍奉自己的神,神也通过道姑教给他们各色的技术,让他们生活,赐给他们福分,只需要你的虔诚和忠诚,神会一直保佑着她们。每当山上梅花开放,月亮又正圆的时节,梅月派就会有一次梅月狂欢。那是回报月神,领取来年福泽的时候,少少她们也会一一祝福来的人。然而这个习俗在少少师父那个时候被彻底地打破了。 正文 第029话 多才多艺 少少刚到师父那的时候,师父那儿已经有三个女孩了,都差不多一般大小。初见最友好的就是红菱了,红菱最是贪吃,最喜欢吃的就是红绫饼,可惜每年只有年中月圆的时候才能吃到。白彤和织锦不贪吃,只喜欢漂亮,白彤看着长袖善舞的人总是眼中充满迷恋和欣赏,织锦相对沉闷,爱看,更喜欢做工细致,花样繁复的衣服。自己呢,其实都喜欢,爱吃好吃的,也爱漂亮,最爱的人就是师父了,她们都取笑她是师父的小尾巴,可她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在少少上山后的第三年,梅月聚会的时节。下起了雪,雪纷纷扬扬,不多时就积了厚厚的雪花。腊梅花或白或红,就开放在雪中,娇艳的开放着,雪的冷清,花的热烈,煞是好看。因为集会的缘故,有很多山下的信众也会上来帮忙,人很多,大家伙都忙得热火朝天。也有很多小孩会上山,大家玩玩打雪仗,堆雪人,离开大人远远的。山上偶尔还会发现山鸡和兔子,小时候顽皮,也会拿着石子去追打,大家都喜欢这样的时光,嘻嘻哈哈中就过一个下午。晚上,信徒们会聚在一起,在聚会厅堂上铺上垫子,点起灯笼,对着空中月亮跪拜,对着月神像跪拜。少少此时会按下神像后面的开关,让神像前的地板缓缓升起,而师父就坐在上面,红菱会拉开厅堂上悬挂的绳子,让花瓣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这是神的赐福。白彤和织锦穿上漂亮的仙女裙,手托着托盘,挨个向信徒们收取着香油钱。少少和红菱就是吃吃吃,红菱这个吃货总是把好吃的东西准备好,两人靠着神像慢慢吃。 信众们的钱有多有少,表达着自己的诚心诚意。 可是,这一年发生一个事故。一家姓谭的人家,他的妻子生了重病,全家人都是月神的信徒,他们相信不吃药,只要虔诚地祈祷就可以治好妻子的疾病。在几个月下来,谭姓男士的妻子疾病并未有任何的好转,反而每况愈下了。恰好今年的梅月大会,一家人三步一磕头,一步一拜地带着他妻子来到了梅月集会,希望月神的神力能通过师父来治好妻子。他们卖掉了自己的田地房产,牛羊鸡鸭猪,奉献了她们全部的精神和热情,他们向月神献出了全部的身家。希望病人的病能够很快好起来。面对着病人的呻吟,白彤和织锦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们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师父说了。师父看着病人痛苦的模样,对着她撒了一些水,病人奇迹般地不疼了,而且很快入睡了。在病痛日日夜夜折磨的岁月里,病人和她的家人们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师父吩咐白彤带她们去道观房间中好好休息,而集会后师父会为病人诵经祈福。而就在那晚的集会上,师父宣布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谕。她说:“月神前几日告诉我,重新选择月神庙,梅月教派会发扬光大,会壮大,而梅月教弟子在我离开后还要在家中照样侍奉自己的月神。”很多信徒因为舍不得师父而痛哭流涕,师父也都一一安慰。 第二日,师父劝服谭姓男子重新购回了房子和田地,而她的妻子就留在了山上。师父每日里上山采药,教她健身,终于在20多天的调理下,她妻子慢慢地好了。师父送着她下山,还带着我们在山下好好地玩了一天。 山上的道观很大,除了门厅。还有很大的地下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密室,密室只有用掌门令召集教派中的三大长老才能打开,而打开的时机也只有掌门知道。师父离开的时候心事重重,却是没有说什么,她带着少少四个人离开原来的道观,在离皇城不远的飞鸣镇的龙泉山上定居了下来。 从那时起,师父决定给少少她们传授武艺。 师父是个全才,喜欢用纱布蒙面。头上扎着发带,身上穿着月白色的长裙。每日里也会舞刀弄枪。 这一天师父在清晨6点叫少少她们蹲马步2个小时,在疲惫不堪的时候,师父说不希望少少她们跟自己一样成为月神教的道姑,希望她们有一技之长可以生活下去。红菱和少少因为喜爱美食决定跟着师父学厨艺,而白彤却是要学唱戏,织锦更乐意去制作独特的衣服。 师父回了千门镇上的道观一趟,带回来的是一本《厨神心谱》,《袖舞八方》,《利落三剪》。 学厨艺,师父说先要认识食物,明白食物的好坏,而有些食物是有一定毒性的,学会分辨食物的生长时节,气味,不同食物烹调时要注意的事项。学会闻,不同的食物有不同的气味;学会看,食物的新鲜与否;学会去触碰,更明白食物的纹理和材质。一个好的厨师,不只是炒,焖,炖,煮,把食物煮熟,而是要能根据食材的特点来制作带给别人温暖和美好的食物。用心去把控火候,全身心地投入到每一个当下。更重要的是要享受如何去做好一份美食,让自己的心灵体会能表达在食物里,从厨艺中去学习生活。在日常的传授厨艺时,师父也会别出心裁地把自己的武学融会贯通地融合在厨艺中。切萝卜时快,萝卜丝要均匀,粗细一致;掌勺时粘转要稳妥灵活,不能脱手,勺中的汤水不能撒到锅外;也会用豆腐的雕花来考验少少她们的灵巧程度和力度的控制,更是每日里让少少她们去山上寻找有甜味的泉水,手提泉水回家,练习提高她们的臂力,脚力,忍耐力。除了学习食谱上的菜式,少少她们就是每日里跟着师父勤学苦练武艺,山上岁月,不论寒暑,日复日,年复年,不知不觉,少少的厨艺已经大有长进,也更明白什么才是好厨艺。她跟红菱对于吃的偏好也发生了变化分歧,红菱更喜欢研究菜谱,少少却喜欢上点心,因为她喜欢闲下来的时候用点心和茶水来犒劳自己,更因为可以一边吃着自己做的点心,一边和师父聊着自己的心事。 正文 第030话 曲散人终 师父专门从山下请来师父教白彤唱戏,每日里听着白彤的咿咿呀呀,啊啊吒吒。看师父教白彤练习绸带,身形矫若游龙,绸带灵动飞扬。少少她们多半有空也会缠师父要求练习,师父总是很慈祥地同意。还特别为她们四个人各缝制了四条不同的绸带,少少的金丝绸带,白彤的白丝绸带,红菱的红绸带,还有织锦的锦布绸带。上面还缝制上了独特的梅月标记。师父说绸带是她爱的环绕。许是少了梅月教的事务缠身,师父的眼神越发清灵,性情越发地祥和,她把每一天的时光和对她们的爱心关注都放在少少她们的身上。她给大家安排了每日里要完成的事项,每日里都想看到大家的成长,她不想她们浪费自己的时光。 每天清晨卯时,太阳的清辉还不带温度,雾气在雄鸡的鸣叫声中并未曾褪去,师父早早准备好每日的早点和所要做的功课。吃过早点,大家会一起蹲马步,走梅花桩。巳时,少少和红菱会上山打水,下山做午饭,练习厨艺。白彤在戏曲师父的带领下已经很能唱一些曲目名段,抑扬顿挫,声若金石之击,听来清脆悦耳。织锦在师父手把手的教导下,选布、画线、裁剪、锁边、缝纫、订扣,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午饭后师父会让大家自由活动,少少喜欢在山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红菱除了吃还是吃,白彤唱、念、做、打,天天上演好戏,织锦总是很勤快,看着师父给她示范的裁剪,分辨布料,有时也会拿布在少少她们身上比划比划。师父自在一旁安静地喝喝茶,看看书,有时候也会吃上几块红菱的点心。未时,师父会集中大家一起练武,直到每个人大汗淋漓方止。晚饭后,大家会坐一起聊聊天,讲讲自己的体会。 这样的岁月静谧美好,一直过了7年零8个月。少少她们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菜谱更是烂熟于心。 春天里的一天,早春还带着冬天的寒气,很多新冒出的青草嫩芽上还挂着露珠,山上的梅花还没有完全凋谢,梨花热闹地占据了每一寸枝头,桃树也是一树繁花。在微微冷意的春风中,师父嘱咐少少制作小巧酥,红菱烧制家常菜,白彤使一套袖舞八方,织锦给自己制作一套衣服。下午师父一一加以点评,告诉她们可以出师了,少少她们高兴得直跳。就在当天夜里,师父就飘然而去,只给每个人留下一封书信,掌门令传给了红菱。对于每个人的日后生活也做了安排,令红菱去宫中尚食处报道,名号红娘子;令白彤前去教坊,名号白娘子;少少和织锦则给予金钱自去营业。书信大意是自己看着她们已长大成人,学有所成,心中已无挂念,愿云游四海。愿离别不带伤感,没有眼泪。 师父悄然离去,少少她们也要各奔东西。 红菱去了宫中,御厨老甄接待了她。从一个山村野娃,到宫中的尚食。红菱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命运的手推着每一人往前走。她的美食制作越发的精致,更明白口味跟美食的关系,她也知道了很多以前不清楚的关于师父的往事,知道了梅月教是宫中太妃徐优容创立的。而老甄的徒弟吴刀和杨味成了红菱的助手。 白彤去了教坊,那时的太常寺大人还不是雅善,是一个慈祥的老头子,却是不通曲艺,只管事务。白彤的天分奇佳,不过几年功夫,就成了戏团里的台柱。雅善比白彤要小,唱功做派皆能,很得皇上的欣赏,不过两三年,就成为太常寺卿。 少少回去寻找过自己的爸爸妈妈,父亲早已是落魄潦倒,不知所踪。母亲年老色衰,并不见那家主人有多少的疼爱,也没有再生育小孩,日子很是艰难。少少带走妈妈的时候,那家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摆脱了一个沉重的负担。母女重聚后的光景也就两三年,母亲的身体变得很是差劲,总是生病,总是衰弱。在两三年后的一天,在睡梦中终于永远地睡去,没有醒来。少少不知道她以前的日子对她来说是苦是甜,只是明白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两三年,是她笑的很甜的日子,至少她走得也是没有什么痛苦,这就是好的吧。又是一个人,少少四处散心,在逃饥荒的人群里看到了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小孩,那眼神就像是自己和红菱她们小时的眼神一样。她忍不住去牵起她们的手,带着她们走进自己厨艺和武艺的世界。教导小孩是一份沉重庄严的责任,少少跟师父一样,围着她们生活,再也没有嫁人。教她们生活,教她们厨艺,教她们武艺,亲手送她们走出自己的围绕。之后,在风景尤佳的牛西镇,寻了一处自己中意的场地,开设了自己喜欢的糕点制作坊,收了众多的弟子,也只是教授厨艺,糕点的制作。除了落落和橙橙,学习过一招半式。 织锦向来沉稳,她跟白彤她们一样是个孤儿,父母早已亡故。她并没有离开多远,就在飞鸣镇,顶下一家裁缝铺,开始了自己的制衣生涯。生意很是兴隆,除却制衣,织锦性格十分严谨,她还倒腾丝绸,嫁给了皇城里的丝绸商人,已是两个小孩的母亲,却是与少少她们鲜少联系。 四个人各奔前程,各自西东,过着自己的生活。 四个人很少有聚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她们收到了带有梅月标记的书信。书信上空无一字,单单玫红色的一朵梅花开放在月色中。少少想起之前在千门镇时,师父为了展现神迹,曾经用明矾水在纸上写字,字干后放入水中就会显现蓝色字体。少少一试,果然在书信的右下角家有一行字:“回千门镇。”少少即刻启程,在小时候玩耍的梅月教厅看到了红菱她们。 正文 第031话 物是人非 见到红菱,正喝着茶。少少许久未见她们,心中甚是激动,不觉想要奔着上前拥抱她们。骤然发觉红菱的左右侧有几位神情肃穆的长者坐在下侧。红菱正一个人坐在上首,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未发一言一语。白彤和织锦坐在长者的身后,并没有开口招呼少少。少少猛然记起红菱现在已经是掌门,于是开口说道:“少少见过掌门。”几位长老移了眼睛过来,红菱只是淡淡说道:“少少,你来啦,快坐。” “不知道各位长老有什么要紧事?”红菱在宫中日子既久,讲话也是不疾不徐。 “老掌门云游而去,并不曾归得千门镇,只是前日里,属下接得掌门亲笔书信,乃是遗命,云已然归寂,尸骨归天地,无需殓埋,尘土自归,魂儿向月。”发言的是一红脸长者,须发皆卷,发白须黑,声音洪亮,体格健硕。 少少不禁愕然,似乎分别尚在眼前,故人却已仙去,从此不得相见。不由得鼻子一阵阵地发酸,想眼睛不曾眨动,泪水却涌出眼眶,满面湿润。犹记得孤苦无依,少时飘零,在山上撒下汗水和笑声,现如今却是南柯一梦,美梦了无痕,却分明还记得师父嘱咐自己做点心的样子,品尝泉水的样子,真的很甜很美,只是梦醒时分分外心酸。 不自觉地抽泣发出了声音,涕泪交加,强撑住眼皮,想看看红菱她们寻些安慰,却止不住的泪水,涌出来模糊了视线,待想说些什么,却是颤抖着发不出声音,原来不曾号叫的伤心能心酸嘶哑了声音,涩涩的开不得口,只好捂住脸哭。都说情绪会传染,却也只能让心伤弥漫成水雾,漫过每一个人的心头。 听得低低浅浅的抽泣声,少少从心里喝止自己不要哭泣,倒是要问个分明,怎么地就这样去了的师父是什么原因。奈何心中的苦,眼里的泪,发不出的声,心一阵阵地发着酸痛,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分明是只记得哭,好像悲伤瞬间已经抽走了自己的力气。 “掌门切莫伤心,老掌门既然已经过世,新掌门需要即位,见过会众。”听见声音,少少有气无力地抬眼看去,是左侧白脸老汉,朴朴实实的样子,就是一普通农夫,哪里看得出是长老的样子。但听他音声,声声入耳,静明自生,就知道此人内力已臻化境,盖气之运行,已收控自如,收时若无,释之充盈,运气于周身,振音之发,全知觉使然。 “余长老,有何见策?”红菱强自说话,两目通红。 “掌门见谅,凡依梅月教规,新掌门即位,三大长老手下一十八将需分别拜会,因教祖太妃始创此教之时,恐不轨之徒别有所图,三大长老门下一十八将相互并不识得认得,却是只有掌门和各自所属长老方才知晓。”余长老说道,“老掌门过世,掌门事忙,需要两位护法之人加以辅助,老掌门遗命却是白娘子和织锦,少少可留可去,去则剔除教籍,与梅月教再无瓜葛交集。老掌门书上说言,少少生性散漫,可令得着老掌门生前体已用品,平平安安无惊无扰过一生,心愿即足。”少少听得此言,心中已然明了,去是师父愿意,便站得身起,朝红菱她们供供手,飘然而去。 少少去得千门镇上千福客栈落脚,不过多时,红菱就派人送了师父生前的物事过来,本想着与织锦她们叙叙旧聊聊天,顿觉两个天地,别生生疏之感,不知是否还有必要。住得两晚,白日里且去看得红火酒楼,却发现早易他人之手。见得掌柜,不曾认识的。不由得叫了几个小菜,一两小酒喝个微醺,原来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还是无根之人,有食有住却还是漂泊之人。如今师父去了,红菱她们自有教务,却不想得通师父为何单单得去除了自己。闷一小口,脸上却是苦笑。却猛然听得一声音,似曾相识,是谁? 少少记忆中此声于她关系重大一般,却不曾想得分明,身子却已经猛然站起。转得头去,见店中掌柜正与酒楼老板说话。“老板,这个月中,香菇素耳之类所用不多。”“哦,你看着办就好。平日里要盯着些账目。猪肉类师父不要叫再拿回家去了。”这“猪肉”二字像是响云箭,瞬间刺穿了少少的头颅,“嗡嗡”地发着响,周围都空了,只剩一个人,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轰鸣:“屠夫”。 确实是那一个屠夫。 确实是那一个屠夫。 “确实是那一个屠夫。”少少在脑中跟自己确认着。虽然他的腰间不再别着那一把剔除多少生命的大砍刀,身上也洗去了血腥味。带着富贵的财主帽,挺着富贵肚,眯笑着和善的笑容。可就是他,一样彪悍的身材,一样笑起来摸着的将军肚,一样一样的脸,只是老了些,一样一样的声音,只是老了些。时间能带着一些,却是带不走一些。 少少蒙在那里。仿若天地间只有自己,只有脑中的声音。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有人摇了摇她的肩,有人在她身旁大声地叫唤着。回不过神来,少少好半天才看得见周围的事务。见几个人正站在自己前面说着什么,拿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说着话,又捂住嘴笑笑,好像在看一个傻瓜在表演,还好他们不是耍猴的。少少心里明白过来了,可是手脚和声音半天才回来,好不容易把视线拉了回来,看到拍她肩膀的不就是那个屠夫嘛。她还没有明白怎么一回事情,身子却不由自主地一沉,“腾”地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你怎么了?”“屠夫”关切地问道。 少少好不容易移动自己的眼睛看向他,张了张嘴,嘶哑着声音说:“醉了吧。”“屠夫”拍拍她的肩,“多吃菜,多吃菜,小二,这边的客官酒店送半斤牛肉。”少少定定神,说了声“谢谢”。“这个酒楼是你家开的?”少少问,“是啊,开了有很多年了。” 正文 第032话 难分是非 少少在自己怪异的情绪中挣扎着,不知道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想着自己倒是要确认什么。纠结是一个泥潭,她喝完了酒,感觉晕晕的头更晕,更沉了。她强自撑起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迈着自己的骨架在走路,很慢和僵硬。她挪着自己,从酒楼一步步地挪到了客栈。她把身子一放,心一躺,全然没有知觉地睡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凌晨睁开眼睛,感觉自己不知道是睡是醒,她走到窗口,从窗口看出去,正好能看见梅月山在千门镇的西面树立着,黑乎乎地,一个庞然大物。凌晨的光线很微弱,照不透那笼罩在山上的大雾。 “现在有时间,不如去酒楼看看,了解个清楚。”少少走到红火酒楼前,回见尚早,大门关着。少少知道酒楼后面有一侧后门,酒楼一早就要买菜洗菜准备作料,少少绕了过去,果不其然,侧门开着,几个帮佣正在那里洗菜切着海带丝。她闪身走了进去。酒楼没有什么变化,侧门往前是酒楼铺面,往右却是以前自己一家人的住宅。她蹑手蹑脚地走在熟悉的路上。正堂中的卧室门关着,窗格上倒是换了覆着的窗纸,有光从窗纸处透出来。“怎么还没有睡?”少少忍不住戳破窗纸,往里看去,正是“屠夫”,点着蜡烛背着身子不知道跟谁说着什么,那人穿着一身红裙,坐在那里,旁边有一个小厮站立在旁。少少总觉得这个人分外眼熟,待她转过身来,惊了少少一跳,少少捂住嘴巴,这个人不就是红菱吗? 为什么? 为什么红菱会在这里?为什么红菱跟“屠夫”认识?为什么红菱凌晨在这里?她们如何相识,说的什么?少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不能去发问。 “谁?”红菱很是警觉,用眼睛示意小厮去查看一下。少少侧身闪到一旁,躲过小厮的视线。小厮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又缩了头回去,轻轻关上门。 “掌门,这个月酒楼的收入我已经交过余长老,除却支付员工费用和一些日常开支,都有账本,掌门可以带回细查,我老邹不曾有半分入得自己囊中。”他向红菱表着忠心。 “我很信任余长老,也是要单独见过梅月教的骨干,不曾疑心,邹长使不用多想。”红菱淡淡地笑了下。 老邹一听,立直了身子,朝着红菱鞠了一躬:“谢谢掌门的信任。” 红菱却没有拿起账目走人,而是轻轻微微地问了一句:“这酒楼以前可是少少家的?”“屠夫”一愣,说道:“确实如此,当时梅月教每个长使都需月供。这千门镇里大大小小商铺店面十之八九都在我们梅月教长使之中。这红火酒楼却是个意外,当初吕长使在赌坊抵得此铺面,却是我方才将这酒楼纳入梅月教霸图。” 红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如此,吴刀,你将这些账目带回。邹长使,不送。”红菱站起身,避开众人带着吴刀走出了酒楼。少少心中已然无知无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把自己带回客栈,只是觉得人生是一场酒,醉了自然是好过清醒,说什么原谅,道什么分明,人生是个喜剧脸,画成个旦,那是刀马旦,满中纷争,刀光剑影。化成生,是个老生,满腹的心事,行将就木的人。人生是把声,唱着的是咿咿呀呀,听得是哈哈吒吒,议论可纷纷,却是有意义,无意义。做成得调,画成得谱。心中有什么称,只是一滩的血水在淋漓不止,说什么伤痛。吃得喝得,过得日子享得清福。 少少回到客栈,打包好师父生前留给她的事务,原来早该浪迹天涯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师父。 她没有去梅月山,从此无惊无扰地过着余生,带着师父的画像,想着以前的日子,用着师父教给的手艺,养活自己的生命。活着而已! 这么多年之后,不想着红菱却突然要在牛西镇招徒,自己也是老了,想着平淡还是要找个人说说话。于是叫落落去参加了美食大赛。见了红菱,不曾问的出口,却是看见了月白,带着一个小女孩,告诉自己,辣椒死了,妙香散了。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消息,面对月白,只好叫落落带着月白和孩子去休息,自己却在那里晒着太阳,晒着太阳,直到日头偏西,直到阳光再也照不到自己。 她缓慢地走进屋子,是一个老妇人,不再是少妇,眼角原来也已经有了细纹,乌黑的头发却是头套,拿下来,原来头发已经稀疏,有些发白,有些银丝还带着一点点的黑色。她点上了煤油灯,师父的画像前,桌子上,垫子旁。还点上几只香,跪坐在画像前面,一语不发。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想着去找月白说话。 月白和杜鹃跟着落落七拐八拐,到了一间小楼前面,落落说:“师姐,这是我和橙橙住的地方,房间很多,你和杜鹃随意挑一间住吧。”月白随便进得一间房子,问落落:“师妹,师父这几年身体可好。”落落蒙着面纱,不曾取下,眼角带着笑意:“师姐,你看师父一点都不显老,好多人都以为跟我们差不多大呢。”“也是,师父跟十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月白哈哈地笑了下。“那师姐,你和杜鹃好好休息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女佣说,我也在隔壁房间。”落落转过身,走了出去,带上门。月白坐在那里,总想着师父的表情,过了许久,也不见师父来找自己,“难道是店里的事情太忙了吗?”月白摇摇头,“店里都有师傅们在忙。要不我去找找师父。”月白想着,就走了出去,可是不知道师父在哪里,就想去问问落落,抬起手,却是没有敲门,又放了下来。“还是等师父来找自己吧,或许师父正在悲伤辣椒的去世呢。”月白想想,还是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正文 第033话 故人旧梦 此刻的阳光正好,能暖人心但并不刺目。御花园里,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精神抖擞的女子正在观看着花朵,时值春末,荷叶在水面已然亭亭玉立,绿荫下蝉鸣声中牡丹花正开得闹。看粉红的牡丹花在碧绿中醒目好看。“香粉妆面,绛雪千片。”女子看着牡丹花,不胜感慨。“新花白日,尚留了春光,微透着娇艳雍容。这成片成海的靓丽沁人心脾。”女子看着花,笑着。 “老奴这就帮主子采上几朵,拿清水养上,给主子的颐养殿添些清芬美丽。”一个老宫人微微附着身子,站在年迈女子的身侧说。“柳儿,不用了,就让她们长在这里,有阳光雨露,清风微雨,生机勃勃。贪得此情此景,也迈得动老迈的步伐来走走看看。”老迈的女子笑着说。“主子不老。”柳儿忙着安慰。“老了,是自然的事,若是不老不死,岂不怪事,老不死一个。哈哈。”女子笑笑,拍拍身上的裙褂,站了起来。柳儿连忙上前搀扶。“想我跟你蒙先皇恩待,在宫中已是30余载。又蒙现今圣上赐住颐养殿,日日里赏月观花,养鱼喂鸟,也是清福。”女子说着话,柳儿连连点头。 这时过来一个宫女,走到女子面前,努了努身子,说道:“娘娘,雍容王进宫了,此刻正在颐养殿中等您。” “好。” “柳儿,还是着人采些个牡丹回来,把那颐养殿上的座椅,窗格,庭院权且装点一下。另吩咐人于殿前回廊石桌旁摆上5.6口大水缸,过得一些时日,该是睡莲盛开的季节,看水上漂浮些色彩,容儿该是会心里亮堂许些。这阵子回宫里,是会住上一些时日了。”女子连忙吩咐着身边的柳儿,甩开步向颐养殿走去。 雍容王正站立着身子,手擎毛笔,挥毫泼墨。身边有四个配剑侍卫正站立在旁,见到年迈女子走来,正要下拜称呼“娘娘千岁。”。女子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悄然站到雍容王的身后,雍容王写得很是专注用心,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身后。下笔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全神贯注地写着,落款处一行小字“回向给太妃娘娘千岁福寿安康长健”。 写完,搁下笔,伸了个懒腰。“吉士,过来瞧下,可好?拿去表将起来。” “不错,用笔利落,笔风古朴,藏巧示拙,少却浮华,看来没少下功夫。” 雍容王听得声音,猛然转头,看见是年迈的女子。一个熊抱,“娘娘,吓臣一跳。” “看来还是不够觉知镇定,如此这样便得惊你一跳,如是大事,待要何如?” 雍容王有些不好意思,强自说道:“娘娘也拿话来糊弄臣。” 这年老女子笑笑,牵着雍容王坐下,着人沏茶。此茶入口香滑醇厚,清香四溢,乃是陈了几十年的普洱。 “看你写的心经,喝些茶水倒是相宜。这茶叶由来有个传说。说达摩一苇渡江之后,为得着心开悟解面壁十余载。一时兴起行事,人之常态,日日坚持,时时记挂,不眠不睡十余年,非是意志坚决之人所不能也。据传达摩也曾瞌睡,沉睡醒来之后的达摩,为了要达到内在的眼睛,他决定丢弃外在的眼睛,他以决绝的心性割掉了自己的眼皮,从此睡不可睡,直至明心悟道。那眼皮落地后,就见土生长,长成了一棵茶树。从此之后,但凡喝茶之人,都能神清气爽。” “故事很是动听,还真是都与佛教有关。但不知娘娘为何讲这个故事与臣听闻。” “我看你写字习的架势,虽抛却浮华,却也是刻意。但习得古风,却未得内劲,有古朴之形状,未有古风之筋骨。” 雍容王听罢,面上一阵红赤。 太妃待还要说些什么。 却见雍容王连忙站起身来:“娘娘,我还有些许事情,待要拜会过皇兄。” 说着也不等太妃回话,就带着四个侍卫匆匆走出殿外。 “稚子尚弱。”太妃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而我已年迈。” “要不要叫回。”柳儿在一旁有些担忧。 “无妨,明日里再叫他过来吃些茶点。你去御膳房吩咐红娘子颐养殿明日要备好5人份的晚宴,我来给雍容王接风洗尘。容儿最喜吃红娘子做的茶点,虽然不是吃红菱饼的季节,命她也备一些。”太妃嘱咐柳儿。 太妃走进殿内,殿正中正悬挂着先皇的画像,她点上几支香。 “皇上,你的儿子回宫了,你要保佑他平安,保佑我一切顺利。答应你的事,我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虽然奴奴也已年迈,但见容儿已成长十分,姐姐又去得早,奴奴的所有就是容儿的全部。”女子十分激动,说话的时候面孔竟然有些扭曲变形,双目微赤,牙关紧咬。 柳儿去得御膳房,将太妃吩咐的事一一交代红娘子。红娘子却是取得一些糕点递于柳儿品尝,柳儿连说好吃。红娘子说了美人馆进贡的事宜,柳儿说要告知太妃定夺。正好明日里晚宴,若是太妃皇上喜欢,糕点进贡也不是没有先例。红娘子闻说,自然十分高兴,如此自己就可以有机会与自己的师妹多聚聚。 却说月白一日未见师父,心中很是忐忑,想要问过落落,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一日起床,正束发穿衣,洗牙檫面。就听得房间外有人敲门。 打开门,见落落正蒙着面纱站在外面。 “师妹,可是师父找我。”月白冲口而出。 “正是,师姐。” “好,我这就去。杜鹃,快过来,我们一起去见师奶奶。”月白对着杜鹃招招手。 落落带着月白和杜鹃,穿过店铺,走过小桥。少少正在茅屋前给树给花浇水。 “哇,这桃花真好看。”杜鹃拍着小手直叫。 “那边有更好看的话,姨姨带你去。”落落牵着杜鹃的小手往屋后的花田走去。 第034话 阴阳两隔 少少看着杜鹃走远。 “月儿,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少少边浇花边问。月白站在一旁,“受人之托,忠君之事。我打算去往仙鹿镇与妙香汇合,送得少主人去往云居山。” ”是这个理。我听从你师祖遗命,已不再涉足江湖事宜,也无心纷争。你有责任在身,大千气象,变化万千,纵是千斤重担,也要你自己一力承担。自己吃得才饱,睡得才好。你要独立自主,我这里有香囊两个,你和杜鹃权且带在身上,这是师父的记挂。“ 月白接过香囊,香囊上绣着红梅和明月,一针一线是师父的手笔,就像自己小时候师父给自己缝制的衣服一样。月白有些哽咽,接过香囊,挂了一个在腰间,另一个抓在手上,要留着给杜鹃。 ”辣椒去世,尸身都未曾入殓,师父这里还有你们小时,长大后的一些旧衣裳,你和师父一起给辣椒立个衣冠冢。“少少的神情落寞,声音里都布满了沧桑和无奈。 ”好的,师父。“ 两个人又招呼了落落和杜鹃,就在花田旁埋上了几件辣椒喜欢的衣服和发饰,立上一个木牌。 ”近些总是好些,可以经常陪我说说话。“少少看着墓碑说着话。 月白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师父,因为开口怕自己会哭。 月白愣愣得站了一会,“别愣着,给地上除除草,移一些花过来。以后辣椒就在安家了。你的事完了,要回来一起,还有妙香,师父老了。” “嗯,嗯。”月白点点头。掘掘土,摘去杂草,移过一些花围绕了辣椒的衣冠冢一圈又一圈。 “好了,已经很美了。”少少点点头,“我们在这里休息下吧,落落,你去拿些吃的过来祭奠你师姐,我们也饿了,一起吃点。” 落落依言,月白给辣椒奠上酒菜,说了句:“辣椒,你安好了。” 几个人就地坐在空旷点的地上,吃了点,喝了点。月白给杜鹃也挂上了香囊,杜鹃说香囊是桂花味,可是上面绣的是梅花,为什么不是梅花味的。少少摸摸杜鹃的头:“表象和内在一样,有的;表象和内在不一样,也是有的。表象和内在一样,是可以的;表象和内在不一样,也是可以的。表象体现内在,有时;表象掩盖内在,有时。存在会教会你很多,有的东西,不一定能通过表象来看出内在。只能认真地用心去体会生活。” 杜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奶奶,辣椒阿姨有衣冠冢了,我也可以给妈妈立一个吗?可以让我妈妈陪陪辣椒阿姨,地方不用大,一点点地方,也能有一块木牌吗?那样以后我也可以跟月白阿姨一起来看看她。”杜鹃有点怯生生地说,眼泪一直在眼眶中直打转。 月白搂过杜鹃,抱了抱她。少少连忙点头说:“当然可以了,你看我都糊涂了,辣椒阿姨可以跟杜鹃妈妈一起做邻居的。“ 几个人又是一阵忙碌,却是不知道拿什么东西,难道就立一座空坟吗? 却看见杜鹃解开自己衣服的襟子,用手东掏西摸,从脖子上拿下一个银镯子的挂坠。”这是我小时候妈妈就一直给我带的。“确实有些年头了,红绳都已经发黑发紫,银镯也有些变色了。杜鹃端端正正地把镯子用一块绸布包好,放进挖好地土坑里,慢慢地摸上一曾土。杜鹃却突然大哭起来:”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眼泪纷纷地从脸上滚落下来,杜鹃拿手一抹,顿时整个脸都是泥土。月白抱起杜鹃,用袖子擦擦她的脸。”别哭,你还有月姨,还有师祖奶奶。我们先把妈妈的房子打扮得跟辣椒阿姨的一样漂亮好不好?““嗯,嗯。”杜鹃撅着嘴巴点点头,涕泪交加的脸在月白身上蹭了蹭。轻轻地跳下来,很是乖巧地去移花除草。 时间过得很快,夜色慢慢地给天空镀上色彩,从花田回到家中。月白决定早点出发,总是感觉事情没有做完,妙香也未曾联系上,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浪费。 师父下午问过她一个问题,问她杜鹃要不要留在美人馆,毕竟生活平静,无需奔波,不会有安危。 月白心中也是想着杜鹃留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入夜,月白搂着杜鹃,抱着她坐在床沿上:“月姨和你说一件事情。奶奶这边一个人住,你可以留下来陪她吗?” 杜鹃的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要和月姨在一起。” “月姨还有事情必须去做,还很危险。这里安全一些。你要乖,听大人话。”月白正色说。 杜鹃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睡下。整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月白一个人对着煤油灯,想着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月白从床上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穿戴好自己。想着还是这样静悄悄地离开,也免得杜鹃哭闹,两个人徒生伤心。称着天未明,早点出发,而杜鹃在这,可以跟着师父学学厨艺,学学武艺。总归好过跟着自己血雨腥风,前途未明。她掀开被窝,脚刚着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黑暗中分外分明,紧接着一双小手摸过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裙,“我就知道,我一个晚上都不敢睡,你穿衣服的时候我就醒了。”杜鹃腾地站了起来,想着昨晚她睡觉衣服都没有脱,就那样穿着,自己也是想糊涂了,都忘记了帮她脱掉。 “我们讲好了,我就是想跟着月姨。”杜鹃坚定的眼神在黑暗中也发着亮光。 “好。” 天亮后,月白带着杜鹃辞别了师父。踏上了去往云居上找寻少爷的道路。 春光明媚,这一路上倒也是无惊无险。只是不知道妙香现在何处,少爷他们何如。想起辣椒死后,冠峰和清冲不知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们有没跟冠松他们一起,自己当时被黑衣人逼退跳落悬崖后,一直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如果到仙鹿镇后又怎么样联系妙香他们? 第035话 雾里看花 “有人在念叨自己。”妙香在心里说,喷嚏一直打个不停。 “你是不是生病了。”戒醉在一旁问道。 “没有,只是在这里耽搁了许多时日,也不知道月白她们有没有逃过黑衣人的围追,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妙香忧心忡忡。 戒醉没有说话。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 许久。 “要等这里的事情有个了结,我们才可以出发。”戒醉站起身,抬腿走了出去。“不如去逛逛将军府的花园。” “也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季师兄是我们师兄弟中最为年长的一位,十年前新皇登基后,师父就悄然隐退了,从此再没有露面过。而我师兄弟十余人也各奔西东。经年不曾相见,不想他家逢巨变,刘长青也是不知所踪。” 妙香没有搭话。 戒醉也没有往下说,时光好像就停顿在了那里。两个人一路走来,各怀心事。 远远地云大人和他的师爷正往这边走来,戒醉停顿下来,站在路旁等着云大人。 “哎呀,这是那个谁谁吗?瞧我这记性。”云老爷标志性地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手帕。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样看起来,好像还是挺可爱的。 “大人,小的戒醉。她是香香。” “我正要去将军那里,你们也一起过去吧。”云老爷说着,就径自往前走了。 丽将军和雅善正在喝茶,看到云大人一干人走来。“莫不是有了新的发现?”丽将军问云老爷。 “是的,将军。仵作在白娘子身上发现了两道勒痕,白娘子是被谋杀的。后来戏院起火,好在下官有先见之明,戏院人多,为了保护证物,防止被凶手破坏现场,白娘子死时的房间我已经挪移到衙门内。”元老爷顿了顿,见丽将军并未表示赞许。咳嗽了几声,又开口说道:“白娘子的尸身经仵作查看,舌头吐出,并没有中毒迹象,死前并没有过多的挣扎,双手卷曲呈扒抓状。凶手想是孔武有力,称白娘子睡眠之时偷袭,白娘子被勒窒息而死。致死的勒痕细而深,悬于梁上的绸带宽软,白娘子死后的浅宽勒痕应该是绸带造成。”云老爷难得地一本正经。 “凶器应该是细长的铁丝铜丝之类,现场查看并没有发现。白娘子的双脚不曾踩到凳角,这是凶手的疏忽之处。所以之后会推倒凳子,制造白娘子自杀的意图不攻自破。凶手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却为什么不换掉凳子或者直接带走凳子,毕竟凶手可以带走铁丝。”云老爷继续说道。 “这说明什么?”雅善不由开口问道。 云老爷的脸上挂上了迷之微笑,“这说明凶手是剧团里的人,或者说是很熟悉戏院环境的人。” 看着雅善疑惑的样子,云老爷的脸上越发地光彩照人。 “铿锵镇的戏院的桌椅全都由镇上有名的鲁师傅制作,鲁师傅也证实戏院之中的座椅尺寸规格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凶手无从更换,能带走铁丝是因为铁丝容易收藏,凳子也无从隐藏。” “凶手可以重新绑过绸布,为什么没有调节长度?”丽将军淡淡地说。 “这也是我说凶手是戏团的人或者说熟悉戏院的人所为的原因。白娘子夜间出去返回之后,入睡后遭人杀害,白娘子死时已接近凌晨,只有戏团或者熟悉戏院的人才知道戏院子各位有吊嗓晨练的习惯,在杀人得手之后,见时间不够所以冲冲推门而去。”云老爷自得不已。 “前者我跟将军说起过,白娘子的鞋子上有淤泥,想是戏团刚到之日,雨后院子井口的黄泥湿润所以踩上了。后来下官派人取样对比,正是井口旁的泥土。下官和师爷一起前去井边验看,见一废弃井上覆盖着茅草等物,周围虽有杂草,但是多处显露出黄泥。就是一口弃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说明什么。”雅善有些好奇。 云老爷微微一笑,“大人别急。下官是为着白娘子的鞋子为什么会沾上后院的泥土前去查看。而院中除了井旁那块地之外,其他地方有石子铺路,不常走人的地方却是杂草重生。也就是说除了一条石子路通向废井外,只有废井旁才有淤泥。” “恩。”丽将军发了个鼻音。 云老爷正了正神色,“下官见井并不出奇,也很好奇白娘子为什么会踩上废井旁的泥土。一时盯着泥土,居然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云老爷顿了顿,“前日里的下雨后,下官去看的时候泥土已经干透,井边除却白娘子的脚印之外,还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足迹。初步断定一个中老年男子的鞋印,鞋印纹路呈平铺状,并有多处模糊。应该是穿鞋之人平时走路与地面摩擦所致,可以断定是一双旧鞋。” “这几日,下官联想到众人井口逃生,猛然想到葛红。果不其然,那井口鞋印正是死去的假葛红所穿鞋子留下。” “那也不能证明白娘子就是假葛红所杀。”雅善不以为意。 “大人说的有道理。杀死白娘子的人是戏院子里的人不假,而井口的鞋印只有假葛红和白娘子二人的,并没有第三者,说明两人在夜里都有去过井边。假葛红对于井下的密道谁也不曾告诉,白娘子却在那里,不知道是凑巧发现了葛红的秘密还是假葛红告诉了白娘子密道的事情。” “戏院起火之后,葛红先是去的后门,见后门已经锁上才又折回,之后带上众人从密道逃生。说明他十分不想暴露废井有地道这件事情。我也问过戏团众人,这白娘子处事沉稳,沉默寡言,与旁人交集并不多,这假葛红与白娘子也不曾相识,所以假葛红告知白娘子地道的事宜不可能,而且也会暴露之后刺杀将军,冒充将军的一系列阴谋。所以应该是白娘子夜间不合出去院子处发现了假葛红的秘密而被杀害。” “现在假葛红已死,死无对证,你又没有证据,这一切都是推断,如何证明白娘子是被假葛红勒死。”雅善问道。 “大人莫急,就在昨日,下官回去又细细勘察了一遍白娘子死尸和房间布置家具。功夫不负有心人,凳子上有黄土蹭上去了,而白娘子的鞋子摆在地上,白娘子的脚够不到凳子,也就是并没有踩着鞋子上吊。所以只能是葛红,因为黎明前夜色不明,事情慌张,未曾留意也就没有拿湿抹布擦去。” 云老爷又道:“白娘子夜间出去发现葛红的密道,葛红怕秘密暴露,杀人灭口。” 云老爷断言。 “光凭房间里凳子上的黄土自然还不能断定是葛红,但下官在确定假葛红有杀人动机和一定推断佐证后,命仵作去细细勘察了假葛红的尸体,发现假葛红腰间有软剑,袖子内正好有铁丝环着手腕,跟白娘子颈部的致死伤痕正好吻合。” “不错。”丽将军夸道。 云老爷的脸上乐开了花,“下官还发现白娘子的绸布乃是上等真丝所制,是宫中物品。白色绸布一角绣有梅花月亮。恐怕这白娘子的来历也是不凡。” 丽将军沉吟半响,“近来事多,云老爷辛苦了。白娘子的其他事情暂时搁置这里,假葛红也已死去。葛秋香的朋友荷花也已经到府,我们一起去见见。” 第036话 游刃有余 叶离坐下来,心里只觉得慌乱,想不出秦夫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像烈火鸦这种传闻身怀不俗血脉的,也就八九百灵石,想要超过一千,除非真的血脉奇特,亦或天赋异禀。 而且剩下另一只妖兽角影玩的是风,在林久用太阳焰火时攻击过来,怕不是在帮他助长火势。 “这你居然也知道。”拉斐尔可以确定,这则信息,也就只有上一任君主知道,连这一任君主都不知道,伯特·安赫尔也不可能知道。看来继承初王那份力量的这家伙,知道的秘密不少。 走在最前面的叶江,只是瞥了叶凡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就上楼去了,即便是刚花了这个弟弟几十万,她也很难接受这位是她的亲弟弟。 若是不能解决掉林漠,那王家的实力就算再强,也休想掌控广省。 出于对对方剑术的惊疑,诹访雄二没有再继续下杀手,暂且停住看向对方,然后就一阵失神。 他们在蛇人城的城墙之上,无不都是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画面。 “您找我有什么事?”坐在车上,看着车辆朝着她不甚熟悉的路上驶去,叶离有些不安。 老虎跟了他这么长时间,见识过他的手段。这段时间,老虎都敢跟十大家族硬拼了。 所有人皆是趴下,恐怖的冲击波顿时犹如巨型台风一般掠过,菌树的残骸被折断,大量的草木灰烟尘满天都是。 面对他的枪口,那犬族非常没有害怕,反而是轻蔑地笑了笑,他重新压低了帽子,深深的阴影遮盖了他的面庞。 随着电话的接听,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哭泣声,听得牧允十分的心疼,内心更是恨不得将王耀恩那个王八蛋给大揍一顿。 闻言,宁风致的神情才算恢复,他也想到了,木哲那天干的事,索托城那一天不明不白死的人里还有一个武魂殿的红衣主教,如此,木哲大概率不会是武魂殿中人。 等他将宋瓷安放到沙发上,严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 斗罗公历六年十月三十一日,皇于旧武魂殿前,愤然长啸,随后毅然开启了伟大的统一战争。 按道理来说,美术的进步应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获得这么大的进步,确实挺奇怪的。 然后,木哲就接着说道:“第三层我称之为细胞掌控,就是掌控自身的每一个细胞,高深处还要掌控每一个细胞的生理活动。 将孙丽储物袋里的灵石收起来之后,叶开接着打开了周采的储物袋。 陈爱数的话也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毕竟拍卖会即使广告做的厉害,他们也不会知道拍卖会是谁举办的。 但是孙胜利却是对他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多过多的询问,然后挣脱了他的搀扶。 孙丽的声音随后从黑暗中飘荡而来,系统的提示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 如果自己不知好歹,硬要和聂天对垒,那对他们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没有丝毫的迟疑,在这种关键时刻,他马上向着赵静慧俯下身去。 李梦雨喝了口水又看了看时间,她看石磊有些磨叽便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说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叶开闻声身体不禁微微一怔,整个李府上下,能这么喊他的人只有一个,李霸虎的身份不言而喻。 赵传洋取出了她脑中的淤血,然后又做了一些止血措施,马大姐的血压已经上来了,心率也恢复了正常。 留下这三个根骨不错的魔教弟子,然后用了大力气,给他们偷偷弄了很多魔门法门,背地里的那种肮脏更是数不胜数。 “痴儿,不知死活!”老瞎子暴喝一声,一盲杖打在我准备继续拉扯透明的白水柔的灵魂力手臂上,我的头瞬间痛了起来,灵魂力也都收了回来。 团队里说是打发时间,实际上还是打着给诛杀搞奶装的想法,所以世界上喊人还是喊的单奶和dps,控场10人本有五百个长歌一个就够了。 正在打着哈欠的时候,翠玉进来向她汇报,说是“梨花苑”里的辛才人求见。 说到底,她还是太过天真了,太过自信了,以为他不会对她如此之狠,却没想到他的做法有之过而无不及,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狠,而且还是用在她的身上,她心里能不痛吗?她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爱他? 所以百里晟玄一定是想明白了,慕元澈并没有伤害自己,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这后面隐藏着残忍的真相。 “ok!明天法院的律师函会发到你家!”电话那头传来伾伾的笑容。 夜晚有些意外,惠妃很少有这样低头求人的时候,心里还真有些惊讶。 看着那搬了一趟又一趟的,价值不菲的礼物,众人都不禁目瞪口呆。 第037话 抽丝剥茧 那蒙六听得将军询问,拿过纸笔。“河西来的只我一人,上月碰见东家。我也知假冒将军乃是死罪,可东家以我奶娘为质,也是无法。” “原来如此,那些将士看来还是要分开提审。”丽将军恍然大悟。 一旁的侍卫听得将军吩咐,提将几个蒙面将士上来。 “将军问话,将军问一,你们答一,不得欺瞒什么。”侍卫一声大喝。 这几个“将士”甚是听话,连连点头。 “看戏台上刺杀本将军的黑衣蒙面人可是你们的同伙?你们几百人为何跟随假冒的丽将军来到此处?又是何人指示?” 这四五个“将士”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用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突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嘴角留下几丝黑血。师爷上前一探鼻息,竟然已经气绝身亡。 云老爷用手挥了挥丝帕,“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这毒发跟苏紫玉状况一致,突然发作,时间都掐得刚刚好,不知道是什么毒?”雅善很是好奇。 “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要仵作勘察过尸体才可以。” “将军,接下来是否还要提审?”云老爷皱了皱眉。 “继续。这些尸身也派人运往义庄,着仵作验看。” 这次提审了两三个“将士”。没有任何的意外,将军刚问完话,“将士”便七绝而死,前后不过几秒时间,让人防不胜防。 “真是晦气。”将军勃然大怒。“不审了,多派人手,严加看管。”说完拂袖而去。 走不得几步,又折了回来。“不行,云大人,立刻派人把仵作叫来,就是破腹割肠,也要探个明明白白。” 说完,坐了下来。 云老爷见状,连忙嘱咐师爷亲自去请仵作过来。 “坐轿去?” “骑马,骑马快。” “不会。” 丽将军不耐烦地对着旁边的侍卫招了招手。“你去。” 那侍卫去到衙门,见仵作正对着前几个“将士”的尸体发呆。不知道是不是无从下手,他上前拍了拍仵作的肩膀。拽起他的手就往马上跳。急得仵作直叫唤:“工具箱,工具箱。” 不多时,两人到了将军府。两人急匆匆地赶到正堂。 仵作一看,又是三具尸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样,一样。”仵作边带上手套边喃喃自语。 云老爷不由好奇地询问:“什么一样?” “死法,死法一样。”仵作低着头用镊子查勘着死者的嘴。 “奇怪,奇怪。”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云老爷不由得有些抓狂,“奇怪什么?哪里奇怪?” “奇怪,太奇怪了。”仵作许是没有听到云老爷的问话,自顾自地拿起银针,看了又看。 “还真是奇怪啊。”仵作很是认真。又拿银针试了试另两具尸体嘴边的黑血,拿真检测死者喉咙,银针依旧是亮闪闪的,没有丝毫的变色。 仵作还在奇哉怪也,这边的云老爷头都快要贴到他耳朵边了。 “啊,哎呀,老爷,你是做什么呀?吓死人了。”仵作拿着银针冲着云老爷直喊。 “老爷问你话呢?”师爷大声说。 “问什么呢?都还不知道呢?”仵作一脸的一本正经。 雅善看着他们,笑着说:“仵作,你说的奇怪指什么呢?” “这死状跟前日里苏紫玉的死状基本相同。” “不是一样的吗,中毒后抽搐,然后嘴角流出黑血,气绝而死。”雅善有些疑惑。 仵作却说:“当日将军听戏,苏紫玉突然声哑,口吐黑血,倒地而死。而后黑衣人趁大家分神之际,刺杀丽将军。刺杀未成。假丽将军带兵围困戏院,更放火焚烧戏院。所以苏紫玉的死时状况我并不曾见。不过就大人所描述,苏紫玉是口吐黑血后倒地,而黑血量多,将军在看台上能看得一清二楚。这几位“将士”却是倒地抽搐后,嘴角流出几丝黑血,然后气绝而死。此一奇也。” “苏紫玉的身体虽被焚烧焦黑,却因为是死后焚烧,口腔内并没有吸入碳灰,我拿银针试探,银针色变黑。而这几个将士的血中,口中,咽喉处都没有检测出毒素,这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 “所以奇怪。”仵作一本正经地总结说。 “也就是说苏紫玉是中毒死亡,而这几个“将士”却不曾中毒。”雅善说道。 “确实如此,苏紫玉中毒后一直在唱戏,动作幅度大引发毒素在身上极速流向五脏六腑,导致口吐黑血而死。这几位将士是在决定回答将军问题的时候突然毙命。说明将士的死亡时间更精确随机。”仵作沉吟半晌。 “现在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苏紫玉确实是中毒死亡,而“将士”却不一定是中毒。所以两者要区分对待。不过具体还要等勘验过尸体才可以下定论。” “不是中毒,为何会口吐黑血?”仵作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戒醉却凑了上去,细细看过。说道:“这几个将士确实不是中毒,这应该是一种蛊术。” “蛊术,歪门邪道。” “你细看下会发现死者鼻尖开始有两条红线延伸在人中这里,可以断定是蛊毒,所以可以瞬间毙命而且查不出毒素。”戒醉喝了一口酒。 仵作好学地探过脑袋,确实如此,三名死者均有血红的血丝在人中处。 戒醉站起身,离开尸体边。 “如果死者手臂上有血管明显突出,就完全可以断定是蛊毒致死。”他晃了晃酒葫芦。 仵作一个健步上前,拉起死者的袖子查看。果然丝毫不差,三名死者的右手臂上都有青紫血管爆出。 雅善问戒醉说:“蛊毒怎么会在将士的身上?” “以前我师父曾经与一女子交手,此人极善用蛊。茶中,水里,米饭,但凡一切可以入口的东西,只要吃下,她瞬间就可以让人中蛊。甚至于呼吸,尘埃中,只要她想,没有不可以的。” “那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蛊其实是虫子寄生在人的身体里面,而且虫子能听从她主人的命令。” “这种蛊叫作柳丝蛊,我所以认得此蛊,是因为当年我师父见那女子用此蛊敛财害人,亲手击毙她在紫峰崖。不想竟然今日这蛊却为何会出现在铿锵镇。” 第038话 出人意料 “这柳丝蛊可有解法?”雅善在一旁问道。 戒醉老神在在地拿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口,“此蛊所用毒虫需要在盛夏时分,择五种毒虫置于盆中,相互搏杀,最后胜者为蛊,其后用柳叶喂养之,蛊成则吐金丝。所以唤作柳丝蛊。” 戒醉顿了顿:“蛊成后置虫卵于饮用水中,饮者中蛊,则一切听命与蛊之主人。如若不然,轻则腹胀如鼓,疼痛难忍,重则失去生命。有心怀不轨之人最喜用此种方法敛财,由不用辛勤劳作,不劳而获故。当年那女子名叫蓝月姑,也不知哪里人氏,在紫崖镇镇口开设一茶铺,每见有商贾过路,便以蛊投之,所害者百十人。后有武夫亦着此道,假意奉献财物,云是外地人氏,许诺不再踏足紫崖镇,七求八拜求得蓝月姑去除蛊虫。那武夫后来结集不少江湖人士,因有提防,所以未曾中招,那女子更被我师父击落紫崖峰,也不知尸骨何处?” “那武夫可曾记得去蛊之法?”丽将军问言。 “去除此蛊,需陈年窖藏5年以上女儿红3两,核桃两个去壳,红糖3勺,鸡蛋2个,熬煮后置于中蛊者鼻尖,以热气熏腾。那蛊虫闻得此香,便能勾之出鼻。期间虫爬痒痛难忍,需将中蛊者双手双脚捆绑于凳子,防止双手抓挠而致蛊虫乱串。蛊虫自鼻尖爬出后,直奔碗中,这时旁人将碗盖上,待蛊虫食却鸡蛋,变得臃肿难以挪动之时,用树枝挑之入柴火,焚烧成灰即可。中蛊者自蛊虫爬出后,以清梨熬汁,饮用两次便可以清余毒,无有后患。只是解毒之时,不要说话。” 丽将军依言,提将两个将士上来,果然见蛊虫如同细线,蜿蜒而出。随即令为“将士”一一解毒。 事毕,丽将军很是好奇,便问戒醉:“为何解除蛊毒不得言语?” “此蛊寄生人身,其主人不拘远近,中蛊者闻听之语,蛊主人亦能闻之。除非蛊虫去除或蛊虫与中蛊者俱已亡命,则不能闻。所以者,将军适才问话,蛊主人闻之,那边厢作法,便使中蛊者立时毙命,由是解蛊时不得言语。” “不想这蛊术还有如此莫测之处。”雅善甚是感叹。 “存者皆有道,悟者物皆能有其用。”戒醉说道。 “现如今这些将士蛊毒皆除,可以问话了。”云老爷很是兴奋。 “为着人数众多,不能一一提审。不若我,太常寺大人,云老爷,各自提审几批。而后看词是否一致。” “如此省时却又有较量,很好。”雅善觉得很是合理。 戒醉,妙香等人跟随雅善去得其中一牢房。 那些将士刚刚拔除蛊毒,身体甚是虚弱。见雅善和侍卫走来,提审之时也是脸白唇白,有气无力。 “你们是哪里人士?” 那几个将士刚刚救得性命,神虚气短。哪里有什么精力去做思考,张口便说道:“我们都是隔壁连理镇的弩兵。” 雅善听闻,一跃而起,“弩兵,你们是什么军的?为何会到这里假冒丽将军的将士。怪不得服饰方阵都不曾差得一分一毫。” 一个年级稍长的将士有气无力地说:“事情是这样的。” “大人,您知道,连理镇和铿锵镇都是关防重地,是国城防御土影人进犯的第二道关卡。我们弩兵善骑射,连弓弩更是速度快,命中高,伤害大,对敌灵活,适用于各种地形,犹善野战。” “确实如此。” “连理镇外的兵营驻扎不像铿锵有农田绿林,触目所及都是黄沙,偶有林木,也是稀稀拉拉,枯黄槁枝。环境恶劣。但有一样好处,就是可以在黄沙中猎取野兔和羚羊。味道鲜美,还能提高我们的作战能力。而一般来说我们驻扎久的弩兵一般不会去招惹狼和鹰。他们才是那一片黄沙真正的主人。“ “莫不是你们此番在这里跟狼和鹰有关。” “是的,有4个士兵在猎完野兔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天瘸腿受伤流血的狼,旁边还有一只狐狸的尸体。那狐狸的皮毛色泽很是诱人,那4个士兵有些动心,但忌惮狼群,并没有动手。后来发现这狼已经是奄奄一息,只是还没有死透而已,便壮胆捡了狐狸和狼的尸体。当天晚上就发生了狼群包围弩兵营的事情。我们那一块驻地上就只有200多的弩兵队伍驻扎在一起。狼群却足足有上千只,夜晚天色黑。兵营的火把照不全外面那么多绿幽幽的眼睛。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狼群中走出来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男子,她叫我们队率交出从狼那里带走的东西。她把狼和狐狸的尸体放到狼群前面,不一会儿,就有两头狼叼起跑远了,而狼群也都随之而去。” “没有人员伤亡,队率为了感谢这两个人。连夜叫人备下酒宴款待她们,也让士兵们放松一下心情。当晚的气氛很是热烈。很多弩兵都是大醉不起,少有几个也在后来沉沉睡去。” “第二日,那两人也都自行离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可就在十日前,那个老太太带着5.6个土影人来到军营里,队率十分地震怒,命令手下将士将他们捆绑,那老太太面无惧色,从怀中掏出一面袖珍琵琶,只拨动了几个琵琶弦,营中很多士兵便腹痛难忍。以为是被下了毒,不想拿老太太很是毒辣,当场两名士兵毙命。才知道是中了蛊。” “老太太要求队率和将士们身穿铠甲从行军小道连夜赶来铿锵镇,不想刚开始就被丽将军生擒。余下要做的事情,老太太并没有跟我们说,而我们队率现在还在他们手中。” “我们听命与土影人,也完全是因为中了蛊毒的缘故。” “那几个刺杀将军的黑衣人也是土影人吗?”雅善问道。 “这个并不知道。” 雅善整理了一下这些弩兵的供词,拿回去跟云老爷的对比,大差不差,好在发现得及时,并没有给国城造成特别大的损失。丽将军更是修书一封着侍卫送往连理镇的守备将军。而苏紫玉的死和那几个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还并不知晓?还有在将军府飞刀射死葛红的又是谁?葛妙香跟隆隆布庄在精心设计的这一个环节有什么作用?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第039话 风烛草霜 看来还得找个时机询问下秋香和布庄老板。现如今,戏楼刺杀的黑衣人当堂毙命,以为后来的假将军和将士口中自然能知一二,不想这些人都是懵懂的棋子,只是知道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与他人有任何的关系。这期间环环相扣,成败皆有对策,分工不同,人员之间并不知晓其他的人来历动向。恐怕是查无可查。假葛红已死,黑衣人毙命,荷花但知接单绣花,却偏生得要安排个假葛红在秋香身边。莫不是这秋香身上有秘密,还是只能从秋香身上探知一二了。不对,还有隆隆布庄的老板。 “快,要快。”丽将军猛然站起。 “来人,带秋香过来,着人去隆隆布庄,请他们的掌柜过来将军府一趟。” 不想有侍卫大呼小叫地跑进来,“将军,不好了,葛秋香没有在府中。四处找寻并没有发现踪迹。” “再找。” 将军府四周都有重兵把守,这葛秋香是如何跑出去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去隆隆布庄的侍卫也跑了回来:“将军,隆隆布庄大门紧锁,属下破门而入,发现隆隆布庄掌柜趴在桌子上,已经气绝身亡。” “什么?”将军拍案而起。 “布庄内除了掌柜的尸体,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 丽将军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如同被雷击一般。 正懵时,将军府后花园传来了巨响,是后山毒药烟球的爆炸声音。毒药烟球球重五斤,用硫黄一十五两,草乌头五两,焰硝一斤十四两,芭豆五两,狼毒五两,桐油二两半,小油二两半,木炭末五两,沥青二两半,砒霜二两,黄蜡一两,竹茹一两一分,麻茹一两一分,捣合为球,贯之以麻绳一条,长一丈二尺,重半斤,为弦子。更以故纸一十二两半,麻皮十两,沥青二两半,黄蜡二两半,黄丹一两一分,炭末半斤,捣合涂傅于外。(注:此烟球制作方法引自百度)若其气熏人,则口鼻血出。 “不错,除了将军府大门,教练场出口,就只有后山的机关道可以出去将军府。定是葛秋香从后山出府,触发机关才有此巨响。” 丽将军利落起身,带着将士云大人等匆匆往后山赶去。 山中地道尘土弥漫,有将士发放了面纱给丽将军她们档尘。众人纷纷戴上,见原先下山是的地道已经坑坑洼洼,山体中空,上面有岩石炸落在地。墙体处居然是一扇门。门长得很是怪异,不平滑,没有把手,没有锁眼,没有门档。只是关着。门不是一块板,而是七七八八的竹条交错成网状,根本看不出怎么样开门,门又开向何方。往前推,往后拉还是左右移动? “此门真是怪异。”雅善上下观察着门。 “是的,此门名叫条纹门,不仅是因为竹条交错的纹路,更是因为打开此门的方法与竹条的纹理有关,需得观察意会方可开启。贸然去开,就会触动开关,触发火药,命丧于此。” “将军,前面有一尸体,是府衙内一丫鬟。” 丽将军过去一看,是平日里端茶倒水的一个丫鬟。“这丫鬟为什么会在这里,原来是出了内贼,怪不得知晓这山间的机关,看来这葛秋香身上有着重大秘密,隐藏这么深的内贼都自己跳出来了。” “怪不得上次云大人与人叙话,我闻得有人偷听,追出一看,是几个丫鬟过来送茶水点心,当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定是这厮心存不良,查探机密。”戒醉在一旁说道。 “这丫鬟的口鼻有鲜血流出,应该是毒药烟球爆炸时产生的烟雾熏蒙所致,头部又被巨石砸中,已经死透了。” 丽将军没有言语,上前对着条纹门踢了两脚,众人还不知怎么回事情。条纹门已经四散而开,条条竹条尽数分散,没入墙中没有任何的痕迹。好似这墙上只是有一个门形的洞口而已。 众人走过洞口,竹条像是藤蔓,又从墙体内延伸而出,交错成网,复原成门。 “精妙,真是精妙。”戒醉连连赞叹。 “这是山体内部了,穿过整个山体徒废人力物力。徒留子于是顺延着山体外围设置机关可以从府衙通到外面的镇街。这地道的位置和机关军队中都严加保密,因为铿锵镇将军府教练场出口连接关隘,府门口又有牡丹阵防外人闯入,这后山密道是为着不时之需,若有物资也可以悄无声息地运进拖走。” “这是地下河水呀,真是壮观。”云老爷挥动手帕看来看去。 “你可不要掉进去,里面有水笼,掉进去就关起来了。”丽将军看着云老爷头探出去很远,开着玩笑。 “水笼吗?完全看不到啊。”云老爷张望了下。 “你盯着水稍浅地地方看。”戒醉指着地下河拐弯的地方。 云老爷顺着戒醉指着的地方看去,只见河水浅的地方有暗绿色的铜齿铁口,很是巨大,就像是一张张大的嘴巴。想着如果掉进河中,恐怕嘴通齿铁口一合,整个人就会被锁在嘴中,活活被水浸泡而死,不由得整个人打了个冷颤,整个人抖了抖。 “别看了,快跟上。”雅善叫着。 众人跟着丽将军走到稍高的看台上,戒醉很是疑惑:“为什么不沿着河道转弯走平路。” 丽将军没有言语,而是拿起一个石块,扔到河道拐弯的平路地段。只见那路面原来是高低板所铺,那石块不知落在哪里,高低板翘起落下,石头直落板下的土坑中,坑中剑山林立,如果是人,顷刻之间便会毙命。 “那只是迷惑障目的道路,而且机关众多。不是熟悉之人不敢走那条道路。” “现在这看台,下去是弯道,上面是中空,前方是河流,那应该去向何处?” 丽将军微微一笑,对着看台紧贴的墙面敲了两下,只见一个竹制听筒从上垂挂下来。 “河流东边老丽家。”丽将军对着听懂说了一句话。 众人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几个竹制的吊台从峭壁边缓缓落下。 第040话 感今怀昔 众人跟着丽将军站上吊台,不多时就上升到另一个平台上,平台上空旷无物,只有一条石阶通向墙壁深处,一直向下,走得几个拐弯,就见前面有亮光,众人走近亮光,廓然开朗,是将军府外,草长莺飞,一条河流水声潺潺,河流一圈都是黑色细沙,越发衬得河流明亮如镜。走过河流上的小桥就是铿锵镇的集市了,有5.6条道路四散开来,就是人多,也能一下散入人家。 “等一下。”丽将军说道。 只见细沙上赫然有脚印散乱,细沙在桥上尚有踪迹,过了木桥,仅有的细沙已经被风吹去无影无踪,已经没有脚印延伸到不知哪条路上了。 “看来已经逃走了,除了吊台,其他路径机关甚多,爆炸声离听到的时间距离现在也不远,为什么短时间内能从这里走出去呢?”雅善说道。 云老爷挥了挥手帕,“可能这个炸死的丫鬟和她们不是一起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也是只有这种可能。 “着人来丈量鞋印长度尺寸。”丽将军吩咐道。 一行人折回府中。 “清点府中佣人仆人人数,驻府将士人数。”丽将军吩咐道。 不久就有侍卫来报,只得茶水丫鬟少却四人,其余人数清点都是正常。这三个丫鬟是奔逃还是被挟持,或者在府中隐藏已久,余在府中的人是否都是忠心?假葛红,布庄掌柜还有荷花,失踪死去的丫鬟,这一切好像都与葛秋香息息相关。她到底是什么人?戏院中突然中毒死亡的苏紫玉,就在震惊的一瞬间飞来的冷箭,扑过来的刺客,紧接着的起火,假冒将军事件,黑衣人可以在府中来去自如,杀人灭口,是如何做到的?看来是潜伏已久的组织,雅善他们初来乍到,不熟地理,这几日都在府中,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 翌日清晨,天色刚明。雅善晨起与丽将军辞行。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此别过。” “太常寺大人珍重。” “已见将军风采,才貌无双,有缘再见。” 一行人依依惜别。 风扬起了女扮男装的丽将军的长发,飘飞着云老爷的丝帕。看着雅善戒醉他们纷纷上马远去,只余下偌大的将军府衙在春光中镀上清晨的光芒。 妙香带着冠峰清冲他们坐在马车内。 妙香的神色凝重,“记得师父教授厨艺时,出师后,月白也曾得着一条金丝绸带,金丝闪亮,穿梭在丝绸之上,其形似金色的波浪漂浮在灰蓝色的海洋上,丝质轻滑,一旦扬起,在阳光光彩熠熠,尤其那用金丝织就的梅花和灰蓝色光彩的明月,美得炫目惊心,金色成簇的梅花拥护着一轮如玉明月,特别美。自己和辣椒很是羡慕了几天,师父交给月白的时候珍之又珍,月白也是从来不舍得用,原来只是认为月亮和梅花一起好看。但看白娘子的白色丝绸上,那梅花和月亮,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巧合吧。莫不是师父跟这白娘子有着瓜葛,只知道师父自称无名厨娘,什么门派哪里人氏都是一概不知。可能白娘子没死的话,自己可以打探一下。” “现如今人死成空,辣椒已然故去,月白生死不明,季小姐和杜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姨娘,您在想什么?”冠峰问妙香。 “没什么。”妙香摇摇头,马车上还坐着两个戏团的人,妙香笑了笑。 马车一路行走,穿过铿锵镇的大街小巷,转眼就出了镇街。 “我们现在要去哪个镇上?”戒醉跟雅善骑着马并行在路上。 “这次皇上赐戏都是边境小镇的驻边将军或者一些已然退役的国公重臣。接下来,我们戏团是要去灵运镇。” “莫不是越国公?”戒醉想到一人。 “正是越国公。” 雅善继续说道,“越国公鹤龄110,嫡子只得一人徐昌宁,孙徐广德,徐文华,庶子计有十八人,人称十八郎,亦有十八星拥月之说。小娘子7人,个个身怀绝技,并不逊色于国公的嫡庶子。” “我也曾风闻些传奇美名。”戒醉说道,“说这越国公的子女年幼时就有进宫为太妃皇上贺寿,当时这十八郎随大师学艺不过几载,经由十八铜人阵改编而来的十八剑阵,连克大将4名,武状元孙连城连同弟子3人也只是勉强过阵,但是十八郎最大不过15,小者方才8岁。当时皇城轰动一时,越国公返回属地之时,全城臣民倾城而出,都是为了一睹十八子的风采。” “你只讲得一半,7名小娘子弹琴如泉水叮咚,风和叶响,百花竟然催生。吹箫如乳燕出笼,引来百鸟飞旋其上。而且其人都身带异香,原是跟着两名道人学艺,都说是仙气缭绕,神乎其技。当日国公出城,我尚且年幼,跟着母亲挤在人群中遥遥观望。我目小时异于常人,如今沦常。那是能见她们身上有黄赤气氛环绕肩上,背上圆光很是鲜明。光明更甚于十八子和国公,国公却是不见光彩,只是灰蒙蒙一片笼罩全身。当时就想她们定是异于常人,如今皇上赐戏,我心中很是忐忑,唯恐是班门弄斧,出尽洋相。况且白娘子和苏紫玉都已不在,其他旦角只能勉强一用,不要砸了场子就好。”雅善有些担忧。 “尽力就好,不要出什么岔子,想是旨意已得宣达。”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马“踢踏”“踢踏”地走着,两人一时无话,到达灵运镇大概还需5.6日,晚上众人住宿在了一个叫住撂跤的村中,村长马有才接待了他们。村民很是热情好客,也不知道雅善的身份,也只是以为比较大些的戏团而已。正好村中有长寿老者6人,年近120高寿,见戏团装备齐全,人员皆是容貌端庄,村长便央求雅善为着几个老人演出几出台戏。雅善心善,想想就答应了,这不演的正是三女贺寿的经典曲目。 第041话 种瓜得瓜 山村料峭的夜风中,村民在较为空旷的平地上搭了戏台。坐在最前排的6位老者,白须垂面,头发高高地挽起在头顶,看到好笑的地方笑声洪亮,牙齿居然都是洁白齐整,让人不禁惊叹岁月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雅善看着他们灿烂的笑容,不禁会心微笑,抬眼再看,却猛然发现戏台下很多人都是老人,不由一惊,刚到这个村中,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当时不明所以,刚刚才觉察,原来如此。不过想来,这可能跟村庄习俗有关,何以这个村庄的人都是如此地长寿呢? 戏文结束的时候已是夜色浓郁,红红的灯笼在风中飘来飘去,村长马有才迎了上来。 “团长,真的是很感谢你啊。村民们特地准备了一些吃的来感谢你们。” “真是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你们才真是辛苦了。” 村长引着雅善众人来到了村中央的一处空旷的地上,几个男子在地上架起木材,浇上煤油,一人拿过火折子,一个投掷,火势缭绕向上。围着几堆篝火,村民们摆上了几张大长凳。正中坐着的是六位最年长的老者,雅善忍不住开口:“马村长,这几个老者年岁已高,是不是早些休息比较好些。” “无妨,身体好着呢,手脚有力,喝酒吃肉样样都行。” 火光印红了雅善惊讶的脸,“为什么你们村的老人长寿身体还这么好呢。” “哈哈,每一个来我们村的外地人都会问同样的问题。”马有才给雅善倒上酒,了然于胸地笑着。 雅善眯了一口,“酒真的是特别烈。”雅善龇牙咧嘴地说。一旁的戒醉却是闷了一杯又一杯,好似有人跟他抢似的。 “没人跟你抢。” “这个酒烈而且香。”说着又是一杯。 马有才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戒醉,“这个酒是我们村里特有的清茶酒,都是我们自己酿造的。” “除了清茶的香味,这酒口感清透,入口就滑入喉中,好像陈年已久,但是又透着清新,不是醇厚的口感。”戒醉看来今天是要喝醉了,一直不停地喝喝喝。 “确实,我们这里的清茶酒就算别的地方有配方,会制作也是做不出来的。”马有才很有些得意。 “这是为什么呢?”雅善虽然不会品酒,可是还是听村长的语气,这酒难不成有什么奥秘不成。 “其他的地方没有我们这里的水。” “水有什么特别?” “传说70年前我们村中曾救治过一位癞皮道人,道人病好之后为我们村点泉一眼,该泉眼中泉水皆是地下喷涌而出,满溢泉井却从不溢出井口,泉口在一块天然凸出成拱形的石头下面,泉水清甜,常年弥漫着仙气,冬天微暖,夏天却是透心凉。从那时候起,我们村的长寿老人就特别地多了。” “只是因为水的特别,就会特别地长寿吗?” “根据族谱上的记载,当时的道人是这样说的“此河为仙人山上的无尽虚空中流入人间的四大暗河中的流香河所分120条小河中的其中一条小河,延年益寿,村中之人可享100年,百年后因沧海桑田变化而变道,村中人也再有福分享用此泉水。泉眼或枯竭或充斥凡水。”因为是仙水从天上来,所以我说其他的地方是没有我们这种酒的。” “原来如此,那几十年后,你们村的人寿命会如常吗?” “这个我们村的人,老人们都不是很在意了。活得越久,也就越知道这人生如梦幻,这过一日,无病无疼,无思无虑,无忧无愁,心境放得开,心思也是特别地平和,不说着急上火了。”马有才笑着说。 “哦,哦。”雅善打着哈哈。 “这泉井如此有名,泉水岂不是很受欢迎?” “确实是这样,但是这泉眼所在位置人力又无法挪移半寸。也是奇怪,这泉水在井中仙气缭绕,若是外来者过来取水,有缘即泛紫光,挑将回去功效如同村中人饮用一般无二,无缘就是挑不出村口,不是洒了就是水桶倾倒,无缘无份。泉眼刚在我们村中时,来取水者那叫一个多,村口因为水倾倒的多,有村民在那里种上了白茶树,这清茶酒所用的茶叶也是这仙泉浇灌出来的。” 马有才顿了顿:“不知道你们听说过越国公没有?” “越国公与你们这里也有着瓜葛?”雅善将信将疑。 “越国公年岁已然是110岁了,长寿。他的祖祖辈辈也是我们撂跤村的人,虽然现在封地离此有7.8天的脚程,可是他们府中的家人都还是用的我们这里的泉水。每过7日,这越国公府的人就会来取水,大车小车的拉回去。合着算日子,明日也就是他们取水的时间了。” “听说这越国公的子女都是个个人才,仪表堂堂。” “这样说是确实的,就算是来取水的人的做派也不是一般人家的佣人的。虽然这越国公之前也住在村里,可是这有些差距一旦拉开了也就赶不上了。”马有才有些感叹。 “越国公以前是住在村里吗?” “是啊,他那时在村中算是比较贫穷的,妻子周氏还跟我搭着点远方亲戚呢。年过40了还没有子女,后来这仙人点泉后,可能也是因为这泉水的功效才生了一个儿子,不过就难产死了。他也就一个人带着小孩生活着。谁能想到这人世间起起伏伏,无常变化呢?!10多年前连发旱涝灾害,各地饥荒,灾民四处流串。现在的圣上,以前曾流浪过这里,饥病交加,奄奄一息。这越国公当时带着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家放放牛,采些野菜蘑菇的,就看到他了。” “后来呢?” “当时啊,这越国公就把人背回了家,虽然家里穷,可是想着这仙水是可以治病的呀。谁知道这泉水跟皇上是无缘呢,怎么也喂不到口中。人总不能死在家里,家中也没有钱请郎中。越国公也是心善,割开自己的手给圣上喝了一些血,居然这病也好了。” “不出两年时间,新皇登基了,越国公也搬出了我们的村子。”马有才说完又喝了一口酒,“你说,我怎么就没有碰到圣上呢?” “机缘啊,奄奄一息的人谁敢背回家呀,救不好还要惹麻烦。一个陌生人,你会用自己的血去救他?”戒醉眯着眼睛说。 “也是啊,谁知道是谁呢?”马有才有些悻悻然。 第042话 斩草除根 大家说说话,围着篝火喝喝酒吃吃肉,时间过得很快,酒余饭饱,大家也都纷纷回家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雅善还在一户村民家中整理行装,突然听到外面有闹哄哄的声音,雅善披上衣服,看到很多村民都往村东口跑去。雅善拉住一个村民:“怎么了这是?” “不好了,仙泉出事了,今天一早越国公府的人来取水,有一个仆人口渴喝水死了。”村民跺跺脚,就跑远了。 “这仙人泉水还能喝死人,莫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雅善一脸的震惊。“这出事的是越国公府里的人,本来还想跟着他们的车队一起去越国公府的。要不还是叫上戒醉看下是什么原因?” 来到泉井旁边,村民围成一堆,一个壮年男子口鼻出血,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气息。 村长马有才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直转悠。 戒醉叫过秋香和艳红:“看这人应该是中毒死亡的,你们懂医理,可以去帮忙看下。” 马有才听到戒醉说的话,慌忙把秋香带到死去的佣人前面,佣人直挺挺地,看来已经去世有一会了。秋香从身上拿下一个针囊,抽出四根银针,分别刺在死者的喉结,百会穴,太阳穴,指尖,银针根根变黑,说明这毒经由入口的泉水瞬速布满全身,立时致人于死地。一旁的艳红撩开死者的头发,发现死者的耳朵后有黑血凝固,扒开死者的眼睛,红彤彤的一片,很是吓人。 “中毒死亡是没有疑问了,至于是不是与这里的泉水有关,还要验证。” “村子里有没有小兔子或者公鸡,可以喂点泉水试下。”秋香擦了擦双手。 不多时,一只鸡被抓了过来,村民依言给公鸡喂了点水,只见鸡冠迅速地萎缩,鸡头倒向一侧,舌头掉出,流出了鲜血。 “这泉水已经不能喝了。”秋香说,“泉水有毒。” “族谱上记载这仙泉可以存在百年之久,时间还没有到,而且怎么会变成有毒的呢?”村民们议论纷纷,总体来说是不愿意相信眼前这发生的是真实的。 戒醉围着泉井绕了几圈,发现根本就没有村长说的仙气,而且围绕的拱形石头中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中一条蜿蜒的绿色小细流落入泉井中,戒醉跟村长耳语了一阵。村长叫人拿来了铲子:“乡亲们,这仙泉是我们祖辈留给我们的福分,不知道村里本来还有20多年的福分为什么就这样折了。刚刚发现这泉井口的石壁上流下了墨绿色的水,这水有毒,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渗出的。我提议撬开这石壁的缝隙看个究竟,看看是怎么回事情,什么原因。大家说好不好?” 村民们一阵议论之后,同意了村长的提议。 村长叫来村中力气最大的黑牛来撬开这块石壁,发现石壁后面土壤,而这绿色的液体就是从这围绕泉井的土壤里面渗透出来,汇聚到一起形成的细流,很多细密的根须从里面探出头来,根须上还挂着一些绿色的小水珠。 “这是什么植物?”雅善说道。 一旁的村长伸出手这边去扯下来看下,戒醉连忙阻止,可是来不及,村长扯断了一根小的根须,那绿色的液体迅速地被皮肤吸收,手一下子变成了黑色。那些渗出绿色液体的根须一下子缩了回去,没入泥土不见了,没有根系支持的泥块纷纷落入泉井中。戒醉大惊,拿过随身的小刀,在村长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黑血从手上流出,不知多久,血开始变得有些红色,戒醉拉过村长的手,打开酒葫芦,“突突”地往在村长手上的伤口倒烈酒。村长撕心裂肺得叫喊着,“好痛,好痛啊。” “这是你们这里酿制的清茶酒,万物相生相克,仙泉引来的邪祟树种,仙泉水应该有效果的。” 果不其然,村长手皮肤的颜色没有刚刚那样的黑了,艳红从身上的药里,拿出一些雪莲粉洒在了村长手上的伤口上,拿出纱布为村长包扎好。 “这是什么树成了精了?” 村长很是气愤,叫村民都回家去拿锄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树的根。 “还是要小心些,这树根渗透的树汁毒性很是强烈,入口即死,触碰也会中毒,没有想到好的办法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雅善在一边说到。 戒醉又细细地看了看泉井旁的土壤,除了刚才移动的根须外,没有其他不一样的根须。 戒醉对着村长一阵耳语。 村长看着国公府的车上还有几担子的水,跟那些佣人说了一些话,就叫来几个壮年人,挑着水桶走到泉井边比较植物比较密集的地方,几桶的泉水倾倒了上去。 植物纷纷枯萎了,只有成片的绿色成丛的谷精草在泉水的灌饮下,越发地鲜活明亮,色泽鲜艳,郁郁葱葱。 “看来就是这些谷精草。”村长大叫起来。 谷精草成丛生长,一般矮过一般的植物,有粗壮的根系,分支特别多,地上面的草却很是细小。很难去除,正常除草时,由于草根巨大,一般扯不出泥土,留在泥土里,又会很快长出新芽,冒出叶片。根部埋得很深,用手不能扯出来,即使用锄头,也不能除尽。草的根系十分发达,一丛的草大根连着小根,根须更是数不胜数,只要有一点根须不论粗细长短,只要还留在泥土里,就会很快再次扎根蔓延,先生长根部,再冒出芽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命力十分地顽强。 怎么办? “都说斩草要除根,这草根本是除不了的,只能是经常去去叶子,根部根本是在整个地下连成网状,而且现在有剧毒,会移动。这完全是没有办法啊。”村长很是苦恼。 确实,刚刚这些有毒的草汁和泉水混合在一起,那水不仅仅是能毒死人还会毒死植物,用锄头镰刀看来是不行的。如果用火攻,火能燎烧杂草,根虽然会跑,可是长在地面上的草应该是移动不了的,也只能是去除表面的一些叶子,根本没有办法伤到这谷精草的根系一分一毫。 第043话 瓮中之鳖 这草长势很是茂盛,村长叫人多挑了几桶被污染的水,给泉井周围的草丛全都泼上了水。只见谷精草大部分生长在泉井边,形状就好像一个s形,好在范围并不是很广,也没有蔓延到不远处的白茶丛中。真是奇哉怪也,这谷精草楞是没有长到白茶丛中,和白茶丛之间隔着了一条经纬分明的小路,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传说中茶原来叫作“查”,神农氏尝百草中,就有查这一植物,茶水在肚子里检查洗涤肠胃,还能提神醒脑,这里又常得仙泉水灌溉,两者相生相克,应该是谷精草无法在白茶丛中生长,变异的谷精草根部会移动,却也一直保持着距离。”戒醉说道。 “适才你的手中毒,而村民们酿制的清茶酒可以清去谷精草根部渗出的毒液,我们可以想个办法把谷精草根驱离泉井,最好是围成一堆,把谷精草丛全部驱赶在一起。然后再想法去除。” “说得有道理,可是应该怎么去做呢?”村长马有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看下,泉水中又已经有一些谷精草的根移过来,我这里还有一些清茶酒,可以试验一下。”戒醉说着,拿起葫芦,倒了一些露出在泥土外面的谷精草的根部。 谷精草被浇上清茶酒的根一下干枯了,其余的根须一下子缩了回去,只剩下断落的干枯根须漂浮在泉水上。 “有法。”戒醉兴奋地拍着大腿。 “村长,村里的清茶酒储藏多不多?”戒醉问道。 “多得很,这不想着再20多年,仙泉就不在了,家家都有酿的清茶酒,没有一百坛也有几十坛。” “那就好,农户竹竿之类的多不多?” “晾衣杆,扫把柄不都是竹竿做的吗?农民什么多?这个最多!这附近还有竹林成片成片的,还能少了竹竿?” “你就说要做什么吧。”马有才拍拍胸脯。 “竹竿一头要削尖,中间的竹节要一一打通,让竹子变成中空的管道,最底下的竹节留着就像平时我们使用的竹勺子,尖顶要接近靠近竹节的部分。竹身上打孔,灌上水的时候可以四面喷射。看这些谷精草的长势和范围,应该60根足够了。谷精草的根型宽细支多,不像树木的那样深入,长度一米应该已经足够。另一部分的竹子可以破成两半,中间的竹节一一敲掉,可以布一个天然的管道把泉水引到离泉水远一些的定点,吸引逃蹿的谷精草到达定点,起到泉引酒驱的作用,待到谷精草聚成一丛时,再去除引泉的管道。此时的谷精草在逃避清茶酒的烧灼干枯断裂后,定已死伤沉重,剩余的谷精草再加灌清茶酒,此时泥土中已无它的安身立命之处,偶有凶猛的草根或蹦出土外可以引火烧之。干枯的谷精草已经没有毒液为害,可以多叫几人翻土,收集谷精草根加以烧烧暴晒。” “此法甚妙。”雅善在一旁不由得拍手叫好。 坐言起行。 大家伙用国公府的马车拉来了几百坛的美酒,堆放在泉井边。 竹竿长长短短,青青黄黄,有的是新砍下来的,有的是陈年的。大家按照戒醉所说的去处理竹竿,地上的器物一应俱全,有镰刀,有刨子,有锄头,好似远古时代的战场一般。 20来根削尖的竹管被插在谷精草的四周,泉水在布好的竹管道里流到谷精草丛中。 20来个青壮年拿着美酒往竹管中倾倒,旁边站立的人一个拿着锄头,蒙上面孔,包上手套,防止没有干枯透的谷精草根喷溅出毒液。 美酒的香味在风中飘散开来,地底下发出了“滋滋”,“嗖嗖”的细响,戒醉一声令下,所有的人轮起锄头在竹管旁挖出了一条战壕,全副武装的妇人捡起掉落的谷精草根放在有清茶酒的水桶中。 看着渐渐缩小的包围圈,插在地上的竹管排成了一个个同心圆,到最后只剩下了5根竹管包围圈里的谷精草,戒醉惬意地咪上几口酒,垂死挣扎总是最危险的,他叫人撤去了泉水的灌引,这时逃命阶段的谷精草应该顾及不上吸取养分,已然是瓮中之鳖,逃无可逃了。几个年轻人轻门熟路地往竹管中倒上清茶酒,一旁的几个人拿着锄头等待着。 “滋滋”,“嗖嗖”的声音越来越盛,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尖锐的呼啸声。 “不好。”戒醉的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大家快散开。” 语音未落,一棵长相形似人偶的草根从泥土中挣扎着飞出,细看居然有着眼耳口鼻,此时的嘴中正发出尖锐的叫声,好像在感知被烈火焚烧的痛苦一样。身上竟然穿着符咒做着的衣服,草根人在空中扭曲着自己,有露出的细小的根须在微微颤抖着,突然根须四面张开,旋转着向外飞射出毒液草汁,还好大家早有防备,一旦有溅到的地方也马上用酒加以清洗,所以并没有造成伤害。而草根人偶终于在力竭之后垂直坠地,过了片刻,见它已经没有动静,戒醉上前拾起草根人,让其他人把剩余已经死亡的谷精草根从泥土中挖了出来。大家把清理出来的谷精草根全部倾倒在一起,浸泡了酒的草根在火中荡成飞尘。余下的人偶戒醉说是要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人偶身上的符咒大有来头,这些群体性的谷精草变异应该就是这符咒造成的结果。 “他已经死了。”戒醉翻看着人形草根。草根穿着红色绸布,外面披着黄色的斗篷。红色绸布上用白色的线细细地绣着奇怪的文字,一行行,一列列,就好像是形状各异的小蝌蚪;黄色斗篷上画着一个符,不知道是什么符号。戒醉好奇地解开人偶的斗篷和绸布,草根遇风成灰,纷纷扬扬,向着戒醉的双眼袭来,戒醉大惊,连忙松开手一挡,那红色绸布和黄色斗篷竟然变成了一只赤黄的鸟,“扑棱”着翅膀远飞而去。 第044话 虚怀若谷 戒醉一行人在解决了谷精草之患后,与国公府的仆佣一起起行前往越国公府。灵运镇距撂跤村大约脚程7.8天,马车大致5天就可以到了。 到达的时候是早晨的辰时,城镇隘口右侧是一座小山,山成倒置的三角形,线条清晰,看上去十分圣洁。山脚处就是一座寺庙,寺庙周遭围着栅栏,寺庙挂着一副匾额,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棉云寺”。这是一座烟火气很浓重的寺庙,寺庙的对面就是集市,各类小摊小贩在那里摆卖东西,甚至还有人在卖吃的。雅善和戏团先行去了镇上的戏园子,国公府的仆佣也没有停留,径自去了国公府;戒醉和妙香她们就坐在寺庙对面的面摊上要了几份薯锦粉在那里吃着。 戒醉一边吃着薯锦粉,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时候,寺庙栅栏打开了,一个老人拿着大扫把围着寺庙在四处打扫。扫了前院,扫了后院,扫了庙前,扫了庙后,还拿着扫把走出了寺庙,当众扫起了寺庙前的街道,由于飞尘有些大,有一些尘土飞起,飘来了面摊这边,最靠边的一个壮汉一个健步,走到老人面前,抓起老人胸前的衣襟,猛地一推,老人顿时跌坐在地。冠峰一下子站了起来:“姨娘,要打人了。”妙香还没有说话,戒醉就先开口了,“别急,这个人要惨了。”“为什么?” 戒醉笑笑:“你看啊,一个老人扫寺庙,老人虽然衣着不起眼,但篱笆边却站立着四五个着装一样青壮年看着。器宇不凡,这不寻常啊!” 话还没有说完,那四五个青年一拥而上,几个擒拿手就把他那壮汉摁倒在地。一个青年扶起了老人。 “国公你也敢冲撞?” “快点给国公磕头认错。” 老人摆摆手,“算了。” 那壮汉却是梗着脖子,按着也不磕头。“我没有错,为什么认错。他是国公又怎么样?他扫地扬起灰害我吃不成饭。” 老人并没有动怒,摆摆手,叫手下的人放了他。那几个青年松开壮汉,壮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倒是向着老人鞠了一个躬,就匆匆地走了。 老人再没有接着扫地,拿着扫把走进了寺庙。 寺庙前种植着几棵雪松,青色细密的松针像云朵一样盛开在枝丫上,紫色蝶形的紫藤萝成串成串的垂挂在上面。一片繁盛景像,祥和的香烟在殿前龛中袅袅升起,“咚咚”的木鱼声一下一下地敲进人的心田,伴随着庙里和尚师父们听不懂的虔诚梵唱一声声地响起。 “很是好听啊。”冠峰说道。 “你听得懂吗?”冠松有些笑意。 “听不懂,但还是很好听啊。”冠峰有一说一。 “好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去戏园子里。”妙香催促着几个小孩子。 灵运镇的戏园子距离国公府不远,听雅善说这次皇上的赏戏要在国公府中自己搭建的戏台上表演。介于上次丽将军在戏园子遭遇的事情,雅善欣然同意。 在戏院里整顿了两天,雅善带着全班人马朝着国公府而去。 国公府前院连着外面的镇街,旁边的商铺鳞次栉比,行人熙熙攘攘。前院有一圈围墙,墙土黄色,墙上开了一扇小门,门朱红色,门上方安着一块并不大的牌匾“国公府”,门前就是街道,也无树木也无石狮,若不是颜色不一致,雅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不到国公府,一点气派的感觉都找不到,雕梁画柱什么的都没有。雅善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敲开门,前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盆,老人正坐在凳子上修剪着花草,清一色的几个年轻人贴墙站成一排,看着老人在那里修修剪剪。 雅善走上前去,作揖鞠躬:“国公大人千岁吉祥。”老人笑呵呵地拉着雅善的手,细细打量着:“听说你们在撂跤村解决了谷精草的祸害。” “是的,不过仙泉水也已经不能使用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泉水本就不是俗物,机缘到了,自然是留之不得,更何况是有人实施妖术。” “妖术?” “旁门左道即是妖术。那草根成精并不是偶然,是有人以识灌之,以符咒之,运用操纵才导致谷精草变异,为祸撂跤村。” “国公说得是,可惜那符咒已然被操纵之人收去。” “无需可惜,咒术已破,故不得存留,自然收走。” “灵泉仙水也已不能饮用。” “该来会来,该去就去,这些年,撂跤村的村民已经身受其益,更何况有灵泉酿制的清茶酒余下,念想也好,疗疾也罢,若是只是为了存活,多一日又如何,少一天也无谓。” “国公所言甚明,小子受教。” “巨明,你带太常寺大人去前二院,我去换件衣服。”国公吩咐旁边的侍卫。 前院并不十分大,只拐的一个弯,就是一座巨大的牌坊,上面有一副对联:“赤胆忠心,使天下名医千秋魄动;青山白水,招人间雅士万古神驰。”说得正是国公以血救治皇上的事迹,雅善不由得一阵感叹。 走出牌坊,前二院两排的杜鹃花一尊尊地摆放在地上,形成了一条道路直通大堂。道路的左侧有戏台搭建,上面的绳索牵引在宽阔的大堂上面。绳索张灯结彩,很是漂亮。道路的右侧整齐地摆放着几张八仙桌和座椅凳。 “大人,戏台就在这里,老大人说了,戏下午申时再开锣,大人可以交代手下人多做准备。老大人还交代小的领大人去前厅饮茶叙话。” 雅善交代完事宜,恐怕国公要详询撂跤村的事情,便叫上戒醉一同前行。 大堂连着前厅,中间只有一个门,并没有任何墙壁隔开,让人很是想不明白这门有什么用意。不及多想,雅善习惯性地从门中经过,前厅也没有围墙,只有屋檐遮挡风雨,好似是一个亭台,但是这前厅的屋檐跟其他房间的屋檐连接成片,却又不似亭台。前厅三面环水,侧面的两旁水面上建造了两座小桥,连接着房间。前厅靠着水边设有椅凳。较小的一侧水面种着鸢尾,蓝色的花朵好像蝴蝶飞翔在绿叶之间。桥上写有两个字“去娇”。桥对面的房间窗对着湖面,有七色的窗纱飘飞在外面。对侧的水面上有菱角叶漂浮在水平如镜上,小桥也写有两个字“去骄”。清一色的木制屋檐,竹制的窗格垂挂下来;最后一面的水面却甚是辽阔,满池满眼的荷叶挨挨挤挤地延伸到远方,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接天荷叶无穷碧,让人感觉分外地宁静。5月的荷花还没有开放,只是露出小小的花苞,亭亭玉立在碧绿中间。国公一人正坐在那里磕着南瓜子,喝着茶,看到雅善他们,招呼道:“坐。” 第045话 匪夷所思 “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挺杆仰面叶,亭亭玉立,清清爽爽。”国公说,“十里罗裙一色裁,水中芙蓉自在开。荷花品质高洁,就是秋冬,一池残荷,犹有余味!” “确实如此,荷叶碧绿满目,望之心神宁静;莲花色明临水,闻如芳华馨香;莲藕藏身淤泥,食后满口浮爽。” “很有见地。做人如荷。”国公看着一池莲叶似有所思。 “你就是巧施计谋,去除变异谷精草的戒醉,青年才俊,日后定有作为。”国公满目笑意,上下打量着戒醉。 “小子正是戒醉,向国公问好。”戒醉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看你穿着打扮,好似江湖中人,不必拘泥俗礼。你腰间葫芦,装的可是撂跤村的清茶酒?” “确实是撂跤村的清茶酒。” “清茶酒是个好东西。得仙泉灵气,破除邪祟功不可没。仙泉自此虽然不能再使用,还余得清茶酒养人余年。听回来的佣仆说,那变异的谷精草形似人偶,穿红披黄,根须缩放自如,爆发之时,能跃地十里,毒液旋转四射。你可识得这江湖中的奇门异术?” “那黄色披风上是朱红色的道教符咒,红色丝绸上绣都是传闻中的蝌蚪天书,小子并不认得。只知道,这物很是奇异,我见人偶已然干枯死亡,便解开绸布,准备看下布料内部是什么构造,是否还隐藏着什么未知的秘密?这死亡的人偶见风化粉,披风成翼,牵引着有字绸布一闪而过,在空中飞翔而去。我行走江湖日久,未曾见如此奇异之术。” “道人点地成泉,已是神奇。如今草根成精,依咒而行,未免通灵,尘心如何揣测异事,就先搁置一旁吧。下午的赏戏,时光尚早,且坐下歇息一会。”国公拉了拉柱子上的响铃,有婢女拿了茶水糕点过来。 “雅善,你这一路过来,奔波劳累,已见过丽将军那丫头?”国公饮了一口茶。 “回国公,下官刚过丽将军府,途径撂跤镇,而后就与府中佣人一起来的灵运镇。”雅善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回话。 “放松些,无需拘谨,坐下来聊聊嗑。” 雅善依言坐下,向着国公一一讲述了将军府中发生种种怪异之事。 国公沉吟不语。 下午的赏戏正式开锣,国公一大家子坐在桌椅旁听戏。 雅善见十八子气宇轩昂,七位娘子神采飞扬。 “公子和小姐都是一表人才,小时在皇城我曾见她们的风采,当时她们就名动天下了。“ ”小子确实有些才艺,十八子跟随了悟大师习武,习得洗髓行意,拳剑皆能。本在连关镇镇守边关,听闻皇上赏戏随带看望我这个老头子。小女跟随仙道修身养性,但会些雕虫小技,蝶飞燕随不足挂齿。“ ”国公谦词。“ 两人正絮叨。 有家人过来禀报国公:”老爷,门外有几个衣裳褴褛之人说是您的乡亲,说要您救命呢!“ ”哦?可有说是撂跤村的。“ ”确实说是撂跤村来人。“ ”快点相请。“ 国公却是站了起来,亲自前往开门迎接。 门外三人却是污泥满面,扑倒在地痛哭不已。 ”这是为何?“ 这三人却是哽咽地无法言语。 国公叫家仆扶他们起身,扶到凳子坐好。众人感觉诧异,便围了上来。”国公啊,撂跤村完了。“三个人里的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人说着又哭了起来,另外两个人也是一味地嚎啕大哭。戏台上的表演还在咿咿呀呀,戏台下的这几人却是发不出声来。 ”出什么大事情了。“国公柔声说,”你们村长阿才怎么没有来?“ ”他不见了,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的整个村子也不见了。“ ”不见了。“ ”对的。前日里蒙这位壮士出谋划策去除了谷精草精,全村人都说要好好休息一下,待第二天重新找口泉井。我们三人见天色还不是很晚,就上山去查看前些日子下的野猪夹子和陷阱,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动物掉进去了。上山一看,有一只獐子陷在坑里。三个人趁天色早就到镇上卖了。当晚就没有回去,找了个地方喝酒消遣去了。第二天,我们三个回村。想不到村子找不到了。“ ”你们是不是走错了路?“ ”我们从小就在村子里,那条道,就是摸黑闭着眼睛也能走得了。“ ”绝对不会走错的。“另一个人突然大声地说。 ”是的,国公,不会错的。我们想着前一天的谷精草精是不是来报仇了。“ ”谷精草精已经成灰了,是不是你们喝醉酒在国公面前胡言乱语。“戒醉上前闻闻他们身上有没有酒味。 ”酒是喝了一些,但是没有喝醉。而且那条路我们天天走,不会错的。“ ”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是有奇怪的地方。那天我们三个人在路上走,已经是快接近中午了,但是路上的雾气很大,就好像清晨朝阳刚升起时的晨雾,灰蒙蒙的,白乎乎的。“ “对,水气很大。我们在路上走了一段时间,脸上都湿漉漉的。“另一个人补充说。 ”路是对的,村子难道就凭空消失了吗?“戒醉很纳闷。 ”是的,路的尽头本来是村东的白茶林了。可是那里变成了3条岔路口。我们一条条的走,走到最后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好像自己一直在绕圈圈。后来我们三个想了一个办法。一个人走一条,一个拿石头画圆,一个拿石头画三角,一个拿石头画竖。不画还好,一画,发现,另两条路上做的标志会出现自己这条路上。三个人在终点碰到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倾倒下了泥水,劈头盖脸就泼了我们一身。我们被吓了一跳,逃也似地离开了。后来我们绕过那条路,想到只有国公可以帮助我们,就找过来了。” “真是离奇万分。”戒醉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撒谎。 “应该是村子被施了阵法,所以你们找不到村口了。”一个小娘子突然插话。 “哦,知画知道。那你来说说。”国公看着那个小娘子。 “我也只是听师父说,传说有的道士会一种中等仙术,迷踪术。用于人,可以隐身,用于物,可以出没。但实际上会的人不大有。没想到我还能碰到,真的太神奇了。”知画说。 第046话 闻所未闻 “确实奇异!父亲,不若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跟着同村的大叔一起回去看看呢!”说话的是十八郎中的一人。 “这样说来,也是好的!那就即刻出发吧。” 得到越国公首肯之后, 十八郎和七位小娘子告辞而去。 而在赏戏圆满之后,戒醉雅善也辞别国公,前往仙鹿镇。越向西北,风情人土越发不同。 “这黄沙遍野,能出个什么人物?”戒醉不禁好奇,圣上赏戏的对象如何会在这犄角格拉里。 “艰险环境下生存的下来的自然有别于风情小镇的人,此人说是人物都是小看了他,百年难得一见,是个千古流芳的主。”雅善的赞誉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说?”戒醉探过头。 一行人在黄沙中跋涉已久,向导名叫乌戈乐。他不等雅善回答,已经接上话:“我们是沙漠的雄鹰,不停歇的鸟儿。游走的民族,自在存于天地之间。是他,一个汉子,教给我们文化,学会分享文明。教会我们播种,从而吃上谷物。教会我们自给自足,再也无需掠夺。带来木匠,我们住上房子。带来稳定,免却我们颠沛流离的痛苦!” 人不可貌相,一直以为这乌戈乐是一个面色黝黑,不善言辞的年轻小伙子。戒醉更好奇了,”他叫什么名字?“ 乌戈乐没有说话,似乎说出名字是对那个人的大不敬。一片的雅善也是沉默不语。 “他姓甚名谁?”戒醉一再追问。 “到了你便知。”雅善扔下一句话。 带着心中疙瘩,挨着风扬沙尘。众人终于走过了那边黄沙地。 来到了一个集市上。 集市上有人拿着兽皮换东西,也有人在叫卖着一种叫做“囊”的食物。麦子做的,贴在烤炉中烤过,味道很纯很香很干净。戒醉就着酒吃上几口,烈酒配烤馕,也算是别有风味。大家一路奔波跋涉,也是肚中饥饿,烤馕不过几口就吃了个干净。填饱肚子,抬眼四望,这里的建筑有别于铿锵,倒是跟连理有些相似。胡杨树枝拉的筋,黄沙堆积的墙,墙面还糊上黄泥土。“这房子牢固吗?”戒醉有些怀疑。 “还好吧,这片都是老房子了,再往里都是新房子,有木制竹制的,牢固许多。”乌戈乐说。 乌戈乐又回过头,冲雅善说:“大人,我们日城并没有戏院,听闻您到来,朱都护在冲格雨林边上临时搭建了一个戏台,我现在带您过去。” “好的,多谢你。”雅善温文尔雅! 都护府就在雨林边,雅善先行拜访都护。 “见过朱大人。” “太常寺大人里面请。” 这朱大人面目清秀,眉目清晰,唇红齿白,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大家都推崇备至。 朱大人看到戒醉突然凑近,吓了一吓。 “你叫什么名字?”戒醉突然发问。 朱大人一愣,“朱施,你是?”雅善哈哈一笑,“朱大人见笑了,他是我的朋友,久居江湖,不懂繁文缛节,多有冒犯,烦请见谅。” “无妨。礼节之物,赤忱之间可有可无。我初来此处,民风淳朴,其中居民,见我亦同兄弟,勾肩搭背者有之,牵手拥抱亦是常事。如今想来在此已然三月有余,此处风土人情,早已是处惊不变!” “才来三个多月,非此人也,彼在何处?”戒醉探头探脑。朱大人见戒醉举止怪异,开口问言:“你在找什么?”戒醉说:“我找乌戈乐口中的汉子,他却不肯说名字。”朱大人莞尔一笑:“朱皮,我的大哥。”戒醉不听还好,一听更是诧异万分,想这朱施已是都护,这朱皮却身居何职,住在何处,为何不一同前来。 朱施看戒醉神色,却是没有说什么,神色一暗,抬腿便跟雅善走进府中。 几人在府中闲话几句,便向府外的戏台走去。 “戏几时开锣。”朱大人问。 “午夜时分。”雅善答。 旁边的戒醉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炸,午夜时分开始演戏?难道是这里的风气民俗。旁边的朱大人却开口道:“这边有马头琴琵琶,戏文却是见的不多,可否准予普通老百姓共赏。”雅善接过话头:“开化愚顽,求之不得。” 戒醉绝意要一探究竟,这天午夜,夜色正好,风正料峭,云月漂浮在浮空,戒醉跟随着雅善前往戏台边。 戏台前面已经整整齐齐地摆上座椅凳子。首张桌子上还放着水果瓜子和两块木牌。戒醉伸手一捞,抓起个梨就往嘴里塞。雅善一个手拍下来,“这些食物你也吃,你看仔细些再吃。”戒醉纳了一闷,接着白月光,凑近一看。木牌上刻着字,其中一块是这样的:“图尔格朱皮之妻”。戒醉看向另一块,上面刻着这样的文字:“化文王朱皮”。戒醉打了个哆嗦,这是两块牌位。怪不得午夜演戏,怪不得乌戈乐不言姓名。看朱施年纪尚轻,20出头,这朱皮造福一方,难道年寿短促! 戒醉满心疑问,哪里听得进戏文唱词! 几场戏后,天色露白。朱大人和一些百姓纷纷起身告辞。戒醉早早守在台下,等候雅善给自己解决满肚子的疑惑和问题。 雅善着人收拾好行囊,前往都护府辞行。 戒醉牵过马匹,两人骑上马,一路无语。 日城在身后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黑点,直到完全已经看不见。雅善看着焦躁的戒醉说道:“朱皮是前任都护,日城的土司拥有极大的势力,他们是日城的地主,也是日城的祭司和精神领袖。日城的祭司可以让他的信徒入火不怕烧灼,吞剑也不在话下,经过祭司祈福的人,不怕伤痛,即使砍头也面无惧色,从容微笑,迎接死亡,死前能看见祭司口中的天宫,所以才会笑着死去,毫无痛苦。当然,不听从的人将会落入地狱受尽苦楚。日城的人们有的逐水草而生,是靠近黄沙这片的居民,居无定所,生活奔放,浪迹并不十分听从祭司。主要雨林那带都是打猎为生,雨林中蛇虫出没甚多,每有疾病虫咬,都需祭司医治,有土地都在祭司掌握之中,见神迹也多,生活艰苦,越发信仰!” 第047话 生死相随 “这祭司在日城说一不二,都护在这边形同虚设。朱皮初到之时,也是受到多方震慑。祭司迎客的第一杯茶中放了一种不知名的草药,能让人精神萎靡不振,思绪混乱,莫名恐慌。朱皮不明所以,未加提防。以为土人淳朴可亲,一饮而尽。顿时头晕目眩,眼前出现幻觉,直直地从凳子掉了下来,而后更大喊大叫冲出都护府。下人如何也是拦不住,而这些都护府的下人也大都是祭司的信徒,哪里会有个人真心地待他。大家抱着看笑话的心情围观着,哈哈大笑。朱皮经此打击,一个月闭门未出,每每见到人,总感觉别人惹他,害他,笑话他。改变是在一个晚上,朱皮每日里饮用的茶水,点心,饮食都是这边土人打理,他恐自己再遭暗算,都是偷着出去买点吃的,或者夜晚自己找个无人林间烤点东西吃。”雅善顿了顿。 润了润嗓子:“这天夜晚,朱皮躺在草地数着星星,他不知不觉睡着了,林中湿露重,朱皮身上也没有盖东西。一觉醒来,天已大白。都护府的人也没有来找他,他站起身,突然脚下一疼,低头一看,一条花斑蛇咬在了他脚脖子上。他连忙蹲下来,用力挤压伤口,脱下腰间的捆绳紧紧地扎在伤口上方。挤出来的血已经变成黑色,是有毒的蛇。” “这时,草地对面走来一个女的,头上带着帽子,身上穿着衬裙,腰间还挎着一个篓子,手中拿着一把镰刀。朱皮连忙放声大叫救命,刚喊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再醒来的时候,朱皮已经躺在了床上,那个女子在往他的腿上敷草药。见他睁开眼睛,那女的说到:‘别担心,蛇毒我都已经帮你吸出来了,等草药困扎好你就可以走了。看你也不是这里的人,为什么夜里会睡在地上呢,这里林密草多,蛇很多的。’” “朱皮连声道谢,并询问了姑娘的姓名。姑娘名叫图尔格,家中现在只有一位老爹。朱皮也说了自己的姓名,还邀请姑娘去都护府玩。没想到图尔格一听,马上把朱皮推了出来,还说朱皮不是自己救的,连声叫他马上走。朱皮很是纳闷,再敲门,姑娘也没有理会,朱皮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家了。想了想,还是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塞进门缝里。” “朱皮感觉自己就想是死过一次似的,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决定向祭司挑战。” “勇敢是勇敢,难道孤军奋战吗?”戒醉说。 “只要你够想,其他都是借口。” “朱皮知道都护府充斥着祭司的人。一天,他大声对自己的师爷说要去拜访祭司,向他学习这里的民俗风情。相当于昭告天下,我去找的祭司,是好是歹祭司的原因。祭司也是虚与委蛇,并没有多说日城的状况。朱皮每天闲逛,去集市,去雨林,有空还跟其他的人拉家常。不久之后,有三个人不远万里而来,一个是木匠吴镇,一个是刀客陈强,另一个人是白面书生高客之。却没有去往都护府,住在了客栈里。木匠修理桌椅不在话下,更精通房屋搭建;刀客行走江湖,戏法熟谙于心;书生在一家酒楼说书,宾客满座。不过两个月,这三人就把这日城的状况了解了格底朝天。也都与这日城的人混了脸熟,奉献祭司的还特别多。也是该着,这天,祭司的生日,木匠做了一个会动的人偶,出尽了风头;刀客上演了一场刀法秀;书生做诗一首贺寿,其乐也融融,朱皮也在座,小口小口地饮酒。祭司一时高兴,喝多了,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睡着了。这时候书生跳出来说,刀客要为大家表演神功,其中就有走火桥,吞剑术。民众们也是好奇,在书生地怂恿下,去触碰火,火是凉的,没有热度。触碰剑尖,剑中有剑,是可以伸缩的。大家哈哈一笑,也就是图个热闹。” “真正的大地震在之后的日子里,鲜少下雨的日城突然大雨倾盆,暴雨连着下了几个日夜,淋漓不止。很多土墙土房经不起雨水的冲刷,倒塌冲毁的不少,而雨林中不少动物为着生存,也纷纷跑到人居住的房子里,蛇虫经常咬伤人,更有时,突然惊醒,会看见有一双狼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几日下来已是一片狼藉。伤员多,纷纷要求祭司祈祷神灵。祭司说是上次自己生日有人亵渎了神灵,所以上天才会降此灾劫。只有活人献祭才可以。” “朱皮努力阻止,可是众怒难犯。” “也是凑巧,一个少女的鲜血被摆上祭台之后,雨真的停了。真是愚顽不灵。朱皮也很感束手无策。雨后的重建更是艰险,祭司以自己是雨停的大功臣自居,哪里还顾得上居民们真正的生活。朱皮带着木匠一家家地跑,教他们学习建筑房子,学会制作桌椅。让书生教百姓辨析稻麦,学习种植。教小孩和青年学着写字,按照官衙的名义办了私塾,。让刀客免费授艺,普及江湖戏法,让大家也能看穿一些把戏。祭司回过神的时候,朱皮的形象早已是遍地开花,深入人心。而图尔格也对朱皮倾心相许,两人你情我愿,你侬我侬,好不花前月下。时间一晃就是大半年。都说日子都是重复的,四季交替轮回,这日城又迎来了雨季,大雨纷纷,还好大部分人都已经住在新房中,伤及的人不多。但是粮食和家畜家禽却是毁坏不少,沉寂已久的祭司又跳了出来,说唯有再次献祭才能换得太平。朱皮虽然已有声望,但是民众在这个时候还是选择了祭司。祭司点名要图尔格献祭。朱皮极力反对,祭司发了善心说只要朱皮找到代替的人就可以,但是那个人要有主动奉献的心才可以,还要是女的。朱皮知道祭司在为难他,可是还是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天上还飘着轻风细雨。一个女人穿着大红的裙子,蒙着面纱,带着帽子,冒着细雨,站在祭台上,祭司拿出短刀,在那个女子的手上割了两刀,血流满了两碗,女子更是没有吭一声。祭司洒了血,匕首狠狠地插在了女子的心脏上。祭司揭开女子面纱,准备割下头颅。却跌了个踉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朱皮。图尔格当时就跟疯了一样,扑上去,抓起朱皮身上地匕首,放上朱皮相赠的玉佩,匕首刺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个人死在了一起。” 第048话 执手相看 “日城的人们幡然醒悟,而祭司也灰溜溜地离去了。从此土司的力量在日城被连根拔起,再也无法在日城兴风作浪。民众也开始走在安居乐业的路途上,日城此后也就只有都护的领导。只是这样的爱情再也不会有了。这件事情一直是日城百姓心中难以言说的痛惜,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提及。圣上听闻后追朱皮朱大人谥号化文王,几个月前朱施自动请缨要来日城,他只得他哥哥一个亲人,他舍不得,要为他扫墓守灵,圣上恩准了。”雅善连声叹息。 “尚有余年的努力珍惜吧。我们快马加鞭,前往仙鹿镇。”戒醉扬起马鞭,轻轻落下,马儿一溜烟地向前飞奔而去。 一路奔波,时光逝去无数。路上见闻新奇。终于有一天, 绕过整座山脉,已经能看见仙鹿镇松枝苍翠,仙气缭绕。戒醉扬鞭高呼,“终于要到了。”雅善却说:“戒醉兄,我们就此别过,我还要回复皇命。出来时日已久,圣意难违,我们来日方长,就此别过,人生此后都珍重,有缘自相见!”雅善回拨马头,带着自己的人马扬长而去,余下戒醉等人在落日余晖下缓缓挥手告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别离有着刻骨的伤痛,奈何缘分不在人为,大家凡人,都需要借口来安慰自己而已。 眼见仙鹿镇已近在咫尺,镇定的冠松也难得露出了雀跃的神情。妙香跟着这支小部队,追随着孩子们好奇的目光。 进得镇街中心,是一座石头做的拱桥,桥下流水潺潺。河道两边商铺林立,每家商铺前都插有旌旗,旌旗上标写着自己的店名。三个小家伙应该是肚子饿了,一门心思地直往吃的东西去。“哇哦,是薯饼啊。我最喜欢吃了,又甜又软还香!”冠峰傻傻地站在店门口流口水。冠松推了一把,“想要进去吃啊,姨娘会付钱的。”妙香连忙问店家买了几个薯饼,众人吃着薯饼打听着可以住宿的地方。 “云来客栈,客似云来,客来运来。”店小二在门口叨叨着,门厅却甚是冷清。因为这家客栈很有些破败了,云来客栈对面是“紫玲珑酒楼”,紫玲珑酒楼旁边是紫玲珑客栈,面积是云来客栈的三倍有余,门窗光鲜,崭新的。云来客栈虽然很是整洁,但是相对而言有些破旧了。戒醉本来是想着去入住紫玲珑客栈,哪里知道这三个小孩在被店小二一阵恶夸之后,死活要住在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只有一个店小二,就是门口那一个。云来客栈只有一个掌柜的,就是刚才的店小二。云来客栈只有一个打扫的,就是云来掌柜的。 “你一个人打理,不辛苦吗?”秋月想也没想,开口问道。 “还好,还好。”店小二数着钱眯着眼睛一直笑。 “你们住二楼楼梯右侧吧,记得晚上如果有听到什么声音不要好奇哦!”店小二提醒说。店小二边领着大家去房间,边回头说。大家刚准备问问什么原因,这时候一个颤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儿啊,娘还想吃月月家的红菱饼,你给我去买啊!好不好?”店小二没顾得上我们,飞奔下楼,赶紧扶出老娘。店小二的娘,已经白发苍苍,脸上的皮肤都已经皱成了一团团。原来小二哥还是个孝子。“那我们自己去房间吧。”“好的,右手边3间大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戒醉他们也是累了,准备上楼去睡觉。妙香却跑下楼梯,“你说下,哪里有红菱饼?”店小二一脸的笑意,“你也知道月月家的红菱饼啊,新开的,可是很多客人了,很好吃的。”“真的吗?那你也帮我带一些回来吧,还有帮我问下那个月月有没有小巧酥?这里有封信,也顺便帮我递一下。有劳了。” 不多时,店小二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两个人,一大一小,不是月白和杜鹃却是谁。 “我去叫他们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 月白牵着杜鹃的手,一步一步,就像是走向自己的宿命,走过自己的人生。二楼右手边,第一间,两个年轻女子在嬉笑,不是的。第二间,没有小孩子的声音,不是的。这间是了,月白推开门,见到妙香,还未曾开口,眼泪已经滚出眼眶。“是你啊!” “是我啊!”月白呵呵笑了。 “梅香呢?”妙香问。 “掉下去了,掉到悬崖下去了。”月白泣不成声。 一片沉寂。冠峰哭了。杜鹃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少爷,你别哭了。” “嗯,嗯,我只是忍不住。” 不知道多久,妙香艰涩地开口:“你到仙鹿镇多久了?在这里开了一家红菱饼店,我才找到你的。我多怕你已经死了,多担心再也见不到你。辣椒死后,如果你再没了,我的人生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了。”月白默默地拉起妙香的手,“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们都好好的。” “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孩,是怎么样过来的?” “哦,忘了和你说了,路上碰到了季老爷的师弟戒醉,后来又乔装在戏团里,总之是一言难尽。见到你,我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妙香情绪有些激动。 月白拍拍妙香的肩膀“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们一起。” “你有打听过市井这个地方吗?” “这里的人对于市井都说不熟,恐怕要再行探知才可以。” “哦,那暂且不提。我先带你认识一下戒醉他们,没有他们,我不可能得到这里。” 妙香领月白他们见过戒醉秋香,姐妹两闲话家常。 不觉天色有些晚了,月白告辞回家。 是夜,月白睡得格外深沉,竟然打起了呼噜。吵得冠松冠峰他们都没说睡,这三个小家伙推开窗格看月色。 “你说妹妹还能活着吗?” “老天爷会保佑她的。”冠松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清冲也在一旁竭尽所能地安慰着冠峰。 三个小人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正说的起劲。却听见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敲梆子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有声音,只有妙香睡得呼呼作响。三个人许是有些困了,纷纷躺倒准备睡觉。 “哈哈哈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尖笑声,谁发出来的。由远及近,一直在笑。 ”哈哈哈哈。“好像一路这样地笑过来,显得格外地阴森恐怖。 三个孩子好不容易有地睡意一下子被尖叫声驱赶跑了。他们坐起来,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无头人手提着刀,骑在马上,边驱马慢慢行走,边发出奸笑。”哇,鬼啊!“冠峰忍不住大叫起来。那无头人好像听到了叫声,竟然慢慢调转马头,向着云来客栈的大门而来。 云来客栈的大门传来了”咚咚咚咚“的敲门声,三个小家伙吓得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完了,无头鬼找上门来了。” 不多时,店小二火急火燎地跑上来,一把推开了房间门。“吱呀。”孩子们吓得跳起来 “是你们这几个小鬼头,这可怎么办好呢?”店小二紧张地直搓手。“快把你们姨娘叫起来,这是出大事了。”冠松伸手推了推妙香,妙香醒来,擦了擦口水,见是冠松,有气无力地说:“冠松,怎么了?”冠松指了指店小二。妙香抬眼一看,吓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你是黑店啊?”“什么呀,你看看你家小孩了吗?出大事情拉?搞不好会出人命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呀!”店小二跺着脚,愤愤不平地说。 房间里动静大了,隔壁的戒醉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三个小孩偷看了,不是告诉过你们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好奇吗?本地的还好些,你们外地的就麻烦了。现在人家在下面等着呢,你们都麻溜着点,收拾收拾,拾掇拾掇,赶紧把人,不,三个小孩带下来。真是的,还是三个小孩,这都是什么事啊,千百年碰不到一遭,让我赶上了,这倒霉劲!”这店小二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地向楼下走去。 妙香穿好衣服,要下去看下什么事情,哪里想这三个小孩死活不肯下去。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呀? 第049话 初见曙光 店小二见人久久没有下来,就带着“无头人”走到二楼。三个小孩见了,指着说:“就是他,就是他,半夜三更在那里笑!”那无头人却说,“现在轮到你们了,哈哈!“店小二“pa”地一下拍在无头人的肩膀上,你没看到是三个小孩呀.我都烦死了,你还笑。” 无头人开始掀起自己的衣服,掀起一看,原来是一件衣服,带着脖子,所以穿着根本看不到头。 “这衣服大了,怎么办呢?” 店小二抱起两个小孩就往楼下跑,无头人一看,也拉起冠峰的手冲到楼下去。 这两人把小孩抱到马上,把衣服往三个小孩身上一套,又把马的缰绳放到冠松的手上,叫清冲拿着大刀,然后一拍马屁股,出发了! “哒哒哒”“噔噔噔。” 马走得并不快,店小二着急地说:”你们要发出声音,吸引人看过来。要不要一直走下去了。“ 戒醉和妙香刚准备跟上去,却被店小二拦了回来。妙香心中着急,一掌推了出去,店小二手一挥一挡,送了回去。妙香越发着急,双脚跃去,两个飞踢,店小二点地一个飞腾,腾空向上,越上了二楼楼梯。妙香刚想追上去,“无头人”抓住妙香的衣服一个提溜,连着转了好几圈,妙香才稳住身形。戒醉一看,连忙上前扶住。 “且慢动手,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都尚未清晰。” 妙香心中担忧小孩,那里肯听。就是要出去跟着。人还未出门,一个老太太闪了出来,门一合,一张板凳飞了过来,架在了妙香的小腿上。“娘,您请坐。”店小二还恭敬地递上一杯茶,老太太接过茶,往凳子上一坐。妙香腿上骤然受力,顿时膝盖一弯脚一软,跪了下来。戒醉一见,飞腿向着店小二横扫而去,老太太眼神犀利,手中的杯盖向着戒醉的膝盖飞去。戒醉一见,暗叫不好,生生地止住了自己脚的去势,上身努力一转,刚准备落地,那杯盖却像长了眼睛,敲在了戒醉的膝盖上。戒醉只觉得脚一空,已经是单腿跪在地上。店小二双手按住戒醉的肩膀:“先听我说,别动手。” 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无头人殷勤地搬过一张凳子,扶起戒醉和妙香,“你们先坐下。” “仙鹿镇百年前曾爆发山洪,连续三天大雨倾盆,落下的雨水有的已经堆积到人的膝盖。狂风拔起树木。山体的泥沙流也纷纷涌向人们居住的地方,到最后,山体崩塌,石头巨浪更冲毁了我们的家园。人员却没有任何的伤亡。因为暴雨前一天,镇上的人都做了同样的一个梦,有一个神灵说自己是关押在仙鹿镇后两座山峰之间的刑天神器,因为有缘出世会造成自然奇异,山体崩塌。所以前来预告通知,让人们去往仙鹿镇前的柳眉山避祸。山洪之后,暴雨停歇,艳阳高挂!大家都在柳眉山上看到仙鹿镇上空出现巨斧神盾散发光芒。须臾之后隐没不见。大家回去原先的住址整理家园,夜晚神人再行告知,自己的主人是一名名叫刑天的人,现在依然在山中沉睡。着镇中人每日夜里子时丑时之时,扮成无头人的形象从镇街中心一直行走围绕完两座山峰直到有缘人能碰到神器之灵。这段时间大家正睡得深沉,还要行走过山间密林,谁都不愿意。仙鹿镇的人差不多人人都会武艺,武术打擂却是没有时间,于是决定抽签,上百支签文里有一支涂有红色标记,抽到谁就谁走.。第一个走夜路的是姜文。夜黑路滑,路难走。后来大家就准备了马。但是每天没有觉睡也是不行的,但是又都想推脱掉,于是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两个人轮流,最多每人5天,走夜路的人也可以发出声音做出举动来让人观看,好奇的人就要代替原来的人走完全程。这个风俗已经延续了上百年。” “简直糊涂。” “镇上有一个赌徒叫阿三,不幸运的抽中了红签,晚上又烂醉如泥,没有去绕山表示恭敬。结果第二天阿三家的房子莫名起火,阿三更是全身起了疹子半个月才消停。诸如此类事情,发生得多了,人们也就越发地自觉了。” “3个小孩打扮得奇奇怪怪,大半夜得,碰上狼怎么办,大人跟着总可以吧。” “不行的,知道的人不能看,不能跟。从来都没有小孩这么晚不睡的,还是三个小孩,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妙香无计可施,只得再回楼上睡觉。 一时之间,没有好办法。想着从窗格出去跟着,又不知道会不会对镇上的不利,况且店小二的武艺不低,恐怕早就防备自己出去跟踪,只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一夜不曾入睡。 终于街道上传来了马蹄声,妙香和戒醉跑下楼,发现店小二早早的拉开门。 妙香掀开无头人的衣服,发现只有冠松和冠峰在马上。 “清冲呢?” 冠松却是一脸的笑意:“姨娘,你不用担心,清冲等天亮了就会回来的,我好累了,先让我们睡觉吧。” “这小孩是不是吓傻了?”妙香默默地想! 没有说什么,抱着冠松和冠峰,放到床上,两个孩子不多时就入睡了。 戒醉叮嘱妙香看好两个小孩,自己却向着马匹去地方向掠去。 妙香一时之间也无心睡眠,就拿出季老爷给的地图就着煤油灯细细察看。市井村居在仙鹿镇后的两座大山的后方。村口前巧妙布置着八卦迷踪阵,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入口。正看得仔细,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这张图怎么跟我妈妈的一样?”原来是店小二。妙香听闻后说:“你随便进客人房间是不是不大好?”“你没关门呀,还有一个小孩没回来,我担心,所以过来看下。”“嗯,你刚才说你妈妈有地图跟我手中的地图一样,是真的吗?”“真的啊,这里不是仙鹿镇吗?这里标注着市井的地方也一样,不过市井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去过,也不知道是什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妙香听到小二的话语,心中不由得暗暗高兴。 第二天,天色大白。月白送来一篮子的糕点。兴冲冲地走向妙香的房间。 妙香见月白过来,就向她一一说明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月白听妙香说店小二老太太知晓市井,便自告奋勇地拿上地图去打听。老太太最喜欢吃月白做的红菱饼,软酥甜美口感丰富,老人牙齿弱一点都没有关系!“月月,你怎么亲自过来送红菱饼了?”老太太抿着嘴直乐呵。“我有事情请教你,顺便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红菱饼。” “说,什么事?” “您知道市井吗?” “哦?” 月白拿出地图放在老太太眼前,老太太点点头,站起来对着月白招招手,走进房间:“月月,你过来。”又合上门。 “我所知不多,施强(老太太儿子)父亲曾经在擂台上出手过重,打死两个人,本来擂台比武,生死由命。但是那两人的父亲是有名望的人,定要追究他的责任。他父亲无奈之下去了市井,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临走前,他父亲说市井有八十一堂口,三十六门技巧,寻常人无法对市井探知一二,其他的一概无从知晓。我也曾经去地图上的位置寻找过,一无所获!” 第50话 五花八门 月白听闻市井入口应该在仙鹿镇的两座相连山峰后面,因为施强的父亲就是站在那里,突起大雾,而后人已消失不见!老太太并没有询问月白为何要去市井,因为过来的人都有过去的往事。月白兴冲冲地跑上楼,要跟妙香商量确定何时出发合适。 清冲未曾归来,冠松和冠峰却还在深沉的睡眠之中。一夜未眠,两个小孩的脸色有些苍白!妙香见小孩睡得香,就给冠松他们掖掖被窝,小孩弱弱地翻了身。妙香跟月白说戒醉出去寻找清冲还未归来,自己也是担心,准备出去寻找一下!正换装准备出去的时候,楼下传来清冲的声音:“香姨,少爷,我回来了!” 只见清冲精神抖擞,浑身上下好似有使不完的劲。这孩子不同了! 妙香几个大步跑下来,抱住清冲:“吓坏我了。” “香姨,你看。” 清冲退后几步,手往后一伸,叫声变,只见一阵炫目的光芒后,清冲拿出来一把斧头和一面盾牌。再说声变,斧头和盾牌又小了一号,清冲拿在手中几个挥舞,居然有模有样。 “香姨,你看。怎么样?”说着收了盾牌,举起斧头让妙香端详。 妙香见斧头甚为奇异,必是仙鹿镇传说中的神器无疑,只是不曾想到这有缘人居然会是一个孩子清冲。 店小二在一旁激动地直搓手,兴奋地绕来绕去,只是插不上话。这时节见妙香若有所思。便上前对清冲说道:“昨天你是不是遇到奇怪的事情了?”清冲一本正经地对着店小二微笑着说:“是的,我遇到了刑天的神器,我可以使用神器20年。今后镇上的人们也不再需要绕山了!我就是神器的有缘人。”店小二雀跃极了,“我要告诉每一个人这个好消息。” 这件事越发传扬开来,大家都满怀欣喜和好奇,来云来客栈听清冲讲述昨天晚上的奇遇,来观看传说中的神器。 昨天子时过后不久,月亮虽然又大又圆,但是夜色十分浓重,好像黑色能看得见。三个小孩披着无头人的外套,在马背上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在老马识途,在七拐八绕之后,马匹突然在山间停住不走了。冠松拉了拉缰绳,拍了拍马背。马还是止步不前。三个小孩无计可施,正犹豫的时候,突然整匹马往下掉,冠松冠峰紧紧地抱住马背,防止被马甩下去。清冲由于两只手拿着大刀,一下子掉了下来,大刀旋转着飞起来,带着清冲向上直飞到山坳间。清冲一看,冠松和冠峰不知为何,却是在马背上趴着睡着了。而马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对,位置不对,明明没有上坡路,为何会在山上了。”清冲四处张望,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冠松冠峰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情,睡得深沉,晃也晃不醒!“不能这样在这里睡下去,应该驱赶马匹绕山完成回家。”清冲把大刀竖放在地上,准备爬到马背上,却看见马蹄边有东西闪耀着光芒。清冲用手拂去上面的尘土。那光却突然发出声音:“有缘人,我是刑天神器之灵,在这里等待胆大心细之人已经百年有余。每天都有人过来这里,却从来没有人拂去那一层浅灰,让神器发明光芒。你做到了,从今神器认主20年,而我将化为神斧金盾24式,刻在你的脑海里,你天明再离去。至于你的同伴,在你发现神器的那一刻就已经苏醒,马会带着他们先行离去。“那神奇的声音化作光,进入我的脑海里,一招一式在脑中浮现,而精神也是特别清明。神器也自然隐藏在了我的身上。”清冲告诉大家。 大家都纷纷赞叹神奇! 直到下午,人潮才一一褪去,而清冲也说得口干舌燥。店小二分外热情,又搬凳子又倒水。说是感谢解救了全镇人民每日夜里绕行的辛苦! 第二天,大家准备了行李,要去寻找市井的入口。山后有小路,可是一直走,一直走,就是走不到头,也没有看到什么出路。地点没有错,店小二的父亲就是在这条路上消失的。难道是时辰不对。大家耐心地坐在地上等待着。 半个时辰过后,路上终于飘来浓雾,让人伸手不见五指!雾气散去之后,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子的顶部飘着雾气,其他什么也没有。白雾中传来了人的声音,“市井不是想来就来,你们可有故人信物?“妙香取出季老爷给的翡翠耳环和项链。一个钩子从右上方飞了出来,从妙香手上只一勾,就消失不见了。 许久沉寂!浓雾慢慢弥漫开来,盛满了整个房子。四处不见人。 不多时,雾气又渐渐散去! 戒醉眯着眼,渐渐看到了妙香和秋月她们。只是那几个孩子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剩下几个大人站在原来的小道上。4个小孩应该是去了市井,月白眼尖,发现路旁石头下压着一张纸。 上书五个大字:“六年后再来。” 六年后,冠松已然十八岁,清冲,杜鹃和冠峰也快成年了。也只能如此了。几个人决定回去仙鹿镇再行商议。 四个小孩站在了一座拱桥上,看周围,还有一座打更楼。“姨娘她们不见了,我们要小心些。”冠松说道,几个孩子紧紧地围绕在冠松的周围。冠松见她们很是紧张,便说:“不用这么紧张,我看不至于这样的危险,既然已经来到市井,那就处变不惊,以不变应万变。”这时候,几只纸折的千纸鹤从打更楼上飞翔而下,盘旋在孩子的四周。杜鹃捡起几个石子,一一击落。拆开一天,里面写着字。 杜鹃把纸递给冠松,冠松接过一看:“市井依八卦方位而建,暗合阴阳五行。伏羲画八卦,一画阳,二画阴。而道法自然,自然阴阳平衡!八卦村中心自然成就太极黑白图。要过八卦村,去往云居山,先要过八卦迷阵,一共三十七上阵,四十四下阵,阵阵相连,阵阵妙理,每阵皆有阵眼,破阵后坐阵人会指点你下一步的方向,过不了阵,出不了村,也去不得云居山。” 第051话 失之东隅 刚看完字,那纸便碎为齑粉,而街上的楼房竟然渐渐消融,四个小孩置身于一片白茫茫之中!不多时,人已在乡间小路上!只见一面杏黄旗插在地面上!上面写有一字,数字“1”.应是第一阵法无疑! 冠松拔起杏黄旗,握于手中,说声小心。话音未落,地下突然冒出竹笋,长出竹节,冒出竹叶,把四人围在中间,竹子慢慢地合拢。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四个小孩吓得闭上了双眼!好在竹子只在人四周盘旋,并没有再靠近一步。大家才入市井,却立马触发了阵法,完全是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有的是迷茫和惊吓罢了。这时有鹤鸣声起,其音清透嘹亮,响透云霄。其余无有动静,受仙鹤声音吸引,小孩睁眼看去,只见眼前豁然开朗,竹子围成了一个大圈,圈内土地平整,空中有群鹤盘旋,其中一白鹤空中调出一卷绸布,布上有几个字。“有无”,字由凝露组成,漂浮在绸布之上。绸布紫气环绕,凝露却是发着黄光,两色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再看着有无阵,阵为圆形,竹子围绕为界,细看脚下所踩泥块,成黑白两色,为太极阴阳图。泥土中冒出水柱纷纷,柱高与孩童身高相仿!冠峰很是好奇,触碰了一下,那水柱便四散开来!前后错落,瞬间已成队形阵势!“哥哥,这是一个勺子!”冠峰站得稍远,看了一会说道。“确实有些像,勺柄向东。”杜鹃站在四人最后。清冲手持巨斧盾牌站在最前。“这是北斗七星的阵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曰魁;玉衡、开阳、瑶光组成为斗柄,曰杓。”冠松最是年长,他见勺子便已断言此是北斗七星的排列正式,只是不知道这破阵之法是否与北斗七星相关。只见水柱喷涌不断,四个孩子在水柱前不敢向前!“不能困在这里。”清冲向前踏出一步,只见水柱也随之调转方向,更有水珠飞溅,四射而出!水珠“啪啪“打在了清冲的身上,却很快隐去,并没有弄湿任何地方,好像从未出现一样!“这水柱能应人的位置改变而改变,小心踏错。”冠松研究半天,也是看不清门道,正不知如何是好,冠峰突然发出一声喊叫:“冲过去。”清冲在最前面,突然闻听号令,整个人已经冲向水柱,其他三人见了,也一起向前飞跑而去!,四人紧紧地挨挤在一起。七根水柱突然围成一个圈,向着四人冲击而来,席卷着四人冲向高空,巨大涌浪在空中翻滚,突然水中央出现了一个漩涡,四人被吸了进去,跟随着水柱消失在泥土之中!而阵法之上,竹林白鹤全都已是烟消云散,只有黑白二色飞速融合,成了灰蒙蒙的一片混沌。 从水中安然落地,龙卷风又刮起了矫捷的水龙,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之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蔚蓝虚空之中。冠松他们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干燥温暖,好像刚才所经历的只是一场虚幻梦罢了。这里是一条无人的街道,楼房耸立,干净得仿佛并无人气。有白鸽扑棱棱飞来,飞到了冠松的手上,鸽子的脚上有字条,拆下一看,“破阵失败。拜北极城中玉石仙为师。”玉石仙何许人?他们并不知晓,而且这里分明没有人。“可是这里并没有人啊!”冠松很是纳闷,话音未落,却听到人声鼎沸,街面商铺林立!四人正站在一家玉石店门口。方才并无人烟的街道之人,骤然出现了这么多的人,难道是眼花所致吗?玉石之为物,清洁高雅,君子之物!翡翠清透,软玉温润,皆养人!这街上的玉石门店很是众多。正恍惚不知什么原因的时候,突然一人从玉石店内冲出,是一个小个廋弱的人。一人紧随其后,是一个微胖的小姑娘,扎着冲天辫子,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拳头,“死小偷,看我不抓住你。”说话间,袖中飞出一个钩子,就往小偷的衣领和腰带勾去。钩子还未及身,那小偷步法灵巧,几个躲闪,就避了开去。小姑娘见状,几个反手翻身,那钩子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接连向着小偷直扑而去。小姑娘却连击不中,不由得有些懊恼!圆脸气得通红,穿着靴子的小脚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杜鹃在一旁见了,飞出几个石子。小偷正躲避飞钩,虽然已然听得飞石破空而来的声音,但是未及提防,一下被飞石击打在小腿之上,小腿一弯,人就趴在了地上!“哈哈,还不抓到你。”机不可失,小姑娘飞钩一个飞旋,顿时把小偷绕了个结实。又上前绑住小偷的手,还敲了小偷一个栗子,“看你怎么跟我师父交代,还偷拿我家师父的玉如意。”小姑娘牵住绑着小偷的绳子,过来跟杜鹃一个拱手,“少侠有礼,多谢相助。”“举手之劳,敢问这里是何地界?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抓捕小偷?”小姑娘帅气地一扬头发,微红脸上泛着圆润的笑意:“我名香玉,此处是北极城的玉石镇。玉石镇上盛产玉石,我师父时代相传一玉如意被这厮偷走,我奉师命追缉此人已然两周有余。今日终于得见,正擒拿不下,多亏少侠出手,方才擒得此贼。你们又是何人?为何会在北极城中?来此可以是有事?”“见过香玉少侠,我是杜鹃,我小主人冠松,冠峰,还有他是清冲,来北极城寻玉石仙拜师学艺。”“原来如此,又是慕名而来之人,不过玉石仙可不随便收徒,只有天资聪颖的人方才入眼,比如我。”“那是自然,看少侠出手,一气呵成,身手矫捷犹如游龙,自是一等一的天资,如此你师父正是玉石仙,还烦请你引见。”“没问题,不过收不收就不知道了。”香玉出言爽朗,是一心直口快的人儿。 玉石仙住玉石山上最高处,平日里最喜躺在玉石床上调养生息!这一日,正打坐观照呼吸,放松身心,此时听得弟子香玉回来的脚步声,还有随行的好几个人。脚步声近了,不对,有一股杀戮之气在她们之间,这杀戮之气之中夹杂着怨气,恐怕自己都不是对手。玉石仙连忙下得床榻,却见到几个小孩的生面孔,他细细观察这几个小孩的眉眼!为首的小孩眉清目秀,冷静且有正气,神清明,手中还握有字条。再抬眼,后一小孩面如冠玉,生得男儿却有一些脂粉味;最后的男孩瘦弱,但精神十足,平凡却为何身上有着杀戮之气,他是不知清冲身上有上古神器。最后看那女孩亭亭玉立,气息内敛,但看得出会调息之功法,眼睛晶亮,也是习武的一个好苗子。 正想问话,香玉已经上前一步:“师父,贼已经抓获。” 玉石仙开口问道:“丑四,我好心收留你,你却为何偷走我的玉如意?” 丑四晃了晃手上的绳子:“能不能先帮我解开绳子?您在这,我也逃不了。您是不知道,离玉石镇10里开外有一清沟镇,那里发生山洪,灾民无数,我寻思着偷点玉石来赈灾,不想您这里只有玉桌,玉床和玉长凳,能顺的也只有这玉如意了。哪里想到这是您传家宝!”这丑四全无愧疚之心,仿佛劫富济贫乃是值得称道之事。其实这玉石仙乃是悲天悯人之人,你若明说,他也一定会给,只是少了这诸多事情。 玉石仙沉吟半响:“念你也有一片好心,全你一片慈悲心肠。不过你需在我府中打水扫尘两个月抵债。玉如意虽然贵重,但毕竟身外之物,我全你抵债,免你的偷盗之罪,也就不送官纠治了!” 丑四听闻,连声道谢!香玉带着他下去,递给一把扫把,打发他前去花园,房屋角落打扫个干净,不见纤尘,才有得饭吃。香玉小孩天性,质朴直爽,却对得罪了师父的人很是讨厌,尤其这丑四偷走的可是师父祖传宝物,自己也为着贼人费了几双鞋子,这下正好治治他,拿他出气一番,不等气消,这丑四恐怕有得小苦头吃。却说冠松见玉石仙人对待丑四尚且语气和善,度量大方。心中已是十分钦佩,右腿一个屈膝,单腿跪了下来,对着玉石仙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小子冠松,前来拜师,有白鸽字条为据。”香玉拿过字条,呈给玉石仙。玉石仙不慌不忙,接过字条,看过之后又收入袖中,口中喃喃自语道:“才10多年,这时间就到了吗?”接着又是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扶起冠松。和颜悦色说道:“你气质清明,可堪雕琢,与我玉石仙也是有缘,正好你名冠松,为师恰有松玉针,松形玉质,与你清冷气质也颇为般配,松玉针可为暗器。铁玉剑,玉辉铁骨,好似为人,外表清冷自持,内里却不可失却傲骨节气。” 第052话 十字路口 “剑,身直头尖,百兵之君也。此铁玉剑,山玄玉也!通体幽蓝。挡截,劈削,直刺均可。剑锋锐利,泛幽然冷光;剑脊凸起,剑柄扁圆,剑镗黄金溶制;剑穗为藏青色流苏;剑鞘通体贴就金箔。所以此剑亦唤金玉剑。昔日黄帝与蚩尤均制剑为兵,乃百兵之祖。若舞剑,矫者若龙行云中,若隐若现;立者如参天巨木,声光湛然。妙绝之术,气可灭烛火,断一发而不伤余毫!举劈承刺,压挂扫搅,砍格撩截,随意逸动,一气呵成!我有剑术名虚空,达成之时,若人若剑,视敌如无物,自个乾坤,洞然做主,唯其空寂也,却招术千万,敌却与我,制无可制,莫如之何。若然伤及吾身,必已自伤,若置死地,其必先暴其短方可事成。实则无有是人也,两人对阵,唯注重自己输赢,爱好自己生命尔,趋吉避凶,人之本性。是故,此剑术只可输于自输爱敌之人。”玉石山顶,草木皆无,只得一平台,玉石仙正在教授冠松剑术。 时日已然过去三月有余,冠峰等人随香玉每日里闲逛嬉戏,时间过去不察不觉,正所谓山中不知时日过。冠松每日里勤奋练习剑术,一招一式都牢记心中,每练剑之时,定先凝神静气,术之灵动连续在心中畅演一番,待得胸有成竹之际,才随剑光成一个影术无双,动静之间,内心自是清明。玉石仙就坐一旁,手上一玉杯,杯中碧绿水。喝点水,看着冠松去剑利落,收剑迅速,舞剑灵动,不由得连连点头。这是一个善于学习的少年,初习剑术,便能体会其中之奥妙,不多时日,便能运用自如,真可造之材也!这铁玉剑,松玉针定能在此子手中发扬光大。 玉石仙才思及此处,不由得灵机一动,手一抬,袍袖一个飞扬,有拳头大的石块直飞冠松门面而去。冠松见玉石仙突然发难,石块齐飞,他连出数剑,一一击落,明白是玉石仙考验,现在石块都已滚落在地,冠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由得纳气收剑。突然,玉石仙再次发起进攻,他手中玉杯连番旋转,杯直落地面而水去成团扑向冠松脑门,冠松正收剑入鞘,不及拔剑。只好连退几步,躲得了一时,那水球眼见得要扑上脸面。他双手握着剑和剑鞘,拔剑自然已是不及,却是双手一松,手往身后一抚,紧接着十指齐张,松玉针纷纷激射而出,顿时打得那水球成了成千上万得水珠,乃至于像是水气,只余得一些儿光在空中洒落。冠松原不想用松玉针,师父所赠本就不多,一次十针,他都觉得莫名心痛。这次情急之下,也是顾不得,还好可以回收。 这日里,是好一个艳阳天,轻风和着花香。就在山中竹屋中。玉石仙取一物,名息壤,遇土可长,固水之物。言予冠松破有无阵,并耳语一番,着香玉一同前去云居山,言是香玉与众儿郎都是有缘。其余并无多言,冠松拜别师父,与众人带着息壤要去破那有无阵。 玉石山平台之上,五个小孩手拉着手,站在一张毛毡上。毛毡七色织就,上有道家符咒,也是这玉石仙一宝物。毛毡御风,可飞行。有风飘起,毛毡随风飘向远方不见了踪影。飘到有无阵结界之处,却不得自行出去,便也慢悠悠地飘落了下来。 有无阵如旧,冠松取出息壤,不过一捧。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冠松一人入于水阵之中,呼一名定一形,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冠松以剑峰挑息壤数点于地,固水柱不得移动。引冠峰等人穿过水阵后,收息壤添于黑白太极图的鱼眼之中,水柱复归于地,须臾不见。有无阵破矣!冠松等人不由得欢喜雀跃,万事开头难,这有无阵第一阵旗开得胜,是良好开端! 地上却有荣枯树从地底冒出,何为荣枯树?此树一面枝繁叶茂,一面枯干槁枝,故名荣枯树!树列两行,对待而成,人一入阵,则觉自身如置冰火之间,身子一侧如三九严寒,另一侧便似烈日炙烤。阵前空中又有字浮现,是阴阳二字,一黑一白,清清楚楚,不像灰色浑沌模糊。原来此阵名唤阴阳,因人有识会分别取舍,故有此阵。看诸树一体两面,对待而有,荣枯相对,天下少有。五人见树很是奇异,却是并不知此阵厉害之处。香玉性爽朗,见枯枝即以袖中飞勾钩住一枯枝,想着扯将过来。不想树木另侧常青藤须臾之间冒出,缠绕住飞勾,困与枯枝之上。青藤坚韧,香玉几番用力,都不能拉回。心中焦急之下,人朝着树木飞掠而去。 香玉一人刚入得这阴阳阵中,冠松他们只见香玉的脸一半红一半青,好像颜色水粉般分明鲜亮,再从中细看表情,只见她脸皱得犹如核桃,自是痛苦非常! 众人见状不知如何是好。如若入阵救她,有可能自己也如此,而现在并没有脱身之计,如若只在此观看,也是困于此地,了无作为。入阵与否,救与不救,如何考量。众人陷入纠结之时,香玉突然一个软倒,仰身倒地,并无任何声响动弹,已然是昏倒在地。冠松当下决定,冲进去。杜鹃等人未及反应。冠松已扶起香玉,焦急之中却发现香玉的脸已恢复神色!不由得十分惊奇,待到香玉再睁眼,脸色却又是连番变化,众人皆受这荣枯树阵两相对待之苦,香玉因时间最久,不由又是一个昏厥闭目,神色却又奇迹般地如常一样。众人在荣枯阵中无所适从,备受宰割,哪里还能细细思量这破阵之法,为今之计,只想着尽快脱身于这阴阳阵法,这一阴一阳皆能折磨人!不过清冲好像并不受这荣枯树的影响。是他神器斧钺发出光环,罩住了清冲。 “清冲,拿斧头砍树!” 冠松痛苦难忍,冲着清冲大声喊道。 清冲依言而行,可是树木根本是砍了又长,砍了又长,完全没有办法做个了断。好似人的心绪,善与恶的纠缠!不恐念起,唯怕觉迟。这荣枯树以它的奇形怪状来诱人眼目,引人注目,做了分辨之人,必被陷入两难之中。冠松是个中最为坚定老成之人,他见香玉见荣枯就入冰火,不觉外景入眼,则可守自身清净。不由得大喝一声:“闭上眼睛,气守丹田,气定神凝,可以出阵。”冠峰与杜鹃依言而行,冻得麻木的一半身体渐渐回暖,而炙烤着的身体又好似渐渐有了些凉意。不由得很是欣喜。 冠峰叫清冲行走最前面,几个人闭着眼睛手搭着肩膀,走出了荣枯树阵。 一出阵法,树已看不见。可知起心动念,不定心性。纠结分别折磨人心,似在冰火中煎熬! 说了一生二,二生三。有一则有二,二后便是三,这第三阵近在眼前,是“善择”。 冠松他们的眼前是一处迷宫,大小道路很多。有的路崎岖,有的路平坦,有的路宽阔,有的路狭窄。大路道道,小路条条,都有围墙挡住,不知通向何方,去向何处。香玉鬼点子多,把飞勾甩上围墙,整个人挂在飞勾上,往上攀爬,可是即刻就浓雾来盖住她的双眼,看不清前路和远方! “不若我们分开走,然后以石子做标记。”杜鹃说道。 “可以的,我也觉得可行。”冠峰已经蠢蠢欲试! “还是要慎重些。”冠松说,“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冠松,清冲,杜鹃一组,香玉和冠峰一组。 冠松等人踏上了一条平坦而宽阔的道路,渐走渐窄,却是个死胡同。冠松试着喊了冠峰的名字,却是一直没有回应,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了。冠松等人又原路折回,沿着冠峰他们所留下标志的小路一路追赶。看到香玉她们留步在4,5条小路之前。“一直这样走,也不是办法,总不可能每一条路都这样试探过去。如果分开走失或者路途中遇到艰难也没有办法帮衬!”冠松说着看了看大家。“你说得有道理。”香玉回答说,“那应该怎么办?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路这么多,前面又看不见。” “既然都是未知,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走,不管是什么路。我估计这路越到后面路途越多,我们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思考在选择那一条路上。”冠松说。 “可是,如果我们做不出正确的选择,我们就有可能会被困在阵法里面,无法脱身。”杜鹃有些忧愁。 “说这么多干嘛?对于我们来说,每一条路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未知数。而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破阵。如果死路,我们折回,如果通过,也是运气。不过两种结果。”清冲有些冲动。 “你想的简单了,如果贸然走入道路,只怕是支路越来越多,到最后不是累死也是困死了。” “不如试一试。” 第053话 生死未卜 大路条条,小路道道!冠松及时制止了清冲的冲动,他细细看眼前这六条道路,弥漫在雾气之中看不甚远。但是依然是有区别的,先前道路分叉路多,一条道路有两条岔路,而后有三,有四,有五,如今大家聚合的地方竟然已经有六条岔路。破有无阵,阴阳阵都是有一定的法门,此阵法的罩门却不知在何处?看这六条道路,如何进去一探究竟,众人又不至迷失呢?冠松正冥思苦想,突然见到一旁的香玉,手上正缠绕着飞勾的绳索,顿时计上心头,“香玉,你将绳子系我手上。”香玉照办,其他人都在原地待命,他就进去小路之中,走得远些循着绳子回来。杜鹃的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担心。冠松先进左一小道,拐弯处有五色光芒从中发散而出,恐怕自己走得太远,他又折返进第二条道路,路旁草丛间有虫鸣鸟叫溪流响声,以此类推,第三条道路有各种食物的香味飘过,第四条道路长有野果,第五条道路有荆棘丛生,第六条道路是黄泥路,唯见坑坑洼洼。好像都没有危险,都不知道通往何处,他将自己探知的情形与其他人一一描述。 冠松几人正忧愁走哪条路,香玉已然奔上第三条道路。“这里有包子的香味,大家快过来。肯定是有人。” 几人跟上香玉,走得五六个拐弯,还不见出路,只有若隐若现的包子香气漂浮在空中。再走得三四里,出得路口,原来是一个集市。集市上商铺摊位林立,可是看得见进不去。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隔着众人。众人好像是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 透明,肉眼不可见,人却是过不去! 大家正不知怎么办好,有一道人飘然而至,“我名随风逍遥,特意过来为大家指点迷津。适才大家刚过得第三阵。此路条条俱名芥子,佛曰纳须弥于芥子,过芥子路便入世界,从此世间千姿百态,种种心路历程,须得走完全程,场场酸甜苦辣,心酸无奈,人力所不可为也!这七情六欲之路,你们是否要去经历一个周全?” 冠松坚定地点点头!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 “是了,是了,了了,一切都是好。这路途,去是去的,归却是难得。你们既然为事奔忙,决计一展手脚,好好歹歹,日后都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道人手中拂尘一扬,结界已经消失不见,拂尘千丝万缕,卷曲成字模样,“观无”二字在空气中须发皆张,原来第四阵名为“观无”。 “你们闭上眼睛。”那道人拂尘一收一挥,五人落脚在了集市里的一家医馆前。医馆名“无事”,一扎髻小童正在门前叫卖着一味野草。“清凉下火,去心火,去肝火,通体舒畅,防治百病。”香玉见那童子发髻状似冲天炮,脸颊通红圆润,讲话又颇为奶香奶气,不由得想要逗逗这小孩子。于是做出一脸凶相一把夺过药草,用双手划着脸颊,“说谎真是不害臊。”小童年幼,叫卖野草也是一时兴起,此刻见香玉当众说他,不由得脸皮一薄,脸一红,脚一跺,哭着喊着爸爸就往医馆后面跑。香玉顿时也是觉得自己过分了一些,对着众人吐了吐舌头,很是不好意思。 小孩口中的爸爸被那小童扯了出来。那人乃是个中年之人,这小童尚且不满十岁。那人见那小童不依不饶,哄也不见好,只得做出一副责备的姿态对着冠松等人说道:“是你们几个小孩子欺负了我们家宝宝吗?我家小宝向来乖巧温和,不见他何时这样哭闹。” 香玉确实有错在身,不由得退了一步,站到了杜鹃的身后。冠松最为年长,他上前作了一个揖,“叔叔,不好意思,香玉见童子可爱,忍不住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冠松笑意盈盈,又弯下身子,对着童子说了声“不好意思。”那扎髻童子见了,也就不好意思地说了“没事。” 那大人又见五个小孩一起,并无大人陪同,就开口说道:“此处名市井,你们没有大人陪同却是为何来得这里?” 冠松又作一揖,谈吐自然,讲述了自己入市井,上云居,破有无阵等诸多事情,最后讲到道人观无阵法的启动。那人一听,哈哈一笑,袖袍一挥,五人瞬间挪移到了医馆后面。此人手拿大刀,坐在红色太师椅上,端身正坐,开口说道:“观无阵坐阵人是我,昔日神农尝百草,可以洞见自身故,后作《神农本草经》救世利民,其实神农氏流传下来的不只是一本书,更有无影脚法,可来去无踪,其中三脚,一脚横踢,可断人腿骨,一脚扫掠,可撂倒马匹牛羊人,一脚上踹,人踢飞也。凡破我观无阵法者,可得无影脚法秘笈兼通医理药理,危难时候可救死扶伤,打奸除恶。” 冠峰上前一步问道:“请问阵法摆在何处,如何才得破阵。” 医馆主人但笑不语,冠峰再问,但笑不语,冠峰三问,医馆主人说:“就在此间,莫问出处。”又唤过扎髻童子,“此刀,九短兵器之首,百兵之胆帅,但凡有事可成者,盖有勇有谋也,勇字当头,方是开始!汝等观看此刀,青铜环柄,直背直刃,通身流云祥凤,花样丰富美丽,刀身长三尺,柄三寸,重约2斤,此雄刀也!”唤扎髻童子双手握刀,自取过一刀, “汝等观看此刀,刀体狭窄,刀身弯曲,无有花纹,分外古朴,刀身长四尺,重一斤余7两,雌刀也。雄刀名易宁,雌刀名缤纷。”扎髻童子取过一巨木,易宁刀劈其上,气裂诸木,刺刀挥过,见木屑纷扬! 五人见了,不由张大嘴巴,好刀,好刀法。 “此两柄刀认主!若破观无阵,刀若见彩色光耀即可滴血认主。” 众人听闻,不由得蠢蠢欲试。奈何不知阵在何处,又要如何破阵。冠峰等人再三请问,医馆主人都是一言不发,收起易宁缤纷,更着扎髻童子领众人去房间休息,此后并未曾露面,并不理会众人的心绪万千无奈! 第二日清晨,雄鸡刚刚鸣叫,太阳没有在云层中露出脑袋。天色未明,五人还在睡梦中,扎髻童子过来敲门。“咚咚咚。”“起床,跟父亲去采药。”童子在门外几番喊叫。 五人睡眼惺忪,刚一排站好。 几个窝窝头,玉米粉发制,一碟小咸菜,几碗胡辣汤,已经摆上了桌子。 “淡有淡味,咸有咸味。”医馆主人着他们漱口洗脸后上桌吃饭。 窝窝头就咸菜,喝上几口胡辣汤。 杜鹃吃不惯胡辣汤,不由得有些剩下,医馆主人手指了几番,“不吃完不出发。” 没有办法,杜鹃喝完后。几人跟随医馆主人攀登上一座高山,山间云雾缭绕,山峰陡峭,路险恶难行走!还好冠松清冲杜鹃和香玉都有武艺傍身,除了冠峰,步步跌跌撞撞,一步一滑,颤颤巍巍,每行走一步都腰扶着树木和杂草,有时往山下看,不觉有些头晕目眩! 医馆主人见冠峰唇口皆白,虽然面如冠玉,白净过人,这胆子却小过姑娘,又见他毫无武艺,不觉十分诧异,“你没有学过武功,如何前来破阵。”冠峰实诚人,“我也是不知。不知为何在了这里,人也不识,路也不认得。”医馆主人听罢哈哈一笑,递给他一采药锄斧,说言登山时可挖上一楸用以借力。 “此山半腰以下,杂草丛生,林木丰盛。半山开始,树木渐渐矮小,云雾多水汽重,人迹罕至,多奇花异草,草木精灵。今天我们来寻一味草药,此药名重楼,七叶一支花,紫茎绿叶,叶呈鳞片状。有剧毒,不可贸然食用,我这有手套几副,一人一双,注意安全,草之汁液不可入眼入口。此草根茎均可入药,开花季节则根茎膨胀,花能开九瓣,白色黄蕊七叶衬托之,现在正是重楼花开时节,稍易辨认。大家取草时注意不要挖断根茎,可以先送过根周围土壤,而后拔出。” “此地稍平整,大家四散开来寻找重楼。” 不多时,冠峰在一树荫下发现一株,不由得喜上眉梢,迈步前去采摘,刚下楸,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下山去了。原来重楼所长之处均为腐泥,冠峰骤然踩上,泥块崩塌,自然跌下。身体下落之际,口中已经惊呼出声。冠松听闻,连忙冲上前去,梅香已然坠崖身亡,冠峰难不成又要在此与自己阴阳两隔。 冠松等人闻见冠峰惊呼,心下焦急,唇齿都吓得发白。眼见又要踩上那腐泥之上,杜鹃连忙一把拉了回来。众人探头去看,只见山峰之间云雾缭绕,冠峰其人已不知所踪。冠松捂住自己的胸口,紧张地握住自己的双手,弟弟妹妹全从自己眼前消失,难道这就是道人口中的了了和心酸无奈。如果是如此这般,他后悔了,后悔将亲人置于危险之中,难道只是为了上云居山,见真人,要一个真相。 第054话 山外有山 “小心。”杜鹃伸手拉扯住探身出去喊叫的冠松,心中也是担心,悲伤欲绝的冠松做出傻事。香玉他们也神色紧张,探头向着崖下张望,但见雾气萦绕青葱,余则无所见。真是想不到采药却踩上山崖边的淤泥。 正焦急不安时分,不想身后医馆主人几脚踢飞几人,听得几声震惊与愤怒中的无奈,四人也纷纷落下悬崖! 那医馆主人重拾起了小药铲,小心翼翼地挖了几棵重楼,枝叶花蕊均是完好,在手中察看了一番,医馆主人轻巧地去除了重楼根部的一些儿淤泥,缓缓放入筐中,牵起扎髻童子的手,走了一条近路,步履轻松地就下山回家了。 却说那日月白妙香等人没有进入市井村中,两人一商量,决定好好在仙鹿镇做些买卖,学习师父一样,开一个糕点店,也可以继续等待冠松他们几人回来,随便打探些消息儿,也算是不负季老爷所托。戒醉却带着秋香和艳红他们别过月白妙香,又入江湖,因为有江湖有风波,戒醉心有江湖,风波不定,无法定居一处,尤其这里仙鹿镇,离江湖甚远,江湖人归隐避祸之处,他实是待不住。 冠松五人掉下悬崖,悬崖下烟雾缭绕,却不高,原来这雾气下面是一个常年温热的五色塘,塘中水分五色,烟气升腾,形成烟雾围住山体。五人站起身,见此湖泊为椭圆形状,陷在两座山尖之中。这水塘如同彩月在青翠的拥抱之中,仙气缭绕。这湖泊上还有一铁索桥,铁索有人手臂一般粗壮,铁索靠着山的这头是瀑布,水倾泻而下,如同水帘,平整直爽。那铁索桥却通过瀑布,那头连着山体,看不甚明。这医馆主人为何要踢落众人在这悬崖,而这五色塘边并没有其他出路。冠峰正跌在这五色塘之中,此刻正浑身滴答着水从塘中站起来,起身后又鞠水洗过一把脸。突然,塘中水花四溅,溅了一身一脸,用手一摸脸,细一看,缘是冠松等人也纷纷掉落崖际。细问之下,竟是医馆主人不问情由,趁人不备,突然发难,踢了众人下山。虽然塘水常温,景色殊妙,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我们总是站在水中也不是办法,不如设法站上铁索桥,看看这瀑布后面有什么?或者看看那座山,这铁索桥到底有何作用,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建造?”冠松说道。香玉闻言,飞出铁钩,一个腾身,人已站到了桥上面。其他几人也都会武功,不多时已稳稳站到了铁索桥上。铁索桥两侧都是铁索,中间铺有木板,只是人在其上,很是晃荡!几人站好,商量着往哪个方向走?唯有冠峰一人,不会武功,不知何从,爬不上桥,只能站在塘中,香玉放下铁钩,让冠峰拉住,好拉他上桥。不想冠峰死活不肯,以为恐高。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行,见众人纷纷准备离去,只余得自己如同孤儿一般留在此处。冠峰不由得大哭起来。 杜鹃见了,跳下来,“二少爷莫哭,我留下陪你。” 冠松见了:“也行,我们先行探探路,你们先在此等候,可以坐到塘边的石头上。“ 说着这三人便向瀑布走去,瀑布后面并无任何东西,唯见山体岩壁,这山体岩石因为长年流水,其上绿苔遍布,铁索桥就固定在这瀑布后的石壁上。石壁上也并无任何出路,见此情况,三人又折回,沿着铁索桥往另一个山尖走去,渐行渐远,远到成了几个黑点!最后几人没入了这山体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冠峰和杜鹃等了又等,不见他们折回,不由得心中暗自着急!不过并无法可想,只好坐在水塘边等待。 杜鹃无聊,就拿起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水面。有时就站起身,想起母亲小时带着自己玩水漂,挑一个扁平石头,注意手势,方向和力度,飘击水面,看石头能在水中飘上几漂,寻些乐趣。石头击打水面,飞溅起的水带着热气和色彩就在空中四散开去,五颜六色的水气就着阳光雾气很是漂亮。冠峰一起玩了会儿,腻了。就站起身四处瞧瞧,不经意见塘边石壁上长着红色果子,不由得好奇地采摘下来,不想这奇葩果实下潜伏着一条蛇。见冠峰摘了果实,向着冠峰飞窜过来,蛇嘴一张,露出了尖牙,杜鹃眼明手快,几个石子飞出,打掉了蛇牙,又一石子打在了蛇身上,蛇在石子下吃了亏,跌到地上扭曲着盘起来,不一会儿,又钻入了石壁之上的小洞内。杜鹃的石子又是几番追打,都没有击中,倒是打落了石壁上的一些泥土。冠峰看着石壁,突然喊道:“快来看,上面有字。”石壁敲掉泥土后,露出了青暗的岩体,岩体上用红色的木漆写着两个大字。 “跪下。” 杜鹃觉得不可思议。可能是什么人也被困此处,刻下的无聊字吧!这样一想,也就不以为意。 不想冠峰这个傻小子,当真一跪,这一跪,跪出来一个新天地! 墙壁突然打开,冠峰却顺着地道下滑而去,杜鹃抓不及,石壁却又合上,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杜鹃一个人在那里急得不行,冠松等人还未归来,冠峰却在眼前被石壁吃掉了!闭合的石壁好像千万年以来都是一个模样,完整一体,坚固而密不可分,好像也并没有冠峰的痕迹存在过一般。为今之计,只能是在这里等待冠松等人回来。 杜鹃左等右等,快接近中午了,冠松清冲终于回来了,一去好几个时辰。 冠松见塘边只有杜鹃一人,不由地惊奇地问: “冠峰呢?” “在山里。” 杜鹃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心里着急,一下子更是说不清楚。在深吸了几口气后,才把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跟他们说了一遍。冠松一个箭步走到石壁前,敲了敲,并没有什么反应,对着红字又是一番端详,居然也是一跪,其他人见了,连忙也跪在了一旁。山壁重新开启,众人顿时也下滑而去,原来地道高度,跪着正好滑行!下滑一段,绕一圈,下滑一段,绕一圈。滑到最低处,却有两处岔路口。右边透着亮光,左边却有声音。冠松走向左边,却见到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标记,这是破阵时大家商议的路标,由此可见,冠峰这小子确实是朝左边走了。大家沿着左边的小路出去,出口却是山脚下一个洞口,洞口前有两人坐在松树下下围棋! “你们出来拉?”看来他们对于冠松他们从中出来并不感到惊讶。应该是冠峰第一个出来遇到了他们,所以他们并不惊讶,冠松如此想法也很合理合情。下围棋的人为冠松等人指了指回医馆的路,就收拾东西走了!冠松等人回到医馆前,扎髻却点了点人数,然后叫他们进去,说是医馆主人正在等他们。 冠松也着急冠峰的下落,就急忙去见医馆主人。医馆主人看了看他们,指着好几箩筐的草药,叫他们捡出来!冠松几次想发问,都被医馆主人制止了。香玉是个暴脾气啊,她站起来:“叔叔,冠峰不见了,他不会武功,也一直没有回来,你还让我们干活,不出去寻找,这是为什么?”医院主人并不回答,香玉连问了几句。 “聒噪。”医馆主人有些动怒了,取过一截草药,一飞一枝,戳中香玉哑穴,香玉顿时说不出话来。清冲见状,挥起巨斧,一个劈砍,向医馆主人袭去。医馆主人踢过一条长凳,击打在清冲腿上,清冲脚一弯,跌坐在地,斧头飞了出去。医馆主人袖子一个飘舞,收了斧头,冠松和杜鹃看见,急忙低头摘草药,不敢言语。心中唯有一个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清冲爬起来,冲向医馆主人,医馆主人手一伸,抓住清冲的后衣领,几个提留,清冲转了几圈,不由得头晕目眩,软到在地。医馆主人却又低头做事,是个机会,冠松对着杜鹃一点头。松玉阵飞射而出,长剑出鞘,直刺而去,杜鹃的石子紧随其后,分别击打医馆主人的手,脚,头,香玉舞出飞勾,抓取医馆主人的肩膀。医馆主人听得声响,连人带着椅子,一个旋转。背对众人,身上长袍飞扬而起,将这些打击通通纳入了衣服之内,飞勾玉剑亦被医馆主人没收而去。出师不利,冠松等人此刻方才认清自己武功与医馆主人的差距。 “这几筐草药不分拣好,今天晚上没有饭吃。”留下一句话,合上院子门,医馆主人背手离去!几人无法,技不如人,只好在院子中分拣草药,分拣好,洗好,晾好。几个人忙碌了几个时辰,总算是分拣好了几箩筐。 “好了。”冠松对着院子外的医馆主人叫道。 并没有听到医馆主人的回话,却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 莫不是这行事怪癖的医馆主人又要来挑三拣四一番! 第055话 因祸得福 门打开,果然是神情肃穆的医馆主人,他一言不发,只是走过冠松等人身旁,看了看分拣好的草药,转身又是拎着几箩筐未分拣过的草药,掷在地上,并不说话,却又转身离去。冠松他们有心打听冠峰的下落,却都是不敢开口问话。几日来,冠松几人在医馆主人处,每每都是分拣草药,捣药,扫地,洒水浇花等事情,并不见冠峰,心中焦急,却奈何医馆主人竟对此宛若不见,不闻不问!如此这般也只好心急如焚地做些繁琐的细碎事情。几日后,这医馆主人还是一般神情,一般冷漠疏离。冠松竟然已经自我安慰,这医馆主人如此镇定,想必可能知道冠峰去向,只是不便言明,或者这一阵,我们都还未曾过关,破阵讲了个身体力行,恐怕这也是自己心上的阵法,要磨炼自己的心性和承受力。尤其这医馆主人的脾性,上次众人被踢落悬崖,他该是知冠峰无事,却是不说。应该是这理,也是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不安的心。他这般一思索,心也放下了一些,有时竟也和杜鹃香玉等人说说话,和扎髻童子聊聊草药的用处,以及医馆主人的处事风格。 话说这一日,阳光明媚,喜鹊儿灵活地跳动在医馆前的枝丫上,扎髻童子正在门口叫卖草药。时离冠峰迷失踪迹于山中已近一月,生死未卜,音讯全无。此时有二人相携一人而至,虽然衣裳褴褛,细看却正是冠峰。扎髻童子正要大喊,不想二人中一人竟飞一黑子,中童子肩膀,童子后退几步,竟跌了个踉跄!自己爬起身来,正待破口大骂。医馆主人飘然而至:“竖子无礼,两位先生屋里请。” 八仙桌上,摆着香灯,供奉的是医王三圣。医馆主人取过大茶壶,壶嘴长而弯曲,倒了两杯清水,请二人坐下,叫冠峰跪下,冠峰纳头便拜,医馆主人又取出雌雄二刀,二人口含清水,相继喷水于刀鞘之上,此两把刀脱鞘而出,冠峰滴血入刀中,见双刀光彩炫目,在空中盘旋飞舞,竟成黑白二色,末了还入刀鞘之中,落在冠峰两侧。敬过茶水,口唤二位师父请喝,两人一饮而尽,哈哈大笑,出门径自扬长而去! 医馆主人见二人离去,着冠峰冠松等人去往市井村中鼓师孙苏苏家。 几人相见很是开心,但医馆主人竟未留冠峰闲话,只是着扎髻童子一起前往,称言这破阵之无影腿及医术药理扎髻童子尽已知之,往后路途可相随相助冠松等人。 孙苏苏家居林间丛中,家具摆设很是新奇。房间空荡荡,麻绳悬鼓数十张,更有大鼓长八尺,鼓面四尺,两面蒙革,虎座鸟架。有腰鼓,陶土鼓,渔鼓,花盆鼓,排鼓,点鼓,书鼓等等,种类繁多。鼓师是两人,男名孙苏,女名孙苏苏! 阵名“守中。” 鼓乃承气出音之器,置之则无声无息,但有敲打,则触发生音,轰然作响,击打越盛,其声弥响,其音弥远!孙苏与孙苏苏立于门口,见六人来,又见冠峰腰间双刀,相视而笑,微微点头,却叫他们分别前往鼓房两侧的房间休息!这一日并无事情!大家问及冠峰这一月身在何处,冠峰但笑不语,大家再三问,他说:“不语。”大家听了都是一头雾水。 冠峰见大家迷惑不解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才拜的师父,笑声竟同他师父一般很具魔性!好似被传染一般! 那日冠峰见墙上“跪下”二字,不疑有他,跪下之后,屈膝顺地道而下,见岔路两条,他选择了其中一条,并画上标记,想着如果你们也过来的话,至少可以一起在一条路上!或者可以知道我走向了何方。不想越走越远,路越发曲折狭小,最后去得一个树洞之中。树洞宽畅明亮,有楼梯旋转而上,冠峰心中好奇,沿着楼梯向上行走,见一桌子,桌上一盆松枝,正对圆形窗户,窗户外闲云野鹤,景色殊特。窗户边,桌子两端,有二人正捻黑白二子相互绞杀。 二人神情肃穆,面色凝重。其中一人红须红发,观其外表是做事干净利落之人,喝过一声“杀。”落一子,再喝一声“杀”,再落一子,气盛声脆,好似狂风扫落叶,执黑!另一人则如白面书生,不言不语,沉静柔和,执白!执子轻柔沉稳,仿若目光亲过花蕊。冠峰本想询问出路,见他们厮杀正盛,又想着“观棋不语真君子。”,实在不宜开口,便在一旁默默等待,时间长久无聊,就细心看二人下棋。只见你来我往,黑白吞吃,胶着不下,一时黑得势,一时白吃子!两者博弈,冠峰看得心惊动魄,仿若心游其中,虚空中,忽见黑白二气相斗而来,黑气凌厉,速快,如风行空中横冲直撞,勇魄无双;白气祥和,如水滴入海,沉静,静水流深。冠峰惊见自身化作两人,盘坐于黑白气顶上,见黑白将士,两者相争,僵持不下。你来我往,不分胜负,不知不觉,时间不知逝去多少。一时,黑者被白气冲倒,往后跌去,冠峰猛然惊觉自己摔落悬崖,便想要脱离棋盘而出,但心神竟已耗尽在黑白二气之上,脱身不得。强自镇定,心中念想黑白二者俱是自身,不如,去一存一,则可脱身。不想这两者是妄非真,皆是自相。由自身执着于黑白博弈之争,被摄入阵法之中。去黑则白错,去白则黑错。两相博弈,都牵扯自身,身陷其中,如同左右手之较量,一方伤则伤自身,无可奈何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勉强收摄心神,观黑白两者如同无物,时间渐长,心则慢慢沉静,不再服役于黑白二气,越发洞见自身清明,方不至于困于棋盘之内。刚起次念,空中杀气诱生,冠峰紧闭双目,气守丹田,不知多少时间,全身火热发烫,汗如雨下,双手如同大鹏展翅,触及黑白二气,则消弭于无形。终于挣脱得出黑白棋阵之中。大汗淋漓之际,连忙打起精神,圆睁双目一看,一瞪之下,原来自己仍然在观看二人博弈。这两人见冠峰睁眼:“适才见你睡去,是否做得恶梦,竟然大汗淋漓?”冠峰不知如何回答,那二人白者又说:“你来得弈世界,也是有缘。听你梦中唤着雌雄刀名,我二人传授你一套相生刀法。此刀法运用犹如滔滔江水,一招连一招,一式跟一式,势起则有势落,势落则又势起,循环不息,故名相生。”红发人又说:“此刀法行动举止间起落有序,力透速行,宛若风之起,人不知何处,而叶已动已!此刀法在我这边,也名相杀,何为相杀,亡失前意方有后招,杀敌左则失其右,取攻势则防失守,相对之间,杀一得一,一生一死,故名相杀。”言毕,二人带着冠峰从树洞窗户之处一跃而出,入那方外之境,学习相生相克,黑白刀法。过得月余,二者之白脸师父对冠峰如此言说:“相生之意,你已有体悟。不过观之一字,唯有空虚,方容万物,相生相生,无中生有也。观物若无物,方得真谛!此后,一言一行慎行之。”之后二人携了冠峰去得医馆,冠峰认黑白弈者二者为师父,得雌雄双刀,双刀可一可二,微妙变化,全在冠峰自在受用,若两刀为一柄,刀身划为黑白两色,分开亦可,黑色,白色,色彩分明。 冠峰言罢,大家听了,都十分惊叹,叹说此境遇未曾有也!不过看一局棋,却有性命之忧,不过一月有余,却已习得无上刀法,巧妙变化,微细难知,两位师父,更是仙风道骨,别具两个。冠峰这番奇遇,也问冠松等人这一月来可有什么收获?冠松却是用嘴努了努扎髻童子,说:“他叫卖草药,我们采药,分拣草药,日常琐事,我们都很担心你,但是医馆主人却并不让我们去寻找,想是你与你两位师父的缘分,医馆主人也是知道的,就像悬崖下,云雾缭绕的彩池。我们未曾跌落下去之时,并无人知道。想那医馆主人那时并不知你是雌雄双刀易宁缤纷的有缘人。只是妹妹梅香是跌落悬崖而没有了,我这些日子委实太担心了。”冠峰见生性淡漠的大哥这样动容,心中悲喜相交,嘴中却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大家正在房间里闲话,突然听到一鼓声响,一鼓声和。 两鼓共鸣,一唱一和相呼应!大家听到声音,心想难道到了破阵的时候?便纷纷出房间门查看,只见孙苏和孙苏苏两人正在院中练习击鼓。手扬起,木捶落,单击,双击,顿击,闷击,压击,滚奏。有时声音清亮,有时声音闷沉,富有节奏,时快时慢,快时如雨点纷落,惊声四起,慢时如响雷滚于天际,缓慢空寂。大家被鼓声吸引,一时听得忘身!孙苏体格强健,一击一中,力沉声闷,孙苏苏身姿妖娆,击鼓若蝴蝶飞翔两翼,刮扫过鼓面,声清逶迤悦耳,两者练鼓声,相当不同,却又相应相合,如高山,如流水,却又浑然作了一体。 第056话 别有天地 孙苏苏和孙苏合奏完一曲,相视一笑,待得回过头来,却见众人还沉静在鼓声之中,孙苏苏不由得又是一笑,“鼓声可通鬼神。”孙苏见了,也是一笑,“明日可见分晓。”便相携离去,余下众人怔立在场。 第二日天未白,雄鸡鸣唱,刚破晓,大家正睡眼惺忪,忽然闻得木椎敲打门柱的声音,是孙苏过来唤大家起床。 不多时,大家去得市井村外围八座山中之一,只见此山圣洁,线条清晰,似倒置的三角形,山上的竹林成片,绕过竹林,林后有一空地,其范围宽广,土壤为沙质,其上有丛草间落而生,并无特别作物。众人又见一战鼓立于其上,为黄木雕花镂刻架上支一鼓,鼓身为大红色,观之尤为大气,鼓侧镶嵌有虎头铜环,鼓面牛皮蒙制,此鼓高约1米,面径1米,战鼓后插有五色旌旗。孙苏苏手执两根大木棰,长发挽起,红衣彩裙,身披橙色披风,立于鼓前。英姿飒爽,战意凌然。 只见孙苏苏披风一扬,长袖一抛却,木槌随之甩去,木槌落于鼓面,听战鼓声音清远嘹亮,余音回荡!孙苏苏再击大鼓,气势动地而来,声能传百里之遥远。孙苏苏又连击鼓面,此番人也随之翩翩舞蹈,两手交错相击,身姿与歌节相应,旋身之回击,气波震动旌旗飘扬再起。手一曲一伸,脚一抬一放,立击鼓,侧击鼓,斜击鼓,轮击之,侧击,收;击花点,滚奏,十压击,放;顿击,双击,顿击,双击,吸引人不由自主地去听,心神随之波动,随之荡漾,看鼓舞,时快时慢,激烈豪放,一时“英雄背剑”,一时“花朝天开”,舞而有仪,端庄大气!或人或鼓,已然不在眼中,只有鼓声中舞!众人看得目不暇接,心之注意,全已在鼓声里,鼓舞中。鼓声起则心神震,鼓声落则怅然若失,孙苏苏突然一个停顿,举起大鼓,一个旋转,360度,轰然落于架上,旌旗却都已换了一个方向,一个横击,冠松等人的心神已为鼓声所牵引,此番大鼓换向,大家俱是冷汗直冒,孙苏苏见众人已经为鼓声所迷惑,心身不得自主,再是几个敲击,只觉鼓槌如同落于心上,棰棰不落空,只觉是心懵然发声,一个顿击,如同闪电劈于心中,其痛尤彻!再是连击,大家纷纷萎倒地上,心神不得控制,鼓声强则心神如同刮过狂风,鼓声弱则如身在江河漂溺。鼓声勾牵而无从脱离,不得自心之力,如同身为鱼肉,鼓声为刀俎。众人已不得自主心神之力,这鼓声几番嬉戏,冠松等人已身陷阵中,口鼻流出鲜血,受伤者众,唯除扎髻小童,小童七岁,天性使然,亦有草药常年熏陶之功。初闻鼓声,心神振奋,又见自身听鼓声,非唯鼓声。见自身全身药草香光置于黄色麦浪之中。麦浪随鼓声上下波动,另空中有五色气流,各色气流有旌旗迎头,随鼓点强弱而有气流刮动麦浪。小童如看戏剧,惊诧万分。由是不全听得鼓声,看得鼓舞,也常见自身,自身立于麦浪之旁,五色气流周身盘旋,却并不曾带动自己分毫,时间越久,自身光芒越盛。忽见气流停顿,如彩霞之坠入麦浪,从下刮动麦秆,麦浪翻腾,却不能熄灭自己的光芒。正惊喜得观看自己,突然鼓身歇,旌旗插入地上没有动静,五色气流也没入土中不见,扎髻童子心中骤然一惊,鼓声未曾使得自己耳聋,自己尚且能耳听四方,麦浪惑不得自己眼目,五色气流刮不动自身心象。突然消失无踪,恐怕会有致命一击。果不其然,鼓声顿,麦浪停,锦旗歇,气流没而不现。突闻顿击之声,麦浪倒立而来,锦旗带着气流直扑门面而至。扎髻童子一个飞跃,无影腿连环踢出,旌旗在飞踢之下脱离气流,飞扬在空中,扎髻童子又见自身草药香光退却了五色气流,便往空中一跃,抓取旌旗在于手中。过得一些时间,扎髻童子观照自己身相,已然取五色旌旗于手中,心中自得,又听天空裂了,有力量撕开空中云雾,麦田也渐渐消融,自己站立在沙地之上,冠松等人却是倒地不起,又见孙苏苏满面微笑,立于鼓前。 “此阵已破。” 扎髻童子连忙从衣服口袋中取出药丸五颗,喂冠松等人吞下,又将众人一一扶起。 冠松等人由外像所惑之故,不能自守其意,奔流在声色之中,渐渐迷失自我,全线溃败。破得此阵就全得扎髻童子之力,应是医馆主人料有此阵,方才派扎髻童子一并前来破阵。 破了此阵,大家也欣喜雀跃,却见孙苏苏放置好鼓槌,手一摆,应该是有话要说。 “此山山顶有一老农,生活在山顶茅屋,不与众人往来,你们前去破阵。”孙苏苏说完,目送冠松等人前往山顶。 上山顶,山顶上遍植月季,一农夫,脸孔晒得发红,两个木桶,一根扁担,一个瓢子,勺水浇花。 月季花秀美,其下有芽叶。白花重瓣高洁雅致如同棉云,淡红色如同胭脂拂面,娇柔可爱好似粉宝石,大红就绚烂明艳过于红霞,明黄金黄还有复色,丰花样美,叶子深绿,水一浇,太阳一照,分明好看。一棵白,一株红,橙橘色如太阳,浓香鲜丽。这朵朵芬芳,片片娇艳,在风中肆意美丽飘香。这老农见到孩童们,嘱咐他们不要踏进花田,就在田埂上排排坐。田埂上看花朵,花儿在风中都点头。 “长春瘦客月月红,斗雪胜春花皇后。”老农哈哈笑着,“这些美丽花,长出了这座山的灵气钟秀。” 也是啊,月季花又美又香,孩子们就看着老农浇花,不多时,已浇得花好几亩。 浇好花,挑起空桶,带着小孩去了茅草屋。 茅草屋里无余物,石头搭得简易灶台上有一只铁锅。塞进一些柴火,“还没有吃午饭吧。”冠松等人确实饿了,连连点头。几个芋头和红薯,放进水中。架起火,烧得很旺,老农一笑,满脸的皱纹。水沸了,老农还在烧火。铁锅之中冒出了芋头和红薯的香气,老农取出竹筷,戳了戳,已经熟了,拿出一个大木勺,挑出来,一人一个。又用铁钎取出烧剩的木炭,趁着滚烫火热又夹出一些储存的黑色木炭头,又放进几个玉米和红薯,烤着吃。烤得焦香清甜,一人一个。大家吃得满嘴黑黝黝。 吃好饭,还很早。老农拿出一张竹席子,铺在了茅屋前的草皮上。大家就坐在那里吹吹风,看月季花,闻花的香甜鼻子里嗅。坐得时间久了有些犯困,吃得烤地瓜却也有些渴了。 “喝水吗?”恰好老农递过一个大水勺,喝的是山泉水,清甜里带着山野的气息,每人都喝了一小勺,喝得欢乐! 喝完水,就是讲故事的时间了,“爷爷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老农夫,漫山的月季,日日作伴,时时相陪,有一天,有几个小孩,来到了山上。”老农夫还未曾说完,几个小孩已经就着席子睡着了。老农见状手一挥,拿出花锄,就地几番敲击,茅屋四周冒出月季花,株株月季高过了人身,那花儿团团围绕众人,而众人所在越来越矮,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已经全部在花之王国之中,阳光从月季花枝叶交错的缝隙中投射而过,洒在小孩光洁的面孔之上,月季的浓香飘散在空中,出入小孩鼻息之间,在阳光照耀下仿佛肉眼可见。 “老农我一人,锄地日复日,背朝太阳面朝土,随顺四季轮回,看顾天地节气候,日子循环不息,心中喜悦不止。”老农口中唱着歌,手拿着锄头,闭目端身正坐在席子的一侧。手在泥土中写了两字。“化梦”。 原来是第六阵,阵名“化梦”。 冠松等六人堕入睡梦里,不多时又见大家在虚空中纷纷醒来,原来是几人的共同梦境,他们站起身,只见四周一片混沌,迷迷蒙蒙,晃晃悠悠,雾气浮浮沉沉,又有气数道,飘忽不定,自起自落。众人行走,却走不出方寸一步。突然见一老农,携带一花锄,抡起锄头砸在混沌地上,空气散开,露出繁华朵朵,五谷杂粮,相应生就,众人的耳朵渐渐灵敏,目光渐渐清楚,只见鸡犬相闻,周围房舍,炊烟四出!一派和乐,人间乐土!这老农很是面熟,大家却不曾在意。这老农手中花锄,大家该是见过,大家却已是不识。这花香甜美,此情此景,悠闲如故,大家却不曾记得。化梦,生活亦梦,还是梦中在生活,谁知道呢?是梦还是清醒,谁明白呢?是谁在梦中,梦中又是谁?这化梦之中,就如同人入幻境,纠结幻梦却不自知,若然知晓,则知此时梦幻一场,亦无可化梦了! 第057话 如梦似幻 这迷雾掩藏下的美丽山水,展现在了冠松等人的眼前。老农手拿着花锄立在路旁!“少年们,你们今天跟我去除草。“冠松等人听见连忙跟上,老农种月季,赏心悦目! 花田分块,田地齐整,月季花开得旺盛,有一些小野草和寄生的绕藤卷土而上,缠绕在月季花枝上。寄生藤很多,藤细根很难拔出,茎很容易就拔断了。只能深挖土,却是很深,有时候连下很多锄头,继续往下,根一直还在,只能用手扯,真是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再挖的话,月季花都要被挖出去。绕藤的花枝上有很多小刺,手上经常被划破。老农一直在旁边看着,也叫他们给月季多松松土。松土以后,再慢慢地晃动藤的根部,这样比直接用力扯出要有效果许多。这果真是老人的经验之谈,时光在劳作中走。两三个时辰之后,月季花上面的细藤已经扯出了大大小小好几堆,月季虽然还是原来的月季,但是株株分明鲜亮,显得分外清爽,更显本来面目。月季花原来的有些娇艳在寄生藤的掩盖下,看不清全貌,现在整理后,花朵或仰或覆,千姿百态,尽显自然圆满。 到了吃饭的点,老农夫煮了白米粥,就着咸菜,大家一起吃。饭后入夜,看过几点星光就入眠!晨起日出未半又劳作,辛苦一日入夜又休息,岁月平安没有惊扰!平日里,给花除草浇水,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知不觉已经好几天。日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冠松等人的生活平安而且快乐,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生活在安静祥和的梦境里,而山顶茅屋中的几人一直还在酣睡之中。不知什么时候会醒,不知道怎么样才会察觉这是个梦境。是睡中梦,还是梦中睡呢?好像没有分别也无从分别! 付出了辛勤和汗水,这一天,月季花开花了,花色繁多,花香浓郁。杜鹃看着花在风中摇摆,这花点头的娇羞,风吹过月季的香味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莫名熟悉;老农举起花锄,给月季松了松土,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姿势,“好似见过。”杜鹃不由得说出声来,老农微微一笑,看了杜鹃一眼,似乎饱含深意!杜鹃却是并没有深究。几日来勤劳,换得眼靓心喜,大伙儿坐在田埂上看花,情景就好似那日去往山顶看老农浇水,大家排排坐!吃饭是红薯,煮得烤得十分焦香美味,“好似哪里吃过。”杜鹃感觉分外熟悉,不知道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是什么样的记忆呆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就是想不起。饭后冠松要在村里走走,杜鹃跟了上去,村落里房屋比邻,田舍整洁干净,道路上也十分地清洁,牛羊颇多,就是不见人影,好像没有什么人气。“少爷,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整个村子里除了我们就好像没有其他人一样。”杜鹃和冠松说道。冠松连连点头,却也是说不出什么。“而且,很多时候我觉得好奇怪。却也说不清楚什么原因。”杜鹃却并没有往下说。她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皱皱眉。冠松看看自己的小书童,其实他有时候也觉得有些人和事情,好像以前就发生,好像以前就遇到过,很熟悉。说不出为什么。他笑了笑:“丫头,别乱想,等会该回去吃晚饭了。”晚饭吃的是红薯粥,成块的红薯,稀薄的粥汤,杜鹃习惯性地拿起勺子,喝上一口,疑惑着自己在哪里吃过一样,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总觉得好似以前吃着红薯粥时开心又满足,很温暖的一种感觉,眼角居然流出了眼泪,好熟悉,好温暖,是什么时候?是和谁一起?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而且自己为什么流下了眼泪。杜鹃模模糊糊地觉得泪水是因为身边还有人,而身边的人却不是现在的这几个人。杜鹃停下筷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吃不动,只是觉得心中好像堵着迷雾,也想不明白问题所在何处。总感觉现在的平稳规律的生活分外地不真实,如同身处了虚幻中一般。她心怀着疑惑上床睡觉,回想着自己为何觉得这老农和花锄似曾见过,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第二天天色大白,雄鸡鸣叫,大家纷纷起床。杜鹃拿起水勺漱口洗脸,勺子也好似在别的地方见过。杜鹃晃了晃脑袋,觉得是不是自己昨天睡眠不足的原因。她没细想,洗完脸,有些渴,喝了一口山泉水,习惯性地递给了身边的人。看着大伙儿一个接一个地接过水勺,漱口喝水。就在此时,灵光乍现,在山顶,自己和冠松他们也是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喝过水,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一模一样。大家都喝了老农递过来的水,在老农的讲故事声中沉沉睡去。大家都在山顶茅屋前睡觉,睡觉的是他们,而他们现在却不在山顶,这是在梦里,这是梦里的生活,难怪会如此熟悉。杜鹃恍然大悟,刚抬头,看到冠松用专注的眼神看着自己,杜鹃走上前跟冠松耳语了几句,冠松连连点头。清冲他们几人却跑去灶台处生火,忙着做早餐。老农坐在旁边打理着花锄,抬头见冠松和杜鹃立在眼前,顿时了然于心,他呵呵一笑。老农站了起来,摇身一变,却是白熊一只,身上带着粉色的月季花枝。白熊俯身在地,示意杜鹃他们坐上去,冠松招呼众人坐上,这白熊飞起来了,飞过花田村落,飞向天空,穿过混沌的天际,落在了山顶茅屋前。冠松等人纷纷醒转,老农立在茅屋口,老农伸出手,白熊缩小成片,原来是白纸一张! “这许多日才醒。生活和梦幻一样,生活如同梦幻,梦幻不过生活,而人在其中抓不住任何一刻。直到杜鹃喝水,终于明了这重叠相似是已发生,才清醒。不过终究还是破了化梦阵。”老农笑着说。“现在你们下山去吧。” 冠松他们走下山去,无心眷恋山上的山光花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坠入了如梦似幻之中。来到山脚下,一个书生正拿着圣贤书籍在朗读,见到他们,就叫唤着他们跟他走。 说言是他家就在山脚不远处,确实很近,他家门口悬着二字“忘机”。 这应该是第七阵,阵名“忘机”。 书生家只有一房间,房间四面墙皆是书架,上面摆满了竹简和书籍。房间内有一桌子一凳子,并没有其余事物。有一书本悬空悬于桌子之上,大而厚,大家感觉很是奇怪,纷纷凑上去察看。才立得面前,书本大放光芒,光中有漩涡形成,六个少年被吸入书本之中,须臾不见。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也有天地乾坤,书中也有金戈铁马。少年脚落地,已经是一身将领装扮,在马上,在雨中,在阵前,已然战败,退走城中,城门关闭,城墙上的旗帜在雨中坠下,并没有什么意气风发。一些受伤的士兵靠在墙角流着血,几个人缩成一堆浑身湿漉漉地直发抖,没有医生去为他们疗伤止血,好像就是等待着死亡的命运。冠松正败下阵来,他退走城中,吆喝着关上城门。看着几个伤兵关上城门,再看到雨水的鲜血,他心中一阵不忍,却又突然觉得自己早已经身经百战,好像看惯了生死。他大声叫喝着叫他们站起来,抹去自己身上的血迹,不要一副垂死的样子。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死气沉沉的下雨天和他的声嘶力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天边滚过乌云,厚重的云层在空中发出沉闷的雷声,数道闪电划过天空,好像天空中狰狞的裂缝。云走到哪,风就刮到哪,雨在云下,下得越来越大。狂风暴雨,席卷了整个失败的城市壁垒。风漏过石墙,刮过众人的湿衣裳,冰冷紧紧地贴着众人的肌肤,随着风,肌肉都一阵阵地发冷颤抖。 “将军,粮食已无多,我们节节败退,该退去哪里?这么多的伤兵,人马都走不快。敌人晚上还会架云梯爬城墙,城墙上的滚石所余也不多了,雨中石阶滑,石头吊篮都不方便,我们不如竖白旗投降。” “生死事小,失节事大,这芙蓉城绝不能失陷在我的手上。”冠松一脸的坚定。 说要投降的人跪了下来,“为了这满城的百姓性命和这么多的伤兵,个人荣辱我们且放一边。”此人正是清冲。冠松连连摆手,“不可,我们还可一搏,芙蓉城千百年来屹立在此,蔷薇国无从奈何,我守此城年方一年,就至于此境地。要我缴旗投降,那是万万不能。”话音刚落,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来,“将军,敌军多发射冷箭,射入城中无数,冷箭上有劝降书信。”冠松飞奔入雨中,见箭枝带着书信纷纷射入雨中的芙蓉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和妇孺,都在打开纸条,看着什么。冠松抹了抹满脸的雨水,扯下一张字条,递给一旁的清冲,“念。”“告芙蓉城军民:主动投诚,不伤分毫,若是顽固不化,士兵坑杀,民众为奴,无有二话。” 第058话 当机立断 正说话间,箭楼处又有士兵来报,敌军正用沙袋填护城河,不多时刻就要攻破城门,雨急风大,箭头准头不好,敌人气势又盛,该如何是好?冠松一甩身上帅袍,在城楼中与手下将士商讨防御之法。奈何人疲马乏,伤兵多,城中粮草也不足,又是投降不得。冠松对着沙盘竟无计可施!设十面埋伏,时间已经来不及。唱一出空城计,伤兵却走不远,而自己浑身伤痕,哪来的豁达和自信,敌军也不会信。都言说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惜走也走不了。这般不妥,那样不对。正商议,城门士兵来报,敌军已过护城河,攻城车上木顶正撞击着城门,敌人的呐喊声已经传入冠松等人的耳朵里,而整个城楼都在雨中颤抖,城门渐渐不堪重击,城门眼看就要攻破。敌军在雨中飞窜至城门处,帽瑛上的蔷薇花在雨中显得活灵活现,娇艳欲滴。他们的士兵有的用抓勾已经爬上城墙,城内的长矛兵被砍杀了不少,架起的云梯上随着滚石跌下去的敌人越来越少,终于,城楼里的指挥官被抓出来了,手起刀落,血被雨水冲刷流去,人头却滚了又滚。敌人打开了城门,放下吊桥,俘获了冠松等六位将领,有气节,无一投降,以身殉城。 时间好像倒退,冠松等人又是败在阵前。“将军,是否退入城中?”杜鹃的兵服上,都是血水在流淌。“退。”冠松手一挥,身边的士兵叫喊着放下吊桥,冠松败入城中,杜鹃在后掩护,却被一箭射中,扑倒在城门前。“拉起吊桥。”冠松见其余人都退入了城中,已经来不及为杜鹃收敛了。他与清冲冠峰等人商议退敌之策,却并没有结果,城中士气低落。箭楼上的士兵满身湿透,还要看顾着这无望胜利的城楼。长矛兵歪戴着帽子,芙蓉花形状的帽瑛在雨水中耷拉着水滴,颓废地歪在一旁。败迹已显,士兵们防备着敌军来架云梯,却并没有多少精气神。敌人已经开始填护城河,无人敢出去阻拦,箭支被风吹歪了方向,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任何力道地落在了一旁。护城河上的沙袋越来越多,而大家伙束手无策,总觉得这也不对,那也不行。更多的劝降书写在布条上,纷纷射入城中,也射中了城民的心,没有多少抵抗的能量了,不多时刻,芙蓉城被破,而民心早就已经瓦解,蔷薇城的将领手起刀落,冠松等人身首异处。这是一场垂死的挣扎。 悲愤的泪水还挂在少年们尚未死透的脸上,时间又是倒转。两军对阵,芙蓉城将帅季冠松骑着马在阵前,敌军正劝众人投诚,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冠松并未答话,而是立时拉回缰绳,回转马头,败入城中。冠松着人紧关城门,寻思着如何才能让这芙蓉城固若金汤。如何反败为胜,敌军步步紧逼,自己节节败退,稍微抵抗,就有更大打击。时间越久越没有胜利的希望。心中期盼着胜利,奈何天不遂人愿,还没有商议出对策城墙已经失守,也是商议不出什么对策,眼见得士兵死伤无数,自己也成刀下亡魂,芙蓉城最终还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中,冠松死在敌人的刀下,鲜血和泪水都混入了这大雨倾盆中。 时间又是倒退,冠松已经死过好几回,次次失败,每每兵败如山倒,才发觉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万全之策略,还没想出办法,就已经是亡城之将领。这次对阵,阵前又是输了。清冲问冠松:“将军,是否退入城中?”冠松一脸的决绝,“再一再二再三。敌军乘胜追击,我们没有时间再作道理。”清冲愕然:“那该何如。”“古人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敌军远袭而来,将领士兵人数上并无优势,何以我们兵败如山倒。敌军气盛故。”冠松举起手中玉剑,砍下一个心生退意的士兵脑袋,将头掷于阵前。口中高喊:“若有退缩者,如同此人。“士兵见退死,战亦死,不如战死。不由得振奋全身之力量,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冠松更身先士卒,挥剑连砍敌军首级数个。大家深受鼓舞,竟以席卷之势冲破敌阵,更是以一抵十,杀得敌军片甲不留。蔷薇国将领见了,退走而去。穷寇不可追,而芙蓉城可以照样屹立在这,雨水冲得血水在地上蜿蜒成河,也流入了护城河,染得河水一片血红,已经分不清是敌军的鲜血,还是自己将士的鲜血。 雨收风停,冠松望着满地雨水对天而泣,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喜是悲。他的眼睛扫过了杜鹃和冠峰等人,脸上浮起了一丝悲凉的微笑。总算是胜利了一回,却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不等他还收剑入鞘,不想这空中就闪电连连,乌黑的云层在空中翻滚起巨浪,云中仿佛有气流变幻莫测,冠松等人不想竟被气流吸入空中,好像龙卷风席卷而过,瞬间没有了踪迹。众人惊呼着,从书本中掉了出去。 还在“忘机”房中,还在悬空书前。几番出生入死,不过是几句荒唐言。 书生正在写字,不过四五字。见到冠松等人,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危急关头,踌躇满志不若当机立断,最好的时机就在当下。“ 书生说完,又叫冠松等人跟着他,一行人走得几步,是一条江从八卦村外两座山间流出,沿着江水行走,来到一个渡头,渡头前是漫漫大海,大海翻浪,渡头边上还停着一艘江海船。船长4米,宽10米,吃水二七米,船有十二舱,船上有人来往在甲板上,很是热闹。书生很大声地唤来了火长,在耳边对着火长一阵嘀咕,火长笑了,返身回船上,下船时手中有一宝箱。火长在冠松他们面前打开了宝箱,宝箱里是一个模型。原来是一叶扁舟行驶在海上,海中央有一海岛,岛上插着一面杏黄旗,旗上有随顺二字闪耀着光芒。 原来是第八阵,阵名为“随顺。” 冠松等人见船舟模型惟妙惟肖,而海中的浪涛浪花都是可见,仿佛还能听到海潮的声音。不由得惊叹欢喜。火长又是微微一笑:“这不算什么,米雕能一米刻画大千世界,这模型无需这样惊奇!只是这惊奇,却是长在了后头。”他刚说完,突然大喝一声:“走吧,你们!”随着火长的喊声,冠松等人纷纷落入模型中的江海船。海水湛蓝湛蓝,不时还有海浪的浪花扑上船只,发出悦耳的声音,而船舟的船窗门框上的花纹都一应俱全,窗门帆布都触手可及,就连船舱里的座椅棉被都是真实温暖的触感,这才是火长所说的惊奇罢! 海上有风浪,不大,江海船还算平稳。 只是这蔚蓝大海广际无垠,船帆飘忽不定,就连那海岛,也是若隐若现,遥不可及。 “看样子,我们要登上海岛,拔出杏黄旗才能从这里脱身。”初到船上的惊奇渐渐退去,冠松分析着眼前的状况。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冠松建议大家看看船上是否还有其他人,大家分别查看了十来个船舱,只有他们,没有别人,更没有领航员。船上也没有司南。片刻时间,舟船在海风海浪的吹推下,已经渐渐离海岛更为遥远。除了海岛,这大洋一望无际,只有太阳悬挂在天上,分明感觉没有任何的方向,只有海岛吸引着大家的目光。太阳大,海洋广,一轮红日照大江,阳光晃眼,大海迷茫,突然就像是在海中的孤儿一样飘荡,没有助力,没有方向。 “要想办法靠近那个海岛。”冠松吩咐大家,大家也知道靠近海岛才是正确的,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去做些什么,只能是远远地看着。实在无法可想,冠松在甲板上转了几圈,看了一个大概。这船三桅双舵双铁锚,船首的前桅拉着桅绳,桅室就在桅杆旁,在甲板上,应该是在这里掌控船只的速度和方向。海面上川流不息的海风一直吹着,吹着海水,吹着船只,吹着船上的少年们。船飘离海岛越来越远,有些看不见了,清冲爬上桅杆,远远地眺望海岛。“海岛在风的反方向,现在要逆风行舟,谁会驾驶船?”大家一片沉默,都是年少,怎么会操作呢?冠松还在研究桅室里的罗盘,天色却渐渐有些变暗,太阳眼看就要没入海中。“先去看看有没有吃的,趁天色没有完全暗下去去找下蜡烛照明,看看过夜适合在哪个船舱?”说话的是冠松。跟随在侧的杜鹃和香玉连忙去穿过各个船舱去寻些吃的和照明的蜡烛。这艘船,就好像无根之草,漂泊在海上。在这海上漂泊,脚不沾地的感觉十分地可怕,如果再没有光明的陪伴,饮食的供给,那么不过几天,大家就会饿死渴死在海上。 第059话 见风使舵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船只离海岛更远了,远看去,海岛好似在雾气飘渺间。这六人在这海上,舟楫之中,茫无所措。只是天空有乌云蔽日,看不见太阳,不知东西南北,紧接着下起暴雨,刮起大风,掀起巨浪,遮天蔽日,船只在巨浪上翻腾,大家觉得内脏在体内翻滚,有浪花扑上了船板,扑了个众人湿嗒嗒。雨水劈里啪啦地敲打在人的头上,让人的头皮有些许的发冷。瘦弱的杜鹃更是被海水冲得东倒西歪,一旁的冠松轻轻地扶住了她,杜鹃带着满脸的雨水冲他微微笑了一下。许是感到害怕,他们直往船舱里躲!他们躲在船舱之中,默不作声,只是看着惊涛骇浪,翻滚不息。船只在海的中央,来回摇晃。一阵急风恶浪后,船平静了下来,可是人躲得进保护圈,哪里又躲得过天地间的力量呢?风停雨歇后,海面上形成了漩涡在船只的一旁。碧蓝的海水翻滚着白色浪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好似在告诉着我们海底有事发生,是我们所不能了解的神秘莫测。船被拉过去了,竖起来了,在漩涡中掉了下去,这毫无办法,六人在船舱里滚落到了船厢,还未看上一眼雨停后的海面,船沉了! 漩涡卷进了船,卷进了船上的人儿,船只碎成了片,六人跌落在海面,广阔无垠,茫然无知。海水灌入口鼻,昏迷慢慢来临,眼睛闭上了。 再醒转,却是在一件透明的衣服里,里面不曾进半点水气! “你们醒拉?”开口说话的人人身鱼尾,貌美,漂浮在水里,头发舒展飘逸,发黑而长,透亮;唇红齿白。是鲛人,有泪可成明珠,泉客所织纱,可防水!如今冠松他们穿着,可见所言非虚。 “你救了我们。”冠峰表示了感谢。鲛人微微一笑,“我们可嬉戏于云气之中,浪迹于海浪之间,悠游在这大洋无限。见你们落水几乎毙命,应该是遇上海上暴风浪以至于打沉。”“确实如此,我们在海中不知方向,不会驾驶船只,迷迷茫茫,恍恍惚惚,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去往这海中的海岛。”鲛人的耳朵是鱼鳍样,一微笑鱼鳍就摆动了。“这个不用担忧,你看。”冠峰他们随着鲛人的手指方向看去,一艘大船在鲛人的宫殿中央。“这是你们的同类以前留下的,完好无损,我们留作了纪念,你们可以乘风行此舟船,离开这里去往岸上。” 鲛人又飘行在宫中,离去片刻后又抱来一个箱子,冠峰伸手打开箱子。是竹简成卷成捆。“是你们祖先的智慧结晶。”冠松拿起一本,是《牵星》,《海艺经》等,是先人智慧,人类的文字和文明。 六人在鲛人宫中数十日,习书练艺,学习这驾驶船只的技艺。这日晴朗,夜空上繁星点点,海面上波平如镜。鲛人说这几日都是放晴的日子,风向虽然会有改变,但是要见风使舵,随方就圆,到达海岛指日可待。鲛人一路相陪,喜欢在甲板上晒晒太阳,或者跳入海中捉些海鱼,让冠松等人充饥。 过了几日,轩辕十四分明鲜明,北极星照亮了位置。顺风行舟,既快又轻松,临近早晨,风向转了,冠峰转换了桅杆上的横桁,挂在桅杆的风帆转变了方向。一面帆鼓满了风,帆篷面上的撑条绷得直直的,另一面只是有一些微微吹拂的模样,船“之”字形行走在海面上,这逆风行驶也是趣味非常!海底的长橹螺旋桨在飞速地旋转,迎着海风和朝阳,他们唱起了歌。 “大洋之中有宝山,像海洋无尽,富有宝藏。勇敢的人去找寻他们的幸福,智慧的人在搏击海浪,征服着自己的恐惧,学习着自然气象。顺逆一如,随顺这变化,在合适的地方,在合适的时光,有为也恰当,一切只好这样,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鲛人的歌声分外甜美,若金石之相击,电光火石间响彻云霄。“游过海流你来我往,随流飘荡,顺逆之间,我嬉戏于海浪。随顺这水气升腾在云间,俯瞰这家园气象万千。身如蝼蚁,却有自主自由智慧的光芒!” 多得鲛人相救相伴,冠松等人在海岛上,见到海龟缓缓,爬行在沙滩上。杏黄旗就插在眼前,就此别过鲛人,六人纷纷抱拳。鲛人摆动着自己的耳后鱼鳍,哈哈一笑。一人立于甲板上,挥挥手,驾驶这船只不多时就已经驶进了海上烟雾迷茫之中。鲛人已登上船,船随着风随便游历着海洋四方。海岛上,杏黄旗对着海风和阳光,冠松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过在手中,须臾之间,六人已在渡口, 那火工见到六人,变得黝黑强壮,这海风吹,日头晒,吃着生鱼片,不复原先文弱的模样! “这阵权且算是破了,为了你们有所领悟,好像药的引子会引发药效,多所见闻有助于你们早日面见云居真人。” 火工微微一笑,带着六人来到了铁匠铺。 铁匠铺名字“本来。” 原来是第九阵,阵名“本来”。 铁匠姓吕,名圆。火工入得铁匠铺中,先是感谢铁匠帮他打制的铁船锚,又说了冠松等人要去云居山的事情。吕圆的店铺很破,一个大火炉放在了屋子的正中,一个辫子少年正在拉风箱。火炉内火苗腾腾地往上冒,热浪一浪接一浪。那少年的辫子油黑发亮,辫尾上滴着的水珠应该是这热浪熏蒸的汗水。再看那铁匠吕圆,吕圆上身一件旧衣裳,盖不住他强壮的肌肉,一块块地凸显着力量。吕圆夹起烧得通红的菜刀,一手抓住铁钳,一手握住铁锤,锻打着这菜刀的里里外外,左边右边,前面后面。一锤下去,金光四溅,看着就觉得烫。金光很好看,吕圆好像是力量与美丽的源泉。辫子少年还在拉着风箱,风箱里面没有东西,拉动却能空中生风,风助火势,火炉里的长圆扁铁器都像是燃烧的红光。吕圆汗如雨下,菜刀锻打成型后,被放入冷水之中,水立刻沸腾冒起白烟,随着时间,菜刀已成乌黑一片。 吕圆并没有歇下,他又去翻了钳锅,扒开木炭和土末,有几把刀已成型。吕圆又夹了一把刀,不断地锻打着。“师父,这刀的形状已经固定,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去锤它?”香玉很是不解,不由地开口问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打铁打铁,只有经过不断捶打的刀剑用具才强才硬,可堪使用。宝剑峰从磨砺出,就是这个道理。”香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打铁师傅看来还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吕圆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热汗,不断的翻动着刀身,一锤又一锤地锻打着刀片,通红的刀,映衬得锤子都红彤彤一片!终于,吕圆歇下了手中的活,取过一个茶壶对着壶嘴就喝了一大口。对着冠松他们说:“我有打铁铺三处,你们六人可分两组,分别锻造刀一口,合我心意则得我所制兵器称手,反之在铁匠铺打铁劳役三月。”冠松等人应承了下来。吕圆又言:“打铁还须自身硬,铁硬,我们要更硬。扛得住热,扛得住累。这苦行当,你们能坚持了才可以,并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冠松他们连连点头,尤其是香玉,看那长辫子少年不停地拉着风箱,觉得甚为有趣,不觉就要上前一试身手。香玉凑了上去,“我可以试一试吗?”辫子少年点点头,有些儿腼腆。香玉一拉,原来颇有些重量,得手肘用力,方才扯得起,拉得动。这风箱中空的,为什么感觉这样地重。她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辫子少年,少年吞吞吐吐地说道:“里面,有风,风就是空气。你拉得,越,越快,越,越用力,风,也,也就越有劲。”少年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火光映衬的。 香玉拉了一会儿风箱,觉得很是吃力,越到后面,越感觉拉扯的力量变得越发地大了,她的动作缓慢了。“这样,你这样不行。这时候,火要旺,不然这,这温度上不去。”少年笑着说,黝黑的脸膛格外地真诚好看。香玉本来只是一时兴起,不想这拉风箱还有个力大力小,快慢缓急,而且拉着风箱还要看着火炉,不时地往里面加些炭火,也是一个技术活。她拍拍手,站了起来,许是这炎热的气氛,香玉已然满身是汗,她理了理贴在额前的刘海,居然可以挤出水了。香玉夸张地往杜鹃面前一站,“你们看,这个汗水,也太凶猛了些吧。”杜鹃等人也是热得不行,“这里热啊。”“对啊,对啊。”清冲等人随声附和。一旁的铁匠吕圆看了看他们,并没有放下手中的事务。“当,当,当。”“叮,叮,叮。”粗壮的双手不停地举起放下,在这简陋的铁匠铺里敲打着一首属于铁匠们自己的歌谣。 第060话 丹赤漆黑 要打制的是菜刀,就是寻常人家用来切菜的菜刀。香玉清冲和冠峰去了西边的打铁铺,杜鹃扎髻童子和冠松去了东边的打铁铺。香玉虽然是女孩子,可是臂粗膀圆,可爱非常,也是非常的有力气,经过了方才的一番尝试,她看了看瘦弱的清冲和公子哥脸庞的冠峰,居然自告奋勇地去拉风箱。看是分外容易,实则不易!大火炉里火苗直窜,香玉拉了几下,已经汗如雨下,手臂也是酸得不行!换了清冲上阵,清冲虽然很瘦,可是毕竟是男孩子。冠峰望着红彤彤的火炉,心里直犯怂,拿着钳子颤颤巍巍地把打铁师傅选好的铁胚放了进去。然后远远地观望着,香玉和清冲两人轮流拉着风箱,保证着火炉内火势的平稳旺盛!好不容易烧红了铁胚,天色却有些晚了。西落的太阳余光映照着西边的云霞和天空,好像这火炉衬着这破房屋内所有的人和事物。冠峰叫过清冲,换了香玉慢慢地拉风箱,最后停顿了下来。清冲夹着通红的铁胚,不时翻动着,冠峰双手握紧大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还是不成形,表面坑坑洼洼,刀边弯弯曲曲,刀柄和刀边都是一样的粗细,总而言之,这看不出是一把菜刀!铁胚虽然经过打铁师傅的一番处理,但是这力度和技巧毕竟还是跟不上的。打铁时间是三日,看天色已暗,冠峰决定先把半成品泡进水里,通红的半菜刀在冷水中噗嗤嗤地冒出了白气,冷却下来的刀却是十分地扭曲。冠峰清冲他们围着看了一会儿,心中都不是滋味儿!却说冠松和杜鹃以及扎髻童子相对文弱,童子拉得动风箱,却不怎么使得上力气,杜鹃偶然发力可以,但并不能持久。冠松长于计谋,冷静十分,就是习剑,也是灵动风流,并不用的蛮力和巧劲兼具!三人无法,早早地放了铁胚进去,却是风箱经常熄火,很长时间这铁胚并没有烧红至可以捶打塑型的热度。不多时,便偃旗息鼓,红红火火的打铁铺一下冷清了。折腾了一天,这火炉的火从来就没有窜出来火炉边。 夜晚下,这时间和万物都在夜色中寂然入睡。六位少侠睡得呼噜声四起,口水流成一片,还不时蹬腿翻手,确实累吧。第二天,冠峰努了一把力,慢慢地刀柄的一边粗了些,刀锋一边更薄一些了。第三天,刀的样子有些出来了,虽然黑黑的,边有些扭曲着,可是这是一把菜刀了,有些坑洼并不会改变它能锋利切菜的事实。三天里冠松他们终于也烧红了铁胚,抡起的铁锤砸歪了刀柄,刀身上有了坑洼,而且好像两边差不多厚,那种利刃发光的感觉是没有的只是漆黑一片。毕竟第一次,并不十分地完美!他们安慰,并把自己打制的菜刀装上准备好的木头手柄,装饰了一番。 打铁师傅看了看他们的成绩,毫无疑问,是冠峰他们胜出,虽然他们的刀没有刀柄。打铁师傅送了他们几袋子的铁珠子以及一些枫叶铁片,另外就是一把软剑。冠峰有刀却没有暗器,就拿了枫叶,清冲就取了铁珠子,香玉也多了一样缠身的软剑围在腰间,可以近战防身之用! “虽然你们的菜刀样子拙,可是已能切菜,也有一定形态。菜刀本来就是切菜,好过石头片,外观是其次,本来最重要。若是玉剑,切菜也是废铁,菜刀纵然镶玉,也不过切菜。若然打制不到位,纵使每每用时磨刀,也是不堪使用。不若一蹴而就,赢在本来。刀不够锋利,切菜不能顺利,过于锋利,则脆而易断。打铁实际上是力量和悟性的结合的一门功夫,更需要日常的磨炼深入,浇灌上自己的心血和体悟,才能有满意的作品。” 这打铁师傅对于打铁和生活深有体会,冠松他们也输得心悦诚服,准备跟随打铁师傅学艺三个月。冠峰香玉和清冲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和他们一起在打铁铺里。毕竟六人不分彼此,更需要共同破阵。 他们每天起得早,砍柴烧炭挑担,提水拉筋练臂力。拉风箱,抡大锤,叮叮叮,当当当。天天一身大汗,满脸通红!睡得晚,三个月月的起早贪黑之后,六人获益良多。什么时候拉快风箱,什么时候添加多些木炭,什么时候捶打敲击,都有了一定的拿捏分寸。临走,也是留下了两把菜刀,权当作是出师作品。而香玉独独对于风箱独有情钟,拉得越快,火苗越旺,骤然缓慢,空着的风箱却好似里面积蓄着力量。因为天天琢磨这规律和技巧,她甚至于从中领悟到了一些自己使用铁钩鞭子的手法技巧,钩子坚硬,钩绳柔软。坚硬才能钩得住物体,柔软才掌控得住方向。坚硬的铁钩可以在不同角度下灵活钩住不同位置,柔软的钩绳可以在力量的驱使下笔直冲向目标。怪不得师父常说,使用软鞭,使用得好,要好过用剑。鞭柔软,却可贯气于其上,便无化为有,软弱成为刚强。鞭可长可短,一寸短,一寸巧。一寸长,一寸强。长短之间,随意切换,可攻可守。自己随身带着软鞭,抽,抛,扫,挂乃至甩击都还算可以。只是这个巧妙,却一直不得要领。不想这三月以来,对于风箱之中气息的掌控竟然触发了自己对于鞭法的领悟。自身的力量和风箱生成的空气力量实为一体,使鞭之时也是一样,抖练习缠之间,手运行的轨迹就顺延给了软鞭,鞭子就是你延长的手臂。香玉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一阵她自然是不虚此行。他们告别铁匠,走向下一阵,这一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这市井集市上豆腐摊主人尉迟公羊处。 尉迟公羊的豆腐铺别有豆腐的清香! 豆腐铺的名字有些奇特,名“制生”。 应是第十阵,阵名制生! 不知道这第十阵又是如何的神奇和教化! 见到豆腐铺的主人,不想尉迟公羊乃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花容月貌,脸上的皮肤光滑好似白嫩的豆腐。一说话,声音清脆,举手之间,柔媚无比。尉迟公羊见了冠松等人,微微一笑,她正在划豆腐,豆腐水嫩,她拿起来,并不少半分,斤两都在她手中,不用杆称,不差分毫,一个人,偌大的摊位,排队的人有7,8人。一个个报上数目。尉迟公羊手起刀落,豆腐成块成片在手中,递出去,顺序没错,斤两也对!大家却豪不为意,想来是已经习以为常,拿过豆腐转身就走。 过了一些时间,摊位上的豆腐所余已经不多,有一个壮硕的男子托着一格豆腐从摊位后面的房子里走出来。越走越近,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豆腐飞了出去,尉迟公羊一脚点地,飞跃而起,豆腐在手中一个旋转,并没有缺失半分半毫!再看那男子,脚下既已打滑,腰却是硬生生地一挺,转眼就立了起来。 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男子,个个看得心惊胆战,惊险成一片!看到男子能泰然如同无事,不由得十分惊奇。 尉迟公羊见状脸上露出了微笑,对着冠松等人说道:“我叫尉迟公羊,这是我相公,公羊尉迟。”这手恩爱秀得非常!,冠松老成稳重,点点头。尉迟公羊又说:“你们初来乍到,今天就在我们家里好好休息。”大家纷纷表示感谢,公羊尉迟带着大家穿过豆腐摊,走进家里。四间木房子,一间弥漫着水气,应该是豆腐作坊!豆腐作坊前有大水缸4口,石磨两台,还有驴一头,关在圈中,院中洗晒的布纱成片成片地飞扬在风里。院子的柴房开着门,成袋成袋的大豆堆积在门口,堆满了柴房!冠松的脑中只奔过这样一句话:“殷实而幸福,辛苦而充实。”公羊尉迟带着冠松等人走进一间稍大的房子,房中并没有床铺,有长长的一张炕,没睡过,不知道是不是会习惯,经历过生死,那在乎辛苦!公羊尉迟从房间的柜子顶上,取出席子和被子,铺上一张偌大的床铺!“晚上你们就在这炕上休息,没有问题吧?”尉迟公羊问道。冠松他们连连点头,只想着早些破阵前往云居山,哪里又会计较居住的地方好与坏呢? 尉迟公羊又领着冠松等人来到石磨旁边的一间房间里,里面有成袋成袋的麻袋堆放在一起,还有一箩筐一箩筐满满的黄豆放在地上。箩筐旁边还放着一个筛子,应该是筛去黄豆里混杂的杂质用的。黄豆一颗颗圆滚滚的,很是可爱,只是这里面夹杂着一些豆荚碎和一些小泥沙石块。“做豆腐,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理清楚黄豆,黄豆要颗颗圆润饱满,没有夹杂其他的杂质,通过清洗后再加以浸泡。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筛子,用手捡去箩筐中这些黄豆带着的石块沙土,再挑出品质优良的黄豆装入一旁的麻袋之中。事情呢,就十分简单,不过要认真一些。”尉迟公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么简单就可以破阵了吗?”冠松等人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第061话 起早摸黑 捡豆子,一直到了天黑,吃过晚饭,就上炕休息。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发出亮光,太阳未见踪影,或者雄鸡还在睡着懒觉,尉迟公羊已经过来喊大家起床。 要早起床磨豆腐。不知道发明豆腐的人有着怎么样曲折的对美食的追求和爱好,这事物吃上一口要这么多地周折奔波。冠松冠峰二人推着石磨,碾着豆子。清冲不时地从石磨上盘孔中,加入了浸泡好的黄豆,还不时地加上一些水。石磨的齿轮细细地嚼进了从上面的石盘中倾倒入的黄豆,慢慢地碾压过后,就成了细腻粘稠的豆汁,从石磨的斜槽流淌下来,也从石磨周边一圈圈一层层地流淌而下,落在大桶之中。尉迟公羊在一旁有意无意地说道:“你看这屈伸臂顷,循环往复,压豆子出了豆汁。”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冠松并不明公羊的用意,也没有搭话。只是埋头苦干,石磨转一圈又一圈,豆汁就一层又一层,堆下来,落下来,在桶中散发出豆子的生气。香玉和杜鹃却在烧火,做早餐,红红的火光照着睡眼惺忪,哈欠连连。早餐是豆浆和白面馒头,豆浆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馒头也有着自然的甜味。淡有淡的滋味!公羊尉迟掰开馒头,馒头有着一层层的纹理,有着馒头该有的质地和颜色和形状。喝了一口豆浆,豆浆煮开了,煮透了,上面浮着一层熟透的薄衣,熟透的豆浆热气升腾才有的浓厚浆汁形成的薄衣,或许晒干了就是一层豆腐皮。许是吃得饱了,公羊尉迟说道:“制于面粉的散乱,形成一定的形态,或蒸或烤,生成馒头这一事物,填饱肚子,增长气力。制于豆子的圆滑,溶豆子的生气于水,熟之可以饮用,疗渴解饥,清香淡然满口,淡味最佳。”吃过饭,冠松等人暂解了饥乏,又开始劳作。“劳动最制怠惰,最去惰根,人生勤劳,要长时间的保持,坚持,以至于怠惰不见痕迹,劳作不以为勤劳。”尉迟公羊做着监工。冠松和冠峰清冲等人抬过豆浆,大锅中用大勺子勺进许多的豆浆,杜鹃和香玉往灶台下塞着柴火,扎髻童子在细细地整理着柴火。有所忙,才能觉察到闲下来的紧张吧。豆浆煮沸了,加进卤水,豆浆可以摆脱混浊的状态,水和豆腐脑一清二楚地出现在锅中,豆腐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子里。公羊尉迟拿出一个方框,上面有纱布,豆腐脑经过勺子,进去木框之中,豆腐水透过纱布流走,豆腐脑在公羊尉迟的手中,被纱布捆成了方框的模样,再放上重物,静待时间,水分干净,自然成形。新鲜的豆腐还冒着热气,公羊尉迟搬着豆腐放到铺面上卖。既有好名声,自然来者汹涌。冠松他们也是分外忙碌,一天下来,总是腰酸腿疼,乏力得很。 一连几日,又是早早地起床,忙忙的一天,迟迟地入眠。身上前日的疲乏还在,今日又是多上一份劳累。每天里睡觉都是呼噜满屋。转眼已经一月有余。这一天,公羊尉迟没有叫他们起床,冠松等人已然已成习惯,自发地早起,磨豆浆,煮豆汁,点卤豆腐脑,一框框的豆腐脑做好,也没见尉迟公羊搬出去卖。冠松招呼清冲一起抬了豆腐出去,只见那两夫妻正坐在店面前,见到冠松等人,相对会心一笑,接过豆腐,压试了硬度,测试了温度。一一卖给排队的人群。。 “做事砺心,天之降大任,必先苦其心智,劳其体肤,又有言梅花香自苦寒来。人,心性之难调服,在于人的诸多劣根,以及无有智慧引导。武艺只是招式,一切从心做起。吃得苦中苦,方得为自己。制服自己的怠惰,才有勤劳的属性。无需人之督促,自觉自发的坚持住自己的勤劳,保持这一种习惯和自觉,这阵你们就破了。” “既然你们已经破阵,我们也有礼物相赠。虽然不时贵重事物,却也是有缘人得之。”公羊尉迟说道。“这份礼物需要经过一个小小的测试方才可以得到。”冠松他们顿时蠢蠢欲试。尉迟公羊叫他们站成一派,在院子里,在一条长桌案前面。说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却是有两关内容。一是筷子夹豆腐渣,监测大家对于手指力量的掌控,二是隔空接豆腐,试炼大家手腕灵活程度和手掌柔软程度。桌案上摆着六副碗筷,碗里有豆腐渣丸子三颗,说是颗,却是松散的,一夹,用点力就会散掉了。只能是夹却不似夹,托着一般,却不能掉,即使掉也不能用力,会碎掉。清冲习得斧钺,却讲究爆发和一击即中,夹丸子是最先出局的人。冠松冠峰也是纷纷出局,只剩下扎髻童子,日常常捡摘草药,讲究了一个速度,丸子刚托起,边快速地放入了碗中,勉强算是通过。香玉自上阵对于气力的领悟,心十分沉静,讲究了一个稳字,慢慢地安然地一点点地把丸子送到另一只碗中。杜鹃却是轻松自在,完全得益于飞石术和清心澄念咒的功用。第二关,隔空徒手接豆腐,尉迟公羊十分用力地扔了热豆腐,扎发髻童子用手一挡,顿时豆腐四溅,自然过不了第二关。香玉认为挡就是硬碰硬,不会成功,气力的承接要讲究接受,要适应一下豆腐的轨迹,她的人和手尽量往后退缩,可是豆腐的去势虽有缓解,但是并不能完全消除力量,终于还是失败告终。但是这一阵简直就是为杜鹃量身定制,杜鹃所习飞石术中有隔空捻石,她并不阻挡豆腐的轨迹,而是更增加了吸力,隔空转换了方向化解力量后,再柔柔地贴入到手中。这一番测试,杜鹃完胜。 尉迟公羊和公羊尉迟相对一笑,连连拍手。“你师从何人,这么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悟性和功力,实属奇才。见你手势,应该习惯使用暗器,而且师父高明,我们就不多加言论。你不妨说说你的欠缺。”杜鹃抽出软剑在手,“我有软剑,可是没有匹配的剑法。”公羊尉迟和尉迟公羊哈哈一笑。“我们有一套剑法,名字是夫唱妇随剑,你只得一把,看冠松也有玉剑,不若你们一起学习一下,不高深,却也可以防身。”冠松走了上前,杜鹃却烧红了脸,只是点点头。练剑却是半日,夫唱妇随剑却是玉剑刚阳,讲究进攻,软剑阴柔,主要防守。招式简单,却也可以单独使用,杜鹃用来防身自然是绰绰有余。只是练剑之时,不免有些肢体接触,杜鹃心思敏感,只是燥得非常,冠松心里明白,只好帮着她遮掩一番。 临走,公羊尉迟夫妇又递过薄如蝉翼的豆腐皮一袋,透着亮。 冠松他们接过豆腐皮,这长年累月的晒的日光和这些独特曲折的美味,带着公羊尉迟的话语,保持着对自己的自省之心,去往市井的窑场。 递过窑场主人豆腐皮,主人会心一笑。“你们从尉迟公羊处过来,可有什么受益?” 冠松对着窑场主人说道:“受益非浅,不惊险却辛劳,有制心一处,格生美德,有制与物,生成与人有益之事物。“ 窑场主人对着冠松连连点头,提着豆腐皮,带着冠松等人,穿过自己居住的房子,一片小林子后面,是一个窑场,窑场前面堆着木柴。 冠松抬头一看,原来这窑场名为“虚窍”,此即是十一阵,阵名“虚窍”。不知道有什么深意,是否又是心性的磨砺还是心法剑术的名称。 冠峰对着名字很是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窑场烧制器皿,碗碟酒杯,为什么名为虚窍?”窑场主人哈哈一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说了关于自己的一段往事。 “人有五官窍,对应人之五脏,窍又通穴,穴道遍布人之全身,穴即孔洞也,“无有”于身中成穴。我常年在窑场,烟火气盛,故常患头痛之症,一日竟痛至昏厥,幸得名医施以针灸,现如今康健并无再犯头风,名医言于我,烧制器皿,“无有”以为用,因其虚无,有以为济,才有碗碟的运用。疼痛也是如此,窍通了才能发挥它在身体内的作用,故常虚心,虚窍,助气血运行,不闭塞自然健康。所以我的窑场名字虚窍。一来报答医生救人之功德,更感激他教会我这虚窍之理。用此名字,常刻自己心内,提醒自己,放空自己。” 走进窑场,几个人正在制作碗胚,用水捏着粘土,捏着边,捏成中空。一些已经捏好的碗碟正放在一旁阴干,另有人正细细地在碗的表面画着花纹图样。画的是祥云天空,大片的留白,点缀着对称的花样,简约齐整,生意活泼。有画青竹疏落,一致的竹叶朝向,仿佛让人看见了风的去向。窑场主人叫人把碗胚放到高温窑内烧制。这是一个石头窑,砌好了石门,放上了松柴,火大大小小,有几个窑已经停火,却并没有开窑,窑场主人说要等温度冷却,不至于内外温差过大,器皿破裂,要等窑场慢慢冷却后才可开窑。又有新鲜做好的碗碟堆在窑场后面的房子里,房子为木制,屋檐宽,木屋门窗俱全。 第062话 无奇不有 四面墙空白无物,独有一门,推开又有一室,室空,四墙取了虚空为房间。室内桌上摆有青瓷净瓶一支,瓶清透若能显瓶中之水一般,瓶中插一柳枝。瓶上方墙壁处贴有二字“净瓶”。冠松见状心中很是疑惑,不由得问窑厂主人:“为何要插一柳枝,不能一枝独秀!折一牡丹,方有花开富贵,也可月桂,清香满室。何为而为柳枝?为什么名之为净瓶,瓶有何净?如若净之,何者为垢?瓶不曾垢!”窑厂主人微微一笑,取过柳枝,水洒众人面上,清凉遍体,不知不觉就已堕入一片空虚之中,但有晴天碧蓝色,祥云吉祥千千。空虚中只有一大树,树高不可见顶,根亦不知其底,此树光芒巍巍,仿若不可穷尽。风吹树叶片片,似有曼妙乐音从树叶间飘出,即细听之,又仿佛不可闻见,但闻得树叶沙沙作响。 “沙沙”,“沙沙”之声颇具韵律,从容,响起,落下,响起,落下,不知不觉于落下响起之间。这天然好安静。冠松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杜鹃他们也是如此。从此这虚空片片只得空虚真寂静。任这沙沙声,起也罢,落也好,无人听,无人赏,竟似有与无皆一般。这几个孩子的呼噜声四起,此起彼伏,长呼短嘘,仿佛这才遂了这自然。 悠悠然醒转,却不知睡了多久,沙沙声依旧,冠松见大家还在沉睡之中,叫唤了几声,并没有回应。就一个寂寂寥寥的人坐在树下,看风吹树叶,听耳旁沙沙。猛然又觉睡意袭人,不由得一个跳跃而起,想是这沙沙声说的寂静能催眠了人,冠松摘下几片叶子,揉成团状,塞进耳朵,阻不了想睡的心,阻不了能听的天性,且阻了这入耳的音。虽然树叶不柔软,不柔顺,还有些刺耳,还有些尖锐,但心中告诉自己唯有如此,才有清醒。 也不知道多久,这树光明一直,无从辨别时辰。唯有寂静和光明相伴,不知西东,不知早晚,不明就里。迷蒙迷茫,迷茫迷蒙。似乎还是想睡,不能遮了这光明,不能辨别这四极。 冠松从身上取出一根玉针,扎了扎自己的手心,方才能摆脱了空虚迷茫。自己的心中也全然没有一个主意,于是拿起玉针,扎过冠峰杜鹃等人,看着他们一一醒转。冠松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器用在无,有边则可以盛物,室用在空,有墙则可以自在。彼处虚空,彼处寂静,其无以用之也。此处不识性状事物,无有认知只余虚空,茫然不可以知其然。若然定四方向在树旁,挂风帆与枝条上,然则可知风之去向,记韵律音律之长短,可以有分明之知见。”冠松叫杜鹃取过一根布条儿,挂在树上,又摘得许多树叶,递与众人,大家听叶沙沙及或有或无之乐音,期间勉力不住睡眠之中。记下乐律,分析传唱,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少。冠松又对众人说道:“此处,不知时间长短,不明空间大小。甚感迷茫。古人结绳以为记号,记事好有个究底明了。不如我们折下树枝立四方向。以树为东立界限。”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冠松取玉剑于手,劈得四树枝,其形直甚美态。立一木枝于东,其余三枝条也纷纷界定方位。冠松刻东南西北四字于木桩上,陡然发现了空间朗朗分明!又定一曲乐律之终了为一时,刚才言说,就见四木桩间云气升腾,由西直北,由北而东,东过而南,南复至于西,渐行渐速,成了一漩涡,突然又腾飞而起,飞卷起木桩,飞卷起众人,须臾不见。 才知,这树,这幻境竟是无有,刻字,布条更为水中幻影,他们几人在于一处湖泊之内,走上岸去,才真得见大树真正光明祥和与寂静。大树葱绿,绿叶繁盛。大家正围绕赞叹,树上飘下绿叶一片,从高落下,由小变大,这绿色渐渐遮过众人的眼目。 再睁眼,却是在于深林般的幻境。绿叶丛丛复丛丛,绿而自然,绿而厚密成墙,这四四方方好像木箱,绿墙好似遮挡。杜鹃扯了一下冠松的衣袖,“这里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叶绿墙,密不透风,没有出路,没有去处。跟刚才全然不同。适才空旷,没有方向,没有界限。此处只有界限在这里。”冠松听后,但沉吟不语,良久并未发言。冠峰才观察完毕这绿叶墙壁,一叶复一叶,一叶重一叶,叶间藤绕木,木悬藤,他拿手戳戳,厚实密重,无法得出。再细看那叶,也是千奇百怪,不一而同。有藤须从绿墙中生长而出,好像这绿墙就是他们生长的土壤和大地。深浅不知,厚土不计。 冠峰拿出黑白双刀,猛然砍上几刀,只见木后有木,木复挂藤,藤上长叶,重重行行,层层叠叠。清冲见状,也是抡起斧头,劈得几下,渐渐的见一空地在绿墙中显现。墙深不可见边,两人不多时就已经气喘吁吁,再砍再劈,再劈再砍。其他人见他们一声不吭得开辟着道路,也纷纷加入了进来,冠松用剑挑去树藤,紫鹃用软剑击落树叶,香玉用勾链勾走碎枝,扎髻童子最是厉害,不声不响从怀中掏出一瓷瓶,洒了些粉末在树木之上,这些树藤不久就干枯脆弱,也为着大家省力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那绿木之墙渐渐见得光透,众人大喜,加把劲,终于在这深厚绿墙的阻隔之下杀出了一条通道。再回首看,那绿墙之中的来路,很深很远,很多残枝败梗,落叶也很缤纷,铺在了地上,踩在了脚下,过往一小段路径,也有一腔孤勇执着和汗水。走出绿墙,前面横梗着一条河流。没有舟楫,只有一根巨木横于河流之上,好像架为了桥梁。河流的水清澈幽蓝,默默不语。要过河流,淌水而过并不现实,只能是依靠巨木,到达彼岸。五个人小心翼翼地踩上巨木桥梁,相互手拉着手,一点点挪移着。突然巨木被拉将起来,竖起来了,众人连带着树木腾空,又放到了地上。 大家惊呼不已,定神一看,却是窑厂主人,正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原来适才在净瓶中也,巨木柳枝也。河流瓶中水也。窑厂主人笑着说:“无为垢,有也垢,无为净,有也净。净瓶中水清,柳枝净也。虚得主观臆见,才得清静实用。” 虽然窑厂主人讲话很是抑扬顿挫,奈何冠松等人并不明白其中深意。 窑厂主人见他们几人并未能回话,便知道这几人未能理解自己的苦心。但是还是微微一笑:“你们青春年少,既然能破得此阵,也是颇有些悟性。我窑厂以火制物,诸如瓶碗等器,这些器物偏偏可以盛水。制作瓶碗的边界,却拿了其中的中空来使用。这绿木之墙为界限,可见却突破就在眼前。这一阵原有两项,却实为一关。大树为首关,无声无息,无物无界,你们无从认识下手,茫然不知所措,失败告终。这绿叶墙却是低却了一等的阵法,突破界限即刻,有无之间,清晰可辩。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本有道术两则,现在只能传与你们次等术法。” 冠松等人有武艺傍身,却从来没有学习过道术,不由得十分好奇。 “我这道法也是治疗我头疾的恩人传授于我,直言有季家后人前来破阵可以代为教授,只是你们只能得习这二等道术。”窑厂主人又道:“一等道术随心变现,如我现在室中,你们看好了。”窑厂主人突然大声,只见他合拢双手食指中指并拢作一指诀,突然消失。冠松等人正找寻,却听得哈哈大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窑厂主人推门而入。“这个厉害。”“这个好。”“我要学。”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窑厂主人却泼了一番冷水,“这是一级遁术,心随所想一个地方,随意而至。只是你们没有破得第一项关卡,这二等遁术也是不错,但是需要媒介方得成功。” 窑厂主人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尘土,攥在手中,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整个人缩入土地之中,这是土遁,大家心里明白,早早地跑到门口等着。果然不多时,窑厂主人从地里钻了出来,却是浑身干净,尘土纤毫未沾。他对着大家一笑,“这是土遁,借助的土,也可水遁,有口诀,心中观想泥土才可成事,而且有时间限制,时间不能超过三炷香的时间,距离不能过于两百米。现在你们可以跟随我来学习一下。” 去了窑厂后面一山坡,冠松稳重非常,先练得土遁之术,冠峰清冲随其之后;香玉采得一水滴儿,练习水遁;杜鹃很是顽皮了一把,摘下一树叶儿,念动咒语,浑身竟然化成了成群的树叶闪过了林中山上。几日之后,窑厂主人更告知这些勤加练习的人,这二等遁术在修为增至一定高度后,可以向一等遁术转化。只是这遁术在破阵期间不可使用,因为依冠松等人道术修为根本无法突破阵法结界。 第063话 旋出又入 “道术既已学成,以后就要善加利用。”窑厂主人言罢,又从怀中拿出一玉瓷杯子,清透温润,递给冠松。“此杯起初准备烧制10只,及开窑时只有2只得成。”杯子在手清凉,及对着光影玲珑剔透,杯色如月光清如水映,杯底似有云气妖娆而上。 冠松不由得看得痴了。 美自然动得人心。 “呵呵。”窑厂主人突然冷笑了几声,拿过杯子。伸指弹了几次,杯底的云气竟如同有了生命,在光中丝丝缕缕冒了出来,越到后来,清气越发厚重,化为大雾萦绕在众人之上,更有风扬云气,自成漩涡,席卷着众人不知去了何处。 待雾气散去,冠松等人已经站在石阶上。 迈上石阶,抬眼望去,都是奇花异草,珍木奇树。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这奇景让冠松等人留恋忘返,浑然已经忘记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扎髻童子更是惊呼阵阵,这种种百年难见,千年难遇的药草让他喜不自禁,这大好的山河让你适应,习惯,又为什么一定要说这里陌生,一定要说离开这里呢? 众人走了许久,只见了这林挨着林,这山挨着山,哪里需要出去,出去何方,这里也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乐不思家,而况就算出去,不若这里安然,不若这里风景如画。 众人迷醉时分,此时冠松的玉剑却自己脱鞘而出,清冷的光辉在空中几个飞舞,径直向前飞行而去。众人连忙跟随在后,原来是一大片的杜鹃花海,灿目,让人迷离在这一片绝色之中。玉剑却是呜呜作鸣,在空中不停地游走。冠松连忙捻了一个收剑诀,玉剑却停顿在空中。杜鹃飞出石子,击打着剑身,却并没有什么效用。这花海美丽,颜色美好,花香宜人,不妨长做花下人。只是这剑却是什么原因。香玉飞出鞭子,一鞭正甩在剑身上,玉剑几个抖动,终于渐渐地回到剑鞘之中。花海却突然弥漫起花瓣无数,艳红色飞舞在林中,飞舞在树上,飞舞在空中。排列出几个字。 “有取有舍。” 这正是第十二阵,阵名“有取有舍”。 杜鹃树的排列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移动的树木,将众人团团地围绕在了中间,大家更是莫辨西东。 细细看着杜鹃花丛,杜鹃花有红有粉,有紫有黄,有白里透红,有黄中黛绿,有鹅黄,有雪白,娇艳无双。花在风中,如泣如诉,让你眼花缭乱,看不出,想不明出路。大家又不敢随意走动,怕树木又起变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清冲这个愣头青,却是拿着巨斧劈得几下,花瓣却是长眼一般,纷纷扎在了清冲的脚边,莫看花瓣轻柔,却颇具力道,每一瓣花片儿都是入土三分。如此看来,这杜鹃花林每一篇花瓣儿都是无双利器,这下大家更是不敢动弹,不知如何是好。冠松却突然蹲了下来,扯过地上一片花瓣,再扯过一片花瓣,再扯过两片花瓣,三片花瓣,四片花瓣,五片花瓣,大家不明就里,只是看着。直到所有的花瓣都放到了一起,大家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地地说道,都是红色的。 莫不是这红色杜鹃花有异常,大家抬眼看过红色杜鹃花,形状与别色花种一样,树高也是相差不多。异样却是在于何处?冠峰向来喜好眼光独特,看事物与众各别,他突然说道:“开着红色杜鹃花的杜鹃树,分别在清冲前面的第一棵,之后拐左的第三棵,之后拐右的第五棵,以此类推,这红色杜鹃花在林木中开了一条道路呀!”冠峰很是惊奇自己的发现,不过确实却是如他所说,虽然杜鹃花林林木错综复杂,不过这红色杜鹃花在林中却是间错生长,遥望去就好像红色绸带交错在一条小道的两侧一般。 “不如我们来走走看。”冠峰的果决在此时已经给大家做了决定。跟随着冠峰,绕行在红色杜鹃花树下,大家迈开了红色杜鹃的迷之步履。果不其然,杜鹃林花色繁多,极易使人花色混乱,不辨东西,这清冲的举动却是触发了这林中的机关树,却也让大家知道这颜色在林中的作用。 果然,随着红色杜鹃花树的排列顺序,大家出了第一片杜鹃花林。只是立马又置身在了第二片杜鹃花林中,此林中杜鹃均为粉色,大家初来乍到,一片迷茫,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清冲故技重施,又是几斧子,却见杜鹃树快速移动,将清冲单单地困在树中,粉色杜鹃花却没有攻击他。大家看着围困在杜鹃丛中的清冲,无计可施,无能为力。这林中杜鹃花色不致使人辨识不清,因为都是粉红,可是也就是这样单一的颜色让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颜色是一样的,这些移动的树跟其他树却没有什么更大的区别。冠松百思不得其解,无从辨识认识也就意味着不得要领,无从着手。 如果说第一片杜鹃林是以红色杜鹃树来区分有攻击意识的机关树,那么第二片杜鹃林中是什么让这些不同的机关树隐藏在这些普通的粉色杜鹃树中,或者说这些玄机如何有些不同能让大家发现呢?清冲被围在杜鹃树中动弹不得,而其他人也是举步维艰,不敢轻举妄动。扎髻童子却是喃喃自语地说:“杜鹃花性酸甘温,可入药,又名山石榴,映山红,报春花。可是这些花更是没有什么不同啊。”扎髻童子自小熟知药理,其他却可以说是不谙世事,他疑惑地抓抓头皮。 花差不多,树身也没有特别的特点,难道是根,可是根在土地里。土地,扎髻童子不由得向树根看去,果然围困着清冲的杜鹃树根部的泥土暗暗发红,再看林中其余杜鹃树根,均是黄泥土。尤其,红泥土和黄泥土的区别在未移动前更为明显。杜鹃林向右侧逶迤向前,有隐藏在林中的红泥土路。扎髻童子用手戳了戳冠松,比划了一下红泥土路。 冠松见了,连忙告知大家,众人心中喜悦,决定还由冠峰打头阵。果然才迈步站在红泥土路上,杜鹃林便恢复如初,清冲得以出来,跟着众人出了第二片杜鹃林,不想这林中有林,林外是林,才出得这第二片杜鹃林,第三片杜鹃林就在第二片杜鹃林眼前。 第三片杜鹃林弥漫着大雾,这一片浓雾,让人根本看不见杜鹃树,杜鹃花,只是隐隐地在雾中透着杜鹃花一丛丛的红色,粉色和白色。大家站在雾气外面观望许久,不敢动弹。这个时候,还是清冲,“待我几斧劈开一片新天地。”他以一幅誓死如归的气势冲进浓雾之中,只见金色斧光在浓雾中闪烁了几下,就不见了踪迹,浓雾恢复如初,连个响声都是没有。大家进退两难,进是冒失,退则失友。千般万般,义字在前,义气当先,冠峰手持黑白刀,冲进雾中,其他人见状,纷纷跟随。浓雾似乎开了一个口子,众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冲进去之后,一片刀光剑影,之后便是恢复如初,没有动静,不见变化。雾气缭绕,花色迷茫,若隐若现,好似本来如此,好像从来如此,如同冠峰等人未曾来过这里,未曾进去浓雾之中。 “哥,怎么办?”冠峰问冠松。冠松却并没有说话,现在状况未名,这有取有舍阵重在取舍,自己未明就里,如何敢妄下断言。 “不若施展遁术?”香玉提议说。 “不可。”说话的是冠松,冠松向来老成持重,他记得窑厂主人说起,阵法之内不可贸然使用道术,因为以自己这几人的修为,一定无法突破结界,道术无法施展不说,可能还会其他意外的伤害。 “那该如何是好?这浓雾遮天蔽日,斧劈不开,刀砍不断,却又四处蔓延,铺天盖地。前不见去路,退路亦是看得不分明。”杜鹃心中着急,语速不由地有些加快。 “越是紧要关头,我们越要沉得住气,杜鹃,你每日里念得清心澄念咒,就是要看得心境清明通透,这浓雾遮得一时,却不能盖住了我们内心的平静。”冠松点拨了一下自己的小书童,杜鹃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站了有一会儿,这一片杜鹃林就好像是迷雾王国中的仙境,花中西施,仙气中霓裳。这出奇的美丽,将众人团团包围,让在困顿在此,无计可施! “不若试试你的飞石术以及我的松玉针,看看多方位打击能否打散一定范围内的浓雾。”冠松说道。他才言罢,十支松玉针已然赫然在于手中,双手一个倒俯,十指齐张,松玉针脱手而出。这边厢,杜鹃从一旁的衣服锦袋中抓过一些儿石块,蹬腿一个旋转,相应地石块击飞在玉针的四周,只见浓雾只见了几秒钟的小洞,便复原如初。 冠松无奈地摇摇头。 这不是办法! 第064话 攻其不备 “这雾气好像有生命,会障人心目。”观察良久,冠松大声说道。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或者是期望其他人能听到。这浓雾使人目不能视,犹如盲冥,声音却不是雾气可以阻隔的。好在方法有效,其他人在听到声音后,纷纷发出声音回应冠松,冠松摸索着向冠峰所在的位置走去。 两人越靠越近,好在没有特别的危险,当触到对方的时刻,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失去父母,没有了妹妹,两个人连谁都不愿失去。从未得到的答案,却一直失去亲人的大家。他们慢慢聚到了一起,杜鹃,香玉,清冲,和扎髻童子。彼此手拉着手,肩挨着肩。像在雾海中移动的岛屿,没有方向,不知出路。 冠峰开口道:“哥,不如向发光的杜鹃树进发,那里有光亮,可以看出些端倪。”冠松点点头,大家挪近到一处发光所在处。隐约可见这是一簇开着红色杜鹃花的树丛,在雾气润华的情况下,娇艳欲滴,红枝招展,引人注目。“好美,除此,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清冲言简意赅地说。杜鹃花灿灿其华,雾气根本挡不住这样妖娆的美丽。花枝美丽,不时发出炫目的红光。 他们若有所思地移动在浓雾之中,看红的杜鹃花丛,白的杜鹃花丛,黄的杜鹃花丛,粉的杜鹃花丛。十分美丽,其光炫目。他们在眼前的景色中,甄别颜色的差异,却总是被突然的色彩光亮夺走注意力,根本无法整理出一个头绪。这一次,是有不如无。这杜鹃花丛,红花红光,黄花黄光,白花白光,叶何铮铮,花何艳艳。美,让人叹为观止,让人眼目驻足。光何煌眩!“这绚烂美景,是人皆爱,常人皆会观赏,皆会驻足。眼中有此景,更看不见这浓雾。”冠松沉默半响,说出了这样一句通情达理的话语。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寂,冠松若有所思,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没有抓住,说不清道不明的是什么呢?冠松皱着眉头,正在冥思苦想。这时候杜鹃却缓缓说道:“是的,大家看到了花,看到了眼中的花,却一直没有在意比花还多的雾气。所忽略的烦恼,也是解决的唯一方法。烦恼即菩提,大概就是这样。会攻击人的红花带来红花路径,会移动的红土形成了林间密道,这里,雾气迷茫,唯有杜鹃花的光亮能透过浓雾一点点。我们执着于看清,却忽略了为什么看不清,就好像飞蛾扑火,走向光明,却无从发现出路的要诀。我们的眼里从来没有看到雾气,只看到了选择看到的杜鹃花。” 冠松点点头:“对,花只是引人注目,令人发现不了雾的幽谜。”“看这雾气,虽然浓重,却也是上轻下浊,再仔细看,好像在漂移,对照着花,就更明显地可以看到雾气的移动有着固定的方向。是有风!”最后一句话,冠松是喊出来的。听了他们两人的话语,冠峰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我也看到了,雾气在红花,黄花,白花,粉花之间呈之字形流动,不如我们跟着走,跟着我们看到的风的方向。说不定就能走出这重重迷雾。” 冠松他们也很是赞成,这取舍阵,取了雾气的流向,舍去夺目的花朵,这暗藏的幽迷路径就是这风中浓雾指引的方向。“走,我相信是对的,不过大家还是要小心在意。”冠松叮嘱大家。 大家依言而行,片刻之后,豁然开朗。杜鹃花林被甩在了身后,浓雾之外,是一间茶寮,一位彪形大汉,衣不遮体,手按佩刀,坐在那里喝茶品茗,分外和谐。 见到六人出来,大汉大手一挥,上得一桌的好菜。大汉招呼清冲等人坐下,困在杜鹃花丛中许久,应该是饿了,六人狼吞虎咽,几碗米饭下肚,菜也是十分的美味。 大汉大手一挥,收拾了碗筷下去。 大汉大手又是一挥,上来几位妖娆女子,步摇华丽,环佩叮当,身材婀娜。她们抬着一张长桌案,上面文房四宝,墨已磨好,纸也铺好。六只毛笔,大汉着六人各拿一支。 开口说言,却似尖细的女士嗓音,怪不得只挥手不说话。冠峰使劲憋住笑! “你们手中的笔,将决定能否出阵。只要你们写出六道菜的主材和侧重的味道,六人写的一样就可以通过,不可以交头接耳。” 大汉的声音格外搭配妖娆女子的兰花指,如果这样是怎么样的奇景。冠峰不由得张开嘴大笑起来,看着大家都不可以思议的样子盯着他,连忙打着哈哈:“这有何难,哈哈,这有何难?”大汉一脸质朴地看着他,冠峰越发觉得乐不可支,不由得撅起嘴掩饰自己忍不住地笑意,按着腹部,防止自己发出莫名的声音。可以根本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只好死死地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发出不礼貌的笑声。 苦瓜味苦 溏心藕味甜 水煮肉片味辣 椒盐芋头味咸 西湖醋鱼味酸 这分明的五味俱全,酸甜苦辣咸,不想这出阵后匆匆忙忙一餐饭,却是滋味具足,只是未深加体会。 写出菜名,写出味道,自然不难。 写了几字,成了,这不是很简单吗?不对,大汉说的是六道菜,六种味道,可是明明只吃了五个菜啊,五种味道。第六种滋味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冠松看过杜鹃等人的答案,都是五种,何来六字一数。他颇感疑惑,又细细地看过桌上的碗碟。 醋,是酸的,剁椒是辣的,酱油是咸的。难道是酒,米酒,白酒,料酒,不对啊,味道是混合的,如何辨析得出来,到底是什么。哪里能分辨出什么主味呢? 冠松沉默不语,清冲却急得直挠头,众人纷纷看向大汉,却见大汉一脸沉默,一点也不高深莫测! “时间到了,你们没有一个人写出来,你们注定迷失在味道的迷宫里。” 大汉大手一挥,六人被吸进一个漩涡之中,漩涡里大米纷纷无数。 落地时,是在大街之上。冠松懊恼地说道:”是白米饭,味淡,大家都吃了。“其实在看到大米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明白大家遗忘的味道是淡,没有尝到淡之主味。现下已入了这阵中阵,也只好见机行事了。 街面上并没有人,只有一个舞台,台上有七个少女,她们都带着面纱,一般高矮,一样胖瘦,摇着腰肢,晃动手腕,脚像踩着风火轮,一步接着一步,一脚连一脚。脚踏在舞台上,踢踏踢踏,少女们摇摇手,跺跺脚,转着圈圈,舞蹈了个手脚分明,处处洋溢着青春和美好。 “难道这也是破阵必经的一站吗?”冠松皱着眉头,他的心中有阵要破,根本无法欣赏这一刻的舞蹈。 他想着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看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举止简单却妩媚,从容也具节奏感,是什么呢?适才吃饭之时就有安设关卡,现在定然也不会是简单地观看舞蹈。冠松见杜鹃她们看着舞蹈都在纷纷叫好,自己心中却在思索这一阵法考究的到底是什么? 舞蹈终于结束了,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头绪。香玉和扎髻他们意犹未尽,叫好声四起,连连呼喊着再来一个,奈何舞女并没有理会,看着这群人一脸的兴奋,冠松也是十分的无奈了! 舞女们拉了拉自己的面纱,晃了晃自己的裙摆,踩着整齐的步伐走下舞台。 舞女们走下舞台,站到了冠松他们的面前。 “请根据我们的长幼排序来安排我们的队伍。” 冠松他们彻底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哪里会知道呢?对吧! 若按胖瘦,相差无几,同是身材婀娜,腰肢纤细。如比高低,一般无二。况且区分这长幼,应该是按照年龄才有道理。只是观看过舞蹈,这些人又头戴着面纱,哪里可以窥见这年龄的痕迹呢?冠松侧过头,看到杜鹃他们瞠目结舌的模样,可想而知他们心中此刻震惊。这些家伙吃过一堑却并未长一智,适才一关卡吃了一个小闷亏,现在明摆着的陷阱却笑嘻嘻地跳进去看了个高兴。现在明了自己的处境,却已经是不得跳出了这陷阱。 “可以问你们的年龄吗?”杜鹃小心翼翼地招招手,那些女子沉默不语。 这状况分明是说了不可能,那么只好看看她们的长相了。香玉骤然发难,鞭子一甩,就要甩走这些女子脸上的面纱,只是并不能成功,这些女子并未动手,脚下几个步伐,人和人几个间错,翩翩似了那飞蝶,长袖几个飘舞,裙摆几个旋转,人闪过那鞭子,却又站成了一排。一击不中,杜鹃相随而上,手中细小石子带着风,目标一样是面纱。那些女子并未躲闪,伸出一手,食指中指一夹,石子已经在她们手中,她们的手指一用力,石子化作了石粉,随风飘走而去。 第065话 前恭后倨 连番出手,并未得手,冠松等人只能静观其变! 这七位女子都蒙着面纱,高矮胖瘦上也无法辨别各个人的年龄状况。静不行,动不行,文武皆不得要领,冠松他们已经是无计可施! 这时,最左侧的女子从衣袖里拿出一支细小的檀香,近旁的女子拿出火石,凑上火花点燃了香支。“半柱香后,你们还是没能分辨个大小清楚明白,那么就算你们败了。”香玉听言放下鞭子,杜鹃亦走上前去,细细打量这几名女子。乃至于看过了她们的衣服颜色,头发长短,全都无有个根据,凭据。半柱香时间悄然逝去,众人了无所得。七人自己取下了面纱,长相都很平常,看不出年龄差异,她们齐声说:“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说再见了。”七人慢慢抬起手,指向舞台的一个木箱子。晃动着手上的铃铛,铃铛声清冷,颜色却是各异,是了。停顿的时间里,大家分明看到了系在手腕之上的各色手链,赤橙黄绿青蓝紫。还能有更清楚不过的排序吗?大家忙着欣赏舞蹈,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魄,哪里想得到要注意手腕呢。心意跟随舞蹈的节奏一直跳跃着,哪里记得住一根根细小的手链呢,况且还在袖子里,不说,不抬手哪里瞧得见呢?怪只怪这手舞足蹈让人目不暇接,心随意动。哪里是眼目和心意的问题呢? 铃铛声中,木箱却缓缓打开,杜鹃的眼神被拉了过去,不想这木箱竟然还能被声音所控制。“你们去吧。”话音未落,众人已在木箱的梯子上,木箱的盖子轰然一声盖了下来,清冲用斧头用力顶了几番,都是没有任何的响动,严缝合实,好像天然长成的一块儿,哪里打得开呢?这奇异木箱里的梯子好像长在虚空之中,梯子两侧白云漂游,悠闲自若。大家不知梯子的尽头在哪里?沿着梯子下去,一路下去,终于到底,到底却是一片山谷,山谷狭长,两侧峭壁,树木不生。也无人物,亦不闻鸟语,但见风吹小草微动。众人皆不明所以然! 正愣怔间,喊杀声四起,山谷两侧,绝壁之上,冒出两队人马,劈头盖脸的飞箭冲着众人飞射而去。冠松连忙拉着众人躲到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之后。可是香玉的脚上还是中了一箭,好在扎髻童子总是随身带着草药,箭矢无毒,香玉一咬牙,用力拔出箭头,连血带肉,顿时痛得晕了过去。扎髻童子急忙为香玉上药止血。两队人马厮杀了一阵,也就退去了。骤然而来,悄然离去,见没有了什么动静,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将出来,发现石头正对着的崖下有个岩洞。众人连忙躲了进去,生怕再遇到纷纷箭雨。进了岩洞,岩洞的石壁居然如同天空一样蔚蓝。清冲好奇之下用水碰了碰,发现手竟然穿了过去。他心中惊奇,他伸了手进去,抬了腿进去,又缩了回来,并没有什么伤害。岩洞外面是战场,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却不知这岩洞后面是什么?杜鹃扯了扯冠松的衣服,“少爷,你说这后面是什么?”杜鹃没有了父亲母亲,现如今,她心中信任和依赖的人不过是身边的这几个人,这几个人里面,她又最依赖着冠松。冠松点点头,“不如我们去看看。”冠松身背着玉剑,拉着杜鹃的手,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须臾不见。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这岩洞石壁,好像是一处隔绝的屏障,众人才出去,转身却再也没有看到这水蓝清透的石墙。石墙消失了,众人站立的地方是一家客栈的后门所在。客栈后门正对着一家酒楼,酒楼名荣乐,酒楼并无匾额,乃是在大门侧立一旗幡,旗幡上书两字,荣乐,是也! 看到旗幡,冠松几乎以为自己又进了另一个阵法。 面对着心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个念头,冠松摇摇头,也没有放在心上。 酒楼算不上富丽堂皇,朱红色的柱子,木色的窗格,别有一番整洁古色。六人站在这街面上,看看客栈,看看酒楼,不知道去那一边合适。 这时候,酒楼里出来一个人,正是酒楼的老板,那酒楼老板见到六人,连忙迎将出来,“看众位行色匆匆,气宇不凡,定是少年有成。本人最喜结交些武林侠客,路上英豪,不知道各位能否进屋一叙。”冠松冲着其他人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看着其人坚定的神色,冠松微笑着说了个好字。“屋里请屋里请,不知各位师从何人,这少侠身上的玉剑看起来价值不菲啊,想来武艺更是非凡,不如我们探讨探讨。”老板殷勤劝请,“鄙姓安,各位少侠不嫌弃的话可以称呼在下一声安叔。”安老板为人热情,一定邀请众人去他的酒楼坐坐。才进去,安老板嘘寒问暖,着人上菜,又帮忙跑腿至客栈安排几人的住宿,鞍前马后,关怀备至。这就是缘分,这也是安老板的原话,江湖儿女,心思坦荡,哪里会有许多小想法。 不多时,菜已上齐,酒也满上。冠松等人吃了个酒足饭饱,又想着正好香玉的腿伤需要休养,所以大家伙也乐得在这清静之地多休息几天。对于吃住的费用,众人问及安老板,安老板也总是回言说,不用不用,安老板甚至还着人为几位少侠做了几身衣裳,备置了许多的东西。想来素不相识,因着眼缘,这般照顾备至,众人都感叹这安老板也真是一个热忱之人。 只是半月过后,他们发现,不管是酒楼还是茶馆,安老板一直未见踪影。几日来已经蒙受安老板众多照顾的几人,与安老板已然十分地亲密。连着多日不见,冠松不由得开口询问酒楼里的伙计:“伙计,怎么,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安叔的身影呢?”伙计刚开始并不愿意说什么,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冠松等人。清冲性格直爽:“我家少爷问你话呢?你瞅啥?怎么不说话呢?”伙计看四周无人,神神秘秘地拉过冠松,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自扫屋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对着冠松一顿的挤眉弄眼,见有伙计走过来,也是连忙走了,好像没有说过一句话一样,弄得冠松他们云里雾里,丈二莫不着头脑。冠松几人只好像往常一样叫了几个菜,却是等了很久,上的菜品相差,用料低下,吃得让人直倒胃口。问酒楼里的伙计,也都是爱答不理的,全然没有安老板以前在的时候那副热情的样子。习惯熟路的人,一下变得陌生疏远,让人惊讶却说不出所以然。 几天后,终于再见到安老板,几位少侠关切地想要问候安老板,唤几声安叔,这安老板却好像换了一个性情一样,冷冷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就忙手中的事物去了。冠松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里颇有了些郁闷,他招呼大家回到客栈休息。香玉的脚伤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能缓慢行走,只是跳动还是比较疼痛,多亏得有小神医扎髻童子一直帮着换药,也亏得这段时间里,吃好睡好,心情舒畅,自然好得快些。大家见到这情况,心中也是十分地开心,只是他们因为安老板的行为举止而困扰,百思不得其解。几个人在客栈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歇息去了。 第二日,冠松等人照旧去了荣乐酒楼,酒楼安老板在的,只是还是一样冷淡的模样,冠松一再追问,安老板方才不好意思地说言,是家里碰到了一件麻烦事,不知所措,所以心绪不宁,又没有人可以帮忙。想着告诉大家,又怕增添了大家的烦恼。六人连忙追问是什么事情。安老板再三不肯明说。一旁见过冠松的那位伙计趁着安老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向冠松送来锐利的眼神几枚,却不知道是何原因? 原来安老板的家中遭了窃贼,一天被盗走一些银子,并未在意,谁想第二天又被盗走一些头饰,第三天盗走的是玉器,更留下一张纸条,说今天夜里还会拜访,目标是安家的传家之宝,暗影刀。这神刀,在夜间,在认主的情况下,打斗时色黑透仿若不可见,只是挥动是有隐隐的黑色,像是跟随着刀挥舞的影子,所以名字暗影刀。 在头三次的被窃事件中,窃贼来无影去无踪,轻功了得,入屋出室无人知道。“有没有想过是家贼所为?”冠松问道。冠松的心里莫名地闪过伙计锐利的眼神。“我也是担心,如果是家贼的话更是防不胜防,哎,也真是担心。”冠松还没有答话,冠峰见到安老板左右为难的样子,已经自告奋勇地说大家帮忙去看守暗影刀。安老板听了,情绪低落地点点头,又稍稍松开了些眉头,感觉心中的大石头可以慢慢地放下了。安老板也就先回家去了,说是做一些预防措施,跟冠松他们约好晚饭后由他们来看守暗影刀。 吃过晚饭,大家决定五人一起前去安老板家中,香玉的脚还带着伤,所以回了客栈。临走,冠松左眼瞥见那伙计懊恼地在跺脚,心中好像更加笃定了什么。 第066话 真假难辨 进得安老板家中,冠松等人被安排在西厢房。房中剑架之上,隐隐看见这暗影剑只是一团的黑色,黑气掩盖之下并不见真容,看来绝非凡品!五人按照方位正襟危坐,有人看着门口,有人看着屋顶,有人看着窗户,最主要是要看好这暗影神刀。可是接连枯坐了几个时辰,无有任何动静。莫不是真是家贼,看到此番人多势众,不敢露面。神刀黑气环顾依旧,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常,看来这贼人该是不会来了。 安老板,自守候在门外。这时,门“咯吱”一声,五人顿时跳起身来,不想却是安老板,大家不由地轻轻吐出一口气。安老板看着如临大敌的五人,连忙说道:“是我。”只见安老板手托茶盘,“想那窃贼知我有所防备,如此长久时间未来,想是胆怯了,不敢来了。”大家连连称是。安老板沏了茶水,递给冠松他们,大家精神高度紧张,正觉口渴,不疑有它,一饮而尽! 不想纷纷软倒在地,安老板哈哈大笑。将冠松等人的宝剑巨斧尽皆收刮了去。又满面笑容地命人将五人投在柴房关押起来,自己却是十分开心地折回房间内。原来这安老板为着冠松等人手中神器,是以以情动其心。冠松此时才醒悟,那伙计的欲言又止。如今看来,假作真时真亦假!现在却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却说香玉独一人回到客栈,才开得房间门,不意门后闪过一人,正是那酒楼伙计。他用手蒙住香玉的嘴,防止香玉惊呼出声音。他关上房门,为怕香玉喊叫,又用绳子捆住她,嘴巴里也塞上了布条,却再三表明自己没有恶意,此次前来是要告知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这安老板不是人。” 香玉吓了一大跳,奈何被困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根本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 香玉呜呜了几声,用眼神示意伙计解开绳子。 谁知这伙计竟然视而不见,只是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捏着自己的双手,低着头,好像在跟香玉说话,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他是荣乐酒楼的吉祥兽,原是荣乐酒楼第一任主人捕获的一只野生锦鸡。不想这锦鸡通人性,讨人喜欢,就被收做了宠物,寿命长久,第一任主人的儿子,孙子,相继过世后。荣乐酒楼换了主人,这第一任主人的孙子并无子女,锦鸡通人性,自化为人,随了主人的姓,在这酒楼中说一不二。平日里并无甚异常。只是异常喜欢宝物,若然见到,必据为己有。我原想提醒你们,可是你们一住这么久,说了还不走。酒楼里的伙计都得了他的好处,都是他的人,我也不敢明说。。” 香玉半信半疑,这人恐怖是傻了吧。 伙计越发地焦急:“现在你的伙伴恐怖都已折在安府了,等下一定会来抓你。”说着过来手忙脚乱地来解开香玉身上捆绑的绳子。香玉没有言语,等他解开绳子,松了松手脚,趁他不备,却是挥过一鞭子,反而把他捆了扎实!心中又怀疑他说的话是真的,便想验证个真假虚实,心中念头一动,就有了一个想法。她如法炮制,把捆好的伙计嘴里塞上布条放到了床上,吹熄了烛火,自己则闪在大门之后。 果不其然,不多时,客栈楼梯“咚咚咚咚”地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歇,敲门声却是“咚咚”响了起来,两个酒楼伙计先是敲敲门,无人应答。门又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两个人影闪了进来。屋里黑灯瞎火,两人想着香玉应该是睡下了,便悄悄潜了进来。才进得屋里,两人趁黑夜,一个麻袋,劈头盖脸便朝床上的人物罩去。伙计无从挣扎,发不出声音。两人以为得手,便背着麻袋向着安府而去。不想香玉却偷偷尾随在后。 从客栈出来,拐过几个弄堂,来到了安府大宅,那两个人背着麻袋走了进去。香玉翻过一截围墙后,又看着两人,一路跟着来到柴房,见冠松五人都在柴房之中,被捆绑着坐在地上。那两个伙计就着柴房中的烛火,打开了麻袋,发现并不是香玉,而是酒楼的那个伙计,一人连忙跑去向安老板汇报,另一人正忙着解开伙计身上的绳索。香玉见是个时机,从柴房的一侧闪了出来,手一扬,鞭子一挥,正挥在那人的脖子上。鞭子一个回甩,紧紧地勒住了那人,自己也闪进柴房。下意识地手上一个用劲,那人竟晕了过去。 香玉解开冠松等人身上的绳子。几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刚出门口,那安老板正急匆匆过来。见到冠松等人。连忙回身就走,杜鹃见状,大喝一声,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几个手指几个挥弹,石子激射而去,击打在安老板的脚上。安老板双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香玉的鞭子尾随而至,如同双手扣住他的脚脖子,安老板挣扎了几下,许久未能脱开绵密飞至的鞭子,他渐渐地有些烦躁,不耐烦。突然,他一个后翻腾,口中发出一声尖叫,众人听到“嗖”的一声,有东西破空而来,凝神一看,竟然暗影如期而至,暗影挥动着黑气直扑众人而去。暗影不愧是神兵利器,在夜间黑色若有若无,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香玉挥舞着鞭子,鞭影环绕这众人,好像一个保护圈,只是移动不便。还好杜鹃总能在前在后支持,一时之间,竟打了个不相上下。 冠峰见状,说道:“香玉腿上有伤,想是坚持不了太久。我们趁此时兵分几路去找寻自己的武器。“ 冠松点头赞同:“武器肯定都在西厢房中,安老板那么重视暗影刀,这新夺的武器定要观赏一番,我们也都在柴房。他肯定十分放心,刚才又是匆匆过来,要问话自己的伙计,所以兵器一定还没有藏起来。” 众人直奔西厢房而去,安老板见状。想着前去阻止冠松等人,不想香玉的鞭子缠人最是厉害。他一时之间不得脱身。不多时,冠松等人折回,也纷纷加入战斗。不出几回合,安老板败局已定。 “大家手下留情。”说话的正是报信的伙计,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安老板。 “这十三阵你们已破,这暗影刀是小安的神器,是他自身炼化的羽毛,就随小安一起跟随你们。” 这假安老板闻说,身化一圆光珠,闪烁着七彩,藏于暗影之中。因扎髻童子一直未有称手武器,众人一致同意暗影从此认扎髻童子为新主人。 “你们既然随云气而来,也随云气而去吧。”那伙计言毕,手一挥,众人如堕入云海之中,飘飘渺渺,不知道飘荡了多久,终于在云雾飘过一座山峰的时候,踩上了地面。 此山山峰无有,平台为顶。向下望之,才知此山高耸入云。 冠松等人小心翼翼地抓住树枝草木慢慢地爬下山去。 半山腰上,乃是一座道观。观名水天。观前种一棵桃,一棵梨。观门两旁的柱子贴着一对对联,“云气诸天达,嫩绿冒新芽。” 冠松见罢,连连摇头。“不工整,贴这么明显不怕贻笑大方。” 观门突然被人推开:“大方,大方是谁,你是大方,他是大方。”来人是个老头,头发花白,牙齿疏漏,身穿道袍,指指冠松,指指冠峰,笑得分外开怀。 “进来,你们都进来,等你们好久了。”道人笑得更开心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由得后退几步。那道人见众人犹疑不敢进来,双手拍着道袍,“就我一个老头子,你们怕什么。我正烤着地瓜,黄心的特别甜,你们有口福,还不快过来吃。”就差伸手把他们抓进去了。 扎髻童子贴着冠松的耳朵说:“我看他也不像坏人,我们小心点就没问题的。”扎髻这么说,很大部分原因是真的饿了,冠松看扎髻直咽口水,又看大家又饿又累,天色也是晚了,现在要找晚上歇脚的地儿,恐怕也只有这里了。于是就招呼大家走进去。 这老道士真的是个开心之人啊,露天在三清殿前烤地瓜,吃地瓜,吃得一嘴的地瓜,一手的黑。还连连招呼大家快来吃。 木炭堆前,一块长木条,看样子还可以坐得下三四人,冠峰眼疾手快,一个健步窜了上去,紧挨着老道人就坐了下来。许是真的饿了,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拿起身边的一条拨火棍,在木炭里扒拉出了好几个红薯。滚烫,香甜。冠峰也不怕烫,伸手就去拿。老道人伸手轻巧地拍了他一下,递给他一只筷子:“戳着吃啊。”冠峰老实不客气,接过来,戳起来,分外小心地剥下红薯皮,露出了里面冒着热气的红色薯心,匆匆吹了吹,“啊呜”就是一大口。动作很是明捷迅速,他看到杜鹃他们楞在一旁,就说:“我吃完了,你们就没有了。”老道人侧过脸,微微笑了一笑。 冠松连忙招呼大家去吃红薯,让扎髻,杜鹃还有香玉他们坐在一起,自己和清冲就站立在一旁。 吃了几个红薯,肚子里也有了一些儿热乎的气息,少侠们的话语也是多了。 第067话 无功而返 “道长,这是什么地方?”杜鹃问道。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说话的是扎髻童子,随着说话的声音,他的头发也是一抖一抖的,很是搞笑。 “不会吃红薯也是闯阵的步骤吧?”冠峰收起自己的双手,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道观里有什么古怪吗?”香玉啃着红薯,大大咧咧地说。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老道士却置若罔闻,一概不理,只是笑笑地吃吃红薯,偶尔帮着这群少年扒拉几个红薯出来。见大家问得多了,只是回了一句:“好好吃东西,吃东西时不说话。” 大家顿时兴致黯然,还在红薯实在好吃,一个接一个地吃,也就忘记了说什么了。 地瓜,果然还是烤着才好吃!吃的时候要放开怀去吃,好吃,不要怕手脏,不要怕吃相不好看,不要担心不雅观!吃就好好吃,放心吃,用心吃。不要吃着东西,想着事情,那样子就没有美食这一东西。红薯,还是黄心的甜,白的太粉,紫的不甜。这剔透的黄,凝结的糖,软里带着绵,甜里带着柔,味里带着香。不知不觉,已经吃下了好几个,杜鹃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从来没有觉得吃得这么舒畅,这么好吃。 不觉天色已经黑了,老道人一个人,他说自己舍不得点灯!不如这样,就着夜色看星星! 人老了要早睡,道长是这么说的。他随意指了指两个房间,叫冠松他们累了自去休息。 “有些想香姨和月姨了。”杜鹃静静地说。 语调就像风吹过她的发丝,平静,吹入了内心。 “我也是啊!”冠峰站在山顶高声大呼。 “是~啊~”山的那边回过来了声音,拖长的语调在空中回荡。 冠峰的豪迈迅速地感染了大家,大家纷纷站起来,冲着黑夜中的密林大声呼喊,好像有满腔的话语在起此彼伏的声音中倾诉着自己的衷肠。冠松搂过冠峰和清冲的肩膀,三个人靠在一起,等着听声音来回飘荡,声音更是惊起了乌雀无数,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回音里分外明显。这时,道观中飞出几只叶片,几只小鸟被叶片拍到了地上,那几只小鸟好像闪到了腰,掉到地上后连忙又站了起来,扑闪着翅膀又飞起来,飞远了。这是老道长的手笔,该是这喊声打搅到了他的休息。 静悄悄地,几个人坐下来,坐在夜风里,看看明月如细钩,整个夜空,漫天星斗。 入夜渐深,风也微凉。 “不如你们先去休息吧。”冠松吩咐大家,大家也是纷纷站起身,回到道观中。 一路以来甚是奔波,不过多时,打呼噜声已经此起彼伏。而此时只剩下冠松一人独酌夜色满星空。无有月华,无有月色如水,只得星星点点,远远近近悬在夜空。 “夜色原不过虚无。”冠松站起来了。 天有星星他为月,挥剑自成青玉碧。影动风生星辰诀,抬手踏足身为阙。 人生须臾,天地仓阔广瀚,人在天地间,犹蜉蝣尔,须臾而生,须臾而死。谁者,向生而生,向死而死?爱恨别离,皆为故事。像娘亲育两子一女,从未得子之孝养助力,可分明明爱意,藏在了小时自己爱吃的雪花糕里。明明笑话自己一个男孩还喜欢吃甜食,偏偏地还眼怀暖意地为自己擦去掉落的糕粉。平日里在大娘身侧,与娘亲甚少言语交流,亦不得骂,不得打,吃几片糕点也是偷偷,那也是格外地甜,有点像今天吃的红薯,静静地吃,细细地品,透入心田的甜。只是这甜像滑落的泪,透过皮肤的凉意,这凉意来自于和娘亲的相别离。 或许,娘亲现在在这夜空,也成一颗星辰,静静地看着自己。人在黑夜里找光明,就好像在迷茫中找希望,痛苦中找美好。冠松收式回剑鞘中,舞了一个大汗淋漓,身心澄明,自去休息。回到房中,冠峰和清冲早已入睡,脸上的稚气和疲惫那样不对称地在脸上呈现在一起。人都说长子如父,长嫂如母。自己和弟弟,多少次死里逃生,从未有一刻地安定和歇息,就连同歇息,也好像在防备。虽说人已经在市井,可是每入一阵,就有一阵的危险,香玉更是在十三阵是伤到了腿,现在还没有完全痊愈。这道观,古朴宁静,道长朴实正经。漏风的牙齿说过两句话:“好好吃饭,不要说话,不要想事情,认真吃。”“累了自去休息,好好睡。”并无太多的言语,想来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翻个身,不由得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道长已经敲响房门。 “该起床了。” “你们是习武之人,应该克制自己的怠惰,晨起练剑,不可荒废自己的武艺。除了身体基本所需求,不要为身体的懒惰所禁锢,贪图于安逸与享乐。要学会自制,自我修养。”道长一边打着太极,一边数落着睡眼惺忪的众人。 “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生活,除了生活本身,没有其他额外的意义。连同那些崇高伟大的追求,都是生活而已,并不会升华你自己。” 早晨的早餐,是小火熬就清白粥,就着小腌菜。淡有淡滋味,咸有咸滋味。 饭后是休息的时间,道长并没有提及闯阵的事情。 大家却是蠢蠢欲试,想着一展手脚。道长看看众人,并不言语。众人等了片刻,见道长并没有理会,也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再过得一时,道长还是全无反应,大家自然有些心急,便围着道长连连追问。 道长对众人说:“你们接下来的一阵,是闯迷宫,此迷宫天然生就,由我师父稍加改造而成。要出阵,就要学会观察。” 道长在道观前的梨树上点上几点,梨树主干上显出一个漩涡式的大门,众人在道长指引下纷纷走入后,道长自去清修诵经而去。 穿过旋涡式大门,大家落地之处,还在了山中。此处依据地貌而言,现在冠松他们正处在山之腰眼。 腰眼上正插一旗,上书三字,“得无阵”。 山腰之上古木参天,杂草重生。不知迷宫在何处,不知身已在迷宫中。众人面前只有前行道路一条,并无岔路,何来迷宫。众人行走得几步,不知不觉竟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原地。再走,也是如此,景色地点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好像不知道迷宫的入口在哪,不明白迷宫的出口在何处。迷迷茫茫间,竟已经绕了七八圈,毫无所获。 原来迷宫并非只有许多岔路才能迷惑人,就一条道路,平淡无奇亦能迷惑人。就像有时候,人心迷失在贪多见多时,有时迷失在空洞缺乏里。有岔路迷惑了大家,这没有一样迷惑得了大家,甚至于更甚,更无从下手。 清冲性情冲动,竟就地一坐,不走了。“不走了,不走了,走来走去也走不出这鬼地方。”杜鹃见状,不由得上前柔声劝解。冠峰却也是相同的意见:“我看这里面有蹊跷,绕了七八圈了,就是走不出去,解不开这古怪,我们就走不出这怪圈,不如休息一下。”香玉和扎髻童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冠松见状,就让大家就地休息,思考下该如何走出这怪圈。 他分明还记得老道长提醒自己要多加观察,可是自己并没有看出什么。而这里,路单一,并不像是迷宫。 “我们可能还在迷宫的外面,连迷宫的入口还没有找到。”冠松有些忧虑。 “少爷,不用想那么多,看我砍几棵树试下,我们在杜鹃林也是这样才触发的出阵方法。”这明显是清冲的方式。向来都是这样的直接明了。 冠松没有出声,没说好,也没反对。该是同意一试。清冲挥动巨斧,向着古树,几个劈砍,古树纹丝不动。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或者古怪。清冲有些失望,失落地放下巨斧。靠着树身坐在地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果然我们还在迷宫之外,迷宫的入口在哪呢?”冠松四处查看。四周都是些野花开在野草间,野果长在野树上。没有突兀的岩石,没有奇怪的地方,更无从发现哪里可以触发机关。冠松打算再走一路,沿途细细查看一番,杜鹃见了,愿意一同前往查看。 两人放慢自己的步伐尽可能地多观察,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细细看来,这林间小道,杂草顽强地抓住土皮,倒也整洁干净,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两侧也尽是花草树木,并无任何的异样,野草青葱,野花五颜六色,树木舒展枝叶,都是正常不过的景色,没有机关,没有特别,没有出口,没有入口,这林间小道围成了一个圈,首尾相接,没有缺口,没有多余,是一个完整密闭的圈。只是不见禽兽在野,亦不闻飞鸟在空。 “少爷,我没有什么发现。”杜鹃冲着冠松笑笑说,冠松点点,他也是一样。 回到古树旁边,其他人都坐在树旁,百无聊赖,斗志全无,看到冠松他们无功而返,没有任何所得,也好像是意料之中,全无意外。 第068话 了无音讯 时值正午,大家仍然束手无策。冠峰却跑过来跟冠松说:“哥,早上吃的粥,饿得快。我们一直困在这里,要怎么办才好?”冠峰也是无法,这四周都是花草树木,哪里可以好好吃饭呢?只好看看有什么野果之类,可以充饥!日前走路未曾留意,不想一细看,这低洼处的小果子都是酸涩难吃,吃了肚里更觉酸得很。高处又尽是些参天大树,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野果。这里不见飞禽,也不见野兽,莫不是要饿死在这里了。而且这里的树木好像被施了术法,清冲的巨斧都不能损之分毫。大家一番查找下来,没有可以入口的东西,也没有发现任何迷宫的入口线索。 都说大道玄妙,唯信能入。这冠峰乃是一派天真,天性使然之人。虽不似哥哥稳重沉静,足智多谋,却是坦诚,心怀光明的个性。因着相信,他在机缘之下一人得良师,得黑白之太极朴刀,无他,纯是个性使然,天真烂漫的赤诚之心。大家枯坐许久,无计可施,冠峰却是站起来这里碰碰,那里动动,期望能找出个究竟。也是天意,或者因为他身上的黑白刀之阴阳二气,在他用刀刃敲打两棵古树之时,他似乎有听到两棵古树的召唤。他抽出刀,捏定阴阳二诀,使了一招清浊定乾坤。刀上黑白二气相缠,在古树上下挥舞,阳气越盛,阴气越盛。阴气更强,阳气更强,因为出自同一主人,久久僵持不下,古树在阴阳之气的包裹之下,枝叶越发茂盛,阴阳之气在树上凝结成诸多黑白球,冠峰用手触碰之,竟然走入球中,黑白球冉冉升空,须臾不见。冠松等人见了,也纷纷进入球中,不多时,飘落到了山顶道观之前。 “原来在这里,何必费我们这么多力气?”清冲见是道观,心中有些不平。正要去寻找那老道去要个说法,冠松却一把拦住:“等等,你看这道观与我们先前所见有什么不同?”只见道观观门紧闭,两扇门一黑一白,再查看人数,却是独独少了冠峰一人。“二少爷不见了,这道观不闯也得闯一下。”清冲说道。冠松点头称是,一众人等小心翼翼地靠近观门,伸手推开,却是一片宁静,与前并无两样。 等了许久,并不见变故,也没有独特的声音和事情。冠松等人踏入道观之内,行得几步。观门突然关上,而天上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不多时,积雪落满了树杈,堆满了地面。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并没有什么危害到生命的存在。大家愣怔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这四季时令的变化,哪里是人说了算呢?接受适应才是顺应这大道,大家皆凡人,哪里能窥探出什么天机。只是这全一派严冬之景象,水凝结成冰,冰冷悬挂在屋檐之上,观中的树木都是败坏枯槁之象,虫也不鸣,鸟迹也无,唯余白雪,白雪之中有一红梅,美丽可爱。冠松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梅香,坠落悬崖,必是尸骨无存了。而弟弟,现在竟不知道在哪里。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被冻得牙齿打架,浑身冷战。 冠松强自从惊愕思绪之中冷静下来,唤过众人去看看观中有没有可以燃烧的柴火。自己一定要出去,要找到弟弟,要来到父亲的师父面前,问他知晓这一切的原委。知道自己人生变故的原因。 他着众人去找柴火,却去尝试着能否打开这观中大门。观门紧闭,是一个黑白环绕的太极漩涡。根本就无从下手。破阵没有一次是使用蛮力的,他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也是弟弟的机缘和天性,才有阴阳二气感应触发了这观门,找到了十四阵得无阵的迷宫入口。现在也只有破阵,才能出了这迷宫。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迷宫阵眼在于何处,不过这阵中移形换景,恐怕是出得一处,再入一处,如果不得要领,必定老死在迷宫之中。 既然无法可得,多思也是无益。冠松见众人抱了柴火回来,在三清殿前点上火,就地取暖,又有杜鹃不知从何处搜罗的地瓜,烤上几个,香甜可口。想起在山腰时,冠峰问自己要吃的,冠松的内心已经不知道是喜是悲,吃的是有了,人却是不见了。冠松的眼神都是淡淡的,杜鹃知他心中想念冠峰,大家又被困迷宫,连迷宫的面貌都不知道,厉害之处在哪,也不明白,更哪里明白什么破阵的方法。只这一顿饭吃得满怀心事,杜鹃又煮上热茶,大家就着红薯,看着白雪,看看这天然的迷宫。这迷宫确实是天然的,而且朴实,跟普通的道观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有时令上的差异,观外还是夏天,观内是冬天,完全是另一番天地,另一种时令,独异于众!也少了那真实道观之中的老道人,那个说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老道人。 临近夜晚,众人见棉被不够,就又铺垫上一些稻草,将就凑合了一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杜鹃已经晨起在练习飞石。捻一石块,一指击飞,取数石块,双手挥出,石块应声而出,却是都落回观中,天地之物,如何逃得脱天地。冠松见了,不由说道:“杜鹃,你的暗器都是石块,实际上是以气驱动,有没有试过其他的事物,比如叶子,飞针之类的。”杜鹃思考了半天:“少爷,如果是树叶,我的气劲如今是可以飞射而出,但是杀伤力应不如石块,树叶质软烂,不若石块之坚实。飞针倒是差别不大。如果就地取材,还没有那样的境界。”冠松听闻,“不如你试下这些雪。”“雪片在手即融,雪球的话,恐控气不当,在空中会碎为粉尘。莫不是少爷觉得这怪异节气会有助于我练功。不过可以试一试。”杜鹃伸出双手,准备接取一些从空中飘落的雪花。 不想人体温热,雪片寒冷,雪球自然可以使得。只是这雪片,在于手中立即融化成水。除非先以气控之,不使之落于手面就不会融化,只是这样有一个问题,不碰到手,就无法助力,好像琴弦,不拨动就无法发声,仅是气之运行,如果体积稍微大一些,气还好掌控,只是这雪花成片成片,遇到气流,会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彻底掌握它的力度和方向,气之不足焉!如果直接用手触碰,这寒冬之冷冽,温热之手如何掌控的住呢? “上次见你捻接豆腐成块都是可以的,为何这雪花却是在手中乱窜飞舞?”冠松见了,不由得好奇问道。杜鹃点点头:“少爷,你有所不知,豆腐有体积有重量,反而比较容易掌握。这雪花轻若无物,无足轻重,若有若无,就好像在水中摸鱼,眼睛不能得见,掌控无从说起。” 冠松连连点头,“这应该是你的气息掌控还不够纯熟,还不能收发自如,自己的一些微细气息感知发挥不够精准。”杜鹃点点头,莫说是一丝一缕的气息,就是几丝几缕的偏差自己现在依旧不能杜绝。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气劲击打着雪片。有时击翻一片两片,有时能旋过好几十片,并不匀称。冠松见了,也是挥动玉剑,漫天雪花,一对璧人,好似在对空舞蹈。 清冲和香玉遥遥看见,十分诧异,“你们在干什么,这么冷的天气。”他们坐在火堆旁,身上还裹着被单。冠松和杜鹃相视一笑,默契地说:“看看,能不能打败了这一片雪花?”“哈!”清冲哑然失笑,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取出巨斧,就是金晃晃地唰唰几下,然而并不能劈中其中任何一片,只是雪花在巨斧舞动的风中凌乱飘舞。清冲一手斧,一手钺,斧头劈在虚空并不着力,另一手的钺却是拿在手中,飘落下来的雪花掉落在上面,也飘落在清冲的头巾,发髻上。“好一个雪中狂舞的疯子!”香玉口中满是调侃,人却是一跃而起,软鞭一甩而出,一招朝天阙,飞鞭已经冲着梅花树而去,打落了树上的积雪纷纷,也打落了梅花树上的梅花掉落,香玉并不停手,软鞭转了一个方向,击中梅花,那花竟碎成了片片。她又是一抖鞭子,连续晃动鞭子,这鞭子就如同了蟒蛇,冲向了空中的飘舞雪花,可是并不能命中任一片特定的雪花。她失落地站在了雪中,这雪却又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她身上,她身旁。脸上凉凉的,手上也是,刚灵活的软鞭现在垂挂在身上,却带上雪白的色彩。 将欲取之反而不可得,香玉无奈地摊开手,对着清冲等人摇摇头。在火堆边烤火的冠松和杜鹃他们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香玉一脸怒容,“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不是也没有成功吗?刚你们对空打雪花的样子也是一样地有趣啊!”香玉说完,略了略舌头,很是俏皮可爱。杜鹃见了,连忙拉了她过来,“还不过来烤火,小心冻坏了。” 第069话 炉火纯青 杜鹃把香玉一把按到火堆旁,自己倒是又去做了那傻人,用劲气弹飞那雪花。只是几番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成效。冠松坐在一旁,看杜鹃练习了几次,都不见成功。 “我不知道这迷宫是依据什么而成为另一个季节的存在,这地方,环境上来说,与真实的道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有节气的不同。我一直在想,出去这迷宫的方法,可能就是破除这节气的限制,而这个迷宫的谜不在于地方,而在于时间。”杜鹃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这迷宫的节气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在这里运行,我记得老道人曾经说过,这迷宫乃是天然形成,稍加改造而成为迷宫。可想而知,这破除迷宫的方法必定有道可循!”“只是这四季变化,从那一日开始,何时起的变化,从哪里开始变化,就算一年四季,二十四个节气,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能说每一日都在变化,每一天都不一样。”杜鹃见冠松说得在理,并没有说什么。冠松沉吟一会儿,又说:“这四季分明,天地万物也应节气而生存。这腊梅花能开放在寒冬,在白雪之中格外娇艳,独树一帜,并不是拿自己的生机去对抗一个冬天的寒冷。由此可见,天地是恩养这万物,哪怕冬天这时节。人都说秋收冬藏,我相信,人体的气息运行也是效法这自然界,有收有驰,这冬天里,如何在自身潜心藏气的情况下,收纳这玄冬之气为己用,这才是关键的地方。“ 杜鹃想起自己初在溶洞习得飞石术与清心澄念咒前,曾因为情绪不能自控,几乎将自己的心哭碎的经历,必也是不能自持自己的心里,不能藏精气于清心的缘故!这清冬的玄气也许是与这清心澄念咒有着缘分。想那飞石术之画像之一,是浑身飞石尘土围绕,过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想来那才是大乘之境界,而不是以一手之气去役物飞石!刚才经冠松这样一提醒,如今一对照,心下顿时明了,在自身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之时,这飞石,飞雪,会随自己的心意而行,而并不是气的运行。 飞雪时下时停,地上的积雪却越堆越厚,杜鹃潜心于自身的感悟和内功的修炼,不再是仅仅训练自己的力量和气功的运用。她每每入静之时,便觉自己成一,而外并没有其他。耳能听得周身气脉之运行,心意所致,已渐渐能控制一件东西,两件东西,慢慢地,她所过处,只要她愿意,她能控制她周身3步之内的任何事物一时半会了。大家都为她感到高兴,也觉得破阵的日子越来越是接近! 这一天,已过一月有余,道观中的红薯柴火倒是不见稀少,用过一些便又冒出一些。 杜鹃看飞雪漫天,心念清新澄念咒,入静之中,收发飞雪在周身飞旋,时间渐久,破了这玄冬之气,也破开了这迷宫冬天时节的一个裂缝,这清冬结界的裂缝越裂越大,最后浓缩成一滴冰珠落入杜鹃的双眉之间,化为梅花之花瓣,平添了杜鹃许多的妩媚。 冬天外衣如画般剥下。一时竟到了春天,湿润新鲜的土壤之中冒出了许多不知名小草的芽叶。梨树和桃树纷纷开成了一树树的花,也有燕子和蝴蝶你飞我追,我就一下你停一下,一派的生机。 “看来我们还是没有破除迷宫,只是这阵法之中的玄冬之气为杜鹃所得,现如今是春天时节。春到万物生发,生生不息,小草破土而出,树枝吐出新芽。都是生的气息。我想这应该是扎髻的专业了。医者救命爱物,注重生命,时时为生命垂危之人寻找生机。扎髻,看你的了。”冠松拍拍扎髻童子的肩膀。“要为我们捕捉这生机。” 扎髻童子尚未点头,他手中的暗影却时分外活跃了起来,想是他要出来走走,扎髻童子新得了一宝物,平日里没有少与这暗影交流,见暗影刀晃动甚是厉害,便把刀放在地上,暗影即刻化作一锦鸡。许是莫名其妙得过了冬,这春的气息也灌注在了所有的动植物身上!就好像公鸡清早的打鸣,非是人力所能为也。 这天地万物活在自然界中,冬则有雪,秋就有月。春天经过了冬天的洗礼,空气分外舒爽!颇具新鲜!朝气满天! 暗影在地上很是欢喜雀跃了一阵!扑棱着翅膀,胖乎乎地好像要到处飞翔,这不,他一个劲地围绕着梨树在盘旋,突然一个拐弯,朝向三清殿上三清雕像而去!只见那元始天尊手持宝珠,暗影最喜宝贝,张嘴就要吞下,那宝珠突然惊醒,黑白色中突然幻化出七彩光芒,光彩夺目,熠熠生辉。杜鹃额上那三瓣梅花印记与那宝珠光芒遥相呼应,顷刻之后,那宝珠化作了漫天光华,观中春天并成春,夏,秋三景三境。春者梨花乱舞,夏则烈日骄阳,秋者漫天红叶。众人正不知什么变故,暗影已然扑入梨花雨中,化身暗影刀,扎髻童子应春风而动,伸手抓住,暗影随梨花的流向飞旋,片刻之后,暗影竟铭刻上了梨花,暗黑的刀身,处处闪耀着梨花的清白清辉。至此,迷宫之中只余得夏,秋二季的节气在躁动。而冠松和香玉,也明白这是四人在这迷宫之中的机缘,在此困顿一月,恐怕这武学修为上要更上一层楼。是困顿,也是修持! 冠松一个亮招,碧玉剑一出,剑气围绕一身,犹如青月在空,剑光如水。金秋红叶上一青色,秋气萧瑟,玉剑清静,两两相击,那枫叶连番攻击使冠松玉剑脱手而去,又直奔冠松门面而来,情急之下,冠松连忙伸手去挡,那枫叶在冠松手腕之上作了一手链,枫叶状,更收尽了秋天色彩,更显冠松的俊朗神采!冠松再取过玉剑舞动,剑气犹如游龙,外周更有金气围绕,全然的一派金镶玉的景色。 香玉见扎髻童子和冠松已然破得春,秋二迷宫,心中不由着急。但见天上烈日,炎热无比,却是无计可施!正彷徨之间,那烈日化作无数光珠向香玉袭来,香玉连忙就地一滚,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那光珠群竟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尾随而来,就在这一时刻,香玉挥出鞭子,一个击打,震得那光珠群一个晃动,几番抽打,那光珠碎作了一团,那光团又沿着鞭子四处游走。香玉手上一个用劲,那光珠就像长在了鞭子之上,再使用那鞭子竟然就像是火焰烈鞭,威猛且带有火焰热量。每飞出一鞭,就好像火焰撩过一般,带着夏天浓重的热烈! 清冲见众人已尽得这观中天然之气,迷宫阵已破,就去推开观门。 门外,只见冠峰和老道,正在山之平台上,喝茶下棋,自是一派悠闲。 老道人见众人出来,连呼“造化,说四人得了这山中精灵四季珠的神力,而清冲因刑天之神器,不能有此机缘,也是可惜。”道人紧接着又说道:“这十四阵你们已破,你们也该前往十五阵了。” 这十五阵,就在观下方的飞泉瀑中,此瀑高约百米,下雨时犹如飞泉洪泄而下,故名飞泉瀑。无雨时节,这瀑布犹如飞烟,飘渺无定,也是别有雅趣! “你们这就去罢。”老道大喝一声,手挥一太极图,将六人收纳在内,一个运功,六人已在瀑布面前。 瀑布天然,四周崖壁青苔,崖底有一纳水池,却是浅洼,四周有细流流出,向着低洼处又汇成一溪流,流入土壤青草之间不见了,正是润物无声! 这飞瀑在夏季干旱,没有多少降雨,水不成珠,正如烟丝,随风飘摇在空中,即落下时分,也只洒得一脸的湿润,一脸的冰爽!那瀑布旁立有一三角旗幡,上书二字“客为。”只道是这里风景绝佳,气氛凉爽。并无任何的危险。山崖之上有风景,山崖之下有凉风。冠松等人站在旗幡之前片刻,并不见有任何的危险,也不见这飞泉瀑布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这瀑布之水如烟如丝,随风飘浮在脸上,十分地清凉! 没有动静,清冲伸手拔下那旗幡,只觉得一股清凉之力,从旗幡缓缓地传入清冲握着旗幡的手中,清冲见能量源源不绝地袭来,连忙坐下调息,其余诸人见此情景,甚为感叹清冲的奇遇,就在一旁聊天嬉闹。不想这许久下来,清冲手中的幡旗还在源源不断地灌输着清冲能量,清冲犹一稚子尔。虽然习得刑天巨斧一段时间,身体上根本承受不了这许多的能量,没有能力将这些能量化为已用,这些能量在清冲体内四处游走。一时之间,情况很是紧急。不多时,清冲口中鲜血一口喷出,整个人更因为能量在体内的游走而颤抖不已!众人见状,连忙想着去拿下那旗幡,不想那旗幡竟如同生根在清冲的手中一般,扯不下来,而众人也被吸附在旗幡之上,旗幡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给众人。其他人才触及那旗幡,还勉强把持得住。只是清冲,几口鲜血喷出,人竟如同牵线木偶,飘浮在空中,看起来再无一丝的生机,那源源的能量在清冲的体内不断积累,竟然爆开,清冲像风筝断了线,掉落在地上,而其他人也因为这能量的爆炸,震开了这旗幡。 冠松连忙挣扎着去查看清冲,清冲如同布偶一般,筋骨尽皆炸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扎髻童子搭了搭脉象,对着冠松摇摇头。清冲平日里虽然鲁莽冲动,可是一路以来,奔波劳累,背井离乡,自己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弟弟。“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冠松挣扎着站起身,背起清冲,准备去往观中问老道求助。可是这十五阵未破,飞泉瀑就好似迷宫下了结界,有无形的墙壁将众人隔绝在崖底,一步也无法离开!冠松懊恼地砸了砸地面,娘亲的去世,妹妹的离开,现在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清冲失去生命!他捂住脸,却是哭不出声音!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也不管扎髻童子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的劝说。整个人像一个焦躁的野兽! 第070话 福祸相依 生命会过来,也注定会离开。有生有死,有聚有别。这是天地间不易的规律!清冲在咳了几口血后,轻声地对冠松说道:“少爷,你别难过,陪伴过你,我这一生不难过。”说着笑着摸了摸冠松的脸,话音刚落,清冲的手臂就垂了下去,清冲离开了。嘴角还带着血迹,带着笑意。无悔一生,是多少人一辈子的追求。冠松双眼不由自主地落下眼泪,好似夜明珠一般地珍贵。伤心许久,他突然爆发了,他像是发疯一样,要去砸毁那旗幡,众人见状,连忙拦住他。冠峰坐在一旁,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杜鹃他们也在为伙伴的离去而伤心。昨天还有说有笑,今天却已经天人永隔了,这就是无常吧。 众人悲戚着心情,枯坐到了天黑,还是不知道这破阵之法,更是无法接受清冲已经离开的事实。心情十分的低落。入夜之后,飞泉瀑布之下,气温越发地低了,更有时不时的水汽飘洒在人身上,更有一份不属于夏天的凉意在山崖下弥漫!这瀑布的凉意,心中的悲凉,混在了一起,让人的心里更是难受,疼痛。无法接受! 破阵,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即便时已夜深,冠松他们也并没有入眠,只是坐在清冲的身边。这十五阵,看似无害,甚至有益,却能害人于无形。清冲从小生长在季府,名为书童,实则如同家人一般。自己家破人亡,妹妹也不见了踪迹,身边只得冠峰,杜鹃,清冲是从季府而来,就像是家人,虽然一路艰险,可是也是相互帮衬,是家人更甚于仆从。 一路一直以来的奔波劳碌,更想起那时因为无头人的缘故,在半夜里骑马绕镇,清冲刚刚获得那神斧,在镇上众人面前意气风发的模样。这才过得多久,还没有到云居山上,面见父亲的师父,清冲就已经命陨在此。 想着往事,快乐的往事也那么地让人伤感! 那时节大概也是这午夜的时候,清冲发现了巨斧的光芒,成为了巨斧的主人。只是现在主人已逝,巨斧空为神器,竟然全然没有反应。冠松地从清冲身上找到巨斧,一扬手,巨斧掉在地上,闪过了一丝金光,却立刻湮灭了去。冠松并没有在意,只是在这个时候,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马蹄的声音,渐渐地近了,停在在飞泉瀑前,清晰地发出了一声嘶鸣。那马游走在飞泉瀑外,踢踢踏踏了许久,好像没有办法透过这飞泉瀑的结界。嘶叫声越发焦急了。冠峰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巨斧却突然放射出光芒。那光透过结界,照射在了马匹之上,马匹上有一个无头人,模样就像是清冲他们在镇上扮演的无头将军一样! 那光穿透了结界,将法阵之外的无头将军和马匹一起吸到了阵法之内。 杜鹃他们一下子站了起来,围了过去,这阵法已经破了,只是这无头人为何来了这里?却不是人假扮的,乃是真正的无头之人。 那无头将军没有头脸,有声音,也是从肚子中发出。 “我说这马匹焦躁不安,入夜之后,径自往这边而来。我掐指一算,也是巨斧之现主人该有此劫难,也是机缘。想我之主身为刑天,虽死犹生。人都说无头不可活,而我在无头之后,以双乳为眼,肚脐为口。照样手挥巨斧,继续自己的抗争!此番虽然身在山底,分神却可以在此,为巨斧现任主人传授一妙法。无生无死,以主为客。这小子全身经脉尽断,声息全无。也合该我有缘,有幸于我,还是个全尸。有我在,一切自是无妨。只不过这小子我要带走几日,待他能走能行,就是他回来之时。” 无头人,对着巨斧也是一阵叨叨:“巨斧啊巨斧,你认这小子为主二十年,我又怎么会让他轻易死去呢。他愿意死才死,愿意走才走。这样才不辜负你这神器。” 无头人带着清冲上马,携带着巨斧,一下子就消失了无影无踪。余下冠松等人目瞪口呆。 那旗幡更是化作了点点光点,消失不见。 这十五阵已破,冠松等人摸索着走出崖底,借着月光,和香玉手中的火鞭余光,一步步一点点地向山上挪移着,现在心中想着能在山上观中歇息个一时半刻也是好的!只是这天黑,山路难行,众人在山崖下饿了一天,速度就像是龟爬一般。等到登上山顶,爬到观前,启明星已经出现在空中,天色微亮。冠松拍了拍观门,并没有人出来应门,冠松用手一推,门开了,好在房间里的床被都还在。冠松他们躺上去就是呼呼大睡! 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时候,已是下午,道人喝着茶,在跟冠峰下着黑白棋子,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们醒拉。正好,道长已经为你们烤了红薯,熬了粥,快去吃吧。”冠峰对着那些个饥饿的人说道。冠松和杜鹃他们就着红薯喝了好些粥。 “不知道清冲怎么样了?”冠松的心里还是担心清冲。“巨斧是上古大神刑天的神器,你就放宽心吧,清冲不会有事情的。”杜鹃柔声安慰着。说得也是,刑天无头尚且能活,清冲料想也会无事。冠松这样一想,心中不由得宽心了许多! “这十五阵,舍在其中的人很多,像你们这样有奇遇才得出阵也是少之又少。”老道人捻着胡子,微笑着对大家说道。“看你们也都为这阵内能量所伤,那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再去破那十六阵,也好等等那虽死犹生之人。我虽然百岁有余,也是。未曾见过这无生无死,也好开开这眼界。” 老道人是个随和之人,留冠松等人在山上住了几日,吃住都是随意。更每日早早地叫唤众人起床,修炼武艺,气功,冠松他们每每有不懂之处,也都倾囊相授,没有藏私!在道人的提点之下,大家对于四季灵珠所得四季之原力运用地得心应手!冠峰棋艺更是突飞猛进,对道的领悟更进了一层,整个人更显得温润祥和。冠松的青玉剑在舞动之时,已经能幻化出枫叶漫天,武艺突飞猛进。杜鹃他们也都是受益匪浅。 这一天,一大早,众人正练习武术。那老道人却是对大家说道:“今天晚上,故友前来。” 故人是清冲。不过不一样,不苟言笑,一本正经,与之前判若两人。大家与他打招呼,他也是点头示意,并不多说话,众人见状,都说他是疲累的缘故。清冲竟也就去躺下休息去了,并不说他与无头人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天色微明,道人唤众人练武吃饭,清冲竟然不加以答理,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无需吃饭。”竟然又蒙头大睡! 冠松见状,谓清冲心情不好,但还是强自拉扯着清冲起床洗漱,清冲起床后,自坐在一旁,并不言语,也不吃饭。只是木木地坐着。大家心中疑惑,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什么不一样了!难道这无声无死就如同了这无声无息吗?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冠松无奈地对着清冲笑了笑。 饭毕,道人带着众人来到一幅画作之前。这是一副水墨画,画中有山有水,殿宇楼阁,飞禽走兽,一应俱全!更似有人影重重在楼阁之中。大家不知道道人带大家看画有何用意,只是这画写实,画中事物竟像是真的一样!道人从墙上取下挂画。拿着画卷在众人面前一个挥舞,众人已经在于画作之中,那画上的景象与冠松他们所站立的地方的景色竟然一模一样。 那殿宇楼阁,富丽堂皇,大门两侧悬挂着两盏灯笼,大门正上方匾额提有四字“唯美世界”。 众人正疑惑,画作上方又传来了道人的声音:“你们不要疑惑,这画作正是第十六阵,阵名唯美。破阵出画,必须得在七日之内,过则困于画境,求出无期,哪怕画作销毁,也是与画同归毁灭!” 冠峰大喝一声:“道长,该如何出阵?有什么妙诀?”声音回荡,但是并没有道人的回答。恐怕还是得依靠自己。 众人走入殿宇,殿宇之中有各色人士,约莫有十多人,看样子都是被困于画作之中。见到冠松等人过来,都是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好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你拉着手臂,他扯着衣服的,现场很是纷乱!冠峰见状,又是一声大喝,“不要挤,不要乱,一个个来说。”那十余人见冠峰说话,便也是自觉地排成一队!男女老幼,商贾妇孺,高矮胖瘦,不一而足。 为首的是一名老者,他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音,好像正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冠松他们更想知道的是这些人参差不齐,都是为何来破阵,又是如何被困于画作之中,这老者发须皆白,莫不是因为困在画中时间过于长久导致的?冠松顿时心中有一阵后怕,心中隐隐地有一些担心,也不知道这一阵是否凶险?自上次清冲出事之后,这破阵更要慎之又慎了,如果触发阵法又无法破阵的话,恐怕自己和其他人都会有危险。 第071话 群策群力 老者年纪估摸六十多,手持双刀,这双刀自是不能与冠峰的相比。他说的是自己的经历:“为了去云居山拜见真人,他也通过了市井八十一阵中的前十五阵,只这一阵,让他明白他去不得云居山了。”第二人是一个妇人,来闯阵是因为家中独子病重,听闻云居真人有活命丹一颗,延年益寿,现如今困在这画中已经二十余年了,想家中儿子也定是凶多吉少了。现如今也不要求什么灵丹妙药,只求能早日离开这画轴。第三人是一卜卦之人,可惜功力不到家,为了云居真人的相术而去,不想竟算不出自己这十多年都呆在这画中殿宇之中。第四,五者是双胞胎,性情甚是刚强,被困三年零六月十天,还是一直在想办法离开这画作,好出去建功立业。第六人不知是男是女,精通幻术,时而妖娆,时而帅气。声音时而尖细,时而粗哑。果然是善于自娱自乐!第七人是个书生,并没有什么言语,只是用手作个揖。想是他觉得冠松等人也不一定破阵而出,会跟他一样困于画作之中。日后言语的时间多的是,自然不想一见面就什么都说。第八人是个病人,是个形容枯槁,双腿不方便的瘦小男子。他坐在轮椅之上,身形瘦弱,眼神却是倨傲。只是抱个拳,便推着轮椅走开了。第九人是个小孩,后面第十人,是他的爷爷,原来这是一对爷孙!小孩很喜欢说话,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原来他们是上个月才困在这画作之中,他爷爷是个赌徒,欠了一屁股债,在外面总是被追杀,还不如在这里落个清静,这也是唯一一个公开说自己不想破阵的人。他爷爷只是笑着点点头,并不言说其他的什么。还有两人,风度翩翩,并不下来,只是在殿宇的第二层,看着冠松众人,是两个玉面公子。馆发,羽扇,一表人才! 众人一一介绍完毕,有好些个还是十分热情地围上来,说着自己破阵的过程,又是如何落败在阵中。现在冠松他们破阵,是想冠松他们搭救一把。原来冠松共计六人前来破阵,会有七个设置的关卡。而一般三人以下,触发三个关卡,三关之后,就可以选择破阵成功离去。自然不会选择留下继续破除剩余关卡。而如果第七关卡被破,冠松他们可以选择带出所有人,出去画轴。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选择倾囊相授! 第一关就落败的是那个妇人,她上得殿宇第三层。推开大殿门,只见祥云缭绕,内中桃树无数,亦真亦幻,桃树上结蟠桃,这蟠桃传说中乃是仙品,延年益寿。她心中欢喜,又恐怕是个幻觉,就想着摘下一个尝尝,如果是真的,也好带几个回去,好让儿子也能病愈长寿。可是那蟠桃就像穿了隐身衣,她刚伸手去碰触,那蟠桃就隐去!这样一来,时间上花费了不少。最后她心灰意冷,准备离开桃林的时候,却发现了一颗长着翅膀的桃子,她伸手碰了一下,并没有隐去身形,她心中大喜,追逐了桃子一天一夜,总算把桃子抓在手里。而她就这样被留在了画中,那桃子也没有带出第三层殿门! 卜卦之人是在第二关落败的,第一关时,他见到了传说之中的云居天书,他闯关前为自己卜过卦,乃是无功而返。而这天书近在眼前,由此他断定这是幻觉,勾引人的贪念,让人迷失在自己的贪欲之中,他动手破坏了天书,从而触发了第二关的关卡。第二关卡,他是在一个市集之上,有三人要求他为他们卜卦,卦象对,就出阵,不对,就留下。卜卦人对自己的卜卦之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三人容貌一致,出生年月日更是一样。他们问的是他们的晚饭与平时会有什么不同。这三个人平日里吃住都在一起,起卦显示与平常并不会有什么变化。在他刚回答完毕的时候,一辆马车撞飞了其中一人。卦象错误,而卜卦人也留了在画中。后来卜卦之人思前想后,才明白自己这样回答是错,那样回答也会不对。这一关卡,是因为迷信自己而败落。 听完大家的一一叙述,冠松越发心中不解,这阵法因人而已,更无有规律可循。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境随心生,境随心转,心动则心伤,然而心又岂能不动。心心念念之事,心心念念之物,就在眼前,如何能不动心?问谁又能不动心,不起念,反而心能转境。 不管如何,冠松等人还是决定带上众人,入第三层大殿,愿意跟随破阵的人都可以跟上。停留在画中之人自然都是愿意的,破不了阵就留在画中,并没有损失,如果能脱出阵外,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那十几人,连同二楼以及那些不言语的人也都跟了上来。众人数连上冠松等人总共二十一人。 这二十一人,一幅大义凌然的状态,出现在第三层殿门之前。正没有个动静,那清冲面无表情地推开殿门,不发一语地率先走进殿门之内。其他人鱼贯而入, 殿中景象一片纷杂,求财者前面自然有财,求长寿者前方只有灵丹妙药,求名者前自有成名之技术。冠松眼前竟幻化出梅香的模样,口唤着着哥哥,说着家破人亡之仇怨,自己知道有一书,上面记载着绝世之武艺,连声叫唤着哥哥去取。在这唯美世界,一切皆可如意,却未必是吉祥。杜鹃也看到自己的母亲牡丹还有未曾见过面的父亲,一家人终于可以合家团圆,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众人追逐心中的一片美好愿景,大踏步地走入其中,沉醉其中。 活着的人,自然有着梦想,有着美好的希望,不然就如同个活死人。拖着皮囊,形同活人,茫然地过着与幸福无关的生活。他们平日里无法幸福,更无法自视内心的希望,只有这里的空欢喜一场,可以满足他们心底最隐秘,最奢望的美好。这二十一人,已然尽数在美好的幸福的生活里,做着美梦,可能无畏真假。不是的,这二十一人,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那就是清冲,并不是他道术高深,看破幻境。而是他确实是一个活死人,他茫然地活着,只是活着,只是回来,活了回来,却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何在?他重新活在清冲的身体之上的时候,他开始思考自己那一段死去了的日子。而他也并不是心存高洁,无动于心,而是重新活了的清冲,他不需要吃,不需要休息,他还在迷茫。他还没有被这世界上的美好所吸引,自然如同玫瑰上的野刺,也刺不进他身体。即使刺到身体,他也不会痛,他也不会死。直到二十年后,巨斧离他而去,他可以休息!他可以轮回,他可以重新活得像一个真正的人。 他不怕死,但他还是活得好像自己活着的时候一样,保重着自己的身体。他也看顾自己的内心,虽然他在迷失,但他与冠松等人的惯性,以及习惯性活着的样子,都还在这里。只是他现在还没有目标,他还没有希望。就好像活着如同死了。他看着另外二十人在自己的心愿前献媚,暴跳如雷。如同看着一幕幕的戏剧。但是他还是记得冠松等人,他自然而然扯起他们,走向那个明显不过的大殿楼梯。 人纷纷出了第一殿。第二殿,也是因为清冲的心中无物,不假外求,出殿。入殿,不过三殿。众人都得以脱身画卷。原来也并没有第七关,只有三关,只是没有人愿意为素不相识的人付出。所以没有人被其他人带出来,大家落在画卷之外,有许多人相拥而泣,为那消逝了的不值得的时光。也为心中那不可言说的迷梦。人生复杂,没有希望,没有梦想,还是有奢望,有美好好呢?这个答案,可能没有标准答案。 那老道人见大家都已经脱画而出,微微一笑。继而说道:“恭喜各位。各位能够解脱这唯美世界的束缚,也是因为这几位少年侠士的功劳。根据画灵的底则,有舍有得。各位既然承蒙别人的恩惠,每一个人都要为这几位少侠做一件事情!”那十几人也都答应,并在画轴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而这画轴百年来并无主人,这次冠松等人带着所有人出阵而去,已经认清冲为主人,归清冲所有,所用。只是这事件在后来惹下了滔天大祸,这里暂且不说。 众人之心,尽归所用。这十六阵,也算是收获颇丰。 老道人并没有留冠松等人在此稍作休息,而是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冠松。冠松打开信笺,原来这市井之外周,有一小国,名字唤作云彩。其国常年云彩漫天,甚为美丽。这云彩国建国不足百年,国主三任,今在位国主月光,出生在满月之夜,漫天月华,无有云彩遮盖。现在年少,不足十岁,整七岁零两月。下月登基,冠松等人的十七阵正在这云彩国中。阵名复然。 冠松看罢书信,与众人一一告别,带着冠峰清冲等人去往云彩国。 云彩国中,民生多艰。平常国民衣裳褴褛。倒是这守城将士,满身气派,中气十足。见到冠松等人,连声吆喝:”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冠松出示了市井印记,那士兵也是理由多多,诸多事由。废话了一通,方才放冠松等人进城。原来这云彩国国度不大,制度甚多。民分三六九等,唯一,二等人可以自由出入,其余人等出入时间,人数都有限制,都有规定。有些道路,有人可行,有人不可行。有些食物,有人可以享用,有人不可以食用。低等人见到不同等级的人,要学会避让,谦让。这还是个大致,细则更是数不胜数。冠松等人手持市井印记,算是几个客人,也有些规则约束。虽然是来助新主登基,但是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也要一切守规守纪。 看着守城将士趾高气昂的样子,冠松等人真是气不过来。清冲倒像是个无事人,听若未闻。只是问道:”不进宫,我们住哪里?“那将士叫唤来一个小兵,带着冠松等人去了客栈。 客栈老头见了士兵,连忙一个劲地作揖行礼,生怕得罪了这位大神。 第072话 一波三折 送走了那个士兵,清冲一把揪过那客栈老板的衣襟,沉着一张脸,也不说一句话,那老板被惊吓得直直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冠松拍了拍老板的手:“不好意思,我这位兄弟他不喜欢说话。你带我们去住的地方就可以了。”客栈老板战战兢兢地带着冠松去房间。楼梯上,冠松问客栈老板:“你们这里为什么士兵都是凶神恶煞的?规矩还这么多?”客栈老板苦笑了一下。“我们云彩国刚建国时,不富庶,我们小老百姓都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士兵吃着粮饷,也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当今国王的父亲只在位几年后便去世了。紧接着王后登基,很多大臣冒出来反对,都被女王斩杀。那时节,建国后几年,经过了战争后,那几年的平静平安,人们格外地珍惜。人们也渐渐地富裕,那些大臣的反对也有很多支持者,由于纷争,分裂,内部的斗争也影响到了我们百姓的生活,支持者做个决定,反对的人又来废除;有时又反过来,挣扎在股掌之中的都是我们这些百姓。时间越久,制度条款越多,刚开始都是他们为了相互制约,后来变成了我们百姓的条例和无所适从。我们生活在云彩国,也就生活在了他们的权力之下。”冠松见客栈老板的话语很有道理,也是颇有见解。看来应该是深有体会,有所感触。“恐怕不是普通的客栈老板吧,”清冲冷冷地说了一句,巨斧放到客栈老板的脖颈处。那老板面无惧色,突然撩起衣褂就跪了下来,“少侠说得不错,我不是别人,是即将登基的王子的老师。”冠松连忙扶起他,“你却为何行此大礼?”“从你们出示市井印记以及来到这个客栈里,都是我一手安排好的。” “何以为此?”冠松有些迷惑不解。 “云彩国是一个解不开的诅咒。”王子的老师这样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循环的空间里,除非有破阵者能帮助我们。”冠松等人更加迷惑,“这却是为何?”“少侠不妨想想我的话语,云彩国存在虽不足百年,却是几十年无疑了,其实是六十六年六个月。老国王在位五年,王后在位十六年,现今国王又要登基,云彩国又要面临灭国之期,已经是第三个轮回了。”王子的老师说着,双手捂住脸低下头,很是悲切。这也是惊奇,冠松对王子老师说道:“你为王师,一直都在过着重复的生活吗?”“我的生活是可以不重复,但是其他人的生活都是一样的。我见到了一样的悲痛的生活几十年了。只有我知道事情的究竟,只有我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冠峰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六十几年前,也正是现今国王登基的日子,那时节王子也是七岁多,我作为王子老师,一直陪伴着王子成长。希望他有一天能登基为王,成为一代明君。不料他母亲眷恋权力,虽然迫于形势,答应归政于朝,但是心有不甘。借口王子年幼,怕有大臣挟天子以令诸侯,暗地纠集了一批将领。都以为天下父母心,虎毒不食子。但在新王登基后一年,王后以云彩国一次自然灾害的爆发为借口,血洗了王宫,新王命陨,我是新王的老师,也通道术,妄想着能够改天逆命。结果云彩国的时空停在现在的结界内,一次又一次地循环着以前发生的事情。在时间回到老国王在位的时候,我以为我成功了,在几天之后,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不论怎么做,都是以前的结果。我想结束这场闹剧,却无力回天了。” 冠松他们听他说完,心中都是震惊不已。“你们是唯一的变数。”王子的老师把一切希望都放在冠松他们等人的身上。可是冠松他们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清冲更是拂袖而去,关上门睡觉。冠松安慰了几句,心中很是不安,自己对于道术并没有接触,想不到王子的老师竟然可以修改其他人的命数,委实不可思议。他木讷地回应了几句话,王子的老师不久也就离去了,只是一群人还在他所说的时空循环的恐惧里。 “这里的时空是循环的,事情会重复发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也被困在这里过着重复的日子,日复一日地老去。”杜鹃有些抑郁地说。 “不会的,王子的老师不是也说了,我们是变数吗?而且这六十年来应该也没有外人进来过啊。”冠松微笑地安慰道。 杜鹃点点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能是要说什么。冠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清冲的房间。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变了许多,以前冲动开朗,现在沉默阴郁,不爱说话,脾气还古怪。”冠松轻声地说,锁着眉头,分明有一些担心。香玉在一旁撅撅嘴,连连点头,“就是啊,有时候我都有些怕他,感觉换了一个人一样。”“可能经历过死亡,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并不知道,而且无生无死到底是好是坏呢?或者有死亡才会有解脱吧。作为朋友,我们要等着他自己走出来,多陪陪他,除此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的办法。”冠松讲话一直压低着声音,应该是担心清冲听到心里不舒服吧。“我们先各自去房间休息吧,明天要去王宫拜见王子和王后。”冠松嘱咐其他人,也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休息了一晚,睡眠得很是不错。第二天一早宫里就有将领出来迎接。冠松他们走入宫殿,拜见了王子,王后。王后坐在王子的一侧,王子的老师也在朝殿之上,王后和王子向冠松等人问话的时候,那位老师也每每向冠松等人示意,冠松对他报以微笑。站在殿上,所问的事情不过是一些平常,好像姓名,哪里人等等。期间王子并不怎么开口,问话的是王后居多。说了一阵闲话,冠松他们告退出殿门的时候,王子的老师也跟了出来,就在殿门外拦住了他们,可能是有话要和冠松他们说。清冲一脸冷漠地交叉着手抱在胸口,冷冷地看着。冠松作了个揖,“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您?”那个王子的老师却突然怔住了,他突然抱住脑袋,不住地喃喃自语:“我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是谁?”好像发狂一样地奔逃出王宫。冠松见了,急忙追了上去。“快拦住他,他怎么了?”冠松大声喊叫着宫殿地卫士。不过他们都没有反应,可能是因为是王子的老师的缘故。冠松他们对视一眼,紧紧地跟了上去,在奔出宫殿一段时间和路程之后,王子的老师不再奔跑了,只是边走边喃喃地说:“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冠松不忍心地跟他说:“你是王子的老师啊。”王子的老师点点头,“对对,我是王子的老师。”走了几步,又重复了几句一样的话语,“对,我是王子的老师。”“我本来就是王子的老师。”走了一段路后,他突然又抬起头,“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客栈休息。”说话的时候又跟没事人一样,冠松他们都看傻了。“这人莫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难道天生没有名字吗?”大家都是一头的问号,但是又没有办法问出口,只好跟着他。 王子的老师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诧异,“再过几天王子就登基了,几位少侠一定要鼎力相助。”他对着冠松他们再三拜托。走到半道,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人带着冠松他们去客栈里休息,还安排了一些酒菜送到冠松他们的房间里。然后也不打下招呼就走了,这真是一个奇葩呀! 面对着满满的一桌菜,扎髻童子拿出银针,看到大家诧异的眼光,打着哈哈说,“这人有些奇怪,我有些担心。”他腼腆地笑着,手上的速度却是十分迅速,银针试了试,安全无毒。“哈哈,都是爱吃的。”他大快朵颐。青冲转身就走。冠松一把扯住,“我知道你不用吃,不过吃了也没事,就当陪陪我们好了,一起吃点喝点。”清冲没说话,坐下来,吃了几口,突然大声地哭了。杜鹃他们都看着他,心里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出来。冠松拍拍他的肩膀,明白他心里的隐衷。 扎髻童子满口的菜,突然听到清冲的哭声,顿时不知所措,吞不下去咽不下来,咀嚼都十分地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太大的声音。 过了片刻,清冲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勉强地笑了笑,“我跟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好像睡过一次长觉,一个人走过一段时间的黑暗。”不知道他是不是安慰自己,其他人连忙附和地点点头。他泪眼朦胧地扫过众人,夹起一大口菜,又灌一口酒。“好吃,挺好吃的,你们也吃啊。”冠松等人看他吃得欢快,也就不再多说,替他满上酒,夹过一些菜给他,几个人说说笑笑,好像刚才清冲的哭泣并不存在一般。 第073话 出乎意料 随着王子登基日子的临近,王子的老师也越发来得勤快了,他过来是要告诉冠松等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总是叫嚷着自己无力回天的挫败感,这一次,他过来是要告知王后他们拿着兵符要调集王国周边的守军,还描述了大致的守军位置和王后召集的人和时间,却没有说是否要让冠松等人去破坏王后的行为举止,哪怕是去偷兵符。也聊起了王子登基工作的一些准备事宜,也只是聊聊而已。说一会儿话,也就告辞回去了,这一下让冠松他们顿时云里雾里,不知道王子的老师是要等待时机还是什么,他分明不乐意看到流血事件的发生,却没有请求冠松他们去阻止。 这一日,晴空万里,无云有微风,风吹动了皇宫外面的锦旗,将士们密密麻麻地围住了整个皇宫,这些将士都听命于王后。王子刚戴上王冠,王冠前的垂须在微风中摆动着,他尚且稚嫩的脸庞上虽然有着坚毅十分,却看着着千军万马,无可奈何,这里的人并无一人听命于他。这些人马首是瞻的是他背后的那一个硕长的女人,发髻高高盘起,不苟言笑地站在那里。 此刻,皇宫下在马上叫嚣的是一个年轻将领,“趁早打开宫门,免了血洗皇宫。”他手上的长枪高高举起,枪尖儿就对着王子。王子紧抿着双唇,没有说什么,今天清晨才戴上的王冠,从来没有在什么事情上树立过什么威严,却已经要被一个匹夫指着鼻尖叫嚷着退位。王子无言以对,身后的母亲并没有发出什么言语,没有表情,没有举动。 王子期待的目光扫过了他的母亲,母亲神情冷峻。 他的目光看向了他的老师,他的老师满脸的关切,却是欲言又止。 只能是紧闭宫门,闭门不出。 王子焦急地在皇宫中走来走去,王位上放不下他焦作不安的身姿。 王后一直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诸位大臣也都是屏住自己的呼吸。 冠松看到王子的老师,向前移动了半个脚掌,却又缩了回去,他有事要说,却欲言又止。 这样压抑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夜幕的降临。 大殿之上,玉袍皇冠在烛光下色彩鲜明,朝臣的衣服都格外地艳丽,衬得每个人的脸色越发暗沉无光。冠松轻移着自己的脚步,慢慢地挪到了王子的老师身后。“接下来会怎么样?”冠松小声地问。“被困三日之后,皇宫内的粮食紧缺了,再过三日,弹尽粮绝,只能大开城门。”王子老师的眼色紧了紧,却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打开城门之后呢?”冠松追问说,王子的老师看了看王子,又看了看王后,再没有理会过冠松。 现在距离宫门打开只有六天,王子的老师即使不能改变什么,不是也应该多说一些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吗?冠松百思不得其解。 冠松走出大殿,登上了宫殿的城墙,城墙下的士兵都是满身戎装,站的笔挺,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些士兵就地安营扎寨,他们早有预备而来。王子的老师看来所言非虚,攻不进城门,也能够困死你在宫门里,让你自己不得不出来接受你自己的命运。被困六日,弹尽粮绝,王宫里的血腥要再一次重演一遍历史。 “要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一个危机呢?”冠松无奈地在城墙上吹着风,看着营外的火把在风中热烈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如果宫门被破,自己和冠峰他们会不会也有危险呢?这破阵一说到底是要保护皇宫呢?还是其他的什么?”他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王子的老师只是告诉自己要发生的事情,说着自己无法解开这时空循环的懊恼,却从不开口说起何时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决了这一场悲剧。“难道他并不想终结了这一场他自己导致的迷梦吗?”冠松摇摇头,对于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一个想法他感到十分地困扰。他分明又想起了王子的老师请求帮助时的眼睛和他跪下来的膝盖,还有他近乎癫狂的叫声和奔走的样子。 冠松无奈地摸过了自己的眉头,那里纠结着自己的不通思绪。 一双手轻柔地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捏了捏,冠松回头一看,是杜鹃和香玉他们。 “出来透透气,不想这破阵却赶上了云彩国的灭亡之期。”冠峰颇有些无奈。 “你们说这一阵法阵该怎么样去破除呢?”香玉问道。“应该是要终结这一逆天道术导致的时光倒流和循环往复。”杜鹃分析说。“说得很有见地,只是我们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解开这时间的谜团?”冠峰的眼睛看向了冠松。 冠松沉吟半晌,“王子的老师也一直想要终结这一场迷梦,但是他并不能,因为他说过,他不能影响到事情的任何走向和结果。所以我想,如果宫门没有破,王子没有死,或者这变化就能够打破这循环,让事情出现一线转机。”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敌强我弱,皇宫里储备粮食并不多,宫门肯定会被攻破。主动投诚才是唯一出路,那样也算是改变了事情的发展。”冠松加上这样一句话,确实,这是无奈之举中最为上佳的选择了。“可是应该怎么劝说王子主动放弃王位,保全自己的生命呢?而且这道术本来就是逆天之举,王子如果活下来,也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阳光下。”冠峰的担心不无道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王子现在的生,即将的死或者即将的生,都是一个错误,他就已经消失,就好像云彩国也已经不复存在。 大家正讨论时,王子的老师款步走来,他沉静,并不像刚见冠松等人时的那样激动。他知道所有的事情是已发生,将发生的已发生。他想改变却说自己不能更改半分。 他走到冠松的面前,指着下面的兵营说,“等一下,有一只火把会被风吹倒,点燃了一个兵营的帐篷,然后有人来灭火。”话音未落,一只火把如同王子老师所说,帐篷着了,火也很快被灭了。“六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晚风,这样的皇宫,士兵们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再过三天,只有王子和王后和一些将领能吃上饱饭了,再过六天,皇宫门打开,王后满腔欢喜地准备再当上女王,可是,王子被杀,自己也不例外。紧接着,内讧的群臣纷纷站队,最后血流成河。云彩国的皇宫里只有尸体和鲜血。”他的声音平和地没有语调,却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心中冷。 “那时你在哪里?”沉默的众人里,冠峰突然问道。 “我吗?”王子的老师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云彩国的点点滴滴,看着皇宫里的王子,王子就死在了我面前,他的眼睛信任地看着我,我一直把他护在身后,只是那一刀劈下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躲开了,王子的王冠上也沾满了鲜血。”他说得很是沧桑。 “你说自己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你为什么不去偷兵符,为什么不阻止或者改变登基的日子呢?”冠松顺口说道,可是王子的老师并没有回答。 “或者皇宫内有没别的地道出口,你把王子带到别处先躲上一会儿,也可以避开那把刀呀。”说话的扎髻童子,他一个小孩都明白的道理,王子的老师不知道吗?难道事情真的想他说的,没有办法改变吗?王子的老师并没有回答,只是脸色越发地阴沉了。 “其实,我想到一个办法。早点投诚。”冠松对王子的老师说,“这样在一瞬间就终结了时空循环,即使结局不圆满,但是也瞬间改变了这时空的运行规律。”冠松看着王子的老师,他希望能得到王子老师的肯定。可以并没有回答,王子的老师低着头,一直低着头。突然,他抬起头,嘴里呵呵地冷笑了两声,紧接是大笑声,他又变了。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你能理解我为我的梦付出了多少吗?虽然是残破的旧梦,但是也是我唯一的心念了。就算结局不完美,可是你要让我仅剩的这一些时光都消逝得无影无踪,再无一丝的接触的可能吗?”王子老师的声音悲凉凄厉。他的手中突然亮出了一把银色三叉戟,劈头盖脑地就往冠松等人的身上戳去,嘴里还不住地叫嚷着,“我宁愿每日里看着自己的云彩国覆灭,也不愿意连梦都要失去。” 冠松等人好不容易躲了开去,这时心中才明白,不是终结时空循环困难,而是施展道术的这一个人他压根不后悔自己施展的这一道术,哪怕明知是梦幻,明知会是悲凉的结局。如果有机会,他一样会一样的事情。冠松等人对视一眼,手中纷纷亮出了兵器,玉剑,软鞭,双刀,巨斧还有暗影,杜鹃就站到了最后排,手中紧紧地握住了石块。一对多,王子老师并不见得能讨到便宜。 第074话 镜花水月 城墙之上的对峙,吸引了宫门之外成千上万士兵的注视,不想着还未进攻皇城,自家先起了内讧。三叉戟泛着冰冷的银色光芒,王子老师回手一个挥舞,顿时逼退冠松等人一大步。有言道:“一寸长一寸强。”玉剑也好,双刀也罢,在王子老师的连环攻击之下,根本就无法近身。 一时之间,这场战斗陷入了僵局,王子老师以一对多,无法取得胜利,而冠松等人无法近身,根本无从发挥武器的威力。 对峙中,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呼呼地燃烧着,这风也带起了暗影的身影,这一抹暗黑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地飞舞在三叉戟的周围。王子老师抡起三叉戟,一个横劈,再一个直刺,正中暗影刀的一侧。“这是什么妖物,不用人舞动就能能够自动攻击。”王子的老师乍见之下固然吃惊,但是几番较量下来,暗影已经落了下风,这时竟摇摇晃晃,明昧不定地跌落在地上。 扎髻一看,暗影已经受伤,连忙上前拾起,暗影也自化作那一只锦鸡,左翼已然是鲜血淋漓,受伤严重,扎髻童子连忙为暗影疗伤治病。 王子老师旗开得胜,不由心中振奋,他连续几个大跨步,三叉戟在手,轮,劈,刺,使用得得心应手,强劲有力。三叉戟的劲风刮过了大家的面门,声音在众人的耳朵边上呼啸着过去。若是谁挨上一下,恐怕都不会好受。 冠松等人接连倒退,退无可退,后面是瞭望台了,那些守城墙的士兵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在远处遥遥地观望。前几日,这几个人和王子老师还是有说有笑,现如今,却是奋力相搏,而且王子的老师并没有吩咐说要拿下众人,是以,这些士兵只是围观,并不上前。在看到王子老师击落暗影之时,不过几声喝彩。 冠松玉剑还未触及王子老师的衣服,三叉戟已经拍向了他的手臂,他连忙回缩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伸出两指,驱动飞剑,念动剑诀,一下又一下地发动攻击。后侧的杜鹃见王子老师忙于应付玉剑和双刀,右手手中石块已经悄然发出,击中了王子老师的肩膀,又是几颗飞石,击中了王子老师的手背。王子老师的手吃痛之下,不由地晃了几晃。 正躲闪纷至沓来的飞石,香玉的软鞭卷起清冲手中的斧头,飞舞着砍向了王子老师的头颅。王子老师连忙几个侧身,才没有血溅当场。斧头飞回了清冲的手中,香玉的软鞭却换了一个方向,缠绕上了三叉戟。软鞭坚韧,王子老师连忙拉扯过自己的武器,奈何一下子竟然拉扯不动。冠松和冠峰见状,剑和刀已经砍向了王子老师的手臂。王子老师连忙放开手中的武器,人却向后躲了开去。 王子老师空手无刃,只能连连躲避冠松等人的攻击,见到所受的攻击越发密集,他在城墙之上不顾仪态地奔跑起来。冠松等人并未放弃,追了上去,冠松的飞剑切断他的后路,香玉的软鞭已经缠绕上了他的腰身,他已经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大家见到他已无有退路,顿时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绑上他,并劝王子投诚的时候,王子的老师口中一声大喝,幻化成了一团白气,白气之中是一白色大鱼。而同时,城墙宫门竟纷纷剥落,许多士兵们都化作了水气,那水气投入到了白气之中,消失了,不见了。 “你到底是什么妖物?”冠松用玉剑指着大鱼。 那大鱼先是哈哈了两声,口作人言:“我是梦泽,生活在梦的水泽之中。你看到了,这里的云彩国,已经覆灭了,王子死了,王后死了,没有人了,只有我还留在这一场梦里,不得解脱。” “不是的,你看。”冠峰的眼睛格外地清亮,“你看,云彩国的皇宫虽然不存在了,但是你看,虚幻的城墙后面就是真实的农田,上面的作物整齐一致。云彩国的人民还在,云彩国依旧在。” 大鱼晃动着自己的脑袋,不置可否,最后对着冠松等人点点头,化作了星星点点,消失在夜空之中。 冠松再看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在一片农田前的河流面前。 “这里有人耕种,想着不远处应该会有住户。”冠松对着冠峰他们说,“不如我们沿着河流一直下去,或许会找到人家,到时候借宿一晚。”冠峰他们连连点头。 跟着河流一直东去,果然有一个村落,村口牌坊上有两个大字“开化”。 这应该是第十八阵,名字“开化”。 走进村里,茅屋石子路,都是平常,只是有一件事,很是奇怪,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没有房门,有窗但是都没有窗格或者窗纸。冠松等人本来想着敲敲哪家的房门,好询问下主人是否可以借宿,不想,这房子都没有门,房内也没有掌灯,贸然进去,好像不妥。 看来借宿已经是不可行了。冠松等人找了一处亭子,亭子里有两处长凳,众人或坐或趴,也是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微明,亭子外面路过了一个村民,他讲话的声音惊醒了冠松等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问话的是一个壮汉,只见他穿着兽皮,手拿着木棍,他好奇地看了看冠松等人的衣服服饰,颜色鲜亮,质地柔软。冠松等人睡眼惺忪,一时没有回答。那壮汉等了一下,又说道:“你们的衣服,我儿时见过。你们和十几年前来这里的人一样,是同一个地方的。” 壮汉自言自语了一阵,又拉起冠松的手,“我带你们去见我们的村长。” 村长家的茅屋在众多的茅屋中并不出众,一样的普通。 “村长。”壮汉在村长的茅屋前大大咧咧地叫嚷着。 “来了,来了。”村长身上穿着淡黄色麻布衣,他边走边提着自己的裤子,并没有一丝村长该有的威严和样子。 他的头发花白,牙齿疏落,满脸的笑意,只是看到冠松等人,脸上明显地愣怔了一下。 “什么事,六娃子?”他说话的时候,牙齿还漏着风。 “我在村口的亭子里发现了这几个人,就带了回来。”壮汉笑笑说。 “原来是这样。”村长的脸又转向了冠松等人,“你们是来自市井吗?”冠松等人连忙点头,“是的,是从市井来的。” “哦,好,那边的木桩上,你们自己坐着休息一下。”村长并没有招呼冠松等人进屋坐坐,而是好像有些心情不好的样子折回自己的房屋,在里面呆了半晌,出来后拿着一封书信,递给了冠松等人。 “我不识字,这封信,也是上次和你们穿着差不多材质的几个人留下的,说是以后如果有人和他们的衣服差不多的,可以把这封信交给他们,这封信我放在家里有十来年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诺,你们拿着,可以好好看下。” 冠松疑惑地伸出手,那村长却一把拉过冠松的手,把信往冠松手里一拍。“好了,就这事情了。” 说是信,其实是一张旧得发黄的纸,好像还有一些受潮了,上面的字并不是用笔写的,是用木炭画上去,纸张并不大,上面的炭色有些褪去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几个字,“自然”和“天真”。其他的字看了半天,看不出来写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冠松小心地折好纸,放到了自己的胸口鹑衣里。 “看好了吗?”村长大声地说,“你们也是来破阵的吧,上次那几个人就是这么说的。我不管你们破阵还是破阵,只要你们在这里生活满一个月,我就会在村西的落月峰上送你们走,送你们离开。” 冠松还以为会有多艰难,不想只是这样,他连忙点点头,“谢谢村长,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村长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你在这里不用谢来谢去,就和村民一样就好了,只是你们的衣服颜色艳丽,跟我们这里的风格格格不入,你们最好换掉。村东头还有两个房子空着,你们自己去住就好了。六娃子,你有空,你就带他们一起去。” “好的。”被称为六娃子的壮汉对着冠松笑了笑。“这边走,你们要走小路,这几身衣服太惹眼了,你们不要跟丢了。不过现在还很早,很多人还没有起床,应该是无碍的。” 冠松见这六娃子衣着淳朴,胸前还挂着一颗兽牙。不由得开口和他说,“我们可以叫你六娃子吗?” “当然可以,其实你们还好早上遇上了我,要不你们肯定会被当成怪兽一样围观了。”六娃子边走边说。 “这是为什么呢?有什么原因吗?”冠松追问道。 “因为我小时见过你们这样的衣服,也记得。而村子里,除了村长,恐怕没有再记得那件事情。” “是十年前破阵的事情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和我们说说吗?”冠峰一听有往事,不由得凑上前去。 “当然可以,这村子也就只有我和你们说说了,只有我和村长记得,村长却不肯说。”六娃子带着冠松等人到了村东头孤零零的两座房子前。 第075话 如影随形 十几年前,六娃还是真正的六娃。开化村来了五位青年人,比冠松等人稍微年长。他们初来乍到,却穿着顺滑鲜亮的衣服,其中一位国字脸,浓眉大眼,听长相描述可能正是季云翔季老爷。其他几人却并不相识,应该是季老爷的一些师兄弟。 初到开化村,他们并不十分习惯。开化村民风淳朴,夜不闭户,房内只得一床铺儿,极矮,吃,坐,睡都是同一处。席子都是苇草编织,经纬分明。村民日常吃的是粟米,有时也去河里叉些鱼,打些野味,就在村中央的露天广场上,炖上一大锅的汤,每人拿着罐子分取一些,虽然很是热闹非常,但是并不具备什么仪态。 平日里,村民男的多数结伴耕种打猎,女的就在家寻些荨麻织些麻布。男耕女织,鸡犬相闻。村子里没有集市,如果有需要东西,也只是易物换物。村子里也没有特别让人推崇的东西,大山上的珍贵木材,乃至于发现的一些玉石,彩石都与一般的石头并无二致。生活在这里就是活着,就是一般的吃穿住,交易获取利益,运用头脑去不劳而获,或者珠宝玉器的这样的概念在这里并不存在。 季云翔和他的师兄弟留了下来,头几天,都是跟随着村民上山打猎,下水捕鱼。他们身手矫捷,出手快准狠,用剑用刀具,三下五除二就能够轻易杀死一头鹿,一只野猪。半天下来,所捕获的动物数量往往是之前村民打猎所得的好几倍。村子里吃不完的野味也越来越多,做成了风腊。就算是捕鱼,也有自己的一套,他们不用鱼叉,而是教会村民四处撒网,几网下去,鱼的数量足够村民们吃上好几日。吃不完的鱼被腌制成了咸鱼。 由于季云翔师兄弟的到来,村民们花在打猎上的时间越发地少了,很多人开始有了空闲,而他们更喜欢聚集在季云翔他们的周围,听他们描述外面的世界如何丰富多彩。而他们师兄弟中唯一的一位师妹,更是每天都要向村中的妇女们展示自己的项链,步摇,手链,还有身上彩色丝绸等等,接受一干人等的羡慕眼光。 其中就有女孩向他师妹讨要手链等饰物,却并拿不出可以交换的东西。季云翔师妹看到这种情况之后,五个人一番商量,经过几日的努力,各种木簪子,玉石链子还有珍珠手串都出现在了一个小规模的集市上。交易并没有金币,而是一头羊,一头牛这样的方式来换取。 集市越发红火,在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里,这里成了很多人的交流和休闲地。渐渐地一些人开始不再耕田打猎,而是学着去开采一些石块,精心打磨成珠链,专门卖一些事物给妇女装扮之类的。其中有些人就越发聪明了一些,他们不上山,只是以物换物,再易物换物,越换越好,越换越多,不劳累,也不危险。 人人都学会开始使用自己的智慧聪明,以便获得更多的货物,却不需要自己去劳累。 在季云翔他们看来,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如果不追求更好和利益,人生活着就没有目标。商人这一职业也正式出现在了开化村。 “想不到,这个村里还有集市,换好衣服我们去逛逛。”香玉是个女孩子,对于首饰更是十分感兴趣。 “现在没有了。”六娃的一句话就好像一盆冷水一样泼了过来。 香玉疑惑地眼睛看向了六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在季云翔他们在开化村住了快一个月的时候,开化村的落月峰上发生了一次泥石流,村子里的大部分房屋被冲毁,庄稼也注定了颗粒无收。眼看秋季过后就是冬天,大部分动物都要进入冬眠时期,河面会结冰,捕鱼也无从说起。落月峰发生泥石流的那一面,是因为很多参天巨木被砍伐,村民们制作出了许多季云翔他们描述的木制器具。这段全民皆商的时间里,被开采和挖掘的山体也滚落了许多石块的泥沙。 一夕之间,开化村成了全然不同的模样。 第二天天明,村东头孤零零的两间房屋和旁边的集市上并没有任何人来往。季云翔他们看到了村子西边的房屋被泥石流冲毁的场景,而村民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只是在落月峰,有一个人,手上拿着镰刀,对着季云翔等人大喊。 山高路遥,并看不清人脸,只有声音在山和山之间来回飘荡。 季云翔几人登上落月峰,看到是不怎么说话来往的村长。村长还没有开口,整个人猫身上前,镰刀一收一割,已经刮去了季云翔身上的一断衣服袖子。村长的出招很是简单,但是凌厉快速,又是突然发动的攻击,顿时压制住季云翔几人。 季云翔他们连番躲避,一是事出突然,二是事出必有因,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季云翔他们并不愿意反击。 可是躲避从来不是好的办法,季云翔练的是硬功夫,肉搏出招乃是刚劲狠,躲避上并不如其他师兄弟一样灵巧,他的手臂上被生生地带走了一片肉,顿时鲜血淋漓。他猛然吃痛,不由得大喝一声,其他几人见了,连忙亮出武器,不消片刻,就制住了村长。 季云翔等人刚想询问村长是何原因,那村长居然站直身体,哈哈大笑几声,“开化一阵你们并没破阵,今夜落月峰,月亮在峰顶时分,你们过来,我送你们走。” “那些村民去了哪里?还有村长又是为什么要攻击季云翔等人呢?”杜鹃问六娃。 “我当时还是个孩子,村长也没有这么老,他尚且是一个青壮年,所有的村民在落月峰发生泥石流之前听从村长安排住在了一个山洞中,我小时就比较瓜皮,悄悄地跟着村长,躲在了一处草丛后面,方才见到了村长与其他人的打斗。至于原因,当时并不知晓。”六娃的神情陷入了小时候的回忆之中。 是夜,落月峰上,圆月如盘,清辉似水,清冷的光辉圣洁地照耀在每一个村民和村长的身上。 落月峰侧,一处天然的大岩石下方,村民坐得笔直端正,正是一群人跟着季云翔他们演了好一出大戏,而现在是揭晓的时分。 “阴晴圆缺月,阴对晴,圆对缺,计谋也一样,有显露就有隐藏。人一般看到的是显露的光芒,并不知道这后面的幽暗溟濛。当人汲取了显露于人前的光彩,却忘了隐恶就如同隐疾,将跟随人一生。如果大白于天下,就像疾病显露,才有治疗的时机。隐恶也是如此,只有人知晓,你才有消业的可能。所以指出你的错误的人,是你的贵人。我们村子虽然名为开化,我也不识字,只是知道当你把交易便利带入村子的同时,怠惰,索取和不劳而获的小心机也在人心之中滋生蔓延。有了对比,明白美丑,知道尊卑,人心就有了取舍,多了贪求。你记得在集市上的第一次打架吗?为了一只木簪子。由此纷争也会四起。”村长的话语很是平静。 季云翔等人不明白村长的用意,村长微微一笑,在石崖上画下了“开化”二字,“这两个字,是我们村子里唯一认识的文字,是以前的一位医生所留下,并在这里设置了阵法,你们的到来触发了开化阵,只是这泥石流的发生预告了你们的破阵失败。” 季云翔等人点点头,村长继续说道:“泥石流实际上是一种幻象,明天这里就会复原如初,今夜我们就会送你们走。”村长又转身对着村民说,“我们这里的生活将一如既往地朴素,你们中有愿意出去外面的人也可以随着他们出去,这法阵触发后要恢复好几年才会重新打开结界。” “当时,有村民离开村子吗?”冠松问六娃。 “自然是有的,我父母在我很小时候便已去世,那时候我叔叔婶婶还有其他几户村民一起消失在了落月峰。” “你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去呢?”杜鹃问道。 “当时我还很小,并没有能力做出关系那么重大的决定,所以我一直在后悔,这后悔已经跟了我十多年,如果你们这一次出阵,也请一起带上我。”六娃咧咧嘴。 冠松在听完六娃所讲述的故事之后,微微一笑,好像胸有成竹,破阵在望。 “哥,你笑什么?”冠峰问道。 “没什么,这里民风朴素,不乐智巧,人人各得其所,我们可以花这一个月的时间来安享一段自在时光。”冠松的声音很是愉悦。 清冲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进去房间去换了一身行头,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早上的时候,我们一般忙于农事,下午会去打猎捕鱼。现在是芒种时节,农事很是繁忙,不过刚才听这位季公子所言,恐怕这一阵你们是会旗开得胜。只是我知道这山上,有一处山洞,我们称之为虎狼洞。这洞前有一旗幡,上面也有两字,只是不识得,不知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第076话 黄雀在后 大家都已经换上了当地的衣服,可是身上的武器却很是扎眼,唯独杜鹃的软剑缠在了身上,石块放在布袋子中,完全看不出来,而且瘦小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合适朴素。 山洞在落月山的另一侧山腰上,洞口却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细缝,上午的阳光清亮地照在山腰上,照射到洞口狭长的缝隙上,斜长斜长的,周边的山壁上还长满了绿色的矮树丛,细嫩的小草也摇摆在阳光中。 “就是这里了。”六娃带着冠松等人来到了洞口。 洞口确实有一旗幡,黄色,上面有红色二字,“虎狼。” 这莫不是第十九阵,虎狼阵。冠松疑惑的眼光看向了六娃,六娃却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冠松转念一想,“这六娃并不识字,哪里会知道这是第十九阵的呢?不过这有杏黄色旗幡,很有可能就是第十九阵。只是十八阵需要呆上一个月时间,现在时间却还没有到,难道先要破十九阵吗?”冠松心中有一大堆的问号。 “我们现在进去看下。”冠松对冠峰等人说道,冠峰也认为这旗幡所在是第十九阵。 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地侧身走进了虎狼洞,叫做六娃的青壮年却留在了外面。“季公子,你们进去就好,我就不进去了,这面旗幡我也收走了。”话语刚落,那六娃已经一把扯起旗幡,洞口竟然严缝合一,好像山体石壁,天生的浑然一体。 冠松连忙拍着石壁,“六娃,快把旗幡放回去,我们被关在里面了。” 回答冠松等人的是六娃嚣张的笑声,他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你们好好在里面呆着吧,尤其是你,季公子。” 听着六娃的话里有话,冠松使劲拍打着石壁,“放我们出去,你把话说清楚。” 可是山洞外面并没有任何的回答。 “我们被困在着落月山中了,洞口已经合上,我们四处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漆黑的山洞中并没有什么光线从其他的地方透射过来,冠松等人摸着山洞石壁一点一点地挪动着,突然“啊”地一声,是扎髻童子的声音,然后听到一个物体重重地落入水中的声音,周围的石壁上一下子冒出了十几只火炬,将山洞照耀得灯火通明。 这山洞中有一暗河,很是清澈,好在并不深,扎髻童子从水中站了起来,爬上岸,却是另一边,其他人也纷纷跨了过去,只是这溪流的另一侧并非泥土,而是黄沙,黄沙之中还有许多的金子珠宝间错其中。暗影最喜宝物,冠松一句“不要动”还没有全说完,暗影已经落地幻化成人形,这一次却是一位年少公子,他伸出手就冲着沙子中的珠宝黄金而去。 手刚触及其中一红色珠宝,突来一阵狂风,连同虎啸声在山洞中回荡。那声浪击飞了黄沙无数,更四处飞扬在众人的面前,粒粒沙子打在人脸之上,手臂上,生疼生疼的。黄沙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众人都被陷在黄沙之中,双腿已经动弹不得,但是沙子还在不停地飞扬倾灌,直到最后,大家都只剩下脑袋露出外面。 黄沙在空中盘旋许久之后,落在了地面上冠松等人的面前,这是一个穿着虎皮的壮年人。他从空中抓出了一把椅子,椅子上也铺着虎皮。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擅自来到山神的居所所在?”那壮年大声喝问着冠松等人。 冠松等人尚且在风沙中眯着眼睛,闭着嘴巴,那壮年人却又自问自答地说道,“莫不是你们是为了这洞中的金银财宝而来?山神所在的居所岂是你们这等无知蚁民所能涉足其中的?”那壮年人说着话,手却是一伸,幻化成一手掌,狠狠地掐住了清冲的脖子。“尤其是你,你的身上并无生气,却为何如同活人一般。” 那壮年人幻化成的虚幻手臂一个用劲,将清冲一把提了出来,在空中抖了抖沙子。巨手往前一送,就把清冲牢牢地定在山洞石壁之上,清冲被掐得难受,双手不停地去扒拉那巨手,可是那巨手纹丝不动。 “原来是有上古神器,和续命之术。”那壮年人观看许久,说完话后却是一个松手,清冲顿时跌落了下来,俯身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壮年人坐在椅子上,换了坐姿,交换了搁置的腿的位置。“看来你们也不是这里一般的山民村民,所以不知道尊重山神。那个小子有上古神器护体。这个人,不,这不是人,乃是一个精怪啊。也是山中的一种事物。”壮年人的手指向了暗影。 暗影见了。化成了一道暗影,飞到那壮年人的身边,“确实如此,我是锦鸡有了性灵,我也识得阁下本来面目。” 那壮年人一听,连连点头,手掌已经连番拍向了暗影,暗影自身化成了刀刃,挥舞成光影,躲闪劈砍之间,与那壮年人斗成了一个平手,持续时间渐久,那壮年人突然张口大吼,那声音像尖锐的器物刺进了人的双耳之中,让大家头痛难忍。 暗影更是在声波中停滞不前,连番颤抖,那壮汉伸手一拍,击落了暗影。暗影摔落在地上,化成了年轻人的模样,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壮汉见众人在他的声波中萎靡不振,痛苦非常,心中不由得十分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壮汉指了指清冲,又点了点暗影。“看来你们还有不少的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他的脚在地上跺了一跺,整个山体都摇晃了起来,他用手往冠松他们面前一捞,把大家从沙堆中捞了出来,一个掷地。“黑白双刀,金镶玉剑,烈焰鞭,石头,不,还有眉间的那一抹是冬天的冷冽之气。看来你们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只是在我面前,这都不算什么。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们碾作了粉末。如果你们不老实说出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冠松长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说道,“也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听说这山上有一虎狼洞,所以上山来看看。看到这山洞前面有一旗幡,旗幡上有虎狼二字,以为是上云居山的第十九阵,所以进了山洞,不想就被困在了洞中,更惊扰到了您。” “哦,你说你们由洞口进来,然后被困在了这里。”壮汉颇有些疑惑。 “确实,我们进山洞时,洞口尚且余下一条狭长的细缝让人通过,不过现在洞口闭合后,就出不去了。”冠松连忙解释说。 “你说洞口闭合了,是什么原因,你们又是怎么通过这河流的结界,来到这黄沙之地?”壮汉细细追问说。 “这事情说来,是一个名字叫做六娃的人所做的事情了。他跟我们说起了这虎狼洞穴,还提到了洞口的旗幡,骗我们进入洞中之后,又拔走了旗幡。我们在黑暗的山洞中摸索前进,不想跌到了溪流中,从溪流中踩到了泥沙上,这山洞里立刻灯火通明,想来是惊扰到了您。”冠松每说话时,必然会加上您字,因为自己几人在这壮汉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万万不可得罪于他。 那壮汉没有再追问什么,却是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好像根本不能停歇一般。 冠松等人惊得目瞪口呆。那壮汉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声,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说这旗幡被拔掉了?还有你们刚才跌进了水里?” 不等冠松回答,那壮汉已经一把抓起冠松,朝着溪流对岸就是一个投掷,冠松被摔在地上,感觉人都要被摔散架了。正不明白那壮汉的用意,那壮汉又一手一个,抓起了香玉和杜鹃,又扔过了溪流。 那壮汉捂住了自己的脸,突然呜咽了起来。冠松等人支起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壮汉。那壮汉却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脚,在碰到溪流界线的时候,却又缩了回去。如此三番,他突然大喝一声,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一脚跨过了溪流,牢牢地踩在了溪流的对岸上。紧接着,他整个人走了过来。“结界没有了,这溪流再也拦不住我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朴老儿,我虎啸天来找你来了。” 话音未落,虎啸天一拳拳地砸向了山洞石壁,在承接了虎啸天几十拳后,山洞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硕大的石块纷纷掉落在了地上。虎啸天纵身一跃,从洞口跳了出去。 冠松站起身,这洞口有人一般高,倒是可以爬出去。他招呼大家推移了一些掉落的大石块,正要站上去,从洞口飞跃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洞口跳了进来。 不是虎啸天,却是何人? 虎啸天抓起两个人,从洞口扔了出去,直到所有人都被扔了出去,自己却也是跳了出来。 虎啸天站到了洞外,用拳头几番击打,山洞就被石块埋了个结结实实,而落月峰塌了,大岩石从山顶一直滚落下来,石头纷纷冲向了山下的开化村中。 第077话 人外有人 石块,沿了山坡,滚落下来,从山顶到山脚。若大若小,大的如同竹篓,小的有如木盆般大小。 “不好。”冠松奔到山腰边一看,另一侧的落月山上滚动着翻腾着的大小石块,纷纷地冲击向了开化村的村落房屋。 石块隆隆作响,声势浩大,还和着虎啸天的大笑声,他恣意地叉着腰,大声地哈哈笑着,好像这开化村落了个七零八落方才遂了他的心意。 “不好,要挡住这些石头。这样下去,要闹出人命的。”冠松焦急地看向了冠峰等人。清冲听闻了,没有说一句话,拿着巨斧就砍向了翻滚的一些大石块,石块的速度稍微减慢了些,个头也变得小了,可是这去势已定,实在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阻止的。 那虎啸天一看,几个点腾跳跃,几个健步就到了清冲旁边,劈手就要夺过清冲手中的斧头。清冲既要躲避石头的冲击还有堤防虎啸天的偷袭,身形明显地缓慢了很多。 “大家一起上,帮忙。”冠松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加入了击散石块的行列之中。 虎啸天一拳难敌四手,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又见这石头成群结队,势不可挡,就算能挡得了一时,也改不了这结局。这些石头,将砸落在茅草屋的屋顶,滚过人,牛羊的身上脚边,沾上草汁和鲜血。石头也将会变成一块红一块绿,好像自己七彩斑斓的内心。而这些,还只是开场戏曲!想到这里,虎啸天闪身躲过石块,跳出了石头大军中,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一旁看着冠松等人忙得不可开交的好戏。 坍塌的落月峰顶,滚落的石头从山顶到山腰,从山腰到山脚,滚落的速度极快。冠松等人沿着山坡拔腿就追,追上就是几剑几刀,奈何人力有限,脚力跟不上这滑落的速度。 石头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刺而下,压过草堆,碰到树木的阻拦,不平整的山地,石头或者绕行,或者蹦跳,却是不改初衷,仿佛带着必死般的勇气,冲入敌军大营。 冠松等人喘着粗气,无奈地站在了山腰,只好看着开化村毁在了这时节。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老天最公正。 或者是顾念到了那么多条的性命,石头在砸到开化村的瞬间,又偏离了位置,整齐地滑落到了开化村村东房子的两边。那些石块好像人手所堆一样,整整齐齐地垒高成了两侧的石墙,石墙就紧挨着开化村。 冠松等人看到这里,开心地大呼起来。 虎啸天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的声响,只是喃喃地说道:“难道,他还在这开化村?不可能的,开化村落后闭塞,要什么没有什么,他怎么呆得住。”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你是不是在奇怪?还是在怀疑?怀疑我在这开化村中!”讲话的是六娃。 冠松等人咋见突然出现的六娃,心中猛然一惊。听六娃语气,他应该是这虎啸天的旧相识,怪不得要引着冠松等人来到山洞之中,又拔走旗幡破坏溪流的结界,应该就是为了放虎啸天出山洞。 可是他为什么要放虎啸天出来呢? 冠松等人心有疑惑,却不好问什么。而虎啸天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眼睛一直盯着六娃,好像要用自己的眼神深深地在六娃的身上盯出个血洞。 空气好像停滞了片刻,再开口的依旧是六娃,“你不认得我了吗。”六娃的手晃过了自己的脸庞,又抖了抖自己的身体。这不是一个壮年人,而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子。 “朴老头儿,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虎啸天骤然发声,声音竟然有一些喑哑。气势上也微弱了许多,很明显,朴老头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自己,连朴老头放自己出来的用意都不明白。 “你知道,为什么,会放这几个少年进去,然后诳了你出来?”朴老头倒是一个直爽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不知道。”虎啸天回答得格外真实,两个人都是有一说一的人儿,绝对不是有话拐了说,歪了谈的人。 “我知道你肯定要来找我,我倒是先让你来找我了。你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一住十几年,可还愉快?”朴老儿讲话开始有了些讽刺的意味,他顿了顿,“很多不好的事物,注定了要扼杀在萌芽状态,我不介意拔苗助长。”朴老头发狠了。 他的右手一甩,两个黄金圆环出现在了手臂上。他转动自己的手腕,圆环转动越来越快,终于飞甩而出,他两手朝着虎啸天一伸。虎啸天猝不及防,被圆环击中了胸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泥土之上。 朴老头收回圆环,又套回了手上。他轻松自若地说道:“怎么样?我这几年的功力有进步吧,倒是你,怎么这样子的虚弱,碰一下就吐血了呢?”虎啸天皱了皱眉头,用手擦去嘴上的血迹。刚站好,那黄金圆环又一番击中了他的膝盖,虎啸天的双脚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上。 “虽然有十多年没见面,可是也不需要行这么大礼,你知道悔过就好了。”朴老头亲切地伸出手,拉扯起虎啸天。 虎啸天虬须大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嘲热讽,不由反手一把抓住了朴老头的手腕,对着朴老头的脸庞就是一阵大吼,连带着他的脸庞都扭曲了。慢慢地化作了一个老虎头,张口就要咬向朴老头。 “正等着呢。我好心拉你起身,你竟然敢暗害与我。”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朴老头瘦弱的手臂一挥,狠狠地砸在了虎啸天的肚皮上。他的手又一个挣脱,取出圆环往前一递送,圆环就卡在了虎啸天的血盆大口上,他又一用劲,磕掉了虎啸天的牙齿,只剩下他满口的鲜血不住地和着口水流淌到地上。 虎啸天双手连忙刦扒拉自己口中的圆环,可是朴老头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的手肘狠狠地顿在了虎啸天的肩膀上,顿时把人打得扑倒在地。朴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根绳子,把虎啸天反手绑好。手上一用劲,把虎啸天提了起来。手又往虎啸天口中一掏,圆环带着血水被取了出来。朴老头一脸嫌弃地把圆环放在虎啸天的衣服上擦了擦,收了自己的法器。 冠松等人正不明所以,不想这虎啸天才自由了几分钟,又被绑了一个结实。 那朴老头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了虎啸天的额头上,虎啸天慢慢地化作了一颗圆珠,被收了去。 冠松等人见了,正想问个究竟。那朴老头却是哈哈笑了几声,“几位少侠,这虎啸天乃是老虎成的精怪,看你们都没有个坐骑,这圆珠就送了给你们吧。”说完,朴老儿把圆珠递给了清冲,就要离开。 “可是,我们并不会这打开这圆珠,让虎啸天认主的本领。”冠松问道。 “诺,因为你们要破这十九阵,落月峰滚落的石头,如果能一一搬回了这山头,这山头上,圆月时分,风吹过石头,落月峰复原如初,这虎啸天也会认主。”朴老头指了指山下的石头堆。 “这虎啸天个性刚强,从不称自己是妖怪,说自己是山神,他又怎么会认主呢?”冠松说道。 “而且,他救了我们出山洞,我们没有办法像对待畜生一样对待他。”扎髻童子的声音低低的,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 “这有什么,真是不知道好歹。”朴老头好像有些动气,清冲见了,一把把圆珠扔到了朴老头的手上,却又立马拿了回来。 “你做什么?”朴老头问道。 “是不是认主了,可以要求他做任何事,包括做坐骑。”清冲问道。 朴老头点点头。 “好吧,谢谢你了。这圆珠我们就收下了。”冠松抢着说,他和清冲相对而笑。 六人下了落月山,回到了开化村中。却见到村长和六娃正站在村东头的那两间房屋面前。 “村长,你找我们有事情吗?”冠松上前一个作揖。 村长点点头,“落月峰真的塌了,想来是你们造成的。你们要打理一下这山体,如果出点什么事情,是要出人命的。”村长说得有些焦急。“想着你们也只是为了破案,怎么会造成这山体崩塌呢?” 冠松连忙陪了不是,对于原因,却没有具体说明。 “我也是不管了,幸好这一次,对开化村村民和房屋都没有影响。”村长又絮叨了几句,也就带着六娃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六个人或抬或扛,背着石头往山上行走,还要登上山顶。除了劳累两个字,还能说什么呢?顾不上看风景,只是每天风尘仆仆地上下在落月山上。大部分的体力都消耗在了登山搬石头上,想法也慢慢地少了,晚上却是难得的清明,终于也能发发呆,看看星星了。有时候,没有想法和念想的时间,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休息吧。累了,睡得也是很香,天亮自然醒,天黑了好看星星,生活简朴,日子单一。 开化村的一些村民在农作之余,也过来帮忙了一起。 终于一个月后,石块都已经堆在了落月峰上,连一些石头的碎末都扫了起来,抬到了落月山。 这一天,也是一个月圆夜! 第078话 相去几何 “难道是……”冷萧被声音吵醒,连夜叫来弘历和冷雨,三人将天荡山巡视一遍未见异常,才放心睡去。 眼看九头蛇渐渐虚弱,林天越发大胆起来,一次次施展在鼠潮草原上干脆利落地干掉鼠王那一招。因霸道绝伦,林天取名为霸王斩。 “你这次扩招军队,军饷不会再这么高了吧,说实话,你的卫队的薪饷简直和我父皇的卫队的薪饷差不多了多少了!”劳拉言语中的意思非常明确。 两人除了穿的衣服,长得是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吧,可是两人之间怎么会像仇人呢? 来到大厅见方离还在那里等着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迎了上去。 “车麦?我去,以前没现,这辆车居然还有扩音喇叭功能……”付炎边把叶安琪旁边的车窗摁下,边找到了车内扩音麦,拿起,地给了她。 另一边,何劲也退了下去,脸上冷笑,对挺身而出的刘平贵信心十足。 “认识。”林天点头,坦然承认,这没什么好掩盖的,两人在仙门考核中一起拼搏过,这很多人都知道。 司徒浩宇脸色一僵,他倒是想要强迫来着,但是他承受不起那个后果!他才刚露出想要的意愿,她就把自己藏起来了,他要真做了,他是不是直接找不到人了!? 他从未体验过这种美妙又神奇的感觉,瞥了一眼四周,但见鲜花开得更加娇艳,青草似乎更加绿翠,流水无声,飞瀑叮淙,轻雾缭绕,使得洞中的一切真的像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可,我也想把黄巾贼赶跑,可我这么一大家子家产怎么办?不行,还得创业。”张飞坚持着。 未康一脚踩在了一棵大树上,咔嚓一声大树断裂而未康的身影却是借力,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短刀向着宋牛叉的胸口刺去,宋牛叉一个翻身,向着未康的胳膊踢了过去,同时一个拳头也向着未康的太阳穴打了过去。 “无耻,你给我去死吧。”孟卉说着猛地一抬腿向海大富的裤裆踢了过去,显然他是想给海大富来一个断子绝孙脚。 一丛藤蔓后面,一道满是铜锈的大门,静静伫立在那里,上面刻满古怪的花纹,左右还镶着两只兽,只是本该在兽口中的圆环,不知去了何处。 此刻的英俊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时刻,看到海大富向自己攻击而来,他心里虽然焦急,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 听他们说话,一旁丁未寒的神情可就不对头了,瞧着有些于心不忍,嘴巴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水袖机灵地拉了一下。 两人都想在弥留之际抬手开上一枪,但那把剑却迅疾的抽出,这一下带走了他们所有的生机和力道。 “咳咳,克林特,你还好吗?”废墟中,脸上黑了一块的美队爬起来,担心的对不远处的鹰眼道。 想着事情的李国栋,没经过脑子的说道:“单身狗对单身狗的关心,都是这个样子……”突然发现说得不对,李国栋急忙尴尬的闭上了嘴,脸色更红了。 “住手”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贪婪的刀也在这时停下,一个身影出现在我身后,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我回头一看,是二叔,他开启了阴阳眼,只见贪婪的刀在这时动了起来,一刀落空。 对于这个黑崎一天,在场的人都有感激之情,这些日子遇到了一些麻烦,尤其是前天,差点就栽了。要不是黑崎一天兄弟仗义出手,他们就真的完蛋。 这般踢出,体内直接是元力宣泄而出,一段龙化动用,展露的是大宗师的实力。 而在草棚搭建完了之后,那地洞之中涌出的阴风更盛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更加的清晰了,便是附近的工人也都听得分外清楚。 仅仅对视了片刻,收回目光的石磊,强有力的握了握手,极限状态下,别说是一个庞大的绿巨人,就算再来十个,石磊也有把握分分钟秒杀。 还在与芳华道君等人战斗的三位炼虚期的魔族高手,也在这一刻停手,退回到圣殿之中。 回到店铺,依依直接上了楼,看来她是累了,我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跑了那么多店铺,也是难为她了。 他何尝不想要拥有,可惜的是没有能力罢了,显然与这十二把神剑无缘。 对方正是银山岛的岛主上官铁血,在发现屠火的时候,心里激灵一下。 我和杜若正笑盈盈的,上前准备迎着他的灯笼时,宋兰成带着官兵突然出现,一声令下,无数支箭羽飞向天空。 顾少卿的声音越来越脆弱,他紧忙倒了两口气,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 “当然确定!这是我研究聚宝盆好一段时间后得出来的结论!”蛇祖之灵傲然的说道。 到时,在合适的时机,隋波再抛出橄榄枝,招揽他加盟的机会很大。 不过夜叉也非一类,就这冷冽之气更甚,顾知茴隐隐感觉到怕是那最坏的一种可能。 第079话 唯之与阿 “御风之法,术可分三分,唯宅取一。”一少爷言简意赅,冠松等三人正竖耳细听。 在唯宅的后花园,过一拱形门,门外豁然开朗,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和着明亮的小溪流。清晨的太阳还没有爬过山头,只是在山尖处露出半个脑袋。清亮的光线透过竹叶,斑驳地照耀着地面。 习习凉风吹过,吹起人的发丝,吹过竹叶,或疏落,或细密。这风没有形体,如同虚空,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一少爷又唤过身后的仆从,“小小,去取四个竹蒲团,放在溪流左侧竹林中的四个高台上。”小小是一个神情冷峻的少年,不多时,就取了几只竹蒲团过来。 高台形似圆柱,上扁平宽大,偌大的竹制蒲团铺在了高台上,还生生地留出了一大圈儿空余。 “你们上去。”一少爷背着手,对冠松等人说道。 冠松和杜鹃,扎髻童子好容易上得高台,盘腿坐在了蒲团之上。 不知何时,一少爷已经在那里坐着等他们坐好坐定。 “又又,你去屋内拿几支儿檀香,点在四周驱驱蚊蝇。”又又却是一个清冷的女子,她微微点头,取过檀香之后在高台四周点上了几只檀香,味很是清淡,却也没有蚊虫接近。 小小和又又一左一右,站在了一少爷高台的身后。 “你们要破御风阵,要先明白何为御风,初始传习之术大致上有三种,我说的是唯宅的传习法门。风在空中,不可捕捉,若有若无,遇物方显。有俗语曰,风过竹疏。而实际上,若以眼见,竹疏方可知风过!若风不具异味,则鼻亦不能闻!若风行在空旷,了无生息,则耳不能听。然而风实实在在在空中,或行或走,体触最为明显。风刮过肌肤,或急或缓,也可知其去向。唯宅一术,以体察为基。” 一少爷向前伸出自己一手,从空中吹一口气与手上,之后静默不语。 冠松等人安静地等了半天,以为一少爷还会有所言说,谁知一少爷只是看着冠松等人。 冠松,杜鹃二人颇为纳闷,却看到一少爷对着扎髻童子连连点头。 冠松和杜鹃抬眼去看,只见扎髻童子也如同一少爷一般,拿着手掌对着自己的面门,撅着嘴吹着气。 “人的口气吹到手上,如同风吹到人身一般的触感,不可见却可感知。由此,可知,在这虚空自然,有风形成,乃是气。人体之中也有运行之气,御风也就是御气之术。”一少爷顿了顿,一旁的小小递上了一杯热茶,一少爷抿了一小口。 一少爷对着陶瓷杯子敲了一个响指,热茶中冒出来的气体就好像鍍上青玄之色,这股子清气袅袅上升,最后消失不见,化为无有。 大家不知何意,那一少爷把杯子放回到小小的手上,人却从高台之上跳了下来。 “吹气,喝茶,日常琐事。一者无中生有,一者有化为无。气息变化之间,有无相生。你们再看我手掌,五指合拢则掌攥成拳,五指竖直则拳张成掌,同是一手,两种形态,名字各别,一抓一放。”一少爷举高自己的手。 “同理,这风不知所起,消弭却也不知所踪,却都在这虚空。变者风也,虚空不动。呵气于手,有心动意随,热气触碰到手,手有触觉,变者心意,不变者人之感知。由感知自身内在之气息,由人及物,进一步感知着虚空中气息的运行。由觉照这感知,则知这觉照如虚空湛然不动。” “已经说了这么多,你们是懂还是没有懂,都要行动起来。”一少爷弹出二指,那二指好似弹出自己身上的气流一般,就好像笼罩着他面容的光芒,那气流是在他周身所运行,他取了两指,去势越久,风速越劲! 那二指轻微气流在一少爷的指尖上微微地画了一个圈,二少爷对着那圈儿说了一个“疾”字,那气体竟携带了虚空中的气体卷起了冠松等人和他们所在的蒲团,旋转着飞离了高台,飞上竹尖,又急速地带着这三人去了唯宅身后的连绵山脉之中,山脉之中云气围绕,雾气蔼蔼,这三人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一少爷见状,点点头,背着双手,对着小小说道,“小小,把我的蒲团带回屋里,我要去看看。”话音还在,人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边的唯宅,冠松等人已经进入御风之术的门槛。阿宅之中,二公子在昨夜宿醉之后,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头。 冠峰和清冲还有香玉却在酒足饭饱,莺歌燕舞之后,只睡了三个时辰。 鸡叫时分,天未大白,不见太阳,只得一些细微的晨光。绿子和红女敲开了他们的房间大门,打了热水,洗过热毛巾,妥妥帖帖地洗过冠峰等人的脸庞,道了一句早安。拉着三人来到了桌子面前,“今天的早餐是白粥,请用。” 冠峰等三人,昨夜里吃得饱,闹得欢,睡得不好,正饱腹,醒眼朦胧,又哪里吃得进去呢? 他们三人摇摇头,真的吃不动,还不如回去睡个小觉呢?绿子一挥手,把桌子撤了去。 还真的是不知道这阿宅吃早饭是这么早的,冠峰有些后悔昨天的晚睡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更惊奇的事情正等着他们呢? 三人看绿子等人撤去了桌子,正要起身告辞。不想一口大铜钟从天而降,将三人罩在其中。 铜钟质地厚实,与地面严缝合一,三人大惊之下,用尽力气想要推起铜钟,奈何铜钟纹丝不动。 “干什么?”清冲大喝一声,谁知这声音竟然传不出去,在铜钟壁四处游走,更来回震荡,让人的耳膜不由自主地发疼,让人的头脑不住地发昏。三人连忙捂上耳朵,却也不敢再在其中大喊大叫。 铜钟的回响终于消失不见,只剩下满目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 等了片刻,并不见有人来掀开铜钟,这钟内空气越发地稀薄,冠峰等人觉得自己仿佛快要窒息了。 正透过不气,铜钟突然摇摆而上,突如起来的亮光照得大家睁不开自己的眼睛。大家正松了一口气,他们所在的木地板却移动了起来,绿子用手挥了挥,木地板就像长了轮子,带着三人骨碌碌地滚出了房间,滚到一处水车前面,停了下来。 水车上并没有水,好像在这里只是一个装饰品。 其实,也并不是。绿子他们在念过一番咒语之后,水车骨碌碌地转动起来,流水一点点地在水车的带动下升高,打下,一层层地上升,一格格地下降,如珠如玉,似甘霖似飞花,在水车的带动下好似一淡蓝色的水带,十分漂亮美观。 冠峰等人不明所以,只是看大水车数个连着小水车成串,水流淌到这儿,水流淌到那儿,跟随着水车的运转方向和轨迹。 绿子看了看一脸闷然的冠峰等人,只是笑了笑。 这时太阳已经开始有些升高了,“没事情了,你们可以去休息。”说话的红女。 “这不是闹着好玩吗?”冠峰心中未免愤愤不平,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回到房间里,房间的窗帘都已经拉起,阳光已经能照到床铺之上,冠峰等人已经是不好意思再躺到床铺之上睡觉,只好三个人到处走走逛逛。就等着吃过午饭之后小睡个午觉好补充一下昨夜亏损的一些睡眠。可是未能如愿。 吃过饭,冠峰等人趴在桌子上,刚刚眯上眼睛,绿子他们前来告知,说是二公子有请。 冠峰等人前去拜会二公子,只见二公子正坐在椅上,一旁的一个仆从正在给他擦脸,另一个仆从正给他接着漱口水。冠峰等人就站立了一旁,二公子又取过热毛巾,擦了擦手心和手背。 “你们吃过没?”他问冠峰等人,说着又拿起碗筷,小口小口,镇定自若地吃着米饭和青菜,“我不喜欢吃肉,从小爱吃的就是这青菜和豆腐。”冠峰等人看着他吃完饭,二公子又喝了几口热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其实可以休息一下,不用特意在这里等我。” 冠峰等人在心中不由得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带着你们出去走走,看看我们阿宅的无限风光。” 二公子的脚轻轻地踩在地上,那感觉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他今天的鞋子是粉色的,连鞋面上的绣球也是粉红色的。 冠峰几个人跟着二公子在阿宅里走了一圈,好像都是看看风景,然后就是听着二公子在那里夸着自己这边厢的美景无边,和哈哈大笑之声,关于御风阵更是只字未提。 和风轻抚,阿宅里的小草坡上,不知名的野花儿在连连点头,冠峰看着一点一顿的花儿,头也不禁地沉了沉,也有点想睡了。 二公子在草坡上铺上了一大片的锦缎,合衣躺在了上面,“你们也一起躺着这里休息一下吧。”冠峰求之不得,竟是一屁股坐了上去,整个人躺了上去,清冲和杜鹃也是累得不行,不过并没有躺在锦缎之上,只是坐在那里。 “你们要躺着,才能学到东西。”二公子看了看拘谨的二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等到清冲和杜鹃躺好,那边的冠峰只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不过想要侧过身子,想要安然地睡个午觉,或许也是因为这太阳照耀得实在是太舒服了,谁知呢,这锦缎就好似有生命一般,百样扭动,不让人侧躺,只能平躺。 四个人平躺在草坡上,这微微倾斜的草坡,躺着也能看到远山上白云。 云来云往,云起云消! 第080话 殊途同归 “云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这个山坡,平躺着,可以看到空中气象变化万千。”二公子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柔和地说着话。 奈何虽然春寒时节,颇有暖阳和风,吹得人只想打个盹儿。冠峰更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欣赏什么云气变换,和风丽日,只是想在这暖阳下,春天的草坡上好好地睡着,可是并不能如愿。 冠峰刚睡着,锦缎就十分不安地扭动着,好像地下有风在草皮和锦缎之间行走。 当初不肯早休息,现在想要一觉也艰辛。几次三番折腾下来,冠峰不由得有些火大,他看着悠哉悠哉的二公子,没好气地说:“公子啊,我们只睡了三个小时,现在只想睡觉。” “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二公子一脸地惊讶,“不过也无妨,人越想睡的时候,思想活动越少,越能够找到随顺的不由自主的状态。”说完,二公子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你们没有睡觉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事情?”二公子好笑地看着冠峰。 仔细想想,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早饭没吃,被困在密不透风的铜钟之中,左右不得出去。站着的地板长出轮子,带着大家去看了大小连贯的水车,然后看看水怎么从上到下,从低到高地按着轨迹流转。至于做了什么事情,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去做。 冠峰摇摇头,二公子哈哈一笑,“这样,我带你们去做点事情去。或许能让你知道你早上学习到了什么?”说完,他坐了起来,冠峰等人纷纷坐起身,二公子用身上毛笔指向空中,引了一丝云气,顺着风的方向挥了重重地一笔,顿时锦缎飘了起来,慢慢地飞高,顺着风漂浮在空中,不多时飘向阿宅周边的山脉之中,这连绵青山,祥云缭绕,雾气蔼蔼,锦缎一直飘进了山上的一座祥云殿堂之中。 殿堂之上,白云做了台阶,做了踩脚立身之处。二公子收了锦缎,冠峰等人好奇地踩在了棉云之上,不想这清气竟然可以承载人的重量。 “是不是很神奇,这里是我们练习御风之术的所在,因为有特别的结界,一般的人到这里也可以和有术法的人一样,可以腾云驾雾。”二公子方才说了一半,冠峰早已经是急不可耐,“这么神奇,什么方法?”“其实这里腾云驾雾了,不代表出去也可以!”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冠峰的一腔兴奋之上。“不过呢,只要你能找到风运行的轨迹和规律,能善加利用风的力量,驾云上得9个台阶就可以在现实世界中腾云驾雾了,也不拘刀剑木棍,都可以。”二公子话锋一转,真是让人惊喜连连。 白云殿堂的四周有四处风孔,上面标注着直1,直2,曲1,曲2。二公子吩咐冠峰等人各自踩上一朵棉云,先入得直1风穴,二公子先进,其他人跟随在后,才进去,劲风直吹,人几乎都要被吹倒掉落下来。二公子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冠峰和清冲,情冲也扯住香玉。“在这里,先要学会平衡,站定脚跟,起初你们三人可以相伴而行,这直风穴一来一回。学会平衡,关键是了解风的规律,你们要向那水车上的水学习,在风中完全地放松自己,不要带着僵硬,要好像自己在清醒地睡眠,这样你们才能学会随顺。”二公子说完,松开了他们三个的手,自己张开双手,好像一个风筝一样,上身完全不用力,跟着风一样方向,只是脚从来没有离开云朵,牢牢地定在了上面。 冠峰和清冲三人却完全不得要领,被劲风吹得前仰后附,东倒西歪,有好几次差点跌落下云朵,好在另外两人相互扯住,前方的二公子带着三人飞了一个来回。又带着冠峰等人去了直2风穴,直2风穴是向上笔直延伸,最上方却是可以看到天空,有各色云朵渐次排列在直风穴中,风从下劲吹向上。“你们看好了。”只见二公子脚尖沾上了第一朵云朵,劲风立刻尾随而至,云朵被托起的瞬间,二公子点腾上了第二朵云朵,如是七次,终于登上风穴顶端,他坐在上面晃荡着双脚,“你们上来吧。” 冠峰等人有样学样,但是并不能一次成功,连番失败,要不就是风过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要不就是点腾之时感觉被风闪了脚,根本用不上力气。三个人闹腾了很久,感觉终于可以摸到一些门道,很是花费了一些功夫才上得风穴顶端。 曲1风穴螺旋形,二公子在风穴之中犹如人鱼在于水中,即使整个人在风中360度旋转,也可以过得许多的弯曲别扭,他完全放任东西,好似很是自在。冠峰却是不行,当风席卷过他的身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对抗那一股力量,头上就撞了好几个大包,香玉也是惊叫连连,头上更是有了好几个乌青的大包,清冲没有痛感,他携带着躯体,有着一定的体验,他是完成得最好的一个。 “放松就可以了,手脚,乃至脸部表情,发丝都不要带着紧张,你就会了。”二公子不加掩饰地笑着说。 曲2风穴是好像无边无际的虚空,风不知所起,虚空又是暗黑不可见,冠峰站在云朵之上,黑暗之中,一颗内心不由得有些发抖。生怕突然一阵风,不知道哪里来,也不知道吹到什么地方,就把自己刮走了。 “放松一些,静下心,你才可以发现风的轨迹。就像在铜钟之内,声音也有游走的痕迹。”二公子好意说了一句话,就告辞走人了。 先是微风撩过了大家伙的发丝,轻抚过大家的面孔,由东到西,渐渐变大,能吹动白云,再大一些,白云开始转动,这时耳朵里能听到风声呼呼作响。终于,黑暗之中,风开始带动白云行走,冠峰等人无有依靠,只有白云相依,或旋转,或直行,全然不由自主。 等到风穴被再次打开,二公子扯了晕头转向的三人出来,冠峰才觉得思绪一点点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白云殿堂高耸入云,建立在这山脉之中最高峰的顶上,整个殿堂盘绕着一条金龙,金龙的嘴巴处,有四个人,正是一少爷和冠松等人。 “这是白云殿堂最高处的静心室,我们先要了解调伏自身的气息运作,才能如照镜像一般,了解调伏外界的风云变幻。我们先成为自身的气,再使自身的气加入这外界的风,就好自在遨游在风中,也可产生运行自身的气,内在的循环,随时可以制作出一场飓风。”一少爷不苟言笑,说得自然是真的。 “调伏气息,先要摒弃杂念,关注自身的气出气进,出来的气来自何方,进来的气去了哪里?内在的呼吸又是什么?屏气的时候,体内的气又是什么情景?”一少爷站了起来,“你们如果有所得,就可以教你们一些御风的技巧了。” 冠松等人点点头,细看这静室,空无一物,只得几只蒲团,漂浮些云气。 “我们唯宅御风如镜照像,自身镜像照见外面的气体循环;阿宅却是不同,为学日益,一点一点地学习方法直到能控制规律让风为己所用。只不过最后都是殊途同归,无风,无我,无御风,了无系累。也可以说是风即是我,我即是风。师祖最早有三种法门,到了唯宅和阿宅有其二,还有一种,不过我就不细说了。”一少爷顿了顿,“总之现在在市井中看不到传人了已经。” 时间一晃,一个月后,在唯宅和阿宅相对的街道正中间,旗幡从地上升起。 冠松领头,拔走旗幡,龙卷风席卷着六人离开了这镇街大道。一个奶秀未干的小屁孩站在阵法面前,挡住了冠松等人,他看了看冠松,又瞧了瞧冠峰,“你们已经学习了这御风之术,过阵自然是简单的。只是这阵中有阵,这二十阵之中别有天地,二十一阵正在其中,阵名阅然,一少爷和二公子他们答应你们破阵之后提供给你们的一些线索,关于你父亲的一些小故事,都在其中。只是你们要破了这二十一阵方才知道。” 小孩说完,走入法阵之中,化作了漫天的蒲公英,冠松等人才入得法阵之内,顿时风起云涌,风好像长上了眼睛,带着蒲公英到处飘飞。好在御风现在对于众人轻而易举,御风可快可慢,手中提着几个袋子,就好像在空中采摘蒲公英花朵一般,摘了就放进口袋之中。冠松等人还是十分严谨,冠峰却是如同二公子一般,完全不按法理,忽上忽下,左倾右倒,对于蒲公英,也是信手拈来。 在抓了满满两大袋的蒲公英之后,阅然阵出现在了冠松等人的面前。 阅然阵前并没有旗幡,只有一块石碑立在面前,上面记录着十几年前,季云翔,戒醉等人下山破阵之时发生的一些怪事,虽然他们破阵离去,却留下一个难以破解的一个谜题。 第081话 一花三叶 跑步也是一门技术活,以前我总是跑不了多远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肺活量跟不上,后来我那个散打教练教我如何调整步伐,调整呼吸,尽可能的让自己的体能和肺活量能够得到最大的续航发挥。 我笑着笑着笑累了便睡过去了,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见了王帅的喊声和敲门声,我才惊醒记起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艳羡和仰望的目光,就连一向淡定的顾辰溪,都忍不住微微扬眉,为狼牙刀的工艺以及刀身所散发出来的锋芒而感到惊叹。 这一点,我倒是从不怀疑,叶雨舒杀我,并不代表她不爱我,她只是害怕东窗事发,我会杀了他,当初才做出那种决定,而她算计胜男姐,算计白菲,也是因为她太爱我了,想要独自占有我。 猛地她就打了个喷嚏,没功夫再研究,重新裹紧了便囫囵地穿衣服。 万毒公子当然为我打抱不平,气得差点要跟梁海干一仗,但我拦住了他,说不用这样,我干就是。 释羽薰紧盯着忽然闯入她眼中的老头,猛然震住,身子微颤,眸中水光莹莹。 这大汉别看跟个八婆似的,手里的枪却从来没放下过,一直都顶着我的脑袋,算得上是粗中有细,让我也哭笑不得,哪有人用枪顶着别人脑袋,还问这种问题的? 地面上的士兵们更是炮火连连,轰炸在我周围,震得我旋转了好几圈,险些就差点失去了平衡。 释羽薰默,言卿与班墨大抵还被御千染压榨着,只是御千染不在? 张磊只有硬着头皮去了,张虎后来私下问过他。但他对这件事很是谨慎,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透露过。 王峰仍然有些顾虑的墨迹着。但还是被指导员连拉带拽的拉到食堂了。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那让人望尘莫及的妖孽天赋,薛仁连嫉妒的心思都没有。 陈星海被中年男人历声指着,眼阴沉得让人见之害怕,心无法再忍受这种恶霸横行,准备出手揍中年男人一顿。 看了一眼身后一百多名士兵,他们虽然脸色有些不好,可是那一身湾鳄皮甲给了他们些许勇气,至少没有被吓尿裤子的。树林是野狼的天下,萧漠等人若是在树林中与野狼对上的话,就是赢了也肯定要死伤惨重。 尧慕尘见状立刻就催动起岁月功法,巨大的黑色花蕾在鬼魂中绽放开来,转眼那朵阴寒的黑花就在开放中化成了漫天的黑芒,像雨雾扑向那一层层的鬼海里。 崔斌慢慢使上力道,瑛姑却是平静的面对死亡,闭目等死。前一刻是慈恩闭目等死,这一刻却是自己。仇报了又如何?她最后的唯一的遗憾却是不能跟老顽童相守一生,眼角一滴泪水划破了地面。 其实还是肖琳舍不得阮倾语,她觉得两人会永久相伴,哪怕各自结婚之后也会彼此认识,却没想到有其他的可能。 尧慕尘拿着镜子,从里面看到自己满头浓密的紫发以及一灰一紫两只眼眸,顿时就愣住了,灰黑的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虽然没有飞雷神之术,但单单秽土转生之术,就让长门感到收获极大。 “你放肆了,”我不悦的提醒他,却见他双眸直直的看着我,那黑如曜石的瞳仁仿佛被清水浸润,清晰的倒影出我的面容。我不由一阵心动,面‘色’绯红,移开了目光。 “公子且慢……”清让扯着嗓子喊这一句的时候,心里是在抱怨云泽不早些支会她,瞧着人已经上马即将挥鞭的时候,她连抱怨都没有,只恨不得早年没有向大哥学上几招翻腾的本领。 “万春县时,宁亲王就对你很是在意,只怕他不会那么轻易放你离开。”风华眉头轻蹙,低声说道。虽与应宁王未及深交,他却看得出应宁王心机颇深,不似表面的简单。若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最终一定都能想办法获取。 伏戌波上前一步,想挡住少年,那颗武痴的心此刻非常想酣畅淋漓的战一场。 可是,昨天的突发情况,的确是让人们都完全没有想到,或者不曾预料到。 他凝视着若馨的表情,那张他一步步计划着伤害,却也慢慢侵蚀入心的面容,再无暖如心扉的温笑,再无毫不掩饰的爱意。 欧阳家的事没他什么关系,没吃羊肉惹一身骚的事他绝不会做的。 “没事没事,今天咱们几个能够聚到一块,别的事全都不叫事。来来来,喝今天咱们几个一醉方休,看谁装孙子呀”说着叶辰举起满满一杯跟王豪碰了。 “谁反抗,扔进死沼三天。”此刻他终于回复了原本的冷厉性子。 “还想走?”穆白翻身躲开劈开防御屏障的短匕,屈指一弹,一抔驱蛊散已经飞出,将那只控神蛊所在的区域笼盖,同时,本源之火呼啸卷过,将那片腐土彻底吞没。 “这种设计咱们感知是在往下走,实际咱们是在往上升,历任圣主都会被安置在神殿的最高点,因为那里最接近神主。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知我便不得而知了,你是阵道大宗师,难道你想不明白?“艾莎解释道。 随后宋家明又偷偷的取出了一瓶七级丹药作为贿赂众人才被这第三道防线放了出去。 “羡慕,每天过的就像是热恋一样。”马橙橙托着下巴看着,真的很羡慕,现在她和男朋友,也比较冷淡了,渐渐地也很少一起在学校吃饭,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头疼,笑着把吴阿姨糊弄过去。自己抱着球球睡觉了。 第082话 殃及池鱼 杜鹃在唯宅休养了半月有余,当春花凋零,树木的枝叶开始繁茂的时节,少侠们找了一天,辞别了一少爷和二公子,继续走上了上山的道路。 二少爷难得借出了自己的轿子,那轿子晃晃悠悠地晃过了唯宅后面的连绵山脉,停落在一处集市之上。轿外人声鼎沸,嘈杂非常,只是那些儿声音并不是因为这一顶华丽新奇的轿子。冠松撩开轿上垂珠帘,来得集市上,其他人也是依次下轿,那轿子气哼哼地扭了一下身子,乘着疾风离开了,渐渐地成了一个远影,没入了山脉云雾之间。 冠松的面前是一个耍杂的戏班子,大家的眼光都被那大石锤胸的大锤子所吸引,一锤下去,一块大青石应声而裂,人倒是毫发无损。石头又叠上了一叠,一锤,两锤,石块分成了两半,在石头下的那人却站了起来,微笑着向众人摆手示意。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原来表演的是顶杆。大人在下,木杆有时在手中,有时被顶在脑袋之上,那小人大概有7岁,攀爬在木杆之上,爬到木杆顶端,一手支撑在木杆之上,双脚朝天竖起,顿时引得叫好声连连。还没完,小孩突然松开手,整个人滑落下来,顿时引起大家的一阵惊呼,惊呼声还没有停息,那小孩双腿一个回钩,就环绕在了木杆之上,身子却好像棉花一样柔软,整个人倒挂在木杆之上。大家连连鼓掌,顿时口哨声,叫好声四起。 这杂耍团规模不小,人员众多,诸如马戏,猴戏,转火圈,飞剑舞轮都表演得十分出色。 最后的压轴戏,是“入壶舞”。 表演人是一个蒙面女子,柳叶眉,桃花眼,诺长的睫毛,自带着一种妩媚的风情。她未舞先笑,声音很是娇俏。只见有人取过两张桌子,桌子上各放一个瓮,女子双脚露出在右侧瓮口,头却在左侧瓮口,就好像被拦腰折断一般。那女子的头在瓮口居然还滴溜溜地转动了一圈,让人在惊叹之余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正看得仔细,有一群捕快冲冲赶了过来,看百戏的人迅速散了去,捕快们把表演幻术的杂耍团团团围住。 “你们这些妖人,惑弄百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专好于这些旁门左道,导人不务正业,实在是可恨非常。上次的隔空钓鱼,现在又是头脚分离,我们大人说了,见你们一次抓一次。”为首的捕快大声喝道。 百戏团的团主是一个年近50的中年男子,精瘦干练,他连忙走到捕快面前,“大人息怒,我们这杂耍团里都练得苦功夫,那些幻术我们都是沾都不沾的。” “那这个头脚分离怎么解释,不是被我们抓了个正着。”那个捕快有些洋洋得意。 “大人见笑了。啊芳,啊芬,你们都出来,见过这几位大人。”话音刚落,瓮中出来两位女子,都是头蒙面纱,一般高矮胖瘦,形容无二,原来是一对双胞胎。 那个捕快挠挠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以后注意就是了。”一旁的团长在一旁连连地点头哈腰。那捕快说完话,转身就要离去,这时他身后的一个捕快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原来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人影很是怪异,不像是人类。为首捕快的脸色突然一变,大喊一声,“拿下。”一干捕快围了上去,只见那团主从身上取出一把黄豆,黄豆变成了捕快的模样,挡住了捕快的去路,那杂耍团的人浩浩荡荡几十人坐在了一群仙鹤之上,哈哈大笑着远离而去。 捕快奋力砍杀了那些个假人,头脑落地之时分明还是一颗黄豆。 那啊芳阿芬之一却还是愣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捕快上前就是一刀,原来是一捆稻杆。 那捕快气急败坏地踢了几脚,见百戏团所在之地遍地狼藉,人却是一个都无。 他看了看四周,看到冠松等人还在原地,一点都没有惊异的表情,不由得“呵呵”笑着走了过来。“你们从哪里来?到这里做什么?”冠峰刚想回答,冠松伸出一只手微微挡了一下,示意他不要什么都说出来。冠松见这些个捕快对幻术深恶痛绝,恐怕知道自己是轿子御风送来,恐怕也要去官府走一遭。正思考怎么说的时候,那捕快示意众多捕快从身上取出绳子,要将冠松等人一并捆绑带走。 冠松还未及反应,清冲已经亮出了兵器,暗影也飞舞在空中。 “果然没有错,你们这些蛊惑人心的妖人。大家伙,给我上。”那些捕快蜂拥而上。 “大家快遁地。”冠松未免大家纷争,连忙吩咐众人,可是这遁术在这里根本不起作用。“御风也行,我先走一步。”冠峰说完,就要御风飞走远去,可是并不能如愿。大家惊异非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倒是那群捕快好整以暇地看着冠松等人耍了一场好戏一般,为首的捕快手一挥,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这群捕快的纷纷拿出了大刀,看他们的架势绝对不是吃素的,而且自己的道术在这里居然都用不上了,恐怕这些捕快捕捉的异人恐怕不在少数。可是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吗?还是眼看着纷争越演越烈?未免有些犹豫不决,那捕快却已经悄然出手,大刀冲着冠松门面直奔而去,一旁的清冲伸过金斧,一个劈砍挡下了一击。 战斗在这一时刻正式开锣,一场混战,最终终是冠松等人寡不敌众,他们的手上被套上了绳索,被一一牵着走到了这里的县衙之内。 一路上,颇有人指指点点,“就是这些人,好吃懒做,败坏风俗。”“这些个妖人,谋财害命,手段毒辣。”风言风语,疯言疯语,好像说得亲眼所见,好像但凡拿住了别人的什么短处就长了自己的大脸。更有甚者,言语攻击已经不能表达他们内心的愤慨,白菜叶子,大红番茄,都扔了过来。“最见不得这些个妖人,不谋正业,不事父母,没有朝纲,没有王法,更没有君臣邻居。洪大人做得对,这样的妖人要游街示众,一平民愤。”清冲最为冲动,年轻气盛,正无法辩解,不由得连连发声大吼,旁边的捕快见了,“鬼哭狼嚎什么?”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打得清冲头都偏去了一边,不过好在清冲并没有什么痛感。 紧接着,清冲感觉手上绳索一紧,整个人被拉了一个踉跄,其他人都纷纷跌了过来,重重地压在了身上。 “会不会好好走路?”一个捕快抽出鞭子,对着地面就是几抽,抽得“啪啪”作响,好在没有打在人身上。 这一段路走得很是辛苦,冠松等人灰头土脸地被拉进了衙门之中。 那洪大人头戴着红色翅帽,一身大红袍。正坐在大堂之上看书,坐得端正笔直,再观其面容,很有些俊俏,声音也很是干净利落。 “聂城,这群人是怎么一回事情?”被称为聂城的捕快上前一步,一个拱手,“大人,学生谨记大人教诲。但凡有不务正业,致力于幻术敛财蛊惑人心的人,扰乱安定秩序的人,我们都要将他们捉拿归案,归大人处置。” 那洪大人连连点头,他抬头看了看冠松等人,“看你们年纪并不算大,为何要学习幻术戏法蛊惑人心?” 冠松等人却确实会一些道术,却是不知道这洪大人为何对这道术深恶痛绝。 冠松等人还没有回答,那边厢的洪大人却又开口说道,“来呀,把他们投入大牢之中,好生看管。”说完话,他的头又低了下去,细细地研读着什么。这一众捕快拉扯着冠松等人到了那牢狱之中,牢狱门框之上贴着几张符咒。 “你们别想逃走,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这大牢就是专门为你们这些自诩为能人异士的人所设立的。”说话的就是那聂城,“说不定,过几天,大人心情好,再次提审你们,你们要学会改过自新。”聂城打开牢房大门,将冠松等人一把推了进去。 “来人,取下他们身上的兵器。”这聂城想着冠松等人的双手被绑,这牢房之中又无法施展道术,就叫了一般的衙役过来给冠松等卸下兵器。哪里想到那暗影飞在空中,一刀劈向那衙役,把那人吓得屁滚尿流,扎髻童子的无影腿连番踢出,将另一人踢倒在地。 事发突然,聂城未及反应,暗影刀已经割掉了大家手上的绳索,聂城又哪里想得到,这暗影乃是一个精怪呢?他看着摩拳擦掌的冠松等人,连忙转身逃走而去,可是哪里又逃得及呢?冠松的玉剑抵上了他的脖子,又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把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处,“带我们去见你们洪大人。” 冠松等人一路挟持着聂城走到那洪大人面前。 “你们学些歪门邪道也就算了,现如今是要用人命来要挟本官吗?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洪大人还是一样的正气凌然,他用手指着冠松等人厉声说道。 第083话 吐故纳新 在洪大人的大声呵斥之下,冠松竟然无言以对,他委实不知何以到了眼下的境地。“速速放下兵器,本官还可以谅解一二。”洪大人接着说道,“聂捕头忠心耿耿,视生死如常事。而我,你看,我身边衙役捕快就有数百人,哪里会惧怕少了一个聂城呢?”洪大人摆了摆他的袍袖,完全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其他捕快听到洪大人的话,一下子围了上去。冠松等人本就是情急之下劫持了聂城,并非深谋远虑的策划,又哪里会想到真的要了这聂城的性命呢?眼见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冠松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他越过众多人头向外观看,看到这洪大人正拿着一茶盏,站在阳光下,喝着清茶。 冠松根本无法对聂城下手,束手就擒又未免太过窝囊,好像自投罗网,可是眼下这情景,恐怕是也只有投降了。 冠松一把把聂城推了出去,收剑回了鞘,口中大喊,“洪大人,我等认输,不过要问了一个一清与二楚。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我并不怕死,只是这不明不白地苟活着,不如罪有应得地死去,也省得累及了无辜。”冠松讲话慷慨激昂,他环顾了一下身旁的清冲和杜鹃等人,向前走了一步。许是被冠松的气势所压制,包围的捕快们纷纷侧身闪出了一条小道。 小道两侧的人雅雀无声,小道头上,洪大人面向光芒,背对着冠松等人。 这个背影带了一丝前尘,带着几股往事,好似沉浸在自己的天地,好似沉没在往事的海洋,自有一番别样的气度和氛围。背影并没有什么特别举动,只是缓缓拿起了手中的茶杯,啜上一口,又合上了杯盖,仿佛并未曾听到冠松的言语。 冠松正待要走过那小道,前去问个清楚。还未曾移动一小步,刚抬起的脚跟还没有落下来,两侧的捕快已经手按刀把,马上就要抽出那一柄柄大刀。 一拳难敌四手,何必去自己寻几个不痛快,冠松微笑着冲着众人摆摆手。 洪大人回过身,闲庭信步般地走了过来,就站在了冠松等人的面前。“你想知道吗?”洪大人皮笑肉不笑,好似很多往事,许多不忿。 冠松看着洪大人俊俏的面孔竟然带着一丝面部肌肉的扭曲,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回答什么是好。那洪大人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几声大笑,“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与这几位少侠私聊片刻。” 那些捕快原也想着能看场好戏,或者听个故事也很是不错,只是大人既然已经开口,也就一一散去。 那洪大人摆弄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红色官袍,又正了正头上的官帽,扬起头,微微一笑,把茶杯放到了桌案之上,人也坐到桌案的后面。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到此处?”洪大人问道。 冠松言明自己的来意,洪大人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只是你们既然要去那云居山顶学习道术,得过了我这一关,恐怕与你们的旧思想多有违反,你们既然破阵,我这一阵就叫破旧。” 冠松等人正想问明为何这洪大人对于道术幻术深恶痛绝的原因,那洪大人手中白笏向前一指,白笏上的文字纷纷飞了出来,那字有斗大,可惜形似蝌蚪,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那文字身有金光,却带着雷电纷纷。这洪大人最不喜道术,为何这明明得自己却是这道术的行家。冠松等人不解,正疑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洪大人手持白笏已经走将过来,他用白笏拍了一个字节过来,字节碰到冠松的身上,好像力有千钧,顿时把冠松拍了个踉跄。 “我那时尚且年幼,性甚顽皮。一日,独自在街上看一猫戏球,心中甚爱之,不知不觉跟着那猫儿走了有二里路程之遥。二里外的破庙中,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道人,奄奄一息。那猫儿却已经不见了痕迹,我又拖不动那人,就只好回家,跟父母亲说起了那年轻道人的事情。道人被接到家中。我家中富裕,那道人身体渐渐康复,平日里也常常带我玩耍,还不时教我一些道术。” 洪大人主动说起了以前的事情,“可是好景不长,家道中落,父母相继离去,仆人也纷纷被遣送了回家,只有这个昔日的陌生人还陪在我的身边。时间渐久,我把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家人,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洪大人不再继续往下说,他的眼中还饱含着深情。 他停顿了许久,冠松等人还在专注地准备听完他的故事,可是并没能如愿,洪大人白笏向着冠松一扫而来,冠松下意识一个退步,白笏碰到了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字节,顿时金光四起,那金字碎成了金光闪烁,好似整个衙门都度上了一层金粉。 “金粉之下,还是必朽之木。那道人不久之后得了一种怪病,他的身上冒出了许多的红疙瘩,他敷了许多药物,并不见好。他颇多幻术,道术,此刻竟然全都指望不上。幻术幻化得了人眼目,别盖不住那生病的内里和疼痛。道术能移山倒海,这些红痘痘却长在他的皮肤中,骨髓内,无法去除。那些疙瘩奇痒无比,他实在无法忍受,又无人救济,每日里就是在那里痛苦哀嚎。” “我小时,见过他,隔空取物,剪纸成月,却奈何不了自己身上的疾病,很是感慨这幻术如幻,只是好看,并无实用。那时并不曾对你们这些方士深恶痛绝。”洪大人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闪过鄙夷的神情。 “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冠峰不由得插口问道。 “那道士在苦捱了三个月的艰辛之后,就走了。我以兄长之礼厚葬了他。之后几年,我苦读功名,终于谋得一官半职。只是不曾想,这里方士极多,而且那些人均无限制,平日里自持道术精深,无人能拿他们怎么样?屡屡地戏弄于人。失窃的有之,蛊惑人心的更甚。有一方士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衙门之上,隐去了自己的身形,抽走捕快们的佩刀,拿走我的白笏。好在我也懂得一些道术,让他隐不能隐,遁不得遁。对他小施惩戒了一番。他怀恨在心,暗夜里化作了一群苍蝇中的其中一只,要来暗去本官的性命。那时节,我如梦初醒,这些不可控的异能就是随时会爆炸的危险所在,必须要剔除之。” 洪大人说完,脚一跺,那些字的金粉在光中变幻了眼色,慢慢地成了红色,连带着温度也开始慢慢地升高。“真金不怕红炉火,这热量不会伤及你们的性命,只是破除自己身上的那些奇能而已。”红光金粉纷纷地洒向了众人,掉落在兵刃之上,就嗤嗤作响。 这红光四处招摇,金粉到处飞扬,无从攻击,冠松等人好像了待宰羔羊,眼睁睁的,无可奈何,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坦然接受,会比较愉快。我们不需要这些怪力异术就可以生活得很好。”冠松听到洪大人的声音,想都没想,一把松玉针已经冲他飞扬而去。洪大人并没有躲闪,而是一动不动,那松玉针在他面前,被他身上的红袍所放射出来的光芒消融成无有。 “这是什么邪术?”冠松满头大汗,愣怔在了那里。 “这并不是什么邪术?”洪大人好像了解冠松等人心中的想法,“这世界上,万物相生相克,我就是你们这些变异来变异去的幻术的克星。我就是正气凌然,我就是那信心,秉承了这天地正理。这里,根本无须要这些儿的奇门怪事,徒增人的迷惑尔。冬天过来春天来,树叶凋零后,新枝芽也一样会冒出来。越绷紧的弓箭越飞射得更为久远。像我,少却了这些幻术的迷惑,我又获得了真理。”洪大人很是自得。 “不是的,这不是真理。”杜鹃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说什么?”洪大人的双目都瞪了起来。“排除幻术异能,还所有普通人一个清明的世界,是我的责任。” “话虽如此,洪大人既然不惑于这些幻术,又何必执着于这些幻术呢?我们虽然路过你的治下,确实懂得道术。只是术虽相同,却也因人而异。连着海洋的溪流里会有黄金,可是也会有沙子。山上的玉石也都与其他石头一样深埋在泥土中,又何必强求了一致呢。我有道术,我却并不曾使用,你说你深恶痛绝幻术,却是用幻术将我们抓会了衙门。可见会不会道术并不能论断一个人,关键还是在于心。”冠松头上的汗水像是水流一样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哈哈,怪不得你们能过二十一阵,这二十二阵权当你们破了罢。”洪大人手中白笏一挥,空中的红光金粉顿时都隐了身去。 第084话 沼泽之地 好在只是玩笑了一场,那红光的照射和金粉的侵袭并不好受,在白笏挥出的瞬间,红光消散,冠松等人已然是大汗淋漓。年纪最小的扎髻童子整个人坐倒在地。 “二十二阵虽名为破旧,实则着重了一个破字,破了心中的念想,破了往日的规律定势,破了心中的既定主观。你们的道术并不算精深,勉强只能算是接触了一个皮毛。我的白笏功力尚未发挥了百分之一,道术越高,进我阵法越是苦痛,需要剔除的事物也是越多。”洪大人说道,“现在时节,芒种已过,日北至,前日里土圭测了日影,夏至矣,要种上一些儿空心菜,你们明日里和我一起下地吧。”洪大人说完,飘然离去。 开了衙门大门,一大群衙役都蹲守在衙门口,见洪大人离去,纷纷涌了进来。 为首的还是聂城,他上前扶起扎髻等人,说言后衙早已备好了房间,让冠松等人好生在那里歇息。 “你们大人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这性情上颇有些怪异?”香玉在聂城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没有什么,我们县衙大人在我们县的道术修为最高,只是你们飞轿落地之时,就已经入了这二十二阵之中。那飞轿的御风之术,幻术修为很高,所以高估了你们的道术,我们大人方才亲自出手,白笏红光下,你们的道术根基却连个入门还是没有。”聂城打了哈哈,“我们这里,其实并不排斥道术,就是普通人中,学习道术的也有很多,所以那大牢贴着符咒,都是为了关押有幻术之人。” 香玉听了,不由得涨红了脸,自己只是会一点儿的遁地之术和御风术,在洪大人面前却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可见道术的皮毛都是没有掌握得到。 第二日,趁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多少的热气,洪大人带着一众衙役,还有冠松等人来到了一大亩田地之前。而田地里,有许多百姓早就已经等待在那里。“我们齐县,田氏族人最为繁多,其次则为林姓。数百年来,每逢夏至,田林二族人都要种植空心菜来感恩这田地赐予。今天,晴好风好,万事必然也是吉祥,大家开始劳作吧。”洪大人说完,一旁的聂城敲了一声响锣,解开了锣上的红绸,衙役们挑来了一摞摞的空心菜幼苗。 那些田林族人并不着急动手,而是在田间排成了数个行列,持香向着天空几个弯腰鞠躬以示虔诚。 他们给田地翻土,上上肥料,用手指指那空心菜的幼苗,那幼苗就一株株,一棵棵地扦插在了泥土之中。只见青绿色的幼苗在空中飞舞,井然有序。扦插完毕,所有人站到了田地边的道路上,洪大人白笏向天指,雨水纷纷扬扬灌溉在农田之上。白笏收,雨水止,这就是洪大人口中所说的仙法种田罢! 看了个稀奇热闹。生活中,这道术能呼风唤雨,代劳诸事,就更觉人生无常,空虚,如水中月,似镜中花。 洪大人微微一笑,“诸位少侠,这仙法种田,可还有趣?” “有趣是有趣,也就是了个有趣,并没什么实用的。”清冲冷着脸,蹦出了这么一句。 “生活本来就是了如此,有趣的人就活了个有趣。这田地的后面是一片大沼泽,其中有迷雾有瘴气,还有你口中的实用之物,不知道诸位少侠是否愿意闯上一闯?”洪大人口中说着话,眼皮还不停地眨动着,很带了一些俏皮。 冠松正考虑着是否要回应了洪大人,那洪大人却接着说道,“其实要出这齐县,还必须要过去这大沼泽。” “去吧。”齐县破了这二十二阵,也委实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看一些其乐融融。 沼泽地颇有些清水绿树,有苔藓有青草,一些矮小的灌木稀稀落落地长在了边缘,往里走,却是一些小老树大概有三四米高,时不时地还会惊起一些白鹭到处飞来飞去。可是并没有看到洪大人所说的瘴气或者迷雾。 洪大人在给冠松等人指明道路之后,就打道回府了。 “可能还要在里面。”说话的是冠峰,“这些树并不高大,洪大人说的迷雾和瘴气可能会在密林之中。”冠峰越发加快了脚步。 果然,在走了近半个时辰的泥沼地之后,一片浓雾弥漫的树林出现在了冠松等人的面前。 冠峰正要走将进去,冠松却一把拦住了他,他先丢了一块石子,扔进森林之中。石子落地之后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也什么飞鸟或者走兽的声音传来。 “这石头太小,我扔一块大的。”扎髻童子到处寻找比较大的石块,他看到密林前不远有一块石头正合适,就跑了过去。却一只脚陷在了淤泥之中,谁曾想,那石头只是在一些藓草之中露出个脑袋,那并不是坚实的青草地。 扎髻童子连忙揪住沼泽旁边地上的一些青草,才让整个人没有继续陷落下去。冠松等人吓了一跳,跑过来扯起扎髻童子。 那淤泥很是粘稠,很有一些粘附和吸引力。好在童子只是踩进去了半只脚,不然整个人陷落在里面,后果不堪设想。淤泥颜色乌黑,腥臭无比,只是被扎髻童子踩过的淤泥很快又复原如初,连一个泡儿都不曾再见到。 那些一模一样的藓草颜色很是鲜绿,像一条绿色的长带环绕在了浓雾密林的周围。 该如何进去这密林之中,都成了问题,而且石子扔进林中之后,密林中没有任何的声响,好像林中没有生物一般。想来是那瘴气有毒,没有生物可以在密林之中存活下来。 “该怎么样找道路进去这密林,进这密林之中又如何避开这瘴气的毒害?”冠松拿过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苦苦思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计策,而天上这时响起了响雷,乌云密集了过来,遮挡住了半个天空。 “哥,要下大雨了。”冠峰站在冠松身后,提醒说。 “我知道,夏天的雷阵雨,下不长久的。”冠松抬起头,看了看遮盖住半个天空的乌云。“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可惜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遮挡,草比我们矮,打雷的时节也不能躲在了树下面。” “我们要变落汤鸡了。”香玉啊,啊叫着,这夏天的雨,干脆利落,敲打在人脸上,感觉生疼生疼的。斗大的雨点也落入了泥沼之中,拍在藓草上,但是并不能打动那些草叶儿半点。 云很快就飘走了,雨也停歇了,只是把每一个人彻彻底底地淋湿了。 还没有进去这沼泽密林,却已经在密林之外淋了一场雨。冠松抹了抹满脸的雨水,拧干身上的一些衣服袖子。 “你们快来看,这沼泽和密林之间有一条小溪流。”杜鹃所说的溪流在沼泽的一边,紧挨着密林,虽然上面也有藓草的叶子覆盖在上面,但是那水流却清澈见底,地下有石块和泥沙可见,溪流地方并不是沼泽地,那溪流蜿蜒着,泛着清水的冷光。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进去这密林之中。”说话的是冠松,冠松向来老实持重。 冠峰和香玉他们一下子围了上去。 “简单啊,拿根拐杖戳戳就可以知道哪里坚实,哪里是稀泥了?还有这里雾气这么大,我们御风不行,可能瘴气有毒,但是遁地,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冠松轻描淡写地说,其他人一听,顿时觉着自己好像了一个傻子。 “我有一个问题啊,如果遁地出来的地方是淤泥,我们不就陷落在里面了吗?”扎髻童子怯怯地说道。 “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得到。”冠松点点头,“那还是用最简单的方法,看一步走一步,找个木棍戳着走。”清冲找了几株矮小的灌木,用斧头劈砍下来,再细细地削成拐杖模样。 样子虽然比较丑陋,可是用起来还是比较的顺手。杜鹃从身上取出一条长绸带,将绸带分成六份,扎髻童子则是取出一些药丸,说是可以解毒,在上次杜鹃被树桩砸中吐血之后,他总是随身背着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大家用绸布包上自己的鼻尖,趁着溪流中的雨水还没有完全渗走。拄着拐杖跨过了较为狭窄的沼泽之地,步入了密林之中。 密林中树高林密,又加上雾气重重,光线十分地幽暗。有些显露出来的沼泽突突地往外面冒着气泡。草皮鲜少在密林之中生长蔓延,只是树木在林中紧紧地挨挤着,树木长在土层里面,也有的长在沼泽之中。 密林之中悄无声息,阳光不投,飞鸟虫蚁都不可见。 “少爷,这里幽暗潮湿,禽兽踪迹也无。那洪大人说这里有什么实用之物,是不是骗人的?”杜鹃说道。“唔。”冠松不置可否,并没有说什么,这地方地况复杂,但是为了走出这齐县,也必须要穿过这沼泽地。至于实用之物,有可能这第二十三阵恐怕就在了这其中。 第085话 与时俱进 密林深处,还是悄无声息。面前好像是一大片整排的沼泽地,横贯在了路途前面,也没有办法可以穿行过去。“哥,怎么办?”说话的人是冠峰,“这密林中瘴气颇为厚重,我渐渐地感觉呼吸上也有一些的不畅通了。”冠松点点头,穿行沼泽看起来是行不通了。他抬头看看林中树木,上面有一些寄生藤挂在上面,倒是可以借来一用。方才打定主意,他抽出自己身上的玉剑,挥剑割下许多绿色的藤条。 这些藤条带着奶白色的汁液,藤条上面有着一些细绒毛刺,容易刺到人的双手,好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毒性。“少爷,你要用藤条做什么?”杜鹃不解地问。“有用,你们大家都去割一些藤条过来,注意藤条不能过于细嫩,要挑选一些坚韧的。” 这沼泽密林中林木之上寄生藤条确实很多。过不多时,冠松面前已经堆着一大堆的藤条。只见冠松拿起两根藤条在藤条中间打了一个十字结,再细细密密地编排下去,众多的藤条竟然在手中编成了一张独特的藤条网。那网四角又剩了一定长度的藤条出来。大家都不知冠松的用意,冠松却又动手编织了第二张藤条网。 冠松取过几根松玉针,定在藤条网的一头,紧接着双手一个前推,玉剑带着藤条网牢牢地定在了那大片沼泽地的对面树木之上,松玉针也是针针入木。冠松又拉起那网四角剩下的那几根藤条,将藤条牢牢地系在这边树木之上。 如此一来,那网格正好铺设在了沼泽之上,好像一个兜底的网兜,只是人在上面行走不知道是不是安全。 冠松在固定了一面网兜之后,紧接着又取过冠峰的黑白双刀,固定好剩下的两面网格,他用脚试着踩了踩,“现在人在上面,应该可以行走了。”他拍拍手,“不过还要等一下,香玉,你用铁钩勾住对面的树木,行走的时候可以扶着软鞭,这样应该可以安全着陆。”香玉点点,一阵挥舞之后,铁钩飞越过沼泽,牢牢地钩在对面树木的树杈之间,鞭子的另一头系在了身后的树上。 “我先来走一下,为了保险起见,你们拉着我身上的藤条。”冠松用藤条在身上围了一圈,系扣好了后,把剩下的藤条递给了杜鹃等人。 只见他伸手拉住鞭子,脚根微微踮起,用脚尖踩在了藤条的网格之上,杜鹃等人在身后拉住藤条,如此一来,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险。 冠松安全地抵达了对面,那边的瘴气越发地浓重了,而且越往人腰部以上,瘴气就越发厚重,天色也越发地暗了,要快点穿行过这边密林才可以,毕竟谁也不都知道这沼泽深处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杜鹃,冠峰等人依次过来了,最后的是清冲,他踩了上去,慢慢地挪移了过来。 众人站在了同一棵树旁边,却不曾想这一大片的沼泽像包围同心圆一样包围着那棵树,树的外周都是一片沼泽地,其余的树木全部都长在了沼泽之中。 “怎么办?难道要困死在这里,还是先回去刚才的地方,多制作一些网兜用来移动?”清冲问冠松。冠松摆摆手,“你看这一片沼泽之中,那一面旗幡,“始终”,这两个字,说明这里始终会是沼泽了。移动到其他树下,也会是一片沼泽,这不是办法!这是第二十三阵,无疑了。我们的遁术和御风之术在这密林之中也不能使用。只有凭借自身的力量走出这一片泥沼,这二十三阵阵法才算是破除了。” “这泥沼没有办法在上面行走,而且范围及其广大,现在天色也越来越暗了,难道我们要呆在这树下过夜吗?”清冲说。 “恩。”冠松并不再说话,只是细细地查看周围的沼泽。这大片泥沼,树木相对来说十分疏落,一丛丛的青草长在了泥沼之中。可能是遮挡的树木比较稀少,那些草长得还有人小腿那么高。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下午下过的雨水在这大片的泥沼之中,是一滩滩的黄泥水。并不能想到特别的法子,只好看下那草丛的根部所在是不是土地,哪怕是立足之地,也是希望。 冠松问杜鹃要过一块石子,那石子飞旋着向草丛的根部飞去,那石子击打过草叶子,“咚”地一声就沉默不见了。 沼泽之外是泥沼,泥沼之后还是沼泽。不要说是草丛,就是那些个树木也长在了沼泽上。 大家未免有一些气馁,看样子走出这片沼泽地,可能性是微乎其微,要不还是原路返回。只是这二十三阵就在这里,又如何轻言放弃呢?而且这里既然有设置法阵,那么这阵法肯定是有漏洞可以破解的。 沼泽上面,除了黄泥水,就是那些过人膝盖的青草,有大片的沼泽被青草覆盖着看不清全貌。 不管如何,冠松还是收回了那玉剑和松玉针,香玉和冠峰也都收回自己的兵刃。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了冠松的脑海之中,“香玉,你的鞭子是否够得到那些青草,我想看看那些青草根部是不是有一些承重力?”香玉点点头,软鞭将那些青草俯倒了一大片,可是并不能看清楚那草根所在地的状况。“你直接驱动飞剑将那些草割了去,不是更容易看得清楚?”香玉不假思索地说。 “有道理。”冠松驱动剑诀,那玉剑在空中飞旋了一段时间之后,迅速地带走了众多的青草,只剩下齐齐的草根剩下在那里。只见旗幡之后的青草在泥沼地里长成一个八卦模样。占地约有几亩地之广。那草长得密密麻麻,只是看着像泥黄的沼泽水中有绿色的环带一般。 草根所在并不见有高出泥沼的部分,可以断定不是坚硬的泥土地。但是青色之中并没有夹杂着泥水,只有青绿色,哪怕是有一些间隙的草根。“少爷,你说,这些青草如果长在泥沼之中,为什么那些有空隙的地方也不见有泥水的颜色呢?”杜鹃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打断了冠松的正常思绪一般。 “对啊。”冠松一拍手,他玉剑再次飞向了天空,又在那幻形青草的上方笔直地掉落下来,在青草丛中深深地挖出了一个坑,被削去了大半的青草飞扬起来,但是还不见草根的颜色。但是可以看到青草到底是不是长在泥沼之中了。 还是亏得杜鹃,那些深挖的青草也没有带有泥沼的颜色。只是青绿色在飞扬,再看青草的根部还没有看到,不知道是长得太深,还是长得歪了?被割去了一大片草皮的地方露出的却是一汪清澈的水流。 冠松用玉剑挑了几滴清水回来,像是几滴清露,“那里应该是这沼泽地的地下水所在。沼泽水分多,夏天下雨量大,这地下水应该会连同到外面的河流。”冠松高兴地收起自己的玉剑,又把手伸向了香玉,“你的鞭子借我一用。我去看看状况虚实。”冠松用铁钩固定好鞭子,目测了大致的距离之后,双脚一个点腾,抓住鞭子整个人飘荡在了空中。 他高高的飞起,飞在那些草根上方,见到那一汪清水,双手一松,触及水面的时候,双手又牢牢地抓住鞭子,慢慢脚伸入水中,鞭子也慢慢地放开了一些。到了后来,他整个人都没入了水中,在外面看着的大家不由得为他深深地捏了一把汗。 香玉试探性地扯了扯绳子,只见绳子回应式地又回拉了两下,可见人是安全的。 片刻之后,冠松冒出一个头。“这里真的是一条地下河,草丛圈中的那些淤泥是漂浮在上面的。不如大家都过来,看看能不能顺着河流出去。你们一个个过来。”众人听到之后,纷纷表示赞同。 地下河流的水流很是清澈,并不太深,那些青草就扎根在这河流壁的泥沙之中,青草在上面长成了八卦形状,地下也是一个环形接着一个环形,冠松等人连续通过了6个环形之后,终于看见了一丝的光亮,冠松顺着那光亮游过去,原来是一个出口,仅容一个人通过。终于可以出去了! 冠松顺着地下水游出了洞口,外面尚有夕阳余晖,刚兴庆又能看到大太阳,不想这地下河流出口是在瀑布群之中,上面的瀑布劈头盖脸地冲击下来,下方轰隆轰隆作响的水流灌泄在河流之中。冠松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冲到了瀑布下方,在下方水潭河流中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声响。 “啊。”的一声还未停歇,“啊”又接连响起,冠峰,清冲他们也跟着瀑布一起落到了这河流水潭之中。 冠松在水中浮起身子,抬头看。这瀑布群大概有十几条瀑布或前或后,大大小小连接成片,飞溅的水花在夕阳的照耀下都戴上了美丽的彩虹光环。这些瀑布哄泄作响,看他们的源头,却是雾气缥缈,水汽腾绕,看不清全貌。其中有一些,石块突出在瀑布之中,偶尔也有一些树木牢牢地扎根在岩石之上。青葱美丽,还带着一些仙气。 “我们出来了,这二十三阵已经破了吧?”冠峰不可置信地询问这身边的人,冠松点点头,“恩,天色很快要暗了,这荒郊野外,也不知道是哪里?我们先上岸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第086话 危机四伏 生起的篝火,在夜里发着光,透着亮,还冒着浓浓的烟气。大家围在火堆旁边尝试着烘干自己的衣物,“少爷,你看这里的瀑布这么雄伟壮观,与我上次出事的地儿,瀑布场景完全两样。”清冲微微一笑,他对之前的事情早已经释然了吧,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真切的笑意。冠松点点头,他也不清楚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这瀑布群差不多覆盖了整一面的山峰。 “你突然提起瀑布,可是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吗?”冠松询问清冲。清冲摇摇头,整个人往后一仰,躺在了草皮之上,“没有,只是看到瀑布,就顺便说起。”冠松了解清冲的有感而发,欲言又止。从季府大火,众人上云居以来,清冲是奇遇最早的一人,也是最早牺牲的那一人,只是不知死,焉知生,重新活过来的清冲,他的内心到底经历了什么,眼中是否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真相,谁又会知道呢? 冠松扯起躺在地上的清冲,“这衣服还没有干,你就这样躺下去总归是不好的。”冠松不知道如何关爱一个不顾惜自己的人,但是话还是说出了口。 冠峰做事情甚是认真,他取过了两根木叉子,将好几件衣服高高地架在火堆之上,还不停翻烤着衣服的表面,冰冷潮湿的衣物变得柔软妥帖了,就一一发还给大家。“哥,晚上看来是要在野外露营了。”冠松点点头,又点起几堆火,这瀑布下溪流旁竟是些密林,大家捡来的柴火也足够大家撑过一整个黑夜。 火势越来越旺。天气也不寒冷,在外露宿想来也是无碍。“你们睡吧,我看着火。”冠松吩咐道。“也好,那我和清冲看着下半夜。”说话的是冠峰,密林的蚊虫很多,虎狼也有可能会出没,有火光,那些野兽就不敢靠近前来。 第二天,林间的第一缕曙光照射在了烧得差不多的残火之上,炭黑色的土地上还架着几条烤鱼,冠峰和清冲赤着上身,“你们醒啦,夜里就饿了,还不容易等到天亮,抓了几条鱼儿充充饥。”冠峰不好意思地笑着。 这瀑布流水很是清澈,这密林在水潭的边上,大家去洗了把脸,却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去。 “我们想办法走出这密林才知道该去往什么地方?”冠松边说话,边用水洗洗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冠峰却指着瀑布之上那彩虹光环所在的地方,“看那,瀑布上方,最上面发着光的地方。”大家抬头看,只见彩虹光环之中有一面旗幡正闪烁着光芒。那旗幡,三角形,杏黄色,昭示着大家应该前行的方向和道路。 这瀑布群占着这山的一整面,瀑布或左或右,水流之下都是光滑的岩石,偶有一两株的植物长出在岩石的一些突出的岩角上,只是这植物并不多,突出的岩角也很少,那些光滑的岩石在瀑布的冲击之下带着或多或少的斜度和凹凸。 “我来试一下。”清冲自己无痛感,又有神器护体,竟然徒手就去攀爬那水瀑。他的双脚快速地在略微倾斜的岩石奔跑跳跃着,外面的人看来,好像整个人横向奔走在了竖直的地面上。 攀上了一定的高度,可是,水流急,岩石直而滑。很快,清冲就从上面翻滚了下来,他落入了水潭之中。许久,才浮出个脑袋,狠狠地晃了晃头,“不行啊,靠人力是爬不上去,即使爬到一定的高度,也抓不住那些岩石的树木,在水流之中跳跃攀爬,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他走上岸,拧了拧衣物。 “其实也简单,你看这飞瀑之中被这水流冲刷的这几颗植物扎根在了岩石上,虽然树冠并不华丽壮大,但是肯定经过了这千锤百炼,扎根很是牢固。我们可以用铁钩钩住那树木,再加以水遁之术,每上一百米,就拉扯住那铁钩,直到水遁到那些树木的立足之处,暂时休息。几番下来,肯定能上到这瀑布的顶端,杏黄旗所在的平台岩石之上。” 说完,他冲着香玉点点头。香玉手中铁钩一个飞起,牢牢地就扎在树木分叉的枝丫上。清冲捏了一个指诀,借着水遁遁到了树木所在的下方,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鞭子,又一手捏个指诀,遁到了树木所在的地方。他向着香玉挥挥手,香玉也是水遁到树木所在的突出岩石上。飞勾铁链和着软鞭在她的手中几个飞甩,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再一次钩在了右侧上方的树木之上。 连番转移,两人终于站之了瀑布的顶端,杏黄旗的所在平台之上。 香玉顺着水流沿着岩石拉着鞭子从上滑下,又一一带上了扎髻,杜鹃等人。 平台之上,杏黄旗上,写有两个字“余赘”,想必这就是第二十四阵所在。 这瀑布的源头是一条很是宽广的河流,河流从一大片的草原之中曲折妖娆而来。地势平坦宽广,草原辽阔,天高气爽,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冠松从平台上一跃而起,跳到了草地之上。草所在的地方沿着冠松的眼光长上了一个草坡,草坡的一点点高度遮挡不住的阳光,闪耀过了每个人的眼睛。 “听说过,大漠飞沙,草原行马。这里的草原辽阔,水流清澈,风光独特,想必是游牧民族牧马的地方,也算是边塞风光了。这些游牧人居无定所,哪怕妇孺,都是骁勇善战,刚强非凡。”冠松若有所思。 “以前听私塾老师提起过,想不到这瀑布,这草原,现在就在了眼前。”冠峰就像个小孩,在草地之上打滚,跳跃。 只是冠松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搅到了他的兴致,“只是不知道,这余赘在这里是什么法阵。这些游牧民族跟着水草到处行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阵法呢?”冠松自言自语地说。“不管怎么说,有人的地方才有世界,我们就走到那阳光照射而来的草坡上,瞭望一下这草原的无限风光,看看这里独特的美丽还有什么样不同的人。” 站在了草坡上,东面的阳光并不十分地耀眼。杜鹃抬起自己的手腕,遮住自己的额头,向着前方瞭望。 草坡顺势向下,到底却是一片树林,树林过去,草还是向着阳光的方向生长,延伸到了一座城墙,城墙由木头堆积而成,围着一座在阳光下的城。“我们走到那座城墙那里,过去那边,才能找到这二十四阵的法阵所在。”冠松说道,杜鹃点点头。她依稀记得在花田之上的大峡谷中,月姨带着她滑草的那些经历,不由地开口说道,“如果有一块大木头的话,这些草这么整齐,坡度也倾斜,我们就可以滑行下去了。” 可惜并没有,少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用着自己的双脚丈量着这草原到草坡下方树林的距离,好在斜度不是特别大,只是比较宽广而已。 在奔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少侠们进入了深林之中。人才入得林中,破空而来的弩箭齐发而至,领头的清冲就地打了一个滚,才躲过了那弩箭的射击,弩箭入土三分,每一根都泛着寒光。清冲滚在一旁,心中正兴庆自己躲过了攻击。只见有一根巨木从林中飞撞过自己上方的虚空,笔直地朝着冠松等人撞过去。冠松将冠峰和杜鹃向两边一推,自己却被撞飞了好几米,口中顿时吐出了几口鲜血。扎髻童子比较矮小,没有撞到在木头上,却被冠松的手脚带倒在地上。香玉走的却是旁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冠松飞出去很远,却无能为力,冠松“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抬起头,一口血吐出在了地上。 “少爷。”“哥。”冠峰和杜鹃的惊呼声响起的时候,冠松只觉得他们的声音都带着嗡嗡声,他刚想说自己没事,却不想又是一口鲜血。扎髻童子见状,连忙爬起身。想去看看冠松的伤势,才跑了几步,就落入了一个陷坑之中,陷坑很深,里面竖着很多削尖了的木桩在里面。香玉眼明手疾,软鞭出手,在扎髻童子的惊呼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卷住了扎髻的身体,她用力一扬鞭子,让人带出了陷坑之中。 冠峰探头去看了看陷坑,心中暗呼“好险。”谁想脚边两棵树之间的杂草之中竟然埋着一条绳子。冠峰脚刚刚踩了上去,一个木框从树木的树冠之中降落下来,将人牢牢地罩在了其中。冠峰拿出黑白双刀,刚准备劈开这木框。树上顶端,又响起了锣响。 木框落下之后,那绳子的尽头系着一块大石头,石头被绳子快速拉到了树上,石头狠狠地撞到了锣鼓上面,那锣鼓声飘动在风中,飘出了树林,不多时,传来了一阵吹响的号角声,有人要过来了。 杜鹃小心在意地扶起冠松,替他擦去嘴边的血迹。扎髻童子喂了冠松几颗疗伤药,勉强扶着冠松坐了起来,而清冲和香玉帮着冠峰终于劈砍掉了木框中的几根木柱,冠峰才从里面走出来。 树林中,马蹄声之后。一群头包着头巾,长发缭绕,一身狂野气息的男人们骑着马匹,出现在了冠松等人的面前。 第087话 将计就计 为首一人,络腮胡,满头细鞭子,脸正额宽,鼻梁挺直,一身的爽朗。“拓跋普,去看看这些什么人,为什么会陷落在捕兽陷阱里?”说完,那汉子回扯马匹的缰绳,一个转身,马蹄“得得”“得得”地远行而去,其余的几人除了那拓跋普都随之绝尘而去。 被称为拓跋普的年轻人,体格健壮,身材笔挺,他俯身看了冠松,一手托起冠松,把人放在了马背上。自己在前方牵着马匹,带着众人去往自己的部落。在一路上的言谈中,了解到,原来这拓跋部落原来是一个民风很是彪悍的游牧民族,十几年前不知什么缘故,首领的次子拓跋宏在这里选址建立了拓跋城。 拓跋城的城门上悬着一个人头,看着日子,已经有些日子了。“这是什么原因?这人是谁?为什么他的人头悬挂在城门口?”拓跋普微微一笑,“这人是改了祖宗姓氏的慕容人。”说完就不再开口。冠峰见拓跋普并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相询。 来到了拓跋宏的帐篷之中,那中年首领着人将冠松放在床铺之上,又叫胡医来为冠松疗伤治病。由于误伤了人,拓跋宏对冠峰等人还是十分的客气,“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这日不落的大草原,看你们的装饰,应该是中原人士。”冠峰点点头,“我们是要上云居山,面见云居真人,过沼泽地时,由地下河逆着瀑布上来才来到了这里。”冠峰心底赤诚,向来有话就说,并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拓跋宏却并未接茬答话,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拓跋普年轻气盛,他右手按着的匕首手柄一下子拉了出来。就连一旁在为冠松治病的胡医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帐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紧张。“呵呵。”冷笑着的拓跋宏伸出自己的右手,往上举了举自己的手掌。拓跋普见状,用力甩开自己拿着匕首手柄的右手,口中喊了一声“首领。”。 拓跋宏摇摇头,那拓跋普却是大声地冷哼了一声,径直就出去了。剩下的一些随从,一个个面目都变得十分的冷峻倨傲!那个胡医随意看了看冠松的伤势,只是留下一句话,“死不了。”,扔下一些外敷药就跟拓跋宏告退了。 冠峰看着一言不发的拓跋宏,心中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倒是冠松看到气氛异常,强撑着要坐起身来。却由于胸口被巨木重创之后,不由得阵阵发疼!他用手按住自己的胸膛,不想却忍不住咳嗽了出来。一旁的扎髻童子连忙扶住他,冠松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是敌非友,如有异动,不要管自己,叫冠峰他们快逃。”扎髻童子惊异地看了看冠松,冠松使劲按了按扎髻童子的双手,一用力,脸上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紧紧锁在了一起。 扎髻童子看着冠松一脸的痛苦表情,明白气氛的异常和冠松的苦衷,只好点点头。 拓跋宏还是一语不发,沉静地看着冠峰等人,看得冠峰心中一阵阵地发毛。杜鹃和香玉等人也感觉到了这拓跋宏的不友善,他们对视了几眼,在看到冠松时,却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拓跋宏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脸上却带上了笑意,微微地笑着,却笑得很是认真,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去云居山!问什么?那老家伙的徒弟们都不在了吗?”拓跋宏的声音甚至还带上几许的愉悦。冠松惊异地抬起头,他生怕拓跋宏喜怒无常之下,自己这几人一个也逃不出去。拓跋宏转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他在等着冠峰等人的回答。 冠峰不确定地看了看杜鹃和清冲,难道要将自己是季家后人的事情合盘托出。清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眼神也很是冷峻地盯着拓跋宏。杜鹃接收到冠峰的眼神,微微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冠峰保持了沉默,但是拓跋宏却没有放过。他抚了抚自己手上的扳指,眼睛里闪过那玉戒指的几丝冷光。 “忘了吗?或者他知道。”拓跋宏头也没抬地一个手指指向了冠松。冠松心中一激动,不由得连声咳嗽起来。冠峰低下头,声音压地很低,“是的,我们其实并不认识那云居真人的什么徒弟。”冠峰刚开口不久,正要继续往下讲,城门口却传来号角声。拓跋宏示意冠峰先不要往下说,自己却站了起来。 一个士兵手拿着弩箭,往拓跋宏面前一跪,双手奉上了一张纸条。 “带上那些中原人,此番决一死战,不死不休。慕容树。”拓跋宏的眼皮抬了抬,“自己刚要询问这些外来人士,为何慕容树这么快就知道了?这里面有内鬼。”他却没有细想,也没有做片刻的停留,他用手指了指扎髻童子和冠松,着人看守好帐篷,却叫人押着冠峰他们站到城楼之上。城门口的人头,还悬挂在日光之下。 草原的远处,一群人密密麻麻的涌了过来,正是慕容树那群人。到了城楼面前,他见到城门口上的人头,搭起了手上的弓箭,拉满了弓弦,“崩”地一声,“嗖”地一箭,飞箭射中了那悬挂着人头的麻绳。麻绳断了,在风中晃了晃,人头却直落到了地上,在地上咕噜噜地转了几个圈。慕容树一拍身旁汉子胯下的马匹,那马顿时跳跃起身,冲着人头就跑了过来。那人用尖枪挑起人头,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慕容树搭上弓箭,又是一支飞箭,飞箭带着一封战书落在了拓跋宏的面前。 “我慕容树异姓,尚且比不上兄长,为敌人疗伤,这般忍辱负重,真是可敬可佩。”纸张在拓跋宏的手中扭曲成团,又被撕扯成了碎末到处飞舞在城墙上。“打开城门。”拓跋宏骑上自己的战马,浑身黑色,只得那四蹄雪白无染。这宝驹端的就是传说中的踏雪无痕了。冠峰正看得入神,不想自己身上的绳索被系到了宝马之上。 那拓跋宏一拍马匹,马匹拖着冠峰就出了城门。在离慕容树一丈之远,拓跋宏停了下来,杜鹃和梅香,清冲等人也被捆绑到了阵前。他们扶起冠峰,好在路程很短,冠峰只是擦破了手脚上的皮肉。 “慕容树,你哪里来的兄长,我拓跋宏的父亲逝去,唯一的兄弟也随之离去。你这小儿,哪里来的脸面,在我拓跋城前飞箭连连。”拓跋宏讲话一派自然。慕容树乍闻此话,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在愣怔了片刻之后,竟自说道,“你虽不曾改姓慕容,做的却是慕容之事。枉你自称为拓跋的好儿郎,留着这几个小儿也是无用,不如交给我,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血性和汉子。” 拓跋宏“呸”了一口口水,“你这个慕容家的好儿子,也敢在这里跟我说什么汉子。”说着抓起一个士兵手中的长矛就扔掷了过去,那长矛牢牢地插在慕容树面前的草地上。慕容树拉了拉马匹的缰绳,“我好言劝你,交出手中小儿,你既然不肯听说。就不要怪我们慕容家明日的全力以赴,呵呵。”慕容树冷笑了两声,调转马头,带着大批将士远离而去。 拓跋弘也是拨马回城,冠峰等人也被押解回了营寨之中。拓跋宏却对着身边的随从嘀咕了几句,随从点点头,神秘地走了出去。 冠峰等人被捆绑在一起,坐在了地上。拓跋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一直没说什么。在一个时辰之后,刚刚出去的随从回来,他对着拓跋宏弯了弯腰,又俯身上前,在拓跋宏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拓跋宏点点头,那随从却上前三下五除二地扒去了冠峰身上的衣服,在对比了一下衣服的大小,之后。拓跋宏叫了一个身形差不多的随从换上了冠峰的衣服。却把那人的衣服扔给了冠峰。 冠峰不知道拓跋宏的用意,那随从换上冠峰的衣服之后,头上被蒙上一个牛皮纸袋。那出去又回来的随从就押着穿着冠峰衣服的随从走出了帐篷。他押着人在帐篷了走了一圈,又把人送进了牢房之中,说是要加以审理,不许其他人在场。入夜后,火把映照着漆黑的夜晚。“冠峰”浑身鲜血地被抬出了牢房,那个随从又叫了另几个随从埋到了离帐篷不远的土洼之中。他们的人回去了帐篷,向拓跋宏汇报了整个过程。 夜里,土洼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埋藏尸体的地方,他挖开土层,看到了里面露出的那带着血迹的衣物。他加快了速度,很快,露出了衣物的大部分。他想用刀割下衣物的其中一块,却不想一个用力,整件衣服被拉扯了出来。没有尸体,只有衣服在空中飞扬了几下。那人不可置信地又趴到了土坑旁边,又挖了几下,确实没有人,只有泥土。人呢?尸体呢?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声音轻轻地在他脑后响起,在他听来,却如同了炸雷一般。 第088话 表里相合 “谁?”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那人跳了一跳,他扭过自己的脑袋,看到了问得一脸认真的侍卫,侍卫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月光下的寒意,迅速传染了他,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立马扯开步子就要离开这土坑,可惜一颗想要飞逃走的心拉宽了他的步伐,步子拉得太大,脚反而用不上力气了。 侍卫一脚踩在了他还没有蹬地离开的后腿上,一把扭过他的双手,捆绑了个结实,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是你?”侍卫不可置信地说道,那人却满不在乎地笑了。 帐篷外的火把照亮了那人的脸,那人带着士兵们一路以来惊异的目光走到了拓跋宏的面前。“拓跋普,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拓跋宏的震惊更甚,连讲话都带着明显的颤抖。“为什么,难道和你一起款待这些武林少侠吗?”鄙夷的眼光扫过了冠峰等人,拓跋普丝毫未曾觉得自己愧疚,他人站得笔直,讲话也是掷地有声。“这么说,这就是你出卖情报给慕容树的理由。” “这还用说吗?一切都已经摆在了眼前,你的眼睛不会自己看的吗?”拓跋普嗤之以鼻,拓跋宏并没有动怒,他微微一笑,笑得很是清浅,“你第一次出卖情报就这么熟门熟路,确实是十分地难得了。”拓跋普愣住了,难道拓跋宏早就已经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不,并不会,拓跋宏并不是那么隐忍的人。 拓跋宏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拓跋普,笑得更是欢快了,“十天前,密林埋伏战,我们数百族人折在了林间,埋伏者被被埋伏者包围了,慕容树两边包抄,拿准了时间地点,乃至几人,何人。慕容复,一个庸才,我与他交手无数,这人少有汉子的胸襟谋略,他的智慧,就算千算万算,也是不能算得知了时间地点。看到抬回来的那些兄弟们的尸体,那时节,我就知道,我们这里有了内鬼。埋伏计划除了牺牲的那数百人命,只得你我,还有我身边四位侍从知晓。只是我无法确定内鬼是谁,有几人?” 拓跋宏的话音未落,拓跋普反而一跃而起,“所以,正好,这些个人来到了我们这里,你静观其变,确定是我后,又上演一番张冠李戴的戏码让我自动献身。”拓跋宏却并不答言,摆摆手,叫人带了拓跋普下去,关在了牢房之中。 “首领。”一名侍卫显然有话要说,拓跋宏却举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现在夜深了,慕容树在没有收到内应消息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晚上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大家都早点休息,明日大战在即,要一鼓作气,把我们拓跋家的旗帜插到慕容家的腹地上去。” 第二天,太阳刚露出半个脑袋在草原的地平线上,拓跋宏已经在调兵遣将。冠峰等人被囚在了马车之中。马车就阵列在两军的对仗之中。 慕容树,黄口小儿,两姓之孙,摇摆墙草。此刻躲在了慕容强的身后。慕容强年已近六旬,发须张狂,银灰参半的头发高高地扎起在后脑勺上,人很是精瘦,手上有一把弯刀,闪着寒光。 他拉马上前一步,“拓跋宏,我与你父亲策马天下的时候,你尚且是个奶娃儿。念你是个小辈,早点纳城投降,我全你们拓跋家一生的荣华富贵。”拓跋宏仰天长笑了几声,“慕容老爹,我敬你是个老者,无谓和你做了这口舌之争。不过现在我就有一个了结之法,不知道你肯是不肯?你与我父亲早年歃血为盟,说道谁只要得着这日不落草原边上,女娲山天书神庙的令牌,谁就可以号令这日不落草原上的群雄。” 慕容强点点头,“确实有此一说,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为好,你忘了白仓族是怎么消失在这草原历史长河中了吗?”慕容强的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的畏惧之色,毫不掩饰,也无从掩饰,那刻骨的寒意似乎也感染到了拓跋宏,他的脸色微微一凌,随即恢复了正常。 “我有人选。”囚禁着冠峰等人的马车被牵到了拓跋宏的面前。慕容强看到囚车里的几个人,扯了扯嘴角,“就这几个人,我看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可言。” 慕容强又围着囚车转了几圈,“这个人,受了伤,旁边的那人看起来更像个医生,还有两个女的。就他们去拿令牌,能有什么好结果,而且,你不要忘记了白仓。”慕容强第二次提到了白仓,脸上的恐惧却是一如既往,无从掩饰。“况且,就算拿到了令牌,又怎么确保这些人能拿给你,又如何在我们之中分出了胜负。” “这个简单,扣留那个伤者和这个小医生作为人质,其他的人去取那令牌。”拓跋宏说道。 慕容强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捻了几根胡子,“说起那令牌,我也从未见过,这不失为一次不会赔本的买卖。”他的眼中开始出现了几许憧憬,最后,他赞同了拓跋宏的提议。双方议定,各派一千精兵护送冠峰等人前往天书神庙,其他人就地在了女娲山下安营扎寨。 天书庙并非是庙名,而是这神庙建造成了摊开的天书模样。这神庙里供奉的是补天救世的女娲娘娘,神庙前台阶一百有八,那两千精兵却连一个台阶都不愿意上来,宁愿在了露天之地遥遥相望,风吹日晒,就连催促冠峰等人也是遥遥地隔着几个台阶在那里大声吆喝。他们惧怕靠近这神庙,就好像惧怕这神庙本身一般。 台阶之上,落满了残叶枯枝。两侧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恣意生长着,树枝和树枝,树叶和树叶,碰到了一起,挨到了一块,重叠着的连成一块儿的,完全透不过一丝光的缝隙。清冲照例走在了最前面,他走得极为缓慢,那些残枝烂叶在脚下发出了吱吱的声响,让人听了,不由得冒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神庙的两扇朱红色大门,油漆褪落了,这里一块斑驳,那里一块斑驳,就连两个人首蛇身的神使都已经看不清了模样。清冲试探性地推了推神庙大门,门合着,很轻的力量,那门却一下子晃开了。 大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头雕就的女娲神像,保持着手托彩石补天的姿势,却是人首双足,双足踩在了云朵之上。看神像面目,慈眉善目,栩栩如生。身上彩带缭绕,仙衣飘飘。神像光洁靓丽,庭院之中,地面也是十分整洁。 “难不成,这神庙有人打扫?”香玉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那台阶一看,就知道,多少年没有人经过了。”清冲想都没想,一步踏入了庭院内。庭院地面用大块的青石板铺成,没有树木,也不长草,就连神庙外墙生长的树木也不曾飘过一张树叶进来。清冲用手摸了摸神像的彩带,也没有什么灰尘。 清冲拍拍手,不可置信地四处查看。可是这神庙,只有一个入口,只有那两扇大门,除了那台阶能登上这神庙,其他并没有什么路径。“没有人走过台阶,那神庙里为何如此干净?”清冲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人能回答,那两扇门却是不合时宜地吱呀一声关上了。门刚关上,神庙里的红烛自动点燃了。神鼎之中也是香火旺盛,杜鹃被突然而至的景象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神像好像活了过来,那些祥云云气从华丽的布幔之中飘散了出来。女娲娘娘在两边使者撑着的宝幡下从墙上款款地走了下来。 “入我宝地,岂可空手而归?去吧,打开宝鼎下的地下宫殿,那里有任何你们想得到的东西。”杜鹃心中想着令牌,想要用令牌换了冠松他们的安危,不由得伸手就去掀开地板,要打开那地宫的入口。可是并不能如愿,她不明白清冲为什么要阻止她。刚开始,她好言相劝,再后来,居然两人大打出手,可是近战毕竟不是敌手,清冲劈头就是一掌,杜鹃顿时晕厥了过去。她透过自己的眼缝,似乎看到香玉还有冠峰都遭了清冲的毒手,那两个人都被打倒在地。 清冲叛变了吗?他为了什么?杜鹃还没有想明白心中的疑惑,人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清冲敲了敲神庙的墙壁,“通通通”,这画着神像的墙壁果然是有夹层的。清冲细细地看着墙壁上的画作,上面画着女娲练就七色石的全过程。七色石当真画得光彩熠熠,清冲用手按了一下,原来却是真正地镶上了一颗石头。石头一下子缩入了墙壁之中。夹层慢慢地打开了,这好像是一个作坊,里面还堆放着一些泥人。清冲拿起一个,泥人并没有干裂成块,反而好像是这几天才捏成的一般。 清冲再次敲了敲墙壁,这房间的墙壁一样是中空夹层。 清冲连忙把香玉和杜鹃等人拖到了泥人所在房间中,然后就忙着四处寻找打开这夹层的开关按钮。 第089话 言之有物 墙壁虽为中空,但是机关暗道却并不能寻获。清冲拍了拍冠峰等人的脸颊,等着他们悠悠醒转。“怎么回事情?”说话的是冠峰,他捂住自己的额头,头分明还带着疼痛。“你们刚才为神庙壁画之中画料之中的香料所迷惑,完全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清冲捂了捂自己的嘴巴,掩饰着自己的几丝笑意,可能刚才是有借故重重地敲打了几人。“不得已,我只好拍晕了大家。”接受到香玉几人的冷眼,清冲连忙转身装作一副正在忙碌着急找寻出路的模样。“你们觉得,这个房间有什么出口?” 香玉放下自己狠狠的眼光,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只见一张大圆桌子上,摆着一些泥人捏就的人像,这视乎也暗合了女娲造人的传说。香玉站起身,走到桌子面前,拿起了泥人细细端详。泥人造型逼真,纤毫毕现。再看那桌子上有十二个深坑,不知道有什么作用。香玉又数了数人像,也是十二人。“清冲,你们快来看,这里十二个泥人,是不是表示要放到十二个深坑之中。”清冲等人都围了上来,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泥人被放入了深坑之中。 房间的一面墙壁缓缓打开了,不过那房间漆黑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清冲他们正好奇,一个巨大的铁球从那个房间中急速冲向了众人。铁球已经近在眼前,避无可避,眼见众人无路可逃。清冲面前的地板却在铁球巨大的压力之下碎成了木渣,铁球卡在地板陷落的地方。杜鹃拍了拍胸脯,不由得长吁了几口气。 铁球并不光滑,纹路繁复,上面正中间女娲神端坐正中,四周围着十二个人像,正看不明白这刻画的是什么。杜鹃不由得整个人都倾斜到了铁球的上面。她只希望着能找到一些关于这女娲令牌的一些传说,好早日换回了冠松,早日过二十四阵,上云居山上。 铁球在加上了杜鹃的一手支撑之后,地板上的木板根本已经无法卡托住铁球的重量。杜鹃跟着铁球从房间里落了下去。难道这女娲神庙里真的有地宫?清冲一咬牙,跟着从上面跳了下去,香玉却谨慎了一些。她飞钩一甩,钩住了房间之内的房梁,人却拉着鞭子往下顺延着爬了下去,冠峰也随之下去。 好在地宫并不太深,那铁球滚落在一个圆坑之中,大小正是合适,好像是为了这铁球天然设置。倒是杜鹃跌得不轻,清冲是不死之身,香玉和冠峰到地之后,香玉也收回了鞭子,系在自己的腰间。 神庙建在了深挖的坑中,反倒是这地宫该是第一层建筑。地宫四周皆有庭院,庭院斜坡连上了外面的花草树木,好像这女娲山的风景都能入了这地宫中人的眼目。只是刚上台阶之时,被建成的天书模样的神庙遮挡了视线。冠峰四人,从地宫一侧的庭院走出来,慢慢攀爬向上,就到了这女娲山的山巅之上。从上往下看。 慕容树和拓跋宏的两支大军,就在了女娲山天的山脚两侧,沿着地势起伏,绵延了几百里之遥远。 一个个蒙古包扣在了山脚处,如果从山顶或者山腰推下巨石,哪怕是那一个铁球,恐怕许多人都要命陨当场。冠峰不知为何,心中出现了一个血腥的念头,直觉觉得,不管令牌是否到手,恐怕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令牌自然不会是在山巅之处,现如今看来,只会是在地宫之中。 地宫之中,穿过一条深而狭窄的通道,进入了一个如同宫殿一般的所在。一个宝座在靠北最高处,上面空无一物。一根石柱正立在宫殿之中,一颗宝珠发出微弱的蓝光半悬在空中。照在四侧墙壁之上,那蓝光在空气中,在墙壁上,就像了蓝色细线,交织成网。 清冲正准备点上墙壁之上的灯柱,冠峰却制止了他。“这恐怕是一张地图。” “是的,你看,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地宫,只是这一块地方,应该是在山腰上,为何冒着红光?”冠峰点了点墙壁之上的蓝网所在的网络中红色的一点,他用指甲扣下一些,“是红色的褚土。这里特意标注,定有深意。女娲山山腰,北侧。”冠峰记下了位置,清冲随后点上了火烛。 地宫之中顿时灯火通明,那宝珠却消失了踪影。 宝座之后,画着气势恢宏的壁画。一侧画着一群脆弱渺小的人类在辛苦耕种,好获取一些生命基本所需。另一侧却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神明,共有十二位,这十二位神明并不是完全人类的模样,有的虎头人身,有的耳穿双蛇,有的乘龙腾空,可移山倒海,挥云雷电,好像天生神力,其中并不见女娲娘娘画像。 再看宝座两侧壁画,左侧是女娲从手指尖注灵在人身上,右侧却画着一些人通过龟壳和甲骨文从壁画上的那些神明处获得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巫祷之术。 宝座正对面壁画,其中两位神明,一水一火,共相斗殴,撞断天柱,人类如同了蚁类,飘没在长河之中。女娲娘娘眼怀慈意,炼五色石,补天救人。看了人间休息,又恐人无欢意,为人类造酒为乐,从此人间乐土,一片合乐。最后女娲娘娘飞升而去! “这和令牌有什么关系?”冠峰不解地又细细看了一遍壁画,这画中内容都只是一些神话传说。 “只是这些神明都去了哪里?那些人祷告过来的又是什么样的力量呢?”杜鹃弱弱地说。“自然是这水灾之后,女娲娘娘飞升上天,这里的宝座可能是为了纪念娘娘而放置的,那两个神明却闯下大祸,从此不在出现了人间了吧。”香玉回答地理所当然。 “那其余的神明呢,那些祷告用的龟壳,甲骨都不见了。”杜鹃追问道。 “大水冲走了,肯定是沉在了河底,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其他的神明恐怕是女娲娘娘担心人类再受灾难,都被召回天上吧。”香玉自有自己的一番理解和解说。 杜鹃听了,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么,这样说来,那令牌之中,可能藏着那些巫祷之术的秘密,或者是克制巫祷之术的秘密。”冠峰推论说,“可是这令牌到底在什么地方呢?这里的神庙和地宫也就是这样大小,触目所及,夹层所在,都没有任何令牌的消息啊。” “会不会是地图上的红点所在。”杜鹃感觉脸上,手上有一些发痒,不自觉地挠了挠,所知越挠越痒,手上顿时出现了好几个红点水泡。或者,痒也会了传染,其他人见到杜鹃挠头挠手的模样,不自觉地也觉得浑身发痒。 “快出来这地宫,这神庙有迷香,现在恐怕还有天谴在地宫,你看,你们的脸上,手上冒出了许多小痘痘。”清冲并不知道痛痒,身上却也出现一些儿红疙瘩,只是没有去挠,所以还是小小的模样。 冠峰等人身上的水泡抓破之后,痘水流经所在,又长出了新的痘痘。这不能抓,可是奇痒难耐!清冲见了,顾不得许多,几下出手,三个人顿时被拍晕了过去。他把杜鹃和香玉先拉到壁画下面靠好,背起冠峰就走出神庙,下台阶,准备与那两千精兵汇合。 那两千精兵首领见到冠峰模样,顿时连连退走,并不理会冠峰和清冲,直直地往山下退走一段距离之后,远远地看着冠峰。 清冲无法,生怕这些人丢下冠峰不理,自己还要回去背出杜鹃两人,只得哄骗那些士兵,“我们已经找到了令牌的所在,就在半山腰。”谁知这句话歪打正着,这日不落草原上向来有一句民谚,“女娲山上仙人台,台前瑶池月圆有五环放光芒。”虽然谁都没有见到这传说中的景象,可是如果和令牌有关,那一定是真的。 那两位首领点点头,远远地看顾好冠峰,生怕令牌飞出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清冲又背出杜鹃和香玉。“一个人带着三个昏迷的人,怎么取到令牌?你们想要令牌,先要想办法治好我朋友的伤。”清冲发狠地说,脚却是不肯再挪动一步。 那两个首领见状,背过身说了几句话。“这些人,得了白仓病,恐怕是不会好了。大首领给的这些止痒药,是白仓族人留下的,应该能抵上一些时日。不如早点给他们,好早点取得那令牌。”说着话,人却并不敢靠近,生怕自己却被传染了。一个竹筒被扔了过来,里面有强烈的薄荷味混杂茶香的药膏。 清冲明白,这就是治疗自己这几人皮肤病的膏药,又见他们远远躲开的样子,就知道,这药恐怕是治标不治本,能止痒,却不能根治好自己身上的这些水痘。不过现在并没有办法,清冲给冠峰他们轻轻地抹上了药膏。 见到他们醒来,使了一个眼色,“我们现在去山腰取令牌。”冠峰等人会意过来,“哦,”“哦。”了几声,几个人就向着北面山腰走去。 “果然是仙人台的方向。”那两个士兵首领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对视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带着人跟着后面。 第90话 过犹不及 山青晚照,天边红霞赤云,仙人台上一瑶池,水气蒸腾。 地宫之中,褚土标注所在,正是此处。现在日落西下,膏药暂时克制了冠峰等人身上水痘的发痒发痛,但是清冲他们又如何得知这令牌是否真的就在了这仙人台,抑或这温池水中。只有茫然流离思绪,并没有切确的念想和方向。 身前有池水泛着硫磺气味,身后却有两千余人持枪相向。 “令牌在哪里?”是拓跋部落的首领,清冲适才说过大话,现下毫无头绪,“就在这仙人台,其他的还要细细查看方才知道。”这仙人台,并无特别隐蔽的地方,即使有可以隐藏的地方也只是这温泉池水而已。 “是在这池水中吗?还是要等到月圆时分?”那首领联想到民谚,开口说道。“我们草原民谚是有提起过月圆时分,仙人台上瑶池仙气蒸腾。不过,我劝你们动作要快一些,毕竟你们尚且有两人在了我们的手中。”清冲想到少爷和扎髻,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他并不说话,而是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那些首领和士兵却也不敢靠近,生怕那水痘长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年白仓一族作为最为弱小的一个部落,时时担忧着其他部落的吞并和侵略。白仓族长白仓结挑选了族中百余勇士去往神庙,找寻令牌。令牌并未寻得,倒是这被命名为白仓病的疾病迅速在部落之中蔓延,最后部落之中,无一人能够逃过死神的魔爪。那些尸体并未没有入土为安,是拓跋宏扔掷了一火把,连带着那些梦想和病魔烧了个一干二净。 清冲看到那些士兵畏惧的神色,明白冠峰等人该是有性命之忧。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也可。 当明月在空中放出清辉。池水边上却不知道何时盛开了一种不知名的花朵,淡然幽香,在月光的映衬下,好像玉质一般。花也有五色,在池水之上一圈圈地盛开,很是别致美丽。其中蓝花最为美丽,花朵犹如月盘,层层花瓣依次递进,蓝光悠然恬淡,惑人心目。 “原来传说是真的,那令牌一定在这水池之中。”清冲眼见时间无法再拖延下去,一个猛扎,跳入了池水之中,冠峰等人也一一跟着跳了进去。池水漫过人的胸膛,越往里走,池水越深。虽然并没有令牌的踪迹,但是冠峰等人身上的水痘却慢慢地以可见的速度萎缩结痂,到了最后,脱落下来,皮肤也如同新的一般模样。 杜鹃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手掌。连忙用池水扑了扑自己的脸庞,冠峰却不那么文质彬彬,他把脸浸泡到了水中,却看到水底有十二个金鼎。金鼎好像拳头般大小,一一上面有奇怪的符号和女娲庙中所见的怪异神明。冠峰拉了拉清冲的袖子,清冲明白冠峰看到的金鼎应该与女娲令牌有关,就潜入水底,与冠峰他们将金鼎一一捞了出来。 金鼎摆放在仙人台上,月光在十二个金鼎之上游走。 那些士兵却在见到金鼎之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那金鼎之上的神明是他们的祭司行巫祷告之时所祭拜的。月华越盛,金鼎之中月光游走的速度越快,十二个金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飘飞了起来,最后消失在夜空中,一块玉质令牌也掉落在了地上。 那些士兵蜂拥而上,香玉软鞭一卷,顿时将令牌拿在了手中。 “你们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击碎了它。”香玉挥了挥手中的令牌,“还有,叫你们首领放我们朋友上来这里。”那两个首领合计了一番,派了几名士兵下去营寨禀报。 冠松和扎髻手举着火把,走到山腰之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了。 “我和你们下山去。”说话的是香玉,“不过你们要走在前面,必须距离我五十米开外。”那些士兵生怕令牌被毁于一旦,自然都是香玉说一他们做一,到了山脚,慕容树和拓跋宏安营扎寨之地。香玉把令牌往他们中间一放,软鞭卷着一个树木的枝丫,人腾空而上,不多时,就到了冠峰他们的所在。 “随她去。”拓跋宏摆摆手,阻止了一名准备拉弓射箭的士兵。 “慕容老爹,现在令牌就在此处,你说这令牌是归我,还是归你呢?”拓跋宏眯着眼睛,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些笑意。 “慕容部和拓跋部究其本源,份属同宗,同属一族。我的继任慕容树更是你的弟弟,无谓大动干戈。还是依了老办法,请那几位少侠下来一叙。让他们断了分晓,成则好,不成也好报了十几年前的血海深仇。”拓跋宏点点头。 拓跋宏从袖子取出半张图纸,慕容强也是一样。两张图纸合在一起,是一个法阵。 冠松等人被送入法阵之中。 法阵为圆形,对分分明,一半为赤色,表火;一半为蓝色,表水;中间有一同心小圆环,圆环之中是两座瞭望台,各站了三人。一侧是冠峰,清冲和香玉,另一侧正是冠松,杜鹃和扎髻。 他们手下各有士兵三千余人,阵列在赤土和蓝土之上。香玉因为自己的烈焰火鞭,想到让士兵更以火为武器,箭簇上有火,法阵城墙之上更用油浇上了干草垛子,这是用火防御敌方士兵爬在城墙上。杜鹃独有寒冬冷冽之气息,吹风下雪,虽然不可为,但是蓝土之中,水塘密布,舟楫颇多,地方如果贸然进攻,恐怕也非易事。 清冲向来勇猛,自然打得头阵,火箭密密麻麻地飞射而来,顿时打得杜鹃等人灰头土脸。完全没有任何反击之力,他们城墙之上的干草垛子更是无用武之地。不消片刻,好像胜局已定,杜鹃手下已经舍去一小半人马,就连剩余之人也只有躲避的份,退入城中,闭门不出,不再出战,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好苟延残喘,拖过一些时间。 清冲乘胜追击,要一举拿下蓝土之地。他们搭起步云梯,城墙在烟火熏烧之下,形同虚设。杜鹃等人避入城中,城门都无人前来看守,胜败一目了然,只是攻占城门之后,法阵并未撤去,清冲决定更进一步打击,他打开蓝土城门,烧去城墙和房舍。更派人在城中一一搜寻杜鹃和蓝土士兵。 可惜不尽人意,蓝土水洼颇多,蓝土士兵很会隐身,颇善水战。往往清冲等人不小心踩上一个伪装过的水洼,一根长矛就会从水中刺出,击中毙命之后。想要抓住那士兵,却不能得。水光晃过士兵的眼睛,乱刺一通根本无法命中有心躲藏的士兵,就算是箭簇在水中也会失去准头,有火也是枉然,水能熄灭之。更有甚者,水洼多,草皮滑,有些士兵一个不在意,滑倒之后,就被几只手抓入了水里,活活地浸死在其中。如果是舟楫,或者还比较好些,舟楫至少不会自动翻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火箭会悄悄地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飞射而至,顿时那些在船上的士兵会被火焰吞噬成烟黑色,跌落在水中,成为一具既灰黑又雪白的尸体。 清冲发觉退出这蓝土之地,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一次,却是杜鹃要发起总攻。火箭密集,城墙之上,燃烧的干草垛子从上而下滚落而来。出战失利,杜鹃在观察了地形之后,决定引水入城。蓝土士兵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之后,沟壑挖到了红土的城门口。蓄水,而且设置了水闸。城中的舟楫也开到了城门口,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水闸猛然放开。大水沿着坡度直冲城门而去,舟楫也在其上滑行,速度很快,舟楫起火的瞬间,蓝土士兵纷纷遁入了水中。水冲了城门,冲进了红土城中。蓝土士兵蜂拥而至,他们跟着大水冲入了城中。城门告破,好像胜利在望。 不想蓝土士兵挖沟壑的同时,这红土里也没有闲着,一个个伪装过的地下空洞布列在城门口不远处,水顿时全都冲入了空洞之中。等到士兵们攻入了红土领地。城门却被拉上了,并且定得死死的。这些士兵们被包围了,包围在一圈圈的木制结构里。城墙上突然冒出了很多士兵,他们的箭带着火,纷纷地射向了蓝土士兵,士兵们逃无可逃,又见围绕的木墙突然烧起了大火,只好一一跳入水中躲避。红土士兵见到这个情景,连忙在水洞之上拉起铁网。蓝土士兵在水中并不能太长时间的憋气,可是只要冒出脑袋,就会被捕捞而去。 红蓝之战,以蓝土失败而告终。法阵悄然退去,那些红蓝士兵也化作了尘土消逝而去。 令牌归拓跋宏一方所有。 “你们不能走,父债子还,以命还命。”慕容树站到了冠松等人的面前。冠松连忙取出玉剑,与冠峰等人拉开了大战一场的架势。只是自己几人,哪里会有什么胜算。玉剑离鞘而出,寒光闪过,拓跋宏的匕首挡住了冠松的玉剑。“草原上,奔驰的马儿都有血性,何况是我拓跋宏,又如何会言而无信,你们走吧。至于要清算的,自然会有时候。” 冠松几人抱抱拳,几个人告辞离去。这日不落草原上,二十四阵已破,只是前方的道路还是一样的曲折难行,不知何时才能到得了云居山顶。 第091话 孰是孰非 过去一整片的草原,沿着溪流一直东去,是山色如黛,林英缤纷。少了草原的辽阔粗狂,却也有溪流潺潺,石奇木深。清冲照例不发一语,独自行走在最前面,偶尔挥起斧头砍去一些树木伸出来的枝丫,就惊起林中乌雀无数。 “嘘,一头鹿。”冠松手一摊开,松玉针赫然在手,他手一扬,正要击中那花鹿。扎髻却突然大喊起来,那花鹿受了惊,灵敏地三下五下就跳入了树木丛中,消失不见了。“干嘛?”冠松伸手拍了拍扎髻的脑瓜,“到手的晚餐都被你吓跑了。”扎髻童子摸摸头,“那只花鹿我看着眼熟,不忍心它死在你手里,晚上我们吃点溪里的小野鱼,不也是一样吗?”冠松无奈地摇摇头,“你是熟悉药草的,一头花鹿你也能眼熟?” 天色渐要入暗,趁着尚有些余光亮,冠松等人在溪流旁平整处休息了下来。才坐下不多时,那花鹿却又跑了回来,而后又蹦跳走了,之后又折了回来。“奇了,这鹿莫不是也有了灵性?”冠松手中松玉针飞扬而出,眼见就要击中那头花鹿的双脚,一把青色的小伞撑开在了花鹿的前面。 花鹿的身边出现了一名女子,发长及腰,头发自然卷曲蓬松,一身天蓝衣裳,天青色雨伞也已经收好背在了肩膀之上。“原以为花子频频回顾这里,是受了你们的恩惠,不曾想竟是你这恶人要杀生食肉!”那女子双眉蹙起,义正言辞。“看我不替花子好好教训于你。”说着,伞柄一旋,雨伞顶端的尖刀亮出了在众人的面前。 花子“哞哞”地叫了几声,却把头靠在了扎髻的脚上蹭了蹭。女子见到这个情景,收起伞却向扎髻再三道谢,对着冠松却还是一样没有什么好颜色。“你晚上是要露宿在外面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再行走几步,可以在我家中暂住。”扎髻连连点头,得意地看了看冠松等人,一群人就跟着女子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座小桥架在溪流之上,女子的家在小桥过去不远的地方。 房子有房两三间,不算破败,略微有些陈旧。 “以前这房子是我哥嫂与我同住,现在只留得我一人在此。”女子很是落落大方,一个人,也是不惧怕冠松等人是坏人,恐怕武艺高超。“看着附近,眼目所及之处,都是山野河流,好像就只有你一处房子在这里?”冠松问道。女子仍然记恨冠松对花子下狠手,故意装着未曾听到,没有作声,倒是转头问扎髻,“你饿不饿,我去准备些吃的。”扎髻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我们一起帮忙。”杜鹃和香玉异口同声说道。 女子点点头,点上了房间里的煤油灯,灯的颜色很是昏黄,豆大的火焰在晚风里不安地闪动着。“我去关窗。”灶台中的火映红了女子的脸庞,杜鹃挨坐在一旁,说了一会儿话,才知道。原来女子名为言五,家中排行第五,只是老大老二都早夭,现如今,只有哥嫂和一个姐姐。 言五的父亲生前是一个镖头,在一次护镖失败之后,悄然退隐江湖。之后娶妻生子,为躲避仇敌追杀离群索居,这座房子的一瓦一木都是自己搭建而成。言五小时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山中猎户,直到父亲临终前才知道他是一个镖头,只可惜事情还没有交代清楚,言五的父亲就溘然长逝了。 摸黑炒了一个青菜,看着火光喝点白粥,冠松等人合衣躺下在木板床上。 一路行来,有些艰辛,颇多心酸,最是思念妹妹,也不知父亲和大母如何?冠峰倒是倒头就睡,呼噜声连连,听得冠松都有些困了。清冲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坐在房子前面,靠在竹扎靠椅上,点上一小支檀香,脚伸在了水中取凉。 夜半时分,有数十黑衣人从暗夜之中冒了出来,他们踏过小桥,正要靠近房子,却猛然看到了房子前,竹扎靠椅上的清冲。清冲也看见了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清冲腾地站了起来,那十来人为首一人一个摆手,“撤。”这十几人,顿时散入了夜色之中,无从找起。 清冲刚想进屋和冠松等人说下,那房子的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的是言五。 “是什么动静?”言五问道。 “是十几个黑衣人,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清冲问道。 言五摇摇头,疑惑地说,“这几日来,每天夜里总觉得有人在房屋之中走动,醒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困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想今天晚上被你发现了黑衣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是什么人,有什么奇怪的特征?”“并没有,天黑看不清,那些人都蒙着脸,不过那首领的手上戴着一颗五色发亮的珠子。” “五色,发亮,珠子?”言五喃喃地说道,“不会的。”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第二天一早,言五的哥哥来看望自己的妹妹。这个人鼻梁高挺,发直而飘逸。“妹妹,你这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是你的朋友吗?“他十分热络地往言五房间里的桌子上放上了瓜果蔬菜,又关心着妹妹的生活起居。言五却并不待见,只是冷冷地“恩”了一声。许是见妹妹都不搭理自己,言五的哥哥颇感没趣,就准备告辞离去。 “哥,昨天晚上你在哪里?”言五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这还需要向你汇报的吗?你现在在怀疑我吗?你最讨厌别人不信任我了。”言五的哥哥突然好想魔怔一般,一个简单的问话,好想受了莫大的委屈,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样子。冠松在一旁见了,简直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但是言五就好像没有看见他哥哥的表演一样,只是冷笑一声。“你就说在哪里?”言五站了起来。 “在家中睡觉。”言五的哥哥丢下一句话,甩门而去,真的好像是落荒而逃!言五看在眼中,她的眼神越发悠长,越发冰冷。 “他就是你哥哥吗?”清冲看到言五的表情,“不过他的手上并没有手链哦。”言五并没有理会。清冲却继续,悠悠地说道:“他的身形看起来还是有些相似的。”言五还是没有搭腔,手上的干柴在手中却“崩”地一声折成齐齐的两半。 言五并不想说,其实清冲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听,他正准备转身离开,那言五却悠悠地不确定地说了一句,“你说那个首领手中戴着一颗珠子,五色的,具体是什么样子?”言五再次跟清冲确认。“手上其他的看不清楚,不过那颗珠子却散发着五色的荧光。所以印象有些深刻。”“哦,是那五种颜色呢?”言五不自觉地站起身,慢慢地靠近了清冲。“你突然靠这么近,有些怪吓人的。”清冲往旁边躲了躲,“青,赤,黄,白,黑。颜色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就连同黑色都好像黑过了夜色,发着亮。”清冲说得清楚,那言五却好像突然生气了,她把手中的木材一扔,气呼呼地坐在灶台前面,一语不发地烧着火。 清冲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由得有些愕然。 饭桌上,气氛也是十分地压抑,一桌几个人都觉得这言五的神色阴晴不定,好像随时都在了爆发的边缘。就连花子都离得远远的。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言五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怎么知道轮回珠在我们家中,在我哥哥那里?” 冠松等人一下子怔住了,他们的目光一下子看向了清冲,“轮回珠,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清冲一脸的疑惑,言五“哼”了一声,“别惺惺作态了。我本来就怀疑你们来路不明,这么巧,你又发现戴着轮回珠的黑衣人。”言五的目光看向了清冲。“确实有看到五色珠,至于轮回珠,听你说起才知道的。”清冲颇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言五怔了怔,最后还是艰难地开口说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话音刚落,言五一直未曾离身的青伞已经握在手中。只见她握住伞柄一个旋转,雨伞撑开了。言五把伞往空中一扔,整把伞变成了房间般大小,把冠松等人罩在了其中。言五又闪身一跳,整个人越出了房间外,她口中响了一声口哨,花子沿着雨伞的边缘不停地奔跑旋转,头晕目眩之中,冠松等人就好像重新进入了山野深林之中,那花子正三下五下地跳走不见了,再看那房间和言五,早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去向。 只有那雨伞始终覆盖在众人头顶之上,可大可小,旋转不停。 那伞上更有“轮回”二字,须臾不现。 这该是第二十五阵,轮回。 “轮回珠是怎么回事?”冠松问清冲,清冲说了昨天黑衣人想要偷潜进屋的事情,却不想现在却被困在了轮回伞下。 第092话 情理之中 山野之上,野风拂过,青草绿木尽皆是平常,嫩芽枝叶全都成稀松。这轮回伞下,看不出危险所在的地方。 伞下,飘起了雨丝,落下了雨点。淅淅沥沥,滴滴答答,雨水从伞下冒出来,那些树木吃了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地生长。树上青藤,触须摆拂在空中,偶有一卷曲儿,就缠上了人的双脚,不知不觉,不声不响,雨水倾注之下,藤蔓野蛮生长,冠松等人诧异着树木的长高,藤条的蔓延,却不想这地上匍匐着的绿色已经牢牢地抓住众人的双脚,待到那绿藤延展到了人的膝盖上,又猛然收紧。再是几个拖拽,人已经被悬在了半空之中,树木之上。树木的枝叶带着潮湿的气息,对着冠松等人就是一番抽打,虽然不疼,可是撩拨得让人忍不住地想发火。奈何不自由,人就像结成的茧,在风雨中摇摆不定。 风来,就吹一阵。风走,摆一会儿。 倒挂在树上的众人,时间久了,感觉整个头脑都在充斥着血液,倒灌进口鼻的雨水让人呛得分外难受。 清冲吐出一大口雨水,“扎髻,你还不快召唤暗影。”清冲发急地喊道,暗影却也被束缚在这绿色藤条之中,但是可以用刀刃慢慢地割开这藤条的密布。终于暗影飞舞出来,又一一将藤条割断,重获自由的冠松等这人也加入了与树木作战的行列之中。刀光剑影之间,绿色的碎片到处飞扬。只是雨水凶猛,树木颇得滋润,众人连番劈砍,也有些战利,只是这树与藤条,砍了长,长了砍,好像抽刀断水,分明都是一些无用功。 “不砍了,这得砍到何年累日去?”冠峰年轻气盛,心中懊恼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砍枝。 正要掷下黑白双刀,雨伞突然转换了选择方向,顿时风停雨收。暖阳当空,树木褪去了黛装。原来这僵持,比武力是一时,比耐性却才是胜利。温度慢慢升高,暖阳成了烈日,一侧凹凸光滑的岩面反射着阳光,照在树木之上。外在的阳光照出了树木内里的火光,顿时星星点点,在草中,在林木中,冒出了火。小风吹过,大风刮过,风助火势,顿时众人站在火圈之中。 如果大火蔓延开去,冠松等人必死无疑。 杜鹃却不慌不忙从额头上三瓣梅花处,引出了几缕玄冬之气,附着在飞石之上,打灭了几处火花。只是这火势不可阻止,火蛇之上只是黑了几个小点而已,他们依旧灵活地扑向可以燃烧的一切,包括冠松等人,他们前赴后继,就要吞噬一切,同归于灰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杜鹃你尽力用冷冽之气切断那火蛇,我们大家退到溪流一侧。”杜鹃依言而行,数十块冻得发白的石头旋转在杜鹃的浑身上下,又劈头盖脑地打向了火蛇。火势顿减,这是一个时机,冠松等人从火圈中一一跳跃而出。火蛇趁势追来,眼看就要瞭烧到众人的脚边,冠松的玉剑已经出手,他用剑用溪流中挑了一剑,引着水流,迎上了那火,火灭了气焰,就好像蛇受伤之时蜷缩在了一起。 香玉的烈焰鞭又是几抽,烈焰鞭先助了这火蛇气势,却猛然一挥,将那火气纳为己用,再狠狠一甩,打散了冠松挑过的水流,顿时水花四溅,灭了一地的小火点。清冲却不灭火,他砍伐了许多树木,将木头推倒在了水中,让火与灰同归了寂灭,让火无物可烧。火势渐小,杜鹃的寒气又一一袭来,顿时那火蛇,不,连火点都成了凝固的黑色。 雨伞的旋转方向又变了,山峰一侧,土崩了。泥石俱下,来势汹汹,好在尚且有些树木阻挡,速度稍缓。但是冠松等人前面的树木刚刚被清冲砍去了不少,眼前很有些空旷。眼见土石就要奔流而至,席卷众人而去。香玉的软鞭卷起溪中的巨木一根,立在了众人之前。 “快,往前面架木头,人再往后退。”大家依言而行,清冲巨斧在木头底部几个劈砍,那木头就如同站了支架一般,被牢牢地定在了溪流之中。密密麻麻地竖起了几十根木头。那成群土石带着闷雷声奔流而至。“趁着土石被挡住,大家往两边上方跑。”冠松一把拉起杜鹃的手,就向着侧上坡,与土石流流向竖直的方向跑去。其他人也纷纷逃窜而走。 香玉一鞭在手,颇有些速度,她卷住侧坡上的树木几个飘荡,就远远地躲了开去。扎髻虽然人小腿短,但是无影腿之下,反倒是冠峰和清冲落到了最后头。 终于立在了侧坡上,看着土石流走。大家惊魂未定,不想这雨伞之下,并无休息,旋转方向又变了。经过土石流的洗礼,满地砂砾泥块和巨石。 “看,那是什么?”扎髻童子突然叫嚷了起来,废墟之中有一片金光闪过。“是金子。”冠松也看到了。几个人走到土石流经过的地方,拨开一些土沙,有很多金片混杂在其中。“这下发财了。”冠峰说着捡起其中的一块金子,张嘴咬了一下,是真的。“说什么丽水生金,这里的泥土之中倒是长金子了。”冠峰捡了好些金子把他们一一怀揣在了衣服之内。 正要招呼其他人一起来捡拾金块,溪流源头方向,滔天巨浪正席卷而来,直奔冠松等人而去。此番避无可避,冠松等人分明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想这一次要败在这轮回阵之中。” 许久,浪花洪水并没有吞噬大家。冠松疑惑地睁开眼睛。 睁眼,却看到了言五和她的哥哥。 只见花子全身是血,倒在地上。言五却也捂住胸口,嘴角上还带着斑斑血迹。言五的哥哥一手拿着轮回珠,另一手抓着轮回伞。 “父亲临终之前,将宝物一分为二,你有轮回珠,我有轮回伞。真想不到,偷盗轮回伞的人真的是你。”言五歉意的眼神看向了清冲,那夜里戴着轮回珠的人正是自己的哥哥。 “确实是我。轮回珠让轮回伞中的事物变成真实。不信,你看。”言五的哥哥拉了一下冠峰的衣服,一把扯开冠峰胸襟所在,冠峰从土石堆中带出来的金块金片一一掉了出来。他又拿起其中的两块,一番敲击,“听听,这都是真的。言五,你听哥的,只要你答应,这轮回伞还是你的,只是我们都要富甲一方了。” 言五却没有说话。 言五的哥哥再次打开了轮回伞,“你们几个进去,也去找些金子出来。”5,6个黑衣人站在了伞中。“你,在外面围绕着轮回伞跑上几圈。”花子奄奄一息,自然只好由人来代替。 冠松上前阻止,“轮回伞中气象变化万千,危险重重,刚才如果不是轮回伞合起,我们掉了出来,恐怕我们都已经没有命了。”冠松言真意切,只是只换回了一声冷哼,言五的哥哥并不在意他人的死活,只是要看看能否从轮回伞中带出更多的金子。 “哥,我最后一次劝你。这轮回伞的东西就算你用轮回珠强行停止轮回伞的运行,带了金子出来,还是会带了祸患的。这轮回伞下,五大元素平衡具足,像一个独立运行着的天地,你如果灭绝或者减少了其中任何一项的元素,恐怕这轮回伞和轮回珠都要带来灾难的。”言五急切地说道。 “你别老头子瞎说,这位少侠,是你的朋友吧。刚刚就带了金子出来,也没有见到多危险呢?”话还有说完,轮回伞在旋转了一段时间后,完全地停止了,自然合拢掉在了地上。“这群废物,这轮回伞才转第一个方向,就没有了。”言五的哥哥发狠地说道。他拿起轮回伞和轮回珠就要往外走。言五一把扯住了他的脚脖子,“哥,你一定要听我的。轮回珠虽然能停止轮回伞的运行,帮你带轮回伞中的东西出来。但是轮回伞也可以带进一些东西进去。父亲很早就说过,这两样东西千万不能放在一起,会有祸患的。” 言五的哥哥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一脚踩在了言五的手上,见她还是不撒手,又狠狠地踢了几脚。 香玉“啪”地一声抽响了鞭子,软鞭就向着言五的哥哥席卷而去。 言五哥哥身手很是明捷,他一个闪躲,轻松就避开了香玉的袭击。“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难道你们还想着从这轮回阵中走一遭吗?”说着,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那几块金子,捡拾了起来,放入衣服之内,转身就要走出门去。 可是轮回珠突然飞了起来,发射出耀眼的光芒。轮回伞旋转着,带着吸力,要把金子吸入到伞中,轮回珠却往着相反的方向。两边拉扯,言五的哥哥在吸力之下,忽左忽右,到最后,几乎要被分成了两段。冠松见了,颇有些不忍心,玉剑一挥,将他身上衣服切割了一些,那些金子顿时飞散在了空中,在轮回伞和轮回珠的中间来回移动。 言五的哥哥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金子往复的速度越来越快,轮回珠和轮回伞也越发地接近了,最后三者碰到了一起,化作了熊熊火光,化成了灰烬。 “好可惜。”冠松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只是他却分明听到了言五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第093话 消弭无形 言五在轮回伞毁去之后,反而如负释重,她长叹一口气,“哥,现在可以不再有清秋美梦了,这里本来清净快乐,自在轻松。”冠松等人犹自在惋惜这轮回伞这样的珍奇毁于一旦,不想言五却是当断则断,心中并未曾被着奇珍染着半分。 言五的话让她哥哥的脚步停了停,他突然又是一个转身,向着言五走了过来。 “轮回就是没有止息,生生不息,阴阳相续。从虚幻的境地拿出实用的东西,只是其中小小的功用而已。小时候听父亲说起,轮回之中并无时间,任何事物都是已在将在,使用轮回伞和轮回珠的灰烬,就可以循环回到父亲取得轮回伞的那一个时间和空间。“言五的哥哥说着一把抓住言五的手掌,小刀从衣袖中一闪而过,刀已经划破了言五的手指,鲜血被滴入灰烬之中,鲜红赫然就在了灰白之上。“果然,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你姓花。” 言五哥哥的狂笑之声还在回响,灰烬已经闪耀着红光,旋转在房间之内,瞬间弥漫在空气之中,席卷过众人的眼目,再睁眼,冠松和言五等人已经站在了一条清流小溪之前,柳枝依依,杨花飘洒在青草地上。这是一处挨着小溪流的山路。 细看山路,石子交错纵横,泥土坑洼,路途弯曲绵长。 “这是什么地方?”冠松等人不由得十分愕然!听泉水叮咚,水声漫过满地小草的青绿之气。这里的风景乃是一派的天然!“山高水流,这里就是轮回伞和轮回珠分离的地方。”言五的哥哥十分兴奋,这里的风景奇佳独特,山路之上似乎还传来阵阵的清脆铃铛声。“是护送轮回伞的镖师们。” 为首一人满面虬须,方正脸,鼻梁高挺,深眼窝,咋看之下,很有些言五面孔的影子。此人正是江湖上人称“无敌镖师”花柔手,只是彪悍的身形,阴柔的名字,分外带了几分搞笑的意味。言五记事以来,并不识得父亲的模样,只是那怔怔的表情,告诉了大家,她认出了他!哪怕从未曾相识,只是内心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在告诉自己,这个人与自己有着莫名的一种联系。几乎是下意识地,言五朝着花柔手直直地走了过去。“回来,快回来。”说话的是言五的哥哥,只是并没有能扯住言五的胳膊。 “你是花柔手?”言五有些激动,手都在不停地抖动。可是花柔手却好像并没有听到言五的声音,他对着一旁的言五的养父说着话,人也径直穿过了言五的身旁,好像言五并不存在一样。 众人正在愕然时候,言五的哥哥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这样?如果只是回来看看影像,那又该如何拿回轮回伞和轮回珠,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下子冲到了镖师的队伍面前,大喊着,双手也不停地舞动着。可是并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听闻,是了,花柔手等人并不能看到大家。冠松等人却是可以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风吹落了一棵树上半黄的生病的树叶,一片片地,树叶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跌落在绿草如茵之上。 “这树叶好奇特,你看这树叶上的虫孔,排成了一条线。”一个娇俏的女声在镖师队列之中格外地醒目。那女子一袭白裙,身后背着的正是天青色的轮回伞,伞尖之上,一颗明珠正映衬着阳光,发散着炫目的光芒。“原来,这伞与那明珠原本就是一起的。只是为什么,父亲拿回来的却是分开的?而且为什么又要把这两者分开呢?是有什么用意不成?”说着话,言五的哥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就站在车队行进的路途之中。 “大家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看这里幽静又草木遮阳,大家就在这里落脚歇息一下。”花镖头大声说道。“谢谢总镖头。”一众镖师停下脚步,就地松闲了片刻。“花兄,你看这里,林木有之,曲径是也,多蚊虫,多尖石,恐怕有人设置埋伏,我们人多车杂,马匹连日赶路,也很是倦乏。恐怕这里休息并不合适,不如大家再走上半日,前面如有小镇客栈也可以歇息。”说话的正是言镖头,只是话音未落,几颗硝烟弹投掷在了镖师队伍之中,白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在了山野草木之中。呛人的气味,遮人眼目的白烟瞬间束缚了大家的一举一动。 “保护好轮回伞。”众人一下子围了上去,将那背着轮回伞的女子团团围住在中心。如果此时有飞箭破空而至,恐怕这些镖师都要死于非命。只是并没有冷箭,雾气散去之后,几十个镖师里三层外三层地站在了女子的四周。 “什么人?快出来。明人不做暗事!”花柔手大声喝道。 “是我。”一个老头从树后闪了出来。他的长发用丝带高高地挽起在脑袋后面,手上转动着两颗钢珠。明晃晃地闪着大家的眼睛。 “就你一个人?”花柔手颇感诧异,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老头脸上浮出了微笑,“自然不是,你看。”他的手向着四周的草丛树木指了一圈。花柔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是风漂浮在草尖上,跟着那绿色上下飘舞浮动。只见风,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就你一个人?”花柔手的疑惑越发深了,他再一次问道。“不,你再看。”老头的脸上还是挂着美好的笑容。花柔手转头又看过一圈,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没有人,就你一个人?”花柔手几乎在心中确定这老头是一个人,故意往多了说人数,好给自己壮壮胆色。“不,你仔细看。”老头漫不经心地说,好整以暇地看着阴晴不定的花柔手的脸色。 一个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紧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个,第四,第五,这几十人就这样蹲伏在草丛之中,随时听候号令。那些人手中的弩箭都闪着寒光,对准了花柔手等人。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交出轮回伞,那就秋毫无犯。”老头的眼神冷冽了一下。花柔手强自镇定了自己的心神,“交出轮回伞,并没有这可能。”那年轻人却是不温不火,“我听闻花镖头护镖百余趟,从未曾有失败过。一般人等,也从未曾相难于镖头,是敬重镖头的为人。只是这一趟镖,听说花镖师,没有收过一分的酬劳。”老头不疾不徐地说道。 “确实。也正因为没有受过一分的镖金,我更要相送到目的地!故人临终所托,我花柔手以及众位弟兄决计不会答应交出轮回伞。” 那老头听了花柔手一番话语,并没有任何的动静。沉吟半晌之后,“好的,到时自然再见。”他挥挥手,带着一众人等离去。那些人在草丛之中出没了几次,就不见了任何的痕迹。只剩下小草依旧在风中轻盈! 花柔手长吁了一口气,其他人也是如释重负,纷纷坐到了草地上。 “这老头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夺取这轮回伞?这轮回伞毕竟是一个传说,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鲁府众人和我们这些护镖之人。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言镖头问花柔手。花柔手拿起手中的水壶,往口中灌了一口清水,又粗犷地抹了抹自己的嘴巴。“不知道。我们的镖师这两天日夜都在一起,而且只说是护送这一名女子探亲。这轮回伞的事情定是鲁府中人泄露的秘密。而且这鲁成方才去世,我们日夜不停,两天多一些时日才到得这里,这里已经有人埋伏已久,你看那些人蹲伏过的地方,草皮并未曾有任何的倾倒,像是站立的地方的青草早已经被去除。” “如此看来,这一趟镖真的吃力不讨好了。”言镖头苦笑了一下。“可是,这些人并没有任何杀戮,只是问了下,就离去了。”“我也是疑惑,想来那些人也是知道我们要把轮回伞送往何处,其他也是不知道原因了。虽然这江湖上,有一些好友也给我花某人一点面子,只是,这老头并没有交集,好像他也并不在意我。只是客气地问了问。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花柔手按了按自己的双眉之间,可能是因为赶路的疲惫,也可能是因为这疑惑。“只是现在这情景,想来这人与这轮回伞恐怕也有些渊源。” 言镖头点点头,“这一路上,我们还需格外小心才可以。”花柔手的面色有些凝重。 冠松,言五他们看着花柔手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心下明白,这里只是故事的开始,轮回伞后来又是怎么样被言五的父亲带回了山谷?轮回伞和轮回珠又为什么被分开,刘眉和这老头,轮回伞,鲁成又是什么关系?恐怕这一切都要等到日后才能知道个分晓。 言五的哥哥手在空中挥了挥,想要抓取到轮回伞和轮回珠,只是这手就好像是虚空,抓不住,握不得,只是一场空劳碌! 第094话 究其本源 在山间小路上的这一波折之后,花柔手和言镖头由小路步入集市之中,冠松等人一路尾随在后,那些人对冠松也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路走来也并不见有任何异常,只是这边的集市上,各色摊位铺面,卖的尽皆是雨伞。镖队所到之处,触目所及无非油纸伞,绣花伞,种种精巧之作,实用之极。时是正午,太阳不甚猛烈,天色晴朗,也不见有风雨,伞长久耐用之物,家中有所备用即可,这里甚多伞铺,匠人掌柜却在花柔手等人踏入集市之际,纷纷站在门口,档口之处遥遥相看花柔手等人这一趟所护送之镖,回家省亲的一名娘子。 冠松和杜鹃等人悄然在后,只见这众人的目光并不在这名女子身上,都落在了女子身上的天青色伞上。 由此可见,护镖之物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山路之中带人埋伏的老头并非是知情的一人或者多人,恐怕这集市之上,这荷叶镇上的民众也是尽人皆知,只是并不明说。骤然的注目,花柔手心中一下子拉起了警钟。是的,这轮回伞,就如同日出洋面,照见这水深浅与色异。不多时,这伞出现,会如同飓风,刮过草丛,纤弱之物背后,土坡高低之分,也会明了。果不其然,这伞的集市之中,初入得这两侧铺面之中,只见得一些寻常雨伞,越到后面,伞的色彩越发纷华,款式材质也多见变化。或竹木有之,布绸,油纸有之。形状则方圆多棱,也可常见,边绣提字,流苏悬珠,所谓精巧,朴素大方,也有展示。只是那些人,都是站着观望,并没有任何的言语举动。神色冷峻,没有艳羡,又颇为冷漠,让人疑惑不解。 这一路行来,或者不长,心绪却是紧张蔓延。 好容易出了这集市大街,再往西拐,行了路程2里有余,在荷叶镇的细侧大街上,有一府邸安然坐落在那里。这座府邸,全为红木雕粱,飞檐翘角,巍然屹立,或有檐瓦,色也近是赤褐。朴实近乎威严,花柔手没有看见府邸名字,心中却对自己说道:“是这里,该是没有错了。” 他听了下来,方正脸上有着坚毅释然的表情。言镖头明白他心中所想。这草木之中遇着埋伏,本以为定有告密之人,走漏风声之后,恐怕这路途之中,不会再见有平静。谁想,如此之快,这府邸就近在眼前,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那突然出现的老头,在一番言语之后,并不见踪迹,恐怕并不知道敌人所在之处,或者在轮回伞交付之后,恐怕又会生起诸多波折。 这府衙并无大门门柱,只开得一处侧门,门小,方正,仅容得一人通过。门前却别立了一四四方方翘角亭。亭形似雨伞,内里横竖交错的樑枋,就好像一把大号雨伞,只是别生了四根上了红油漆的木柱。 “镖头,我去应门。”说话的是言镖头左侧的一名年轻人,也是刘姓,只巧的是这刘与刘眉却不是一个本家的姓氏。这刘眉是荆州人士,风姓,大家都言风姓古老,历史传承乃是古代神话传说。这风刘眉却是一名男子,风流倜傥,翩翩男子。只是年少之时,家中并无能支持他读书习字,只合跟着一名乡村游方匠,四处学艺,勉强糊口。 人只道人生多艰,这风刘眉长到了9岁之时,遇到了一名大师傅。他见到搭棚弹棉花,编苎麻成席的刘眉之时,细细看了看刘眉的双手。手关节长,骨骼分明。连连笑道:“这手拎得清,心中能分明。”这大师傅正是鲁成,鲁成是有名的制伞大师傅,他制作的雨伞十里八乡都是闻名的。他问刘眉的第一任师傅要过了刘眉,带回府中加以调教。果然刘眉没有让他失望,14岁之际,刘眉别制了一种伞和武功招式。 时人皆谓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鲁成一生,专研伞艺,教导弟子只得5名。大弟子任宏,年龄与他一般大小,原是鲁成的书童,虽然颇多心思读书却很是鲁愚。二弟子,花月。正是这名弟子的缘故,花柔手免费护送轮回伞到得这刘眉府邸。花月是花柔手一远方亲戚,也是鲁成唯一的女弟子。三弟子,程关礼,父亲乃是乡绅,原指望能考取功名,关耀门楣,只是这程关礼不务正业,并无半点心思在武文弄字之上,对于制木手艺却很愿意花费自己的心思。于是拜入鲁成门下。四弟子,也是鲁成的儿子,鲁有恭,此人寡言少语,只是为了子承父业,方才学一些技艺。刘眉初进鲁府,四位师兄都年长于他,就算是花月,也大他三四岁。 刘眉自小生活飘零,与师傅走南闯北,人生艰辛。只是在这鲁府之中,生活平静,无复烦恼,一门心思专研这纸伞。不过数月,就在几位师兄弟之中脱颖而出,崭露头角。14岁之时,为家中护院之中别制了一种武器。日常可见,易携带,更具锋芒,刘眉为之取名为伞锥。 伞锥所用伞布为黑色,伞尖为银色锥形,故名为伞锥,更因为这伞全开之际,陷落敌群之中时,转动伞柄,伞叶夹层之中,有锥形飞刀可以飞射出去,借助伞的选择之力,可以射中两三米之外的敌人。全伞虽为黑色,伞布之下却实藏有铁片,伞柄也采用的良铁,可以轻松挡下刀剑的砍击,油布着油之后,虽不堪外力,寻常刀剑却也近不得身。这伞锥合拢之际,收拢起来,却是内在外,外在里。铁片铁条合拢成块,聚成一撮,舞动起来犹如一锏在手,虎虎生风,鞭鞭有力。过木飞屑,过竹折节,击石飞裂。也曾用之与人对阵,伞开之际,可遮可挡,可顶可顺,人并不可近之分毫。更可以一抵众,伞中可出流苏,皆为铁片相旋而成,飞旋过出,风流光亮之下,锋利可扫刮敌人的咽喉手臂,可谓势不可挡。伞更内有乾坤,暗器四射,只需选择伞柄。也可拉开伞柄,柄中藏有铁索,在扇面飞旋而出之际,甩动铁链可远处取敌之首,再扯将回去。 这伞在鲁府初次演示之际,大家都叹未曾有,只有鲁成闷闷不乐,他叹了一口气,叫过刘眉,训斥了一顿,更关其紧闭三十三日,一日仅有一食,水数碗,不见天下之太阳。问之则曰,“任何事都不可尽,势尽则颓显,福尽则祸生。这伞锥,防身本也无话可说,只是这杀敌,或远或近,或明或暗,尽数杀戮,无有一丝恻隐之心,恐怕物极必反,自受其殃。”然而鲁成的话语并没有人听得,这伞锥也没有生出什么祸事,反而在三年之后,刘眉十七之时,让刘眉名动天下。武林人士求一伞锥而不可得。 金色罗伞是皇家所用,鲁成每年也为皇亲国戚,各色大臣眷属制作花伞,阳伞,或一折,或二折,乃至三折,伞的龙骨也罢,纸伞或者绣花也好,都是极致精巧。皇家罗伞更是郑重其事,太后太妃,或者娘娘贵妃,乃至皇子公主,也都有自己的规制。 这一日,是京城驸马王峰的生辰,这鲁成与这驸马也颇有了些交情,就带着众位弟子进京为驸马贺寿。 不想竟有人公然行刺,行刺对象却不是驸马,却是前来贺寿的魏王爷。魏王爷坐在首桌,鲁成等人却是在末几座。座次排位之间,也很有些差异和距离。那刺客乔装作侍从,就站在魏王爷身后。他的衣袖之中,匕首摊手一出,手一扬,已经扎向魏王爷的胸口。另一名侍从正瞧见,慌忙拿剑一挡,剑花一起,有一名侍从也应急而动,他却不是向着那刺客,而是手起剑落,一剑命中了另一名侍从的胸口。魏王爷连连躲避刺客的匕首,不知不觉跑到了大殿之中,整个人却不小心跌落在地,眼看已经逃无可逃。鲁成的随从站立在侧,伞锥一打开,铁链嗖地一声,伸长到了那刺客面前,只一飞旋,那刺客已经血溅当场。那吃客的帮凶见状,大骇之下,慌忙转身奔出,不意,那伞面几个飞旋之下,飞刀疾飞而至,没有留下任何的活口。 宴会不欢而散,鲁成等人成了京城之中人人议论的话题,兵器为杀伐之物,不详之器,这伞锥尤甚,片刻之间,无需多动作,就能杀数人。胜而哀之。刘眉因为是伞锥的制作人,成了王亲贵胄和一些江湖人士纷纷拜访的人物,只是鲁成一一婉拒了他们,只言说,这伞锥只得一把,手艺图纸也已经焚烧殆尽。伞锥更交给了国库,或用作兵防也为可知。余后,更是匆匆离开京城返回故里。 鲁府又呆了四年,刘眉向师父求取花月为妻,期间平和日子,这里并不赘述,只是这轮回伞,恐怕又是这刘眉的手笔。只是为何由他师父鲁成收藏至今,并无人知晓。师父病故之际,又将轮回伞送会了刘眉手中,或存留,或湮灭,在于刘眉的一念之间。 第095话 天罗地网 花柔手一行人行至宅子前,宅子侧开一门,高一米有余。花柔手才要举手敲开房门,却见门开了一个缝隙,紧接着一个扎着发髻的圆圆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正是刘眉府中的一位童子。 门是细长,庭院就很是宽广,中间乃是青石板铺就的路径,两侧却摆满各种的花伞,乃至靠墙的棚顶之下也倒悬着各式花伞。庭院路径直通内院,内院之中很是寡淡,就摆放着几盆花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刘眉和其夫人花月正在煮茶准备待客。 刘眉见花柔手等人走到庭院中,连忙迎到了内院院门处。他拱拱手,“有劳花大镖头。”花柔手点点头,伸手去取过那女子背后的青色轮回伞。正要双手奉上,了了这一桩要事。却有数十绳钩勾上庭院墙头,紧接着,黑衣蒙面之人就飞攀上墙头之上。为首,有一白衣女子,蒙着面纱就分外引人注意。 女子身材婀娜,腰身俏丽,长发高高梳起,又笔直地垂将下来。看不清容颜,只有鹅黄色的面纱上露出一双明眸善睐。也是不说话,手中有一连发弩箭,“琤琤琤。”三箭就落在了花柔手的脚前,逼得花柔手连续几个倒退。这边人还未曾有站稳,数根钩绳已经朝着花柔手手中的轮回伞席卷而去!花柔手脚还未有停歇,连忙抡起手中的轮回伞就是几个回旋,磕碰掉了那些个钩绳。趁着钩绳回收甩动的空隙,连忙把轮回伞系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是右脚往上一挑,挑起了地上的一把花伞,撑在手中防备之用。 只是“呼呼”“呼呼”之声并不曾断绝,黑衣人钩绳在手,或群聚,或分击,有时攻首,有时取脚。虽然并不曾造成镖队一行人的伤亡,可是镖队众人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且暂停手,有话好说。”说话的正是刘眉。花月却是招呼了家中护卫,“有甚好说,还不上前助一臂之力。” 家中护卫手中并无兵器,却是取过庭院中的花伞,闭合之间,或点或遁,或挥舞或飞旋,一时之间,黑衣人竟也是无计可施。钩绳有被缠绕在花伞之上,也有被屏蔽在伞阵盾牌之外。黑衣人见势已是不可为,便弃钩绳而就近,纷纷跳落在庭院之中,更从身上取出软剑。 不过片刻,数把花伞上的伞衣已经犹如褴褛,只剩得骨架分明,只是这花伞骨架之上也有着条条剑痕,甚者有些伞中细骨已经劈成了一些许的破细条,合着并不如软剑的锐利,更是显得粗重迟钝。就算是打开伞架,这软剑可以挑破伞布,伞架却是拘不住他。一时之间竟然败势顿显,眼见得落入了下风。数个护院更是身上血迹斑斑。 刘眉却是突然大喝一声,“花镖头,刘某人对不住了。”他一把抓过花月脖颈上的一块玉牌,那玉牌圆形,是一块通体剔透的青玉。刘眉手中青玉被按在了庭院上的一个圆形双鱼太极之上。 “快阻止他。”白衣女子着急大叫。 可是已经是来不及,哪怕眼见得数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刘眉嘴角的血液仿佛也带上了自己的笑意。他伸出一只手,想握住飞身而至的花月的手。“对不起。”喃喃三个字,断断续续,眼见得花月点点头,许是终于放下了心中重担,刘眉轰然倒地。“哈哈哈哈。”花月不怒反笑,“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这刘府的天罗地网阵,你们进得来,却是去不得。”花月最后温柔地对着刘眉笑了一笑,突然抓起胸前的一把小匕首,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天罗地网阵,也是我们要闯的阵法吗?”扎髻童子一脸疑惑地问道。 “自然不是。”冠松慢条斯理地说道。 刘家庭院的墙面之上原来附着着一层厚厚的伞衣,青玉佩打开了机关之后,数根铁棍迅速有序地架构在了庭院的四墙之间,纵横交错,上下间隔,就像现编的罗网,逼得众人不停地躲闪,却依然不可避免地被夹杂在铁架之中。这里正动弹难得,花柔手小心翼翼得曲侧着自己的身体,想移动一下的脚步,却在最上层的铁架上突然长出了雨布,天空也顿时笼罩在了一片橙色之中。 雨布的下方又哗啦啦地掉落下许多的飞刀,有多人中刀,鲜血飞溅在了铁架之上,一时之间,剑与刀的相击之声络绎不绝。“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也走不了。”花柔手见到好几个自家兄弟也失去了生命,心中不由得暗暗着急。他弯曲过自己的手臂,勉强够得到了背后的轮回伞。为今之计,只有取下轮回伞,在这天罗地网阵法之中方才有一点儿的胜算。 只是这手臂被飞刀割伤割破,血液也流入了轮回伞内。轮回伞顿时大方光芒,阵内一片白炽。 光芒正盛,“言兄,快。”言镖头听得花柔手喊话,勉力取过轮回伞,伞的光芒慢慢熄灭,却开始不停晃动,言镖头打开轮回伞之后,却再也无法将伞抓在手中,终于,轮回伞飞入空中,不停地伸出一层两层三层的伞衣,伞衣之下,各式武器自动发动,把花柔手和言镖头保护在了刀雨之中。也不知道多久,刀雨终于停歇,花柔手和言镖头才小心翼翼地踏出在了轮回伞外的泥土之上。这天罗地网阵的机关已经失效,而轮回伞顶缀着的轮回珠也掉落在了地上。两个人收回轮回伞和轮回珠,万般曲折才走到了庭院的侧门之前。 言捕头才要开得侧门,花柔手伸手一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恐怕这黑衣人更里应外合,我想在这庭院外头有他们的人看守。” “那如何是好?”言捕头说道。 “敌不动,我不动。我们只能是等着黑衣人的同伙来收拾残局。我们只能是进入到这刘府深处,才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方所。”花柔手言罢,又穿行在铁架之间,勉力通行,许久才到了这刘府的内院之中。 内院之中盆栽依旧青翠,就连煮好的茶水还散发着茶叶的清香,只是这过了一时,茶水已经是冰凉再也没有了热气。 内院外的蓝天白云,也并没有带着红橙之色,只是这物是人非事事休,时过境迁已不同,人走茶凉无人赏。花柔手和言捕头绕过了这石桌石凳,步入内宅。 刘府别无后门,只有内院,内院后的厢房共一十二间,只在最后那间厢房之中有几个婢女正躲着,瑟瑟发抖。 “你们不要怕,我们是镖师。现在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只是恐怕也要在这里躲上一躲。”言镖头安慰说道,“你们府中可有金创药?”等了半晌,才有一名长相粗壮一些的女子,看了看唇白齿白的花柔手,“老爷的房间里有。我去拿。” 好在花柔手手臂之上的刀伤并不是很深,只是擦过了几道,现在血也是凝固在了皮肉之中,只要上得一些药膏,并用上布条进行捆扎即可。“言兄,这趟镖我们损兵折将,你我二人能否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未可知,这原由是为着我要接这一趟镖而起,真的万分抱歉。”花柔手言语激动,“真是不知道要如何跟兄弟们交代。”语音未落,“笃笃。”是庭院的那一小方侧门。 “你们先躲起来。”言镖头对那些婢女说道。其中一个婢女却说,“避无可避,无从逃避。这刘府因为轮回伞这一奇珍,也是亘古未见的神兵利器,为了防止这有人窃取图纸,这刘府除了侧门之外,就再无任何的出入口,更不用说地道可言。”一番言论,也颇有些见地,花柔手不由得抬头细细地看了几眼其中的婢女,“敢问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并不是这刘府的婢女,我是花月的妹妹,花薷。适才并不能相信两位,所以并没有告诉身份,还请见谅。”此女大敌当前,却是自若镇定,见解清晰有条理,讲话直接明了,并无遮掩曲意,言镖头不由得投了数枚欣赏的眼神。花薷落落大方地点点头。 又开口说道,“我们不能前去应门,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两位捕头行走江湖,多有见闻,不知道有何良策?”花柔手摇摇头,言镖头更是无所适从。花薷见他们都是静默无语,“我在这刘府也住了些日子,了解这府中地形,这一十二间厢房之外,刘府还有一处地方所在。”“何处?”“哪里?”花柔手和言镖头心中不由得生发出一些新的希望。 “只是这个所在并不通往外面,只是反而将自己困死在其中。只希望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花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既然有计谋,好过我们手足无措。”言镖头心直口快。“好,既然如此说,你们都要听我的。”花薷也是当仁不让。 却说庭院外侧,敲门之声已然停歇,门在踹击之下,轰然倒在了铁架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第095话 天罗地网 花柔手一行人行至宅子前,宅子侧开一门,高一米有余。花柔手才要举手敲开房门,却见门开了一个缝隙,紧接着一个扎着发髻的圆圆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正是刘眉府中的一位童子。 门是细长,庭院就很是宽广,中间乃是青石板铺就的路径,两侧却摆满各种的花伞,乃至靠墙的棚顶之下也倒悬着各式花伞。庭院路径直通内院,内院之中很是寡淡,就摆放着几盆花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刘眉和其夫人花月正在煮茶准备待客。 刘眉见花柔手等人走到庭院中,连忙迎到了内院院门处。他拱拱手,“有劳花大镖头。”花柔手点点头,伸手去取过那女子背后的青色轮回伞。正要双手奉上,了了这一桩要事。却又数十绳钩勾上庭院墙头,紧接着,黑衣蒙面之人就飞攀上墙头之上。为首,有一白衣女子,蒙着面纱就分外引人注意。 女子身材婀娜,腰身俏丽,长发高高梳起,又笔直地垂将下来。看不清容颜,只有鹅黄色的面纱上露出一双明眸善睐。也是不说话,手中有一连发弩箭,“琤琤琤。”三箭就落在了花柔手的脚前,逼得花柔手连续几个倒退。这边人还未曾有站稳,数根钩绳已经朝着花柔手手中的轮回伞席卷而去!花柔手脚还未有停歇,连忙抡起手中的轮回伞就是几个回旋,磕碰掉了那些个钩绳。趁着钩绳回收甩动的空隙,连忙把轮回伞系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是右脚往上一挑,挑起了地上的一把花伞,撑在手中防备之用。 “呼呼”“呼呼”之声并不曾断绝,青衣人钩绳在手,或群聚,或分击,有时攻首,有时取脚。虽然并不曾造成镖队一行人的伤亡,可是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且暂停手,有话好说。”说话的正是刘眉。花月却是招呼了家中护卫,“有甚好说,还不上前助一臂之力。” 家中护卫手中并无兵器,却是取过庭院中的花伞,闭合之间,或点或遁,或挥舞或飞旋,一时之间,黑衣人竟也是无计可施。钩绳有被缠绕在花伞之上,也有被屏蔽在伞阵盾牌之外。青衣人见势已是不可为,便弃钩绳而就近,纷纷跳落在庭院之中,更从身上取出软剑。 不过片刻,数把花伞上的伞衣已经犹如褴褛,只剩得骨架分明,只是这花伞骨架之上也有着条条剑痕,甚者有些伞中细骨已经劈成了一些许的破细条,合着并不如软剑的锐利,更是显得粗重迟钝。就算是打开伞架,这软剑可以挑破伞布,伞架却是拘不住他。一时之间竟然败势顿显,眼见得落入了下风。数个护院更是身上血迹斑斑。 刘眉却是突然大喝一声,“花镖头,刘某人对不住了。”他一把抓过花月脖颈上的一块玉牌,那玉牌圆形,是一块通体剔透的青玉。刘眉手中青玉被按在了庭院上的一个圆形双鱼太极之上。 “快阻止他。”白衣女子着急大叫。 可是已经是来不及,哪怕眼见得数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刘眉嘴角的血液仿佛也带上了自己的笑意。他伸出一只手,想握住飞身而至的花月的手。“对不起。”喃喃三个字,断断续续,眼见得花月点点头,许是终于放下了心中重担,刘眉轰然倒地。“哈哈哈哈。”花月不怒反笑,“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这刘府的天罗地网阵,你们进得来,却是去不得。”花月最后温柔地对着刘眉笑了一笑,突然抓起胸前的一把小匕首,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天罗地网阵,也是我们要闯的阵法吗?”扎髻童子一脸疑惑地问道。 “自然不是。”冠松慢条斯理地说道。 刘家庭院的墙面之上原来附着着一层厚厚的伞衣,青玉佩打开了机关之后,数根铁棍迅速有序地架构在了庭院的四墙之间,纵横交错,上下间隔,就像现编的渔网,逼得众人不停地躲闪,却依然不可避免地被夹杂在铁架之中。这里正动弹难得,花柔手小心翼翼得曲侧着自己的身体,想移动一下的脚步,却在最上层的铁架上突然长出了雨布,天空也顿时笼罩在了一片橙色之中。 雨布的下方又哗啦啦地掉落下许多的飞刀,有多人中刀,鲜血飞溅在了铁架之上,一时之间,剑与刀的相击之声络绎不绝。“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也走不了。”花柔手见到好几个自家兄弟也失去了生命,心中不由得暗暗着急。他弯曲过自己的手臂,勉强够得到了背后的轮回伞。为今之计,只有取下轮回伞,在这天罗地网阵法之中方才有一点儿的胜算。 只是这手臂被飞刀割伤割破,血液也流入了轮回伞内。轮回伞顿时大方光芒,阵内一片白炽。 光芒正盛,“言兄,快。”言镖头听得花柔手喊话,勉力取过轮回伞,伞的光芒慢慢熄灭,却开始不停振动,言镖头打开轮回伞之后,却直到再也无法将他抓在手中,终于,轮回伞飞入空中,不停地伸出一层两层三层的伞衣,伞衣之下,各式武器自动发动,在花柔手和言镖头保护在了刀雨之中。也不知道多久,刀雨终于停歇,花柔手和言镖头才小心翼翼地踏出在了轮回伞外的泥土之上。只是这天罗地网阵的机关已经失效,而轮回伞顶坠着的轮回珠也掉落在了地上。两个人收回轮回伞和轮回珠,好容易才走到了庭院的侧门之前。 言捕头才要开得侧门,花柔手伸手一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恐怕这黑衣人更里应外合,我想在这庭院外头有他们的人看守。” “那如何是好?”言捕头说道。 “敌不动,我不动。我们只能是等着黑衣人的同伙来收拾残局。我们只能是进入到这刘府深处,才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方所。”花柔手言罢,又穿行在铁架之间,勉力通行,许久才到了这刘府的内院之中。 内院之中盆栽依旧青翠,就连煮好的茶水还散发着茶叶的清香,只是这过了一时,茶水已经是冰凉再也没有了热气。 内院外的蓝天白云,也并没有带着红橙之色,只是这物是人非事事休,时过境迁已不同,人走茶凉无人看。花柔手和言捕头绕过了这石桌石凳,步入内宅。 刘府别无后门,只有内院,内院后的厢房一十二间,只在最后那间厢房之中有几个婢女正躲着,瑟瑟发抖。 “你们不要怕,我们是镖师。现在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只是恐怕也要在这里躲上一躲。”言镖头安慰说道,“你们府中可有金创药?”等了半晌,才有一名长相粗壮一些的女子,看了看唇白齿白的花柔手,“老爷的房间里有。我去拿。” 好在花柔手手臂之上的刀伤并不是很深,只是擦过了几道,现在血也是凝固在了皮肉之中,只要上得一些药膏,并用上布条进行捆扎即可。“言兄,这趟镖我们损兵折将,你我二人能否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未可知,这原由是为着我要接这一趟镖而起,真的万分抱歉。”花柔手言语激动,“真是不知道要如何跟兄弟们交代。”语音未落,“笃笃。”是庭院的那一小方侧门。 “你们先躲起来。”言镖头对那些婢女说道。那些婢女却说,“避无可避,无从逃避。这刘府因为轮回伞这一奇珍,也是亘古未见的神兵利器,为了防止这有心之人窃取图纸,这刘府除了侧门之外,就再无任何的出入口,更不用说地道可言。”一番言论,也颇有些见地,花柔手不由得抬头细细地看了几眼其中的婢女,“敢问你?”“我知道你的疑惑,我并不是这刘府的婢女,我是花月的妹妹,花薷。适才并不能相信两位,所以并没有告诉身份,还请见谅。”此女大敌当前,却是自若镇定,见解清晰有条理,讲话直接明了,并无遮掩曲意,言镖头不由得投了数枚欣赏的眼神。花薷落落大方地点点头。 又开口说道,“我们不能前去应门,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两位捕头行走江湖,多有见闻,不知道有何良策?”花柔手摇摇头,言镖头更是无所适从。花薷见他们都是静默无语,“我在这刘府也住了些日子,了解这府中地形,这一十二间厢房之外,刘府还有一处地方所在。”“何处?”“哪里?”花柔手和言镖头心中不由得生发出一些新的希望。 “只是这个所在并不通往外面,只是反而将自己困死在其中。只希望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花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既然有计谋,好过我们手足无措。”言镖头心直口快。“好,既然如此说,你们都要听我的。”花薷也是当仁不让。 却说庭院外侧,敲门之声已然停歇,门在踹击之下,轰然倒在了铁架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第095话 天罗地网 花柔手一行人行至宅子前,宅子侧开一门,高一米有余。花柔手才要举手敲开房门,却见门开了一个缝隙,紧接着一个扎着发髻的圆圆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正是刘眉府中的一位童子。 门是细长,庭院就很是宽广,中间乃是青石板铺就的路径,两侧却摆满各种的花伞,乃至靠墙的棚顶之下也倒悬着各式花伞。庭院路径直通内院,内院之中很是寡淡,就摆放着几盆花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刘眉和其夫人花月正在煮茶准备待客。 刘眉见花柔手等人走到庭院中,连忙迎到了内院院门处。他拱拱手,“有劳花大镖头。”花柔手点点头,伸手去取过那女子背后的青色轮回伞。正要双手奉上,了了这一桩要事。却有数十绳钩勾上庭院墙头,紧接着,黑衣蒙面之人就飞攀上墙头之上。为首,有一白衣女子,蒙着面纱就分外引人注意。 女子身材婀娜,腰身俏丽,长发高高梳起,又笔直地垂将下来。看不清容颜,只有鹅黄色的面纱上露出一双明眸善睐。也是不说话,手中有一连发弩箭,“琤琤琤。”三箭就落在了花柔手的脚前,逼得花柔手连续几个倒退。这边人还未曾有站稳,数根钩绳已经朝着花柔手手中的轮回伞席卷而去!花柔手脚还未有停歇,连忙抡起手中的轮回伞就是几个回旋,磕碰掉了那些个钩绳。趁着钩绳回收甩动的空隙,连忙把轮回伞系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是右脚往上一挑,挑起了地上的一把花伞,撑在手中防备之用。 只是“呼呼”“呼呼”之声并不曾断绝,黑衣人钩绳在手,或群聚,或分击,有时攻首,有时取脚。虽然并不曾造成镖队一行人的伤亡,可是镖队众人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且暂停手,有话好说。”说话的正是刘眉。花月却是招呼了家中护卫,“有甚好说,还不上前助一臂之力。” 家中护卫手中并无兵器,却是取过庭院中的花伞,闭合之间,或点或遁,或挥舞或飞旋,一时之间,黑衣人竟也是无计可施。钩绳有被缠绕在花伞之上,也有被屏蔽在伞阵盾牌之外。黑衣人见势已是不可为,便弃钩绳而就近,纷纷跳落在庭院之中,更从身上取出软剑。 不过片刻,数把花伞上的伞衣已经犹如褴褛,只剩得骨架分明,只是这花伞骨架之上也有着条条剑痕,甚者有些伞中细骨已经劈成了一些许的破细条,合着并不如软剑的锐利,更是显得粗重迟钝。就算是打开伞架,这软剑可以挑破伞布,伞架却是拘不住他。一时之间竟然败势顿显,眼见得落入了下风。数个护院更是身上血迹斑斑。 刘眉却是突然大喝一声,“花镖头,刘某人对不住了。”他一把抓过花月脖颈上的一块玉牌,那玉牌圆形,是一块通体剔透的青玉。刘眉手中青玉被按在了庭院上的一个圆形双鱼太极之上。 “快阻止他。”白衣女子着急大叫。 可是已经是来不及,哪怕眼见得数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刘眉嘴角的血液仿佛也带上了自己的笑意。他伸出一只手,想握住飞身而至的花月的手。“对不起。”喃喃三个字,断断续续,眼见得花月点点头,许是终于放下了心中重担,刘眉轰然倒地。“哈哈哈哈。”花月不怒反笑,“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这刘府的天罗地网阵,你们进得来,却是去不得。”花月最后温柔地对着刘眉笑了一笑,突然抓起胸前的一把小匕首,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天罗地网阵,也是我们要闯的阵法吗?”扎髻童子一脸疑惑地问道。 “自然不是。”冠松慢条斯理地说道。 刘家庭院的墙面之上原来附着着一层厚厚的伞衣,青玉佩打开了机关之后,数根铁棍迅速有序地架构在了庭院的四墙之间,纵横交错,上下间隔,就像现编的罗网,逼得众人不停地躲闪,却依然不可避免地被夹杂在铁架之中。这里正动弹难得,花柔手小心翼翼得曲侧着自己的身体,想移动一下的脚步,却在最上层的铁架上突然长出了雨布,天空也顿时笼罩在了一片橙色之中。 雨布的下方又哗啦啦地掉落下许多的飞刀,有多人中刀,鲜血飞溅在了铁架之上,一时之间,剑与刀的相击之声络绎不绝。“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也走不了。”花柔手见到好几个自家兄弟也失去了生命,心中不由得暗暗着急。他弯曲过自己的手臂,勉强够得到了背后的轮回伞。为今之计,只有取下轮回伞,在这天罗地网阵法之中方才有一点儿的胜算。 只是这手臂被飞刀割伤割破,血液也流入了轮回伞内。轮回伞顿时大方光芒,阵内一片白炽。 光芒正盛,“言兄,快。”言镖头听得花柔手喊话,勉力取过轮回伞,伞的光芒慢慢熄灭,却开始不停晃动,言镖头打开轮回伞之后,却再也无法将伞抓在手中,终于,轮回伞飞入空中,不停地伸出一层两层三层的伞衣,伞衣之下,各式武器自动发动,把花柔手和言镖头保护在了刀雨之中。也不知道多久,刀雨终于停歇,花柔手和言镖头才小心翼翼地踏出在了轮回伞外的泥土之上。这天罗地网阵的机关已经失效,而轮回伞顶缀着的轮回珠也掉落在了地上。两个人收回轮回伞和轮回珠,万般曲折才走到了庭院的侧门之前。 言捕头才要开得侧门,花柔手伸手一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恐怕这黑衣人更里应外合,我想在这庭院外头有他们的人看守。” “那如何是好?”言捕头说道。 “敌不动,我不动。我们只能是等着黑衣人的同伙来收拾残局。我们只能是进入到这刘府深处,才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方所。”花柔手言罢,又穿行在铁架之间,勉力通行,许久才到了这刘府的内院之中。 内院之中盆栽依旧青翠,就连煮好的茶水还散发着茶叶的清香,只是这过了一时,茶水已经是冰凉再也没有了热气。 内院外的蓝天白云,也并没有带着红橙之色,只是这物是人非事事休,时过境迁已不同,人走茶凉无人赏。花柔手和言捕头绕过了这石桌石凳,步入内宅。 刘府别无后门,只有内院,内院后的厢房共一十二间,只在最后那间厢房之中有几个婢女正躲着,瑟瑟发抖。 “你们不要怕,我们是镖师。现在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只是恐怕也要在这里躲上一躲。”言镖头安慰说道,“你们府中可有金创药?”等了半晌,才有一名长相粗壮一些的女子,看了看唇白齿白的花柔手,“老爷的房间里有。我去拿。” 好在花柔手手臂之上的刀伤并不是很深,只是擦过了几道,现在血也是凝固在了皮肉之中,只要上得一些药膏,并用上布条进行捆扎即可。“言兄,这趟镖我们损兵折将,你我二人能否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未可知,这原由是为着我要接这一趟镖而起,真的万分抱歉。”花柔手言语激动,“真是不知道要如何跟兄弟们交代。”语音未落,“笃笃。”是庭院的那一小方侧门。 “你们先躲起来。”言镖头对那些婢女说道。其中一个婢女却说,“避无可避,无从逃避。这刘府因为轮回伞这一奇珍,也是亘古未见的神兵利器,为了防止这有人窃取图纸,这刘府除了侧门之外,就再无任何的出入口,更不用说地道可言。”一番言论,也颇有些见地,花柔手不由得抬头细细地看了几眼其中的婢女,“敢问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并不是这刘府的婢女,我是花月的妹妹,花薷。适才并不能相信两位,所以并没有告诉身份,还请见谅。”此女大敌当前,却是自若镇定,见解清晰有条理,讲话直接明了,并无遮掩曲意,言镖头不由得投了数枚欣赏的眼神。花薷落落大方地点点头。 又开口说道,“我们不能前去应门,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两位捕头行走江湖,多有见闻,不知道有何良策?”花柔手摇摇头,言镖头更是无所适从。花薷见他们都是静默无语,“我在这刘府也住了些日子,了解这府中地形,这一十二间厢房之外,刘府还有一处地方所在。”“何处?”“哪里?”花柔手和言镖头心中不由得生发出一些新的希望。 “只是这个所在并不通往外面,只是反而将自己困死在其中。只希望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花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既然有计谋,好过我们手足无措。”言镖头心直口快。“好,既然如此说,你们都要听我的。”花薷也是当仁不让。 却说庭院外侧,敲门之声已然停歇,门在踹击之下,轰然倒在了铁架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第096章 绝处逢生 “外院罗网甚密,血肉飞溅也是可怖。要到得内院,恐怕一时之间也是不能。我们也是不能突围而出,就是这个时候,我们有一线生机可言。”花薷言辞凿凿,花柔手等人却是云里雾里。 “水在河中,就蜿蜒流淌,蒸发成汽,如烟似雾,冻结成冰,坚硬如铁。你们疑惑,是因为不知道这轮回伞的妙用。”花柔手虽然是花月远亲,也护送轮回伞,可是毕竟不知道这其中厉害关键所在。听花薷如此一说,恐怕这轮回伞还有其他妙用所在。 这刘府的府邸深处,最里的房子乃是一间杂物存放的房间,此刻里面有一个硕大的竹篓。“就是它了!”花薷指着篓,这个竹篓所用的竹片都是十分宽大坚固,她转头又向着家中的女眷,指挥着她们给竹篓四面系上兽皮,蒙上布料,也是花费了一些功夫。花柔手,言镖头还有花薷在几位女眷的搀扶下攀爬上竹篓,并爬入了篓中。女眷有挪移着竹篓出到内院之中。 外院之内,数十个黑衣人正整理出一条罗网内小道,只是这些飞溅的血肉让人恶心欲呕。 女眷齐齐地站立在了竹篓外侧,篓内言镖头和花柔手等人撑着轮回伞站立在其中。黑衣人为首一人见了,不由得十分好笑,“知道已经是逃无可逃,主动囚笼自困,好求放过吗?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哈哈哈哈!”嚣张的笑声,回荡在带着血气的空中,别有了一份魔性。“既然你们也知道低头认输,我也就成全了你们的这一份心意。你们去把竹篓拖过来。”黑衣人一挥手,身后七八个大汉齐刷刷地走了过来。 “且慢。”说话的是花薷,她取出那把轮回伞,刺破自己中指,滴了一滴鲜血在上面。轮回伞旋转了起来,外面的女眷一拉竹篓外面的一根拉绳,蒙篓的兽皮和布料一下子闭合了起来,只剩下几个细小的空洞,和旋转着的轮回伞。 “你们做什么,快阻止他们。”为首的黑衣人十分焦急,女眷把竹篓往前一推,回身亮出了兵器。竹篓渐渐地上升了,为首黑衣人心中焦急,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飞身跃起,手中利剑向着竹篓而去,只是这竹篓和轮回伞并不是用绳线相连,也无从割断,连接成块的兽皮根本用剑砍不动,轮回伞就好像长在了兽皮之中,不知其里,不知其底,无从下手。 竹篓升起来了,开始漂浮上空,开始要漂浮出院子,慢慢地高出院墙。七八个壮汉,并不能够碰到竹篓,在刘府女眷的周旋之下,竟然不能得手。眼见竹篓越飞越高,轮回伞大张其翼,很是高广。 “给我射下来。”黑衣人显然有些气急败坏。飞出的箭簇就好像是密集的军队,向着竹篓飞扑而去。只是这竹篓中的兽皮很是坚硬,这些箭簇并无有一支得手。“射伞,伞布轻薄。”可惜这轮回伞机关精巧,间隔也是很多,箭簇往往被挡格在条框之中,并没有一支箭支能够触及雨布。只是掉落在竹篓上方的一些箭支,有数支掉入了竹篓的兽皮之中。 除此,只能看着竹篓远远地飞走,飞入浩渺的天际之中。 黑衣人挥挥手,悄然退出了刘府。刘府之外,却是成千上万的士兵阵列在刘府的府邸之前,亭台之内,也有数十人,只是那雨伞形的造型,就分外讽刺可笑可怜。 天边,慢慢地卷过了乌云。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也好,正好冲洗一下这些血污。 为首黑衣人跑到马前一位将领身旁,将领拿出一面三角旗帜,在空中舞动了几下,指向了一个方向,这些士兵有序地退走了。 空中的乌云开始翻滚了,dada地落下了雨滴,雨滴很凉很大,落在地面上,啪嗒作响。 “刮风了,下雨了。云这么密,恐怕是要闪电打雷了。”冠松喃喃地说。 闪电很是狰狞,雷声在空中蜿蜒,好像那天边的闪亮的细线。 “咔嚓”一声,雷击中在了轮回伞上。轮回珠耀眼了几下,越发显得竹篓在风雨之中的飘摇无依。珠子滚落了下来,滑入了篓中。竹篓几个闪忽,渐渐地没入了空中,再也没有了踪影。 消失了。“恐怕是穿越了时空。”说话的是冠松,他转头看着言吾,“基本上可以断定,你身上有花家的血液,只是花薷才是你的母亲,言镖头是你的父亲,花柔手恐怕只是个误会。”冠松又看向一脸歉意的言吾哥哥。“这轮回伞在这世间,颇有些造化,只是杀戮太厉,神通能量又过于霸道,所以物不易存,天收地灭之。” “哥,别感慨了,现如今我们困在这时空中。不能得出,又该如何是好。”说话的是冠峰。 “休得急躁不安。这轮回伞的余灰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这里的轮回伞又消失无有踪影,恐怕我们也要跌出这个时空,去往我们真正该去的地方。”冠松一脸的深沉,“不应该,我们并没做什么呢?”说话的清冲也是一脸的疑惑。 “有所为有所不为,有动有静,动静之间,收放自如。静是常态,不为是上策。这一阵只是要求我们作为一个旁观者吧。心应该静如深潭,有所躁动,就容易迷失本性本心。人之自主,就好像自己本身的主宰,沉稳不动,才能收张自如。起心动念,带来的多数不过是一场场的劫难,更何况去付诸实现自己心中的妄念猜疑。”冠松说着话,又似乎盯着言吾的哥哥。 “果然很有悟性,深有根基。”时空之中,来的一个道人,道袍之上分明绣着一个大大的“空”字。 空道人也,脸也圆圆,肚也坦坦。 “原有一阵,就在这雷电旋风之中,只是听你一番言语,颇有善根,便也免了这电闪雷劈之苦,只要出了这洞就好。”空道人手中有一杏黄旗,上面有一紫色闪电的标志,恐怕这就是原来的第二十六阵。“你们不用好奇,这雷电之阵,就你们目前的身手和修为,还是过不得。只是你们毁了那轮回伞,这平凡世界,容不得这样夺造化之物。全了你们功德一件。又这一位小兄弟,也有些见地,贫道不忍见你们受皮开肉绽之苦,这才放行。只是这善意,能否得着这善果,也是未可知。” 冠松连忙向着空道人作揖,“多谢道长。”空道人连连摆手,“无妨,你父亲也是我的旧相识一场,真人对我也有教授之恩。只是你们免受了这电击雷劈之苦,恐怕日后也是要吃点苦头。”空道人说完,伸出杏黄旗,在空中画上一个圈,喝了一声“疾”字,冠松等人又回到言吾的湖边小屋旁。 轮回伞虽然失去,只是言吾又找回了自己的哥哥。奇珍在侧,不如粗茶淡饭,空费思量,不如相逢一笑泯却了多少恩怨情仇。 轮回伞一节,看过了许多人间闹剧。冠松等人又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出了湖边屋,走过泥泞路,这山间的路,水上的桥。过去这山村,行了百里,有一个小镇,镇名为无限。 无限镇中,青石铺路,红木建屋。正街宽阔,两侧商铺摊位也是井然有序。街一侧有一告示牌,牌位上张贴有一人画像,那人满脸胡须张扬,头发乖张,是了,一看就是一个粗壮的汉子。只是并没有多少人看这告示。冠松凑上前去,细细地看文字,却是心中讶异不止。 此人名为无机,在这无限镇中,游手好闲,多为一些恶作剧,或无伤大雅,却以作弄人为自己的快乐。无限镇中,并无余事,只有这无机东头裁缝铺恼了,西边包子铺老板跑了,尽出些别人不得知的幺蛾子。他是快乐了,只是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就这几日,无机出了一趟远门,这些被他作弄过的老少男女,要给他个好看,却没有那样的智力和魄力勇气,只好张贴个告示,要予他个教训,让他也明白个感受。冠松正看得认真,就地却刮了一阵风,那风吹落了告示,冠松慌忙伸手去接,那告示就直直地落入了冠松的手中。就在此时,一大群人站了过来,“真勇士,好样的。”众人正熙熙攘攘,“不是,你们听我说,这告示不是我揭的。”冠松慌忙解释。 “难道我们都看错了?”一句话就压得他没有任何的话说。 “我们要谢谢你。”人群的热情超乎了想象,“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无机啊,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了。”“勇士啊,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吩咐。”大家七嘴八舌的,容不得冠松说一个不字。 “咳咳。”突然几声咳嗽,是那个壮汉无机。大家如鸟兽一哄而散。无机十分自然地拿过冠松手中的告示,由此可见此人的做派何等的没有痕迹。冠松连忙伸手扯了回来,这恐怕是赶鸭子上架了。 第097章 酒不醉人 无机虽不曾见到这告示上的内容,也分明听说了这些个七嘴八舌,奈何无有个对证,没人站起来做个对头,但是身上就牢牢地扣上了帽子。有嘴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现在见到冠松手上的告示,心中不由地恨愤了几分,虽然是长了一张粗狂的大脸,心中却是实实地阴暗了几分。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几分冷笑的意味,“这位少侠,器宇不凡,看身后玉剑,也是出品不俗,不如到寒舍,喝杯小米酒,说上几句话语,唠了心事。” 冠松还未有答话,这边无机已经不着痕迹地挽住了他的手,半拉半扯地拖着他来到几间木屋面前。 冠峰等人正也是说不清晰,只好尾随在后。 无机推开正中木屋大门,无有余物,只得大桌子一张,长凳四条。桌子上空无一物,只有屋子墙角有酒瓮数只。无机手一捞,单手拎了一个,再是一抛,酒瓮在他手中滴溜溜地转了几个大圈,又听“啪”的一声,无机的手一拍,酒瓮也稳稳地落在了桌上。“呵呵。”无机嘴里冷笑一声,伸手往酒瓮上的红布,用力一扯。 顿时酒香四溢,“杨梅泡酒。”冠松探头一看,点点头。 “坐。”无机双手一按冠松的肩头,把人按坐在桌旁,又拿着自己不是很妥的眼神狠狠地盯过了冠峰等人,见他们一一落座,突然扯开了嗓子,“有理,快过来,布酒。” 不多时,一位垂眉顺目的少年匆匆走了进来。他着急忙慌地向着无机做了一个揖,不等无机回应,又向冠松等人一一作礼。紧接着,又是一个转身,闪进了一侧的房间里,回身捧着数只大碗,一一摆放在了冠松等人面前。 “这难道是喝酒用的吗?”冠松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疑惑地看着有理。有理摇摇头,伸出左手,手上挂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玉杯八只。加上自己,正好凑成了一满桌。 “我并不会饮酒。”冠松推辞说。“既然来了无机阁,哪能不喝无机酒,岂可不会无机阵。”无机朝着有理使了一个眼神,有理低眉顺眼地对着冠松等人的拒绝视而不见,满满地倒上了八杯酒,有理不可说,这便是了无机酒的精髓罢。 杜鹃微微摆摆手,却见冠松拿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不由得心中诧异。“大家都喝着,好会会这无机的无机阵法。”说话的是冠松,原来是如此,杜鹃恍然大悟,也是拿起酒杯,清酒玉杯,芊芊细手,生活不过是这样吧。冠峰清冲对视一眼,也是一饮而尽,扎髻童子和香玉也是品了品这酒酿醇香。 “哈哈哈,倒也,倒也。”无机拍手大笑,只有有理一脸沉默地站立在一旁。 清冲因为体质所限,不多时,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开了一条缝隙,看到了冠峰等人都靠在桌子上,正睡得香甜。明白这是又遭了道了。“快醒醒。”说话的清冲,着急地摇晃着每个人的肩膀。 “怎么又错过了?”冠松捂住自己的额头。 “快走,敌暗我明,我们昏沉倦怠,恐怕要任人宰割!”冠松强自镇定自己心神,拉起冠峰等人,相互搀扶着就要走出去。 门已经关了,无机有理也不在屋内。只能从糊了纱窗的窗格之中隐隐约约地看到无机和有理正坐在屋外下着黑白二色棋子。窗格狭窄,容不得人通过,门就那样简简单单地立在那里。清冲上前一拉门,门锁着。再拉着几下,只听到门锁碰到门框上包边的声音。再拉上几下,“哐哐”作响之外,好像阻隔在那里。 “应该是横开锁。”冠松细细听过声音。“横开锁多为铜制,锁坚硬,不易破坏。锁有斜舌,斜舌收缩,则锁芯上扣。以前家中,父亲也用这横开锁。锁芯是圆柱体,外形却是圆形。刚听这碰锁的声音,应该是长方形。这锁暗锁五齿,弹子要过五个弹珠孔。锁上的时候,五孔合成一重合,开了第一粒弹子,而后才有第二,三,四,五,以此类推。横开锁才有机会打开。” “锁挂扣在门外,门虽然能推开一点缝隙,但是这缝隙只容得一根手指,就算有钥匙,也难开得这钥匙挂扣。”香玉的担心不无道理。有锁有扣,知道却又是如何,不过是无可奈何。就算无机,或是有理有放下一把钥匙在房中,恐怕这无机阵的横开锁也不能单凭一个手指就能够开了这心锁。 冠松不由得有些气馁,他坐到了桌边。 没有钥匙,就算有铁丝,也难以触碰到锁孔,就算触及锁孔,恐怕也无法碰到锁芯。 清冲等人也是一脸的沉默。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很是寂静。只剩下几丝酒的余香在空中飘荡。纱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照耀在了酒气之上,仿佛这酒香也成了可见的事物。扎髻童子毕竟孩子天性,看着酒气在阳光下漂浮,扭动,感到颇为有趣,只是在暗处,这可见的酒香就消失不见了。 “还有心思看这些。”清冲并没有好气。他气冲冲地凑上前去看门锁,却并无所得,只是坏了这扎髻的心情。扎髻有些郁闷,唤出来暗影,一人一鸡,对视无语。 酒香越发浓郁,好像要这盛满这房间。 酒瓮并不在房中,这酒气是从外面飘将进来。粗疏的窗格,窗格间的缝隙,还有门的缝隙,这些酒香无孔不入,无孔不钻。 突然,冠松一拍大腿。“有了。”吓得一个激灵,这酒中分明带着催眠的意味,要赶紧走出这房间才行,不然恐怕是要醉死睡死在这无机阵中。杜鹃眉眼一抬,轻轻飘过去一眼,送了一个微笑。“你有什么办法?” “这门,有什么用?”冠松满脸的兴奋之色,说话却是答非所问。冠松见大家不解,“门,又上锁,不过是为了让人出不去,让人进不来。”冠松自得地笑笑,“这无机做事从不按常理,随行所至,却偏偏地身边跟着个有理。这有门,就有了门的所在,有了门的用途,更有了门锁的用途。坏不了这门锁,打不开这门,出不得这门去。既然如此,不如坏了这门的所在,别去理会这门的门锁。”冠松侃侃而谈,大家云里雾里。 “锦鸡,借一根羽毛给我。”冠松向着锦鸡伸手,锦鸡昂着脑瓜,又摇摆了自己的尾巴,半天,终于还是给了冠松一根羽毛。 冠松走到门框边,羽毛在上下门框的门销处,只戳得两下。两片门就被卸了下来。 再也无这门,况这门上的横开锁。 大家踏步走出房间,看到门上的长方形横开锁上还粘附着一条鱼,应该是有着年年有鱼的寓意吧。 无机和有理专注在自己的棋盘之上,对着冠松等人却是视而未见。冠松几个健步就要走向无机,这无机阵不曾想会是如此的简单。走了许久,并不能近得无机半步。只是众人四周又突地长出了房子,众人在了房子的外侧,要靠近无机,必须要过了这门,打开这门外的五轮密码锁。 锁上有五圈数字,数字0到9,分明是9之极数。五个密码数字,破锁不可得,破门也是无稽之谈,只有知道这数字,解开这密码,才能开了这密码锁。除了无机,有理,还有杨梅酒,八个人,无机阵,还有大碗,玉杯,冠松等人并不知道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可是这五个数字应该如何得出,这锁坚固无比,清冲拿斧头劈了一下,人一下子被震了出去,劈门,也是了不可得。这阵法给予这阵中事物无上的保护。 “这真是一个难题。”冠松完全被难住了。八个人,八个碗,八个玉杯,一个酒瓮,一张桌子,四条凳子,两个主人,六个客人,这其中没有头绪,看不出方法,完全是随机,完全是无机。 如果有理可循,也可反其道行之。这无理至极,真是该死。恐怕这无机阵,大家谁也是出不去。 酒气开始飘过来了,从包围着众人的房子群中飘散开去,漫延开来。 门是打不开了,冠松漫无目的地在地上踱着步伐。 “向酒飘来的地方去。”杜鹃说道。真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这无机可望而不可及,就算开了门,出了房间,这无机阵也是半点出不去。这无机行事不按常理,颇是不讲道理。不如在房子群中四处走走,不一定走着走着,就走了出去。 房间中,酒气飘进来,开门后,却并不见酒气。恐怕门外门内并不是真的一门之隔而已。如杜鹃所说,沿着酒香飘来的方向,恐怕才能真正的找到这无机的所在。最所谓眼见不为实,况且眼下,也是并无其他方法可想。 冠松猛地一跺脚,“走,跟着酒气,酒香,找到那就瓮,说不定就找到了那根源。”冠峰等人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第098话 落地生根 曲悠小巷,蜿蜒小道,房与房之间,挨得并不远,有些近。房屋墙壁外植着一色的竹子,青竹白墙,红柱黑瓦片,撇开这个阵法不说,不失为一个悠闲别致的去处。 锦鸡也是无趣,或是被酒香所吸引,这时节也是化作了一个少年,嗅着气味,一路走在了前面。“暗影,你走慢些?”扎髻童子小小的个子,大大的语气,讲话颇有些主人的劲头。“沿途可以看看,不要错过出去这无机阵的机会。”暗影听了,没好气地说,“有锁有去向,你们不去开,不去走,偏偏地要在这房子群间浪迹自己的脚步。”冠松等人听了,挑了挑眉头,并无言可以为对。 显然,暗影对于回身颇有些其他想法,却自个儿走在了最前面,恐怕这锦鸡与那戒醉一般,也是一个爱酒之人。 再拐过一个弯,看到了,看到了这酒气的来源。玉碗琥珀光,一张张大红桌子,足足有十二张,人也是熙熙攘攘。原来是新酒出窖,对花却开半朵。“大叔,有礼了。”说话的是冠松,“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们众人迷失在了这里。”“哈哈哈,怎得如此这样的客气,一看就是新来的。”那大叔毫不在意,喝了一口酒。“你要问这里是哪里?不就是无机阵了!不过不是无机镇。”大叔理所当然地说。 说得自然没有一点没道理,这确实无机阵,无机摆下的无机阵里。 只是这无机阵里的众人,怎么能这么坦然自在地喝酒吃肉,满不在乎自己所在的处境呢? “你是不是要问,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就生活在了无机阵中。因为出不去,也因为不出去了。”大叔说着又看了一眼焦急的冠松,“看来你们是要出去的。”他半晌没有说话,又喝了一口酒。再抬头,见冠松等人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罢了,罢了,将来也就是那老疯子一般。不如让你们早点去看看他的生活处境。”大叔笑了几笑。 “老疯子是谁?”冠松追问道。 “你去便知道,往这个广场西面一直走,进入小树林,林中小溪边有一座小木屋,那疯子就在那离群索居。”大叔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谢谢大叔。”冠松说着,和冠峰等人一起对着老疯子深深地作礼而退。 “且慢,哈哈,也罢,你还会回来了。毕竟跟我们一起才是快乐的。”大叔哈哈地笑了起来,惹得冠松等人纷纷回首惊愕不已。恐怕是知道冠松等人出不去,见了老疯子,也不能有什么受益,不如就让他见见,断了念想,好像他们一样安稳快乐地生活在无机阵中,有酒就喝,有房就睡。 说是老疯子,其实跟大叔的年纪也是差不离,一派儒雅气质,竟也是个书生了。 长发扎成发束,胡须就飘拂在胸前,就坐在木屋之前,平坦的一块石头上,发着呆,一个字,也就是静。那中年书生就好像与这周围的事物融合成了一体,一派的自然,与刚酒席上的喧嚣热闹别是一番模样。 “先生。”香玉暗暗地为这人的气质所折服,这通体的风度,颇有着自己师父玉石仙人的气质。 “哦,小娃子,怎么这么早,就入了这无机阵中。也是因为那偏见和别见妄想?”那先生讲话不急不慌,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温和可亲,让人如沐春风一般。“不,不,不。”香玉连连摆手,“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这样说,有些不对,连忙改口说,“也不是,是有点什么。不过真的就不关了我们的事情。”香玉顿时有些词穷了,这如何讲都是不对的。 “没事,来了就来了。在这里,每个人都有点过往,与无机也有些过节。”先生并未曾在意,只是说,“来了,就去我家坐坐。” 木屋很是简朴,一个院落,堆着些许材火,院落里屋外是一个小型无门的厨房,另外就只是一间细小的房间,有一张长桌靠在窗边,一张凳子,一张床。冠松等人在房间内,正疑惑没有地方可以安坐? “请坐。”先生就在草地上铺上一张席子。 冠松等人也就席地而坐。“你们是听了老唐的话,过来找我的吧。”先生问道。冠松并不知道那大叔就是老唐。眼前的先生一身清高气息,全然不是疯子模样。那老唐一口一杯酒,满连的食物香气和生活气息,哪里想得到两人会认识呢?正不置可否。那先生微微一笑,“嗯。都说我是老疯子,其实我只是要出去,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先生看了一眼茫然的冠松。 “事情要从十多年前说起,到处饥荒,饿殍满地。祸不单行,无机镇中的红喜村,又遇上了泥石流。泥石流发于夜半,很多人在沉睡中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亲人,朋友,房屋和仅存着的粮食。”先生叹了一口气,眼角有着几缕湿意。 “我也在红喜村,正年青,在家传的武馆里教人习武,我叫程花。那时节,老唐是私塾里的一位老师,教人认字习文。”这完全看不出,武夫偏偏得像一个书生,那书生却是长成了一个壮汉。“泥石流后,房屋瓦舍均已经破坏殆尽。许多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还要接受着生活的困顿和对未来的忧虑。”程花顿了顿,“无机就是那时候来的。” 程花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神色却好像思绪,越拉越长。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冠松也只是静静地坐着,终于还是程花继续说道,“红喜村一百二十户人家,只剩下了不足两百人。生活艰辛困顿,无机带着大家来到了这里,房屋成群,自然丰足,风调雨顺,别是一个天地。” “在这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就好像做梦一样。只是再也不能出去。刚开始,许多人,老唐与我一样,天天找寻着出路,想回到原来的现实之中。因为无机说是有办法可以离开的,只是要看机缘。后来,时间久了,一天,一周,一月,一年,两年。就剩了我一人。老唐也在这无机阵中娶亲生子,乐不思喜了。而我,渐渐地就这样一个人,在这里,成了一个老疯子。出不去,住不下。身心不安。” 程花说得很是动容。 “后续几年,也有偶尔几人进来这无机阵中,也一样生活在了这里。”“您既然要出去,都试过什么方法,就没有方法可以让人离开的吗?”清冲问得单刀直入,沉闷的性格依然不改冲动的说话。 程花点点头,“看到你们,我就知道,你们和我是一样的。充满着生活的热情和希望,都不是苟且之人。”他显然有些激动了,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树林外,“我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可是我并不确定。” 冠松听闻,“您请说。” “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效果。在这无机阵中,地域虽不辽阔,只是走过这种种树林,溪流,房屋,一直走,总是能从起点走到终点,这两个地方相连成一个圆形。走是走不出去的。我走过几年,毫无收获,也没有结果。倒是老唐的儿子女儿都跟着他唤我老疯子而已。”程花说了半天,却并没有说出重点。 “那么您的发现究竟是什么?”清冲问。 “爬上西头的那座山,站在山顶上,往下看这无机村,会发现这村子院落像极了一个鼎。” “鼎?”杜鹃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确实,就是一个鼎,圆形,两耳三足。”程花说道,“我带大家去看看。”说着,程花就走了出去,径直向着西边的山头走去。 鼎,是一种礼器,能辟邪镇灾难防伤害。只是无机为什么要这无机阵设置了这样的一个村落,收容了这许多的灾民,却又不放他们出去。 冠松带着满腹的疑问,却是毫无对策。 鼎,谐音定,意味着定,与这权谋机变却是个冲突。这无机阵,是否是要打破这阵阵眼,让这阵再起变幻机变,或许会有一丝出去的机会。“不如我们坏了这鼎的一足,看看这鼎会否倾覆,从而出现出阵大道。”冠松说道。 “甚合我意,我早就想这么做了。那东边一足有三座房子,有一座是老唐,只是没有支持,我一个人无能为力。现在,有你们。我会再去交涉。”程花忙不迭地下山去,不停歇的脚步就好像他急切的心情一样。 好说歹说,老唐那三户人家搬出了房子,房子轰然倒地。可是除了到处飞扬的尘土,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看着老唐阴晴不定的脸色,冠松等人连忙吆喝着要去老唐的新居去叨扰上一杯酒。好在这无机阵中空房还剩余很多,老唐也是有些愿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程花一脸失望地随着大家在酒桌上陪了几杯酒。 “这是今年的新酒了。”老唐对着程花说道,“你和我,这样一起喝上一杯新酒,已经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了。”老唐很有些感慨。“你看我的子女,也都到了该婚假的年纪了,你还是孑然一人,放手吧。疯子!” 第099话 黄粱一梦 “这酒还是如此醇香,只是这喝酒的心情却不再有。”程花说得认真。老唐也是沉默不语,恐怕是颇有感触吧。美酒当前依旧,年华逝去无声。过了风平浪静,哪里还堪想起生离死别。回到过去的地方,哪怕是相同的时间,又会有什么呢?老唐早已当着无机阵是家,是家人和幸福的所在,哪里还想程花,心心念念着清醒的真实呢? 老唐爱喝酒,无机阵中的人都爱喝酒。酒香,酒的美味,还有酒总是让人昏沉。 程花则不然,少量的酒,微微小酌几口,已经在了极限,饮酒多则失言,两舌恶口,说人过失,道人隐秘之事,不知避讳而树敌良多。失语不止,尚且失行,多过妄争斗,醉态显露,丑行令人厌弃,犹如狂人,无有知识智慧,嗜酒甚! 无机阵中生活安逸,无有风波,对于程花,却是一种无力的深深的陷落,无力感深深地抓住了他。 “不是的,老唐。我还是要清醒地大大方方地走出在真正的无机镇的大街之上。哪怕泥石流,哪怕饥荒。”程花说得坚决,在饮酒不过三杯后,便再也不肯喝上一口,就好像他坚不可摧的意志和清醒的执着。 “哈哈哈。”老唐笑了,“有理,有理。” 有理的是程花,可是无机阵却运行着不可琢磨的爱恶作剧的无机的思维。 “说实话,我和程花都是为了避难才来到这无机阵中。你们却是什么原因?相信追根溯源,有利于你们摆脱困境?”老唐往嘴里放了一颗花生米,眼睛却看着冠松等人。 冠松还没有搭腔,冠峰却说,“这原因,应该是在于一张告示上?我们几人都是首次才来得无机阵。” “告示?”老唐有些疑惑,“不知道能不能看下?”冠松伸手从怀中取出告示。 告示上不过说无机性喜嘲弄别人,镇上数人都被他作弄过,这些人心怀不忿,却无计可施。才张贴了告示,悬赏个能人,好给这无机一个教训。老唐点点头,“这无机既然如此不招人待见,为何镇上人无一个出手,偏得你们才到无机镇,就敢揭了这告示。也怪不得无机困了你们在这阵中。” “委实不知,我们只是好奇这告示上内容,站在告示牌,风吹纸落,飘落怀中,就被无机逮个正着,而后,就一杯杨梅浸酒,就到了这样的境地。”冠松说道。 “哈哈哈。”老唐突然拍手大笑,有指尖点了点程花的额头,“你看是有理还是无机了?”程花却还是一脸的坦然,“无机,无尽。有理,坏理。有破有立,无机阵,自然是发现问题在于自身,却不关了这阵法的事情。”程花话才说完,人已消失不见,连带着美酒,房舍,只余漫漫。 冠松发觉自己的头痛欲裂,应该是饮醉酒的后遗症罢。酒总是让人的思维迟钝,丑态毕露,还引发各种身体上的不适。冠松慌忙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却发觉手竟然不住地发麻。忍着麻木,冠松甩了甩手,却是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现在日已西落,黄昏的余光照进房间之内,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冠松看到了扎髻和香玉分明已经滑落在地上,靠着桌角,睡得正香,口水涕唾流得满脸都是。杜鹃也没了一个淑女的形态,歪着个头,耷拉在桌上,也还是没有醒来。 原来这无机阵不过是黄粱一梦。冠松推了他们一把,打开房门,无机和有理,正坐在院落之中看落日晚霞,好不惬意。 “你醒了,喝了我们的七日醉,你们也是睡了三四天了。好在喝得不多,醒得还算早。这里有几个清梨,去吃上几个,好驱驱这酒的余劲,酒让人感觉良好,却是陷入迷醉之物,对人的身体和脑袋都有不好的影响。日常需饮用,不过几口凑个酒兴而已。”有理的一大堆话语说得很快也很清晰,恐怕这无机的恶作剧,有理处理的多了罢。 冠松取过一个梨,皮厚涩,肉清甜多水。“无机阵中的老唐和程花,他们怎么样了?”冠松有些担心他们,问道。“彼时亦非真,此时亦非假,你们晚饭要吃点什么?”无机打了个哈哈。 如此一说,倒真是一梦了,肚子里分明空空,一肚子的咕噜咕噜,应该是饿得慌了。三日米水未进,可是非假非真,又是什么意思呢?好像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冠松想要再问清楚无机,却见无机早已挽起袖子,淘米下锅,清洗蔬菜,有理则往炤台下多塞些柴排。 好久没有吃过柴排饭了,民以食为天。看他们一脸的严肃,就好像有着自己在府中,月姨她们做菜时一样的认真。冠松心中没有来由地一酸,路漫漫兮,曲折且长,其中艰辛,不为人知,不足为道。有所言说,已是不足。 无机做的也是鱼,鱼腹已经破开,无机往其中细细地抹上了盐,塞上姜块葱段,又浇上米酒醋料。那手法和月姨差不多,肉油下锅,两面煎黄,差不多微熟,加水熬煮至浓稠。是熟悉的味道了。 “想家了吧?”有理看着冠松脸上的阴晴不定,“无机很会烧菜,这几个菜你应该都爱吃。就算是菜心,无机都特地为你熬了一锅汤。”冠松感谢地点点头,楞是没有说出一句感谢的话语。 闻着菜香,杜鹃等人大呼小叫地跑了出来,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喝醉酒时候的窘态。 “坐会了,马上就开饭。有理,去点上灯,还有院落外面的那两只红灯笼。”无机吩咐说。 还是八个人,酒却不是空腹喝,愿意喝的请酌量。 合乐融融,没有人再想起那无机阵,没有人再想起无机阵中的程花和老唐。 入夜,月牙儿并不甚明,天空晴明,星星点点在夜空中也分明清晰,或远或近,或明或灭,平添了几分静谧。冠松等人吃过晚饭后,坐在无机的院落里,歇息了一会,看看夜色将晚,冠松站起身,“谢谢两位的招待,某等还有前路要去,就要告辞离开这无机镇。”听冠松这样说,冠峰和杜鹃等人也慌忙站了起来。 “不忙,”说话的是有理。“因为无机,你们虽然是侥幸过了这无机阵,只是眼下还有一阵,阵名知常,走过院落外的那两只灯笼,那便是知常阵了,是从我的名字衍生的一个阵法,也颇耗了我的心血。我喜欢这个阵法,也喜欢你们能通过这个阵法。矛盾却是真心。眼下,夜色已晚,你们就在阵内好生歇息,明日里,太阳初升时节,便是阵法启动之时。”有理的话有些多,无机却只是微微笑笑,一派的云淡风轻。 冠松才饱餐得一顿,事已至此,只得胆战心惊地推开院落大门,门外是宽阔的大道,一如来时的道路。只是走过这大红灯笼下方,几步之遥,是一家客栈,名曰有客。 一个长须老头正趴在客栈柜台上打盹,冠松敲了敲柜台桌面。惊得那老人家一跳,竟连带着胡须都飘飞了起来。“啊,你们住店啊?要几间房,一间房,五十文钱一晚。”冠松的眉头一皱,敢情这阵中的客栈还是收费的?可是对着这老者却是无从说起。于是手向着杜鹃一伸,杜鹃没有言语,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百文的铜钱。 这两人也是很有默契了,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第二天,天色微明,老者就已经扣响了门上的铜扣拉环,“客官,白天是否要续住?”“不了,不了。”冠松连忙回答。老者从门缝中塞了一个信封进来,说是早上有一个青年送过来,那人叮嘱卯时之前要交到他们手中。冠松连忙披衣下床,匆匆拆开信封,只有三个字,月云山。”看来是要在卯时时分出发前往这月云山。 冠松慌忙穿戴整齐,又叫扎髻童子去唤过杜鹃和香玉。 月云山,山很高,半山腰就云雾缭绕,整个山顶都掩埋在云海之中,中秋赏月之时,那圆月就好像触手可及,于是被人唤作月云山。月云山上山高云雾浓重,飞鸟不见踪迹,偶在密林之中,人一过,也是立即飞走。又山陡峰高,人迹罕至,真是不知道要在月云上的什么地方,有这第二十八阵,知常阵。 卯时过了不久,冠松等人已经站在了月云山山脚,有理就守候在那里,看来这送信的年轻人也是他无疑了。 “来得还算准时,家中远门只是个传输阵法,客栈却是外面实在的客栈。小小玩笑,希望无伤大雅。”有理许是因为和无机呆得久了,也是很喜欢开个玩笑。 “阵法就在这月牙山的亭中。上山之前,我有一句言语,好心赠送给大家。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那无机阵中的大鼎否?你们破阵之时,我就在这山下为大家摆席一桌,祝贺大家凯旋归来。”有理话中有话,神情却是一如既往地一本正经。 第100话 突如袭来 月云山上,亭就在了半山腰,雾气厚重,云雾开始缭绕,亭四周灌木重生,上面挂着些许不知名的野果,毛刺刺的,破开一个,里面都是一些不能吃的籽粒。灌木丛旁有一面杏黄旗,扦插在地上,上面“知常”二字,想是知常阵的所在无疑。 香玉长鞭一甩,卷起了杏黄旗,回手一收,那旗帜就在了手上。 山野的夜风一吹,云雾席卷而来,漫过众人的所在,那情景就好像初在市井,遮天蔽日的云雾一般。 浓雾渐渐淡去,山还是那山,林还是那林。只是人却不再一样,有两支队伍两相争斗,一支鹰鹫旗帜,一支白鸟旗帜。白鸟着黄杉,鹰鹫穿黑衣。一黑一黄,在林中出没缠斗,刀斧剑钺,铿锵作响,突然明锣一响,四下退散。只剩下观战的冠松等人。 “这两队人,不知为了什么,在这里厮杀较量。这阵法带着我们来到这里,不知道又有何用意。眼见中午,不如我们找个平坦的地方扎营歇息,看情形,这里是要带上一些时日了。”冠松吩咐其他人说。 “少爷,这儿恐怕是双方交战经常的所在,不如我们登高些,好看清地势,择一个安全的所在。” “杜鹃说得很有道理,趁现在天色明亮,光线好些,晚了,这林中潮湿,蛇虫鼠蚁肯定也不在少数。就沿着这蜿蜒小道出去,攀上西面的山峰,晨光照耀得到,我们就在那边找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冠峰第一个登上了东面山的山顶,俯瞰着山峰间缭绕的云雾,看着云海变幻万千,不由得物我两忘,神游天外。太阳悬在其上,照得霞光万丈,美不胜收。“云海升腾中,又穿透着光芒,真是一个美丽的所在。”冠松说道。冠峰张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应答,只得嗯嗯了两声。 可见冠峰这家伙在府中的那些日子,并没有好好地学习知识,才张嘴说不出一句可以言说的话语。 “我们大家就从这山顶向下,四下找寻一下,只是刚才上来的那一条小路不用再去找过了,一路上来,只有杂草丛生,荆棘四处,灌木密布。杂草割手,草青露重,荆棘刺手,灌木粗糙坚硬,就算我们费力清除一片空地,只怕这些无用之材当作柴火都难以烧着。”冠松才说得个意思,清冲等人早已经四散离去。 冠松只得远远地喊道,“我在这里等候大家消息,大家要及时回来这边集合。”说话时,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听到,就地坐在山峰的一块岩石之上,百无聊赖地甩弄着手上新折下的一根树枝,间或看着云,发发呆。 扎髻回来得最早,功劳在于暗影。暗影在东面山峰的东面下去一些的地方,发现了一座破败的小庙宇,庙宇的后面有一汪山泉,一大片平坦的泥土地,觉得不失为一个较好的去处,所以急匆匆地回来告诉冠松。 冠松不急不缓,只是说道,要等等其他人的消息。其他人都是没有发现特别好的地方,只有香玉发现了一处杏花林,杏花满山遍野,占据了大面积的山岭。大家就着讨论了一下,对比了两个地方的优劣,最终决定去往庙宇那边。 杏花林为人为种植,现在正花开时节,恐怕经常有人在那里走动。而且这杏林不知为何人所植,恐怕言语冲突,贸然树敌,所以不见得是一个好的去处。庙宇则不同,山高路遥,形象破败,明显鲜有人至,又有山泉作为日常饮用,相较而言,适宜十分。 只是有理有出,有分有辨,却也是盲人摸象。瞎子争路。 去到神庙,果然破败,这半颓的房屋,两扇大门都倒在了地上。好在这房梁定柱还在,庙宇四墙草灰和泥建造而成,还有些坚固。 走到这小庙宇之中,不见泥淖塑像,不见其余物件,只是一个房间。空洞无物,恐怕这庙宇所在,神像已经请往别处,只有在这里,还剩下一个房子的空壳在这里。 木门板权且当作了两个床板,冠松又叮嘱其他人趁着光亮去寻些木材,捡些枯草干笋衣作为夜里照明和取暖之用。自己和清冲去溪边抓些鱼虾小野兽,采些野菜蘑菇作为充饥之用。 入夜,烤些吃的,还能取暖,算是安排地比较妥当了。 只是不多时,这庙宇外就响起了锣号的声音。清冲正要出门去看,冠松却是一把拦住说,“这火光看来吸引了一些人过来,螺号齐鸣,恐怕来者非善,我们要耐住性子,不要贸然冲动。不妨先让杜鹃或者香玉出去看下情况再说。女孩子更容易说话一些。”“也好,我和香玉出去看下。”杜鹃说道。“且慢,必要时候要亮出兵器,省得别人误认为你们好欺负。”冠峰添了一句话,杜鹃点点头。 庙宇外面,两列人,正举着火把。火光下,正是上午在密林中缠斗的那两伙人,着黄杉,着黑衣,只是人数上少了许多。 两列人神情肃穆,只是为首有小厮在吹号敲锣。 “你们是什么人?”香玉扯着嗓子喊道。 安静了一段时间,先开口的一个黑衣人,他的声音嘶哑,语速极为缓慢。“应该我问你们才对,这庙宇所在之地,是属于我们鹰神祝福之地。你们平白无故闯了进来,难道不应该和我们有个交代吗?”一句话就问得香玉无话可说。 “那那些黄衣服的人,又是什么人?怎么也站这里?”杜鹃轻轻巧巧地说道。 黑衣人并没有搭腔,只是用鼻孔哼了一个字,却是没有说话。黄色长裳的一个人,“姑娘,这庙宇是我们青鸟和白鸟两族传承了百年的归属地。你们如果要借宿,需要经过我们同意才行。” 虽然这这黑衣人和黄裳人的口径不一,但是总归是自己误闯了别人的地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冠松连同清冲他们几人都走了出来。“诸位,我们只是暂借宝地,住上几日,至于你们各执言词,不知真伪,我们也无意于加入别人的纷争之中。只是这山上一座小庙宇,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大家深夜执火明杖跋涉上山要一个说法呢?” “你小子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风餐露宿?装了一手的好无辜?”黑衣人讲话向来地阴沉嘶哑。 “你们既然初来乍到,就当了一个不知道,就好早日退出这庙宇,莫要再牵扯进来这里的风波。”白鸟的人讲话相对而言比较温和。只是这话语之中的拒绝之意更是明显表露无遗。 “这……”冠松正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突然数道紫色闪电从庙宇之内奇袭而出,把庙宇后面的泥土地打出了一个大坑。那两列人马也顾不上与冠松等人话语上斗嘴,就急急地朝着庙宇后方跑去。冠松等人也是飞掠过去。 只是这一次,那紫色闪电就好像长上了眼睛,追着冠松等人,一击一个坑,又噼里啪啦地把六人围在了闪电之中。恐怕这是上次空道人所说的雷电阵了,只是这空道人并不在此,而况这空中并无闪电鸣雷。只是这庙中不知道是什么事物,就追上了冠松等人放电不停。 最先被劈了一道的,是扎髻,武学功底薄弱,暗影是个妖物,也是不敢直对着电击。扎髻挨了一下,立马扑倒在地,身上的衣服就焦了一个大洞。香玉连忙一把扯起,却也担心着闪电再度奇袭而至。 正大家疲于奔命,灰头土脸之时,那黑衣人却是咯咯地笑出了声音。“就你们。也敢住在这庙里。”倒是那白鸟族中,开口说话的那人和着一名黄裳女子脚踩着木屐,慢慢地走到庙宇后面的空土地中。没有理会被闪电追袭的那六人,却步入庙中,背着两扇门板,扔掷在了泥土上,又好言劝说冠松等人踩在木门之上,好减轻些被电击的辛苦疼痛。 说来也怪,不多时,这紫色闪电在闹腾了一阵之后,就消停了下来。 “走,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清冲虽然没有被闪电击中,却也是狼狈不堪了好一阵子。冠松点点头,大家连夜就要离开这庙宇。 “现在,你们不能走了。”说话的还是那一个黑衣人,声音独有的阴沉,一如既往。话语间,那一列黑衣人已经排成一队人墙,手中早已经抽出了弯刀,明晃晃地对着冠松等人。 “这是为何?”冠松有些不解。 黑衣人冷笑了几声,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也不让冠松等人离去。 眼见僵持不下,白鸟族的那人却是开口说道,“不如这样,这些人正没有个去处,却与我们有些渊源,不如在我们白鸟族寻一个去处,日后你们若要相询也好有个来处。何苦在这里咄咄逼人?”说话的黄裳女子,眼睛却是俏皮地朝着杜鹃眨了眨。杜鹃为难地看了看冠松。 半晌,冠松说道:“也好,那就叨扰你们了。”那黑衣人见冠松等人离开了庙宇,也知道个去处,就算将来有个差池万一,也有个说话的地方,于是阴沉着一张脸,挥挥手,就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