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揣了权谋文男主的崽》 第1页 《小太监揣了文男主的崽》作者:不染风霜寒【完结】 文案 叶听晚穿到一本权谋文里。 文中,男主皇帝登基不足半年,周围群狼环伺,杀伐心重。 而他却穿成的是反派手底下炮灰中的炮灰,给男主送了一碗x药后血溅当场! 于是,为了活命叶听晚自己把药干了,转身药效发作,勾搭了男主还把人认成小侍卫。 在如此狗血的剧情加持下,叶听晚顺势抱上男主的大腿! 作为男主的贴身小太监and狗腿子。 在男主平冤案心力交瘁时,他关怀备至端茶送水;在男主追封罪臣官位时,他积极鼓励,是他情绪价值来源;在男主御驾亲征遭遇横祸时,他和衣而眠日夜兼程陪着,是男主最忠心的小奴才! 山洞里,叶听晚抱着身负重伤的男主,狂刷好感度:「等一切尘埃落定,陛下可以答应奴才一个愿望吗?」 却不知垂危之时的男主会错了意:「朕答应你。」此生绝不负卿。 终于,朝纲稳固,天子掌权! 叶听晚兴奋的搓手手找男主邀功:「陛下,您答应奴才的事情……」他要退休养老! 青年帝王眼中充斥着绝对的占有欲,话都没让人说完,捏着小太监的下颌绵密地吻了上去:「晚晚,朕等你很久了。」 吻罢,帝王意犹未尽的揽着他的腰,满眼宠溺:「今夜都交给朕,可好?」 叶听晚:「!?」 男主实在太帅,叶听晚没忍住。 本想着睡一次再跑路退休,结果一口气睡了半年后,肚子莫名其妙的大了起来! 叶听晚:芭比q了他好像揣男主的崽…… 雷:笨蛋美人受 内容标籤:宫廷侯爵古早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听晚,魏景承 ┃ 配角:一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熘了熘了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章 「叶听晚?!」 叶听晚刚一落地,头晕目眩两眼满金星,颅内似有锤子敲滋滋的疼。他慢慢睁开眼,却见自己正跪在不知何处,粗粝的灰石砖上入眼是自己苍白消瘦的五指。 御膳房掌事太监孙公公的狗腿子见叶听晚不动,喝道:「叶听晚?!孙公公喊你竟不答覆,你这是活腻歪了吧?」 叶听晚迷迷煳煳的抬起头来。 青年苍白消瘦的脸颊上一双明媚摄人的桃花眼,细眉微微挑,带着疑问看向孙公公身边的人:「您……哪位呀?」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向他投去。 叶听晚更懵逼了。 怎么一眨眼,摔了个跟头,就到这儿…… 狗腿子:「叶听晚!你大早上的发什么呆!孙公公让你去给陛下送药,是你天大的福气,你竟然还对本公公出言不逊!」 陛下,送药? 好傢伙,这不就是他室友昨晚听的那本某点无脑大的剧情吗? 原着的国家称为大烨,九州之盛鼎。而男主的父亲体弱多病只留下男主一根独脉,男主的母亲出身低微,男主一出生便被交给了皇后作为养子,而作为反派团的一号人物,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心里扭曲的不行,在男主年幼的时候就在他体内下了蛊毒。 后来男主登基掌权,便与太后彻底决裂,双方面不合心更不合! 而早期的男主,更是因为体内的蛊毒和幼时被虐待的经歷,变得暴怒无常,甚至违背伦理朝纲,竟下令永不纳后妃,百年之后择能者而立! 文武百官拿男主没办法,只希望男主早日醒悟。而知道男主难以控制的太后,心生拥立新君的念头,一心给男主留下后代,欲将男主除之后快。 而他,就是太后吩咐下,炮灰中的炮灰! 叶听晚膝盖一痛。 他就是穿成了一个没名没姓给男主送药,结局就是被男主察觉血洒当场炮灰工具人! 叶听晚一个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可是孙公公打定主意要他去,更何况还有狗腿子在煽风点火。 叶听晚硬生生挤出了眼泪,匍匐在地:「公公!小的手脚笨拙,怕是做不好这伺候圣上的差事,还请公公另择高明!」 狗腿子见风使舵:「你这般推託怕是早就起了不忠的念头,莫不是勾搭上了司衣局的李公公想调走不是?」 孙公公素来与司衣局的那位不合,狗腿子这番搅和一通,本来还在犹豫叶听晚确实笨拙的孙公公更是下定了决心:「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投井。」 孙公公眉眼中都是算计:「你若此不忠,留下也是祸害,咱家自是留你不得。」 叶听晚:「?」一个小时都不让他活? 见这送命的风往叶听晚身上吹,御膳房的众人也如释重负。 这深宫里人命如草芥,一个御膳房的总管都能滥用私刑处置他们,更别提孙公公身后的太后了。 孙公公一声令下,便有眼尖的小太监起来拉叶听晚。 大祸临头,咸鱼不翻身也得翻身,叶听晚双手举起,喊住了朝着他而来的狗腿子:「公公且慢!我去。」 他去还不行吗?? 离开御膳房的时候,御膳房端药的公公给了叶听晚一块上好的红糖,说是皇帝男主喜欢。 叶听晚看着看那块色泽红润散着淡淡枣泥香味的红糖,心道:男主爱吃,他还爱吃呢。 第2页 深宫内,高墙数仗,叶听晚去送药的路上,仔细瞅了一眼,这墙不说他能不能爬上去就是爬上去了,跳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叶听晚心中直嘆:这是什么天崩开局! 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被他走了半个时辰。按照原主记忆中的路线,叶听晚磨磨唧唧拖拖拉拉还是走到了。 福宁殿外,御前大太监福海,瞧见不远处过来的小太监,缓缓迎了上去:「慢着,你是那个宫里的人儿,来福宁殿作甚?」 叶听晚微微抬头瞅了眼前这位公公一眼,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着紫红色的锦袍,面容还算的上和蔼。 福宁殿男主的寝殿,眼前正是男主最心腹的人,而叶听晚身后还跟着孙公公派来的鬼腿子盯着。 这十分符合他的剧情:这碗药他要是送不进去,回去就是死路一条,送进去了也是被发病的男主血溅当场。 叶听晚正想不出对策,这时候殿内传来一声男子的怒喝:「取朕的剑来。」 福海面色一怔,心道不妙。 陛下深受蛊毒侵害,每月一次便会发作,眼下正是蛊毒发作的时候,陛下这又是要……伤体呀! 太后虽需要防备,但也不会要陛下的命,眼下这个小太监眼生,怕是给陛下送解药的人。 福海急匆匆的进了殿,也顾不上再盘问叶听晚,道:「还不快跟上!」 叶听晚:「哦哦。」 想不到进来的还挺容易,不过按照剧情走,他确实也进去了。也不知道小说里的暴君男主长什么模样。 叶听晚端着凉透的药在外殿。 福宁殿内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天色黑了也不掌灯,鎏金的红柱和上好的毯子都画着大红色龙纹花卉诡异至极。 不远处的雕花鹤纹屏风之后,一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动,如要索命的鬼魅一般,朝着叶听晚走来。 再定睛一看,压根没人过来。 这是硬生生给他吓出幻觉了 。 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 叶听晚余光瞥见放在桌子上的茶壶,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汤药,心生一记。 他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太监,吃了这药应该不碍事儿吧? 若是想办法把这药解决了,他今夜是必死无疑。叶听晚犹豫这样可不可行,或者有没有地方把药倒了。 殿内,福海的声音传了过来:「外头的人,还不快把药给陛下呈上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先干了! 啊 ,吨吨吨! 殿内,青年皇帝跨坐在檀木椅上,他双目猩红,玄金色的衣袍之下一只凸着青筋的掌正握着一柄长剑,窗外幽幽月光映在剑刃上,血迹顺着剑刃滴在木质地板上。 啪嗒啪嗒。 眉眼间尽是戾气的男人冷眼看了进门的叶听晚,似乎是痛苦至极就挤出来一个「滚」字。 叶听晚脖子一凉,仿佛那剑刃已经抹在了他的颈间,头也不敢抬,更别提去看暴君男主的长相了,把药放下就麻利的滚了。 - 送药的小太监离开后。 福海端着浅褐色的药汁,看着天子手腕上的伤口,男人手腕上如此的陈旧伤疤不知有多少,他急的出了一头虚汗吁了口气,道:「陛下,您这是何苦?」 魏景承颅内似有刀割,眸中模煳至极,体内一股股怒火冲撞着他的胸膛,只能分辨出福海大致说了些什么,:「真以为那毒妇会给朕解药,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了东西。」 福海眼中闪过一丝怒气,看着手中的碗,难以置信道:「那,那您的药?」 魏景承:「被那送过来的小太监喝了。」 魏景承蹙眉,忍着疼痛睁开双眸。 男人狭长的墨瞳里泛着可怖的红色,鸦羽微垂,锋利的眼眸中生出几分揣摩人的意思:「倒是对自己好,偷了朕一块方糖,竟还自己吃了一半,哼。」 福海:「…………」 怪不得看这药颜色这么浅。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此人唤什么名字?倒是个聪明的,留着有用。」 如今朝中局势动盪,前朝为了陛下不肯纳妃之事,纷纷倒戈。黄洲冤案结束,太后亲弟涉嫌谋反,众臣既明其狼子野心欲吞大烨江山,依旧选择敌营。 眼下宫里能用之人,确实屈指可数。一个在太后手下做事的小太监,既不愿加害陛下,倒真是一个可用之人。 福海:「奴才这就去查。」 蛊毒只在体内游走三遭,次次宛如全身经脉被挑断一般巨疼,眼下三遭已经走完了。 忍了十几年这般痛苦,魏景承早已习惯,男人站起身道:「罢了,朕自己去瞧瞧。」 魏景承换了衣服追过来的时候,那小太监正缩涩在冷宫的墙角呜咽。 「难受死了!」 「为什么太监也会有感觉呜呜呜!」 叶听晚身上的衣服尽数被他扯下,只留了一件单薄的雪色里衣,仅有的理智告诉他,这里不是现代,没有暖气,要是全脱光了要冻死。 青年单薄的肩从里衣中露了出来,一头墨发垂肩,极白的肌肤透着令人浮想联翩的绯红。 似乎是难受的极了,他伸手向下,却找不到可以缓解自己的办法,一个劲儿的哭着,尖尖的下颌上红唇险些被咬破。 魏景承本以为他已经准备好了后策,却不知只是有点小聪明的蠢货罢了。 第3页 这情药性子极大,那毒妇送过来的次数多了去了,他自知这药若不进行交.合定会反噬其身,全身的血液沸腾熬干。 他还想自己解决。 本以为可留一能用之材的魏景承,冷眼又看了那角落的小太监便踱步离开。 只是他刚一动作,仅仅隔着他两步远的人就观察到了。 青年脸上的墨发被双手撩到耳后,一张小巧精緻的面容映在魏景承眼前。 青年眉眼柔和,眼尾微挑,脸上被泪痕噙的发红,唇终于被贝齿放开,仔细瞧着上唇微薄,下唇却饱满如樱果。 倒是生了一副惹人多看一眼的模样。 叶听晚把能用的办法都试了,可身上那股燥热依旧不去,电流一阵阵的随着尾椎骨攀岩,他软成了一滩水,看到了眼前有些重叠的人影,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他需要人帮忙。 真的太难受了。 叶听晚小心翼翼对着面前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说道:「你……你能帮帮我吗?好难受……好难受……」 青年的音线已软的不能入耳,魏景承本该离开,任他生死。 可他却着魔了一般,脑海里回忆起不该想起的往事。 魏景承大步上前,上好的锦袍着地,一只大掌捏住了青年的下颌,人的脸肉鼓鼓的红扑扑的:「你可知我是谁?」 男人身上带着初冬的寒气,真是解他燥热的良药。 叶听晚的身体不听使唤,白皙的双膝着地跪在自己脱下的衣袍上面,他的脸颊被男人捏的身生疼,不舒服的抿了抿唇:「你,你捏疼了……」 说罢,两只没什么力气的小手去扒拉男人的五指:『先放开我。』 男人似乎很不耐烦,又问:「你睁开眼看我,可知我是谁?」 叶听晚这次听话了,因为男人没走,是有帮他的意思。 叶听晚,下意识的睁开眼,长睫轻轻一颤:「你是……」 余光扫见男人靴子里的短刃:「你是侍卫……」 魏景承松开青年的脸颊,刚刚站起身来,身后一沉。 那炙热的身子贴着他的背,淡淡的药香在他鼻息间蔓延开来。 倒是有几分驱散他怒气的意思。 魏景承犹豫间,青年绕到了他面前,双手胡乱扒拉着他的衣带,又没了力气半蹲在他腿前,一张红透的小脸儿不似方才讨好,而是兇巴巴的瞪着他:「你……!」 说罢,青年抓着他的衣带,顺势而上,勾着他的脖子贴了上来:「你帮帮我好不好……」 魏景承眯了眯眼,捏住了青年的下颌,反手将他抵到墙上。 叶听晚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腰上一疼,不知什么东西抵着他的尾椎,垂眼一看真是小侍卫的短刀。 「你生气了吗?」青年委屈极了,眼泪吧嗒吧嗒都落在魏景承的衣袖上:「你走吧,不要在这儿了,我我…怕我一会儿在忍不住了。」 青年这句话说的倒是诚恳多了,手脚也不乱动,长睫煽动几下,在脸上留下半圈儿月牙形的阴影,有几分乖巧柔顺的模样。 倒是个有性子的。 魏景承捏着青年的脸肉,余光上挑不再去看青年微红的双唇,沉声对他道:「记住了,你这条命,今后便是朕的。」 第2章 叶听晚迷迷煳煳睡了一晚上,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地方。 收拾的还算规矩的宫殿里却到处都布满了蜘蛛丝,地上的灰尘也集了浅浅一层,窗外的光线照射进来空气中都瀰漫着灰尘,更显这里脏的厉害。 他昨夜躺下的地方,多了一件材质粗糙的墨色大衣,轻轻的搭在了他肩膀上,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染上了不少灰尘。在反观自己身上,被他脱下去的衣服已经好好的穿在了身上,除了腰有点酸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应。 一般不都是那里疼吗? 没吃过猪肉,他见过猪跑啊,有个超级喜欢看各种小说的室友,叶听晚多少也知道,男人和男人那啥的办法。 可是他昨夜已经确定了,自己是个小太监,虽然心里难受,但那时身处绝境,他也顾不得什么太监不太监了。 昨夜…… 昨夜那个小侍卫,不知给他嘴里塞了什么药丸之后,他便没了意识。若是按照原着的剧情回想一下,他吃的那药定是不可解的,莫非! 莫非那小侍卫,给他吃的是什么能『站』起来的东西,所以他的腰才会这么酸! 定是如此了。 他糟蹋了一个黄花大侍卫! 思及此,叶听晚匆忙起身,将身上那件男子的外袍规矩的收拾好,出了冷宫的门。 就算不是『真男人』他也一定会对那人负责的。如今身处,他又知晓着世界的因果结局,就算他们是文中极其渺小的炮灰,也要好好活下去。 - 御膳房负责各个宫殿的饮食,但陛下已经年过弱冠之年,还未纳妃,后宫便只有太后和两位公主要伺候,所以平日里御膳房的活轻巧许多。 过了辰时,本该张罗各种宫女太监餐食的叶听晚迟迟未到,想起昨日送药的事情,孙公公面带疑惑喊来了自己的狗腿子:「昨日,福宁殿真的没抬出来尸体来?」 宫里人人皆知,陛下有暴症,若是赶上那个时候去他眼前,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出来。 第4页 昨日他已经听说,陛下病症到了时候,恰逢太后又吩咐送药,按照常理来说,叶听晚没有不死的道理。 「禀公公,当真没有,怕是太后她老人家真是送了一碗补药过去。」 孙公公感觉事情不妙:「叶听晚人呢?怎么迟迟未到?」 叶听晚刚刚从进了御膳房偏殿的门,便看见两个体型丰腴的老太监在找他,他抬了抬嘴角迎了上去 :「孙公公,林公公 ,小叶子在这儿呢。」 这深宫之中,太监和女人无异,都是太子的物件。孙公公既然能得了令为皇帝送x药,那背后之人一定是太后了。 可太后终究是太后,胳膊拧不过大腿,有男主这个皇帝在,太后手下的喽啰怎么敢招惹天子。 而现在,叶听晚知道原着的结局:天子掌权,太后母族伏诛,朝堂百官更迭,大烨制度革新。 预知未来,这便是他的『金手指』 叶听晚轻快的走了过去,给两个老太监行了礼:「公公有所不知,昨日陛下突感头疼,小的送了药过去恰好逢福海公公出门,便伺候陛下用了药,陛下觉得奴才伺候的周到,便留在福宁殿守夜了。」 狗腿子惯看不爽叶听晚,原主本就是宫里一个无名无姓的隐形人,身世背景简单,性子懦弱就因生了漂亮了些,经常受欺负不说,还被不少人惦记过,这个狗腿子就是其中之一。 原主的记忆中,好像和这个狗腿子打过一架。说是打架,其实就是原主方面的被揍了一顿,所以之后狗腿子就看原主不爽,经常找他的麻烦。 日后等他有点底气了,一定要报仇雪恨! 孙公公老奸巨猾,虽对叶听晚的话揣着几分质疑,但也没故意再刁难他:「咱家就知道你伶俐,日后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了咱家的恩情。昨夜你辛苦了,今日便不用做那等送饭的粗活了,去把膳房那碗莲子粥给陛下送过去吧,眼下陛下应当快下朝了。」 叶听晚暗自松了口气。 他昨夜在福宁殿一直低着头,男主并未瞧见他的长相,只是送一碗粥过去,正好他还能去找找他的小侍卫。 叶听晚端着热腾腾的莲子粥,到了福宁殿得知男主在御花园,喜笑颜开的又绕了一大圈,东瞅瞅西看看,一个多时辰,愣是没找到昨夜的小侍卫。 也是,昨夜他连人的长相都没看清楚,就只记得些大概的身高体型,在后宫里找人宛如大海捞针。 刚走到御花园,叶听晚便被男主身边的福海公公拦了下来:「那个宫的,这般没规矩,陛下和刘大人在里头谈话,你这是进去要送脑袋?」 叶听晚吓了一哆嗦,这宫里头的规矩不知道有多少,真是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儿。 不过,拦下他正好。 回忆起男主前期的风批剧情,叶听晚现在一点都不好奇男主的长相了,最好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男主,平平安安在宫里待着就行。 「是奴才笨拙,差点冲撞了圣上。」叶听晚把自己端着的莲子粥放在了福海面前的石桌子上,「公公,这是御膳房吩咐送过来的莲子粥,奴才就放这儿了。」 说罢,叶听晚转头就走。 福海看着那小太监的身形和模样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昨夜送药的小太监,便喊住了人 :「小公公且慢。」 御膳房的人,一般接触不到圣上。此人却屡屡前来,其中的用意他又岂能不明白。 怕不是太后故意送过来个漂亮些的勾搭圣上就是此人为慈宁宫的弃子,被上头的掌事太监不看好,一次送死不成又来了一次。 不管是哪种原因 ,此人陛下看上觉得有用,便要留着。 福海脸上带着笑意:「陛下心心念念吃口热乎的莲子粥,你们御膳房倒是会送,罢了。你暂且在此等着,咱家先去禀告一声,你再送进去吧?」 叶听晚:「?」 不是,送一碗粥而已,有必要让他亲自送吗? 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要唯唯诺诺候着:「是。」 福海进去通传了一声,魏景承正好和刘勇谈完。听闻是偷吃他糖的那个小太监。本是一个御膳房的籍籍无名之辈无需他在意。 可昨夜竟一时脑热把自己的救命药给人吃了。 三百两银子换来的小东西。 见见又有何妨。 魏景承把自己的银锥捎上,福海想为他戴冠。 习武的时候魏景承不喜穿些繁琐的衣服配饰 ,便都摘了去了,若是见了外人被那些思想保守的大臣瞧见陛下穿着行军时的粗布外袍,不知又要起什么么蛾子。 魏景承却道:「不必,一个小太监,哪里认得什么衣物的款式。」 叶听晚得了令,独自进了御花园,迎面遇到一身着绯袍的中年男子,便行了礼。 那男子本是没在意,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回头瞅了一眼过去的小太监。 身板娇小,皮肤白皙,若不是穿了太监的服饰,这么漂亮的模样,倒像是宫里的娘娘。 又想起前月陛下以断袖为由,下旨永不纳妃。 他瞬间悟了:陛下真真儿喜欢男的! 叶听晚背后发毛,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看,只想赶紧把粥送过去,再滚蛋回去找他的小侍卫。 叶听晚绕过一竹林小径,入眼的便是花园里满满的各种菊花,初冬百花凋零,却不想这御花园里还有菊花。 第5页 不仅有花,在结了冰的湖水旁,还有一身着墨色衣袍的侍卫手持短刃,正在假山上戳什么东西。 叶听晚本不想理会,心道这人好大的狗胆,在皇帝的地盘还敢『到此一游』结果走近一看那短刃。 正是昨夜那小侍卫拿着抵着他后腰的刀! 小侍卫! 竟然是御前的侍卫。 怪不得赶在皇帝的花园里『到此一游』 叶听晚看了看四周,确定皇帝不在此处,便小碎步过去,喊他:「小侍卫!是我是我!」 魏景承眼前这处假山上,有已经故去的太傅题词。 魏景承年少的时候,太傅对他照顾有加,谆谆教诲。可惜那时他并未掌权,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老师深陷冤案,含恨而终,留给他的只有一句『復克己身,为仁为君』八个大字。 魏景承收了清理杂质的银锥,看着没规矩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小太监,话还没说出,那人便一把牵住了他的手:「终于找到你了!」 青年急匆匆的把手里要给他吃的粥放在了地上,毛茸茸的脑袋拱在怀里,一双手朝着他腰间乱摸:「你没事儿吧,昨夜真是辛苦你了,我找了你一天!原来你是御前侍卫,怪不得找不到你!」 怀里的人乱慥慥说了一通,魏景承只听到了重点,这人是蠢到把自己当成侍卫了? 魏景承:「朕……」 第3章 魏景承开口,叶听晚恰好松开了他,一张白皙的小脸儿上满是情意,看了他一眼红了脸颊又踮起脚尖,小声附上他的耳畔:「你放心,我虽然是个不起眼的跑腿的,但我知道太后的阴谋,就算不能靠着努力上位,也能凭藉这些东西飞黄腾达的!」 魏景承耳梢多了些痒意,想推开人,却对他所说的话来了兴趣,便任由小太监扒拉着自己:「太后?你知道太后什么?」 魏景承的声音太大了,叶听晚吓的一激灵,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叶听晚蹙了蹙眉,食指放在樱唇前,小声道:「嘘!这里是皇帝的地盘,不是说这些事儿的时候。」 魏景承:「……」 叶听晚:「咱们还是换个话题,你方才是不是说你姓郑?我先介绍吧,我姓叶名听晚,年方十九,老家是梓州的,入宫五年了,眼下在御膳房做跑腿的,我有三两银子做聘礼,是有点少了,你们那边要多少银子,我这几日抓紧攒攒。」 魏景承:「叶听晚?」 叶听晚乖巧的点点头:「没错没错,不过这都不重要,你先说你们哪里要多少银子做聘礼呀?」 魏景承:「…………」 叶听晚看着男人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才知道自己太唐突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就想着想对你负责。」 「无妨。」魏景承被带歪了话题,想起自己餵给叶听晚的名贵药材,脱口而出:「三百银子。」 叶听晚:「!」啥 叶听晚的嘴巴张成了『o』惊嘆道:「三百两银子??」 叶听晚虽不知这里的银子换算成三百两是多少钱,但是就原主入宫五年才攒下来三两银子,可知三百两银子对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魏景承倒也不真是想要什么三百两银子,药是他自己要给人吃的,又岂会因为自己的决定,找一个手无分文的小太监要钱。 脱口而出后,他才感觉自己的思路好像被这个小太监带偏了。 魏景承回味了一遍叶听晚方才所说之言,心中不自觉的浅笑一声。 这小太监不仅仅把他当成了小侍卫,竟然信誓旦旦的对他称要负责。 好笑 。 倒是他说少了,大烨的天子怎么就值三百两? 不过,叶听晚方才所说的『太后的阴谋』倒是让魏景承觉得有几分意思,想听听这个小太监还能说点什么。 叶听晚垂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没那么多银子。」 「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挣到三百两银子的。」 叶听晚os: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渣男qaq. 青年有些气馁,小脸蔫巴巴的垂着,绵密的长睫似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的颤着。 魏景承余光扫见一眼,他不是什么爱色爱美人的昏君,美人也见过不少异国美姬、江南琴女眼前这个小太监和他见过的种种相比着实生的貌美。 似讨人欢喜的小猫。 「无妨,」 魏景承收了目光,发觉自己在一个小太监身上浪费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打发道:「你不是有事要忙——有空再说吧。」 经过男人这么一提醒,叶听晚才想起自己是来给男主送粥的,眼下耽误了快一刻钟了,万不能再耽搁了:「那我就也走了。」 魏景承离开御花园准备去御书房,便唤福海把叶听晚拦下。 既然已经把他当成了小侍卫,那他也投其所好。在宫里总待着见多了腌臜事儿,身边突然多了个纯洁无害的小猫儿,便觉得挺多乐趣。 天子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只是走到小径前头,远走的青年又返过来唤了他一声:「我,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听晚的鬓角的头髮有些凌乱,御花园里风又大些,他整个人宛如一朵立在风中的娇嫩花朵,朝着魏景承绽放花蕊。 天子滑了滑喉,凝望着人,「郑姓,单字一个延。」 第6页 叶听晚:「小延。」 天子笑意更甚:「快些走吧,」 叶听晚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侍卫分开之后,继续在御花园逛悠,找了半天也没见男主的影子。 得了天子命令福海,已经远远瞧见了叶听晚一人在花园里转悠,上前喊住了人:「小叶公公!」 叶听晚闻声,看见了福海:「福海公公 。」 福海道:「方才陛下突然有要紧事儿,便和刘大人一同离开了,您把东西给老奴吧,待会儿老奴再给陛下送过去。」 叶听晚:「这样呀。」 不过他就是一个小太监,男主难道还特意让福海公公来告诉他。 他人还怪好勒。 叶听晚方才耽误了不少时间 ,碗里的粥怕是已经凉了,便道:「那我便带回去吧,晚点再送一碗热乎的过来。」 福海乐呵呵的笑意瞬间不见了,带走,这怎么能行?! 天子离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轻快的笑意:「待会儿把那碗粥带到御书房去吧。」 左右不过一碗莲子粥,换成热的再送过来是御膳房的本分。但眼下陛下可是交代了要吃这碗! 「不必麻烦了,陛下一向节俭,你就给老奴留下吧。」 说罢,福海生怕叶听晚走了,拂尘搭在衣袖上,像一个圆滚滚的熊猫抢竹子一把将叶听晚手里的粥端了过去,笑眯眯的看着那碗粥:拿来把你! 叶听晚一头雾水,也懒得的计较:「哦哦。」 太好了,也不用再跑一趟了。 - 从御花园再离开之后的两三天内,叶听晚都没找到机会再去找他的小侍卫。 平日里就在各宫送些糕点吃食,腿儿都跑断了也没瞧见他的小延。 这日辰时,慈宁宫的掌事嬷嬷过来御膳房一趟,吩咐做些太后喜欢的青叶糍粑,叶听晚这才听说,一起做事的小太监说,原来这几日皇帝男主和太后祭祖去了。 他的小延是御前侍卫,应该是跟着去了。 送走了掌事嬷嬷,叶听晚本想着眼下男主回来了,他去孙公公跟前瞅瞅有没有去皇帝面前跑腿的工作。 谁料刚刚进了御膳房的门,孙公公一脸怒气,正到处找他。 各宫的掌事太监对手下的小太监可谓有着生杀大权,自从那日从男主手里逃脱之后,孙公公便真的相信叶听晚是搭上皇帝这条大腿了,这才对他好声好气儿。 但是眼下,看着这老太监龇牙咧嘴,不太像是和善的模样,倒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要把他吃了一样。 叶听晚心中一哽,完了。 不会是他所谓抱皇帝大腿的事儿被发现了吧? 孙公公方才从掌事嬷嬷口中得知,那晚他们送过去的药天子根本就没喝下,祭祖的时候太后还被皇帝用此事呛了几句,太后发了好大的火,这火直接烧到了御膳房。 若不是小林子代替他吃了二十打大板,他估计现在还在房里趴着呢。 孙公公:「叶听晚,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编些瞎话煳弄本咱家!」 孙公公本名孙正,入宫四十多年,在这深宫里活命什么事儿是他没见过的。但是叶听晚这个不命的小太监竟欺上瞒下,还差点连累他没了性命,倒是他没见的狗奴才。 孙正气的音线都尖锐了许多,一张白刷刷的脸上尽是火气,随手指使两个正在忙碌的小太监:「来人,给本公公带下去,先打他五十大板,再找口枯井扔里头!」 叶听晚头皮一麻,拔腿儿想跑,但是这御膳房都是孙正的人,他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一众人架着叶听晚按在了石凳上,几个小太监拿着一成年男子手腕粗细的木棍朝着他走了过来。 - 先帝临终时的遗诏,将皇陵建在了京城外的丽州淮水旁,每年祭祖需得出宫三日。 魏景承带着福海离开了三天,京城中关于慈宁宫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刘勇。 这刘勇也是莽汉一个,第一次接手天子这么细緻的安排,恨不得每日把自己手里的暗卫都安插在宫里各个角落,一切大小事物都尽数禀告给了主子。 魏景承前脚刚在福宁殿落下,下一刻刘勇便拿着自己的小册册迎了上来。 那日在御花园瞧见的小太监,他已经找人看顾好了,没想到竟是一个御膳房最下等的小太监。 只嘆,陛下不愧是陛下,金屋藏娇都藏着这么严实。 虽然是一个不能抬上面的太监,但也不至于留在御膳房做最辛苦的差事吧。这不今日要不是他看着,差点出了乱子。 「扭扭捏捏作甚?」魏景承累的乏了,本想小恬一会儿,这个刘勇却说有要事相告,见了他的面似一个没出过门的大姑娘一样,娇羞作态不肯直说。 「这这这……」刘勇犯了难,一来是陛下并未给那小太监名分,这皇帝的姘头他怎么称唿? 魏景承:「直说便是,朕免你无罪。」 刘勇一听免罪,怂胆立刻壮了:「御膳房的小叶公公,被掌事太监孙正用了私刑——不过陛下放心,臣已经命人拦下,保证小叶公公一点伤的都没受。」 刘勇 :「只是……」 刘勇尴尬一笑,对剑眉蹙起的天子道:「只是臣一时着急,把陛下搬了出来。」 魏景承:「……」 魏景承倒是听说过,这宫里头确实有那些滥用私刑的猖狂之徒,只不过一个御膳房的掌事太监,最多也就是打打板子,不敢闹大了。 第7页 何必把他搬出来? 魏景承:「可是要用什么刑?」 刘勇:「仗五十,投枯井。」 魏景承的困意一下被驱散个干净,上等的玉质镇纸差点被摔碎:「放肆!」 「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当真以为朕是个摆设!」 「刘勇,召金吾卫,即刻把御膳房善用私刑的掌事太监给看好了,待朕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刘勇什么时候见过一向沉稳的天子这般动怒,果然如他所料! 陛下这是真用心了。 也不知朝上那些个老迂腐知道陛下心爱的是一个小太监作何感想,怕不是要再现天子宣永不纳妃之时的盛景啊! 「臣,北镇抚司少史刘勇,得令。」 御膳房内,孙公公和一众狗腿子叩首在地,他竟不知叶听晚这个狗奴才竟然真是陛下手里的人。 那五十个板怕不是要落他身上。 而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叶听晚现在还是懵逼的状态 。 刚才那狗腿子手里的棍子眼瞧着就要落在他的屁股上,谁知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众穿着飞鱼服的侍卫。 叶听晚记得,他的小延也是侍卫来着,怎么和眼前的侍卫的衣服不太一样? 后来才得知,原来这是皇帝御前的金吾卫,专门在大事儿上才出动的,平时就在北镇抚司待着,帮忙查些案子。 而他的小延级别就高了,那是皇帝男主的贴身侍卫,皇帝走到哪里,小延就要跟在哪里的那种侍卫! 金吾卫出动,必定是要查一些什么案子。 而这些人正好在孙公公要打他的时候出现,怕不是发现了他和小延的关系吧? 叶听晚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也不能拉小延下水。 本就是他对不住小延。 正在叶听晚神游的时候,御膳房外传来福海的声音:「陛下驾到!」 叶听晚:「!」 男主来了。 叶听晚在人群中见自己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紧接着从御膳房门外传来『踏踏』的声音。众多脚踩飞鱼牛革靴的金吾卫将众人围了起来。 魏景承从叶听晚身边走过,扫见跪在人群中瘦小的身影,而后走到门前,垂眼看着台下的众人:「何人在此处滥用私刑?」 叶听晚没抬眼看,但是他有耳朵听呀,这皇帝男主的声音,怎么这么像他的小延? 叶听晚紧张的抬起了脑袋。 赫然看见众多侍卫拥簇在中间身着一身五爪金龙袍子的男人。 第4章 叶听晚心中惊讶不已。 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小延竟然是男主! 金吾卫几乎半百人将御膳房围个水泄不通,天子亲临众人胆战心惊,叶听晚也不例外。 面前的男人,一身龙袍加身,身材颀长器宇不凡,叶听晚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和小延的相遇,其实他应该早就发现的,小延的衣服和侍卫的不一样,又在御花园拿着刀,就算是御前侍卫,也不该如此胆大的。 是他太蠢了。 刘勇得天子眼神会意,拿着剑上前,一脚将地上的掌事太监踹翻在地:「大胆,陛下在此,还不赶紧将您你的罪证一一报上。」 孙公公如坐针毡,双手叩拜,声音都吓得变了音:「奴才冤枉啊陛下!奴才……奴才万万不敢滥用私刑啊陛下!」 刘勇冷哼一声,「真是愚蠢至极,你此言是污衊本官冤枉了你不成,天子眼下竟敢对手下的人滥用私刑,罪证人证俱在还敢狡辩!」 今日这一齣戏,真是让御膳房的奴才都开了眼界,他们这些下等的太监,平时做的都是最下等的脏活累活,哪里有机会见天子的圣颜。 想不到今日不仅仅见了陛下,还把孙正这个狗奴才发罪了,虽没人上前指正孙正的罪孽,但也没人给孙正说一句话,就连被打了板子卧病在床的林海都战战兢兢的老实叩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魏景承垂眸看着人群里的叶听晚。 把他当成了小侍卫,现在又知道了他的身份,怕不是吓坏了,方才偷偷看了他一眼后便再也没抬起头来。 魏景承也不想再吓唬他,「何人受命用了刑,主动站出来解释清楚,朕便不多怪罪,若是还有人窝藏着不肯说,今日在场的人便都去北镇抚司说。」 天子不怒自威:「朕耐心有限。」 叶听晚心中如雷捣鼓,虽不敢抬头再看他的小延,但眼下他也要给自己保命:「陛下,奴才有话要讲。」 叩首的人群里,跪在最角落的叶听晚直起了腰,魏景承放眼过去,心中不禁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魏景承:「站起来说。」 叶听晚闻言站起了身,膝盖跪的太久酸麻不止,差点一个踉跄摔倒——他稳了稳身子,依旧微微垂着眼睛:「是奴才不知如何惹了孙公公生气,孙公公便要手下的人打奴才板子,再投到枯井里。」 「可有人证。」 「有。」叶听晚扫视了一圈,将地上要打他的小太监一一指了出来:「陛下,孙公公在御膳房一手遮天,他下了命令,属下们都不敢不从,若陛下不已重刑处罚,相必大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景承抬了抬嘴角:「准。」 叶听晚倒是比他想的聪明一些,还知道狐假虎威,借他脸面把自己要处理的人全都揪了出来。 第8页 被孙正喝令的几个小太监被叶听晚指了出来,本不想做出头鸟,但眼下人人自危,哪里还顾得上孙正后面的太后,个个跪地求饶,将孙正指使他们动手的事儿都一一说了出来。 魏景承顺势推舟:「好啊,朕竟不知孙公公这么大的威风,私用仗刑罔顾人命,如今人证具在,你可还要作何辩解。」 魏景承:「刘勇」 「臣在。」 御膳房做分外之事给他送药,背后之人除了那毒妇还能有谁。不过只是一个御膳房的掌事太监,最多杀杀威风,也不枉他走这一遭。 魏景承:「把这个不忠不孝的狗奴才给朕押进诏狱 ,彻查他这些年在宫中的罪证,朕到时要看看,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金吾卫把哭喊冤枉的孙正拖了下去。底下众人都松了口气,魏景承有些累了便也不想在这儿耗时间。 只是看着还站在人群里的叶听晚,心里竟纠结起来。孙正倒台,御膳房就算换了新的掌事太监,有了今天这齣戏,那毒妇也不会放过叶听晚。 左右是因为他才卷进来此事的无辜人,况且还吃了他的药,就这么扔在这里倒是可惜了。 况且,等他闲下来的时候,还想问问这个小太监有那毒妇什么把柄。 事毕,天子依旧停留。 目光扫去,最终停下鹤立的叶听晚身上:「今日之事,朕便给你们做个提醒,日后若是再让朕知道谁滥用私刑,那便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处置了。」 天子目光牢牢锁在叶听晚身上,道:「你。」 「叫什么名字。」 一边等着的刘勇大人看天子问出一句,惊掉了大牙。 难道是他误会了,陛下这是连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天子说罢,人群中的青年终于似乎惊讶一般抬起了头,像个小鹌鹑一般看着男人,顿了一顿才道:「奴才小叶子叶听晚。」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满意道:「性子倒是伶俐,随朕去御前侍候吧。」 叶听晚:「???」 天子远走,御膳房恢復往日的平静,众人散去,只有被天子钦点要去御前伺候的叶听晚还待在原地。 福海笑吟吟的走到青年跟前:「小叶公公,随着咱家走吧。」 叶听晚「哦」了一声。 迟迟不能从小延是皇帝的身份转变中走出来。 眼下却不是他能想这些的时候,男主走的时候特意把 福海公公留在这里带他去福宁宫,他还要快点去收拾才行。 叶听晚给福海行了个礼:「公公,我先去收拾一些随行的衣物,还的麻烦公公稍等一下会儿,我去去就来。」 福海面上带着笑意:「小叶公公说笑了,陛下吩咐咱家咱这儿等着小叶公公,公公去收拾便好,咱家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陀螺一般的飞快跑了。 他住在御膳房后头的偏房里,御膳房的小太监们二十人一间,房间小又潮湿,晚上睡觉都冷的发抖,也没自己单独放东西的地方。 叶听晚唯一值钱的就是原主存下来的三两银子和他的小延给他留下来的一件外套。但是眼下小延成了皇帝,他这衣服还要还回去吗? 男主…… 小延是男主。 原着里的男主的剧情,叶听晚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毕竟他的室友天天在寝室播放听书,他也跟着把故事都听了一个遍。 男主身前只有福海伺候着,是因为他身上的蛊毒每月会发作一次。 原着里关于男主发病的描写是这样的:青年的帝王突然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温润的双眸瞬间布满可怖的血丝,他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胸膛中似一股股邪火冲撞,疼痛侵蚀他的神智,唯有杀戮能阻止着挑人筋骨般的疼痛。 福海回忆起了那时,那是天子第一次杀人。不过一束髮少年,皇家围猎意气风发拔得头筹,圣上大悦。忽然少年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众宫人纷纷围了上去,福海也上前探查,却只听见利刃穿透胸膛的噗呲声,少年立于血泊之中,有人惊唿「太子杀人了!」 叶听晚光是想想这段旁白,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男主若是发起病来,可是连自己都伤的风批,他若是要御前伺候了,保不齐哪天倒霉碰上男主发病。 指定死翘翘。 但是皇命难违。 叶听晚头脑开始风暴,憋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只嘆一声:呜呜呜死局在这儿等着他呢! 叶听晚想不出对策也不敢耽搁,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眼前他还好好活着,若到时候男主发起病来,他便见机行事,躲得远远的。 出了偏房的门,叶听晚和福海往福宁殿的方向去。 一路上,福海给叶听晚说了很多男主的爱好——比如什么作息表啊,对什么过敏啊,工作的时候不允许茶凉啊。 最重要的是,男主厌蠢,最不喜欢没眼力劲儿的人。 叶听晚:「…………」 严重怀疑福海这是故意给他划重点来了。 叶听晚一一应了下来。 到了福宁殿,叶听晚便被福宁殿的管事嬷嬷秀姑带到了偏房。 叶听晚本以为福宁殿只有福海一个人伺候,没想到其实该有的干活的人是一点都不少。只不过都不在男主面前晃荡罢了,全都本分的住在福宁殿东边的偏房里,平日里都是趁着男主不在的时候工作。 第9页 叶听晚收拾后的自己的住处,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这里的房间都是单人单间,地方虽然不大但好在白天还有阳光能照进来 ,还有单独的小柜子和小桌子,工作的时间还短。 和御膳房跑腿儿的工作比起来,这御前的工作确实好了太多。叶听晚把原主留下的三两银子收了起来,连带着男主给他的衣服也规矩的收拾好了。 过了酉时,福海传了晚膳。 福宁殿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时除了御膳房送过来的饭菜之外,小厨房还会根据天子的口味准备一些。 福海过来的时候特意喊了一叶听晚送粥过去:「陛下这会儿刚休息完,你待会儿把粥送过去就留下,晚点陛下还要批摺子,到时候记得准备好热茶。」 叶听晚点了点头,跟着福海进了前殿。 刚刚推开门,就看见殿内坐在书案前的男主。 也不穿侍卫的衣服了,身着龙袍的小延,叶听晚十分畏惧,连头都不敢抬,垂着脑袋走了进去把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乖巧的候着。 魏景承扫了人一眼,蔫吧的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昨日明明还能乱跳的往他身上蹭。 福海送完茶便退出去了,偌大的殿内只有叶听晚和魏景承。 魏景承放下了手的笔,走到叶听晚身边,捏着他的下巴迫使小太监抬起头:「怎么?低着头作甚,朕能吃了你不成?」 第5章 大掌倏地握住青年的下颌,不过巴掌大的小脸平时看起来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眼下却被他的五指捏的鼓出了两个小肉包,一双摄人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再盯着他看了看。 「窝……我不怕您。」 魏景承:「……」 魏景承松开了人 ,敞开袍子坐了下去:「怕才是正常的,没有人不怕朕。」 不知天子想起了什么往事,方才的逗人的乐趣荡然无存,坐在桌前耐心的喝粥。 叶听晚哪里能揣摩男主的心思,只能乖巧的站在一旁看着男主吃饭。 魏景承吃饭慢条斯理,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叶听晚平时跑会儿跑习惯了,第一回做着『罚站』的工作脚后跟就生疼。 他垂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吃下 ,跟着也松了口气儿。 终于能动一动了! 该让他去撤走餐具下班吃饭了吧? 叶听晚小心思乱飞,只见亲爱的男主大人又慢悠悠的重新盛了一碗粥。 比刚才还多了一点! 叶听晚:天要亡我! 站了快一个时辰,叶听晚终于站不住了,小步微微挪了一下步子,只觉得他的脚和膝盖都要废掉了,酸疼感顺势而上,直接一个踉跄往前迈了一小步。 魏景承闻声,余光看着身边双腿儿打颤的人,放下了手里的粥,「做什么?」 叶听晚心里一咯噔,麻熘的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青年说话带着颤音,似乎真的是怕他怕极了。 魏景承站起身,垂眸看着地上叩首的人,这般场景他看的多了,他是一国之君人人见了他都要这般下跪叩首,可就是看着面前这个小太监,他竟觉得烦闷。 青年消瘦,宽大的袍子可见微微凸起的蝴蝶骨,身子也轻微的发抖,像是下一瞬他就要把人吃了一般。 魏景承合了合眼,「行了,起来吧,在朕跟前无需这般拘泥。」 叶听晚他不敢不起啊。 这么一跪下膝盖更疼了,到了谢才撑着软垫起身。 魏景承看不过去他这般的窝囊模样,微微俯身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东西撤了去,来内殿,侍候朕沐浴。」 叶听晚:「奴才得命。」 天子吃完饭又要洗澡,叶听晚把餐具撤下来之后,抓紧吩咐了秀姑嬷嬷烧热水。 天子的习惯 ,不许身侧人多。 等后面烧完了水,叶听晚又要一桶一桶的接到内殿的浴池里。 工作之余看着男主的浴池,不愧是古代的皇帝,那水池子那么大,泡两个人都装得下。 打完了水叶听晚整个人已经累虚脱了。 好在天子没让他再伺候脱衣服。 魏景承看了工部李贺上的摺子烦心不已,见叶听晚弄好了热水,便先放下摺子去泡澡了。 等入了水,他又绝对无趣,唤来外殿候着的叶听晚:「小叶子,进来。朕有话要问你。」 累成狗的叶听晚刚喘了几口大气儿,闻言又匆匆进了内殿。 内殿上次送药的时候他来过一次,只不过没进门,只是在外头瞧过一眼。 入门便是精緻秀美的苏绣鹤纹屏风,纱幔之后便是帝王的起居室,放着一众鎏金的器物,就连地上的地板砖都是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 叶听晚经过珠帘,走到到天子的浴池前,池子由上好的丝质纱幔围着,雾气顺着圆柱形的帘子朝着空中升腾。 方才放水的时候,叶听晚还往池子里加了些香料和草药,现在整个房间里都瀰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味儿。 男人的背影映在水池周围的纱幔上,叶听晚走到跟前半米的位置,小心问里面的男人:「陛下,您唤奴才要问什么?」 帐内,魏景承捏了捏眉心,鼻息间充斥着池子里的草药香味 ,觉得头髮抖放松了许多。 倒是和那晚上叶听晚随身佩戴的香料包有些像。 第10页 魏景承有些心不在焉,「前些日子 ,你同朕说,你知道太后的阴谋,现在说来给朕听听。」 叶听晚:「…………」 那时候他当男主真是小侍卫了,所谓的太后的阴谋,也不过都是对男主施加的小伎俩,这些男主自己恐怕也都知道。 叶听晚:「这个……」 叶听晚也不敢隐瞒,把自己的用意都说了出来:「陛下,奴才知道的东西您都知道 ,只不过——只不过那时候奴才愚蠢把您认错了,所以才会口出狂言。」 「奴才知道的,也就是太后下药给您下的是□□,想藉此给您身边塞些京中贵女罢了,除此之外奴才也不知道什么了。」 魏景承:「嗯。」 这些东西他是知道,但更好奇叶听晚一个御膳房的小太监是怎么知道那毒妇的想法。 就算明着逼他纳妃填充后宫,可是这送药之事,绝不是随意能泄露的。 魏景承又问:「如何得知?」 叶听晚:「…………」 当然是开了上帝视角啊! 但他现在总不能和男主说他是穿越过来的,未来发生的什么事情他都知道吧。 叶听晚微微思索,只听见「刷」的一声,隔在他和男主之间的帘子被突然拉开,他本能的抬眼一看,只见池子里的男人半身□□,背对着他,一头乌髮垂在肩上。 男人麦色的肌肤上还带着水雾积攒成的水珠,顺着他矫健的臂肉而下消失在发间。 叶听晚惊讶的就差捂眼睛了。 魏景承单手撑着池子边缘坐了上来,拿了一件干净的寝衣准备要穿,余光却扫见满脸通红的青年,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 魏景承蹙了蹙眉:「水温太高。」 说罢,他又放下了寝衣,重新下到池子里。 叶听晚:「都是奴才蠢笨,伺候不好陛下。」 你赶紧放我走吧!!! 魏景承:「无妨。」 叶听晚:「……」 说罢,魏景承放眼看了看站姿奇怪的青年,方才用膳的时候便感觉他不对劲儿,「你身子不舒服?」 叶听晚忙活了一天,上午还在御膳房跪了一个时辰,腰上还有那夜被他捏出来的一大片淤青,哪哪都不舒服。 叶听晚摇了摇头。 魏景承:「直说便是。」 叶听晚:「…………」 「奴才还没回答陛下上一个问题。」 魏景承挑眉:「说。」 「是奴才偷听了孙公公和慈宁宫的掌事嬷嬷说悄悄话,这才得知上次要送给您的药有问题,故而……」 魏景承冷哼了一声。 他与那毒妇的关系,整个大烨可谓是人尽皆知,一个在宫里头咬牙生存的小太监能推断出来,倒也不奇怪。 魏景承接着青年的话道:「故而,你以朕和太后的关系推测,太后有意给人送人。」 叶听晚:「奴才罪该万死,不该胡乱猜测。」 魏景承:「行了 ,朕不怪你。」 男人从池子边的果盘中挑了几颗饱满的樱桃,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又放眼看站在不远处的青年,目光搜过他的脸庞,「过来。」 叶听晚:「?」 乖巧的走过去,半蹲在男人身边,抬眼看着他:「陛下?」 魏景承看着青年柔顺的模样,脸上带着笑意,单手抓住了青年的手腕,把那几颗饱满的樱果塞到他手里:「赏你的。」 叶听晚:「……」干嘛突然这么近! 男人的指腹烫的吓人,不知是不是泡澡的原因,顺带着递给他的果子都似乎带着肌肤的温度。 叶听晚小心的把果子揣到袖子里:「谢陛下。」 魏景承:「收起来做什么,吃了,坐在那……」 男人指着水池边上的美人榻,看着他道:「坐那,朕看着你吃。」 叶听晚:「??」 现场让他吃播? 「哦哦。」 行叭。 叶听晚听话的坐到了美人榻上,正对着水池里的魏景承,一抬眼对上男人的双眸他又赶紧低下头,数着手里红彤彤的樱桃,一个一个的吃了起来。 樱桃有果核,他面前可是男主啊,他难道要吃一个吐一个果核吗? 于是,叶听晚咽了。 五个樱桃吃完,叶听晚看向男人,完成命令似的:「陛下,吃完了。」 魏景承满意一笑,「果核呢?」 叶听晚:「……咽了。」 魏景承:「?」 嘴角带着轻快的笑意:「果核不能吃。」 叶听晚:「!」他当然知道果核不能吃!难道要他当着面做豌豆射手吗?! 于是装傻:「啊?奴才没吃过,不知道。」 魏景承「嗯」了一声,又挑了一根香蕉给叶听晚,并交代:「这个要剥皮吃。」 叶听晚点头:「哦哦。」 难不成还让他带皮吃,他是奴才不是蠢! 又吃完一根香蕉,天子这才满意的放过了人。 叶听晚想起来把自己吃过的香蕉皮扔了,还没动身,就听见池子里的男人又发号施令:「现在能说了吗?」 魏景承:「哪里不舒服?」 叶听晚:「啊 ?」 「朕问你,为什么站不稳?」魏景承:「方才听你肚子叫了,午膳没吃?所以腿软?」 第11页 「现在吃饱了,怎么感觉还是病恹恹的?」 叶听晚:「…………」 「不是饿的。」 「今天在御膳房跪了一个时辰,膝盖破了。还有……还有那夜……我的腰还疼着。」 那夜? 想起来魏景承只觉得好笑。 这小太监不是脑子里装的什么浆煳,还意.淫他,莫不是宫里出了假太监?? 他道:「嗯,朕看看。」 第6章 这句话把叶听晚的cpu干烧了。 他们男男也授受不亲啊! 他们已经一个光着身子了,难道还要他脱光光! 想想文中的设定,男主下令永不纳妃,他之前是以为男主是个事业批,现在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啊? 男主不会是个断袖吧! 魏景承说罢,青年愣在原地,粘着一些樱果汁水的嘴巴微微张合。 他才解释道:「朕只看看你的膝盖。」 叶听晚:「…………」 「哦哦。」 说罢,叶听晚把自己宽松的裤腿撩了起来。 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露在魏景承眼前。 那夜也是这样,青半身不着寸缕,一双笔直的长腿跪在地上朝着他爬了过去。 「……嗯,咳。」魏景承捏了捏眉心,侧过去脸:「待会儿去找福海,拿些药涂上。」 叶听晚的手才把裤腿抬高一点,还没露出来膝盖呢? 「奴才谢过陛下。」 叶听晚把自己的裤腿放下,收拾了自己吃剩下的香蕉皮。 魏景承也泡的差不多了,一起身,身边的青年便又递过来一件干净的寝衣:「陛下,还要给您准备大氅吗?」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昼夜温差大的厉害,夜里要是出门需得备上大氅,但魏景承不准备出门。 「不必了,给朕准备件单衣。」 叶听晚:「是。」 叶听晚准备收拾池子,这时候福海却进了门,带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把池子收拾干净了。 叶听晚就去准备要穿的单衣,白日里皇帝都是穿龙袍,晚上不知道穿不穿。叶听晚准备了一件黑色的单衣和一件明黄色的龙纹单衣,一併呈了上去。 魏景承穿了那件玄色的。 叶听晚倒是想起来自己房间里那件黑色的衣服。 魏景承准备看会儿摺子,但是时间又不早了,他喜静便准备让叶听晚退下 :「不必在这儿伺候了,回去吧。」 说罢,叶听晚便领了命,离开福宁殿。 回到自己住的小房间,秀姑嬷嬷给叶听晚留了晚膳,叶听晚就在秀姑嬷嬷那里吃饭。 秀姑和福海一样,还是几岁稚童的时候就入了太子府伺候,后来魏景承登基,他们就从太子府搬到了福宁宫,都是魏景承身边的老人了。 叶听晚在福宁殿吃了点水果,眼下也吃不下去什么,只想回去睡觉,秀姑却感觉他吃的太少了,一个劲儿的让他多吃一些。 「你这孩子,才多大点饭量,一个馒头都吃不下去,明日干活都没劲儿。」秀姑看着叶听晚模样俊俏,心中也欢喜的紧,他们的陛下眼光向来不错,能把人从御膳房调到身边伺候,那定是个聪明伶俐善良讨人喜欢的,秀姑看着叶听晚十分亲近:「咱们福气好,能跟在陛下身边伺候,吃的也好些,快多多吃些。」 叶听晚能听出来,秀姑应该也是男主身边伺候久了的人,虽然在原着里他们这些炮灰都没名没姓,但是眼下却不一样了,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自小就是的叶听晚能感觉到温暖的:「谢过嬷嬷了。」 在秀姑嬷嬷那里吃了一顿饭,叶听晚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之前男主对他说他单字一个延字,叶听晚知道了男主的身份后本以为是假的,也不敢好奇他真名叫什么。秀姑却告诉他,他才想起来男主是叫魏延,字景承。 取意是绵延大烨江山,承接繁华盛景之意。 魏延,魏景承。 没错,都和他室友听的电子书对得上。 只是更具体到了是哪个『景』哪个『承』 翌日,魏景承在御书房见了礼部侍郎王高和工部侍郎李贺。 冬日里天寒,御膳房一早准备好了烫食送到御花园,叶听晚一天都要跟在魏景承身边,在他们吃火锅的时候,在身边加菜加水。 好在昨夜秀姑给他备了两件棉衣,站在室外也不觉得很冷。 定北侯密接南疆叛贼治一案结案之后,工部侍郎李贺整日在魏景承跟前哭诉 ,非要再查一遍这案子。 这里原因无他,李贺唯一的女嫁给了定北侯之子,眼下定北侯及其家人流放,李贺这个掌上明珠尚有身孕,若是真的跟着一起流放,必定死在途中。 但李贺此人,魏景承有所了解,此人并非是太后党羽,也不喜欢拉帮结派,嫁女儿的时候还在京城闹了好大一出笑话。 据说李大小姐未婚先孕,是自己瞒着父亲和定北侯的儿子有了私情,生米煮成熟饭李贺这才把女儿嫁了。 但定北侯的案子,必然是翻不了,流放是必然的。至于李贺的女儿。 魏景承准备给李贺一个机会。 眼下马上到了大雪节气,大烨的族制,大雪过后皇家子嗣会到郴州的雪场与京中官员的子女们组织一场「打雪」的活动,其中包括了许多冰上的项目,需工部和礼部一起,将雪场提前一个月建造好,再逐一制好帖子分发下去。 第12页 定北侯流放之期,在打雪之后,若李贺能将此事办好,而不是去勾结太后一党,届时不过一纸和离书,李贺的爱女便可保。 若非也,趁着打雪,他倒是也看看这京中有无可用之材,好将这工部侍郎的位置顶上一顶。 来年便是科举,在此之前,朝中的官员们不可大动,而新贵上任又需要几年磨鍊,魏景承等不及。 魏景承思索毕,瞧见身边的叶听晚,道:「小叶子,再给朕添一些薯瓜。」 叶听晚听着他们说什么打雪仗的事儿,听的入了迷,魏景承唤了他一声,没反应过来,差点闹出笑话。 把地瓜放进天子的小锅里,叶听晚又准备了一小碟红糖,他算是发现了,魏景承特别喜欢吃甜食。 煮好的地瓜蘸点枣泥红糖,倒是别有一番滋味,魏景承尝了一下口,又让叶听晚煮了一些。 吃罢,送走了两位大人,叶听晚也终于下班了! 午膳还没吃。 回福宁殿的路上,魏景承来了兴致,问叶听晚谁教的薯瓜蘸红糖的吃法。 叶听晚:「奴才自己琢磨的。」 吃这方面还要别人教吗?他都是无师自通。 魏景承:「那你还喜欢吃什么」 叶听晚想了想:「麻酱。」 方才看他们吃火锅,清汤寡水的,不沾麻酱也没有红油,火锅的滋味少了一半! 魏景承:「麻酱为何物?」 叶听晚懒得和面前有几万个代沟的古代人解释:「这是奴才老家的吃法,不入流的。」 魏景承:「无妨,你说便是,下次你做给朕尝尝。」 叶听晚:「…………」 他哪里会做麻酱啊?都是超市买的。 叶听晚:「就是,方才您吃火锅的时候,若是有些蘸料,食材的滋味会更好一些,麻酱便是佐料。」 魏景承觉得不错:「那下个月去打雪的时候,朕同你一起吃次蘸着麻酱的火锅。」 叶听晚:「……………………」 叶听晚尝试拒绝:「奴才怎么能和陛下一同用膳。」 魏景承:「朕准。」 叶听晚:行叭行叭,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两人快走到福宁殿的时候,对面迎来了刘勇,说是御膳房孙正的案子查清楚了。 此事也关联了叶听晚这个当事人 ,魏景承便带着叶听晚一起见了刘勇。 福宁殿内,叶听晚给两人备好了茶水。 刘勇刚刚从北镇抚司赶过来,还不曾沐浴更衣,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闻的叶听晚直犯噁心。 刘勇平时大咧咧习惯了,魏景承倒也不会同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官计较,只是见叶听晚面色不好,「下次来见朕的时候,沐浴。」 刘勇挠了挠脑袋,「臣知罪了。」 魏景承:「行了,说吧,可查出什么东西来。」 刘勇:「陛下且看,这是何物。」 刘勇呈上来一个紫红色的女用的荷包,上面绣着的是一对鸳鸯图案,一个太监哪里怎么会搜出来这种东西。 魏景承:「可是那御膳房太监的东西?」 刘勇:「正是,臣奉旨在那狗奴才的房间搜查出来的,不仅仅是这些,甚至……」 魏景承:「说。」 刘勇一个没娶媳妇的大老爷们,说起一些房中事儿扭捏的不行,红了老脸道:「还有女人用的肚兜和亵裤还有……还有玉.势玉珠。」 刘勇:「害,臣都说不出口,竟不知这老太监如此荒.淫无道!」 前朝有太监和宫女私通后祸乱朝纲的事儿,大烨建国以来严禁宫女和太监对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御膳房掌事太监竟然能作这么大的妖。 魏景承:「那孙正可有供出来对食的宫女?」 刘勇:「不曾,臣已经把诏狱的刑罚试了个遍,人都废了也没说,以臣之见这荷包乃是女子的贴身物件,不如以此查下去 ,说不定还能查出来些蛛丝马迹。又或者说孙正是滥用职权胁迫某个宫女。臣不敢定夺,这才前来禀告陛下。」 魏景承:「以他那个性子,若真是胁迫的宫女,只怕早就把人供出来了,此事有蹊跷,你姑且先找人暗中查着,等查出来点什么消息,再交由刑部去查。」 叶听晚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荷包,总感觉眼熟,但他也说不好是在哪里见过。 叶听晚从耷拉在身前的袖子中举起手,小声道:「……陛下,奴才有话要讲。」 魏景承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叶听晚:「嗯?」 魏景承道:「说便是,朕面前无需这么多繁琐的规矩。」 叶听晚:「……」 叶听晚抿了抿唇,回忆起在御膳房的时候:「奴才总感觉,这荷包好像与太后宫里那位掌事嬷嬷身上的有点相似。」 第7章 魏景承垂眸凝视着身侧的叶听晚。 青年的目光平日里总是聚集不起来、散散地一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此刻那双细挑起的眉心中却浅留着一道沟壑。 刘勇瞪着大眼睛看着天子。 平日在朝上他竟没发现陛下竟然还没这般看人的神情。 刘少史心中斐然:陛下他坠入爱河了! 魏景承却浅蹙了蹙眉心。 叶听晚压根没注意身边两人的神情,心中将那日在御膳房时的情景又回忆了一遍。 第13页 那日他只是一心找小延,听人说太后宫里的掌事嬷嬷来了一趟,虽然没对上正面,却在孙正找他的时候,余光扫见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从孙正背后走过,手里还端着食盒。 而她的衣服与其他宫女不同,是料子较好一些的绣品,那个荷包便挂在她的腰间。 叶听晚:「奴才只是看见一位嬷嬷腋下的荷包与眼前刘大人呈上来的有些相似,也可能是看差了眼,故不能确定这荷包究竟是不是那位掌事嬷嬷的。」 孙正身边接近的最多的人,其实就是哪个曾经为难过原主的林公公。 此人是个墙头草,孙正出事儿的时候他愣是一句话没说,之后叶听晚也离开御膳房了,没再打听过林海的事儿。 思及此,叶听晚又借着机会把林海交代了出来,「御膳房还有一位林公公,此人和孙正走的比较近,或许刘大人可以从此人查起。」 说罢,叶听晚抿了抿唇,心中盘算。 说实在的林海那种人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之辈,但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起码不像孙正那般表面乐呵呵的,背地里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人命。 在宫里头生存的,若是不巴结个『主子』日子不知道难过到哪里去。 怪只怪林海不该欺负原主,甚至还想对原主做那种事儿。若是他今日说出了林海,林海因此落了难也怪不得他。 天子无需思量叶听晚说的话,就能把他那点小心思都看在眼里。 魏景承只感觉和叶听晚待了几日,倒是每天都能让他挖掘出不一样的性格来。 有趣。 魏景承收回目光,回头去看刘勇,对上的却是刘勇傻乐的眼神,天子一时间眉心的沟壑更甚:「你以为如何?」 刘勇:「!」啊! 「看朕作甚?」 魏景承瞪了人一眼,顺着他的目光,才知道他方才是看自己看叶听晚。 天子无奈滑了滑喉道:「刘勇,朕问你话呢?」 刘勇『刷』的低下了头,差点呛着自己:「臣这就去查!」 魏景承:「嗯,退下吧。」 刘勇走了,魏景承也放了叶听晚去吃饭。 福海回来给天子研墨的时候被突然揪回了往事。男人浅簇着眉心问::「那日叶听晚从冷宫离开后,是不是见了孙正?朕让你查他和孙正的关系你查的怎么样了?」 福海是派人打听了叶听晚在御膳房的事儿,只是叶听晚进了福宁殿后,陛下便没再问过此事了。 福海道:「回陛下,小叶公公的事儿老奴问了御膳房的几个小太监」 「只是小叶公公和孙大人没什么扯不清的关系,倒是那现在御膳房那位林公公有些过节。」 魏景承放下了手中的摺子,回忆起方才叶听晚和刘勇交代的那人:「说来听听。」 福海:「是。」 - 吃罢午膳,叶听晚去了福宁殿替换福海公公的班。 还没走到正殿,便远远的瞧见福海从正殿出来,见了他便喊住了:「小叶公公,吃罢午膳了?」 福海脸上的笑见了他就没下来过,叶听晚都纳闷福海怎么这么爱笑:「吃罢了公公,秀姑嬷嬷给您也留了午膳,您快些过去吧。」 「好,小叶公公有心了。」福海:「眼下陛下刚刚午休,小叶公公一会儿到殿内就把薰香换了,然后候着等陛下醒来再进去伺候便是。」 叶听晚点了点头。 别了福海就进了殿内,叶听晚把殿内的薰香换了,然后站在内殿门口等着魏景承起床。 还没站多大会儿,殿内的天子便唤了一声。 叶听晚进去瞧见里面的人压根都没睡。 殿内,身着明黄色寝衣的男人卧在矮榻上,手边放着装满一盘子红彤彤的樱桃,眼看着人脸上一点是倦意都没有,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着津津有味。 叶听晚:「陛下。」 魏景承见叶听晚进来,透过珠帘看着青年。 福海方才说道:「小叶公公容貌娇俏,据说是被孙正手下的林海瞧上过,只不过这种事儿都不敢放在明面上,最后也没成,林海把小叶公公教训了一顿,打那以后小叶公公便在御膳房便经常受欺负,就在送药前一晚上,还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在夜里站了一宿。」 眼下这天气,在夜里被泼了冷水站了一宿还没冻死,得到也是命大。 怪不得要把林海给供出来。 魏景承把手里的书放下,看了眼手边的樱果,「这东西赏你了,去御膳房给朕取一碗白粥过来 。」 叶听晚:「奴才这就去。」 叶听晚进了内殿,把天子手边的樱果拿走,心里想着回去把果子分了,结果刚要出门,身后的男人又发号施令:「加块红糖带过来。」 叶听晚:「是。」 放着好好的樱桃不吃,要吃什么白粥。 这皇帝就是爽啊。 好久没跑腿了。 叶听晚把樱桃装在了袖子里。 到了御膳房,叶听晚才得知孙正死了之后林海便接了他的职位 ,成了御膳房的掌事太监。 他过去的时候,刘勇正带着金吾卫把刚刚上任没几天的林海带走,说是要彻查孙正一案。 好巧不巧,叶听晚前脚刚刚进去,林海就被拖了出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林海龇牙咧嘴的看着叶听晚,嘴里咒骂着:「叶听晚是不是你这个狗奴才诬陷咱家!?咱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小畜生!」 第14页 林海骂骂咧咧,被拖着他的金吾卫狠狠踹了几脚,当即晕了过去。 刘勇瞧见端着粥的叶听晚,还上前给人问了好:「小叶公公哈!」 叶听晚:「…………」 您可是前朝的大臣 ,能不能有个大臣的模样,怎么就跟个二哈一样! 然后恭恭敬敬的给人行了礼:「刘大人。」 刘勇:「嘿嘿,小叶公公这是给陛下拿粥呢 ?公公快走吧,一会儿粥凉了。」 叶听晚:「嗯。」 叶听晚回福宁殿的时候心里如雷捣鼓,怎么盘算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去了一趟御膳房就遇见林海。 又想起自己告状的时候,总感觉不对劲儿。 进了福宁殿,天子还在内殿的矮榻上看书。 叶听晚走过去,低着头也没看男人。但就是感觉魏景承在盯着他看,果不其然他偷偷一抬头,就对上天子那双鹰眸。 魏景承眼中生出寒意,冷冷道:「看朕作甚?」 叶听晚双手呈着粥,头皮发麻。 叶听晚『噗通』一声跪在男人面前:「陛陛下……您要的白粥。」 「嗯 ,」魏景承把粥端了过去 :「看到想看的东西了吗?」 叶听晚心里万马奔腾:「!」 果然! 他就知道,怎么他一过去刘勇就带着人把林海抓走了,果然是魏景承安排的。 魏景承这么做,定是知道原主和林海的过节了。 所以自己说林海和孙正有勾结的事儿,他也猜出来是他要借刀杀人了吧? 叶听晚:「奴才惶恐!」 说罢,叶听晚叩首在地。 然后他袖子里的樱桃哒哒哒全都滚在了天子脚下。 嘤~ 他的樱桃忘了收起来了! 天子脚下,红彤彤的樱果滚了一地 。 地上的青年佝着身子老老实实的跪在他眼下。 魏景承起身,樱果被皮革靴子踩烂,红润的汁水染了一地。 魏景承俯下身去,大掌轻点在叶听晚肩头,似乎很暧昧的再安抚,实际男人戾气极大 :「你和林海有过节。」 叶听晚:「奴才不敢欺瞒陛下。」 「但奴才对您和刘大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胡乱杜撰,林海此人确实是孙正的心腹,至于是不是牵扯在局内,奴才也不得知,绝没公报私仇的意思。」 魏景承看着青年害怕的样子,轻笑一声 :「你怕什么。」 随即,魏景承把地上的叶听晚拉了起来,平视看着他:「朕本以为你蠢的不行,没想到还是有点小聪明。」 叶听晚不敢抬头。 魏景承这才知道自己是真把人吓到了 ,瞧着他畏惧的模样,心里也不感觉多痛快,语气放松了些:「好了,朕说了没要处罚你的意思。」 「朕身边没什么可用之人,你有几分伶俐,朕以后不会亏待你。也不会因为今日的事儿怪罪你,日后……」 叶听晚:「日后,奴才就是陛下的人。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绝不生二心,否则天打……」 「行了,朕不爱听这些谄媚之言」魏景承懊恼:「把地上的樱果收拾了,朕赏你的,都浪费了。」 叶听晚:「是。」 叶听晚将地上脏了的果子捡了起来,坏了的都收到了碟子里,好的继续放在自己的衣袖里,收拾完他又发现身边的男人一直观察他。 心里说不慌都是骗人的。 他发现了 ,魏景承的心眼子是真多 ,一丝一毫的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种感觉像是在人身上装了一个24小时不停的摄像头一样。 他就知道男主身边不是随便谁都能待的! t-t 叶听晚弄好了,把自己脏了的手藏在袖子里,回復男人:「陛下,奴才都收拾完了。」 魏景承语气轻快许多:「嗯。」 「朕有些乏了,」 魏景承往殿内的塌上走去:「你过来给朕说说你的事儿 ,把朕说睡着了你再退下。」 第8章 多大的人了还要他哄睡? 不过就叶听晚现在这个局势,魏景承就是他的金·主爸爸,金·主爸爸给他吃给他穿,还帮他处理了欺负他的大坏蛋,只是哄睡罢了! 他能行! 这么心里安慰一下自己,叶听晚收拾好了心情,走进了殿内。 魏景承说是要听他的事儿,结果叶听晚还没说两句,男人就发出了平缓的唿吸。 人睡下了,他就从内殿退了出去,在外殿候着。 顺便分析了一下自己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穿过来也好几天了,本想着和小延就在宫里相互做个伴生存下去,眼下小延没了,就剩下他自己,未来…… 未来魏景承会成为一代明君 ,他若是一直在男人身边好好待着,日后像福海那样做个大太监也没什么不好的。 起码有吃有喝,老闆还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人! 只是前期有些难熬罢了。 想想剧情,上次要御花园魏景承接待的那两个大臣,和说到底什么打雪仗的事儿,不久他们应该还要出一趟宫。 孙正的姘头还没找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剧情叶听晚也记不得,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牵扯了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 还有太后要给魏景承塞妃子的事儿。 第15页 前路坎坷啊! - 三日后,工部和礼部把打雪的场地和礼帖准备妥当,呈了奏摺上去。 魏景承忙了起来,叶听晚也不整日在福宁殿吃干饭了,主动去查探了一下孙正和慈宁宫的事儿。 晚上过了酉时,魏景承从御书房回来,福宁殿内只有福海候着。魏景承不见叶听晚便问了一声:「小叶子去哪了?」 福海:「奴才晌午的时候听秀姑说,小叶子去了趟御膳房,说是取陛下要用的东西,但奴以为,他这是去打探孙正去了。」 福海知道天子有意在后宫培养几个能用之人,后宫不比前朝,除了宫女们能随意出入的就只有他们这些阉人了,叶听晚聪明些在后宫走动也方便。 尤其是陛下暴症毒发的日子,最是要提防吃食的时候,叶听晚能主动去查查孙正的事儿,也算是机灵。 「嗯,」魏景承:「去找个人唤他回来,眼下天都黑了,朕待会儿还要看会兵书,让他回来伺候。」 此时的叶听晚,才从御膳房回来。 这一趟也不白走,他从之前和孙正亲近的小太监嘴里得知,孙正用的那些腌臜玩意儿,是宫里有人偷偷出去买的。 这不,刚去宣武门口就蹲到了人。 宫里头的太监虽然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但能玩儿的乐趣也多了去了,深宫寂寞,找不到伴儿的太监们多用『玩具』找乐子的。 找到了这提供『工具』的人,不知道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孙正那对食的人 。 忙活了一整日,叶听晚揣着缴获的『脏物』回了福宁殿。衣袖里的东西也是给叶听晚这个没谈过朋友的小处太监开眼了,脸上的燥热在冷风里吹了好久才下去。 本想着先把东西找个合适的机会看看再说的,但他前脚刚进了门,后脚秀姑就喊他去御前伺候,说魏景承找他 。 叶听晚到了殿内,福海刚好离开。 魏景承吃罢晚膳不是泡澡就是看书,他上前问了问男人要不要洗漱,魏景承却对他发问:「今天去哪了一整日都不见人影?」 叶听晚袖子里还揣着一串玉珠。 那物件他本就是想拿给男人看的,可真到人问起来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奴才……奴才去去了趟宣武门。」叶听晚头皮一紧。 眼下殿内只有他二人,也不是不能说。 叶听晚把袖子里的玉珠拿了出来,玉质的物件带着凉意,可不知为什么叶听晚却感觉这东西烫手的厉害,哆哆嗦嗦呈在了天子眼前:「奴才找到了这个东西 。」 玉珠由一根金丝线串联在一起一共八颗珠子,用的都是质地一般的普通玉石,但颜色还算白润放在手心里碰撞在一起发叮叮的响声。 魏景承看了一眼。 叶听晚双手呈着感觉手心火辣辣的,也不见男人什么脸色:「这玉珠是从宫外带过来的,宫里头外出採办的人收了银子,便经常会给宫里的人带胡来些不入眼的玩儿,想必那孙正也是托人带回来的。」 「这些腌臜东西……」 叶听晚话还没说完,手心一轻,面前的男人便将他手里的玉珠取走。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微微蹙了蹙眉。 救命了! 本以为会很尴尬,却没想到这么尴尬! 堂堂一国之君,手里却拎着一个情.趣用品。 叶听晚都快不能直视男主了! 叶听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着那串珠子的男人只轻轻把玩一下手里的玩意儿,看着叶听晚道:「孙正的姘头找到了。」 叶听晚:「哈?」 魏景承把珠子扔给叶听晚,背着他走了几步坐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本兵书道:「你猜的没错,对方正是慈宁宫的掌事嬷嬷。」 叶听晚:「哦哦。」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害他白忙活一整天。 不过魏景承做事儿也没必要告诉他,毕竟谁要管老闆的行程呢。 叶听晚把那玉珠收了起来,这宫里小偷小摸不入流的大事儿多了去了,不过是在宫外偷买些小玩意儿也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既然孙正的事儿已经解决了,那这玉珠他回头找个地方扔了去好了。 叶听晚抬头看了一眼内殿的魏景承。 男人平时看书,很少躺在美人榻上,只有无聊的时候躺上去看会儿无聊的书,这时候他备一些果子和淡茶便好。 工作做的久了,叶听晚也摸出来男人一些爱好。 叶听晚:「陛下要用茶吗,奴才给您泡茶。」 魏景承:「嗯。」 叶听晚把泡好的茶水端到男人身旁的矮桌上,又备好了一碟子樱桃。 魏景承喜静,弄好后他准备退出去,榻上的男人却放下了手中的书,问了他一句:「方才怎么不问朕什么时候查到的?你不好奇林海的下场?」 叶听晚:「?」 他好奇神马。 叶听晚:「回陛下,奴才只听陛下的安排,陛下不说,奴才自不敢过问。」 「你那夜可不是这般,」魏景承挑眉打量着叶听晚,明明那么有趣的一个小玩意儿,怎么养在身边变的越发无趣:「朕说过,你在朕面前无需这么拘束,做你自己便好。」 叶听晚:啊,对对对对对! 你是老闆,你怎么说都对…… 第16页 最是看不懂男人的心~嘤。 「那奴才能问问……」有一件事在叶听晚心里憋了很久了,魏景承倜然提起来他们那夜的事儿,他是真憋不住了:「陛下……陛下那晚上对奴才,或者奴才有没有冒犯陛下……」 叶听晚话说的磕磕绊绊。 说实话他本来以为他『弄脏』了小延,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小延,魏景承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让自己一个小太监冒犯。 虽然…… 虽然男男也有型号之分。 但魏景承比他要高出来一头了,他的身高模样都与原主无异,不过177,。魏景承少说也有188左右了,而且上次伺候男人洗澡的时候清楚的能看见他的肌肉群。 魏景承看着面前小心思乱飘的人,蹙了蹙眉道:「叶听晚 ?」 叶听晚神游一下子被男人的沉声拉了回来:「奴才在!」 魏景承站起身走向不知如何肖想自己的青年。 比自己矮了这么多,身板一股风都能吹倒,脑子里整日不知想的都是些什么。 魏景承:「来,打朕。」 叶听晚:「哈?」 叶听晚摇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魏景承攥住青年不堪一折的手腕,宽松的袍子顺着青年的手臂滑落,一节白皙的软腕露在魏景承的眼前,他拿着人带到手放在自己胸口前:「朕让你动手就动手。」 叶听晚:「?」 这是什么受虐狂! 他能揍他的老闆吗? 不能。 青年无辜求饶,微抬着眼眸,唤了一声:「 陛下~奴奴才不敢。」 魏景承挑眉,显然耐心有限。 叶听晚:「…………」 软绵绵带到一拳垂在男人胸口,对方的胸膛像是铁皮做的一般,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 「没吃饱饭 。」魏景承松开叶听晚的手腕,改捏着他的脸肉,力气还不小:「知道了吗?那晚上别说你对朕做些什么了,你要真做了什么朕一定会杀了你。」 叶听晚:「哦哦。」 魏景承看着青年明显受伤的眼神又解释了一句:「咳……朕自然也没对你做……做什么过分的事。」 「那药并不是无解,除了交.合,朕御用的镇痛散也可解。」 叶听晚:原来如此! 他的贞洁~还在! 叶听晚:「奴才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不过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了,怎么感觉像是和老闆聊成人话题啊~ 魏景承扫了一眼叶听晚的袖子,嘴比心快问了一句:「你……你和那林海做过?」 叶听晚:哈?哈?哈?哈? 叶听晚明明是个纯洁的大学牲!而且原主也没从了那林海,所以才会受欺负:「陛下何出此言?」 「本不知朕给你吃了解药,又断定是你冒犯了朕,自是知道自己身上……没被欺负过。」魏景承:「若是没做过,怎么知道朕没动你?」 「这……」 问的好有道理! 林海是孙正的人,他若是和林海纠缠不清了,魏景承大概也是要怀疑他是不是太后那边的人吧。 这怎么能行! 叶听晚小宇宙疯狂旋转,急中生智瞎扯一句:「奴才,奴才喜欢看小画本,就是男男十八**那种。」 第9章 魏景承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有感觉在情理之中:「你喜欢男子?」 叶听晚 :「……嗯」 这个时候了难道说他喜欢女孩子吗? 那个直男会去看男男小画本啊。 叶听晚长到十八岁,一心只想当卷王大学毕业考研,毕业之后再找一个工资高点的工作。 除此之外,什么别的心思都没。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男的还是女孩子。 「罢了 ,」魏景承:「都是你自己的私事儿。」 魏景承:「你且老实在朕身边待着,日后若是遇到合适的机会,朕便放你出宫去,到那时候你便也能找一心爱之人。」 出宫?! 叶听晚眼睛都亮了:「陛下要放奴才出宫吗?」 魏景承思忖少顷。 眼下定北侯虽已伏诛,但朝堂上还有不少太后的党羽,清理起来不知还要多久 ,后宫里头能用的人也只有秀姑和福海,叶听晚有些小聪明,留在身边做些小事儿还是办的麻利的。 日后,待他清理完朝中的腐朽也不是不能放叶听晚出宫。 魏景承:「嗯。」 「朕不会亏待你。」 叶听晚:「谢陛下隆恩。」 嘿嘿^v^! 「好了,」魏景承:「一说让你出宫,脸上的笑都没停下来过 ,真有那么高兴?」 叶听晚:「没。」 然后像个小鹌鹑一样:「但是……但是奴才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不喜欢这宫里。」 说罢,叶听晚赶紧解释了一句:「陛下让奴才不必拘谨,奴才便说的是真心话,还望陛下不要生气。」 魏景承蹙了蹙眉:「嗯,朕不会。」 魏景承:「过几日朕便要出宫去,去郴州打雪,届时你同朕一起玩儿几日,就当散散心了 。」 叶听晚不仅眼睛亮了 ,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发光了:「谢陛下,嘿嘿。」 青年婉婉一笑 ,似把他心头的烦心事儿都驱散了。 第17页 魏景承心情也跟着好些,「把你袖子里的东西给朕留下,便退下休息一会儿,让秀姑给你备几件皮草,下了雪就要冷冷了。」 「陛下要玉珠吗?」叶听晚把袖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呈到男人跟前:「给您。」 魏景承把东西收了,道:「这东西伤身子,朕待会儿让福海处理了,你回去吧。」 叶听晚:「哦哦。」 伤身子什么意思啊? 难不成以为他会自己用??? 啊啊啊啊! 完了,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 几日后,京都果然下起了一场大雪。 巍峨的宫殿被白茫茫的鹅毛雪染上了银色,枯枝上也集满了,时不时的吹过一阵冷风,大片的雪花簌簌落下。 叶听晚起床后便穿戴了新裘衣,这是秀姑嬷嬷准备去打雪的保暖的冬衣,不同于他平日里穿的统一样式的宫服 ,颜色是雪白的,领子上还带着狐毛,围了一圈儿,穿上别提有多暖和了。 叶听晚穿戴好衣服,带了同色的狐裘帽子,头髮便不能似之前一样扎丸子髮髻了,只能垂下简单束着。 就是长发十分不方便,带着帽子也要时刻注意着不能乱。 穿戴好后,他去了福宁殿给魏景承送早膳。 福海要忙乎天子出门的物件,所以等叶听晚过去的时候,福宁殿只有他和魏景承两个人。 进了殿内,叶听晚便把自己的帽子摘了。 福宁殿里有地暖,魏景承只穿了一件秋日里的外袍,见裹着像一只鹌鹑的叶听晚进来,问道:「外头冷的厉害?」 叶听晚点了点头,「雪还在下呢,待会您吃完早膳,奴才给您穿上狐裘再出门吧。」 「嗯。」魏景承坐下,又看见叶听晚的新衣服,问:「你这一身昨日怎么没穿?」 昨天也下了大雪,但不是出宫的日子,在宫里这么穿戴不合规矩。 叶听晚解释了一句:「这衣服不是奴才能在宫里穿的,就没敢穿,今日嬷嬷说要出发去郴州了,奴才怕一会儿的耽搁时间,就先换上了。」 「好看。」魏景承:「日后就这么穿吧。」 叶听晚:「?」 「不方便,」 他平日里要伺候魏景承吃饭睡觉,穿这么厚干活实在不方便。 魏景承全当没听见 ,看着叶听晚的脑袋,又评价:「髮髻也好看。」 「奴才……」 叶听晚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大掌扣在他的头上揉了一圈,然后弹了他一个脑瓜蹦:「用膳。」 叶听晚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守在桌子边上。 天子心情似乎很好,往他身上瞅了好几眼,「坐下一起吃。」 叶听晚:「…………」 这傢伙中彩票了吧? 这么高兴。 叶听晚推脱了几句,就被男人一把拉着坐下,便只能乖乖的盛了一碗粥。 「今日去郴州,有从辽东回来的向国公和他的小儿子向小将军也在,到时候朕传他,你认认人,替朕看着他。」 叶听晚:「哦哦,陛下要看着他做什么?」 魏景承:「小将军今年刚满十八,正是婚配的年纪,太后那边两位公主都没出嫁 ,也有和定国公府结亲的打算,这桩婚事不能成,你就盯着他们。」 魏景承:「捣乱 。」 叶听晚:「啊?」 魏景承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小鹌鹑,听他口气诧异,反问道:「怎么,朕现在交代你工作,还不乐意?」 叶听晚摇摇头:「没。」 「只是两位公主还有小将军,都是皇亲贵族,我一个小太监会不会看不住啊。」 魏景承从自己腰间取出一面龙纹金牌,塞到叶听晚手里:「拿着,没人敢不听你的话。」 魏景承:「你只需要在他们见面的时候搅合搅合就是,朕给小将军另有良配。」 叶听晚瞅了一眼手里的金牌,滑了滑喉。 「陛下,我……我能咬一口这个金牌吗?」 不会是24k纯金打造的吧? 这得值多少钱啊! 魏景承:「?」 「哈哈哈哈,」魏景承:「这是朕的的东西,暂时给你用罢了,还想事后融了?」 叶听晚:「………………」 起身『噗通』跪下,他这是什么财迷转世啊,男主的东西还惦记:「奴才罪该万死。」 「行了,事儿要办成了,朕便赏你了,办不成……」魏景承吓唬人 :「办不成你就打包了送小将军府上做个侧室,等他们继续搅合。」 叶听晚:「???」 青年眼里全是茫然,小嘴张合着不知道说些什么:「陛陛下……我一定办好了!」 辰时过后,文武百官携带家人尽数在宣武门外候着。叶听晚陪着魏景承的龙辇慢悠悠的朝着宫外出发。 他们身后还有一辆精緻华丽的轿辇,轿辇后跟着两辆稍微小些的轿子,正是太后和两位公主的轿子。 皇帝的龙辇在前,随行的太监宫女纷纷步行随在两侧。 叶听晚也步行着,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的清灰砖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花,踩在上头髮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过了宣武门,文武百官的轿辇便在龙辇之后跟随着,太后的轿子和两位公主的轿辇被分隔在了很后面,叶听晚肉眼看去几乎都看不到了。 第18页 郴州紧挨着京都,路上也是修好的官道,金吾卫和禁卫军带头领路,浩浩荡荡的人马似要把地踏个大窟窿。 近四个时辰的路程,走到一半叶听晚的脚就冻得没了知觉。 自从在福宁殿工作后,他很少做跑腿的事儿了,这一趟出宫了路,抵上半个马拉松了,不累是假的。 魏景承在轿子上看书,无聊便掀开了帘子去看路上的叶听晚。 雪越下越大,穿着一身狐裘的青年还是冻得小脸儿泛红,长睫上挂了一层白色的霜,时不时的还唿唿热气儿给自己暖手。 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别还没到地儿,人就先冻趴下了 。 魏景承把书放下,唤了福海:「把小叶子唤过来给朕读会儿书。」 龙辇似一座宫殿,足足有八匹骏马拉着,里头的位置宽敞,福海领了命,知道天子的心意,立马绕了一圈儿,找到叶听晚 :「小叶子,陛下唤你上去伺候,这外头冷的厉害,进去了得先谢谢万岁爷。」 叶听晚点了点头:「多谢福海公公。」 福海乐呵呵的:「快去吧,眼下还有两个时辰呢,老奴在这儿候着。」 龙撵行驶速度不快,有两个小太监在梯子的位置候着,叶听晚上了轿撵,麻熘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陛下,您唤奴才。」 魏景承「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书递给他,青年手冻得通红,没接住天子的书『啪嗒』一声,一本古籍落在叶听晚面前。 青年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冻得通红的小手去捡。 魏景承蹙眉,先一步捡起来,手背碰到了叶听晚冰凉的小手,「受不了了也不知道给福海说一声。」 魏景承:「过来,喝口姜茶。」 叶听晚:「哦哦。」 轿辇里生着小火炉,魏景承还把手炉给他了,端了一碗姜茶塞到他手里。 一碗热茶下腹,浑身的寒气驱散了大半。 「手还凉吗?」魏景承把书递给叶听晚:「朕看看。」 接过书后,叶听晚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给男人看了一眼:「好多了。」 「嗯,」魏景承:「就在这儿待着给朕读会儿书,到了的地方拿着手炉子。」 「见了小将军后便跟着他,别把自己冻着了。」 第10章 叶听晚在龙撵里暖和了两个时辰,手里还有天子关怀员工塞得小炉子,下了轿子他身上的寒气都被驱散完了。 车队停下。 叶听晚跟着魏景承作伴走。 金吾卫开路,透过茫茫的大雪,可见面前不远处建造的巍峨壮丽的冰雪宫殿。 面前似是湖面结了冰,在冰上建造了一座城堡一样。 走了进去,真是让叶听晚这个大学牲开眼了,里面的布置和皇宫几乎无异。 一望无际看不到头的冰房子,冰雕的各种栩栩如生的野兽和飞禽。 还有滑滑梯? 这儿不就是皇家冬日游乐场吗?? 天子在前,文武百官分侯两侧,举着两人高的号角的太监一共足足有十点多排,随着天子走上正殿,缓缓下跪,号角声响起,响彻天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听晚跟着魏景承身后,跟着天子一步步往中央的冰房子走去。 他们身后,众多宫女太监拥簇的三位女子,正是太后刘氏和魏景承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四个人说是一家人,却在来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眼下也是连正面都不见上一见。 叶听晚倒是留意了一下两位公主的长相,和魏景承有些相似,只不过魏景承的眉眼更精緻立体许多,两位公主也生的漂亮,只不过五官没那么耐看。 天子到了正殿,文武百官纷纷垂跪请安。 叶听晚始终留意着魏景承给他交代了向小将军。 这时,人群里一双高大的人影站了起来。 其中一青年男子,髮髻高高束着,头上也没带严实的绒帽,只是见到了戴了护耳,虽不着任何兵器,眉宇间散发着少年将军英姿飒爽的气概。 果不其然,那青年男子行礼的时候报上名讳,与叶听晚猜测的一样。 青年随父一同行礼:「臣,辽东轻甲骑兵统帅向定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面色和蔼,目光温润:「向卿,定安,快快请起。」 向家父子常年远征辽东是大烨辽东边防的两位勐将,尤其是向定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月前更是携一支轻甲骑兵重创边境起义的游牧重甲兵 ,向家小将军的威名在辽东三州一战成名。 魏景承:「朕许久不见定安了,每每想起定安,就回忆太傅在的时候,定安与朕一同念书的日子。」 「今日朕高兴,待会儿定安留下来再同朕一起喝一杯。」 青年领命,笑意更甚:「臣谢陛下垂爱。」 百官们问完安,外头的冰面上燃起了篝火,天子独带着向小将军用膳。 叶听晚寸步不离的跟着魏景承和小将军。 吃饭的时候,席上只有福海叶听晚魏景承和向定安。 福海是魏景承身边的老人了,在太子府的时候向定安就认识,但是叶听晚却眼生。 向定安:「陛下什么时候身边又多了一位小公公?」 魏景承:「御膳房碰上的,人聪明些就留下了 。」 第19页 向定安:「陛下一向喜欢脑子好使些的,往日还经常嫌弃臣笨。」 叶听晚:「…………」 福海说的没错,魏景承厌蠢这件事看来大家都知道。 向定安和魏景承只差了两岁,向定安的姑母是先帝的姐姐,母亲是先帝时期的状元一朝唯一一个女官,父亲常年征战沙场,父母忙碌向定安便跟着姑母在宫里长大。 所以他对魏景承的性格很是了解。 向定安:「陛下待会要和臣去打冰球吗?」 魏景承当太子的时候,每年打雪两人一定要在打冰球上博个高低输赢来。 打冰球也是少年公子哥们的爱好,手持特制的铁器在冰场上分为两队,一共十颗冰球,投进敌方阵地多者为胜。但是冰球不比鞠球,特别爱碎,若是冰球在那方的铁器上碎了,那便直接扣两分,也就是两个球。 向定安的力气一向大的出奇,打冰球的时候很少赢过魏景承,但是他属于那种越战越勇,越败越想赢的那种 ,每次回京都要抓着天子陪他玩儿。 魏景承:「今年朕就不去了,脱的不成样子,那群老臣又要在朕耳边念叨了。」 「正好,小叶子你闲着没事儿,陪着定安玩儿两把。」 叶听晚:「…………」 青年小将军的身形和魏景承差不多,大高个儿往叶听晚身边一站就能完全把他盖住。 方才听他们说,这打冰球踢足球也差不多,他不会被眼前这个小将军踹死吧。 但是,老闆都下命令了。 叶听晚:「奴才遵命。」 然后疯狂给魏景承眨眼。 魏景承会意,无奈轻咳了声:「定安你让着小叶子,他身子板弱,别给朕踢坏了。」 向定安:「陛下放心。」 「那臣就先去了!」 叶听晚跟着向定安往打冰球的地方去,路上迎来不少大臣带着自家女儿上前问好。 叶听晚这才明白魏景承的意思,眼下这小将军可是抢手货,毕竟向家手里还握着辽东的兵权,背后还有与皇室有沾亲带故,家庭条件别提多硬了。 向家的主子姓魏,所以太后才想出来嫁女儿的损招吧,若日后向小将军继了大将军的衣钵,手中握着向家军,有枕边人吹风 ,保不齐就是对付魏景承的一把刀。 叶听晚的运动细胞一点都不发达,不过老闆既然交代了他的任务,自然是要好好做的! 向定安在军营里待习惯了,做什么事儿都大大咧咧的给叶听晚拿了打冰球的铁牌子,让他自己自己的阵营里做守门员。 整个冰场上都是京城的王孙贵族,各个身强体壮的,见向定安带着 叶听晚这个弱鸡,便有人指着叶听晚问道:「小将军今日是不想赢了吗?竟然带着一个小女娃玩儿,待会哥几个的球可不长眼啊哈哈哈哈!」 穿着一身白裘衣的叶听晚身板娇小,但也不至于被认成女孩子,这些人分明是故意说出来煞向小将军的威风。 向定安束髮后便跟着父亲远走辽东,几年不在京都,甚少和京城的贵族子弟来往,今日他在陛下面前出尽了风头,正有些人看他不爽快。 但他向定安也不是只会打仗的铁疙瘩:「这可是陛下身边的小叶公公,诸位可都要看好了打,陛下交代了,若是伤了小叶公公定让臣吃不了兜着走。」 叶听晚腰上还带着魏景承给的金牌,天子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认识,只不过他眼下披着大氅,腰间的牌子瞧不见罢了。 叶听晚把大氅去了,虽有些冷,却把自己的保命金牌露出来了。众人见真是天子的人,便咂咂舌没再说什么。 天子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太监给小将军做陪练,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 一场冰球打了半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 向定安打冰球虽打不过魏景承,但是对上其他个没出过门的世家少爷,完全不在话下,整场只输了一个球。 冰球的魁首奖励一只处理好的野山羊,向定安扛着绑着红绸缎的『奖励』走向快累趴下的叶听晚:「小叶公公辛苦了,这山羊肉给您了,待会儿咱们去烧烤。」 叶听晚鬓角出了一把汗,裘帽也摘了去,本就简单挽着的头髮几乎都快要散开了。 他用手擦了擦自己的汗,扒拉了两下头髮把自己的帽子戴上,对着面前的青年道:「东西是小将军赢的,给奴才做什么,您一会儿自己吃吧。」 「那多无聊,一起赢的,陛下都把你交给我了,我带你一起去弄。」 向定安看了一眼小脸绯红的小公公,只觉的的陛下眼光就是好,不仅聪明,长得也很是讨人喜欢,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也中听! 「这会儿天还没黑,小公公可有什么喜欢的?」向定安:「往年打雪,我都是和陛下一起,今年陛下登基,规矩便海了去了,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叶听晚的任务是看着向定安,不让他找两位公主搭话,其他的魏景承也没交代。 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瞧见一个好几层房子高的滑滑梯。刻在他骨子里好玩儿dna动了。 叶听晚:「要不咱们去玩那个吧。」 叶听晚指了指西边一群贵女围着的冰梯,眨巴眨巴眼睛都是嚮往:「那个,感觉好好玩儿,小将军玩儿过吗?」 打雪的项目有十几种打冰球、赛冰鞠、投冰壶、滑冰嬉等等……但是像是冰嬉和冰梯都是女孩儿喜欢的项目,他一个大老爷们倒还真是没玩儿过。 第20页 向定安:「小叶公公喜欢就去。」 - 这边,冰上的赛马结束,魏景承和户部侍郎工部侍郎一道给冰上赛马的头筹颁了奖,便从马场离开。 刘勇非要在一群少年郎里凑热闹,摔了一跤啊呀呀等等在他耳边嚷嚷,天子一日的好心情都没了。 福海有眼力劲儿的把人请走:「刘大人,您要是疼的厉害,不如去找太医瞧瞧?」 刘勇哪里听得出来这是逐客令,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 福海:「……」 「那大人请吧。」 众人刚刚进了营帐,门外便有人送过来一头带着红绸的山羊:「禀陛下,向小将军打冰球赢的彩头,说是送过去晚上和陛下一起吃。」 魏景承挑眉:「嗯?还真赢了?他们人呢?」 叶听晚走了快两个时辰了,也不见回来给他禀告任务。 侍卫:「向小将军和小叶公公去冰梯那边了,好像是小叶公公想去,小将军便陪着去了。」 魏景承:「朕知道了。」 天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变了样,刘勇的腰瞬间不治痊癒,连忙摆摆手:「陛下,臣的腰哎呀好了,臣先告退!」 魏景承压了压心头烦扰的思绪,又扫了一眼那地上绑着红绸带的山羊,实在扎眼:「朕今年不在,那小子倒是嚣张的厉害,福海你陪朕一起去瞧瞧。」 「看看那冰梯多好玩儿。」 第11章 冰梯足有福宁殿一层的高度,梯子是由冰块砌成,上面铺了粗粝的麻布毯子来防滑。 叶听晚没想到上来还挺需要胆量。 从上往下看,偌大的冰面呈现墨蓝色,站在下方不觉什么,眼下在上方瞅别提多吓人了,他为了壮胆和向定安说了几个脑筋急转弯,没想到说了一个向定安就缠着他继续说。 两人已经爬到了顶端,恰好能看见远方快沉下去的夕阳。 整个冬日里,万物没什么生机,白茫茫一片雪地,映着残红的夕阳,雪地都像是铺上了一层浅金色的纱幔,美的别有一番滋味。 叶听晚爬到顶端位置坐了下来,喘了两口粗气,看着身后跟着的小将军:「您把袍子给奴才拿着吧。」 刚才上来的时候,叶听晚差点被自己的大氅绊倒,便退了下来,向定安见他动作笨拙,便帮他拿着了。 但人家毕竟是个将军,怎么有将军给 奴才拿衣服的道理。 向定安满脑袋都是『毛毛虫怎么过河』他大步跨坐在叶听晚身边,一脸真诚的发问:「公公还没告诉我答案。」 向定安:「毛毛虫究竟怎么过河?」 叶听晚:「…………」 青年单纯的有点好笑。 叶听晚没忍住,笑出了声儿:「变成蝴蝶哈哈哈飞过去哈哈哈哈!」 向定安眼睛一亮:「!」 「啊,竟然是这样?!」向小将军十分苦恼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不转弯,咬牙切齿道:「这个不算,公公再给我说一个,这次我绝对能答上来!」 这边。 魏景承身后跟着一众穿着轻甲的禁卫军,外头不比宫里安全,负责保护天子出行的刘大人没跟在身侧,但该有的一点没煳弄。 魏景承不喜欢身侧跟一堆人,到了冰梯附近便遣散了人,仅有福海跟着。 天际最后一点余光消失,停了没多久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冰上点了不少灯火。 魏景承走到地方的时候,梯子上的两人早就不知道玩儿了多少遭,辽东军的小将手里拿着小公公的袍子,黏在人屁股后头跟个哈巴狗一样。 魏景承越看脑壳越疼。 福海:「陛下,老奴去唤小叶子过来伺候吧?」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魏景承大可以自己过去。 但是,他都走到这儿了,叶听晚是瞎了吗? 就不信他走到跟前了 ,两人还看不见。 天子的脾气谁能摸得透,大概是方才刘大人吵吵的厉害了,天子喜静,就不喜欢吵闹。 天子接过了福海手里的灯笼,步伐刚刚迈出去,方才说自己腰伤好了的刘勇大人又匆匆赶了过来:「陛下!」 魏景承闻声回头,瞧见刘勇着急忙慌的走过来,身上的袍子都没系好:「陛下!」 魏景承:「……」 福海小碎步上去:「哎呦,刘大人,成何体统啊!袍子袍子~!」 「臣才不是狍子!」刘勇跑到天子跟前,弯着腰吁了两口气儿:「李贺!李大人方才见了太后!」 远处的两个人还在冰面上嬉戏,笑声简直刺耳。 魏景承衣袖里的掌面凸起了青筋,『啪』的一声将自己手里热乎的手炉子塞到刘勇手里,蹙紧了眉,转过身去:「回营帐,宣李贺。」 - 「方才听见那边喊狍子?」叶听晚玩嗨了,拿着袖子抹了抹汗,朝着不远处的几个背影看去,隐约感觉熟悉,但天色黑了也看不清:「这季节山里还有狍子呢?」 「冬天哪里有狍子?」向小将军想了想,爽朗一笑:「有的话,也是傻狍子。」 「哈哈哈哈,」叶听晚笑的肚子疼:「不行了,奴才不行了 !哈哈哈!」 玩了半个多时辰的滑滑梯,屁股这儿都冰凉,叶听晚瞅着天色也不早了,身边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没见两位公主来找小将军搭话。 第21页 「咱们回去吧?」叶听晚:「小将军不是说还要把那山羊烤了吗?」 向定安倒是不累,遇上叶听晚这个臭味相投的小公公,别提多有趣了,一下午笑的他嘴角都是疼的。 「也好 ,陛下这儿应该也忙完了,咱们回去吧。」 两人准备回魏景承的营帐,不远处突然出现几身红影,紧接着一声甜软的女声传来:「向小将军!」 长公主魏如意和一众宫女朝着冰面上的青年走了过去。 「定安!」 叶听晚定睛看着面前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女子,不是今日在营帐里见到的长公主又是谁也! 好傢伙,守了一下午,他都快下班了,人赶过来了! 叶听晚真想当场掐人中。 退!退!退! 女子的音线甜软的腻人,「方才听母后说你今日打冰球拿了头筹,恭喜。」 向定安有点小聪明但不多,被人夸了嘿嘿笑了两声:「多谢长公主夸奖。」 魏如意掩面一笑,看着男人,眉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娇羞:「你还是和从前一般,夸你两句就不好意思。」 说话间,魏如意的眼神扫到向定安身侧的叶听晚,问道:「……这位是?这位是景承身边的小公公吧?怎么跟着小将军呢?」 长公主虽说比魏景承大了几岁,但太后和皇帝不合朝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仗着自己的年级大便直唿天子的名讳,不知道的以为姐弟关系好,知道内情的谁不知太后都没把天子放在眼里。 叶听晚:「见过长公主殿下。」 向定安:「陛下今日没时间陪臣打冰球,便让小叶公公陪着臣解闷儿,公主殿下这么晚了不回营帐,在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的。」魏如意自动屏蔽叶听晚,笑盈盈的上前揽住了向定安的手臂:「母后哪儿备好了酒肉 ,说想小将军了,便让本公主过来请小将军过去叙叙旧。」 叶听晚一看,好傢伙! 两人都快抱上了,这怎么能行! 叶听晚拉着向定安另一侧手臂:「回禀公主殿下,陛下那边也备好了酒菜,已经在等小将军过去了,今夜怕是不太方便。」 美人方才还是一脸笑意,冷不丁的听一个小太监反驳了自己一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垂眸扫了叶听晚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和小将军说话,有你这个狗奴才什么事儿?」 叶听晚:「…………」 不是,大姐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叶听晚:「回禀公主殿下,是陛下安排了奴才领小将军回去,公主不如改日再约。」 女子觉得自己失了仪态,整理了一下仪容。不过心中还是那般轻蔑,她堂堂长公主,母后乃是一国之母,刘氏在内阁有三位的未来首辅人选,外又有定北侯手中的疆外兵权,别说一个当登基的魏景承,就是先帝在又能拿她母后如何? 魏如意挑了挑眼,轻飘飘道:「景承今日不是已经和小将军吃过饭了,眼下本公主把小将军请回去,等会儿让嬷嬷送个信儿过去便是。」 又来。 叶听晚:「公主殿下还请慎言,先君臣后手足。陛下乃是我大烨之主,一国之君,公主岂有直唿名讳的道理。」 女子被呛了几句,向定安也看不下去了,便对女子行了礼:「长公主殿下,小叶公公说的对,陛下乃是一国之君,现在在直唿名讳不太好,至于您说的太后娘娘想找臣叙旧的事儿,臣明日一定携父亲主动给太后娘娘谢罪。」 「公主殿下,请回吧。」 魏如意被两人怼的说不出话:「你!」 母后有心让她和向定安成亲 ,她本无意,只不过看向家手里握着辽东的兵权,向定安生的还算有个人样,这才屈尊过来寻他,竟不知道向定安这般不给她不给太后面子,既如此她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向定安执着于一个向家。 「不知好歹!」女子调整好心态,抬眸看着叶听晚:「你叫什么名字 。」 叶听晚:「……」 不会是要给她穿小鞋吧? 原着里太后的势力在前期不容小觑,魏景承是最后的赢家,有男主的光环护着,他一个小炮灰可经不起反派的一根手指啊! 叶听晚对女子挤出来一个笑:「公主殿下 ,奴才的名字难听,说出来污了您的耳朵。您天生丽质、金枝玉叶,何必要记住一个下等人的名讳呢,奴才也不过是在天子脚下当差,怎劳您挂齿。」 你去找魏景承啊找男主,千万被别找他这个小炮灰! 女子被哄了两句,脸上重新带着笑意,也是,一个在魏景承手下讨生活的狗奴才 ,又能做什么主,「你说的也对,本公主今天便不与你计较。」 女子留下一个白眼,缓缓离去。 看着女子远走,叶听晚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下了。 好吓人。 向定安却不解,叶听晚为何不说自己的名字:「你奉的是陛下的命令,有什么不敢说的,若是她日后刁难你,你尽管找陛下说便是。」 叶听晚摇摇头,心道:炮灰的命运你不懂。 「没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名字不太好听,」叶听晚:「小将军,咱们也回去吧。」 向定安:「是吗,我感觉还行。叶挺晚?」 「你娘亲生你是不是生的挺晚的,便取了这个名字?」 第22页 叶听晚:「………………」 「嗯,贱命好养活。」 「是,我爹说,唤我定安便是日后为大烨定国安邦 ,让我大烨百姓永不受战乱之苦!」 叶听晚:「确实是好名字。」 「走吧。」他好饿。 向定安:「嗯,这会儿陛下也该忙完了吧。」 向定安走在叶听晚前头,还没走几步就无聊了 ,回头看冰面上慢悠悠的叶听晚,问道:「小叶公公,你再给我讲几个脑筋急转弯吧。」 「回去我讲给我娘听。」 叶听晚:「………………」 第12章 天子帐内,烛火通明。 禁卫军比辰时多了两倍,北镇抚司少史刘勇亲自守在帐外,就连陛下贴身跟着的福海公公也掌着灯笼守在营外。 帐内,天子一身明黄色五爪金龙的黄袍加身。任何人都知道这件衣服代表着什么,而天子白日里还穿着一件玄金大袍,为何今夜又特意换了一套衣服? 上座的男人不怒自威,软垫上跪着的男子却不敢提起头来。 魏景承把李贺的摺子翻开看了看,一双鹰眸却不在纸上,而是凝视着下面叩拜的人身上。 「李爱卿。」 李贺额角豆大的汗珠垂落而下:「臣在。」 「扫雪后便是定北侯流放的日子。」魏景承把摺子合上,男人的手劲非常,纸张合併发出『啪』的一声:「定北侯密信串联外族,意图谋反,按我大烨的律令,当诛九族 ,妻儿老小如教坊司为官妓,朕没记错吧?」 李贺:「陛下才智过人,我大烨律法熟背于心。」 「定北侯为我大烨征战不错,但谋反也是事实。」魏景承:「按照辈分,朕还的唤他一声舅舅。」 「天子犯发亦与庶民同罪,就算他是朕的舅舅,朕也不能容想侵害我大烨江山之人。」 魏景承:「朕的心思,爱卿明白。」 「臣,明白。」 「但是律法之外,还有人情,」魏景承:「朕昨日在福宁殿召见了刑部侍郎,我大烨的律法用的还是先帝时期的旧典,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殿试,届时朕身边又能多几个能用之材,朕准备给刑部多加点人手,好改改这改革新的律法。」 魏景承:「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爱女需先委屈一二,朕已经派人寻了同李爱卿明珠相似的死刑犯 ,李爱卿又能明白朕的心意?」 李贺本垂下的首惊错的抬了起来,看着青年天子久久未言,少顷狠狠地在地面上行了大礼:「臣,李贺谢陛下。」 魏景承「嗯」了一声,挑着眼帘,道:「退下吧,朕乏了。」 「是。」 李贺并未能留在朝中重用之人,此人太重感情,膝下又只有嫁给定北侯之子的独女一人。眼下他却要为了稳固朝纲,做自己违心之事。 人走远后,魏景承合上了双眸。 忍着颅内阵阵刺疼。 一转眼半月已经过去。 时间过得真是快。 李贺离开之后不久,向定安和叶听晚二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天子的营帐。 帐外,福海见了人,「小叶子,怎么会儿才回来?」 叶听晚:「很晚了吗?」 「抱歉……我。」 「不怪他,都是我要去玩儿,这才让小叶公公陪着回来晚了,」向定安给福海行了个礼:「公公莫要怪罪。」 福海哪里能接小将军的礼,摇摇头道:「哎呦,小将军您真是抬举奴才了,只是陛下这个时辰都要休息了,小叶子这几日伺候陛下,陛下也习惯睡的时候小叶子陪着。」 向定安:「这样啊,那小叶公公快些回去吧,我明日再过来。」 叶听晚:「…………」 向定安离开之后,叶听晚才打听起来:「陛下睡下了吗?」 今天明明就是魏景承让他跟着向小将军的,怎么回来晚了还怪他。 他饭还没吃呢t-t 福海:「陛下正准备休息呢,刚才李大人来过一次,陛下心情不太好,你进去瞧瞧陛下有没有要伺候的。」 叶听晚 :「嗯。」 叶听晚掀开帘子进去,帐内还点着火,魏景承单手撑着脑袋坐在内殿的小塌上,看着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叶听晚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陛下?」 魏景承冷幽幽的声音传来:「朕没睡,过来 。」 叶听晚:「哦哦。」 叶听晚走了过去 ,手里端着一碗淡茶,这会儿晚了,魏景承也不用批改摺子,喝浓茶该睡不好觉了。 叶听晚手上有了生理记忆,记着魏景承的爱好。 他走过去,把茶水放在男人身边的小矮桌子上,「陛下,要听今日小将军的行程吗?」 男人合着眼,手中拿着一本摺子,眉心浅浅蹙着,看样子不太舒服。 知道叶听晚走进来了,魏景承才忍着头疼,把眼睛睁开了看人。 眼前的青年。 帽子已经去了,髮髻也乱了,鬓角还粘着几屡碎发,鼻尖和嘴巴都冻着红红的。 魏景承意味不明的问:「玩儿的开心吗」 叶听晚:「?」 「……什么?」 魏景承咧了咧嘴角,把手里的摺子塞到叶听晚手里,拿着他端过来的淡茶,品了一口,才挑着眼皮看他问道:「朕问你,今天下午和向定安那小子玩儿的开心吗?」 第23页 叶听晚:「……」 试探回答:「不开心?」 魏景承挑眉,心情明显好了,看着青年:「嗯?」 叶听晚拍马屁:「因为陛下没在啊。」 魏景承哼笑一声:「你倒是把戏做足一点,做好表现了愁眉苦脸,这样朕才能信你的鬼话。」 叶听晚咬了咬下唇:「嘿嘿。」 「什么都瞒不住陛下。」 魏景承烦心事散去大半:「好了,今天向定安可见了慈宁宫的人?」 叶听晚:「见倒是见了,但是奴才在小将军身边跟着呢,随便两句就把公主殿下打发了,小将军没去太后那。」 「嗯,」魏景承十分满意:「做的不错。」 叶听晚眨巴眨巴眼睛,问:「那奴才明天还跟着吗?」 魏景承:「不必,明日有射箭比赛,朕要去,你陪着朕,向定安让刘勇跟着,他们两个都是习武之人,想必会比你有话聊。」 叶听晚垂下眼睛:「哦哦。」 「怎么?朕不让你去还不开心?」魏景承把茶放下,站起身来,绕着叶听晚转了一圈:「今天下午玩儿的这么开心?乐不思蜀?」 叶听晚:「陛下要听真话吗?」 魏景承:「朕不喜欢听,朕不爱听的话。」 叶听晚:「…………」 「奴才今天下午无聊死了 ,跟着小将军来回跑 ,眼下脚都快磨出泡来了,一点都不开心,但是陛下交代奴才了要跟着小将军,所以奴才今天下午既开心 ,又不开心。」 魏景承这才笑出声来,捏了捏叶听晚冻得通红的脸颊:「这还不错。」 说罢,男人心情大好,踱步走向床榻:「过来给朕捏捏,头疼的厉害。」 叶听晚:「哦。」 营帐到底不比福宁殿,在福宁殿内,天子的卧房都在二楼单独的一层,叶听晚都没上去看过。 眼下,这营帐虽是顶好的了,该有的保暖的物件一个都不少,可是面前这张床却感觉小的厉害。 男人大咧咧的躺了上去,叶听晚本想着跪在榻前给魏景承捏捏,但是榻前烧着两个火炉子,压根没他下脚的地方,磨磨蹭蹭半天找不到地方。 魏景承:「上来,坐朕身旁便是。」 叶听晚:「!」 不是最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卧房吗? 你的底线呢! 叶听晚小心的脱了鞋袜,走到天子的身边,小心在他身旁坐下:「哦哦。」 他也没学过按摩啊。 福海公公教过他一些,但是也没实战过。 而且要按摩的话,不应该坐起来吗? 你这么躺着我怎么下手啊。 叶听晚伸出手在男人肩头试了试,结果男人却十分不满意道:「朕头疼,你捏肩膀做什么?」 叶听晚:「…………」 魏景承的脑袋,天子的脑袋,男主的脑袋。 好吧,都是人。 他就当在大澡堂给人搓澡了qaq 叶听晚:「陛下能稍微挪一挪吗。」 魏景承的脑袋侧对着他,他又不能上床,根本没办法用力啊。 「嗯。」男人倒是听话,微微起了身子,手臂撑着床,然后躺在了叶听晚的腿上…… 那么大一个脑袋,好沉的。 「陛下,这个力道可以吗?」 魏景承:「嗯。」 叶听晚第一次在这么明亮的地方这么近的看魏景承的长相。 他指腹拂过男人微微蹙着的眉心,目光扫过他的眉、眼、鼻子、嘴巴…… 别说,不愧是二次元的纸片人,长得就是标緻。 叶听晚一边欣赏男主的脸,一边手上吃着力气,按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的手指就开始酸了。 但是腿上的男人没有喊停下来的意思。 叶听晚只好继续打工,只是这会儿肚子不争气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噜』 只有中午趁着闲着的时候吃了一小碗米粥,现在都快四个时辰了,他滴水未进! 饿t-t 躺在青年腿上的男人离他的肚子最近,「晚上没吃东西?」 本来说好,回来和定向安一起吃烤山羊的。 叶听晚含泪咬牙说假话:「奴才不饿。」 你快睡觉吧,睡着了好让他出去觅食。 然后,肚子开始抗议『咕噜』『咕噜』『咕噜噜噜噜~』 魏景承 :「…………」 「东西都不吃?」男人说罢,突然抬起头来,正饿的分神的叶听晚冷不丁的对上男人的双眸,两人差点撞上,吓得他本能的向后仰去。 『嘎吱』一声,嵴椎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青年失去控制『啪叽』一声摔在天子的塌上,两只垂在地上的脚丫一jio踩在了天子的腹上。 叶听晚后腰一痛,瞬间的刺疼使他本能的弓紧了背,身子像是虾米一样蜷缩了起来「疼。」 魏景承眉心一蹙:「怎么了?」 叶听晚:「唔……闪了老腰了……」 说罢,腿上一使劲儿,感觉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肉垫。 魏景承垂眸,看着青年的脚踩在他的小腹上,脸色瞬间一变:「福海!」 天子帐内一身低吼,侯在帐外的福海闻声匆匆进去。 一进门。 龙塌上,天子身着寝衣,小叶子双腿缠绕在男人腰上…… 第24页 塌上的传来软乎乎的一声简直刺耳:「陛下,奴才疼……」 福海:「!」 他瞎了什么都没看到! 双手遮目,身体主动往外走,「奴才该死!」 第13章 「回来!」 天子的命令不容置喙,身体都快走到营帐外的福海一个急剎车又拐了进来:「陛下。」 青年还在他塌上缩成一团,脚丫在他身上乱揣。 魏景承捏着眉心道:「传太医来。」 福海远远的站在外头,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看不清楚,「奴才领旨。」 福海退了出去,魏景承俯身查探塌上的叶听晚。 小脸皱巴巴的扭在一起,金豆子吧嗒吧嗒掉了他一塌。 男人伸出手握住了青年的脚腕,从自己的身上放下,问道:「怎么样?」 叶听晚:「疼……」 痛苦极了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魏景承的火气也消小下去的大半,「忍着点,一会儿太医过来看看。」 「你……」 他的龙塌什么时候让别人上过,眼下这个小太监上就上了,还弄脏了。 天子超级凶:「你不许哭。」 「朕抱你下去等着,在这儿不合规矩。」 这里人多眼杂,若是天子塌上爬上去一个小太监的事儿传了出去,保不齐叶听晚日后再被那群大臣们惦记上。 说他昏庸无道倒是无关紧要,若是说一个小太监祸乱朝纲,一人一口唾沫他在这深宫里也难生存。 左右都是自己身边的人。 思及此,天子轻轻的把手搭在青年的腿弯上,「疼了就掐着朕。」 说罢,一直小手扒拉着自己的手腕,狠狠掐了一下:「疼~」 魏景承:「……知道了,朕轻点,你也轻点。」 天子什么时候抱过别人,只放了一只手在青年的腿弯处,另一只手却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于是他捏住了青年的肩膀,发现拽不起来。 进了帐内,叶听晚便退下了自己的棉衣,身上只穿着层袍子,腰间束着布带,不堪一握的窄腰成了天子最后的目标。 魏景承手掌抚上青年的窄腰,柔软的掌心轻轻贴着隔着两层布料的软肉,稳当的力气将青年慢慢抱起:「疼吗?」 天子动作极轻,护在腰间的手掌稳稳的托着叶听晚的腰,并没什么不适:「还好。」 魏景承『嗯』了一身,余光扫见怀里小脸儿红扑扑的青年,滑了滑喉道:「扶着朕的脖子。」 叶听晚乖乖听话,随着男人起身的动作小声嘀咕:「嘶,疼…」 把人抱下床的过程十分难熬,魏景承稍微走一步,叶听晚鬓角就出一层细汗,勾着他脖子的手指甲都快嵌进他的皮肉里。 终于,把人抱在了床边的软塌上。 魏景承把人放下,手掌慢慢松开青年的腰身,却意外碰到人侧腰的软肉。 叶听晚的脚尖瞬间绷紧了,抿着唇轻哼了一声「唔……」 软绵绵的一声恰好拂过天子的耳畔,热气好像似一团热雾,烫的耳边一阵痒意。 魏景承蹙了蹙眉:「怎么了 ?」 叶听晚撑着软塌松了口气 ,抬眼看男人,一双眼尾泛着绯红的双眸,眨巴着泪花:「陛下碰着奴才了痒痒肉了。」 耐心耗光的陛下:「…………」 十分生气的捏住了小奴才的脸蛋,「忍着不会吗?」 福海的声音在外头传来:「陛下?」 「太医过来了。」 魏景承松开人,站起身道:「宣。」 因为工伤闪了老腰的小叶公公领了一天的病假,跟着他一起休假的还有和一群十五六岁少年骑马摔了屁股了刘少史。 第二日,冰上射箭比赛隆重开始。 刘少史和御前的小叶公公躺在太医所的两张软塌上,准备接受正骨治疗。 帐篷外,锣鼓喧天,帐篷内,惨叫声不绝于耳。 刘少史的耻骨错了位,手道老练的老太医一把拍在刘少史的屁股上,大声喝道:「大人冒犯了!」 接近着,刘少史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嗷呜!」 一旁排队等待的小叶公公手里拿着一把红樱桃,面前放着一个小盆,做一只快乐的豌豆射手。 等到轮到他正骨的时候,豌豆射手以每秒三颗樱桃籽时速100公里/h的发射:biubiubiu~! 事毕。 刘少史喘了口粗气:「小叶公公,你怎么样了??」 叶听晚摇了摇脑袋:「还好,还好。」 在营帐内休息了半刻钟,两人身上的不适感全都消散,拜别了正骨的太医,两人发现周围的营帐都空无无一人。 冰上射箭的比赛在空旷的冰场举行,眼下正是比赛的时候,怕是大家都去看比赛了。 叶听晚本来想回天子的营帐摆烂的,爱凑热闹的李少史拉着小叶公公的袖子:「据说今日的比赛陛下也会参加,你一点都不好奇陛下的箭术?」 叶听晚:「…………」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好奇。 「如何?就知道你心动了,走吧!」 和打冰球的赛制不同,冰箭不是团体赛,而是个人战。这就比打冰球更能体现出个人的实力了 。 还没走到赛场,就能看见场地外乌泱泱围着的人群。 刘勇喜欢热闹,与天子的性格截然相反,叶听晚去找魏景承的时候,刘少史第一个脚底抹油跑路了。 第25页 冰场上,比赛已经到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最后胜出的一共有十位,其中累计最多得分的正是昨夜打冰球拔得头筹的向小将军。 「向小将军神勇无比,但是比箭术,陛下当年可是高出小将军的,不知若是今日陛下参战了,这头筹小将军还能不能中的。」 众为大臣簇拥着天子,坐在最佳的观赏台上。 下面文武百官分开而坐。 文官对这种比赛没有兴趣,一心想着下午吟诗作对的冰湖灯游。 武官则对箭术得的小向将军颇有期待,一个劲儿的助威吶喊,对其是赞赏有加。 方才说话是翰林院的人 ,一个只知道读书写些帖子的史官,那里看的出来小将军的威风,外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一番话出来,对面坐着的诸位武官看不下去了。 「陛下自是文武双全,但是向小将军的箭术,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位大人的意思是,若是陛下不参加,就算是小将军拔得头筹,也是侥倖?!」 「少将大人慎言,下官只不过说些实话罢了,您若不爱听就当臣没说。」 「你!陛下!」他怼臣,嘤! 魏景承天天在朝上听他们秀才对上兵,眼下出来打雪也要听他们吵吵,心里烦闷:「行了,小将军的箭术自是我朝第一人,专心看比赛,休要在做口舌之争。」 「非也 !」 赛场上的向定安闻言 ,心里痒痒的厉害,往日在太子府的时候,他的箭术确实不比魏景承,那位大人说的对,自己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往年射箭,臣从未赢过陛下,这大烨箭术第一人臣自然是不能当的。」 「不过今年陛下不能陪着臣射箭了,倒是无趣的很,」向定安喜欢有实力的对手,尤其是自己还没赢过的对手,敬之,佩之,但也不甘之,「今日既然有大人提出来了,陛下不如陪着臣再比试一把,好让陛下也看看,臣在辽东待了几年有没有长进 。」 向定安的性子,魏景承最是了解,犟驴一个,往年输了什么就要在家里憋上好几日不肯出门,苦练那输给他的一项,怕是去年没让他过瘾,冰球也没和他打上,手又痒痒了。 但是大烨也有规矩,天子不参加骑射比赛等危险的项目,魏景承抬了抬嘴角,「朕就不……」 说着,天子垂眸,扫见人群里拿着蓝色小旗子的叶听晚。 人昨夜扭伤了腰,今日魏景承便没让他跟着,没想到偷偷跑出来给向定安这小子加油打气。 天子抬了抬眼帘,笑看着众人,鹰眸中尽是不快 :「今日诸位大臣都在,也是朕登基后第一年打雪,朕就从了小将军的意思——福海,取朕的箭来。」 虽不合规矩 ,但是大烨的天子能在登基大典上说出永不纳妃,百年之后以能臣而立的话,区区一个冰箭比赛,他又有何不敢违。 武官噤若寒蝉,文官却被吊足了胃口,个个抬头挺胸,睁大了双眼,都想一堵天子的箭术。 魏景承拿着冰箭,从高台缓缓走下。 走到冰场中,负责立射箭位置的太监匆匆给天子弄好了靶子。 围观的人群瞬间人声鼎沸。 叶听晚拿着支持向定安的蓝色小旗子,跟着也嗨了起来。 「小将军威武!」 「小将军必胜!芜湖芜湖!」 身后的贵女们跟着叶听晚的欢声,朝着场地里投掷自己的手绢,一边齐声高喊:「小将军必胜!嘤~」 挤在一群贵女中央的叶听晚,像是给自己偶像打call的脑残粉,笑容逐渐变.态:「小将军啊啊啊~必胜~啊啊啊……」 叶听晚刚把天子赏给自己的樱桃拿了出来 ,还未掷果就被眼前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一晃。 魏景承走到自己的位置,恰好遮住了叶听晚看比赛的视野。 男人手持冰制的箭头安装在箭身上,回眸扫了一眼背后的青年,那眼神好像在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朕是如何拔得头筹。」 叶听晚:「……」 老闆来了,金.主来了,他在世父母过来了! 叶听晚手里的小蓝旗子一丢,高举双手,握着拳头立马换了口号:「陛下必胜!陛下威武!」 叶听晚嗨起来了:嘴里没把门的:「陛下,奴才要那块金子!」嘤嘤嘤! 第14章 冰箭比赛参加的人数,是整个打雪项目中参加人选最多的一项,奖励自然也比其他的项目贵重许多。 叶听晚所说的金子,正是头筹的奖品,一支纯金制成的金箭。 来的时候给了人一块御用金牌,竟还想着回去给他融了,眼下又惦记上比赛的头筹。 魏景承收回自己的目光。 叶听晚喊出来自己都傻眼了,好在身后的贵女们声音比他打了多了 ,出了面前的魏景承之外,应该没人听见。 男人回眸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看傻瓜一样。 叶听晚抿了抿唇,拿着自己的小樱桃投向天子,男人转身回去看他,「……奴才说笑的。」 魏景承:「…………」 天子如小将军所愿下了冰场,青年的气势立马变得不一样了,甩开高高束起的马尾,执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本来十人的比赛多了一人,还是九五之尊,人人都想在陛下面前出出风头 ,前面几个公子哥也超常发挥,个个取得了八球、九球的好成绩。 第26页 向小将军,单手捏着箭,一手拉弓。 青年的利落的动作间尽显飒爽英姿,只见三根冰箭逐一而发,靶子上不过拇指大小的冰球,尽数全碎。 方才取得八球、九球好成绩的公子哥们,最少的也用了五六只箭,多的则用完了十根箭,现下小将军只用了三根箭就击碎了所有的冰球。 天子除非用两根箭才能赢过。 但是十颗冰球分部均匀,两根箭根本就不可能击碎所有冰球。 场面一度沸腾起来! 「小将军箭无虚发!」 「小将军神勇无比!」 「啊啊啊,小将军我要给你生猴子!」 叶听晚直接看呆了,立马倒戈跟着人群高喊了起来。一阵欢唿声后,就该最后压轴出场的魏景承了。 天子最后一个出箭,众人也跟着欢唿起来,叶听晚也跟着捧场。 那毕竟是皇帝啊,就算是输了也不见得多丢人,输了也有人拍马屁! 作为一个合格的员工,叶听晚已经做好安慰自己老闆的话术了。 赛场上,显然输赢已定。 天子就算箭术再高超,也不过和小将军打个平手。 向定安十分满意自己的成绩,单手拿着弓看向还未出箭的天子。 魏景承凝视一眼面前几仗外的冰球,从背后直接取出了三只冰箭,三箭夹与指尖,单手开弓。 很快有人发现了男人的目的:「天啊,陛下取了三支箭,不会是要三箭齐发吧?」 三箭齐发,光听着就不简单,而且就算是三箭齐发打中了冰球,也不过是平手的分数。 「可是,很帅哎!」 「陛下好厉害啊啊啊!」 果然,就如同众人预料那般 。 男人松开弓弦,指尖三箭齐发,如冰中影刃,纠缠在一起穿过茫茫雪海,命中十颗冰球后又狠狠的插.进靶上。 然后,全场沉寂了少顷后。 「三箭齐发!」 「陛下箭术无双!」 「陛下大烨第一箭术当之无愧!」 「啊啊啊,陛下我要给你生猴子!」 叶听晚看呆了:「!!!」 「啊啊啊!!」 「陛下威武!」 他的老闆就是牛!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魏景承放下弓箭,余光扫了一眼背后的小太监,然后看向众人:「是朕的箭术到底是落后了,小将军这一年确实长进不少。」 都是三箭射中十颗冰球,但天子不同的是三箭齐发,随是平手,但赚够了眼球! 向定安楞在原地:还能这样玩儿!??? 一场热闹的冰箭结束,天子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众人散去,向小将军被一群贵女和大臣围了起来,借着看奖品的由头一一给小将军相亲。 叶听晚从冰场散去,乐呵呵的去找魏景承看他赢下来的金箭。 福海命人带着小将军昨日打冰球赢来的山羊去做烧烤,午膳陛下请了小将军过来用膳。 叶听晚到了天子营帐,找了一圈发现魏景承不在,正要去找福海,发现天子正和向定安在营帐外的小亭子喝茶。 「陛下每次都能想出来臣想不出的法子,」向定安抱着怀里的奖品,心里为自己的脑袋不转弯气馁。 「行了,」魏景承 :「朕唤你过来是有正事儿和你说,整日里光想着打打杀杀骑马射箭,也不想想自己今年都多大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纪。」 向定安:你好想比我大两岁哎…… 魏景承:「这几日可遇见你喜欢的姑娘了?」 向家父子,一年才回京一次 ,过了年就要回辽东。眼下离过来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也该把向定安这小子的婚事定下了。 「陛下,臣还小呢,再说了谁家姑娘愿意跟着臣去辽东那苦寒之地受苦啊,我就不连累别人了,」向定安说着,垂着脑袋,衣袖里的手指相互扣起来了:「等日后,辽东的战事平稳了,臣能经常回京小住,便向陛下请命。」 「嗯?」魏景承抓到了重点:「眼下不说,朕以为你没心爱的姑娘,你却说日后找朕请命,怕是已经有了心属之人,只是怕连累人家?」 向定安有事儿就藏不住,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说,说了朕给你做主,就算你不愿意让人家跟着你吃苦,你就不怕等你回来了,人家姑娘已经另嫁他人了?」 向定安的脑袋垂的更厉害了。 向定安:「……不是。」 魏景承:「不是什么?」 向定安:「不是姑娘。」 魏景承:「?」 透! 叶听晚的步子刚刚停下,就听见这么炸裂的消息,本想找魏景承看宝贝的好心情也没了。 况且。 他是炮灰啊,他不能知道这么多。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熘了! 到了酉时,福海已经在营帐外备好了处理好的山羊肉,叶听晚也凑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下午听见魏景承和向小将军说话的事儿,叶听晚在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魏景承性子多直觉又十分敏锐,他走的时候太着急,也没看男人是不是发现他偷听了。 吃罢晚膳,冰湖灯游开始。 湖面向西边的水并未冻上,从冰面上下来,百官和天子趁着轿撵往灯船上去。 叶听晚趁着魏景承身边没人的时候,提起了下午的事儿:「陛下。」 第27页 魏景承为向定安的婚事心烦,浓茶下腹三盏,不解忧愁,听叶听晚唤了一声,烦闷不已,口气也重了些:「何事?」 自来了郴州之后,男人甚少重语气对他说话。 叶听晚心中也愧疚,眼下更是垂着脑袋,手足无措:「奴才要请罪。」 魏景承放下手中的茶,挑眉看了青年一眼,心道这小太监,都敢当着他的面给向定安那厮摇旗助威,还能是犯了什么错,让他这般垂头丧气:「何罪之有?」 叶听晚:「今日下午,奴才去找陛下 ,听见了您和小将军说话。」 魏景承:「…………」 「都偷听了什么?」 叶听晚如实报了上去:「奴才听见您和向小将军说亲,小将军说了一个什么不是女子?」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 是他想的那样吗? 魏景承是和小将军说亲,小将军回了一句不是女子,莫非向小将军喜欢的是男人! 完了完了。 呜呜呜…… 大烨男风并不盛行,穿越过来这么久,也没听说那家大臣府里养了男妻。 向家是魏景承要重用的辽东武将,向定安又是向家唯一一个孩子,若是向定安喜欢的真实男人,那魏景承肯定第一个不愿意啊。 叶听晚端着茶杯的手一哆嗦,差点把茶水打在天子的脚上,「奴才,奴才……」 「朕又没说要罚你,这么害怕做什么?」魏景承把叶听晚手里的茶杯拿了过去,品了一口道:「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登不上檯面的事儿,只不过朕想不通,男子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既不温柔,也不能传宗接代。。」 叶听晚:「啊?」 「陛下……陛下您不喜欢男人吗?」 「朕何时与你说过朕喜欢男人?」魏景承:「当然,朕也不喜欢女子……」 叶听晚:哈? 您喜欢外星人不成? 「只不过向老将军思想保守,定安又是他的独子,他今日与朕说他喜欢教坊司一个弹琵琶的罪臣之子,你让朕该如何办?」 魏景承吁了口气,看着身边的青年,突然发问:「你觉得,喜欢男人的男人,还会喜欢上女子吗?」 叶听晚:「……这,」涉及知识盲区了啊。 手撑着下颌,细细琢磨,灯泡一亮:「陛下的的意思是想把向小将军掰直?」 魏景承:「掰直为何意?」 叶听晚:「……」 叶听晚十分严谨的用自己十六年现代知识科普:「就就是&%*¥#*%&%@¥#这些都是天生的,很难人为矫正!」 魏景承皱眉,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叶听晚:「你懂得还挺多。」 「算了,你脑袋里面一天到晚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魏景承真的苦恼,一盏茶的功夫吁了三口气:「向老将军这次回京,要待小半年的时间,朕又何尝不知道的他的心意啊。」 叶听晚:喂!有没有认真可我说哎! 「他这是想抱孙子了。」魏景承:「若是朕随着定安的意思,将那教坊司的罪臣之子许给他,那向老将军这边朕如何交代,可若是朕给定安许了一门亲事,既耽搁人家姑娘,又使得定安他抱憾终身。」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朕如何不愁啊。」 说罢,魏景承看了看叶听晚。 叶听晚摇摇头,竖起食指摆动:「陛陛下……这奴才也没办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大烨的子民,朝中的将军,向定安真的会听天子的意思,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吗? 魏景承心中也打下一个问号。 魏景承:「罢了 ,想这些也没用,待会儿你陪朕去船上散散心。」 第15章 叶听晚也没办法帮魏景承想出向小将军喜欢女子的办法,但是现在他的老闆发愁了,他能做的不仅仅排忧解难,他还能提供情绪价值啊! 叶听晚献策:「陛下不如看开一点,说不定到时候向小将军就自己坦白了自己的性向,老将军虽思想保守了些,但到底是小将军的父亲。」 魏景承闻言,脸色带了些笑意:「你倒是会开解朕,就愿如你所说一样,希望到时候老将军他能想开一些吧。」 叶听晚给男人捏了捏肩,笑了笑道:「嗯。」 跟着男人下了轿撵,步行又踏上了游湖的龙船。 冬日里,这水面上虽然为整面结冰,但湖水中依旧有大大小小许多不规则的浮冰在河水里飘着。 大一些的浮冰上便放了红色的灯笼,小点的便点了巴掌大小的荷花灯装饰着。 据说,大烨的开国皇帝,正是在冬日里的郴州地界打赢前朝,战场上下着纷纷大雪,火硝石的余辉遍布整片湖水,那些未能埋骨故乡的大烨钟忠魂,便长眠于眼前这片湖水里。 所以每年打雪的时候,最后便会有这一场灯船游湖。 湖面上点燃写着符文的各种灯笼,其实正是大烨九州各个地区的传统花灯,为的就是祭奠这里的忠魂。 不仅仅是湖面上,空中也点上了数以千计颜色各异的孔明灯。星星灯火点亮整个夜空,站在船上远远望去不着边际,美不胜收。 大烨有女子可上朝为官的族制,所以对世家贵族小姐的拘束不比其他国家,在大烨的京都,女子不仅不需要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行商,可以出门游玩,不受任何约束。 第28页 所以他们此行,随行而来大臣的女儿妻子们占了一半。冬日里大家都穿着狐裘棉衣,如男子一般在各个小船上,手持花灯,与心爱之人碰面吟诗作对。 这样的场面,就是在上元节的时候,才能再现。 天子本计划着此行为小将军选一良人,如今却宛如水中泡影。 天子不开心。 老闆不开心,员工就开心的不得了,但是却不能当着天子的面笑的太猖狂。 叶听晚像个小鹌鹑一样,一边在船上品尝各种,一边看着天子的脸色,憋不住了想笑的时候,还要捂着嘴自己偷偷乐。 有好吃的,自然也有美酒。 天子吃的东西严格要求,必须银针验了没毒之后,再由身边的小太监亲自试了没毒才能入口。 魏景承一直嫌麻烦,很少在外头吃东西,但是眼下他却想小酌一杯。 福海命人取了些不太烈的葡萄酒,船舱里天子对着孤月饮酒,好不寂寞。 叶听晚守着男人身边 ,周围除了福海也没人跟着,魏景承赏了他好多以前没吃过的水果和糕点。 天子喝酒,他就吃吃吃。 或许是看着叶听晚吃的太香了,魏景承拿了一块枣泥酥,浅尝了一口。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手里的夜光杯,咽了口口水。 这杯子一看就很值钱。 说不定比下午冰箭比赛的奖励还要值钱。 魏景承却会错了意,见青年看着自己的酒杯发呆,自己一个独饮也甚是无趣,便朝着人挥了挥手:「过来。」 说罢,天子亲自给青年倒了杯酒,推到人跟前:「尝尝。」 叶听晚:「?」 「快喝,一会儿有人过来 。」 叶听晚:怎么解释他只是喜欢那个杯子,不是想喝酒啊。 男人也是好意,魏景承这么好的老闆也是在难以遇见,老闆让他喝口酒怎么了。 思及此,叶听晚放下手里吃了一口的果子,端起酒杯,先是小口抿了一下,尝了尝味道。 带着淡淡葡萄果香的刺激味道,顺着舌尖一路滑满整个口腔,虽然稍微有点辣,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吨吨吨』一口气全干了。 喝罢,叶听晚手里拿着那个夜光杯:「陛下,奴才喝完了,这个杯子脏了。」 魏景承又将自己面前壶中酒液倒给青年:「朕倒是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 这葡萄酒虽然不似清酒热烈,但酒量不好的人一般一杯下肚也不敢喝第二杯了,眼下小太监喝了一杯,竟然还向他讨要第二杯。 越发没规矩。 心里说人没规矩的天子,自己也不喝了,最后一杯的量全都给了叶听晚。 『吨吨吨』又是一口干了。 这会儿,叶听晚感觉酒劲儿上来了,脑袋晕乎乎的但也不至于站不起来走不了路。 叶听晚:「陛下,奴才喝完了。」 魏景承:「没了,不可贪杯。」 「哦哦,」叶听晚一笑:「那这个杯子奴才能收下吗?奴才都用了它不干净了。」 魏景承:「…………」 「随你。」 叶听晚:「好耶!」 魏景承浅笑了声:「财迷。」 叶听晚把心心念念的酒杯揣到了自己的袖子里,拿着他吃剩下的果子站了起来。 魏景承的酒被喝完了,便起了身准备出去走走:「朕出去看看。」 叶听晚喝了两杯酒,这儿醉意还不上来,点了点头:「哦哦。」 说罢,天子带着人已经离开了船舱。 魏景承在的时候,叶听晚还能看着男人解解闷,毕竟魏景承长的帅啊,看帅哥的时候就不感觉无聊。 等福海和男人走了,叶听晚一个人在天子的船舱里待着便感觉无聊了。 便自己一个人跟着魏景承的脚步出去寻他了。 天子的船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抵上半个福宁殿。 叶听晚从船舱出去,下了一层也没跟上男人的步伐,自己慢悠悠的摸索着。 慢慢地,走到了一层的夹板上。 醉意上来了,脑袋都晕乎乎的。 - 向定安跟着父亲的船只,在湖面上和各大世家的官员们一一问好。 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天子龙船上传来了禁卫军的声音:「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第16章 魏景承和福海在三层的走廊里散步,只听见有人吵闹着说有人落水了——不多时二楼西侧的走廊处便汇集了不少禁卫军。 天子垂眸一看,向定安正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魏景承:「福海,快去看看何人落水了?」 福海:「老奴遵命。」 说罢,魏景承才想起来,离开的时候,叶听晚那傢伙喝了两杯葡萄酒,怕不是那厮自己出了门?况且他的龙船上 闲杂人等均不可登船,船上除了禁卫军福海和叶听晚,还能有谁不小心失落水? 魏景承眉心一簇:「罢了,朕同你一起。」 说罢,魏景承带着福海匆匆下楼,身后跟着一众禁卫军。 三层与二层的连接处相隔较远,天子匆匆过去了时候,便瞧见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脑袋从二楼的楼梯口走了上来。 不是叶听晚这个小太监,又是谁? 见了人好好的朝着他走了过来,魏景承心里莫名定了定。 第29页 「陛下?」 叶听晚从一楼上来,找魏景承没找到,在二楼的时候又听说有人落水了。 心道他这么大一个老闆,不能掉水里了吧? 可是那周围好大一群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落水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眼下,魏景承跟着福海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叶听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四周无眼杂之人,叶听晚又喝了不少酒看着魏景承,心里的恐惧全都化成了眼泪。 顺着小脸儿吧嗒吧嗒往下掉。 吓死他了呜呜呜以为金.主噶了呜呜呜qaq。 叶听晚咬了咬下唇:「陛下,您没落水啊……」 魏景承:「?」 青年的担忧写在红扑扑的脸蛋上,魏景承甚少在叶听晚脸上看到难过的表情。天子明察秋毫是不是真的关心他,怎么看不出来。 天子吁了口气,本来藏在心底的怒气眼下烟消云散,走到青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裘帽:「朕怎么可能落水?」 又放轻了音线,安慰人:「倒是你,喝了酒乱跑什么,害朕……」担心二字到了口边,又被天子咽了下去。 「朕没事。」 叶听晚被凶,用手搓了搓自己通红的脸蛋,然后一把抱住了男人,借着酒劲儿:「奴才害怕,就去找陛下了。」 魏景承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僵硬的抬了起来,犹豫少顷,最终还是抚在了青年的背上:「好了。」 站在两人身后的福海见状清了三楼禁卫军。 安抚了两下,魏景承拉开了叶听晚给人重新整理了一下裘帽,「随朕去看看谁落了水。」 叶听晚:「嗯嗯。」 三人作伴往二楼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福海:「陛下驾到!」 禁卫军火速散开,天子船上有人落水,诸大臣如火焚心,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纷纷赶了过来。 而人群里,跳水救人的向小将军,怀里抱着一外袍退下香肩外漏的女子。 众人瞬间惊呆了双目。 再仔细瞧着,女子不仅仅是没有外袍,就连身上的襦裙也撕开了大口子,整个人被湖水打湿,身上的薄纱隐约看见肉.体。 小将军紧紧将人揽在怀里,依旧不能遮盖女子的肉.体. 魏景承瞧见眼前这一幕如五雷轰顶,喝道:「福海,还不快点把长公主带走。」 此时,一声音高高从众人背后喊起:「太后驾到!」 叶听晚的雷达一听见太后二字 ,立马支棱了起来。 只见众人簇拥着一身着华服的女子缓缓朝着人群走来,女子面容画着精緻的妆容,步履匆匆,当着众人的面走到落水二人的面前,见如此情况,痛唿一声:「哀家的女儿!」 女子贞洁事大,如今无人在心念长公主是如何落水之事,众人的目光皆在向家小将军身上。 不管长公主今夜因何落水,又为何上岸的时候衣裙不整,但是向定安与长公主有了肌肤之亲的事实摆在眼前。 男未婚,女未嫁。 这么大一齣戏做出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太后这是势必要向定安迎娶长公主 。 魏景承双目猩红,瞪着地上不争气的向定安,衣袖下的青筋凸起,恨不得撬开向定安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煳。 福海命人拿了袍子给向小将军怀里的女子盖上,太后匍匐在两人面前苦哭。 向定安的脸色铁青,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向父懊恼至极! 魏景承不得不顾全大局,思忱少顷,沉声道:「向定安,念在你与救下长公主,朕便不计较你轻薄公主的罪过,但是今日你请求朕给你做主的婚事,朕如今万不能答应你。」 「正好向老将军也在,朕今日便做主,把长公主许配给你向家,至于与向定你私定终身的男子,虽与你有救命之恩,但长姐在上,他便只能为妾。你可有异议。」 「男妾?」 天子一言结束,众人纷纷议论。 「这小将军竟然已经有了外室,还是个男人?」 「难不成那男人要同长公主一起进向府?」 地上的女人,一听魏景承要让一个男妾和长公主一起嫁给向定安,瞬间双目狠戾,一改方才悲痛的模样:「怎么能让一个男妾如哀家的长公主嫁进向家?向定安今日轻薄了公主,自然是要对公主负责,他的什么救命之恩,哪里有哀家的长公主重要?魏景承你……!」 向父的脸色难看至极,但也知道陛下这是为了保全向家,先一步禁卫军站了出来:「太后娘娘慎言 ,陛下乃我大烨天子,岂有直唿名讳的道理?!」 老将军说罢,身后的禁卫军一步上前。 地上的女子便不再多言。 向老将军说罢,向天子双膝下跪叩首:「臣,向平谢陛下隆恩。」 向定安怎么能料到,自己只是下水救了人,长公主就自己褪下了衣袍,他还未遵守诺言…… 跪在地上的青年双眼含着热泪,带着恳求的眼神望向魏景承:「陛下,陛下臣不能……」 魏景承:「向定安!」 魏景承握紧了拳,上前走到青年跟前 ,缓缓蹲下身子,大掌拍在青年的肩头,小声道:「渊州的案子朕都答应你彻查。」 说罢,天子起身,唤福海:「传朕旨意,向定安救公主有功,赏京中府邸 ,黄金五百两,择吉日与长公主同先渊州知府独子崔应雪完婚 。」 第30页 福海:「奴才遵旨。」 向定安含泪认命:「臣,向定安谢陛下隆恩。」 魏景承眉心依旧紧紧蹙着,心情大坏,甚至懒得再去处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遣散了众臣,当即下了龙船,连夜回京。 一波未破,再生一波。 回到京都后,魏景承的心情坏了五六日,叶听晚整日陪在男人身边,端茶送水,偶然趁着男人心情好了,讲几个笑话。 努力了还几天,魏景承才好了那么一点。 原着有一段剧情是关于向家的,也和太后那边有牵连,看来魏景承去打雪正是想阻止未来那件事情发生,但剧情就是剧情。 长公主一旦和向家接亲,太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向家安插眼线。 向定安和长公主的婚事安排在这月的月底 ,这期间向定安来了福宁殿好几次要见魏景承,但男人都以各种理由不见。 午时刚过,叶听晚带着秀姑煮好的八宝粥往福宁殿里送,路上恰好就碰见了要见天子的向定安。 向定安自然知道天子为了他的事情费了多大的心思,他蹙了蹙眉,把自己手写的信塞给了叶听晚:「小叶公公,麻烦你把这封信给 陛下,我就不见陛下了,省的再惹的陛下生气。」 叶听晚:「好。」 收了青年的信,叶听晚端着粥进了福宁殿。 午后,魏景承喜欢睡一会儿,往日都是在内殿的美人塌上休息,但从郴州回来后,他便不在内殿休息了,而是上了二楼的寝殿。 二楼福海特意交代过叶听晚,绝对不能上去,所以他进了门便把粥放在了小暖炉子里温着,自己在楼下候着等男人起床。 约莫半个时辰,魏景承捏着眉心从楼上下来。叶听晚闻内殿有了动静,便把小炉子里的粥取了出来,又把准备好的红糖掰下来一块放在粥里。 弄好之后 ,他才透过珠帘,问内殿的男人:「陛下,您饿了么?秀姑嬷嬷准备了八宝粥,奴才给你端进去?」 少顷,殿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线:「不必问朕,直接进来就是。」 叶听晚:「哦哦。」 端着粥进了门,绕过屏风,叶听晚将粥放在男人的软塌前,「陛下,今天还头疼吗?」 「要不唤太医过来看看吧?」 魏景承扫了一眼叶听晚新换了衣服,压根没接他要请太医的话题,反而问他:「今日怎么把衣服换了?」 什么? 哦 。 他去扫雪穿着哪套白色的狐裘棉衣啊。那不是感觉魏景承想起郴州的事儿头疼吗?索性自己也别穿着引起男人不美好的的回忆了。 叶听晚实话实说:「奴才觉得陛下不开心,就换了。」 「多心了 。」魏景承捏了捏太阳穴 ,端着叶听晚送上来的粥,小抿了一口,才道:「朕觉得你穿白色好看。」 「哦哦,」叶听晚:「奴才穿绿色不好看吗?」 太监的袍子是墨绿色的,其实挺衬肤色的。 魏景承认真看了一眼道:「……还行。」 「福海呢?朕下午要见刘勇 ,让他把刘勇给朕传过来 。」 叶听晚:「福海公公在后殿呢,一会儿奴才告诉公公。」 魏景承把粥喝完『嗯』了一声,「给朕穿衣服吧。」 魏景承心情好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穿,天子的服饰里三层外三层,叶听晚已经很努力记住应该怎么穿了,但有时候还是穿错。 不是忘记扣扣子,就是把衣带系错了。 魏景承心情不好 ,他可不想撞枪口,穿衣服的时候努力回想自己的记忆。 然后,给男人穿裤子的时候,发现穿反了。 其实裤子正反面都差不多,而且还是在袍子里头,应该没人能察觉天子的龙裤穿反了吧? 系上男人的腰带,叶听晚动手去给男人穿袍子,结果上头冷幽幽飘下来一句:「你把朕的裤子穿反了。」 叶听晚:「…………」 「哦哦。」 复读机:「奴才罪该万死……」 「行了,」魏景承打断青年:「万死?」 魏景承:「若真是万死,你都不知道死几万次了。」 「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 叶听晚衣袖里还有向定安交代给男人的信,准备哄男人开心之后再说的,眼下别说哄男人开心了,不吃了他就不错了。 叶听晚:「没,奴才就是看您不开心,奴才也不开心。奴才笨拙 ,要不是陛下您宽宏大量,奴才死几万次都不够。」 男人随即轻笑了一声,垂眼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青年。 恰好,青年手正解着他的裤带,不知为何又抬头看他。 叶听晚手上的动作一 僵,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垂着眼帘看自己的魏景承。 他还双膝跪着,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以前给魏景承穿衣服的时候,男人从未垂眸看过他。 拜託这个姿势很不对劲儿啊。 为什么要看他。 叶听晚脸颊着火了一般,与男人的对视一眼火速收回自己的目光,正视前方…… 透。 他的前方。 好像更不对劲。 麻熘的把男人的裤子解开,叶听晚从地上起身,垂着脸颊扭扭捏捏道:「陛陛下您脱裤子……@¥#&吧。」 魏景承收了目光,滑了滑喉。 第31页 第17章 「起来吧,」魏景承自己动手将衣物整理好,蹙了蹙眉,忍着颅内阵阵刺疼,吩咐叶听晚:「今夜你同朕出宫一趟,去教坊司见见向定安那厮的心上人。」 「陛下?陛下还要管小将军的事儿啊?」叶听晚已经魏景承不见向定安是放弃了,没想到只是单纯的生气,该做的事儿也还是要做的。 不愧是他的老闆! 叶听晚:「陛下要见小将军的知己,为何不见小将军——现在小将军每日来福宁殿蹲着您,怕是有要紧的事儿相告。」 天子穿戴好衣物,挑眉看着身边为向定安说好话的叶听晚:「你怎么最近对他那么上心?」 叶听晚:「没,没有的事儿。」 青年蠢的可爱,一点事儿都藏不住,在他面前耍小心思都不会。魏景承又怎么会不知叶听晚是单纯的心地好,「你紧张的时候喜欢揪衣袖,而你紧张的时候,就是有事情瞒着朕。」 魏景承故意吓唬:「说,你和向定安那厮究竟有什么事儿瞒着朕?」 叶听晚:这都能看的出来? 「奴才,奴才方才在外头见小将军了,拿了信要给您。」说着 ,叶听晚把袖子里的信拿给男人,举着四根手指发誓:「除此之外,奴才绝对没有事儿瞒着您了!」 魏景承满意一笑,拆开信封开了一眼道:「你紧张什么 ,朕信你。」 叶听晚眨了眨眼睛,笑道:「……没呀。」 魏景承把那封写的七扭八歪的信,揉吧揉吧投到小炉子里,左右不过说些自己错了的没用话,他甚至都不用看——魏景承大掌拍在面前青年的肩膀上,叶听晚抬着眼帘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给朕梳头。」 魏景承的音线很有磁性,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冷幽幽的喊你一句,吓死银了。 叶听晚:「哦。」 青年的五指轻轻抚过头髮,反覆几次,天大的烦恼,不过顺着略过发间的触感稍纵即逝。 魏景承合了合眼,鸦羽垂在眼睑上,音线也不自觉的柔和了起来:「叶听晚。」 叶听晚:「嗯?陛下怎么了。」 魏景承滑了滑喉:「……没事」 叶听晚:拜託,没事不要这么吓人啊~ 男人似乎放松了片刻,倏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又忽然松开,指腹与指腹轻轻了触碰又划过,只留下一片瞬间消失的灼热 ,烧的叶听晚有些不知所措。 魏景承又道:「叶听晚……朕,朕很喜欢你。」 叶听晚:「……」 叶听晚他知道,魏景承幼年坎坷,很难信任身边的人,他这个狗腿子定是深得男人的心,忠心的让男人产生了安全感! 这个年度最佳员工非他莫属啊。 福海只能打八分。 他肯定八点五,因为他比福海蠢。 傻人有傻福。 叶听晚指腹拂过男人微蹙的眉心,轻轻道:「陛下,奴才也喜欢您……」的金子银子房子hhhhhh! 过了酉时,天色全暗了下来,刘勇奉命准备了小轿撵,护送天子偷偷出宫。 教坊司,又称为官办的妓院,里面都是犯了罪过的管家女子,至于向定安的知己一男儿身怎么进了教坊司,这倒是不得知了。 叶听晚跟着魏景承进去,刘勇在门外守着。 进去里面,发现并不叶听晚所想的那样,和电视剧里一点都不一样,也没有穿着暴露的老鸨上来迎接,而是一中年男子,身着规矩的衣袍,迎着他们上了二楼。 男子把二人带到门前:「里面便是渊州知府的独子,大人请吧。」 叶听晚道了谢,和魏景承推门进去。 房间的布局简单大方,一身着淡蓝色锦袍的男子坐在挣正堂中间的桌前,房间里还排放着琵琶,只是主人好像丝毫不爱,任由乐器胡乱的躺在地上。 魏景承进门 ,叶听晚便关上了房间的门。 男人见他们进来,极为俊美的脸上双眸带着不屑,「贵客不知夜间来此,有何事情要找崔某。」 「你就是渊州知府崔少时的儿子」魏景承扫了一眼那软凳,却是不坐,眉宇间惯有的还是冷漠:「你和向定安是什么关系?」 「你是谁?」男子眉心浅浅一簇,听到向定安三个字像是碰到什么逆鳞一般,直勾勾的打量着他们,眼神也颇为犀利:「问这些做甚?」 「看来是真的,」魏景承:「你手里有崔少时临终前找到翻案的证据?」 男子忍无可忍:「你到底是谁?」 说罢,男子细细打量了魏景承身边的叶听晚一眼,面色突然一变,似乎是惊讶 ,又似乎是难以置信,慌张的跪在了地上:「陛下万安。」 魏景承不耐烦的表情唿之欲出。 那男子匆匆起身,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去内殿拿了一荷包装着的物件交给了魏景承:「陛下圣裁,父亲蒙受冤屈,受小人所害,还望陛下为父亲洗清冤屈,还他清白。」 魏景承拿了自己要用的东西,留在此刻的心情全无,冷冷的扫了那男子一眼,道:「朕可以为你父亲翻案,但是今后你要为朕做事。」 魏景承:「嫁进向家后,找个何时的机会,除了魏如意。」 「不管用什么办法。」 杀了谁? 站在一旁候着的叶听晚闻言,吓的倏地抬起了头。 第32页 男人说话间,音色毫无起伏,像是在说一件像是吃口饭一样的事情。叶听晚跟在魏景承身边这些日子,除了第一次见面见男人用剑伤害自己后,就再也没见男人手上沾过血。 如今轻飘飘的一句。 就是一条人命。 叶听晚自然没有同情太后一党的意思,魏景承幼年所遭受的痛苦不是他能想像出来的,也不是原着中几句话就能掩盖的罪恶。只不过他是在法治社会长的,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叶听晚知道他身边这个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律。 男人似乎有一丝丝的惊错,但随即就答应了下来:「崔某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从教坊司出来,魏景承却没直接带着叶听晚回宫 ,而是在集市上转悠了一遭,还给叶听晚买了两根糖葫芦,一个兔子花灯和一些小物件。 叶听晚现在哪还有别的心思。 刚才跟着魏景承在教坊司那一遭,男人说的话就有的他消化了。 轿撵中的青年从出来教坊司就呆呆的,话也少了。 魏景承把手里的糖葫芦放在青年唇边:「怎么,不开心?」 叶听晚咬了一小口,摇了摇头:「没。奴才就是有些困了。」 魏景承:「那便睡,眼下回宫还要走上小半个时辰。」 叶听晚:「…………」 他睡得着吗? 大哥你刚刚轻飘飘的就是一条人命啊,他没见过市面害怕还不行吗 明明就知道他害怕了,还故意套他的话。 叶听晚垂眼:「奴才不敢。」 魏景承丝毫不带掩饰,他也不需要掩饰:「朕,方才吓到你了?」 叶听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奴才说没,陛下信吗?」 他把魏景承当朋友的。 仅仅只是魏景承随口一句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或许更为血雨腥风,但他一个生活在法治社会的普通人,甚至很难把杀·人和他身边的任何人联繫起来。 「奴才虽然在御膳房的时候,知道孙正做的那些草菅人命的事儿,但是奴才从未亲眼见过,所以奴才只是惊讶,惊讶整日在奴才面前的陛下原来是个做事这么果断的人,奴才知道陛下有陛下的不得已,所以奴才不害怕。」 是无奈。 只是这句,叶听晚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魏景承:「就你愿意和朕说这些。」 又道:「叶听晚,你知道朕有暴症事情吗?」 天子轻飘飘的将自己最不愿意示人的一面暴露出来,再看似刀枪不入的人也有弱点 :「朕发病的时候,特别想杀人,朕也杀过人——那种凌驾别人性命之上的快/感才能纾解朕的疼痛。」 叶听晚:「……奴才」 「奴才知道,孙公公说过,但奴才那日,明明见陛下伤了自己,没有杀,人。」 魏景承闻言冷冷笑了一声:「知道为什么吗?」 叶听晚:「?」 还不是因为你是男主,你心地善良,不愿意伤害无辜之人。 原着都写了。 他可是有金手指的好吧。 叶听晚:「奴才不知。」 幽闭的里,青年帝王鹰眸微微抬起,看着身侧的男人道 :「因为杀的人太多,已经不管用了,朕要用自己的血肉才能缓解疼痛。」 叶听晚:「……啊?」 小声嘀咕:「陛下骗人。」 原着里可不是这么写你的。 第18章 叶听晚知道。 魏景承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受身上的蛊毒控制去滥杀无辜,他现在又是魏景承身边的小奴才,所以魏景承又不会杀他。 「奴才不害怕!」 魏景承抬首,与他对视,眼中毫无差异,也没多说其他,或者质问为何不怕。 叶听晚也琢磨不透男人。 不过,眼下算算日子,距离魏景承下次暴症发作就是这几日了。 上才太后让御膳房送了x药,这次有了长公主的事儿 ,还指不定要往福宁殿送些什么毒药来。 思及此 ,叶听晚小声问身边的人:「陛下,过几日就是向小将军的大婚,又赶上您的蛊毒发作,咱们到时候得多加防备才是。」 魏景承思忖片刻。 他是先帝独脉,刘氏就算想要操控大烨江山,只要再扶持一个魏姓的傀儡登基。说来可笑,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却还在意一个名正言顺。 魏景承发觉自己的心思有些飘远,正色道:「你放心,那毒妇现在还杀不了朕。」 叶听晚点点头:「那便好。」 魏景承收了自己放在青年脸上的目光,浅浅「嗯」了一声。 回到福宁殿,魏景承头疾严重,便早早睡下。 叶听晚惦记着魏景承身上的蛊毒,从福宁殿出来,去了一趟福海的住处。 福海是跟在魏景承身边最久的人了,没有人比他了解魏景承蛊毒发作时候状态,虽知道魏景承不会杀他,但是这种时候,他也需要知道一些东西来做好准备,省的到时候粗心做出什么蠢事来。 最好能帮到魏景承。 福海刚刚吃了晚膳,正准备去福宁殿守夜,半路上遇见寻他的叶听晚。 叶听晚:「福海公公。」 福海纳闷,陛下不是刚从出宫去了,眼下不过两个时辰不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33页 上前问道:「陛下呢?」 叶听晚:「陛下刚刚睡下,好像有点头疼,躺下就让奴才出来吃饭了。」 福海点了点头,心中纳闷:「这样啊,那陛下有没有说让备好汤药?」 以往快到疼疾发作的日子,陛下便会频频头疼,能缓解的只有太医院研制镇痛散,这汤药陛下用的日子长了,不用便头疼难忍。 叶听晚:「陛下没说要吃什么药,就是说想休息了,奴才便退了出来。」 福海纳闷,但也没多问,「那咱家就先备好,若是陛下到时候要用,取来也方便。」 叶听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嗯——福海公公,奴才有些事儿想问问您,是关于陛下身上蛊毒的事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说。」 魏景承身中蛊毒的事儿,并不是从孙正那里得知,叶听晚有上帝视角,魏景承的事儿多少都了解一些,好在孙正已经死了,他并不会有什么暴露的风险。 但是关于细节,譬如魏景承发作的时候有什么习惯,他一概不知,所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能自己想办法。这件事除了他这个开了上帝视角的外来人,知道最多的也只有福海了。 福海有些为难。 陛下身中蛊毒之事,只有当年参加围猎的人知道。那时候陛下还是太子,先帝为了掩盖消息,把当时所有在场亲眼见到太子殿下暴症发作的外人都处理干净了。 眼下,这件事福宁殿也只有他和秀姑知道,叶听晚也不过是上次送药的时候,恰好看见陛下发作,莫不是陛下已经信任到把自己的秘密交代了? 福海斟酌了片刻,才小声道:「你随咱家过来一趟吧。」 见福海愿意说,叶听晚便松了口气,跟着福海进了他的卧房。 福海:「就是这些了。」 叶听晚谢过福海:「奴才记住公公交代了。」 「嗯。」福海打量了叶听晚一眼 ,青年容貌虽上乘,但陛下不是好色之辈,可偏偏对叶听晚垂爱有加,定是看上了青年的乖顺,说实在的,叶听晚来了福宁殿后,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也得当,秀姑也在他面前夸了好几次,他也着实喜欢。 「时候不早了,秀姑哪里还有晚膳,你也去吃点吧,陛下那边 ,老奴去守着便是。」 叶听晚:「好,那太医院要给陛下备的药,明日奴才便跑一趟吧,公公您伺候陛下时间久了,这几日还的麻烦你多在陛下身边 。」 福海一乐 ,道:「你的是贴心,那明日你便走一趟吧。」 别了福海,叶听晚去了趟秀姑嬷嬷那儿,吃些了晚膳早早回去休息。 第二日辰时,叶听晚便直接去了趟太医院。 本以为取个药的功夫不会耽搁太久,没想到天子的药配方复杂,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到了午时太医才把药方配齐。 这药本可以由太医院直接送到福宁殿,但是难保路上再出现什么意外 ,以往也都是福海亲自来取的。 叶听晚拿着药材,回到福宁殿。 把药材交给了秀姑。 晌午天气热,他在太阳底下等了一上午,身上出了不少虚汗,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小柜子里还放着他与魏景承初见那夜,男人盖在他身上的衣服,边上还有魏景承去郴州给他的金牌。 衣服时间久了衣物就有些发霉的味道 ,他们的衣服都是由浣衣局统一清洗了再送过来,但是魏景承这件衣服不是太监的袍子 ,需要自己手洗。 叶听晚本来打算还给男人的,但是一想,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外袍,天子怕是早就忘了 ,还洗它做什么 ,直接丢了得了。 至于那块金牌,是他确实忘了还给魏景承。 叶听晚把衣服取了出来,顺带把金牌放在自己的袖子里,准备先把衣服扔了,再去一趟福宁殿,把金牌还给魏景承。 出了门,叶听晚便瞧见清理福宁殿清理落叶的小太监 ,上前把包裹好的衣服送了过去 。 小太监一看是天子的袍子,样式虽然简单没有龙纹,但是料子一看就是上好了香云纱,吓得直接给叶听晚跪下了 :「叶公公,这可是圣上贴身的外袍,可丢不得啊!」 叶听晚:「?!」 「……啊,这不是侍卫的袍子吗?」 不远处,天子的圣架恰好赶到。 魏景承为了定北侯的事儿,头疼了一上午,刚刚下了朝回到福宁殿,便看见叶听晚拿着一件衣服,面前还跪着一个不知那个宫的小太监 。 天子走过去,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更慌了,直接叩首哭喊了起来:「陛下圣裁,奴才只是按例过来清理落叶,龙袍是叶公公要扔的和奴才没关系!」 叶听晚:「……」 「不是……」 魏景承扫了一眼青年手里的衣服,本以为人早就处理了,却不知还一直留着。 「这件旧了,拿去处理了吧。」 叶听晚:「你看吧!我都说这件衣服不能穿了,拿去吧。」 小太监疑惑的点了点头。 宫里都传陛下暴怒无常,他虽不曾接触过,但也多少听闻些陛下当年还是太子时候的事儿,却没想到今日见了人,竟然这般好说话:「是!」 小太监离开后,叶听晚问魏景承:「陛下用过午膳了吗?」 福海没跟在男人身边,不太对劲儿啊? 第34页 魏景承别了叶听晚,踱步往殿内走,道:「传膳吧。」 叶听晚:「哦哦 。」 吩咐了午膳,叶听晚才知道,福海得了魏景承的令,去了一趟向家,给向定安送新婚的奖赏了。 叶听晚陪着男人一起用了午膳,席间叶听晚把男人给自己的金牌还了回去。 「陛下,上次在郴州的时候您给奴才的,后来也没用上,奴才就收起来了,回宫忘了还给您。」 魏景承捏了捏太阳穴,扫了一眼叶听晚手里的牌子,道:「朕以为你早融了。」 叶听晚:「陛下说笑了,您的一件衣服都有人认得,更何况是您的御用金牌,奴才就是有那个胆量拿出去,也没人敢把他融了。」 「嗯,」说起衣服,魏景承收了牌子问了一句:「衣服怎么一直留着?」 「啊?」叶听晚脑子里被勾起来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那晚上他喝了魏景承的药之后就没了记忆,但是自己把自己脱的差不多的记忆还是有的,人家都拿了衣服给他保暖,他怎么能把恩人的衣服随便扔了。 虽然刚才他是要扔来着。 「那……那是您给奴才的,奴才便一直留着了,后来放在柜子里生了霉味儿,见您也不缺这一件,所以才想着处理了。」叶听晚 :「奴才也不知道那是龙袍……以为是普通侍卫穿的。」 「嗯?」 青年乖顺中带着些不在意。 魏景承眯了眯眼,看着叶听晚:「小侍卫的衣服便一直留着,知道是朕的衣服了便要扔了?」 又极具诱惑的问:「那你是喜欢小侍卫,不喜欢朕?」 第19章 「啊……」叶听晚摇摇头,「奴才怎么会不喜欢陛下呢?」 叶听晚小宇宙开始疯狂旋转,狂拍马屁:「奴才最喜欢陛下了,陛下箭术又好,又英俊……」 魏景承:「…………」 魏景承神色有异,阿谀奉承的话天子听的太多了,况且叶听晚这个小太监,说起话来没心没肺:「少说这也朕不爱听的话。」 说罢,天子心中却不是滋味。 叶听晚:「…………」 你了不起,你是男主,你是皇帝,别人拍你的马屁你还不乐意。 心中愤愤不平面上唯唯诺诺的:「哦哦,奴才知道了。」 魏景承:「嗯,饶你一次。」 魏景承:「过几日便是向定安和魏如意的婚事,明日魏王便要从海南回来,朕要见他,会忙碌许多,待会儿你让福海把朕的药备上 。」 叶听晚:「奴才都备好了!」 说完,魏景承诧异的抬眼看着叶听晚:「嗯?」 叶听晚从男人的嘴里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人物信息『魏王 』 文中的大烨兵权虽由天子一人调遣,但是皇命之下还有人心 ,大烨的兵权其实一共由三个势力把持操练。 一就是辽东的向家,负责东北三洲的兵部势力,向家对魏景承忠心耿耿,握有特质的虎符;第二个就是刚刚被查以谋反被削去职位的定北侯,此人手握北疆兵权,目前由刘氏胞弟和向家外亲暂时管理;第三个就是大烨海军,南海边防的藩王魏秉志。 此人虽不是反派,也不是正派。 他是先帝长兄之子,老魏王去世前刘家来往密切,但此人并不站队刘家,甚至定北侯谋反一案也是他联合刑部查获。 但他也不是正派,重情分但更重利益,刘家想操控大烨江山,对魏秉志来说可是最见不得光的勾当,但毕竟有血缘关系,魏秉志的母亲尚在他又是个妈宝男,一向乐于私下违背天子的命令,是个不服管教的。 他要回来,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叶听晚心中回味了一下文里的剧情,微微怔了一下。 魏景承就察觉他不对劲:「你知道魏王?」 叶听晚:「……」有必要这么观察入微吗! 「奴才怎么会认识魏王爷呢,」叶听晚心虚:「只是听宫里人说过,这位王爷一直在南海待着,过年才回来几日,怎么突然就回京了?」 魏景承 :「他是朕的伯父,长公主出嫁,他自然是要回来的——朕对他不能放宽心,还需要多提防他和刘家的人走的太近。」 叶听晚:「……」 装傻充楞:「陛下着实辛苦了。」 魏景承:「朕什么时候不辛苦?也就和你待着不需要想一些头疼的事儿,不说这些了,坐下来陪朕吃饭。」 叶听晚算是发现了,魏景承之所以喜欢他,是单纯的因为他傻,就像是工作狂突然发现自己的压力有点大,养了一直能逗人开心的小猫一样。 工作之余逗逗他,解解压。 叶听晚陪着魏景承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能讨他欢心,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天子一个人说了算。 叶听晚坐下,给自己的小碗里装满了自己爱吃的鸡鸭鱼肉,然后乖巧的放在男人面前讨好他:「陛下吃。」 魏景承:「…………」 「都是你自己喜欢吃的,给朕做什么,朕不吃。」 叶听晚:你不吃我就开炫了(*^^*) 「哦哦,那奴才自己吃辣!」 美味的无刺鱼丸、脆皮烧鸭、红焖牛肉都是他的!!! 叶听晚炫饭,魏景承就喜欢看着他吃。 叶听晚早就观察到了男人喜欢看他干饭,这就是现场吃播,他其实也喜欢看。 第35页 尤其是晚上躺在被窝里的时候。 不过他怕是不能实现看天子干饭给他吃。 吃过饭,刘勇来了福宁殿,叶听晚收拾完碗筷,去找福海了。 晚上,天色都暗了下来,魏景承喝了一碗止疼的汤药,说要带着叶听晚去趟向家。 大烨的规矩,大婚前日便要在酉时之后摆上酒席,款待道喜的亲朋好友相聚。 魏景承无需去捧场,毕竟是一朝天子,那里有天子去臣子家送礼的规矩,就算是送礼,天子的礼也是由礼部和户部的清点,最多派自己心腹的太监送过去,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福海已经去了一趟,所以今夜他们去,单纯是去见见新郎官。 向定安和魏景承虽是君臣,但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况且向定安本就是被设计娶了魏如意,还是魏景承亲自下的旨。 向定安因此难受了好些日子,天子也没见他,如今都要过礼了。 叶听晚想,魏景承其实心里还是感觉对不住向定安的吧。 所以才会偷偷的去见他,说上几句安慰的话。 向家的宅子在京城南侧,但是魏景承赏赐给向定安的府邸却在北边,离皇宫不过不行两炷香的时间 。 到了向家,他们还不能走正门,因为礼客太多,天子亲自下府,若是传了出去,向定安表面上是得天子看重,实际上则会反其道行之,百官定说向家谄媚圣上,届时朝上又要一群人吵吵魏景承说他偏心。 进了宅子,便有管家带着他们到了向定安的房间。 向定安是新郎官,迎娶的又是一国公主,前来送礼的宾客都快把向家的门槛踩烂了 。 这不,叶听晚和魏景承在房间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向定安才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房间的门从外侧被推开,人还没进门就听见他的声音:「你不用跟着我,你去前院打点就是。」 向定安打发了公主府前来帮忙的小厮,推门进去,正殿里天子正坐着等他。 向定安下跪行礼:「臣,见过陛下。」 叶听晚瞅了一眼,向小将军前些日子是不羁少年的模样,短短几日没见,人就消瘦了一圈,身上虽然穿着华服,依旧掩盖不了眼神中的憔悴。 魏景承轻咳了声,站起身来把地上的青年扶了起来:「委屈你了。」 向定安:「都是臣愚蠢,不怪陛下。」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朕今夜过来不是看你哭丧的,」魏景承拍了拍青年的肩:「朕不是把崔家那人也一同许配给你了,婚后就当没魏如意这个人,找人提防着他便是。」 向定安似一个没了气儿的修狗,软巴巴的垂着脑袋:「陛下您不懂,我和应雪已经约定好了的,等我二十岁,我就从辽东回来迎他进门做妻,眼下是臣违背我们的誓言了,还委屈他做妾,是臣对不住他 。」 魏景承尝试着自己去体会向定安的痛苦,还酝酿了一下情绪,但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共情,不都是娶进门了,有什么辜负不辜负的,这厮还那他们年少时说的胡话要挟他给崔家翻案。 「朕不是答应你给崔家翻案了?」魏景承:「有何对不住一个罪臣之子,你堂堂辽东小将,未来是要做朕的镇国大将军的人 ,能不能有点骨气。」 向定安:「臣都说了,是感情的事儿 ,陛下又没心爱的人,不能懂臣违背诺言的痛苦。」 「感情之事……」 魏景承心中思忖片刻,却也不得解,向定安说的没错,他自幼在刘氏身边,活下来已经是不易,哪里还有时间研究情感,于他而言,不管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都十分陌生。 魏景承:「朕,确实不懂。」 叶听晚见这一个事业批和恋爱脑聊天,脚都替他们扣了。 事业批不能理解恋爱脑的脑迴路,恋爱脑觉得事业批不懂爱。 哎…… 魏景承:「……罢了,朕今日是过来喝喜酒了,快些去准备。」 向定安「嗯」了一声,便高兴的离开房间,准备酒席去了。 殿内,青年离开后,叶听晚发现魏景承又在蹙眉了。 他知道魏景承这是又开始头疼了。 便道:「陛下,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先回宫休息吧,咱们等的小将军大婚的时候再来喝喜酒也行的。」 魏景承微微眯了眯眼,「来都来了,少喝一杯,你也陪着朕喝点,大婚那日可不如今天轻松。」 叶听晚总感觉魏景承话里有话,仔细想想,这几日他的病症就要发作,还赶上魏王回来加上向定安和长公主成亲。 待向定安大婚的时候,定会有太后那边的人在,莫不是魏景承知道他们大婚的时候,太后会趁乱对他动手? 难不成还要下x药? 叶听晚:「哦哦,那陛下少喝一点,以免晚上回去再头疼。」 魏景承:「……」叶听晚这是在关心他? 天子挑眉看着青年:「你在关心朕?」 叶听晚土拨鼠点头:「嗯。」 「陛下感受到了吗?」叶听晚支着下巴:「这就是小将军所说的感情!」 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最关心你的人啦^v^!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狐疑的表情,问道:「陛下感动吗?」 魏景承薄唇轻轻抿着,不再对视叶听晚的双眸,淡淡道:「……还好。」 第36页 叶听晚:「……」 行叭。 有了上次的经验,天子对叶听晚的酒量有了认识,只让他小抿了一口尝了尝味道,便留着身边吃饭菜了。 结果天子有些微醺,叶听晚十分清醒。 都说酒后吐真言,叶听晚知道魏景承醉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回去的路上学会撬天子的话了。 叶听晚与男人并坐,天子蹙着眉头,靠着软垫一言不发,他便主动出击问得心中疑惑:「陛下是担心太后会趁着小将军的婚宴,再对您不利吗?」 叶听晚的话问完,身边的人一言不发。 叶听晚以为男人睡着了,俯身过去,「陛下?」 伸出手在男人的面前晃动两下:「陛下?」 「真睡着了啊?」 魏景承睁开双眸,叶听晚抬眼,四目相对。 男人眸子里发出打量的目光,冷幽幽的,叶听晚吓得一哆嗦,往后一靠碰到了后边的靠背,吃疼喊了一声:「……疼。」 魏景承看着面前的青年笑了一声,拉着人的手臂,将他拉了回去:「你倒是学会撬主子的话了。」 叶听晚拨浪鼓一般摇头:「……没没没……」 魏景承:「放心,她还不敢弒君,最多是想趁着机会给朕的后宫塞人,朕自会防备。」 叶听晚揉了揉自己的腰:「哦哦。」 「现在知道朕为什么不肯纳妃了吗?」魏景承:「朕不能有后,刘氏对皇位虎视眈眈,先帝在的时候便深深扎根朝政,如今朕登基了,他们的爪子便想伸到后宫里,欲让朕给他们留下个好操控的傀儡皇帝。」 这些叶听晚都知道,却无法感同身受。 叶听晚:「那陛下岂不是要一辈子做个孤家寡人?多无聊。」 魏景承合了合眼,并不反驳:「是啊,朕无趣的很。」谁愿意一直陪着朕呢? 魏景承不懂方才向定安所说的情爱。 现在突然又感觉并不难理解。 想要一个人陪在身边,或许就是那种不一样的感情。 叶听晚觉得魏景承有些emo,也不再搭他的腔,他就漫无目的掀开帘子,看向窗外消磨时间。 天子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眸,看着从窗外散进来的幽幽月光,又见月光下那张乖顺单纯的小脸,衣袖里的冰凉的五指,觉得触摸到了点星星温度。 叶听晚对他是有感情的吗? 魏景承轻轻念道:「叶听晚。」 叶听晚:「啊?」 青年回眸看他,眼神荡漾着单纯 ,月色映在他的脸颊上,眼帘下有一圈月牙形的阴影,漂亮极了。 魏景承收回目光,滑了滑喉道:「……无事。」 第20章 向定安大婚前一日,刑部侍郎将大理寺重新彻查的渊州崔氏的案宗呈了上来。 凡是重新彻查的案子,都由刑部和大理寺、监察院三司会审,下朝后魏景承又把三人叫到了御书房。向定安成婚在即,眼下又翻了崔家的案子,朝中刘党的反对声要比他预估的还要严重。 刑部侍郎:「依臣所见,眼下北疆兵权不是收回的好时机。」 魏景承:「嗯,朕手下确无可用之人。」 魏景承本想把北疆的兵权交给向家,但眼下他刚给向定安和一个罪臣之子赐了婚,又为那罪臣翻案,若是再把北疆的兵权交给向家,恐怕刘党狗急跳墙。 魏景承心烦,合上案宗:「命人把这东西送去向府,然后都退下吧。」 三人得了令拜别天子:「臣等告退。」 午后,叶听晚备好了浓茶,送往御书房。 魏景承这几日忙的厉害,向定安大婚之后,朝堂上对向家的非议声大,男人似乎暂时难以处理前朝那些刘党的老臣 ,下了朝便整日在御书房批摺子。 叶听晚感觉魏景承好像在刻意躲着他似的。 以前魏景承忙的时候,分明会让他陪着,自从那晚从向家回来后,就不怎么让他跟着了。 叶听晚走进殿内,魏景承正坐在书案前,蹙着眉,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奏摺,他都走到面前了,男人才察觉到动静,吁了口气,抬起眼帘看他:「给朕添点墨。」 叶听晚把茶放下,拿起墨条。 魏景承将笔置于笔架,端着茶,一口下腹。 浓烈的茶水换来短暂的清醒,魏景承将茶杯放在一旁,又拿起了笔。 窗外的阳光慢慢变的斑驳,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 叶听晚看着男人将摺子掀开,握着笔桿的指尖因为用力泛青,刚刚展开的眉又拧了起来。 啪嗒一声,摺子从男人手中投掷在书案前「放肆!」 叶听晚鲜少见魏景承这么生气了,放下手里的墨条,将地上的摺子捡了起来:「陛下这么生气啊?」 然后乖巧的放回书案上:「气坏了,不值当。」 魏景承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叶听晚身上,抬眼看了青年一眼,道:「嗯,朕不气。」 叶听晚朝着男人笑笑:「嗯。」 魏景承把摺子拿回去,放在书案上,看了一眼窗外,淡淡道:「吏部弹劾向家,说朕不该将崔家儿同长公主一起嫁进向家,啰啰嗦嗦一大堆,里外说朕偏心,竟还惦记辽东的兵权。」 「——朕实在忍不了。」 叶听晚认真听了一下魏景承同他说的事儿,但是真的听不懂啊……qaq 第37页 魏景承自顾自的出了口气,颅内又滋滋的疼,对身边的青年道:「陪朕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叶听晚 :「哦哦。」 这个他在行。 叶听晚跟在天子身边,从御书房走到御花园的路上,想找点开心的话题,灵光一闪「「陛下待会儿想看歌舞吗?」 魏景承烦心事压在心底,也无心情赏花,「朕的宫里没养这些东西。」 叶听晚小步跑到男人前面,后退着走:「不是舞姬,是奴才、奴才给陛下跳,就这样——」 说着,叶听晚撸起袖子,左边划拉一下,右边划拉一下:「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伤身又费力!」 魏景承蹙着的眉心瞬间展开,看着青年拙劣的动作,笑出声来,「行了,湖边风大,待会儿冻着你了。」 叶听晚把袖子放下,回到男人身边,带着笑意,问道:「陛开心点了吗?」 魏景承淡淡「嗯」了一声。 天子心中琢磨自己的想法,看着身侧的青年 ,道:「去亭子里坐坐,你给朕捏捏。」 叶听晚点头「好。」 福海说,魏景承暴症发作前几日便会头疼,想来男人方才在书房里眉心紧蹙,除了有烦心事之外,应该也是因为暴症引起了疼疾吧。 「陛下,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叶听晚的指腹的轻轻按在男人的太阳穴处,力道拿捏不好,就一点点的加力气。 魏景承闭上眼,感受着青年的指腹拂过他的眉心,「嗯。」 叶听晚根据男人舒服嘆气的力度,在他眉心和太阳穴之间流转,轻轻按压,边问他的烦心事:「陛下是因为兵权的事儿忧心吗?」 魏景承「嗯」了一声,不予置否。 叶听晚滑了滑喉。 果然! 按照文里的剧情,魏景承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只能靠兵权解决。文中细枝末节的权谋剧情,叶听晚是一点都记不住,最清晰的剧情就是魏景承为了拿回定北侯手里的北疆兵权御驾亲征的爽点情节了。 天子率兵出征,战功赫赫。 可爽·死他了。 「陛下 您有想过一次性解决问题吗?」叶听晚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靠向家,陛下您自己拿回兵权,只要北疆的虎符在手,辽东有向将军在,来年就是科举,到时候您就不会被眼前这些困扰所困了 。」 叶听晚说罢,小心脏不听使唤的砰砰乱跳。 这些情节都是在科举后发生的,为了保险起见,魏景承并不会在科举前动刘党的势力,他这是点破了魏景承心中的欲望吧? 魏景承怎么会想不到兵行险招。 果不其然,叶听晚说罢,身前的男人身子明显僵住了,倏的抓住了他放在他眉心的五指,冷冷道:「叶听晚?」 叶听晚:「啊?」 魏景承握住了青年的指腹,慢慢攥紧,似乎是在憋大招,叶听晚慌得一批! 天子转过去脸,起身抓紧了青年的五指,墨染的瞳孔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 叶听晚十根脚趾都绷紧了! !!! 魏景承慢悠悠道:「你果然懂朕。」 叶听晚:「!」 「……」 吓死他了。 「你所说正是朕日思夜想不得解的问题,」魏景承拉着叶听晚坐在,道:「定北侯流放辽东,背后势力暗流涌动,北疆亦有蛮夷侵扰,若是朕御驾亲征灭了蛮夷,大振军心,北疆兵权当稳稳握在朕的手里。」 叶听晚学着魏景承皱了皱眉,「陛下,奴才支持你的决定!」 魏景承思忖片刻,「不过。」 叶听晚当即问道:「什么?」 「朕登基尚不满一载,政局动盪,大有想人会接机除掉朕,所以朕才一直犹豫不决,」魏景承盯着叶听晚的双眸,认真问道:「你有想过这一点吗?」 「会有人趁此机会,取朕性命。」 魏景承变脸之速度太快,叶听晚被杀了个回马枪,一时有点措手不及。 「奴才……奴才」叶听晚一紧张就结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魏景承的疑心就更重了,轻俯过身子五指捏着叶听晚的手腕逼问:「嗯?」 男人逼近,锋利的五官在叶听晚面前放大,近到甚至对方唿吸间的热气要喷薄在他面颊上:「我……我……」 若是现在还装作对魏景承没有想法,对方一眼就能看穿。 叶听晚微微低了低眼帘,小声道:「奴才有一件事想和陛下说好久了。」 魏景承掌兵权后,便会整肃朝纲,届时他便是真正的大烨执政人,到时候他只求能告老还乡,领亿点盘缠,找个山清水秀的城市养老,应该不算过分吧? 「嗯?」 青年似乎是害羞了,脸颊红扑扑的,乖顺的模样让魏景承回忆起两人初见那夜,叶听晚也是这般红着脸颊,抓住他的衣摆,求他不要走。 天子鲜少,心情有些激动。 他感受着手掌中那节细腕在微微颤抖。 魏景承似乎感觉到了叶听晚对他的心意,亟不可待问道:「说啊。」 叶听晚后腰已经抵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退无可退。 叶听晚抓住男人的衣袖,看着眼前那双锐利的鹰眸:「奴才知道此行兇险,所以奴才愿意陪着陛下。」 第38页 那句话怎么说的? 对了,叶听晚脑瓜一亮,道:「生同归死同穴——奴才的心意,天地可鑑。」 天子滑了滑喉,「真的?」 他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忠诚了! 还不信吗? 叶听晚点点头,抿着唇道:「嗯。」 少顷,天子的唿吸都重了些。 魏景承松开了叶听晚的手腕,正色道:「朕……暂且信你。」 叶听晚:「哦哦。」 说罢,天子起身,看着身前的小太监,「今天的事,不准对外说出去。」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许。」 生同归死同穴。 这小太监简直胆大包天。 天子蹙了蹙眉,似乎更烦了。 但是心情却不像刚才处理政务的烦躁,烦恼中带着一点点快意的感觉,离开御花园也没再去御书房,带着叶听晚回了福宁殿。 傍晚。 福海给天子送去阵痛散。 用完药后,魏景承上了自己的寝殿。 今晚轮到叶听晚守夜,却不想天子上楼的时候,唤了他一声:「今夜到朕的寝殿候着。」 叶听晚拾掇天子的浴池,冷不丁听他冒出来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福海端着天子用完的药膳,也愣了一愣。 魏景承从未让同人一起上过二层,就连平时打扫的秀姑,都是趁着天子不在的时候整理。 魏景承轻咳了声:「朕睡不好,你上来给朕再捏捏。」 叶听晚没多想:「哦哦,那奴才先给您把安神香备好。」 天子不再理会「嗯」了一声便上了福宁殿的二层寝殿。 随即,福海退出了殿内。 叶听晚备好安神香,上楼前被福海喊住:「小叶子,过来。」 叶听晚走过去,见福海从袖子里拿出一白瓷小瓶,像是有心事一般,塞到他手里,语重心长道:「陛下这几日病情重了些,你晚上多用点心,好生伺候着。」 叶听晚点了点头,将药收下,「多谢公公提点,那奴才就先上去了。」 「去吧。」 福海嘴角多了些笑意,离开福宁殿,将门关上,对着外头守夜的小太监吩咐道:「今夜都打起精神,守好夜。」 第21章 这是叶听晚第一次进魏景承睡觉的寝殿。 之前福海同他说过,魏景承不喜别人在身前伺候,二楼的寝殿也万不能上去,也不知是不是最近魏景承难受的厉害,晚上竟然难受到让他在身边伺候了。 叶听晚上了楼,映入眼帘的格局和一层的差距实在太大。本以为一层的外殿已经够华丽了。不知这里竟如此的气派。 鎏金的龙纹红柱子围着一千斤拨步床,空旷的殿内放着紫檀书案,小茶几旁是一扇圆形的窗户,正对着浅金色纱幔围着的浴池。 脚下华丽的编织毯子铺了一层,踩上去软乎乎的。 叶听晚拿着小瓶子走到了榻前,发现魏景承已经自己换好了寝衣,拿着一本古籍坐在榻前。 叶听晚走过去:「陛下,奴才来了。」 男人「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青年一眼,道:「你……你今夜就休息在小塌上。」 叶听晚扫过床前不远处的美人榻,点了点头,「那奴才给您铺床吧?」 魏景承:「不必,朕自己来,你过来给朕按按。」 「哦哦」叶听晚走到榻前,熟能生巧,指腹抚在男人眉心,动作轻缓,「还难受的厉害吗?」 魏景承:「还好。」 「福海公公给陛下备好了药膏,若是疼的厉害,奴才就给您用上?」 魏景承没有用外用止疼药的习惯,纳闷问:「什么?」 「这个,」叶听晚将袖子里的小瓷瓶拿给男人看了一眼,方才上楼的时候,福海给奴才的,说是要您最近不舒服,要奴才好生伺候着。」 魏景承:「……」 接过那瓶子『香脂』随手放在枕前。 魏景承把目光锁叶听晚身上,青年并没有什么令人多想的表情,想来也定是福海多想,也不怪福海揣摩他的心思,他确实…… 魏景承,抿了抿唇:「不必。」 叶听晚:「哦哦。」 魏景承:「过来吧。」 青年的力道尚可,魏景承颅内的疼痛有所缓解,慢慢睁开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道 :「叶听晚,朕……」 叶听晚:「陛下要说什么?」 叶听晚的感情太直接太热烈,魏景承知道自己的性子不是那般直接将感情外漏的——不需要他直接点明,他也不想直接说明自己的心意。 天子始终认为,叶听晚知道就行。 魏景承:「朕……你下午同朕所说之言,朕想或许可以信你。」 而,叶听晚的恼迴路。 哦,他都这么忠心了,想了一下午才信他! 害,男主毕竟是男主,对他一个小奴才的阿谀奉承还要思量很久哎-_- 叶听晚:「陛下信奴才就好,奴才这辈子只跟陛下一个主子,陛下就是奴才的天,是奴才的一切!」 魏景承滚了滚喉。 换了个话题:「明日定安大婚,你陪着朕。」 叶听晚想了想:「嗯,明日需多提防陛下的吃食,福海公公都交代好了。」 魏景承没在多说什么。 第39页 「嗯,你放心,眼下在京都,魏王不会对朕怎样 。」 才不是,叶听晚想。 魏景承对魏王多有忌惮,否则那晚也不会说大婚之日不轻松了。 叶听晚心里打鼓,只盼望着平安度过魏景承这次的病症发作——想想距离他穿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文中的时间线也不过一年不到,是不是快到中后期的剧情点了。 等魏景承决定收復北疆的兵权——他,要退休! 翌日。 叶听晚跟着魏景承赴宴。 叶听晚担心魏景承的蛊毒,提议过了大礼的时辰再过去,没想到这次魏景承竟然採纳了他的意见。 到了向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阳光斑驳宴席已经散去。 魏景承本不用过来参加,但魏王对刘氏的两个女儿甚是喜爱,特意从南海回了京都,天子也不好推辞。 他们刚刚进了向府,迎面过来一五旬左右的男子。此人一脸络腮鬍,身着玄色衣袍,腰间挂着玉质腰带,看着身份不寻常。 魏炳志见天子驾到,大咧咧的迎了上去:「陛下!」 魏景承本不带喜色的脸上瞬间多了笑意 ,「伯父——朕来晚了。」 魏炳志:「不晚不晚,你我叔侄二人好久没见了,正好趁着如意成婚,大喜的日子可要好好喝一杯。」 魏景承的蛊毒就在这几日发作,头疼已经十分难忍,辰时已经用了两副阵痛散,眼下不该饮酒 。 但是魏炳志的情绪高涨,魏景承好像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还未走到殿内,向家夫妻二人携向定安出门迎接,一起陪同的还有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臣等,参见陛下。」 「免了 ,」魏景承跟着魏炳志进了殿内:「今日定安成婚的日子,大家不必拘泥,不用陪着朕,朕同伯父与向卿喝上一杯。」 工部尚书户部尚书 :「臣等遵旨。」 席上,叶听晚一直陪在魏景承身边,谨防有人在天子的吃食里做手脚 ,不料众人酒喝到一半,有小厮匆匆从偏院子赶来:「大人,不好了,公主殿下和侧夫人在后院吵起来了。」 魏景承眉心一簇,向定安先行离开席面,「陛下,臣去看看。」 魏炳志为男臣,按道理不该插手此事,但他的性子想来暴戾,一听魏如意在大婚的日子被欺负哪能罢休,拿着刀就要跟上向定安。 魏景承捏着酒杯的指尖泛青,颌角的青筋凸起:「朕去看看。」 叶听晚小跑着,随在魏景承身后:「陛下,万万不可动怒……」 魏景承一步抵上叶听晚的好几步,他小跑着也追不上男人的脚步,好在他们过去的时候,向定安已经将崔氏送回了偏房,魏如意也安抚了下来:「诸位见笑了,都是家事,王爷和陛下请回吧。」 魏炳志炸唿唿的性子见此也不得不安静下来,魏景承看了人群里的向定安一眼,青年用眼神给他示意无碍。 再次回到席上,叶听晚出了满头细汗,向定安给魏炳志敬了酒,才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魏炳志语气锋利,喝完向定安的酒,杯子险些被他敲碎:「向小将军年轻气盛,同娶娇妻美妾,但将军心里最好有把尺子丈量着,什么是妻什么是妾,左右不够是一个罪臣的儿子,莫要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向定安大红囍服下的手腕握紧了拳,却只能忍着:「王爷教训的是。」 席上只有向家夫妻二人,虽说都是近臣,但尊卑有别,魏炳志如此嚣张,一口一个『罪臣』显然是没把天子放在眼里。 魏景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已经不见方才一点喜色,男人面上毫无情绪,只是举杯给自己斟了酒,嘴角上扬面笑肉不笑:「伯父——南海这些年你费心了,朕敬你一杯。」 魏炳志此生最为荣耀的就是南海的功绩,魏景承这句恭维说的他甚是满意,「陛下谬赞,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说罢,魏炳志一夜而尽,又主动给天子满上:「臣敬陛下一杯。」 魏景承:「好。」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没一会儿就将一壶酒饮尽。 叶听晚在桌下拉了拉男人的衣摆,小声道:「陛下,少喝一些吧。」 还没说罢,面前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慢慢渗出了血痕。 叶听晚懵了:「……」! 魏景承单手拍在桌前,大掌上青筋凸起,鬓角瞬间冒出冷汗:「护驾!」 禁卫军从门外一拥而进,刘勇像是一早准备好一样,手持长剑直冲沖朝着魏炳志而来,喝道:「来人,把这个毒害陛下的逆贼拿下!」 魏炳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明白今天这个酒局是魏景承在就设好的鸿门宴,朝起自己身边的长枪,道:「谁敢动老夫!」 桌前的叶听晚懵逼了,搀扶起来口吐鲜血的魏景承,急的慌了神:「陛下!陛下你没事吧……你你你……」 男人的重量岂是叶听晚能扶住的,魏景承单手撑在桌前,体内的蛊毒在少量毒药的催动下开始爆发,他咬紧了后槽牙,看着向定安:「向平听令。」 向定安随着父母跪下:「臣,向平听命。」 「拿下魏王,押进北镇抚司候审,向定安即可出发南海…平…平定南海局势。」 向定安:「臣,领旨。」 说罢,男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的朝着地面摔去。 第40页 叶听晚:「!」 - 此刻,慈宁宫立马得到影卫飞鸽传书。 面容精緻的妇人看到书信,脸色一暗,「速速传文渊阁学士进宫,哀家要见她。」 宫女:「是 。」 刘氏目次欲裂:「好你个魏景承,给哀家玩儿这一套,来人。」 一众小宫女匆匆赶来:「太后娘娘。」 「去,传吏部尚书家的女儿进宫,说是陛下旧疾发作,身边需要人伺候。」 第22章 叶听晚扶着魏景承上了轿撵,急匆匆的往宫里赶去。 路上,叶听晚不停的喊魏景承的名字,但是不管怎么喊男人都没反应,「陛下你别吓我呜呜呜……」 魏景承在席上吐了口鲜血之后就晕倒了,向家乱糟糟的一群人打来打去,刘勇负责关押魏炳志,眼下护送天子回宫的只有不足半百的禁卫军。 快到了福宁殿,叶听晚指挥着禁卫军将魏景扶到二楼,一早就候着的福海一见这阵仗,料到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命人去宣御使大夫。 不料,人还没走到宣武门,就被慈宁宫的人拦了下来。 这边,叶听晚跟着太医进了魏景承的寝殿,刚刚扶着男人躺下,魏景承就恢復了意识,眯着眼咳了两声,看着面前满眼泪痕的青年道:「朕无碍 。」 老太医给天子诊了脉,见叶听晚在也不敢说出天子的病症,魏景承道:「无妨,给朕备好阵痛散就行。」 老太医:「是。」 说罢,太医退下,魏景承撑着床榻做了起来,用叶听晚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道:「哭什么,朕都说了无碍。」 叶听晚:「呜呜呜呜呜……陛下,陛下你吓死奴才了呜呜……」 青年双眼发红,眼尾的睫毛上还噙着泪水,一看就是哭了好久。魏景承蹙了蹙眉,感受着体内一股股来回冲撞的疼痛感,轻轻拉住了叶听晚的手,道 :「朕 ,朕都计划好了,没告诉你是怕走漏风声……上次,上次你同朕说要不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朕想了很久。」 「叶听晚……」魏景承拉着青年的手凸起青筋,蛊虫从心口顺着血液爬到四肢百骸,手腕宛如被刀切断了筋脉的听疼痛,「朕……想了很久,若是平定北疆蛮夷,你同朕说的事,朕就答应你。」 叶听晚被魏景承这个状态吓得不轻,哪里还想的起来自己和魏景承说过什么事儿,哽咽的点了点头:「陛下呜呜呜,别说了,奴才去给你拿药。」 「不必 ,」魏景承吁了口气:「取朕的银锥来。」 叶听晚:「什么?」 魏景承:「左侧,那个暗匣子里,有朕的匕首,给朕拿过来。」 叶听晚想起了魏景承给自己的疗伤的场面。 愣了半天,不知所措:「陛下……陛下你要做什么?」 蛊虫会在体内游走三遭,每次的疼痛宛如将人活活脱胎换骨,阵痛散只能起到一点点作用。 魏景承眉心紧紧蹙着:「放心……」 「非要这样做吗?」叶听晚害怕的不行,但是看着男人的脸色,似乎已经难受的无法忍受。 魏景承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弱势了一面 ,可眼下,男人坐在榻前,单手紧紧握着塌前的龙首,五指的指尖都快用力到变形,青筋从他的颈间一路蜿蜒到额角,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魏景承看着叶听晚忧心忡忡的脸色,心里第一次具体的感受到了向定安同他所说的『感情』,他道:「放心,朕死不了。」 叶听晚呜呜呜呜。 他什么都帮不了魏景承。 乖乖听着男人的话。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福海的声音:「孙姑娘,这是陛下等等寝宫,您万不可进去。」 叶听晚把刀给了魏景承,然后就没敢再看男人具体干了什么。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高亮的女音如一道闷雷:「哀家过来看看自己的儿子 ,还要你这个狗奴才拦着?来人,给哀家把门踹开。」 魏景承忍着疼痛,把自己的手腕简单的包扎了,叶听晚去闻声觉得不对劲儿,看着 魏景承:「陛下 ,楼下好像有什么动静……」 魏景承「嗯」了一声,道:「无妨,过来。」 刘氏带着吏部尚书的女儿,在福宁殿外,命两名侍卫踹开了殿门,福海和一众小太监拦也拦不住,危机时候,奉命押送魏炳志的刘勇赶了过来:「太后娘娘,天子寝殿外,您带兵闯入恐怕不合适吧?」 刘勇在向家大婚前收到天子密令。 三日前,福宁殿,子时。 男人从珠帘后走来,颀长的身子映照在烛火下,脸上更是一片阴影,难以让人猜透他的情绪,「免礼罢,坐。」 刘勇惊错,又抬头看人似乎太过疲倦,便没敢再推脱,坐在天子身侧:「陛下深夜唤臣来此是……」 魏景承转了转木质上莹润的玉质扳指,抬头一双墨染的瞳锐利如鹰眸:「朕——要除掉魏王。」 刘勇久久不能忘怀天子那夜杀伐果断的眼神。 …… 掐断思绪,刘勇上前拦下慈宁宫众人:「请回吧——太后娘娘您在这里不合适。」 本欲踏进殿内的妇人,闻言微微侧过去脸,俯看着门口带着禁卫军的刘勇:「哀家当是谁呢,一个小小的北镇抚司使也敢对哀家叫嚣,你怕不是活腻歪了吧?」 第41页 刘勇:「臣不敢,只是陛下今日身体不适,命臣等再次候着,外人一律不准进入。」 「哀家今日就是要进,你当如何?来人,给哀家拿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莽夫。」 刘勇摸了摸腰间的绣春刀 ,退后一步,手持刀柄:「冒犯了 ,给我拿下——金吾卫誓死不得抗旨。」 女人言辞狠戾,很快福宁殿外一阵打闹声。 刘勇方才已经和魏王的心腹兵打过一次,太后又率领一司,眼下身边寡不敌众 ,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明显呈现弱势。 刀枪无眼,对方身边的侍卫显然不是宫里养出来的,一招一式都直击命脉,招式毒辣,分明是北疆死士的招式。 少顷,慈宁宫的侍卫已经将刘勇所带着金吾卫统统拿下。 福宁殿外,只剩下刘勇一人,中年男人身上的盔甲已经残破不堪,肩上露出骨骼的伤口已被鲜血染红,血肉模煳。 刘氏:「给哀家杀了这个——罢了,将他打晕,送回北镇抚司。」 说罢,刘氏也不再浪费时间,转身走进殿内。 女人一步一步,走向天子的寝殿。 楼上,叶听晚紧紧揽着魏景承的腰,脸几乎全贴在了男人赤.裸的胸口上,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陛下,这样真的能行吗?」 魏景承单手抚在青年的软腰上,滑了滑喉,「放心。」 在叶听晚看不到的地方,青年帝王的五指紧紧的绷着,颈间的咽喉屡屡滑动,似乎是紧张极了、也似乎是痛苦极了,蛊毒和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情似乎在胸腔中冲撞着——魏景承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和叶听晚减少身体接触。 刘氏带着孙家女上了天子的寝殿,走到榻前,道:「皇儿,母后听闻你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你。」 说罢,妇人带着身后的女子步步朝着龙塌上走近。 直到走到榻前,妇人身后随身跟着的小太监拉起来天子床榻上的纱幔。 塌上。 轻纱床幔下。 天子墨发垂落肩上,在男人怀中缩涩着一节白嫩肩头的男人——帐中燃着淡淡的合欢香,榻前跌落着几个用完的香脂小瓶。 这一切无不说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 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魏景承拿了件寝衣穿上,用被子揽住怀里的叶听晚,将他的脸全部遮盖上,又在青年侧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天子挑着眼帘,一双墨瞳如寒冰淬鍊的利刃,带着戏嚯的慵懒音线,「怎么,母后这么急着给朕送人?」 第23章 被窝里的叶听晚现在听着这对风批母子博弈,感觉一点都没了看文时的爽感。 呜呜呜他只是个炮灰啊。 刘氏脸上从惊讶已经慢慢平息下来,变得越发令人那难以琢磨:「罢了,既然陛下身边已经有人伺候,那哀家就先回去了 。」 魏景承:「母后慢走。」 少顷,一阵踏踏的走路声消失后。 「啊!」叶听晚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的脑袋。 刚才为了演戏,他把自己的头髮拆开了,青丝垂在肩头,雪色的里衣故意将肩膀露出而往下脱到了臂弯处。男人体温高的吓人,暖的他透不过气。 叶听晚见人走远,连忙从魏景承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里衣,下了塌给自己系上衣带,从地上散落的衣物里找到自己的髮带扎起头髮:「陛下,您还好吧?」 身上冰凉的温度骤然消失,魏景承体内那股燥热又涌了上来,他单腿屈膝受伤的手腕垂在膝盖上,捏了捏眉心道:「朕无碍,委屈了你——把衣物穿好,回去先休息吧。」 叶听晚抬眼,扫过男人的唇。 魏景承的脸色不太好,薄唇有些发白。 本是一个本能关心的动作,却想起方才魏景承在他脸颊轻轻吻过的感觉,轻飘飘的像是羽毛引起的瘙痒,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算了算了。 叶听晚皱了皱眉,没再多问,飞快下了楼。 魏景承看着青年的动作,掀开被褥,垂眸吁了口气尝试安抚自己的情绪。 两日后,魏王在向家给天子下毒一案,在朝堂炸开了锅 ,大臣们上朝时如履薄冰,却又听闻陛下在房中养了女子之事,喜上眉梢。 天子曾下令不立中宫不纳妃嫔,本以为大烨江山就要绝后,这一女子的出现无疑是魏景承登基之后的第二件大喜事。 朝中那本欲站刘党的老臣,并未在魏王的事情上再做文章,而是纷纷劝天子早日添丁,好延续大烨百年基业。 魏景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日下朝,福海乐呵呵的拿了套襦裙找到叶听晚:「小叶子!」 「公公?」叶听晚正要去给魏景承添茶,还未福宁殿,就看了福海春光满面的带着一众小太监朝着他匆匆走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哎呦,」福海吩咐身后的小太监,「把的东西给咱家吧,你们都退下。」 小太监们:「是。」 福海拿着那条淡青色的襦裙,用眼神示意叶听晚:「随咱家过来。」 叶听晚:「?」 「那我先把茶给陛下送去。」 福海着急:「不忙,先过来,咱家有要事。」 …… 叶听晚双手拿着那条淡青色的襦裙,皱眉僵硬的转过去脖子,看着福海笑呵呵的模样:「公公没开玩笑?我穿这个去陛下跟前伺候?」 第42页 福海:「害,这还能有假不成,你模样清秀,穿上也看不出男女 ,眼下朝中诸位大人,都认定陛下养了女子在身边,这不上好的胭脂送 了过来,陛下的意思是这段日子怕要委屈你,等陛下去了北疆,你自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福海搓手手 :「来吧,老奴给您穿上!」 叶听晚:「!!!」 不要啊! …… 福海:「还缺点什么——有了!」 叶听晚:「!」t-t 有辱人格! …… 半个时辰后,叶听晚扭捏着身子,从自己的卧房出去,看着身边嘴角都没下来过的福海,一个脑袋两个大:「公公,咱们把这个拿出来吧,不舒服。」 福海假装没听见 :「快些去送茶吧,陛下还等着呢。」 叶听晚:「……………………」喂,有没有听到我抗议 ! 叶听晚含泪端着茶水进了内殿,透过珠帘,看魏景承专心的批阅奏摺,清了清嗓子,「陛下,我给您送茶来了。」 殿内,男人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去。 魏景承战略性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咳咳,进来吧。」 叶听晚:「………………」 青年身段本就比较窄小,眼下穿上襦裙也看不出什么别扭的,就是胸前那两团…… 天子用手遮了遮目,忍不住浅笑出声。 叶听晚:「…………」 「陛下当成要奴才这么穿?」叶听晚撅起嘴巴,端着重新换好了茶水放在男人面前:「好难受。」 他之前怎么说也是半个直男吧! 让他穿女装就算了,还要给他按两个!qaq 魏景承轻咳了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指尖点在自己的太阳穴,正色打量了叶听晚一圈:「额……取出来吧。」 叶听晚:「?真的?」 魏景承点了点头,「真的。」 叶听晚:好耶! 退后了两步,左右撸起袖子,当着天子的面,将受手伸到自己的衣裙里……抓出来两个布糰子! 「好啦!」 魏景承:「……」 「嗯——过来,朕和你说件事。」 叶听晚吁了口气,走到男人跟前,探着脑袋,「什么事?」 青年脸上还涂了些胭脂,本来上乘的五官更精緻了几分,长睫似蝶翼在他眼前来回煽动。 魏景承往后移了移,让自己和叶听晚的脸颊稍微有点距离,「朕今日在朝中说了御驾亲征之事,虽有反对声,但自定北侯流放之后,北疆的战事军心大跌,还是有不少人支持朕出征的。」 叶听晚以为魏景承要和他说什么好玩的事儿,期待半天,原来是要走剧情了,兴致缺缺的点了点头:「哦,恭喜陛下得偿夙愿。」 魏景承抿唇:「……」 然后生气的捏了捏青年的脸颊:「你不高兴?」 「哎呀,疼。」叶听晚故作夸张,嘤嘤两声,「陛下轻点。」 魏景承:「……」 「……朕没用力啊?」 「朕看看。」 说罢,天子捏着青年的脸颊,看着根本没什么变化的脸蛋,和青年突然咧起来的嘴角,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叶听晚!」 叶听晚捂着肚子:「咯咯咯奴才在咯咯咯。」 青年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身上穿着淡青色的襦裙,好不淑女,天子看着他火气瞬间没了,支着脸颊看着他笑:「有这么好笑?」 叶听晚摇摇头:「没……没没没。」 魏景承蹙眉:「嗯,那这几日还需麻烦你,就穿着这套衣物,也不用出福宁殿了,就在朕的寝殿待着,待朕将这件事定下,你再陪着朕出征。」 叶听晚被一盆冷水浇了满头:「啥?」 「奴才要跟着陛下出征???????」 第24章 「自然——你不愿?」天子抬眼,如墨晕染的双瞳里,从期许变成了担忧。 北疆苦寒,定北侯的北疆军数年不受朝廷制约,蛮夷的游牧骑兵又骁勇善战,熟悉北疆的地形,北疆行註定兇险。 「……朕此去最少要三月,朝中事物交由御使大夫宗凡,福海年级大了,不适合舟车劳顿,你……朕想让让你陪着朕。」魏景承抿了抿唇,不想勉强青年,又道:「你……不愿吗?」 叶听晚的身世他曾让福海打听过,年幼无依无靠,又在孙正手里做了数年的差,怕是进了宫之后京都都未曾出过,若是跟着他远行……思及此,天子吁了口气,淡淡道:「若不愿,你便在宫里等朕,待朕拿下蛮夷……」 叶听晚打断男人道:「不是!」 「嗯……」魏景承眉梢带了点期待的喜色:「怎么?」 叶听晚乖顺的垂睫,心里可犯嘀咕了。 虽然跟着魏景承比较危险,但是宫里还有太后这个反派头头,哪里都不见有多安全。 若是跟着魏景承去了北疆,能安全回来,魏景承身边所有的困难便不值一提,到时候等科举之后,他是不是就能开口向魏景承说离开京都的事情了。 他承认,魏景承这段时间是对他挺好的。 但是他更期待财富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 思及此,叶听晚也不选择困难了,抬眸看着男人的双眼,道:「陛下,我跟您去。」 青年双眼泛着单纯的目光,魏景承紧了紧喉,嘴角微微上挑:「嗯,朕一定护好你。」 第43页 叶听晚:「嗯嗯。」^v^ 魏景承捏了捏青年的鼻尖,柔软的触感灼的指腹暖意渐生,「给朕加点墨。」 叶听晚:「好。」 过了酉时,天色暗了下来,魏景承去了御书房,召见了御使大夫和几个重臣。 福海要去司衣局一趟,安排叶听晚在福宁殿里给天子整理被褥。 前些天魏景承在向家中了毒,又加上身上的蛊毒发作,头疾比以往严重些,魏王暂时押在北镇抚司,向定安去了南海,辽东、北疆、南海三军统帅在天子登基不满一载内大换血,边防战事动盪。 叶听晚着女装,暂时成了天子养在宫里的人,福宁殿的看守比以往更严了些,叶听晚也不能出福宁殿,整理完魏景承的被褥,就在殿内休息了会儿。 约莫半个时辰,御书房的小太监过来传话,说魏景承晚上不回殿内用膳,叶听晚应了下来,便出了门告诉秀姑晚上不需要备晚膳。 这时,一约莫五旬的嬷嬷,匆匆进了福宁殿的门,「姑娘,慢些。」 叶听晚刚从秀姑那回来,听见身后有人唤他,便回头看去,面前之人眼生,并非魏景承身边的人,捏着嗓子问:「嬷嬷可有事?」 嬷嬷笑着:「老奴是司衣局的掌声,方才福海公公去取陛下的寝衣,正好司衣局备好了姑娘的礼服和寝衣,福海公公说是由见云纹的寝衣是专门为姑娘备好的,想让姑娘过去看看样式可喜欢,下月陛下便要举行封妃的仪式,姑娘的寝衣和礼服万不可马虎。」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道魏景承并未向他说过什么封妃的仪式,难道是朝中那群老臣见天子和容易身边有了人,魏景承才煳弄了过去。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叶听晚推脱:「样式合规矩就行,我不挑。」 嬷嬷脸上笑意更甚,匆匆几步上前,「哎呦,姑娘是宫外长大的人儿,哪里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多,衣服不仅仅是要合规矩,更是要您喜欢,您可是出了太后娘娘外唯一的娘娘了,前途不可估量,姑娘就随老奴走一趟吧,也好让绣娘们看看姑娘的身段,好多背上些合身的衣物,再说了,福海公公还在候着姑娘您呢。」 嬷嬷说话就说话,一步上前揽住了叶听晚的手臂,挨得及近,他听魏景承的话,脸上还着着面纱,生怕这么近的距离被人看出端倪:「……行吧。」 福宁殿,严谨慈宁宫的一兵一卒,这嬷嬷能进来,想来大概真是司衣局的嬷嬷。 司衣局和富宁殿没几步距离,他快些回来,刚好赶上魏景承忙完,顺道回来和男人说一下,他女装的身份,得在魏景承出宫前处理掉。 真是受不了! 叶听晚:「那好吧,我去。」 嬷嬷:「是,奴才给姑娘带路。」 小太监们抬了轿撵过来,轿撵是福宁殿的,四周都围的严实,叶听晚上了轿子。 走了没多远的距离,叶听晚闻见轿撵中放着的荷包香味,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掀开帘子悄悄,外头的小道上灯火唏嘘,哪里是去司衣局的路? 他匆忙的喊人停下,都没能发出声音,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眼前一片模煳。 叶听晚怕不是中了什么迷药,脑瓜虽然晕乎乎的,但是却还有些意识,听得见耳边的说话声。 少顷,身边嘈杂了。 「还不快把人抬进去,太后娘娘等着呢。」 「这姑娘个子还挺高。」 「嬷嬷,奴才来吧,送完人嬷嬷可要记得奴才给老母亲的救命钱啊。」 「放心,一百两银子,太后娘娘的为人,亏待不了你。」 叶听晚:真的栓q。 主僕俩你一言我一语,便有人把他抗在了背上,颠簸几步就停下了。 现在已经快初春,晚上的小风凉嗖嗖的,吹了几下叶听晚就醒了——却见身前背着他的小太监格外眼神。 「你是谁?」叶听晚支棱起来脑袋,小太监见他醒了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姑娘,都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您不要怪小的。」 叶听晚:「!」 「你停下!你停下!你你你快停下!」 叶听晚在小太监背上挣扎,又怕自己的面纱掉下来,故而不敢用大劲儿。 两个人就这本猪八戒背媳妇的走进一宫殿。 「来人啊!有人拐卖美少女!」 「来人啊,有人拐卖!」 「来人啊,有人拐卖妇女!」 叶听晚揪着那小太监的衣领,那人却进了殿内,停下脚步把叶听晚卸了下来:「姑娘,天黑您忙些走,待会儿见了太后娘娘您就能回去了。」 说罢。 那背着叶听晚的小太监脚底抹油跑了。 「喂!!!」叶听晚哪里能干,一个急剎车准备出门跑路。 「快,抓住他!」 这时候面前的宫殿里走出来两个容嬷嬷,一人拉着叶听晚一直胳膊:「姑娘,里面请吧,太后娘娘已经备好了坐胎药,相必姑娘也是明白人,不要白费力气了。」 「我不聪明!」叶听晚:「来人啊!这里有人拐卖……唔……」 另一个嬷嬷捂住叶听晚的脸,添油加醋:「你喊吧,喊破喉咙陛下也过不来!」 叶听晚:「……」 「好了好了,」叶听晚甩开两个嬷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知道自己的面纱好好带着,松了口气:「我自己又不是没长jio,我会走。」 第44页 老嬷嬷两人相视一看 ,没再拉叶听晚,道:「姑娘——走吧。」 叶听晚心中狂唿叫魏景承: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qaq 但是叫天天也不应。 含泪跟着两个容嬷嬷进了殿。 坐胎药,喝就喝了,反正他又不是女的。 魏景承碰都没碰他一下,上哪坐胎。 容嬷嬷推开殿门,慈宁宫的内殿瞬间瀰漫出来好大的草药味儿。 果不其然,进了门。 刘氏坐在正殿的太师椅上,她身边的小几上赫放着一碗飘着白气儿的汤药。 叶听晚:呜呜呜呜呜谁来救救他t-t 第25章 福海取了天子的衣物回到福宁殿的时候,寻了一圈也没见叶听晚的人影,恰好这时候天子回了殿内。 派人寻了才知道,方才是司衣局的嬷嬷将人骗走了。 「好大的狗胆子,敢在朕的寝殿将人骗走!」天子闻言,怒不可及,青年帝王甚少在福海面前发这般大的火气,直接把在家养病的刘少史召了进宫。 叶听晚这边。 殿内的两个嬷嬷毫不在乎面前的人是一国之君的人,两人一左一右挟持着叶听晚的胳膊,另一个老太监直接端着药,朝着叶听晚走过来:「姑娘,咱家也是奉命行事,你就乖乖喝了这坐胎药,好早日为陛下添子。」 叶听晚:「!」退退退退! 「你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叶听晚能动的只有嘴巴,显然就算他喊破喉咙,魏景承现在也不可能过来把他救下。 面纱被摘下,青年精緻的面容暴露无遗,巴掌大的小脸甚是娇柔,一张殷红的唇紧紧闭着。 饶是被面前的美人面孔惊艷到,老太监还是行云流水的捏住了叶听晚的下巴,迫使他张开了嘴巴,苦涩的药汁被强行餵了进去,褐色的汁水将慢慢变少…… 这时,殿外匆匆赶来看门的小太监:「太后娘娘,不好了,陛下率领一司的金吾卫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太师椅上面容精緻的女人,闻言柳眉微微一皱,却毫不慌张,「动作还不快些!」 老太监手上用了劲儿,险些要把叶听晚的下巴捏的脱臼。 「咳咳……吨吨吨……唔……哈!」 叶听晚被灌的满眼通红,一半药汁撒了出去,但也饮下不少,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这味道和生吃苦瓜没什么区别! 「好了,松开她。」刘氏得逞,抬眉一笑,被两个宫女扶着起了身,朝着站都站不稳的青年走了过去:「到底是哀家赢了,如今哀家倒是要看看,魏景承知道你用了坐胎药,怎么做取捨。」 叶听晚:「?」 喂!你们可真是眼瞎! 小爷服了! 用完药,叶听晚只觉得腿软的不行,身边的两个嬷嬷见他吃了药也不再扶着,他咳了几声站稳了步子。 下一瞬「砰」的一声,两名穿着轻甲的金吾卫直接踹来了外殿的门,喝道:「陛下驾到,将人速速拿下!」 一窝蜂涌进殿内上百人,偌大的宫殿瞬间显得格外侷促。 叶听晚闻言回头看去,魏景承行色匆匆,双眸冰冷亟不可待的走进殿内。 「魏景承来了?!」 叶听晚心道:完了。 魏景承明明交代过他,不让他自己出福宁殿的门…… 叶听晚慌乱的也顾不上自己刚吃了什么药,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出了满鬓角的冷汗。 叶听晚抿了抿唇,看着怒气沖沖的男人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出门……」 「可有事?!」 天子担忧,额角的青筋突起,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想是久别重逢一般,两具身体瞬间密不可分,男人戴着寒意的衣袍将叶听晚紧紧包裹着,他带着愧意:「……朕来晚了。」 叶听晚:「……啊?」 见男人没怪罪的意思,叶听晚才委屈,不争气的品了品嘴里苦熘熘的味道,将脑袋埋进男人的臂弯里:「呜呜呜呜……你怎么才来!」 刘勇将身边两个把叶听晚骗走的主僕扔进殿内:「陛下,人在这里了。」 「陛下!奴才知错了都都都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不管老奴的事啊!」 「嬷嬷……陛下……太后娘娘你救救奴才!」 「不怕了,朕在。」魏景承顺了顺青年的背,指腹抹去他的眼泪,心中愧疚不已。 刘氏既然刚从天子的殿内将人带走,自然做好了完全之策,这时候殿外传来禀报:「陛下,孙大人过来了。」 魏景承余光看着从匆匆赶过来的人。 吏部尚书:「陛下,老臣方才有事还未说完……」 刘氏轻道:「哦,看来大学士是有国事要和陛下说,今日哀家就不留陛下了,陛下还是以国事为先,先行跪安吧。」 刘勇险些要咬碎了后槽牙:「太后娘娘私自带走陛下身边的叶姑娘,不知是有什么要事,非要趁着陛下不在说?」 刘氏身边的老太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太后娘娘叫嚣?」 站在殿内的天子,安抚好怀里的青年,踱步上前,「孙卿。」 吏部和刘党。 吏部尚书战战兢兢:「臣在……」 天子眯了眯眼,走到一金吾卫面前,拔出一柄长剑,指向刘氏。 叶听晚:「!」 第45页 刘氏震惊,万万没想到魏景承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本还胜券在握的态度瞬间瓦崩土解:「魏景承,你要做什么?!!」 大烨崇尚孝道。 对外,魏景承乃是刘氏一手抚养长大,虽不是生母,但刘氏位居太后是国母,天子就算暗与慈宁宫不合,亦不敢对国母动手,这也是刘氏嚣张的后路。 吏部尚书乃是前东阁学士,也就是刘氏已去父亲的学生,刘党的魁首,见天子剑指刘氏,噗通一声叩首在地:「陛下,太后娘娘乃是国母,您万万不可剑指国母——此乃大不孝!」 叶听晚也怕魏景承做什么不利的事,拉了拉魏景承的袖子:「陛下,算了,我……我无事。」 魏景承看着青年煞白的小脸,握了握他衣袖指尖发凉的小手:「乖,有朕在,不怕。」 说罢,天子轻哼,步步紧逼,以迅雷之势将剑狠狠刺进刘氏是身侧的老太监胸口,『噗呲』一声,鲜血直接呈喷射柱状,热血撒了刘氏一脸:「此人,对朕的爱妃动手,乃是危害我大烨江山的祸害,朕自然留不得。」 魏景承拔出血剑『噹啷』一声,将染血的剑扔在殿内的赤色地毯上,「刘勇,将今夜把叶姑娘带走的人,格杀勿论。」 叶听晚蹙眉,不知所措,想喊魏景承却说不出口话,愈发感觉身子软的厉害…… 刘勇:「是。」 吏部尚书:「陛下!」 吏部尚书:「母国的寝殿怎能见血……您……」 天子的气自然出不完,恨不得把所有伤害叶听晚的人都杀了:「给朕闭嘴——听晚?!」 青年的身子摇摇欲坠。 叶听晚吓的都快噶了,身上冒出阵阵冷汗,即将要摔倒之时被天子抱住,「怎么了?」 叶听晚快哭了:呜呜呜这么血腥的场面非让他这个炮灰见识一下吗qaq 叶听晚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怕是那坐胎药没那么简单,他死死揪着魏景承的袖子,话都说的断断续续:「我怕——魏景承带我回去,呜呜呜我好好难受啊。」 第26章 怀中的青年双颊泛红,身子越发的烫,长睫噙着泪花:「魏景承我害怕,我害怕带我走好不好。」 空气中还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这种味道直冲他的鼻腔,比这些更可怕的是视觉带来的冲击。 魏景承为了他杀.人了。 他真的很害怕t-t 青年帝王滚了滚喉,想解释一下,却又感觉十分无力,他仿佛知道是自己刺激到了叶听晚,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朕带您走。」 殿内乱成一锅粥,刘勇率金吾卫将整个慈宁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只等着天子一声令下,他势冒天下之大不违也要把妖后拿下。 吏部尚书知道自己已不能将局势扭转,昔日任凭他们拿捏的太子殿下已今非昔比,唯有冒死劝谏:「陛下,您登基尚不满一载,若今夜之事传扬出去,只会对我大烨不利啊——陛下收手吧!」 然,天子的所有精力只放在了怀里的青年身上,「刘勇,将人司衣局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押进天牢——孙卿,今夜之事,朕自会压下口风,但你要记住,先帝已去朕现在才是大烨的天子,莫要再做让朕寒心的事。走。」 吏部尚书叩首,枯藁的双手拜别天子:「臣,谨记陛下教诲。」 刘氏在魏景承面前猖狂了数十载,眼睁睁的看着曾在自己手下苟且生存的稚童,如今已跃上龙门,如被抽去精魄,瘫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身边跟着自己多年的老太监躺在血泊中,方才的尊荣已荡然无存:「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远去,离开慈宁宫的喧嚣。 福海跟着天子的龙撵旁:「陛下,今日之事都是老奴疏忽……」 撵上,魏景承收了收自己的臂弯,看着怀里的青年,眉心能夹死苍蝇:「朕自会查明,无需多言。速宣太医。」 一刻钟后。 福宁殿内,烛火通明,天子寝殿,龙塌之上青年双颊越发绯红,一张小脸上热汗涔涔,几屡碎发黏在白皙的额角,柳眉微蹙,双唇颤抖一直小声叮咛:「魏……魏景……魏景承……」 天子侧坐在青年的身边,大掌牢牢握着他的手,「朕在。」 榻前给人诊脉的太医院院判,携众人围坐一团,老太医已年过五旬,两边斑白的髮丝中渗出细汗,「陛下,这位姑娘……」 两人心照不宣,魏景承将殿内的众人清走。 老太医收了银针,拾掇好物件,退到床榻外,给天子行了大礼:「陛下,这位小公公收到了惊吓——被灌下的不知名汤药恐有催.情的药效,眼下急火攻心身中如同烈火焚烧,怕是要……怕是要冰浴才能压制邪火。」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拿着帕子擦了擦叶听晚额角的细汗,吁了口气:「去准备吧。」 老太医:「是。」 「魏景承我好难受啊!」 「呜呜呜难受呜呜呜。」 「衣服……衣服解开好不好。」 天子的浴池内冰水注了满池,浮冰飘荡在水面上,他拢了拢被叶听晚抓乱的衣领,仰首滚了滚喉,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乖,一会儿就好了。」 「骗人……」 「魏景承…骗人……」 青年挣扎的厉害,魏景承知道他不舒服,可现在叶听晚根本就没有自主意识,他只能握住青年乱动的手。 第46页 那不堪一折的细腕白腻,指腹却泛红灼热,一遍遍拂过他的胸膛,燎原的火势被禁锢在冰水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魏景承垂眸,挨着叶听晚的后颈,鼻尖轻轻蹭着青年脆弱的后颈,明知道对方什么都不知道,他却满腹真言:「叶听晚,乖点,朕不想趁现在对你做什么。」 做什么。 他想。 做什么? 青年无辜求助,甚至慌不择言:「我呜呜呜,坏蛋一群坏蛋!」 魏景承无奈「嗯」了一声,箍着叶听晚的软腰,「都是坏蛋,日后朕一定把他们都杀了,给您出气。」 青年反驳:「魏景承坏蛋!!!!」 「朕?」 明知青年想要什么,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可信,天子闻言却还是不甘,手上松了,让叶听晚主动反过身子坐在他腰间扒拉他的衣物。 但,他怎么可能得手。 天子毫不费力,抓住他胡乱摸索的双手,高高举起,看着青年一头湿发、双唇殷红、两眸迷离的望着他——带着欲望的望着他的眼神。 简直,玩火自焚。 魏景承心道。 魏景承单手便能钳制叶听晚,留着一只手继续箍着青年不断滑落、坐好、再滑落、做重新坐在他腰上的动作:「没良心,朕怎么就坏了?」 天子几乎贴着青年的脸:「嗯?」 叶听晚咬了咬唇,哭唧唧。分不清脸上的水痕是眼泪还是水珠,像是成熟饱满的樱果清洗干净,留着可口香味的果香,勾引人将他拆吃入腹:「朕何时坏了?」 叶听晚张了张唇,垂眼,长睫耷拉着往水下看去,那眼神好比再说:你明知道,就是故意的! 叶听晚:「那里——难受,你不管。」 魏景承轻笑一声,随即放在青年的双腕,将他重新揽进怀里,让青年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叶听晚,你今天第一次喊朕的名字。」 魏景承蹭了蹭他的脸颊,贴着他的耳畔道,仅用两人能体听清的声音道:「喊一声——朕就松开你。」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勾着青年帝王的脖子,软绵绵的喊了一声。 …… 魏景承确实松开他了。 但也只是松开他了。 再过分些。 「不可。」 魏景承勾着青年的下颌,「不可、不行、待你明日醒来,你会怪朕……朕不愿。」 「不会……」 「我不会呜呜呜,魏景承大骗纸!」 「松开我的手魏景承大骗子。」 「乖,」天子忍的额角青筋虬结,看着池中渐渐被体温灼化的水位,抱着人出了浴池『哗啦』一声,水珠如断线滴落行成一滩水痕,倒影着殿内雪衣噙湿、衣不遮体的二人:「朕抱你去睡觉,睡醒了就好了。」 叶听晚挣扎着,泛红的脚尖奋力甩动,手却勾着男人的脖子不敢放开:「坏蛋!坏蛋!坏蛋!!!」 天子,一夜未能安眠。 …… 翌日。 叶听晚神采飞扬的在软乎乎的塌上滚了几遭,发现自己的床好像变大了,还变得软了——果然梦里什么都有! 叶.总(代入)裁.听晚从他500平的席梦思上醒来,揉吧揉吧眼睛,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睛酸熘熘的,睁开眼一瞧,明晃晃的上等沙幔围了一圈,这哪里是他那个一室一厅的小房间,这明明是魏景承的龙床! 上好的丝质雪色里衣,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堆积在臂弯处,小手拉开床幔,发现天子的寝殿内空无无一人,只有不远处的浴池旁留着淡淡的水渍。 一时间昨夜死去的记忆碎片疯狂攻击他。 叶听晚慌不择路的下了床,看着一早熨烫平整的淡藕色襦裙和配色的髮饰,膝盖宛如被射了一箭。 昨晚…… 昨晚他好像是被魏景承抱回来的。 魏景承在慈宁宫都干了些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罢了。 叶听晚火速穿上哪套备好的襦裙,下了楼,想找魏景承谈话。 若不是他身着女子的服饰,装魏景承的人,也不会被慈宁宫的那位反派头惦记上,眼下可好,魏景承昨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太后的心腹,还把他抱回了福宁殿,他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t-t 「那说让朕放你出宫?」天子蹙了蹙眉,看着面前单纯青年,昨夜明明是此人勾着自己的脖子亲亲我我,不过十几个时辰过去,就要与他各奔东西。 叶听晚点了点头,随即发现魏景承好像有点不高兴,「不是我,是陛下身边的美人叶姑娘!」 叶听晚分析局势:「陛下,我……我虽然可以为了您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但是眼下也要有机会效忠才是,昨夜……昨夜我都那样被陛下对待了,若是还留在您身边穿着女装,保不齐再一个不小心被抓走了怎么办?!」 叶听晚围着天子的书案,一边走一边解释,自己绝不是贪生怕死!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效忠他:「陛下你看,昨夜我吃了坐胎药,太后娘娘是因为不知我是男子,所以才对我下手。若是日后她发现叶姑娘迟迟没有揣崽 ,幡然醒悟了可怎么办?知道我是男子还是个小太监,怕是要借着清君侧的由头,说奴才是祸国妖太监可怎么办?所以陛下现在要赶紧处理掉福宁殿的『叶姑娘』换奴才小叶子的身份!」!!! 第47页 叶听晚算是发现了,越是和魏景承关系好,就越是容易被惦记上。 他这个小炮灰日后还要享受美好生活呢。 只要再等等,狗到魏景承打完仗,他就能退休了。 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被反派惦记上了。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把手里的摺子放下,看着身边的青年:「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把叶姑娘送走,这样你就安全了?」 叶听晚小碎布跑到天子跟前,点了点头,用无比诚恳的目光看着男人:「对!陛下我是不是很聪明!」 「有些道理。」魏景承支着下颌,看着青年:「但是昨夜朕已经宠幸了叶姑娘,怎么将她送走?她肚子现在说不准已经揣了朕的崽,送走怕是定要将事情暴露。」 叶听晚:「啊……」 「陛下不是不要崽吗?」叶听晚小声嘀咕:「您就说她用了避子汤,已经腻了,便送走了……也不是不可以啊……是吧?」 魏景承轻咳了声:「朕像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朕不腻。」 叶听晚:「!!!!」 喂,小爷我腻了啊! 「陛下……奴才……哎,」叶听晚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戴着笑意看他,是呀,男主怎么能懂炮灰的命运! 罢了罢了。 青年的眉眼乖顺的垂了下去,魏景承却不见多高兴,索性心也不在面前推挤如山的摺子上了:「朕带你去解解气。」 叶听晚本来还想emo一会儿,听眼前的男人的话,又抬起眼帘,眨巴眨巴看着他:「什么?」 魏景承将大掌拍在青年的小手上,道:「福海,备轿。」 出了福宁殿,叶听晚掀开帘子,发现是出宫的路,「陛下,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魏景承:「天牢。」 叶听晚:「哈?」 男人听青年略带惊讶的疑问,道:「昨夜,带你去慈宁宫的两个狗东西已经全都招了,眼下就在天牢里关押,朕带你去,你尽管拿此二人出气,等你气出来,朕再带你去太医院一趟,看看你的身子——昨夜那碗坐胎药绝非简单调理身子的汤药简单,但太医院的院判暂时还不能研究出来那是什么药,朕今日一整日就陪着你,如何?」 叶听晚:「…………」 真的会谢! 本来已经被他忘记的场面就在脑子里活灵活现,那样血腥的画面他真的不想看啊! 「陛下……」叶听晚攥紧了衣角,不知怎么对 男人开口,他不喜欢血腥打打杀杀的场面,说自己胆子小也好,笨也好,总之对他一个大学牲来说,他不想、也不愿看见那些在他那个世界根本就接触不到的事情! 「我们还是回去吧,」叶听晚小声道:「我昨日是自己太笨,才出了福宁殿的门,那两个……那个嬷嬷和那个小太监想来也是受了不可抗的命令,才会胆大包天去福宁殿找奴才,要不……」 都是伤害过他的人,他不想为他们两个辩解。 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封建社会的皇宫,不管那两个人是不是受人指使,他们的罪过死一万次,也都是魏景承说了算。 魏景承要杀,便杀了。 叶听晚吁了口气:「走吧。」 刘勇身居要职,作为金吾卫的头,是天子直接管理的北镇抚司少史,听闻陛下亲自来审从慈宁宫押过来的两个罪犯,一早就在天牢门前候着。 下了轿,风有些大,魏景承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了叶听晚的肩上。叶听晚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对男人道了谢。 两人跟着刘勇进了天牢的大狱。 路上,魏景承一直牵着他的手。 可,叶听晚还是害怕的一直出冷汗,好容易坚持到地下的监牢前,看着面前两个拷在刑具上的活人,胃里的不适感立马涌了上来:「我……我我我我……陛下我……我能不能求您件事?」 魏景承没想到青年的反应这么大,把人横抱起来,匆匆走了出去。 刚刚打开大牢门的刘勇摸不着头脑,怎么陛下还没审问人就走辣! 出了门,魏景承将叶听晚放回了轿撵上,自己也跟着上去坐在青年身侧,衣袖中的手上青筋虬结。 两人几乎是一起说了出来。 魏景承:「你,你是不是害怕朕。」 叶听晚:「放了他们吧。」 魏景承:「嗯?」 叶听晚摇了摇头:「不是害怕陛下,是……是奴才胆子小,见不得这些。」 昨夜,他恍惚记得,那小太监对那嬷嬷说什么救命钱。 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那二人也只是将他带到慈宁宫,并非伤害他,而且对他用的蒙汗药也是用了极少的量,否则他不可能将自己怎么去的慈宁宫,记得那么清楚。 都是文中及渺小的炮灰。 炮灰何必难为炮灰。害。qaq 魏景承蹙了蹙眉:「朕,昨夜是吓到你了吧——朕从不在乎这些,本以为你也不在意,是朕没考虑清楚,让你害怕了。」 叶听晚:你可是男主! 那个前期被虐后期崛起的男主不带点那啥颜色,只是他和魏景承不是一路人,代入不了魏景承的视角,自然也不觉得杀了那两个炮灰,会有多解恨。 叶听晚垂眼去看男人,淡淡道:「陛下,我本就是生在乡下的穷光蛋,没见过什么市面,但是还记的家里人教诲,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本来也没什么事,你要对付的是慈宁宫哪位,这些小鱼小虾,还是算了吧。」 第48页 魏景承:「……罢了,朕听你的,不过就算放过他们,也不能将他们留在宫里,打发出去就是。」 叶听晚听见魏景承让步,虽然惊讶,不知男人为何最近变了这么多,但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他们这些炮灰啊,活着可真难。 「谢谢陛下。」 魏景承:「无需谢朕。」 「不过,穷光蛋为何物?」 叶听晚:「…………」 「就是穷到极致,太穷了。」 魏景承抬着唇角笑了笑,「原来如此,那朕岂不是也是穷……什么蛋。」 天子的意思并非身外之物,恰巧是叶听晚有的东西。 炙热、浓郁、天真、纯良的心。 叶听晚不理解,道:「陛下哪里是穷光蛋,整个大烨都是您的——奴才也是您的。」 说罢,青年眉眼弯弯,一笑拂去天子的心事。 魏景承:「走吧,那咱们去太医院,还是回福宁殿,朕教你画画?」 叶听晚:「啊?」 魏景承最近好闲。 怕不是马上要出征了,大家都士气满满,又把他当成了天子身边的人,以为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所以摺子也没了? 叶听晚点点头:「行吧,那回去吧。」 日理万机的帝王,到了酉时过后,叶听晚在他的寝殿睡下了才下了楼。 福海一早点上了充足的烛火,备好了浓茶、研好墨:「陛下,天色不早了,您也切勿太过操劳。」 魏景承伏案,看着面前还未处理的政务,抿了口浓茶:「嗯,去把刘勇给朕召来。」 福海:「是。」 白天,在天牢摸不着头脑的刘少史进了福宁殿,透过珠帘看着男人愈发紧蹙的眉心,道:「陛下,臣在。」 魏景承「嗯」了一声,并未抬眼看他:「魏王可还有闹?」 刘勇:「回禀陛下,魏王一众党羽已经尽数押在北镇抚司的诏狱,十日后在闹市处斩,魏王并未再闹,只是——」 魏景承:「说。」 「只是他一直在咒骂陛下。」刘勇轻咳了一声:「并不是什么总要的事,死到临头髮泄罢了。」 魏景承:「嗯,他的性子,纵使知道朕是设局要杀他,也不肯低头,总归是要出口气的,等把人斩了……」 魏景承心中思忖。 青年白日对他说过的话。 得饶人处且饶人。 善。 似乎和他不搭边的一字。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放下手中的硃砂笔,在面前的摺子上批了个「赦」:「魏王府中的四十五口家僕,就流放津州吧,女子也不用去教坊司为妓,贬为庶民。」 刘勇微微惊错,「……是」 魏景承:「不日朕便要出征北疆,京都一切军务交由你打理,切记刘党一众,勿在科举前再出什么岔子,李贺哪里也勤加看管。」 刘勇:「是。」 魏景承:「行了,早些回府吧。」 别了天子,刘少史出了福宁殿,一身绯袍映在宫内明亮的灯火下,步子愈发坚毅。 陛下,这是生了慈心。 天佑他大烨啊! 魏景承批摺子批到了子时。 叶听晚都睡了一觉了,醒来发现身边的男人不见了,点了烛火才听见楼下有福海的声音:「陛下,子时了,明日还要上朝,早些休息吧。」 「嗯,还有向卿最后一本,定北侯也是时候除了,朕马上休息,你回去吧。」 「老奴……」 叶听晚拿着烛台下了楼,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本以为魏景承最近闲下来了,却不知男人半夜卷。 福海抬眼着看下了楼的叶听晚,没说什么,退出殿外。 魏景承见了青年下来,只好放下手中的笔,草草在写了个『杀』字,便晾在一旁,起身朝着青年看去。 「怎么醒了?」 叶听晚打了个哈欠,「奴才起夜,瞧见陛下没在,就想下来看看——您还不休息吗?」 魏景承抬眸看着青年关切他的眼神,心中被暖意填满,道:「休息——朕哄你睡。」 第27章 叶听晚微怔,心道也不必这么客气。 但是天子一言九鼎,上了塌便唤叶听晚到他身边睡。 魏景承的床好呀,又大又柔软,叶听晚推脱了几句,但最后还是乖巧的躺在了天子的龙塌上,盖着魏景承的被褥,睡了个好觉。 以往,魏景承一定是哪个最早醒来的。 这一次叶听晚起来的时候,却发现男人还在他身边躺着。窗外,太阳已经杲杲升起,暖意透过窗户投射在地板上。 叶听晚翻了个身,腿便翘到的魏景承的身上,男人身上硬邦邦的……就很结实。但是一个人睡习惯的叶听晚冷不丁的抱住一个暖宝宝,从塌上爬起来,才想起来昨夜魏景承说哄他睡觉。 两个大男人嘛。 睡在一起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叶听晚支起身子,瞅了瞅身边的男人,天子的睡颜,有一说一魏景承长得真的好帅啊。 一睁眼,一个大帅哥睡在身边的感觉……好像有点微妙。 叶听晚双颊染上绯红,点了点男人的肩头,还没碰到就被被子上的大掌倏的抓住了,魏景承在装睡! 魏景承:「醒了?」 叶听晚一骨碌爬起来,「嗯,陛下今日怎么不去早朝?」 第49页 男人把叶听晚的手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被褥里,慢悠悠道:「今日休沐,可以多睡一会儿。」 叶听晚点了点头,心道魏景承昨夜工作到凌晨,不会是因为今天放假吧。 和他一样嘛。 叶听晚重新躺了回去,钻到被窝里,只漏出来一个脑袋,被子里还暖烘烘的。他把自己的手从男人手中抽了出去,道:「陛下,那我们再睡一会会儿。」 魏景承轻笑了声:「嗯,睡吧,今天朕不打扰你,等会睡够了好收拾一下。」 叶听晚来了兴趣:「啊?什么?」 说着,男人侧过身来,睁开了眼睛看着叶听晚,他的双眸锋利,墨染一般的瞳孔里是说不清楚的憧憬:「三日后,京卫军出征北伐——叶听晚,朕带你去收復我大烨边境的国土好不好。」 其实。 天子早就醒了,五更起的习惯十几年从未改过,只是今日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缠着他的半边身子。 青年睡着的样子,长睫垂下、朱唇轻轻抿着,时不时咕哝几句梦话,和现在看着他的眼神一样。 好生、好生可爱。 「三日?!」叶听晚一下子就不迷煳了,「这么快就走呀?」 魏景承『嗯』了声,捏了捏他的脸肉,道:「是,眼下马上就是年关了,今年是朕登基的第一年,怕是不能在京都过了,若是顺利,明年出了正月朕便能回京,届时……」 叶听晚着急,打断道:「好耶!」 青年脸上荡漾着笑,魏景承滑了滑喉没在说下去:「嗯。」 叶听晚不困了,从塌上坐了起来,魏景承跟着他坐了起来,「怎么这么开心,前几日不是还不愿?」 叶听晚心道:你都要出门走关键剧情了,他这个炮灰的春天就要来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高兴啊! 叶听晚:「奴才怎么会不愿呢,奴才担心陛下呀,外头可不比京都,不知道多少刺客等着切咱们呢!」 魏景承品了品,觉得确实有理:「放心,朕会护好你的。」 万无一失,回到京都,再成婚。 穿戴好襦裙,叶听晚准备给魏景承穿戴衣物,男人的衣服样式复杂,伺候了他这么久自己才慢慢习惯,把衣物备好了,男人却已经穿戴整齐走到他面前。 天子的殿内放着一人高的铜镜,龙纹浮雕、精緻浮夸,虽不比他那个世界的镜子,但人的大致轮廓还是能照出的。 叶听晚,看着镜中魏景承着一身金丝玄衣,走到他的身边:「朕穿简单些就好。」 叶听晚「哦」了一声,放下男人的衣物,自己的发却还没束起,找了跟髮簪简单挽了一下。 女子的髮髻复杂,都是秀姑帮他梳的。 弄好后,叶听晚回眸道:「陛下,那我们下去……」 叶听晚转过身去,魏景承却走到了镜前檀木旁,从小匣子里取出一根眉笔看着他。 为了让天子养了女子在寝殿的传闻更真实些,福海备了女用的胭脂和眉膏,但是叶听晚不曾用过,都是用秀姑哪里现成的。 魏景承轻咳了声,拉了凳子,对叶听晚道:「朕……朕给你画眉。」 叶听晚:「?」 叶听晚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魏景承这几天也太奇怪了吧。 这种粗活怎么能让男主动手呢!好吧,不过他想做就做吧,闲着也是闲着。 他走过去,乖巧的坐在男人面前,眉膏只在脸上轻轻描了几下,天子却显得有些侷促,眼神飘忽不定,「好了。」 又道:「涂……一些口脂?」 叶听晚无所谓:「行吧。」 你可真难缠哎。 大掌轻轻捏着青年的下颌,莹润的肌肤有些腻手,天子直接用干净的指腹取了些淡粉色的口脂,轻轻抚在青年的唇上、一下、一下涂匀。 饱满的唇珠有了口脂的加持,瞬间变得晶莹红润,皓齿轻轻张合间漏出更红腻些的软·舌……魏景承挪了挪眼,合上口脂,拿了帕子把自己的指腹擦干净。 叶听晚抿了抿唇,看着男人道:「好看吗?」 魏景承:「……好看。」 叶听晚笑笑,马屁精附体:「都是陛下技术好!」^v^! 魏景承淡淡「嗯」了一声。 「我……哎……嘶好像有点闹肚子」叶听晚起身,动作有些大,下腹一阵牵扯的疼,以为自己着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被冰水泡过一样,肚子不太舒服。」 魏景承扶着叶听晚的手臂,「……宣太医过来看看吧。」 叶听晚铁打的身体,波浪鼓摇头 ,「上次从慈宁宫回来,太医给奴才扎了好多针,奴才怕疼。」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那夜确实荒唐了。 不再回忆。 魏景承:「那就吃些药,身子要紧。」 叶听晚:「行叭。」 「姑娘的脉象,有些奇怪……」老太医还是那晚给叶听晚看病的院判,山羊鬍有十厘米长,诊脉的时候若有所思的样子,十分敬业,就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叶听晚:「难不成我骨骼精奇?」 老太医:「呃……那倒不是……姑娘……姑娘好像是呃易孕体质!」 老太医是魏景的御用,负责压制天子体内的蛊毒,是心腹之人。叶听晚是不是姑娘,他自然清楚,所以才觉得奇怪。 第50页 可是脉象明明没有错。 叶听晚:「!什么?」 老太医唏嘘:「可能是老夫医术不精,这样吧,改日老臣再来给姑娘看看,多看几日,大概就能知道是什么问题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叶听晚:「没事。」 他可是个男的,虽然中医博大精深,但总归也有看错的时候,他最对就是吃多了积食,怎么可能是易孕体质! 老太医点了点头,收拾自己的装备,顺道提醒了一下「姑娘身子体寒,这几日多注意些饮食,万不可用生冷的食物。冰浴之后及其伤筋骨,姑娘多多爱护身子。」 冰浴? 又一个大雷炸的叶听晚瞳孔地震! 他就说怎么做梦梦到自己和魏景承洗鸳鸯浴。 原来不是梦是真的。 脑海里中有些残缺的片段,但也足够他喝一壶了。他他他他对魏景承做了什么呀。 他抱着魏景承撒娇,说自己难受! 他还勾着男人的脖子,喊了……喊了魏郎。 他的老天奶哇,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怎么样了?」天子有些焦促,在外殿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便进了殿内。 叶听晚小脸上满是疑惑的看着老太医。 两人面面相觑。 一言不发。 老太医心里如雷捣鼓,心道自己好像也没说错话啊? 叶听晚摇了摇头,心虚:「没……没事。」 老太医松了口气:「陛下,这位姑娘的脉象有些奇特,还需老臣多观察些日子,才好下定论对症下药。」 魏景承点了点头:「嗯。」 男人走进殿内,身后却多了一女子:「先退下吧。」 老太医:「是。」 叶听晚有点心虚,瞅了瞅魏景承:「陛下方才去哪里了啊……」 魏景承:「御书房。」 关切问道:「身子可有事?」 叶听晚心道:有大事辣!小爷被误诊易孕体质! 「没事,就是……」叶听晚也不知怎么问出口,那日在从慈宁宫回来后,自己是不是和他一起泡澡了。 魏景承怎么可能和他一起泡澡呢? 而且,老太医说是冰浴,应该是要治病吧? 但是福宁殿地板上的水痕,他都记得,魏景承好像抱他出了池子,还给他换了衣服,擦干了头髮还还还…… 呜呜呜。 他脏了! 叶听晚:「就是有点积食,才会肚子疼——陛下这位是?」 魏景承轻笑的声:「摘下你的面纱。」 女子对着叶听晚婉婉一扣:「是。」 女子的面纱被前期素手摘下,面纱之下是一张——叶听晚他自己的脸! 叶听晚:我丢! 难道这是原主失散多年的妹妹? 魏景承看着青年有些惊讶的眼神,便也不再藏着:「此女子以后便是朕养在福宁殿的叶姑娘,对外是你的妹妹,明日朕就送她出宫,届时你就安全了。」 魏景承垂眼,看着着女衣的青年,脑海中浮现辰时他为他上妆时的画面。 或许,让青年着女扮,并不是个好主意。 魏景承心道。 再等等,就好了。 叶听晚是他的人,以后穿什么都只能给他看。 叶听晚喜出望外,心道苍天有眼啊! 老天奶佑他! 小爷自后自由啦! 鸳鸯·浴的事儿全都抛之脑后。 那名女子乃是天机营的影卫,武艺高强。据魏景承说一对一百金吾卫都不成问题,所以等那『叶姑娘』出宫了,也会安全很多。 次日,天子见宫中的女子送走一事,在宫里炸锅了,大臣们早就知道魏景承的性子,眼下北伐在即,也不好再说什么。 叶听晚终于恢復了男儿身,穿着自己的小太监袍子,心里别提多美滋滋了。 不过,叶听晚发现了魏景承好像有点不对劲。 昨夜他借着肚子难受,并未在福宁殿过夜,福海守在男人身边,说魏景承又批了半夜的摺子,一早起来先用了浓茶。 叶听晚心里如雷捣鼓。 把自己的包裹收拾利索了,福海恰好将天子出征的物件交给他。 在战场上要着轻甲,穿戴更是麻烦,出征几个月可能都没机会洗澡,便准备了好几套贴身衣物。 「小叶子,你怎么一整日都不见人影啊?陛下早晨还找你呢?」福海忧心忡忡道:「这次北伐,就在在陛下身边伺候,万不可马虎了,路上多多小心着点,还有秀姑那里也备了些棉衣,待会儿我拿过来,你路上也注意保暖,北疆寒冷需多注意,对了,尤其是陛下的身子,到了每月末时,需要提前……可记好了?」 叶听晚木讷的点了点头,福海还真是年级大了,伺候魏景承伺候习惯了,男人一切都打点的十分妥当,「公公有心了,奴才都记好了,路上一定照顾好陛下。」 魏景承可是他的金.主爸爸,万不可马虎了。 只不过,他现在能为男人做点什么呢?马上就是他离开皇宫的日子了,好几个月的相处,他要趁机会好好在为魏景承身边表现! 只要魏景承高兴了,大烨走上正轨了,他就是光荣退休的时候! - 魏景承回了向家的摺子,午后在殿内小恬了会儿。 第51页 醒来的时候,青年已经回了殿内。 叶听晚十分热情:「陛下,您醒辣!」 魏景承放眼看去,青年正收拾他的衣物,几件雪色的里衣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小包裹里。还有……琉璃杯、银锭、几个铜板? 魏景承走过去,掀开珠帘:「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叶听晚拿起那个琉璃杯,这是上次去郴州打雪的时候,他喝了酒魏景承赏的,还有银子是魏景承上次带他去找向定安老婆买糖葫芦剩下的零钱,还有那几个铜板,是他的月银花剩下的。 叶听晚十分认真道:「这个是陛下赏的,剩下的都是奴才自己攒下来的,奴才听说这次北伐的军饷紧张,就想着近一点绵薄之力,就就当我们路上的盘缠吧!」 魏景承:「……」 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不必,户部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用的银子,你这些自己留着吧。」 叶听晚半信半疑:「哦哦,是吗?那方才奴才见刘大人,他和奴才说此次北伐国库紧张,要委屈……陛下。」 刘勇说的其实是委屈叶听晚。 回来的路上,叶听晚遇见刘勇送马儿过来给魏景承看,两人寒暄了几句,但是刘大人说话好像话里有话。但也想不明白,不过刘勇倒是给了他拍马屁的机会! 「小叶公公!」刘少史牵着一批纯正的汗血宝马,在宫里头遛弯,恰好见了出门熨烫衣物的叶听晚,上前道:「小叶公公这是去司衣局啦?」 叶听晚点点头:「嗯吶,陛下的里衣,有一套没拿回来,我就去拿啦,怎么了刘大人?」 刘勇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方才他当见了户部尚书,给人要北镇抚司修缮诏狱的钱,谁承想那老李头一甩袖子说没钱,嚷嚷着北伐的军饷都是凑的陛下的老婆本,哪里还有钱给北镇抚司修大牢! 刘勇心道没钱就没钱吧,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不过陛下也确实倒霉,刚刚登基林南就爆发了水灾,户部一下子掏空了,这次北伐竟然把立后册封大典的都花了出去:「没事,就是北伐的事儿,小叶公公是不是也要随着陛下出征。」 叶听晚点了点头:「嗯吶。」 刘勇:「等北伐结束,三军稳健,来年就是科举啊!届时通往辽东和南海的两条官道就竣工了,那时候,咱们就有钱了!」 叶听晚:「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刘勇摇了摇头,成竹在胸,道:「其实我都知道。」 叶听晚:「???」 刘勇:「委屈小叶公公了,我们会变有钱的,银子花了还陛下还能挣回来!」 叶听晚回忆起来,刘勇对他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他说这次北伐花了不少银子,把魏景承的老婆本都花进去了,里里外外一句一个委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天子诺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叶听晚:「……不要听他瞎说。」 魏景承把叶听晚的小包裹打开,将自己的银子拿了出来,看着几两碎银,思忱片刻:「你每月领多少月银?」 叶听晚道:「十两!」 福海和他说过,他入宫这么多年,月银一直是十两,而他刚刚到魏景承身边伺候,一个月就有十两银子 ,已经不少了。 所以叶听晚从没感觉自己很穷。 「嗯,」魏景承想了想,最后把自己手指上的玉质扳指取了下来,放在了青年的手心里:「朕没想过给你涨月银的事,要调还需内务府处理,等北伐回来朕再好好赏你——这个你先收着。」 叶听晚看着男人放在手心的玉质扳指,通体无暇,颜色翠绿通透,一看就是上等的好料子。上头还带着男人指腹的温度,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 哇!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本以为魏景承是真的穷了,没想到出手还是这么阔绰! 叶听晚看了看手心里的扳指,又抬眼看了看魏景承,认真道:「陛下,这个真的给奴才了吗?」 魏景承:「嗯……」 叶听晚眼睛都亮了:「哇!陛下!你真好!」 叶听晚抱着男人的腰,拱了拱自己的脑袋。 魏景承不愧是男主,不亏是一国之君!呜呜呜呜他真的我哭死…… 叶听晚:「陛下你真好!」 魏景承看着青年开心,自己也开心,扣住了他的手,将那枚玉扳指戴在叶听晚的拇指上。 叶听晚:「有点大啊……」 魏景承的手指要比自己的大一圈,戴着不合适,还是以后给他找个有缘的主人吧! 魏景承:「嗯。」 青年五指莹白细长,连指甲都修剪的圆润光滑,捏在手心里软软的。怎么都捂不够似的。 魏景承:「日后朕命人给你做个合适的,这个你先收着,就当是……」朕对你的定情信物。 那枚玉扳指是他成人礼上,先帝送给他的。 是大烨开国国君传下来的玉戒。 他送给叶听晚,自己却比叶听晚还开心。 叶听晚也开心,二话不说穿了跟银线挂在了脖子里,好在是冬天,衣物厚些,也不会觉得咯得慌。 晚上,叶听晚又休息在了天子的寝殿,手指里拿着男人给的玉扳指,仔细观赏。 都说玉器值钱。 那魏景承的玉扳指是不是价值连城啊! 第52页 魏景承心中也鲜少有些悸动,看着身侧躺在小塌上玩儿玉扳指的青年,道:「怎么还不睡?」 叶听晚被男人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把玉扳指塞到自己的衣领里,往魏景承的床前看去。 天子从塌上起身,朝着他走了过来:「朕也睡不着,陪朕一会儿。」 叶听晚雷达响了:「!」 忘了自己白天看太医的事儿了! 一想起那位说他是易孕体质的院判大人,叶听晚脑子里就不断闪回自己和魏景承洗鸳鸯·浴的事儿,脑袋里发出大大的红色十八*****!警告。 小塌仅一人多宽,本来放在天子的龙塌前 ,叶听晚为了避嫌,搬到了窗前,顺道还能看星星。男人走过来坐在叶听晚大咧咧的随他一起躺在一起,一起看着窗外的星星,问他:「你在想什么?」 叶听晚:想你离我远一点。 小爷不想十八* 他还是个单纯的烧年。 叶听晚认真的敷衍道:「我在想,陛下出征的样子。」 叶听晚说着,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免得自己和魏景承挨得太近:「陛下穿着铠甲的样子一定很英俊!」 魏景承轻笑一声:「想看?」 叶听晚又认真的敷衍了男人一句:「嗯。」 才不是勒!他也是有男德的好吧! 男人一个翻身,手揽在他的腰间,毫不费力气的用被子将他裹住抱了起来:「!啊……」 叶听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阵晕眩男人稳稳的将他至于龙塌上:「陛……陛下您干什么?」 近在咫尺的脸庞带着笑意,阵阵热意像是温热的夏风拂过耳梢,惹的脸颊一阵酥痒。比起这个,男人低哑的声线,在夜色中更循循善诱:「那朕,今晚就单独穿给你看好不好?」 第28章 「啊?」叶听晚心道,大可不必啊! 但是面前的男人,雷厉风行下了榻,朝着龙塌后面的衣柜走了过去。少顷,一件做工精密工艺极其复杂考究的鎏金龙纹盔甲被男人拿了出来。 叶听晚没见过市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魏景承手里的盔甲。幽暗的烛火下,宛如龙鳞,熠熠生辉气势磅礴,他发出尖锐爆鸣!「陛下……这是这是纯金的吗!?」 天吶,在他那个世界里,珍藏在博物馆的国宝级珍宝,就眼睁睁的在他面前,而且,还有帅哥给他试穿! 说实话,有点打脸。 魏景承看着青年,浅浅一笑:「鎏金的——这件盔甲从朕出生就开始制作了,大烨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开国君主曾立下族制,歷代君王从出生起便开始制作上战场用的盔甲,待成年成家——」由皇后亲自为天子戴甲,上阵杀敌。 魏景承如今已经过了立定,大烨歷代的皇帝从未有这么晚还没成亲的,所以这件盔甲魏景承一直没拿出来过,就是在东宫的时候,他出征穿的也是普通的盔甲。 魏景承走到榻前,坐在他的身边,牵着叶听晚的手,柔声道:「叶听晚,你给朕穿上好不好?」 叶听晚咽了口口水,抬眼,圆熘熘的小鹿眼里都是期待:「咩问题!」 他最是会伺候帅哥了! 魏景承心定了定,砰砰声透过胸膛,愈发灼热。他拉着叶听晚的手走到铜镜前,展开双臂,透过幽暗的烛火,看着叶听晚小心将盔甲从架子上拿下来,再小心的为他穿戴上。 从群甲到身甲、肩甲、护心镜、再到眼腰带。 …… 「唿!」叶听晚把护喉给男人戴好,吁了口气,这盔甲怎么那么那么重啊,累死他了。不过放眼一看,魏景承身材本就高大,足足高了他半个头,这一身盔甲穿上去别提多威风辣! 叶听晚垂眼,围着男人转了一圈,然后拍手夸赞:「陛下太帅辣!您真是奴才见过最最最英俊的男人了!比潘安都英俊!」 魏景承满意笑道,揉了揉青年的脑袋,指腹绕着他一缕墨发,柔顺的触感让他心情愉悦非常:「真的?」 叶听晚点了点头,「那当然啦!奴才最最最喜欢陛下了。」 魏景承抬眸,指腹碰了碰青年的脸肉:「朕也是。」 叶听晚:哇哇哇最近魏景承对他好感度飙升耶,开森^v^! 翌日正午,京卫军五大营的士兵整装待发。 天子登基后御驾亲征北伐蛮夷,大振军心、所向披靡! 数十万大烨的年轻战士们发出英勇的口号,天子身着龙纹战甲、手持千斤戟随着号角声渐向北方走去。 - 此时。 慈宁殿内。刘氏久病不起,太医院院判带着手下的年轻太医们赶到殿内,禁卫军便立刻将宫外的门紧紧拴住。 「哀家这是重视孙太医,」女人慢悠悠的被人从美人榻上扶了起来,走到匍匐在地的老太医面前,缓缓蹲下,头上的步摇只轻微晃动,珠珠相撞:「陛下御驾亲征,宫里头后还有谁能管的了哀家,太医一家老小的命,就看你的态度。」 年过五旬的院判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微微低了首:「太后娘娘,凤体有恙,多是气急攻心,切勿动怒。」 刘氏眯了眯眼,淡淡道:「魏景承身边从来没有过什么姑娘吧?是个太监对不对,他喜欢上一个太监?」 院判:「娘娘,陛下的事,奴才一概不知。」 刘氏早已经了解过魏景承的手段,知道面前的人忠心魏景承,不是个好对付的。她轻哼了声,起身道:「秋水,去吧院判的亲传弟子——襄阳刘氏的儿子,王大人给哀家请过来。」 第53页 女人说罢,本来是一副誓死不从模样的院判惊错的抬起了头,「太后娘娘!刘氏之子乃是——您当真不顾刘大人在天之灵……」 院判的话像是碰到了女人的逆鳞,她高喝一声,甩袖转身,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众人:「哀家不会为难你,只要你答应哀家,将那太监身中生子药的事烂在肚子里,哀家就当今日没见过你。」 老院判惊错抬头。 果真是北疆的生子秘药! 刘氏:「魏景承是大烨独苗,怎么可能不留后人,至于着大烨的政权落在谁的手里,又与你何妨。孙大人,只要你替哀家保守秘密,就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魏景承身边的小太监能生孩子,届时不管是魏景承还是刘家掌权,都对你百利无一害。你说呢?」 院判鬓角渗出豆大的汗珠,思忖片刻:「老臣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 刘氏满意一笑:「行了,退下吧。」 - 一连走了十日,十万军队的行程可快不起来。叶听晚跟在魏景承身边吃了数天的黄沙,出了京都一百五十里的应关,他们终于停军休整了! 眼下年关将至,离开的时候,京都的百姓们已经开始置备年货,叶听晚在集市上买了几罐米酒,今日停军也快赶上腊八节,晚上可以和魏景承小酌一杯! 魏景承比他忙多了,整日不是看图就是开会,他跟着男人也不用想在福宁殿的时候伺候,基本上都是自己待着,晚上给男人铺一下睡觉的被褥。 叶听晚取了一罐米酒,从放自己粮食的马车上下来,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士兵喊他:「叶先生!陛下方才猎了野兔回来,喊您去前面营帐呢!」 眼下,夕阳西沉,橙红色的残阳格外圆润。他们驻扎在一山丘的高处,四周有一群茂密的树林笼罩着,天子营帐就混在众多营帐内,叶听晚闻声应了下,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找魏景承。 天子这边,副将将旎图收了起来,离开营帐。 此次北伐,主力军乃是北疆的重甲兵,朝廷十万禁卫军作为支援军队,需要在一个半月内行到北疆地界。但是北疆的军队自先帝起便一直在定北侯管理,眼下兵部和向家的外戚向钧统领。 黄洲距离北疆不过二十余里的路程,定北侯余党尽数蜗居在此处,说不定刘氏的人也在北疆等着。 天子蹙了蹙眉心,看着面前的行军图。 杀。 还是不杀…… 「陛下!您在里头吗?」 是叶听晚的声音。 帐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叶听晚手里拿着火把,怀里抱着温好的米酒,「我过来找您吃饭。」 魏景承走到帐前,掀开帘子,看着一整日没见的青年,道:「快进来。」 叶听晚穿的单薄,着一淡青色的袍子,从夜色中走来,还带着丝丝凉意,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把米酒放在男人帐内的小桌子上,「这是奴才前几日在京都带回来的,已经热好了,陛下要不要小酌一杯。」 行军禁酒,但是不禁叶听晚的酒。 「嗯。」 魏景承把头盔拿下,坐在青年摆好的饭菜酒肉面前,就看着叶听晚摆弄他的饭食,垂着长睫认真的给他擦筷子:「好啦!陛下吃饭吧!」 魏景承接过筷子,给叶听晚夹了他爱吃的酥肉,笑看着他:「你多吃些。」 叶听晚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香味瞬间霸占整个口腔,舒服的眯了眯眼:「好吃,陛下给奴才的东西最好吃。」 魏景承拿人没办法,「那便多吃,少喝点。」 一碗下腹而已,就被魏景承发现了! 叶听晚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奴才都听说了,明日咱们还在此处驻扎,不走!那奴才今晚是不是能喝三碗!」 真不是叶听晚贪吃,这米酒他只喝过一次,香香甜甜的味道就很难忘!而且最重要的是度数不高,他们明日又不赶路,憋了这么久,今晚必须放肆一下! 主要,叶听晚还是觉得,魏景承这几日心情特别好,他说什么男人都顺着他。 「嗯,」魏景承尝了一口角瓜,抿了口青年倒给他的米酒,温热绵软、香甜不腻。确实好喝:「应关出了匪寇——天子脚下,如此猖狂,便顺道收拾了。」 京都里这里不远,这里出现匪寇,确实不该。 叶听晚纳闷道:「那仅仅一日,能处理完吗?」 「半日。」魏景承放下手中的碗,又给青年夹了几块他爱吃的菜:「京卫军岂是吃白饭的?朕已经命人连夜去摸那山匪的老窝,天亮就动手,把山匪清理干净,好还当地百姓个安稳年。」 叶听晚听不懂这些,敷衍,拿着酒碗喝了一大口:「哇!好厉害!」吨吨吨。 魏景承 :「…………」 「好了,不可贪杯。」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喝多了。 魏景承抿了抿唇,本想和青年多待一会儿,他这几日忙的没顾得上叶听晚,也不知的他要多无聊。 天子心思飘走,收回心绪后,看着面前的青年迷离的眼神,蹙眉道:「叶听晚?」 青年抬着唇角,「嘿嘿。」 魏景承:「……罢了,你睡。」 叶听晚眼大肚子小,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魏景承看青年支着下颌打瞌睡,就没喊他,让他趴在桌子上睡。 第54页 派人收拾了饭食,难得这几日清闲下来,魏景承卸了盔甲,穿着单衣。把睡着的青年抱回了自己的软垫上。 「喝!陛下奴才……奴才……」青年睡着了也不老实,两只小手来回扒拉,魏景承刚刚将人放好,他就一个翻身滚到一边:「奴才……还要……陛下!」 小声的叮咛。 魏景承浅笑,把人重新放在软垫上,指腹轻轻抚在他泛红的两颊上,细腻的肌肤简直腻人,朱唇张合着、小声轻轻嘆着:「还要……」 魏景承蹙了蹙眉,俯下身去。 鼻尖碰到一起。 近在迟尺的距离问他:「还要什么?」 叶听晚笑了声,束起一根手指:「酒。还想喝一杯好不好。」 魏景承滚了滚喉:「那你吻朕一下,好不好?」 青年满腹疑问,抬了抬下颌,迷离的双眸带着疑惑:「嗯?」 …… 魏景承:「叶听晚,不说话,朕就当你答应了。」 青年好像有点反应,轻轻点了点头。 魏景承轻轻侧过去脸颊,捏着青年的尖尖下颌,吻在那微微张合的唇上。似羽毛点水、小心翼翼。却也不满足,想要攻城略地,吻的再深些。 叶听晚脑袋晕乎乎,满唿吸被霸占:「唔……」 这时,一声炸雷在营帐外响起:「陛下,禁军抓到一个山贼,说是有重要军务相告!」 「……朕知道了」魏景承松开叶听晚,青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满足又吻了吻,青年没有张开唇的意思,在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人这才不舒服的张开了嘴,他便吻的更狠了些。 叶听晚撑着男人的肩,「……唔……嗯……」 天子满足的撑起身子,给叶听晚拉上被褥,指腹将他鬓角的碎发拢到一旁,起身走出营帐。 「不要了不要了……」 男人霸道至极,揽着他的腰,将他抓在龙椅上:「朕给的,不准不要!」 叶听晚:可恶,这满满的古早霸总风。 叶听晚推搡着身前硬邦邦的男人,声音都软绵绵的,一点没有阳刚之气:「陛下,这不合规矩,我……我只是个小太监~」 叶听晚说着,男人依旧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大掌捏着他的下颌,狠狠的将他按在龙椅上。 男人道:「你是朕的人,是朕的皇后。」 这可是天子上朝的宣政殿。 歷代的君主在此接受百官的朝拜。 叶听晚再次拒绝:「可是这里……我们换个地方还好不好……」 男人拒绝,直接将他的双高高举起,单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不好,朕就要在这里——上.你。」 「不要!」 啊啊啊啊啊! 叶听晚一个鲤鱼打挺,从男人的软垫上坐了起来。 呃。 还好只是个梦…… 不对!他他他他竟然做春.梦!!!! 他脏了,他竟然开始yy魏景承了,呜呜。 酒已经完全醒了,但是看着帐外还是黑咕隆咚的一片,显然自己没睡很久。 刚才他是和魏景承喝酒了吧? 天啊。 叶听晚一骨碌从软垫上爬了起来,帐内还点着烛火,魏景承却不见踪影。 还好魏景承不在。 叶听晚吁了口气,垂着长睫,开始emo。 刚刚梦里,是怎么开始的呢?魏景承吻了他,还把他抱到了床上欺负,抱到御书房的书案上,还有龙椅上,甚至还有御花园! 天哪,这些全是十八*的内容啊,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难不成,他已经饥渴到喜欢男人的地步了吗! 肯定是他整日和魏景承呆在一起,魏景承长的又帅,难免他喝多酒了瞎想一些有的没的。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进宫这么久了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当然活了十八年他也没摸过。前几日女装被魏景承牵手是最多的。 这么下去,他很有可能被自己掰弯。 - 子时,魏景承返回到营帐内,软垫上本来熟睡的青年,此刻挑灯坐在小几前,神神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魏景承走过去,青年闻声转过会身子,看着他:「陛下您回来辣!」 魏景承『嗯』了声,走到他的身边,问:「怎么起来了?」 叶听晚把自己画的条条拿给男人看:「奴才再算怎么出发的日子,看看何时能回京……」顺便算算还有多久能退休。 叶听晚看着男人有些疲倦的眼帘,抿了抿唇,心里犯嘀咕:魏景承怎么也不像是喜欢男人的样子。他身边除了自己就是福海了,而且对刘勇也很是不耐烦。 但是魏景承说自己不要孩子。 虽说是为了提防刘氏,但也有另一种可能…… 眼下他已经出现了不该出现的情况!得感觉试探一下魏景承的口风才好,看看魏景承对他有没有那种意思。 虽然叶听晚觉得魏景承不会对他起那样的心思,做春·梦纯属自己的原因,但是他也不敢保证,说不定魏景承的口味特殊呢? 魏景承看着青年画的花里胡哨的画,蹙了蹙眉,「想回京都了?」 青年乖的,点了点头:「这里好无聊。」 魏景承挑眉,将青年的画放在小几上,问他:「不是说陪着朕就不无聊了?」 第55页 叶听晚抿了抿唇,「奴才哪里有机会陪在陛下身边呀,都是自己待着。」 魏景承:「嫌朕没时间陪你?」 男人语气温和,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可魏景承是个事业批啊,最是对拖他后腿的人反感了,也就是福海口中的厌蠢! 北伐事关国防,乃是重中知重的大事。 他一个小太监,怎么能嫌陪着天子打仗无聊呢,要是以往魏景承一定会痛批他一顿。 怎么还煽情上了,问他嫌不嫌他太忙了。 cvocal 叶听晚咽了口口水。 「没,没有的事。」他头已经开始发麻了,试探性问道:「陛……陛下,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魏景承蹙眉:「嗯?此言何意?」 叶听晚小心翼翼问:「就是感觉您对奴才越来越好了……您是不是……」 魏景承点了点头,眼神少有的温柔了些,「是,朕很喜欢你。叶听晚朕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小太监。」天子音线很温和,像是徐徐道来最浓烈的感情,付之于口心底觉得无需挑明的心意。 叶听晚紧张道脚趾都绷紧了:「……那那陛下喜欢福海吗?」 魏景承蹙眉?没多想:「自然喜欢,福海跟在朕身边很多年了,从朕还是太子的时候。」 叶听晚:「!!!」就知道是他想多了。魏景承喜欢他是那种对下人的喜欢,那他做春梦就是自己的原因! 天子哪里知道青年的心里世界,疑问:「——怎么问这些?」 叶听晚摇摇头:「没……」 都是他自己的原因,他现在也知道魏景承的心意了,一切迎刃而解! 只要他祛除心中黄念!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叶听晚眼神变得无比坚毅,目光炯炯看着男人,像是对着国旗宣誓一样的阳刚有力:「陛下,奴才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了!奴才要看着您穿着盔甲,扫平北疆的蛮夷!」 叶听晚:「陛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魏景承轻笑了声,摸了摸叶听晚的头:「嗯。」 「睡吧,睡醒了明日给你个好玩的。」 叶听晚收起自己的小本本,点了点头,起身:「那奴才就走啦!」 叶听晚由自己的帐篷,但是魏景承没有让人离开的意思——罢了,眼下不易分心。 魏景承垂眼,扫见青年唇上微红,挪了挪眼:「朕送你回去。」 叶听晚摆摆手:「不必!奴才走啦!」 说罢,脚底抹油,熘之大吉。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叶听晚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躺在自己的软垫上开始背清心咒。 清心诺水,清水既心…… 效果不错,这次半夜无梦。 第二日,魏景承说给他一个好玩的,叶听晚见了才知道,所谓好玩的是一个小太监! 此人正是那次在慈宁宫把叶听晚背过去的人,说来也是巧,昨夜京卫军去摸那山贼的老巢,遇到了这个被赶出宫的小太监,他便带着人摸到了老窝,不过一个时辰,就歼灭的盘踞在此的山贼。 索性,魏景承将人留下了。 「姑娘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奴才知道是姑娘在天牢给奴才求情,奴才这才得以保住性命,今后奴才就是姑娘的人,任凭姑娘差遣。」 叶听晚如遭雷击,怎么知道魏景承给他一个小太监。 「呃……」叶听晚看身边的禁军,「陛下当真没开玩笑?」 禁军:「回先生的话,陛下交代了,这些天他忙,让这小土匪陪您。」 叶听晚:「……行吧,你你你,你起来吧,还有,我不是什么姑娘。」 小太监磕了几个头:「奴才该死。」 叶听晚:「…………没事,你起来吧!」折寿啊! 小太监从地上起来,叶听晚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才叫小李子。」 叶听晚:「全名呢?」 小李子道:「李德。」 叶听晚:「……」 叶听晚:「行吧,李德,我叫叶听晚,你就跟着他们唤我先生吧。」 小叶子被喊习惯了,魏景承让禁军改叫他先生,一时还不习惯。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魏景承的军师,虽然是挂了虚职,但该有的礼待却都不少。 李德笑道:「叶先生。」 叶听晚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小板凳,和李德坐在小几前,倒了一把瓜子:「你今年多大啦」 李德:「小的几年十五。」 叶听晚:「哈?你在宫里头几年了?」 李德:「不多不多,整整十年。」 叶听晚惊呆了,「丢,你都十年工龄了。」 叶听晚:「我才……」原主入宫也好几年了。 叶听晚:「我也差不多。」 …… 魏景承从走进主帐,为首的统领和副将向男人行礼:「陛下。」 魏景承挥了挥手,「免。」 禁军统领将一印着兵部特制的军牌呈了上去:「陛下,此物那是从那匪首身上搜出来的——这帮人怕是和刘党有关系。」 天子垂眸,眼神像是寒冰中淬鍊的刀刃,冷冷的看着那军牌:「下令先率八万禁军北行,剩下的跟着朕去查这帮匪首的下落,发现刘飞和此人勾结,杀无赦。」 刘飞——任兵部侍郎兼北疆军副统,是太后刘氏的亲嫡弟弟。 第56页 左右统领相视:「微臣得命。」 刘党。 党羽再丰,他也要一根一根拔干净。 两人退下,魏景承唤身边的负责看着叶听晚的禁军,道:「叶先生今日可在忙些什么?」 禁军:「回禀陛下,……先生他在帐中,一上午都未曾出来,想来应是在研究北行的行军路线。」 魏景承:「嗯?那个小奴才没给先生送过去?」 禁军:「回禀陛下,送过去了,先生很高兴。」 魏景承拿了行军图看:「他们都干什么了?」 「先生……在营帐里夸了陛下很久……」 魏景承挑眉,浅笑一声:「罢了,你去找人把先生给朕带过来。」 第29章 「陛下的意思是,这里的匪寇,可能是太后那里的人?」叶听晚手里的瓜子不香了,抬眸看着小几前的男人问:「啊……那陛下准备怎么办呀?」 呜呜呜看文的时候就盯着他喜欢的情节看了,眼下让他想魏景承是怎么打胜仗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qaq 魏景承点了点青年的鼻尖,本以为叶听晚不想听这些,青年以前最是不喜欢和他讨论刘氏的话题,最近却愈发的关注。 天子正色,道:「刘党党羽已经被朕除去左膀右臂,眼下不过剩下一个刘飞,苟延残喘罢了。就算他是真的要趁着北伐取朕性命,朕也不怕。」 刘氏与他的过往,并未一朝一夕能解释清楚。魏景承倒是想和青年说:「——但是,却没十分的把握此行能顺利剷除刘党。若不能,朕也会在来年科举之后,将朝中刘党除净,最多不过一载,你……你信朕吗?」 魏景承不想让青年等他太久。 叶听晚土拨鼠点头:「奴才自然信陛下。」 魏景承註定要经过这一难。这些都是固定的剧情,不管眼前有多难,总归是会过去的,他洞悉结局,怎么会不信他。 叶听晚抿了抿唇,想着自己也帮不到魏景承什么大忙,提供些情绪价值也是好的,抬唇浅浅一笑:「陛下,你知道吗?」 魏景承挑眉,疑问:「嗯?什么?怎么突然开始卖关子了?」 叶听晚认真看着男人:「奴才是无条件相信陛下的。」^v^! …… 天子滑了滑喉。 青年说话软乎乎的,就像说什么腻人的情话似的,双唇张合着、无比认真的告诉他。他信。他所有都能做好。 魏景承抬着嘴角,掌落在叶听晚的肩上,微微有些悸动,稍俯过身:「有你这句话,朕就满足了。」 叶听晚单纯的可爱,总是无条件的给予信任。魏景承心中定了定,牵住他的手。 魏景承的掌心好热。 不是,魏景承为啥突然靠这么近!! 有点微妙。 呃,他怎么又又又开始胡思乱想! 叶听晚不习惯和人贴的那么近,微微垂了垂眼,连忙把手里的瓜子塞到那男人手里,岔开话题:「陛下吃。」 魏景承:「……」 衣袖中的手绻了绻,往后退了退。 「朕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朕年幼时候的事,」男人把叶听晚手里的瓜子拿了过来,自己给他剥,又淡淡问道:「想听吗?」 「啊……」 脸怎么突然这么烧啊。 叶听晚一个脑袋两个大,还是对魏景承的接触有点过度反应。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衣袖里的指甲掐着掌心的软肉,疼了才缓解点紧张的情绪,点了点头:「嗯……」 - 翌日酉时,驻扎的营帐空了大半,叶听晚听说魏景承已经派大部分禁军北行,此处留下的人不够两万,但为了做人多的假象,营帐并未撤去,火把也比以往烧的更多了些。 魏景承派了十几个禁军跟着他,身边还有熟悉地形的李德在,自然是十分安全。可是魏景承一整日都没见他的人。叶听晚更担心他。 魏景承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魏景承虽然是男主,但是受伤了也会疼。上次在向家的时候……男人中毒倒下的画面突然在他脑子里闪回,魏景承会出意外吗? 叶听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营帐里走来走去,李德和一群禁军守在他身边,「先生,要不您休息一会儿吧,说不定陛下只是去探查敌情,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听晚摇摇头。 心里打鼓。 魏景承和他说,这里的匪寇是刘氏的人,他还故意把人都调走了,这分明又是向以身涉险、以小博大。魏景承不会是把自己当成诱饵去钓人了吧? 这种关键剧情,为什么想不起来啊! 呜呜呜,为什么他什么都帮不了魏景承。 「报!」 这时,营帐外终于传来了叶听晚最想听见的声音:「先生,陛下回来啦!」 叶听晚像是听到中了几百万彩票的消息一样,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手心的里汗马上就凉了:「!」 「陛下!」 可算是回来了。 叶听晚闻声掀开营帐的帘子,飞快的跑了出去,李德和一众禁军在身后跟着青年:「先生慢些!」 魏景承率十位禁军精英,不过往北走了十余里,就发现了匪寇的踪影。都是些乌合之众,禁不住咋唿,天子不过两句,那匪寇的头头就把刘党的蜗居点抖了出来。 龙颜大悦。 第57页 魏景承身着轻甲,剑别在腰间,身后跟着一众轻甲禁军,朝着营帐过来。 到了青年跟前,天子翻身下马,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怎么不在营帐里等着朕?」 叶听晚看着男人行云流水的将头盔摘下,毫髮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松了口气。 他的心跳。 好像没那么快了。 应该没错过什么重要剧情吧。 叶听晚抬眼看着带着笑意的男人,软绵绵道:「陛下,您总算回来了。」吓鼠他了。 魏景承觉得青年有些别样,想抬手牵他,又扫见身边众多禁军,无奈只笑笑看着青年,用眼神示意他:「朕无碍,害你担心了。」 左统领将马背上的匪寇首领扔在地上 :「陛下,此人怎么处理?」 魏景承抬手,清了营帐外的人:「暂时看押,待到了北疆让他亲自和刘飞见见。」 左统领:「属下领旨。」 说着,天子步子有些仓促,拉着青年进了帐内。 叶听晚木讷的被男人拉着,本来平復下来的心跳,像是枯木遇到了星星火苗,慢慢蔓延开了。 结果,一进帐内,魏景承一言不发的将他揽进了怀里,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梢,生起一阵痒意:「你担心朕了吗?」 叶听晚心里打鼓:「没……」 叶听晚心跳「砰砰砰」 魏景承究竟是怎么了啊! 为什么说话这么温柔啊! - 擒拿匪寇后,当夜便出发北行。 十日快马加鞭,两万禁军秘密行军,已经到了北疆边境。 向家外戚,北疆军总指挥向钧趁夜接天子的圣架。 关外的帐篷里,天子着重甲秘密接见了向统帅。 向家武将出身,向平的曾祖父乃是随着大烨开国国君打天下的功臣,向家后代继承衣钵,大烨建国后出了不少将军。有能臣有庸才,到了向平这一代,佼佼者一共有两人。 一便是现在统领辽东的大将军向平。 二就是天子眼前这位,北疆军总指挥,列将军向钧。 向钧本是向家女儿与京城李家、翰林院少史李子如的儿子,但向家门族兴旺,位居正三品。李家虽是书香门第,但家族中最出息的一位还是太皇在世时的户部尚书,自那之后,李家就再没出过三品以上的官职。 向家嫁女,是下嫁,索性生了孩子也没入李家的族谱,而是从了向家。 向钧比向定安大一辈,但是年龄却不大,年过二五,一直在辽东和北疆两头跑。魏炳志除去后,魏景承便将此人任命北疆军总指挥。 叶听晚坐在魏景承身边吃席。 看着面前的男人。 身着音色轻甲,一头青发盘踞在铜制发箍内,梳的一丝不苟长得板板正正,青茬鬍子应该也是新刮干净的,一看就是为了见天子,特意整理了一番。 向钧进帐,规矩的给男人行了大礼:「臣,北疆军总指挥,向钧,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景承小几下的手还扣着叶听晚的手心,面上却十分自在随意,轻快道:「将军见外了,入席吧。」 向钧:「是。」 叶听晚挣脱了男人小几下的桎梏,小声嘀咕:「陛下,有人在呢,奴才现在手没那么凉了,松开吧。」 魏景承尊嘟奇怪,刚刚不过他随口说了句手冷,男人就非要给他暖手,眼下当着人将军的面,怎么拽的拽不开! 自从那晚做了不可面熟的十八*颜色梦,他就好像中蛊了一样,碰到魏景承就心脏狂跳,尤其是有肢体接触的时候。总觉得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的清心咒可不想白背! 魏景承不搭理人,而是对着身边的向钧道:「这几日的蛮夷的骑兵退到何处了?」 向钧危襟正坐,看着好不自在:「回禀陛下,前日臣随刘将军行军北蛮三十里,在淮水一带将蛮夷骑兵逼退,眼下应在北蛮五十里出驻扎。」 「嗯。」魏景承满意的点了点头,给叶听晚加了一鱼肉,然后放下筷子,轻轻拍了一下青年的腰身,微微侧过去身子道:「你再挣扎,将军就看见了。」 正使劲蛄蛹的叶听晚:「!」 喂!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哈! 叶听晚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和魏景承拉开距离,但是手还是被男人攥着,想自己夹菜都夹不了,只能吃魏景承投餵的。 算了,炫饭。 叶听晚瞅了瞅面前的糖醋鱼,示意男人。 魏景承见青年不挣扎,浅笑,把鱼肉最细嫩的部分夹给青年。 吃完碗里的,叶听晚示意男人又夹了烧鸡、虾仁、红烧肉、吨雪蛤、以及糯米糕给他。 向钧看着天子投餵的动作,低了低头看着自己饭碗,突然,天子又发问:「将军你怎么不吃鱼?」 向钧:「……臣……」 向钧自认为莽夫一个,头一回见天子,还是不要多吃的好,不太文雅。 天子笑着看着他,「朕这儿有道烧茄子,想来将军喜欢。」 说着,身边便有人撤走了他桌子前的糖醋鱼,换回来一盘子烧茄子。 向钧:「臣,臣谢陛下。」 魏景承把鱼有挑出一大块,放到叶听晚的碗里:「还想吃什么?」 叶听晚炫饱了。 摸了摸肚皮:「臣谢过陛下了,吃饱了。」 第58页 魏景承笑了笑。 向钧:「……」 好半天找不到话题,便看了看天子身边的军师大人。一早听闻陛下此行从宫里带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军师,今日一看,果然人不可貌相。 青年看着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眼睑微微上挑,脸也不过巴掌大小、唇红齿白,生的一副文人模样。想来这么俊俏又有能力的人,才能得到天子的青睐吧。 容貌焦虑向钧,找到话题:「军师大人生的好生俊俏……真是让臣好生羡慕……呃……」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臣愚钝。」向钧:「军师大人才貌双全,臣好生羡慕。」 叶听晚:「?」 见话题往自己身上引,恰好他现在炫饱了,想回去睡觉! 叶听晚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不存在的鬍子,「将军谬赞!谬赞!臣不过是一般、一般罢了,将军骁勇善战,才是我大烨的福气!」 叶听晚:「将军想必还有要事和陛下谈,我看这天色晚了,要不……」 魏景承手上用了劲儿,把青年往自己身边一拉:「军师,朕还有事要和你说呢?」 向钧挠了挠头,总觉得气氛有点微妙,但是三个堂堂男子汉,又不太对。 向钧不解,想来是自己笨,便想着再换一个话题:「先生,还是再等等,臣也想和先生聊聊。」 叶听晚:「!」 就知道,当初出门的时候,不该听魏景承的话,为了装.逼选了一个什么军师的头衔! 呜呜呜! 狗头军师还差不多。 但是话虽如此,面子上还是要过去的,他现在毕竟是天子的御用军师,只受命与天子,要是没两把刷子,岂不是丢魏景承的脸。 于是乎,叶听晚正了正音:「这样啊,也是,臣定当为陛下解忧。」 魏景承满意,「向卿,你可有何时要问朕的军师?」 向钧脑子里只有打仗的计划,「臣是想问军师大人,淮水一带的地势问题,此处山高水急、易守难攻,蛮夷又对地形熟悉,我军虽屡次击退,但始终无法越过淮水,直击敌人命脉……」 叶听晚:「!!!!」 你在说神马! 呜呜呜呜魏景承我真的听不懂! 叶听晚着急的扣手指,看着身边的男人,恨不得流出来眼泪:「这……依我……」 青年耷拉着眼帘,长睫似蝶翼快速蒲扇两下,烛火下在眼睑下方留下一圈儿月牙形的阴影,漂亮极了。求饶的看着他,就更显得可爱。 可爱。 想……欺负。 但是,又不忍心。 见叶听晚着实为难。 天子抿了口淡酒,道:「难攻便不攻,我军不占地形优势,便以退为进,请君入瓮。」 叶听晚咬了咬唇。 emo…… 向钧醍醐灌顶:「陛下明智!待明日臣就改变作战计划,以退为进,在淮水一带设置陷阱……」 魏景承:「不急。」 北疆军吃下蛮夷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他此行的目的一在蛮夷,重在刘党。 ——青年不开心了。 魏景承抬了抬眼帘,看叶听晚微微泛红的眼尾,心里咯噔一声。 天子放下手中的酒杯,突然遣人道:「天色不早了,将军早些回去,朕也乏了,明日大营中见,再商议也不迟。」 向钧有些疑问,但也不敢问啊,只好行礼拜别:「……是,那微臣告退。」 待人走后。 「陛下!你……」营帐里没了人,叶听晚才敢松了口气,看着身边的魏景承,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对魏景承发脾气:「你明知道奴才笨,还故意……」 魏景承真的怀透了! t-t 青年说着,嘴巴撅了起来,魏景承本无意逗他,但想起来昨夜自己去找他,他睡了,前日他烤了野兔,叶听晚给了身边的小奴才。不由分说,故意躲了他好些日子。 但回想,自己方才是真的过分了。 天子松开青年的手,用指腹抹去他的眼泪,蹙眉:「朕真惹你生气了?」 叶听晚本来不想哭的,但是一着急就忍不住,刚刚他连哪位将军说的什么都听不懂,又怕自己说不上来,魏景承生气。 没想到魏景承压根就没打算让他说。 他是笨。 还不争气。 叶听晚摇了摇头:「陛下,是奴才太笨了。」 他说罢,男人的眉心蹙的更深了些。天子滑了滑喉,想顺了顺青年的背,抬起了手,又怕自己再惹他生气:「听晚,朕真不是故意的。」 叶听晚更委屈了:「呜呜呜。」 叶听晚抹了把眼泪,红熘熘的眼睛看着魏景承:「陛下,能不能把这个军师的帽子去了啊,奴才不要了,不当先生了,就叫小叶子吧。」 聪明人设真不能随便凹。 就好比自己装x,然后惨遭滑铁卢。 呜呜呜。 丢撵。 还在魏景承面前丢脸了。 「对不起。」 男人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带着歉意,感情真挚的让叶听晚意外自己听错了。 他抬着眼看男人。魏景承愧疚极了,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上晴转多云,「朕错了。」 「……啊……」叶听晚哭一半呢,还没发泄完,看着向他道歉的男人,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谁气谁了。 第59页 魏景承拿着叶听晚的手,在自己胸口垂:「你打朕,出出气好不好。」 叶听晚裂开了。 「……陛下,怎么怎么这么认真啊……」他无语辣!魏景承怎么可以这么犯规啊!这么大一个帅哥,在他面前十分认真的道歉。对他用什么都可以啊,为什么要用色相诱惑他犯.罪! 叶听晚又又又心跳加速:「我……不我不生气了!!」 叶听晚站起来,和魏景承拉开距离,表示自己好了,「陛下,你没错!」 错的是他。九敏! 别贴贴了。 「真的?」 叶听晚心虚的点了点头:「真的好了,没哭了。」 朝着男人眨巴眨巴眼睛:「陛下看,不哭了。」 魏景承:「看不清。」 倏的拉着青年的手,将他按在怀里,压在身下,将他的双腕举过头顶。 衣袖顺着青年的手臂滑落,露出白腻的细腕。 ——叶听晚懵了 直到男人俯下身,淡淡的酒气在他鼻前瀰漫开来。 他才发现,魏景承这是喝多了???? 方才一直没注意,眼下看去,男人小几前的一壶秋饮酒,已经空了。 酒壶倒在软垫前,一滴不剩。 男人温热的指腹拂过他的鼻尖,落下唇上。 该死,魏景承不会对他酒后乱.性吧??? 男人指尖的温度高的吓人,叶听晚头皮都麻了,抿着唇唔唔唔几声,发现男人没动作。 于是大胆了些,张开了嘴巴:「陛下我喊人辣!」 天子看准时机,在青年张开软唇的瞬间,捏着他的下颌,狠狠吻了上去。 叶听晚脑子里噼里啪啦一阵轰响! 第30章 天子营帐内的小几前。 一双重叠的身影密不可分的,像两条溺水的游鱼,灯火阑珊、氤氲渐生。唇肉与贝齿纠缠,清冽的酒香辗转舌尖再被吞入腹中,电流顺着嵴椎骨攀岩,仿佛将人置入云端。 轻轻的喘息声慢慢拂过耳梢。 男人紧紧将他箍在怀里,大掌捧着他的后脑,薄唇暧昧地吻着他的鼻樑、携去眼泪,轻轻点几下,又哄道:「乖,张嘴。」 叶听晚软成了一滩水,手用不上力气,一双腻白的细腕被他单手握着,指腹在他腕肉上留下一片绯红。 「唔……」 魏景承疯了。 叶听晚企图挣脱,但那点力气,宛如蜉蝣撼树,只能在换气的空隙间求饶:「陛下……你……唔……喝多了……」 「嗯?」魏景承怕青年难受,将人抱在怀里,身子垫着他,鸦羽微垂,看着他反覆吮过泛红微肿的唇珠,轻贴上,慢条斯理的用他特殊的办法消肿,「小看朕了,怎么会醉,朕只是单纯的想亲晚晚。」 魏景承拉开些距离,松了青年的唇,看着亮晶晶的唇肉,满意的抬了抬唇,亲了亲他的额:「还想吻你。 天子爱不释手的抱着青年:「晚晚,朕好喜欢你。」 叶听晚仅悬着的一根弦『砰』地一声断了。 嘴巴好疼。 腿好软。 对比身体,此刻他脑子更乱。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麻线,纵横交集、毫无头绪也乱的没了章法。 自己之前,认为魏景承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成小太监、小奴才看待,那是因为魏景承从来没对他做什么不合适的事。 他想自己就是乖了些,没人不喜欢乖的、听话的小奴,魏景承对他说的那些会令人浮想联翩的话,也没什么可耐人寻味的。 可是,刚才魏景承做了什么? 亲……吻他,甚至还那么过分的吻了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疯狂酝酿。 魏景承不会是真的喜欢他吧? 那种……想日他的喜欢? 很好,这个世界已经颠了。 叶听晚推了推身前的男人,动了动腿,魏景刚才是怎么抱他的——将他压在身下,分开了他的双腿,箍着他的腰,吻。然后又将他抱了起来,自己现在双腿缠在男人的腰间,屁股下头…… 很好。 还不如让他原地去世qaq 「奴才……的腿有点酸,」叶听晚手腕搭在男人肩上,想让魏景承松开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男人解释,自己对他没那种想法:「陛下,你先放奴才下来好不好。」 「吻朕。」 魏景承手指在他腰上挠了挠,背靠在小几上,抬眼看着他:「晚晚,你亲亲朕,朕放你回去睡觉。」 叶听晚:「……」 「嗯?」 男人有些心猿意马,发现身上的青年不动,亟不可待的主动上前,掌抚上他的后颈,用鼻尖点了点他的喉结,像一只求爱的兽类,舔抵着伴侣的毛髮,道:「害羞吗?还是说晚晚想和朕一起睡?」 …… 青年的喉结很小一点,许是净了身的缘故,身上到处都滑熘熘的,白白嫩嫩的:「等回宫了,朕便找太医把晚晚的血脉接上——朕还有很多害羞的事要和晚晚做。」 够了! 叶听晚动手抵着男人的胸膛,低下了头,紧紧抿着唇:「陛下,奴才……奴才…惶恐。」 吻就在咫尺,叶听晚头皮发麻,他不知道魏景承是无喝多了酒,无心之举,还是误会了什么……他——接受不了了。 「晚晚?」天子有些疑惑,握住青年有些微颤的小手,以为自己吓到他了,忙松开青年的腰身,抚在他背上,却发现人的身体僵持着。 第60页 魏景承蹙了蹙眉,看着青年恐惧的眼神,那种目光骗不了他:「晚晚,你在……你在怕朕?」 叶听晚真的不想哭,但是那种无力感像是绵密的海水一般,紧紧将他包围其中。魏景承是男主,他是什么?他是一个文里早就该消失的炮灰。 为什么他已经很努力让自己变得透明了,还会发生这种颠覆剧情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魏景承馋他的身子呜呜呜呜呜…… 但凡是其他的事,他都能满足男人。 可这件事不一样,他都想好了,等魏景承把反派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就能退休,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生活。 可能在未来,他也会遇见他喜欢的人,他们会先相识、相爱不顾世俗冷眼,成亲成为一家人。自己可以对他交心,对方无条件的信任他,他也一样对对方,他们还会像正常的夫妻一样,做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他也能在他身下,包容他,爱他。 可这个人绝对不是魏景承。 魏景承是大烨的皇帝。 他是世界的掌权者,註定不会对任何人交心、他需要的只有权利、他需要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他身边註定尔虞我诈、不断磋磨成为一代明君。 那是高高在上的谪仙。 他是世俗里不起眼的一粒尘沙,他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一点都不羡慕魏景承的生活,更不想一辈子都仿徨一方天地,靠着天子的施捨度日,深宫高墙只会葬送自己意外得来的一生。 叶听晚推开男人,慌张的叩在男人身侧,颤颤巍巍道:「陛下,我……我们不合适,我也……我对你的喜欢,不是这种的喜欢,我不是,我没有想和陛下成亲的想法,也不想和陛下成亲,您……您身居高位,想要什么人都会有的,小叶子这副身子万不敢脏了您的龙塌……」 叶听晚说罢,男人并未回答。 帐内,安静的只有风吹动树梢的飒飒声。 魏景承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宛如大梦一场空。 他垂眼,看着地上那阑珊的背影,心中的暖意化作一股寒流。 他抬了抬衣袖里的手,起身将青年扶了起来:「晚晚,朕今晚确实喝多了,做了不该做的事,朕向你道歉——你先回去休息吧,一切等回京都后再说,朕绝不强求你做不喜欢的事,方才的事朕给你道歉好不好,我错了。」 「晚晚,我错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别害怕我。」 叶听晚心中如洪水澎湃,今晚的事对他来说,难以消化。但是他必须和魏景承说清楚,藕断丝连,对谁都不好:「陛下……奴才能问问您为什么会对奴才产生那样的想法吗?」 魏景承蹙了蹙眉心:「晚晚,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叶听晚:「陛下,还是说清楚的好,奴才知道都是奴才的错,定是做了太多不合规矩的事儿,才引起陛下产生了误会。」 魏景承衣袖中的青筋虬结,青年的话像是一个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晚晚,我……」 向定安曾说他不懂感情,那时他的确不懂。 独身在这世上二十载,记事以来,他无时无刻在担心自己的命,今日是否要到吃的、刘氏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折磨他,他的父皇若是知道刘氏虐待他,会不会帮他。 直到他发现,刘氏要的是大烨的执政权,自己是他不可摒弃的棋子,他才找到了能生存下去的理由。 他要杀光所有虐待他的人,他要刘氏生不如死,他要做大烨的帝王。 感情,他没有得到过,也不需要。 魏景承看着青年清澈的双眸,谁能抢走他的晚晚呢? 日子久了,总归对他有些感情的吧。 「朕喝多了,晚晚。朕没想那么多。」魏景承把青年扶了起来,那帕子给人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吓到你了?」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朕真的没考虑这么多,你若不愿跟着朕,朕不会强迫你,朕身边从来没养过人……」魏景承抬了抬唇,看着他:「你长的太可爱了些,朕一时煳涂,别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了,以后都不会了。」 「…………」 叶听晚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所以,陛下只是喝了酒才会对奴才这样,都怪奴才没规矩……我……等陛下回京都了,身边养些美人吧,奴才去打点,挑些陛下喜欢的好不好」 你想睡什么样的都有,可别在惦记他的屁.股了。 魏景承淡淡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叶听晚:「……哦」 叶听晚抬眼看了看男人,觉得他没什么问题了,才慢慢的走出营帐。 没入黑夜。 叶听晚迎着阵阵刺骨的晚风,脸上被吹的有些刺疼,他心乱糟糟的,也理不清魏景承方才的解释,是不是哄他。 但是想想,魏景承确实没必要对他说谎话,原着中对他的设定,就是冷冷的一个人,权利的机器。总归是个男人,总会有些不可避免的欲望,借着酒意发泄出来了而已。 他只不过恰在他身边,又长的面前说的过去,魏景承想发泄一下也正常。 还好,魏景承不是那种强迫别人的人。 以后,怕是要在男人面前小心些。 - 第61页 夜极黑。 天子召来返回大营的向钧。 向钧走进天子的营帐内,只见男人穿上了战甲,正在用绒布擦拭刀锋。银色弯刀薄如宣纸,却斩人首级于瞬间。 那是大烨先祖开阔国土用过的开锋弯蛟,刀锋泛着寒冷的光,天子面上毫无表情,墨染的双眸冷的像是寒冰萃取的剑刃,问:「蛮夷的骑兵今夜在何处?」 向钧:「回禀陛下,一刻钟前的军报,还在淮水五十余里外,并未异动。」 天子将手里的绒布扔下,收起弯刀:「嗯,随朕夜袭,命『鲛人』游过去,轻甲兵紧随其后,朕随我军连夜渡江,三日内,踏平蛮夷。」 第31章 翌日,叶听晚一早起来,天蒙蒙亮,不知昨夜什么时候下了雪,驻扎的营帐外白雪皑皑,气温都低了许多。 他准备去天子帐内伺候,刚出了帐便有十几个穿轻甲牵着战马的禁军在候着他。 禁军显然早早就在帐外候着了,银色的轻甲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见他出来,带头的禁军上前行礼:「先生,陛下交代您醒了就先用点吃食,但昨夜大雪河被冰封上了,不能捕鱼,属下现在命人炙牛肉,马上给您送回来。您吃完了,属下等护送您去我军大营与陛下会和。」 叶听晚微怔,魏景承已经发出了?怎么也没派人传个消息。难道是军机不可泄露?思及此,他点了点头:「不必麻烦了,我吃些干饼就好。」 此处不比京都,吃食紧张,前线的烽火未能停歇,随便垫吧些就好。 禁军有些为难,但陛下临行前交代,一切都听先生的意思,他也不好推脱,「是。」 跟着半百人的禁军往北走,大雪封路,崎岖难行,好在李德熟悉地形,他们从一山林小路走,沿途还能看见一些被雪掩盖一半的马蹄印。 这是昨夜天子行军留下的痕迹。 叶听晚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心里想着为魏景承昨夜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一晚上了,他辗转反则。 李德见人有心事的样子,便问道:「先生是在担心陛下吗?」 「啊?」叶听晚放下帘子,心道自己难道很明显吗:「没……陛下骁勇,无需我担忧。我只是想着此行的胜算有几分,陛下安危事关国生……眼下还是要早早结束北伐回京才好。」 李德:「是。」 到了大营,已经到酉正。 禁军将叶听晚送到了营帐:「先生,此处地势险要,为了先生的安全起见,您务必不要乱走动的。」 大营驻扎在山林里,胡杨林中烟雾缭绕,几步路的距离就看不到人影,营帐也都是用的雪色的,藏在山林中看不真切。 叶听晚:「陛下的营帐在何处?」 禁军:「回先生的话,此为军机,属下也不知。」 叶听晚:「哦,好。」 禁军交代了叶听晚不要随意走动,他便和李德进了营帐,到了晚上,雪越下越大,掀开帘子,外头的雪已经没过脚踝。 帐篷里的柴火烧的霹雳作响,叶听晚坐在小几前,手里把弄着魏景承给自己的玉扳指。 要不要还回去呢? 这个玉戒自遇到魏景承以后就看见他戴着了,不会对他来说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他虽贪财,但也不知道魏景承啥时候惦记上他了,这东西保不齐还是男人单方面给的什么定情信物。可是……魏景承都说了,就单纯瞧着他乖巧些,才借着酒意做了那样的事…… 啊,烦。 还回去,魏景承应该知道他的决心了。 叶听晚把李德喊了过来,让他分析分析:「李德,你瞧瞧这东西贵重吗?」 「哦。」李德自小生活在宫里头,在司衣局做活,负责天子的衣物和礼用的礼服和器皿,拿了叶听晚给的玉戒,放在小几前,挑烛认真观察:「先生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看着款式不是您的尺寸。」 叶听晚聚精会神的看着玉戒:「这是陛下赏的。」 叶听晚心虚道:「它值钱吗?」 李德:「上头有龙纹,工艺很是精緻,倒是有开国初期的风格,龙纹雕刻的比较张扬些。应该是开国制作的,料子很好,很贵重,很有可能是……」 李德有点难不准,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开国君主御用物件,若是陛下赏赐的多是仿品,但这也是天大的恩赐了:「应该是仿制祖君时期的物件,很贵重,怕是值不少钱。」 叶听晚:「啊?我知道了。」 还是还回去吧,不该挣的钱,一毛都不能挣。 叶听晚将玉戒小心的包裹起来,放在自己胸前衣襟的口袋里。 这时,帐外的禁军来信:「先生,陛下回营了,向将军方才来报,我军要连夜北行,咱们出发吧。」 叶听晚起了身,走出帐篷:「好,那我先去找陛下一趟,你去禀告一声,就说我有急事……若是陛下很忙,那你就回来,别打扰他。」 禁军:「是。」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前去报信的禁军回来了,「先生,陛下此刻在营内疗伤,唤您过去。」 叶听晚:「好。」 魏景承受伤了?也是,打仗怎么会不受伤。 到了天子的营帐,只见向钧在帐外焦急的候着,叶听晚过去,「将军,听闻陛下受了伤,要紧吗?」 第62页 向钧:「先生可以自己去看看。」 走进帐内,迎面出来一身材高大的男人,面色铁青,带着头盔,具体也瞧不清他长什么样。 魏景承卸了战甲,手腕上缠着白色绷带,一众军医围在身边,看着是已经处理好了。 叶听晚看着铜盆里的血水,蹙了蹙眉。魏景承穿上衣物,抬眼看着他:「找朕何事?」 男人音线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叶听晚过去,军医拜别天子:「陛下,伤口还需静养多日,明日臣再过来给您换药。」 魏景承:「嗯,退下吧。」 军医离开,营帐内只剩下两人,叶听晚攥了攥手心里包裹的玉戒,走了过去:「陛下您没事吧?」 魏景承穿上战甲,道:「无碍。」 「……哦。」叶听晚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站在男人面前一人多远的位置,不也敢走的太近:「奴才……」 魏景承:「朕说了,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离朕那么远作甚?过来。」 叶听晚点点头。 魏景承敲了敲小几,道:「帮朕把护喉戴上。」 叶听晚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几上,拿着护喉帮男人戴上。 魏景承扫见青年放在小几上的手绢,道:「那是什么。」 男人身上带着清冽的寒气,护甲上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是爱干净,并未瞧见有痕迹,戴好后,叶听晚退了一小步,跪在男人身前的软垫上:「陛下,您现在还生奴才的气吗?」 叶听晚解释:「都是奴才不好,惹您生气了,待回京后……」奴才就 离开福宁殿。 后面的几个字没说出来,天子就拿起来小几上的手绢,打开一看,冷冷哼了一声。 叶听晚吓的一哆嗦,也不敢多说了,垂着眼帘,小声道:「陛下……您送奴才的东西太贵重了,奴才左思右想实在不应该收,要不您还是收回去吧。」 魏景承放在小几上的手背青筋虬结,捏着玉戒的手因为用力五指都变了形。 好半天,男人都没说话,空气中甚至能嗅到他的火气。 叶听晚闭了闭眼,心道自己要玩儿完。 呜呜呜呜呜呜芭比q了 他知道,别人送出去的礼物,再退回去不好。可是这东西太贵重了,他之前只知道很值钱,也没想魏景承是想日他才对他这么好的,现在他才不敢收着卖身的东西。 男人把玉戒握在掌心里,慢悠悠道:「为什么还给朕?」 叶听晚战战兢兢:「……太……太贵重了。」 「不值多少银子,」男人冷冷道:「你不要便赏人,朕既然已经送出去,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说罢,男人握住了叶听晚的手腕,将玉戒还回去:「随你处置。」 叶听晚手心涔涔冒汗。 「陛下……」 「不是说好回去帮朕找些美人?」魏景承正色看着叶听晚,「抬起头来。」 叶听晚僵硬的抬着脑袋,眼睛里不争气的又含上了泪花:「是。」 男人大掌捏着他的下颌,看着像是在打量他。 「晚晚,朕……」 叶听晚又哭了。 害怕他。 恐惧。 想急与他撇清干系。 魏景承有些好奇,叶听晚在怕什么,又或者他给的安全感不足?为什么不敢与他亲近,还是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朕想问问你,何为不喜欢朕,朕说的是,男女之情的喜欢,朕要……」魏景承说起,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最早的时候,他是怎么对青年说的? 他说自己不喜欢听阿谀奉承,不喜欢听自己不想听的话。所以……所以叶听晚对他所说的话,是那般小心翼翼,恭维他又怕他生气,时时刻刻都看着他的心情。 魏景承松开了青年的下颌,静静的看着他:「晚晚,朕这次想听真话。」 没有感受能形容叶听晚现在的心情。 魏景承的话像是悬在脖颈上的一把利刃,稍有差池,人首分离。但是……他要说假话吗? 「奴才……配不上陛下的喜爱。」叶听晚衣袖里的指甲狠狠的嵌进的软肉里,「陛下是天子,奴才是阉人,我们真的不合适。」 高台之上,如履薄冰。 魏景承似乎懂叶听晚在怕什么。 「好。」魏景承把玉戒拿了回去,重新戴在自己的手上,看着面前的青年,「好奇朕为何喜欢你吗?」 魏景承把叶听晚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道:「你是朕见过最单纯的人,生的也讨朕喜欢,所以朕借酒做了不合礼数的事。但朕对你的喜欢也并非是要强行行鱼水之欢,你既然不愿,朕以后绝不主动提起此事,你也不必害怕,朕还没深情到非谁不可的地步。」 「你若还不放心,回京后便给朕寻些俊俏些的美人,这样你也不会害怕朕惦记你了。」 叶听晚呜呜呜呜。 感情是喜欢他傻。 好羞辱人。 但是,魏景承确实缺爱,身边尔虞我诈,喜欢他傻也正常。 「奴才……」叶听晚:「那奴才记住了,以后奴才还是陛下身边的小叶子,永远对陛下忠心耿耿,等回去了奴才一定给陛下寻更多美人。」 魏景承淡淡的『嗯』了一声,抬了抬唇角,道:「那朕喜欢叫你晚晚,朕也从未称过福海为奴才,在朕眼里你们都是朕的心腹,是可靠之人。」 第63页 「所以你也不必多想,可以吗?」 叶听晚咽了口口水,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好!」 魏景承满意的攥着青年的手,「晚晚,给朕戴上头盔吧。」 第32章 从天子营帐内出来,叶听晚活络了一下身上的轻甲,铝制的薄甲冑,比传统的铜制甲衣轻巧许多,但行动还是诸多不便。 叶听晚垂着胳膊,看着身边的男人,小声问道:「陛下,我也不上前线,必须要穿吗?好重啊。」 魏景承:「保命的,晚晚忍忍。」 叶听晚:「好吧。」 一早在营帐外候着的向钧见天子出来,上前道:「陛下,眼下前方的线人已送来急报,淮水冰冻三尺,行军无碍。」 天子笑颜渐开:「好。」 一场及时雪,解决的禁军渡江的问题。今夜北行,直击蛮夷命脉,定能顺利结束北伐。 北疆军势头正盛。 魏景承命人将叶听晚安排在行军中间的马车里,叶听晚虽然不能跟着男人去前线杀敌,也不想拖累男人,乖乖的跟着行军的队伍,欣赏沿途的雪景。 到了天蒙蒙亮。 队伍外连连听见捷报。 「报!我军大胜利,陛下已率兵攻入。」 「报!蛮夷重甲兵北逃,我军乘胜追击,陛下已经拿下蛮夷世子,军心大振!」 「报!我军已攻进逶崖,敌军溃不成军,北征大捷!」 叶听晚睡不着觉,心里记挂前线的魏景承,听见马车外的捷报,匆忙地下了车。 雪还在下个不停,路上的积雪一脚下去,软绵绵的,险些站不稳。 李德跟着青年身后,跳下车去:「先生,等等小的!」 前来报信的禁军握着军报,单手牵着缰绳,手中的军报高高举起:「北征大捷!」 「北征大捷!」 叶听晚眼睛都亮了:「赢了!魏景承打赢了 !」 禁军快马疾行,叶听晚等不及小跑迎了上去。 就在那禁军快要停下的时候,一支利刃穿过风雪,直击禁军手中的军报「嗖」地一声,宣纸破裂,跟着汾扬的雪花飘落。 那禁军一懵,回头往发出利箭的方向看去,右统帅骑着一战马,真着铜制重甲,身后携数千的重甲兵尾随而来。 男人脸上戴着獠牙面具,一双墨瞳被风雪浸染,身上带着白色雪片,高声喝道:「大胆狂徒,敢假传军报,北疆听令,给本将军放箭!」 紧接着,数百根白色箭簇朝着那传军报的轻甲禁军射去,轻甲不堪一击,箭簇没入血肉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疾行的战马一声长嘶后,随着马背上的禁军一起垂落「砰」地一声,随即,血与雪掺杂,刺眼极了。 叶听晚停在那禁军前,不足两人的距离,周遭地上赫然插着对方射过来的箭簇。 灰霾的天空中,惹起一阵风雪的狂怒,少顷尘埃落定,砸人脸颊的雪片又簌簌落下。 刘飞走到叶听晚面前,慢悠悠的勒紧了缰绳。 叶听晚懵了,只觉告诉他面前的男人不是什么好鸟,他往后退了几步,动了动唇,看着他:「你,你是什么人!」 刘飞慢条斯理的翻身下马,将头盔摘下,扔给身后重甲兵,朝着叶听晚一步步逼近:「臣,北疆军右统领,刘飞。领陛下的令,带军师大人去前线。」 「我……」 叶听晚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总感觉熟悉的不行——他是,昨天从魏景承营帐里出来黑脸男。 刘飞? 姓刘。 对方报上名讳,叶听晚更笃定了,这个人是坏蛋。 魏景承交代了,前线危险,不准他过去。 叶听晚咬了咬牙,瞪着面前的男人,道:「不去,我不去!」 刘飞轻哼了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一张熟悉的脸映入叶听晚眼帘。男人的五官精緻,看着年纪不大和慈宁宫那位反派头头,相似到快共用一张脸的程度了。 男人道:「这可由不得军师大人,来人,把他给本将军绑上马去。」 「将军且慢!」 奉天子命保护叶听晚的禁军,带刀上前,将叶听晚拥护在身后,众人齐聚而上,拿着武器对峙:「臣等奉陛下的命,在此看护军师大人,将军若是没有圣旨,恕属下难以从命。」 「就是就是!你是个什么鸟人,敢假传圣旨,居心不良!」 叶听晚叉着腰 ,蹲在一众禁军身后,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男人,啐了一口:「我才不去,我就在这儿等着陛下回来。」 男人显然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举起了手,看着叶听晚身前的众人:「虎符在此,你们难道要违抗军令?」 禁军一见男人搬出虎符,有些犹豫不决,蹙着眉问道:「真是陛下要见先生?」 刘飞轻笑了声:「前线军务紧急,本将军亲自来请军师大人,难道有假?」 禁军闻言,放下了刀,叶听晚一看自己要玩儿完,连指着那男人手中虎符道:「你……你那个东西明明只有一半,算不得数,陛下若是真的让你过来请我,就算没时间写圣旨,也该将手中另一半虎符给你,你如今什么都没有,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而且你本来不就有一半吗?」 男人的耐心显然已经被叶听晚耗光,收起虎符,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 第64页 叶听晚:「!」 说着,男人身后的重甲兵统统翻身下马,手持长剑,朝着他们沖了过来。 禁军做防御姿态,皆目视前方,显然已经做好了牺牲也要护他到最后的决心。 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他! 眼看着众人即将兵戎相见。 「慢着!」 叶听晚喊了一声,扒拉开身前的禁军。 呜呜呜呜他真的超级勇敢啊! 这群坏蛋不知道想用他做什么,但是既然来找他了,就必定不会伤害他的性命 ——起码暂时不会噶了他。 「我……」叶听晚乖乖走过去,「我又没说不去,你动什么手,都是自己人。」 刘飞哼了声,转身上了马,勒紧缰绳:「将人带走 。」 叶听晚被左右架着上了一匹马,他看着身后的禁军和李德,道:「我……我先跟着他们去,你们就在身后快些跟上。」 禁军:「是。」 李德机灵,和叶听晚一对视,就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叶听晚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对着身后的大头兵道:「你,走吧,慢一些,别颠死本官了……啊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马儿一阵长嘶,快速在风雪奔驰,从没有骑过马的叶听晚差点原地晕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天空中开始出现火红的火硝石,空气中都瀰漫着硝烟味,雪化成了蒙蒙雨滴落下。 马儿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众人走到一山崖边缘,叶听晚被人粗鲁的扔下马,差点摔个面朝地。刘飞下了马,拎着叶听晚胳膊,将他拉往悬崖。 叶听晚拼了老命的往后坠,但是男人的力气大的出气,拎着他像是小鸡一样,他就用嘴巴输出「「你你你你要谋杀朝廷明官,你不想活辣!」 「放开小爷你这个混蛋 !」 「蛇精病啊你!」 「你个猪狗不如的坏蛋,蠢蛋,放开放开劳资!」 眼瞧着就要走到悬崖边上,叶听晚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头盔也弄掉了,扒拉着男人结实的手臂,两条腿乱踢:「放开我!!!!」 「吵死了!」刘飞不耐烦的将人扔在地上,冷冷的看着身下的小太监,俯下身去:「本将军不想杀你,你要是再不老实,就真把你扔下去,摔死你。」 叶听晚被摔的腿都快折了,看着身前兇巴巴的男人,恶狠狠的瞪着他,朝他吐了口口水:「呸 !你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是太后的人,你要杀就杀,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钱,别以为杀了我你们的奸计就能得逞,陛下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刘飞被一口口水啐了满脸,抹了一把,骂了声脏话:「反了你了,真以为本将军——你在激怒我?」 叶听晚:「??」 小声道:「……那又怎样?」 「你倒是聪明,但是本将军也不傻,杀了你本将军用什么东西刺激魏景承那个白眼狼?」刘飞轻笑了声:「怪不得魏景承喜欢你这个小太监。」 叶听晚:终于找到比他还傻的傻帽了。 他只是单纯的发泄而已,跟着他走了之后,叶听晚本就没认为自己能活多久。 他知道魏景承现在救不了他,那几个禁军最多撑一会,还是落个死。何必。啊啊啊啊死前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可怜可怜他让他再穿越一次吧qaq 叶听晚恶狠狠哼了声,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哼!」 他……他是怕死。 但是越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越是无所谓了。就算刚才他哭着喊着,逃跑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跟着索命的无常走,好好发泄一下。 叶听晚呸呸呸吐了男人好几口:「大傻帽,你准备怎么杀小爷,来吧,小爷男子汉,才不怕你!」 「本将军说了暂时不会杀你。」 刘飞也不气了,站起身,拎着叶听晚走到悬崖边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是怎么帮阿姐除掉魏景承这个白眼狼的。」 叶听晚被男人捏着脖子,疼的他直打咧咧,男人将他扔在了悬崖边缘,砂石从叶听晚手边滑落,跌下崖山。 叶听晚撑着身子起来,看着悬崖下———战火纷飞,赤地千里。 天子身披战甲,手持利箭,在马背上朝着远处的山崖疾行,身后黑压压的重甲兵随着男人的战马疾行,士气磅礴,气吞山河。 叶听晚皱眉,终于知道身后的男人,只不过带着几千人,就敢谋反的理由了。 他果真要用自己去要挟魏景承吗? 还以为他吹牛。 叶听晚:「……」 当真是蠢啊-_-无语 叶听晚洞悉结局,魏景承此行北伐,註定凯旋而归,没有人能牵着魏景承的鼻子走。 更何况只是一个稍微用顺手的小太监。 他,叶听晚,这是又活到头了啊。 叶听晚脑海里已经开始播放回忆片段了。 呜呜呜呜。 眼泪不争气了这会儿。 第33章 逶崖前,蛮夷只剩百人的逃兵溃不成军。蕃国可汗兰图尔身负重伤,身下的战马鲜血直流不止,终于,到了悬崖边缘,他勒紧的缰绳,松动的山石滚落山崖:「吁。」 大烨重甲兵已有大半押送着战俘回营,天子身后跟着列将军向钧,仅不足千人的队伍,把曾经的草原狼王逼到了水尽山穷时。 第65页 天子勒紧缰绳,马儿在对方不足百米停下:「兰图尔,投降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青面獠牙的兰图尔啐了一口:「呸,中原小儿,乳臭未干,岂敢猖狂!」 魏景承翻身下马,执手中的长剑,身后重甲兵拉弓,对着天子面前的男人瞄准。 魏景承:「退兵,回到淮水界三百里外,向我大烨称臣,朕便保你天狼一族。」 吐蕃狼族是大烨边境的游牧民族,自先帝登基时便一直在淮水以北活跃,先帝仁心,这才得以让天狼族休养生息,逐渐扩大到今日的地步。 兰图尔是他们第二代可汗,此人野心勃勃,自他继承可汗之位后便屡屡越过淮水,侵犯大烨边境。 兰图尔闻言狂笑不止,卸下身上的图腾高高举起,「我天狼祖先在上,兰图尔愿以灵魂献祭我草原大地,佑我奔月图腾驻扎瓦土,天狼血脉生生不息!」 向钧牵着身下的战马踌躇不前,他急的出了一头汗,摸不清天子的意思,「陛下,这人死到临头嘟嘟囔囔作甚?臣去砍下他的首级,我军今年便可回京。」 魏景承道:「蛮夷崇尚巫蛊之术,他这是用诅咒我大烨,大概是想拼死一战。」 向钧大大的疑问:「呸,真是晦气,那臣去杀了他!」 魏景承点了点头:「不知悔改,降者留命,抵死不从杀无赦。」 向钧得令,带着身后的重甲兵:「杀!」 霎时间,重甲兵举起长矛,从天子身侧涌过,「杀!杀!杀!」 黑压压的重甲兵宛如黑鲛出海,雪花随着疾风旋转飘零,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火药与鲜血的腥味。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蛮夷剩下的残兵败将已悉数倒下,向钧收了剑,命人烧了尸首。 北征终于结束。 魏景承上马,转身回营。 「——陛下。」 一记箭簇穿过雪海,直击天子身侧的重甲兵面部,噗呲一声,禁军跌落下战马,重重的摔下雪地上。 向钧心中警铃大作:「护驾!!!」 刘飞牵着缰绳,慢悠悠的从白色浓雾中走来:「是臣。」 刘飞在悬崖上候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等到魏景承身侧没什么人的时候。 叶听晚被刘飞身后的禁军拿刀抵着脖子,押到了男人面,刘飞身后数千人的军队,挡住了天子的去路。 北疆军由定北侯统辖多年,定北侯死了之后,向钧和刘飞接手北疆军。向钧与刘党不合,短短数月,难以把持军心,他早知刘飞居心不正,却没想到他竟敢带兵谋反! 向钧气的要咬碎后槽牙:「刘飞,你疯了?!」 天子的目光穿过人海,牢牢锁在人群里的青年身上。 刘飞猖狂大笑:「陛下为国捐躯,我这是来接向将军回营的,怎么就疯了?」 向钧牵着马儿,拿着剑指着他:「放肆,陛下已取下兰图尔首级,北征大捷,你瞎了吗?!」 「啧。」刘飞跳下战马,摘下头盔夹在臂弯,哂笑道:「将军煳涂,陛下这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吗?」 「你!大逆不道!」说着,向钧勒紧缰绳,带着身后的重甲兵就要上前。 「慢着。」 天子抬手,看着刘飞身后的叶听晚,如墨染的瞳孔里尽是寒意,他冷冷道:「你要什么?」 叶听晚被捂着嘴巴,唔唔唔说不出来话。 刚才刘飞在悬崖上十分自信的说着他的计划,他以为自己和魏景承是那种关系,所以才想用他的命去要挟魏景承,可是魏景承是什么人?他是这本的男主啊。 刘飞註定要失败的。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掉。 魏景承……我呜呜呜呜呜。 刘飞选择铤而走险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魏景承动了魏炳志,眼下他阿姐在朝中能用的人都被魏景承一个一个全都拔掉了,若是他在按兵不动,魏景承迟早要杀了他的阿姐。 刘飞本是刘家庶子,他的母亲不得父亲喜欢,早早驾鹤西去。家里的几个哥哥不喜欢他、欺负他,大冬天给他的棉衣浇水,放火烧过他,父亲又对他这个庶子置之不理,每次不过一句小孩子玩闹罢了了事。 若不是阿姐护着他,他又怎么长大。 刘飞知道,他今日就算杀了魏景承,回到京都也是死路一条,但他不怕,只要阿姐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阿姐虽然告诉他,魏景承的软肋是这个小太监,可是想魏景承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乎一个小太监。 不过,眼下看来,阿姐没有骗他,魏景承的表现告诉他,这个小太监对魏景承来说很重要。 他冷笑道:「我要的很简单,用你的命来换这个小太监的命,或者,今日让这个小太监和我一起上路?你自己选。」 魏景承滑了滑喉:「你觉得朕——你未必太张狂了些?」 「哈哈哈哈哈,魏景承你现在要不要找个镜子看看你的表情?」 刘飞挥了挥手,命人把叶听晚带到身边,取下他口中的布团,一脚将人揣在地上,用剑抵着他的脖子,道:「来,求你的好皇帝救救你的贱命。」 叶听晚吃痛,手上被粗粝的砂石磨出了血痕,撑着地起来,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看着不远处的魏景承,抿了抿唇:「陛下……」 第66页 魏景承根本不会救他。 叶听晚想哭,不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而是因为见到了魏景承。几个月的相处,他整日与男人呆在一起,这是他在异世接触最多的人了,就好像他的亲人。 现在他要被魏景承抛弃了。 叶听晚赶紧自己的脖颈间冰凉的剑刃,抬眸看了看身前的男人。 然后—— 那把剑这么锋利,应该不会太疼吧? 呜呜呜呜,他总算要做一次英雄了。 叶听晚朝着刘飞的脚下吐了一口,然后瞪着他骂骂咧咧道:「呸!你想的美,小爷……」 叶听晚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远处的天子,冷冷喝道:「好,朕答应你。」 叶听晚抬眼,看着魏景承,樱唇抿了抿,「……什么?」 魏景承:「朕答应你。」 天子身边的向钧懵了,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僵硬的看着身边的天子,疑问:「陛下?」 魏景承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 天子扔下了手里的剑,跃下战马:「但是朕要和他死在一起。」 叶听晚更懵了:「?啊?」 天子道:「向钧,带着禁军回营,等朕死了你便带军回京,待找回朕的遗体,再按照朕登基时的口谕,拥立朝中能者登基。」 魏景承说着,卸下了自己的战甲。 向钧怒视刘飞:「陛下三思啊!」 「待臣取下这反贼的首级……」 魏景承走到悬崖边上,身后退一步便是百丈深渊,掉下去必死无疑。 天子命道:「走,带着人回大营。」 向钧:「陛下!」 刘飞已经迫不及待了:「向将军,快滚吧。」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头皮一麻,魏景承难道已经想好了退路了? 向钧只得领命,带着全部重甲兵往大营的方向走去,半个时辰后,逶崖只剩下灼烧的火焰和孤身一人的大烨天子。 魏景承站在雪中,褪去了战甲,花瓣般的雪花落在他的乌髮上、长睫上、宛如耸立在雪中的神像,孤看着对面的叛军——以及叶听晚。 刘飞哼笑一声,收了剑,想揣叶听晚,却不想身前的青年站了起来,朝着他狠狠的扔了一把雪:「混蛋!」 刘飞被扔了个措手不及,抹了把脸,又听见『嗖』的一声,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飞了过来,狠狠的击中他的眼球,男人一声惨叫,单膝跪在了地上:「操!」 叶听晚:是李德! 叶听晚乘机拿起了他的剑柄,狠狠的朝着男人头上打去,「小爷打死你这个坏蛋!」 刘飞身后的禁军乱作一团,以为是向钧去而復返,左右瞭望着雪地,无人关注地上捂着眼睛的刘飞。 「谁!」 「快滚出来!」 叶听晚用了吃奶的劲儿打男人,但时间有限,打了男人闷声骂了几声,连忙往魏景承身边跑:「陛下!!」 「是个小孩儿!」 「快去追!」 李德见自己的位置暴露,一骨碌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跑。 刘飞从地上起来,用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看着身前的两人,夺过一把弓箭,朝着叶听晚的位置绷紧了弦:「去死吧!」 说那迟,那时快,去而復返的向钧披着战甲回来,带着身后的禁军沖向刘飞:「给我杀,救出陛下。」 男人身后的禁军此刻像是炸开了锅,一众面对去而復返的重甲兵,一众看着身前的将军,着急道:「将军,那人又回来了。」 刘飞杀红了眼,只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人。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朝着叶听晚背后射去,箭簇如飞鸟疾行,穿过茫茫雪海,就在要插进心脏的时候。 ——天子一把将青年揽在怀里,果断的跃下山崖。 叶听晚刚刚碰上男人的胸膛,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就失去了重心。 男人紧紧抱着他,好像听见他说了声「叶听晚,抱紧朕。」 叶听晚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 第34章 一瞬间的失重感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坠落的痛感。 短短几秒,叶听晚便感觉自己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但是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痛苦,明明是面朝下摔下的,可好些只有手掌碰到了,本就有伤的掌心火辣辣的疼。 身下—— 「……晚晚……」 叶听晚听到了有人喊他,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魏景承微微张开的双眸,以及……男人嘴角溢出的血痕。 ——魏景承把他揽在了身上。 怪不得不疼。 叶听晚一骨碌起身,腰间却有只大掌紧紧攥着,他勐地抬头,魏景承却软软的喊他:「晚晚别动,小心……」 男人似乎摔的不轻,说话几乎都费力,叶听晚这才发现自己和魏景承压根就没掉下山崖,而是悬在了半空中。 「陛下?」叶听晚不敢动了,身子紧紧贴着他,蹙眉看着受伤的魏景承,道:「你还好吗?」 魏景承如原抱着青年,手臂慢慢收紧,环着青年那一节窄腰,「朕没事……只是……好像是腿断了,或者手断了,大概暂时死不了。」 叶听晚闻言,目光呆泄了:「啊……那……」 魏景承见吓到青年了,「好骗,朕没什么事,手脚都无碍。」 第67页 叶听晚:「……」啊啊啊啊啊吓死他了都qaq 「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浓密的白雾笼罩着,他们身下好像很是平整,像是山崖壁上突出的石板接住了他们,大概只能看清五六米的视野,而眼前可视的地方除了已经干枯的树枝,就是像他们身下的石砖一样的东西。 魏景承:「大概是山崖半腰,不过晚晚放心,这石棺结实的很,咱们就算是在这里住一辈子都不会掉下去。」 「石棺?」叶听晚这才注意到,周围分部的石板,看着样子不就是棺材的模样,「陛下是早知道这里有石棺吗?」 两人还是面对面的姿势,说着话,淡淡的热气甚至能喷到对方脸颊上,叶听晚有点不习惯,想与身下的男人拉开些距离,却听见魏景承闷声哼了下:「晚晚,别动,朕的伤口疼了。」 叶听晚这才再也不敢动了,乖巧的靠着男人的胸膛,也不敢想魏景承是不是又故意唬他。 少顷,魏景承好像是缓了一会儿,放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松了松,才回到他方才的问题:「没,朕也是刚刚发现,所以才敢带着晚晚跳。」 叶听晚眼下也没时间胡思乱想,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贴着魏景承的胸口,软绵的「嗯」了声:『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叶听晚觉得魏景承好像是刻意和他挨得很近,他身上穿着轻甲,与男人只穿着单薄的衣物的身体紧紧相连,好像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 大约抱了半个时辰,天空中开始下起绵密的雨滴,浓雾被雨水冲散了些,视野更广了。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物,现在还是冬天,北疆的温度又低,不一会儿叶听晚就发现魏景承的唇色都变了。这么呆着去不是办法,他们很快会被冻死的。 叶听晚抿了抿唇,主动环抱上男人,依偎着、想给男人保暖:「陛下,你冷不冷?我们要想办法离开才行——也不知道向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魏景承巴不得就这么呆着呢,可惜天公不做美。这里少说离地面也有百米,向钧解决完刘飞,应该会派人去山崖下寻他,一时半会待着确实不是办法。 魏景承又环上青年的腰,鼻尖贴着青年的鬓角,黏腻的肌肤温暖极了,他有点捨不得:「朕确实有点冷,晚晚再抱抱朕,你往上靠靠,暖暖朕好不好?」 叶听晚轻轻『嗯』了声,胳膊撑着石棺往上挪了挪,脸几乎他魏景承的脸持平了,他还想再往上点,把魏景承的脸都抱到自己的胸口,这样应该会更暖和一点,男人却阻止了他的动作,「晚晚,再往上容易侧翻,就怎么贴一会儿就好,朕缓缓就起来。」 叶听晚只好停下,抱着男人,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两人像是相濡以沫的鱼儿,紧紧贴着、严丝合缝。男人的脸上也好凉,「陛下,这样好点了吗?」 魏景承的鼻尖蹭在他的耳梢,冰凉的唇贴着他的脸颊,魏景承的唇很锋利,一点都不软,喘息间的热气却像是暖风剐蹭着他:「嗯,好多了,辛苦你了。」 叶听晚心道:刚才要不是魏景承,他现在已经死了吧。 该说谢谢的是他才对。 「该说谢谢的是奴才才是。」叶听晚小声道:「谢谢陛下不愿捨弃奴才。」 沉寂在身侧的男人久久未言,像是睡着了一样,贴着他的脸颊,只用肢体语言对他回应。 「我救你并非因为你是小叶子,」魏景承心道,晚晚你愿不愿对朕敞开心扉呢?他却知道自己急不得,「晚晚,你是朕的朋友,是除了定安之外,朕的第二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嗯。」叶听晚知道,「我们是共患难的好兄弟。」 「嗯,是。」魏景承满足道:「所以,晚晚,以后在没人的时候,能不能喊朕景承?」 「……这」叶听晚有些犹豫,向定安都是称他为陛下的,但是他也不知道向定安私下是不是喊天子的名讳,「好,奴才答应陛……我答应你。」 魏景承轻笑了声,「那晚晚叫一声?」 「景……」一直喊男人陛下,眼下说出来十分拗口,他缓了缓,慢悠悠道:「景承。」 魏景承满意的松开青年,手抚上他鬓角的碎发,叶听晚也抬了抬头,一双清澈的眸看着他,魏景承和他对视,鼻尖几乎要蹭到一起,绯红的唇肉就在自己唿吸咫尺间,「我很喜欢晚晚这么喊。」 叶听晚笑了笑:「景承?景承。景承。」 魏景承:「嗯,我们起来吧。」 叶听晚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好。」 雨逐渐大了起来,叶听晚的轻甲也湿了个透,没了保温的效果,两人从石棺上起来,并排坐着,魏景承动作间轻轻吁了口气,叶听晚立马关切的看着他:「陛下,你还好吗?」 魏景承点了点头,好在除了冷了些外,身子并没什么大碍:「没事。」 魏景承扫视了一下四周,果然如他所料,这里是蛮夷部落的石棺群。他记得少年时期来北疆行军的时候,见过这样的石棺群,不远处或者在他们下方,应该有修建石棺的工人用过的山洞。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浓雾小了很多,果然在他们右下方大概一个成年男子身高距离的位置,有一个山洞。 跟着石棺的摆布,应该能在再次起雾前到那个山洞里去。 第68页 魏景承握着叶听晚的手,示意他往下看去:「哪里有个山洞,我们要下去,否则一会儿天黑起雾,我们就要冻死了。」 叶听晚顺着男人的目光往下看去,浓雾散去,眼下他们脚下正是万丈深渊,灰濛濛的看不到底。 叶听晚恐高,但不想拖累男人,自己也不想死在这儿,硬着头皮:「好,那我们想办法下去吧。」 魏景承应了声,小心的移动,他们身边最近的石棺只有一步的距离,但是山壁陡峭,想要过去还需耐心的多。 他慢慢的移动到石棺边缘,扶着岩壁,过去一点就回头看着青年,「晚晚,过来吧。」 叶听晚闭了闭眼,心中给自己打气,小心的爬了过去。他身上的轻甲有些不便,魏景承已经很轻松的跳到另一个石棺上,他走到了边缘,看着朝着他伸出手的男人,滑了滑喉:「陛下……我……」 魏景承往前移了身子,单手抓着涯壁,「晚晚,把轻甲脱了,别怕,有我在。」 叶听晚点了点头,看着魏景承,把自己身上的轻甲全都扔了下去,单薄的里衣包着他的身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魏景承的身子已经倾斜到了极限,「过来,晚晚。」 叶听晚鼓起勇气,在石棺边缘,轻轻拉住了魏景承的手,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魏景承掌心这么温暖,这么有安全感。 大掌握住他的手,叶听晚迈着步子,终于跃到男人身边。 叶听晚吁了口气,「陛下,我们继续下去吧。」 魏景承牵着他的手,「嗯,别怕,还有几个就下去了。」 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天色慢慢都暗了下来,他们终于走到了山洞上方的石棺上。 魏景承先跳了下去,站在山洞口,伸出双臂仰头看着他:「晚晚,放心。」 叶听晚抿了抿唇,看着身下的男人,「陛下……」 他真的好怕。 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一样,这种反覆仿徨与生死边缘的感觉,让他的精神无比崩溃。 「晚晚,朕保证你无事。」 叶听晚垂睫看着他,鼻音轻轻喘息着、然后坚定不移的跃下。 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仿佛把自己的命交给了魏景承。 跌入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两人重心不稳,一起摔在了地上,少顷,叶听晚听见魏景承安慰他的声音:「晚晚真棒。」 「啊……」叶听晚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一抬眼看着魏景承近在咫尺的五官,激动的又抱了上去:「陛下……呜呜呜呜,我们成功了!」 两人都只是穿着简单的袍子,不过薄薄两层,还都被雨水打湿了,温度透过衣物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嗯,」魏景承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抱着怀里的青年,那炙热的温度简直让他痴迷,环在青年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捏着腻人的软肉,喘了口粗气,奖励道:「晚晚是朕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第35章 喜悦之后,两人面临的新的问题。 他们的衣物已经全都湿透了,眼下这山洞里虽然比外面暖和了一点,但他们都衣着单薄,洞口外的大雨还未停下,阵阵寒气往里钻。 叶听晚冻得缩了缩脖子,魏景承好像从石棺下来后就被抽去了精气一样,靠在石壁上休息。 叶听晚摸了摸男人的额,发现他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陛下,我去找些柴火吧,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嗯。」男人声音很轻,「辛苦晚晚了,不要走太远,稍里面点若没有,便回来吧。」 叶听晚点了点头:「嗯,陛下放心。」 说罢,叶听晚起身,摸黑,往山洞里面走了几步。 魏景承说,这里的山洞都是天然行成的,石棺也是根据山洞所在修建的,且这里也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方才还有些光的时候,洞顶有火熏的痕迹。 果然,走了没几步,叶听晚脚下就碰到了一些类似炭火的东西。他小心的蹲下去,用手在身前的位置摸了摸。 是木柴! 叶听晚碰到这些木柴简直比碰到金子还让他开心,小心的摸索着,把地上的火柴都捡了起来。 魏景承有些担心,「晚晚?找到了吗?」 叶听晚加快了速度,回男人:「就好了陛下。」 魏景承休息了一会儿,撑着地起身,往叶听晚的方向走了过去:「我来吧。」 「不用!」叶听晚还没说完,男人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山洞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叶听晚只能感受到自己身旁带着温度的身体,魏景承拿过他手里的木柴,把面前为数不多的柴火都捡走,然后柔声对他道:「晚晚,走吧,这里不太安全。」 叶听晚只好听男人的话,两人又返回到刚刚坐在的地方,魏景承随手捡了两块石头在「哒哒」的碰撞着,大概是想擦出火星,叶听晚蹲在他身边,透过一点点星火,看着认真打火的男人,想起魏景承方才说这里不安全,好奇问:「陛下,里面会有怪兽吗?」 魏景承将一点点干草点燃,顺势把小一点的木柴放上去,火终于是成功的点上了:「什么是怪兽?野兽吗?」 「啊?」叶听晚说顺口了,心道魏景承可是没看过铠甲勇士打小怪兽的,他解释道:「陛下刚刚说不安全,我还以为有狼啊老虎啊什么的。」 第69页 火苗越来越旺,洞·穴里干燥,很快他们面前就燃起了一片火光,寒意一驱而散。 魏景承随手把火石放到身边,透过火光,看着不远处的叶听晚,伸出手:「怎么会呢,没有怪兽,大概会有吸血的蝙蝠,惊动了不太好——晚晚,过来,坐在我身边好不好。」 叶听晚点了点头,乖巧了走过去:「这样啊。」 他走到男人身侧坐下,刚刚落座,手就被男人的掌抚上。魏景承的手掌要比他的手大上一圈,放在他的手上,几乎要把他的手紧紧的包裹住。 叶听晚缩了缩自己的手,白天摔的时候,手被地面上的砂石蹭破了层皮,摔下山崖的时候,手还撑在了石棺的花纹上,眼下虽然没那么疼的,可还是不能乱动。 叶听晚:「陛下,我的手刚刚摔破了,有些疼。」 「嗯。」魏景承语气还是淡淡的,叶听晚很少听男人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不由的有些担心,魏景承却换了地方,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再次拉到眼前:「方才晚晚帮朕的时候,怎么不说手疼呢?还是太担心朕了,就顾不上了?」 「这……」刚才他是怕魏景承发烧了,人命关天,他哪里还有时间关心自己的手疼不疼:「我,我自然是关心陛下的。」 魏景承笑了笑,「嗯。」 说罢,男人小心的从衣襟取出了一个小药瓶,到出些药粉在叶听晚的手心里,再用指腹小心的涂抹到被挫伤的地方:「晚晚忍忍,涂上药,明日就好了。」 魏景承的五指修长,根骨鲜明,薄薄的肌肤下甚至能看清脉络,青筋像是蜿蜒在玉质湖面的游龙,顺着那纤长又匀称的指尖安睡在手腕的衣袖中。 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的五指轻轻蘸取药粉,耐心的在他的掌心滑动,温热的指腹划过掌心的软肉,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叶听晚绻了绻指尖,认真的点评道:「陛下的手指……都好长啊。」 「嗯,」魏景承给青年涂完药,把已经空了的药瓶随意的扔在地上,瓷瓶碰撞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道:「晚晚喜欢吗?」 两人挨得还是很近的,魏景承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仿佛喷在了他的耳梢,叶听晚脸颊被火苗烘的有些灼热,魏景承像是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罢休的小孩,十指和中指勾着叶听晚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像是在把玩一件玩具一样:「晚晚怎么不说话,喜欢朕的手指吗?」 叶听晚: 「什么啊……」 魏景承追问,微微俯身,手指敲了敲叶听晚的鼻尖,像是炫耀又像是……故意给他的手一样:「喜欢吗?」 叶听晚乖巧的地下了头,羽睫垂着,快速煽动了几下,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喜欢的。」 「可惜了,」魏景承重新坐好,靠在了石壁上,淡淡道:「朕登基之后,再也没机会拿过刀枪,若不是这次出征,这两只手恐怕只能批批摺子了。」 叶听晚「哦」了一声,「陛下写的字也好看。」 「嗯,」两人相互依靠这,魏景承动手给火里加了柴:「但还是有点可惜吧。」 「怎么会呢。」叶听晚看着眼前的火苗,火有些大了,怎么感觉浑身烧的不行:「手又不是生来就是舞刀弄枪的。」 魏景承浅笑了声,附和着:「是呢,自有太多用处了,晚晚说是不是?」 「咳咳……」叶听晚想说话,却呛了一口,魏景承抬手给他顺了顺背,笑他:「晚晚怎么说话还能呛到?」 叶听晚:「………………」 我怀疑你是个lsp但是我没证据。 「我没事……」 魏景承:「嗯,晚晚睡一会儿吧。」 火烧起来后,他们身上本来湿透的衣物已经被暖的差不多了,不会紧巴巴的贴在身上,舒服不少。 魏景承把身子往叶听晚头那靠了靠,「晚晚枕着朕的肩,这样会舒服一点。」 叶听晚听话的靠了上去,魏景承的肩膀很宽,确实会比靠着墙壁舒服,他确实有些困了、又累又困,靠着男人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窄小的山洞里发出橙红色的暖光,涯壁前狼狈不堪的两人相互依靠着,火柴燃烧着发出噼哩噼哩的响声,着难得温情的时刻,魏景承不想破坏。 直到身边的青年出发平稳的唿吸,魏景承才敢动了动身子,小心的将为数不多的干草铺在身下,然后脱掉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袍子和里衣,放在火堆前烘烤。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衣物已经全部烘干,他把衣服认真铺在身下的干草上,然后小心的将青年慢慢放在干草的衣物上。 腹部的伤口因为牵扯又渗出血迹,魏景承咬着牙,靠在青年身边的涯壁上,用地上的干草擦拭血迹,再把粘了血的干草扔进火堆里。 弄得差不多的时候,魏景承才松了口粗气,冷汗顺着他的鬓角划过脸颊。 他靠着涯壁,休息了片刻。 这时,叶听晚睡梦中发出细小的呓语,魏景承听不清青年说些什么,便微微俯下身去,在青年枕便靠着,「晚晚?做噩梦了吗?」 青年睡得不安生,巴掌大的小脸皱褶,樱唇张合间露出皓齿:「陛下……陛下……」 魏景承听清了,青年这是在喊他。 「晚晚?」他动手抚去青年鬓角的碎发,小声哄着:「睡吧,我在呢。」 第70页 两人的脸颊挨得很近,为了安抚青年,他靠着近了些,叶听晚若是醒了,第一眼便能看见他。 「陛下……喜欢……」青年小声嘟哝着,魏景承的心却像是绷紧了弦,闻言本早就平静的心,小心、慢慢地悸动起来,他不想扰他清梦,又想知道青年说的究竟是什么:「晚晚喜欢什么?是喜欢朕吗?」 叶听晚从小就记床,换了地方睡觉,最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他梦到魏景承拿着刀逼着他,让他不能离开他。 呜呜呜呜。 「说,你究竟喜不喜欢朕?」男人目呲欲裂,长剑泛着寒光,下一秒就要落在他的脖子上:「说对了,朕便留你一命。」 叶听晚:呜呜呜呜呜什么了还搞强.制爱呜呜呜:「喜欢,喜欢陛下……奴才喜欢陛下。」 「哦?你这次可有骗朕?」梦里的男人还是十分生气,步步紧逼,扔下了剑,将他按在了福宁殿的床上:「是哪种喜欢?今天不说清楚了,朕就杀了你。」 山洞里。 青年嘴里吐出喜欢二字,眉心却紧紧蹙着。 魏景承咽了口口水,指腹小心的碰了碰青年的唇:「晚晚,你所说的喜欢,是……是哪一种呢?」 他问的那么小心,像是轻易就能破碎堙灭的泡沫,火光下青年恐惧的表情根本就骗不了他。 即便是睡着了,他也是害怕他的。 叶听晚扒拉着男人的手臂,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是眼前拿着刀的魏景承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急的后背都僵持着,不敢推搡他:「是……是想和陛下行鱼水之花的喜欢,陛下对奴才做什么可……都可以的喜欢呜呜呜呜……」 魏景承眼神暗了暗,悬着的心终于碎掉了。 他单手抚上青年的脸颊,指腹轻轻拂过青年的唇,微微俯下脸,在他耳侧小声道:「晚晚,你还在骗朕。」 第36章 叶听晚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生,天还没完全亮他就醒了,自己还枕着魏景承的肩,火苗已经完全灭了,山洞里短暂的温暖荡然无存。 叶听晚揉了揉脖子,好在并没有想像中的难受,好像自己在床上躺着睡了一晚一样。 「晚晚醒了?」男人发出微弱的声音,叶听晚顿时感觉不妙,他摸了摸魏景承的额头,发现男人的体温高的吓人,魏景承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晚晚放心,朕没事。」 「陛下,你的额头好烫呀,怎么会没事呢?」叶听晚麻利的起身,借着微弱的光线,蹲在男人身前,发现魏景承脸上惨白无比,唇色几乎淡没有血色,鬓角的冷汗直流:「你生病了。」 魏景承睁开了眼,看着身边的青年,叶听晚是真的担心他了,但这种担心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帝,他是救了他的恩人,一时不知道自己的蛊毒来的是不是时候:「蛊毒。」 叶听晚如遭雷噼:「怎么会?那现在没有药……我……」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叶听晚心像是被揪着一样难受:「陛下,我能做些什么呜呜呜,我能帮帮你吗?」 「晚晚担心朕了?」魏景承无力的笑了笑,抬手想看看叶听晚的手好没好点,「朕真的没事,这毒要不了朕的命,否咋朕早就死了——朕看看你的手?」 叶听晚哽咽着把自己的手伸到男人眼前:「陛下,都好了,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魏景承伸出手扣在青年的手上,十指紧扣,青年冰凉的指腹与他炙热的体温相撞,体内那股游荡在四肢百骸的蛊虫就迫切的想要沾染更多,他松开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腹部的伤口却因为牵扯,一阵刺疼,他忍不住闷声「哼」了一下,然后强压着疼痛,坐直了身子,道:「休息一会儿吧,最多再有一日,向钧应该就找过来了。」 叶听晚:「一日,可是我们现在在半山腰,就算向将军找过来——」 魏景承的脸色难看至极,以前男人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也是见过的,并不会这么虚弱。 叶听晚看着男人,回想起来昨夜魏景承给他上的药,那是顶好治疗外伤的药粉,魏景承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治疗外伤的药粉?而且,那药粉仅剩了一点,只涂了他的两只手就没了,显然是用过的。 叶听晚觉得魏景承有事瞒着他:「陛下,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外伤啊?」 「都是小伤,不必担心,」魏景承浅浅笑了声,靠着叶听晚的肩,小声道:「要是晚晚真的担心,那就抱抱朕好不好,朕好冷。」 「好。」 叶听晚听话的抱住魏景承的身子,抬眼,肩膀上的男人鸦羽微垂,一双狭长的眸合着,鼻息间的气息都粗了不少,而且他的体温这么高,还冷,怕不是伤口感染了?再加上他体内的蛊毒。 叶听晚紧紧抿着唇,「陛下,为什么对奴才这么好啊呜呜呜。」 果然,是拿了男主剧本的魏景承,心肠这么好,他却一直没能对男人以真心相对。 「朕喜欢晚晚。」魏景承说的很慢,很认真:「晚晚,不要怕朕,只要你……」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他什么都不求。 「——你平安就好。」 叶听晚感动的稀里哗啦:「呜呜呜呜,陛下,奴才……景承,我以后一定……以真心待你。」 魏景承「嗯」了声:「晚晚说的,我可记住了。」 第71页 叶听晚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魏景承休息了一会儿,睡的很沉,叶听晚才发现两人身下有被压扁的干草,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差不多午时,魏景承才醒了,叶听晚软着两条腿,从山洞外的石棺上跳了下来。 刚才魏景承睡着了,他就把男人放下,自己去外头觅食了,下来的时候,他们四周都是浓雾,眼下正是午时,外头万里无云,山壁上有不少鸟巢和枯了的树,他壮着胆子从石壁的石棺上爬到了最近的一颗树上,掏了一个鸟蛋。 不知道是什么鸟的蛋,比鸡蛋还大,但是怕是什么危险的鸟,他只敢偷一个,那么一堆蛋,回头鸟妈妈应该不会发现少了一个。 魏景承确实没什么力气动,腹部的伤口还好些,但是体内的蛊毒得不到缓解,只一遭下来,他就出了一身冷汗,胸膛中的火气越来越旺,但是身上并未带什么刀具,经脉的血放不出来,只能忍着。 「陛下,我去掏了个鸟蛋,现在烧点火烤一烤吧。」叶听晚小心翼翼的拿着鸟蛋走过去,拿了些干草放在泛着火星的碳上点燃,又去里面找了些昨天没拿干净的木柴,拼拼凑凑才把火堆点着了。 魏景承看着青年忙活:「晚晚真棒,但是下次别去了,这是北疆特有的一众鹰的蛋,此鸟生性兇勐,若是发现了,你我就遭殃了。」 叶听晚点着火后,坐在男人身边,点了点头:「陛下放心吧,我刚才踩好点了,它飞走了我才敢去偷的。」 魏景承无奈笑了笑:「嗯,那就好。」 烤了个鸟蛋,味道虽然不是很好,但起码能暂时果腹,魏景承说分着吃,叶听晚没办法拒绝,自己就分了一大半给男人,哄着骗着,总算让魏景承吃了些东西。 在山洞里,分不清时辰,只能根据昼夜在分辨他们在这里困了几天。不知不觉夜幕再次降临,但是今夜他们没了火柴了。 虽然天上不再下雨,但是山洞里还是冷的吓人,叶听晚和魏景承紧紧挨着,彼此借着对方的体温保暖。 魏景承的蛊毒发作起来,男人身上便会出冷汗,叶听晚无法代入魏景承,不知道他具体有多难受,但男人闷声的轻哼,五指偷偷砸着粗粝的石面,那种隐忍的痛苦,无形的在他耳侧放大。 叶听晚也不敢和魏景承说话,自己靠着魏景承,男人难受的不行了,他就忍不住哭,恨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知是什么时辰,魏景承好像难受的受不了了,紧紧抿着唇,喉咙里的闷哼声越来越频繁,无力的喊他:「晚晚……」 叶听晚也忍不住了,小声的哭了出来,他爬到魏景承身前,抱着男人的脖子,哽咽的小声道:「陛下,难受的厉害你就咬我吧,别忍着了。」 青年小心的将他揽在怀里,小脸蹭着他的脸颊,一股股眼泪滴在他的衣襟上。魏景承抬了抬手,想抱抱他,又怕自己忍不了诱惑,最终垂了下去:「晚晚,离朕远些吧。」 叶听晚搞不明白,「陛下?我是不是压住你了?」 魏景承的手只握住了青年的手臂,垂着头,吁了口气:「晚晚,还记朕对你做过什么吗?」 魏景承将面部埋在青年的脖颈间,轻轻蹭了蹭他的后颈,然后立刻松开了他,「晚晚,离朕远些,过了今夜就好了。」 脖子上的软肉很是敏感,魏景承蹭的很有分寸,像是简单的依偎,又像是求.爱想向他索取温度一样,但是他又不知魏景承为什么不再主动些。 叶听晚也是男人,他隐约能感觉到魏景承想做什么,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陛下……」叶听晚硬着头皮,将男人重新抱着,轻轻坐在男人腿上,用手撑着地面,好让自己的重量不全部在男人腿上。 坐上了之后,他更坚定了自己想法。 就是那样的——并非只是放血能缓解魏景承身上的蛊毒。 虽然只是猜测,但这却是他唯一能为魏景承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么做魏景承会减轻多少痛苦,但应该是会舒服些吧。 「陛下,你是不是……」叶听晚羞耻的说不出,靠着男人的胸膛,手顺着他的衣襟往下……小声询问:「……是这样吗?是不是会舒服一些?」 魏景承发出一声很轻的嘆息,不是刚才那种闷哼,叶听晚分辨的出来:「我帮帮你吧,可以吗?」 魏景承滑了滑喉,手抚上了青年撑在地上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晚晚,无需……」 叶听晚闭上了眼,手上动了动。 魏景承几乎已经忍到了极限:「晚晚……松开……」 「晚晚……」魏景承再次松开了青年,单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青年却在这时候勾住了他的颈,小心的吻了上来。 他的吻,没有章法,或许说不叫吻,像是为他疗伤的动作一样小心翼翼的、耐心的舔抵他的伤口一样、在他的唇上慢慢……慢慢品尝。 魏景承的仅存的理智瞬间土崩瓦解。 他小心的捧着青年的脸颊,攻城略地的吻他:「晚晚……」 叶听晚第一次亲人,虽然吃过猪肉,但小电影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他亲亲魏景承,应该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吧。 「这样是会舒服一些的吧?」他脸红的几乎要烧起来一样,吻罢,撑着男人的肩,小心询问:「陛下……陛下不是想对我做那种……那种事吗?就当是治病好不好,我们就当是治病等回到京都就都忘了。」 第72页 呜呜呜呜,他没什么能报答魏景承的,被日就被日吧,只要忍忍就好了。 魏景承无奈的笑了一声,苦涩在心间化开。 难受吗?他似乎没什么好难受的。 魏景承抱着青年起身,将他抵在石壁上,喘着粗气,道:「晚晚,朕说了你不愿,朕不会勉强你。」 叶听晚被魏景承抵着额头,男人喘息间的热气打在他的脸颊上,不知所措的嗯了一声,手上动了动:「那,就这样吧,这样也不会太冒犯……」 魏景承拿他没办法,不知青年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看他难受的厉害了,可是这种程度不过饮鸩止渴,但他却发现自己远比想像中的要渴望多了。 渴望叶听晚。 想要更多。 「晚晚……」魏景承长吁了口气。 青年很认真的在帮他:「嗯?」 「我……」说不清是谁心脏的跳动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无限放大:「无妨。」 想说些什么呢?他本以为,以后的时间够长,他会等到叶听晚心甘情愿的一天。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要的。要叶听晚。等不及的。 魏景承动手揽住青年的腰,修长的指节滑进他的衣襟中,顺着青年的光滑的背后向下——捏着他的下颌,毫无忌惮的吻了上去。 第37章 嵴背像是游龙攀岩而上,酥麻的触感宛如触电。叶听晚的背紧紧绷着,手上也不敢马虎,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像是马上就要融化一样:「陛下……」 他好烫。 「嗯?」魏景承单手托着青年的身子,腻人的肌肤像是要粘在手上一样,他贴着人的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晚晚认真一点?」 「不太会……」叶听晚软着声,放弃挣扎,靠在男人肩头:「我是不是太笨了。」 「不笨。」魏景承握住了他叶听晚衣物的手,浅声道:「晚晚……」 魏景承吻了吻青年颈间的软肉,轻笑了声:「等回去……」 一点一点都教给叶听晚。 「什么?」叶听晚觉得这句话有些微妙,但大脑现在出于发晕的状态,他分不清魏景承究竟想说什么,但这里的暧昧他感受的到的。 魏景承淡笑道:「没什么。」 说罢,男人温柔的提醒道: 「晚晚,再专心一点。」 叶听晚:「……」 「嗯。」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事毕。 魏景承整理了一下青年的衣物,自己的手和他的手勾在一起,撒着娇说道:「晚晚。」 叶听晚:「………」不要叫辣! 换个话题:「陛下……你陛下好些了吗?」 魏景承『嗯』了声,似乎是真的好多了。 叶听晚垂了垂睫,淡淡道:「那就好。」 「嗯,晚晚——」男人抱着他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洞口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两人闻声惊错的抬头。 魏景承站起身,将叶听晚护在身后:「——别怕。」 「陛下,你们在哪里!!!」 「先生!!!」 「你们在哪里!!!」 洞口外传来带着回音的响声,听着像是李德和向钧的,但是那声音很是空荡,距离应该不近。 叶听晚被吓的一激灵,松开了魏景承的手,把自己的手心往衣物上擦了擦,红着脸:「陛下,好像是向将军的声音。」 魏景承说大概还需要一日,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找过来了,幸好…… 魏景承淡淡的「嗯」了声,「应该顺着石棺找过来了。」 叶听晚:「哦哦。」 魏景承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他们都快被困两日了,就吃了一个鸟蛋,而且魏景承身上还有伤,早日被发现应该是好事,为什么他感觉男人似乎没那么兴奋。 魏景承得知对方是向钧,警惕心放松了不少,拉着叶听晚又坐了下来,「不急,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天色暗,过来不知要多久呢。」 叶听晚:「那我们不去回应一下吗?」 魏景承抱着他,贴在他的肩上,然后就听见黑夜中发出『嗖』的一声,像是魏景承扔出去了什么东西,「好了,他自会发现的——晚晚,你再亲亲朕好不好。」 叶听晚:「……」 「陛下就…… 就这么喜欢?」叶听晚:「一会儿向将军他们过来了,会被发现的。」 魏景承解释:「晚晚,朕是个男人,还没成过亲,也没有过人、没和人亲过——只和晚晚亲过,所以,朕很喜欢亲晚晚。」 「啊……很舒服吗?」叶听晚并不觉的,因为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可能若是白日看着魏景承那张脸,他也会喜欢吧。 「那陛下回宫之后,找个人试试就好了。」叶听晚推辞道:「但也不要太频繁,是这种事做多了不好。」 魏景承轻笑:「那种事?」 「刚才……那种……不好,」叶听晚可是生理课的!「会上瘾的。」 「是吗?」魏景承显然get不到叶听晚说的意思,「那晚晚想做吗?净身术并非不可治,回宫后让太医帮晚晚治疗好,好不好?」 叶听晚:「啊?」 之前听魏景承好像提过一嘴,他小解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种架空背景,和他所了解不太一样,因为他的jj和dd都很完整…… 第73页 但是,站不起来。 t-t 「再说吧……」叶听晚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他对这方面其实很冷淡。今晚他本来就做好了被炒的准备的,但是魏景承不要的,等回宫之后魏景承就手握三方兵权,几乎已经算大权在握了,他也不想留在宫里了。 剩下的剧情,让魏景承自己走吧。哼! 「好,」魏景承道:「晚晚,你还没亲朕。」 叶听晚:「………………」 轻轻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好了。」 魏景承吁了口气,道:「晚晚敷衍朕。」 叶听晚:「……那,陛下,我再亲亲你,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魏景承确实被诱惑到了,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叶听晚想要的大概是什么:「晚晚说来听听?」 叶听晚小心翼翼:「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再告诉陛下好不好?」 魏景承笑了笑应道:「嗯,朕答应你。」绝不负你。 叶听晚怕什么,他就一样一样的除去,他不喜欢自己,他就努力一点,让他喜欢上。只要叶听晚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离不开他的。 而且,他想要叶听晚,比预想的严重多了。 魏景承心中定了定,握住了青年的手,紧紧扣着:「晚晚,你也答应朕一件事好不好?」 叶听晚:「……陛下说。」 「今晚的事,朕很喜欢和晚晚做,」魏景承吻了吻青年的指腹,暧昧道:「晚晚喜欢吗?要是喜欢就多和朕一起做好不好」 叶听晚轻轻咳了声,诧异道:「……什么?」 「晚晚害羞吗?」魏景承:「既然已经做过一次,那多做几次也没什么问题——还是说,晚晚觉得朕生的难看,觉得下不去手?」 叶听晚:你这是把我当炮·友了??? 但是魏景承确实对这件事没经验,他是天子,想法自然与他这个从其他世界过来的人不一样。 叶听晚其实本来难以接受的,但是今晚已经做过了,多做几次又有何妨。况且魏景承说了他不是喜欢他才想做的,而是单纯的喜欢他的身子。 他想离开,就这么难吗。 魏景承非要日了他才能死心吗qaq 「陛下,你以后身边会有其他更漂亮的人的,」叶听晚:「何必非要奴才不可……」 魏景承笃定道:「因为朕就是这样的性子,晚晚是朕第一个亲近的人,朕就是想要。」 叶听晚心里打鼓:「仅此而已吗?」 魏景承滑了滑喉:「……仅此而已。」 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感情,但是却发现这份感情,是如此的难以得到。叶听晚宁愿和他行·欢,也不愿意喜欢他。 好像,这很奇怪。 又好像,是很正常的。 没有人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步步为营的欺骗,让他自己都感觉好噁心。 可又怎样? 「我想想好……」叶听晚不知道该怎么回魏景承,就怕,万一魏景承日·他日·出感情来了怎么办……呜呜。 「好,朕给晚晚时间——那晚晚现在朕可以吻你了吗?」魏景承小心翼翼的捧着青年的脸颊,在他唇边咫尺间停下,「朕想再试试。」 叶听晚点了点头,随即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 就在想更进一步时。 洞口外传来咚咚声,向钧拿着火把,先落到了陛下给出信号的山洞里,因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等他拿起火把的时候。 ——天子将一人揽下了身下,两人都十分慌忙,好像在刻意掩盖什么。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魏景承用身子遮住叶听晚,将人护在身后,正色道:「别多嘴,朕无碍。先找件厚衣物给先生穿上。」 第38章 折腾了半夜,到了辰时左右禁军才将梯子搭好,从山洞里出来,叶听晚就虚脱了,魏景承好像比他强了一点,上了马车后叶听晚就睡着了,隐约记得魏景承并未及时的休息,匆匆离开,带着向钧去了大营。 叶听晚这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在山洞里待着两夜,浑身酸疼,一觉睡醒了像是被揍了一顿一样,他揉了揉眼睛,感受身下柔软的毛毯,伸了个懒腰,从车里坐起来:「活着的感觉真好呀!」 外头得了天子命令的李德一路跟在叶听晚的轿撵外,听见里头的动静,连忙掀开了帘子,探进去一个脑袋,问道:「先生,您睡醒了呀?饿了吧,奴才着有些牛肉干,你要不先垫一下,再有几个时辰咱们就到城里了。」 「嗯。」 叶听晚掀开身上的毛毯,揉了揉酸疼的后腰,准备起来,动作中牵扯中的某个位置发着难以形容的酸胀……脑子里十八*的小画面开始疯狂播放。 魏景承的手指一点都不好看辣! 他脏了qaq。 「有些饿了,」叶听晚接过李德递过来的牛皮纸包裹的牛肉干,拿了一个,小心的在嘴巴里嚼着,透过帘子瞧见外头黑黝黝的夜色和星星的火光,问:「现在什么时辰了?陛下呢?咱们现在是回京吗?」 叶听晚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李德挠了挠头,一一回覆:「现在已经过了酉时了,陛下就在咱们前面的轿撵里呢,向将军也在。是回京呢,前些天向将军将叛贼和蛮族的俘虏已全押送回京,大军也先行回京了,眼下咱们追主军的行程,一起回呢!」 第74页 「哦哦……」叶听晚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魏景承还真是个工作狂啊,他们都是在山洞里没吃没喝两日,而且魏景承身上说不定还有什么伤,好不容易脱险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那你去看看陛下忙完了吗,我想去看看。」 李德点了点头:「行,那奴才这就去前头问问。」 李德一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返回来了,上了轿子,他见着在轿撵中发呆的人,笑道:「先生,陛下已经和将军处理外正事了,一会儿就过来看您?让您在这儿好好休息呢。」 「啊……」叶听晚刚想说不用麻烦了,他自己过去就行,结果就听见轿撵吱呀停下的声音,魏景承的音线在轿撵外头响起:「不必行礼了,朕就过来看看先生,都退下吧。」 轿撵外候着的禁军:「是。」 李德闻言,把食盒放在了叶听晚身侧,「先生,我也先退下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 他的轿撵一看就是专门布置好的,里面没有坐着的小凳,将近两米多宽的轿撵铺满了松软的被褥和毛毯,叶听晚埋在被子里睡了一整日了。 他想起身去接男人,魏景承却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男人换了一套干净的玄色外袍,隐约可见布料中的金色丝线绣制的龙纹,一眼就知道料子昂贵,玄袍外头是一层极其薄的纱料的袍子,看似多余穿一件但却是点缀。 不仅仅是衣物,就连髮型也换了,一头乌髮半扎着,青丝垂在玄色的衣物上,在橙红色的火光下熠熠生辉,称得男人更显慵懒矜贵。 魏景承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的。 魏景承下了车,褪了鞋袜,提着食盒,走到青年身侧:「晚晚看朕做什么?」 叶听晚:「……没,好久没见陛下这么打扮一番了。」还怪帅的。 男人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拿了小几放在软被上,将食盒里的食物都摆放上。 软糯香甜的桂花糕、色泽红润的酱肘子、清炖鲈鱼、时令蔬菜和菌菇。 小小的食盒,大大的能量! 叶听晚滑了滑喉,看着男人:「陛下是过来和奴才……和我一起吃的嘛?」 魏景承『嗯』了声:「这几日晚晚辛苦了,但是现在行军途中,膳食比较简单,就勉强吃两口,等回到宫里,晚晚想吃什么,就吩咐御膳房做。」 男人将金制的碗碟摆放好,把食盒放在一侧,叶听晚眼尖瞧见里面还有一层没打开,不过男人没说,他也不好意思问,开森的拿着筷子炫饭。 哇!筷子都是金是啊! 男人吃饭一惯的斯文,叶听晚却没那么多规矩,在他魏景承身边做『吃播』做习惯了,大快朵颐最是惹的魏景承开心。 「晚晚慢些吃,不够还有呢。」天子吃用了两口,就放下了餐具,手撑着下颌,静静的看着身边的青年用餐:「要吃鱼肉吗?还吃桂花糕吗?肘子再吃一些?」 叶听晚摸了摸肚皮,真是眼大肚子小,估计在山洞里饿久了,才吃了没多少就吃不下去了。 「吃饱了……」叶听晚抱着小金碗,看着身边没怎么用的男人,问道:「陛下是没胃口吗?怎么就吃了这么一点?」 魏景承收拾食盒,将小几拿开:「朕下午吃了一些,现在不饿。」 「哦哦。」叶听晚用帕子擦了擦嘴,看着自己身边居家好男人,好奇问:「那陛下的身体好些了吗?」 「没,」魏景承说着,把方才叶听晚关注的小食盒拿了过来,坐在叶听晚身边,将盒子打开。 里头琳琅满目摆放的都是药品,各种各样的小瓶子小罐子。 魏景承取了一个药瓶,拿给叶听晚:「晚晚,给朕上药吧?」 叶听晚接过来药瓶,才发现手里的药不就是魏景承在山洞里给自己用的那款吗?果真是他的药。叶听晚心里酸熘熘的不是滋味:「嗯。」 男人见他答应,小心的将肩前的头髮撩到身后,把那层薄纱外袍褪下,叠放在叶听晚身边,然后就开始一层层的褪,叶听晚看着心里直打鼓。 很快,衣物褪尽了。 如山峦起伏的肌肉群赤果果的显现在他眼前,男人的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紧緻呈快装的腹肌侧赫然一道十公分左右的血色伤口。 尽管已经结痂,但肉眼看着还是十分恐怖。 叶听晚的眼有点忙不过来,手上只顾的给男人涂药,一边弄一边关切的问:「陛下,你的伤口怎么这么严重?」 魏景承淡淡吁了口长气,道:「已经不疼了,就是还需要每日换药,朕自己不方便,以后能不能就麻烦晚晚了?」 叶听晚自然觉得没问题,指腹轻轻抚在男人的伤口上,把药涂的很是均匀:「不麻烦的——好了。」 叶听晚把药收起来,用纱布帮男人把伤口缠绕起来,魏景承的身板要比他宽上很多,他双臂环着男人的腰身,不经意还能碰到他腹肌。 终于硬着头皮弄好了。 叶听晚刚收回手,心里把清心诀搬了上来,却不想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按在紧实的肌肉上。 叶听晚:「!」 罪过罪过! 魏景承拿着青年的腕,在自己伤口不远处揣摩,哄人的语气:「晚晚给朕按按好不好,有些疼。」 叶听晚:「!!!」 抽回手:「陛下,这不合适……」 第75页 「怎么不合适?」魏景承将青年环在怀里,下颌抵在他的肩上,「那晚晚,要不要做点别的?」 叶听晚闭了闭眼,身后魏景承紧紧抱着他,下颌搭在他的肩上,鼻尖有意无意的蹭着他耳后的软肉,温热的气息喷薄而出,烧的他脸颊通红:「不做!」 魏景承不依不饶,拿着青年的手,指着盒子里角落的白鎏金小瓶,无辜道:「晚晚听话好不好,替朕把那个拿过来。」 叶听晚呜呜呜呜,有些慌张的问:「那是什么东东……」 「好东西,」魏景承见青年不动,自己抬手用双指将那药瓶取过来,放在叶听晚手心里,「晚晚帮过朕的,记得吗?昨夜,朕很舒服,晚晚也很舒服对不对?」 魏景承将小瓶子打开,重新塞到青年手心里:「朕教教晚晚怎么弄更舒服些……晚晚倒在朕的手心里好不好?」 叶听晚:「他就知道!」 魏景承果然是不曰了他不死心! 叶听晚认输了,松懈了身子,靠在男人身上,手上微微颤抖着见那小瓶子里的东西倒在了魏景承手心里,紧张道:「我……有些怕疼。」 「嗯,」天子安慰道:「晚晚放心,男子就是这般过来的,这几日朕帮晚晚多弄……好不好?」 叶听晚:呜呜呜呜呜…… 晶莹的药汁顺着男人修长的指节滴落在软垫上,逼仄的空间里溢满了香味。 魏景承单手环住叶听晚一只腿,窸窸窣窣的响动后,青年埋在被褥下的衣物消失。 一刻钟的时间格外漫长。 叶听晚靠在天子的肩上,轻轻喘着粗气。 魏景承将人欺负的两眼微红,才从被褥里收回大掌,轻轻吻了吻青年满是细汗的脸颊,「差不多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叶听晚:「……」虚了。 更加讨厌魏景承的手指! 叶听晚小声嘀咕:「讨厌讨厌讨厌!」 魏景承轻易捕捉到,疑问:「晚晚?」 叶听晚点了点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敷衍:「嗯嗯,那陛下回去吧,我又困了。」 魏景承:「……」 「哦。」男人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满,又握住了他的手,「晚晚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叶听晚只想魏景承赶紧走!!! 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和魏景承贴贴!「无妨,已经全都好了。」 你赶紧走吧! 「嗯,」男人闻言,将躺着的叶听晚拽了起来,拿着他的手蘸进一瓶新的药罐子里,用力搅动两下,让他的手指均匀的粘上药汁,被褥里的大掌重新分开他的腿,淡淡道:「既然手都好了,那晚晚自己弄吧。」 第39章 「晚晚?生气了吗?」 「朕错了晚晚,别生气好不好?」 「呜呜呜……」叶听晚紧紧攥着手里的毛毯,身上的男人隔着毯子抱着他,紧的让他唿吸都有些困难,但说什么他都不信魏景承的鬼话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哭的鼻子酸熘熘的:「我没生气呜呜……陛下想做的都做了……我想睡一会儿,您先走吧……」 「好,」男人应了他一声,随即便松开了:「那晚晚休息一会儿,待会到了客栈,朕再来找晚晚。」 不想搭理魏景承。 「嗯。」叶听晚应了声,他知道魏景承不听到他的回应是不会走的。估摸着是听见他出声了,身边一阵响动之后,安静了下来。 叶听晚抱着毯子哭了个够,实在透不过气来了,才顶着红彤彤的眼睛,掀开毯子喘了口气:「呜呜呜呜呜魏景承混蛋!」 轿撵里的灯笼刚才就被男人熄灭了,四周都黑黝黝的,轿撵中还瀰漫着淡淡的香味。 叶听晚蹭着毯子,把眼睛擦了擦。 「晚晚,你哭了?」男人略带歉意的音线慢悠悠的从他另一侧传来,叶听晚闻言拉着毯子就要躲进去,却被魏景承抓住了手腕,拉到了怀里,魏景承根本就没走! 「你又骗我……」叶听晚眼睛酸的不行,背对着男人,喉头哽咽:「说好了的,你走。」 「晚晚,朕错了,」魏景承抱着青年的腰,大掌隔着毛毯给他轻轻揉:「别生气了。」 「明明说好两……」这些话实在难以启齿,叶听晚说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懂,他身后的男人却精准的捕捉到了,抬了抬嘴角,鼻尖蹭着青年的后颈,哄道:「晚晚因为这个生气?」 叶听晚脸颊刚刚消下去的热感又回温,他打掉男人放在腰间的手,选择冷战! 「晚晚?」 天子不依不饶,扣住了青年的手,十指相扣:「晚晚?」 「晚晚方才喊朕郎君,还让朕轻一些,」天子箍着青年的腰身,贴着他的耳梢,求饶道:「朕没忍住,别生气了好不好?」 「下次不敢了,下次就挑晚晚喜欢的姿势好不好?」男人说的稀松平常,像是在说什么很正经的话,「就从前面,不从后面,也不让晚晚抬腰了,也不动晚晚的不想动的地方好不好?」 「嗯?晚晚理理朕好不好?」魏景承鲜少这么有耐心,但是却不像是哄人,到像是把方才叶听晚怎么求饶、怎么哼哼、又是怎么被天子几根手指弄得哭的说不出话来的过程复述出来一样:「晚晚刚刚叫的很好听,朕以为晚晚喜欢,晚晚……」 「够了……魏景承!」叶听晚脖子都烧的通红,翻过身来用手捂住男人的嘴:「别说了……唔……」 第76页 魏景承温热的唇附上,扣着叶听晚的圆润的后脑勺,五指插.进青丝,感受着他的温度。 吻罢。 叶听晚彻底没力气了。 喉咙里轻轻的哼哼两声,软在男人身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玩儿坏了qaq 魏景承吻着青年的眉心、眼尾、脸颊、再顺势向下吻了吻青年微微凸起的喉结:「原谅朕好不好晚晚……」 「好……」叶听晚没一点力气,哭的气力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像破碎的布娃娃似的:「……求您了……我真的好睏……」 天子满意一笑,松开的青年的手,坐起将自己的里衣披上衣带却不系,点上了灯笼,撑着青年的软枕,伸手帮他整理碎发:「那晚晚休息一会儿?」 叶听晚的眼皮沉重不已,实在没力气再和魏景承说话,点了点头,蜷着身子道:「嗯嗯嗯嗯嗯嗯。」 「朕这几日有些忙,等回宫再找晚晚好不好?」天子细心的解释一下自己的工作行程,像是打报备:「刘飞眼下被押送回京,但他此行确是自己的主意,慈宁宫那边并未参与,朕想用他的命换刘氏离宫——朕本以为能藉此彻底除去他们姐弟二人,但棋差一步。晚晚,朕回宫之后怕是又要遭人非议。」 叶听晚快睡着了,听见魏景承正经起来,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却瞧见天子敞着里衣,坐在他肩旁,一本正经的和他说朝中局势。 服鸟。 就你有搓衣板。 叶听晚别了别眼,看着轿顶的影子,「陛下放心就好,您这次打了胜仗,虎符在手,刘党迟早一一根除的。」 叶听晚的金手指到这儿用的都差不多了,魏景承打完仗之后的事儿他都没怎么关注,现在还挺后悔当时室友给他讲剧情的时候没认真听了。 说是要走的人,见叶听晚开始搭理人,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了:「那晚晚会陪着朕吗?」 叶听晚:「……」 并不想。 「陛下还记的答应奴才的事吗?」叶听晚心里有些拧巴,摸不清魏景承现在脑子里都是怎么计划的,但是眼下男人对他的兴趣很大,怕是暂时不会放他离开。 魏景承神色微异,『嗯』了声,真心道:「自然是记得,晚晚想好要什么了吗?就是皇后之位,朕也能给晚晚。」 叶听晚:拒绝画大饼。 「陛下说笑了。」叶听晚:「等回宫之后奴才再告诉陛下好不好?」 男人「嗯」了声,不予置否。 现在让魏景承放他绝对不可能,他恶劣的就像是找到一块糖的小孩,除非是把糖吃了才能罢休。但是魏景承的性子,叶听晚觉得自己了解一些,他只做他自己有把握的事,且不太做逼迫人的事,否则在他喝多的那日,魏景承就要了他了。 魏景承大概是让他心甘情愿的被曰。 哎,怎么会心甘情愿呢。 眼下被曰倒不是该担心的了,他更担心叶魏景承要曰他曰多久才会烦。 会曰烦的吧? 叶听晚心里打鼓,脑袋里一亮,蹙了蹙眉撑着身子做了起来,小手慢慢抚上男人的指腹,点了点,小心翼翼问:「陛下,你长这么大有一直喜欢的东西吗?」 魏景承蹙眉:「什么?——晚晚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叶听晚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奴才觉得陛下是个恋旧的人,」叶听晚觉得自己撬话还是有一招的,殊不知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都写在了脸上。 叶听晚在想什么呢? 想自己多久能腻了他? 还大言不惭的想给他找一后宫的美人。 绕来绕去,无非是不想和他接触太多。 「非也,」魏景承蹙了蹙眉心,淡淡说着违心的话:「朕不是个恋旧的人,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是有最多就半年。」 说罢,男人又反问他:「那晚晚你呢?你可是这样的人?」 叶听晚眼睛都亮了:「奴才恋旧,最是捨不得一直陪着自己的东西了,奴才和陛下性子截然相反呢……」 「不仅如此,还有——陛下喜静,奴才喜欢热闹。」 「陛下喜文,奴才字写得歪歪扭扭。」 「奴才和陛下生来就不是一路人啊……呜呜呜……」 果然如此。 「哦?」魏景承俯过身子,停在叶听晚眼前一拳头的距离,冷淡道:「是吗?朕竟不知晚晚是这般无趣。」 叶听晚听的热血沸腾:「是呀是呀!」 魏景承心中暗暗不快,敷衍道:「那晚晚改改好了,不然朕对晚晚的耐心就没那么多了。」 叶听晚拨浪鼓摇头:「陛下,晚晚不是那样的人!晚晚在陛下身边待着这么久,一刻都不想离开陛下,晚晚改了陛下也不久是新鲜半年,若是晚晚不改……」 你还能赶紧让我滚蛋! hhhhhhhhh…… 叶听晚笃定道:「——不改,陛下身边美人环绕,心中寂寞的时候是不是偶尔还能想起晚晚呢?」 魏景承有些生气,却是生自己的:「——晚晚不要说这些朕不爱听的。」 叶听晚眨巴眨巴眼睛:哇哇哇! 假装不舍:「陛下还真是绝情啊呜呜呜……」 魏景承蹙眉,轻咳了声,觉得自己演的有些过头了,「好了晚晚,暂时不要想那么长久,眼下朕只想要晚晚。」 第77页 叶听晚:这是什么渣男语录。 他好爱! 这不就从打压他的金.主变成了想曰他的钱baby了吗?!!! 叶听晚甚至能脑补出来魏景承赶走他的时候的样子:给你一百万两黄金,离开京城,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哇哇哇! ^v^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叶听晚害羞的攀上男人的肩,用 手捂住男人的耳朵,小声道:「陛下,等回宫咱们就坐到最后一步好不好……陛下想要什么姿势晚晚都能做,陛下不要找别的美人就要晚晚好不好……」 魏景承:「……」 心里发苦。 他许皇后之位叶听晚都不要,竟为了向让自己快些腻了他,做出这般牺牲。 天子心间疼的麻木,淡淡道:「好了,等回去再说吧。」 说罢,男人繫上了自己的衣带,只是吻了吻他的额角,就大步离开。 叶听晚坐在被窝里狂笑。 为什么他以前就没发现魏景承是个渣男呢! - 向钧这边,骑着马巡逻,见天子从先生的轿撵中下来,脸色阴暗的可怕。 他翻身下马,给男人行礼:「陛下……」 魏景承冷冷问:「眼下还有几日能回京?」 向钧:「回禀陛下,以目前的速度,大概还要十日。」 「嗯,」天子眉心紧蹙,能夹死一个苍蝇:「刘氏那边可有动静?」 向钧:「刘少史来信,宫中一切正常,只是刘飞之事,吏部尚书联合翰林院一众要臣表示抗议,大约是这边的风声被线人走漏了。」 「加快向脚程,」魏景承上了轿撵,用了镇定蛊虫的阵痛散,道:「务必五日内返京——朕要除去刘氏。」 第40章 魏景承被气走后,叶听晚在自己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李德的声音在轿撵外响起:「先生,您醒了吗,咱们到客栈了,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叶听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穿戴好衣物,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轿撵外,烈日高照,阳光洒在脸上暖烘烘的。周遭热闹极了,各种商贩分在街道两侧,人流络绎不绝,马车停在一名唤『应春』的客栈前,店小二着一身葛布衫,从李德手里拿过马儿的缰绳:「贵客您里边请,里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上好的厢房,快进去吃盏热茶。」 李德道了谢,叶听晚跟着换了便服的禁军进了客栈。 叶听晚回了房间,吃了口茶,见身边李德,便问起魏景承的事,方才下车的时候并未看见天子的轿撵,进了门也没瞧见人在那儿,难道魏景承撇下他先回去了不成:「可见陛下去哪里了?方才没看见他的人啊?」 李德:「先生有所不知,头夜里陛下和向将军就先走了,说是到此处会和,怕是又要事去了别处一趟。」 说着,李德见袖子里的银两拿了出来,放在叶听晚面前:「先生,这是陛下离开前让奴才交给您的,说是这里安全的很,您要是无聊了就上街逛逛,遇到喜欢的物件就买了带回宫。」 「这样啊,」叶听晚说不上来的有些失落,魏景承这几日都黏在他身边,冷不丁的摸不着人还怪臊得慌,「行吧。」 叶听晚将钱袋子打开,本以为是给的碎银,毕竟他们才从前线回来,身边并未带什么大额度的银钱,结果打开一看,巴掌大的钱袋子里全是金灿灿的金叶子! 叶听晚还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亮了,把钱袋子里的一把金叶子全都倒了出来「哗啦」一声,堆成小山高的金子赫然映在主僕二人面前。 叶听晚惊讶了看着李德,李德一个月的月银才一点碎银,表情比叶听晚夸张多了,看着能买好几座大宅子的钱,下巴都要脱臼了:「先生……先生这……这么多钱??」 叶听晚认的这些做工精緻的金叶子,这是大烨特有的钱币样式,是最大的货币面额,比此类货币低一级的金锭做工简单,体积虽大面值却不抵半片金叶子,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见过有人拿这金叶子拉拢福海,但却被福海拒绝了。 由此可见,这里这么多金叶子,得值不少金锭。 叶听晚抿抿唇,小心的把金叶子重新放在袋子里,又觉得不安全,从里面取了两枚,拿给李德,问道:「咱们拿着两个上街,能买些什么?」 李德支支吾吾:「能把一条街买下来了吧?」 叶听晚:「!!!」 把金叶子塞到李德手里,然后把小袋子藏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嘴角放不下来。没想到他叶听晚也有这么一天!呜呜呜呜。 老天奶开眼了呜呜呜呜呜! 以前叶听晚最喜欢看「一个亿」「青大录取通知书」二选一的短视频的,虽然羡慕学术有成的顶尖人才,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一个亿」然后幻想着财富自由了躺平摆烂的日子! 叶听晚抱着自己的小包裹,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他去做。 放下小包裹,叶听晚牵着李德的手,目光坚毅道:「——上街!咱们今日好好去消费!」 到了街上,他们二人的金叶子几乎没有那个摊子能找开,无奈叶听晚只能带着李德去典当行换等值更容易花出去的货币,出来后,主僕两人腰间挂着鼓囊囊的银子和一袋子金锭,大摇大摆的走在热闹的集市上。 第78页 跟着叶听晚随行的禁军,一共八人,各个功夫了得,现在却没时间舞刀弄枪的,人人手里大包小包的全是叶听晚买的物件和特产。 李德抱着一盒上好的百年老参,跟在叶听晚身后感动的说不出话:「先生这会不会太贵重啊……」 李德曾为了一百两的银钱,把叶听晚骗到慈宁宫,为的就是给自己卧病的母亲治病,最后钱没拿到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且在北疆,李德曾经豁出性命救他和魏景承,可见此人的心性不坏。叶听晚以前穷的生病的时候,没多余的钱买药,那日子他最能感同身受了。 「不会的,」叶听晚把李德拉到身侧,悄咪咪对他说:「生病没钱吃药是很难受的,你回头偷偷把这东西送回老家,你那亲戚见了也不敢亏待你母亲不是,再说了,这都是陛下赏赐的,陛下辣么辣么辣么有钱!不差这些的。」 李德感动不已:「那奴才就谢谢先生了。」 叶听晚:「嗯,心里谢谢陛下就行了,他才是金/主——咱们去趟镖局吧,把你买的这些东西都送回去。」 李德:「嗯!」 从镖局出来,已经到了午后,叶听晚也逛累了,带着他的几个保镖去吃饭。 在街上逛了一圈,才发现他们住着的那客栈就是这里最豪华的了,众人准备回去,却在回去的路上路过象姑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哥儿在外头揽客:「公子,过来玩儿呀~」 叶听晚瞥了一眼,穿着女装的男人朝着他送了个眉眼,搞得叶听晚头皮发麻,加快了脚程就要跑路,却见几个壮汉拉着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往里拖:「贱皮子,你爹把你卖了,拿了我们的钱还想跑,看爷爷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叶听晚:哎,和他没关系,还是赶紧回去找魏景承吧…… 眼瞧着就要路过,那身后的少年的哭声逐渐小了很多,听着像是被那几名壮汉拖了进去。 叶听晚的脚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 「南海的军报有假?」 三十里外的关阳,天子在关阳巡抚暂住的驿站里,见了北镇抚司史刘勇。 刘勇得了天子的密令,快马加鞭的送京都连夜赶了过来,水都没喝一口,干着嗓子,把伪造的军报呈了上去:「此乃向小将军三日前送回京中的军报,臣依照陛下的旨意,都一一打开检查,只有这封信的私印与先前的信有所差别,若不是司礼监的王尚工帮臣鑑别,这封假的军报恐要混淆进去。」 魏景承将书信打开,看了一眼,既是敢伪造军报送回京中,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肉眼看着那刻印根本就无法辨认其真假。 且内容与向定安那厮的口气也无二致。 除了她,还能有谁? 天子神色无异,把信递给刘勇:「朕知道了,把这封信妥当收好,待朕回京再做处理。」 刘勇:「是——陛下几日回京?此次北伐,陛下大获臣心,待您回宫之时,吏部那几个老迂腐定对刘飞的处置说不出什么,臣先回去做好准备,待您回去第一时间先将人的罪状一一禀上。」 天子起身,见窗外天色不早,准备回客栈:「大抵三四日,先回去备着吧。」 刘勇:「是。」 回到客栈前不足十里,一早接应天子的禁军上前,行了礼。 魏景承有些担心叶听晚:「免礼罢,天色不早了,先生一人在客栈不安全,快些回去。」 禁军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陛下,先生上午出了门,眼下还没回去,在城中的……城中的象姑馆吃茶。」 魏景承:「……」 快马回到客栈,果然如人所说。已经过了亥时有了一会儿,天子在房中茶都吃了两盏,依旧不见叶听晚的身影。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魏景承伏案把刘勇带的几封要案的摺子批了,命禁军快马送回京。 此时,书案前的蜡烛烧了一半,烛液流了一盏。 这时候,门外候着的禁军才进门禀告:「陛下,外头看着应该是先生他们回来了。」 魏景承的耐心几乎快耗光了,冷冷的「嗯」了一声:「不必理会,让他自己进门就是。」 禁军退了出门:「是。」 叶听晚拖着自己酸疼的脚丫上了楼,瞧见自己房间旁边的房间点上了灯,就知道是魏景承回来了。他把给魏景承买的礼物拿到怀里,上前问道:「是陛下回来了吗?眼下可休息了?」 禁军:「回先生的话,陛下酉时前就回来了,眼下还在房间里看摺子呢。」 叶听晚点点头:「这样啊,那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买了东西想送给陛下,看看陛下现在方便不方便。」 禁军只好折了回去,「禀陛下,先生回来了,在门口等着,说是要见您。」 魏景承把笔放下,垂眸扫了一眼书案旁放着一盘饱满的青提,淡淡道:「唤他进来。」 禁军:「是。」 出了门,禁军回话:「先生,陛下让您进去。」 叶听晚松了口气,心道还好魏景承没生气,吩咐李德回去休息,自己拿着一堆东西进了天子的房门:「陛下?我进来辣!」 叶听晚进了门。 这间房比自己的那间还要大,拐了好几个弯才走到内阁。 纱幔下,雾气渐生,满屋氤氲。 第79页 他掀开纱幔,探进去脑袋,瞧见天子正准备沐浴,浴池旁放着一盘晶莹的青提,男人立在雕花的铜镜前宽衣,闻他进来,脸都不回一下,冷冷道:「还知道回来?」 叶听晚闭了闭眼,小心的走过去。 呜呜呜呜芭比q了,魏景承好像生气了。 第41章 「同朕说说,今日朕不在,晚晚都去了哪里?」 「唔……」叶听晚靠在男人肩上,仰着头轻轻喘了口气,适应了一会儿,才道:「上午去了街上採购……给秀姑买了胭脂和一些香料,给福海公公买了一串菩提珠,还买了买了一些梅子吃,还有方才那些礼物和陛下喜欢的樱桃和甜点……」 「嗯,晚晚还记得朕喜欢吃什么,」男人吻了吻青年的唇,抱着他,从浴池的小几上取下一颗饱满的青提,「晚晚知道朕为什么爱吃甜食吗?」 青提是这里的特产,生的又大又圆,质地紧实,肉质饱满,叶听晚早上吃了几颗,觉得有些甜,不太喜欢。看着男人指腹上夹着的果子,小心那手接过去,咬了一口:「甜食好吃啊,喜欢吃甜食多正常啊,没人不喜欢吃甜的吧?就是这提子太甜了,晚晚不喜欢,不如樱桃好吃。」 魏景承『嗯』了声,又摘下两颗,没入水中,靠着青年光滑的背上,回忆自己幼年的一些事儿:「晚晚想听朕小时候的事儿吗?」 「……嗯……陛下说吧……」叶听晚不舒服,松开男人的手臂,想转过身去:「陛下我换个姿势。」 说着,叶听晚撑着水池起身,哗啦啦几声,他又扶着魏景承的肩,缓缓沉入水中:「——陛下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长过蛀牙吗?」 天子让青年在自己腿上做好,掌心暖着两颗提子,抬头吻了吻他,「朕三岁的那年京都下了一场大雪,足足超半尺,雪大的宫外的门都打不开了。那时候朕的生母刚进宫三年,赶上探亲的日子,却下了雪,宫里的奴才们忙着清雪,没办法接待母亲的家人,便将此事耽搁了,后来过了半月,雪化了,宫外来人探亲,那天母亲让朕去皇后的宫里请安,等朕回去的时候……」 他的生母孙氏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塌上。 又恰好赶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好像故意给他看的一般。 男人说话说到一半,叶听晚听的起劲儿,看着抿唇不语的魏景承,好奇道:「陛下回去怎么了?」 「……没怎么,」魏景承微微敞开腿,坐在他腿上的青年便不由的同他一起,将腿分的更开了些,叶听晚吓了一跳,差点不稳摔进水里,连忙勾住了天子的颈,下一瞬,他感觉魏景承把手里的……「陛下……?」 「乖,」魏景承吻着青年的唇肉,轻轻捻过唇缝,道:「后来那几日,母亲很高兴,每天就会给我一颗糖——什么味道?还甜吗晚晚?」 叶听晚羞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甜……尝不出味道……」 「对呀,不甜,」魏景承指腹顶着那颗青提,在青年耳侧低语:「那糖一点都不甜,所以朕长大了,就喜欢吃些甜的,弥补一下。」 叶听晚紧蹙着眉:「……别……」 知道男人的恶趣味,又不敢拒绝,只能咬着牙适应:「不过……陛下不是太后养大的吗?」 「那是朕三岁之后的事了,」魏景承:「后来她死了,皇后一直无所出,朕便被过继过去了。」 「哦。」叶听晚觉得魏景承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的母亲,轻飘飘一句『她死了』结束这个话题,不过他对魏景承的往事也不感兴趣,知道魏景承幼年过的很惨,就本能的不想知道那些——他不想洗澡了:「陛下,洗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嗯。」 魏景承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儿没和青年说,不过看着他也不感兴趣,便也不提了,捏着手里剩下的一颗青提,问:「晚晚再吃一颗?」 叶听晚:「……」 「不要。」 天子不依不饶,「那晚晚餵给朕吃?」 「好……」叶听晚接过魏景承手心里的提子,知道这颗是干净的,才接过去,小心的放在男人唇边:「陛下吃。」 香甜的青提被牙关咬破,入口是清敛香甜的汁水,魏景承咬住一半,扣住青年的后脑,将另一半推入对方的口中。 叶听晚是被抱着出了池子。 水珠从两人湿透了的寝衣衣角滴落,木质地板上留下一片水渍。 叶听晚直接歇在魏景承房间,软塌上男人把他抱在松软的被褥里,拿着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头髮。叶听晚垂睫,看着一旁放置垃圾的小木盒里的青提,脸颊通红,随手把自己的寝衣扔了进去,盖住那一抹刺眼的青色。 好了,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吃提子了,绝对! 「差不多了吧?」叶听晚摇摇欲坠,靠在天子的臂弯里,困的两只眼睛直打架:「好睏啊……」 「嗯,擦干了便不会感冒了。」天子难得扫去坏心情,耐心的把青年的髮丝擦干净,才揽着他躺在塌上:「晚晚今日是不是还去了象姑馆?」 叶听晚:「……」 他就知道,魏景承这厮监视他。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舒服,他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但魏景承是给他出资的大佬,监视他的行程没什么毛病。 「我不是去喝花酒的,」叶听晚有点委屈,解释道:「救下一个小孩儿,只花了十两银子,虽然知道自己是不该多管闲事,但总好过亲眼看着他跳入火坑的好,且他也不是自己卖身,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到那里的。」 第80页 叶听晚翻过身,抬眼看着魏景承:「陛下,若是您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吧,他多可怜啊!」 魏景承思忱片刻。 大烨有律法,不可买卖稚童,有私行者,获绞刑,当月行刑。 这里位处大烨边境,刑罚管理严苛,远比京都律法的执行力度高,他才放心将叶听晚带到这里玩儿。 所以,所谓生父买卖幼子的事儿,多半是假的。 倘若生父卖子是真事,那将人卖去港口做苦力,都比买去象姑馆挣得多,且大烨不好男风,男妓少之又少,大多男妓在象姑馆挣的盆满钵满,所以叶听晚被骗了。 少顷,天子才吻了吻他的额角,道:「嗯,晚晚真善良啊。」 魏景承没表达不满,好像也选择信他的话,叶听晚心里甜滋滋的,就是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陛下信我就好。」 值得表扬啊! ^v^! 「睡吧,」魏景承抱着青年,合上了眼,「明日就要回京了,路上需快些,晚晚又要辛苦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抬眼看着魏景承。 魏景承生的确实好看啊,尤其是那双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像是有说不完的情话,睫毛又浓又长。鼻樑高且挺,唇虽有些锋利,看着兇巴巴的,但笑的时候还是好看的。 这么完美的纸片人,结局也是好的吧。 小说是有结尾的。 但是魏景承的人生却不是根据小说的结束而结束。 叶听晚欣赏完,准备睡觉了,却又听见闭上眼的男人冷不丁的贴着他又道:「晚晚看朕做什么?」 叶听晚:「…………」 该死。 「我……觉得陛下生的甚好看,不说了,睡觉睡觉……」 「晚晚今天很开心吗?」魏景承倒是察觉出,青年今日似乎很开心,方才也没哭,最多就是哼哼几句,在马车上只是那般,就哭的不行,又是求饶又是骂他。 叶听晚一躺下就容易困,闭着眼慢悠悠道:「对呀!我喜欢这里,陛下给我的钱,可以在这里无拘无束生活一辈子了,都不用……干活…还能……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啊困……多好呀……」 青年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渐渐的发出平缓的唿吸。 魏景承睁开眼睛,看着青年的睡颜,心中揣摩少顷,才合上眼。 翌日一早,叶听晚从天子松软的被窝里爬起来,刚睁开眼就看见男人在衣柜前穿戴衣物。 他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问道:「陛下,什么时辰了啊?」 天子站在铜镜前,见他起床,才缓缓走了过来:「辰时了——可睡好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起身给男人穿衣物,在福宁殿的时候,天子的衣物都是由他穿了,这些日子在外头,他甚少照顾魏景承了,都是男人照顾他,虽然知道魏景承是惦记他的身子吧。 叶听晚拿着腰封,小心的环住男人的腰,「睡好了。」 穿戴好后,叶听晚打量了一下男人的服饰。 淡青色的锦袍,料子用的是上好的绸缎,上面淡淡的墨色竹子栩栩如生,腰间的玉佩点缀,称得男人兰枝玉树风光霁月。 「陛下最近好像喜欢一些看起来很贵的料子,」叶听晚记得魏景承不是很喜欢繁琐的衣物,道虽好看,但确实无用,衣物简单些最好:「不过,陛下穿这样的真好看啊。」 天子心情不错。 「朕穿什么不好看,晚晚之前没关注过罢了,」魏景承把髮饰拿给叶听晚,然后扫了一眼青年的衣着,抬了抬嘴角:「给朕梳头髮?」 叶听晚顺着男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 昨夜……他把自己的寝衣扔了,身上穿着的是魏景承的衣服,很是宽大,所以下面他没穿裤子。 「我……我先穿上衣服!」说着,叶听晚掀开珠帘,回到塌边,火速把自己的衣物穿戴好,才过去给男人梳头髮。 弄好后,两人一起下来楼。 李德和向钧一早在此候着。 向钧已经穿戴整齐,打扮的十分精神,看了两人行礼道:「见过公子……咳还有先生…先生。」 天子淡淡道:「嗯,快些启程吧,时候不早了。」 叶听晚觉得向将军怪怪的,但没多想,跟着魏景承出了门。他们需快马回京,所以马车没了,要骑马qaq 魏景承的战马威风凛凛的站在客栈的后院里,天子上马,伸出手要接他:「晚晚,上来吧。」 叶听晚不好意思,寻思这么多人呢,谁知天子一把将他拉了上去,在他而后淡淡道:「晚晚颈间都是朕的痕迹,不必害羞了,他们都知道的。」 叶听晚:「???」 第42章 叶听晚拢了拢衣襟,微微垂眼,小声咕哝一句:「都怪你……」 天子心情甚好,哄了哄人,才勒着缰绳,慢慢走出客栈。 长街还如往日一样热闹,众人带上了斗笠,以免不必要的麻烦。马儿在人流中慢慢走,叶听晚头一次骑马,也不会感觉多难受。 本来说是要加快脚程的人,到了集市上却又放慢了速度,叶听晚乖巧的坐在男人怀里,欣赏沿途热闹的集市。 直到走到昨日救人的象姑馆附近,天子才淡淡的说了第一句话,「晚晚?」 叶听晚目光散漫,闻声应道:「怎么了」 第81页 青年单纯善良,心性是好的,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得让他知道,天子抬眼,示意叶听晚往路旁看去:「晚晚看那是什么?」 「什么啊?」叶听晚不感兴趣,但也抬眼看去,只见昨日被他十两银子买下的少年,此刻着一身明艷的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同昨日那个揽客的哥儿一般,朝着经过的路人喜笑颜开,谄媚揽客。 叶听晚懵了:「!」 「他……」昨日自己分明给他赎身了,还留了银子给他,为什么还会在哪里? 那个少年是骗自己吗? 魏景承见怪不怪,牵着马儿慢悠悠的从门前经过:「晚晚,别看了。」 马儿很过集市,周围安静了下来,叶听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闷闷的不想说话。 「大烨不好男风,象姑馆少之又少,里头消费昂贵,待客的男妓多数都是自愿卖身的,」魏景承耐心的解释道:「所以晚晚,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听晚抿了抿唇,靠着男人的胸膛,淡淡道:「陛下说的是。」 「晚晚不开心了?」 叶听晚谈不上不开心,自己被骗的次数也不少,有次在火车站还被骗走了自己一半的生活费,他是气自己笨。 天子的马儿走的慢,连带后面的一众人跟着也慢。叶听晚知道魏景承回京之后大概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便道:「晚晚没气,谢谢陛下愿意告诉我——咱们快走吧,向将军他们还在后面跟着呢。」 嘴上说没有不开心的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儿一般。魏景承也不再说些什么,勒紧了缰绳提了速度。 这次天子并未再降下速度,出了城走上官道,众人紧跟着天子的马儿,朝着京都的方向奔驰。 足足走了一天一夜,叶听晚被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京都城。 甫一进京,北镇抚司使刘勇携御使大夫、文渊阁学士以及六部的尚书等一众朝廷要臣在峡关候着。 叶听晚不想自己那魏景承的炮友关系被挑明,便由禁军牵着马儿,跟在天子身后。 魏景承远比叶听晚想像的忙多了,北伐大捷,朝中臣心大振,又有刘飞带旧部谋反一案在身,刚进京叶听晚就和男人分开了。 魏景承带着众臣进宫,他由禁军护送回了福宁殿。 到了福宁殿,已经过了午时,叶听晚带着李德和禁军扛着大包小包的特产进了门。 福海和秀姑作为福宁殿的管事,得知天子今日班师回朝,一早便在门前候着。 叶听晚经过几天颠簸,精神懈怠,累得不行。还有自己被骗的事儿在心里搁着,哪哪都不舒服。 福海脸上带着笑意,从几日前知道陛下要回来就没停下来过,这不,里里外外将福宁殿收拾了个干净,瞧见叶听晚出现在门前,小步迎了上去:「回来啦!」 秀姑嬷嬷也一样:「累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备午饭。」 福海平日里都是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甚少这般开心的拉着叶听晚的手,左瞧瞧右看看,打量一圈,「哎呦呦,都是瘦了一圈儿了。北疆那地方贫瘠,真是受苦了。」 叶听晚摇摇头:「没,陛下才辛苦了。」 李德跟在叶听晚身后,他这是头一次进天子的居住的宫殿,有些不知所措。 寒暄几句,福海才注意到了叶听晚身边的少年,问:「这是?」 李德连忙上前给福海行了礼:「小的先前在司衣局,在北疆的时候恰好遇见陛下和先生,便跟着一起回来了。」 叶听晚不知道福海还记不记得李德,但是魏景承把李德给他了,他也决定好好待人,便咳了声,看着福海蹙眉打量李德的眼神,解释道:「啊,这是陛下看中的,机灵的很,说是要留在福宁殿伺候,以后就由公公看管吧。」 福海年级大了,有些事确实记不住,得知是陛下带回来的人,脸上带着笑意:「那好,那你跟着咱家来吧,正好小叶先生的房子空了下来,你就住那里。」 叶听晚:「??」 他没听错吧,福海这是要把自己的房间腾出去? 说着,李德已经跟着福海走了。 秀姑准备好了午膳,喊叶听晚过去吃些东西,用完后,叶听晚回了天子的寝殿,把给男人买的小礼物都放在了他的房间里。 约莫半个时辰,福海带着李德拿着几批料子,在楼下喊他:「小叶先生,拾掇好了吗,快下来瞧瞧。」 叶听晚带着疑问下了楼,看着福海准备的几匹绯色的布料,疑问:「这是做什么?」 福海腼腆一笑,「给您和陛下做一床合被,本来奴才是在陛下回来前就要备好的,但是陛下交代了,要您自己选,这不司衣局那里已经都准备好了,眼下挑一块被面,立马就能缝制好,到了晚上就能用上了。」 叶听晚:「??」 不是,福海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去就算了,离开的时候,他也是每日都睡在魏景承的小塌上的,但是这什么大红色合被,什么小叶先生的称唿,他怎么越听感觉越不对劲儿? 叶听晚抿了抿唇,脑子里仅有的念头蹦了出来,莫非他和魏景承的炮友关系福海已经知道了? 不能吧? 福海笑的合不拢嘴,以为叶听晚是害羞了,才道:「怎么了?莫不是高兴过了头?快些选吧,不然晚些可能做不出来了。」 第82页 叶听晚笃定了! 尝试解释道:「其实,我和陛下并不是公公你想的那样……我们……」 福海:「咱家都懂,陛下这也是头一次,有些礼数可能还备不齐,但是陛下都交代了,说这件事要低调些,一切从你的心意来。」 叶听晚就差掐人中了。 指着最边上的一匹道:「……行吧,那就那个吧。」 福海做事雷厉风行,不过两个时辰,一床大红被褥就送进了天子的寝殿,把原先的金黄色被褥撤了下去。 不仅如此,福宁殿也多了不少宫女和小太监,福海交代了说任凭他调遣,称唿就喊他先生。 小太监小宫女把一众新婚用的物件摆满了天子的寝殿,一盒子一盒子的珍宝供叶听晚挑,还有些房事用的东西,一样都没落下,把天子本来素净的寝殿装饰的像是洞房一样。 叶听晚选择直接裂开。 魏景承这架势像是要和他成亲一样,这么一来他日后向退休岂不是没头了。 但是又不能驳了天子的意思。 叶听晚决定,他要赶紧给魏景承搜集美人,最好到时就把魏景承的寝宫的床都换了,能睡下好多人的那种! 过了酉时,叶听晚从男人的寝殿下来。 红着脸去找了福海。 - 福海闻言,目瞪口语,他跟在天子身边伺候了小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陛下有这样的要求,但又觉得叶听晚不必唬他,一时拿不定注意:「陛下真是这个意思?要找十个美人?都放在福宁殿?这……」 叶听晚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这还能有假,陛下的意思,在北疆的时候都与我交代好了,公公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魏景承都饥渴成什么样子了,二十多岁了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先前他比较惨,忙着和太后这个反派头头斗智斗勇,顾不上这些,眼下他的关键剧情都走完了,可不能再素着了,不然他叶听晚就要倒霉了。 福海犹豫:「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陛下心在江山社稷,若是寝殿里突然多出来许多人来,怕是要落人口舌,就是选妃也得由礼部和太后娘娘着手操办……」 福海心里一嘀咕,陛下迟迟不肯选妃的原因他又怎么不知道,莫不是真的如叶听晚所说,陛下是想养一些人了?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道太后可是拿的反派剧本,福海又不是不知道。但是福海说的也甚是有理。眼下魏景承才刚刚打完仗回来,这关键时候传出去不好的名声不太行。 叶听晚想了半天,脑袋里一亮,伸出两根手指,对福海道:「那就两个吧,咱们秘密行事,这宫里头定有一些模样俊俏的,找画师画几幅画像,然后我拿给陛下看,让陛下选完之后咱们再悄悄请到殿内,如何?」 叶听晚给自己这个想法打一百分,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戏的吗?皇帝可以看着画像选人。 福海犹豫不决,暂且答应了下来:「那好吧,老奴先去找画师吧。」 叶听晚见事成,抬着嘴角笑了笑道:「好,那就麻烦公公了!」 不过转念一想,魏景承说要回宫曰他,今晚他是不是完了…… 算了,魏景承不吃了他肯定不会死心的。 还不如他主动一点。 思及此,叶听晚拜别了福海,回到了男人的寝殿,躺在魏景承的龙床上做了好大一会心理建设。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魏景承不知道多忙,一直没回来。 叶听晚洗漱完,在那些小盒子里捯饬,找到了一个魏景承给他用过的香脂,然后又回到了塌上。 呜呜呜呜t-t 他今晚视死如归。 半个时辰的时间,叶听晚都没打开小瓶子,天色越来越晚,他心里打鼓犹豫不决,又怕魏景承给他弄,一股脑把一整瓶都倒在自己手上,躺在塌上,分开了腿。 这时候,内殿的门吱呀一声。 第43章 巳时已过,福宁殿内依旧烛火通明。 天子伏案,红烛燃了大半,烛液流了满盏。 书案前,男人正坐,根骨分明的指握着硃砂御笔,面前堆积如山的摺子,耐心的被男人一本本批阅。回京不过一日,天子就被繁忙的政务缠身,片刻不得空闲。 魏景承从御书房回来,本是怕青年一人在殿内无聊,索性把没批完的摺子都带了回来。 「这本是鸿洲刺史的摺子,都是废话,问朕最近吃胖了没。」天子执笔,在摺子上落下三字『没吃胖』然后将笔放置在笔架上,将摺子放置整齐,又取了一本:「晚晚坚持一下,还有十几本就批完了。」 叶听晚:「呜呜呜呜呜。」混蛋! 知道魏景承没什么心思,索性摆烂了,两条腿无力的垂在桌子下,看着正对着自己的男人,趴在桌子上软绵绵撒娇:「我不行了陛下,呜呜呜呜咱们睡觉好不好?」 与天子的书案正对的檀木桌上,唏嘘的烛火下映着一抹艷红,肚兜上绣着鸳鸯花纹,绸缎面料熠熠生辉,显得青年的莹白的肌肤,漂亮极了。 魏景承拿着摺子翻开,重新执笔,抬眸扫了一眼青年,道:「晚晚,把腿分开,继续。」 「不要!」叶听晚不干了,眼泪不争气的从眼尾落下,长睫噙着泪花,金豆子吧嗒吧嗒往下掉:「你……我都弄了半个时辰了,你的摺子根本就批不完!」 第83页 「嗯,」魏景承点了点头,并未反驳青年,支着下颌看着他,抬了抬嘴角:「那晚晚自己先去睡?」 叶听晚:「……」 羞的不行,从桌子上起身,抱着自己的膝盖,想把身上的肚兜遮住,「陛下……陛下不和晚晚一起吗?」 魏景承滑了滑喉,垂眼,将目光放在自己面前的摺子上,淡淡道:「晚晚若是要等朕,那便继续吃自己的手指,等朕忙完了再和晚晚一起睡。」 叶听晚:「…………」 滚吶。 「不要!」叶听晚从桌子上爬下来,揉着自己软疼的腿,啪嗒一声陷进天子的龙床上,脸被软绵绵的被褥覆盖,困意席捲而来:「不行了……好睏……」 还不日他。 是不是对他没兴趣了啊…… 花心大萝蔔。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塌上的青年就发出了平缓的唿吸,伏案的天子放下笔,全然不管桌子上的摺子,起身走到榻前,唤人去了热水。 给青年清理完,天子才慢悠悠的上了塌,将人抱在自己里侧,吻了吻红彤彤的脸颊,轻声道:「小色狼。」 叶听晚睡熟了就不老实,翻个身把自己整个身子挂在男人身上,脸颊贴着天子的肩,小手下被褥下乱摸。 摸完别人,又扯自己身上的肚兜,不知是不是不舒服,挠了几下,衣服就被他扯坏一根。 被褥里,青年身前的布料褪去,魏景承侧身,帮他把不舒服的衣物脱了。 揽了青年的软腰,贴着他的喉,缓缓向下吻。 叶听晚一下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身边的被褥里温度都没了。 顶着一头睡乱的发,叶听晚一把将自己闷在被窝里,復盘自己昨天的战绩。 自损八百,没有伤敌。 甚至都不知道魏景承有没有在他身边睡,可昨日不该是那样的…… 碰都没碰他。 叶听晚头脑风暴,不知是自己对魏景承没吸引力了,还是魏景承不太行,很快他驳回自己的想法,魏景承行不行他又不是不知道,梆硬。 这时,楼下传来了走动声,估摸着是福海或者是李德过来了,叶听晚准备起床,先实行自己的计划,掀开被子,好傢伙—— 自己身上,简直不堪入目! 怪不得做梦魏景承对自己又啃又咬的,感情并不是做梦。 自损两千吶t-t 穿戴好衣物,轻薄的布料还是磨得不舒服,叶听晚只好给自己抹了些药,才勉强让自己没那么难受。 下了楼。 李德果然在楼下,外殿的桌子上摆满了他爱吃的饭菜。见他下楼,把筷子备好,唤他吃饭:「先生,饭菜都备好了,您先用膳吧。」 「嗯,」叶听晚掀开珠帘,坐下捧着一碗粥吃,问李德:「陛下今日是几时离开的?」 李德:「辰时前便上朝去了,陛下交代了,不必打扰您休息,说是您睡醒了就自由活动,可以去看看御花园的花,或者去御书房画画,陛下说这几日他忙些,估计晚上才能会来,还说您困了就睡,不必等他。」 「哦哦。」叶听晚吃完粥,琢磨着魏景承忙,那他也就不去打扰了,正好昨日和福海商量的事儿还没着落呢:「那我一会儿去找福海公公,你吃完饭就回去休息吧。」 李德:「嗯。」 福海这边,一早给天子洗漱的时候,便询问了叶听晚交代的事儿, 叶听晚想的简单,一心只想远走高飞,平日里心里盘算的小心思全在天子的眼里,魏景承只当青年是胡闹,大抵不会把人真的找过来,便道:「随他开心就是。」 就是养在身边的猫儿,时间久了也会培养出感情的,他就不信叶听晚会捨得走,饶是他不喜欢这深宫的生活,他就闲下来带人多出去转转,若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也能允他,所有的障碍,在天子眼里都不算障碍,唯有青年难以敞开的心扉,需得多些日子耗。 福海应了下来,叶听晚起床前,就把宫里的画师找了过来。 这不,叶听晚才用了些饭,福海就带着人进了福宁殿的门。叶听晚眼睛一亮,心道福海和自己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约莫五旬的绿色官袍男子,带着自己的画画的工具,给叶听晚行了礼:「臣,翰林图画苑赵怀,见过先生。」 那么大的长辈要给叶听晚行礼,他有些不适应,给人回礼:「不敢不敢,先生有礼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出发吧!」 福海:「……」 画师:「……」 叶听晚换了自己的太监袍子,内侍在后宫方便,福海带着他和画师,从福宁殿往东,依次是司衣局、司珍局、浣衣坊……刚好顺时针转一遭,能把各个部门转一遍。 虽然是私下给魏景承找老婆,但目的还是要告诉被叶听晚看上的人,不过却出叶听晚的意料,被看中的人大多数都非常高兴。 宫里除了太监就是宫女,一些侍卫都生的又高又壮,叶听晚估摸着魏景承不喜欢那号,就没找。一天下来,画师的手都快画哆嗦了,只选出来五个模样清秀的。 画好画后,画师便拿着画好的草稿图回家填充颜色去了。叶听晚转悠了一整日,累得够呛,吃完晚饭准备去睡觉,却不想天子今日回来的甚早。 叶听晚刚回了寝殿,就听见李德的声音:「先生刚刚用了晚膳,已经上去休息了。」 第84页 魏景承忙的焦头烂额『嗯』了一声,并未让李德将剩下的餐撤走,简单用了一些粥便也上了楼。 叶听晚闻声去接男人,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魏景承板着一张脸上来。 叶听晚好奇:「陛下?今天怎么这么早呀?」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牵着叶听晚的小手,带着他上去:「乏了,便回来了。」 叶听晚乖巧的跟着天子身后,觉得魏景承萎靡不振的,「可是有什么事儿烦心了?」 「嗯。」魏景承坐在塌上,抱了抱青年,大掌捏着青年的下颌,轻轻吻了吻:「刘飞死了。」 叶听晚:「啊?陛下这么快就把他杀辣?!」 想来,在北疆的时候,要不是刘飞劫持他,魏景承也不至于和自己一切在山洞里,若不是恰好有石棺,他和魏景承是不是就噶了,杀了他不亏。 「他是自裁,」天子忧虑道:「朕本留他一命,刘氏与他的感情非常,若是能接机用刘飞那条贱命换刘氏倒台,才是朕的计划,没想到他竟愿意为了刘氏的安危自尽。」 「是这样啊,」叶听晚笨死了,还以为是魏景承把他噶了,没想到是自己了解,「那怎么办?陛下准备怎么处理他?」 「他死不认罪,以死明志,朕仅有向钧一人证词,刘党又怎么会乖乖顺从朕的意见,不过草草了事。」魏景承扣着青年的手,勾着他的五指,在掌心里把玩:「不过,刘飞既死,北疆的虎符便握在朕的手里,刘党不过苟延残喘,李贺今日在朝上向朕请辞,要告老还乡,他是明白的,知道朕不会留他。」 叶听晚『哦』了一声,「那陛下放心就是。」 太后毕竟是反派头头,那里有那么好除掉,叶听晚也不知道魏景承担心什么,一心想赶紧把太后噶了。 「晚晚……」男人双眸微微抬起,看着他。 叶听晚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 做朕的皇后。 「没什么,」天子滑了滑喉,「早些睡吧,今日朕睡小塌上,你自己睡。」 叶听晚:「???」 「啊……怎么突然要分开睡觉了?」 天子已经起身,坐在小塌上,脑海里忆起昨夜种种,心里总有个声音道,何必在乎虚有其表的表象,就算并未拜堂成亲,他要了叶听晚又如何:「有些不习惯,晚晚先自己睡一段日子。」 叶听晚淡淡道:「行吧,那陛下早点睡。」 躺进被窝里,叶听晚又悄悄的瞅了一眼魏景承,发现男人好像已经睡了。 果然如他所料,魏景承这是对他不感兴趣了? 难道他的好日子就要来啦! 欧耶! - 一连数日,天子都是早出晚归。 早上醒了看不见男人,晚上睡着了也不见回来。魏景承繁忙,叶听晚却很闲,等着翰林画苑的画像,好早日给男人呈上。 许是知道叶听晚要的画是拿给天子看的,翰林院这里格外重视,好容易将画全都完工了,还怕叶听晚不满意,将人请了过去,带着那五个人照着画一一比较。 画师的画工定是没得挑剔,但是走的不是写实风,每一幅画,画的都很有韵味,好看是好看,但总感觉让人提不起兴致。 叶听晚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的小太监给他一一打开画轴,他根据面前五人的顺序,拿起一册,对着第一个小太监说道:「你转过身去,让我看看?」 第一个小太监是司衣局挑出来的,生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小脸儿嫩的能掐出水来,就是手因为常年从事粗活,生的有些粗。 「公公,奴才这样好看吗?」小太监知道自己是去天子跟前伺候,别提多开心了,只以为叶听晚是陛下身边的公公,一个劲儿的谄媚,给叶听晚抛媚眼:「公公,奴才的眼睛是不是很传神呀?呦~美不美?」 叶听晚被眉眼抛的头皮发麻,把画收了起来,合了合眼:「还行吧——你能不能别要是扭来扭去的,对对对,就是这样,身板子站直了。」 小太监说话夹着嗓子,小嘴一抿,又开始扭起来:「这样吗?公公?奴才这样好看吗?奴才觉得自己这样好看一些呀!」 叶听晚扶额:「嗯,就这样吧。下一个。」 「公公~」奴给您唱一曲儿吧,说话的是乐房挑出来的琵琶手,江南人,个子不高,一双丹凤眼生的倒是很有特点,叶听晚听他唱过,音如黄鹂,很是不错。 「树上的鸟儿……」 「这个画的很贴切——喂!先别唱!」 叶听晚抱着画轴,刚打量一圈,那男子就要抱着琵琶弹唱,要不是这里是古代,就他那开嗓的架势,还以为高渐离开大了:「低调,低调一些!」 乐技轻轻咳了声,掩面退下,故作娇羞:「是,奴全都听公公的。」 叶听晚:「……」 怎么昨天看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还挺正常的,一日不见都变成大母零了…… 接下来,还有司珍房的狐狸眼小太监,浣衣局的大长腿小太监和一个异域男舞姬。 检查了画册出入不大,叶听晚便把人先清走了,带着画轴回了福宁殿。 - 御书房,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太尉王钦、御使大夫以及刚刚回京的北疆列将军向钧、北镇抚司使刘勇,数人侯在天子的书案两侧。 第85页 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学士,是先帝在时的老臣,亦是刘党之魁首,自然不从魏景承所议:「臣以为,陛下所议之事,太过荒谬。我大烨自建国一来,并未有男子进后宫为妃者,更……更何况是一个太监。」 御使大夫不做表态。 天子抬眸,冷冷扫过地下叩着的众人:「哦?依照太傅的意思,朕不该在朝上提起此事?还是说太傅看不上一个太监,觉得朕的眼光不行?」 「陛下明鑑,臣绝无此意。」 「朕今日唤众位爱卿来,是商讨立后的日子,并非是要经过谁的同意,」天子冷声道:「爱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户部尚书乃是中立之臣,天子北徵结束后,他有所倾斜,但脑子依旧迂腐:「陛下,太傅大人所言并非是谬谈,我大烨确无此先例,若陛下执意要立一个太监为后,空有损我大烨的声誉,有害根基。」 天子反驳:「朕既已在登基之时,下令百年之后立能臣登基,就无所谓此时的流言,爱卿不必说朕不爱听的。」 「臣有一计。」 魏景承抬眼,像个榆木疙瘩一样跪了半个时辰的向钧,先刘勇一步发言:「哦,爱卿请讲。」 向钧:「北徵结束我大烨数年来的边境安危,大振民心。叶公公此行为陛下出谋划策,在陛下遇难之时不离不弃,其忠心天地可鑑。但我大烨确实没立男后的先例,不如陛下效仿前朝始帝,设立东厂,封叶公公为东厂厂公。陛下与公公伉俪情深,臣见之,心嚮往之。所以设立东厂,陛下与公公齐心协力为我大烨社稷效力,做一对明君能臣,也是不错的选择,何必将公公至于后宫,岂不是屈才?」 向钧一口气说完,魏景承脸上的笑意险些要压不住。 前朝皇帝重用宦官,将半壁江山送进太监的手里,导致最后皇权虚无,直至亡国。 吏部尚书和一旁一直并非坐态的御史大夫闻言,鬍子险些要立起来,皆目瞪口呆看着向钧:「将军慎言!慎言啊!」 魏景承支着下颌,浅笑一声:「朕觉得向卿说的言之有理,叶公公饱读诗书,又善用军术,做朕的皇后实在过于屈才,前朝被宦臣操控乃是因为手下的大臣无用至极,朕如今有诸位能臣,何患会走先朝旧路。」 先朝走上绝路,并非只是宦官重权。朝中有皇权不作为、大臣肆意攀权,无人心存百姓。京外各个地方官署重赋税、收民地、征徭役、割领土。只一心为己谋利益,诸多条条框框,缺一不可。 所以,先朝亡国后,挨骂的不仅是皇室,就连那些末期的朝中众臣,亦不能逃脱歷史的鞭策,遗臭万年。 敢问朝中重臣,谁能担得起遗臭万年的担子?户部尚书先一步,惶恐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臣等迂腐之材,万不可背负我大烨的江山社稷,万事还是由陛下您做决定,先帝膝下无子,您是大烨的独苗,若真是重启东厂,恐百年之后,效仿先朝血路啊陛下!」 刘勇添油加醋:「以臣之见,向将军言之有理,反倒是诸位,陛下先要立后,诸位不准,现在立能臣为官,更加阻止,不知是何居心。」 「你!」 「好了,吵来吵去,吵得朕头疼,」天子演戏演累了,蹙着眉心,盯着地上的人,冷冷道:「如今北疆战事平息,辽东海南两地亦太平无虞,眼下已经过了上元节,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科举——立后的大典就安排在科举后的五月初,届时朝中能添诸多可用之才,朝政安稳,诸位也不必忧心。」 太子做出让步,三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竖着鬍子离开了御书房。 天子难得忙里偷闲,一早回到寝殿。 吃过晚膳,叶听晚和天子去御花园散步。 男人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路上和他说了许多行军的趣事,还交代了一下自己未来的规划。 魏景承:「科举之后,朝中那些前朝老臣,便可一一除去,届时朕便枕边无虞了。」 「嗯,」叶听晚手里拿着魏景承给他折的梅花,放在鼻间闻了闻,倒是好闻的很,待会儿放到床头的花瓶里:「眼下陛下是不是算,做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了?」 天子踱步,走在青年身侧,垂眸看着身边的人。 月光幽幽似纱幔落下,青年三千青丝垂在雪色的锦袍上,长睫似蝶翼轻轻煽动,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落下一圈月牙形的阴影。 赏心悦目。 他走一步,偶尔抬着嘴角笑笑,偶尔抿着嘴巴,或者皱着眉心,任何情绪在他脸上待不了半刻钟,就烟消云散。 叶听晚心里想着画轴的事儿,眼下这个机会,恰好讨男人欢心。 他停下步子回眸,发现恰好停在了他们初见时的那座假山旁。 过了冬,湖水解冻,湖面上点着荷花灯,层层叠叠的好看极了。 「这里好像是第一次见陛下时的亭子?」叶听晚心绪有些飘走了,看着身后的男人,想了想道:「那时候陛下就在假山上刻字,奴才就认错了人,好狗血啊……」 魏景承轻笑,「什么是狗血?」 「啊……」叶听晚收回目光,走到小亭子里,男人跟着他一起走过来,两人并排站着,叶听晚想了半刻,才道:「……是奴才家的方言。」 「嗯,」魏景承觉得青年似乎有很多秘密值得他慢慢去探索,但是眼下他最想说的—— 第86页 叶听晚抿了抿唇,想着自己若是离开了,还怪捨不得魏景承的,毕竟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感慨归感慨,但是一想以后天高任他飞的日子,心里还是嚮往的。 他转身,靠着亭子的栏杆,看着男人,道:「陛下还记得答应奴才的事吗?」 他要退休辣! ^v^! 魏景承这几日对他的兴趣越来越淡了,明日就把魏景承看中的人请到福宁殿,之后—— 去哪里好呢? 上次魏景承带他去的那个城市就不错,物价也低…… 「晚晚,」天子走到青年的身前,大掌抚上他的脸颊,两人的倒影映在粼粼的湖面上。 「嗯?」叶听晚抬眼,对上魏景承的双眸,男人俊朗的五官映在眼前,唿吸间的热气散在他的脸肉上,痒痒的。 「晚晚,朕等你很久了。」说罢,天子捏住青年的下颌,吻了上去,五指勾着他的五指,将人揽在自己的大氅里,扣着他的后脑,擦过唇缝,吻的愈加绵密。 叶听晚被吻的腿软。 怎么一言不合就上嘴呀! 魏景承不按常理出牌! 男人吻罢,抱着青年,将人的揽在自己的胸膛,手抚上他腰间的软肉,轻轻携过:「今晚交给朕,可好。」 叶听晚:「?」 「陛下要……要和晚晚行房的意思吗?」 以为魏景承不想曰他了,感情都是假的? 「嗯?」魏景承道:「晚晚不知道吗?朕等很久了,今日……」 男人还没说完,叶听晚先行打断,想把自己这几日的成果说给魏景承听:「可是,奴才把美人都给陛下找好了啊……」 天子蹙眉,被泼了满头冰水,挑眉疑问:「什么?」 叶听晚急了!「就是,在北疆陛下答应我的事啊,说……说找些美人养在宫里,陛下还说并非,非谁不可的,陛下不会都忘了吧?」 …… 「哦。」 天子松开怀里的青年,退后一步,俯身将青年禁锢在臂弯里,「所以,晚晚刚才的意思?」 叶听晚吁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但是自己已经完全靠在了栏杆上,退无可退。 他觉得魏景承好像有些生气,小声的咕哝:「我……我其实是想离开……唔……」 第44章 既是意料之内,知道青年的想法,心口却还是像是被戳了个洞,血肉模煳一片。天子将人重新揽在自己的怀里,吻的几乎疯狂,要把对方拆吃入腹。 叶听晚要走。 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叶听晚想要……想要离开他。 怎么可能? 他不允许。 叶听晚有点招架不住男人,手撑在他的胸口,垂着眼帘,小口唿吸。 「晚晚想去哪里?」魏景承勾着青年的下颌,一双鹰眸迸发着似寒刃萃取的光,一字一句道:「离开京都?离开 朕?」 叶听晚的嘴巴被咬的有些疼,摇了摇头,他知道魏景承生气了,小声抗拒:「不知道……」 「不知道?」男人的身姿映在月光下,颀长宽阔,把青年单薄的身子揽在身下,指腹揣摩着那殷红的唇,诱惑道:「晚晚,你看着朕,你当真要走吗?」 叶听晚:呜呜呜呜。 大掌捏着他腰间的软肉,讨好似的轻轻揉捏,天子的掌隔着衣物抚上青年胸膛,隔着布料轻捏了下,将他抱在栏杆上吻:「晚晚……」 像是吃人精魄的妖孽一般:「晚晚,你捨得朕?」 叶听晚像是受伤的小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额头低着天子的胸膛,听着他彭拜有力的心跳声。 「晚晚?」 魏景承是不是一早就没准备放过他?是不是一直在骗他?叶听晚拿不准主意,明明一切都朝着他心中所想的发展,可到最后,他却发现自己全都错了。 魏景承是什么意思。 刚刚心情那么好,是不是最近忙完了,所以才想着来睡他了? 怎么办…… 叶听晚咬着自己的唇肉,想逃避男人的话题:「陛下……」 除了从了魏景承,叶听晚先不出什么办法。 可是,魏景承现在都不准备放过他,以后,还能有机会离开吗? 叶听晚金豆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想在宫里生活,不喜欢,所以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太笨了,说的每一句话魏景承都能猜透,他不想装了,他就是想走,想离开这里。 「晚晚,」天子抱着青年的脸颊,与他对视:「朕,喜欢你,不仅仅是想和晚晚睡觉,还想和晚晚一辈子都呆在一起。晚晚,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尝试着喜欢一下我,好不好?」 「我……」 叶听晚的头要爆炸了,他听的懂魏景承说的每一个字,却不知道魏景承嘴里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是想和他搞对象那种吗? 「陛下,你是……」你是男主啊,原着里压根没有这段情节呜呜呜呜,叶听晚抬眼,噙着泪花看着男人:「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魏景承柔声道:「句句,肺腑之言。」 叶听晚哇的一声要哭出来:「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在北疆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他不想魏景承喜欢他。 「晚晚不喜欢朕是吗?」男人语气断断续续,声音突然低了几分,轻笑了一声,松开了他:「晚晚,朕就该知道的……」 第87页 「朕长这么大,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定安曾说朕不懂感情,不知道什么是爱。朕是不懂,朕小的时候,只想着每日如何讨要一口吃的,怎么躲过一次打,蛊虫发作的时候,朕只想什么时候能杀了刘氏。朕觉得这世上的人都噁心透了,后来朕长大了,去了国子监读书,认识了定安,有了自己的府邸,朕却还是像小时候那般,见每一个人,都要在心里想,这个人对朕来说有没有利用价值,他会不会成为朕的障碍,若是他是,朕要怎么才能杀了他……」 男人的目光平静,就像是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直到遇见晚晚,朕才想,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笨到朕无需在他身上放什么心思,笨到朕可以和他说说心里话。但是朕又发现,晚晚不是笨,晚晚是善良、单纯。所以朕就想如果晚晚能在朕身边一直待着有多好,就想要的越来越多,朕……朕是骗了晚晚,朕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晚晚一人。」 男人站在叶听晚面前一人远,目光沉沉,月光映着他的侧脸,薄唇轻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从没有对他说过的。 叶听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段感情。 「我……」 「晚晚想去哪里?」魏景承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抬了抬嘴角:「朕安排晚晚离开。」 「我不知道。」叶听晚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小声道:「我……我害怕这里,不喜欢这里。」 「没关系,朕自己都觉得自己噁心,晚晚不喜欢也正常……」 「不是!」叶听晚蓦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没有讨厌陛下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这里而已……」 「晚晚,朕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无需骗朕了。」男人说着,语气越发沉,「朕这样的人,就该一辈子孤孤单单的。」 「不是的,」 「你别这么说,」 「我其实……」 不讨厌你。 叶听晚往前走了几步,牵着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不讨厌陛下,陛下不用这么说自己 。」 青年的手很小,藏在衣袖里,轻轻握住天子的两指:「陛下……我……我们睡一次吧。」 睡一次而已。 他们该做的都做了,魏景承对他说的话,不知有几分可信程度,但是眼下魏景承对他是好的。 他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不舍的。 魏景承不是一直想睡他吗? 或许睡过了执念就没那么重了。 「陛下要和晚晚试试吗?」叶听晚拉了拉男人的手,抬眸看着他:「我们试试谈恋爱,或许再过一段日子,陛下就知道了,这世间并非只有感情。陛下是大烨的天子,除了我,陛下还有更多喜欢的事。」 他们的性格不合适。 一丁点的感情固然浓烈,可慢慢磨合下来,诸多异处,就会在生活中的小事中显现出来,他和魏景承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们……」 叶听晚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炙热的吻如雨点一样落下来,五指插进他的发间,将他重新抵在栏杆上吻,「晚晚……」 「朕绝不负你。」 叶听晚心间酸酸的。 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魏景承真的喜欢他吗? 湖水汤汤,月色浓郁。 楼台上。 「别……别弄儿了……」叶听晚勾着男人的肩,靠在他身上,喘了口气,软绵绵的:「回去……回去吧……」 魏景承吻着青年的唇肉,单手托着他的身子,「晚晚准备好了吗?」 叶听晚羞的两颊发烫:「嗯,准备好了。」 「晚晚,」男人说着,手扣住了他的手 ,在他指腹上套上一个玉环:「这玉戒,是朕第一次送给晚晚的礼物,那时候朕没同晚晚说——这是朕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叶听晚垂眼,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宽松的玉戒,原来魏景承这么早就惦记他了,「太贵重了。」 「晚晚收着吧,」天子抵着青年的额:「以后晚晚想走,就把戒指还给朕,朕绝不强留晚晚。」 叶听晚不知道对男人说些什么,只好将玉戒收下,「陛下,我们……我们回去吧,这里……」 他还没开放到做室外做。 「嗯嗯,晚晚,朕喜欢你。」 叶听晚:「……」 啊,别说了。 顶着这张脸说这些,犯规的。 - 天子抱着大氅里的青年,步履匆匆,甫一进殿,守夜的李德上前:「陛下……?」 「好生守着。」 说罢,天子抱着人回了寝殿。 内殿,龙榻上。 绯红的喜被上,栩栩如生的龙凤像是要展翅高飞。摇曳的千斤拨步床间,松软的被褥从塌上滑下,只剩下一角留在塌上。 叶听晚羞的不敢睁眼。 男人放下帘子,将他抱到怀里,低着他的后颈,「晚晚,朕这是第一次。」 叶听晚:「…………」 谁不是啊。 叶听晚软的似一滩水,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我也不会……」 「无妨,朕早就备好了。」说着,天子从枕边取来一本书,抱着叶听晚滚在被子里,握着青年的手掀开一页:「晚晚喜欢那个?」 叶听晚想鼠:「啊……都行的……」 第88页 天子吻了吻青年的脸颊,好像得到了什么宝物一样,怎么亲都亲不够:「那我们都试试。」 叶听晚:「???……唔」 烛火与烛火纠缠,烧了半宿。 「夫……夫君……」 天子抱着怀里的青年:「晚晚。」 「陛下……两个时辰了……」 「嗯。」天子揽着怀里的宝贝,吻了吻他的耳垂,「晚晚。唤朕。」 …… 这夜,叶听晚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他又是置身云端又突然间坠落,狠狠的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双眼酸疼,微微睁开,刺眼的光线…… 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就在眼前,他蹙了蹙眉,想说些什么,天子就吻了上来,渡了一口水给他,干涩的喉咙瞬间舒服不少。 叶听晚轻咳了两声,把头埋在男人胸膛里,软乎乎的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好睏……」 「午时。」天子的心情不错,将被褥裹在青年身上,抱着他轻轻唤了一声:「晚晚。」 叶听晚:「…………」 坏蛋! 昨夜…… 呜呜呜呜呜呜…… 天子格外贪恋这片刻温存,「晚晚喊朕一声夫君听听好不好?」 叶听晚眼泪不争气顺着脸颊滴在被窝里,「不要……」 昨夜……魏景承……骗他。 说好了喊夫君就休息的。 呜呜呜。 「晚晚可怜可怜朕好不好……」魏景承像是大型的毛绒玩具,将叶听晚抱着还不算,鼻尖可劲儿的往他脖子里钻:「朕眼下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只有晚晚一个,要是晚晚走了,朕会难受的。」 「晚晚,可怜可怜朕,好不好。」 「晚晚……」 「晚晚……」 「还难受吗?」 叶听晚脸上烧的通红,拒绝和魏景承说话。 突然知道前些日子魏景承为什么要那么帮他……尺寸简直伪人类的存在。 「朕给晚晚上过药了,还难受吗?」 「晚晚方才叫朕,好听极了,」男人说话间钻进被窝里,又揽住了叶听晚的腰,轻轻揉着:「晚晚很舒服是不是?」 叶听晚:「……」 昨夜,除了刚开始有些难受外,他是什么感受来着,好像…真的……爽了…啊啊啊啊啊 他变成小银娃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45章 「才没有……」叶听晚紧紧抱着被子一角,卷在被窝里,露出来一点点头髮,「没有,我才没有呢!」 龙塌上,天子慵懒的靠在青年身边,一头墨发垂在肩头,精緻的五官上写满了快意,和青年这么躺在塌上紧紧靠着,像是午后晒暖,阳光轻轻洒在脸上,温存让人贪恋。魏景承的指腹勾着青年一缕髮丝,缠绕着把玩,轻声问道:「晚晚想起床吗?朕抱着晚晚去洗漱,然后我们下去吃些东西,再回来睡觉。还是说,晚晚想再睡一会儿?」 腰还是酸熘熘的,腿也软,但是身上没有黏煳煳的,大约是昨夜魏景承给他清理过了。只不过腿心凉丝丝的,药膏涂的很多,稍微有些……难以形容。 叶听晚掀开被窝,长睫微微颤动,两只小手扒拉着被褥,看着和眼前的男人,舔了舔唇珠,小声问道:「陛下今日怎么不上朝啊……」 见青年露出脑袋,天子便俯身上去,把人抱了个满怀,吻了吻红润的唇珠,细细品尝一番,额低着青年的脸颊,亲昵道:「今日休沐,朕陪晚晚一天,好不好?」 「好好的怎么突然休沐了……」叶听晚的脸颊被男人滚烫的额角牴着,如墨染一般的双眸就在自己眼前,魏景承生的真的好看啊,睫毛长长的,鼻樑都能滑滑梯了,蹭着他的鼻子,撒娇一样。 「朕是活人,也有累的时候,从北疆回来后朝中事务繁琐,好容易处理一些,清闲些,便休沐了?」魏景承揽着青年的肩,又问会方才的话题:「起床吗?去洗漱。」 「行吧。」叶听晚主动吻了吻男人,小声道:「那陛下先出去,我……我穿衣服。」 昨夜自己的衣服都被魏景承扔下了塌,散落一地,现在身上还光熘熘的。 「嗯,」男人说罢,起身从榻上下来,将小几上干净的衣物给青年拿进去:「朕去放水,晚晚再洗洗。」 一节莹白的手臂从床幔中伸了出来,窄瘦的腕骨上红痕点点,都是天子的杰作。 穿上寝衣,叶听晚扶着塌慢慢下去,脚还没落地,就碰上了天子的掌,大掌握着他的脚踝,慢慢往上,将他一整个身子托在怀中,叶听晚被吓了一跳,连忙勾着男人的肩,魏景承就这么抱着他,往浴池走去。 天子的寝殿里,纱幔围着的浴池旁立着一成年男子高的铜镜,男人就这么抱着他走过去,两个人的身影隐约印在镜子上。 总之,怎么看都不对劲。 怀里的青年乖得像只小猫,贴着他的肩,红晕从白皙的后颈一直烧到脸颊。天子使坏,走到镜子前,低声在青年耳垂道:「晚晚?抬头看看。」 叶听晚背对着镜子,余光扫过去,魏景承抱着他贴着他的脸颊,姿势暧昧极了 ,他选择闭上眼,催促道:「不看,去洗澡。」 「好,去洗澡。」 叶听晚像是个布娃娃一样,进了浴池就靠在魏景承胸膛前,身上里里外外被男人清洗个遍。 第89页 重新穿戴好衣物,两人才下了楼。 楼下,福海和李德一晚都在候着,见天子下楼,把准备好的碗筷备上,「陛下,早膳都按照您的吩咐,做的清淡些。」 魏景承「嗯」了声,拉着叶听晚坐下,小凳子上提前放好了软垫,叶听晚却觉得如坐针毡。 啊啊啊啊啊啊。 以后在福海和李德面前没办法做人了。 他脏了。 青葱少年一夜变成……少夫了t-t 南海的摺子一早送了过来,趁着天子用膳的时候,福海将摺子呈了上去:「陛下,向小将军的摺子,一早就送过来了,待会儿您用晚膳再看吧。」 「嗯,放那吧,」从北疆回来,天子几乎不沾房,好几日没这么清闲的用早膳了。 昨夜,福海和李德小心的守着殿门,楼上的动静都听在耳朵里,早早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 吃完早膳,叶听晚本想着走出走走,还没出门,殿外的太医们跟赶大集一样,涌了进来。 结果就是又回了内殿,乖巧的坐在小塌上,等着医生出检查结果。 给叶听晚看病的太医,还是那个鬍子花白的院判,隔着手帕给青年诊了脉,收起自己的工具,道:「先生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男子初次行房事,多出是身下受损……臣……」 太医并非阉人,叶听晚又是天子房内太监,虽不是女子,却也不是男人,老太医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叶听晚也是脸上发烫,医生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但是眼下他身边围着一二三四……一堆太医,让他脱裤子检查……真的好羞耻! 叶听晚揪着男人的衣角,小声道:「陛下不是给我上过药了,也不疼,就是酸酸的,不用看了吧……」 魏景承自然不愿其他人看叶听晚,但是为了青年的身体着想,他思忱片刻,安抚了青年:「晚晚乖,太医看一下,以免落下旧疾。」 叶听晚:「………………」 啊啊啊啊啊。 「那我们回房,这里这么多人……」 「好。」 回了寝殿,太医按照天子的意思检查了一下,留下不少涂抹的药膏,待人走后,叶听晚的脸颊红的像是要滴血,看着男人回来,开始筑巢,藏在被子里,「好丢脸啊魏景承呜呜呜呜……」 天子耐心把青年从被子里抱出来,让人靠着自己的肩,哄道:「都怪朕,晚晚生气了就打朕,但是不能那身子开玩笑。方才太医都交代了,要好好用药才行,晚晚一会儿消气了,朕再给晚晚涂药。」 叶听晚:「……」 靠着男人的胸膛,休息了一会儿,莫名的感觉心安,这种感情还挺奇妙的。 他这是和魏景承在谈恋爱啊。 他和皇帝谈恋爱了。 「……魏景承」 天子让青年靠着,抱着他休息,听叶听晚唤他名字,「嗯?」 叶听晚抿了抿唇,小手从衣袖出来,牵住男人温暖的大掌,与他十指相扣,轻轻道:「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觉得……很好。」 「嗯?」男人道:「谈恋爱是什么?」 叶听晚:「……」 忘了和魏景承有代沟了。 「就是两个没结婚的人,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不想以后,只想现在。」 魏景承蹙了蹙眉:「这又是晚晚家里的方言吗?」 叶听晚「嗯」了一声:「算是吧。」 「那晚晚想和朕在一起多久?」魏景承好奇,和他相处这么久,一同去好像比他认知里的样子又不太一样,明明是一个从偏远小城出来的小太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怕,就算不知他的身份,在这宫里的人,无人想他这样一般,好像……好像应该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但是青年从未主动与他说过他的身世:「一年两年,还是想和朕一直一直谈恋爱。」 叶听晚:「啊,一直谈恋爱在奴才老家就是耍流氓了。」 「这样吗?」 「嗯,」叶听晚想了想,认真道:「至于恋爱要谈多久,这个倒是没有固定的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十年八年的都有,但是我还没谈过恋爱。」 叶听晚想,魏景承应该也没什么感情经歷吧,他们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初恋。还挺奇妙的,他是魏景承的初恋,就是魏景承刚才说的话题,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叶听晚心里也没数。按照他的经验,初恋和初恋大概率是不会有结果的,更何况魏景承还是个皇帝,他们的认知,对未来的规划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或许日子久了,这些差距就更大。 「不过谈恋爱都是好聚好散啊,要是不合适,咱们其中一方都可以提出来分手的,」叶听晚起身,看着男人的眼睛,认真道:「陛下以后要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就告诉我,同样的,若是我觉得不合适了,会向陛下提出分手,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陛下不可强求啊。」 太子蹙了蹙眉心,显然不喜欢青年这个理论,但是他自己已经答应他,若是日后叶听晚想走,自己绝不阻拦:「晚晚,不说这个话题,眼下朕和晚晚是在谈恋爱,说些开心的。」 叶听晚抿了抿,看着男人紧蹙的眉心,就知道他不开心了。魏景承这人的毛病,占有欲好强,这种感情是不健康的,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男人解释,「嗯,现在晚晚和陛下是在谈恋爱啊。」 第90页 说罢,叶听晚主动勾着男人的颈,吻了吻他,在男人的上颚轻轻扫过,乖巧的看着他:「陛下喜欢晚晚吗?」 喜欢的要死了。 魏景承:「喜欢的。」 叶听晚满意笑了笑:「真好……男朋友。」 「魏景承是叶听晚的男朋友了。」 天子:「……」 「这又是什么意思?」天子箍着青年的腰:「让朕猜猜——是夫君的意思吗?」 叶听晚点头:「差不多吧,都一个意思——男朋友给我涂药吧!」 天子脸上带着笑意,把人按在身下,分开他的腿:「好。」 叶听晚补了一会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太阳都快落山了,魏景承带他出门遛弯,两人从御花园走到御书房,结果说是休息的天子又带着男朋友去处理政务了。 御书房内,鹤纹雕花屏风后,青年帝王伏案执笔,书案上的白玉花瓶里放着青年从里边採摘的几朵野花,上好的白瓷与毫无美感的花草装饰在檀木书案前,格外惹人眼球、 青年躺在男人腿上,手旁放着一盘子新鲜水果,小手拿着一本小画册看到入神,时不时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 天子将南海的摺子看完,顺道把朝中几项重要工程的摺子批了,时不时的低下头吻青年几口,看着他手里的根本不会出现在御书房的小画册,吃一口他递过来的果子,心情甚好。 「晚晚给朕讲讲,话本里写了什么,有趣吗?」 叶听晚看了一半,眼看着就要看到高潮情节,嘴角压根放不下去:「陛下哪里弄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好香啊……老祖宗比他们会玩儿。 「都是民间寻的,朕派刘勇去找的,朕挑了很久,才找出来一本,没想到晚晚会喜欢。」天子掀开一本奏摺,垂眼看着腿上的青年,眼角弯弯,小嘴含着一颗樱桃,似咬不咬,看的格外入神:「晚晚,你有没有听朕说话,里面讲了什么故事?」 「陛下当真要听啊?」叶听晚翻过去一页,想敷衍男人几句,却发现这章的生僻字有点多,句子他都有点看不懂了,这才把起身,抱着男人的肩,把话本放在男人的摺子上,问道:「陛下先告诉我这几个是什么意思。」 「硬、庞然大物、巨蟒、兇器。」 叶听晚:「!」 「咳咳,」叶听晚收回自己的小话本,继续躺在男人腿上,咕哝道:「啊啊啊啊社死。」 天子捏了捏青年的下颌,打趣:「晚晚的爱好不一般。」 叶听晚:「!」 「才没,还是很正经的,」叶听晚把故事梳理了一遍,耐心的讲给男人听:「在三千年前,这片土地上分为人仙四界,有个个叫顾衍的人皇,统领人界,突然有一天他做了个梦发现自己的子民会在一百天后与魔族大战,为了解决这个危机,他寻到一个神仙,和那神仙缔结的命运,准备救下自己的国家和子民……然后……」 后面的剧情有点十八禁。 叶听晚抿了抿唇:「然后他被神仙吃抹干净后,发现那个神仙是假的,是要灭自己国家的魔君!人皇想杀了那个假神仙,然后以身诱敌,捅了魔君一刀,然后被爆炒一顿……」 「剩下的我还没看完……」叶听晚收起话本,自己继续看,男人也不再打扰他,安静的批改自己的摺子。 叶听晚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好像没看完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书房里已经点上了烛火,自己则躺在天子书房的小塌上。 「陛下?」 叶听晚下了床,穿上鞋袜,刚刚走过去,发现魏景承在前殿和其他人说话。 魏景承在御书房见的人,多数是朝中的大臣,叶听晚觉得听男人说正事不好,便想折回去等一会儿。 「杀了。」 男人的声音格外冷漠,轻飘飘的像是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李贺的女儿怀有魏家的血脉,这个孩子将来有可能是朕的麻烦,既然他要保下,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朕都不能留下这个祸端。」 「陛下,李贺既已辞官,回乡途中遇刺,会不会落下口舌?李家全族三十口人,一夜全死,恐要在朝上引起恐慌。」 「做的干净些便是,在林城动手,此处多出匪寇,这种事还要朕教你做?」 「是。」 「退下吧,派线人去南海盯着,定安心肠软,对李如意下不了杀手,你且先找人盯着她的动静,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回京禀告朕。」 片刻后,叶听晚才缓缓走到小塌前,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知为何,方才听见魏景承说话,自己的腿就像是黏在地上一样。 约一刻钟的时间,男人踱步走进殿内,坐在了叶听晚身边,吻了吻他的脸颊:「晚晚,醒了怎么不出来。」 叶听晚「……」 「就知道陛下聪明。」 「天黑了晚晚,」天子扶着青年起身,蹲下身给他穿上鞋袜,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回殿吧?一会儿咱们去吃烫食,上次答应晚晚的。」 「哦哦。」叶听晚蔫不了几的起来,男人给他披上大氅,拉着他的手出了门。 御书房外,养着几盆菊花,长的正好。 小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往福宁殿走,天子主动找话题聊:「晚晚喜欢什么菜,一直没问过晚晚的喜好,朕只知道晚晚喜欢吃鱼,晚晚和朕说说?」 第91页 叶听晚木讷的应了一声:「啊,我都行的,不太饿。」 天子抬了抬嘴角,知道大概是方才在御书房和刘勇说的那件事惹的他不开心了。从认识叶听晚后他就知道,青年的性子与他截然相反,不开心是正常的。 「晚晚,朕是皇帝,有些事必须要做,朕不求晚晚能理解,只求晚晚不要憋在心里不说,」青年帝王停下脚步,拉着叶听晚的手,停在竹林前:「晚晚,不开心了就告诉朕,想问的也可以问朕,别自己生气好不好?」 「……」叶听晚不知道怎么和魏景承解释自己的心情,也说不上不开心,就是闷闷的,他也知道魏景承的处境困哪,他所做的事都有道理,但就是无法共情。 「陛下多虑了,」叶听晚勾了勾魏景承的手指,小声道:「我知道陛下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晚晚只是御膳房一个跑腿的小太监,自然不能理解陛下的所思所想,所以,没事的。」 魏景承:「李贺本就是刘党的人,他的女儿是定北侯嫡子的侧室,身怀有孕,朕曾命人告诫过李贺,若打掉孩子,朕就当做无事发生,留下他女儿一命。但前些日子,朕去北疆后,他不但没有按照朕的旨意行事,还把人送回了青州老家养胎,他既如此行事,朕不得不防。」 魏景承细细道来事情的原由,看着青年的青涩单纯的双眸,心间不知是何滋味:「晚晚,朕要除掉他,并非是无由滥杀无辜。」 「这样啊,」叶听晚思绪很乱,找了个话题道:「他……陛下心里有数就好,咱们回去吃饭吧。」 天子笑道:「嗯。」 回到福宁殿,秀姑也从后殿过来,李德和福海在院子里指挥小太监们抬铜锅,「哎呦呦,往左边左边放点……」 福宁殿难得这么热闹,十几个小太监端菜的端菜,生火的生火,福海忙作一团,挽着拂尘,指挥全局。 众人见天子和叶听晚进门,行了礼,「陛下。」 「嗯,都备好了吗?」 福海道:「回禀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眼下就能用膳了。」 叶听晚松开男人的手,看着院子里的plus版火锅,走到秀姑身边:「今晚吃这个啊,这么大一锅。」 天子走了过来:「上次晚晚说要吃的,忘了?」 「嗯,」叶听晚笑了笑,看着魏景承:「在我的老家,一家人都是这么围着吃的,喜欢这样的氛围,谢谢男朋友。」 天子微微惊错,问:「一家人?」 叶听晚点点头:「对啊,在这里,福海秀姑和李德还有陛下,都是叶听晚的家人嘻嘻。」 秀姑闻言,微微欠了欠身子:「先生说笑了,奴才是下人,怎么能和陛下与先生一起用膳。」 「啊?」叶听晚以为是一起吃,「我还以为……」 「那就一起吃,」天子牵着青年的手,看着一旁拾掇的差不多的人,道:「福海,你也别忙活了,坐下吧。」 福海怔了怔:「这……老奴……」 「行了,坐下吧,陪朕和晚晚一起。」 「是。」 四人围着锅炉,天子和青年坐在一起,给青年剥虾肉,福海眼尖,瞧见了就去天子手里夺:「哎呦,陛下小心,老奴来吧!」 魏景承蹙了蹙眉心,天子第一次剥虾,也可以做的很好,三下五除二弄好几颗饱满的虾仁:「去,吃你的。」 福海悻悻坐下,李德小口吃着羊肉,给福海夹了一块:「公公吃。」 福海:「……」 「晚晚吃。」天子把虾肉放在青年碟子里,笑着邀功:「朕弄的不错吧?」 叶听晚嚼了一口,小声道:「嗯,你也吃,别管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先生见外了,陛下心疼您还来不及呢,」福海笑呵呵:「——陛下,下月您生辰,礼部将国礼的日子定下来了,您还需过目一下吗?」 魏景承:「不用,一切照旧就是——北疆战事刚刚平息,国库紧张,避免铺张浪费。」 福海:「是,老奴记下了。」 吃完火锅,天子带着青年去洗漱。 甫一进了池子,天子就亟不可 待的吻上青年,抱着他贴贴。叶听晚累死了,一整日都和魏景承待在一起,嘴巴都要亲烂了,推开男人,换了位置坐,然后一脚踩在男人的搓腹部,「陛下自己洗,我好累……」 「嗯。」魏景承握住青年的脚踝,哗啦啦一阵水声,站起身来坐在池子边缘,「不动晚晚,就给晚晚洗洗澡好不好?」 叶听晚躺在软垫上,侧过去头看着魏景承,心里想着方才福海说魏景承过生日的事儿。 魏景承听话的拿着浴巾给他搓洗身子,动作是乖的,眼神却像只蛰伏的野兽,恨不得立马把他吃了。叶听晚把浴巾拿到手里,拉着男人下了水,贴着他的胸膛,认真问道:「陛下,晚晚想去学画画。」 第46章 「好,一切都听晚晚的,」天子扣住青年的手,问道:「晚晚想去哪里学画画?翰林画苑?」 宫中负责各种画像的地方只有翰林画苑,大烨绘画能材皆在此处任职,魏景承记得一些画风情图不错的人:「晚晚想画什么?」 「嗯……」叶听晚想了想,魏景承是大烨的皇帝,什么珍宝没有呀,自己能送的最好礼物是自己做的,但是他什么也不会做,上学的时候参加过插画社团,画画学起来应该没那么费劲儿。 第92页 叶听晚:「肖像,晚晚想在陛下生辰前,画一副陛下的肖像,好不好?」 「晚晚学画画,是为了送给朕生辰礼物吗?」天子脸上带笑,眉眼里都是深情,抱着青年:「晚晚有心了。」 「别乱摸……」 男人的掌顺着他的背部下滑,肆意揉捏,叶听晚羞的脸颊通红,小声求饶:「下面还没好……」 「朕知道……」天子抱着青年出了浴池,将人裹着浴布,抱到了房间的书案上,随手从小匣子里取了药膏,「朕帮晚晚上药。」 …… 「好了。」 叶听晚抵着男人的肩,把脸埋了进去,脚趾紧绷着,喘了一口气,软绵绵的,「拿出……来……」 - 数日后。 叶听晚每日勤奋的像一只小蜜蜂,早上起来就往翰林院走,画院的几个大人都非常喜欢叶听晚,几日下来,他的技术见长不少。 离天子的生辰还有小半月的时间,叶听晚已经将草图画完,老师帮他改了改粗糙的地方,人像的轮廓更立体了几分。 叶听晚从辰时过来,眼下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画像上的男人逐渐逼真了起来。这时候候在画室外的李德唤了他一声:「先生,午时了,咱们先回去用膳吧,这会儿陛下应该也回来了。」 叶听晚闻言,抬眼扫了窗外,烈日杲杲。活络了一下全身的筋骨,他把自己填充的差不多的画像放在了桌前,颜料并未干透,这时候太阳这么好,正好可以晒一下。 「来了。」 出了翰林院,路上恰好碰见慈宁宫的人,轿辇上抬着的贵妇不是反派头头又是何人? 叶听晚选择靠边,尽量让自己不碍眼。 数人抬着贵妇从青年身侧缓缓走过,刘氏单手支着额角,凤眼斜倪了地上候着的人,慢悠悠道:「停下。」 带头的太监拂尘一摆:「停。」 轿辇不偏不倚,恰好停在叶听晚跟前,他跪在地上,并未抬头,但也知道人是认出来他了。 叶听晚给妇人行礼:「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 「嗯,」妇人饶有兴致的垂眼,「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叶听晚:「……」 啊啊啊啊,看他干嘛qaq 青年闻言,微微垂着的小脸慢慢抬了起来,肌肤似雪,五官标緻,明媚皓齿,生的倒是不错。 刘氏细细打量一番:「生的真实我见犹怜,怪不得陛下喜欢,行了,不必跪着了,早些回去伺候吧。」刘氏淡淡道:「回宫吧。」 叶听晚起身,拜送妇人。 待那轿撵走远了,他才松了口气,本以为着反派头头会为难他,没想到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放过他了。 不过,她方才说让自己回去『伺候』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魏景承的关系了吧。 叶听晚心里打鼓,想起之前刘氏给魏景承塞人的事儿,魏景承既是先帝仅有的血脉,她又是太后,手握重权想去父留子。 ——还好自己只是一个小太监,要是个女孩子,怕是要被反派惦记上,成了揣崽工具人。 回到福宁殿,福海说魏景承没回来,叶听晚自己吃完饭,便又准备去画院画画,傍晚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 殿内。 天子伏案,拿着一本古籍。一旁福海已经开始备晚膳了,见叶听晚回来,便出了门:「奴才先去布膳。」 魏景承抬眸,看着进门的青年,道:「嗯。」 福海走后。 殿内只剩下天子和他。 叶听晚走到男人书案前,坐在人身侧,贴着他的肩:「陛下,在看什么呢?」 见青年鬓角渗出细汗,天子才盘问道:「下午忙活什么了,怎么累的满头汗?」 叶听晚:「……」 「没,就是下午画画,太累了。」叶听晚坐起来,拿过男人手里的书,看都没看就合了上去,「陛下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男朋友在身边都不看了?」 天子不紧不慢,端起茶杯餵青年:「春宫图。」 「……」险些一口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脸上本来就燥,一下烧红了起来,红晕从脖颈一路攀延到脸颊,漂亮极了:「陛下 看……看这些做什么?」 「晚晚……」天子将青年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的唇,「今晚晚晚和朕行房好不好?」 叶听晚:「……」 哪里有这么直接问的。 「青天白日,朗朗干坤。」叶听晚勾着男人的肩,用自己的鼻子去蹭男人的下颌,「陛下说什么呢……」 「天都黑了。」魏景承很吃青年主动这一套,捏着他的下颌,柔声道:「皇后娘娘该伺候朕就寝了。」 「啊啊啊啊」叶听晚闭上眼,靠着男人的肩,「不要不要!」 巳时。 天子寝殿内。 一节窄细的手腕无力的抓紧了床幔,五指用尽了力气,指节泛青。 「魏景承……」 「魏景承!」 次次负二十公分加的距离接触,简直要命了。 叶听晚宛如风中残烛,跟着风摇曳。 「陛下……今日我午时在画院……」叶听晚的话被撞的断断续续,「周画郎身边的小太监说,太后好像对刘飞的死很在意,命翰林院的人画了画像。」 「她好像给刘飞准备了遗像……」叶听晚手撑着床幔,喘了口气,这样子不舒服,「——我们躺下好不好?」 第93页 「嗯,」魏景承抱着青年躺下,单手拉着被褥盖上,抚上青年的腿根:「晚晚,分开些。」 「……」适应了一会儿,叶听晚才拢了拢思绪,魏景承才道:「随她,刘飞既已死,她便起不了波澜——不说这个了,晚晚……」 「……行吧」叶听晚把遇见刘氏的事咽了下去。 魏景承贴着他的耳根,低语一句,臊的叶听晚说不出话,只顾得勾着男人的肩,随波逐流:「……魏景承!不许乱说!」 - 翌日辰时不到,叶听晚就扶着酸疼的腰爬了起来,今日他的画就到了收尾的工作,要早早赶去弄。 甫一出门,去画院的小道上候着几个背影熟悉的人,叶听晚走近的才发现,这不就是前几日自己给魏景承找的那些个美人。 前些日子已经命李德送了银子过去,算是对他们的补偿,没想到众人又找了回来,他这个放人鸽子的黑心中介,拔腿就要跑,身后的人却眼尖瞅见了他,纷纷追了上来:「公公~公公等等我们~」 叶听晚跑出开了疾跑的架势,但身后的五个人抱团,开了奔狼一样,没跑出去多远,叶听晚就被敌方五个人团团围住。 「公公!呜呜呜呜你好几日不去找奴才了,人家还以为你把人家忘了呢?呜呜呜。」 「就是就是……公公前些日子说好了让奴去福宁殿伺候,怎么只派人送了银子过来?公公什么时候让奴过去伺候呀~」 「公公~公公~你说句话呀公公~」 「停停停!」叶听晚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喘了口气:「各位听我解释!」 跑不动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叶听晚靠着墙休息,跑了足足又一刻钟的时间,眼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今天上午大概率是去不了翰林院了。这件事既然是他挑起来的,不如好好解决一下。 叶听晚头皮疼:「我是答应了大家去福宁殿伺候……」 但是自己已经和魏景承在谈恋爱了,之前什么送美人的事儿就不能提了,但是这几个人确实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魏景承也没看过他们的画像,若是带回去伺候,应该没什么问题。 福宁殿现在有几个小太监,但是秀姑那里人手却不多,魏景承喜静,前殿不要人,就让他们去秀姑那里帮帮忙也好。 叶听晚思忱片刻,「你们想去也不是不行,就是之前我给大家画画像的事儿,不能让陛下知道。而且陛下喜静,你们平时不能在殿内吵吵,只能跟着嬷嬷在后殿做后勤,你们想想,若是觉得没问题,那我一会儿安排人去办。」 福宁殿的月钱一个月有十两银子,若是在那儿待上两年,到了出宫的时候,能攒下不少银子不说,甚至还能领些赏赐,虽是后勤,见不到天子,规矩还多,但有钱就行。 「公公~就是打扫恭房的活儿,奴才也愿意,只求公公能留下奴才~」 「公公,我也愿意~」 「公公,我最会扫地了,公公让我去扫地吧~」 叶听晚:「…………」 果然,大家都很一致,向钱看。 叶听晚只好带着众人又回了福宁殿,把人交给了秀姑安排,后勤多做一些苦力的活,但是秀姑勤快,大多事都亲力亲为,但她年纪也不小了,总有吃力的时候。 把人送过去后,叶听晚派李德去各司吩咐了声,内侍房要将此事记录在册,好在月底的时候清算每个宫的用度,叶听晚忙活了一上午。 用过午膳,叶听晚重新往翰林院走,到了自己的画室,却见带他学画的林画郎拿着他的画候在门前。 画师正是前些日子帮忙画美人图的那个,见叶听晚过来,将画呈上,带着歉意跪在地上:「老臣该死,还请先生处罚。」 叶听晚心里有些不妙的预警,但先生已经年过五旬,说起来还是长辈,他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先生言重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您的画……」说着,人把叶听晚辛辛苦苦准备了几日的画卷打开,原本已经快完工的画布上赫然印着一块墨色,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有人故意把墨泼到了他的画上。 但是他画的是魏景承,谁敢在天子的画像上搞乱? 且,他的画好好在画室放了好几日了,只不过一上午没来,就被人搞破坏了。 叶听晚气的头上都要冒烟辣:「先生可知是谁搞的鬼?」 - 「说说吧,究竟是你们里面的哪一个人干的好事?」 叶听晚手里拿着戒尺,看着面前刚刚搬过去的五个少年,各个缩着脖子支支吾吾不肯说话,一看就有鬼。 叶听晚让李德把自己被弄花的画放在众人面前,李德气唿唿道:「先生把你们带回来,你们竟然算计先生,可知道这画是先生要送给陛下的生辰礼物,你们好大的胆子!」 「不错!」叶听晚拍了拍李德的肩:「下次再威风些,骂的脏一些!」 叶听晚:好气好气! 李德愤愤不平的点了点头:「你们好……好大的狗胆!」 小声问叶听晚:「先生,够脏不够!」 叶听晚:「……」 「今日辰时我本该去画室的,结果在半路上遇见你们几个,一上午没去,下午我的画就被搞破坏了,你们要是说不知情,鬼才会信!」 李德土拨鼠点头:「对,你们好大的狗胆,还不快招了!」 第94页 「先生,奴才冤枉呀嘤嘤嘤,先生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陛下的画像上搞乱呀先生!」 「是啊先生,奴才贱命一条,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陛下的画像上捣乱,还请先生明鑑啊!」 「话虽如此……」叶听晚思忱片刻,这些人确实没必要骗他,他们都是炮灰,在天子的画像上捣乱应该是杀头的大罪吧,这些人也没理由在画上捣乱。 「好像没错。」叶听晚摸不着头脑,心里闷闷不乐,他好不容易才画好的画,就这么被人捣乱破坏了,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那你们说,为什么一早商量好在路上堵着我?你们做事的地方都不在一处——事情只有一个答案!」 「——你们是不是被谁撺掇的?」叶听晚脑子里灯泡一亮,找到了破案的关键线索:「说,究竟是谁撺掇你们的,说出来我就不告诉陛下,若是不说,我就把你们……」 叶听晚:超级凶的表情! 「先生我说~呜呜呜呜」浣衣坊的小太监先站了出来,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是刘嬷嬷告诉奴才的,说您早上会去翰林画院,让奴才去哪里等您。」 剩下的四人间有人招了,全都『噗通』『噗通』跪倒在地,「奴才也招~」 「奴才也是管事的嬷嬷……」 「奴才也是,司珍的李公公告诉奴才的……」 叶听晚让李德把名单记了下来,自己也拿不准主意,便去找了一趟福海。 福海是宫里的老人了,就没他不认识的人,那几个人嘴里的嬷嬷和公公应该就是每个司的管事,但是这些人和叶听晚无冤无仇,也犯不着搞他。 「可是出了什么岔子?」福海拿着叶听晚递过来的小册子,蹙眉道:「这些人怎么了?」 叶听晚把自己的画拿给福海看,气唿唿:「晌午被后殿那几个小太监拦着没去画院,下午去的时候画就被人破坏了,问了他们才知道,是有人一早透露我的行程,故意让他们堵着的。」 「这是送给陛下的生辰礼物,眼下可能都没时间重新画一幅一样的了,」叶听晚心里不舒服,他本来就没什么送给魏景承的,好容易精心准备的画,还被人弄坏了。 「简直猖狂!」福海闻言,气的脸色都变了,「老奴听闻慈宁宫最近也常去翰林,怕不是趁机使绊子,简直无法无天,老奴这就禀报陛下去。」 「先别……」叶听晚拉着福海的衣角,问道:「公公的意思是?大概是慈宁宫的人做的?」 福海:「何人能在宫里这般猖狂,定跑不了。」 「啊!那会是太后亲自弄的吗?」叶听晚心里犯嘀咕,若真是太后这个反派头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告诉魏景承吗?不过一幅画而已,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那倒不是,许是慈宁宫的掌事嬷嬷,」福海:「这件事不能这么过去,陛下知道了,绝不对姑息。」 叶听晚抿唇,心里定了定,不是太后就好,不够一个下人,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那我的官大还是她的官大?」 福海语重心长:「自然是您,陛下不会容外人欺负你的。」 「好。」叶听晚收起捲轴,「公公别管这件事了,我自己能解决。」 - 翰林画院这边,叶听晚重新起了一幅画,样式简单了很多,应该在天子生辰前能完工。 将自己的画耐心的收了起来,便带着李德开始守株待兔。 这不,还没一个时辰,一个年轻的管事嬷嬷就进了画院的门,取了画后对人道了谢,待没人之后她朝着叶听晚画室这边瞅了几眼,啐了口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福海说的没错,果然是她。 叶听晚拿着一盒子墨出了门,带着李德跟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小辫子:「你敢弄坏小爷的画!」 刘将军牺牲后,太后娘娘夜不能寐,人消瘦了许多,只能看着将军生前的画像,睹物思人。 王嬷嬷拿着画轴回殿,将将走出画院的门,后头皮一疼,被人揪住了髮髻:「那个狗东西?放开!」 叶听晚让李德上前,把自己的画轴在人面前打开,质问道:「嬷嬷,你给个解释,为何要在陛下的画像上做手脚?」 叶听晚把人拉到小道里,气唿唿的走到她前面:「说吧,你弄坏的我的画,要怎么处理?」 「哎呦,公公说的哪里话,老奴听不懂您说的什么呀!莫要冤枉奴才啊。」妇人牙尖嘴利,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您是陛下身边的人,可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你太过分了!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叶听晚将画院守门的小太监喊了过来,小太监颤颤巍巍的指着妇人:「就是这位嬷嬷,前些日子说要去先生的画室取东西,嬷嬷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奴才万不敢拦着。」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叶听晚要气死了,「李德把她手里的画拿过来!」 李德点头,将妇人手里的画轴抢了过来,叶听晚随身带着几个小太监将人按着。 「你弄坏的我的画,我也一样还回去,不算过分吧!」叶听晚气唿唿的把手里的画轴打开,结果发现手里的画轴是刘飞的画像。 呃呃…… 叶听晚拿着墨汁的手僵住了,抿唇着这画像上的人。 那嬷嬷见叶听晚停下的动作,便开始服软求饶:「公公高抬贵手啊……将军尸骨未寒,您就放过奴才这一次吧!」 第95页 叶听晚卷了卷画轴,让李德把画还了回去,泄了口气。 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 啊啊啊啊啊好气! - 晚上,叶听晚挑灯在天子寝殿继续画自己的画。 停下笔来就回想起下午的事儿。 想想自己还是没发挥好,就算不弄坏她的画轴,也应该骂她一顿出出气! 后悔。 重新将画轴上男人的轮廓描绘清晰,待颜料干了以后,指腹慢慢抚上画布。 还好自己提前做准备了。 不然和男朋友过的第一个生日,就要鸽了礼物了。 叶听晚欣赏完,将画轴捲起,放好,准备明日再去画院找老师提提意见。 殿内,魏景承刚一进门,福海就将白日里叶听晚画像的事告诉天子。 福海:「是老奴多嘴了。」 魏景承淡淡道:「先生可出了气了?」 福海:「那老奴便不知了,先生没让过问。」 魏景承蹙了蹙眉:「嗯,朕自己问。」 左右不过一个刘氏身边的下人。 说罢,天子上了楼,掀开珠帘,见青年正在书案前的柜子便放置物件。 见他过来,青年回眸看过来,「陛下回来辣?」 魏景承点了点头:「嗯,晚晚做什么呢?」 「没,没什么。」画轴的事就算过去了,告诉魏景承没什么必要了,自己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叶听晚:「陛下前日说民间的考试已经开始了,陛下今日是忙这些了吗?」 「没那么快,」魏景承走到青年身侧,「晚上吃晚膳了吗?」 男人说话轻声细语,叶听晚贴着他的肩,听着他的心跳,自己也跟着小心脏乱跳,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 好像还不错! 叶听晚牵着天子的手,把自己今日的行程都报备了一下。魏景承抱着他去洗澡,他勾着男人的脖子,问道:「陛下呢,今天想晚晚了没?」 「想了,」魏景承拖着青年的身子,「晚晚呢?」 叶听晚抱着自己的男朋友,吧唧亲了一口:「想你。」 天子轻笑了声:「晚晚明日跟着朕去围猎如何,出去散散心?」 叶听晚眼睛都亮了:「好呀!」 第47章 过了正月,京都的天气回暖,叶听晚和天子共骑一匹马儿,在五大营操练士兵的后山上打猎。 说是围猎,叶听晚本以为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皇帝带着一大班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打猎。但是今日出行的只有他二人和一些禁军。说是围猎,倒不如说魏景承这是带他出门约会了。 天子慢悠悠的牵着缰绳,怀里的青年抱着山上摘的野果,吃一口餵他一口,「这个酸枣好好吃啊。」 「嗯,」魏景承将马儿驶向山坡一处平展的草地上,看着怀里眯着眼一脸享受的人,道:「晚晚下来休息一会儿?」 「好啊,」叶听晚跟着男人下了马,天子将自己的袍子铺在草地上,靠着一棵两人环抱都抱不过来的古树,叶听晚坐在男人身侧,躺在他腿上,伸了个懒腰:「啊……这里好舒服。」 叶听晚眯了眯眼,头顶上光线穿过生出嫩叶的枝丫,形成一块块光斑撒下来,照在脸上暖烘烘的。林子里的雀儿时不时的清唤几声,叽叽喳喳,却不讨人烦。 「陛下今天怎么想起来带晚晚出门玩儿啦?」叶听晚知道魏景承忙的很,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今日出门可能就是想带他出来约会,毕竟前些日子他还用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婉拒男人,但现在他们是在谈恋爱,他也不希望魏景承迁就太多,谈恋爱嘛,一切以舒服开心为主:「是怕晚晚一个人在宫里无聊吗?」 「不全是,」男人拢了拢他鬓角的头髮,俯身吻了他一口:「朕听说晚晚画给朕的肖像画被人弄坏了?」 「嗯?」 叶听晚闻言,惊讶的起身,问魏景承:「是福海告诉陛下的吗?——不是什么大事,晚晚已经出过气了。」 「嗯,」天子环住青年的腰,「晚晚真厉害。」 天子奖励般的亲吻青年的脸颊,却也不说自己此行的目的。叶听晚抿了抿唇,好奇问道:「陛下怎么不说完?方才说不全是,难道咱们出来还和晚晚的画有关系?」 天子笑了笑,神秘兮兮的看着叶听晚,淡淡道:「这落秋山上,夕阳甚美,等到了酉时前,朕和晚晚一起去山顶看晚霞,再一起入画可好?」 「入画?」叶听晚琢磨,看着天子带着笑意的脸庞,「我们吗?」 能和天子入画的仅有皇后一人,但魏景承并未立后,这繁琐的规矩叶听晚估计也不知。 「嗯,周画郎已经在途中了,待会我们先上去看一会儿,然后唤他们同朕和晚晚入画。」 「魏景承叶听晚好喜欢你哦!」青年翻身坐在他的腿上,抱着天子的肩,小嘴在脸颊上乱琢几口:「画了画就挂在我们榻前好不好?」 「晚晚说了算。」 天子将大氅给青年披上,抱着他的后脑勺吻的认真,结果吻来吻去,青年裤带就莫名的松开了,叶听晚腰间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掌已经钻进衣物里:「晚晚要不要?」 魏景承这几日就像是。 发!情!的!公!狗! …… 「陛下想在科举之后如何处置太后?」叶听晚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男人感兴趣的话题,当然现在魏景承的兴趣在别处,说三句才回他一句,动不动还要堵嘴,他扒拉着男人的脖子,靠在天子的肩膀上,「想听听男朋友的规划。」 第96页 天子的髮髻散开了,一头墨发垂在肩头,衣襟被扒拉开,健硕的肌肉紧实流畅,挂着薄薄一层细汗。 魏景承撩开自己的髮丝,青年白嫩的腿敞着缠着他的腰,大掌滑过留下一片片绯红的痕:「他是朕的养母,大烨崇尚孝道,朝中大臣多袒护,待吏部和工部补上空缺,朕打算将她送去江凌守帝陵。」 天子:「算是留她一条命。」 「那你身上的蛊毒可有解?」叶听晚其实更关心魏景承的身体,这药是太后给他下的,眼下魏景承算是已大权在握,但是并未听男人提起此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他说罢,魏景承明显怔了怔,好半天才淡淡道:「此毒无解。」 此毒,无解。 不仅仅无解。登基之后,他便派人去北疆寻找蛊毒的解药,死侍多次冒险闯入蛮夷制蛊的禁地,带回的人皮蛊方上根本没有他体内蛊毒的记载,后多次打探,才知刘氏所下之毒是无解的血蛊,蛊虫自入他体内的一刻起,便与他体内的血液混为一体,随着年事蛊虫的数量之后增加,直至人死蛊亡。 放血,是暂时压抑蛊虫繁殖的办法。此事魏景承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叶听晚蹙眉:「无解?」 「晚晚放心,暂时无解罢了,朕会继续派人寻找解药,会找到的。」男人似乎不悦,叶听晚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便也不谈了:「魏景承……都快一个时辰了……」 啊啊啊,真的好好羞耻。 叶听晚才说罢,身下的男人便放缓了速度,浅进深入,大掌托着他的腿肉,问道:「什么?晚晚说的太小声了,朕没听清?」 青年整个身子被包裹在大氅内,缩涩成小小一团,小手揽着他的颈,像是讨人欢喜的猫儿,逗他一句便伸着爪子挠你几下,「你……!」 叶听晚脸颊烧的通红,舔了舔唇珠,软乎乎道:「相公……」 啊啊啊,真的好好羞耻。 「好,」天子抱着人哄着,贴着他耳梢,轻轻道:「晚晚……?」 叶听晚的脚趾都绷紧了,不想说,害羞,但是魏景承不放过他,逼着他说,「晚晚?」颠簸间,青年的话被撞散了:「相公……」 …… 休息了半个时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天子在小径上牵着马儿,叶听晚坐在马背上身子软绵绵的,一边走一边嘟囔:「魏景承你慢点!」 呜呜呜呜。 林间小径,天子轻笑的声,马儿走的还没人快,「朕抱着晚晚上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叶听晚已经受不了打了退堂鼓,「好难受啊……」 「对不起晚晚,」天子只好将马儿拴在树上,把马背上的青年横抱在怀里,慢慢的往上顶走。 叶听晚勾着男人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陛下要是累了,就放晚晚下来休息一会儿……」 「都是朕的错。」魏景承步子很稳,抱着青年,朝着山顶走:「该罚,就罚朕把晚晚抱上去看夕阳。」 叶听晚:「……」 小声嘟囔:「方才也不见你轻些……哼!」 午后斑驳的光透过树枝,如星星烛光映在天子的身侧,男人颀长的身姿在蜿蜒山路上留下一道黑影。魏景承抱着怀里浅眠的青年,慢慢朝着山顶走去。 叶听晚本靠着男人聊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魏景承的步子很轻很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山顶的小亭子里,魏景承还抱着他,不知在看什么,一双如墨染的鹰眸目光柔和,眸子里映着浅金色的光斑。 叶听晚打了个哈欠,问道:「陛下?」 「先生勿动,」周画郎支着画架,正对着两人,「眼下快画好了。」 叶听晚这才反应过来,定了定身子,看着身边的画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陛下也不喊醒晚晚。」 「陛下,已经好了,」说罢,周画郎将画从架子上取下,「请陛下过目,有不妥之处,臣再做调整。」 天子拿着画,给怀里的青年看:「晚晚看看?」 叶听晚从天子怀里起来,端正的坐着,画中他依偎在魏景承身侧,睡得正香,天子目光柔和垂眼看着他,面前是浅金色的夕阳,透过层峦叠嶂的山林,映在两人身上。 就很有氛围感。 「好看的。」叶听晚由心感嘆:「先生画的好看。」 天子甚是满意:「赏。」 待画郎退下,夕阳也缓缓下沉,远边的天际只留下赤红色的一道残影,温度也降了下来。 「回去吧,」叶听晚知道魏景承今夜怕是又要挑灯伏案,早些回去好陪着魏景承一起工作:「晚晚累了。」 回到福宁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甫一进门,福海就在殿外候着天子,见他们进来,支支吾吾的,魏景承与福海相视,对着叶听晚道:「晚晚先上去休息吧,朕处理些事。」 叶听晚点头,拉着魏景承的手:「那,那我先回去,一会儿陛下回来洗澡,白天生了汗,不泡泡容易得风寒。」 「嗯。」天子哄人上去,「乖。」 自己进了书房,福海跟在男人身后,道:「陛下,画院那边过来传话,说是罚跪的王嬷嬷投井了。」 「哦?」魏景承单挑着眉,轻笑道:「差人压下风声就是,左右不过一个下人,刘氏有意处理掉她,换朕一个暴戾的名声。愚蠢。」 第97页 福海:「是——老奴只怕祸水往先生身上引。」 天子思忖片刻:「嗯,你担心不无道理。这件事别让晚晚知道,朕自会处置妥当。」 第48章 天子和叶听晚在山上一起入画的画像,完成大半后,由画师带回了画苑上浆装裱。三日后,画苑将画送到了福宁殿。 叶听晚早晨起了床,便在殿内给自己画的画像填色,李德见人将画送来,便去内殿唤了叶听晚:「先生,周画郎将您的画送来了。」 叶听晚伏案,在天子的书桌前聚精会勾勒细节,闻言将画笔放在笔架上,下了楼:「来了。」 周画郎带着一众小太监候在福宁殿外,叶听晚过去,李德匆匆跟了上去:「 先生都弄好了呀。」 周画郎:「回先生,画像已经裱好,檀木做轴,您看看是否还不妥之处,臣再拿回去修改。」 「嗯嗯,谢过先生了。」魏景承令人叫他先生,但说实在了,先生都是教书育人的,周画郎画技精湛,还是某年的文科状元,他喊人一句先生一点都不多,但是被状元喊先生,还是挺担待不起的:「李德。」 李德见备好的银子递过去:「还请先生笑纳,都是我家先生的一点心意。」 「先生客气了,臣为陛下做事,都是分内之事。」周画郎的为人叶听晚有十分敬仰,他给人塞钱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欣赏人家的画,「您就别客气了。」 周画郎有些为难,但还是收下了:「臣谢先生恩赐。」 「李德,送先生出回去吧。」 叶听晚抱着画回了殿内,李德正好回来,主僕两人将画轴打开。装饰好的画更精緻了几分,比上次在山上看的时候更好看了,叶听晚命李德将画挂在了天子榻前的墙壁上,这样他和魏景承一早上起床就能看见。 弄好后,叶听晚继续在房间画画,午时前将画完工,刚好吃了午膳再去一趟画苑,把自己这幅画裱一下。 与天子吃完午膳,叶听晚兴致勃勃的拿着自己的画去了画苑。 甫一走出福宁殿的时候,门前路过一群宫女,平日里叶听晚出门,旁人见了只微微屈膝行礼,今日不知怎么地,一排宫女见了他,就像是看见活阎王一样,将手里的物件全都放在了地上,叩首在地。 叶听晚步履匆匆,走过去又折了回去:「你们不用行大礼的快些起来吧。」 说罢,叶听晚带着李德继续往画苑走去。 进了画苑的门,就遇见几个模样陌生的小宫女在院子里浆纸,数米长的宣纸至于竹架上,将视野挡了个精光,小宫女对着另一个小宫女小声道:「文姐姐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在咱们画苑罚跪了王嬷嬷投井了。我好害怕啊,她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啊,说死就死了,咱们这些刚进宫,无依无靠的人,要是那天不小心得罪了主子,是不是下场更惨啊呜呜呜。」 另一个宫女:「嘘,你不想活了不要连累我,这里可是画苑,陛下身边的叶先生这几日来的勤,要是被他听见,你吃不了兜着走。」 站在她俩身后的叶听晚:「????」 王嬷嬷投井了? 叶听晚蹙了蹙眉,上前戳了戳一个小宫女的肩,小声道:「你们,说的王嬷嬷是上次把我的画弄坏的那个王嬷嬷吗?」 「是啊……」小宫女嘴比心快,甫一出口,才注意身边的青年不是陛下身边的叶先生又是何人,吓的目瞪口呆,匍匐在地:「先生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小宫女见了他就像是见了阎王爷一样,就跟刚才出门的时候遇见的那群宫女一样,叶听晚蹙了蹙眉心,心道自己的人缘也不至于这么差啊…… 但小宫女所说的王嬷嬷投井,他总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一个跋扈张扬的人,怎么就投井了? 「奴婢罪该万死,先生饶命啊!」 「先生大恩大德……」 「你们住嘴,」叶听晚抿唇,蹲下身来,看着两个小宫女,有些委屈道:「我没那么凶的,你们先起来,我问你们一件事行不行?」 许是叶听晚的样子不吓人,两个小宫女只是刚刚进了宫,又恰好被分到着翰林画苑,就经歷了王嬷嬷投井的事儿。其实她们只是听说陛下身边有位叶先生,是陛下未来的皇后,万不能惹到那位先生。 其实她们连叶听晚的模样都没看见过。 叶听晚说话软乎乎的,没什么攻击性。那个胆子大一些的小宫女闻言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青年。 青年生的娇美,巴掌大的小脸镶嵌着精緻的五官,圆熘熘的杏眼,琥珀色的眸子荡漾着单纯,长睫如毛茸茸的蒲扇,樱桃唇上,唇珠圆润。生的这般好看的人,确实看起来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小宫女,眨巴眨巴眼睛,挤出来金豆子:「先生……奴婢春花见过先生。」 「春花?……你好」叶听晚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凶,咬了咬唇,轻声道:「我一点都不凶的,也不会乱杀人。方才听见你们说什么王嬷嬷投井了,我想问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那名唤春花的宫女,好像没那么怕叶听晚了,但也不肯起来,跪在地上。叶听晚没在封建社会做主子的爱好,就蹲在人面前,拉了拉人,拉不起来只好作罢:「你想跪着就跪着吧。」 宫女战战兢兢:「回先生的话,四天前陛下下旨,命王嬷嬷在您的画房前跪上十二个时辰,那日王嬷嬷一早就过来跪着了,后来……天色黑了,画苑就没人守着了,奴婢也是次日才知道……王嬷嬷她当晚就投井自尽了。」 第98页 「陛下下的旨?」叶听晚抿了抿唇,怪不得魏景承知道他的画被弄坏的事儿,罚就罚了,可是人为什么好端端的投井了?她那般跋扈的人,怎么会一言不合就自尽了呢,而且现在魏景承根本动不了太后,否则那嬷嬷也不敢在自己的画像上搞破坏才是。 宫女道:「……是。」 叶听晚的心情全没了。 叶听晚:「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嬷嬷的死先不说是不是她自己自尽,就算是自尽,魏景承罚她在先,后人就投井了,只要是知情的人都应该会想,这是天子为了给他出气,把人处理掉了。 怪不得今日宫里的人见了他这么害怕。 叶听晚把自己的画交给了周画郎的侍从,小太监也和今天见了叶听晚的小宫女一样,唯唯诺诺的,「小的遵命,待周画郎回来,奴才就给先生裱好送回去。」 叶听晚吁了口气,懒得再解释了,带着候在门前打瞌睡的李德:「走了,回去吧。」 李德:「啊……先生不画画了吗?」 不是说好了给他画一个q图的嘛! 叶听晚病恹恹的摇了摇头:「没心情。」 李德跟在青年身后,「那咱们先回去吧,正好秀姑嬷嬷该做好桂花酥了,咱们去给陛下送一些?」 叶听晚点了点头,心里嘀咕着魏景承处罚王嬷嬷的事儿,他倒也不是怪魏景承,只是觉得魏景承一定知道王嬷嬷投井的事。 御书房内,林州巡抚从天子身侧退下,叶听晚进门,就听见福海和魏景承说什么太后什么什么的。 结果他刚进去,男人见了他,就挥手示意福海退下。 他们又在说悄悄话! 其实要是魏景承工作上的事儿,叶听晚一点都不好奇,毕竟他们只是在谈恋爱,魏景承是大烨的皇帝,他又是帮不上什么忙,能陪着男人安心工作就好了 。 但是王嬷嬷的事儿和他是有关系的,魏景承就算是做了,也应该和他说一声的。 天子见青年进门,放下手里的摺子,起身摸了把他的头髮,也不在乎叶听晚身后还跟着李德,将人揽在怀里吻:「晚晚想朕了?」 李德十分有眼力劲的把桂花酥放下离开。 叶听晚推开身前的男人,蹙了蹙眉:「魏景承。」 天子被喊了全称,有些惊讶,拉着青年坐在书案前:「晚晚怎么看着气唿唿的?可是有人又惹晚晚了?」 叶听晚不想拐弯抹角:「魏景承,王嬷嬷投井的事儿你怎不告诉我呢?」 「……」 天子眉心一簇,淡淡道:「不是朕做的。」 叶听晚:「我……我没说是你做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腌臜事儿,晚晚听它做什么?」天子耐心的将青年揽在怀里,小声哄人:「不过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不管杀她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朕都不会让他伤害到朕的晚晚——放心就是。」 叶听晚第一次觉得和魏景承沟通有壁:「魏景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的死,宫里会有人议论陛下和晚晚的,今日晚晚出门,凡是有人见了,就像看见鬼一样,我……魏景承我不喜欢那样。」 叶听晚一着急和魏景承讲道理,眼睛就不争气的泛红:「为什么不查清楚呢?陛下有意掩盖这件事,只会让他发酵的越来越烈。」 「晚晚怕什么?」天子捏着青年的下颌,品尝他的唇,「至于高位,本就如此,查清楚了又有何用。」 「他们怕的不是晚晚,他们怕的是朕。」魏景承耐心的撬开青年的唇齿:「晚晚张嘴——」 叶听晚不明白魏景承在说什么?「可,不解释怎么知道别人不信呢?」 天子抚着青年的脸颊,轻笑看着他,道:「晚晚,在朕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单纯呢?」 第49章 「魏景承?!」男人明显冰冷的态度让叶听晚实在是太震惊了,魏景承竟然和他说,是他太过单纯?那不就是蠢的意思? 青年推开男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天子:「魏景承……我,你知道王嬷嬷投井的事,不管这件事会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你都应该告诉我,而不是自己做决定,你有没有尊重过我?」 叶听晚很少一口气在魏景承面前说这么大一串话,憋得面红耳赤,圆熘熘的杏眼里都是泪花,小嘴抿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嗒往下掉:「你……你过分!」 叶听晚过来找魏景承不是想要一个说法,他只是想知道魏景承不告诉他的理由是什么。本以为男人会说怕他担心,毕竟王嬷嬷身后就是魏景承一直想除掉的反派头头。但是魏景承说,怕!他!误!会! 他们之间。 没!有!信!任! 青年似乎是委屈极了,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巴的,长睫下的眼泪一股股的往外冒。空气中瀰漫着他哽咽的轻喘声。似乎把时间都拉长了。 天子无措:「晚晚,朕没有……」 魏景承没意料到叶听晚的反应这么大,蹙了蹙眉,拉着青年衣袖下的小手:「朕只是——晚晚你听朕解释好不好?」 王氏的事并非一句两句能和青年解释清楚的。不管是从明还暗,他说的叶听晚并非完全能认同——当然,他不需要叶听晚认同,他只需要青年乖乖的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就好。 第99页 叶听晚甚少这么生气,气到不想听魏景承多说一句话,但他还是理智的看着天子,道:「你……你说。」 「朕……」 天子洞悉万瞬,心思缜密。 叶听晚于他是久旱逢甘霖,但是旱地和甘霖本就是两个极端的存在。他知道叶听晚心善,与他不同,这也是他封锁消息的原因。 「王嬷嬷投井之事不是朕做的,朕只是罚她去画苑跪着,」天子牵着青年的手,一字一句,语气温和,道:「没有告诉晚晚,朕是怕晚晚误会朕,至于是何人谋害她,朕即可命刑部去查,晚晚别生气了。」 天子思忖少顷,心中的戒尺丈量着他们之间的鸿沟。 魏景承:「但是晚晚,先有朕处罚王氏在先,就是刑部查出来真相——朕依旧不能堵住悠悠众口,晚晚可明白。」 他与青年的所想不同,他也不需要叶听晚理解他,但是他要他知道,他这么做是无奈之举,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坚固他们之间的桥樑。 叶听晚抿唇不语。 「魏景承!」叶听晚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误会』二字上,魏景承究竟知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我……」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解决关于我们之间的事,哪怕只是一些没用的意见,他也想让魏景承听听。 叶听晚抿唇,心里生出一阵阵寒意。 他和魏景承说出的问题,根本就不再一个频道。他只是想让魏景承把所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全都告诉他,而魏景承说的是这件事,他不告诉自己的理由。 魏景承是因为在乎他的感受,所以隐瞒了这件事,站在魏景承的角度,他笨,头脑简单,王嬷嬷投井的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真的因为受不了处罚投了井,那又如何?魏景承是天子,他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不过一个小小的奴才之死,若是告诉他只会多出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魏景承没错。 错的好像是他叶听晚。 他现在是在用一个超前的思想去控告魏景承。 他们始终没有站在一条线上去思考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叶听晚把自己想一股脑倾诉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垂着眼帘,颤了颤睫,道:「我累了。」 天子不明所以:「晚晚?」 魏景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可是他还是心里闷闷的。魏景承和他有太多的不同了,就是谈恋爱也是和普通人不同的,他是皇帝,是男主,是风光霁月的存在。魏景承需要考量的只有利益,魏景承说的那句…… 就算查出来杀害王嬷嬷的兇手,怕是也不能服众。 魏景承就是这个世界拥有生杀大权的天,试问没有人会不畏惧一个随时能轻飘飘取自己性命的人吧?王嬷嬷之死就是个死局,人人都会把这件事推在天子为他出气事上,解释又有什么用? 但是他,真的想魏景承回殿后,拉着他的手告诉他,问他,出了这件事,对他们的影响是什么,魏景承心里是在乎他的想法的。 但抛开这件事之初,自己想要的答案,魏景承说的一处错都没有。 叶听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晚晚,还生气呢?」天子把耐心都花在了青年身上,但是却不会让他觉得烦闷,只是心里莫大的失落感,「朕错了,晚晚不气了好不好?」 叶听晚抿唇,垂着眼帘,小声道:「我……我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晚晚?」 叶听晚脑子很乱:「你别跟我,我自己静静。」 青年的步履匆匆,那抹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御书房门前。 天子伸出的手慢慢垂下,冷声道:「福海。」 福海侯在一侧,闻天子传便上前道:「陛下。」 「去看看晚晚今日都见了什么人,怎么突然得知王氏投井之事的,一一禀报给朕。」天子拧了拧眉心,面色不太好。 福海思忖片刻,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是。」 - 叶听晚回到福宁殿就上了楼,把自己闷在房间里emo,哭着哭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子回来的时候,青年在塌上缩成了小小一团,他踱步过去。 叶听晚做了个梦,梦里他和魏景承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男人。 魏景承轻轻吻着他,说在乎他,以后绝不会自己做决定,他们以后会想普通情侣那样,凡是都商量着来。 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叶听晚眯了眯眼睛,觉得眼皮酸熘熘的,男人如雕塑般精緻的五官立刻映照在他视野内。 天子蹙着眉,哪怕是天大的国事都没现在这般让他摸不着头绪,他伸手抚上青年的眼皮,哄着道:「晚晚。」 叶听晚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心里犯酸,白天自己也不对,知道了魏景承隐瞒他之后就气沖沖的找了过去,魏景承的出发点其实也是为了他好,他们只好说开了就好。 叶听晚掀开被褥,抿了抿唇,勾着天子的肩:「魏景承,我今天白天是不是气到你了。」 天子略微惊讶,挑着眉,「晚晚?——是朕错了。」 叶听晚摇摇头,他既然决定和魏景承谈恋爱了,出了问题他就应该想办法结局,魏景承也是人,是人就能沟通:「我也错了,其实你做那么多都是为了我好。」 第100页 天子不知青年只是回去休息了几个时辰,为何性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心里定了定,「晚晚知道朕的苦心?」 叶听晚点点头:「能理解一些。」 魏景承浅笑,有些悸动,大掌扣着青年的小手,将人压进被褥里,吻的绵密,「晚晚……」 过分! 「魏景承……」 叶听晚对帅哥主动讨好的贴贴,根本没办法拒绝,半推半就两人就滚成了一团。 天子揽着青年的腰,恨不得把人吃进腹中,却又欣慰叶听晚理解他的做法,「晚晚,朕能给你最好的生活,相信朕好吗?」 「嗯?」叶听晚迷迷煳煳的抱着男人,「陛下知道晚晚想要什么吗?」 天子道:「若非画苑那两个宫女,晚晚也不必这么生朕的气,朕已经命人将她二人赶出画苑,但并未处罚,只是送去了浣衣坊,这样晚晚心里也不会有负担。」 第50章 天子的寝殿内,烛火摇曳,明明暗暗间的虚影在纱质的床幔上映着。塌上,叶听晚眼神涣散着勾着男人的肩,腻人的情话间冷不丁的冒出魏景承这句:「以后,绝不会有人能伤害晚晚。」 魏景承说的果断,氤氲的空间内,天子一双墨染的鹰眸迸发着刺眼的寒光。叶听晚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微微张合吐着喘息的唇肉慢慢抿紧,本泛着情欲的双眸有溢出来金豆子,勾着男人健硕臂肉的窄瘦细腕突然推搡起来:「魏景承!」 点缀着斑斑红痕的白嫩小腿从堆叠在软绵地毯上的床幔中探了出来,一只大掌握着叶听晚的腕骨,试着挽留:「晚晚,朕又说错什么了?」 「放开我!」 叶听晚气唿唿的推开男人,拢着从地板上随意抓起的衣物,从天子的龙塌上下来。魏景承难以置信的拉开床幔,看着那软着腿站都站不好的青年,蹙眉就要下来扶他:「晚晚?你别乱动……」 青丝垂在青年泛着粉的肩头,脖颈上的梅痕一路蜿蜒到雪色的衣襟里消失不见。天子拢了拢自己的头髮,剑眉蹙着,似乎是不想让青年这般模样离开他的视野。 「魏景承你不可理喻!」叶听晚从来没有感觉到和一个人沟通这么困难,他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和魏景承说的,没想到白天在御书房说的那一堆话不仅没让魏景承意识到,反而愈演愈烈:「我生气是因为你不和我商量,并非是让你……你呜呜呜呜……」 一着急眼泪就止不住,他不想哭的,视野之内模煳一片,鼻子酸熘熘的,好委屈,怎么说都说不通,他要被魏景承气死了呜呜呜呜。 天子眉心能夹死一颗苍蝇,掀开锦被下榻,玄色的里衣耷拉在他身上,显得男人的脸色更是阴郁可怖:「晚晚——是因为这个生气?」 天子的语气似乎是惊讶、不解、难以置信、又好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了。 「晚晚因为这个生气了?」天子踱步走到青年面前,大掌抚上叶听晚的脸颊,抹去青年的泪痕,淡淡道:「朕误会了——以后谁欺负晚晚朕先问晚晚,再处理他们好不好?不气了,是朕误会了,对不起晚晚。」 叶听晚不想和魏景承说话,打掉他的手:「我……你……魏景承你就不能和我好好商量吗?我又不是事事都要知道,只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觉得无足轻重?」 天子道:「朕是怕晚晚心软,最后反而自己受伤害。」 叶听晚含着满眼泪花,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巴的,因为哭的厉害,说话都说的断断续续:「我不听了,我不听!谈恋爱好麻烦呜呜呜呜魏景承你坏死了!」 天子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将青年揽在怀里,大掌顺着他的背:「晚晚,朕错了。以后朕有事就和晚晚商量着来好不好?原谅朕晚晚。乖。不哭了。」 叶听晚哽咽着,自己脸上的眼泪都被男人抹去了,他想了想,自己今晚不能和魏景承睡了,不然一会儿魏景承哄的他就心软了,他一心软,下次出了这样的事情,魏景承还是自己武断做决定。 叶听晚抬头,圆熘熘的杏眼微红,小脸儿也红滴滴的,下巴尖儿挂着红痕,像一只生气的小猫儿:「我要出去睡!」 分床!分房! 绝对不能因为魏景承的色相,再委屈自己! 「好,晚晚说了算。」天子无解,只好顺着青年,把人的衣襟繫上,却把自己的袍子褪下,空荡荡的站在青年面前,把自己的衣服给叶听晚穿上:「晚晚今夜自己睡,朕去楼下睡好不好?不气了——腿还软不软,朕抱你上去?」 「把那两个宫女……送回画苑……」叶听晚气也消了不少,他知道画苑的考核很严格,能入宫就分到画苑工作的宫女,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和功夫的,魏景承随便就把人分配道浣衣局,本能拿笔画画写诗的手,以后十年可能只能在浣衣局做粗活了。 天子道:「好。」 叶听晚抿了抿唇,「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就算你偷偷做的事情,日后我可能也会知道的,我要是知道了……我……」 他又不能怎么着魏景承。 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天秤线。 叶听晚心里酸熘熘的,他没有谈过恋爱,头一次就是和魏景承这样的人谈,可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养成的习惯不可能改掉,他心里始终想要和自己的……男朋友平等。 第101页 他能和魏景承平等吗? 不可能。 叶听晚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精緻的宛如雕像的五官,颀长的身姿,一颦一动散发出来矜贵的气质,以及他复杂曲折的成长线,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所期盼的东西——都是一道又一道难以跨域的沟壑。 叶听晚垂了垂眸,软乎乎说了一句:「魏景承,那样的话,我……我会伤心的。」 天子看着青年有些无措的眼神,心似刀割,失落的情绪像是海啸般席捲他的神经,他却不知从何解开着一团毫无头绪的麻团。明明他们站在一起,做过最最亲密的事,说过无数的诺言,尝试着做一平凡的夫妻,可叶听晚还是与他隔着。 魏景承音线有些沉:「对不起。」 天子将怀里的人紧紧抱着,一遍又一遍在他耳梢重复:「晚晚,对不起。」 「我错了晚晚。」 男人柔声,抱着青年,拿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打,「你打我,晚晚,你打我。」 「我错了,晚晚,我错了。」 天子认错的模样,恐只有他所珍贵的宝贝能看见。男人像是折了翅膀的雄鹰,磨了锋利爪牙的野兽,叶听晚心确实软,他又开始犹豫不决。 「好了……以后改了就好了。」叶听晚抬了抬嘴角,心里只希望魏景承这次是真的意识到他的想法了:「要不……不分了……楼下楼下吵的。」 天子已经做好了被宝贝打入冷宫的打算,却不料怀里的青年软绵绵小声说了一句。魏景承心间像是被蜜糖裹着一般,那种滋味难以——难以用语言形容。 叶听晚就是他的恩赐。 「晚晚心怎么这么软,」魏景承合了合眼,牵着他的手:「你让……你让朕一刻都不想离开了。」 原来争执是可以这么简单就解决掉的。 叶听晚信任他,爱他,想要的就只有他。天子抬了抬嘴角,把青年横抱起来,放在塌上:「抱晚晚睡觉了。」 叶听晚有些不想做了,方才已经做了半个时辰,魏景承总喜欢在塌上说着温柔的话,做的最狠,腿心现在都是又软又酸的:「魏景承……不分房也不要了……」 「朕没想要了,」天子心里的思绪很乱,虽然看着塌上的青年,欲/望会重的多,但是比起这些,他现在需要好好的静一静,去慢慢了解叶听晚。 了解他的宝贝。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他想以后不管别人怎么看魏景承,他都要尝试去接受。魏景承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或许还有很多不足,但人无完人,叶听晚坚信魏景承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这并非是他因为了解魏景承的结局,而先入为主的以为,而是他心里的魏景承就是这样的人。 他真的信。 时间会给答案。 他现在只想和魏景承好好的、认真的谈恋爱。 将青年哄睡后,天子穿戴好衣物下了楼。 福海在殿内守夜,天子伏案,坐在书案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色。 殿内一片寂静。 少顷,福海给天子添了杯清茶,缓缓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奴才方才已经把内殿的小塌铺好了。」 福海自魏景承在东宫时,就一直伺候在男人身侧,看着魏景承一步步走到现在。天子无需在脸上展露太多情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滑了滑喉:「福海,朕是不是——配不上晚晚。」 天子说的十分果断,并非疑问。 福海忆起晌午在御书房的时候,犹豫少顷,才斟酌道:「陛下,您是大烨的天子,没有您配不上的。但,我大烨律法,始于先帝时期,刘氏家主改革后,在我大烨民间,不似先朝崇尚男权;在朝,不以和亲进贡解决外交之险。我大烨律法讲究一个人人平等,至此,我朝才能稳健绵延百年,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平等? 魏景承思忖片刻,淡淡道:「还是你懂朕——摺子不看了。」 天子看着手中的茶,放在书案上,另外起笔,飒飒在纸上写下满张,对福海道:「——南海边防渐稳,定安也该回京看看了。」 天子满意的写下急令,命南海军总统安顿好事物,快速回京。事毕,天子带着笑意,起身去了内殿小塌上休息。 翌日,叶听晚迷迷煳煳的起床,却发现身边空唠唠的,才发现魏景承昨夜好像没回来睡觉。 刚刚顶着一双酸胀的眼起来,天子的声音就从楼下缓缓拉近,「晚晚。」 叶听晚一骨碌拉开床幔,只见天子步履匆匆,穿着一身便服走过来,笑着坐在榻前,吻了吻他的鼻尖:「今天朕下朝早,带晚晚去玩儿?」 叶听晚张了张口:「去哪里呀?」 「晚晚想去那里?」天子目光炯炯:「去宫外的集市上好不好?」 叶听晚迷迷煳煳的就被男人拉了起来,像是一个玩偶一样,被天子伺候着穿戴上衣服,亲了满脸:「啊……怎么这么突然要去玩啊……」 第51章 京城内,一名为『松楼』的茶楼外,两匹红棕毛骏马拉着的马车捻过石铺成的宽阔道路,稳稳停下。 看门的小二身着淡青色的时兴料子衣裳,衣襟处可见绣花松纹,这是有清场闭馆时接待穿的衣物,体面些。店小二一早得知今日有贵客到访,早早在这儿候着。见轿辇停下,他匆匆上前,只见马车上出来两位器宇不凡的贵公子,笑邀道:「贵客,您里面请。」 第102页 天子身着玄色金线鹤纹袍,辰时出门有些微凉,肩上还披着雾灰色的狐裘大氅:「晚晚,小心。」 男人身材颀长,宽肩窄腰,简单束起的墨发上缀脂玉发扣,青丝垂在熠熠流光的衣裳上,矜贵逼人。他修长的五指握着身后青年藏在袖子里的白嫩小手,那双本如游隼般锋利的眸,看青年时,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气质。 叶听晚小心的握着男人殷实的掌,「没事哒……」 跟在男人身后的青年,模样更稚气些,裹着毛茸茸的雪色大氅,一双圆熘熘的眼睛里漾着浅琥珀色的瞳,尖尖的下颌藏在毛领里,娇贵的像是养在宫里的小皇子般。 店小二上前带路:「孙老闆一早便把城里的上官先生请过来了,贵客您可直接上二楼雅间品茗,或是让满香馆的清玉姑娘过来弹一曲琵琶——不知两位有何安排,小的好早去安排。」 刘勇的府邸在城北,北镇抚司也在城南,上朝时恰好骑着骏马穿过整个闹市。天子一早让刘少史安排了城中休息、游玩的去处,跟着的马夫更是少史大人家里惯用的。 但是天子似乎对这来处,不甚满意。 松楼的掌柜是京城盐商起家,早在祖上就家底丰厚,曾在大烨开国初期,给军队送过私盐,后大烨建国,本家便一直受照拂,在京都甚有名头。孙某背靠大树,虽不做杀人放火、买卖人口的腌臜生意,但月银流水高的离谱,多是接待一些朝中的迂腐之臣、来往盐商,做皮肉生意的皮条客。魏景承一直对京都的春色商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心里总是厌的。 心道刘勇这厮,表面正经。 「这里好安静啊,」叶听晚的手被魏景承牵着,跟着男人往楼上走。 甫一进门,发现地上的毯子都是福宁殿内殿用的一样,精緻典雅的装修,瞧着都贵气,怪不得魏景承带他来这里玩儿:「我们要去喝茶吗?」 魏景承深知青年喜欢热闹些的,「听书如何?上次晚晚给我讲的故事,我觉得不错。」 「听书啊?」叶听晚抿了抿唇,觉得天子的建议不错,本来就是出门约会呀,怎么开心怎么来:「陛……比喝茶有趣些。」 平时喊陛下喊习惯了,一改口怪不习惯的,也不知道魏景承今天的人设是什么?其实魏景承偶尔也在他面前称「我」并非「朕」但可能是他自己称唿自己为「朕」习惯了,甚少在他面前用「我」来自称。 魏景承说「我」让叶听晚莫名有种亲近一些的感觉。 但今天只是出来玩儿,不方便自称「朕」罢了。 店小二带二人到了听书的雅间,早就将二人要听书的事儿记着了,「两位这边稍等,小的这就去请上官先生过来。」 店小二口中的上官先生,正是这京城中有名的说书先生,松楼位居京都茶楼榜首,不似一般的茶楼,说书的先生都是五旬老头,上官先生便是着京都的大名人,据说生的格外英俊,说起书来生龙活虎,让人听的津津有味。 魏景承淡淡道:「嗯,退下吧。」 小二离开,魏景承拉着青年坐在隔间的小塌上,随手拿起备好的话本,给青年挑:「晚晚想听什么?」 叶听晚乖巧的躺在男人身侧,翻开面前的话本,厚墩墩的码了一排,什么类型都有,最后挑挑拣拣,选了一出武松打虎。 不多时,一年轻男人走上了台子,人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身后候着一众小厮,把二人挑选的话本递上。 叶听晚和天子并排躺坐,时不时的接受男人投送的瓜果。台上的说书先生说的也是不错,但是本子都是听腻歪的,书说了一半,叶听晚都快睡着了。 隔间的前头有帘子遮挡,不妨碍里头的人看外头,却也保证了外头看里面看不真切。叶听晚有种看烂片的感觉,怕自己睡着了,就往魏景承身边靠靠,到了最后都快坐在男人身上了,魏景承抬了抬嘴角:「晚晚?」 叶听晚发呆,觉得无聊,又不好意思打扰身边的魏景承,被唤了一声才惊错的抬着眸子,眨巴眨巴看着魏景承:「怎么了?」 魏景承本以为青年不喜欢招摇,毕竟大烨不好男风,见人贴着自己坐,天子也不忍着了,拉着青年的手,将他揽在怀里,眸垂了垂轻笑道:「做这儿?」 男人看着自己大咧咧敞开的腿,轻轻拍了拍,抬着嘴角看着青年:「坐我腿上,想抱抱晚晚。」 叶听晚脸颊微红:「……」 「外头有人候着呢。」 「无事,看到就看到了,晚晚今天是我的夫人。」天子淡淡道:「我想抱着晚晚。」 叶听晚摇摇头:「不要!」 「好吧。」天子只好放弃自己的想法,手肘支着茶几,托着下颌,趁着青年不注意,快速在青年脸颊上啄了一口。 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叶听晚被魏景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下,回头看他,抿唇:「魏景承……!」 青年的脸颊瞬间染上一片绯红,天子心情大好,便也不乱动,任青年的小手锤几下:「都说了有人!——不亲,不亲!」 「晚晚觉得无聊吗?」天子观察入微,觉得青年无聊了才问:「要不要去街上走走?」 叶听晚拿着一颗葡萄,放在男人唇边,道:「去做什么?」 …… 酉时过后,天色暗了下来。 第103页 长街上,突然燃起了烟花。 叶听晚手里拿着天子买的小食,被炮声吓的缩了缩脖子,下一瞬就觉得自己的耳朵被身侧的男人堵上了。 夜色沉沉,车水马龙,意味阑珊。 天子捂住青年的耳朵,垂眼看着青年,薄唇轻启,不知说了什么 ,便直接吻了上来。 叶听晚的瞳孔地震之际,魏景承松开了他,牵着他的手看烟花:「晚晚,喜欢吗?」 两人并肩站在人流中,绚烂的烟火引起路人的注意,众人的目光皆放在天际的灿烂烟花上。 叶听晚抬眸看着魏景承,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心动了? 还是被吓的。 砰砰砰一直跳。 青年脸上的笑是不会骗人的,在宫中他几乎没在叶听晚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他本以为自己能给的东西,他的晚晚就会喜欢。 无拘无束。 ——他的晚晚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青年舔了舔唇珠,垂眸看了看四周的人,快速踮起脚,揽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我今天特别喜欢魏景承。」 说罢,青年快速松开了他,小手拉着他的手,朝着人稀疏的地方跑。两人身后的暗卫快速跟上,天子摆了摆手示意全都退下。 叶听晚拉着魏景承走到一逼仄的墙角停下,喘了口气,然后又主动吻上。 天子反客为主,扣着青年的后脑勺,将人抵在墙上吻的发疯。 简直。 欲罢不能。 「好啦!」 叶听晚抿了抿唇,「这次真的不亲了。」 叶听晚总是一上头就做出决定,做完自己又后悔,方才魏景承捂着他的耳朵,说的是他的名字,晚晚、晚晚,魏景承每日都喊,听都要听出茧子了。 但是他就是觉得,魏景承方才捂住他的耳朵,喊晚晚,他特别高兴。 不想以后,只想当下。 所以他想亲魏景承。 亲亲他的男朋友。 魏景承揽着青年,叶听晚顺势靠在男人肩上,听着魏景承强筋有力的心跳声,小手抱着男人的腰:「魏景承,不早了啊,咱们要回宫吗?」 问他要不要回去,分明就是没玩够。 天子拉着青年的小手,下颌抵在他的额上,轻轻道:「去茶楼?那里有客房。」 叶听晚惊讶的抬了抬眸,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魏景承:「?」 「可以不回去吗?」 魏景承辰时不到就要去上早朝,所以平时在福宁殿的时候,一整上午几乎都是他自己待着,心里是不想回去的,但是又不想让魏景承耽误工作。 「一日而已,前朝更有甚者,为了心爱的妃子数十年不曾早朝,」天子笑了笑,像是邀请,「晚晚不必自责——其实是我想和晚晚在外头休息。」 叶听晚突然有些紧张了。 为什么有种小情侣第一次开/房的感觉啊,明明和魏景承不是第一次在宫外住…… 叶听晚勾了勾男人的手指,软乎乎道:「那……那就这一次……好了。」 暗卫跟上天子的时候,男人已经带着身边的青年回了松楼,众人只好还在外候着。 「不用看了——他们都跟着呢,自会保护你我的安危。」天子牵着青年的手,「今夜就我和晚晚在一起。」 店小二候着贵客一日,终于是把人等来了,笑脸迎上:「上房已经备好,热水给贵客您送到了房里,若有其他需要,您只管敲一敲房间里的铃铛。」 叶听晚跟着魏景承,一步一步,心里既惊喜,又觉得有点羞涩和悸动。他看着身前的男人,觉得现在他们好像就是他那个世界最最最普通的小情侣一样…… 到了房前,店小二识趣的离开。 白日他就看着两位贵客关系不一般,方才二人甫一进门,就瞧着那雪衣青年面颊红润,有一副小公子带着情郎偷偷约会的样子。 玄色衣袍的公子是刘大人的亲友,那这雪色衣袍的小公子身份自然也不简单。世家讲究至极,许是他们大烨不好男风,这小公子才带着情郎来这儿。 幸,房里该备上的物件早早备好了。 第52章 「陛下不做吗?」叶听晚被魏景承从池子里被抱出来,就塞进了被窝。从北疆回京都的时候,他们也是同现在这般,只是魏景承总喜欢玩儿一些花哨的,而现在男人只是耐心的将他的头髮擦干,铺好了被褥,便熄灭了蜡烛,这是要休息的样子呀。 青年的手攥着一角被褥,探着脑袋,透过昏暗的光线看着他。天子轻笑了声,一把揽住青年,吻了吻他的鬓角,道:「晚晚想做吗?」 「怕你累了——」魏景承只有叶听晚一个人,想对青年做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许是自己的性子就是那般恶劣,明知道他什么都不会拒绝,就像做的过分一些。但是叶听晚却不见得多喜欢,几乎次次都要流眼泪,索性换了个话题:「今日晚晚开心吗?」 叶听晚抿了抿唇,今天少说也走了两万来步,确实很累,躺在榻上就不想动,虽然那事的时候,魏景承都没让他动过,但确实不想做,因为前天做的时候,弄的太深太深了,肚子就很不舒服。 叶听晚侧过身去,看着青色的床幔,魏景承既然不提了,他也顺水推舟好了:「开心呀。」 第104页 这句话是真的,宫里头虽然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但是能玩儿的地方少之又少,他一个朋友都没有,每天憋在福宁殿里,无聊极了。今日在集市上看了杂耍,买了各种各样的小食,还玩儿了投壶,什么都是新鲜有趣的。 青年说开心的时候,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天子欣慰一笑,扣住青年的手,「晚晚开心就好,睡吧,以后空了,我便经常带晚晚出来玩儿。」 叶听晚满意的点了点头:「嗯!」 「那我们睡觉吧!」 和魏景承这个大色狼只睡觉不做! 头一遭。 天子侧身面向青年,看着人慢慢合上了眼,长睫轻轻颤动几下,滑了滑喉,支着身子轻轻在他唇上点下:「好。」 翌日,叶听晚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 在宫里的时候,魏景承起的早,他起床之后男人都不在了。但是他今天起床,近在咫尺就是魏景承的脸,男人已经醒了,看他睁开眼,便俯身过来,又亲他一口:「晚晚。」 叶听晚一夜无梦,昨日逛街的疲惫一扫而空,抱着男人,然后小心的攀着他的肩,仔细的回吻。 结果吻来吻去,两个人就滚在一起了。 叶听晚:qaq 其实没那么不适应,早上的生理反应罢了,男人没有要扒拉他衣物的意思,只是将他扣在身下,亲来亲去。 「晚晚要起床吗?」天子趁着换气的空闲,贴着人的耳梢:「今天还想去哪里玩儿?」 「不知道了……」叶听晚任男人抱着,想了想昨日都玩了什么,可能是玩儿脱了,不太想出门了:「要不就躺着吧?」 躺平多爽啊,他以前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躺在床上,窝在被窝里,然后窝上要几个小时! 魏景承大概长这么大,怕是除了生病之外还没在榻上躺上一天的经歷吧? 天子有些诧异,好像十分满意青年的回答,挑眉笑道:「就躺着吗?」 叶听晚:觉得怪怪的? 「不错,」天子松开青年,躺回自己的位置,同青年一样,看着床幔:「这么躺着也好……和晚晚躺着躺多久都好。」 叶听晚打了个哈欠,没多想:「是啊……」要是有手机看就更好了。 可惜没有。 躺了没一刻钟,叶听晚就无聊了,伸伸腿翻翻身,还是觉得无聊,一骨碌爬起来,掀开被褥:「好无聊——我下去锻鍊一下。」 果然没手机还是要找点事情做。 魏景承:「嗯?」 叶听晚笑着朝着男人邀功:「陛下要不要看我跳舞?」 叶听晚笑了笑,比划了几下:「大约叫广播体操舞?保证陛下没见过!」 天子:「晚晚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趣,晚晚跳?」 「好!」 说是要躺上一天的人,火急火燎的爬了起来,光着脚丫下了床,天子也没有困意,索性掀开了床幔,看着塌下的青年伸着胳膊,撅撅屁股,嘴里碎碎念:「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好看吗陛下,伸腿拉伸……六二三四……」 天子无奈,大咧咧的斜靠在榻上,支着下颌看着青年『跳舞』:「好奇怪的舞蹈,但晚晚跳的好看。」 「是吗?」魏景承还真是亲妈眼啊,热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叶听晚热了个身,开始拉伸自己的腿,刚刚把腿放在一旁的小柜子上,余光就扫到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我也无聊——晚晚。」 「陛下要一起做吗?」叶听晚伸手,却发现男人将掌放在他的腰侧轻轻挠着:「晚晚。」 叶听晚脸颊瞬间爆红。 魏景承想做的时候,要么乱亲一通,要么撩拨他,男人现在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挠他,想日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明明刚才还没事的,怎么突然又来了兴致?难道看着他跳广播体操真觉得好看吗? 天子下颌放在青年的肩上,像一个没骨架的大型玩偶,身子将青年紧紧包着:「晚晚,为夫刚刚看见,那边有面镜子……我们过去好不好?」 叶听晚抿了抿唇。 身后,魏景承贴着他的耳梢,撒娇似的求爱,「晚晚?理理我好不好,要去吗?今天一整日我都不想出门了晚晚。」 「晚晚要吗?」 叶听晚:「……」t-t 好羞耻啊,为什么要问啊,以前都不问的,直接就做了。 突然这么问他,让他这个单纯的烧年怎么回答啊…… 「那……」叶听晚想把自己放在柜子上翘着的腿收回去,却不想男人突然握住了他的腿,像是抱小孩一样,把他抱着出了睡觉的房间。 昨夜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认真看外头的布置,以为是什么正经的客栈,没想到是古代版本的情!趣!酒!店! 「魏景承!」叶听晚不喜欢这个姿势,像是小孩撒尿一样,羞耻的脸要烧着了一样,男人却大咧咧的走到铜镜前,坐在正对镜子的椅子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拿开他捂着脸的手,「晚晚,你看看为夫。」 「才不要!又没没成亲……」叶听晚侧过去脸,不看镜子,魏景承笑了一声:「原来晚晚这么容易害羞啊?」 天子知道青年没生气,胆子也大了,打趣他:「没关系,一切都由为夫来好不好,晚晚不敢看就不看。」 第105页 「才没才没……谁不敢看啊……」叶听晚舔了舔唇珠,慢慢的抬起了眼,魏景承没耐心褪他的衣物,大掌直接将他的睡裤——撕!开!了! 裤子还好好的穿在身上。 就!很!羞! 但不承认! 天子惊嘆,柔声笑道:「晚晚好棒啊,是为夫胆大妄言了,晚晚在看为夫呢。」 叶听晚咬着唇,气唿唿道:「你要做就做……」 魏景承的坏心思是藏不住的,却十分温柔,叶听晚也不好说男人什么,因为好像很爽,他脏了!qaq 而魏景承玩儿他玩儿上瘾了一般,弄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进入正题,打趣他:「晚晚吃的真欢。」 叶听晚:「……」滚啊。 …… 几日后,福宁殿。 「好像啊!」李德屁颠屁颠的跑到叶听晚身边,看着青年面前的画:「奴才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画,先生好厉害。」 突然拍马屁加了一句:「什么都会画!」 叶听晚拿着茶杯,刚抿了口茶,差点一口喷出来,咳了几声:「也……也不是什么都会画。」 啊啊啊为什么会想起魏景承! 从宫外回来两日了,魏景承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昨天下午他在书案前画画,结果! …… 午后的阳光柔和,倾洒在天子寝殿的书案上,青年执笔绘画的手颤颤巍巍,线条画不流畅。 始作俑者道:「晚晚好厉害,什么都会画。」 叶听晚:够了真的够了呜呜呜呜。 胡乱拿着笔:「陛下不画……不画了,耐心做我们的事好不好。」 「我们在做什么?」天子看着青年身下的画,满意贴着青年的耳梢:「为夫在和晚晚——」 够了! 他的脑袋被魏景承染上颜色了。 叶听晚掐断思绪,心虚道:「周画郎画的更好些,改日请先生过来画好了……」 李德:「好。」 这时候,殿外福海得了天子的令,进了殿:「先生?」 叶听晚放下笔,听见外头有福海的声音,「给我们画合——好像是福海的声音,出去看看。」 叶听晚出了内殿,甫一掀开帘子,就瞧见福海进门,「陛下这会儿正往回走呢,您收拾一下,今天向小将军回来,陛下说晚点带您去趟向府。」 本,向定安回京是要第一时间进宫面圣,但天子垂爱,免了他的礼。天子自从出了一趟宫就心情大好,福海估摸着免他进宫应该是想出宫去。这不,人前脚刚到京都,后,天子就下了令要带着叶听晚出门。 叶听晚闻言,心道魏景承前日才带他出去玩儿,还罢工一日,怎么又要出门?但心里还是期待的,除了那件事外,出宫玩儿就是最幸福的事儿了。 青年脸上带着笑意:「是吗?那我去换套衣服。」 福海道:「是。」 半个时辰后,叶听晚乘轿撵到了宣武门,魏景承一早在候着了,见青年下了辇,小跑着从朝着他过来:「陛下!」 青年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苏绣绸缎袍,衬的小脸红润可爱,喊他的时候甜腻腻的,像极了撒欢儿的猫儿。 魏景承踱步,迎上摸了摸青年的发顶。 叶听晚眨眨眼,满是期待:「我们出宫去吗?」 第53章 好容易找到一个藉口出宫,天子自然不想浪费和青年共处的一分一秒。 魏景承牵着叶听晚衣袖里的小手,「嗯,定安今日回京,身上有伤多有不便,朕正好去看看他。」 叶听晚:「哦哦,这样啊。」 去向家,也算是出宫啦,而且还有魏景承陪着! 福海将礼部备好的礼单呈给天子:「陛下,赏向将军的礼单在这儿了,您过目若是没什么问题,老奴就跟着您的辇送去。」 向定安平定南海有功劳,此番回京,魏景承给人批的病假,并不是做表面功夫,向定安那厮虽不曾在军报中提起,但南海巡抚在送回京城的军报中有详述,南海除倭,向定安几次涉险,虎口逃生,当记头等功。 「嗯。」天子仔细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纰漏:「去吧,」 福海:「是。」 叶听晚跟着男人上了马车,缓缓朝着宫外的方向走。甫一进了城,却发现他们走的方向并不是向府。 叶听晚掀开帘子,眼瞧着车子驶进了闹市,疑问道:「陛下,咱们不是去向小将军府上吗?看着这方向不是啊?」 天子脸上带着笑意:「为夫带晚晚先去做套成婚后穿的礼服。」 大烨的规矩,新婚夫妻会在婚后在城里的衣服作坊里订一套同样式的衣服,多回门的时候穿。 魏景承早就有想法了,奈何一直没什么时间,「为夫和晚晚既然已经圆房,就算半个拜过堂的夫妻了,这件事之前是为夫疏忽了,现在补上。」 叶听晚:「啊……」 『为夫』是魏景承突然要自称的,他本以为男人只是喜欢喊着逗他玩儿,就好像很多热恋的小情侣,会称唿对方老公老婆一样。 没想到魏景承来真的。 叶听晚抿了抿唇,总觉得有些别扭,感觉魏景承带他做这些,就好像小情侣去做假的结婚证一样。 魏景承好幼稚啊。 叶听晚:「好啊,那我们去吧!」 宫里头的司衣局汇聚了大烨顶尖的绣娘,但天子觉得差点味道,比起一声令下送到眼前的成衣,他更喜欢和青年一起,像一对新婚夫妻一样,按照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一起去做一些事。 第106页 马车在一家有名的绣房停下。 叶听晚和魏景承下了车,牵着手,一起走进绣房。 迎接两人的是一约莫五旬的妇人,见两人身着不菲,知道是贵客:「两位今日来是瞧料子还是做衣服啊?」 魏景承:「做两件喜衣,都有什么料子?」 老闆娘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两位,本以为两个公子是过来给家里的娘子挑选布料,却没想两人竟是夫妻,她只是听说江南那边好龙阳,没想到在京都还能碰上,喜气洋洋道:「有有……两位这是新婚不久啊,公子脸上带着喜气儿呢。」 叶听晚都臊得慌了,跟着魏景承进了门。 老闆娘唤来几个小厮,挑选了几匹看着不错的布料呈到他们面前,「这里都是上好绸缎,花样都是今年的新款,两位瞧瞧有没有看对眼的?」 魏景承「嗯」了声,认真的开始挑选布料。 叶听晚还是第一次看见魏景承除了批摺子外,这么认真的做一件事,又不太像是开玩笑。 天子挑挑拣拣有小半个时辰,选了一匹淡紫色的料子,和叶听晚今天身上穿的衣物料子差不多,十分认真的问:「晚晚觉得这匹料子怎么样?」 男人手中拿着一块布料,修长的指节划过,认真揣摩,又把问题抛给叶听晚:「这匹也不错——晚晚?」 叶听晚一晃神儿,光顾得看魏景承了 ,收回思绪,接过男人身上的样布,「我看不出来好坏啊,这个不错……嗯…这个也不错。」 「那都要了吧,多做几套,」魏景承把挑选好的布料给老闆娘:「把这些料子都做了,样式要简单些的。」 「好好好,公子阔气,」老闆娘笑的合不拢嘴,眼瞧着门外要进人,便唤小厮直接闭门了,「公子那您去里头隔间量一量尺寸。」 「嗯。」天子:「多谢——走吧晚晚,为夫给你量量尺寸。」 老闆娘怎么能让贵客自己动手,连连道:「哎呦,公子您等着就行,让他们给您量量。」 「不必,我们自己来。」 天子拒绝人十分有一套,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柔中藏刀,老闆娘冷不丁的被刺了一下似的,忙把小厮都赶走了:「那就多劳公子了。」 叶听晚跟着魏景承进了隔间了门,展开双臂让男人给自己量尺寸,魏景承还是像刚刚挑选布料一样认真,他抿了抿唇看着男人,问道:「陛下好认真啊……我刚刚就想问了,为什么突然要过来做衣服呀?」 叶听晚抿了抿唇:「陛下不是说这是新婚后穿的吗?」 魏景承不会是想和他更近一步吧? 结婚? 但是他们才恋爱多久啊,还没到结婚的程度啊……更何况。 他没想过要和魏景承结婚。 叶听晚心里明白,自己和魏景承谈谈恋爱还是可以的,但是真的要结婚,那就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魏景承才北徵结束,马上就是科举了,朝中是个什么情况暂且不说,就连那个全书最大的反派头头都还没解决呢。 但是要是以后解决了呢…… 叶听晚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乱。说喜欢魏景承吧,是喜欢的,但是那种喜欢是很简单的喜欢,喜欢魏景承生的好,又有钱,脾气也算不上差,做男朋友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要是做老公呢? 他以后一辈子就困在福宁殿了吧? 魏景承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娶他,说不定以后把所有的反派都除掉了,魏景承还会被逼婚。 「晚晚怎么突然想这么多?」 魏景承把软尺收了,放在青年手心里,微蹙了蹙眉心,「为夫和晚晚……」 他能拒绝他什么呢? 一切只要他说了,叶听晚都会照做。 「为夫和晚晚现在好好的便好,晚晚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说过话一直作数,晚晚什么时候厌了为夫,想离开,为夫绝对不会阻拦。」天子吻了吻青年的唇肉,恋恋不捨的轻轻啄了一口,低着他的额:「晚晚放心就好,为夫没有别的意思。」 叶听晚松了口气:「这样啊——我给你量吧?老公?」 天子很吃青年主动这一套:「嗯?老公又是什么意思?」 叶听晚拿着软尺着男人量尺寸,贴着他的胸膛:「我老家的称唿,就是相公的意思。」 天子滑了滑喉:「嗯,为夫是晚晚的老公。」 叶听晚:「……」 「那老公伸开手,我给你量一下腰……」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商铺大多数位置用来展示商品,换衣服的隔间十分狭小,魏景承生的高,又加上他,两人站在一起,在逼仄的隔间里显得十分侷促。 魏景承乖乖配合青年,弄好后,叶听晚吁了口气,亲亲天子的脸颊,「老公,好了,咱们出去吧。」 天子滑了滑喉。 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刚刚叶听晚是害怕他动真格的,他倒是想给叶听晚后位,但恐怕叶听晚不要。 还是急不得。 叶听晚要出门,魏景承却先一步攥住了他的手,将人反抵在门板上,啄了啄他的唇肉,攥着他的小手,想只求爱的野兽:「晚晚方才喊为夫的称唿,再喊一句好不好。」 叶听晚:「??」 「老公。」 「好啦,晚上回宫再喊好不好?」 第107页 天子点了点头,抱着人没松开,「那晚晚……」 闻言,叶听晚蹙了蹙眉,脸上一阵绯红,小声嘟哝一句:「魏景承……你也太混蛋了。」 …… 从闹市上离开,天子带着叶听晚在长街上吃了碗汤面。这可是在宫里吃不到的小食,叶听晚吃了一大碗,都有点撑着了,坐在做工粗糙的板凳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虽然破,但是自由自在! 直到午后,叶听晚逛累了,天子才带着人去了趟向府。 向定安大婚不久就去了南海,此番回京养病,门槛差点被看望的朝中大臣踩烂。 叶听晚上次来还是向定安结婚的时候,那时候魏景承为了除掉魏秉志,还在酒里给自己投毒,他差点以为剧情要崩,魏景承要狗带,都快把他吓死了-_-! 「陛下这次来是有正事谈吗」叶听晚对魏景承的正事不感兴趣,也不想自己打扰他,若是是谈正事,他最好不下车了,就等着他就好了。 天子道:「不是,为夫今日其实就是想带晚晚出来玩儿,但是前些日子多出来几趟,朝中那些老迂腐便要挑刺,只好借着看病人的藉口出来了。」 叶听晚差点惊掉下巴,「陛下现在可是要朝着昏君的方向发展了?不会以后愈演愈烈早朝都不上了吧?」 魏景承浅笑了声,青年都会拿他的话打趣他了:「是啊,晚晚要为夫不上早朝吗?听晚晚的。」 叶听晚无语:「才不要……」魏景承铁打的一样,本来每天几乎都要做,早上自己起不来魏景承才放过他,要是不早朝,他会被魏景承曰死的。 刚刚开荤的男人太可怕了qaq 「好了,为夫开玩笑的,走吧。」 叶听晚努努嘴:「嗯。」 好叭~ 第54章 叶听晚和天子甫一进门,就见门前候着的众人。 叶听晚也好久没见向定安了,向府的灯火点的很足,十几个小厮侯在青年身后,个个手里提着灯笼。他跟在魏景承身后,抬了抬眼睛。青年身着墨蓝色的袍子,头髮梳的整整齐齐,已经不想刚结婚那时候那么憔悴了。 大概是缓过来劲儿了。 青年身后站着长公主魏如意,女人还是在郴州那时一般妩媚艷丽,就是眼神没什么神儿,像是应付事儿来的。 向定安:「陛下!」 向定安与魏景承一别就是数月,当时若是不魏景承,自己恐怕连应雪都护不住。他还用少年时的唬人话来逼男人,给他平了应雪父亲的冤案,现在想想自己真够混蛋的。不过天子胸襟自然比他宽广,不仅没计较,又将南海的军事交付于他,好在南海的倭寇已经除去,否则他真是没脸回京。 向定安瞧见天子,着急的差点忘了礼数,上前才突然想起,急忙作揖行了大礼:「臣,南海总指挥使向定安见过陛下。」 天子见了人,轻快一笑,淡淡道:「行了,今夜没外人,起来吧,小心你的伤。」 向定安:「是,臣多谢陛下记挂。」 魏如意跟着自己的夫君,朝着天子盈盈一拜:「臣妇见过陛下。」 魏景承:「长姐也起来吧。」 站在男人右侧靠后的男子,正是渊州知府之子崔应雪,也就是向定安那厮不顾一切要娶进家门的男妾。男人似乎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并没说什么,只是跟着魏如意一起行了礼。 魏如意站在门前,拿着帕子遮面,轻轻咳嗽了两声:「臣妇这些日子染了风寒,多有不适,还望陛下体谅。」 女人明显是不愿在跟前显眼,魏景承也顺水推舟:「长姐既然不适,便下去休息吧,朕今日过来,就是看看定安的伤势,不用候着。」 待人退下后,向定安才挠了挠头,看着站在门前的天子和叶听晚,道:「陛下和小叶公公进去吧,这里凉。」 叶听晚挺喜欢向定安的性子的,主要是和他有些像,笨笨的。魏景承握着他的手,向家也没什么外人,天子就不做遮掩:「嗯。」 叶听晚尝试着挣脱了一下,不料魏景承当着身后众人的面,哄他:「晚晚,手凉了,为夫给你暖暖。」 向定安:「??!!」 向定安眼睛瞪的像铃铛,回京的时候便听说了陛下和小叶公公的事儿,他其实是有一丢丢怀疑的,和天子一起经歷了少年时期,从未见男人对什么人感兴趣,本以为天子真的要一辈子做孤家寡人了。 叶听晚小声咕噜一句:「身后还有小将军在呢!」 天子选择听不见。 叶听晚:「……」 进门,小厮就开始布席,叶听晚跟着魏景承吃了一天,肚子没什么空了,只能看着桌子上了三个人聊天。 好无聊。 叽里哌啦说的都是他听不懂的。 就是,本来跟着向定安的漂亮男人,现在也在席上,叶听晚记得他。 突然,叶听晚身边的天子冷冷一句:「你要和朕谈?」 向府内厅,天子位于上座,向小将军坐在男人身侧,在他身后站着一身着淡青色长袍的男人。 叶听晚迷迷煳煳的抿着手里的茶,被魏景承一句话拉回来,不巧,眼睛正好对上对面的漂亮男人。 向定安的心上人。 男人那张脸生的极为媚态,但举止得体,沉默寡言,站在向定安身侧,甫一进门叶听晚就注意到他了。 第108页 男人冷冰冰的垂着眸,对魏景承道:「草民不敢。」 叶听晚坐在魏景承身侧,方才在席上的谈话俩人说的文绉绉的,但是能听懂大概意思,男人是想和魏景承单独谈话,大概是他在场,他们不好开口? 叶听晚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个藉口离身,对面的急出来一头汗的向定安就先开口了:「陛下,是蛊毒之事,叶公……叶娘娘也不是外人,臣就大胆说了。」 叶听晚差点喷出来一口茶:你才是娘娘!你全家都是娘娘!t-t 不过,怎么还把话题聊到蛊毒上了? 叶听晚抿了抿唇,将重点放在了向定安所说的蛊毒之事上,小心翼翼的问道:「是陛下体内的蛊毒?难道找到解药了?」 向定安:「是。」 叶听晚:「?」 一旁的魏景承闻言,蹙了蹙眉心。 刘氏所下的血蛊无解,魏景承已命探人在南北疆地查探多年,就是善用蛊毒的天狼一族和早已灭族的科沁一族对血蛊都有详细的记载,蛊虫以饲主的血液餵养,自年幼时注入体内,随着岁月增长,饲主体内的蛊虫会进化成饲主的一部分。 血蛊恶毒之处并非是取人性命,而是在中蛊之人的体内,经年累月的折磨。蛊毒先一载一发作,病症发作之初便宛如万箭锥心,之后蛊虫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像是有人拿着沾了盐水毒针一遍遍的穿透身体每个部分。 痛不欲生。 此毒若没母蛊结合,并不会对中蛊之人的性命有所影响,而血蛊的母蛊也随着血蛊的解药,早已失传。刘氏之所以在他体内留下此蛊,只是单纯的想折磨他罢了。 魏景承犹记得,他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匍匐在刘氏脚下,看着女人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而猖狂大笑的嘴脸。 掐断思绪,天子淡淡抿了口茶,道:「晚晚不是外人,有话直说便是。」 向定安:「是倭国边境的部侓人。」 他此番南行,行军歼贼的时候,意外在倭贼手下救下一蓝色双瞳的女孩,后来了才知道,那蓝眸族人是生活在倭国边境临近灭族的部侓人。 而恰好应雪熟读医书,又通晓一些部侓人的语言,这才有了这次意外之喜。 向定安:「是应雪——小雪熟读医书,南行歼寇的时候,在善用蛊毒的部侓人手里找到了在我大烨失传了近百年的蛊方,但是因为文字不通,很难一时解读出来。三日前,涠洲巡抚奉命南行,小雪和王大人合作整整研究了两天,才将方子研究明白,正好陛下命臣回京,所以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陛下体内的……体内的蛊毒。」 向定安说是和天子算半个手足都不为过,天子深受蛊毒的迫害,刘氏又暂时不可除去——不过,以刘氏的手段,就算是她死了,也不会把解药交出来,且这么多年了,魏景承从来没正面与他说过蛊毒之事,其棘手程度,可想而知。 魏景承闻言,蹙了蹙眉,淡淡道:「朕的蛊毒暂时不会伤及性命,且科举在即,朕这时候也不能以身冒险,去试一试什么部侓人的解药。」 「这……」向定安被天子破了一盆冷水。 魏景承说的也没错,是,科举在即,朝纲不稳,他听说了李贺的事。魏景承这时候就得做个铁打的人,全身心的扑在朝政上才是,但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值得一试的:「那就科举之后,陛下可命太医院先试试药方,万一有用,岂不是皆大欢喜。」 天子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嗯,朕会考虑的——天色不早了,既然你伤暂时好不了,就在京都先养着,等好些了再回南海,朕就先回宫了。」 叶听晚心里如雷捣鼓。 魏景承好像不太想提起来蛊毒的事儿。 离开向府后,叶听晚心里一直记挂向定安所说的蛊毒之事,上了轿撵便忍不住了,拉着男人的手,小声问:「陛下,你是不是想试试小将军得来的方子啊?」 魏景承虽然心眼子多,但是不对自己的身边人用,向定安性子又神经大条,魏景承没必要唬他。 所以,刚才魏景承说会考虑,应该是真的吧? 魏景承扣着青年的小手,抬了抬嘴角,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晚晚是担心为夫了?」 叶听晚:「……」 自从从宫外回来后,魏景承就对着他一口一个为夫,不知道的以为他们真的结婚了呢。 「是啊,陛下是我的男朋友,担心男朋友不是正常的吗?」 叶听晚心里乱乱的,他不确定向定安说的什么解药管不管用。 为什么他这么笨qaq 叶听晚抿了抿唇,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软绵绵道:「不过,我也不会干涉你的想法,若是想治,晚晚就陪着你,若是不想治,晚晚也支持你。」 「嗯?」魏景承以为青年会支持他治病呢:「晚晚不是心疼为夫吗?万一那药方真的有用呢?」 又戳到叶听晚的痛处了t-t 「陛下那么聪明,自然有自己的斟酌啊,」叶听晚靠着男人的肩,舔了舔唇珠,心里像是被热毛巾包裹着一样:「我要是能想的比陛下多,自然会给陛下最好的建议,但是晚晚办不到,就不干扰陛下啦。」 他好像什么都帮不了魏景承哎…… 叶听晚觉得自己说了一堆废话,悻悻道:「不过,我一直都没问男朋友。」 第109页 魏景承的蛊毒发作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天子疑惑青年的问题:「嗯,晚晚说。」 叶听晚正坐,侧过脸,那双清澈单纯的眸看着他的眼睛,问:「魏景承,蛊毒发作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难受啊?」 他问的小心翼翼的,像是能感知他的痛苦一样。 会心疼人了。 天子淡淡一笑,抚着青年的脸颊,在那饱满的唇珠上轻轻啄了一口:「晚晚,为夫改变主意了。」 叶听晚:「?嗯?」 答不对题? 第55章 叶听晚纳闷:「什么啊?」 天子对着车外道:「掉头去一趟城中的百草堂。」 叶听晚:「啊,我们不回宫了吗?」 魏景承耐心给青年解释:「晚晚听为夫说。」 「定安身边人没那么简单,」魏景承牵着青年的手:「今日在向府的时候,他示意为夫与他私下谈谈,为夫猜测,他应该是知道为夫体内是何种蛊毒,或许真的找到了解药,但是他必定有求与为夫。」 叶听晚:「!」 着急道:「那,那陛下体内的蛊毒真的可以治好吗?」 魏景承的蛊毒是年幼的时候就被下了的,他听室友说的时候,也没认真听关于这个设定的收尾。他是帮不了魏景承,但是也希望魏景承身上的蛊毒能除掉,哪怕只是给他小小的情绪价值。 魏景承摸了摸青年的头,浅笑道:「为夫体内的毒,治不治都一样。」 不会伤及性命,但是他的晚晚是不是会心疼呢? 天子的心中,情绪万千。 方才青年认真询问他的模样,那么那么小心,好像是看见他又发作了一般失措。魏景承突然回忆起在山洞的时候,叶听晚那时候是不是害怕极了? 叶听晚是不是心悦他,自己都不知道? 原来真的有人这样单纯,他的晚晚就是。 叶听晚如他所料,慢吞吞的说道:「可是你会疼啊……就很难受。」 魏景承所承受的痛苦,不是寥寥几笔文字能表达出来的,他见过魏景承发作时候的样子,一定一定难受极了。 他不想魏景承难受。 叶听晚鼻子酸熘熘的,喉头有些堵得慌:「我,我不想让你疼,魏景承我会心疼你的。」 天子满意揽着青年,吻了吻他的鼻尖:「所以为夫去会一会他,晚晚陪着。」 叶听晚抿了把泪花,「真的吗?」 方才魏景承说去什么百草堂,难道是向定安身边的漂亮哥哥给魏景承的暗号。就像是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师父那样,对了暗号要偷偷见面? 好……好高级。 叶听晚问出心中疑问:「陛下现在是要去见那个漂亮哥哥?」 「嗯——」天子挑眉,精准捕捉到『哥哥』二字。 怎么从叶听晚嘴里说出来的称唿,这么腻歪歪的。魏景承不满意的捏了捏人的腮肉:「晚晚方才喊他什么?」 叶听晚纳闷:「?怎么了?他比我大,喊哥哥怎么了?」 魏景承突然咋啦!qaq 「不许。」魏景承蹙了蹙眉,另一只手气抬起来,捏着青年另一侧的腮肉:「可以喊为夫。」 叶听晚:「…………」 魏景承这是吃他的醋了吗? 叶听晚小手扣着男人的手,小声道:「哥哥。」 天子滑了滑喉:「……」 魏景承好像很喜欢,紧紧盯着他,叶听晚心里定了定,原来魏景承喜欢他撒娇呀! 叶听晚软绵绵的又喊了一句:「景承哥哥,男朋友哥哥,好哥哥,夫君哥哥。」 天子松开青年,捏了捏他的鼻尖,又道:「再……再唤为夫一声。」 叶听晚:「……」行叭!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 撒娇着用鼻尖蹭了蹭男人的喉结:「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好哥哥。」 叶听晚抱着魏景承,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和他一样的心跳声。魏景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他现在活在魏景承的世界,他们都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叶听晚蹭了蹭男人:「夫君,晚晚不想你难受,不管哪个漂亮哥哥的办法有没有用,晚晚希望你都去试一试,若是真的没办法,以后也不要伤害自己了……」 魏景承满意的揽着青年:「嗯,好,为夫都听晚晚的。」 「不过……」 叶听晚隐约记得,魏景承好像还有另一种发泄的方式。 脸颊突然红滴滴的,叶听晚被自己脑子里的小画面羞到了。 天子:「嗯?」 叶听晚吁了口气,攀着男人的肩,在他耳侧悄悄说:「夫君以后发作的时候,晚晚就在塌上陪着,夫君想……想做什么都可以……」 魏景承:「……」 天子绷紧的弦『砰』的断开了。 大掌扣住青年的腰,将人一把抱在腿上:「晚晚?」 「以后在外头不许瞎说了。」 叶听晚:「?」 叶听晚:「!!!」 …… 少顷轿撵外传出一句:「啊啊啊啊魏景承你坏死了!」 半个时辰的路,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 - 房内,方才还在向府的男人,此刻已经换了一套寻常的布衣,脸上带着面纱,坐在药店内的小几前。 第110页 天子带着青年进门。 叶听晚扫了一眼他们进来的地方,好像是一间药房。 崔应雪如愿见了男人,微微欠了欠身子行礼:「草民,见过陛下。」 叶听晚抬眼看了看男人。 魏景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吩咐禁军封锁了药堂,掀袍子坐在男人面前的小几前,冷冷道:「说吧,定安不在,你想要什么?——朕不喜欢拐弯抹角。」 男人微微抬唇,一改刚刚在向家的腼腆模样,摄人的双眸中多了分临危不乱的魄力,他自然知道天子为何要加重『定安』二字,事到如今他也不必藏着掖着:「罪臣的事儿,对陛下而言本就是小事一桩,陛下无需用将军刺激草民,草民既然嫁给了将军,便一辈子都是将军的人,绝对不会背叛将军,陛下可放心草民是利用将军——陛下想先听听罪臣的家事吗?」 天子脸上多了分不耐烦,「不想。」 叶听晚:「……」好直接。不愧是魏景承。 不过漂亮哥哥和魏景承说话怎么有点听不懂的感觉。 怎么又扯上向定安辣? 「陛下既然不想听,那草民就不多言,」崔应雪笑道:「草民想要刘氏的人头。」 啥? 叶听晚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他没记住的剧情? 青年此言一出。 天子也十分诧异,但却不像叶听晚表现的那么明显,很快就平淡的看着男人,嗤笑道:「你要刘氏的人头?」 「你崔家的案子和刘党没什么关系吧?」天子淡淡道:「还是说,你究竟是不是崔应雪?」 崔应雪淡淡一笑:「陛下多虑了,草民刚才是想和陛下解释一下的,但是陛下显然没耐心。」 魏景承确实没什么耐心,因为他本就不在乎什么蛊毒。但是他在乎叶听晚,他的晚晚不想让他疼。 魏景承l冷哼道:「直说便是。」 「刘氏之父——刘少宗刘大人,陛下可还记得?」崔应雪道:「刘大人对家父有知遇之恩,家父临走之前,嘱咐孩儿,一定要为刘大人报仇。」 魏景承显然来了兴趣,「哦,依你的意思,刘氏杀了他的父亲?」 刘少宗,先帝的太傅,刘氏的养父。 魏景承知道一点刘氏和刘家的旧事,但刘少宗死的早,不过是年少时期听刘氏在他耳边提过一两句。他入主东宫后也曾派人查过刘少宗的死。 但都没什么意外。 刘少宗确实是自尽。 崔应雪笃定道:「是。」 叶听晚靠着男人,听他们说谁杀了谁,听的脑袋发晕。 呜呜呜呜为什么让他穿进权谋文里qaq 青年抬起眼帘,「陛下知道……」 「——朕不会杀刘氏。」天子话锋突转,打断好像以为胜券在握的男人。 魏景承牵着青年的手,冷冷的看着崔应雪,警告道:「你若妄动,朕绝不会留在在定安身边。」 崔应雪没意料到,魏景承竟然拒绝了:「?」 魏景承牵着青年的手:「走吧,晚晚。」 叶听晚:这是谈崩辣? 怎么就走啦qaq 崔应雪没意识到魏景承会拒绝他,一双上挑的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起身离开的一双身影:「陛下当真放得下?」 最后落在天子身边的青年身上。 叶听晚回头看了看身后目次欲裂的男人,但是魏景承好像不想搭理他了。 出了门,不等叶听晚问,天子就主动向青年交代道:「晚晚是不是好奇朕为什么不答应他?」 叶听晚其实没太听懂,顺着魏景承说的「嗯」了一声。 魏景承不答应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男人对着他,正色道:「其一,为夫和刘氏积怨已深,面不合心不和,朝中刘党虽然以除去大半,但朋党之争永远不会消失,削弱比除净要稳妥。其二,刘氏若是除去,朕便成为众矢之的,势要背负不孝之名,届时朝中局势就不是为夫一人只力能控制住的。」 「大烨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事小,边境诸国趁危起兵事大。」 「大烨南、北、东、西各有诸多小国,虽建立交好,却也只是建立兵马硝石之上,若大烨朝局不稳,患难的则是大烨同诸国数以百万的百姓生命,所以为夫就是恨她入骨,暂时也不会冒险除之。」 叶听晚:「这样啊。」 叶听晚大概是听懂了,魏景承是怕冒险除掉刘氏,导致大烨朝纲紊乱,其他国家发起战争?也是,只是大烨国内的战争,就要百姓十年八年的喘不过气儿,要是几个国家打起来,那岂不是更乱?他虽然是从和平的世界穿越过来的,不曾受战争的苦,但是歷史血淋淋的教训比比皆是。 叶听晚透过昏暗的光线看着身边的魏景承,他知道魏景承是书里的男主,人设就是正面的,但是那些他都没感受到过,也感受不到。但是现在在他身边,他慢慢感受、认识魏景承,才是他的男朋友魏景承。 魏景承是这么好的人啊。 叶听晚心跳的好快好快。 他在想,魏景承这么好的人,是他的男朋友。 魏景承是他的男朋友啊,就很……骄傲的感觉。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叶听晚安慰男人:「就算他不告诉咱们,咱们也能找其他办法!」 「嗯,」天子点了点头:「为夫只是没答应帮他,可没说不要他手里的解药方子,晚晚放心好了,为夫有的是办法让他主动交出来。」 第111页 叶听晚突然觉得自己更更更笨了:「嗯吶……?」 第56章 天子看着青年担忧的眼神,松了口气,摸了摸青年的发顶:「晚晚放心,他既是定安的心上人,为夫自不会动他。」 叶听晚:「不是……」 魏景承办事周到,他没以为魏景承会威胁漂亮哥哥,只是担心魏景承再被误会。 叶听晚觉得自己还是要说清楚了,「我只是担心夫君哥哥,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不要被向小将军误会了就是。」 「晚晚这是担心为夫了?」天子心间甜蜜如丝,轻笑道,「晚晚这般……这般为为夫着想,真是想让人把晚晚——要不要?」 叶听晚耳垂有些微红,倒是习惯魏景承和他说一些情话了,那我们回殿……再做。 「好。」 叶听晚没再追问魏景承究竟是想用什么办法去试试漂亮哥哥的解药。魏景承也忙的两脚不沾地。 叶听晚听福海说,告老还乡的李贺一家的遭遇,这件事他不久前在魏景承的书房里就听说的,当时还有点觉得不舒服,毕竟是十几□□人,魏景承说杀就杀,实在太残忍。 但是向定安这边刚刚回京不久,李贺私下串联定北侯余党的密信就被密探截了下来。李贺的女儿怀有定北侯家的骨肉,他本来以为李贺就是一个爱女儿的父亲,不捨得堕胎也是人之常情。 午后,御书房内。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叶听晚看着天子批完红的摺子,为魏景承愤愤不平! 摺子上是监察院呈上来的,有些字叶听晚看不太懂,但是大概意思了解的,是和李贺遇难之后,定北侯留在北疆的余党给李贺的书信的事儿,定北侯的骨血,就是除去魏景承之外唯一和大烨皇室带血亲的,虽是旁支的旁支,但若是魏景承死了,他们便可扶持那个孩子登基,虽然不是名正言顺,但谋反也不需要名正言顺。 幸好李贺已经被魏景承先动手除掉,而且,魏景承和他解释过,他给过李贺机会。 叶听晚看着这封摺子气的头顶要冒气!「他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啊!难道这个皇位这么好吗?竟然赌全族的性命也要搏一搏。」 叶听晚:「蛇精病!」 一旁,精心批摺子的天子,抽出空来安抚青年:「好了,为了一个死人,不至于——晚晚不气,为夫带晚晚去画苑?」 「不要!」叶听晚把摺子合上,放在一旁,看着身边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的魏景承:「哥哥不生气吗?好气好气啊!」 天子打开青年面前的摺子,淡淡道:「不气,已经气过了。」 叶听晚趴在天子的书案前,侧过脸去看正坐的男人,魏景承也垂眸看他,如墨染漆黑的双瞳熠熠生光。魏景承看什么都这么平淡啊,波澜不惊的,「好在哥哥洞察先机,否则李贺若真是和北疆的余党接应,那岂不是又要闹出一番大事?」 天子的指腹抚上青年的发,指腹缠绕着一缕情丝,「怎么会?北疆的余党在刘飞死后便不成气候,李贺之所以想博,那是因为他蠢罢了,为夫怎么可能任他猖狂。」 「也是,」叶听晚抿了抿唇,伸出小手握着男人的手指,晃了晃:「哥哥很早就意识到这件事了吧?——晚晚好笨,那时候还误会哥哥,晚晚给哥哥道歉。」 叶听晚支着身子,攀上男人的肩,『吧唧』一口印在天子脸上:「哥哥对不起。」 他的男朋友是一国之君啊,怎么可能做什么事儿都仁慈呢?杀人也不全是不对啊,但是魏景承从来胡乱杀人,偌大的国家需要治理,心软是做不了皇帝的,就像是死刑犯被处死一样,都是有因有果的。 他觉得自己太笨了。 「嗯?」天子很吃青年主动,任由人抱着自己的肩,坠在他身上,那双圆熘熘的眼睛带着情意看着他:「晚晚之前道歉可不是这般轻松煳弄过去的。」 天子捏了捏青年的脸肉,指腹拂过青年饱满的唇珠:「晚晚是不是不爱为夫了。」 「才没,」叶听晚送开人,继续趴在天子的书案旁画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魏景承看:「你……我不亲,亲了你就耍赖!」 天子批摺子的书案,专门留出来一部分空间给青年画画用,推挤如山的奏摺旁,是青年宣纸上画了一半的山水画,水墨晕染出来的牡丹花惟妙惟肖,和眼前的人儿一般,美的让天子意不开眼。 叶听晚说的没错,若是亲了,恐怕又要浪费一下午的时间。 魏景承倒是想,但是青年的体力跟不上。 他也捨不得。 天子只得暗暗忍下,提笔又抄起一本:「罢了,那晚晚再陪为夫一会儿,批完这些,为夫和晚晚去花园投壶。」 毛茸茸的脑袋动也不动,「嗯,行吧,我今天一定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拿第一!不许让着我了,我昨日已经和李德练习过了!」 天子宠溺一笑:「好。」 天子说罢,御书房外殿,候在外头的福海的声音传来:「将军,陛下在里头批摺子呢,您有什么事儿也得先等等,别急别急……」 向定安急的出了满头汗,从家里骑马赶过来,等不及的想把药方子拿给天子看,但是规矩就是规矩,福海拦着不给进门:「公公我有分寸,不必抓住我袖子了。」 福海:「是……那您先等等。」 第112页 福海进了殿:「陛下,向小将军求见。」 叶听晚把牡丹花的花蕊画好,听见外头的声音,也没什么心情了,魏景承没找向定安,没想到人找过来了。 天子心里自然有数,向定安那厮是个急性子,本吩咐了福海下午不见人,却又听见传唤,怕是向定安真是又什么事儿。 天子答应青年下午陪他的:「晚晚……为夫。」 叶听晚猴急的把笔放在笔架上,打断男人:「哥哥,上次我都没问你要怎么解决蛊毒的事儿,小将军既然这么着急来了,你这次得见见!」 魏景承虽然不会乱来,但是他可能也只是唬他,说要治病,可能因为嫌麻烦就不治了。 算算日子,从北疆回来,魏景承的蛊毒已经发作两次了。一次是藉口忙国事,自己在御书房住了两天。另一次则是用了双倍的药,强忍了过去,还安抚他说没那么难受。眼下这个月又要过去了。 青年主动提起见人,天子会心一笑,「好——宣。」 福海闻言,这才请人进殿:「将军您里头请。」 向定安甫一进殿,隔着雕花屏风瞅见了书案前的天子,然后男人身后乖乖候着的叶听晚。轻咳了声给天子行了礼:「臣,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叶听晚:「qaq」没必要就是。 魏景承扫了一眼行色匆匆的青年,命福海取来了凳子,淡淡道:「坐吧,找朕什么事?总是这般风风火火的作甚。」 「没……」向定安落坐,揪着自己的衣摆,侷促的看着自己脚下的泥点子,方才应雪把方子交给他,他还在五大营练兵,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臣一贯这般,还望陛下见谅。」 「又去五大营了?」天子扫了青年一眼,「你身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都好了,劳陛下挂念——臣今天过来,是想把这方子给陛下的,」说着,向定安起身把方子给天子呈上,他心里自知只对不住天子的,好容易做些功劳事儿,也就弥补一下自己心里的亏欠,但也不忘提一嘴这方子的功臣:「陛下走后,应雪就加急把方子研制出来了,臣就想着赶紧把方子拿给陛下。」 「嗯?」魏景承蹙了蹙眉,带着疑惑扫了一眼青年递过来的药方,多年用药,天子也略懂一些岐黄之术,见药方与他平时所用的镇痛汤药有相似之处,心里对这药方的可信度多了几分。但也没全信。 「朕也看不懂,」魏景承将方子折好,交给福海,低声交代了几句。 向定安心里定了定,应雪说了有九分把握,他更信这药方能治天子体内积攒多年的蛊毒了。 「陛下可交由太医院的孙大人看一看,臣这般愚钝也帮不上陛下的忙,」天子自幼就比他聪明,做什么事儿都井井有条有理有序的,这药究竟有没有用,魏景承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这件事。」 魏景承知道向定安那厮顾虑什么:「放心,这件事朕不会走漏风声。」 向定安傻笑了声:「嗯。」 向定安心性单纯,空有一副壮实了身板,只会打仗。不过崔少时之子确实和这厮早早就纠缠上了,倒也不必顾虑那人会害这个木头疙瘩。 魏景承:「不过,这既然是你的人研制出来的方子,朕也不能薄待了他,你既然暂时不回南海,便让人进宫吧,太医院缺人手,他一个大男人养在家里总是委屈的,叫人看不起,朕会命吏部给人个官职,日后若你回南海了,便再让人跟着你走。」 向定安:「!」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 向定安高兴的差点失了礼数,「臣替应雪谢过陛下!」 天子道:「好了,你同朕,不必这么客气。」 向定安乐的开了花:「是,那臣就先回家了……臣想告诉应雪这个好消息!」 「去吧——对了。」天子思忖少顷,看了看身边乖乖看着他的青年,「你去京中看看宅子,要住的舒心些的,看好了把样图给朕呈上来。」 向定安高兴的应下,也顾不得问天子做什么用的:「好,臣领旨。」 天子看着青年远去的身影,眸子才散漫了些。 叶听晚跟向定安的心情差不多,知道魏景承的解药有了着落,等没人了便高兴的抱着身边的男人:「啊啊啊啊哥哥抱!」 第57章 向定安给天子送来了解开蛊毒的希望,天子不见多高兴,但是叶听晚很高兴!!! 高兴的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些,可能只积食了,早晨起来便难受的不行,李德见人吃不下早膳,便去太医院请了太医。 叶听晚软着腿从塌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吃多了啊,毕竟没胖。 好在魏景承一早就起床上朝了,不然他这幅鬼样子,男朋友怕是又要担心了。 哎,肚子好难受qaq 叶听晚趴着休息了会儿,不多时,李德带着太医进了福宁殿。 李德:「孙太医,先生就是突然反胃噁心,您快上去看看吧。」 「是,」孙太医得了命,跟着人上去。 叶听晚还在天子的书案前趴着,李德上来,瞧见青年皱巴巴的小脸,小声道:「先生,孙太医过来了。」 「啊……这么快,」叶听晚不喜欢看医生,因为孙太医特别爱扎针!但是生病了该看医生还是要看,要不然魏景承知道了,该操心了:「快请吧。」 第113页 龙塌上。 「我是不是吃多了啊?」叶听晚乖乖躺着,坐在他面前的老太医给他诊了脉,眉心微微蹙着,好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诊了一次,好半天才回了他的话:「……是,先生这是有些积食了,老臣给您开些温和点的方子,用了药便可缓解一些。」 叶听晚:「……」 「行吧~」 竟然真的是吃的太多了qaq 太医:「是……」 老太医是魏景承常用的那个,上次自己去北疆前他也给自己诊过一次脉,还误诊了。叶听晚不是不信太医的技术,人嘛总有出差错的时候。但是面前的太医好像有点紧张,不够一炷香的时间,头上都出汗了。 叶听晚还怕是因为之前慈宁宫王嬷嬷的事儿,别人都怕他,就抿了抿唇,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乖一些:「哦哦,谢过先生了,既然是积食了,那我以后就少吃一些。」 孙太医拿自己药箱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叶听晚无语啊,自己明明都这么小心说话了,「先生先退下吧。」 孙太医如获大赦,应了一声,脚底抹油似的就熘走了。 李德拿着太医的开了药去煎药了,叶听晚喊住了人,嘱咐李德:「今天我看病的事儿,别告诉陛下。」 不想让魏景承担心。 李德不明所以,「奴才知道了。」 叶听晚:「嗯嗯。」 晌午,魏景承下了朝就回了福宁殿陪叶听晚吃午膳,早上吃了一贴汤药,叶听晚胃里的难受劲儿消了下去,但是也没吃多少。 他怕自己再吃积食了。 「怎么吃的这么少?饭菜不合胃口吗?」天子明锐的扫了一眼青年的饭碗,担心道:「可是不舒服了?」 魏景承总是大惊小怪的,对自己身体的事儿却不见的那么关心。叶听晚心里暖洋洋的,被男朋友关心的感觉真好。 他摇了摇头:「没,晚晚想减肥呢!少吃一些。」 天子无奈,看着面前清瘦的青年,往人碗里夹了一块清淡的烧鱼:「无需减肥,为夫喜欢晚晚胖一些。」 叶听晚:「……」 「好吧。」 于是又硬着头皮吃了一块。 天子日理万机,十天才能抽出来一天多陪陪青年,好在向定安见房子的事儿办好了,他的晚晚喜欢宫外的生活,纵使心里是捨不得的,「待会儿为夫带晚晚去城中如何?」 叶听晚小口咬着碗里的肉:「干嘛呀?」 魏景承这几日忙着科举的事儿,三年一次的考试,好容易能为朝中添一些可用之材,天子自然不马虎。叶听晚也不会觉得魏景承不陪着他不开心,反倒是看着魏景承认真工作的样子,觉得很帅! 他记得昨夜魏景承在他榻前看文章的样子。去了冠退下龙袍,一身雪色的里衣,挑灯伏案,一双眸子看书的时候谨慎,腾出来时间看他的时候却又十分柔和,鸦羽微微垂着,像是对他说很羞羞的情话一样。 天子卖关子:「晚晚猜一猜?」 「啊……」叶听晚急的,魏景承却不直说,「陛下带我去玩儿?今天要去买糖葫芦还是买衣服呀?上次我们买的情侣装都穿了一遍啦,是不是做新衣服去?」 天子摇摇头。 「不是啊?」 叶听晚抿唇,支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魏景承,「那……」 就很羞羞。 「那我们是去开\房……吗?」叶听晚说着,自己的脸颊都羞红了,耳垂烧烧的:「还是上次的客栈吗?」 天子轻声一笑:「晚晚喜欢?」 「真的啊?」 叶听晚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反正都是成年人了,他和魏景承在房事上也越来越合拍,现在觉得偶尔出去住一住酒店,也……没没什么。 他果然脏了qaq 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淫!娃! 叶听晚拿帕子擦了擦嘴,小声咕哝一句:「才…不……不喜欢!」 天子笑道:「不是。」 叶听晚猜不到,觉得无聊,「不猜辣,故作玄虚!哼。」 半个时辰后,京城。 叶听晚看着面前辣么辣么豪华的古代大别墅,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嘆:「哇!」 ^v^! 向定安跟着穿着常服的天子,看叶听晚对房子很满意,心里也得到了鼓励似的,笑道:「叶娘……先生喜欢吗?这样的宅子京中一共有三套,这一套是面积最大的,是前年礼部……」 是被抄了家的前礼部侍郎的府邸,里面修建的十分豪华,房檐用的是顶好的琉璃瓦地上铺的是白玉砖,就连里面的绿植和常用的家具,都是送各个地界运送过来一顶一的好料。当时因为这宅子里头的装饰太过昂贵,就一直没出去,空了一年多。 天子交给他找宅子,不知怎么地,他就感觉是给叶听晚找的。当时在郴州的时候,他是觉得天子对叶听晚是不太一样的,但是又不好说。 叶听晚没想到魏景承带他出门竟然是买!房!子! 他看着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高的围墙,和古色古香的拱门,不亚于天子御花园的后花园,还有小湖、亭子、小船和长度足足有二十多米的水上长廊!干净的院子种着几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常青树,以及精緻雕花的台阶。 还没进去看里头的装修,他就被院子吸引了。 第114页 呜呜呜呜这不就是他经常刷短视频里的中式豪宅。 眼泪差点不争气从嘴巴里流出来t-t 天子牵着青年的小手,看着叶听晚开心,近日来自己的坏心情也一扫而光:「晚晚喜欢便去里面看看。」 叶听晚激动的给了魏景承一个熊抱:「呜呜呜呜哥哥……」 向定安害臊的低了低眼帘。 魏景承吻了吻青年的眉心:「好了晚晚,去看看。」 叶听晚激动过后,才意识到,他身边还有向小将军在呢! 急忙从男人身上下来,拉着男人的掌,进了门。 一圈儿看下来,已经刷新叶听晚对豪华的认知了! 以前,他觉得魏景承住着的福宁殿,已经是顶好的了,毕竟那是天子的寝殿。但是眼前这套房子里面的装饰,小的从一桌一凳、大的到千斤重的拨步床和一整个玉石雕刻的竹林屏风,都及其奢华精美。 这么一对比,天子的寝殿,只能算是简奢。 但是这房子装修的太奢华了,叶听晚知道魏景承不是给自己的寝殿装修不起这样,而是他不喜欢这么花哨奢靡的物件。 但是,他很喜欢qaq 叶听晚:「哥哥这是要给晚晚买的吗?」 房子就是被抄家收走的,本就是天子的东西,无需买。但是确实是送给青年的。 魏景承觉得自己可能不捨得青年不在自己身边,但是又由心的知道,他的晚晚喜欢自由。这宅子到宫里的距离不算远,马车也就两炷香的时间,若是青年真的喜欢……那就由他住下罢。 魏景承浅笑道:「晚晚喜欢吗?」 叶听晚点了点头,「喜欢!」 叶听晚原先计划着从宫里离开,就靠着天子赏的钱去买一套普通宅子,自己一个人住。这套宅子这么好,他没什么理由说不喜欢,以后他们出宫玩儿,就可以在这住下! 「那为夫就送给晚晚了,」天子心里有些闷闷的,但并未露与表面,本让向定安找宅子,自己就做好了打算的:「晚晚若是真的喜欢,以后可以在这里住下。」 「嗯?」 叶听晚以为自己听错了? 跟在天子身后的向定安也不由的惊讶的抬起了头。 「哥哥……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叶听晚听得懂魏景承说的每一个字,但是连在一起他就有点晕了,魏景承说让他住在这里? 他本能的第一反应。 魏景承是要和他分手吗? 为什么,心里突然。 酸熘熘的。 天子蹙了蹙眉,「晚晚不是喜欢宫外吗?为夫想了很久……晚晚在福宁殿每日没什么事情做,为夫又不能每日陪着晚晚,这里离向府近,晚晚在这里住着,可以多出门走走。」 叶听晚的情绪跟着男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变化。 先是有点不舒服。 现在却有些……有些开心了。 男人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还是如平日里那般,严肃冷静,颀长的身影像是精緻的雕像,俊美的五官平静的看着他,带着些许对他的喜爱和宠溺。 魏景承是真的喜欢他,这些叶听晚也不是看不到。 但是,现在魏景承却给了他最想要的『自由』 叶听晚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心里酸熘熘的了,鼻子也酸熘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唇珠,看着身侧的男人,很小声很小声的抽泣了起来:「哥哥呜呜呜呜。」 叶听晚小步上前抱住男人的腰,他都不知道这是这几日自己在魏景承面前哭的第几次了,但是他就是想哭,就是被魏景承感动的想哭。 「哥哥……」叶听晚抽了声,抬头,抹了一把眼泪,顶着微红的眼圈,软绵绵道:「晚晚想亲亲你。」 第58章 向定安没想到,天子突然想起来给身边的青年购置宅子,是因为想治疗身上的蛊毒。 魏景承雷厉风行,将福宁殿内,青年所需要的物品都送外了城中的宅子。福宁殿内外忙成一团。 福海跟着李德忙活。从城中回来,只有他们两人。甫一进了殿内,他就在天子的脸上看到了疲惫感。 向定安眼见。 男人面色依旧,只是唇线却一直紧紧抿着,大多是心里不快的。 向定安在天子面前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陛下,您好像不太开心?」 男人坐在书案前,给自己斟了杯茶,闻言微微抬眸看他:「揣摩朕?怎么就不开心了,晚晚开心朕自然也同他一样——说说你吧。」 魏景承:「南海怎么样了?你在朕放心,但魏如意一直在你身边待着,你向来直来直去惯了,可有记得提防她?」 向定安自然对刘氏的人有所防备,而且是长公主,人虽说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但向定安婚后从未踏进过她的房门,两人面和心不和。但是南海远离京城,魏如意也不似在京城中那般张扬,回到南海之后,他甚至觉得,魏如意好像有刻意在避着他。 向定安收了收思绪,道:「南海多是魏王的老部下,臣刚到的时候,不能服众,多亏有赵大人协助,才得顺利以剿灭倭寇——公主殿下好像甚少给京中回信,不过,前月她模仿臣的笔迹,给京中传过一道书信。」 魏景承:「嗯,朕率兵北征之时,刘勇已经将信拦下,无伤大雅。」 向定安:「……如此,便好。」 第115页 其实向定安一直想早点和离,好将自己正妻的位置给小雪,但朝中目前人手紧缺,天子身边能用之人寥寥无几,这时候他也不该再给男人添乱。 向定安:「那,陛下的蛊毒之事,是否要今日提上日程,眼下不足一月就是殿试,陛下可乘机将体内的毒除去,届时科举结束,陛下便可趁机将朝中刘党一一除去。」 魏景承抬眸,鹰眸微眯,看着向定安。 崔应雪。 他既然已经回绝刘氏之事,崔家儿还主动将蛊毒的解药呈上。 天子看着面前的青年。 但向定安可信。 罢了。 向定安被男人盯着,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看着天子:「臣,臣脸上是有脏东西吗?」 魏景承轻笑一声:「没,你先回府吧,酉时后便带着你的人进宫,若那解药当真有用,当真是解了朕心头一大难题。」 向定安点了点头,他自然希望解药能治疗天子体内的蛊毒,「好,那臣就先退下了。」 酉时过后。 向定安带着崔应雪进了福宁殿。 福海一早命人在外候着,见了人便领进殿内。 崔应雪进门,却没扫见魏景承身边青年的影子,微微疑问,对着什么的男人道:「今日怎么不见陛下身边的叶先生呢?」 向定安没多想,挠了挠头:「小雪还记得为夫前些日趋命人去城里看宅子的事儿吗?说起来,为夫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给小叶公公买宅子,不过今日陛下都和为夫说过了,治疗蛊毒不是一时的事情,他不想小叶公公担心,所以让小叶公公搬到京城里了。」 说罢,向定安心里唏嘘,「为夫没想到,陛下也会有这一日,为夫真的挺开心的。」 崔应雪皱了皱眉,干巴巴道:「是吗……」 向定安不见夜色下,男人俊美的脸上显现出来一丝寒意。 崔应雪微微抬了抬嘴角。 夜色朦胧,向定安又不会怀疑他,并未发现他的异色。 福海带着二人进了殿内,隔着珠帘道:「陛下,将军来了。」 内殿,天子放下手中硃砂笔,淡淡道:「进来。」 - 李德和福海忙活了一下午,酉时前,福海才回了宫中。 李德是魏景承留在他身边的,年纪又小,在魏景承身边也伺候不习惯,便跟着叶听晚留在了城中的宅子里。随行的还有上才叶听晚给魏景承找的那五个美人。 院子里一时闹哄哄的。 「哇哇这是南海的夜明珠哎……」 「上好的檀木书案,快抬进去!」 「这些都是先生的话本,都小心点拿。」 一众新买进门的小厮和丫头鱼贯而入,简直算拎包入住豪宅,叶听晚只需要在院子里看着众人忙活,什么都不需要他动手。 李德几乎可以说在宫里长大,懂事后便一直在司衣局做活,他也是在京城中的家宅里待着,跟在叶听晚身边,按照青年的意思,布置他们的新家。 「把小塌放在先生的卧房,小心一些……」小厮们抬着昂贵精緻的家具物件,匆匆忙忙,总算是在天擦黑前把宅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李德巡视了一圈,觉得没问题了,才对身边的青年报告:「先生看看还有什么要挪动的吗?内室都布置妥当了。」 叶听晚支着下颌,坐在院子里的汉白玉石凳上,看着远处的景色,心情好的不行。 开心! ^v^!! 李德喊他,他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里的茶,站起身子,活络了一下手脚:「布置好了就行,我不挑。」 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是他男朋友送的呜呜呜。 今天又是喜欢魏景承的一天! 李德点点头:「那先生现在想吃晚膳吗?奴才吩咐人去备好。」 叶听晚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头:「行,吃点东西然后……」 魏景承不在身边啊。 昨日这个时辰,他还在福宁殿等着天子回来吃饭。今天他就是自己一个人了,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就是他梦想中的理想生活啊。 叶听晚喊住李德:「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去城中逛逛吧。」 李德点点头:「好,」这里不是宫中,不会下钥,也没那么多规矩约束。 叶听晚吃过晚膳,只带着李德和两个暗卫就上了街,京都夜市繁华热闹,已经过了酉时了,人流还是络绎不绝。 叶听晚记得前些日子魏景承带他出来玩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热闹的,只不过他今日只有自己,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就觉得好像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快乐。 李德手里拿着青年给他买的糖葫芦,跟着青年从南头逛到了北头,眼前着前面的官道就是去宫里的路,以为叶听晚走错了:「先生,那不是我们回家的路,咱们要折回去,您要是累了咱们就坐轿子回去吧。」 叶听晚手散漫的走了几步,看着前面点着灯笼的官道,才回头:「嗯嗯,我们回家吧,明天再进宫看看陛下。」 新家一时不习惯正常辣! 说着众人要回头,这时黑黝黝的官道慢慢驶来一辆马车。 向定安驾车从福宁殿离开,刚进了城便瞧见了站在闹市的青年,便喊了一句:「小叶先生!」 叶听晚走了两步,闻声回头,只见身后的轿子上,向定安笑着朝着他打招唿。 第116页 下午魏景承安顿好他就带着向定安回宫了,没想到这么晚了,向定安才从宫中出来。 他定了定步子,看着马车行驶到跟前,马车上的青年翻身跳了下来,「您怎么在外头?出来玩儿吗?」 叶听晚点点头:「嗯——陛下才忙完吗?」 闹市的烛火下,青年一张小脸白皙无暇,朱唇轻轻启开,皓齿漏出一点点,圆熘熘的杏眼长睫微微颤动,带着期待看着他。 向定安应了一声,方才在殿内……既然天子不想让青年担心,还特意准备了宅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含煳过去:「是呀,陛下刚刚和臣谈了些琐事,但是没耽搁太久,我回来的时候,陛下已经睡休息了。」 叶听晚半信半疑:「这样啊……」 这时,轿撵上的崔应雪也掀开了帘子,朝着两人走来,看着向定安身边的青年,作揖:「叶先生,还记得在下吗 ?」 叶听晚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不是他颜控,是向定安身边的漂亮哥哥实在是太好瞧了。和魏景承的好看看程度不分上下,但是魏景承是矜贵冷漠那挂的,看着不太好接近,漂亮哥哥长的很有亲和,眼睛弯弯的,看着你笑的时候,很难不被吸引。 没有人不喜欢漂亮哥哥或者漂亮姐姐。 叶听晚:「记得呀,你……」 当着人的面称唿漂亮哥哥就很不礼貌,但是叶听晚突然词穷了,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是小将军的夫人吧。」 崔应雪闻言淡淡一笑,也不否认。 向定安则有些羞,红了脸颊,挠了挠太阳穴,「嗯……小雪见过先生一次。」 崔应雪牵着身边青年的手,「是,在家里见过先生,不过在下只是小将军的妾室,先生下次不要记错了。」 「妾」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称唿。 不过叶听晚觉得面前的漂亮哥哥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个身份,侃侃而谈,一双眼中都是无关紧要,一点也不避讳。 向定安心间却酸涩难忍,换了个话题:「先生要回家吗?要不要顺道一起。」 天子特意将青年的宅子安置在向府不远处,回去刚好顺路。叶听晚本来想走回去的,不过既然向定安都邀请了,他也没必要拒绝。 叶听晚:「好呀,那就麻烦小将军了。」 上了轿撵,叶听晚和漂亮哥哥排排坐,时不时的掀开帘子看看街上的繁闹。 总觉得差点意思。 昏暗的轿撵内,崔应雪细緻入微,主动捲起了身侧的帘子,让光线透了进来,道:「叶先生记得在下的名字吗?」 叶听晚突然没唤了一句,回眸看着男人,舔了舔唇珠,犹豫道:「好像……记得一点点。」 叫什么什么雪。 qaq. 看着青年有些侷促,崔应雪浅浅一笑,主动报上名讳:「在下名应雪,崔姓。」 叶听晚抿了抿唇,念了一句:「崔应雪。」 好好听的名字,和漂亮哥哥还挺适配。 不过,他男朋友的名字更好听一些。 魏延——魏景承。 嘻嘻,读起来嘴角都会朝上,做一个微笑的表情哎~ 叶听晚客气道:「好听。」 崔应雪淡淡道:「是吗?我觉得先生的名字更好听些。」 「金叶秋寒,围幔听晚。」 「叶听晚。」 第59章 「是杜先生的诗。」 「啊……是吗?」叶听晚的名字,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起的,记忆里老师同学们也都挺喜欢他的名字,原来还是一句诗里选的,叶听晚对男人道:「谢谢,我今天才知道自己名字的意思。」 崔应雪:「嗯。」 叶听晚抿了抿唇,收回目光,百无聊赖。 原来魏景承不在身边这么无聊呀qaq 崔应雪意识到青年不太愿意和他说话,便也没再主动说话了。 不多时,马车吱呀呀的停在了叶听晚的宅子前。 下了轿子,叶听晚对向定安道了谢:「谢谢将军捎我一程。」 向定安摆摆手:「先生客气了,快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想明天去宫里找魏景承,他也没个官职,自己带着一群人也太过招摇了,还想蹭马车:「小将军……」 上了马车的青年闻言,回眸看去:「先生可还有事?」 叶听晚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睫,「明日可以麻烦大人带我一程吗?我想进宫。」 向定安浅笑:「自然没问题,那明日我上朝的时候,来接先生。」 叶听晚乐开了花,「那就麻烦小将军了!」 送走了向定安夫夫二人,李德跟着叶听晚回了宅子。 叶听晚踩着小径上的鹅卵石,皓月当空,朝着自己的新房间走,青年单薄的背影,在月色下拉得及长。 约莫子时,叶听晚做噩梦了。 叶听晚比较认床,刚换了地方住还住不习惯,梦里自己好像掉进了一张很大很大的网子里,周围都黑漆漆的,他本能的去拉自己身边的魏景承,却滚到了床边,手脚一腾空人便裹着被子摔了下去。 房间里发出『咚』的一声。 「哥哥……!」 青年从噩梦中醒来,白皙的小脸儿上挂满了汗珠,巨大的失落感从背后传来,像是被抛弃了一般,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做噩梦了。 第117页 屁股好疼t-t 李德睡在偏殿,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赶紧爬了起来,急匆匆的走到青年的房间,只见青年一头乌髮披散在肩上,手揉着自己的腰身,从地上慢悠悠的起来。 李德上前将地上的叶听晚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叶听晚摇了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 快吓死他了,吓得小腹一抽一抽的疼。 不过还可以忍受,叶听晚没当回事,让李德回房间休息,自己也睡下了。 翌日,不到辰时,向定安的马车就停在了宅子前。叶听晚穿了一件雪色大氅,早上起来空中还有些薄雾,他害怕魏景承见了担心他穿的薄。 甫一上了轿子,崔应雪还在轿撵中,见了他便微微一笑:「先生起的好早。」 男人今天穿了一件紫红色的官袍,好像是宫里太医院的官袍,想起前几日向定安说起的蛊毒之事。 莫非魏景承是让漂浪哥哥去身边治病了? 不过怎么没告诉他呀? 不是说最近不准备治疗吗。 「早呀,」叶听晚回了一声,坐在男人身边,马车缓缓开始走动。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叶听晚的小腹有些不适,蹙了蹙眉。崔应雪通晓医术,看着身侧青年有些发白的脸颊,便主动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不适?」 叶听晚:「昨天摔了一跤,肚子有些难受。」 不像是吃坏了肚子,也不想积食,因为肚子没胀气。 「先生若不介意,」崔应雪看着青年衣袖里细窄的腕,「在先给您诊一下脉。」 叶听晚抿了抿唇,心里想着魏景承身上的蛊毒之事,漂亮哥哥不可能突然就去宫里上班啦,总觉得魏景承是有事瞒着他。 刚好,他可以套套话。 叶听晚伸出衣袖里的手腕,朝着男人眨眨眼,那股子小聪明都被别人看在眼里了:「那就麻烦啦……」 崔应雪点了点头,将指腹放在了青年的脉搏上。 好半天,两人空气中一阵安静。 崔应雪:「先生……」 叶听晚小脑袋瓜疯狂旋转:「崔大人……」 两人一起发声,叶听晚看着面前微微蹙着眉的青年,抿了抿唇,只能礼貌的让步:「你,你先说。」 崔应雪方才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又把了一次,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的结果了,但是看着身边青年单纯的模样,他心间缓了缓。 魏景承的软肋就在眼前呢。 叶听晚微微睁了双眸,看着若有所思的青年,有些不解。 难道他绝症啦? 漂亮哥哥对着他淡淡一笑,叶听晚瞅着不知为何觉得冷森森的,他道:「先生先说罢。」 叶听晚没多想,不客气的问道:「崔大人是去太医院任职吗?」 崔应雪点头。 叶听晚os:哇~果然如他所料! 他好像变聪明些辣! 崔应雪抬唇一笑。 本以为可接蛊毒之事拉拢魏景承,却不想棋差一步,满盘皆输。他没想进宫,也不想进宫,亦不想亲自取下刘氏首级,无辜脏了他的手。但是皇命难辞,他绝对不能让向定安发现自己的计划,在宫里虽然束手束脚些,但也不是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这不,机会就在他眼前了。 叶听晚抿了抿唇,有些得意的问道:「那大人是找到了解开陛下蛊毒的办法了吗?陛下同意治疗了吗?」 魏景承若是真的想治,不会不告诉他吧? 崔应雪笑道:「此为皇命,先生可以进宫了再问陛下。」 叶听晚被泼了盆冷水。 「好吧,」叶听晚知道魏景承应该是交代了不准说,还是回去问自己男朋友吧:「谢谢大人了。」 崔应雪点了点头,将青年的袖子盖好,平淡道:「先生的身体无碍,大概是昨日被魇着了,等回来的时候,不知先生可方便随在下回一趟府,在下好给您开一帖汤药。」 叶听晚:「哦~」 叶听晚:「哦?」 中医果然博大精深,他做了噩梦都能被发现。 好厉害呀! 叶听晚眉眼弯弯,对身边的漂亮哥哥发出敬仰的目光,「那就麻烦大人了。 又乖巧的道谢:「谢谢。」 崔应雪唇角勾着一抹笑意:「不客气。」 - 向家的马车进了宫,向定安便上朝去了,漂亮哥哥也去了太医院,向家的小厮将他送到了宣武门外,叶听晚自己往里走。 天子这边。 新晋的工部侍郎,正在和魏景承说建州水坝的工程,跟在天子身边的还有户部侍郎。 不管是修建什么,总是和钱过不去。 新晋的工部尚书当过而立之年,哪里是在朝中盘根了数十年的老滑头的对手,刚说了要三千银,便被怼了回去。 户部尚书一贯的作风,先拍马屁再卖惨:「北徵结束,陛下仁心,拿出十数万雪花银安抚军心,眼下不半载,国库紧缺,不知赵大人可还能再回去重新策划,若能把工程的花销挤压在一千银内,老夫就是勒紧裤腰带,也要给大人拿出来着银子。」 建州位于南海地带,三江交汇,每每到了雨季江水便泛滥,淹毁民田民房不计其数。李贺任职之时,每年拿去赈灾的银子也大概在三千两左右。不过都是分批次要的,显得就没那么多,魏景承自知他贪了不少,但先前定北侯这颗毒瘤未去,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18页 工部尚书被怼的堵口无言,垂眸不语,大概都开始想自己的问题了。 天子淡淡道:「建州水灾严重,修建大坝,可防患于未然,但工程浩大,且要在半年之内修建完毕,施工监察要做到位才不百花银子——赵卿可有一一分析利弊?」 见天子好像有意贊同此事,户部尚书诧异至极。 工部尚书寒门出身,天子自诩自己看人眼光不差。 同样惊讶的也有得到肯定的工部尚书,掀袍叩首在地:「臣,愿任建州巡抚,亲自监察工程,工期三月,定将建州大坝竣工,若辱皇命,臣愿以死向陛下谢罪!」 天子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好了,动不动就死,你们若是死了,朕难不成用今年还没进宫门的毛头小子?」 天子表面安抚,实则提点。 来月殿试结束,三位状元郎不知又要挤走朝中哪位。 户部尚书斑白的两鬓渗出冷汗。 刘党以东阁学士兼吏部尚书为首、户部依附。孙党则以御使大夫和礼、兵尚书一梯队,刑部、大理寺、监察院三司不占党。 刘、孙之间的朋党之争,胜败已定。 天子说罢,抬眸的时候便瞧见了不远处朝着福宁殿走去的一抹白色身影。 游隼般锋利的眸中闪出一丝柔意。 晚晚? 户部尚书瞬间如霜打的茄子,阿谀奉承:「建州涝灾严重,朝廷每天派去赈灾的钦差不知多少埋骨他乡,想不到赵大人竟然有如此魄力!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赵大人这样的肱股之臣实在是我大烨的福气,只嘆老夫年事已高,不能为陛下解忧。银子的事,老夫这就回府草拟方案,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哦?」天子收回眼神,欣慰一笑:「孙卿既然也觉得赵卿的方案可行,那就这么办吧——时间不早了朕先回殿了。」 工部、户部尚书摸不着头脑,但都不想在再天子跟前候着,只好纷纷道:「臣恭送陛下。」 人话还未说完,只见天子步履匆匆,像是着急做什么。 魏景承自然知道自己没看错,跟着青年走的方向,清走了身侧跟着的人,「不必跟着了」 然后大步流星追上青年。 晌午头,温度高了,叶听晚便脱下了大氅抱在怀里。 有点累了qaq 从宣武门到福宁殿,步行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本以为要等一会儿才能等到男朋友。 却不想,身后冷不丁的多出来脚步声,他甫一回头,只见魏景承朝着他匆匆走来。 眼睛瞬间亮了:「哥哥?!」 是魏景承哎! 第60章 午时前的光线柔和,穿过深宫高墙,似纱幔洒在叶听晚的身上,像是坠落人间的小仙人。 青年小小一只,立在琉璃瓦下,手里抱着是他们一起做好的礼装,小手从云纹衣袖中伸出,指尖抓着衣角衣料,杏眼微微眨着,长睫似蒲扇灵动的快速煽动,看见他似乎是意外,红润的小舌轻轻舔了一下饱满的唇珠,乖乖的喊他「哥哥!」 天子浅浅一笑,伸开臂膀,将人揽在怀里。 魏景承:「晚晚。」 男人将他抱紧怀里,叶听晚怀里的大氅像是个皮球,堆积在腹部。 叶听晚抬了抬眸,看着魏景承,「哥哥刚刚下朝吗?这么快?」 刚才进来的时候,向定安刚上朝,看来近日魏景承没有那么忙呀~ 叶听晚开心的眯了眯眼。 「嗯,」魏景承拉着人的手,吻了吻青年的额角:「晚晚怎么过来的,为夫本准备待会儿去城中找晚晚呢。」 昨夜,天子伏案忙到子时。 倒不是必须要这么晚,而是睡不着。 习惯了身边躺着一个人,现在没有了,便牴触。牴触一个人躺在塌上。 叶听晚觉得自己有点太粘着魏景承了,总共才一天没见到啊,可是他就是想来看看魏景承。 叶听晚跟男人并排往福宁殿走,想了想,也想不想出来其他理由进宫,只好实话实说:「晚晚想哥哥了。」 昨天晚上想的都做噩梦辣! 好没出息。 天子清朗一笑,手攥着青年的小手。 然后停下步子,将青年横抱在怀里:「为夫也想晚晚,——去用膳,想晚晚陪着。」 叶听晚只觉得一陈天旋地转,被没男人结实的抱在怀里,惊吓倒是没有,就是这么被抱着,他就必须抱着魏景承的肩膀,离得那么那么近,看着魏景承。 小心脏砰砰砰一直跳。 叶听晚垂了垂眼,乖乖道:「好叭…」 天子就这么一路将青年抱到了福宁殿。 福海吩咐布膳。 叶听晚被餵得饱饱的。 「不吃了……」qaq 撑死了~ 殿内只有两人,叶听晚吃的肚皮圆滚滚的,便靠着男人休息。 天子给青年倒了杯清茶,一只手一直放在青年腰间,显然十分享受青年依偎在他身边的时光:「喝口茶。」 「嗯,」叶听晚小口抿着男人递过来的茶水,心里想着魏景承身上蛊毒的事儿,漂亮哥哥都进宫了,魏景承是不是想开始治疗身上的蛊毒了。 这几日也没停魏景承主动和他说。 「哥哥。」叶听晚喊了一句,抬眼看着天子:「晚晚今日是和小将军一起进宫的,还有小将军身边的漂亮哥哥……」 第119页 「嗯?」天子闻言,柔和的眉目间透出一点难以琢磨的情绪,「晚晚怎么不自己过来。」 叶听晚解释道:「哥哥对晚晚很好很好了,把晚晚用惯了的物件都送到了晚晚的新家,晚晚觉得有点太过招摇了,毕竟晚晚不是宫里的大人们。」 叶听晚的意思绝非是想让魏景承给他个官当,但是他也无需解释这一句,魏景承自然懂他的意思。 魏景承:「还是晚晚考虑的周到,那以后为夫便多多出宫,去陪着晚晚玩儿。」 叶听晚:「才不,哥哥这么忙,还是晚晚多蹭车进宫好啦,小将军每日都进宫的。」 「再说了……」叶听晚小声问:「哥哥准备治疗蛊毒吗?」 「为夫体内的蛊毒在体内蛰伏数年,一时之间很难根除,等过了这几个月,再将此事提上也不晚。」魏景承:「怎么,晚晚担心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嗯,不过哥哥自己做计划就好,到时候晚晚能帮的上忙,哥哥一定要告诉晚晚。」 魏景承:「为夫会的。」 「晚晚。」 叶听晚:「嗯?」 「为夫抱你去休息一会儿?」 叶听晚抬眸,看着天子微滚的喉结,微微眯着的双眸,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抓着天子的衣襟,将脸埋在男人衣物里,软乎乎道:「……好」 天子揽着青年的腰,将人稳稳抱起来,掀开珠帘,走进到内殿的书案旁。 叶听晚全部的重量都在天子的手臂上,只能抓着他,直到男人将他轻轻放下。 天子将怀里的青年放在内殿的书案上。 书案旁是天子挑灯伏案批改的摺子。 天下大事,皆在男人笔下。 而叶听晚就被放在男人处理政务的书案上。 一时竟让人有种…… 有种,天子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沉迷欢好,一边是国之命脉,一边是人之本性。 就像是魏景承一边工作,一边为他宽衣解带准备和他做最亲密的事般。 魏景承俯身吻了吻叶听晚的脖颈,高挺的鼻尖蹭着起名青年最最敏感的软肉,甚至能感受到男人唿吸间的热气。 好痒啊。 叶听晚害羞的抱着男人不肯撒手,「不不……不是说去休息吗……怎么在这里……」 天子浅浅一笑,「为夫想在这里和晚晚『休息』好不好。」 …… 午后,天子的龙塌内飘着浓郁的靡香。 青年似乎累极了,一节细腕顺着绸缎的被褥垂在床榻边缘,失焦的瞳孔望着头顶的龙纹浮雕,有些干哑了的唇上立刻没注入一口清茶。 此时的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只能软乎乎的喊人:「哥哥……」 「为夫在。」 魏景承撩开青年脸上错乱的髮丝,吻了吻他的唇,给人裹上浴衣,然后抱着青年,将茶杯放在塌边的小几上,朝着一旁的浴池走去。 一个小时了。 qaq …… 晚上吃过晚膳,向定安去了太医院接崔应雪。 叶听晚也和青年约定好了,晚上回城中的时候一起回去,而且漂亮哥哥还说要给他开药。 向定安进福宁殿的时候,天子正和青年在殿内下棋。 福海进门通传了一声。 很快叶听晚从殿内走了出来,天子给人披上大氅,送人上了马车。 崔应雪和天子打了个照面。 男人淡淡扫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明显不过。 叶听晚上了轿撵,掀开帘子和魏景承拜拜:「哥哥,我回家辣,你记得早点休息。」 「嗯,快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向定安给天子拜别:「陛下放心,臣一定将先生安全送回府内。」 魏景承站在殿前,看着青年白净的小脸,雪白的毛绒衣领下漏出一点点梅红色的痕迹:「嗯。」 天子矗立在夜色里,直到马车开始驶动,才道:「晚晚。」 叶听晚回眸。 就看见男朋友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一点都看不清楚。 轿撵内,崔应雪轻轻扫过身边扒拉着马车的青年,道:「先生和陛下如此情深,怎么要分开居住?」 叶听晚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放下了帘子,垂眸道:「我……我一直想有自己的房子,哥哥他就给我了,我觉得分开住也挺好的。哥哥他很忙。」 崔应雪不予置否。 「是吗?」 崔应雪换了个话题:「先生跟在下去一趟百草堂?哪里的药材都现成,在下写好了方子好直接给先生抓了药。」 叶听晚记得漂亮哥哥说的百草堂,上次魏景承带他去过一趟,还有些不美好的记忆。 不过现在想想,漂亮哥哥竟然也是刘氏的敌人哎…… 那差不多和魏景承算是站在同一梯队了吧。 叶听晚:「行吧。」 到了城中,崔应雪动身掀开帘子,走到轿撵外,坐在了赶车的向定安身边,将男人的大氅整理了一下:「夫君,我们去一趟药房吧,小雪给叶先生抓些药。」 向定安点了点头:「好——先生他不舒服了吗?」 崔应雪见男人担忧的眼神,蹙了蹙眉心,揽着青年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耳梢:「先生说他最近多梦,想来应是甫一从宫里搬出来不适应,没什么大事,吃点汤药就好了。」 第120页 向定安的脖子瞬间一片通红,僵硬的点了点头:「行吧,听你的。」 崔应雪单手揽着青年的窄腰,挠了挠:「那小雪先进去了,风大,夫君注意衣物别冻着了。」 向定安拍了拍胸脯,最近不知为何,他的伤不仅没好利索,身子也弱了不少,险些把自己拍出血:「小雪……咳咳……小雪放心,为夫的身板,硬朗着呢。」 崔应雪勾了勾唇,应了一声,便进了轿撵内。 马车拐了个弯,但很快就抓好了药,几乎没耽误时间,叶听晚就到了自己宅子。 下了车,李福来接人,接过了青年手里的汤药。 崔应雪跟着叶听晚下了车,说是交代一下药的用量。 向定安便在车上等青年。 叶听晚都要进门了,崔应雪才跟了上来,唤了一声:「叶先生。」 叶听晚回眸,停下步子,看着跟过来的青年,问道:「怎么了?」 崔应雪从衣袖里拿出一纸药方:「没什么,是药剂在下忘记交代了,方子给您。」 叶听晚点了点头,接过青年递过来的方子:「谢谢大人了。」 「先生客气,若是不嫌弃,先生以后叫我应雪便好。」 叶听晚:「好,应雪大哥。」 说罢,身边的青年没有要走的意思,叶听晚也不好赶人走。 「说起来,在下还真是羡慕陛下和先生的感情,先生身子娇贵,病了陛下不知道要担心。」崔应雪浅笑道:「陛下日理万机,还能有心思放在先生身上,实在让人艷羡。」 叶听晚有些纳闷,难道自己和魏景承的感情在别人眼里有那么那么好吗? 不过想来,崔应雪和向小将军早就定情,却只能做小将军的侧室,还要和别人分享爱人。 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叶听晚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安慰青年,「应雪大哥,小将军心里有您的,我和小将军与陛下一起在郴州打雪的时候,是小将军冒死才把您从教坊司求出来的。」 叶听晚相信魏景承看人的眼光,觉得向定安是个只得託付的人。 崔应雪闻言点了点头,好像是话说完了一样,对叶听晚说的话没什么态度,淡淡道:「在下知道夫君的心意,不早了,先生快些回去吧。」 叶听晚还想说几句来着,见青年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就咽了回去,跟着李德进了门。 第61章 崔应雪回到马车上,天空突然下起来雨。向定安头上顶着袖子,还傻乎乎的把马车从树荫下驾了出来,大概是为了他少走几步路。 「小雪,你先别过来,为夫去接你。」 向定安从车上跳下来,险些滑倒,连忙把自己的外袍退下,匆匆跑到他跟前,披在他身上:「估计一会儿还要下的大些,咱们快些回家吧。」 京都到了春季多雨,天气风云莫变。 崔应雪被青年的外袍罩的严严实实,看着雨中的人,揽住了他的腰,轻轻吻在他的唇上:「嗯,先生已经回府了,夫君不必担心了。」 向定安有些害羞,鼻尖上透着红晕,轻笑道:「嗯,走吧。」 叶听晚刚进了门,只听一声闷雷,豆大的雨滴像是把天划了一个口子,大雨倾盆而下,妖风四起,庭院里的竹林随着风向摆动。 叶听晚被雷声吓的缩了缩脖子,李德手里的灯笼也被打湿熄灭了,两人急忙躲到庭院的小亭子里避雨。 方才还见天空一轮明月,眼下院子里黑漆漆一片。房子大了也有烦恼,现下他们跑进房里少说还要一刻钟的时间。 李德看着雨势,觉得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先生身上的衣物也被淋湿了些,还得抓紧去取雨伞。 说着,李德手撑在眼前,对着亭子里的青年道:「先生,这会儿雨大,小厮们都在内院,只能小的去房间里取伞,您在这儿稍微等一下吧。」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体强壮,说着就冲进了大雨里,叶听晚的话都没说出来。 李德前脚刚刚离开,就听见门外传来响动声,叶听晚以为是来小偷了,甫一转过身去,只见昏暗的夜色里,魏景承湿身站在门前,随行的两位禁军跟在男人后面。 叶听晚的头髮被打湿了些,白皙的小脸上粘着几根碎发,站在亭子里看着门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青年前脚离开福宁殿,天子等了半个时辰,便无心做其他,便孤身带着金吾卫跟了上去,谁想天公不作美。 天子何时这般狼狈过! 玄金色的锦袍被雨水浸湿,一头乌髮上挂着晶莹的雨滴,身边跟着金吾卫有心无力,只能跟着天子匆匆从大雨中进了门。 魏景承冷声道:「行了,你们在门前候着。」 天子冷着脸,取出已经湿透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发现越擦越湿,便生气的将牌子丢在地上,缓了少顷举着衣袖往雨里走。 两人面前有片竹林,门前的天子应该是看不见亭子里正看他一身狼狈的青年。 天子身材颀长高大,急匆匆的步子走在雨水中发出「哒哒」的声音,噙了水的衣袍格外沉重,也不御寒,天子轻咳了几声。 叶听晚是第一次见魏景承这么狼狈的样子。 男人似乎没心思观察身边,健步如飞的略过竹林,恰好迎来对面拿着雨伞的李德,两人装了个满怀。 第121页 李德也懵了,知道叶听晚还在亭子里受冻,根本 来不及打伞,抱着油纸伞就往亭子里沖。 结果黑夜里两个都不看路的人撞在一起,李德那小身板怎么是天子的对手,甫一撞上就一屁股摔在了雨里。 「哎呀!」 本来就因为突然下来的大雨弄的满身狼藉的天子,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垂眸看着面前身影,沉声道:「混帐,没看到朕吗?」 李德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油纸伞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天子,「陛陛下?」 「哥哥!哈哈哈你别……」 叶听晚憋不住了 他本来是想提醒的,但是魏景承走的太快了。 叶听晚一出声,站在雨中的天子才注意到,在自己不远处,他的宝贝正看着呢。 魏景承回眸看去,叶听晚就要从亭子里出来,他皱了皱眉,一把从李德手里夺走雨伞,吐了个「滚」字,然后立马换了一张脸一般,担心的看着叶听晚:「晚晚,你别动,为夫过去接你。」 李德麻利的滚了。 一刻钟的时间,叶听晚憋着笑跟在男人身边。 魏景承一言不发。 「好了,晚晚不许偷笑为夫。」 叶听晚:「好哈哈哈哈……」 叶听晚没想到魏景承会突然来,半路还遇到大雨,也没想到魏景承竟然讨厌下雨! 叶听晚安慰男人:「下雨多好呀,灌溉农田,今年秋收,百姓们过个肥年。」 「哥哥说是不是?」 魏景承:「……」 两人乘着伞走到内院,进了门发现府里的小厮们正在准备热水。李德早就熘烟跑没影了。 叶听晚:「哥哥方才吓着李德了,他还不满十六,什么时候见过哥哥这么凶过,再说了他也不是故意撞到哥哥的。」 天子一句话也没说,跟着青年进了门,甫一进去便拉着青年的手将他扣在了门上,狠狠吻住青年的唇肉,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叶听晚没亲的迷迷煳煳的。 好半天天子从满意的松开他的唇,抱着他直接边走边脱衣物,走到浴池边上,两人都□□。 天子在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的晚晚不担心他就算了,还怪他欺负小奴才。 魏景承将青年按在水里,大掌分开他的腿,「晚晚今晚太过分了。」 「为夫马不停蹄的跟着轿子出门宫,又遇上大雨,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晚晚,晚晚还为外人说话,是不是该罚?」 罚什么? 魏景承最喜欢对他做的那件事,白天已经做了好几次了,现在还来他会累死的。 叶听晚在水里挣扎起来,推开男人,自己跑到一边,「不要!再做晚晚明天就不能起床了。」 天子撩起来自己的湿发,从池子里站了起来。 只没过男人大腿的水位瞬间又下降了一掌,唿啦啦的水珠从男人健硕流畅的肌肉上坠落像是断了线的水晶珠子,全都落在雾气升腾的池子里。 魏景承朝着青年逼近,走到他跟前俯身吻了吻青年的脖颈,轻轻咬了一口那处的软肉,然后顺势向下,带着寒意的指腹反覆挤压一点,唇下照顾好另一点。 叶听晚绷紧了脚趾。 「哥哥……痒痒……」 天子玩儿够了才松开人,把青年单手抱在怀里,餵他吃手指:「晚晚不想做,就自己吃。」 …… 折腾到塌上,已经快子时,叶听晚被餍足的天子裹在了柔软的被团里,不多时身边绝对侵略目的的男人发出了平缓了唿吸声。 叶听晚从杯子里钻了出来,看着身边合上双眸的魏景承,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舔了舔唇珠,小声道:「原来哥哥不喜欢下雨啊?」 今夜像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第一次知道魏景承生气,可以是不因为政事,仅仅只是因为淋了雨,就暗暗发了火。虽然那火气并没发泄在他身上,但还是能感受魏景承的怒气的。 「哥哥原来也是会莫名生气的人,那哥哥还怕什么呢?」叶听晚勾着男人的脖子,抵着他的额:「想知道哎。」 向来浅眠的天子,淡淡道:「晚晚不困?」 叶听晚意识到男人的大掌又钻到他腿间,连忙盖上自己的被子:「睡觉!」 翌日辰时不到,天子已经起床,叶听晚迷迷煳煳的从塌上爬起来,满是梅痕的细腕从松软的雪色被褥里伸出来,朝着身边摸了两下,发现被子还是温热的。 叶听晚揉了揉眼,掀开帘子,「哥哥……起床了吗?」 殿内,天子已经冠好了发,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新衣物套在了身上,显然是准备出门的架势。 还以为魏景承今天不上朝呢。 天子走到青年的塌边,伸手扣住青年柔髮丝,吻了吻他的脸颊:「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晚点朕下了朝再过来。」 叶听晚眼睛瞬间亮了:「哥哥还来吗?」 魏景承「嗯」了一声,「今日朝中不忙,为夫多陪陪晚晚好不好,还是说晚晚想进宫住,都行。」 叶听晚:「那还是在晚晚这里住下吧!宫里好无聊。」 天子浅笑,应下:「好。」 说着,喉间咳了一声。 叶听晚真没注意到,魏景承的鼻音都重了些。 叶听晚小手抚在男人额上,发现有些微烫。天子难得像是温顺的兽类,贴着青年温热的手心,蹭了蹭安慰他道:「为夫没事,早上用了姜汤,一会儿晚晚起来便也用些,免得得了风寒。」 第122页 「好吧,」叶听晚看着男人,魏景承很少染风寒,他以为除了蛊毒之外,魏景承不会生病呢,「那哥哥记得回宫了再让太医开些药。」 说起药,叶听晚还想起来自己昨天治梦魇的药还没喝。漂亮哥哥说的也对,魏景承那么忙,自己只是吃些治疗梦魇的汤药,还是不要和他说了。 「嗯,为夫走了。」说罢,天子恋恋不捨,又按着青年陷进软被里,舔抵青年饱满的唇珠,「晚晚,今晚……。」 叶听晚:「…………」 公狗不能惹。 「那……那就一次,多了不行。」叶听晚抱着额间有些微热的男人,心里闷闷的,男朋友生病了也要上朝啊…… 心疼。 「好,」天子满意了起身,这次没有再多停留。 叶听晚从塌上起来,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天子的杰作!绸缎的里衣蹭着胸前的微肿,还是不舒服。 qaq坏蛋! 换好里衣,叶听晚从塌上下来,魏景承昨晚没做到最后,不然今天他肯定下不来床。 窗外初辰升起,叶听晚唤来李德:「把我昨夜的汤药煎上吧。」 第62章 京都的雨一下就是三五日。初春回暖的天气,因为这场春雨温度骤降。 自从那日魏景承淋了雨回宫之后,便有三日没在来叶听晚这里。向定安不知什么原因也病倒了,躺在家里养病,叶听晚也就没了可以蹭着进宫的马车。 晌午头上,李德煎了崔应雪留下的最后一剂汤药,甫一离开后院,就瞧见有小厮从前院匆匆跑过来。 先生这几日精神好些了,就是没办法进宫,便担心陛下的身子,整天憋在房间里画画,心事重重的。 李德以为是陛下来了,端着药炉子上前:「可是陛下来了?」 小厮摇摇头,「是向将军府里的崔大人,说是今天过来给先生诊脉,小的这才来通传。」 李德:「这样啊,那快些请进来吧,先生在殿内呢,我先去把药给先生端过去。」 小厮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前院,向家的马夫载着崔应雪从百草堂过来,叶宅的小厮去了又回,少顷便开了大门。 「先生里头请吧,先生这会儿已经在内院等着您了,马车我给您牵过去餵草。」 崔应雪示意马车跟着小厮进门,自己侧步行走进宅子里。 叶听晚在房间里乖乖把汤药喝完,抿了抿唇,在小几上拿了一颗酸梅子吃。 嬷嬷带着崔应雪敲了敲门:「先生,崔先生过来了。」 叶听晚快速嚼了梅子,唤李德开门:「快些请。」 自从喝了漂亮哥哥给开的汤药,便不再夜夜做噩梦,就连反胃胀气也少了!正好方才李德说没药了,他本计划着外头的雨停了便去一趟向家呢。 崔应雪进门,瞧见殿内坐在小几前的青年站起身,杏眼弯弯的沖他笑笑:「应雪大哥,我正准备去向家找你呢,你就过来啦,快些坐。」 李德给青年倒上茶水,便离开了房间。 室内只剩下叶听晚和崔应雪二人。 崔应雪抬了抬唇,看着面前单纯的青年,坐下他身侧,「先生客气了,下官本就在宫里任职,给先生看病是分内之事。」 漂亮哥哥说话客客气气的,从叶听晚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有边界感。像是身上套着一层模煳的壳子,保护自己用的安全堡垒。 「崔大哥太客气啦!」叶听晚把自己面前的梅子推过去,然后乖巧道:「应雪大哥先休息一下吃点干果,然后再工作也不迟——对啦,这几日听说小将军在家养病,可是是旧疾发作?」 崔应雪垂眸,看了一眼白玉碟内的梅子,浅笑的声,拿出随身携带的软垫,放在桌子上:「劳先生挂念,夫君他一切安好。养病只是海南平寇时,中了淬了毒的箭,余毒一直在体内并未根除,大抵还需静养几月,才能彻底根治——先生讲手递过来吧,下官给您诊脉。」 叶听晚听了,眉心蹙了蹙,心里嘀咕,听青年要诊脉,便把手腕上的衣物撩起,伸了过去:「静养几月啊,那岂不是不能去五大营操练了?」 说罢,叶听晚意识到自己可能没表达清楚,便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说将军不能任职,只是听说将军回京之后便急忙去五大营操练京卫军,习武之人身体强壮是经年累月锻鍊才能一直保持,几个月卧床,将军心里肯定好不受吧。」 向定安出身武将,就好像是他那个世界的特种兵一样,一旦负伤休息,那身子骨肯定不如以前,说不定休息完整个人就消瘦了。一个将军变成遇风就倒的病秧子,比起身体心里恐怕更不能接受。 叶听晚说罢,觉得面前的漂亮哥哥神色有些不一样的,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苦涩一笑,「下官倒是没想到先生心思这般细腻,夫君他确实心情不大好,心病难医,我也……也是束手无策,只盼望着夫君早些痊癒。」 叶听晚抿了抿唇,「应雪大哥也别太难过,病总会好的。再者说了,应雪大哥你妙手回春,我吃了您开的药剂后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胃口都好多了,想来将军他很快就会好的。」 崔应雪垂了垂眸,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挂着无奈,只淡淡道:「愿如先生所说。」 叶听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抿了抿唇,换了个话题:「应雪大哥,我的脉象怎么样,是不是好了?」 第123页 崔应雪取下手绢,「先生的梦魇之症好了许多,只是身子还是需要多补补,切勿乱用其他汤药,下官给您换一剂补身子的,再服用半月,看看效果。」 叶听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梦魇是好多了,胀气也好了很多,食慾比之前也好了不少,就是早晨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昨日吃了些山楂,就更不舒服了,肚子有些疼。」 崔应雪:「寒凉之物切勿再用,山楂等刺激性的食物也不能食用,先生脾胃虚弱还需多调理月余——下官给您列出些禁用的食物,先生日后多注意些吃食。」 叶听晚懵了:「……啊,这么严重啊?」 本来只是爱做噩梦,现在都便是脾胃不好了,想来自己之前吃东西也没注意过。 崔应雪:「是。」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好吧,都听应雪大哥的。」 崔应雪写了需要叶听晚注意的食物,又开了新的药方子,李德便跟着向家的小厮去了百草堂抓药。 午后,雨势小了,叶听晚留崔应雪用了午膳,男人便要离开。 叶听晚得知他要进宫,便不好意思的问道:「应雪大哥去福宁殿,可是陛下有什么事儿?」 魏景承那天说了晚上来找他,却只派了福海过来传话,说是有要事不能回来了,叶听晚没多想,魏景承日理万机,忙起来正常,但眼下三天都没消息了,他觉得魏景承可能是病了。 崔应雪自然不会告诉叶听晚天子风寒未除,道:「无碍,只是照例去请平安脉。」 叶听晚抿了抿唇:「那应雪大哥能不能麻烦你捎我一程,我也想去看看陛下。」 崔应雪:「好吧,下官把先生送到宫内,还需麻烦先生小走片刻。」 叶听晚欣喜,点了点头,上次乘坐向定安的轿撵,也只是把他放下了宣武门外,宫外的轿撵不可在宫里行驶,他自然明白。 叶听晚:「好!」 乘坐崔应雪的轿子进了宫,叶听晚依旧是自己往福宁殿的方向走。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本以为崔应雪的轿子也不能在宫中走,却没想到他下了车之后,马夫赶着轿子就过了宣武门。 等他到了福宁殿的时候,崔应雪的轿撵已经出宫了。 福海见叶听晚进了福宁殿的门,还觉得诧异,上前迎上:「先生怎么就一个人来了?」 福海手里端着空药碗,想也不用想这是天子刚刚吃了药。他蹙了蹙眉心,问:「我……我想陛下了,就命人送我进宫了。陛下呢?可还在忙?」 福海面色有些异常,道:「陛下这几日因为江南水患之事忧心,已经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眼下京都温度骤降又感染风寒迟迟未愈,老奴刚送了药进去,陛下正在殿内和几位大人谈事。」 叶听晚抿了抿唇,他就知道魏景承肯定是生病了,前几日离开的时候,还生着热。 叶听晚:「那我去外殿等着陛下,公公去忙吧。」 福海淡淡道:「是。」 叶听晚甫一进门,便从天子的内殿走出以为绯色官袍的男人,他记得这个人,魏景承和他说过,好像是吏部尚书什么官职,反正官儿很大。 男人见了叶听晚,几分诧异,却也恭敬的给他行了礼,便走出殿内。 叶听晚回了礼,还没进门,透过天子内殿的鹤纹屏风,只见男人将一本奏摺扔到了地上。 内殿的内官纷纷垂地叩拜:「陛下息怒!臣等一定查清此案,让赵大人九泉之下安息。」 天子怒不可及的声音,冷冷呵斥:「三日之内,朕要个答案——都给朕滚出去。」 内殿叩首在地的为三司,刑部侍郎、监察院左右御史、大理寺卿四人。新上任不足月余的工部尚书赵怀任建州巡抚,亲自下建州监督建州大坝的工程,却在初到建州就遇水患葬身鱼腹。 天子重用之材,刚刚上任就遭遇横祸,明面上此事做的再滴水不漏,天子也不可能不命人严查。 一群人面色惶恐的从天子内殿鱼贯而出。 叶听晚觉得好像发生了大事。 等人走干净之后,他才掀开珠帘,走进内殿。 一进门,还未见人,天子就透过屏风,小声道:「晚晚?」 叶听晚应了一声「哥哥」走进去。 内殿,天子伏案,面色凝重。 男人剑眉紧蹙,一双星眸如蒙上一层灰雾,明显消瘦的面颊和眼下不容忽视的疲倦,透着一股了无生机的气氛。 男人凝重阴郁的面颊见了他之后,才带着点点笑意。魏景承调整了一下坐姿,朝着青年伸出手,淡淡道:「为夫食言了这几日忙了些……晚晚,过来。」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走到男人身边坐下,小手抚上他的眉心,忧心问道:「哥哥……」 魏景承看着好累啊。 t-t 天子贴着青年的手心,张开双臂将人揽进怀里,轻轻道:「让为夫抱抱你。」 叶听晚乖巧的让男人抱着,小手慢慢环上男人宽厚结实的背,一下下抚着安抚着:「嗯。」 小声安慰道:「哥哥不气不气了。」 第63章 「嗯。」 叶听晚瞧见魏景承这般疲惫的模样,心里闷闷的,像是被热毛巾包裹住了心,怎么都不舒服。 魏景承这几日一定一定是出现了很棘手的事。 第124页 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男人抱着怀里的青年迟迟未动,像是精疲力尽的鱼儿遇见了汪泉,又像是久旱逢甘霖,抱着他汲取得以生存的水。 叶听晚从来看过魏景承这般疲惫。 「晚晚。」男人道:「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自从叶听晚搬去城中,天子好像又回到了遇见青年前的日子,挑灯伏案直至深夜,又或者躺在塌上孤等天亮。 叶听晚点了点头,抱着男人,「好,晚晚陪着哥哥。」 说罢,叶听晚拉开些距离,小手抚上男人的额,才发现魏景承还是如那日那般,额角微烫。他焦心问道:「哥哥没吃药吗?怎么还是有些发烧?」 魏景承的药就是眼前的青年。 天子拉着青年的小手起身:「为夫没事,就是有些乏了,去休息一会儿。」 叶听晚任由男人牵着手,上了天子寝殿,魏景承便将身上的发冠一去,随意的扔在地上,抱着叶听晚躺在塌上。 「怎么会没事呢,」叶听晚给男人盖上被子,扣着他的五指,「生病了就要吃药,吃了药才能好呀?崔大哥这几日没进宫给陛下看病吗?」 魏景承像是在叶听晚面洽就像是磨平利齿的兽类,乖乖的让青年抱着,却在听见崔应雪的名字后,蹙了蹙眉,倏地睁开双眸,把青年拉到怀里,不满道:「晚晚以后离他远些。」 叶听晚觉得魏景承好像有点牴触漂亮哥哥。他知道崔应雪用蛊毒威胁过魏景承,且魏景承拒绝了崔应雪除去刘氏的要求。但是后来魏景承把人又留在了宫中,他以为他们起码是同一梯队的。 叶听晚疑问:「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天子淡淡道:「为夫吃醋。」 「只是这样啊……」叶听晚:「那好吧。」 天子并未在解释什么。 叶听晚留在福宁殿,陪着生着病的天子。翌日辰时,魏景承并未起身上朝,叶听晚醒来便去楼下取了药,上来的时候魏景承正坐在塌边上,面色不太好。 叶听晚把药端过去:「哥哥怎么了?」 天子闷闷的看着青年,伸出手:「晚晚怎么起床了,过来再让为夫抱抱。」 叶听晚:「吃了药才行。」 魏景承生病,突然变成了粘豆包,离开一会儿也不行。 叶听晚第一次照顾人,觉得还不错,福海把粥端了上来,魏景承吃完一碗白粥,乖乖吃了药。 结果又要拉着叶听晚睡觉。 魏景承这个工作狂什么时候这样赖过床! 「哥哥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叶听晚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猫儿,蜷缩在男人怀里,「晚晚觉得你不开心了。」 魏景承「嗯」了一声:「晚晚最了解为夫了。」 「烦心事,」魏景承吻了吻青年的颈,像是大型兽类求爱,「处理不完。」 叶听晚:「哥哥说给晚晚听?」 虽然听不懂qaq 但是烦心的时候,沟通最能解决问题了。 天子应了一声,又道:「都是一些和晚晚无关紧要,为夫能处理,晚晚听了也烦心可如何是好。」 叶听晚抿了抿唇。 天子又淡淡道:「晚晚,你能感受到为夫……」为夫的心意吗? 魏景承心间嗤笑自己。 他什么都没做,他的晚晚又怎么能感受到。 果然自己贪恋的越来越多了。 魏景承说话说一半,突然卡着不说了。 他问道:「什么?」 魏景承:「没,想问晚晚是不是也感受到为夫有心有余力不足的时候——失望吗?」 叶听晚:「怎么会呢,哥哥是大烨的天子,需要考量的东西太多了,但不管是什么困难,晚晚相信哥哥一定都会迈过去的!」 天子欣慰一笑,吻了吻青年的脸颊。 两人在殿内休息了一上午,魏景承的心情才好了一点,中午的午膳也是在寝殿用的,叶听晚吃饱了之后,便在殿内和魏景承下五子棋,玩儿不过一个时辰,福海便上来通报:「陛下。」 天子蹙了蹙眉,大抵是知道什么事儿,便直接让福海说了。 福海道:「是三司求见。」 魏景承有些不快:「朕知道了,让他们去御书房候着。」 福海应了声下了楼。 魏景承明明有事情要忙,还是陪叶听晚下完了那局棋,才起身离开:「晚晚今夜还陪着为夫好不好,等为夫病好了再回家。」 魏景承说话的时候,带着弱势的恳求,但就算魏景承不说,叶听晚也没打算撇下男人回家。 乖巧的亲了男人的脸颊,「哥哥放心好了,晚晚这几天都陪着哥哥。」 天子这才满意道:「那等为夫忙完,带晚晚出远门玩儿。」 叶听晚点了点头:「哥哥快去忙吧。」 天子离开之后,叶听晚把棋子收了,下了楼去给男人煎药。 约莫过了酉时,魏景承还没回来,他才自己去了御书房。 - 崔应雪几日没见天子,魏景承自然也不想见他,将他留在宫中,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控制自己的行踪。 进了御书房的门,天子位于上座,请了安,男人却不提蛊毒之事,只淡淡道:「定安身子最近可好些了?」 崔应雪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天子面前的小几前打开,道:「回禀陛下,将军一切安好,只是体内的余毒还需些时日才能除去。」 第125页 「定安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心中自然有数,朕便不多说。」 崔应雪:「陛下思虑太多了,将军是下官的夫君,下官自然希望将军早些痊癒。」 魏景承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朕今夜为什么突然要见你?」 崔应雪意识到了点什么,璇玑连夜从南海送来书信,说璇玑营走路了风声,让他在京城注意安危。璇玑营始于先帝登基初期建立的暗卫营,灭迹于先帝驾崩前三栽,十几年过去了,可以说除了璇玑营内的影卫,世上再无其他组织能查到线索。 除了一人。 那就是大烨的天子——魏景承。 崔应雪淡淡一笑,「陛下恕臣愚钝。」 魏景承无需在一个小小的江湖组织的头目前装傻,「朕不管你什么身份,也不在乎,对你的过往没兴趣。定安和晚晚对朕来说是最重要的二人。你若安心在定安身边待着,朕自然不会动你,但你若将心思花在他二人身上,便是自取灭亡。」 崔应雪:「陛下说笑了,」 就算魏景承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样,他的身份只要向定安不知道,他就不怕:「臣本可以和陛下一心,除去刘氏,皆大欢喜。但陛下顾忌太多,臣只能帮陛下一把,至于陛下所担心的事——臣和将军少年结识,臣的心一直都是将军的,您与将军情同手足,叶先生又是您的挚爱,臣自然不会动也不敢动。」 崔应雪确实不敢动叶听晚。 但是他可以利用。 魏景承剑眉紧蹙,「刘氏并非是轻易就可除去,朕同情你的遭遇,但朕是大烨的天子,朕不可能让大烨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但朕可以答应你,刘氏——朕会将她囚禁皇陵,非死不得出。」 崔应雪浅浅一笑:「陛下这是害怕臣动叶先生?」 魏景承颌角的青筋虬结:「你知道朕软肋。」 崔应雪:「陛下也不知道臣的软肋?」 魏景承:「朕不会用定安威胁你。」 崔应雪放肆一笑:「那陛下就输了。」 没有一兵一卒的博弈,天子却少有的先呈现了弱势的一面,将自己的软肋先一步暴露给敌人。 崔应雪没想这么快和魏景承谈崩。 「自古……」 「但你棋差一步,」魏景承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看着面前有些得以的青年,勾唇一笑:「刘勇,把人带上来。」 崔应雪瞳孔中闪出一丝诧异,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方才还呈弱势的天子,亲眼开着一男人将满身血污的璇玑架进了殿内。 璇玑吐了口黑血,被刘勇扔在地上:「陛下。」 魏景承淡淡扫过地上的少年:「你就一处软肋吗?」 「崔,不对,朕是不是该称唿你为——南荣先生。」 璇玑意识迷离,猩红的双眸望着一身官袍的崔应雪,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先生,他们大烨的人太……太奸诈了……」 方才还一脸镇定的青年,扫见地上半死不活的少年,那张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的面容瞬间便的扭曲可怖。 崔应雪站起身来打翻了自己布置好的银针药材,一双宛如游隼的眸,爬满血丝:「魏景承!你敢动他?」 魏景承没心情了:「把人带下去,治治他的伤。」 刘勇闻言,命人把地上的少年又拖了下去。 崔应雪喝道:「等等!」 刘勇自然不听。 眼瞧着人就被带走,崔应雪忍无可忍,掀开袍子跪在天子身边,求道:「臣求陛下,让臣给璇玑看看伤。」 魏景承淡淡吩咐道:「他不会死,朕会命人治好他,至于他送过来的消息,朕谢过你。」 崔应雪:「陛下就是这么谢的?」 魏景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对朕的晚晚做了什么?」 崔应雪蹙眉:「你知道?」 「你蓄意接近,不管是想挟持晚晚还是让晚晚说服朕,都不会成功,朕说了不会动刘氏就是不会动,朕比你恨她。」 崔应雪心间定了定,显然魏景承并不知道叶听晚的事。也是,男子能生子的奇闻,数百年来都是骇人听闻。 崔应雪:「臣答应陛下,不会伤害叶先生,还望陛下善待璇玑。」 天子自然信不得一个江湖术士的话,但是有那送上门的少年做注,崔应雪不敢动。 魏景承:「血蛊的解药,抓紧时间研制,朕要在三月之内解毒,否则你就等着给那人收尸吧。」 崔应雪:「臣,遵旨。」 叶听晚想进门的时候,漂亮哥哥板着一张脸从御书房出来。 他蹙了蹙眉,魏景承从不会让人限制他的出行,方才进了御书房的时候,见门外候着那么多金吾卫,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结果听见魏景承和漂亮哥哥吵架。 他本以为漂亮哥哥和魏景承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的。 没想到…… 叶听晚抬了抬眸,看着身前的人,小声道:「我,我都听见了,应雪大哥你……你照顾好小将军吧。」 崔应雪抿唇不语,目光扫在青年的腰腹,然后看着他单纯的小脸,勾唇一笑:「先生,我也是个可怜人啊。」 「陛下他不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64章 「对不起……」叶听晚摇了摇头:「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但是我相信哥哥,你威胁哥哥……算了。」 第126页 说罢,叶听晚不再理会男人,匆匆走进殿内。 崔应雪看着青年的背影,低语:「还真是冷血啊。」 - 叶听晚进了内殿的门,天子正在批摺子。 男人见他进门,抬眸轻笑了声:「晚晚。」 叶听晚乖巧的走到男人面前,坐在男人身边,抿了抿唇:「哥哥,我刚才听见你和崔大人吵架了。」 魏景承俯身吻了吻青年,「嗯,听见就听见了,晚晚以后离他远点就好。」 叶听晚点了点头。 心情很复杂。 魏景承刚才好像没想威胁漂亮哥哥,甚至不想和他吵崩。 魏景承明明可以一早提醒他,不让他和漂亮哥哥走近,甚至可以没必要给他买房子,将他留在身边就行。但是魏景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魏景承不想干涉他交朋友,也想让他自由一些。 就算做到这些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去保证他的安危。他都可以不在乎,只需要他无忧无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叶听晚看着青年,虽然都知道,但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哥哥担心晚晚,为什么还让晚晚出去住?」 天子淡淡道:「因为晚晚喜欢,不管晚晚喜欢什么,为夫都会办到,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为夫也要给晚晚摘下来,好不好。」 叶听晚抿了抿唇:「月亮和星星怎么可能摘下来。」 魏景承抬眸,轻笑一声,抱着叶听晚亲了一下:「晚晚想要?」 叶听晚:「…………」 「才不是。」 他要星星月亮做什么。 他…… 想要的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 叶听晚在天子身边呆了一周,陪着男人治好的风寒才回了城中的宅子。 甫一进家门,李德就迎了上来,刚从城中的百草堂回来,手里还拎着药材。 叶听晚看着李德手上的汤药,心里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去做什么了?」 李德纳闷,先生一走就是七八天,临走的时候交代的药都没吃,后来向家又送来了不少药材,他本准备托人送进宫里的。 「小的刚从百草堂回来,这里都是崔大人给先生开的药,说是让先生别断药。」 叶听晚蹙了蹙眉,断了药也有一周了,梦魇没有再发作过,但是胃口却不像之前好了,他心里觉得漂亮哥哥不会害他,但是魏景承告诉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听晚:「这样啊,我最近好了,以后不必去城里取药材了……对了,你一会儿再去一趟吧,就和崔大人说我的病好了,让他不必担心了。」 李德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那小的先把药放下,再去一趟。」 叶听晚应了声回了房。 约莫一个时辰,李德回来了。 叶听晚在房里准备出去玩儿的衣物,离开福宁殿的时候,魏景承说要带他去京外玩儿两天。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分开住之后头一次去旅游呢! 李德敲了敲门,「先生,您在吗?」 叶听晚闻声,放下手里的衣物,走到前殿:「进来吧。」 李德进门,结果又提了一堆药材,挠了挠头,把方才在百草堂崔应雪交代的话一一回復给叶听晚:「先生,方才小的去,恰好遇见崔大人,我把先生交代的话回给崔大人,崔大人却又给开了药,说先生身子弱,药不能断。」 李德也没办法,只能又把药带了回来。 叶听晚抿了抿唇。 不知道自己有病的时候还没那么在乎,现在被医生治出来毛病了,自己才放不下。或许还是告诉男朋友好了,找宫里的太医开点药qaq 叶听晚:「那就收着吧。」 漂亮哥哥要是想拿他威胁魏景承,早就下手了,况且前些日子他和魏景承在御书房那番话,显然已经有把柄在魏景承手里握着。漂亮哥哥大概就是医者仁心,想把他的病治好。 李德应了声,出了门,又折了回来:「对了,先生。崔大人方才还说向将军的身体好了很多,说先生要是有空便去府坐坐。」 叶听晚:「啊……这样啊……好。」 为什么感觉漂亮哥哥有事情瞒着他呢? 那日在御书房外,他对自己说让他帮帮忙。 叶听晚想不明白自己能帮到他什么。 他肯定不会自己去向府的,还是跟着魏景承去好。 李德说的话并不假,翌日魏景承出宫,便说要带他去向府,叶听晚便跟着去了,刚好晚上回福宁殿休息,还能找宫里的太医给他看看。 路上。 「哥哥不怕崔大人会私下接近晚晚吗?」 轿撵内,叶听晚靠着男人。魏景承方才说崔应雪也在向府,好几日没进宫了。 他们吵完之后,叶听晚就避着漂亮哥哥了,药也没吃,他搞不清楚漂亮哥哥和魏景承的关系,只能尽量不给魏景承找麻烦,「我觉得崔大人好像想通过晚晚和陛下说什么。」 魏景承自然考虑到了。 璇玑营是先帝的暗卫组织,数十年前就被灭掉,刘勇刚查探到璇玑营消息的时候,他还有几分诧异。但是工部尚书遇害一事,刑部去了一遭都没查出来背后黑手,反而是璇玑营那小子将户部和吏部买通死侍的罪证送到了朝廷手里。 崔应雪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但他却心系向定安,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127页 魏景承:「晚晚放心,他不会妄动。定安曾在辽东救下他,后面的事,和定安交代的也无二致,他不会不顾定安。再者说了,璇玑营的少主,还在为夫手里,他也不可能不顾那少年。」 叶听晚抿了抿唇,也搞不懂魏景承说的什么,大概是漂亮哥哥背景没有那么简单。其实他也注意到了,越接触的多越能发现,城府深的人,会变现的很平淡,遇到什么事儿都波澜不惊的。 漂浪哥哥就是那样。 魏景承也是。 叶听晚更觉得漂亮哥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甚至是魏景承都不知道的。 叶听晚:「那就好,其实晚晚觉得崔大人的为人还是不错的。」 魏景承轻笑的声,捏着身边青年的腮肉,吻了吻他:「晚晚这般说,为夫要吃醋了。」 男人忽然靠近,鸦羽仿佛要扫在他的脸上,他吻的很轻又很重,给了他唿吸的空间,却又强行撬开唇齿。 一个吻,亲的的叶听晚脸红心跳。 「晚晚已经快半月没让为夫同寝了。」魏景承亲了亲青年的手背,一双深情的双眸望眼欲穿:「今夜为夫在晚晚家住下可好?」 叶听晚心脏砰砰砰的跳,魏景承生病之后他们就没做过了,但是也没半月,且魏景承每次就要做那么深,肚子会不舒服的。 叶听晚抿了抿唇,小声道:「前些日子哥哥病着,怎么能做那种事。」 魏景承轻笑道:「能,但是怕传染给晚晚。」 叶听晚:「…………」 「可是晚晚最近不太舒服,」叶听晚不是不喜欢做那种事,就是单纯受不住魏景承,「能不能不做……」 「自然可以。」天子滚了滚喉,抚上青年的发,他不希望他的晚晚对他抱着讨好的心态,青年是不是真的想,也自然看得出来,「晚晚不想做就不做,都听晚晚的,但是为夫抱着晚晚睡觉好不好?」 叶听晚点了点头:「那好叭~」 天子的轿撵停在向府。 叶听晚跟着魏景承进了门,。 向定安没想到自己变得这么虚弱,身子消瘦了一圈,拿一把剑恐怕都费劲,天子进门,他便侯在庭院里,崔应雪蹙着眉心,给男人整理的一下大氅:「外头寒气重,夫君还是在屋里头候着吧。」 向定安摇了摇头,「小雪放心,为夫没事,过几日都能去五大营了。」 崔应雪心间泛酸,但知道青年的性子,便也没再劝。 天子甫一进门,看着向定安蹙了蹙眉。 大烨的辽东小将,何时这般病弱憔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臣……」 向定安还没跪,天子便上前揽住了人的胳膊,沉沉道:「在朕面前,无需虚礼。」 向定安:「是。」 入了席。 崔应雪和天子解释了一下向定安身上的毒。 倭人卑鄙阴险早有耳闻,南海边防一直是大烨的心头大事,向定安平叛南海却落个这般下场,让天子如何不痛心。 崔应雪:「陛下放心,将军的毒已经根除,身子只需要再养半年便可恢復。」 魏景承点了点头:「你也好久没在京城长住了,南海你平叛有功,今后南海一带十城三洲,便听你向定安差遣,无需吏部兵部刑部过问。待你病好,朕便让向卿回京,届时朕便封向卿与你同授勋。」 向定安有些意外天子奖赏如此丰厚———十城三洲,已经是南海所有疆土,魏秉志任职南海是也不过只有指挥兵权,并未拥有地区管理的权利,如此殊荣,说是让他做南海王也不为过。但却又不是他所求。 他所求唯一人。 向定安掀袍叩首,正色道:「臣谢过陛下———但陛下臣还有一心事迟迟没和陛下说过。」 魏景承眸子沉了沉,大抵也能猜到向定安想要什么。 魏景承:「直说便是。」 向定安,「臣,想娶小雪为正妻,还望陛下成全。」 崔应雪滑了滑喉,垂眼看着地上叩首的青年。 魏景承抬眸斜倪向定安身侧的崔应雪:「……好了。」 「朕答应你。」 叶听晚坐在魏景承身边,看着向定安,心里酸熘熘的。 初见向定安的时候,青年曾在郴州对魏景承说,「臣有心悦之人,此生非他不娶。」 呜呜呜,他真的,我哭死qaq 第65章 叶听晚觉得自己一直对感情没什么直觉,和魏景承恋爱是头一次,上学的时候一直想着毕业之后能找到个好工作就行了。 这么想,自己前十几年的感情经歷空白一片。 遇见向定安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和了漂亮哥哥的事儿。后来虽然没怎么关注过,但是也一直都知道他们的事。 最最重要的是!他突然觉得磕cp原来是一件这么上头的事儿。 小将军他好爱,真的t-t 向定安起身入席,脸上挂着笑意,「臣谢过陛下。」 魏景承并未在说什么。 席间,叶听晚去上厕所,魏景承本要跟他一起,但叶听晚拒绝了,跟着向家的小厮走到外院子。 其实不是他不想让魏景承跟着,他本能的觉得漂浪哥哥会有事情找他说,但是魏景承也在,他也不太确定。 果然,他离席没多久,小厮就匆匆离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漂浪哥哥在门前候着他。 第128页 叶听晚抿了抿唇。 魏景承不可能猜不到漂亮哥哥在这儿堵着他吧? 叶听晚上前:「应雪大哥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月光下,青年白皙的脸上一双杏眼微微睁着,长睫如蒲扇轻轻煽动,单纯可爱。魏景承应该早就告诉了叶听晚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告诉他提防自己,他却还是擅自离席。 崔应雪突然就知道为什么魏景承会喜欢一个头脑简单的小太监了。 确实和魏景承般配。 「先生说笑,下官只不过出来透透气,」崔应雪勾起一抹笑容:「先生快些进去吧,陛下和将军都在等着呢。」 叶听晚纳闷,「……」 「是吗?那我进去了。」 崔应雪并未再多说什么。 叶听晚还没走进殿内,魏景承便走了出来,迎上他:「晚晚?」 叶听晚点了点头:「我回来了,外面好冷。」 魏景承鸦羽微垂,扫了一眼青年身侧的崔应雪,接着叶听晚进了殿。 这次从离开向府,崔应雪和叶听晚并未在见过。 回家的路上,叶听晚问魏景承:「陛下不想问问方才我和崔大人说了什么吗?」 本来以为魏景承会问他。 毕竟他和漂亮哥哥刚刚闹翻了。 天子一笑,扣着青年的五指:「晚晚想说会说的。」 叶听晚有些意外,但心里莫名又觉得正常,魏景承是他的男朋友,信任他很正常,他发自内心觉得:「我觉得崔大哥不像坏人,哥哥是不是知道他的事情?」 叶听晚:「我觉得崔大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和小将军明明这么相爱,为什么要逼陛下除去刘氏呢?」 「为夫查不到具体的事由,只知道崔应雪并不是崔少时的儿子,而是先帝时期建立名为『璇玑』的安暗卫营的头目人物。璇玑营建立之初,本意是为大烨中央搜集江湖情报,只接受皇帝的直接命令,后因为朝中朋党之争瓦解,朕年少记事的时候,璇玑已经不存在了。」 魏景承:「至于璇玑死灰復燃,为夫想可能可刘党有关系,但时间太久远,刘少宗自裁之后,刘党初立之时的老臣大多都被秘密处理了。他和刘氏的仇,大抵和刘少宗有关系。」 叶听晚似懂非懂:「那陛下想过怎么解决这件事吗?晚晚觉得崔大哥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自己动手?」 魏景承:「不会,璇玑营不会在明面上漏出手脚,否则为朝中百官绝会联合上书,崔应雪背后势力再大,也不是大烨的对手。但他是目前唯一可能解开血蛊的人,为夫也不会动他。为夫想,等定安身体好了,他们便回南海,以后,为夫会处理刘氏,虽不能杀她,却能保证她再也无法霍乱朝纲。」 「这样啊……」叶听晚点了点头,但愿一切都如魏景承所计划的那样: 「那就好,」 但崔应雪的事情他搞不明白,他心里想着是另一件事。 叶听晚心里乱糟糟的,方才见了崔应雪的时候,他明明觉得对方是有事情想告诉他的,但是他又不说,难道是不想让哥哥知道吗?会是什么事情? 叶听晚:「哥哥,我明天想去百草堂一趟,我……我觉得漂亮哥哥会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哥哥既然知道他不会伤害我,那能不呢让晚晚自己见见他?」 魏景承蹙了蹙眉,「晚晚觉得他有何事?」 崔应雪城府极深,若是要利用他的晚晚,确实早就该动手了。但他不想让青年冒险。 叶听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同他也只是说过几句话,且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甚至没和晚晚说过哥哥的蛊毒之事。」 魏景承蹙眉,思忖片刻道:「晚晚既然想见,那便见。」 叶听晚:「嗯……」 骄外,一轮残月。 魏景承捲起轿撵中的帘子,拉着青年的手,看着窗外那抹月色:「晚晚还记的为夫和晚晚那去向府时候的事情吗?」 魏景承记忆犹新。 此时他望着身侧的青年,和此刻一般,心间升起暖意。 「那时候晚晚问为夫,是不是以后一辈子要做孤家寡人。」 叶听晚闻言,想了想,他记得那时候他问魏景承为什么不生孩子还是什么的? 不过现在魏景承不会是孤家寡人了:「哥哥不会成为孤家寡人的,」 叶听晚轻轻靠着男人的肩,看着窗外被乌云遮住一般的月:「晚晚以后都陪着哥哥,一直一直陪着。」 一直一直陪着魏景承。 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魏景承给了他自由,却用一颗心把他拴住了。 或许不是魏景承,是他自己把自己拴住了,他想,以后一直一直陪着魏景承也好。 不管是大反派头头,还是什么在未来没有解决的困难,他都陪着魏景承,一起走。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还挺害羞的。 天子还是那个月圆的夜晚那般,垂眸看着肩上青年白皙的小脸,看着月色下,青年长而卷翘的睫在眼帘下形成一圈儿月牙形状的阴影。 魏景承:「晚晚现在陪着为夫就够了。」 不想以后,只想当下。 不管今后他的晚晚想做什么,都能大胆去做。 他的感情不应该成为羁绊青年的桎梏。 叶听晚点了点头:「嗯嗯,晚晚有些困了。」 第129页 最近嗜睡不少qaq 马车平稳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天子的轿撵停在了叶听晚的宅子前,天子还没下轿子,突然觉得轿撵外有匆匆的脚步声。 刘勇身着一身夜行服,掀开了轿撵外的帘子,却看见天子将身着一身雪色锦袍的青年抱在怀里,双眸柔和似水,见了他蹙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闭嘴。」 叶听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魏景承还在身边睡着,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大概是还没天亮。 天子睡眠一想很浅,却在青年身边可以放松戒备,发现人起来了才跟着起身:「晚晚?」 叶听晚:「我起夜。」 魏景承靠在青年身边,点了点头:「嗯,为夫下去取夜壶。」 叶听晚:「……不用了。」 说着,天子就起身,叶听晚看着男人下了床,拎着 夜壶过来,心道,反正自己都没魏景承不知看光多少遍了,裊裊而已! 「哥哥别看,晚晚自己来。」叶听晚拿着夜壶背过男人,时不时的往后看一眼,发现魏景承就坐在被子里,看着他:「好了。」 回到塌上,叶听晚躺下,闭上了眼却睡意全无。 本来以为魏景承会做的。 因为男人在房事上一向说话不算话。 咕哝了半个时辰,身边的男人才淡淡道:「晚晚怎么不睡了?」 叶听晚掀开头上的杯子,漏出眼睛,看着身边侧过脸的男人:「哥哥……」 魏景承翻身,身子也正对着青年,手放在他的腰间:「怎么了?」 叶听晚:「哥哥今夜不想做吗?」 魏景承无奈笑了:「晚晚不是说不想做?」 叶听晚:「那,那以前晚晚还说只做一次,哥哥每次能一次罢休……」 天子没辙,伸手将青年揽在怀里,低着他的额,又吻了吻,轻轻将青年的耳朵放在自己胸膛前:「晚晚听听为夫的心里话。」 叶听晚:「……」 「砰砰砰」 「听不见。」 魏景承道:「他说,他听见了晚晚的话,晚晚说今夜不想做。」 叶听晚无语:「煳弄人。」 虽然不想做,但是魏景承想做的话,他也不是不行。 毕竟素了十天了,还是头一次。 他果然思想成熟了不少qaq 叶听晚自己也说不出口,只好惺惺作罢,翻过身去,不看魏景承:「那……那就睡觉吧!」 男人贴着他的背,轻轻道:「嗯。」 翌日,魏景承还是按时上朝,半夜醒了一次的叶听晚辰时睁开眼,还萎靡不振看着男人利索的起身,软乎乎道:「哥哥起……啊~哥哥这么早?」 「嗯,晚晚今日不是要去百草堂吗?」魏景承吻了吻青年的额:「去吧,为夫让人陪着你,晚点为夫回来陪晚晚去街上转转?」 叶听晚点了点头:「好。」 等男人离开,叶听晚睡到了快午时,才自然醒。 从塌上爬了起来,梳洗完,带着魏景承留下的两个金吾卫上了街。 甫一进了百草堂的门,崔应雪就抬眸对他浅笑一声:「先生看着瘦了一些?」 叶听晚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崔应雪淡淡一笑:「看来先生最近几日没乖乖用药。」 叶听晚:「…………」 「能看出来吗?」 崔应雪:「自然。」 「我确实没用,」叶听晚坐下,看着药材柜前的男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最近漂亮哥哥比小将军还高了? 「先生今天过来是想打听什么?」崔应雪把药材包好,坐在了青年面前。 叶听晚点了点头:「我觉得……应雪大哥有事情瞒着我,我猜不出来,所以想过来问问。」 「是吗?」 崔应雪抬眼,一双上挑的狐眼眯了眯,淡淡道:「那,先生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第66章 叶听晚:「……」 不说就不说嘛…… 叶听晚抿了抿唇,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道他们权谋文里的角色说话怎么都这样,说人话不好吗qaq 叶听晚:「应雪大哥不想说就不说,不过吃了应雪大哥的药后,我的胃口好很多了。而且……我觉得应雪大哥不是要害我的人。」 他是真的觉得男人心性不坏,只不过是和魏景承有着对立的目的罢了。 「哈哈」男人闻声一笑,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回答,只不过男人没回应他的话,而是着手把面前的药材推了过去,换了个话题:「陛下体内的蛊毒难除,需要保持心情愉悦才是,这些补药还要劳烦先生给陛下送过去。」 「陛下的药?」 魏景承曾说过漂亮哥哥是唯一能解开蛊毒的人,把药给他,难道是找到办法解毒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乖巧的把药收了回去,「谢谢崔大哥,是陛下的蛊毒找到解药了吗?」 崔应雪耐心解释:「解药的方子一直都有,只不过各类药材的用量需要多次试验,才能得到最佳的比例。」 叶听晚听个半懂:「这样啊。还是谢谢崔大哥,我老师常说的医者仁心,大概就是形容崔大哥这样的人了。」 「先生客气了,」崔应雪:「先生回去吧,把汤药继续用上,才能把您的身体补好———当然,先生也可以选择不信。」 第130页 叶听晚:「嗯。」 至于漂亮哥哥为什么不和自己说病症,他也想不通:「但是崔大哥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说吗?」 不说得了什么病,但为何不说,也不至于不告诉他吧。 崔应雪突然道:「说了先生可能会反悔。」 「什么?」叶听晚更百思不得其解:「……崔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说?我……」 怎么越说越奇怪了? 「现在还不是时机,再过几日,我会告诉先生的。」崔应雪:「不过到时候先生可不要觉得我私自做决定了。」 叶听晚心里别扭极了,但知道漂亮哥哥不会告诉他,只好道:「……好吧。」 崔应雪:「先生慢走。」 从百草堂出来,叶听晚带着李德进了宫。 轿撵驶过存着积水的官道,缓慢驶向皇宫。叶听晚在轿撵中分析崔应雪同他说过的那段话。 其实最初,他是怎么找上漂亮哥哥呢? 好像是因为小腹总是莫名的抽疼。 或许没什么大事,但是漂亮哥哥神秘兮兮的,他就更好奇了。 看来还是告诉哥哥吧。 叶听晚越发觉得,他和他的哥哥,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 叶听晚离开后,五水从街上回到百草堂。 崔应雪正在研究部侓人的蛊毒解药,格外投入,他甫一进门,男人都没抬眸看他一眼,五水道:「先生,您做什么呢?这么入神?」 崔应雪看着却一味药材的配方,捏了捏眉心,这才抬眸看面前的男人:「他可是进宫了?」 五水:「嗯,属下瞧见人上了马车,朝着宫里的方向走了。」 崔应雪抬了抬唇:「嗯。」 五水是璇玑的侍卫,眼下璇玑被魏景承捏在手里,他只能跟着崔应雪。五水想办法将少主赶紧从天牢里救出来,只能听崔应雪的话,不过这几日男人并未行动,而是钻进药堂就一整日不出门。 五水:「先生为何迟迟不动?少主在大烨人手里一天,我璇玑营就一日无主。」 崔应雪:「左右不够一个说不出口的江湖帮派,无主又如何?眼下璇玑性命无虞便是,至于璇玑——我自有安排。」 五水:「……」 「那先生准备怎么处理狗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这几日属下日日跟着他,那边的影卫已经换成了死侍,再多些在下也护不住了。」 崔应雪:「想救下少主,只能护着他,主意自己的踪迹,尽量不被魏景承身边的金吾卫发现——拖一日算一日。」 五水:「是。」 - 叶听晚把崔应雪交代的汤药,交给了秀姑。 待药煎好,他又亲自餵男人吃药。 魏景承这几日确实眼瞧着憔悴了一些,眉心的浅痕始终不消。 天子活络了一下手腕,将满目的摺子推开,腾出时间,看着面前安静坐在他身侧的青年。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终于忙完了,唤李德拿来温着的药碗,想喂喂魏景承,甫一递过去,男人却怕他烫着了,放下手里的摺子,将药接了过去,似墨染的双瞳柔和的看着他,微微笑:「晚晚,为夫来吧。」 叶听晚摇了摇头,撅着嘴巴,「我餵哥哥吃。」 天子只好无奈浅笑声,顺着青年,开张唇:「嗯——晚晚去百草堂可问出自己想问的?」 叶听晚抿了抿唇,将勺子里的药材吹凉,思忖片刻:「……没。」 「嗯?」天子眉心微蹙:「晚晚想……」青年想知道什么,他有一万种办法让崔应雪吐出来,但他既然不说,自然是想自己弄清楚的。 天子吃完药,五指抚上青年的发顶,亲了亲他的额角:「晚晚,为夫一直站在你身边。」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哥哥,其实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李德把天子的药碗撤走,关上了福宁殿的门,叶听晚见没人胆子也大了,坐在男人腿上,抚上他的肩:「晚晚……肚子有点不舒服,有几日了,上次行房,我们做的深了……一会儿请太医过来瞧瞧吧。」qaq 天子闻言,滑了滑喉,心里自责,扣着青年的五指,看着青年因为害羞而微红的双颊,不知该说什么。 他早知道他的晚晚一向这般爱害羞,尤其是房事上,总是由着他来,自己竟不知何时做的过分了,伤了人:「都是为夫的错。」 叶听晚害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哥哥,其实晚晚……也那啥……啊啊啊不说这个,我找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事,才告诉哥哥。」 「嗯。」 「为夫去命人唤太医过来,晚晚先上去休息一会儿,」说罢天子抱着青年上了寝殿休息。 叶听晚被男人抱在怀里,看着男人紧蹙的眉心,和自责的眼神,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他的哥哥,一直都在乎他的,抱着男人吧唧亲了一口:「哥哥,你爱不爱晚晚?」 天子看着青年有些期待的小眼神,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小声道:「自然,最爱晚晚,最喜欢晚晚。」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太医院的孙院判便带着人赶来福宁殿。 寝殿内,太医院约莫十几号人物都涌了进来,侯在天子的龙塌旁。 一番查看下来后,得到的结果还是相同的。 孙院判有些惊讶,但并未在天子面前表现出来,明明前些日子还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级大了,但对于面前等结果的天子,只好道:「先生只是前段时间积食所致,再加上天寒,便体内生了寒气固结,只要服用几贴补身子的汤药,不日便可痊癒。」 第131页 魏景承蹙了蹙眉心:「可仔细看了?」 孙院判只好再给青年诊了诊脉,结果自然还是同上次一样:「是。」 究竟是为什么? 得到了结果如第一次一般,孙院判只好又和天子交代了叶听晚的症状:「陛下,先生身体确实并未大碍。」 叶听晚看着面前的太医,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倒不是觉得这个太医刻意隐藏他的问题,而是觉得他好像不太愿意给自己看病:「孙大人,既然没事,那就这样吧。」 叶听晚想封建社会,皇帝就是天,一句伴君如伴虎就能解释了。估摸着太医莫不是怕自己误诊,被魏景承噶了。 孙院判行了个礼:「先生前些日子吃的药,以药膳为主,药材也是一些简单的辅佐用处,所以效果不大,臣这次给您调整一下方子,您可再吃些日子看看,」 叶听晚:「这样啊……」 待人开了药离开,叶听晚心里还是别扭。 本来漂亮哥哥就说他的病严重,不能断药,但是到了太医这里就是普通积食了。 翌日回家的路上,叶听晚打鼓,还是带着孙太医开的药去了一趟京城里的普通药房。 看他药材的是城中一个颇有名气的大夫,见他拿了药材过来问,便耐心的将药包打开,一一闻了下一下,淡淡道:「先生可安心让夫人服用,这些都是一些较为难得的名贵补药,可滋养气血,补身固胎。」 叶听晚听到最后一句,瞳!孔!地!震! 「什么?」叶听晚看着药包,又看看一脸山羊鬍有些洋洋得意的大夫,问:「难道这是保胎药?」 老大夫摇摇头:「非也,只是普通补身子的方子,也有固胎的效果,不过,想来令夫人身娇体贵,这药材用的及其甚妙,一般大夫可是看不出来还有这种效果的。」 「孩子不足三月,此方用的甚多,主要还是补体虚,不是孕妇也可用来做坐胎汤用,多吃几个月,先生一定能早日添丁。」 叶听晚抿了抿唇,心绪瞬间乱了许多:「不瞒先生,这药是我吃的。」 「哦?」大夫有些惊讶,看了面前身材纤细,面容精緻的小公子,觉得十分赏心悦目:「看不出来——不过这药有益无害,先生若真是以男子之身孕子,那还是多用些补药的好。」 叶听晚再次破防:「什么是生子药?」 「北疆生子秘药哦,一般人可找不到这药的方子,不过小店也没有,这种药只有公子这样的富贵人才能吃的起。」 叶听晚蹙了蹙眉:「我……我不吃那种东西!谢谢大夫了。」 大夫觉得面前的青年有些莫名其妙,收了银子挥手道:「公子常来~」 带着李德付了钱,两人从城中离开。 叶听晚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呜呜t-t为什么心里一直慌的不行。 叶听晚掀开帘子,「李德,我们再去一趟百草堂吧。」 第67章 李德应了声,将马车朝着百草堂的方向驶去。 五水先叶听晚一步回到了百草堂,进了门便对男人道:「先生!属下方才瞧见人从城中的药房回来了,莫不是您的事情败露了吧?」 闻言,案前的男子只是手上一怔,随即淡淡道:「无妨,你先下去吧。」 五水抿了抿唇,只好作罢:「是。」 叶听晚的身孕,迟早会被他自己察觉,只不过比他意料的早了一些。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叶听晚的轿撵便停下了百草堂的门前。 青年下了车,那张平日里总是散漫的小脸上带着焦灼,甫一进门,进眼巴巴的看着他,「应雪大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叶听晚心里不知何种滋味,方才药堂大夫的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索,仔细回忆之前种种,他总觉得事情好像就是自己想像的那样。 孙院判是魏景承的人,在跟着男人北征前,他曾查出自己是易孕体质,当时他只以为是太医误诊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这里并不是他那个世界所存在过的真实歷史朝代,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是设定好的。 刘氏想要魏景承留下子嗣,他一直以为刘飞死了之后,刘党被魏景承整治的不敢妄动了,却没想到,有没有可能,刘党一直在操纵着剧情线。 而他就是那个工具人。 他……难道真的会生孩子? 崔应雪给青年倒了杯清茶,命五水关上了药铺的门,「先生稍安勿躁。」 叶听晚眉心紧蹙,「崔大哥……我静不下来。」 「不瞒崔大哥,昨日我从宫中回来,带了孙院判开的补药回来,但是崔大哥一直说我的病严重,和孙院判诊断的积食之症是两个结果,我就去药铺找大夫看了一下药材,大夫说那是有坐胎效果的补药。」 他马上就是刘氏操控的生子工具人了qaq 叶听晚快哭出来了,鼻子酸熘熘的,「我……崔大哥我是不是被餵了生子药……你一直没告诉我的病,也是这件事吧?」 他怎么能生孩子呢?而且魏景承没有打算要孩子的,他自己也不想要,不想成为刘氏利用的工具人。 他和他的哥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叶听晚抿了抿唇,手足无措的像是个没头的苍蝇,「崔大哥你说句话啊……」 「先生比崔某想像的更机智些。」 第132页 「什么……」叶听晚闻言 :「是真的吗!」 叶听晚破防了:「怎么办……我要告诉哥哥去……」 他要告诉魏景承,只有他的哥哥不会骗他。 事到如今,他没必要再瞒着青年,男子生子本就骇人听闻,叶听晚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 崔应雪:「先生确实早就被下了生子药,眼下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还沉浸在痛苦里的叶听晚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能生孩子就已经够让他伤心了,闻言他更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崔应雪:「胎像还算稳固,只要暂时服用保胎药,过了前三月,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叶听晚消化了一下青年的话,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紧缩,看着面前十分平静的男人,小脸瞬间没了血色:「崔……崔大哥说什么?」 他!已!经!怀!孕!了! 「怎么可能?」 崔应雪:「确实已有胎像。」 叶听晚:「我……有了哥哥的孩子?」 他和哥哥有了孩子。 叶听晚竟然有一丝丝的……高兴,甚至知道这个孩子可能对哥哥不利,他还是有点和魏景承有了羁绊,而感到一点点的开心。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的哥哥可能因为这个孩子为难。 因为反派头头还没除去。 崔应雪淡淡道:「既来之,先生不如想想怎么处理。」 叶听晚抬眸看着面前的青年:「崔大哥说的轻松,又不是你怀孕,我……我和哥哥不准备生孩子……我得告诉哥哥。」 说着青年就要起身,崔应雪见状,「先生且慢,这件事还不是时机让陛下得知,你也不想陛下无心思治疗蛊毒吧?」 叶听晚懵了,皱着眉看着崔应雪:「你什么意思……?」 崔应雪:「字面意思,陛下的蛊毒眼下就要试药,现如今先生却有了身孕,若是陛下得知您有了孩子,一定想方设法护你周全,若你成功产子,那身患蛊毒的陛下定要陷入刘氏的计谋,届时不管是陛下费力除去刘氏,还是中计陷入万劫不復,都不是先生想看见的结果吧?」 叶听晚:「……我」 崔应雪说的对。 崔应雪见青年被他说动,淡淡一笑,「这就对了,眼下能帮陛下的只有先生了,只要先生瞒着陛下,之后的事……」 叶听晚看着面前的男人,反覆琢磨他说的话,「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可能! 崔应雪只会利用他伤害哥哥。 「孙院判的爱徒乃是刘少宗的旁系亲属——刘党于先帝在世就已在前朝后宫根深蒂固,就算没了兵权的定北侯和刘飞,其后背党羽盘根错节不可根除,陛下难道能将前朝后宫所有和刘氏沾了关系的人都一一除尽吗?当然,若陛下是个暴君,那就是另算,但他不是。」 崔应雪:「在下着实佩服陛下,在他心里,二是民生社稷,第一就是你。」 「难道先生不想帮陛下一把吗?」崔应雪:「只要他体内的蛊毒除去,朝中新贵上任,陛下就可一展宏图。」 「再而言,」崔应雪:「部侓人能记载血蛊的解药,自然也有找到母蛊的法子,但只要陛下一日膝下无子,刘党就不可能动陛下,眼下只要先生将有身孕的事情掖着,等陛下蛊毒除去,自然能保证先生平安产子。」 叶听晚抿了抿唇,直言道:「可是崔大哥你想杀了刘氏,你做这些,其实是想利用我对吗?——你要用我威胁哥哥!」 崔应雪垂眸轻笑一声:「不然呢?崔某为陛下费了这么多心思,自然有所求。」 崔应雪:「先生呢?既然已经猜出来,那要不要和崔某做这个交易?」 叶听晚:「我……我不知道。」 「先生好好想想,崔某是唯一能帮陛下解毒之人,且能帮先生隐藏有孕之事。若是陛下蛊毒不除,你身怀有孕之事被刘党察觉,结果也是一样的,陛下若为你斩尽刘党,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做一个遗臭万年的暴君。」 叶听晚跌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计划了一推的男人,为什么他的哥哥这么倒霉呜呜呜呜。 「我不要哥哥做暴君,」叶听晚抿唇,哥哥和他说过,未来的大烨一定是空前绝世的繁华之国,若是因为他,魏景承亲自斩了自己的信仰,他又怎么会开心:「哥哥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他的哥哥是男主。 「我向先生保证,崔某只要陛下将刘氏囚禁皇陵之后,取下刘氏人头。」崔应雪:「届时,就算朝政不稳,也不过是一时之乱。」 叶听晚质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刘党的事情……你究竟和刘氏结了什么仇。」 「先生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崔应雪将能说的事情都说完了,「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 叶听晚抬眸,犹犹豫豫道:「我,我可以答应你。」 他太笨了,分不清楚崔应雪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程度,但是他能先答应下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一定保证哥哥安全。」 崔应雪毕竟是喜欢向定安的,就算他要利用自己,那也是治疗好哥哥的蛊毒之后。 兵不厌诈是吧,他也会。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哥哥。 「陛下又岂是我崔某能算计的,」崔应雪:「要是没有先生,崔某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完成夙愿了。」 第133页 叶听晚心道你最好是,但他不能和崔应雪闹僵。 叶听晚抿了抿唇:「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孙院判既然是刘党的人,他肯定对我有孕的事儿有所察觉。」 「无妨,先生的喜脉已经被在下隐下,他身后有孙家十几口任人命,若不是确定你有喜脉,也不会贸然告知刘氏,只要先生平安隐藏月余,崔某就能除净陛下体内的蛊毒。」 叶听晚:「这样……」怪不得孙院判第一次为他诊脉的时候那么惊讶,第二次却表现出了不理解。 崔应雪一早就准备这样利用他了。 叶听晚颤了颤睫,「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瞒着哥哥。」 叶听晚:「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他能确定崔应雪可以帮到哥哥,但眼下哥哥要是知道他怀孕了,就如他所说的一样,哥哥一定会一定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 他……他能感受到哥哥的心意,很久之前就能了,只不过是他自己一直骗自己。哥哥说过不要孩子,但不会不要他的孩子。 崔应雪:「足以。」 从百草堂离开,叶听晚火速回了宅子,命李德将家里的物件收拾了一下,当晚就带着人回了福宁殿。 他要亲自看着崔应雪给哥哥治疗蛊毒。 他也想要为哥哥做一些事情。 福海备好了浓茶,才走到天子的前殿,就瞧见匆匆而来的青年。 叶听晚抱着自己的小包裹,看着于不远处的福海,「公公,哥哥可在殿内?」 福海应了声:「陛下在殿内呢,先生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叶听晚道:「我我就是想哥哥了,我把茶送进去吧。」 「也好。」福海:「那先生快进去吧。」 「嗯。」叶听晚别了福海,进了门,便见魏景承迎了出来。 男人瞧见他,唇角带着笑意:「晚晚。」 叶听晚一把抱着男人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离开家许久的小猫儿:「哥哥!晚晚想你了!」 说着,跟着青年身后的李德将茶送进了殿内,置于小几上,然后离开。 天子带着青年进了殿,看见他随身带着的小包裹,问道:「晚晚带了什么过来?」 叶听晚抿了抿唇,把小包裹摘了下来,看着男人:「哥哥,我准备住下,不走了!」 天子有些诧异:「嗯?晚晚不觉得宫里无聊了?」 叶听晚想了想,道:「嗯嗯,因为离开这么多天,晚晚想明白了,哥哥在哪里晚晚就想在哪里,晚晚想一直一直陪着哥哥。」 天子淡淡一笑,接下青年的包裹,揽着人的腰,将他扣在殿内小塌前,细细吻着青年的唇:「晚晚,为夫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晚晚,做为夫的皇后好不好?」 第68章 「嗯,」叶听晚抱着男人,亲了亲他,不满足抵着男人的心口,软乎乎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好,晚晚要做哥哥的皇后,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叶听晚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真的喜欢魏景承。 天子惯听不得这些,宠溺笑着,「晚晚从哪里学来这些?」 叶听晚抬眼,卷翘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这哪里需要学呀,晚晚想对哥哥说这些就说了。不过哥哥,马上就是殿试,哥哥怎么这时候想起要和晚晚成亲啊?」 魏景承忙都忙死了。而且古代皇帝娶媳妇,那阵仗少说也要提前个把月预备。 「为夫说早有预谋,晚晚可信?」男人坐下,一双鹰眸看着他,「想让晚晚嫁给为夫,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叶听晚果断摇摇头:「不行,哥哥还是要忙完,忙完科举的事情,一切都搞定了再说成亲的事儿。」 他可以再等等的。 等他男朋友搞定一切! 叶听晚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炯炯有神,生怕男人说风就是雨:「哥哥答应晚晚好不好。」 天子哪里经得住青年这么撒娇,捏了捏他的鼻尖:「好,都听晚晚的,一切都听晚晚的。」 叶听晚:「嗯!」 叶听晚说要住下,天子自然开心,当夜便忙不得焦头烂额的政务,抱着青年早早休息了。 - 五日后,殿试结束。 前三甲进宫面圣,共十人,照惯例如翰林院任职。天子最近心情好了不知多少,自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在建州遇害一事后,已经有小半月未在朝上漏出喜色。 午膳时,天子在御书房召见了这届状元郎,叶听晚过去找男人的时候,恰好他们谈完,一身绯袍的青年风光霁月,拜别天子。 魏景承命福海将人送出宫。 待人走后,叶听晚迎了上去,「哥哥!」 天子收回思绪,甫一瞧见进门的青年,便迎了上去,牵着青年的小手:「晚晚。」 魏景承有些日子没这么开心了,眼瞧着就不一样,大掌握着他的手,和他说一些趣事。 叶听晚:「哥哥准备让人去刑部?晚晚听不懂哎,不过哥哥做了决定,那就是好的。」 宫里各个职位错综复杂,他记都记不住。 魏景承垂眸,青年白皙的小脸望着他满目崇拜,他牵着叶听晚的小手,解释道:「照常理,是去翰林院的,但为夫觉得此人是颗好苗子,去翰林院成才太慢,不如去刑部歷练一番。」 第134页 叶听晚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下,「嗯嗯,社会经验比理论经验更重要一些吧?——哥哥,方才我瞧见崔大人进宫了,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找哥哥,咱们回殿吧。」 差点忘了这件事! 崔应雪同他说了,一个月足以治好哥哥的蛊毒,他都进宫有几日了,崔应雪才进宫。 魏景承应了声:「嗯,好。」 两人回了福宁殿,崔应雪已经在殿内候着。 天子带着人进殿,崔应雪的目光就放在叶听晚身上,只淡淡一眼,给面前的天子行了礼:「臣见过陛下。」 魏景承:「起来吧。」 叶听晚心虚偷偷瞅了几眼。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哎…… 崔应雪,「陛下,这是臣配好的药方,陛下可按时服用,再以药浴辅助,可先看看效果。」 天子「嗯」了声,命福海将药带了下去。 崔应雪蹙了蹙眉心,眼下他需要确保璇玑无恙,天牢守卫森严,璇玑的暗卫去了多次都没有收穫,唯一能确定的是,璇玑还活着。 但也仅仅只是活着。 崔应雪伏低问道:「陛下,这几日臣未曾进宫,不知璇玑他怎么样了。」 魏景承抿了口茶,「放心。」 天子扫了眼青年,随口问道:「定安这些日子恢復了如何了?」 两人聊了几句,叶听晚打了个哈欠,想示意漂亮哥哥赶紧走~ 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他待在一起,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崔应雪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但还是请辞了:「夫君一切安好——既然少主无恙,那臣改日再过来给陛下诊脉。」 说罢,青年便起身准备离开。 叶听晚心里砰砰砰挑个不停,待人离开之后,他才敢问魏景承。 「哥哥,崔大哥的解药靠谱吗?」叶听晚算是了解崔应雪了,男人从始至终都是要利用魏景承完成自己的目的,而且他也太聪明了,从教坊司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一盘棋下到现在,可谓是步步斟酌,「哥哥的蛊毒什么时候能除干净啊?」 他真的让哥哥知道,他们有崽崽了qaq。 魏景承看着身侧的青年,道:「大约一月。」 说罢,天子揽着青年的腰, 「晚晚怎么最近这么关心为夫?」 青年的腰身纤细,天子一只手就能环过来,最近却多了些肉,摸着软软的:「晚晚的积食可好些了,为夫看晚晚最近胖了一些。」 叶听晚心虚:「!」 皱了皱眉心,一字一句道:「是…是…吗……」 「那晚晚减肥……」 魏景承轻笑了声:「不可,为夫喜欢晚晚胖一些。」 「胖了好看。」 叶听晚:qaq 可他不是胖了啊~ 总觉得根本瞒不住魏景承。 心里难受。 叶听晚抿唇,赶紧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 「哥哥准备清完蛊毒怎么处理刘氏,总需要一个名头吧?」 叶听晚觉得魏景承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但是他从未主动和他说这些难处理的事儿,定是不想让他担心。 魏景承:「工部尚书建州遇害,璇玑营将刘党之人谋害的书信送了过来,待时机成熟,为夫便拔掉吏部,届时以先帝託梦的理由,将刘氏囚禁皇陵便好。」 叶听晚:「那就好。」 魏景承「嗯」了声,「晚晚,去休息会儿?」 两人歇在内殿的小塌上,甚是拥挤,天子像是粘人的大猫,手指绕着青年的髮丝,抵在他的脖子里,轻轻嗅着:「为夫想要晚晚。」 天子有欲望便直说了。 叶听晚却如临大敌。 算算日子,有二十多天没做了。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多天两人不滚床单的,之前是因为肚子不舒服,才没做,眼下他已经有孕了,但是魏景承却不知道。 「不……要,」叶听晚捧着男人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晚晚日日和哥哥做,要是女子,早就怀孕了。」 天子闻言,轻笑一声,突然觉得青年的想法甚好。 叶听晚偷偷瞄了男人一眼,魏景承笑的时候,薄唇轻轻一抿,好看极了。 如山拔起的鼻樑立体,眼窝深邃,长睫浓密蹭着他的脸颊,求爱的样子,简直了! 天子道:「晚晚若是能生,那就多生,给为夫生好几个。」 叶听晚抿抿唇,「哥哥不是说不要孩子……」 「再说了,陛下就不怕刘氏抚持晚晚的孩子?」叶听晚:「哥哥不是一直担心这个?」 「嗯,晚晚还记得为夫说的话?」天子懒洋洋的靠着小塌,拉着青年的小手,像是把弄一枚精緻的脂玉,耐心的玩弄,时不时的捏捏他的指尖:「那就杀了刘氏,都把他们杀了,省的麻烦,为夫保证无人伤害朕的晚晚。」 叶听晚惊讶的像是吞了鸡蛋:「啊……」 「陛下不是要做仁君?」叶听晚不满的瞥了瞥嘴巴,捏着魏景承的脸:「怎么这么快就改变心意了?」 「太傅曾教导为夫,为君者,先立德,以德服众,以仁心待民,方是治国之道。」魏景承:「但是太傅也告诉过为夫,先成仁。成仁者,不护妻儿,又何以为仁、何以服众、何以治国,也就何以为仁君?」 第135页 魏景承亲亲青年的眼皮:「为夫只要晚晚平安。」 叶听晚心里酸熘熘的。 他知道魏景承不是开玩笑。 这就是崔应雪和他说的,如果哥哥知道他有崽崽了,一定会打乱一切计划,以他为先。 叶听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着男人,软乎乎道:「陛下羞羞。」 魏景承忍不住了,握着青年的手,「晚晚,帮帮为夫?」 叶听晚蹭了蹭男人的喉结:「嗯……」 软舌添了一口,浅尝辄止,「我用手。」 天子眉心一蹙,「嗯。」 抱着青年的腰,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之中:「只要是晚晚的,都好。」 叶听晚陪着男人小小『午休』一个时辰,实际上只睡了半个时辰,因为魏景承就很难搞qaq - 傍晚,福海将天子的药煎好,吃完药后,叶听晚跟着魏景承去泡药浴。 寝殿的浴池内,褐色的药池散发着缭绕的白雾,魏景承进了池子,面上便瞧着痛苦至极。 叶听晚乖乖的陪着男人。 天子一头青丝垂在肩头,麦色的肌肤上挂着汗珠,流畅的肌肉上青筋虬结。 约有半个时辰,药浴旁的沙漏才漏完。 叶听晚:「哥哥,出来吧,好了。」 天子应了声,睁开了眼,却没出来,拉着他的手,蹙着眉心,蹭着他不动。 叶听晚纳闷,下手抚上男人的额,「哥哥?」 天子沉沉道:「晚晚,为夫不喜欢这药浴。」 叶听晚:「嗯?」 「味道难闻。」天子认真道,「难闻至极。」 叶听晚晕了,没想到魏景承突然不开心因为这个,捏了捏他的手:「哈哈哈,哥哥怎么还怕这个?」 「良药苦口,良药浴自然不似花瓣浴,哥哥忍忍。」 天子十分不快,「晚晚笑话为夫。」 说着,浴池里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叶听晚还没给他那浴巾,眼睁睁的看着眼神赤身裸体的『立』在他面前。 叶听晚捂眼睛:「!」 「哥哥怎突然起来!」 「这药性热。」天子从池子里踏了出来,故意不穿浴衣一般,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擦身子:「不喜欢……」 叶听晚透过指缝看着男人:「还有这作用……」 男人站在铜镜前,颀长的身影映在木质地板上,叶听晚不能直视地板上的影子了! 「那哥哥自己擦,我去唤李德上来清理一下药浴。」 他活络了一下身子,便下了楼,准备把自己药也吃了。 等李德清理完,叶听晚再上去的时候,男人坐在了窗前的小塌前等着他,见他进门,放下了手里的书,伸出了手:「晚晚,过来。」 好在,魏景承已经穿上衣服了。 叶听晚走过去,摸了摸男人的额,发现烫的吓人:「哥哥怎么了?」 魏景承揽着青年,「蛊虫发作了。」 第69章 「为何还会这样?」叶听晚抱着他,着急道:「是不是和发作的时候一样?」 魏景承「嗯」了一声:「晚晚。」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我在。」 男人少有的漏出些痛苦的表情,眉心能夹死一颗苍蝇,抱着他怎么都不撒手。 叶听晚只能任魏景承抱着,安慰他道:「晚晚在哥哥身边呢。」 麻木。 体内的蛊虫全都被药激活,在四肢百骸游走,宛如万蚁噬心,刀子一遍遍刮着骨血,叫嚣着,想要将这具身体撕裂般。 魏景承握着青年的手,像是坠入深渊挣扎时抓住的稻草,仅仅一根便牵绊着他,将他从死亡的边际拉回现实。 是他的晚晚。 「晚晚。」 「晚晚。」 叶听晚一遍遍回应他:「晚晚在。」 魏景承看着青年紧蹙的眉心,心间闷疼不止,想要抬手抚平他的眉心,却恍惚入梦。 这夜,天子回忆起了幼时的事情。 十三年前。 那年魏景承母妃病故,寄养在刘氏膝下。 也是从一个深渊陷入另一个深渊的开始。 「哈哈哈哈本宫就是喜欢看你这样的表情哈哈哈哈!」面容精緻的女子位于上座,艷丽的面孔因为狂笑变得扭曲,在她面前的大殿内,一满身血污的稚童极其痛苦的匍匐在地,一张初褪去稚气的面孔,咬牙死死盯着女人。 「来人,给本宫打他,打断他的腿!」 「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这贱骨头有多硬!」 侯在女人身边的太监 得令朝着地上的稚童走去,手里拿着幼儿手臂粗细的皮鞭,笑的阴森:「太子殿下,休要怪奴才们,怪只怪您不听话。」 「给我打!」 约莫一个时辰后,殿内充斥着血腥味儿,地上的稚童本来微弱的低喘声也没了踪迹,沾满血迹的皮鞭被打断了半截,行刑的太监累得满头热汗,看着地上的人没了动静,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啐了口:「娘娘,已经晕过去了。」 「嗯,」女人满意的抬了抬眸,命身前的嬷嬷将药罐里的蛊虫拿了下去,「把他弄醒。」 「是。」 不满十岁的太子殿下被人用水泼醒了,两个嬷嬷拎着他,拉开了他身上仅有的碎布,将蛊虫洒在他身上。 血蛊喜人血,会顺着外伤钻进血液中。 第136页 千万只如蚂蚁一般的虫子甫一接触他的肌肤,便像是找到了食物,顺着伤口的血肉钻进皮肉中,疯狂的啃咬着,发出啃咬骨头的吱吱声。 「孤总有一日要杀了你们!」 不满十岁的稚子,又岂能在一手遮天的国母面前耍威风,魏景承说罢,就遭到又一阵毒打。 他不知道刘氏为何这般讨厌他,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又留他一条性命。 直到先帝驾崩,他才知道,刘氏是要将他毁掉,她不要他本本分分的做一个傀儡,而只有被打服只会低头求饶的傀儡,才是一个好拿捏的。 他本来有机会杀了刘氏,与她同归于尽。 但也是先帝驾崩这年,太子太傅私下求见刘氏,满头白髮的老臣跪在女子脚下,苦苦哀求。 「皇后娘娘,稚子何辜啊!」 一串串被尘封的记忆,像是一滩死水积压在心头。他不是对刘氏没有恨意,而是回忆起来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太傅以死劝谏刘氏那句「稚子何辜?」 他以为人善应该以善回报。 但好像错了。 天子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福宁殿内,身侧的青年发现他的动静,皱了皱眉,睁开眼,「哥哥?」 天子捏了捏眉心,看着身侧眉心蹙起的青年。 殿内烛火唏嘘,叶听晚小脸皱巴巴的蹙在一起,因为忙碌一缕青丝黏在白皙的脸颊上,狼狈不堪,他却无心顾及,满眼满心的都是看着面前脆弱的自己。 他的晚晚,在担心他。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叶听晚:「哥哥怎么了?」 人心之恶,何来缘由? 人心之善,又何来缘由? 刘氏欺他辱他,无需原因,也就是这样的恶人,却因为诸多条条框框,他需要忍耐经年。 他的晚晚,单纯善良,并非是天弥补与他。善与恶毫无牵连。他又何须做所有恶人的善人? 魏景承俯身吻了吻青年的眉心:「为夫没事。」 叶听晚睡意没了,看着面前脸色不好的男人,担心的问:「哥哥怎么会没事,你脸色好差,可是难受了?」 魏景承滚了滚喉,抵着青年的额:「为夫做了个梦。」 叶听晚:「噩梦吗?」 叶听晚抱着男人的腰,心疼的不行:「哥哥做了什么噩梦?」 「为夫梦见一些不好的事情。」魏景承看着青年清澈的双眸:「为夫的老师曾告诉为夫很多道理,这么多年了,为夫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做错了。」 叶听晚:「为什么?」 魏景承:「太傅教导为夫做个好皇帝。这个『好』却有千百种解释。」 「可是哥哥一直想做个好皇帝不是吗?」叶听晚真挚道:「哥哥想的太多了,只要哥哥做的事情,对天下百姓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好皇帝啊。但是……」 叶听晚回忆起关于魏景承的背景介绍,他觉得魏景承真的好憋屈!刘氏最后还死不了真是便宜她了!! 叶听晚:「但是哥哥先做自己的『好人『若是为他人活着,又怎么算『好』呢?哥哥也要为自己多想想。」 魏景承笑着「嗯」了一声:「晚晚说的对。」 叶听晚抱着男人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抚着:「哥哥不要想这么多了,安心治病才是!」 他现在都怀疑解药是不是有副作用?刚才魏景承的样子快把他吓死了,以前蛊毒发作的时候,做多就是难受一会儿,从来没想方才那样,难受的一句话也不说,抱着他不松开,睡着了才勉强把自己的手从男人怀里抽出来。 还做了噩梦。 魏景承却道:「晚晚,为夫是不是没用?」 想护住青年都不行,如今想一个废人一样,竟然需要一个江湖术士为他治疗蛊毒。 「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叶听晚抱着男人,魏景承这几日因为朝政和蛊毒的事,心力交瘁。他也不过刚刚二十岁,在他那个世界,魏景承也不过只是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大学生。而他的哥哥却从小就承受了非人折磨,还背负着偌大一个国家。 叶听晚竟然不知道,男主的光环,魏景承究竟需要做出多少努力,他甚至觉得,若魏景承要拿的是反派的角色,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了? 叶听晚:「不管怎么样,晚晚一直都在哥哥身边。」 天子久久未言。 时间久的叶听晚在心里瞎想。 叶听晚不禁对崔应雪的解药产生了怀疑:「哥哥,这解药靠谱吗?」 难道崔应雪会对他的哥哥不利? 男人闻言,打消了他的顾虑:「嗯,大概是有用的,为夫已经很久没想起幼时的事情了。」 叶听晚抿了抿唇,才放心道:「这样啊。」 「那哥哥还要这样多久啊?」 哥哥快些好起来吧。 他们一家三口,要好好生活下去。 没有反派,没有居心叵测之人。 「不过月余,晚晚别担心,」魏景承抱着青年:「很快就会好的。」 叶听晚点了点头:「嗯嗯,那哥哥快些好起来,好起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天子道:「好。」 - 翌日,酉时后,崔应雪过来给魏景承诊脉。 正如他所料,蛊虫的数量少了。 第137页 殿内,珠帘后,仅有天子和崔应雪。 崔应雪着一身紫色官袍,面上平静,给天子诊脉:「恭喜陛下,此方有效。」 既然有效,那根除就是时间的长久了,也算一件好事。崔应雪将配好的药材备好,一一给天子交代。 天子上座,看着男人,突然问道:「你与刘氏,究竟什么仇?」 崔应雪手上一顿,抬眸看了看男人,怪不得方才进殿的时候不见平时黏在魏景承身边的叶听晚,原来是有事要逼问他:「陛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景承:「无事,随口一问罢了。」 「陛下想知道多的是法子查,」崔应雪:「不过这些对陛下来说重要吗?陛下安心养病就好。」 「别以为朕不知你的打算。」天子:「朕既然问你,便是有意,你大可一一说来。」 崔应雪:「陛下知道又如何?璇玑还在陛下手里,陛下准备放了他吗?」 「自己博来的,才有意思。臣既已经答应陛下不会动叶先生,就不会动,为您治疗蛊毒,是因为陛下若不在,大烨定一片血雨腥风,待一切落定,臣还要指望陛下赐夫君一个闲职呢。陛下可放心臣不会拿解药做手脚——臣会让陛下心甘情愿除去刘氏。」 魏景承眯了眯眼,一双如游隼般的瞳孔泛着寒光:「福海,送人。」 道不同,不为谋。 璇玑营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崔应雪说的没错,若不借他之力,又如何除去刘氏。 崔应雪按兵不动,一定是有能调遣的动他的理由。 不是他的晚晚,也不是蛊毒。 魏景承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处理? 崔应雪拜别天子,「陛下珍重。」 崔应雪前脚离开福宁殿,叶听晚趁着魏景承工作的时候,自己熘了出来。 眼瞧着男人就要离开,他匆匆赶过去,瞅了一眼四周无人,才叫住了:「崔大人!」 向家赶车的小厮听见身后的声音,停下了马车,「先生,身后好像是福宁殿的叶先生。」 崔应雪:「嗯,停下吧,我自己下去。」 说着,男人下了轿子。 叶听晚见崔应雪下车,踱步上前。 这几日偷偷摸摸的吃药,还的防着哥哥,崔应雪开的药只吃了一半,他的反应好像又大了一些,而且好像有孕吐的反应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qaq 叶听晚:「崔大哥,我……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咱们换个地方说罢。」 崔应雪:「好。」 叶听晚带着男人找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犹豫问道:「崔大哥,这几日我发现自己早上起来有些干呕,大概是起了反应了,我想问问崔大哥有没有药能暂时压制一下……」 叶听晚话刚刚说罢,没等男人回答,只见从拐角处冒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那迟,那时快,面前身着紫袍的崔应雪将他护在身后,狠狠出手。 刘勇领命进宫,但刚从北镇抚司回来,满身血腥味儿,便没走正道,抄了一条近路。 甫一转过来,却瞧见太医院的崔大人和叶听晚在说话。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唿,还没说出口,就被看着文弱的男人一招卸下了下巴。 刘勇扶着下巴,发不出声音:「啊……」 第70章 叶听晚不确定刘勇是不是听见他和崔应雪的谈话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崔应雪的身子单薄,力气却极大,根本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刘勇在北镇抚司和死刑犯打交道的人,多少也会一些接骨之术,但是手只能拖着自己的下巴,怎么都接不上。 崔应雪蹙着眉心,「刘大人冒犯了。」 刘勇急的团团转:「……啊啊啊啊」 叶听晚急忙拽着崔应雪的袍子:「崔大哥,刘大人不是坏人。」 崔应雪扫了一眼叶听晚,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也不确定刘勇到底听了多少,但是不可棋差一步,只好对叶听晚道:「先生先回去吧,我自己和刘大人说。」 叶听晚摇摇头,看着男人:「崔大哥,这里是皇宫,刘大人是北镇抚司少史,你别,别乱来……」 崔应雪无奈,点了点头:「放心,我心里有底,回去吧,晚一些我命人将药给先生送进宫。」 叶听晚:「那,那好吧。」 然后看着无助的刘勇:「刘大人,你放心,崔大哥他不会动你的。」 说罢,叶听晚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刘勇看着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想去追他,却被男人一招压制在地上。 崔应雪抬手,扶着男人的下颌,嘎吱一声将男人的下颌接上后,又道:「刘大人,冒犯了。」 刘勇下颌一阵酸胀,挣扎了几下,「大胆,叶先生有身孕一事……」 刘勇方才将他们的话听全了,但是有点没搞清楚,眼下又听完两人的谈话,虽然疑惑,但可以确定的是,叶先生有孕了!崔应雪竟然诱使先生瞒着陛下! 结果他话都没说出来,男人面色一黑,又「嘎巴」一声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刘大人,想听听刘少宗刘大人的事吗?想知道就闭嘴,跟我出宫我一一告诉你。」 刘勇闻言,瞳孔地震,凝望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才发现,崔应雪好像和十几年前那个孩子有些相似…… 数日后。 第138页 崔应雪派向家的小厮送来了汤药,也依旧照常进宫给魏景承治疗蛊毒,转眼从开始治疗蛊毒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魏景承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一些。 只是还是夜夜做噩梦。 辰时,天子起身上朝后,叶听晚吃了早膳,让李德将他的安胎药煎上。 这些天他早晨起床时候的反应越来越大,有时候还会吐出来一些酸水,吃饭也吃不安生,一点胃口都没有。 昨夜吐的时候,还把魏景承担心的不轻,好在孙院判给他看了之后,还是没能看出来他已经怀孕了。 但是这种日子过的真实糟心。 李德进殿的时候,看见叶听晚坐在小几前,抱着一碟子梅子发呆,便好奇走过去:「先生,您最近是怎么了,看着病恹恹的,要不要再请太医过来看看?」 叶听晚摇摇头,心里乱糟糟的,「不用了,哥哥这会儿快下朝了,崔太医过来了吗?」 李德:「方才福海公公身边的小李子公公过来传话,说陛下在御书房召见了孙太医,不知什么原因发了好大的火气,这会儿崔太医应该已经听了风声去了御书房,估计今天不会来殿里了。」 先生这几日食欲不振就算了,呕吐的次数也逐渐增多,结果孙太医什么都没看出来,陛下能不发火才怪。 叶听晚闻言蹙了蹙眉心,心里一惊:「是吗?那我去找哥哥吧,眼下都快用午膳了。」 李德点点头:「奴才这就去备轿。」 从福宁宫到御书房的路上,叶听晚小心脏砰砰砰乱跳,心里盘算着方才李德说的事儿。 崔应雪和他说过,孙院判有把柄在刘氏手里握着,已经算是刘氏的人了。这些日子他这么反常,哥哥起了疑心也正常。 他都不知道还能瞒着哥哥几天。 希望他的蛊毒赶紧治好吧。 他好累qaq 福海在殿内给天子泡了茶,看着案前眉心紧蹙的男人,「陛下,用口茶吧,一会儿回去您亲自问问叶先生就好了,无需因为一个太医生气。」 魏景承「嗯」了一声,「崔氏呢?何时能到?」 福海方才已经命人快速去向府传令了,眼下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却还不见去传唤的人回来:「老奴……」 这时候,小李子匆匆赶来殿内:「陛下!陛下……」 小李子跑的快了,一把摔在御书房前,连滚带爬的进去,福海匆忙拦了下来,:「这般风风火火的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小李子闻言,急忙起身,给面前的天子行了礼,战战兢兢道:「陛下……向将军突感不适,崔大人说,崔大人说他今日不过来了!」 天子的口谕,岂能说推就推。小李子去传话的时候也是惊讶,但是进了向府的门,见榻上的小将军后又不得不信。 魏景承闻言也只是蹙了蹙眉心,「朕知道了,让他照顾好定安就是。」 崔应雪自然不敢贸然抗旨,所以推向定安出来挡着。 福海:「那陛下,孙院判这里……」 魏景承:「一条咬了主人的狗,将人押入北镇抚司。」 福海:「是。」 叶听晚的轿辇走到御书房,便看见福海侯在殿外,和金吾卫不知交代什么。 他上前:「福海公公,陛下还在忙吗?」 福海见来人是叶听晚,蹙了蹙眉,道:「先生您来的正好,不过眼下陛下在殿内接见新上任的赵大人呢,您先在外殿休息一会儿,老奴这就去通传。」 叶听晚点点头:「没事,我在外面等一会儿也行。听说今天哥哥找了孙院判,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怎么没见崔太医过来。」 福海面色难为,吁了口气:「先生一会儿自己进去问陛下吧。」 叶听晚心里不妙,「好。」 不一会儿,殿内出来了两位身着官袍的青年,正是前些日子高中的状元郎,叶听晚记得魏景承说让他去刑部歷练歷练,很是重视。 刑部给事中拜别天子。 魏景承出了门,甫一瞧见站在殿外的青年,蹙了蹙眉心:「爱卿早些回去吧。」 说着,候在天子身边的人离开。 魏景承大步走到青年身边,「晚晚,怎么过来了?」 青年这几日消瘦不少,胃口小的像猫儿一样,动不动就呕吐。眼前着那张白皙的小脸便更小了,单薄的身子立在他面前,不堪一折的手腕从宽大的衣袖中伸了出来,牵着他两根手指:「哥哥,我……我过来看看你。」 叶听晚心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魏景承抿了抿唇,把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晚晚既然不说,是不是有事考量? 天子带着青年进了殿,命福海去备膳。 叶听晚本以为是自己有孕的事情被男人发现了,却没想到魏景承只是查出来了孙院判和刘氏有牵连的事儿。 「哥哥准备怎么处理孙太医?」叶听晚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有一块大石头在心间高高悬起来:「孙院判之前一直料理哥哥的阵痛散,按理来说不应该被刘氏买通,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倒戈了呢?」 「他虽是为夫的人,但手下学生却早就与刘氏勾结,为夫本以为他不会轻易倒戈,没想到他是越老越煳涂了,晚晚放心,眼下科举已经结束,刘党为首的文渊阁学士已经告老回乡,月底按照常例就是祭祖,届时为夫将刘氏打发去皇陵,便真的算告一段落了。」 第139页 说罢,魏景承牵着青年的手,鸦羽轻轻垂着,看着青年的小腹,蹙着眉心。 他早该知道,刘氏既然善用蛊毒,自然能将目光放在他的晚晚身上,生子药应该在北征之前就被施在青年体内了。 都是他的疏忽。 叶听晚闻言,脸上泛起了笑意:「那真是太好了!哥哥,那等下个月我们是不是就能结婚了!」 魏景承抬了抬眉,疑问:「结婚?」 「是成婚吗?晚晚等不及了吗?」 青年乖巧的点了点头,「是成婚,结婚是晚晚老家的叫法,对啊,哥哥——」? 叶听晚:「等婚后,晚晚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是晚晚的秘密。」 叶听晚的老家。天子少年时期週游大烨各州,可是青年所说的每个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并非是大烨的。他早就知道,他的晚晚并非……好像并非是原来那个晚晚。 天子蹙了蹙眉,耐心的吻着青年,将他抱到了内殿的小塌上,揽着他的腰:「好,一切都听晚晚的。」 叶听晚在心里给男人道了个歉。 抱着魏景承耐心的回吻他。 哥哥,我们有宝宝了。 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从吃了午膳,叶听晚就一直跟魏景承在御书房待着,到了酉时也不见崔应雪进宫给男人照例治疗蛊毒。 叶听晚这才问起魏景承:「哥哥今天怎么不见崔大哥进宫?」 男人闻言,只是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为夫的蛊毒清的差不多了,经年沉积在体内的余毒除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晚晚不必担心。」 「这样啊?」叶听晚靠着男人的肩,抿了抿唇:「晚晚还以为能早点除尽呢。」 天子心里回忆了一番,看着身边眉心蹙着的青年,吻了吻他的额,道:「不要担心了,为夫没事,回去休息吧,为夫抱着晚晚回去好不好?」 叶听晚抱着魏景承,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回福宁殿的路上,天子就抱着青年走,叶听晚以为魏景承开玩笑,没想到男人真的就一步也不让他走了。 天子的步子走的很稳很慢,生怕他摔了一样,边走边和他说一些幼年的趣事。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月色明亮,魏景承才将他放了下来,两人手牵着手散步。 快走到福宁殿的时候,北镇抚司突然传来急报,路上刘勇急匆匆的碰上天子,「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天子牵着身边的青年,蹙了蹙眉:「有什么事儿明日上朝再说,风风火火的作甚?」 刘勇急的出了满头汗,要不是急事他也不至于天色这么晚了进宫:「陛下,是刘少宗的旧案。」 叶听晚抿唇看着刘勇。 那日和崔应雪分开之后,也不知男人是用什么说动刘勇的,当然他也怀疑可能是刘勇并没听见他和崔应雪的话。 叶听晚一听刘勇要说的是急事,便对身边的天子道:「陛下国事要紧,晚晚自己回去也行。」 魏景承:「罢了,为夫先送晚晚回去。」 对刘勇道:「你去御书房等着吧。」 说着,叶听晚只好跟着天子先回来福宁殿,确认他进了殿,魏景承才乘着轿撵又回了御书房。 魏景承一走就是好几个时辰。 约莫有一个时辰,李德进了内殿唤叶听晚:「先生,好像是崔先生过来给陛下诊脉了,奴才方才已经和他说了陛下不在,先生说他顺道再给您看看,不过天色不早了,要不明日再让先生过来?」 叶听晚从书案前离开,放下自己的画笔,「不用了,正好我也有事情找崔先生,我下去。」 下了楼,崔应雪只身一人在外殿候着,身上也并未穿那件进宫穿的官袍,髮丝还有些凌乱,叶听晚觉得有些奇怪。 叶听晚:「先生不是说今天不过来了?」 崔应雪浅笑了声:「晚上夫君休息了,在下放心不下陛下,便过来了。」 叶听晚:「这样啊,那还要麻烦崔大哥等等,哥哥他去御书房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崔应雪:「无事,那我先给先生看看。」 叶听晚点了点头,命李德去后殿休息了。 毕竟只有崔应雪知道他怀孕的事儿。 外殿只有崔应雪和叶听晚。 崔应雪按例给叶听晚看了一下脉象,「恭喜先生,脉象更平稳了些,再过些日子您的呕吐的状态便会缓解,只需要按时服用保胎药便好。」 叶听晚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过在下今夜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和先生说,不过想来,先生可能已经知道了」崔应雪双眸抬起,盯着面前的青年:「陛下不准备治疗蛊毒了。」 叶听晚:「?」 「怎么可能呢?」 崔应雪有些意外:「哦,看来陛下是没和先生说吗?」 叶听晚回忆起魏景承在御书房和他说的事,觉得崔应雪不像是骗他:「哥哥和我说他的蛊毒在体内积压许久,不是一时就能除尽的,哥哥怎么会不治疗了呢?」 崔应雪抬了抬唇:「因为陛下已经知道先生身怀有孕了。」 「什么?」 「是孙院判吗?」 叶听晚懵了:「我没和哥哥说,那现在怎么办?哥哥说月底就是祭祖,到时候……」 「到时候刘氏会的对哥哥不利吗?」 第140页 崔应雪是要杀刘氏的,但是魏景承只打算将刘氏囚禁皇陵。 叶听晚思忖片刻,抿了抿唇:「不过,哥哥既然不准备治疗蛊毒,是不是一定找到了保护自己的办法,崔大哥之前和我说刘氏手里有母蛊的事,那是不是解决了?」 崔应雪捏着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又给叶听晚倒了一杯:「是,陛下用刘飞部下余党,换了母蛊,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叶听晚:「这样啊……」 「那崔大哥今晚过来是要和哥哥说什么啊?是劝哥哥杀了刘氏吗?」 叶听晚紧张的看着崔应雪,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崔大哥,我不知道你和刘氏的恩怨,但是哥哥既然会把刘氏囚禁皇陵,你这么厉害,到时候大可以自己动手。」 崔应雪:「嗯。」 「先生听我慢慢说,」崔应雪将茶推向叶听晚,「在下和定安准备回南海了,先生身子的事儿,还需交代很多。」 「这就要走了吗?」 叶听晚摸不着头脑,看着青年推过来的茶水,毫无防备心的抿了一口:「谢谢……」 崔应雪勾了勾唇:「客气。」 说着,不过片刻的功夫,叶听晚眼前就开始重影,他看着面前的男子越来越虚,难以置信道::「崔……崔大哥你骗我……」 崔应雪走到青年身边,事发突然,他今夜来的匆忙,又不能强行将叶听晚带走,而且魏景承知道叶听晚有了孩子,一定会护住人,没了叶听晚他就一点胜算都没了。原本他没想这么早动叶听晚的:「先生心思太单纯了,在下和刘氏之仇不共戴天,怎么会轻易放下呢?璇玑营早该在先帝驾崩前就消失了,若我愿以璇玑一博,又何须等到现在———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御书房。 刘勇将刘少宗自戕前的遗书呈给天子。 数日前,崔应雪在他面前自曝家门,说自己是刘少宗学生。他本以为是为何唬他瞒着叶先生有孕之事,却没想到,他所说的当年刘党旧事竟然是真的。 崔应雪是南荣氏。 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小世子。 「信是哪里来的?」魏景承看着面前的字迹,虽不能辨别是不是刘少宗亲笔,却能从刘氏的族徽上辨别真伪,这封信确实是刘氏宗亲留下的,但其内容几乎超出常人认知。 刘勇:「是崔大人交给臣的,臣得到信不敢贸然交给陛下,亲自快马去了趟襄阳,确实找到了崔大人所说的徽章,这才赶来把信交给陛下。」 天子眉心蹙了起来,「朕知道了,明日上朝朕会命三司亲查——为何今夜急匆匆的过来?」 这封遗书关于大烨国脉,需慎之又慎。 天子说完,轮到刘勇懵了,抬头看着面前的天子,道:「不是陛下谕旨,要今夜处理刘氏,臣怕出事……」 天子亲笔密令,说今夜务必进宫,秘密处决刘氏。 「朕何时给你传过书信?——不好。」 难道是晚晚? 崔应雪所说让他自愿除去刘氏的底牌。 只可能是他的晚晚。 魏景承心道不妙,大掌将檀木镇纸险些拍碎:「蠢货,速速命金吾卫严守宫门,随朕回殿。」 刘勇摸不着头脑,但看着面突然暴怒的天子,顿感大事不妙:「臣领旨!」 天子步履匆匆,刘勇连夜召集金吾卫守住宣武门,黑压压的轻甲兵整齐划一的在夜色下行动,似乎是大烨的天要骤变。 刘勇本以为是刘党趁夜想冒死谋反,害怕鱼死网破,却在随着天子回到福宁殿时傻眼了。 李德见天子进殿,乱作一团,叩首在地:「陛下,先生他不见了!」 第71章 李德只记得先生说不用伺候了,让他去后殿歇息,他不放心,折回了殿里,结果还没走到内殿,就被人一掌噼晕,再次醒来的时候,殿内空荡荡的,崔大人和先生都不见了。 天子怒不可及,一脚将地上候着的禁军踢翻,「没用的东西,先生一人都看护不了,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刘勇生了一背后的冷汗,何时见过天子生这么大的火,战战兢兢道:「陛下,臣已经命金吾卫封锁了宣武门,眼下要派人去向府追查吗?」 崔应雪是向定安的妾室,贸然在宫内将天子身边的人带走,定要整个向府连累进去。 天子捏了捏眉心,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如灭顶之势压来:「秘密行事,不可妄动。」 向平还远在辽东。就算崔应雪将向定安也秘密转移,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更何况祭祀在即,崔应雪显然已经全都计划好了,不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子双眸赤红一片。 区区一个刘氏,杀便杀了。 崔应雪将暂时晕过去的叶听晚带到了京城中暂居的茶楼,命人把向定安也接了过去,连夜准备出城。 向定安身子骨还未好全,身上还穿着崔应雪的大氅,一头乌髮散束起,在进门看到叶听晚时,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向定安看着五水怀里的青年,蹙眉问道:「小雪呢?不是说有急事要我吗?——叶先生为什么在这里?」 逼仄的房间里,五水将叶听晚放在小塌上,给面前的男人行了礼:「将军,南荣先生交代过了,说他回来亲自和您解释,眼下您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先生马上就回。」 第141页 向定安大脑内渗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南荣?」 数十多年前,辽东边境,朝廷追杀前朝逆贼,为首之人正是曾经向大烨称臣的番邦之国的国君——北梁南荣氏。 也就是那时候,年五岁的向定安第一次随父出军,追杀南荣一族。 崔应雪明明是崔少时的儿子,为什么和南荣有牵连? 五水抿唇不语,看着还被蒙在鼓里的向定安,挠挠头,「将军您别生气,先生以后会给您一个解释的。」 说着,向定安突然发起攻击,铁拳朝着五水袭去,五水得了命令不得对向定安和叶听晚动手,只能做防卫,但他面对的是曾经以一敌百的辽东小将,就算青年是身子中了毒不如以前,单单防御的话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向定安一连几招,招招朝着五水的咽喉袭击,把人逼在了房樑上,紧接着他一脚越上,朝着五水的脑袋就是一击。 五水没有办法,只能发起反攻。璇玑营的影卫,曾经躲了朝廷的追杀几载,用的招式都极其狠辣,不过几招下来,便将向定安狠狠踹翻在地。 曾经战无不胜的小将军,此刻宛如一条丧家之犬,被青年一脚踹翻在地,还没好全的胫骨咔嚓一声,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向定安目眦欲裂:「我要杀了你!」 五水皱了皱眉,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向定安身边,想伸手拉他一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无奈道:「小将军,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青年大掌狠狠垂向地面,鲜血瞬间攀延着他修长的五指,血从指尖滴落,「让崔应雪出来给我个解释!」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轻响。 门外,一身着紫色大氅的男人进了门。他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向定安一眼就认出来了。 男人身后跟着一血污少年,被一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搀扶着,众人进门,便显得这间屋子更狭小了。 向定安还趴在地上,身上唯一能动的只有手臂,他撑着身子,从地上半坐了起来,看着男人走到他面前,摘下了帽子,喊他:「夫君。」 崔应雪俯身想将地上的青年扶起来,但措不及防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打算防备,被男人狠狠打了一耳光「啪」的一声,他白皙的面颊上瞬间起了一片红,鲜血从唇角溢出。 璇玑一抬头,看见自己的老师被打了一耳光,气不打一处来,「你敢打先生!」 崔应雪抹去唇角的血,沉沉道:「璇玑,闭嘴。」 「夫君,小雪扶你起来。」崔应雪挽着青年的肩,「出了城,我一一和你解释,要杀你便杀,但要等我除去刘氏。」 向定安:「你究竟是什么人?」 崔应雪:「小雪一直是你的夫君,从六年前被你救下便是。」 「可你一直在欺我瞒我!」 崔应雪嘆了口气:「我有苦衷。」 向定安不肯配合,又耽误了半个多时辰,五水看不下去了,趁着崔应雪不防备,一掌将向定安噼晕过去。 崔应雪看着面前晕过去的青年,狠狠瞪着五水一眼,璇玑得意的看着打了他先生的大烨人被五水揍了,便也没多说什么,道:「先生,你都不知道在天牢里大烨人是怎么对我的。」 「少你的吃还是少给你治病了,」崔应雪动手将向定安横抱在怀里,青年因为体内的毒,消瘦许多,抱在怀里可怜的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走。」 璇玑悻悻闭了嘴。 说实话,大烨的人不是他的对手。 天子连夜命人封锁了整个京都,想要出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好在他下的迷药够用,叶听晚一直没醒过来。 众人从京都的暗道离开,到了翌日辰时,才坐上马车往临安走去。 叶听晚是被颠簸醒了的。 甫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好像在马车里,身上好盖着棉被,除了有点饿之外,没什么不适。 他刚刚坐起来,就发现自己身边的被子里还躺着一个人,爬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向定安。 叶听晚的记忆停留在昨夜吃了崔应雪下的药之前。 眼下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不过他可以确定,崔应雪不会伤害他,崔应雪一定是事情败露,要利用他。 还是摸清楚他们要去哪里。 叶听晚晃了晃向定安的肩,才发现原本那个健壮的青年变化这么大,肩上一点肉都没了,脸颊也消瘦了许多,原本还是健康的小麦色,现在却是病态的白。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小将军,你还好吗?」 晃了两下,向定安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睑微微下垂的灵动的双眸,宛如含着一滩死水,瞳孔聚焦看见了他,抿了抿干涩的起皮的唇,「叶,叶先生?」 叶听晚点点头,「是我,你还好吧?要不要紧?」 向定安:「臣没事。」 向定安被叶听晚扶着才勉强坐了起来,两人靠在马车车厢上,叶听晚看着向定安好像比自己虚弱多了,便抄起了身边的水袋,餵了他一口水:「先休息一下吧。」 向定安休息了一会儿,脸色看着好一些了,叶听晚才问他:「将军知道你……崔大人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哥哥现在一定找我们找疯了,哥哥他体内还有蛊毒,你能不能……」 说着,叶听晚垂下了脑袋。 第142页 向定安现在的模样,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大概也是被崔应雪连哄带骗带过来的。 叶听晚说着,向定安安静了片刻,然后一把掀开帘子,看着正在赶车的男人。 叶听晚顺着青年的目光看过去,崔应雪正坐在轿撵外,此时正回眸看着他们,问:「夫君,饿不饿。」 向定安咬紧了后槽牙,恶狠狠的盯着男人:「送我们回去。」 叶听晚看着崔应雪,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崔应雪垂了垂眼,将目光转向叶听晚,把手里的书信拿给他:「我会保证先生的安全,也会告知陛下先生一切安好,只要先生乖乖听话,等过几日在下就把先生送回京城。」 说着,崔应雪温柔的看着向定安,将手放在他的脸侧,想摸摸他,却被男人一把手打开,他垂下睫道:「夫君,小雪对不住你,现在你还不能回去,你体内的毒需要医治,否则然后侵入骨髓,便再也站不起来了,别耍性子,好好吃药。」 向定安:「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听晚拆开崔应雪给他的信,打开看发现是魏景承的字迹,而且墨痕还被晕染了,男人的字迹看着十分凌乱,一定是昨夜写的。 呜呜呜,他想哥哥。 「崔大哥,你……」叶听晚看着向定安和崔应雪吵架,也顾不上听他们说什么,「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哥哥,哥哥他一定担心死我了,你想要什么不能好好和哥哥商量吗?」 「有话好好说啊……」 「我并非执意要剑走偏锋,是陛下他不给合作的机会,先生放心,不日我便完好无损的将你送回去。」崔应雪放下帘子,最后看了一眼向定安道:「五水,把干饼给先生一些。」 一个时辰后,刘勇在宫外收到了璇玑营送来的信。他第一时间将书信呈给天子。 魏景承一夜没合眼,双眸红的吓人。 刘勇:「陛下,是璇玑营的信。」 福海忧心忡忡的将信呈给天子。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打开了书信,便看到了青年的字迹。 「哥哥,晚晚现在没事,向小将军也在我身边,你别担心。还有就是,哥哥一定一定要将蛊毒治好。晚晚会想办法偷偷熘走的,等晚晚回去,我们就成亲,哥哥一定答应晚晚。」 青年的书信后还有一封笔迹工整的信。魏景承将信打开,一看便知道那是崔应雪的字迹。 「陛下见字如吾,十日丽水祭祖,璇玑以全营相助,定要取刘氏人头。南荣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劝君深思慎行。」 笔迹的落款是璇玑营的徽印。 天子的大掌将纸团揉捏成泥,愤恨落下一拳,五爪金龙首为之重颤。 天子脚下,金吾卫闻天子怒火,跪倒一片:「陛下息怒!」 第72章 祸起 六日后,祭祖前三日,福宁殿内。 朝中重臣六部、监察院、大理寺、内外两监长史、南北镇抚使、辽东南海军总都少史齐聚天子内殿。 天子所召见之人,都是朝中两代老臣。 福海将一早备好的抄件一一呈上,文武百官接到书信那一刻,皆面露难色。 「刘氏乃一国之母,竟……!竟然做出如此枉顾人伦之事,此乃我大烨国之耻辱!臣请陛下即刻下旨,将刘氏押入天牢,赐毒酒。好抚慰我先祖亡灵!」 「刘学士乃是我大烨之福,想不到当年竟是如此丑事逼的刘大人在家中自戕,刘氏罪大恶极,陛下万不能留啊!」 「芙蕖公主结郁而亡,竟是因此丑闻,刘氏真是罪大恶极!」 魏景承早知事情会如此,抬眸看着面前吵吵成一团的大臣。但刘少宗之死,牵扯大烨的脸面,若是将此事公之于众,大烨何存。 魏景承反覆思忖,刘少宗遗书中将自己和芙蕖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番,反而是将自己毕生累计下的治国之道详细清楚的写下,并分析利弊,高瞻远瞩,可见是位难得的旷世奇才,但当年先帝对这位奇才可谓是贬之又贬,且信中对刘氏所做之事,称自己的失责。 刘氏和刘少宗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此事涉及我大烨颜面,诸位爱卿此意岂不是将我大烨颜面置之不顾?」天子眉心紧锁,「朕今日召见诸位,是想听诸位爱卿说一说关于刘少宗旧事,看完了都拿好纸笔,回家秘密打听,将自己所知一二全都写来呈上——此时朕秘密行事,若有半点风声吹出去,今日殿内各位爱卿,自知。」 翌日酉时,福海将收回的书信一一呈给天子。 魏景承伏案,一页一页翻看。 果然—— 正如刘少宗遗书所留下的一样,刘氏是刘少宗从教坊司救下的襄阳罪臣之女,这么一来,孙氏学生和刘氏有牵扯也有了解释。 天子沉思。刘少宗对刘氏细心教导,甚至将她送进皇宫,成为中宫之主,为的——是他心中所留下的诸多看着十分难以理解的各种政治制度。 刘少宗将刘氏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但刘氏却突然倒戈。利用芙蕖设计刘少宗名声扫地。 天子将书信燃尽,唤来福海,交代道:「将此事交给刘勇——」 - 三日后,祭祖。 自从北徵结束,刘飞被斩,刘氏甚少出慈宁宫。 辰时,天子穿上礼服,撑着龙辇来到慈宁宫。 第143页 刘氏一早梳洗好,冠衣在正殿等着天子。 魏景承甫一进殿,便看见刘氏一如当年的模样,坐在正殿的太师椅上,闻他进门,抬眸道:「你来了。」 「过来,扶哀家起身。」 天子只身进殿,看着面前的女子,踱步上前,「你还是一如位居中宫之时模样,丝毫未变。」 面容精緻的女子发间已经掺杂进白髮,总是面色不变,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终究不能抹去。 「你倒是变了。」 「哀家真是后悔当年没对你下狠手,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个这样悽惨的下场。」 魏景承抬眸,不置可否。 「走吧。」 - 叶听晚和向定安被崔应雪带到一处别院里,四周有不少影卫看管,很难逃的出去。 一连多日,崔应雪日日都会给他带魏景承的书信,男人信中详细交代了他的日常,说很快接他回家。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听晚的心就是静不下来。 心中自责不已。 向定安的腿受了伤,不能活动,只能每天坐在轮椅上,而且他好像和崔应雪闹掰了,每每回来,两人必定要大吵一架。 今天向定安起来的格外的晚了,叶听晚起床后在院子里看魏景承的信,崔应雪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一上午都没见他的人影,倒是那个叫五水的人看着他们。 快正午的时候,五水来院子里叫叶听晚,说向定安有事情找他。 结果五水将他带进了崔应雪的房间,甫一进门,他发现男人还在床上躺着,只穿了一件单衣,且脖子上大片的红痕,空气中甚至还瀰漫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香味。 叶听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向定安说话了,磕磕绊绊道:「……将军,你,你还好吧?」 向定安撑着床起来身,抬眸看了叶听晚一眼,拢了拢身上的里衣:「劳先生挂念。」 叶听晚还是第一次见向定安这样,以前在他面前,青年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少年模样,单纯浪漫。眼下面前的青年,一头乌髮垂在肩头,清秀的面颊上甚至有些羞涩,看他一眼还觉得有些尴尬似的。 向定安:「先生见丑了,还要麻烦先生将门关上。」 叶听晚点了点头,回头将房间的门拴上:「好了。」 向定安「嗯」了一声,挪开了身子,搬着自己一条腿,看着是想要下床,但是却十分吃力,怎么都挪不动。 叶听晚只好硬着头上前:「将军,我帮你吧。」 向定安也不逞能,应了声,由叶听晚扶着挪开了身子。 紧接着,向定安掀开了他们睡的床下,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密道,直接把叶听晚看傻眼了。 向定安从靴子里取出一把短刃,对叶听晚道:「先生顺着这条密道便能出了这个院子,在城中可找镖局,给三倍的银子让他们在酉时前将你送到丽水的皇陵,到时候你就能见到陛下了。」 叶听晚:「不一起走吗?」 他顾不上问向定安是怎么瞒着崔应雪发现这条暗道的,但看着向定安身上的痕迹,他心里也大概有了数,向定安好几日都不和崔应雪说话了,怎么突然就住在一起了。 向定安吁了口气,一刀刺向自己的胸口,他身上雪色的里衣瞬间被血水染透,叶听晚要上前喊人,向定安抓住了他的手腕,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他……他快回来了,你赶紧走,枕头底下有跟簪子,金的,去找陛下……我没事。」 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崔应雪的声音「将军和先生呢?」 五水:「都在屋子里呢?」 向定安催促:「快走,去找陛下……」 叶听晚也来不及担心向定安了,匆匆上了榻,顺着暗道往下面走。 崔应雪一进门,便看到了床上大敞着的暗道和满身血污的向定安。 崔应雪眉心紧锁:「定安?」 随即喝道:「璇玑,进来!」 崔应雪将地上的青年抱在怀里,点穴为他止血,向定安怒不可及的握着男人的咽喉,「放他走,否则我死给你看。」 五水和璇玑急匆匆的进了门,看到消失的叶听晚,已经跪在地上的先生,「人跑了!」 璇玑急的跳脚:「五水,我们快去追!」 向定安狠狠掐着崔应雪的喉,「让他走!我说让他走!」 「哈哈哈哈哈。」崔应雪低着向定安的额头,狂笑不止,然后拿着青年的手,将人用过的短刃狠狠刺进自己的胸膛:「定安啊定安……」 崔应雪抬眸吐出一口鲜血,命令五水和璇玑:「追。」 崔应雪发狠的捏着向定安的下颌:「以后我陪你一起死好了。」 密道又狭窄,叶听晚不过下来几分钟的时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觉得不妙,卯足了劲儿跑,终于在小道的尽头看到了光线。 五水和璇玑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简直易如反掌,叶听晚刚出了密道没多久,就被两人轻松拿下。 叶听晚:「qaq」 本以为会被带着回别院,却没想到五水和璇玑带着他先回了别院,接走了受伤了向定安和崔应雪,然后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他们就又上了马车。 叶听晚看着缠着绷带的两人,心里犯憷:「小将军,对不起,我没跑过他们俩。」 第144页 崔应雪:「……」 「你就算跑的出去,也不跑回京城,刘飞的余党大可以在京都城门外等着你,若是落入刘氏的手里,魏景承就不用活了。」 叶听晚:「……」 向定安:「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崔应雪抱着向定安,蹭了蹭他的脸颊,「我送他回去。」 去看一场好戏。 向定安推了一把身前的男人:「你究竟想干什么?南荣一族是我向家灭口,你要报仇就沖我我来!」 「小雪说过了,刘大人对家父有知遇之恩,等除去刘氏,小雪这条命就是夫君的。」 向定安:「你就是是南荣氏还是崔应雪。」 五水在外头看不下去,「先生自然是尊贵的南荣氏,是南荣最小的世子,和那些只知道杀人的南荣反贼可不一样。崔氏不过是为了好办事,若是没这个名字,璇玑营早生存不下来了,我们同先生一样,都是刘大人的人,刘大人对崔大人有恩,我们先生才得以冠姓崔,不仅仅是先生,还有整个璇玑营都要杀了刘氏。」 向定安的眉心一紧。 终于想起了那位最小的小世子。 原来孽缘在他幼时就已经种下了种子。 向定安:「你既然是南荣氏,为何不杀了我?」 崔应雪笑了:「五水也说了,我不是南荣氏那帮反贼,母亲也不过是南荣皇室的舞姬,意外才有了我。我没南荣氏想要吞下大烨的野心。」 「夫君与我,只有救命之恩,从未有灭族的仇。」 崔应雪说罢,面露难色,没再看向定安,只顺着五水的话解释:「刘氏党羽众多,江湖势力根本可能将她除去,就连魏景承也不打算要她的命,因为她手里握着刘少宗在世留下暗线,这条暗线虽不多,但足以保护她的安危。」 叶听晚急了:「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利用哥哥?」 「揭露刘氏的丑闻,就算朝中刘党再多,也不会不顾及礼法,让自己陷入僵局。而且先生怕是不知,刘少宗究竟怎么死的?」 「他是被刘氏逼死的。」崔应雪:「一些陈年往事,本不值一提——刘少宗和刘氏没有血亲,先生乃是中庸之材,看中刘氏的野心,以为是能与自己站在一起的合力开创太平盛世,却不想刘氏进宫之后,不仅煽动先帝对先生逐贬,还对先生下出药,将他与先帝的幼妹芙蕖公主锁了整整一夜。当年的芙蕖公主不过刚过了十三岁的生辰……后来先帝极力压下丑闻,但先生不堪受辱,自戕以真正清白。」 叶听晚一时间大为震惊。 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什么?」 崔应雪:「就是你想的那样,刘氏嘴脸丑恶至极,杀父杀夫,家师死的冤枉,应雪不得不为他报仇。」 向定安:「刘少宗?」 崔应雪:「不错,当年南荣氏被屠杀,我与母亲被刘大人所救,大人悉心照料我母子,为我母亲送终。后来先生一再被朝廷贬职,直到出了芙蕖公主的事,家师才嘱託我——以他之志辅佐能君。」 向定安:「他既嘱託你辅佐能君,你为何还要执意这么做,你可知此事情若传扬出去,大烨将如何自存?」 向定安:「眼下陛下刚刚稳住国局,大烨四侧各国虎视眈眈,若是刘氏出了岔子,朝廷内乱,大烨国之动盪,定要引起诸国齐力征伐,此时不仅大烨,乃是整个九州,将为之大乱!」 崔应雪:「先生含恨而终,学生不得不报此仇——我愿以南荣氏及璇玑营全力,助陛下稳住朝局,不会出乱子的。」 「你这是在赌!」向定安:「愚昧!」 叶听晚急乎乎的看着崔应雪:「你!你太过分了,你这样要毁掉哥哥!」 崔应雪不做辩解:「或许吧,我就是个疯子。」 - 大烨的族制,皇室子孙每年两次祭祖,天子携带中宫祭祀祖先,以求先祖在天之灵,照拂大烨子民,福泽万代。 酉时前,祭祖结束。 朝中大臣随着天子的轿撵往京都的方向返回,行至半路却见随行的队伍改了方向,直到酉时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龙撵内,魏景承捏了捏眉心,唤来刘勇:「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刘勇:「回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天子「嗯」了一声:「停下队伍吧。」 刘勇骑马赶到了祭祖的队伍前,指挥队伍向西南方向的小山行走:「陛下有令,向西行,去北官陵墓。」 北官陵墓安葬的是歷代为大烨征战牺牲或国之重臣,陵墓与大烨先祖的墓地不够几里之差,规格按照皇室宗亲的操办,这里长眠着大烨各代能臣武将以及——因玷污公主,自戕身亡的罪臣刘少宗。 天子下了轿辇,刘氏便径直朝着他走来。 妇人见魏景承带他来此,满目愤怒,亟不可待的质问天子:「陛下这是煳涂了,既然祭祖已经结束,为何还不回宫?」 魏景承一步步走上陵宫,回首看着身后的女子,「母后不经常来吗?进来看看吧。」 刘氏狐疑的看了一眼魏景承,然后将目光放在男人身后的陵墓上,思忖少顷,还是跟着男人走了进去。 刘勇奉命封锁丽山附近的官道,皇陵几十里外金吾卫严加看守,突然西侧的官道上行驶来近千人的车队,一赤色衣服的青年骑着一匹快马开路:「璇玑营少主到!速速开路!」 第145页 刘勇闻璇玑二字,惊讶不已,不敢轻举妄动,果然,等车队走近了,便看见消失了几日的崔应雪手持短刃,抵在叶听晚的颈上。 「大人!是否要将人拿下?」 刘勇挥了挥手:「放他们进去。」 叶听晚被崔应雪身边的人绑住了手,男人挟持着他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远远看见刘勇,叶听晚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 马车匆匆驶过,叶听晚看着刘勇站在一侧身着重甲手持弯刀,却就这么把他们放了进去。 崔应雪提醒叶听晚:「先生别看了,一会儿就能见到陛下了。」 叶听晚:「崔大哥,现在你停手还来得及。」 崔应雪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显然不会听他的话,但是现在向定安站在他这边,他觉得崔应雪是真的喜欢向定安,否则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要等哥哥除去刘氏才会将他放回来。 「你想想小将军……」 崔应雪压根不理叶听晚,依旧用匕首挟持着叶听晚,打断了他,道:「五水,去北官。」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马车将他们带到了一众朝中大臣身边。 众人看着崔应雪挟持着人下了车,目光纷纷朝着他们射来:「这不是崔太医吗?」 「崔太医,你这是做什么?」 璇玑营一众暗卫护送着他们一路朝着陵墓走去,叶听晚此刻想逃走都走不了,只能由崔应雪将他带进陵墓。 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边璇玑营刚刚进来,不远处便又杀进来一伙轻甲兵,银色战甲和矫健的马儿冲破金吾卫的防线,朝着人群杀了过来。 仪仗队瞬间乱作一团,但好在那一伙人的目标不在人群,而是朝着天子进去的北官沖。 刘勇带着金吾卫速速赶了过来。 _ 北官陵墓内。 香火殿内供奉着多位灵牌。 刘氏紧盯着魏景承的背影,后背渗出一片寒意:「你究竟想干什么?」 魏景承轻笑了声,踱步走到灵堂前,朝着中央的灵位伸出手。 男人的手还没拿下灵牌,刘氏便喝道:「住手!」 此刻,五水一脚踹开了正殿的门,崔应雪带着叶听晚进了门:「陛下,叶先生在下给您带过来了。」 叶听晚抿着唇,看着殿内魏景承的背影,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殿内的两人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崔应雪。 天子眉心紧簇。 月色朦胧,殿内昏暗,唏嘘的光线映在青年泪痕交错的小脸上,朱唇被他的贝齿咬着,一双浅色的瞳看着他说不出话。 是他的晚晚。 魏景承目光锁在崔应雪手上的短刃上,可见青年皙白的颈部已经渗出红痕。 天子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崔应雪! 「放开他!」 崔应雪轻笑的声:「陛下答应在下的事情还没做呢。」 说着,崔应雪凝视着魏景承身后的刘氏,颌角的青筋虬结,一字一句道:「杀!了!她!」 刘氏看着面容有些眼熟的青年,柳叶眉高挑一侧,死死盯着他:「你是谁?」 「哈哈哈哈哈,」崔应雪此刻宛如疯魔了一般,看着面前一脸诧异的女子,莫大的成就感在心间升起:「娘娘真是好记性啊,还记得在下。」 崔应雪一双似墨染的眸,宛如寒刃淬鍊的冰刃,死死盯着刘氏:「在下——南荣氏,映雪,太后娘娘许久不见。」 「怎么可能!」刘氏惊慌失措的看着崔应雪,在她的记忆里,那个不过巴掌大点的稚童,早就应该死在了辽东的雪山上,怎么可能还活着?「你骗哀家,南荣氏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一定是假的!」 刘少宗死后,那孩子不过才七八岁。她接手了刘少宗的暗党,将刘少宗培养的几个孩子全都杀了,埋在了辽东雪山里。而南荣氏是刘少宗最得意的学生,她明明下了命,让人将他第一个杀死,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太后娘娘有没想过,先生的退路并非只有暗党,璇玑营三千死士也是先生麾下的另一条暗线,可惜你棋差一步,满盘皆输。」崔应雪:「你枉费先生多年照料,如此不忠不义之徒,却苟活于世多年,今日学生便替先生报仇。」 「哈哈哈哈笑话,」刘氏精緻的面容变得扭曲可怕,她似是回忆起来什么,然后朝出发间的簪子,朝着崔应雪狠狠冲去:「你去死吧!」 五水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一脚将女人踹翻在地。 崔应雪因为激动,向后退了两步,手上的短刃便又划破了叶听晚的颈肉,血珠随着短刃滴在他雪白的衣襟上。 魏景承怒不可及,「你休要再妄动!」 叶听晚扒拉着崔应雪的衣袖,看着伸出手要朝着他走来的魏景承,喊他:「哥哥,你别管我……」 叶听晚话都没说完,被崔应雪狠狠抵在了一旁的柱上:「陛下,你还是勿要妄动了,毕竟在下这一刀下去,可是——」 崔应雪抬了抬唇,笑的可怖至极:「两条性命呢。」 第73章 落定 数千人的轻甲骑兵朝着天子去处发起死亡式袭击,刘勇带着金吾卫拿命阻拦,北官皇陵前身着金色轻甲的金吾卫和不知名的轻甲兵打的热火朝天,一些随着天子祭祀的武将也奋力护驾,文臣则在禁军的保护下朝着皇陵避难。 第146页 短短半个时辰,陵墓前便血流成河,小山丘一般高的尸推有十几处,一波轻甲兵打完四面八方便又涌出来一堆,乒桌球乓的刀剑相撞声震耳欲聋。 直到对方在皇陵的守卫处杀出来一条防线,那敌人才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一样,纷纷朝着皇陵涌去。 刘勇见时机成熟,便骑上战马,挥着长枪,「众人听命,随我速去皇陵,击杀反贼,誓死保卫陛下。」 殿内,崔应雪逼魏景承亲手杀了刘氏,不惜用叶听晚肚子里的孩子做赌,「陛下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死了吧?」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摇着头小声喊他:「哥哥。」 他只会给男人添乱。 崔应雪带他走的时候就告诉他,哥哥已经知道他有孕的事了,现在看魏景承的表情,就知道崔应雪没有他。 叶听晚哭的哽咽:「哥哥,对不起,都是晚晚的错。」 「晚晚,别哭——为夫护你。」 说罢,魏景承从地上捡起崔应雪扔下的长剑,朝着刘氏走过去。 刘氏被五水踹翻在地,匍匐着爬了起来,双眸收缩,看着魏景承:「逆子,你这是要弒母?!」 就在这时,天子突然把剑朝着灵位袭去,拍在灵位中央的灵牌被击碎,露出里面纂刻的七个大字。 家父刘少宗之灵位。 「杀你,岂非脏了朕的手。」 刘氏结舌,看着魏景承把刘少宗的令牌用剑噼开,然后扔下剑,将那令牌拿了下来,丢在她面前:「刘氏,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北官陵墓祭奠的是我大烨的功臣,你放一个罪臣的令牌再次受我大烨子民香火,是何居心?」 「还是说,你心中对人有愧,在人死后做这些来赎罪?」 「你!闭! 嘴!」 刘氏忙不及的将地上的灵牌抱了起来,用袖子拂去牌位上的灰尘,盯着魏景承:「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你要杀了我吗?你敢杀了我吗?」 魏景承之前确实没打算杀刘氏。 却没想到她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早早将刘少宗的灵位请到皇陵,怕不是准备余生就守着这个牌子活下去。 「你可知刘大人为何而死?」魏景承走到刘氏面前,缓缓蹲下,看着女人手中的灵牌,将刘少宗的遗书扔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 刘氏皱眉,难以置信的打开魏景承给他的书信,看完之后将书信揉成一团,狠狠的朝着魏景承投去:「你休要以一封假的书信来煳弄我!」 「书信是假,可事情是真,」魏景承一字一句,宛如一刀一刀往刘氏的心口插:「刘少宗确实是自戕,但不是父皇下旨秘密处决,而是他以此自证清白。」 「朕年幼时曾想不通,你为何要那般对我,」魏景承:「你恨朕的父皇处死了刘少宗,所以才将对他的恨意全都撒在了朕身上,可是你从没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刘少宗之所以死,是因为你逼他死。」 「当年刘少宗让你进景王府,你本以为是他舍你,却不知他是把你当成了能託付的手足,希望借你之手,彻底整肃前朝后宫,」魏景承:「你却不闻不问肆意报復,做出傻事——在入主中宫后,是你撺掇父皇对满身社稷报復的刘少宗贬压。甚至命人除去他精心多年培养的人才,为的就是復他舍你入后宫,但你可知,父皇非嫡非长,如何顺利登基?」 「刘少宗满心满眼都是建立一个太平盛世,而你目光短浅,看到的全是眼前的利益,」魏景承轻哼了声,站起身来:「你后来应该也查到了吧?父皇之所以登基,并非因为太子无用,而是刘大人暗中协助,所以你后悔了?后悔把芙蕖公主哄骗到刘府,害的刘少宗清誉尽毁,所以你又杀了芙蕖,处理掉京城散播此事的风声。」 「你的后半生,全活在对刘少宗的悔恨中。」 「你知道朕不会杀你,只会将你囚禁皇陵,所以你又将刘少宗的灵牌供奉在此,想用余生赎罪——我说的对吗?」 天子沉眸,睥睨地上崩溃的女子:「刘清玉。」 「住口!」刘清玉宛疯癫了一样,死死抱着刘少宗的灵牌,如索命的鬼魅一般抓着魏景承的衣摆:「你瞎说!你在瞎说,明明是那个狼心狗肺的杀了父亲!你给哀家闭嘴!你闭嘴!」 「刘少宗将你从教坊司救下,是见你气节不凡,巾帼不让鬚眉,以为你是可塑之才。他将你洗去罪籍,以亲生骨肉一般养在刘府教你做人、教你温书、教你成材、教你如一颗璀璨的明珠一样长大,他护你进景王府,拥护你的夫君做天子,甚至为你铺好了璇玑赤水两大暗卫营,以南荣余党之子为你铺路。他想要的始终不过你能顺利诞下皇子,扶持大烨走上昌平盛世。」 「一切却毁在他没告诉你,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魏景承:「刘大人爱女如命,致死也不过是怕你误入歧途,遗书中只说了自己乃是清白之身,对你所做之事不过提了一句,爱子年幼,尚可一救——可惜,这封遗书被发现的太晚了。」 「错就是错。」魏景承:「你的错,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朕给你两条路选,」魏景承:「你自尽,朕保刘少宗清誉,将当年的事情全推在你身上,以你的名誉,换他名誉。或者,朕亲自杀了你,从今往后,你依旧是大烨的静安太后,刘少宗是我大烨之耻,千秋万代,世世遭人唾骂,不得安生。」 第147页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清玉垂下双眼,丢掉了怀中的牌位,失去理智一样的狂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被金吾卫追杀的轻甲兵杀到了皇陵,带头的男人势如破竹,躲避刘勇的追杀,一跃飞起,落在刘氏的身边:「娘娘!」 随行而来的是文武百官,众人宛如一把散在地上的黄豆,纷纷涌进了殿内:「臣等冒死誓要保护陛下安危!」 结果,众人一进门,便看见反贼朝着太后而去,天子站在殿内,崔太医挟持着天子身边的叶先生。 男人将地上的刘清玉拉了起来,「娘娘,属下带您走!」 此人正是刘飞手下的副将,在刘飞被赐死后,魏景承用这一群的人的性命,唤来了血蛊的母蛊,而他身后的众多死侍,应该就是刘少宗手下的另一暗线——赤水营。 不知全貌的大臣:「逆党,你竟敢用太后娘娘要挟陛下!」 殿内顿时乱糟糟的吵成一团。 天子自然要准备演好这齣戏。 魏景承:「诸爱卿稍安勿躁,朕在此,无人敢伤害母后。」 魏景承在赌,赌刘氏会不会自尽。 若是她要逃走,刘勇便直接击杀,若她自尽,一切迎刃而解,朝中余下刘党不会轻举妄动。 少顷,刘氏晃悠悠的从地上起身,捡起了刘少宗的令牌,拿着长剑支着魏景承:「混帐东西!你是什么人,敢对哀家指手画脚?——魏姓?皇室?你们都是什么狗屁!若不是哀家,你魏景承能活到现在,就算我设计芙蕖去勾引刘少宗又如何?他们只会信是刘少宗为老不尊,哈哈哈哈,你如今想给他平冤,怎么可能?」 天子勾了勾唇,果然如他所料。 「这——竟然真是太后娘娘设计公主去诬陷刘大人?!」 「刘大人待你不薄,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可怜芙蕖公主,竟然被你这个毒妇利用!」 「陛下,臣请将刘氏押入天牢,严刑拷问,好还刘大人一个清白!」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附议!」 天子俯视地上跪了一片的人群。 刘氏猖狂大笑,拿着剑朝着魏景承刺去,还未碰到天子的衣摆,就被金吾卫拿下。 魏景承:「来人,将刘氏——」 天子的话音未落,刘氏用勐力朝着金吾卫的剑锋刺去,一剑封喉,便倒在地上,暗红的血迹瞬间染红了女人的衣襟。 「陛下,刘氏畏罪自尽,您切勿念母子之情便轻罚!」 「陛下,刘氏乃是畏罪自尽……」 死了。 终于死了。 天子眉心瞬间紧簇。 「够了,」 天子蹙了蹙眉心转身看着崔应雪,「你究竟为何劫持朕的人,还不快将人松开,朕便饶你九族。」 天子目的得逞,心思便不在刘氏身上。 文武百官皆在,崔应雪自然能听懂魏景承的话。 刘氏已死,崔应雪的目的也达到了。 崔应雪示意五水撤退,自己依旧挟持着叶听晚:「陛下,在下只不过是想一些银子,不想碰上这么一件大事,不过眼下钱在下是拿不到了,至于陛下说放过臣的九族,陛下想杀就杀吧,只要陛下今夜能放开在下离开就好。」 崔应雪:「陛下,让他们都让开,否则在下就不客气了。」 魏景承早知崔应雪不会这么轻易满足,金吾卫持剑就要上前,天子抬手道:「——放他走!」 文武百官:「陛下,此人居心叵测,您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太监就让他离开!说不定此人正是刘氏的余党!还请陛下下旨拿下此人!」 「大人说笑了,」 「这小太监可是未来的国母,你确定你在下杀了他吗?」崔应雪:「更何况,先生肚子里还有陛下的骨肉呢?」 文武百官闻言面面相觑:「陛下?」 「他说的没错,先生已经有了朕的骨肉——放他走。」 天子曾立誓不纳嫔妃,不留子嗣,眼下却说一个小太监有了天子的龙种。 真乃是,天佑我大烨! 不管真假,百官并未在阻拦天子的计划。 刘勇得令,为崔应雪等人让开一条路。 「陛下不跟着吗?」崔应雪:「天色渐晚,一会儿在下要是放了先生,没人接应,他被狼吃了怎么办?」 崔应雪这是在要挟魏景承。 他可不傻。 若是他放了叶听晚,金吾卫一定会快马追击,他根本跑不了多远。 魏景承蹙了蹙眉,看着被遮住眼睛的青年,示意刘勇勿动,自己朝着崔应雪走近。 五水顺势控制住天子,「陛下,冒犯了——走!」 天子被挟持,背后的大臣又是一阵喧譁。众人完全没想到,天子竟然为了一个小太监,甘心付出性命做人质! 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 - 出了北官,耳边的喧嚣慢慢安静的下来。 叶听晚哭的哽咽,回想起方才在那里的一幕幕,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哥哥自己有孕的事。 如果不是他,崔应雪根本没办法威胁哥哥。 上了马车,崔应雪便将魏景承绑了起来,将两人放在了一起,甫一进了轿辇,天子便闻见青年小声抽泣。 第148页 魏景承蹙了蹙眉:「晚晚。」 青年应该是怕极了,细微的抽泣声在天子耳边显得格外的清晰。 叶听晚听见魏景承的声音,慌乱的朝着四周摸摸了摸,碰到魏景承的时候,眼泪就更止不住了:「真的是你!哥哥……我……哥哥你没受伤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魏景承的眼睛被布遮盖着,看不见,他只能寻声过去,碰到了青年的手臂后,让他把将背后的绳子扯开:「为夫没事——晚晚我先给你解开遮目。」 说罢,魏景承摸着青年的脸颊,将他脸上的遮目取了下来,叶听晚哭的满脸泪痕,一边哭一边道歉:「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晚晚。」 「对不起哥哥。」 「我错了哥哥。」 绳子很快被松开,魏景承撤下脸上的遮目,将青年一把揽在怀里,大掌顺着他的背,安慰他:「晚晚不怕,为夫在。」 「乖,不怕了。」 「是为夫没用。」 天子将失而復得的珍宝抱在怀里,大掌抚上叶听晚的后脑,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晚晚不哭,不怪晚晚,为夫知道,晚晚都是为了为夫着想。」 「魏景承。」 叶听晚平復了情绪,看着魏景承的脸,抚上身,将自己的唇慌乱的印在男人唇上,发泄似的吻着他,吮着男人的唇肉,就着眼泪,像是要把自己餵给魏景承一般。 吻罢,叶听晚抵着天子的胸膛:「哥哥……」 「晚晚终于见到你了。」 青年小心的扣着男人的大掌,指引他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对他正式道:「哥哥,晚晚有你的骨肉了,我们有孩子了。」 第74章 完结 天子双手捧着青年的脸颊,额抵着他的额,「为夫知道,晚晚,为夫都知道。」 叶听晚:「对不起,哥哥,晚晚应该早点告诉你。」 魏景承:「没事,不哭了晚晚。」 刘勇带着金吾卫朝着璇玑营暗卫撤走的路线追上,不过半个时辰,南荣氏的马车就暴露在视野之内。 见人追崔应雪将马车停在山崖中,此刻璇玑带着向定安,终于也与他们会合。 魏景承安抚好青年下了马车,五水领了命,不准对天子动武,但此刻五水显然不是已经怒不可及的天子的对手,不过两招,五水便被男人狠狠揣向崖壁,一口鲜血从他口腹中喷涌而出。 五水挣扎了几下,便直接晕死了过去,璇玑停下马车,喝道:「五水哥!」 说着,他就要起身,但崔应雪抓住了他的衣襟,道:「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崔应雪身上还有伤,撑着起了身,这时候轿子里被下了迷药的向定安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 向定安的双腿被钢板固定,无法行走,只能趴在轿撵中,有气无力道:「你究竟还要做什么?」 此时,金吾卫已成包围之势,将众人团团围住。刘勇骑着高头骏马,手里挥舞着弯刀:「陛下,臣救驾来迟!给我杀——」 眼看着金吾卫的铁骑就要踏来。 「住手!」天子蹙着眉心喝道,他将马车上的青年抱了下来,用自己的大氅将人遮住,斜倪一眼崔应雪的轿子,看到了向定安的手:「先救下将军。」 刘勇一行人这才及时悬崖勒马,停在了崔应雪的马车前不足十米远的地方。 崔应雪本打算带着向定安逃出大烨,这是他的计划,但回忆起男人曾对他露出来失望至极的眼神,他就知道,向定安不愿跟着他走。 不过,大事已成。 他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夫君,小雪只能陪你到这儿了。」崔应雪垂了垂睫,从淮水吹过来的风太大了,迷了眼,温热的一滴泪滴在青年将军的手背上,散开成一片湿润的水花:「日后,好生照看自己。」 银刃出鞘,落下便见血。 崔应雪睁开了眼,鼻息间全是血腥味儿。 向定安的手握住了剑刃,掌心的血顺着月色的寒光滴在他的手背上:「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自有大烨的律法处置你,勿要死在我面前。」 斡旋之余,天子挥手示意拿下众人。 刘勇带头,沖了上去,弯刀抵着拿着血剑的男人脖颈间。 魏景承抱着怀里的青年上了马,余光却扫见向定安看着南荣氏,便道:「要活口,带回京。」 刘勇:「臣,遵旨。」 天子连夜回京,途中换了马车方便休息,叶听晚一直窝在魏景承怀里,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午后。 天子回京之后,将朝事全都交由御史大夫,自己则全身心的守在叶听晚身边。 塌上,青年不过刚眯了眯眼,天子便蹙着眉心起了身,坐在塌边,指腹拂上青年的脸颊,「晚晚,还好吗?」 叶听晚视野聚焦后,便看见魏景承在自己身边,抿了抿唇抱上了人。 一切好像都是一场噩梦一样,终于结束了。 他嗅着魏景承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喊他:「哥哥。」 天子大掌温柔的扣上青年的发,安慰道:「都过了去,都过去了晚晚,为夫在呢,不怕了。」 怀里的青年点了点头,两只小手抱着他「嗯」了一声,「哥哥,晚晚好想你。」 「为夫也是。」 第149页 叶听晚被男人亲手伺候着起了床,吃了一些粥后,又被天子抱上了榻,不一会儿他就又迷迷煳煳睡着了。 天子守在福宁殿内,寸步不离。 期间,刑部来报,将崔应雪的事禀了下。 崔氏死一千次一万次都难以消除他心头之恨,但昨夜,他见向定安拦下了崔氏自裁的剑,心中便没了头绪。 天子:「暂时关着吧,待小将军醒了,朕先去看看他,在做定夺。」 - 半个月后。福宁殿内。 魏景承这几日被催促着才开始理政务,虽是辰时后等他醒了才走,正午前一定会回殿内同他吃午膳,午后便带着他出宫玩儿,总之是要守着他。但这样也比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守着他的好。 刘氏死了之后,朝中还是引起了一阵风波,朋党之争结束,刘党一众人被被革职的革职,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新晋的人才也都顶上了空缺,现在总算是已经平定下来了。 午时前,天子回到了福宁殿,叶听晚正在房间里画画。 案前。 叶听晚满意的将画笔放置在笔架上,看着自己的作品,洁白的宣纸上画着惟妙惟肖的三个背影,一个是魏景承,一个是叶听晚他自己,另一个冬瓜大小的孩子,是他肚子里的宝宝。 也不知道是个男宝还是女宝。 好奇。 叶听晚支颌,脑瓜里思考,这时候木梯传来细小的声音,他回眸见魏景承正一步步上来。男人见他,微微一笑,道:「晚晚,为夫下班了。」 叶听晚:「……」 「哥哥什么时候学晚晚说话,学的这般熟悉了?」 叶听晚晚上和魏景承说些趣事,将自己的身份交代过了,但是却不想魏景承一点都不意外,反而经常问他,他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魏景承浅浅一笑,「夫唱夫随,晚晚一言一行,自然影响到为夫。」 叶听晚抿了抿唇,乖乖的抱着男人:「说不过你——想哥哥了,亲亲。」 天子牵着青年的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坐在了书案前,窗外,吹拂来一阵清风,掀动了案上的宣纸。 天子抬眸,见青年日渐丰润些的脸颊,总算养出来些肉,不至于看着那般让人心疼他,魏景承抱着青年,抵着他的后颈,轻轻落下一个吻。 叶听晚将案前的镇纸拿下,缩了缩脖子:「好痒的,不亲脖子,亲嘴巴好不好?」 「嗯。」魏景承手轻轻放在青年稍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上,看着青年案前的画,将人正对着抱在自己怀里,吻了吻他的唇瓣,然后拉开些距离,突然道:「晚晚,有件事为夫想了很久了。」 叶听晚小口喘了口气儿:「嗯?」 叶听晚有些纳闷,扣着男人的五指,坐在他腿上,抬眸看着魏景承,一双樱唇被天子吮的微微泛红:「什么啊?」 魏景承什么事是他还不知道的? 青年帝王又吻了吻他的眉心,顺着蹭了蹭他的鼻尖,轻轻吻过那饱满的唇瓣,抱着他:「晚晚,嫁给为夫——我们说好的,总让为夫先忙,眼下都半个月了,为夫着急。」 「……」叶听晚捏着魏景承的腮肉,想把他的脸颊捏成橡皮。前些日子说等等,是怕魏景承因此无心顾及自己的工作,但看着眼前的男人,说起此事眼眸间带着讨好,也不忍。 算算日子,他也马上要显怀了。 现在魏景承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也知道魏景承最在乎什么,这样的状态太好了,一切都好过来了。 他们以后的日子,太值得期待了。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好,都听哥哥安排。」 叶听晚说罢,天子双眸都亮了,激动的吻他,道:「晚晚你真好。」 说罢,天子起身:「为夫抱你去取个东西。」 「你不用抱——」说着叶听晚就稳稳被男人抱着,魏景承将他抱到了龙塌前的紫苏檀木柜前:「又不是小孩儿了……」 魏景承心情却突然激动的像个急不可待的毛头小子,取出一个精緻的木匣子,交给了他,道:「为夫今日上朝,提起此事,刘爱卿算过了,婚期定在下月十五是个极好的日子,晚晚觉得如何?」 叶听晚接了过去,却听是下月十五,抬眸惊讶道:「这么快啊?」 这个月马上结束了,帝后大婚准备繁多,魏景承莫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不快,还有半月呢,礼部工部已经在小半年前就备好了。」天子讨好道:「凤印,晚晚今后就帮为夫保管如何?」 果然啊~ qaq 「行吧。」叶听晚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精緻的凤凰印章,指尖抚上温软的玉,唇角的轻轻挑起,点了点头:「那晚晚就收下了。」 说罢。 天子看着青年。 叶听晚脸上洋溢起笑容,那张精緻的面容上,长睫微微煽动,双眸望着手里的凤印,小心翼翼的像是看珍宝一般。 魏景承心间几分悸动,滚了滚喉,忍不住道:「大婚之后,晚晚就是为夫的皇后。」 叶听晚把木匣子盖上,踮起脚尖,蹭了蹭魏景承的鼻尖,像是哄人似的,道:「嗯,那叶听晚以后就是魏景承的老婆了!」 天子笑意更甚,扣着青年的五指,对他道:「嗯,晚晚是为夫的老婆。」 一双人影映在正午浓烈的光线下,紧紧重叠在一起,大概是此生、生生世世都分不开了。 第150页 腻歪了一会儿,叶听晚才从男人怀抱里挣脱,拉着天子的手,他去看书案上的画。 「魏景承,我带你去看我画的画,我们一家三口。」 男人闻言应道:「嗯。」 以后就是一家三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