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反派穿成六岁娃的后爸》 第1页 《灭世反派穿成六岁娃的后爸》作者：小鱼棠【完结+番外】 文案： 楚年本是威震三界的大魔头，在他即将毁灭苍生之际，被各方势力联手诛灭。 再次睁眼，楚年发现自己穿成了一个六岁小屁孩的后爸。 这一世的他是一个过气男明星，三个月前闪婚嫁给a市着名钻石王老五，好日子没过几天，短命鬼丈夫就被仇家追杀下落不明，只给他留下一个小拖油瓶。 楚年暴躁：这小屁孩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 然而下一秒，拖油瓶扑进他怀里，软软地叫了一声爸爸。 楚年：…… 昔日的灭世魔头只能认命，为了养活小崽子，继续做回了打工人。 * 《亲子日常》本是一档不温不火的综艺，直到楚年带着他的继子出现。 网友发现楚年变了，以前的他肯定会在镜头前努力克制情绪，生怕别人挑到自己的错处，而现在却无时无刻不在发疯： 「什么破工作，竟然要孤亲自做？」 「这一次，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小鱼吾儿，我们的伟大崛起任务就交给你了！」 观众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楚年梦破碎，已经疯了，真是可怜了继子，要跟他生活在一起。 然而继子画风也很清奇： 「我会用我沙包大的拳头，帮小爸解决一切困难！」 「我要赋予这颗糖果光荣的使命：让小爸的烦恼消失！」 「小鱼要当小爸唯一的追随者，陪小爸一起征服世界！」 神奇的是，每当继子说完话，楚年暴走的情绪都瞬间平復。 渐渐的，观众发现楚年不是在发疯，而是在真实演上班时的精神状态，而池小鱼，则能治癒他所有不开心。 于是，蹲守每期的节目，看中二病晚期的奶爸和他又二又萌的儿子成了网友必做的事，《亲子种田日常》一跃成了国民度最高的综艺。 就在弹幕一水的「哈哈哈」的时候，却有一个人不干了。 屏幕前，男人看着节目里两个显眼包，满头问号：这真的是他的温柔的老婆，和乖巧的儿子？ * 池小鱼有心事。 他的小爸爸病了，听叔叔姨姨们说，得的是「中二病」。 虽然小爸不承认，但是池小鱼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小爸是世界上最疼他的人，他也要报答小爸爸，只是他还小，没钱给小爸爸看病，他只能用自己的爱意来关怀小爸爸。 在他一天天的努力下，小爸爸终于好了起来。 他知道小爸爸最喜欢他，他也最喜欢小爸爸，可是为什么，爸爸回来以后，就不让自己和小爸爸睡了呢？ 内容标籤：豪门世家 日常 萌娃 综艺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年 ┃ 配角：池小鱼，池钟聿(chizhong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魔头养儿初体验 立意：爱生活，爱自己 第1章 楚年被各方势力联手诛灭后，又復活了。 他的神识还没有从五雷轰顶的痛楚中缓过来，就听见耳边想起一道稚嫩的声音：「小爸，你醒醒，你醒醒啊！呜呜呜……」 楚年不耐烦地睁开眼，只见一个凡人幼崽正趴在自己身上，哭得小脸通红。 小孩哭声压抑，还一边哭一边轻轻晃动着楚年的身体。 楚年刚经歷一场魂飞魄散，那里经受得住这种折磨。 他冷声道：「别哭，再哭就宰了你。」 小孩闻言勐地抬头，惊喜道：「小爸，你醒了？太好了！」 楚年：「别乱叫！谁是你爸？」 「咦？」小孩疑惑地看向楚年，「小爸，你怎么了？」 楚年比他更疑惑：「你说什么？」 见他这副茫然的表情，小孩又捏紧拳头，紧紧咬着牙，愤怒地两颊上的肉都在发抖。 「都是那帮坏人！害死爸爸不算，还把小爸害成这个样子！」 楚年怔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他把人家爸爸给夺舍了。 他现在的身体，原本是一个小明星，没有过硬的实力，平时营业又不积极，把别人的评论看得比命都重要，所以出道七八年，都没什么人气。 三个月前，他退圈嫁给a市着名钻石王老五，也就是这个小孩的父亲。 本以为就此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谁知丈夫是个短命的，一个多月，就被仇家杀害，至今死不见尸。 原主性格软弱无能，丈夫仇家来争夺家产的时候，他连个屁都不放，任由亿万家产被夺走。 丈夫仇家本来还有顾虑，见他如此怂，也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今天一大早，别墅里又来了一伙人，肆意打砸。 他们料定楚年不敢声张，更不敢反抗。 事实也确实如此，原主只是拦了一下，就被狠狠打了一顿，是池小鱼拖着他昏迷的身体到了床上。 楚年从来没受过这样对屈辱，声音如同淬了寒冰：「那几个破皮呢？本尊要扒了他们的皮！」 池小鱼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楚年的脸，半天说不出话。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小爸变成这样啦？ 那伙人现在还没走，在外面疯狂叫嚣着：「人呢，怎么躲着不见人？」 第2页 池小鱼回过神来，小拳头攥得死死的：「小爸别怕，我保护你！」 说完不等楚年说话，像一阵风一样沖了出去。 楚年连忙阻拦：「回来！」 池小鱼留给他的只是背影。 外面三个大人，池小鱼一个小孩子，力量相差悬殊，结果显而易见。 很快，楚年就听到了池小鱼的唿救声：「救命啊！」 坏人邪笑道：「池钟聿的儿子，怎么傻里傻气的？」 「斩草要除根，杀了他！」 「现在就把他带回去，交给东家处置吧。」 楚年听着这些人的交流，只感觉讽刺。 是只会欺负小孩吗？想当初他做魔头的时候，都不屑这么做呢。 他强撑着爬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正好看见一楼三个社会青年正架着池小鱼往外走。 池小鱼像一条鱼一样，拼命扭动着身体：「你们放开我！小爸爸！」 楚年沉声道：「站住。」 仅仅说了两个字，楚年就感觉浑身力气都被耗光了，他几乎站不稳，便索性靠在门框上。 楚年皱起眉头，心道这个身体这么弱的吗？ 三人闻言转过头，正对上楚年冰冷的眼神，均是一惊。 怎么感觉……楚年变了？ 以前楚年根本不会像这样，如同看垃圾一样看着他们啊！他只会语气讨好，哪怕别人踹在他脸上也绝不还手的！ 这难道是挨了一段打，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们第一次仔细观察起了楚年。 楚年本就生的好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占比多，使得他不笑的时候脸上也带了风情。 皮肤白得过分，像是一颗被藏在金笼子里的珍珠。 他此刻这样斜靠着，偏偏又带着一股不可掌控的气质。 该说不说，还挺带劲。 三人动了歪心思，交头接耳起来，时不时把邪恶的目光落到楚年身上。 他们自以为声音小，没想到楚年听力惊人，他们的腌臜讨论，一字不落地落到了楚年的耳朵里。 「池钟聿倒是会享受啊？」 「这样的美人，留守空房真是糟蹋了，咱们不如把他捉回去……」 「诶嘿，嘿嘿嘿……」 楚年冷眼扫过这些人。 尊贵的魔头大人从来都没这么受辱过，他决定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他冷声打断几人：「你们几个，是在意淫本尊吗？」 三人见自己小心思被戳穿，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得更肆意了。 「哥哥就是看上你了怎么样？」 在他们眼里，他们看上楚年就是楚年的荣幸，就算是楚年不愿意，他那瘦弱不堪的样子，还能反抗他们不成？ 楚年没说话，只是冲着几人勾勾手指头，脸上的笑容像是引诱，又像是挑衅。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爬上楼梯，像饿狼一样扑向楚年。 池小鱼着急喊：「小爸，快跑啊！」 楚年冷笑，区区几个蝼蚁，还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今天，就是他大开杀戒的日子。 眼看几人即将冲到眼前，楚年轻声念动咒语，苍天！赐我力量……哎？ 怎么不太对？他的法力呢？ 楚年又尝试了几次，结果都跟第一次一样，一点法力没有不说，他脑子里还自动报幕一段话：「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楚大魔头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竟然是一个没有鬼神的世界！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愣神之间，一个拳头冲着他的面门唿过来。 好在楚年的反应力还没完全消退，能堪堪躲过几人轮番的攻击。 没人管池小鱼，他就自己缩在角落里，胆战心惊地看着楚年一对三。 小爸爸这是……为了他打架吗？ 他太感动了呜呜呜~ 池小鱼瞬间化身啦啦队员，振臂高喊：「小爸加油！小爸加油！」 楚年躲过一拳，迎面而来的又是一个拳头。 他百忙之中抽空瞪了傻儿子一眼：「加个屁！没看我快打不过了吗？」 池小鱼恍然大悟：「小爸你等着！」 说完忙跑进厨房，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盆。 他把盆往楚年的方向一扔：「给你！」 楚年接过盆，瞅准时机，朝着一个人的头上狠狠砸下去。 那人应声倒地，楚年趁着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又补了几下。 直到他再也没了还手之力，楚年才一脚踩在男人的□□处。 三人没想到楚年竟然如此狠辣，都呆愣在原地。 楚年轻轻喘着气，脸颊因为过度运动而泛红，眼神里带着狠厉的决绝。 此刻的楚年好像是地狱里来勾魂的恶鬼，马上就要跳起来把他们撕碎。 恶鬼挨个扫过三人的脸，直到他们后背被冷汗打湿，才幽幽张口：「还敢对本尊放肆吗？」 三人慌忙爬起身逃走了。 等三人都跑远，楚年才脱力地跌倒在地。 这个身体太弱了，还得加强训练才行。 池小鱼冲着几人的背影挥挥拳：「让你们欺负我！让我小爸揍了吧？」 他又转过头，看向楚年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小爸好厉害！」 第3页 楚年没给他好脸色：「本尊是魔头，不是你爸爸。」 池小鱼十分上道：「尊贵的魔头大人，您收我为部下吧！」 楚年没有说话，只是十分嫌弃地看了池小鱼一眼。 太小了，什么也做不了，他才不收。 然而下一秒，池小鱼扑到了他的怀里，扭扭身体，然后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楚年：「你是魔头，我就是少主，以后一定会把你的事业发扬光大的！」 楚年：「？」 才这么丁点的人，就已经肖想他的位置了？ 他一把推开池小鱼：「没门。」 楚年的冷漠并没有影响池小鱼的热情，池小鱼彻底地变成了一根楚年专属小尾巴，无论楚年走到哪都跟着。 楚年被吵得头疼，加快脚步，池小鱼就在后面啪嗒啪嗒地小跑起来。 「小爸，你干什么去？」 楚年停下脚步，池小鱼一个没剎住车，撞在了楚年的后背上。 楚年：「我上厕所。」 池小鱼揉揉酸疼的鼻子：「哦。」 楚年闪身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池小鱼凡人的声音被隔绝在外，楚年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他活了上千年，向来无所畏惧，哪怕是被六界势力围攻都没怕过一分。 这个没有法力的小孩，竟然比神鬼联盟的十万大军还可怕。 楚年磨蹭着洗了个澡，又把头髮吹干，等处理完一切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他打开门，没看到池小鱼的身影，刚要松口气，忽然感觉脚碰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就见池小鱼蹲在地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托腮等着他。 见到楚年，池小鱼立马起身恭敬道：「小爸……不是，魔头大人您出来了~」 楚年彻底服了，不再去理会池小鱼，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又尝试了几遍聚集法力，结果都是徒劳无功。 楚年闭上眼睛，过了很久，才坦然接受了自己没了法力的事实。 然后他又审视起了自己目前的情况，没有法力，，没有钱，简直就是一个三无的状态。 想要再回去当魔头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先想办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池钟聿仇人的人应该暂时不会来找麻烦，但是以楚年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太平日子过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 楚年拿出手机，翻开各大银行的app，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到五万块，撑不了多久。 思来想去，楚年决定重操旧业。 他给自己曾经的经纪人发了条简讯：【李哥，我想回去。】 说完坐在床上静静地等着。 「小爸，喝水。」 楚年闻声低头，看见池小鱼端着一杯水，仰头看着自己。 他倒是把这个小东西给忘了。 自从他醒了以后，池小鱼就一直表现得像个乖宝宝，然而在楚年的记忆里，他这个继子对他并没有这么热切。 池小鱼的动机很好猜，他爸爸死了，现在楚年是他唯一的依靠。 然而楚年并不打算管这个小拖油瓶。 他找到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等对面接通后，楚年开门见山：「把池小鱼接走。」 对面答应得很爽快，楚年挂了电话。 他低头，正对上池小鱼疑惑地眼睛。 「小爸，让谁来接我呀？」 楚年：「你爷爷，先去收拾行李，大约三十分钟后他就来了。」 池小鱼满脸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楚年，良久，豆大的泪珠顺着脸蛋滑落。 他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里带着对楚年的控诉：「小爸，你、你不要我了。」 楚年被他哭得烦，扭头不再去看池小鱼，「你爸爸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解除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小爸。」 「你是池家人，应该回到自己家族中去。」 池小鱼停止了哭闹，低下头若有所思。 楚年不在去看池小鱼，起身收拾东西。 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装进行李箱，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看到池小鱼不见了。 应该是去收拾行李了吧，看他样子笨笨的，执行力倒是不错。 楚年满意地点头，又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 开车快的话，他还可以在路上吃一顿饭，回到公寓还能睡一觉。 楚年拖着行李箱下楼，塞进后备箱里，刚要打开车门，身后突然传来池小鱼的着急的声音：「小爸，等等我，等等我呀！」 楚年回头，就看见池小鱼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迈着两条小短腿向自己飞奔而来。 「我不要去爷爷家！我要和你在一起！」 第2章 楚年并不打算理会池小鱼。 然而当他看到池小鱼朝自己奔来，小小的身影比行李箱高不了多少，跑起来一颠一颠的，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他掏出手机，定下秒表：「给你一分钟，快点。」 池小鱼闻言，加快速度倒腾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最终赶在了五十八秒的时候追上了楚年。 楚年打开车门，把池小鱼和行李箱一股脑扔进了后座。 池小鱼简直要高兴坏了，坐在椅子上叽叽喳喳个没完： 第4页 「我就知道，小爸不会丢下我的！小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楚年心里无比的后悔。 这个凡人幼崽，简直能把魔头烦死！ 楚年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威胁池小鱼道：「再吵，就给我滚下去。」 池小鱼立刻闭了嘴。 他安静得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趴在前排座椅上，静静地盯着前面的路面。 他温热的唿吸正好打在楚年的耳侧，如同一根轻软的羽毛，一下一下地挠着楚年的心口。 楚年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的人即使不张嘴也烦人。 池小鱼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奶香味飘过来，是儿童面霜的味道。 楚年肚子更饿了，咬着牙踩下油门加速。 汽车一路行驶到一户庄园前停下，楚年道：「到了。」 池小鱼看着庄园紧闭的大门，面色疑惑：「小爸，这是你家吗？」 楚年嘲讽，「连你爷爷家都不认识？」 说着下了车，走到门口，摁下了门铃，然后静静地等着。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楚年又一次摁响了门铃。 还是没有人来。 楚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消息。 池小鱼这时候也下了车，走到楚年身边，伸出小手拉了拉楚年的衣角。 楚年烦闷地低头：「干什么？」 池小鱼被他不好的脸色吓了一跳，嗫嚅着祈求：「能不能不把我送到爷爷家？我不喜欢。」 楚年冷笑，这个小屁孩，还真打算赖上他了。 不过他可没有闲钱再养一个人。 楚年不理会池小鱼的哀求，找到最上面的通话记录，拨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楚年立刻道：「我到你家了，开门。」 对面愣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真是麻烦你了，还亲自把小鱼送过来，不过我们这边也不方便，你还是继续照看小鱼吧。」 楚年已经在太阳地里站了半个小时，本就又累又饿烦闷得很，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厉声质问：「那你刚才怎么答应得那么痛快？虚伪的老东西。」 池小鱼的爷爷也没料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楚年也有说话如此刻薄的时候，惊呆住了：「楚、楚年？怎么说话呢你？实话告诉你，我们池家是不会认这个小野种的！你不愿意管他，那就把他放到院吧！」 楚年不小心窥探到豪门秘辛，惊讶地低头看了一眼池小鱼。 难道池小鱼不是池钟聿的亲儿子？还有人敢给池钟聿戴绿帽？ 而电话那边，男人还在不停地骂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种，拿着当宝一样，他死了还得我给他养……」 楚年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忍不住问：「池钟聿刚走，你就这么对他的宝，不怕他的魂魄来找你？」 男人本来还盛气凌人，听到这话后瞬间有些慌张：「你你你别胡说。」 池钟聿懒得和他掰扯，挂断电话，低头，就看见池小鱼也在看着自己。 池小鱼的眼眶已经被泪水浸湿，声音也带着哽咽，几乎是哀求道：「小爸，不想去孤儿院。」 他的眼睛在脸上的占比很大，装着泪水楚楚可怜，小手不安地攥紧楚年的衣角。 楚年面无表情地拂开池小鱼的手，开车扬长而去。 池小鱼站在原地，着急地直跺脚：「小爸，不要丢下我呀！」 …… 十分钟以后，池小鱼如愿坐上了楚年的后座。 他高兴地直扭屁股，几乎就要原地飞起来：「小爸真好！」 楚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作出这个决定。 他只记得当时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烦得他喘不上来气，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快回去。 魔头对这种感觉十分陌生，最终被折磨得受不了，咬着牙调转了车头。 拐过一个弯后，他老远就看见池小鱼小小的身影正拖着行李箱，在宽阔的马路上缓慢移动着，时不时停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继续往前走。 弱小又倔强的身影看得楚年心头一紧。 这个该死的凡人幼崽，看着乖乖软软没有杀伤力，但是他的身上一定有一股看不见的魔力，能影响人的心智。 否则的话，杀人如麻的魔头才不会心软。 楚年看一眼池小鱼的身影，嘆了口气：「以后你就跟着我，当我的部下吧。」 池小鱼十分高兴，不停地碎碎念：「耶！以后我就跟着小爸了，小爸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神采奕奕的，和刚才哭唧唧的简直判若两人。 善良的魔头的头都快被他吵炸了，只想拿胶带把他的嘴巴粘上。 楚年瞥他一眼：「说了多少遍，我是魔头，不是你的小爸！」 「好的魔头大人！」池小鱼从善如流地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就是魔头大人唯一的追随者，以后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先奉献给您！」 他光说还不算，为了表忠心，还从座椅之间的缝隙处爬过来，张着手要给楚年一个香吻。 楚年被吓了一跳，连忙摁住他：「你想我们两个死？」 池小鱼腼腆一笑：「我只是想和您亲近一下。」 楚年：「……亲近个屁！我可警告你，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平时给我注意一点，不然……「 第5页 楚年腾出一只握方向盘的手，架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池小鱼挠头：」咦？「 他不理解，怎么还有人骂自己不是好人的？小爸的脑袋真的被那群人打坏掉啦？ 这让他怎么办，他只有六岁，什么都解决不了呜呜呜…… 池小鱼又偷偷看一眼楚年，小爸的背影还是那么挺拔，如同一株暴雪中依旧昂扬的松树。 池小鱼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小爸变成什么样，他都不能嫌弃！以后他就算是去捡破烂，也要给小爸买好吃的！ 就这样，池小鱼装着满腹的心事，表情一会儿疑惑，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又无比坚定。 楚年透过后视镜看到池小鱼变来变去的脸，心里快要嫌弃死了。 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聪明？他现在后悔了，把池小鱼扔了可以吗？ 池小鱼张着嘴又准备说话，却被楚年手疾眼快地堵住了嘴。 楚年：「嘘！」 池小鱼眨眨眼：「……」 楚年耳边终于清静了，一言不发地勐踩油门朝市区驶去。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街上很多餐馆都关了门，两人在城里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一家还开着的餐馆。 池小鱼抬头，看着头顶的白鬍子老爷爷，一脸不可思议：「魔头大人，真的要在这里吃吗？」 楚年：「不好吃？那就换一家。」 池小鱼连忙摇头：「不是，我很喜欢！」 说完一熘烟跑了进去。 楚年看他开心的样子，心情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在这一刻，法力丢失的痛苦，身体上的不适，与人争执的不愉快好像通通都消失了，楚年此刻就是一个普通的爸爸，出来陪儿子吃他最爱的快餐。 楚年迈开脚步，跟着池小鱼进了店。 此刻的池小鱼正仰头望着菜单，咬着手指头一脸纠结。 他哪一个都好想吃呀！可是现在小爸被打傻了，又没钱，他想吃太多的话，小爸买不起怎么办？ 楚年走过去，十分阔气地终结了池小鱼的纠结：「全都来一份！」 毕竟，魔头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下属的。 然而他此话一出，不光池小鱼，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服务员也惊呆了。 池小鱼连忙拦住楚年：「魔头大人，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由于太过于着急，他几乎是喊出来的，一时间店里所有人都看向这边，不少人都窃窃私语。 楚年被十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尴尬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忘了，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神的！ 楚年轻咳一声，小声对池小鱼道：「以后你还是叫我小爸吧。」 池小鱼：「好的小爸！」 楚年活了一千多年，从来都没这么丢人过。 池小鱼最终选了一个鸡腿堡套餐，楚年出于好奇，也跟着点了一份。 「一共六十五元。」 楚年付过钱，池小鱼终于能祭奠自己的五脏庙，不用楚年说，就自己端着盘子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楚年坐在了他的对面，看池小鱼大快朵颐的样子，也跟着尝了一口。 只一口，楚年就吃不下去了，里面的鸡肉软绵绵的没有鸡肉味，一点也不好吃。 不过那个黑色的液体尝起来倒是不错，很合魔头的胃口，楚年便一边像喝茶一样慢品，一边看着池小鱼吃。 池小鱼倒是吃得很香，两只手举着快有他脸大的汉堡，两腮吃得鼓鼓的。 倒是真好养活。 楚年忍不住问：「有那么好吃？」 池小鱼百忙之中抬头应道：「当然了！小爸泥肿么不吃？」 楚年摇头：「不饿。」 池小鱼立刻大声反驳道：「不可能！我在车上就听见你的肚子咕咕叫了！」 他的声音很大，店里所有人都听见了，楚年再一次享受到了「万众瞩目」。 楚年沉默。 他是给池小鱼太多好脸色了，以至于让他忘了，魔头的威严是不容挑战的。 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他沉默地盯着池小鱼，直到池小鱼心里发毛，才突然张开大嘴：「哇！」 上辈子，他这一口能吃掉十只小牛，而这一世，他虽然成了一个凡人，但是楚年相信，自己的威力是不减的。 果然，池小鱼被吓了一跳，眨了眨大眼睛，呆愣地看着楚年。 楚年对池小鱼的反应十分满意，心道小屁孩怕了吧？ 然而下一刻，池小鱼放下手里的汉堡，用两只手勾着嘴角，沖楚年比了一个鬼脸：「哇！」 楚年：「！」 真是岂有此理！魔头的威严何在！ 楚年暴怒：「你给我过来！」 池小鱼却是开心地笑了起来，童声稚嫩，他白嫩的脸蛋上露出两个小酒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 楚年：「……」 该死的小孩，竟然妄想靠撒娇来躲避魔头的震怒！ 可是……楚年不得不承认，他竟然该死地吃这一套，看着池小鱼笑的样子，他的怒气便消了一大半。 只是他面上不能露出来，不能让池小鱼认为他是好拿捏的。 楚年依旧没有好脸色：「快点吃，我要回去睡觉。」 池小鱼立刻加快了速度。 第6页 两人都没注意到，角落里架起的一台相机，把这一幕完整地拍了下来。 第3章 吃完午饭，池小鱼难得的安静了一会儿，楚年带着他把早上的事报了警，两人回到公寓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这间公寓是原身之前买的，他同池钟聿结婚后就一直没住过，楚年一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尘土味。 池小鱼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瞪圆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客厅的陈设。 他惊嘆道：「小爸家好漂亮！」 楚年看了一圈，单调的白色墙壁，半旧的麻布沙发，款式普通的矮几，连最基础的兽皮都没有，前面是一台四十二寸的电视，和池家的全屏投影完全不能比。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个简陋的家实在是称不上漂亮，小兔崽子嘴还挺甜。 楚年给池小鱼打预防针：」先说好，我家可没有可自由控温的花洒，没有一年四季开着的中央空调，床也只有一张。」 池小鱼震惊地张大嘴巴。 楚年以为池小鱼要被吓哭了，毕竟这个条件跟池家简直没法比，池小鱼过惯了优越日子，肯定不能接受。 没想到池小鱼却一脸害羞地扭扭身子，两根手指搅来搅去：「那岂不是……我要和小爸一起睡？」 他说完面色又为难起来，「可我是大孩子了，这样不会被人嘲笑吗？」 楚年忍不住抬眼看天花板。 这小兔崽子脑袋里装的是浆煳吗？每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楚年指了指沙发，冷冷道：「你睡这。」 被楚年明晃晃地拒绝了，池小鱼眼睛里瞬间没了光，他耷拉着小脑袋，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哦。」 不过很快他就又高兴起来，碎碎念道：「不能和小爸一起睡没关系，这里有小爸这就够啦，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啦。」 池小鱼的声音很软，尾音雀跃地上扬，像是从远边传来的歌声，空灵悦耳。 楚年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人类幼崽为什么总是这么开心。 不过他的声音倒是挺安神的，楚年烦闷的心情逐渐被抚平，他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楚年奔波了一天，早已经是精疲力竭，现在听着池小鱼的碎碎念，他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迷迷煳煳之间，楚年回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因为是异族血统，他也像跟池小鱼一样，不被正道接受，从小受尽了排挤，他没有池小鱼的好心态，所以长大了以后选择了为祸苍生。 现在想想，他要是像池小鱼一样当狗皮膏药，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呢？ 楚年脑袋想着想着就不转了，就在他即将会周公之际，突然感觉头顶笼起一片阴影。 他立刻戒备地睁眼，面前是池小鱼关切的脸。 楚年松了口气，但还是没好气道：「干什么？」 池小鱼正拿着自己的小外套给他盖，「小爸，盖上。」 楚年又闭上了眼。 衣服上还有池小鱼身上的温度，透过两层布料传到楚年身上，楚年莫名感觉很沉静，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等他睡熟以后，池小鱼才搬着小凳子坐在沙发前，托着腮，眉头紧锁地看着楚年安静的睡颜。 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地嘆了口气。 他猜得果然不错，小爸真的被那群坏人打傻了，连睡觉要盖被被都不知道。 真让小朋友忧愁。 不过没关系，莫欺少年穷，等他长大了，一定要为爸爸和小爸报仇！ 池小鱼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无比坚定地下定决心。 楚年感觉自己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再次睁开眼，脑袋经歷过熟睡彻底放空，他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陈设，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逐渐回过神。 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光亮，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是七点多。 楚年不由得一怔。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安稳地睡过了。 池小鱼正盘腿坐在他的脚边，神色专注地看电视，他没有开声音，房间里只有钟錶的滴答声和两人轻微的唿吸声。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穿着棕色小熊睡衣，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将肩膀打湿一小片。电视机的光亮给他瓷白的脸打上一层光影，纤长的睫毛清晰可见。 楚年开口问道：「在看什么？」 因为熟睡，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池小鱼以为他是被自己吵醒的，连忙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楚年的视线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新闻联播，爸爸让我每天看的。」 楚年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看吧，不用管我。」 池小鱼却是没有再打开电视，而是哒哒哒跑开了。 楚年没有理会他，伸手把灯打开，灯光瞬间照亮了整间客厅，楚年被刺得睁不开眼，索性用胳膊挡住。 池小鱼又哒哒哒地跑了回来，推了推闭眼假寐的楚年。 楚年不耐烦地睁眼，看到池小鱼正端着一次性水杯站在自己面前，见自己醒了，连忙又把水杯往前递了递。 「小爸，喝水。」 池小鱼模样乖巧，楚年有些迟钝地想，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 如果有钱，又有法力，那就更好了。 第7页 楚年接过一饮而尽，杯里的水清凉，顺着食道一路往下，楚年清醒了许多。 他随口问：「送水的来过了？」 池小鱼摇摇头：「没有。」 楚年看一眼饮水机，果然是空的。 他脑海里回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段子。 爸爸下班回到家，孩子立刻端着水给他，爸爸感慨孩子真懂事，然而他怎么不想想，孩子在哪里能接到水呢？ 一瞬间，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楚年的心头。 池小鱼又能在哪接到水呢？ 楚年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你从哪接的？」 池小鱼只是笑着，不说话。 不孝子！ 楚年咬牙道：「池，小，鱼！你给我过来！」 池小鱼有些被楚年生气的样子吓到，他不明白小爸为什么这么生气，但还是依言，小步挪到楚年跟前。 楚年伺机一巴掌拍过去，然而他的巴掌还没挨到池小鱼，就被早有戒备的池小鱼轻松躲过。 尊贵的魔头大人感觉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如今他法力没有了，一个六岁小孩都能把他治住，简直岂有此理！ 楚年气急败坏地看着池小鱼：「你给我等着！」 等本尊法力恢復了，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你一顿！ 池小鱼看了看楚年阴沉的脸色，然后眼睛转了转，扑进楚年的怀里。 他撒娇：「小爸爸。」 楚年胸膛里所有的怒火瞬间熄灭，愣在原地。 怀里的小身体香香软软的，还带着淡淡的牛奶香，是池小鱼的儿童沐浴露的味道。 脆弱的脖颈就摆在楚年面前，纤细到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掐断。 池小鱼两条肉乎乎的胳膊搂着楚年的脖子，柔软的髮丝在楚年脸上蹭来蹭去，蹭的楚年很痒。 楚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活了上千年，杀神杀魔无数，却从来都没人教过他，要怎么对付这种粘人的小东西。 按照以往，魔头绝不允许有人扰乱自己的心智，他应该毫不留情地掐死池小鱼。 楚年的手抚上池小鱼的后颈，刚要收拢，心底却涌上一丝捨不得。 魔头对自己这种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僵在原地许久，他才学着池小鱼的样子，轻轻抚了抚池小鱼的后背。 他的回应让池小鱼更加兴奋，池小鱼歪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 楚年当场石化。 池小鱼亲完以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下，倒腾着小短腿跑到餐厅，躲在门框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楚年。 楚年：……￥&#@$…… 真是岂有此理！简直就是置魔头威严于不顾！ 他要把池小鱼池小鱼抓回来，狠狠打他的屁股！ 楚年恶狠狠道：「小兔崽子给我回来，本魔头要教训你！」 池小鱼「咯咯」笑着藏了起来。 楚年起身要去追，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了，楚年拿起手机一看，是他的经纪人李哥。 他用唇语对露出头来偷看他的池小鱼道：「等会儿再收拾你。」 说完楚年接通了电话，问：「李哥，什么事？」 李哥言简意赅：「你打开视频软体看一下。」 楚年依言打开视频软体，第一条推送就是：【你们人类幼崽都这么可爱的吗？】 视频里的，正是两人互做鬼脸的那一段。 池小鱼的脸本就白嫩，两腮的软肉都被他勾着挤到了一起，脸蛋上还沾着白色的酱汁，看上去又软又弹，光是看着就让人想戳一戳。 视频还录了后面一点，是对池小鱼的表情特写，楚年看到，池小鱼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竟然带着满满的无奈和宠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爹。 楚年瞬间暴跳如雷。 这个小兔崽子，竟然用这种眼神看魔头，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 楚年默默攥紧了拳头，紧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镇定，他又往底下的评论区看去： 【小孩：呵，幼稚的大人，暂且陪你玩一玩。】 【闹堂大孝哈哈哈】 【小孩情绪好稳定啊，一般小孩被这样吓唬早就哭了】 【想生小孩了，赶紧看熊孩子视频缓解一下[再见]】 【家长可是真装，喝个可乐而已，看这架势还以为喝的大红袍呢[鄙视]】 【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明星吗？】 【这是楚年吧，挺煳的，命好，嫁了豪门】 【那这小孩就是豪门公子了？豪门也吃洋快餐？】 …… 视频发布不到五个小时，已经有了一百多万点赞，且还在不断上涨，再往下刷几个视频，也都是各个营销号的转发。 楚年的微博也涨粉不少，评论区清一色地：看看儿子[勾手指]。 楚年出道七八年都没火，如今却靠着便宜儿子火了。 真是造化弄人。 楚年十分不屑，连池小鱼都算乖了，那其他人类幼崽能讨厌成什么样？ 然而看着网友们对池小鱼的夸赞和喜爱，他心底却不由自主涌上一股骄傲感。 李哥继续道：「目前是有一个亲子种地的综艺联繫过我，我觉得你不适合，但是还是留着了，另外还有一个古装剧里的男六。」 这个男六是李哥手里其他艺人挑剩下的，他想着反正楚年丈夫死了没了依靠，他又不火，不如拿这个边角料卖他个人情。 第8页 楚年闻言沉默了。 另一边，池小鱼见楚年久久不来追自己，又好奇地从餐厅探出小脑袋，在看见楚年正皱着眉头思索后，又小步子地挪到楚年的跟前。 楚年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哥久久得不到楚年的答覆，拍板钉钉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把剧本发给你。」 「不，」楚年打断他，「我去参加那个综艺。「 第4章 李哥对他的选择有些惊讶：「先告诉你，这个综艺可是真的要下地干活，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要走。」 他的艺人他了解，脏活累活不干，怕影响形象，没少干过综艺录几天就哭着跑回来的事。 然而楚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不是要霸占着你的资源不给你，只是池家会允许池少爷抛头露面吗？」 楚年看一眼池小鱼。 池小鱼正站在他身侧，不喊也不闹，只是将一只小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小脑袋低垂着，像一只大号的玩具熊。 楚年摸了摸池小鱼还带着湿意的头髮，声音略带嘲讽：「他爸爸死了，现在他的命运我说了算，他不能白吃我的，他就得养着我。」 饶是李哥平时再怎么舌灿莲花，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回復。 楚年只听对面小声嘟囔了一句：「果然是后爸，不是自己孩子不心疼。」 「行，等会儿我把工作内容发给你。」 然后挂了电话。 池小鱼见小爸打完了电话，连忙撒着小短腿跑向厨房，躲在门框后，探出小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楚年。 楚年却是没精力和他继续玩闹，往后一靠，半躺在沙发上，捏了捏酸胀的眉心。 他这样选择还有另外的原因。 他出去上班，池小鱼就在家没人管，能不能生存先另说，如果被池钟聿的仇家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可不想上班回来，自己唯一的部下也没了。 楚年向着池小鱼招招手：「过来。」 池小鱼小心地挪过来，在距离楚年半米的距离停下，乖巧道：「小爸。」 楚年一把将人拉过，和他对视：「你爸爸一分钱都没留给我，一分都没有。」 池小鱼眨眨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楚年。 楚年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池小鱼的鼻子：「而你，吃饭要花我不少钱。所以你得养着我。」 池小鱼歪着头思考一会儿，道：「小爸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径直跑向了自己的行李箱，在楚年的注视下，把拉链打开，找到夹层，从里面左掏掏右掏掏，小手再出来的时候，抓着一把红艷艷的钞票。 他小跑过来，将钞票举到楚年面前。 「小爸，这个给你。」 看着池小鱼真诚的眼神，魔头有一瞬间大脑短路。 他接过池小鱼手里的钱，数了数，有六百块。 池钟聿对儿子比较宠，这点钱平时都不够买池小鱼一条短裤的，而现在池钟聿死了，这就是池小鱼最后的钱，他拼命藏着才没被坏人搜颳走。 池小鱼小心翼翼地看着楚年，继续道：「小爸你别嫌少，我以后还会捡瓶子养你的。」 该死，鼻子有点酸是怎么回事。 楚年甩头，把这种可怕的感觉甩走，「我不用你捡瓶子。」 池小鱼歪着头眨眨眼，对他的话不理解。 不捡瓶子怎么赚钱？让他干别的他也不会呀？ 楚年：「你和我参加综艺，知道什么是综艺吗？」 池小鱼摇摇头，怕楚年误会自己不愿意，他又连忙道：「不过小爸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去的！」 他伸出三个短胖的手指，神情庄严地对天发誓，肉乎乎的小脸上表情十分坚定。 楚年哑然失笑。 「去拿吹风机，我给你吹头髮。」 魔头行事准则：对待忠诚的下属，也得适当给点奖励。 池小鱼小跑进浴室，拿了吹风机递给楚年，然后扭着屁股，坐到楚年大腿上。 小孩的身体软软温温的，带着幼崽独有的香甜，并不重，楚年感觉自己腿上像是落上了一块棉花糖。 他默许了池小鱼近乎僭越的做法，打开吹风机的最低档，给池小鱼吹了起来。 柔软微湿的髮丝在指尖轻绕，儿童洗髮水的淡淡香气钻进楚年的鼻子。 时钟滴答地响着，池小鱼难得的闭了嘴，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楚年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和联军激战的场面似乎还在昨天，而现在，他在给一个人类幼崽做父亲。 池小鱼托着腮，看着电视屏幕里两人的倒影，忽然开口问道：「小爸，以后在没人的时候，我能叫你魔头大人吗？」 楚年手一顿：「为什么？」 池小鱼兴奋道：「因为这样好酷啊！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楚年忍不住扶额，这个池钟聿，平时都给儿子看什么电视剧，好好的孩子教成这样。 楚年点头：「随你。」 「太好了！」池小鱼手舞足蹈：「我要和小爸一起，去拯救世界！」 楚年冷冷打断他：「不，我们要毁灭世界。」 池小鱼咬着手指，疑惑地看楚年一眼：「咦？」 毁灭了世界，那小爸不就也死了吗？小爸怎么连这个弯都绕不过来？ 第9页 看来小爸的病情还不轻，以后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他身上了。 池小鱼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肩膀，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 如果爸爸还在，和他一起承担这一切就好了。 想到池钟聿，池小鱼嘆了口气，问楚年：「小爸，你说爸爸在哪？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孩子的奶音里带着满满的期盼，楚年难得认真起来，他思索了一会儿，答道：「他不会回来了，现在可能已经烂成一堆白骨了吧。」 池小鱼瞬间激动：「不可能！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别乱想了，」楚年无情戳破他的幻想，「都两个多月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池小鱼不说话了，小脑袋失落地垂了下去。 过了几分钟，池小鱼的头髮完全吹干，柔软的短髮手感像丝绸，软软贴在池小鱼的头上。 楚年胡乱摸了两把，吩咐道：「行了，把吹风机放回去。」 池小鱼没有动。 楚年有些不悦，一个小小的部下，竟然敢这么冷落魔头大人。 他强硬地把池小鱼扳正面对自己，却看见池小鱼的脸蛋上挂满了泪水，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年疑惑：「怎么了？」 池小鱼挣脱楚年的怀抱，握着小拳头走到客厅角落里蹲下，只留给楚年一个背影。 在楚年心里，池小鱼一直都是乐呵呵的不知愁，总是卯足了劲地烦他，这突然哭起来，他还有些不适应。 他走到棕色糰子身后，拍拍他的肩，尝试着哄孩子：「你别哭了。」 池小鱼拨开他的手，不断地念叨一句话：「我爸爸没死，没死呜呜呜……」 楚年扶额，这小孩怎么还在做梦呢？ 在魔头的字典里就没有「坚持」这个词，见哄不好池小鱼，楚年自己也气恼起来。 他警告池小鱼：「你记住，你现在就只有我一个爸爸。」 说完便径直回了房间，关上门。 没了池小鱼在耳边吵闹，楚年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清静了。 他惬意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酝酿睡意。 五分钟……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楚年暴躁地坐起身。 他竟然该死的不适应！一闭眼脑海里都是池小鱼叽叽喳喳的样子！ 楚年眼神不自觉瞟向门外，池小鱼现在在做什么？ 门外已经关了灯，安静得好像没有人。 楚年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客厅里却没有池小鱼的身影。 楚年内心有一瞬间慌乱，他连忙打开灯：「池小鱼？」 灯光瞬间照亮整个客厅，楚年这下看清楚了，池小鱼正蹲在饮水机侧面，手里抱着和池钟聿的合影，紧紧咬着嘴唇，哭得稀里哗啦。 楚年不明白池小鱼为什么哭。 明明他只是把实情说了出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所有人都会离开的。 这点道理，池小鱼应该早就明白才对。 楚年走上前，将池小鱼一把拉起：「哭哭哭就知道哭，像什么样子。」 池小鱼拼命挣扎起来，「我不要你管！」 然而他的力量和楚年对比起来实在是太弱小了，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楚年把人夹到腋下，狠狠拍了下屁股，带到卧室扔到床上。 「今晚你就在这睡。」 话音刚落，楚年就对自己的决定有些惊讶。 池小鱼让他心烦，他应该把池小鱼扔出去。 可是看着池小鱼的眼泪，他竟然不自觉心软。 池小鱼抽抽搭搭，缩成小小的一团，怀里还紧紧抱着合照。 楚年在另一侧躺下，池小鱼突然扭着屁股凑过来，把脸埋在他怀里啜泣，温热的眼泪把他胸口的衣服打湿一小片。 楚年有一瞬间僵硬，他伸手搂住池小鱼，循着记忆中小时候阿娘的样子，掌心一下下地拍着池小鱼的背。 在他的安抚下，池小鱼的情绪逐渐平静，没一会儿就迷煳起来，只是嘴里依旧不停念叨着：「爸爸没死，爸爸没死……」 楚年也快要会周公，闻言轻轻点了下头：「嗯。」 池小鱼的身体软得出奇，他平时看上去纤细，手感却肉乎乎的，睡衣上还带着短毛，像一只小猫蜷缩在楚年怀里。 他身上的奶香味对楚年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安神药，楚年竟有些贪恋。 闹事的人暂时不会来了，在这里没有要杀他的人，只有他傻乎乎的便宜儿子。 他活了千百年，第一次知道床榻竟是如此舒服的地方。 一大一小同时进入了梦乡。 —— a市的另一边，池家别墅内。 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衣黑裤，踏着夜色进了房门。 他凭藉着记忆找到灯开关打开，迎接他的是满地狼藉。四周安静得只有虫鸣，别墅里住着的人早已经无影无踪。 男人捏捏眉心，找到沙发上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他的肩膀上缠了厚厚的绷带，这一路的奔波下，已经微微有血渗出来。 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表情平静，闭着双眼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身后随行的人恭敬道：「我这就去把夫人和小少爷找回来。」 「不必，」男人挥手拦住他，「很多事都还没处理好，他们现在回来更危险。」 第10页 随从不解：「您的意思？」 池钟聿嘆了口气：「让他们再躲一阵吧，你在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 第5章 卯时一刻，魔头准时睁眼。 手上传来毛茸茸温热的触感，楚年睁着惺忪的眼低头看去，就见池小鱼身子团成一个小球，像一个棕色的腰果，在他身侧睡得正香。 睡着的池小鱼安静了很多，只发出浅浅的唿声，小手还紧紧攥着楚年的衣角。 楚年感觉一阵铺天盖地的飢饿感袭来。 昨天的烂鸡肉夹饼他只吃了一口，池小鱼怕浪费，打包回来，晚上就吃的这个。 而楚年，除了这一口再没吃过任何东西。 飢饿使魔头的嗅觉更加敏锐，池小鱼身上有一股小孩独有的淡淡香气，像小钩子一样轻轻挠着楚年的心。 楚年翻过身，指节轻轻划着名池小鱼软嫩的脸颊。 小孩的脸蛋肉嘟嘟的，手指一摁就微微凹陷进去，手离开了又自动弹回来。 楚年戳了又戳。 他的动作打扰到了池小鱼，池小鱼用手轻拍一下脸，把脸埋在楚年怀里，继续睡觉。 他身上的香气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浓郁。 一瞬间，楚年内心完全被原始的兽性占据。 他低头，张嘴咬上了池小鱼的手指。 池小鱼感觉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他睁眼，就看见这奇怪的一幕。 他轻轻抽出手指，抚了抚楚年的脑袋：「小爸听话，不要闹了。」 然后翻个身继续睡，用屁股对着楚年。 楚年：「……」 他直接暴力催醒：「小兔崽子给我起来！都几点了还睡！」 池小鱼揉揉眼睛，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声音含含煳煳：「可是魔头大人，现在才五点多呀？」 楚年抱着手臂冷冷道：「你不想为父亲报仇了？」 话音刚落，池小鱼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噌」一下站起来，小跑到自己的行李箱前，翻出一套白色运动装穿上，然后到楚年面前站定。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五分钟。 楚年对他的速度十分满意，点点头：「那就从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开始。」 半个小时以后，一大一小穿梭在小区的甬路上。 池小鱼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用双手支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看向前方的楚年。 「小、小爸，跑这么多可以了吧？」 楚年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他连头都没回：「就这么点就跑不动了？你这样怎么为父报仇？快点跟上！」 池小鱼咬着牙，迈开短腿跟了上去。 这场体能训练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楚年才喊停。 池小鱼已经到了极限，一张小脸通红，眼神涣散着，好像快要倒下去了。 他迈着颤抖的双腿走到甬路旁边的台阶坐下，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楚年却是自在得很，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他作为魔头，和别人决斗三天三夜是常有的事，这半个时辰属实是算不上什么。 然而这个身体实在太弱，他□□上其实比池小鱼好不了多少。 他轻轻喘着气，出言嘲讽：「这么点苦都吃不下，你还怎么当魔族的少主？」 池小鱼低着头，张着嘴巴不说话。 早上六点天刚刚亮。小区里一片静悄悄，只有偶尔几人路过。 一个大爷在健身器材上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提醒楚年：「小孩子这么跑，不得跑坏了？哪有你这么鸡娃的？」 楚年若有所思地低头。 池小鱼的气还没喘匀，张着小嘴低着头，眼里的泪水好像马上就会流出来。 好像真的会坏。 这个认知让楚年有些心烦，他道：「站起来走两步。」 池小鱼缓慢地站起身，然后腿一软，摔了个屁股蹲。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楚年：「小爸，腿好酸。」 楚年忍不住骂一句，小东西，真麻烦。 他走到池小鱼面前，背过身蹲下：「上来。」 池小鱼立刻爬上了楚年的肩膀。 他的小脑袋轻轻搭在楚年的肩膀上，温热的唿吸打在楚年的侧脸，很痒。 小手攥着楚年的衣袖，整个小身子都贴在楚年的后背。 初春的晨风带着微湿的凉意，轻轻吹在两人发热的脸上。 池小鱼忽然道：「小爸。」 楚年歪头：「怎么了？」 池小鱼声音含含煳煳：「小爸的肩膀和爸爸的一样宽。」 池小鱼比以往早起了足足三个小时，又经歷了大量运动，早已经是筋疲力竭，等两人到家时，早已经睡了一路。 楚年把池小鱼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盖上，又到浴室里洗了个澡。 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池小鱼还是躺在床上唿唿大睡，整个人摆成一个「大」字，被子整个踢开，上衣也微微翘起了边，露出白软的肚皮。 楚年帮他把衣服拉好，又把被子盖上，接着找出笔记本，为池小鱼量身定制锻鍊计划。 他必须让池小鱼强壮起来。 不过那老头说小孩子不能这么运动，楚年看了看池小鱼睡着了依旧紧皱的眉头，感觉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那就先让池小鱼从扎马步开始练起吧！ 池小鱼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已经被尊敬的魔头大人定下了，小嘴嘟囔着，睡得正沉。 第11页 楚年起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 他打开冰箱门，里面简直比他的脸还干净，楚年只再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挂面，一个鸡蛋。 楚年懒得下去买菜，便只煮了两碗清水面，把鸡蛋一分为二，加到碗里。 池小鱼这时也正巧醒了，踩着大号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双手扒着大理石台面，吸吸鼻子道：「好香啊。」 这样一份一点荤腥不见的面，即便是楚年嗅觉过人，也没闻到什么香味。 这个小兔崽子，小嘴简直像抹了蜜一样。 楚年道：「我魔头从来没为别人做过饭，你这个小兔崽子何德何能？」 池小鱼眼睛笑得弯弯的，「谢谢魔头大人~」 楚年冷声：「别撒娇。」 池小鱼把自己的小碗端到餐桌上，然后轻轻一跳坐上椅子。 刚出锅的面还很烫，池小鱼从碗里挑出一筷子，撅起小嘴吹了吹，开始吃了起来。 他微微垂着眼皮，面容在蒸腾的热气中看不真切，安静得只有轻轻的咀嚼声。 一小碗面他连汤都喝光，满足得打了个饱嗝。 楚年看着他：「要不要再煮一点？」 池小鱼摇摇头：「我不吃啦，谢谢魔头大人！」 吃过早饭，两人将许久没住人的房子大扫除一遍，时间到了中午。 两人均是筋疲力竭，楚年又带着池小鱼去吃烂鸡肉夹饼。 这次楚年学精了，只给池小鱼点了一个，给自己点了好几杯可乐，喝完之后就静静地等着池小鱼。 趁着这会儿功夫，他打开自己许久未用的微博，找到《亲子种田日常》官博，点上了关注。 《亲子种田日常》最新的置顶微博是下一期的官宣： 【周六3月15日下午六点，小官将与四个萌娃家庭相聚于刘氏庄园，歷时三个月的庄园生活，与您不见不散~】 楚年看一眼日历，今天是周三，还有三天时间。 下面配的是四个孩子的生活照，在一众精修过的艺术照当中，池小鱼的照片是从吃汉堡扮鬼脸的视频中截下来的，显得格外清奇。 四个孩子颜值都比较高，所以这期节目关注度比以往高了很多。 官博底下的评论： 【图一的孩子我认得！是陆影帝的儿子，没想到他隐退这么多年，竟然又出来了tvt】 【图二的小女孩好文静啊，我都不敢想像她挥起锄头来是什么样子】 【图三更小好吧，这才几岁？家长想钱想疯了？】 【图四扮鬼脸的，是昨天上热门的那个小朋友吗？】 【就是他！我昨晚看了两个小时他的视频！】 【我何德何能，能看到豪门贵公子为我们表演啊！！！】 楚年抬头看一眼对面的豪门贵公子。 池小鱼刚把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眼巴巴地看向取餐檯。 楚年挥了挥手，又给他买了一个。 【那就是楚年也要参加了[擦汗]】 【老天爷呀，怎么还有这个综艺黑洞？有人记得他在另一档综艺中站桩甩脸子的事吗？】 【咖位不大，派头不小哈哈】 【楚年能表演什么？穿西装打领带种地？】 楚年对这条评论十分气愤。 他虽然没种过地，但也知道种地要穿布衣短褐。 他愤怒地回覆：【我不傻，谢谢[微笑]】 池小鱼把汉堡吃完，已是经撑的不行，打着嗝：「小爸，我吃饱了。」 楚年还没有从愤怒的情绪中缓过来，当即拉起池小鱼：「走，去买点东西，三天后跟我出趟远门。」 池小鱼愣了愣：「是要我赚钱养你了吗？」 楚年没说话，把人拉着就走了。 二人到了商场，买了几件灰扑扑适合下地干活的衣服，池小鱼这才知道，小爸到底要带着自己去干什么。 他兴奋地眼睛都笑弯了：「小鱼最喜欢去地里玩耍了！」 楚年无情揭穿他：「你见过田地？」 池小鱼摇摇头：「不过和小爸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买完衣服，楚年又带着池小鱼去逛了超市。 买完所有生活必需品，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楚年轻点一下小推车里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后，对池小鱼道：「你可以去选一些你喜欢的零食。」 池小鱼震惊地张大嘴巴：「真的吗？可是钱花光了就没有了。」 楚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从货架上拿起一袋薯片：「这个吃不吃？」 池小鱼眼睛都亮了。 楚年心中瞭然，放进小推车。 一大一小穿梭在零食区，池小鱼非常克制地选着，转了一圈只拿了三袋薯片一包饼干。 楚年挑眉看他：「这么点就够？」 池小鱼连忙点头。 楚年不说话，又挑了几袋池小鱼捨不得买的零食。 一直到结完帐，池小鱼都晕乎乎的。 他两条短胳膊紧紧抱着楚年买的一大包零食，快要走不动路。 他抬眼看向楚年，楚年拎着的东西比他多得多，却十分轻松，把东西扔进后备箱。 小爸对他真好，他要好好孝敬小爸。 见池小鱼没跟上，楚年回头不耐烦道：「脚钉在那了？」 池小鱼连忙跟上。 第12页 第6章 回家的路上正遇上晚高峰，楚年盯着前面缓慢移动的车辆，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池小鱼坐在副驾驶上，自从超市出来以后，他就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安静地让人不适应。 小兔崽子转性了？ 楚年偏头一看，只见池小鱼正双手紧抱着自己的零食包，低着头，眉头紧锁。 池小鱼抬头和他对视，可怜兮兮：「魔头大人……」 「行了吃吧，」楚年嗤笑一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池小鱼点头：「那好叭。」 他拿起一袋薯片，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撕破袋子，因为控制不好力度，有一些薯片洒落出来，落到他的衣服上。 他一点也捨不得浪费，又一片片捡起来放进嘴里。 他笑得眼睛眯起来：「好好吃！」 这么点东西就这么高兴，真傻。 楚年有些嫌弃地不再看池小鱼，驾着车继续往前走，突然一片薯片递到了他面前。 池小鱼期待地看着他：「你也吃。」 不错，还知道孝敬他。 楚年张嘴叼住薯片，松脆咸香的口感，虽然没有筋凤髓好吃，但也不错。 楚年由衷赞嘆：「你们人类倒是会享受。」 池小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 刚才楚年吃薯片的时候，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不过只一瞬便离开。 池小鱼张口问道：「魔头大人，你今天早上是在干什么呀？」 楚年被冷不丁地一问，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池小鱼咬牙：「我看到你吃我的手了！」 楚年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饿昏了头，差点把池小鱼吃掉的事。 没想到池小鱼年纪不大，记性倒是挺好。 「你说那个呀，」楚年毫不避讳，「吃你。」 池小鱼震惊地睁大眼睛，小嘴张成o形。 楚年看他傻乎乎的样子，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这样的小孩，肉最嫩，就应该用来填饱魔头的肚子，我一般一顿吃三个。」 池小鱼的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层雾：「你能不能不要吃我？」 楚年挑眉看他：「为什么？」 池小鱼：「我、我不是小气，你把我吃了，我就等不到爸爸了！」 楚年一愣。 池小鱼这个年纪，对生死还很模煳，他只知道爸爸很久没回家，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这么单纯，在魔界怕是被吃得渣都不剩。 「不过我可以给你吃一只手。」 池小鱼说着把自己的手伸到楚年面前。 前面路口是红灯，楚年踩下剎车停下，歪头看向池小鱼。 池小鱼双眼紧闭着，小脸皱在一起，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只胳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楚年嘆了口气：「算了。」 还是不逗他了。 池小鱼小心地睁开眼，「您不吃我吗？」 楚年：「肉太少了，我养养再吃。」 池小鱼歪着头思考一会儿，得出结论：「我知道啦，你是捨不得我！」 楚年冷冷看他一眼，「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别忘了你的身份。」 池小鱼的小脑袋又垂了下去，「好吧。」 两人到家时已经天黑，楚年已经累得脚趾头都不想动，简单吃过晚饭后，买的东西顾不上收拾，就瘫在沙发上躺起了尸。 池小鱼则是主动洗起了碗。 「世界上最勤劳的小朋友，是池小鱼~」 欢乐的歌声夹杂着流水的声音传进楚年耳朵里，楚年默默抬手捂住耳朵。 这个小兔崽子，洗个碗都不消停。 过了一会儿，烦人的声音终于停了。 池小鱼哒哒哒跑到楚年面前，道：「魔头大人，让我来伺候你吧！」 楚年抬起眼皮，池小鱼正站在自己面前，害羞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吓得睡意全无，连忙坐起身。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这是我的职责，」池小鱼眨眨眼，一脸无辜，「而且你给我买了好吃的，我要报答你！」 这是我的职责。 我的职责。 我的，职，责。 看着池小鱼天真无辜的样子，楚年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最后恨起了自己。 他是脑袋长泡了，说出那样的话？ 还有现在的电视剧，总演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腐坏幼崽心灵，不可饶恕！ 池小鱼好像没注意到自己小爸已经要气炸，依旧往前凑着。 楚年连忙闪身到一边：「你别过来！」 下一秒，一双柔软的小手摁在了他的太阳穴。 池小鱼用手指头打着圈，一边问楚年：「这样舒服吗？」 楚年：「……」 他还以为是怎么伺候呢。 小孩的手又软又糯，肉肉的好像没有骨头，力道并不重，楚年只感觉有轻微的压感，混乱的大脑在池小鱼手里逐渐趋于平静。 楚年闭上眼睛，享受池小鱼的服务。 池小鱼一边摁一边不忘要反馈：「这样可以吗？」 楚年点头，如实回答：「做得不错。」 池小鱼倍感骄傲：「那当然，我经常给爸爸摁，他也说可舒服啦！」 原来是练过。 第13页 楚年懒洋洋道：「想要什么奖励，本尊都答应你。」 话刚说完，摁在他太阳穴上的手停了。 楚年睁开眼，就见池小鱼身体已经扭成了麻花，小脸羞得通红。 「太羞耻了，我说不出口！」池小鱼咬牙，最终鼓起勇气，「我、我想和你一起睡。」 楚年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池小鱼瞬间瞪大眼睛，表情又震惊又委屈：「小爸爸……」 又撒娇。 楚年简直被他治得死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去洗澡，不然别想上我的床，臭小孩。」 池小鱼破涕为笑，「我这就去！」 说完抓起睡衣，头也不回跑进浴室。 楚年目送池小鱼的背影，直到门关上了，才收回目光。 经过两天一夜的与池小鱼相处，他对人类幼崽有了初步的认识：身体柔软，牙齿也不锋利，不能挑不能提，半点都指望不上，吃的话又不够塞牙缝。 唯一会的，就是掉眼泪，和撒娇。 然而就这俩技能，简直比世界上最硬的刀枪剑戟还要厉害。 楚年烦躁地向后一仰。 他得赶快想破解之法，不能任由池小鱼骑在头上，否则魔头的威严何在？ 楚年又躺了一会儿，起身拿起手机。 工作人员已经把基本流程邮箱发过来，楚年大概看了几眼，又打开微博。 节目组官宣了几个幼崽的生活照，和往常一样，只吸引了一些固定的粉丝，并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 楚年的微博下却是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哥哥哥，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这次真的要带池少爷参加综艺嘛？】 【能不能让我们先看看池少爷tat】 【哥你现在是我在豪门唯一的人脉了，拜託我要看少爷】 【你发点池少爷的照片行不行？】 【年哥，开个直播吧，我们都想你了】 楚年虽然不火，但毕竟有这样一张脸在，还是圈了不少颜粉的。 楚年摸着下巴思索一会儿，捣鼓着打开了直播。 直播间瞬间涌进了几百人。 然而弹幕画风却是楚年始料未及的—— 【谁要看你呀？出去行不行？】 【怎么是你？池少爷呢？】 【限你三分钟，把池少爷给我呈上来！】 【没有池少爷你开什么播？走了走了】 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是看楚年的。 楚年靠在沙发上，单手枕着头，看着弹幕轻蔑一笑：「你说上就上，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里只有我，想看少爷的出门右转。」 「慢走不送。」 弹幕：【？】 【是楚年吗？被夺舍了？】 【嫁进豪门狂了是吧？】 楚年轻笑一声：「我本来就这样。」 忽然弹幕一片【啊啊啊啊！！！来了来了！】 楚年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扑了满怀，他下意识揽住。 池小鱼把自己胳膊举到楚年面前：「小爸，你闻闻我香不香！」 楚年低头。 池小鱼已经换了一身小兔子睡衣，雪白的一团，帽子上还拖着两条长长的耳朵。 他的脸蛋被热气蒸得泛起了两坨红晕，眼睛又黑又润。 直播间人数激增，短短不到一分钟，就超过了五千，且还在不断上涨。 池小鱼没有注意到异样，在楚年怀里扭来扭去，一对长耳朵也轻轻甩动着。 「现在我能和你一起睡了吗？」 【快答应他！快！！】 【楚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池少爷来我被窝，我搂着你睡觉23333】 楚年默默推开池小鱼。 池小鱼这才注意到，楚年的手机是开着的。 他凑上去，看着一条条飞速上刷的弹幕，愣了愣：「他们，是说我吗？」 楚年点头：「嗯。」 池小鱼顿时欢了，对着摄像头用力挥着自己的两只手，小嘴快要咧到后脑勺：「姐姐们好！」 「哥哥、哥哥们也好。」 「叔叔姨姨们也好，好，你们都好，都好。」 池小鱼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被一些坏心眼的人逗得手足无措。 楚年想要关掉直播，池小鱼却伸出手摁住他：「不要，我要和他们说话！」 小孩子能感知善意，他知道，这些人都很喜欢他。 池小鱼出于身世的原因，他的爷爷，叔叔们都讨厌他，他第一次体会到除了池钟聿和楚年以外其他人的爱意，尽管都是屏幕前的陌生人，他也视如珍宝。 楚年看着池小鱼高兴的样子，一时间心软了几分。 「那好，只许看十五分钟。」 他说完起身去浴室，拿了吹风机给池小鱼吹头髮。 池小鱼趴在沙发上跷着腿，用短短的食指指着屏幕，挨个读着弹幕，然而网友刷得太快，经常是一条弹幕还没读完，就被其他的顶上去。 他乐此不疲。 「我叫池小鱼，你们不要叫我少爷啦，我只是有一个厉害的爸爸，其实我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喜欢爸爸还是小爸……」池小鱼不满地撅起嘴，「你们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啦！无聊！」 弹幕一片哈哈哈。 第14页 「会有其他小朋友……」 池小鱼的眼睛忽然亮了，「真的嘛！」 他扭头看向楚年，楚年点头。 「太好了！我还没朋友呢！」 池小鱼心满意足地幻想着自己以后和朋友一起玩耍的样子，圆圆的眼睛笑成一对月牙，小脸上的软肉嘟嘟的，嘴角微翘，露出两颗门牙，看上去更像小兔子。 【我要截屏做屏保！！】 【说，你是不是老天派来迷惑我等心智的？】 【真不敢想像，如果我的被窝里也有这么一个小傢伙，我将会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男孩】 【这绝对是假的tat，我姐姐家的孩子就很烦】 池小鱼被逗得咯咯直乐。 忽然，在一片友好的声音中，一条质疑的弹幕格外突兀。 【豪门资源你是一点不浪费呀？拿着老子的钱，还让小的挣钱养你？】 这条很快被其他的顶上去，但此人依旧不放弃。 【卖着清冷不世故的人设，成功嫁进了豪门，哄的两代人为他神魂颠倒，多有心机呀？】 【真害怕内娱以后学了他这个风气】 楚年的视线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屏幕，这样赤裸裸的攻击，他当然看见了。 不过他觉得无所谓，这人也就敢隔着屏幕骂几句，对他的生活造不成任何影响，他也不会因此少块肉。 他早先当魔头的时候，那些「正义之士」骂得可比这难听多了。 可是池小鱼却不干了。 他咬着牙，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你不许这么说，坏蛋，坏蛋！」 观众没料到池小鱼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弹幕有一瞬间停滞。 楚年也没料到，他扳过池小鱼，果然，眼眶又红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把直播关掉。 池小鱼扑进楚年怀里，低声地哭：「大坏蛋呜呜……」 楚年不是很懂，「骂我又不是骂你，你哭什么？」 池小鱼把脸埋在楚年胸口，声音闷闷的：「就是骂你我才生气的。」 楚年错愕：「你维护我？」 他活了一千年，从来都不知道被维护是什么感觉。 那些人只会叫他「疯子」、「怪物」，沖他扔石头，集体孤立他。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陌生，却又不让人讨厌。 让人不知所措。 楚年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他僵硬地抬起手，摸了摸池小鱼的后背。 「你骂他没用。」 「啊？」 池小鱼停住哭声，仰头疑惑地看着楚年。 楚年继续道：「哭和打嘴仗是最没用的办法，你讨厌一个人，就应该用拳头和他讲道理。」 池小鱼眨眨眼，彻底不懂了，「可是老师说我们要做一个文明的人，不能随意打人。」 楚年低头瞥他：「你是说我是一个野蛮人？」 池小鱼连忙摇头。 他总觉得小爸说的话哪里怪怪的，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不过很快他的脑袋就转明白了：小爸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他要听小爸的！ 他要抓紧锻鍊，变得更加强壮，然后狠狠收拾这些骂小爸的坏傢伙！ 小爸身上好香，嘿嘿…… 等楚年再次低头的时候，池小鱼已经头一歪，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当晚，好几个词条冲上热搜。 #池小鱼 不要叫我少爷# #楚年本事# #池少爷维护楚年# #亲子种田日常官宣# 原本不温不火的综艺也因为这场直播，多了不少外界的关注。 池小鱼本人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小爸搂着他睡，可香，可美了。 两人在公寓里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终于到了周六。 楚年午觉醒来，发现怀里空空的，池小鱼不知道去了哪里，四周安静地可怕。 他打开卧室门，池小鱼正蹲在客厅整理自己的行李箱，小屁股撅得圆圆的，正对着楚年。 还好，没走丢。 楚年轻手轻脚走到池小鱼身后，脚尖抵上那个圆圆的屁股，轻轻一踢。 池小鱼没有防备，往前跌到行李箱里，刚摆好的零食被推得散落一地。 他回头使了使眼色：「小爸，你干嘛！」 楚年这才意识到，自家还有其他人。 一个摄像师举着连了网的摄像机对准了两人，把这一幕完整地拍到了《亲自种田日常》的直播间。 【竟然打扰小鱼小宝，真下头[鄙视]】 【池老闆在哪里，你儿子被恶毒继父欺负啦！】 【人家才六岁，又自己接待节目组又收拾行李，楚年什么也不管，还捣乱】 【十项全能的儿子和他只会捣乱的爸爸哈哈哈哈】 【等等，这……真的是楚年吗？】 【天吶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为了睡觉方便，楚年只穿了一件白秋衣，眼神惺忪，睡乱的头髮不羁地贴在额头上，和以往精緻的形象大相迳庭。 楚年对观众的反应一无所知，他看着工作人员：「不是说三点吗？」 现在时钟上的时间是两点。 导演：「三点是车出发的时间，一辆车会有两组家庭，你这里是第一站。」 池小鱼解释道：「是我放他们进来的！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喊你。」 第15页 楚年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斜靠在墙上，看着池小鱼忙碌。 以前这种事都有佣人代劳，养尊处优的少爷第一次做，弄得乱七八糟，零食摆了一地，行李箱里也有一个零食堆成的小山堆。 池小鱼把最后一包薯片放进行李箱，然后尝试合上盖子。 零食小山被挤压，原本装好的零食又散落到了地上。 池小鱼挠挠头，有些懊恼：「装太满了。」 他转头，想要向楚年寻求帮助，楚年却先他一步，闭上眼睛。 【楚年你怎么比石头还冷漠！！】 【你就是这么对我们少爷的吗555少爷受委屈了】 【三号家庭都全都是爸爸代劳，对比之下，呵呵了】 池小鱼思考一会儿，把零食拿出一部分，行李箱终于合上了。 他高兴地叉腰：「还是我聪明！」 楚年的东西少，只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四五分钟就完事。 为了保护嘉宾的隐私，节目组的车停在了小区一个隐秘的角落，由工作人员带着去。 池小鱼的小短腿像是装了马达一样，跑到所有人前面，连摄像师都忍不住提醒：「你跑慢点，我拍不到你了！」 池小鱼：「我要见我的新朋友！你们快点！」 【今天是社牛小鱼2333】 【我小时候也这样，不愿意去上学，我妈说学校里有小朋友，结果我跑得比谁都快】 【今天和他们组伴的是三号家庭，我感觉小鱼交朋友的梦想要泡汤了tat】 【细讲讲】 【你们不会自己切直播间去看吗】 汽车一路行驶到另一个小区，池小鱼屁股和扎了草一样，趴在车门上焦急地等待。 楚年没有那么期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忽然池小鱼兴奋地喊道：「来了来了！他好小哦！」 远处，一个青年男子带着自己的儿子走来，小的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男子一边推着行李箱，一边手忙脚乱去抓自己儿子，而小孩好像和他闹别扭了，甩开他的手，用力蹬着小短腿往前走。 【这个小孩脾气特别大，刚才在家里才和他爸爸闹脾气呢】 【啊？那太讨厌了吧？还是小鱼可爱嘿嘿】 【别这么说孩子，我听说孩子和他爸关系不好，这次是参加节目就是为了缓和关系】 楚年也偏头看向窗外，然而看清男人的脸后，他的脸瞬间变了。 怎么是他？ 男人好不容易搂住住自家儿子，快步走到车前打开门：「你好，请问能不能往里……楚年？」 男人看见楚年也变了脸色，「怎么是你？」 楚年勾唇冷笑：「我还要问你呢，你没事参加什么综艺？」 此时屏幕前，一行字幕飘过——熟人见面分外眼红。 弹幕—— 【什么情况？】 【我去，他们俩竟然是同一公司的，还炒过cp！】 【楚年竟然还卖过腐：d】 【这可是继子面前，这是什么修罗场！！】 【乡下之旅，旧情復燃，输入12688查看全文】 【小鱼快去告诉你爸爸，你小爸爸要红杏出墙啦！】 来人名叫肖正阳，刚出道时在公司的安排下，和楚年炒起了当时最流行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俗称「卖腐」。 然而两人毕竟互为竞品，少不了资源争夺，私下关系一只很紧张，终于在某一天，因为一场争夺而撕破脸。 观众们不知道，他们只看到了公司想让他们看到的一面。 肖正阳刚要发作，忽然看到身侧的摄像机，连忙缓和了表情：「年年，别这样。」 楚年被噁心的炸毛，发出一声怒吼：「滚！！」 池小鱼咬着手指头，看看自家小爸，又看看车门外的叔叔，跳下车接过男人手里的东西：「叔叔，我帮你！」 肖正阳笑问：「小朋友，你拎得动吗？」 池小鱼：「拎得动！我自己的行李就是自己装上车的！」 小孩这时突然拼命挣脱爸爸的怀抱，抢过池小鱼手里的行李箱，「我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 池小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然而他太小了，力量有限，最后还是池小鱼在后面托着才装进后备箱。 所有行李都装好，肖正阳父子坐在楚年两人后面，汽车开始向着乡下出发。 汽车逐渐驶出了城，路开始变得难走起来，一直不停颠簸。 池小鱼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透过车窗观察着外面，一只鸟，一只蝴蝶都能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哇！好漂亮的鸟！」 他转头，想要向弟弟分享快乐，然而弟弟的头一点一点的，好像睡着了。 小爸好像也不感兴趣。 池小鱼失落一会儿，问楚年：「小爸，你和叔叔是什么关系呀？」 楚年冷冷道：「我的儿，你记住，他是小爸的仇敌。」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弹幕倏地炸了。 【我的天，大哥，这是录节目呢！！】 【就是这样，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都较着劲呢，也不用太惊讶哈哈】 【楚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tat把我清冷男神还回来！】 【别了，还是现在好一点。】 【当着儿子的面向爸爸表忠诚呢】 第16页 池小鱼瞪大眼睛庄严起誓：「那、那我也不喜欢他。」 肖正阳凑过来，「小子，别听你小爸瞎说，我们之前还是cp呢。」 池小鱼满脸问号：「cp？」 他好像没学过这个词，老师也没教过呀？ 池小鱼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背着爸爸看的电视剧，眼睛弯起来：「我知道啦，你是爸爸的情敌！」 【你这么高兴是什么鬼啊！！】 【池小鱼你说这样的话，小心你爸爸打你屁股】 【很好，自从直播开始，每一步的走向都是我意想不到的】 【这就是豪门贵公子的脑迴路吗，好清奇[呆]】 楚年：「……」 他强硬地把池小鱼扭过来：「池小鱼你个憨货！」 楚年明确表示了自己不喜欢肖正阳，池小鱼也发誓和小爸站在统一战线，无论肖正阳怎么搭理他，他都紧抿着嘴不说一句话。 楚年看到同伴是肖正阳本来就不高兴，又听他絮絮叨叨，只感觉头都快炸了。 「小朋友，你吃不吃饼干？」 肖正阳手里捧着一包打开的饼干，朝着池小鱼晃了晃。 哐—— 忽然，汽车剧烈颠簸一下，停住不走了。 楚年冷冷地看向肖正阳：「都怪你废话多，车都被你说得不走了。」 肖正阳：「？」 【笑死我啦哈哈哈哈哈】 【原来豪门少爷的脑迴路就是这么被带跑偏的】 【楚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tat】 工作人员下车看了看，道：「昨天下了点雨，车误进泥坑里了。」 这可就麻烦了。 现在他们是在郊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寂静的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想找个人拖车都找不到。 楚年推开门：「我去看看。」 池小鱼连忙起身跟在他屁股后面：「我也去！」 他一条腿还没迈下去，就被楚年一把摁到车上。 「你添什么乱，给我回去！」 池小鱼倔强地仰起脑袋：「我能帮上忙的！」 楚年无奈，只好让他下车。 外面又飘起了细雨，有点冷，池小鱼出门只穿了一件棕色格子卫衣，外面套着一件大衣。 楚年把自己的外套脱给池小鱼，然后走到车后面，观察一番，轻蔑一笑。 这么点小困难，根本难不倒魔头大人。 他蹲下身，肩膀抵上车屁股，用力—— 车纹丝不动。 楚年恼了，魔头从来都没这么受挫过！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期压抑在心底的熊熊怒火就要燃起来，突然一只软软的小手钻进了他的掌心。 池小鱼：「小爸，你不要生气。」 楚年立刻熄火，无言怒瞪着那不听话的车。 【中二老爸和他沉稳睿智的儿子】 【小鱼：这届家长可真难带】 【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中二病】 【楚年：燃えろ！私の幼い魂！】 楚年最后被安排着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推车，池小鱼也伸着一双小手帮忙，用力得脸颊上的肉都抖起来。 楚年的脚也不可避免地踩进了泥水里，裤脚被浸湿一片。 【救命，我是楚年老粉，也有些不认识楚年了[呆]】 【我感觉像是在做梦，去年楚年还因为别人在他身上弄个泥点而翻脸呢】 【难道工作人员就是活该吗？明星就高人一等？别太舔】 【另一组在车上坐得稳呢[微笑]】 【小鱼快上去，别冻着你了！！】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车终于出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是池小鱼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个子小，汽车轮胎转动时候带动了不少泥水，给他煳了满脸，长长的睫毛，小而翘的鼻尖上都沾满了水珠。 他抹一把脸，骄傲地插起腰：「我就说我能帮上忙！」 然而事实却是，在五六个壮汉面前，他的那点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楚年只觉得，蹲下身给池小鱼紧了紧衣服，「是是是，你可真能。」 【就是，这个地球少了小鱼就转不了！】 【救命楚年真的好宠小鱼小宝，这要是我爸，肯定会无情戳穿的tat】 【谁不是呢，从小习惯被泼冷水，唉，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上了车，肖正阳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我本来也打算下去帮忙的。」 楚年没有搭理他。 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耍起马后炮了。 池小鱼还沉浸在自豪中无法自拔，闻言只是挥挥手：「没关系，弟弟还小，你在车上照顾好他也是功劳一件！」 池小鱼似乎是忘了之前楚年的话，和肖正阳逐渐热络起来。 「叔叔，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肖肖。」肖正阳道，「你知道是哪个肖吗？」 听着两人的吵闹，楚年有一种被背叛 的感觉，他烦躁地偏头，正看见池小鱼眼里闪着光，笑吟吟地摊开手心，肖正阳用手指在他手心写下肖肖的名字。 算了，小兔崽子难得有人陪说话，就让他高兴一会儿吧。 车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在「刘氏庄园」停下。 导演起身下车，提醒众人：「到了。」 第17页 第7章 大门两侧站了二十来个举着手机的人，见到车停下，纷纷热情地挥手，说话声音杂乱不清，楚年却意外地不觉得讨厌。 池小鱼双手扒着窗户，好奇地睁大眼睛：「他们是在等我们吗？」 肖正阳点头：「对，你和他们打声招唿吧。」 池小鱼打开车门，楚年顿时听清了他们的话。 「他在看我们哎！」 「他长的好漂亮，衣服也好精緻啊！」 「你们谁去逗逗他，看他会不会哭！」 池小鱼早在家直播的时候就见过这种热情，那时候他还应对自如，可是现在面基却突然社恐起来，挥着小胖手结巴地打招唿：「你们、你们好。」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大声喊道：「声音太小了，我们听不清！」 「你下来，让我们摸摸才能走！」 摄像师不能拍素人，便把镜头对准了池小鱼，在直播间数万观众的目睹下，池小鱼的脸倏地升起两坨红晕，逐渐扩散至耳根和脖子，整个人都红透了。 池小鱼「嗷」一声，捂着脸把头埋进楚年怀里。 【怪姐姐不要欺负我们小鱼！】 【害羞了还找爸爸，羞羞羞，你干脆叫池鸵鸟算了】 【小鱼你拿出在家直播时的社牛劲啊！！】 【这是附近的村民吧，好羡慕tat】 池小鱼冷眼看着自己羞得扭屁股的池小鱼，勾起唇角嘲讽。 小损样，这点场面就承受不住了。 他把池小鱼拉起来，「行了，该下车了。」 池小鱼红着一张脸跳下车，却没有向后备箱走去，而是倒腾着小短腿跑到村民面前。 他挨个握手：「你们好，你们好……」 【实不相瞒，我接见领导也是这样：d】 【我也好想摸，小鱼的手一定特别软特别好摸tvt】 【我是学生，让我先摸】 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热情，愣神之后是更热烈的回应，有人趁机把罪恶的手伸向池小鱼的脑袋和脸蛋，池小鱼出门前才梳好的头髮被揉得乱糟糟，他却没有躲，任凭这些人胡作非为。 肖正阳看向楚年：「这孩子倒是不认生啊？」 楚年冷冷瞥他一眼，「别管。」 池小鱼握完最后一个人的手，又跑了回来，肖正阳替他把头髮理顺，又捏了捏他的脸：「小鱼现在是大明星了。」 池小鱼害羞地低下头。 楚年缩回了要往池小鱼头上放的手，侧目看肖正阳一眼，如果眼神有实质，那么肖正阳已经被楚年杀了千百回。 他冷着脸，把行李箱往池小鱼手里一塞：「拿着。」 池小鱼挠挠头：「啊？都让我拿着吗？」 两人的行李箱都是二十六寸，有将近半个池小鱼那么高，衬得池小鱼简直又可怜又无助。 「不然呢？」楚年垂头看他，「难道让我拿？」 说完转身，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往庄园走去。 【刚刚说楚年宠池小鱼的人呢？打脸不？】 【楚年你真的……不要脸了吗？】 【这是虐待啊虐待，果然不是亲爹不疼】 【池老闆你在看吗？你儿子要被虐待死了555】 【这没什么吧？难道让孩子干一点活就叫虐待了吗？】 【楚年水军滚出直播间！！】 弹幕骂楚年骂得飞起，都在为池小鱼打抱不平。 池小鱼不知道这一切，他只知道小爸需要他，老师说过帮助别人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他帮助小爸，他就是最快乐的小朋友！ 池小鱼推着两个行李箱追上楚年，楚年低头看他一眼，又默不作声加快了脚步。 池小鱼不解：「小爸，你生气啦？」 楚年冷冷反驳：「放屁。」 池小鱼更迷惑了，呆在原地看着楚年的背影。 小爸没生气，那为什么声音里冒着酸泡泡啊？ 难道小爸也学会说谎了？小爸可真不是个乖大人。 楚年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是池小鱼推着行李箱小跑了起来。 这个小兔崽子，在路上和肖正阳聊一路不算，下了车还那么亲热，简直不把他这个魔头放在眼里！ 他要给池小鱼最严厉的惩罚！ 池小鱼终于追上楚年，伸出一只手牵住楚年的食指。 他手心软软温温的，楚年感觉自己所有怒火都顺着这跟食指消失，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火发不出来。 还知道哄他，那这次就先记着，下次，下次他要给池小鱼更狠的惩罚！ 楚年一边想着，一边攥紧池小鱼的手。 工作人员领着四人向深处走去，一边介绍道：「本度假村地处乡下，a市和b市交界处，距离a市约一百五十公里，这次咱们是租用了西南角种玉米的地方，为期三个月」 楚年一路上四处观看，他们走的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路两侧是他没见过的树木，已经抽了芽，树枝掩映着远处结构精巧的房子。 倒是新奇，人类还挺会享受。楚年想。 步行大约二百米，又拐过一个弯，终于到了节目场地。 场地的左侧是一排木质房子，房子面前摆着两架鞦韆，小女孩穿着白色公主裙坐在上面，看上去文文静静，正无聊地用小皮鞋尖一下一下戳着地面。 第18页 看到来人，她眼睛瞬间亮了，跳下鞦韆跑过来：「终于等到你们了！」 楚年点头：「嗯。」 这个人类幼崽看上去比池小鱼乖多了，他本来还担心如果四个孩子都像池小鱼一样，叽叽喳喳没完没了，那简直能把魔头烦死，看来他多虑了。 池小鱼腾出一只手：「你好！」 小女孩却是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惊讶道：「你身上好脏啊！」 池小鱼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溅上的泥水已经半干，只在胸口留下了一大片棕色的泥点。 他有些窘迫：「路上车车陷进泥里了，我推车出来不小心弄上的。」 小女孩睁大眼睛：「真的吗？你一个人？」 池小鱼：「不是，可是我也出了好大力气，多亏了有我呢！」 楚年嗤笑一声。 牛皮都不够这小兔崽子吹的，这种话鬼才信。 他低头，就看见小女孩看向池小鱼的眼神已经变为了崇拜：「你好厉害！」 好吧，真有人信。 【怎么感觉……两个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小孩子的世界比较单纯啦，就算是池小鱼说他会飞，她能也相信】 「我叫林元元，你和我做朋友吧！」 池小鱼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他看一眼林元元，又手足无措地看向楚年。 楚年双手抱臂：「傻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池小鱼摇头：「我只是，还没有人主动和我交朋友呢。」 池小鱼的身世在上流圈不是秘密，自古没有养子继承的传统，小孩子也会拜高踩低，池小鱼自然融不进他们的圈子。 林元元眨眨眼：「那你现在有啦。」 池小鱼：「嗯！我叫池小鱼。」 林元元池小鱼并向房间走去，一边向池小鱼吐槽：「终于有人和我说话了，这一路上快闷死我了，傅小远真是，一句话都不说。」 池小鱼歪头看她：「傅小远？」 林元元伸出手一指：「那。」 众人这才注意到，鞦韆架上坐着另一个男孩。 他半靠在绳子上，闭着双眼，气质清冷疏离，仿佛已经远离了尘世的喧嚣，遗世而独立。 池小鱼走到傅小远面前，鼓起勇气伸出手：「你好，我叫池小鱼。」 傅小远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又闭上眼。 池小鱼有些挫败，很快又振作起来：「傅小远，咱们一起玩吧！」 傅小远睁开眼，表情颇显不耐烦：「你好吵。」 池小鱼眨眨眼，一脸茫然地回头看向楚年。 楚年被他的傻样逗得发笑，努力压下嘴角，将视线飘向别处，维持自己的冷酷魔头人设。 林元元走过来拉住池小鱼：「傅小远比较认生啦，我和他聊了半个小时才把他聊得心胸开阔呢。」 池小鱼比出一个大拇指，由衷感嘆：「你真牛。」 【明明是你说三十句人家才回你一句，说得还是你真吵】 【两人的热脸都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一人正好贴一半哈哈哈哈】 【刚见面就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这友谊铁定能长久】 【商业互吹，吹是吹牛的吹吗？】 【傅小远这样……真的能合群吗？】 兴许是看到林元元，傅小远的冷酷表情有所松动，他跳下鞦韆，双手插兜跟在两人后面。 肖正阳已经抱着肖肖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分配的房间，楚年则是跟在三个孩子的后面。 青石路上存了一些积水，林元元每一个坑都踩到了，溅起的水花将裙摆打湿一小片。 她问池小鱼：「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爬树，还是去摸鱼？我早就观察过了，在西边有一条河，河水已经解冻了，摸鱼正合适。」 池小鱼第一次被邀玩耍有些不自在，他腼腆一笑：「我都行。」 林元元又把头转向傅小远：「傅小远呢？」 傅小远两手插兜，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表情拽拽的，把头偏向一旁，「无聊。」 楚年看着他们互动，思绪莫名飘向他和池钟聿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候的池小鱼总是被排挤，他不哭，只是一个人默默跟在其他小孩后面，原身想要和他搞好关系，上去关怀，他也只是沉默不语。 突然前方一声暴呵打断楚年的思绪：「傅小远！」 楚年抬头，正看见一个和傅小远有七八分像的男人大步向他们走来，这人楚年认识，前几年隐退的影帝傅温予。 他也来参加这种节目？他应该不缺钱吧？ 傅温予走到傅小远面前，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让你来干什么的？天天冷着个脸，对小朋友也这样，你以为你是韩剧男主啊？」 傅小远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脸上的冷酷表情再也绷不住，他抬头幽怨地看自家老爹一眼，无声抱怨：你为什么要拆我的台？ 林元元指着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池小鱼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两人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个中年男人从另一侧杀过来，拽住林元元：「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这才一会儿没看住你就把裙子弄成这样，你就不能文静一点？」 楚年认得，这是已经退居二线的喜剧明星，楚年从小看着他的小品长大，没想到他的女儿也这么充满喜感。 第19页 他向林康打了个招唿，林康也摆摆手回应，接着教训林元元：「在家把你妈气够呛，又来气我了是吧？」 林元元撅着嘴瞪自家老爹一眼，又不敢直接表达愤怒，只能用力踩下脚下的水坑，溅起的水打湿了林康的裤管。 【救命来自亲爹的吐槽最为致命】 【傅小远和林元元，一个韩剧男主，一个做不了淑女：d】 【感觉这几个家长都可以在一起开个吐槽大会了】 【其他家庭是家长吐槽孩子，楚年这应该反过来，是池小鱼吐槽楚年】 【已经能想像到池小鱼板着一张脸吐槽楚年：一把年纪还这么幼稚，天天就知道欺负小朋友，真让人不省心！】 傅温予和林康各自牵着自家孩子走了，只留下池小鱼愣在原地。 他回头看向楚年，楚年看向给他们引路的工作人员。 二脸懵逼的样子逗得工作人员差点绷不住，最终还是凭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稳住声线：「快走跟我走吧，你们还有任务在身呢。」 第8章 工作人员将楚年和池小鱼领到了分配的房间，打开门提示道：「你们需要在这里生活三个月，请认真打扫，半个小时后出来汇合。」 他说完和摄像师出了房门，把摄像机留在了窗台。 楚年环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有人定期打扫，不算很脏，但也不整洁，地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靠窗摆着两张单人床，一个空柜子横亘在之间，另一侧是浴室。 池小鱼忘了摄像机的存在，跑到角落里拿起笤帚，兴奋地抬头看着楚年：「魔头大人！咱们开始吧！」 楚年上下打量他一番，嫌弃地捏着鼻子：「你先洗澡，脏死了。」 池小鱼呆呆地低下头，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的狼狈，羞耻地双手抱胸：「是，魔头大人！」 【魔头大人是什么鬼啊——是因为楚年经常欺负池小鱼吗？】 【救命这父子俩好像在玩什么普雷】 【今天的剧本是魔头大人和他的质子：d】 另一边，a市第一医院，池钟聿打开手机，准备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干什么，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呛得一口水喷出来。 护士连忙上前关怀：「池先生，您怎么了？」 池钟聿闭上眼睛摇摇头，「我没事。」 他一定是消毒水闻太多，出现幻觉了。 池小鱼乖乖拿出洗护用品进了浴室，楚年则是自己打扫起了房间。 节目组给分配的笤帚是从附近村里买的，用高粱穗捆成，邦邦硬，楚年努力压着笤帚，使出了大战神鬼联军时的专注，却依然弄得尘土飞扬。 他根本没做过几次家务，工具还这么不称手。 楚年最后烦躁地把笤帚往身后一扔：「什么破工作，竟然要本尊亲自做？」 【本尊？】 【我还以为是楚年陪池小鱼玩考死普累，原来是池小鱼在哄楚年啊？】 【可怜的小鱼，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小爸tat】 【可是池小鱼明明乐在其中好不好】 楚年原地发狂了一会儿，又继续拿起抹布擦着桌面，毕竟他们要在这住好几个月，尊贵的魔头是不能住在脏乱的环境中的。 门这时被敲了两声，楚年喊道：「门没锁。」 门打开一条缝，林元元探出半个小脑袋，露出一双大眼睛看向楚年：「叔叔，池小鱼呢？」 楚年冲着浴室扬了扬下巴。 林元元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傅小远。 她看了看四周，神情变得有些着急：「叔叔，你得抓紧时间打扫呀！」 楚年抬起眼皮看她，有些不解：「嗯？」 「啊！小爸，救命！」 浴室里突然传来池小鱼惊恐的大叫声。 楚年变了脸色，连忙支起身上前查看，林元元和傅小远也关切地上前来。 「怎么了，有蛇吗？」 楚年着急地拧动门锁，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声音已经带了颤抖。 池小鱼把浴室门拉开一条缝，探出湿漉漉的小脑袋，「我，我没有拿衣服！」 【吓死我了还好虚惊一场】 【刚才池小鱼爆发出那一声尖叫真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楚年脸上的紧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就是个麻烦精。」 他不耐地撇撇嘴，转头走向池小鱼的行李箱。 楚年这一走，身后的林元元和傅小远就露了出来。 池小鱼只露出了半个头，头髮湿漉漉地滴着水，眼睛也湿漉漉带着水汽。 他眨眨眼看着面前的两人，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啊——」 接着「砰」一声关上浴室门，门拍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林元元被震得有些头疼，她不可置信：「池小鱼，你太胆小了吧？」 池小鱼的声音愤怒又带了委屈：「我不胆小！」 池小鱼拿了楚年递给自己的衣服穿上，出来之后却是不想再看见自己的两个新朋友，两人来拉他的手，他便把一张红成苹果的脸埋在楚年怀里，乌黑湿软的头髮将楚年的胸前蹭湿一块。 楚年没有生气，只觉得有些好笑，他把池小鱼从怀里拉起来，故意逗他：「你的朋友来找你玩，怎么不理人家？」 林元元也疑惑：「你怎么了生气？」 第20页 傅小远没说话，只是在一旁站着，一向冷淡的眸子也染了几分急色。 池小鱼挣脱楚年拉自己的手，继续把头埋在楚年怀里。 楚年抬起他的头，把他软软肉肉的脸捏到变形：「这么羞啊？」 「你不懂！」池小鱼一本正经看着楚年，小嘴撅得比天还高，「这是男人的尊严！」 【神特马男人的尊严哈哈哈】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豪门少爷[斜眼笑]】 【我以为的少爷：高冷矜持不苟言笑，实际的少爷：（奶音咆哮）这是男人的尊严！】 【我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笑死啦哈哈哈】 楚年忍俊不禁，「你是男人吗就男人的尊严？」 池小鱼眼神更受伤了。 他忘记拿衣服就够难为情了，竟然还让朋友们知道了，太丢撵了！ 他聪明睿智的形象全毁了，不仅如此，连小爸都不懂他，伤心呜呜呜…… 在孩童的世界里，在朋友面前丢脸是一件天大的事，比世界上任何事都要严重，尽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都不值得关注。 楚年见自己再笑池小鱼就要哭了，难得软了性子，一边给池小鱼吹头髮一边道，「这算什么，只是忘记拿衣服了。」 林元元也郑重点头：「对，谁都有忘事的时候，对吧傅小远？」 傅小远冷酷地点头。 池小鱼看看楚年，又看看自己的两个朋友，看他们一脸正经的样子，还是有些不信：「真的吗？」 林元元在床上晃着腿，「当然是真的。」 池小鱼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他之前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每次忘记什么东西，或者是犯了错都会被被大声嘲笑太笨，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难为情。 原来，忘事是可以不被嘲笑的吗？ 门这时被打开，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宣布下一环节：「五分钟后去广场集合，接下来要吃晚饭。」 楚年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经黑得不行。 林元元和傅小远跟着走出去了，临出门前还不让催促池小鱼：「你们快点。」 楚年低头，问池小鱼：「吃什么？吃烂鸡肉夹饼吗？」 池小鱼疑惑地眨眼，许久才明白楚年说的烂鸡肉夹饼是什么意思，插起腰抬头倔强地看着楚年。 「那不是烂鸡肉夹饼，那是劲脆鸡腿堡！」 「那不是烂鸡肉夹饼，那是劲脆鸡腿堡！」 「那不是烂鸡肉夹饼，那是劲脆鸡腿堡！」 楚年坐在床上，池小鱼是站着的，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楚年高，只能用力挺直腰板，争取给自己增加一点气势，小嘴也用力撅着，表示自己的不满。 【原来小鱼是劲脆鸡腿堡的铁桿粉丝啊】 【原来你小子还是个搞笑男】 【小鱼来姨姨家，姨姨天天给你买烂鸡肉啊不，劲脆鸡腿堡】 【楚年这么诋毁劲脆鸡腿堡，本鸡腿堡爱好者表示不服】 楚年挑眉，看着这个站直了还没自己坐着高的小东西，突然伸手，捏住池小鱼的两片嘴唇，粉嫩的嘴唇被捏成薄薄的两片，像一只小鸭子。 池小鱼眨眨眼：「唔？」 楚年松开，池小鱼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楚年捏住嘴。 一直到工作人员前来催促，楚年才停止玩池小鱼的嘴，带着池小鱼出了房门。 肖肖正仰着头被林元元捏脸，听到动静后连忙跑过来，向楚年张开双手：「叔叔，抱。」 【这个叔叔和你爸关系不好啊小朋友，你没看你爸的脸都绿了吗】 【好像谁不喜欢肖正阳他就喜欢谁，刚才林康和傅温予要抱他，他死活不肯呢】 【大、大孝子？】 楚年低头，看着这个还没自己腿长的小东西，没有动。 笑话，他连池小鱼都不会抱，更别提不如池小鱼可爱的其他人类幼崽了。 肖肖长时间得不到回应，嘴一瘪，大哭起来。 肖正阳连忙跑过来抱起自家儿子颠着，一边不忘向池小鱼打招唿：「又见面了。」 池小鱼也乖巧挥手打招唿：「肖叔叔好。」 楚年阴阳怪气：「肖、叔、叔、好~」 池小鱼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小爸，你嗓子不舒服呀？」 林元元睿智的眼睛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池小鱼，你小爸吃醋啦！」 池小鱼震惊地张大嘴巴。 楚年看向林康：「你女儿话可真多。」 肖肖停住了哭声，奶声奶气学舌：「话真多！」 林康尴尬地笑笑。 工作人员继续介绍接下来的流程：「下面，需要由四位小朋友组成小队，检查打扫房间的成果，这将直接影响到你们的晚饭的分配！」 他把一张纸塞到池小鱼手上，「你们需要根据这上面的给分项给每一个家庭打分，节目组会根据分数给出相应的饭费！」 池小鱼无措地看向楚年，「小爸……」 怎么办，他好像没有打扫房间…… 楚年冷笑一声，等这小兔崽子，黄花菜都凉了。 他自信得挥手：「去吧。」 池小鱼还想说什么，就被林元元连拖带拽拉走了。 镜头最后还给了表单一张特写。 【天吶楚年这是要得倒数第一的节奏啊？】 第21页 【别乱说，他还是干了一些的，就是干得不多】 【可怜的池小鱼，吃不上劲脆鸡腿堡了】 【如果不和其他三位家长比，楚年收拾得还是挺干净的】 楚年还没意识到危机的到来，坐到鞦韆上百无聊赖地晃了起来。 林康看着几个小孩远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气：「我这个女儿哪都好，就是太吵了，在家把她妈吵到神经衰弱，我才带她来的。」 楚年千年的生命里终于觅到知音，点头应道：「池小鱼也是，这下他们可有伴了。」 「这叫开朗，」傅温予苦笑一声，「不像我儿子，三天说不出一句话，去医院检查了，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希望他能和小鱼元元多学学吧。」 肖正阳则是一脸羡慕地看向三人，然后又苦涩地低下头，他儿子的问题，都说不出口。 几位家长迅速组成父愁者联盟，就在这时，肖肖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不好啦，哥哥姐姐们，打起来了！」 第9章 另一边，几个小朋友挨个检查房间，依据表单上的给分项给出分值，满分为五十分，傅小远以满分的成绩排在第一位，林元元差一分退居第二，肖肖则是二十八分。 四人来到池小鱼的房间，林元元举起表单仔细比对：「床上用品没铺，0分，地没扫干净，3分，桌子擦了，5分……」 最后一合计，池小鱼的成绩只有可怜兮兮的十六分。 晚上的饭费是根据成绩的排名得来的，最后一名只有十块钱。 十块钱，买最便宜的劲脆鸡腿堡都不够，小爸作为魔头，吃得也多。 池小鱼苦恼地垂下小脑袋瓜，十分自责：「都怪我，要是和小爸一起打扫就好了。」 林元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也都是家长给做的，你不要难过了，是吧傅小远？」 傅小远冷酷点头。 池小鱼依然有点伤感，但是心情已经好不少，「嗯。」 林元元又安慰他道：「你们来得晚，打扫的时间连半个小时都不到，要不然这样吧，我多给你加四分，这样你就是二十分了！」 【多加四分，不也还是倒数第一吗？这有什么用啊？】 【有用，能让池小鱼的分数从十六分变为二十分】 【这是什么面子工程啊哈哈哈】 【这就叫人情世故】 池小鱼睁大眼睛：「啊？那、那好吧。」 林元元拿着笔就要改分数，忽然身侧伸出一只手摁住她。 一直沉默的傅小远开口道：「你这样不公平。」 林元元不解：「可是我没有改变排名啊？」 傅小远板着一张小脸，严肃道：「你随意乱改分数，这本身就违背了规则。」 「你少教训我！」林元元对他说教的语气十分不满，「我今天就要给他改了怎么样？」 傅小远见她不听劝，伸手想要抢过她手里的表，在在两人拉扯下，那张脆弱的纸竟然被撕开了。 林元元看着傅小远，有一瞬间呆愣，傅小远也看着手里的半张纸，一直冷酷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两人抬头，目光交汇时迸发出浓烈的火药味。 池小鱼站在旁边，着急地拦架：「你们别这样，我不要了……」 林元元推开他：「不关你的事，这是女人的尊严！」 【神特马女人的尊严哈哈哈你是跟池小鱼学的吗？】 【我就说搞笑男和搞笑女不能待在一起，会互相传染:d】 【可是我觉得傅小远做得很对，人不守规则，那这个世界不就乱了】 【分数不就是为了区分排名吗？他们又没有改变排名，楼上是没被朋友偏爱过吧，真可怜。】 等四位家长匆匆赶到的时候，打架的几人刚刚被工作人员拉开。 林元元洁白的公主裙上沾了泥土，梳的整齐的小辫子散开了，傅小远紧紧攥着拳头，情况也没好多少。 池小鱼自己在地上爬起来，一脸茫然。 肖肖牵着肖正阳的手，着急地指向几人：「哥哥姐姐，打架！」 工作人员简单描述了事情的原委，听完后在场所有大人均是无语。 林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女儿：「就这么点事你就打架？怎么这么不友爱？」 林元元胡乱摸一把自己黏在额前的头髮，不说话，胸口剧烈起伏，头髮丝都写着不服。 傅温予看着自家儿子脸上气鼓鼓的表情，抬起手，然后又放下去，嘆了口气：「不许打架。」 池小鱼看向楚年：「小爸……」 楚年看向他：「你怎么不打架？」 池小鱼挠头，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咦？」 【楚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第一次见到有人想看自家儿子打架的，66666】 【我就说池小鱼脑迴路清奇都是被楚年传染的，不知道池老闆有没有受到毒害】 池小鱼之前的伙伴玩的都是冷暴力，他没见过这种场面，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年却退后一步，发誓不与池小鱼共同进退。 池小鱼咬了咬牙，最后下定决心走到林康面前：「这件事是因为我而起的，您要打就打我吧。」 「如果，我和爸爸一起干，那我们的分数就高了，是我破坏了规则。」 第22页 林康放下了抬起来的手。 他倒是也没真的要打林元元，主要是她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表情太招揍了，有人向他服软，他的气顿时消了大半，软了声音教育自己女儿：「你为朋友着想是好事，可是规则制定了就要遵守，不然的话那世界不就乱套了？」 傅小远双手抱臂一副小大人样：「对，我就是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你说，」傅温予拍了一下他的头，「做事这么轴，你给他加十分，他不也还是倒数第一吗？」 傅小远眨眨眼，恍然大悟：「好像是这么回事。」 工作人员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握握手，重归于好吧。」 三人用力摇头：「不要你们管！我们要自己解决！」 【林元元那个眼神显然是不服气呀，不会要决斗吧？？】 【林元元向傅小远走过去了，要打架了！】 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元元走到傅小远面前，张开手，给了傅小远一个拥抱。 池小鱼也走过去，抱一下傅小远，又抱了一下林元元。 池小鱼：「破坏规则会引起战争，我明白啦！」 傅小远点头：「我也有过错，我应该对朋友友爱一点。」 【原来是嫌工作人员的方式不够热情啊】 【小孩子的事小孩子自己解决，没毛病［大拇指］】 经过一场战争，三个小孩少了刚来时候的拘谨，变得更加亲密，一起朝着大门口跑去。 最后受伤的只有楚年。 他辛辛苦苦废了老大劲打扫的房间，最后只能得这么点分数，太伤魔头自尊了！他不能接受！ 当拿到节目组分配的十块钱时，楚年的表情再也绷不住。 他愤怒咆哮：「毁灭吧，全世界！」 池小鱼却是盯着那张蓝色的纸币若有所思，许久释然一笑：「那就吃便宜的东西吧。」 【和楚年一比，池小鱼的情绪真的好稳定啊，好佛】 【楚年一天天到底在搞什么飞机？他该不会是豪门梦破碎了，精神不正常了吧？】 【啥意思？】 【我听圈里的人脉说池老闆已经消失了好几个月了】 【不信谣不传谣，如果楚年嫁豪门失败，他又怎么会带着池小鱼一起上综艺？】 【看样子楚年在豪门很受宠了】 庄园准备得匆忙，厨房还没有修好，几人只能去附近村里的夜市去吃。 早春的天黑得快，路两侧已经亮了灯，照亮底下的小吃摊，一股股白气夹着香味盘旋在上空。 楚年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觉得什么都新奇，他转头看向池小鱼：「你们人类倒是会享受。」 声音湮灭在嘈杂的环境中，没有被麦克风收进去，池小鱼却听得真切，偏头惊讶地看着楚年：「小爸，你没见过吗？」 池小鱼的眼睛在路灯的照应下格外亮，里面充满了真诚。 楚年感觉自己被嘲笑了，板了脸道：「闭嘴！」 因为钱太少了，两人最后只能吃便宜的手抓饼，一共花了八块钱，剩下的两块则是买了两碗小米粥。 手抓饼拿在手里，香气扑面而来，楚年因为得倒数第一的而烦躁的心情瞬间得到平復。 他期待地咬一口——呸！什么东西！比烂鸡肉夹饼还难吃！ 楚年紧紧皱起眉头，抬头，就看见池小鱼垂着眼睫，咬了一大口饼，将腮帮子顶得鼓鼓的，仔细咀嚼后咽下去，接着又咬了一口。 小嘴上也沾了点油，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 楚年不信邪，又狠狠咬一口自己手里的饼，好像是变得好吃不少。 【小鱼吃得好香啊好下饭】 【刚吃饱又饿了，点个猪肘子当夜宵】 【以后小鱼当吃播吧，肯定能赚钱23333】 【摄像大哥能不能给小鱼一个特写镜头啊？我想截个图tat】 摄像好像注意到了弹幕的诉求，特意将镜头怼到了池小鱼的脸上。 池小鱼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看清楚是摄像机后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唿：「hi！」 【好松弛的感觉啊，难道这就是星味吗？】 【刚从傅小远那边出来，傅小远直接背过去了哈哈哈好冷漠tat】 【你来林元元这边，林元元更松弛，在表演龙吸水呢：）】 池小鱼一口接一口地吃完了一张饼，楚年的饼此时还剩下一大半。 楚年期待地看向池小鱼：「还吃吗？」 池小鱼拿起桌上的纸巾抹抹嘴：「不用啦，我吃饱啦！」 楚年看着剩下的饼，有些发愁，「我看你挺爱吃的。」 「我不爱吃啊，」池小鱼摇头，「这饼有点油。」 楚年惊讶：「那你还吃得那么香？」 池小鱼：「因为这是小爸辛苦换来的，当然要好好吃干净。」 【豪门少爷都不浪费粮食，我还有什么理由吃不下减肥餐】 【楚年别让我看扁你，自己好好吃干净！】 【看得出来池小鱼是好好受过教育的，我们近几十年才刚能吃饱肚子，要珍惜粮食】 楚年莫名感觉喉头有些涩。 他三两口吃掉剩下的饼，拍拍池小鱼的肩膀：「这次是我栽了，下次一定带你吃大餐！」 另外三组家庭也吃饱了，来和楚年汇合。 第23页 林元元神神秘秘地把池小鱼拉到一旁，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纸袋子：「看！」 池小鱼的眼睛瞬间亮了：「哇，鸡米花！」 林元元点头：「我特意给你留的，足足有半袋呢！」 池小鱼说了声谢谢，双手接过去，拿起一颗吃了起来。 「好吃！」 【刚才还说吃饱了，这又吃起来鸡米花了】 【刚才他是不想吃那不好吃的饼而已，只是说得比较委婉】 【小鱼这孩子将来有出息，从小熟读情商[大拇指]】 一群人踏着星光回宿舍，路两侧的田地都翻动过，散发着泥土味。 这一带治安比较好，路两侧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凑热闹的村民在举着手机拍照片。 等到了宿舍，一天的直播就算结束了，以后的节目会将一周的内容剪成视频，定在了每周五晚上播出。 医院里，池钟聿放下手机，捏了捏酸胀的眉心。 身后的助理意犹未尽地把视线挪开，问道：「您已经看了一下午了，晚餐要怎么准备呢？」 池钟聿往枕头上一靠，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池小鱼和楚年吃完饭的样子。 「来份手抓饼吧。」 「啊？」助理很快反应过来，「是，魔头夫人！」 第10章 肖正阳早上被一泡尿憋醒，他上完厕所，出门的时候无意间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看见窗外人影绰绰。 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五点半，天刚蒙蒙亮。 这么早，谁啊？ 肖正阳疑惑地打开门，看见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池小鱼穿上一身灰色的运动服，两只小手紧紧握着拳头，正在门前扎马步。 月亮还没西沉，两三星点挂在夜空，池小鱼抿着小嘴，眼睛一眨不眨，在走廊灯光的照映下格外坚毅。 肖正阳感觉有些好笑，上前摸了摸池小鱼的头，弯下腰和他对视：「这么卷啊？」 池小鱼没说话，只是默默将腰杆挺直一点。 肖正阳被冷落了也不尴尬，继续问：「你小爸呢？」 池小鱼将嘴唇抿紧了，连眼神都没给他。 为了给工作人员和节目嘉宾休息的时间和个人，节目八点才开始录制，现在摄像师还没起床。 肖正阳进房间拿出手机，给池小鱼的背影拍了张照片，发在了微博上：【一大早就被卷到了［流泪］】 刚把手机摁灭，身后突然传来楚年的怒呵：「肖正阳你离我儿子远点！」 池小鱼听到楚年的声音，立刻软了身体，耷拉着两条胳膊走过来，将额头靠在楚年身上：「小爸，好累啊！」 楚年看一下手錶：「四十分钟，有进步。」 肖正阳呆呆地看着两人：「这是……」 池小鱼微微喘着气，「锻鍊身体！」 说完两只手自然的攀上楚年的脖子，楚年一只手托起池小鱼的屁股，一只手拧开门，走了进去。 只留下肖正阳站在寒风中凌乱：「不是，有必要吗？」 几人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工作人员再次来敲门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 今天的早饭是统一分配的鸡蛋和牛奶，楚年在餐桌前坐着闭目养神，等着池小鱼去领了饭回来。 林康一边吃饭一边习惯性地刷手机：「小鱼，你又上热搜了。」 「真的嘛！」池小鱼快跑几步，将手里的早餐放到桌上，擦擦手，接过林康手里的手机。 #肖正阳一大早就被卷到了# 这条高居第8，点开词条，里面已经有了几百条讨论。 【凌晨五点多呀我滴妈［惊恐］】 【一名女大学生默默收回早八刷手机的手】 【我妈也是这个点起床tat上比不了老下比不了小】 【我这个点也醒着，不过我是通宵［微笑］】 底下还发起了一个全□□动的活动：【生命在于运动，现在和小鱼一起早起锻鍊身体吧！】里面已经有了三十多个人打卡，其中还有一个黑色头像，池小鱼莫名感觉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嘆了口气，把手机还给林康：「谢谢叔叔。」 真羡慕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呀，无忧无虑的，不像他，身负血海深仇，还要照顾被坏人打傻了的小爸。 想到这，池小鱼抬头看楚年一眼，楚年也抬头看他，手里握着鸡蛋：「这一个也给我吃，你再去拿一个。」 池小鱼又长长嘆了口气。 傅温予也打开手机若有所思地看着，良久，抬头道：「我决定了。」 傅小远将鸡蛋黄塞进嘴里，抬起眼皮看向自家老爹。 「一日之计在于晨，以后傅小远也要学习小鱼，每天早上起来锻鍊身体！」 傅小远吃惊地张开嘴：「老爸？」 傅温予从来没在自家儿子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笑着伸手把他的嘴巴合上：「从明天开始。」 傅小远气的挣开他的手，咆哮道，「你自己怎么不起这么早？」然后头也不回跑进了宿舍。 林元元指着他的背影，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林康一拍大腿：「好主意！让林元元和他们组伴吧！」 林元元的笑容僵在了了脸上。 池小鱼见她瘪着嘴就要哭出来，连忙上前拉拉她的手：「没事的，适应了就好了。」 第24页 林元元甩开他的手：「都怪你！」 池小鱼呆呆地指了指自己，「我？」 林元元咆哮：「你没事早上锻鍊干什么？你算什么好朋友！」 池小鱼着急解释：「不是，你听我说呀，元元……」 一波三折地吃过早饭，工作人员继续宣读接下来的流程：「接下来的一周，你们需要自己买种子并侍奉着发芽，节目组会根据幼苗生长情况来给分，分数最多的家庭下周的生活费也多，还有这个。」 他说着举起手里的纸，是昨天被傅小远和林元元撕开的表，现在已经被粘好。 「这一周的生活费根据这个的排名来分配，希望不会再出现昨天的情况。」 池小鱼、林元元、傅小远羞愧地低下头。 排队领完生活费，池小鱼看着手里的一百二十块钱，再也乐不起来了，愁的眉头紧锁。 一天不到二十块钱，他们还要兼顾地里和买食物，这可怎么过呀，一个手抓饼就要四块钱了。 林元元从他身边经过，池小鱼拉住她：「林元元，你们有多少生活费呀？」 林元元：「四百五十块，怎么了？」 池小鱼震惊地睁大眼睛：「哇！好多！」 林元元撇了撇嘴，「这还多呢？你知道傅小远有多少吗？七百！」 她说着就又生气了：「明明只差一分，最后的钱就差这么多！」 池小鱼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七百块，看来这第一和倒数第一的生活差距简直就像地球到月亮那——么多。 楚年也有些不满意，这么点钱，还不够给小兔崽子买几个烂鸡肉夹饼的，而幼崽又不能挨饿，不然不能长强壮。 他掏出手机：「没事，我还有些钱……」 工作人员预判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把手机抽过来，递给他一部老人机：「为了防止某些人作弊，节目组特意准备了没有支付功能的老人机……」 楚年气急败坏：「你说谁是某些人呢！」 池小鱼知耻而后勇，此刻已经燃满了斗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有一周时间，我要和小爸一起赚更多生活费！」 楚年一腔怒火瞬间熄灭，转头看向池小鱼：「不，我们已经没有一周了。」 池小鱼：「咦？」 「后天就是清明，我们想要种子长得好，就必须赶在清明之前种下去。」 池小鱼点头：「我知道！春雨惊春清谷天……」 楚年：「没错，走，我带你去你们人类的集市看看。」 第11章 在刘氏庄园西门左拐，一条公路横贯田野，路的两侧每天上午都会摆上各种摊位，商品的价格会比超市便宜许多。 工作人员领着几人来到集市前，街道上已经是人挤人。 楚年思绪飘回上辈子，那时候他经常到人类的集市上买些小玩意，还挺好玩的，就是每次都会被追杀他的人打扰。 他把手里的背篓挂到池小鱼身上，牵起他的手，「走吧。」 「等等，」工作人员拦住要往里走的几位大人，「这次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小朋友们吧，好不好呀？」 几个小朋友从来都没自己当家做主过，眨眨眼，随即异口同声道：「好！」 林康有些迟疑：「可是这么大的事，他们能办好吗？」 林元元幽怨地看自己老爹一眼：「我是什么废物吗？」 林康连忙摆手：「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从来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你出什么意外的话……」 楚年看着他一脸老父亲担心的样子，思考片刻，叫道：「池小鱼。」 池小鱼连忙挺胸立正：「小爸，有什么吩咐？」 楚年挥挥手：「去吧，雄鹰只有离开父母翅膀才会坚硬，我不管你。」 林元元羡慕道：「池小鱼你小爸好有文化！」 林康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其他家长拦住：「楚年说的也有理，让他们去吧。」 「对对，总有一天要放手的不是？」 最后，几个年龄最大不超过七岁的小朋友，一人背着一个竹筐，在家长的注视下走进了集市。 等到最后彻底见不到他们的踪影，几个家长才在一旁的草地坐下。 林康担忧道：「不知道他们完成的怎么样。」 肖正阳也担忧：「肖肖才三岁，还不知道能不能算明白帐呢。」 两人相视一眼，嘆了口气。 楚年向后一仰躺在草地上，用袖子遮住眼睛。 傅温予看他一眼：「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楚年没有将手拿下，声音有些懒散：「怕什么？他要是完不成，那他就不配当我的儿子。」 三位家长看着他，表情略显吃惊。 另一边，几个小孩进入了集市，只觉得什么都新奇，东瞅瞅西瞧瞧。 池小鱼一直都骄傲地仰着脑袋，今天小爸说的话，太给他涨面子啦！他现在就是在朋友里面最有面子的！ 傅小远看他一眼：「你一直仰着头，不累吗？」 池小鱼低下头：「是有些累。」 林元元的眼神已经被地上的摊位吸引，惊奇地用手指着：「哇！这些东西都是摆在地上卖的！之前都没见过呢！」 傅小远面无表情地点头：「对，我之前都是在商场里买的。」 池小鱼牵着肖肖走到一个卖种子的摊位，拿起一包草莓种子：「阿姨，这个多少钱？」 第25页 女人伸出十根手指。 林元元：「不贵，买一点吧。」 说着就掏出钱，霸气往前一伸手：「我爱吃，来两包！」 池小鱼伤心地垂下脑袋，默默将种子放下。 他的钱太少了，不能像林元元一样随心所欲，只能买一些便宜的。 可是草莓真的好好吃呀，好想吃。 女人看出了池小鱼的纠结，连忙推销自己的产品：「小朋友，这都是正宗红颜大草莓，甜！现在种正合适呢！」 池小鱼摇摇头：「谢谢阿姨，我还是去看看别人家吧。」 说完拉着肖肖伤心地离开了。 可是草莓真的太好吃了，池小鱼又不死心问了好几家，都是十块钱。 「那，那我就买一包吧。」 反正少买一点其他的就好了。 从街头逛到街尾，池小鱼一共买了一包草莓种子，一包菠菜种子，还有一些青菜和一些鸡蛋。 他发愁地数了数手里的钱：「还剩三十。」 林元元震惊：「哇！你的钱这么少，竟然还能剩下！」 池小鱼幽怨地看她一眼：「我还要买肉呢。」 他嘆一口气，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都不够买一斤牛肉的，早知道就不买草莓了，这次是钱没规划好。」 他走到一个猪肉摊，老闆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粗着嗓子问：「要什么？」 池小鱼被他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伸出一只手：「我要二十五块钱的猪肉。」 男人又问：「要后座还是里嵴，还是前腿？」 池小鱼被问得晕头转向，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只知道猪肉怎么吃，怎么买肉还这么复杂呀！ 每天学习一个半小时风投课的豪门少爷，第一次在这种小事上栽了跟头。 他扭头，求助的眼神看向林元元，林元元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池小鱼转头看向男人：「那叔叔，你每样给我来一小点，我尝尝味道。」 —— 楚年躺在草地上美美睡了一觉。 林康焦急地看着集口，突然用手一指：「他们出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几个背着竹篓的小孩正艰难地从集市里挤出来。 三人连忙上前迎自己的孩子，肖正阳最担心自己的孩子，当看到他全须全尾地被池小鱼牵出来的时候，松了口气。 他翻着肖肖背包里的东西：「我看看买的什么？」 肖肖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了躺着的楚年面前，将手里的棒棒糖递过去：「叔叔，吃糖糖。」 肖正阳被冷落了，有些尴尬，过去蹲下身问肖肖：「怎么不给爸爸糖吃呀？」 肖肖一脸严肃：「爸爸不好看！叔叔好看！」 小孩不会说谎，所以说出的话最伤人。 肖正阳：「……」 林元元解释道：「是池小鱼帮肖肖买的东西！」 肖正阳的脸色缓和了过来，摸摸池小鱼柔软的头髮，「谢谢小鱼，小鱼真是好哥哥。」 池小鱼点头：「谢谢叔叔。」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到楚年面前。 楚年这时候也醒了，他没有关心池小鱼买的什么，而是拉着池小鱼的手：「走吧，回去给我做饭吃。」 池小鱼站在原地，没有跟着楚年走。 他把手里的肉伸到楚年面前：「小爸，我们就只有二斤肉。」 楚年沉默了。这点都不够池小鱼一个人吃的。 池小鱼也一脸丧气，不过很快他想到了什么，又高兴起来：「我作为魔头大人的部下，应当要把最好的东西奉献给魔头大人，我就不吃啦！」 他说得很急，没有留意到周围还有其他人。 在场所有人均是一脸吃惊。 林康嘴角微抽：「想不到楚年还有这爱好呢。」 楚年冷冷道：「不用了，你吃吧。」 池小鱼咬着手指，歪头有些疑惑：「咦？」 楚年瞥他一眼：「看这样子，我只能吃小孩了。」 池小鱼震惊地张开嘴，「好，好吧。」 他把一只手伸到楚年面前。 林元元好奇地看着楚年：「叔叔，你吃过小孩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真诚，是真的好奇。 楚年点头：「嗯，你们四个这样的，都不够我一顿塞牙缝的。」 林元元丝毫没有被吓道，咯咯笑起来：「那叔叔你吃过谁呀？」 楚年努力回想一番，一一列举：「凤族二公子，西海三太子……」 林元元不说话了，低下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抬头，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警察叔叔没把你抓起来？」 楚年：「……」 小崽子话真多，竟然当众让魔头下不来台！这要是播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楚年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咬牙切齿愤怒一会儿，转头看向摄像师：「把这一段剪掉！」 第12章 众人笑成一团，边笑边往回走。 楚年愤怒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復，一个人攥着拳头默默走在队伍最后，池小鱼背着背篓都比他快。 林元元凑到池小鱼面前，刻意压低声音问：「池小鱼，你小爸是不是生气啦？」 这点声音没有逃脱楚年的耳朵，楚年冷眼看向她。 还知道魔头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这个人类幼崽还不算太愚蠢，暂时赦免她的罪过。 第26页 池小鱼回头看一眼楚年的脸色，一脸郑重点头：「你都不知道，魔头髮起怒来有多可怕。」 林元元笑弯了眼睛：「可是你小爸说话真的好好玩呀哈哈哈……还吃小孩呢，我三岁就不信这种话了。」 池小鱼有些着急地解释，「你别不信！上次他就这样，嗷呜——」 池小鱼伸出自己短短胖胖的右手放到嘴边，呲着牙咬一口，「差点把我吃掉呢！魔头一顿饭能吃三个小孩！」 「你真笨池小鱼，」林元元嘲笑他，「你小爸那是喜欢你！」 她说完转头，发现林康已经提着背篓走到了队伍最前面，连忙撒开脚丫子跟上。 喜欢吃，也算是喜欢。看来她还会揣测魔头心意。楚年忍不住想。 池小鱼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脑海里消化着刚刚林元元的话。 小爸……喜欢他吗？那为什么小爸不承认呀？ 楚年路过他身侧，手掌拍了他的后脑勺：「愣神干什么，走了。」 从门口到宿舍足足有二百米，池小鱼一个人背着背篓走完全程，累得张开小嘴上气不接下气。 傅温予安排好自己的儿子，转头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夸赞：「小鱼可真厉害，这么远的路，叔叔提着这些手都有些酸呢！」 池小鱼的脸上洋溢着骄傲，挺了挺背：「这都是小爸特训后的结果！」 傅温予点头，扭头看向自己儿子：「听到没有？明天你也开始。」 傅小远幽怨地看池小鱼一眼：「就你话多。」 林元元已经汇报起了自己买的物品，林康一样一样清点着，知道背篓空了，才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你竟然能办这么好。」 池小鱼也向楚年汇报：「我这次买了四季青菜，白菜，肉，还有草莓种子……」 楚年手里拿着粉色的小包装，皱眉：「怎么买这个？」 池小鱼汇报的话停住了，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楚年：「啊？」 小爸是嫌他乱花钱吗？ 他当时头脑一热就买了，现在想想，真的好不应该哦，他们又不像其他人那样有钱，好可惜。 楚年只是神色平静地问他：「你会种吗？」 池小鱼摇摇头：「小爸你会种吗？」 楚年：「我会吃。」 这样的高级货，上辈子的楚年连见都没见过，而这一世他有吃草莓的记忆，知道这是一种酸甜汁水多的食物，所以不怪小崽子馋。 池小鱼震惊地瞳孔放大，然后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失落：「那好吧。」 楚年暴跳如雷，这个小兔崽子，是对他能力的不信任！ 「你等着，这么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我让你天天吃吃到秋天！」 他的话很明显就是吹牛，池小鱼被逗得笑起来，「我和小爸一起分担！小爸，你还会种什么呀？」 楚年认真想了想：「我会种稻，麦……」 他每说一样，池小鱼眼里的崇拜就多几分，「小爸好厉害！爸爸真是太有福气啦！」 一记马屁把楚年拍舒服了，楚年摆摆手，一脸「这没什么」的表情，却怎么也压制不住眼底的得意：「毕竟我活了一千年，也不能天天打打杀杀。」 话音刚落，节目组工作人员就通知众人到西厢房听农民老师讲课，楚年迈开长腿跟上前。 池小鱼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看着楚年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爸一个人活了一千年，那他得多孤独呀？ 唉，以后他就多陪陪小爸吧。 房间内，几个家长盘腿席地而坐，聆听着老师的教诲， 农民第一次当老师，下面坐着的还是大明星，激动地说话有些不利索，「这个活嘛，很简单，只需要将种子呃种下去，保证水充足……」 池小鱼单手托腮，一脸愁容地嘆口气。 林元元的视线从老师脸上挪向池小鱼：「你嘆什么气呀？」 池小鱼又嘆了口气：「还以为在外面不用上课了，唉。」 池小鱼没上幼儿园，他学习知识，是池钟聿聘了十一位私人教师，他上完一轮课要整整两天。 林元元听完池小鱼的诉苦，震惊地张大嘴巴：「太可怜了！」 说完同情地看一眼池小鱼，又转过身认真听讲，池小鱼听得头疼，没过一会儿就眯起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楚年看着他逐渐低下去的头，忍不住冷笑一声，指望着这个小兔崽子，他们怕是要饿死在这了。 他凑到池小鱼面前，低声道：「爸爸来打屁股了。」 池小鱼惊醒，连忙捂着屁股左顾右盼：「爸爸在哪？」 农民老师早就注意到这个不爱学习的小傢伙，笑呵呵道：「你这个娃上课不认真听啊？我教的你都会了吗？」 池小鱼连忙点头，「会啦会啦！」 农民也是个实在人，闻言道：「那你现在就去实验一下吧！」 池小鱼立刻垮了脸：「啊？那那好吧。」 第13章 节目组将房前的土地平均分成四块，每块九米乘九米，根据抽籤来分配。 池小鱼将手里的纸团打开，看一眼后递到楚年面前：「小爸，东南角。」 楚年视线向着东南角的土地看去，在那片土地上，杂草丛生，上面还有很多大石头。 池小鱼也发现了问题，震惊地张大嘴巴。 第27页 这也太难了吧！ 林元元抽完签，看一眼之后兴奋地跑过来：「你们是哪里？」 她顺着池小鱼的视线看过去，震惊得合不拢嘴：「完了，你们下星期的生活费又要垫底了！」 池小鱼难过地低下头。 楚年视线没多做停留，闷着声拉起池小鱼往房间里走去。 关上门，池小鱼小声嗫嚅着：「小爸，对不起。」 楚年打开行李箱的手顿住，抬头看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池小鱼眼里蒙了雾，垂头丧气的：「都怪我，我运气太差了。」 楚年松了口气。 不过小兔崽子现在的样子还挺好玩的，楚年伸手，拨正池小鱼的头，池小鱼又耷拉下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无精打采。 楚年玩够了，才开口道：「行了，你掉眼泪有什么用？」 池小鱼抬头，楚年将前几天买的粗布衣服扔到他身上，「你记住，只会哭不配做魔界的少主，赶紧给我换上。」 池小鱼愣了愣，随即像打了鸡血一样。 小爸说得对，哭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他不要做没用的少主！ 他攥紧小拳头，暗自发誓：一切皆因他而起，他要把所有的活都干了，不让小爸受一点累！ 他燃满斗志抬头，楚年已经换上衣服出去了，他也连忙把身上的贵价衣服换下，跟着楚年出去。 楚年蹲在地里，将枯草拔掉，将石头扔到东南墙角下，熟练地不像第一次做，原本乱糟糟的土地在他的捯饬下变得整洁许多。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楚年额头沁出细密的汗，脸蛋也微微发红，他身上穿着十块钱一件的粗布衣服，却难掩姿色，宽肩细腰随着他的动作显露出来，裤腿往上窜了一点，露出细长的跟腱。 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了那一点。 池小鱼见状，也连忙拿起锄头，跟在楚年身后。 他用力挥起锄头铲到地上，嘴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嘿咻——」 结果土皮只是破了一小块。 池小鱼挠头，可是农民伯伯明明说要用锄头翻土呀？还是说他听岔了？ 他不死心，手上力气加大一点，结果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后跌去，一屁股坐到地上，手心擦在地上，蹭破了皮。 楚年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就看见池小鱼坐在地上，举着手一脸茫然。 他扶额，小兔崽子能做的不做，不能做的瞎逞能。 池小鱼起身又要翻土，楚年连忙拦下他：「你现在去把种子泡上，记住不要放水太多。」 池小鱼点头，「好。」 其他家庭分到的土地都还算可以，有休息的时间，此刻都窝在宿舍，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忙碌的楚年父子。 楚年把地面清理一遍，又把土翻了，池小鱼跟在他身后，做些简单的活，把地上的草全拢在一起。 终于两人干完，日头已经挂在了头顶。 楚年的衣服已经被汗湿，头髮也粘在额头上，他随意坐在地上，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就说，没有什么能够难倒魔头大人。 池小鱼气喘吁吁地走到楚年面前，亮晶晶的眼睛里洋溢着兴奋：「小爸，我好厉害！」 楚年忍不住笑，小兔崽子还不够添乱的呢。 他没有戳穿池小鱼，而是用衣袖擦干池小鱼额头上的汗，问：「中午吃炙羊肉？」 节目组开放了厨房，他们可以自己去做吃的。 池小鱼震惊，他们哪有羊肉呀？小爸脑袋瓦特了？ 刚要开口问，楚年就已经起身离开了，留给他的只是背影。 他连忙跟上去，两人一起走到厨房，正好碰到已经吃过午饭准备出来的其他三组家庭。 林元元问：「池小鱼你们怎么这么急着干活呀？都已经错过吃饭的点了。」 池小鱼双手叉腰：「因为我们下周要得到最多的生活费！给你们看看我刚练出的肌肉。」 他将袖子挽到腋窝，小手紧紧攥着拳头，用力到脸上的肉都在发抖，白软的上臂上才略微现出一点弧形。 又开始吹牛了。楚年懒得看他。 林元元惊唿道：「哇！」 楚年低下头，只见林元元正双眼放光地看着池小鱼上臂，不仅是她，就连一向扑克脸的傅小远也羡慕地凑上来。 好吧，他可能的确不太理解人类幼崽。 和几人道过别后，楚年开始准备他和池小鱼的午餐，他将背篓里的肉全都拿出来，摆到案板上准备切。 池小鱼洗完菜，转头就看见这让他唿吸停止的一幕，连忙出声制止：「小爸，这是咱们一周的肉，省着点！」 楚年低头不可思议，这一共都没二斤，他们两人要吃一周？ 连魔头的一顿都不够！ 他现在快要累了，就想吃肉，咬牙道：「你等着，我去捕猎！」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半个小时后楚年再进来，手里抓着一只野鸡。脸上都粘了鸡毛。 野鸡瞪着小眼睛，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只是飞到人类房子里找点吃的，怎么就被抓到了。 池小鱼惊得手里的菜掉到地上。 楚年心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威勐折服了，这么快的捕猎速度，也就只有魔头能达到。 下一秒，池小鱼惊恐地大叫：「小爸你快放开！这是保护动物！」 第28页 楚年一愣，「什么？」 池小鱼：「你吃了它要被警察叔叔抓走！」 楚年看向手里的野鸡，野鸡也努力瞪着小眼睛怒视他。 他死之前还吃了一只雉呢，怎么几天不见，这东西混得这么好了？ 他手上力度松了几分，野鸡趁着这个机会，用力挣脱他的手。 池小鱼心惊肉跳地看着野鸡飞远，关上门，接着看向楚年一脸严肃：「小爸，你这么做不对！」 楚年愣了愣，他敢教训自己？ 可是他竟然意外地不讨厌，内心深处还升起一股愧疚。 他认错：「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池小鱼这才满意，伸手，想要像楚年摸他一样摸摸楚年的头，却发现自己够不到，只能拍拍他的胳膊：「听话。」 楚年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两人最后吃的白菜，楚年狠狠咬着菜叶子，幻想着自己在吃肉，池小鱼却吃得很香，一口接一口。 魔头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吃过午饭，两人回到宿舍准备午睡，池小鱼先洗澡，等楚年也洗完出来的时候，发现池小鱼已经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将被子蒙到脸上，只露出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他。 楚年走到对面池小鱼的床上躺下，池小鱼见状，又掀起被子跑过来，钻进楚年的被窝里。 楚年眼皮都睁不开，将池小鱼揽在怀里便沉沉睡去。 他已经累得神识模煳，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在池小鱼的惊叫声中醒来的。 「小爸，你身上好烫！」 幼崽的声音本就尖，池小鱼这样叫，楚年只感觉头都快炸了，他烦躁地捂上耳朵：「别吵。」 迷迷煳煳之间，他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 原来是病了呀。楚年想。 怀里很快空了，池小鱼哒哒地跑远了。 楚年翻个身，有些郁闷，他不就整了整地，抓了只野鸡，这就累倒了，这个身体可真不结实。 池小鱼带了医生过来，楚年已经浑身没有力气，任凭他摆弄。 医生给他做完全身检查，拿出随身的医箱要给他吊水，楚年却伸手拦住他。 楚年挣扎着要起身：「地里的活还没干完呢。」 池小鱼摁住他：「不要你管，我来做！」 楚年挑眉看他：「你能吗？」 池小鱼仰着头，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第14章 楚年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代：「我的儿，我们下周的生活费就靠你了。」 池小鱼点头，「知道了！」 他给楚年掖好被子，随即攥着小拳头，一脸悲壮地出了门。 楚年被他逗乐了，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赴死呢，他还能指望他什么？ 算了，等他好点了就不让池小鱼干了。 身上的棉被被池小鱼盖了一晚，已经带了池小鱼身上的味道，香香的，楚年轻嗅着，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他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傍晚，下沉的夕阳将窗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顺着半开的窗户落到楚年身上。 药水已经发挥了效果，现在楚年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起身下床，披上衣服打开门，外面的田里，其他家长都带着自己的孩子热火朝天地干着。 只有池小鱼是孤零零地一个人，正一手拿着水桶，一手用瓢将水洒到地里。 他年纪太小了，每次都只能提一点点，没泼几瓢又跑去接，花在路上的时间比在地里的多多了。 楚年搬了个椅子，坐在走廊里看池小鱼忙活。 林康干完手里的活，抬头看池小鱼，惊嘆：「小鱼，一个人干得也不赖嘛！」 池小鱼仰起头，白皙的脸蛋上煳着泥土，眼睛却格外亮，衣服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也脏兮兮的。 他腼腆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嘿嘿。」 楚年看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刚遇到池小鱼的时候。 那时的池小鱼穿着整洁得体的西装，矜贵优雅，牵着池钟聿的手乖巧叫他楚叔叔。 这才几天，他就被自己带成了这样，不知道池钟聿九泉之下能不能瞑目。 想到这，楚年顺手捡起一块土坷垃，扔到池小鱼的屁股上。 土块撞到池小鱼顿时四分五裂，将池小鱼的裤子染黄一小块。 池小鱼捂住屁股扭头：「小爸，你太顽皮啦！」 楚年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池小鱼转头继续埋头干，夕阳打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肖正阳第一个干完自己地里的活，直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又朝着池小鱼走来：「小鱼，怎么你小爸不来干呢？让你一个人干？」 池小鱼乖巧道：「他病了，要好好休息。」 肖正阳若有所思，随后接过池小鱼手里的桶：「那叔叔帮你吧。」 肖肖也学舌道：「帮你。」 其实池小鱼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还剩下不到三平米没泼上水，绕是这样，他还是惊喜地搂住肖正阳的胳膊：「谢谢叔叔！」 楚年上扬的嘴角瞬间落了下去。 他撑起身体，可是他还没完全好，陡然一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也完全没在乎，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走到两人身后。 第29页 肖正阳一边帮池小鱼泼水，一边轻声问道：「小鱼，以后经常去叔叔家玩好不好呀？」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背后被撞了一下，他转头，正好看见楚年阴沉的脸。 楚年伸手，「给我。」 肖正阳解释道：「刚刚肖肖午睡的时候，小鱼帮我们浇水了，你也别太不好意思了。」 楚年不理他，冷冷地看池小鱼一眼：「自己的事都还没理清呢，还帮别人。」 池小鱼咬了咬牙，要抢楚年手里的桶：「小爸你去歇着，我来。」 楚年往后一躲。 呵，这群人，竟然看不起魔头，那么他就证明给他们看看，病着的魔头也是无可匹敌的。 楚年拿着瓢要舀水，低头却发现桶里黑乎乎的。 他疑惑：「这是什么？」 「鸡粪！」池小鱼开心道，「傅叔叔买了好多呢！你放心，发酵过的，不臭！」 楚年嘴角微抽，鸡粪也……还可以。 将剩下的地也泼完水……鸡粪，楚年又出了一身汗。 两人的晚餐是池小鱼做的，期间林康说来帮忙，却被池小鱼拦住。 他骄傲地挺胸：「我要亲自给小爸做病号饭！」 林康愣了愣，随即摸摸池小鱼的头：「小鱼真懂事。」 林元元闻言凑过来，不服道：「你病了我也给你做饭。」 林康拍一下她的脑袋：「一边玩去。」 池小鱼取出青菜和肉放在水池里洗了起来。 他过去吃饭都是佣人代劳，后来家败了，就是楚年给他做饭吃，还是他的头一次，他什么也不会，只能眼神偷偷瞄着旁边的林康和傅温予。 「把肉切成这样，呀，刀好重！」 池小鱼手上力气没用好，刀落在地上，发住清脆的声音。 楚年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想上前，然后就被池小鱼摁在椅子上：「说了不用你帮忙！我要自己做！」 楚年无奈，只好坐下看着池小鱼。 池小鱼在经歷过差点被热油溅到、踩着板凳摔下来、锅着火之后，终于把一盘烧煳的青菜和一盘煳煳端到楚年面前。 楚年低头看一眼，随即看向池小鱼：「这是什么？」 池小鱼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好像没见过，不过肯定不影响味道！」 楚年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池小鱼期待地看着他。 楚年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把嘴里的吐出来，抬头怒问池小鱼：「你想毒死魔头是不是？」 池小鱼垮了脸：「啊？没那么难吃吧？」 他夹起一筷子尝了一下，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还可以呀，不然小爸你吃我的零食吧。」 「算了，就吃这个吧。」楚年吃一口菜，随即用一大口米饭压下。 小兔崽子第一次做饭，就给他捧个场吧。 等吃过晚饭两人均已经是累得不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池小鱼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感慨道：「农民伯伯种地可真累呀。」 楚年：「那你还浪费粮食。」 「我没有浪费！」池小鱼连忙为自己辩解，「明明是小爸浪费的！」 小兔崽子，竟然还敢骂魔头了。 楚年本就心情不好，闻言更是低气压：「谁给你的胆子？敢骂本尊？」 池小鱼感觉自己是有些太放肆了，缩了缩脖子，小心地看着楚年：「魔头大人？」 楚年将魔手伸向池小鱼，「今天本尊要教训教训你！」 池小鱼连忙转头跑，下一刻却被楚年整个人捞起来，楚年一手提着他，一手伸向他的咯吱窝。 「还敢不敢骂本尊了？嗯？」 「小爸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好痒……」 他想躲，却又顾及楚年的身体，只能小幅度扭动着身体，根本挣不脱楚年的魔爪，眼角被生生逼出了眼泪。 突然，他直起身，两手抱着楚年的脖子，温热的嘴唇擦过楚年的脸颊。 楚年手上动作顿住，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他将池小鱼放下，嫌弃道：「一边去，一身鸡屎味。」 随即扯开大步子走到前面，任凭池小鱼怎么追也不曾停下脚步。 虽说鸡粪没有异味，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楚年心里的原因，他总感觉一股臭味萦绕在自己周围。 他在浴室里泡了一个小时，才把难闻的味道洗掉，如此便病得更重了，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神无力地望着房梁，嘴唇微张，已经干燥起了皮。 池小鱼焦急地直跺脚：「早知道就不让小爸干活了，现在可怎么办，医生都下班了。」 楚年听着他的碎碎念，却怎么也不觉得吵闹，甚至还有些迷恋。 上辈子，他力量还弱小的时候，经常被打到几年起不来，那时候他躺在巢穴里，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也没人关心过他。 偶尔有几人念叨他，也是期盼着他死。 原来在人类之间，他们是相互惦念的。 楚年闭上眼睛。 池小鱼一拍手，「我干脆去找导演借一辆车，把小爸送到城里去。」 这小兔崽子，忒夸张。 楚年揽过他，「不准去，你想让那些坏人找到你吗？」 池小鱼：「那你怎么办？」 话音未落，门就被人打开了。 肖正阳倚靠在门框，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怎么，病得起不来了？」 第30页 池小鱼见到他，如同见到了救星：「肖叔叔，你快帮我劝小爸……」 肖正阳拉住他的手，声音柔软了几分：「和肖叔叔住一起吧，你看你小爸都这样了，还老欺负你。」 楚年原本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 趁他病，拐他儿，无耻！ 楚年越想越气，心底压抑的暴躁情绪又升了起来，他坐起上半身愤怒地看向肖正阳：「出去！」 就在他快要暴走的时候，一只小手摁在了他的胸膛，楚年没有防备，被一把摁倒。 他生病了本就虚，哪怕池小鱼是一个六岁的小孩，他也无法挣脱。 楚年更生气了，难道他现在没了法力，连一个小屁孩都敢骑他头上？ 他愤怒：「你想死是不是？」 肖正阳被吓了一跳，生怕楚年跳起来打他，连忙后腿关上门逃跑了。 池小鱼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个「嘘」，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小爸你病了，不要这么急躁。」 楚年挣扎无果，只好默默闭上眼睛。 见楚年迟迟没有动静，池小鱼以为他是在享受，便用稚嫩的掌心一遍一遍轻抚着楚年的胸膛。 一边摸，还一边碎碎念：「小爸不难受了，等你醒了给你买糖吃。」 事实上楚年也确实是在享受。 池小鱼的掌心似乎有什么魔力，逐渐抚平楚年的愤怒，使他一腔怒火怎么也聚集不起来。 小孩的手软软肉肉的，体温隔着衣服传递到楚年身上。 绕是这样，楚年也拒不承认，嘟囔着嘴硬道：「你这个小屁孩，一定是海妖变的……」 池小鱼纠正：「是只属于小爸的海妖。」 楚年的身体比嘴诚实许多，没过一会儿就在池小鱼的抚摸下看到了周公。 迷迷煳煳之间，他感觉胸膛上的小手停了。 刚要说继续，忽然怀里钻进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搂紧，满意地进入梦乡。 第15章 因为楚年突然的病倒，所以所有的活便都落到了池小鱼一个人的头上。 可怜的少爷在家连碗都没洗过几次，如今却一个人肩负起了养活自己和小爸的重任。 日出的时候，其他家庭刚刚起床，池小鱼小小的身影就早已经忙碌在地里了。 他挥锄头的动作比刚来的时候熟练许多，不会再把自己绊倒，一下下地在地里刨出来一条坑。 林康惊讶道：「小鱼，这么早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池小鱼抹抹额头上的汗，笑得一脸淳朴：「小爸病了在休息，我得多干一点。」 「看看人家多懂事，」林康拍一下林元元，「哪像你，早上叫八百遍才起。」 林元元双手捂着头，幽怨地看一眼自家老爹。 傅温予也点头：「对，而且小鱼每天五点就起来锻鍊身体，这点我们成年人都做不到。」 林康：「对，傅小远和林元元就比较懒。」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池小鱼，把池小鱼都夸地不好意思了，站在原地直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啦。」 林元元不满地白自家老爹一眼：「肖肖现在还没起呢！」 林康又拍了一下她的头：「肖肖才几岁？」 林元元不满地撅着嘴，攥着拳头去拿水桶了，傅小远站在原地，依旧一张扑克脸，看不清喜怒。 池小鱼刨好坑，准备把泡好的种子撒进地里，抬头就看见林元元将一大瓢水泼在地里。 他走过去，提醒道：「你这样泼，地里的肥料都被沖走啦！要慢一点。」 林元元不满地看他一眼，突然伸手推开池小鱼：「不要你管！」 池小鱼没有防备，被一把推倒在地。 土地已经被翻得十分松软，这一跤并没有给池小鱼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不过他的心却有些受伤，他愣愣地看着林元元，满脸不可置信：「你……」 林元元属于手比脑子快，此刻也因为自己的行为吃惊。 反正事已至此了，她后退一步，眼睛一闭大声喊道：「谁让你又早起锻鍊又劳动，可显着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池小鱼从地上爬起来，着急地去追林元元：「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年半倚在走廊的柱子上，目睹了这一切。 他拦住路过的池小鱼，挑眉看着他。 池小鱼：「啊，小爸你醒了。」 他又低下头，难过道：「我唯一的朋友好像生我气了。」 他的眼里蓄满了泪花，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小模样委屈巴巴的，可怜死了。 楚年仰起头，努力抑制住捏池小鱼脸蛋的冲动。 小兔崽子失落的样子，好像还挺好玩的，不行不行，要克制。 林康走过来，拍拍池小鱼的肩膀安慰道：「元元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等会儿她就来和你道歉了。」 池小鱼点头：「那好吧。」 他随后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把种子洒满地里，告诉在走廊晒太阳的楚年：「小爸，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点塑料膜。」 楚年连眼睛都没睁，挥挥手：「去。」 池小鱼带着摄像师走到塑料膜摊位前，拿起一卷，问道：「叔叔，这个多少钱？」 男人伸出七根手指：「七块。」 池小鱼愣愣地张了张嘴，摊开手掌，他只有五块钱了。 第31页 太贵了，他根本买不起，可是农民伯伯说草莓要想长得好，前期就得盖膜，不然的话，他们下周也要拿最少的生活费了。 他尝试着还价：「叔叔，便宜一些可以吗？」 男人摇头：「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小朋友。」 池小鱼：「好的，谢谢叔叔。」 真是两块钱难倒英雄汉呀，他太难了。 池小鱼要离开，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我要了。」 池小鱼转头，是傅小远。 傅小远冷着一张脸不再说话，商贩把地膜交到他手里，他转头又给了池小鱼。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超过五分钟，池小鱼双手抱着一捲地膜，震惊地站在原地。 「你……」 傅小远双手抱臂：「当我借你的，我的钱根本花不完。」 池小鱼感激道：「谢谢你，你真仗义，我以为你讨厌我呢。」 傅小远挑眉看他：「谁告诉你的？」 池小鱼低下头，毕竟他刚来的时候，傅小远就对他态度不好，后来又因为林元元要给他加分，又闹得不愉快。 他憨憨地笑了笑：「是我以为错了。」 商贩把他往旁边扒拉扒拉：「小朋友买完就不要站在这里了，影响我做生意呀。」 池小鱼刚因为被林元元骂产生的消极情绪瞬间消失，拉起傅小远的手，「我们回去吧。」 两人一起往庄园走去，刚出集市就遇到赶来的林元元。 林元元看一眼两人紧紧拉着的手，惊唿：「池小鱼，想不到你刚和我掰，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本来池小鱼也没觉得有啥，可是被她这么一喊，就感觉自己像是始乱终弃的渣男，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小远又攥紧池小鱼的手，问道：「不是什么样？你这是什么意思？」 池小鱼着急地直跺脚。 完了，他成了脚踩两只船的渣男了！ 摄像师将镜头对准池小鱼焦急的脸上，池小鱼伸手推开：「你不要拍这段啦！太难为情了！」 林元元小手摩挲着下巴，然后灵机一动：「你们在这等着。」 她说完钻进了集市，隐没在人流之中，摄像师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过去。 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捲地膜，递到池小鱼手上。 池小鱼低下头：「这么多，我也用不完呀？」 林元元挥起拳头：「你要他的不要我的是吧？」 池小鱼有口难辩：「不是……」 他天天上口才课，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林元元一个小时之前还生他气呢。 他当豪门公子的时候，那些小伙伴经常生他气，他也尝试去哄他们，可是他们每次都跑开。 久而久之，池小鱼就摸索出一套应对方法，就是一直等着他们气消了再和他们说话，有时候是一周，有时候是一个月。 难道林元元这么快就消气了吗？ 他抬头看着林元元，林元元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你发脾气，这是我给你的赔礼。」 这是第一次有人向池小鱼道歉，他整个人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点头，一双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嗯！」 三个小孩一起回到庄园，池小鱼一刻也捨不得闲着，赶紧把地膜铺在地里，剩下的多余部分则是平均分给了林元元和傅小远。 做完这一切，他以后就彻底轻松了。 池小鱼仿佛瞬间脱了力，栽倒在楚年怀里，扭扭身体撒娇：「小爸，累死我了。」 楚年放任他的僭越，摸着他的头，软声逗他：「和你的朋友和好了？」 池小鱼嘿嘿一笑，抬头看着楚年，眼里满是期待：「小爸，你说这次咱们会拿第几名？」 楚年的视线越过他，往地里看一眼。 「这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池小鱼正了脸色，「第一名可以拿七百块的生活费呢，整整七百块！」 楚年看着池小鱼着急的样子，就是不说他的想要的名次，干脆闭上眼睛。 池小鱼见自己软磨硬泡无果，干脆一跺脚，攥着小拳头跑开了。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楚年睁开眼，将怀里的池小鱼轻轻放下，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他借着月色，拿起角落里的锄头，走进地里，将池小鱼的干的活又重新整理一遍。 他以为自己干的天衣无缝，殊不知摆在角落里的摄像头完整记录了这一切。 时间到了周五下午五点半，池小鱼的草莓和青菜都已经萌发出来，远远看去绿油油的一片，其他家庭虽然也长了出来，但是远不及池小鱼的茁壮。 地里，有当地的农民对苗的长势进行打分，池小鱼在一旁瞪大眼睛，紧张地等待着。 今天是重新分配生活费的日子，他马上就可以有七百块啦！ 经过最终评比，池小鱼的地排第一，傅小远排第二，林元元排第三，肖肖排第四。 池小鱼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高举起拳头：「耶！」 楚年就在他旁边站着，他挥起来的拳头正好打在楚巴上，楚年低头看着他。 按照以往，敢有人在魔头面前这么造次，肯定要承受雷霆之怒的，可是现在楚年好像也被这个傻傻的小东西感染了，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想吃什么？吃烂鸡肉夹饼吗？」 第32页 池小鱼摇头：「不，我要请我的朋友们吃东西！」 池小鱼有钱了，明显阔气了起来，昂首挺胸就像暴发户，左手拉着林元元，右手拉着傅小远，一起往村里走去。 肖正阳上次的生活费就不高，这次又是最低，扯了扯嘴角，带着肖肖进了房间。 另一边，剪辑过后的节目在各大视频平台开播了。 第16章 楚年已经好得差不多，这些天在院子里呆着闷得慌，打算和他们出去逛逛，便双手插着兜，慢悠悠地跟在三人身后。 几人一路走到村子里的汉堡店里，池小鱼从兜里掏出一百块，十分阔气地拍在桌上：「老闆，来三份鸡腿堡！」 他还穿着干活时的灰不熘秋衣服，袖子一长一短挽在手肘上，布鞋上沾了泥土，这样骄傲地仰着小脑袋，就像是乍富的煤老闆。 楚年看他的傻样，轻笑一声。 池小鱼转头看到楚年，又道：「来一大杯可乐！」 林元元拦住他，「不要在这买。」 池小鱼疑惑地看着她。 林元元无视店长杀人的目光，自顾自道：「这里的可乐贵，你去超市买，那么大一瓶，只要十块钱，够咱们所有人分了。」 池小鱼震惊地张开小嘴，显然林元元的话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又转头看向傅小远，傅小远冷酷地点头。 池小鱼：「好，小爸你不要着急，等一会儿我就给你买。」 楚年简直要被他逗笑了，他又没说要喝，小兔崽子还帮他做起主了。 不过既然他愿意装大款，那就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吧。 乡下的东西便宜，三个鸡腿堡只花了三十，池小鱼结帐时双手攀着结帐台，抬头看向商品牌子：「你们吃不吃鸡米花？」 林元元摇头：「不，我减肥呢。」 池小鱼：「哦，那好吧。」 他又要了一份鸡米花和傅小远分着吃，三人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楚年也跟了过去，坐在池小鱼身后，翘着二郎腿看着他吃。 池小鱼显然馋急了，拿到汉堡就张开嘴咬一大口。 「啊——」 楚年听到池小鱼的惊叫，连忙直起身上前查看情况。 他看到池小鱼将嘴里的汉堡吐出来，却又捨不得扔到桌子上，只用一只手托着，拼命伸着舌头：「烫，烫屎了！」 楚年又坐了回去。 真没出息，也配当魔界少主。 另一边，店里的一对年轻情侣好像认出了他们，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他们。 他们声音低，不过楚年听力惊人，完整地听清了他们的议论。 「那是池小鱼他们来吃汉堡了吗？」 「对，就是在咱家附近拍的那个什么来着？」 「真想不到，我刚在晚自习上看完第一期，出来就遇上正主了。」 楚年这才想起，今天是节目首播。 过了一会儿，女孩起身走过来：「池小鱼是吗？」 池小鱼嘴里还咬着汉堡，没嘴回答，只能点点头回应。 女孩高兴地从包里掏出本子：「那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池小鱼点头，接过女孩手里的笔，在纸上用正楷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池小鱼」。 女孩男朋友跟在她后面，两人又要完林元元和傅小远的签名，没有离开离开，而是转头向楚年走来。 楚年微微坐直身子，握紧拳头。 女孩站在他面前，沉默了许久，就在楚年的视线第n次飘向她的签名本时，她终于开口了：「魔头大人？」 楚年愣了一下，随后翻个白眼，又靠回了椅子上。 女孩见他不说话，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不确定地问：「这是不是你？」 楚年定睛一看，却险些把肺气炸：照片上赫然是从直播里截出来的丑图，他把笤帚随意地往后一扔，下面 还配了两行文字：什么破工作？魔头不做了！ 楚年咬牙：「这是什么？」 女孩眨眨眼：「表情包啊，这张表情包最近流通得可广了呢！你红了。」 她说着不顾楚年铁青的脸色，伸手拍了拍楚年的肩膀。 楚年：「……」 男生有些吃醋地拉走自己的女朋友，只留下楚年一个人在原地无能狂怒。 楚年瞪着眼睛看着前方，胸口剧烈起伏。 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类，竟然敢这样抹黑魔头的形象？简直不想活了！等他法力恢復，要把这里变成人间炼狱…… 楚年咬牙切齿的就要爆发，忽然肩上拍上了一个小手掌。 池小鱼：「小爸，走吧，我给你去买可乐。」 楚年深唿吸几口平復心情，起身跟在了池小鱼身后。 池小鱼进了最近的一家超市，发现果真一大瓶可乐只要十块钱，他高兴地拿起两瓶：「我还没买过这么便宜的东西呢！」 傅小远点头：「对，乡下东西便宜，七百块钱根本花不完。」 在场唯一没拿过七百元生活费的林元元白了两人一眼。 回到庄园，池小鱼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敲响了隔壁肖正阳的房门。 门打开，肖正阳站在门口低头问：「小鱼啊，什么事？」 池小鱼将手里的汉堡往前一递：「叔叔，这个给肖肖弟弟。」 肖正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揉揉池小鱼的脑袋：「谢谢小鱼，小鱼真有爱心。」 第33页 池小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里的汉堡递给肖正阳，转头跑开了。 楚年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发狂。 这些该死的人类，就算是截图，也截个好看的呀！截一个歪歪扭扭的，他英俊潇洒的形象全毁了！ 忽然房门打开，池小鱼挤了进来，身后还拖了两根小尾巴，林元元和傅小远。 池小鱼晃晃手里的手机：「小爸，我和导演叔叔说我们想看节目，他就把你的手机给我们了！」 楚年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打开相机，怼着自己的脸来了个九连拍。 接着他又打开微博，挑了几张好看的发了上去。 他这张脸五官秾艷精緻，气质却清冷，看似矛盾的特质却在他脸上完美结合，是有一批颜粉的。 楚年静静等着，等着这几张照片挽回自己的形象。 一分钟后下面就有人评论：【魔头大人发自拍了[图片]】 楚年点开，是他傍晚在女生手机上看到的表情包，一眨眼功夫，还有了十个贊。 楚年愤怒地关上微博，打开视频平台，找到刚播出还热乎的节目点开，交给了池小鱼。 池小鱼如获珍宝，双手捧着手机小心地支在床上，半跪趴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林元元和傅小远一左一右，姿势和池小鱼一模一样，也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屏幕。 池小鱼转头叫楚年：「小爸，你也来看吗？」 楚年单手枕着头看向天花板，声音不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上一周经歷的事吗？」 池小鱼：「可是你什么都没参与！」 楚年的一周，除了刚开始的半天在疯狂拔草，剩下的时间他全都在床上躺着，在椅子上坐着…… 饶是这样，楚年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眼下有更吸引他的东西。 三个小孩并排趴着，撅着圆圆的屁股正好对着楚年。 楚年真想走过去，每个上面来一脚，那样一定很好玩。 毕竟，人类幼崽就是给魔头玩的。 池小鱼伸着短胖的指头，挨个指着上面的弹幕念：「池小鱼干活有模有样的好喜欢啊哈哈」 「楚年是故意生病了，让儿子一个人干活吧？」 池小鱼撅起嘴反驳：「才不是呢！」 他愤怒地点开弹幕框，打字：「他是真的病了，你们有没有爱心！」 他第一次在网上和人对喷，业务还不熟练，他以为自己兇巴巴，实则骂出的话软绵绵，他就像是一只硬要给自己披上狼皮，呲牙咧嘴装狠的小羊。 池小鱼愤怒地打完字，平復一下心情，又接着往后看去。 「什么魔头啊，这男的是有什么中二病吗？」 楚年本来瘫在床上悠哉悠哉地喝着可乐，闻言直起身，眼里快要冒出火来。 这些人类，毁坏他的形象就算了，竟然还说他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楚年在心里默默把发弹幕的人骂了个遍。 池小鱼挠头，满脸疑惑：「什么叫中二病？」 他就说小爸行为很奇怪，原来是生病了呀。 魔头生病了，少主就要担起责任来，不过他是不会趁机篡位哒！他要做魔头忠心的下属，把他们的事业发扬光大！ 池小鱼暗自下定决心。 节目继续往后播，很快来到了夜里。 所有景色都笼罩在夜色之中十分模煳，走廊里的灯却格外亮，照亮了楚年的身影。 池小鱼看到楚年出现在镜头里，愣了愣，转头看向楚年。 楚年尴尬地咳一声。 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东西，等哪一天给它拆了。 林元元看看池小鱼，又看看楚年，问：「叔叔，你为什么白天不干活呀？」 楚年：「我累，再说哪有魔头亲自干活的？」 林元元眨眨眼：「那为什么晚上干呢？」 楚年哑口无言。 很好，这个小幼崽，第二次让他下不来台了。 总有一天，他要吃了她！ 林元元打了个哈欠，拉起傅小远：「走了，回房间睡觉了。」 房间里只剩下楚年和池小鱼。 池小鱼扭着身子凑过来：「小爸~」 楚年：「……」 今天的池小鱼殷勤得紧，一会儿给他端茶倒水，一会儿又捏腿捶背，楚年安然享受着他的服务。 他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池小鱼在呲着牙咧着嘴，用力地把床推到一起。 见到楚年，池小鱼解释道：「这样晚上睡觉就挤不到你了。」 楚年点头，这些天他和池小鱼一直睡在一起，是挺挤的，这下床宽扩展了一倍，睡起来肯定舒服。 他伸手捞过池小鱼倒在床上，闻着池小鱼身上的香气，三分钟就睡熟了。 另一边，医院里的池钟聿目不转睛地看完两个半小时的节目，摘下眼镜揉揉鼻根。 助理有些愤懑地指着劳动的池小鱼，「老闆，你看这、太过分了！」 「他做得不错，」池钟聿道，「就该让池小鱼多吃点苦，男子汉大丈夫，天天娇滴滴的怎么行。」 助理震惊地瞪大眼睛。 池家老宅内。 本该夜深人静的别墅里，此刻却充满了打砸声。 男人砸着价值百万的瓷器摆件，一边疯狂地叫嚣：「这个楚年，一个没看住，他就带着池小鱼去当猴耍，当池家没人了吗？」 第34页 一旁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安抚：「您忘啦，您已经把小野种赶出去了，他们在外面当然要想办法生存啦。」 男人暴怒的情绪得到稍许平復，女人又趁机安抚道：「您要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发布一个公告公布一下他的身世就好了，干嘛这么动气。」 男人点头：「你说得有理。」 第17章 楚年睡梦中感觉一阵心慌，他睁眼，怀里已经是空落落的，没了往日的温热。 他连忙坐起身，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色，他看到池小鱼一个人卷着被子，蜷在床的另一头，被子只盖住了胸口和腿，露出撅着的小屁股正对着楚年。 楚年松了口气，同时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这小兔崽子，把魔头一个人冷落在这，自己睡得倒香。 楚年郁闷，最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被这个人类幼崽始乱终弃了。 尊贵的魔头从来没这么委屈过，楚年越想越气，最后一抬腿，照着那小屁股就是一脚。 池小鱼滚落到地上，床并不高，他穿的睡衣也厚，并没有摔疼，只是揉着睡眼，坐在地上发愣。 过了一会儿，他又爬起来，手脚并用爬回到床上，钻进了楚年怀里。 怀里重新塞得满满当当，胸口处传来细小的鼾声，楚年一低头，池小鱼柔软的头髮正好蹭在他的脸颊上，有些痒。 楚年：「……」 他真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因为夜里的插曲，楚年一晚上都没睡好，直到天明才勉强闭上眼。 再次醒来，池小鱼已经不知去向。 楚年打了个哈欠，起床洗漱完，打开门，迎面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从西门回来，楚年数了数，除了他，人全都到齐了。 池小鱼背着满满的背篓，已经出了一头大汗，看到楚年的身影，依然迈着欢快的脚步向他飞奔而来：「小爸！」 楚年看他身后掉了一地的装备，冷冷地问：「赶集去了？」 池小鱼没有注意到楚年的不对劲，用力点头：「对，我已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会再出现钱不够的情况啦！」 他很开心，尾音微微上扬，一边从背篓里掏出来各种商品，一边介绍：「我这次买了两斤牛肉，两斤猪肉，还有鸡腿！还剩下好多钱呢！」 楚年心想这次生活费比上次多了将近六百块，能不剩下吗。 「是吗，那可真是了不起。」 楚年还在因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发誓今天一整天都不搭理池小鱼。 他刚转身，手突然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拉住。 池小鱼将一杯黄黄的东西塞进他手里，「这个好喝！」 楚年举起手里的塑料杯，有些疑惑地皱眉：「这是什么？」 池小鱼：「奶茶！林元元带着我买的！」 楚年插上吸管，嘬一口，甜腻的口感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咬一口还爆珠，一瞬间所有不愉快全都消失。 楚年又喝了一口，感慨道，「你们人类倒是会享受。」 池小鱼眼睛都笑弯了：「好喝吗？」 楚年点头。 林元元将嘴里的奶茶咽下去，问楚年：「叔叔，为什么你让池小鱼起这么早，自己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呢？」 楚年险些一口奶茶喷出去。 他咬牙狡辩：「太阳没晒到我屁股！」 真是的，他必须让池小鱼离这个小崽子远一点！ 今天的池小鱼格外兴奋，拉着楚年的手道：「今天你没起床，我把地里的草全拔了。」 楚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地里除了种下的苗，剩下的一点杂草都看不见，想不到池小鱼侍弄田地还挺上心。 池小鱼：「傅叔叔说啦，他要带我们做好吃的！」 楚年看向傅温予。 傅温予点头：「今天是休息日，正好也没什么事，小孩子们忙了一周了，不吃好吃的怎么行，是不是小鱼？」 池小鱼笑着点头。 傅小远嘟囔一句「无聊」，转身回到宿舍关上房门，显然对这样的团建不感兴趣。 傅温予脸上尴尬一瞬，随即恢復正常：「那我们开始吧，小鱼，把材料拿出来。」 池小鱼从背篓底下翻翻，拿出一个硕大的玻璃罐罐，「牛奶！新鲜的！」 林元元也从自己的背篓里翻出一袋鸡蛋，还有一些小蛋糕，她拿了一个托盘，把小蛋糕整齐地摆了盘，放在了桌上。 傅温予已经领着池小鱼往厨房走去，林元元也连忙跟上，「你们等等我！」 楚年跟着几人来到厨房，正好看见傅温予把瓶子里的牛奶分装在八个小碗里，锅里烧着水。 他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禁有些好奇：「这是干什么？」 傅温予：「我给孩子们做一些双皮奶。」 楚年不解：「双皮奶？」 林元元正低头卯足劲生火，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黑得能偷袈裟的脸，她声音鄙夷：「叔叔，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楚年张张嘴，哑口无言。 他的确是没见过，做魔头的时候没见过，当艺人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也从来不吃高热量的东西。 池小鱼在一旁道：「我也没吃过。」 林元元对她露出同情的表情，「那你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第35页 傅温予是主厨，池小鱼在一旁打下手，林元元在底下烧火，她显然不会干这些，被呛得直咳嗽，白净的小脸被熏得黑乎乎的。 楚年坐着有些不自在，起身拿过林元元手里的扇子，把她往旁边一推，对着灶台扇了起来。 肖正阳坐在一旁，怀里抱着肖肖，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能有什么帮的上忙的？」 池小鱼挥挥手：「你看好肖肖，我们来就行。」 肖正阳松了口气：「那谢谢你们了。」 肖肖看一眼在忙碌的几人，又转头看一眼自己老爹，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跑到池小鱼身边，「我来做！」 池小鱼一个没注意，手里的碗被抢走了，肖肖年纪小，根本端不动，整个碗打翻在地，打好的鸡蛋清全撒了。 肖肖被吓得大哭起来。 肖正阳变了脸色，连忙过来抱起肖肖，查看没有受伤后，转头看向池小鱼，声音带了责备：「你能不能注意点？」 池小鱼张张嘴，「可是……」 楚年看着肖正阳，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 愚蠢的人类，之前处处和他抢资源不算，现在还敢当着魔头的面欺负魔头下属，真当魔头是吃素的？ 他叫住要出厨房的肖正阳：「站住。」 肖正阳转头：「干什么？」 楚年起身，走到肖正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跟我决斗。」 楚年比肖正阳高了近半个头，严肃着脸都时候眼角都流露着微压，有一瞬间，肖正阳甚至怀疑楚年能把自己撕了。 肖正阳：「？」 肖肖一看到楚年，竟然用力推了自家老爹一把，「我要叔叔抱，不要你抱！」 肖正阳难以置信：「肖肖你……」 肖肖哭得更大声了：「你骂小鱼哥哥，你坏！」 肖正阳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会骂自己，表情满是受伤，他走到池小鱼面前，道：「小鱼，对不起，刚才叔叔太着急了。」 池小鱼摇摇头：「没事，我原谅你了。」 楚年看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 他冷声道：「小鱼你记住，作为魔界的少主，你要学会睚眦必报。」 池小鱼挠头，一脸疑惑：「可是老师不是这么教的呀？」 楚年冷冷瞥他一眼，而后向着肖正阳勾勾手：「跟我出来。」 肖正阳放下肖肖，跟了出去，池小鱼也想跟出去，林元元却在一旁拉住他：「算了，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你少插手。」 池小鱼：「咦？」 他怎么感觉林元元的话有哪里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双皮奶做好了，切好水果摆上去，池小鱼和林元元把碗端到桌子上，绕着蛋糕摆了一圈，楚年和肖正阳也回到了走廊里，两人头髮都乱糟糟，衣服也有些不整齐。 池小鱼问道：「小爸，肖叔叔，你们干什么去了？」 肖正阳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吃双皮奶吧。」 池小鱼拿起勺子舀起一块放进嘴里，眼睛都眯起来：「好好吃！」 楚年也学着池小鱼的样子，吃了一口。 「呸！」楚年连忙把嘴里的双皮奶吐出来，伸出舌头勐喘着气。 烫死魔头了！ 池小鱼像个小大人似的：「小爸，刚出锅的，你得吹凉了才能吃。」 他说着用勺子舀起来一块，撅起小嘴吹了吹，递到楚年面前。 楚年低头一口吞了下去，蒸好的双皮奶滑滑的，还没等他嚼就顺着食道熘进胃里，只在唇齿之间留下浓浓的奶香。 他点头，「想不到人类吃这么好。」 他一周之前还以为只有烂鸡肉夹饼呢。 傅小远这时候也从房间里出来，把自己的双皮奶往池小鱼面前一推：「我不吃。」 傅温予尴尬地笑笑：「我在家经常给小远做，问他好不好吃也不说话，这下终于得到反馈了。」 池小鱼震惊地张大嘴。 傅温予：「当爸爸嘛，就得是这样的。」 楚年一边吃着，一边心里暗自想着：难道这就是一个人类父亲要做的？ 太累了，他还是做魔头吧。 吃完双皮奶，林元元高兴道：「下午我们一起去钓鱼吧！」 楚年打了个饱嗝，看向池小鱼，池小鱼眼里也充满了期待。 楚年其实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点头，「那行吧。」 「太好了！」林元元高兴道，「那我们分成两组分头行动，我要和池小鱼一组！」 「不，我要和他一组，」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傅小远，傅小远一脸认真分析，「林元元太吵，肖肖太小，只有池小鱼，和我在一起正合适。」 他第一次张口说这么多话，说出的话却十分得罪人。 林元元：「可是他是我朋友！」 傅小远分毫不让：「他也是我朋友。」 池小鱼没经歷过这样的修罗场，站在两人中间，一副手足无措：「你们不要再吵啦！」 楚年幸灾乐祸地看着池小鱼。 他想起昨晚池小鱼从自己怀抱里熘走的事，忍不住评论一句：「小渣男。」 池小鱼张大嘴：「……」 楚年强忍着，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忽然食指被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牵住。 肖肖仰头看着他，满脸期待：「我要和叔叔在一起。」 第36页 第18章 池小鱼愣愣地问：「可是咱们不能在一起吗？」 林元元和傅小远异口同声道：「不行！」 林元元解释：「咱们八个人在一起太多了，会把鱼都吓跑的！」 傅小远也点头：「反正我是不会和林元元在一起。」 「那、那……」池小鱼急得一张小脸紧紧皱在一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下意识转头看向楚年。 楚年根本不想掺和这种麻烦事，干脆把眼睛一闭，不理外界纷争。 池小鱼：「……」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道：「我有办法。」 所有人都看向楚年身边的肖肖：「什么办法？」 肖肖伸出一节食指指了指池小鱼：「把小鱼哥。」 池小鱼如同见到了救星，连忙点头，一脸期待地等着下文。 肖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分成两份，一份给小远哥，一份给元元姐，我跟着漂亮叔叔。」 在场所有人：「……」 池小鱼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你还挺聪明。」 肖肖「嘿嘿」一笑，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最后是林元元想出了解决办法：「咱们还是抽籤吧。」 众人点头，都觉得她这个办法可行，林元元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分成四份，在其中两张上画上「x」，另外两张上面画上「o」。 她把纸团成团，混到一起，「好了，可以开始了。」 所有人都抽完签，开始公布抽籤结果，池小鱼摊开自己的签，道：「我是o。」 肖肖立刻举手：「我也是！」 楚年睁开眼，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肖正阳。 他刚和肖正阳打了一架，居然又分到了一起，魔头的运气真是倒霉透了。 傅小远和林元元嫌弃地互看对方一眼，谁也不理谁，朝着租赁渔具的摊子走去。 肖肖简直高兴死了，站在楚年脚边双手张着努力往上够，期待地看着楚年：「叔叔，抱！」 楚年冷冷瞥他一眼，转头单手抱起池小鱼，跟在了林康后面。 肖肖愣了愣，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出来。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吵得楚年头都快炸了，楚年不禁加快了脚步。 池小鱼趴在楚年的肩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小爸这是……抱着他走路？ 他眨眨眼，好半天才认清了这个现实，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捂着脸把头埋在楚年的脖颈处。 太羞耻了！他又不是小婴儿！不过小爸的肩膀好宽，力气也好大，嘿嘿…… 楚年抱着池小鱼一直走到渔具摊才放下，池小鱼又连忙捂着脸，把头埋到了楚年的腰上，蹭得楚年有些痒。 现在并没人来旅游，老闆为了节约成本，并没有设置人看守，只在落了灰的桌子上摆了几个鱼竿，旁边的牌子上写着「十元随便钓。」 楚年拿了一个看了看，塑料杆立刻掉了一块皮。 他不禁疑惑：「这东西能钓到鱼吗？」 池小鱼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来一个仔细瞅瞅，又狠狠甩了甩，递到楚年面前：「这个没坏。」 肖正阳这时候也抱着肖肖过来，肖肖一看到楚年，好像忘了刚才的事，又倒腾着小短腿走到楚年脚边，这次他没有再求抱，而是伸出小手，紧紧地攥着楚年的衣角。 池小鱼看着肖肖，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小爸，什么是渣男呀？」 「你说渣男？」楚年漫不经心地解释，「玩弄别人感情的就是渣男。」 池小鱼震惊地张开嘴，「可是我没有玩弄别人感情！」 楚年微微偏头，表情略显玩味，声音里满是不信：「真的没有？」 池小鱼急得直跺脚，小爸怎么能这么冤枉他嘛！ 「你不信，你问林元元和傅小远！」 楚年看着池小鱼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池小鱼：「小爸！」 楚年停住了笑声，正了正脸色。 他不能再笑了，再笑小兔崽子就真该哭了，到时候还得他去哄。 楚年弯腰，将池小鱼拉到自己的背上，池小鱼显然气还没消，偷偷用脑门撞了一下楚年的后脑勺。 楚年笑笑，小祖宗还学会耍脾气了。 背着池小鱼来到河边，楚年把手里的鱼竿和水桶递给池小鱼：「我的儿，靠你了，自己别掉到水里。」 说完找了片草地，往后一躺。 池小鱼挠头，「可是我不会呀？」 没人回应他，他转头，楚年已经用袖子盖住眼睛，整个人躺得倍儿直。 池小鱼嘆了口气，随后又振作起来：他要钓好多好多鱼，给小爸吃！ 就算小爸说他是渣男也没关系，他也最喜欢小爸！ 池小鱼给自己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后学着肖正阳的样子，挂上饵，甩线，静静等着鱼上钩。 楚年本来只是想躺一会儿，可是沐浴着阳光实在太舒服，他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日头已经偏西。 池小鱼正坐在马扎上，双眼紧紧盯着鱼漂，小嘴咬得紧紧的。 楚年上前问，「钓了几条？」 池小鱼瞬间泄了气，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一条也没。」 第37页 楚年接过他的鱼竿，把他往旁边扒拉扒拉，坐在了马扎上。 池小鱼位置被抢了，他看一下四周，摇摇头，最后两手托腮蹲在楚年身侧。 不到五分钟时间，鱼漂就疯狂摇摆。 池小鱼瞬间兴奋起来：「有鱼，快！」 楚年用力往上一甩，一条巴掌大的鱼出了水面。 池小鱼高兴地拍手，看向楚年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小爸好厉害！」 楚年不以为然，这么点能耐就厉害了，这要是让小兔崽子知道自己曾经一挥手能灭一个族，他得惊讶成什么样？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楚年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自豪感。 楚年时常怀疑自己被池小鱼同化了，以往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吵闹，他是肯定要撕碎这个人的。 可是现在池小鱼就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他却丝毫没有觉得讨厌，甚至有些留恋。 池小鱼趴在楚年的背上，温热的唿吸正好打在楚年的耳后，安静得好像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池小鱼又一次开口：「小爸。」 楚年微微侧头示意他说。 池小鱼：「爸爸这么久没回来，你会和肖叔叔好吗？」 他的声音极小，几乎是耳语，肖正阳的位置距离两人有五六米，自然什么也没听见。 楚年一阵恶寒，抹了抹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觉得可能？」 池小鱼眨眨眼，一脸郑重：「我知道你和肖叔叔是交流感情去了，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楚年张张嘴，最后发出一声怒吼：「池小鱼你个二百五！闭嘴！」 他简直不理解，池小鱼每天都在电视上学些什么？这个池钟聿，连孩子都看不好，废物！ 楚年起身要追赶池小鱼，池小鱼却先一步跑开了，只留下楚年站在原地愤怒地大喊：「小兔崽子给我回来，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往庄园跑去，池小鱼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回头：「小爸，你追不上我！哎呦！」 池小鱼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刚要说对不起，抬头看见男人的脸却愣住了。 「叔叔？」 楚年看见来人，也瞬间变了脸，上前几步揽过池小鱼。 男人见状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却深不见底：「我来看看我的侄儿，小鱼，怎么在这个地方受罪？要跟叔叔回去吗？」 池小鱼摇头，胆怯地整个身子都藏在楚年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楚年烦闷，对男人的话也不客气起来：「不是你们扔掉他的？现在这个假惺惺的样子，又是在做什么？」 男人解释道：「再怎么说，小鱼也是我大哥领养的孩子，我做弟弟的，自然要帮他照顾不是？」 池小鱼在楚年身后，小声说道：「他也不喜欢我。」 楚年脸色更冷了，「不用。」 说完抱起池小鱼，狠狠推了男人一把，趁着男人不注意，抱起池小鱼往庄园跑去。 他跑得很急，生怕男人跟上，可是出乎意料的，他只是在后面默默看着两人，随后转身离去。 一直到林元元和傅小远回来，楚年都是心不在焉，池小鱼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朋友们回来，才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丝笑容。 短短几个小时，林元元已经憔悴了不少，池小鱼惊讶道：「你怎么了？」 林元元苦笑着摇头。 林康在一旁拆台道：「她没完没了地和傅小远说话，傅小远都不理她，她就是这样，一会儿不说话就跟吃了屎一样哈哈哈」 林元元跺着脚：「爸爸你闭嘴！」 气氛瞬间欢快许多，池小鱼也欢实起来，和傅温予一起把钓到的鱼做成鱼汤。 傅温予手艺好，鱼汤鲜美可口，池小鱼喝了两大碗，喝得肚子圆滚滚。 楚年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沉着脸，思考刚才池家人出现的目的。 他知道池钟聿和继母一脉关系不好，刚才来的，正好是池钟聿同父异母的弟弟。 形迹可疑，没憋好屁。 思来想去，楚年拿出手机，给许久不联繫的人发去消息：【管好你儿子，别来烦我，不然弄死他[刀]】 发完这些还不解气，楚年思来想去，又打开「死人」池钟聿的聊天框，疯狂扣字： 【我都不知道你天天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孩子天天看的都是什么电视剧？你要养个孩子就好好养】 【因为你的原因，我要不断被骚扰，你倒好，一死了之】 【没用的东西，废物】 池小鱼歪头看着楚年咬牙切齿的样子，生怕他顾不上吃饭饿死，又盛了一碗鱼汤，舀起一勺吹吹，递到楚年面前。 楚年低头含住勺子，手指上的动作却没停，继续疯狂输出。 另一边，池钟聿看着不停弹出的消息，一向精明的头脑顿时有些宕机：楚年在骂他？ 对面是楚年？ 谁能告诉他，他温柔的老婆去哪了？ 第19章 独立病房的门被打开，池钟聿抬眼看一眼来人，恭敬道：「父亲。」 池父点头，走到池钟聿身侧坐下，开口又是老生常谈：「你现在，立刻发布声明，告诉所有人，池小鱼不是你儿子，并且和楚年终止婚姻。」 池钟聿闻言，脸色顿时冷了几分，声音却依旧恭敬：「他们最近没惹你吧？」 第38页 「你又为了他们和我顶嘴是吧？」池父冷脸斥责，「当初你不顾家里反对收养小野种，我觉得你是叛逆期，没有干涉，可是你后来为了他，还娶了个什么玩意？现在你是死过一遭的人了，应该明白娶妻才是你人生的正道！」 他一口气秃噜完一长串，胸口剧烈起伏，两眼紧紧盯着池钟聿，等着下文。 池钟聿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许久才勾唇嘲讽：「小鱼这么乖，年年这么温柔，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他们呢？」 池父：「你！」 他被池钟聿大逆不道的话气得睁大眼睛，很久一口气才捋顺，指着池钟聿的手指不停颤抖：「我看你的心智都被那两个妖怪迷住了！」 他愤怒地拿出手机，打开楚年的聊天框：「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年年和我说的话！」 池钟聿看了一眼，随即抬头，审视地看着自家老爹：「你们去找他麻烦了？」 池父：「……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他还没开口，池钟聿又先发制人道：「我为什么会躺在这，你敢说和我那个好继母没关系？您还是先理清自家的事吧。」 池父哑口无言，只能愤怒地瞪着池钟聿。 池钟聿：「告诉你的小儿子，别去烦我的家人，不然我弄死他。」 说完躺下，把被子蒙在头上拒绝交流。 过了很久，池父都没再说出一句话。 直到门被「砰」一下关上，池钟聿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楚年的说话方式，虽然没素质，但是还挺好使。 不过看这样子，楚年他们逃到乡下也不安全，他得快点了。 —— 楚年骂过池钟聿还不解气，抬手，一拳头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池小鱼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碗，捧起楚年出血的拳头，关切得团团转：「小爸，你不要命啦？」 他撅起小嘴，轻轻吹着楚年出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楚年低头，正好能看见池小鱼垂下的长长的眼睫。 池小鱼仰起头，眼神天真：「小爸，还疼吗？」 楚年收敛了自己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强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本来就不疼。」 半夜，楚年从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向着身侧看去，直到看到团成一团小小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楚年扪心自问，他讨厌死池小鱼了。 又吵，又爱撒娇，还什么也干不了。 可是如果有一天，要池小鱼离开他？楚年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快疯了。 如果有人敢夺走池小鱼，他就撕了谁！ 池小鱼好像没有被白天的事影响，依旧睡得香，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嘟囔几句，翻个身，小手握着拳头摆在头两侧，被子被他踢到脚边，上衣也微微掀起来，露出吃得圆滚滚的肚皮。 为这事睡不着吃不好的，好像只有楚年。 楚年骂骂咧咧，扯过被子，胡乱盖在池小鱼身上。 第二天又开始了新的一周，楚年是被工作人员叫醒的。 他打开房门，外面所有人都已经集齐了，池小鱼正坐在椅子上，用勺子小口吃着碗里的小米粥。 楚年走上前，拍了拍池小鱼的后脑勺：「怎么不叫我起床？」 池小鱼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俩门牙，乖巧又懂事：「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给你鸡蛋！」 临近四月，早晨的天气还有些冷，池小鱼把楚年的鸡蛋塞进兜里保暖，递给楚年的时候，鸡蛋表面还温温的。 楚年再多怨气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剥开鸡蛋皮，一口塞进嘴里。 吃过早饭，工作人员把所有人召集在广场，问：「昨天休息地怎么样？」 小孩们齐刷刷点头。 楚年看着四个小脑袋，有些疑惑：昨天他们休息了吗？怎么他没感觉？ 工作人员继续道：「下面，请所有小朋友把手里的钱都交到爸爸手里。」 池小鱼转头看向楚年：「啊？」 在场四个小朋友，只有他是自己手里拿着钱的。 楚年摊开手心，池小鱼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一把钱，交给楚年。 看着楚年把钱收回口袋里，一旁另一个人才走到几人面前，每个小朋友手里塞了五十块钱。 这个行为顿时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林元元瞪大眼睛，疑惑地转头，发现这一侧是傅小远，又十分嫌弃地转向另一边问池小鱼：「什么意思呀？」 池小鱼也呆呆地不知所措，捏着钱的一角伸到楚年面前。 楚年捏着他的手放下，没有接。 池小鱼举起手提问：「为什么还要给我们钱？」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工作人员道，「父母是这个世界最疼爱我们的人，他们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们，为了给我们创造美好的生活，辛苦工作，是不是？」 池小鱼连连点头，显然十分认同。 楚年打了个哈欠，心里吐槽这人怎么说话跟那些正道君子似的，肉麻兮兮的，不爱听。 他把头偏向一边神游，工作人员继续问：「我们是不是也想回报他们一下？」 池小鱼回答得最大声：「是！」 工作人员：「现在用你们手里的钱，给他们买一份礼物吧。」 第39页 楚年愣了愣，礼物？ 他活了一千年，从来没人给他送过礼物，倒是他小时候，阿娘为了让他过得好点，没少给别人送礼，镯子金簪如流水一般花出去，结果呢？他还是照样受排挤。 池小鱼拿着钱转头，看向楚年的眼神亮亮的，显然期待极了：「小爸，你喜欢什么呀？」 楚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工作人员就打断了两人，「事先不可以交流，考验一下你们的默契，如果你们真的关心家长，肯定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对不对？」 林元元用力点头：「对！」 林康拍一下她的头：「什么呀你就说对。」 工作人员：「现在，请四位小朋友们去为你们的爸爸选礼物吧。」 林元元牵起池小鱼的手，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楚年也要跟上，却被拦下：「家长不能跟。」 楚年不悦地抬头：「不让跟，池小鱼丢了怎么办？」 工作人员愣了一瞬，虽然楚年这一周行为是比较奇葩，可是待人还是足够客气的，这怎么突然担心起这个？ 是担心这一带的治安，还是怀疑他们节目组的能力？ 他不解：「有这么多大人跟着，还有摄像头，怎么可能丢？节目拍了多少期了都没发生过丢孩子的事。」 楚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是有些不太好，软了语气：「不好意思。」 林元元听到后面的吵闹声，转头嘲笑池小鱼：「池小鱼，想不到你还是个爸宝男呀？」 池小鱼涨红了脸：「我不是！我、我不理你了！」 他愤愤地甩开林元元的手，一个人攥着小拳头跑远了。 楚年目视着四个小孩在八个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远，而后沉着脸坐到鞦韆上，低头若有所思。 他的不安和担忧太过明显，林康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老弟，上次不是你说让孩子们自己去飞吗？」 傅温予也问：「对啊，怎么这才过了一周就变化这么大？」 楚年张张嘴，最后咬牙否认：「我是怕他乱买东西！」 第20章 四个小孩对周围的环境并不熟悉，便手牵着手，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进了集市。 池小鱼一手牵着肖肖，一手拉着林元元，目光打量着路过的每一个摊位，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他一脸茫然。 他转头问林元元：「你给你爸爸妈妈买过礼物吗？」 林元元摇了摇头。 「哦，那好叭。」池小鱼垂下脑袋。 他也没有。 从小到大，都是爸爸给他买礼物，各种限量版的小汽车，娃娃，积木，他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在家里出事之前，他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玩具屋。 那时候他只顾着自己收礼物高兴，却从来没问过爸爸喜欢什么。 「我想，」林元元开口道，「这次的礼物，是只给爸爸买，还是爸爸妈妈都买？」 池小鱼：「什么？」 傅小远走在几人前面，闻言停住脚步，转头道：「这是在录节目，当然是给一起来的家长买了。」 林元元立刻皱紧了眉头：「啊？我都没给我妈妈买过，如果她看到这期节目伤心了怎么办？」 傅小远一愣，这是他没考虑到的。 林元元继续道：「这样就是厚此薄彼，俗话说得好，大人不和小孩无德……」 她说话文绉绉的，还能拽两个成语。 傅小远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池小鱼也停下脚步思考起来，林元元说得有道理，但…… 池小鱼抬头，正好看到摄像师的镜头怼着他的脸拍过来，他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唿。 他捏紧了兜里的五十块钱。 他没有买过东西，但是知道基础的物价，他的一双袜子都好几十了，五十块钱，根本买不了两人的礼物。 节目组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给在庄园里的家长买礼物，可是这样的话，那在家里的另一个就要受冷落了。 池小鱼长长嘆了口气。 好难啊，为什么要让小孩子做这么难的抉择，这比爸爸让他上的风投课还难。 「要不这样吧，」池小鱼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你们先给爸爸买，然后回去给妈妈打电话解释，告诉她们回去就补上，不就行了？」 林元元愣了愣，随后看向池小鱼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池小鱼，你太聪明了！」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傅小远，也不由自主地向池小鱼伸出大拇指。 池小鱼不好意思地挠头：「也就一般般的聪明啦。」 肖肖咬着手指，歪头看着哥哥姐姐们欢唿，他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不过气氛到这了，他也跟着欢唿起来。 解决了世纪难题，四个小孩开始认真地为爸爸选礼物。 集市上大多是卖生活用品，锅碗瓢盆，各种农具，还有不怎么好看的衣服，根本不是买礼物的地方。 然而他们也不认识别的商店，就只能尽力选着，他们认为自家老爸可能喜欢的东西。 四人从街头一路走到街尾，林元元忽然一拍脑袋：「有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小跑到面前的摊位，拿起来一把剪刀：「这个多少钱？」 男人伸出一只手：「十块。」 林元元高兴地付了钱，男人帮她把尖头包好，小心地递到她手里。 第40页 她接着又跑到了农具摊位，拿了一把镰刀和一把锤子，一共花了四十块。 池小鱼羡慕地看着林元元，她真是太有才了，他怎么就想不到买这些呢。 他虽然不知道林叔叔需要这些干嘛，可是林元元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傅小远也沉默着走到了一个卖衣服的摊位，伸出手指，指了指一件旺仔紧身衣。 女人看了看到她腰间的小萝蔔头，又看看他身后的摄影师，顿时明白过来：「三十五！」 傅小远又指了指底下挂着的小脚裤：「五十，两件都给我包起来。」 女人连忙说卖不了卖不了，傅小远转身要走，女人这时拉住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五十块给你吧。」 林元元吃惊地看着那夸张的颜色，一言难尽的图案，下巴都掉下来：「傅小远，想不到你口味还挺特别。」 傅小远白她一眼，自顾自把衣服放进背篓里。 现在已经有两个人都买好礼物了，很快，肖肖也指着一旁的塑料项鍊和杂牌香水，像个阔气的大老闆：「我要这个！」 现在只剩下池小鱼一个人了。 他紧紧皱起眉头，着急得团团转，忽然，他看到身侧的一把玩具。 老闆眼尖地看到自己来生意了，连忙热切地介绍：「穿上就会变身的变身器！」 他拿起一个涂着颜料，雕刻着图案的塑料盒子，摁下一个按钮，盒子立马变成一把刀。 池小鱼眼睛都亮了，立刻道：「我要我要！」 林元元伸手想要拦住他：「是给你小爸买，不是买你喜欢的东西。」 池小鱼：「你不懂，他一定喜欢！」 所有人都买完礼物，肖肖向着池小鱼张手：「哥哥，累，背背。」 池小鱼感觉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把自己的背篓递到林元元手里，弯腰背起肖肖，他逛了一路也累了，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 他勉强站稳，跟在大家后面往庄园的方向走去。 肖肖安静地趴在池小鱼肩头，忽然手指了指一旁：「我想吃那个。」 池小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卖肉夹馍的摊位，案板上摆着卤成褐色的肉，散发着勾人的香味，一旁摆着烙好的饼，整个摊位雾气蒙蒙的，像是身处仙境。 他背着肖肖走过去，问：「多少钱一个？」 老闆把手里的饼递给顾客，抽空回答了一句：「十块！」 池小鱼垮了脸：「十块，太贵了吧？」 老闆把人往旁边推了推：「这是驴肉小朋友，不买就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池小鱼掏出手里的钱，数了数，他只有五块了。 「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肖肖嘴一瘪，张着嘴「哇」地一声哭出来。 池小鱼手足无措，林元元和傅小远也凑过来，几个小孩子摸遍全身，只凑出了七块钱。 显然不够买一个驴肉火烧的。 肖肖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哭：「我要吃嘛！」 三个大孩子没见过这种场面，一脸懵逼地看着彼此。 池小鱼咬了咬牙，走到老闆面前，学着电视里的小白花的样子，「叔叔，我能先给你七块吗，剩下的钱我给你打工还上。」 老闆看一眼他身后的摄影师，把自家招牌往前推到显眼的位置：「行。」 —— 家长们在广场着急地等着，远处乌泱泱地一群人向着西门走来，等走近了，几人才发现只有林元元和傅小远。 楚年的心瞬间提起来，跑过去问林元元：「池小鱼呢？」 林元元：「池小鱼和肖肖被扣下啦，因为他们想吃霸王餐！」 楚年疑惑：「什么？」 「你闭嘴吧，连话都说不明白，」傅小远嫌弃地看她一眼，接着向楚年解释，「他们想买东西没钱，老闆不让走！」 俩小孩你一句我一句越描越黑，楚年暗叫不好，连忙向着集市沖了过去。 楚年找到池小鱼的时候，池小鱼正穿着油乎乎的围裙，像一只快乐的小陀螺一样穿梭在桌子之间。 滷肉锅里的热气蒸得整个摊位都雾气蒙蒙的，像是隔了一层纱，池小鱼的身影隐匿在其中看不真切。 他把客人的火烧放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任凭顾客将手伸向他的脸蛋，池小鱼的脸蛋又软又嫩，捏起来会上瘾，楚年非常清楚。 楚年稍稍松口气，走过去，池小鱼刚给一个顾客上完火烧，转头就撞上楚年。 池小鱼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一引：「您坐这边。」 楚年：「……」 他挑眉看着池小鱼：「挺忙？」 池小鱼抬头，看见楚年的脸后顿时惊喜道：「小爸！」 楚年嫌弃地打量他一番，问：「想吃？」 「不是，」池小鱼摇头，一只手指向角落里坐着的肖肖，「是弟弟想吃。」 楚年更无语了：「他想吃，关你什么事？魔界少主是伺候人的吗？」 肖正阳这个儿子可真是的，自己想吃自己不努力，去指使别人给他买。楚年对肖正阳的讨厌更加剧了。 池小鱼挠头：「可是，老师说要爱护小朋友的呀？」 楚年攥了攥拳头，最后又无力地放下。 他不明白，人类世界的老师到底都教些什么，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二百五？ 第41页 他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看着池小鱼脸都热得发红，微微喘着气，看向他的眼睛却是亮亮的，他的一腔怒火竟然怎么也聚不起来。 最后老闆根据承诺，给了池小鱼一个驴肉火烧，肉夹的满满的，池小鱼转手就给了肖肖。 楚年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买了一个给了池小鱼，然后弯腰，背起池小鱼向着庄园走去。 他一路无言，身后的池小鱼也识趣地一言不发。 忽然，一片驴肉递到楚年嘴边。 楚年低头，咬住那片肉，顺便咬住池小鱼的半截手指，狠狠咬了一下。 回到庄园，楚年不顾其他人的眼神，丢下一句：「我处理些事情。」 接着就背着池小鱼回了房间，林元元想过去看一下，却发现楚年已经插上了门。 楚年放下池小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池小鱼小心地抬头看向楚年，又飞快低下头。 然后，赶在楚年爆发之际，他一头撞进了楚年怀里。 「小爸爸。」 楚年：「……」 池小鱼又软着声音叫了一声：「小爸爸。」 他踮起脚，在楚年的脸上亲了一口。 楚年：「！」 他简直拿这个小东西没办法，咬牙半天，只说出一句：「下次不许这样了。」 池小鱼眨眨眼：「小爸，你是在担心我吗？」 楚年：「放屁！」 节目还在录制，两人也不好一直在屋里窝着，走了出去，外面其他小孩在把自己的礼物送给自己的爸爸。 林康接过林元元手里的镰刀，剪刀和锤子，一脸疑惑：「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林元元骄傲地挺起胸脯：「这都是有意义的！」 林康连忙侧耳恭听，楚年也好奇，究竟有什么意义。 然后，他们就听着林元元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些都是非常坚硬的东西，我希望爸爸你做一个正直的人！」 楚年默默偏过头，亏他还真以为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孩能说出什么高大上的话。 林康：「……你认为我不正直？」 在场的大人都沉默了，过了很久才鼓掌，而小朋友们却是十分崇拜地看着林元元，连傅小远也不例外。 傅小远把自己买的衣服递给傅温予，傅温予抖开，看见款式后差点背过气。 他拍了拍傅小远的后脑勺：「你以后少看手机。」 最后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在池小鱼身上。 池小鱼从背篓里拿出变身器，一脸兴奋地递给楚年：「小爸，我给你买的这个！」 林康和傅温予稍稍有些安慰，至少自家孩子买的都是实用的。 楚年接过，在按钮上摁了一下，变身器瞬间变成了一把刀。 他的眼神瞬间变为惊喜，所有的不愉快全部一扫而空：「好精妙的武器！」 他拍拍池小鱼的肩膀：「我的儿，你真是太会选了！」 第21章 楚年把刀合上，又摁开，反反覆覆好几回，显然对这个玩具爱不释手，池小鱼也骄傲地挺着胸脯，两手叉腰站在楚年身侧。 在这几个孩子里，只有他选的礼物是最符合大人心意的。 楚年玩够了，把刀合起来，一只手拍在池小鱼肩上，郑重道：「我的儿。」 池小鱼连忙收敛了神色，紧紧抿着小嘴，严肃地好像要入党：「小爸，你说。」 楚年：「你作为魔界的少主，没有一项安身立命的本事，只会撒娇这样无用的功夫。」 池小鱼第一次被小爸骂，委屈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小嘴也快要撅上天。 他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撒娇！」 楚年：「你看你又撒娇。」 池小鱼连忙舒缓了表情，倔强地仰头看着楚年，眼睛里快要憋出泪了也强忍着，看上去脆弱又坚强，像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 楚年定了定心神，继续道：「今天，我就要传授你一项本领。」 池小鱼瞬间忘了委屈，震惊地睁大眼睛，嘴巴也忘记合上。 楚年伸手，帮他合上嘴：「从今天起，你要在空闲的时间里和我学习剑法。」 他从园子里找出一根笔直的棍子，递到池小鱼手里，自己则是拿着自己的新武器，一招一式地教给池小鱼自己的毕生所学。 林康看着一大一小，无奈地摇摇头：「想不到楚年还挺童心未泯的。」 拿着玩具当武器，也就池小鱼捧场，连林元元都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了。 然而他转头，却看见自家女儿正两眼放光地看着楚年：「哇！楚叔叔好帅！」 她小跑到楚年身侧，拉了拉楚年的衣角，期待地仰头：「叔叔，我能和你一起学吗？」 楚年点头，林元元立刻也找了一根树枝，跟在池小鱼身后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再看一眼傅小远，显然也十分嚮往，只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去直接找楚年，只坐在椅子上，两只手跟着小幅度地比划着名。 林康扶额：「好吧，强身健体。」 肖正阳搂着肖肖在走廊晒太阳，忽然想起来什么事，问自家儿子：「肖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呀？」 肖肖将脸从驴肉火烧中抬起来，他的半张脸都油渍麻花的，眨眨眼睛，无辜地看着肖正阳。 肖正阳拿出纸巾给他把脸擦干净：「怎么爸爸没有礼物？」 第42页 肖肖垂下头思考一会儿，而后拜拜手摇头，「没有了。」 肖正阳微微变了脸色，他知道，肖肖的钱都花光了，然而礼物却没到他手里。 和工作人员商讨过后，工作人员立刻出了门，不多时又回来，手里拿着肖肖的背篓：「肖肖去吃火烧，把东西丢在人家摊位上了。」 肖正阳接过，从里面拿出来塑料项鍊和香水，惊喜道：「这是肖肖给爸爸买的呀？爸爸好喜欢！」 肖肖伸着小手，把东西从他手里抢过，紧紧护在怀里。 肖正阳疑惑：「不是给我买的？」 肖肖连连摇头，然后抱着东西从肖正阳膝盖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楚年身边，伸出手：「叔叔，给！」 楚年正在帮池小鱼纠正动作，闻言低下头，看着这个还没自己腿长的小东西。 肖肖又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小手哆嗦着，显然已经酸得不行，但还是倔强地伸着。 肖正阳连忙走过来，拉过肖肖，伸出手掌，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压低带了几分怒意：「我才是你爸爸！」 他的力道并不重，肖肖却委屈地哭了起来。 「喜番叔叔，不喜番爸爸！」 楚年看着两人，撇了撇嘴，不搭理他俩，继续去教导池小鱼。 他不喜欢肖正阳，自然就不喜欢他儿子，更何况，他可没忘，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嘴馋，害得池小鱼在摊子上打工。 林元元练了一会儿就嫌累不练了，跑去厨房看傅温予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楚年继续教池小鱼。 池小鱼举着手里的木棍，两条胳膊直打哆嗦：「小爸，胳膊好酸！」 楚年不为所动，甚至语气更严肃了几分：「剑出一条线，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池小鱼立刻收敛了委屈的表情，咬紧了牙，继续坚持。 现在小爸病了，他们光復的任务就压在他的肩头，小爸说得对，他不能娇气！ 林康过来，拍拍楚年的肩膀：「差不多得了，你这一上来就让他坚持这么久，小心他累坏了。」 楚年闻言一怔，仔细看着池小鱼，天气并不算热，池小鱼的脸蛋却已经泛起两坨红晕，鼻尖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小牙紧紧咬着下嘴唇，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地看着前方。 楚年忽然很烦闷。 这样也会坏，那样也会坏，人类幼崽真娇气。 他拿下池小鱼手里的棍子：「那就歇会儿吧。」 池小鱼瞬间脱了力，两腿一软就要跌倒，楚年连忙伸手揽住池小鱼，池小鱼就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小口喘着气。 池小鱼显然累坏了，午饭吃了满满两碗饭，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他打着嗝，小步子挪到楚年身边，靠在楚年身上。 林元元只吃了一小点，现在还能跑能跳，她跑到林康面前，道：「爸爸，我们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林康低下头：「不是昨天才打过电话吗？这么快又想妈妈了？」 林元元摇摇头：「不是，我今天给你买了礼物，没给妈妈买，我怕她会难过。」 满嘴跑火车的小女孩此刻竟然不好意思起来，脸颊微微泛起了红。 林康点头，「想不到你在家能把人气得半死，出来还挺懂事。」 他掏出老人机，递给林元元，这手机是节目组为了防止有人（楚年）会作弊，特意准备的。 林元元摁了妈妈的号码，和对面聊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事，自己又交了什么朋友，有了她打头，其他小朋友也有样学样，给自家老妈打起了电话。 都是才几岁的年纪，还从来没离开过妈妈这么长时间，平时还没什么，这一打电话，难过的情绪都再也压抑不住，说话的声音里带了哽咽。 傅小远拿着手机躲远了，但是摄像头还是不懂事地跟了上去，拍下他红红的眼眶。 和正经的几个大孩子相比，肖肖的画风显得尤为清奇。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寄己的。」 「我认识了一位漂亮叔叔，可好看啦！我要换爸爸，让叔叔当我爸爸！」 肖正阳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池小鱼正在楚年怀里温习着刚才楚年教的动作，闻言立刻抬头打断他：「不行，他是我的小爸爸，是我先选的！」 他两手紧紧护着楚年，生怕自己一松懈，自己的小爸爸会被人抢走。 楚年只觉得好玩，没想到小兔崽子还挺护食。 他伸手，像搓面团一样揉弄池小鱼的脸，勾起池小鱼的下巴，看到池小鱼发红的眼眶那一刻他震惊了。 池小鱼瘪着嘴，一滴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也许是被别人看到哭鼻子不好意思，又把头埋进楚年怀里。 楚年愣在原地，池小鱼是为了他哭，这个认知让楚年心口有些涨，连池小鱼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都忘记责怪。 楚年抬起池小鱼的脸，胡乱擦两下他的眼泪，然后问：「想不想给爸爸打电话？」 池小鱼打了个嗝，呆呆地看着楚年，连哭都忘了。 「可是，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上周，还没来乡下的时候，他偷偷用小爸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那时候对面是忙音。 「你试试呢？给他发简讯，他看见就会回你了。」楚年看一眼摄像机，牵起池小鱼的手走进宿舍，关上门，隔绝外界的声音。 第43页 放在半个月以前，楚年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有一天会这么弱智地哄孩子。 魔头从来不屑做这样的无用功，可是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哄哄这个小兔崽子也挺好的。 省得他老哭，烦人。 在楚年的目光下，池小鱼摁下已经深深印在记忆里的号码，打字：【爸爸，我好想你呀！】 【你在哪里呀，我和小爸在乡下玩呢】 【小爸教我练剑呢，我马上就要成为武林高手啦】 池小鱼短胖的手指摁着按键，消息一条条发出去，忽然池小鱼震惊地睁大眼睛，手上也忘了动作。 楚年低头，也有些吃惊。 屏幕上，在池小鱼的简讯中间，夹着一条对面的回覆：【爸爸也想你了】 第22章 池小鱼的眼眶飞速变红, 他抬起头看向楚年，琉璃一样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楚年此时也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池钟聿没死？ 他竟然没死？ 不过这样也好，找事的人都去找他了, 他和池小鱼能过得安生一点。 池小鱼张张嘴, 一向轻软的声音此刻也有了些沙哑：「小爸……」 楚年点头, 随后走到床上坐下, 把脸扭到一边, 不再去看池小鱼。 池小鱼抱着老人机跑到窗前, 迫不及待地摁下了拨号键。 铃声还没落下一个音节, 那头就飞快接了电话, 低沉的嗓音从电话的另一侧传来：「楚年？」 声音在电流的传播中有些失真，但是依然能分辨出是池钟聿的声音。 池小鱼双眼虚无地目视着前方, 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砸到地上, 他歪着脑袋忘记擦, 似乎在思考这一刻是不是真实的。 楚年看着池小鱼哭的样子，忽然心情很烦闷, 想穿过电话过去揍池钟聿一顿。 几个月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 一打就把孩子弄哭。 这是什么爸爸！亏池小鱼还那么想他！ 过了很久，池小鱼再次开口, 声音已经调整过来，满是欢欣和雀跃：「爸爸，是我。」 「是小鱼。」 「爸爸，我想死你啦。」 小孩的声音又软又嫩, 他此刻嗲着嗓子撒娇，说话语速放得很慢, 甜得不像话。 池钟聿好像累得不行，嗓音疲惫，但还是还是哄着池小鱼：「嗯，爸爸也想小鱼。」 池小鱼：「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呀？」 池钟聿顿了顿，解释道：「因为爸爸还有要紧的事，等过段时间我……」 他说着，气息逐渐微弱，到最后只剩下气音，接着受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池小鱼听出不对劲，声音带了急颤：「爸爸，你怎么了？」 他手忙脚乱，想要伸手上前抚摸池钟聿，手在半空中顿住，失落地垂下。 他忘了，这是在打电话，用的还是老人机，他连池钟聿的面都见不到。 「我没事，你说吧，我想听你的声音。」 池小鱼又高兴起来，叽叽喳喳地描述着这段时间的见闻：「我现在学会种地啦，我种了草莓，马上就会长出来了，又大又甜呢。」 「我还交了新朋友，我的新朋友对我特别好，我天天和他们玩。」 「小爸还教我剑法了，等我成了武林高手，我就保护你和小爸。」 「我这次给小爸买了礼物，你别急，等回去我也给你买。」 楚年上半身倚在墙上，垂着头，静静地听着池小鱼讲话，池钟聿也沉默着，整个房间里除了池小鱼的声音，就只有清浅的唿吸声。 「不过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还要赚钱养小爸呢。」 楚年心脏忽然勐地跳了一下，他转头，就看见池小鱼正侧靠着窗台，小脑袋倚在窗棂上，眉梢都兴奋得扬了起来，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挺翘的鼻樑被照得半透明。 「你好好听你小爸的话。」 池钟聿打断他，沙哑着声音：「你等着，我给你们打钱。」 「不用不用，」池小鱼连忙摆手，「你给我们我们也花不着，小爸想要作弊，被抓啦哈哈哈。」 他丝毫不留情地揭楚年的短，听得楚年额头上青筋直跳。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楚年轻咳一声：「咳！」 池小鱼看楚年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神秘秘：「小爸病了，听说叫中二病，你还是多准备些钱，给他治病吧。」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然而屋子本就不大，再小的声音也被放大到能听清楚的程度。 楚年：「……」 他走过去，狠狠拍了一下池小鱼软乎乎的屁股。 「小兔崽子，找死是不是？」 池钟聿诧异：「楚年？」 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听见楚年的声音，他看节目时就感觉楚年无比陌生，那时候他还以为楚年是为了节目效果刻意那么做，然而现在怎么？ 有点粗鲁？ 楚年懒得理他，只是冷冷道了一句：「挂了。」 然后不顾池小鱼祈求的眼神，摁下挂断键。 和池钟聿通过电话后，池小鱼变得欢快了不少，以前话就多，这下话更多了。 「小爸，爸爸回来了，你不要找肖叔叔了好不好？」池小鱼趴在楚年身上，脑袋蹭蹭，小声地撒娇。 楚年咬牙，努力把扬起来的拳头摁下。 第44页 冷静，把小兔崽子打坏了，他就没有下属了。 楚年狠狠捏了一下池小鱼的脸蛋，将白皙的皮肤捏红：「再胡说八道，我就吃了你。」 节目还要继续录制，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出了房门。 外面只剩下三个大人，孩子们都不见了踪影。 工作人员牵起池小鱼的手，「走吧，接下来的活动是要和家长分开的。」 池小鱼点了下脑袋，乖乖地被牵走了。 他被领进了一扇房门，还没进门，就被迫不及待的林元元拉了进去。 楚年不解地看着他们，「这是干什么？」 林康把一张纸和一支笔递过来，解释道：「咱们要写上对礼物的评价，孩子们在里面猜，默契值最高的一组将会获得第一名。」 楚年愣愣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人类世界的娱乐活动还挺多，玩的还挺花。 他咬着嘴，一脸纠结地看着面前的白纸。 他落笔，下意识地写上辈子的小篆，写出一个字后又惊觉这是二十一世纪，又将这个字划掉，一笔一划写起了楷书。 楚年脑子一片混乱，要写这个其实也不难，只是和下一周生活费挂钩，他便情不自禁小心起来，他忍不住想，小兔崽子在里面会写些什么？ 每写一个字，他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池小鱼刚拿七百块生活费时高兴的模样。 林康飞快写好了，拿起纸对着光，满意地欣赏着。 楚年偷偷瞄了一眼，只见白纸黑字写着：【我十分喜爱这次女儿送的礼物，希望我能像女儿希望的一样，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不辜负女儿对我的殷切期望。】 楚年：「……」 怎么净说官话，不过人类世界好像还挺喜欢这样说话的。 很快傅温予和肖正阳也分别写好了，将纸张叠好，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放到一起，他们离楚年比较远，楚年看不到他们的内容。 傅温予转头催促：「快点楚年，就差你了！」 楚年连忙点头，「好的。」 然后飞快写上几笔，将纸叠好递给傅温予。 第23章 傅温予捏着四张纸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林康忧愁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坐回石墩凳子上，嘆了口气。 「也不知道林元元写的什么。」 肖正阳比他更担忧，靠着墙低头, 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们已经连续两周排名靠后了, 生活费少得可怜, 如果这次再拿到最低……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 这都是孩子的心意, 放轻松吧。」 楚年点头, 十分认同他的话。 无论最后的排名怎么样, 他在收到礼物那一刻的欢欣都是事实，而且池小鱼送的礼物还是他喜欢的, 魔头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好像心口被人填了满满的一把棉花, 有点涨。 算了, 以后对小兔崽子好一点点吧，但是不能太多。 在场没人回应林康, 他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工作, 也没有好好陪陪元元，某一次我回家, 突然发现原来的小婴儿竟然长得这么大了。」 他笑了笑，提到女儿，他总是言语里忍不住的骄傲：「她性格还算不错，就是可能她妈妈一个人精力也有限吧, 这孩子越长越贫。」 肖正阳这时候也回过神来，点头应道：「我也感觉对儿子缺少陪伴, 你还好，女儿和你亲，我呢，唉。」 提到肖肖对自己的态度，肖正阳忍不住黯然神伤。 楚年听着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因为缺少陪伴，所以贫？那池小鱼这样，是因为池钟聿那死鬼对他的忽视？ 他就说那死鬼养不好儿子。 傅温予放下纸条回来了，过了大概十分钟，小朋友的房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干什么呢？这么慢？」 楚年刚要起身去查看，忽然门里面发出池小鱼的怒吼：「不行！我不允许！」 池小鱼一直都是乖乖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曾，几个家长面面相觑，然后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强行撞开了门。 刚打开门，几人就看到这样一幕：池小鱼一脸委屈和恼怒，小嘴快要撅上了天，肖肖站在他面前，咬着手指，歪着头，好像并不理解池小鱼为什么生气。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背在身后，身前的桌子上还有一张纸，已经写好了叠起来，背后的纸，显然是别人的。 楚年走过去，低头看向池小鱼：「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池小鱼再也忍不住，眼眶泛起了红，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将原本红润的嘴唇咬的泛白。 「哥哥、哥哥生气气了。」 肖肖挣脱肖正阳拉他的手，跑到楚年面前，一本正经地解释。 楚年看向一旁的林元元：「怎么回事？」 林元元手舞足蹈地描述刚才的经过：「是池小鱼要帮肖肖写，肖肖不说他爸爸怎么样，光说叔叔你收到礼物如何如何？」 楚年感觉自己精明的脑子此刻有些锈了：「什么？」 林元元：「池小鱼说那是他爸爸，肖肖就说，你收了他的礼物，就是他的爸爸了。」 在场所有大人都有些无语。 人类幼崽的脑迴路，有时候真的很难懂。 傅温予哈哈笑，捏捏池小鱼的脸：「上午还好得跟亲兄弟似的，现在就打起来了？」 第45页 楚年刚决定对池小鱼好一点，现在刻意软了嗓子，发出他听了都会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别哭了，天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话音刚落，池小鱼果然不哭了，仰起头眨着眼睛关切道：「小爸，你嗓子不舒服呀？」 楚年：「……」 小兔崽子就不值得对他好！魔头愤怒！ 不过池小鱼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摇着小脑袋，向着肖肖炫耀：「我爸爸现在回来了，我爸爸又高又帅，你抢不走我的小爸了。」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肖正阳回想起他和楚年钓鱼的时候，远远见到的池家人和楚年拉扯，将两件事联繫到一起：「原来你是偷着带池少爷出来的，池先生不知道呀。」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池钟聿失踪的消息没有对外公布，池家人只说他病了，在养病，所以外人都不知道真相。 楚年眯着眼，看向肖正阳的眼神暗含了杀意。 这个人类，难怪原主那么温婉贤良都和他关系不好，真是惹人烦。 林康打量两人一眼，随即打圆场道：「孩子们就是晴一阵雨一阵的，别太在意，走吧，节目还在录制呢。」 肖正阳点头，抱起肖肖哄道：「那就让元元姐姐帮你写好不好。」 肖肖点头。 四个大人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孩子们也都出来了。 工作人员把爸爸的纸条和孩子的纸条摞在一起，然后拿起一摞开始念。 他拿的第一摞是林康和林元元的。 「我希望，爸爸能够如同钢铁一样，成为一个正直善良不易弯折的人。」 和林康写的大差不差，林康倍感欣慰，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说官话总不出错。 他伸出手，和林元元击掌。 接下来是傅温予和傅小远的。 「我喜欢儿子送的礼物，首先它的颜色比较喜庆，寓意着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红火，其次衣服比较紧身，能够显示出我的肌肉，表达了傅小远希望成为老爸一样强壮的男人的美好愿望。」 中年男人最后的倔强。 傅小远的扑克脸变了变，嫌弃地看着自家老爹：「你这都猜不出来。」 傅温予脸色变了变：「不对吗？」 然后所有人都听着工作人员继续念到：「我希望傅温予同志能够精神一点，有活力一些，不要总是那么死板。」 傅温予：「……以后我再给你玩手机，我管你叫爸。」 接下来是楚年和池小鱼的。 工作人员刚打开纸条，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脸无语地缩了缩下巴，然后不情愿地念了起来： 「池小鱼买到了精妙绝伦的武器，甚合本尊心意，我们要一起征服世界！」 「我要在小爸的教导下，成为合格的魔界少主！找到强大的武器，首先奉献给小爸！」 林元元震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看向自己的好朋友，又看向楚年：怎么感觉叔叔比他们这些小孩还幼稚？ 经过最后的评比，林康家庭毫无疑问地得了第一名。 楚年和池小鱼的回答虽然奇葩了一点，但是也是高度相同的，经过一致讨论，也给了最高分。 池小鱼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七百块，一天一百，嘿嘿……」 放在以前，这点钱都不够他一个私教一天的花销，可是现在过了苦日子，七百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他仰头看天，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年看着他轻松欢快的模样，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这种感觉，比他上辈子灭了欺辱他的人满门还要好。他走过去，拍拍池小鱼的头：「你是谁？」 池小鱼不理解楚年的话，但还是用上扬的语气答道：「我是池小鱼！」 楚年点头：「看来没忘记自己姓什么。」 而肖肖的礼物都不是送给肖正阳的，当之无愧的最低分，就连傅温予和傅小远回答相差十万八千里，也才得了倒数第二。 肖正阳已经连拿了两次倒数第一，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了，连肖肖主动和他说话都爱搭不理起来。 肖肖在他那碰了钉子，撅了撅嘴，转头又找上池小鱼。 池小鱼的气还没消，扯开小短腿迈着大步走远：「你别跟着我啦！」 下午没有什么活动，几个孩子便玩了起来。 池小鱼拿着楚年给的木棍，复习楚年教的剑法。 他动作只学了一遍，有些记不住，每摆出一个动作，都要停下来想一想，接着才摆下一个动作。 他年纪太小了，四肢还没有长开，动作也十分没有力度，原本飘逸的动作，被他耍得像老太太遛弯。 楚年蹲在地里拔苗，抬头正好看见池小鱼捏着木棍，向他这个方向刺过来，树枝都拿不稳，一抖一抖的。 楚年捂脸，不忍直视。 林元元正和肖肖玩捉迷藏，见到池小鱼这样，走过来，疑惑道：「你这也太拼命了吧？现在还在锻鍊，不来和我们玩？」 「不了，」池小鱼还没成为武林高手，武林高手的气质却学了个十成十，表情语气尽显淡漠，「我要努力修炼。」 林元元不理解他的脑迴路，摇摇头，转身继续和肖肖玩去了。 池小鱼又耍了一通，已经是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他停下略微喘口气，忽然看到面前的摄影师，脑袋瓜转了转，向摄影师请求道：「叔叔，你能给我拍一个吗？」 第46页 楚年：「嘶——」 想不到小兔崽子还挺自我感觉良好，自愿当显眼包。 摄像师愣了愣，随后点头：「好。」 他走远一些，把镜头对准池小鱼，池小鱼双手抱了抱拳，随后又开始耍起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 楚年默默走到一边，确保镜头不会拍到自己。 等池小鱼一舞完毕，高兴地跑到楚年面前，扬起脑袋邀功：「怎么样，我刚才帅吧？」 楚年：「事已至此，我只求你一件事。」 池小鱼点头：「小爸你讲。」 楚年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和外人说，你的剑法是我教的。」 第24章 池小鱼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挠头，「为什么呀？」 楚年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林康哈哈笑了两声：「没什么, 小鱼表演得非常好。」 池小鱼被溺爱地夸赞, 顿时笑得牙不见眼, 又骄傲地把老太太逛街的剑法表演了一遍。 自从和池钟聿通过电话, 池小鱼整个下午都异常兴奋, 又耍剑又干活, 天刚擦黑就累得睡着了,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咂咂嘴，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 很快到了第二期节目播出的日子，而这一天是不拍摄的, 嘉宾们可以自由活动。 午饭过后, 池小鱼习惯性地问林元元：「下午我们去哪玩？」 林元元摇头：「今天我不出去玩了。」 池小鱼有些疑惑：「为什么呀？」 林元元不说话，只是起身跑远了, 池小鱼又把脑袋转向傅小远, 傅小远也什么都没说，跟在了林元元身后。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一起玩, 突然冷落池小鱼，池小鱼有些不适应，挠挠头，跟在了两人身后。 忽然, 走在最前面的林元元高喊一声：「妈妈！」 接着倒腾着小短腿飞奔起来，傅小远跟在她身后, 虽然没有高声喊，但也脚步飞快。 在前方，两个女人伸着手，接过自家的孩子。 池小鱼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两人，脚步不知道是进还是退才好。 楚年窝在走廊晒太阳，目睹了这一切。 他之前拍戏的时候，剧组经常有探班的，只是那时候他没有家人，没人探他的班，所以他换了很久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看着池小鱼手足无措的背影，楚年心里忽然疼了一下，他虽然不喜欢池小鱼，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他早就习惯池小鱼欢快的模样了。 这个该死的池钟聿，既然活着，也不知道来看看孩子，还不如死外边呢。 楚年招招手，「小兔崽子，过来。」 池小鱼低头在脸上抹了两把，转身飞快跑到楚年面前，把脸埋在楚年怀里。 现在已经临近夏天，晌午很热，楚年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他感觉池小鱼脸颊接触的地方，有些湿润。 他难得没发火，拿出一早就跟工作人员要回来的智慧型手机，敲敲池小鱼的肩膀。 池小鱼抬起通红的眼睛，愣愣地看了一眼手机，随即反应过来，抱着手机跑远了。 楚年继续闭目养神，听着远处池小鱼有些哽咽，又兴奋地和池钟聿打电话。 池小鱼问：「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池小鱼乖乖点头道：「好。」 傍晚，节目播出了，几个小孩没什么娱乐活动，便又聚在楚年的房间里，排成一排看节目。 这段时间楚年的表情包已经在各大评论区杀疯了，为综艺吸引了一大批粉丝，开播的时候足足上了三条热搜。 #种田日常第二期# #送给父母的第一份礼物# #池小鱼 我爸还是你爸# 有一些人从热搜摸进了综艺，这一期观众明显比上一期多，弹幕刷得都看不清屏幕，楚年把弹幕调整至四分之一，把手机递给池小鱼。 【17：58蹲蹲】 【从23分倒回来的，这一周池小鱼和肖肖大家了】 【剧透狗滚】 【不是肖肖怎么这么二啊，想要楚年做你爸爸，问过池老闆同意了吗？】 【你们懂什么，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漂亮爸爸，他有什么错？】 池小鱼特别喜欢读弹幕，所以尽管楚年没和他们一起看，但是还是能对网友的反应一清二楚。 节目很快播到了池小鱼表演剑法的那一段，当看到池小鱼扭着短胖的四肢，颤巍巍地把木棍挥出去的时候，弹幕简直笑疯了。 【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动给自己留黑歷史的。】 【生在资讯时代就是好，连黑歷史都是高清的[斜眼笑]】 【拒绝小朋友表演，但架不住他硬要表演】 【保存了，以后有机会，肯定要拿来逗小鱼】 【保存+1】 「黑歷史……」池小鱼显然不懂这个词，转头问楚年：「小爸，什么是黑歷史啊？」 楚年愣了几秒，他来了不到一个月，还对人类的语言不太熟悉，试图从原主留下的记忆中搜寻这个词。 「你真笨。」林元元拍了一下池小鱼的脑袋瓜，「黑歷史就是会让人嘲笑的，本人不愿意提起的事啦。」 池小鱼似懂非懂地点头。 好像他耍剑还可以吧？有那么好笑吗？ 算了，还是让他们笑笑吧，没关系，他不在乎。 第47页 池小鱼大度地笑了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剪辑在后面又放了一段楚年的原版，和他表演的简直天壤之别。 镜头里的楚年手长腿长，动作流畅飘逸又不失力度，那滑稽的玩具在他手里，好像与他融为一体，变成了十步杀一人的武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带动风声。 楚年转头，把玩具尖指向镜头，原本无害的眼神此刻无比凌厉，脸还是那张脸，气场却起了变化，看上去十分陌生。 【我靠靠靠楚年的粉丝背着我们吃这么好呢】 【你们之前还让我们吃点好的tat】 【已经不是楚年粉丝了，从他欺负小鱼开始，我就已经是黑粉了，现在是小鱼唯粉，勿cue】 【这就是池老闆的快乐吗tat】 【从今以后你们喷他人品我不管，喷他颜我和你们急。】 池小鱼瘪着嘴一脸委屈：「为什么我就不能表演成小爸那样呀？」 他想像中自己耍剑就是楚年那个样子，可是事实给他当头一棒。 林元元见不得好朋友垂头丧气，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你小爸是大人了，剑耍的好是应该的，你多练几年，也能耍好。」 池小鱼稍稍宽慰一些，点点头。 楚年在几人身后冷笑。本尊上千年的功力，被你一个小孩几天就能学会，那我岂不成废物了。 一期节目看完，池小鱼有些意犹未尽，抬头头：「小爸！」 楚年正窝在床上闭目养神，闻言眼睛都没睁：「说。」 「我想要那个，」池小鱼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是我在手机里，然后叔叔姨姨们可以互相聊天的那个。」 楚年瞬间懂了他说的是直播，抬起眼皮，正好看见池小鱼两眼汪汪，祈求地看着自己。 楚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拿过手机，倒腾两下给他打开，又递了回去。 池小鱼一脸兴奋地捧过摆到床上，当看到自己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他高兴地快要飞起来了，左手拉过林元元，右手拉过傅小远。 「你们好，是我。」 「这是我的两个好朋友。」 直播间里涌入了上万人，弹幕一片问好，林元元人来疯的性子，见状立刻挥手打招唿，转头看见傅小远不为所动，又拿起他的手腕，强迫他挥手。 池小鱼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下巴刚好搁在床沿，从楚年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的小脑袋。 林元元忽然小手一拍，即兴表演起了节目，响亮稚嫩又五音不全的歌声迴荡在狭小的空间，楚年默默捂住耳朵，两眼无神地看向房顶。 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折磨死魔头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康非要把林元元放在他这了，还说什么让孩子交流感情，呵。 池小鱼充当起了粉丝，在一旁拍手叫好，一曲完毕，他又叫道：「再来一首！」 林元元微微俯身鞠了个躬，又扯开嗓音嚎了起来。 楚年默默翻白眼，扭头，正好看见傅小远也生无可恋地看着两人。 这倒是个安静的孩子，如果把他发展成为部下的话，肯定不错。楚年暗自想。 忽然，池小鱼「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楚年也起身凑过去，正好看见屏幕上一五个火箭炮飞过，都是一个黑色头像的人刷的，那人壕的气质隔着屏幕也掩盖不住，楚年几个唿吸之间，屏幕上又是几个火箭炮。 一直沉默的傅小远这时候开口了：「这叫打赏。」 「打赏？」池小鱼眨眨眼，对他的话不理解，「什么叫打赏呀？」 他的模样天真无辜，是真的不知道，傅小远有些语塞，努力措辞为池小鱼解释：「就是直播的时候，观众喜欢主播，花钱给他送礼物。」 「花钱？」池小鱼睁大眼睛，一脸手足无措，他连忙看向屏幕，「你不要为我花钱了，钱很难挣的，快停手，停手啊！」 他着急得额头沁出汗，弹幕却丝毫不能理解他的焦急，依然在哈哈哈笑着。 【小鱼你可真单纯（好骗）】 【你管人家打不打赏，管天管地管不了人家拉屎放屁】 【我也给小鱼打赏一下。】 眼瞅着事情不可控，池小鱼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楚年，楚年拿过手机，动动手指，把打赏的人踢出了直播间。 「这样就解决了。」 池小鱼点头，又高兴地表演起了跳舞。 医院内，池钟聿放下手机，嘆了口气。 助理问：「您怎么，不看了？」 「对，」池钟聿点头。 助理又问：「那您要不要起来运动一下，打个卡什么的？」 「不了，」池钟聿躺下，闭上眼睛，「休息，今天累了。」 池小鱼一直直播到了九点半，当林康和傅温予来接自己孩子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直到楚年抽走了手机才捨得睡觉。 他好像做了什么美梦，睡觉都「嘿嘿」笑着，楚年抚了抚额，躺下搂着池小鱼进入了梦乡。 当晚，另一条热搜悄然上升。 #楚年拐走池少爷# 第25章 新的一周, 也是新的一月开始。 楚年打开房门，扑面的晨风明显回暖，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倔强地从墙角冒出了头，他们种的作物也长高了些, 整个小院一片郁郁葱葱。 第48页 池小鱼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作息, 这会儿早就起来了, 正蹲在自己的地前, 歪着小脑袋欣赏自己半个月努力的成果。 「咦？」他忽然挠挠头, 指着一排草莓苗, 「这一排怎么长这么矮呀？」 楚年看过去, 他指的那一排草莓苗是处于和青菜交界的地方, 这会儿才冒出了几片小小的芽，比其他的草莓苗足足矮了一半。 楚年走过去, 弯腰把青菜靠近草莓的叶子都掰掉。 「我的儿你记住，这种情况是青菜长得太高了, 挡住了太阳, 这种地就和做魔头一样，不能任由一方势力肆意生长, 否则就会造成不平衡。」 池小鱼跟在楚年身后, 懵懵懂懂地听着，「好有道理。」 楚年转身把一把嫩菜叶子交 给池小鱼, 池小鱼手太小了，只能两条短胳膊紧紧抱着，其他小孩见状也学起了楚年，池小鱼手里的菜叶越堆越多, 轻轻蹭着他的下巴。 池小鱼低头，张嘴咬一口, 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好吃！甜的！」 楚年：「……夯货。」 林元元指着他哈哈笑起来：「你忘啦，这里施过鸡粪！」 池小鱼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吐着舌头，将那一小口青菜吐掉。 楚年忍不住笑出声来，揉揉池小鱼的头：「傻样。」 一旁的肖正阳默默看着他们，忽然走到楚年面前，拦住了楚年的去路。 楚年不悦地推开他：「让开。」 肖正阳退到一旁，迟疑着开口：「昨晚的热搜，你看到了吗？」 楚年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肖正阳欲言又止。 楚年平生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的人，跟嘴里卡了痰一样，他面无表情地推开肖正阳，找到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拿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热搜看了起来。 一眼扫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连和节目组有关的热搜都没有。 然而当楚年打开自己的主页，画风却变得离谱起来。 【还有人不知道池少爷是被楚年拐去录综艺的吗？】 【知情人士透露，池家人根本就不知道池小鱼去录综艺了，这和拐卖人口有什么区别？】 【都成豪门太太了，还要干这么不入流的事，好好巴结池老闆，什么都有了呀tat】 【楚年现在可厉害了，大半夜的热搜下了又上，没点钱和权哪能这样啊[吓]】 【楚年滚出娱乐圈！】 …… 一眼望去全都是在骂楚年的，划几下屏幕都刷不到底，楚年的微博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楚年越看越生气，紧紧咬着牙，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他倒是不生气别人骂他，反正他早就被骂皮实了，只是这些人竟然说他拐骗池小鱼！ 士可忍孰不可忍，他要血洗了他们！ 楚年呲着牙，手指头点得飞快挨个骂回去，然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是在太多，他回復完一条，又立刻有好几条新的冒出来。 最后楚年累的不行，一屁股坐到石墩凳子上。 池小鱼见楚年一直不回来，迈着小短腿小跑过来，趴在楚年身上：「小爸，你怎么了呀？」 「池小鱼你快过来！」 楚年刚感觉到身上扑上一个软软的东西，还没蹭热乎，池小鱼就被跟过来的林元元拉走了。 林元元趴在池小鱼耳边，小声警告：「你没看见你小爸生气呢吗？还是不要惹他了！」 池小鱼摇头：「没关系，小爸才捨不得向我发脾气呢。」 楚年：「……」 小兔崽子还学会拿捏他了。 然而事实是自从池小鱼凑过来开始，他的气已经消了不少，上头髮昏的大脑也清醒了，开始思考这个谣言是谁散发出来的。 楚年人际关系简单，当明星的时候实在是太煳了，只有肖正阳一个竞争对手，还和他在一起录节目呢。 楚年试着在搜索栏里输入一个「池小鱼」字，跳转出的页面里大多是网友制作的池小鱼的搞怪表情包。 楚年保存了几张，又点开第一个上排用户的第一个。 这是一个有认证的黄v，【池家二公子，池氏铭盛老闆池钟聿的弟弟。】 是池小鱼的二叔。 楚年有些无语，池钟聿这个二弟平时和池钟聿打的不可开交，没想到微博认证还要蹭池钟聿的热度。 他又看了对方的微博主页，最新一条是：【我们池家怎么可能让孩子去参加那种活动啊[流汗]】 发布时间是昨晚九点，点赞十五万，底下的评论和楚年评论区大致相同。 楚年瞭然，原来谣言是你这个颠公发布的。 池小鱼趴在楚年肩上，眼睛也盯着手机屏幕，他天生聪明，已经猜出了小爸生气得原因。 「是因为带我来这里，小爸被骂了吗？」 楚年把他的脑袋掰到一边：「没有的事，小孩子别瞎打听。」 池小鱼气唿唿的，脸颊鼓成了河豚，「就是！」 他不理解，小爸到现在还瞒着他，是想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吗？ 他又不傻，又不是五岁小孩了，他要与小爸共患难！ 楚年刚给池二评论了一句：【瞎说[我不信]】，手机就突然被抽走。 池小鱼：「小爸，我要拍个视频，发到网上，告诉这些坏傢伙，小爸最疼我！」 第49页 楚年嘴硬：「谁疼你了，自作多情。」 其他家长此时也走了过来，他们也从孩子嘴里了解了一些昨天的热搜内容，这事搞不好后果会非常严重，节目可能要停播，早上节目组第一时间发布了澄清，但是基本没人信。 林康劝楚年道：「还是让小鱼自己澄清一下吧，比较有说服力，哪有说后爸带孩子玩是拐卖的，这不胡闹吗。」 楚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打开手机摄像头，给池小鱼拍了起来。 池小鱼看着镜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事实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录完视频，楚年帮他发到微博上，这会儿视奸楚年微博的人本来就多，几分钟功夫浏览量就过万了。 都是一些吃瓜群众不知道真相，见池小鱼亲自来澄清，又立刻转变了风向，开始质疑起来池钟聿二弟发的微博。 【我说一个点，这个二弟是继室生的，池老爷娶继室办的盛大婚礼，当年还登过报纸。】 【豪门秘辛真真假假，那里是咱们普通人能窥探的，散了散了】 …… 还有几个仍然不信的，也掀不起风浪，楚年把手机交给工作人员，转头，就看见池小鱼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 「小爸，事情办的怎么样？」 他一脸期待地求夸赞，楚年忽然心头一热，揉揉池小鱼的头，难得的发出赞赏：「很棒。」 林元元摇着池小鱼的胳膊：「刚才那人为什么那么说呀？你小爸又为什么那么生气？」 楚年看向她，就见她一脸八卦，再看看傅小远，虽然没有凑过来，但是眼神也不停地往这边飘。 池小鱼痛心疾首地嘆口气：「唉，说来话长。」 他走到一旁的石墩前坐下，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沧桑，摇头晃脑道：「想三个月前，池老闆突然重病不起，敌人欺我孤儿寡父，我等走投无路，特来此地谋求生路。」 他一边说还一边挤出几滴泪，林元元和傅小远站在他面前认真听着，表情一会儿同情一会儿愤怒。 楚年扶额，他就说池钟聿一把年纪了怎么想起来娶媳妇，原来这小子经常趁着老爸不在家看电视，学些乱七八糟的，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了。 这都是什么呀。 林元元将一口小奶牙咬得「咯咯」作响：「太过分了，想不到叔叔带着你竟然如此艰难。」 她抹抹眼泪，上前一步拍拍池小鱼的肩膀：「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坏人欺负你！」 她又转头看向傅小远，傅小远也立刻点头。 池小鱼感动得稀里哗啦：「你们对我真好。」 他们手牵着手走了出去，这时候大人们都在地里拔草。 楚年也跟着干起了活，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傅小远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靠。 他抬头，正好和面前的傅小远撞上，提醒道：「这是我的地。」 傅小远点头：「我知道。」 然后接着自顾自地在楚年的地里忙活了起来，干得比池小鱼还卖力。 楚年看着他撅起来的小屁股，忽然明白了什么。 天暖和了草就长得飞快，几人将地里的草全部拔完，堆在一起，堆成了一个不小的山堆。 林元元看着那快有半个她高的草，忽然一拍脑袋：「这么多草，要是有只兔子来吃就好了。」 林康将最后一把草扔过来，起身回復道：「你可以去集上买一只，咱们现在不是钱多吗。」 林元元高兴地点头。 楚年随意地坐在地上，池小鱼给他捏着肩膀，一会儿傅小远也走过来了，握着楚年另一边的肩膀捏了起来。 被冷落在一旁的傅温予：「……」 楚年想起最近傅小远的种种表现，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心中的想法也是时候实现了。 他拍上傅小远的肩膀：「小孩，你愿不愿意追随本尊？」 傅小远呆呆地看着他，眼睛缓缓睁大。 第26章 池小鱼给楚年按肩膀的手停住了, 他挠头看看傅小远，又看看楚年，忽然高兴地咧开小嘴，「从今以后, 我是大少主, 你是二少主！」 他仰头掰着手指头,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等小爸死了就是我继承, 我死了就轮到你了！」 楚年无语：「池小鱼你个二百五, 你给我过来！」 楚年爬起身, 伸手要抓池小鱼打他屁股, 却被池小鱼抢先一步躲开了。 傅小远呆呆地看着你追我赶的两人, 吃惊得合不拢嘴。 他明明只是觉得楚叔叔可怜才帮他的，叔叔说得是什么意思？ 池小鱼倒腾着小短腿绕着院子跑了一圈, 藏在傅小远身后，露出小脑袋气喘吁吁地看着楚年。 「池小鱼。」傅小远开口叫道。 池小鱼气还没喘匀：「啊？你说。」 傅小远咬了咬牙, 说出了自己的心底的疑问：「我们当魔头, 是要毁灭世界吗？」 「你不要这么说！」池小鱼慌忙地把傅小远拉到一边，抬头看了看周围, 看到楚年正在和傅温予聊天, 才放心地在傅小远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其实是要拯救世界！」 傅小远眨眨眼：「可是叔叔不是这么说的呀？」 池小鱼声音压得更低了，他满脸委屈：「其实小爸他被坏人打坏掉了, 要是毁灭了世界，那我们不就全死了？」 第50页 傅小远认同地点头。 小孩子心里总是充满英雄主义，池小鱼将他们的事业描述得如此高大上，傅小远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我加入你们。」 池小鱼高兴地笑弯了眼，傅小远看着他, 也跟着笑了起来。 清脆的笑声像被风吹过的风铃响，随风飘到小院的每个角落，传到楚年耳朵里，楚年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个小兔崽子是有什么魔力吗，这么快就把高冷的傅小远给同化了，这让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楚年望天，感觉自己未来越来越不可期。 傅温予看到这个场景却十分高兴，他扑克脸的儿子终于有了小孩子的天真。 他拍了拍楚年的肩膀：「老弟，还是你会哄孩子。」 楚年不认同地转过了头，走进了地里，开始拔起了草莓苗。 池小鱼吓得惊叫一声，连忙跑过来拉住楚年：「小爸，你怎么了，这都是我们辛苦种的呀！」 他力气太小了，根本拦不住楚年，只能一边跺脚，一边拉楚年的手：「我错了，我不说你了！」 楚年闻言抬头，看着池小鱼：「你小子说我什么了？」 池小鱼张张嘴：「……」 他以为楚年听到了他和傅小远的对话一怒之下才这么做，竟然不是。 池小鱼挠头问道：「那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呀？」 「间苗，」楚年答道，「不然都苗都挤到一起了，全都长不好，还不如留下最好的。」 池小鱼吃惊地看着楚年。 他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小爸好厉害！竟然连这个都知道！」池小鱼骄傲挺起胸脯。 楚年没有理他的贫嘴，低头继续拔苗。 傅小远凑过来，羡慕地看着池小鱼：「你小爸可真牛，要不是坏了脑袋，肯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这话一字不落地传到楚年耳朵里，楚年默默攥起了拳头。 他想打人，真的。 池小鱼和傅小远学习到了新知识，连忙跑到地里开始实践起来，将所有长势不好的苗都拔掉，两人早已经是累得小脸通红，又牵着手一起走向走廊的桌椅要休息，简直形影不离。 这却引起了另一个人的不满。 林元元双手叉腰，挡住了池小鱼的去路：「池小鱼你个叛徒！」 池小鱼吃了一惊，随后委屈地撇起了嘴：「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林元元用手一指傅小远，「还说你不是叛徒，你一直和他在一起，这就算了，我叫你你都不答应。」 她一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说出自己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词：「渣男。」 池小鱼睁大眼睛，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刚才林元元叫了他一声，他当时埋头干活胳膊都抡飞了，没太注意。 他快要哭了，他真的是没听清，不是故意冷落朋友搞小团体，也不是故意要当渣男呀！ 池小鱼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要不这样，」 池小鱼眼睛一闭：「你也加入我们吧！你做魔界三少主！」 「三少主？」林元元嫌弃地撇了撇嘴，「我才不当呢，幼稚死了，也就你们喜欢。」 池小鱼撅着嘴，委屈地低下头。 楚年坐在一旁，看着池小鱼吃瘪窘迫的样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池小鱼眼里的泪水都即将落下来了：「小爸，你还笑！」 林元元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也不忍心继续为难他：「你请我喝奶茶，我就原谅你。」 池小鱼的脸瞬间焕发出光彩，他用力地点头：「好！」 楚年起身，拿过池小鱼的背篓套在他肩上，然后向着外面走去：「走吧小渣男。」 池小鱼挠挠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楚年的背影。 他左手拉着林元元，右手拉着傅小远，跟在了大人们的身后。 根据节目组要求，录制节目期间都是孩子当家，到了集市上，其他家长都是拿出一部分钱递给自己孩子，楚年看了看他们，随后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全部交给池小鱼。 魔头的精力要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这种伺候人的事，他当然要部下来做。 池小鱼小心地把钱揣在兜里，跟着林元元去了奶茶店，楚年在外面等着。 两人出来的时候，除了林元元手里拿着的，池小鱼手里还有一杯。 池小鱼看到楚年，立刻高兴地跑过来，把手里的小甜水往前一递：「小爸，这是给你的！」 楚年挑眉：「给我？」 池小鱼用力点了点头，「你等着，我在给你买一点好吃的。」 他小跑到了卖肉夹馍的摊位上，要了一个驴肉火烧，又跑过来递给楚年：「这个好吃，上次你给我买了，自己也没吃。」 楚年低头，手里的火烧还冒着热气，卤成褐色的肉塞满了小小的饼，散发着香味。 其实上次的驴肉火烧里面的肉有一大半都被池小鱼挑出来餵给他了，然而在池小鱼眼里，他就是没吃到。 楚年闷头咬了一口。 池小鱼十分高兴：「你乖乖在这和叔叔们等我，我去去就回。」 楚年一口驴肉火烧一口小甜水吃得正忙，闻言点了点头，池小鱼转身跟着小伙伴们进了集市，四个家长坐在他们的专属草坪上，等着孩子们满载而归。 第51页 林康看着楚年吃得香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老弟，你有没有觉得……」 楚年抬头看向他。 林康：「这孩子好像拿你当儿子养？」 楚年嘴里咀嚼的动作停住，有些不理解：「嗯？」 第27章 自从林康说了那样地话以后, 楚年就一直心不在焉，每喝一口小甜水，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池小鱼对待自己时候的模样。 虽然……但是，这是部下在孝敬魔头呀！林康不是纯属瞎扯吗。 楚年将手里剩下的火烧塞进嘴里, 一口咽下去：「你不懂, 这是一个部下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魔头表忠心。」 林康有些吃惊地看了楚年一眼, 拍拍楚年的肩膀：「现在孩子没在这, 咱就不要表演了哈哈。」 楚年默默转过身背对他。 不信世界有魔头的人类, 和他说了也没用。 过了一会儿, 孩子们从集市上出来了, 林元元怀里抱着东西沖在最前面, 她跑到林康面前，将手里的东西举起：「看！」 众人看清, 她拿的是一只兔子，小兔子还比较小, 拖着长长的耳朵, 通身白如雪，眼睛是红色的。 楚年不知怎的, 忽然想起了池小鱼, 池小鱼有这样一件睡衣，他本就白, 还有两颗门牙，穿着这件睡衣钻进楚年怀里，就像一只撒娇的小兔子。 只是后来楚年说乡下尘土多，这样白的衣服不好打理, 便没有带来。 楚年走过去，伸手摸了一把兔子脑袋, 道：「以后它就叫池小鱼吧！」 林元元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叔叔？」 「小爸！」 一声急促的唿喊打断她的话，楚年抬头，就见池小鱼背着背篓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快要被压弯了，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的也是一只小兔子。 池小鱼踉跄着走到楚年面前，再也坚持不住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张着嘴喘着气。 楚年拿过他手里的笼子，逗了逗里面的兔子，问：「林元元不是买了兔子了吗？」 池小鱼努力把气喘匀，道：「我、我也想要，我还买了个笼子呢。」 他把背篓拿到身前，开始一件件介绍自己买的东西：「我也给我自己配了一把刀，还买了大公鸡，羊肉卷……」 楚年静静听着，池小鱼的背篓好像一个百宝箱，能源源不断拿出东西，楚年忍不住打断他：「你的钱都花完了怎么办？」 「啊？」池小鱼抬头，有些不理解，「可是我们不是有好多钱呢吗」 楚年点头，继续听池小鱼汇报。 背篓有些深，到最后池小鱼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埋了进去，他再次出来，手里拿着一只毛绒大白鹅：「看！」 「这个是给小爸的。」 其他家长都向楚年投来羡慕的目光，没想到楚年竟然比他们多收一次礼物。 楚年拿着鹅的嘴啄了一下池小鱼的脑袋，「你给我买这个干什么？」 「让它来陪你！」池小鱼高兴道，「如果我不在了，就让它代替我，陪着你睡！」 楚年挑眉，小兔崽子这是想离开他了？ 不行，他不允许！ 楚年心口突然一阵烦闷，池小鱼在他眼里也变得不顺眼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爆笑声，楚年转过头去，就见其他三位家长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肖正阳指着楚年嘲笑道：「想不到楚年这么大人，还要人陪着睡呀，跟小宝宝似的。」 该死的人类，竟然敢阴阳魔头。 楚年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到肖正阳身上，随手抓过一块土坷垃扔向肖正阳，却被肖正阳灵巧地躲过。 池小鱼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过来拉楚年的手，「小爸，走吧。」 楚年一脸愤怒，任由池小鱼牵着，只是一路上再也没正眼看过池小鱼。 回到庄园，楚年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凳子上。 林元元把上午拔的草分成两半，一半给了池小鱼的兔子，另一半自己留着。 池小鱼把青草叶顺着铁丝网缝隙伸进去，小兔子的小嘴微微动着，那青草叶就一点点变短，直到消失。 看着兔子将一整根草都吃完，池小鱼高兴地拍手：「它食慾真好！」 林元元拍了拍他，「你的兔子叫什么呀？」 池小鱼挠头：「兔子也要起名字吗？」 「对，」林元元点头，「你小爸说，我的兔子叫池小鱼。」 池小鱼震惊地张大嘴巴，看向楚年，楚年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许久，他才道：「那我的兔子叫林元元吧。」 林元元乐开了花：「那兔子林元元和池小鱼也要做好朋友！」 池小鱼点头，傅小远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抱着手臂冷冷道：「我是不是也应该买只兔子，叫傅小远？」 楚年坐在一旁，完整地听清了三人的对话。 这个小兔崽子，跟这个人聊完跟那个人聊，没发现魔头已经生气了吗？ 池小鱼又玩了一会儿兔子，突然起身向着楚年走过来。 楚年连忙摆出严肃的表情，正了正腰板，轻咳一声。 小兔崽子来和他道歉了，只是他可没那么好哄，还要看这小兔崽子的诚意。 池小鱼凑到楚年面前：「小爸，我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第52页 楚年：……这个夯货。 他冷冷道：「随便。」 然后起身，拿起池小鱼买的鸡，走进了厨房，面无表情地砍了起来。 池小鱼挠头，不理解道：「我没惹他生气吧？」 楚年将剁成块的鸡肉交给傅温予，他自己则是坐下烧起了火，池小鱼多次主动来找他说话，他都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池小鱼趴到他身上，在他耳边轻轻道：「小爸，你生气啦？」 轻软的唿吸像一根羽毛一样，挠着楚年的耳朵，楚年咬紧了牙：「放屁！」 他把池小鱼扒拉到一边，「走走走，别在这捣乱。」 池小鱼没说话，只是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楚年身侧，和楚年一起往灶台添柴。 一股热气顺着锅盖边缘升起来，带着鸡肉的香味，傅温予将鸡肉和蘑菇一起炖，还没熟就已经把池小鱼给香迷煳了。 他又做了几个素菜，池小鱼吃了满满两大碗饭，楚年坐在池小鱼身边，扒拉着碗里的青菜。 池小鱼将最后一口饭扒拉到嘴里，抬头看向楚年：「小爸，你怎么不吃鸡肉呀？」 楚年：「别管。」 池小鱼：「你不用为了给我们省吃的自己不吃，真的。」 楚年刚想笑这小子自作多情，突然一只鸡腿伸到了他嘴边。 楚年低头，池小鱼正期待地看着他：「吃吧，很好吃的。」 傅温予也点头：「对，你看傅小远都吃了这么多。」 他高兴地抚着池小鱼的脑袋，「傅小远从来没吃饭这么香呢，以后叔叔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领着傅小远好好玩行不行？」 池小鱼高兴地点头：「谢谢叔叔！」 楚年低头，默不作声地咬了一口鸡腿。 到了晚上，楚年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池小鱼，转身拿起大白鹅，嘲讽道，「我如你所愿。」 他抱着鹅，躺到床的另一边，侧身背对着池小鱼。 他已经决定，从此以后都不抱池小鱼睡觉了，作为对他忤逆自己的惩罚。 这小兔崽子，怕是已经要痛哭流涕了吧？不过魔头是不会心软的。 楚年默默想着，过了很久，身后的池小鱼都没有发出声音，安静得让楚年有些不适应。 楚年转头，看见池小鱼此时正靠着床头，仰头，忧愁地看着天花板。 这样的池小鱼有些反常，楚年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唉~」池小鱼幽幽嘆口气，「我怎么有这么个叔叔，他怎么可以随意编瞎话污衊你呢？」 池小鱼气愤得脸颊都鼓起来：「他太过分了，知不知道这件事对小爸造成的影响？」 楚年一愣，没想到小兔崽子还挺在意这件事，不是关心叔叔针对自己，而是关心这件事对楚年的影响。 那魔头就勉强原谅他吧。 池小鱼自顾自道：「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想出更可怕的招数，小爸可怎么招架的住呀？」 他愤愤不平，现在他的力量太小了，根本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池小鱼暗自下决定，他以后要多多锻鍊，保护爸爸和小爸！ 楚年也思考起了这件事。 今天早上他看的时候热搜已经没了，看评论区说昨晚上也是下了又上上了又下，显然是有人帮忙的。 他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是谁干的，便拿起自己的老人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接起，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打电话干什么？」 池小鱼听到熟悉的嗓音，连忙凑过来：「小爸你偷偷给爸爸打电话！我也要听！」 楚年一手将池小鱼揽进怀里，头也微微往池小鱼的方向侧过去，他向那头的人说道：「你这样做没用，干掉他，一劳永逸永除后患。」 池小鱼惊呆了：「小爸你……」 他简直要被吓出一身冷汗，小爸难道不知道这是法制社会吗？干掉别人，是要坐牢的！ 希望爸爸听到这话，不要对小爸始乱终弃，小爸他只是病了呜呜…… 池小鱼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面轻笑了两声，应道：「嗯，你说得对。」 池小鱼震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魔幻了，难道，爸爸的脑袋也坏了吗？ 第28章 池小鱼有心事。 他的小爸脑袋坏掉了, 本以为爸爸回来能帮他分担一点，可是现在爸爸的脑袋也坏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能够承受的，他太难了，唉。 池小鱼忍不住嘆气。 「池小鱼, 你嘆什么气呀, 快过来, 就差你了。」林元元站在门口, 着急地唿唤。 池小鱼忙收敛了脸上的痛苦, 放下手里的碗, 「哎, 来了！」 看着林元元风风火火的背影, 池小鱼露出羡慕的神色。 他真羡慕林元元可以无忧无虑呀。 广场上，除了匆匆赶来的池小鱼和林元元, 剩下的人都已经齐聚。 楚年目视着池小鱼向自己跑过来，一把拉过池小鱼, 帮他把嘴上沾的牛奶渍擦干净, 问：「你是吃了头牛吗这么慢？」 池小鱼摇摇头，接着又嘆了口气, 一脸深沉道：「小爸, 你不懂。」 楚年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小屁孩子，欠揍。」 工作人员见所有人都已经到场, 开始宣读本周的任务：「为了锻鍊小朋友们的社交能力，我们本周要去附近的村里。」 第53页 林元元张开小嘴「哦」了一声，接着一脸兴奋地举手：「是要我们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吗？」 工作人员摇头，林元元的脑袋失落地垂下来。 「在如今的农村, 依旧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节目组已经联繫好了四个家庭, 每位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一户，听明白了吗？」 四个小孩齐点头。 池小鱼看着林元元和傅小远，目光十分不舍。 他自从来这里开始，就没和林元元分开过，而傅小远是刚刚追随魔头，成为了他的二弟，如今，他要和他们分开了。 池小鱼抬头看着楚年，眸子里雾气瀰漫：「小爸……」 楚年：「别看我，我没有这个权利。」 林元元和傅小远也十分不捨得池小鱼，纷纷走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池小鱼拥抱。 池小鱼抱完这个抱那个，嘴里还不停道：「我一定会记得你们的呜呜呜……」 楚年看得额头上青筋直跳，走上前，一把拉过池小鱼夹在自己的腋下，跟在了工作人员后面：「又不是生离死别，你看你这磨磨唧唧的样子。」 池小鱼在他腋下不停挣扎，「小爸你快放开我，太丢人了！」 楚年挥手在池小鱼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池小鱼顿时老实了。 楚年就着这个动作夹着池小鱼进了村，左拐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终于在一扇木门前停下。 工作人员：「到了。」 楚年抬头，只见这是一处十分破旧的平房，看着有些年头，裸露在外的红砖已经被风侵蚀掉了边角。 四周的人家已经盖上了两层气派的瓦房，衬得这个小房子更荒凉。 楚年看向工作人员：「你确定，没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哈哈道：「我们半个月前就向村里徵集过，这家老人挺积极的，放心，绝对是正经人家。」 两侧都已经围起了看热闹的村民，池小鱼挨个打招唿。 正说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两鬓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口，努力睁眼看着几人：「是电视台的大明星来了吗？」 楚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称唿，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向损天怼地的嘴此时张了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小鱼比较能适应大场面：「爷爷，我们不是大明星，我们是来参加节目维持生计的打工人。」 他稚嫩的脸庞配上过于老成的话，十分滑稽，引得围观群众一片哈哈大笑。 老人连忙把几人往家里引，「别看我年纪大，其实我天天看电视，也比较摩登，你们不要感觉侷促。」 楚年点头：「嗯。」 他打量了一番院里的风光，发现外面看着破旧，里面也不太强，院子的右侧开闢了一片菜园子，菜园子后面是一个鸡笼，旁边还拴着条黑狗，卧着一动不动。 可能是老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地上还积着去年的落叶。 池小鱼看到狗十分兴奋：「哇！狗！」 他拉拉楚年的手，「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狗呢！」 他十分好奇，伸着脖子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那狗瞬间窜起来冲着他狂吠。 池小鱼这才发现，狗的个头快赶上他了，下意识地躲到楚年身后，很快又迈着小短腿挪到楚年面前：「小爸别怕，我保护你！」 池小鱼一脸视死如归，不停发抖的腿却出卖了他。 楚年忍不住嘲笑出声。 池小鱼感觉自己丢了面子，懊恼地转头：「小爸，你不要笑！」 老人连忙过来，「没关系它不咬人，你不要怕。」 老人将狗唬住，狗又卧回了窝里，池小鱼才慢慢松懈下来。 楚年推了推池小鱼：「让你来干嘛的？」 池小鱼点头：「嗯，爷爷，我来帮你做事！」 他二话不说，拿起笤帚就扫了起来。 养尊处优的少爷虽然这些天也劳动了些，然而做起事来还是冒冒失失，原本还算整齐的小院在他的一番作为下，瞬间尘土满天。 老人被呛得咳了几声：「你这个小朋友，作风不太行啊！」 池小鱼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放下笤帚，转头拿起餵鸡的玉米粒，向着鸡窝走去。 他刚靠近鸡窝，那原本闭眼假寐的狗瞬间惊觉，窜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池小鱼吓得玉米粒扔了，转头扑到楚年怀里。 「小爸，好可怕！」 老人默默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玉米粒放到一边，：「行了你这娃娃，我本来也不是让你们来给我干活的。」 池小鱼把脸从楚年怀里抬起来，通红的眼眶显示他刚哭过，身体还在小幅度地抽泣着。 老人嘆了口气，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你们来，陪我说会话吧。」 第29章 池小鱼「哎」了一声, 走到老人面前，一屁股坐到地上。 楚年皱了皱眉，拿起房门口的板凳，放到池小鱼的屁股后面, 拎着池小鱼的衣领把人扔到板凳上。 老人闭眼酝酿一番, 开始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你这小孩, 虎头虎脑的, 跟我儿子小时候一样。」 他一边说, 一边伸出手掌, 池小鱼连忙把头伸过去, 老人在他头顶摸了摸。 「他小时候学习可好了, 长大了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城里，一年回来两次。」 第54页 「这破房我也不翻盖了, 等我死了就没人住了。」 池小鱼的眼圈逐渐湿润起来，他知道老人说的死是什么意思, 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之前也有人说他爸爸死了，他不信, 果然爸爸又回来了。 想到这, 池小鱼哽咽道：「你平时多念念『我不会死』，就不会死了。」 「你这小孩可真是不聪明, 」老人睁开眼，不认同地敲了敲池小鱼的脑袋，「不死那不成老妖怪了？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考上大学？」 池小鱼委屈地抱头。 楚年靠着一旁的桃树, 闭眼默默听着。 老人上了年纪口齿有些不清晰，含含煳煳地, 听得他有些烦闷。 人类果然比较奇怪，大的记挂小的不算，小的还天天记挂老的，这个磨磨唧唧的样子，和池小鱼念叨他爸简直一模一样。 哪像他们魔头，从来都是用实力说话，为了自己能增进，杀掉儿子老子都是常有的事。 见池小鱼不说话，老人又继续道：「你以后一定要多陪陪你爸，你看你爸，多疼你呀。」 池小鱼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我爸爸了。」 老人疑惑地看着他，指了指靠在树上的楚年：「他不是你爸爸吗？」 「不是，」池小鱼已经哽咽了，「他是我爸爸的配偶，我的小爸，我已经三个月没见过我爸爸了。」 楚年伸腿，踢了池小鱼的屁股一脚。 老人点头，一脸瞭然：「我懂，我可摩登了，我懂你们的关系。」 他说完又义愤填膺地咬牙道：「这是什么爸爸，三个月没见孩子，真狠的下心呢！」 摄影师扛着设备就站在门口，闻言立刻把镜头对准了老人的脸，老人咬牙切齿愤恨的样子被完整拍了下来。 池小鱼听到自己最敬重的爸爸被骂了，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他只是有事情忙……」 「都是藉口罢了，」老人摸了摸池小鱼的头道，「你小爸带你辛苦，以后就孝敬小爸知道吗？」 池小鱼点头：「我会孝敬小爸的。」 老人赞许地抚了抚他的头髮：「乖。」 「别了，」一直沉默的楚年再也忍不住开口了，「以后离我远点，别烦我就行。」 他现在养着这个小兔崽子就已经够烦了，以后他长大了还在自己面前的话…… 想到这，楚年翻了个白眼。 老人不满：「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呢。」 池小鱼低头沉默了几分钟，再次抬起头，已经重新昂扬起了斗志。 他拿起笤帚，表情十分坚定，「我来帮你做事。」 「不用不用，我还想多活两年，」老人连忙拦住他，「你来陪我聊天就好。」 这个活最后落到了楚年身上，楚年虽然做得也不咋样，但是总归是比池小鱼好多了，小院很快就变得整洁起来。 扫完院子，楚年又帮老人洗衣服，这样鸡毛蒜皮的事，在上辈子根本不值得魔头上心，可是现在不知怎么了。 楚年感觉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楚年摇头，将脑袋里的想法甩出去，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却发现没了洗衣粉。 他拉起来池小鱼，「走，跟我去买点洗衣粉。」 一直到出了老人家所在的巷子，池小鱼才怅然若失地嘆了口气，「爷爷好可怜。」 他拉了拉楚年的手，郑重起誓：「我以后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楚年冷冷瞥了他一眼：「用不着，少来烦我。」 池小鱼一副已经看透的样子：「小爸，你别嘴硬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我。」 他迷之自信的样子气得楚年牙痒痒，楚年忍不住抬起脚踢他的屁股，池小鱼「啊」了一声，捂着屁股跑远了。 拐过一个弯就是超市，两人买了洗衣粉，楚年交给池小鱼提，池小鱼年纪太小了，根本提不动，只能累得气喘吁吁地跟在楚年后面。 楚年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在前面走，忽然身后池小鱼开口道：「我决定了。」 楚年回头，就见池小鱼站在原地，一脸坚定地看着前方。 「我要让爷爷开心起来。」 第30章 说完池小鱼又长长嘆了口气：「可是好难办啊。」 他掰着手指头, 认真思考着自己需要面对的困难：「叔叔不回家，一定是工作忙，可是只有叔叔才能让他高兴。」 看着池小鱼垂头丧气的样子，楚年心里不爽, 冷冷瞥他一眼：「这还不好办？」 池小鱼震惊地抬头：「真的？」 楚年故作神秘地闭嘴不言, 直到池小鱼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角, 才故弄玄虚道：「我假扮不就行了？」 池小鱼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楚年两手捏了个诀, 身体随着转了个圈, 嘴里念念有词：「变！」 池小鱼挠头：「……」 楚年睁眼, 正对上池小鱼一言难尽的眼神, 他低头, 只见自己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是他忘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 楚年尴尬地咳嗽一声, 转头对身后的摄影师道：「麻烦把这一段剪掉。」 如果这样的视频流露全网，那魔头就没脸见人了！ 见楚年也给不出合适的建议, 池小鱼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 楚年最看不得他这个丧气的样子, 伸出手指勾着他下巴，强硬地让他抬起头。 第55页 「你这是个什么表情？信不信我……」 楚年挥了挥拳头。 池小鱼的神情却倏地兴奋起来, 楚年刚以为他脑袋坏了, 就见池小鱼指着他的身后：「林元元！」 楚年转头，正好看见林元元从超市里出来。 池小鱼连忙撒着小腿跑过去, 站到林元元面前：「你们怎么在这呀？」 林元元晃了晃手里的酱油：「奶奶家没有酱油了，我来打酱油。」 他们去的是一个留守家庭，大人出去务工，只留下老人在家照看孩子。 池小鱼问：「那他们的爸爸妈妈一年回来几次呀？」 林元元思考了一下：「两个月回来一次吧, 怎么啦？」 池小鱼又嘆了口气，满脸都写着苦恼：「可是爷爷说他的儿子一年只能回来两次。」 他道：「他难受我也难受, 我很想让他开心起来。」 「这还不好办。」林元元开口打断他的伤感。 池小鱼刚想激动，忽然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算了，连魔头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一个小孩能做什么。」 他语气老成，就像一个饱经世事，不信世间有温情的中年人。 楚年正站在他身后，听挺竟然诋毁自己的实力，忍不住抬脚踢了他的屁股一下。 林元元傲娇地白池小鱼一眼：「你就知道我不能解决了？」 池小鱼点头：「那你说吧。」 林元元：「你让他儿子给他打视频电话不就行了？」 池小鱼脸上表情停顿了一会儿，随后顿时醒悟过来，看向林元元的眼神变为了崇拜：「你太厉害了！」 林元元把头偏到一边，像是在为池小鱼刚才的不信任自己而生气。 楚年也摸着下巴思索，这个幼崽的办法确实可行，他们最近都是用的老人机，竟然忘了这茬。 这小丫头还挺聪明，不只是会烦人。 楚年看向林元元的目光带了欣赏，如果这样的人才…… 他越过池小鱼，走到林元元面前，伸出一只手，表情邪魅：「做魔头的第三个部下吧！」 林元元看着他，眨了眨眼，表情有一瞬间呆滞。 她道：「叔叔，你低一下头。」 楚年不明所以，依她言弯下腰，下一刻，一只小手抚上他的额头。 林元元摸完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嘴里还念念有词：「没发烧啊？」 楚年咬牙切齿：「……」 他就不该对这个人类幼崽有幻想！ 林元元好像没注意到他已经快要爆炸的表情，继续补刀：「叔叔你也不年轻了，你以后别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 楚年气愤地拉着池小鱼走了。 林元元说得办法的确是好，只是实操起来比较难。 楚年找工作人员要自己的手机，节目组最初收手机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些人（楚年）作弊，听到楚年有正当用途，立刻还给了他。 拿到手机后，楚年又犯了难：他只能让老人打一个电话，可是以后他不录节目了呢？ 魔头从来没这么苦恼过，他的头都快炸了。 正值中午，楚年把手机交给池小鱼，让他教老人打电话，自己则是去厨房做起了饭。 等午饭做好后，老人打的电话也结束了，他不仅给儿子打了，还给孙子打了一个，心情明显变好了许多，饭都吃了两碗。 吃过饭后，老人把手机还给楚年，道：「年轻人，你这个手机，其实我也有。」 楚年有些搞不懂：「那为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老人就走进了里屋，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盒子，交到楚年手里：「你看看这个，我买来了也不太会用，买来了就没打开过。」 楚年接过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手机看了看，手机有些轻，摸上去还有一种塑料感。 是模型机！ 楚年额头上青筋直跳：「你在哪买的？」 老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挠头道：「就村口的手机店，买了一个多个月了吧。」 楚年一把抄起池小鱼，另一只手拉起老人：「走！」 老人本就腿脚不便，楚年走得快，他踉跄地跟着，嘴里不停道：「年轻人，你慢点，哎呦。」 放在以往，楚年打死也不会相信，杀天杀地的魔头竟然有朝一日作出打抱不平的事。 可是他真的很气愤，他曾经邪恶到一挥手灭一个族，都知道放老人一码呢！ 走到手机店，楚年把手机往柜檯上一拍：「你卖的？」 买手机的是个中年男人，正趴在桌子上吃面条，闻言抬起头看他一眼：「怎么证明？」 看着他一脸无赖的模样，楚年气结。 他早就该想到，这人既然能卖模型机，就肯定有应对买家找上门来的对策。 是他大意了，这些天和池小鱼混在一起，他都不聪明了。 楚年垂下头思考一会儿，勐然抓起男人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向男人挥去。 他的拳头，最后没有落到男人脸上，男人却如同杀猪一般地叫喊：「杀人了！」 老人也没想到，上午还文文弱弱的青年，转眼间就换了一副杀神的模样，他弱弱地伸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楚年看了一眼身后兢兢业业的摄影师，脑海里思考着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歇一会儿。 第56页 池小鱼抬头看了楚年一眼，随后满脸笑容：「叔叔，我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误会，对吧？」 男人立刻点头：「还是你这小孩聪明，不像你爹，跟神经病一样。」 池小鱼脸色变了一瞬，很快恢復正常：「可是你看，」 他跑到老人身旁转了一圈，「他显然不能去很远的地方，而且这是个模型机，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好人，那就肯定是进货的时候出了差错。」 男人感觉哪里不太对，但还是应和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池小鱼甜甜一笑：「其实这个事本来不归我们管，我们只是来参加节目的，还是让爷爷的孩子们来处理这件事吧，反正过程已经录下来了，到时候全网播出哒，相信叔叔肯定能圆满解决的。」 他说着就要拉着楚年往外走，老人也嗲着胆子过来拉楚年，楚年愤愤不平，「从我一百岁后，就没人敢在我面前造次了，你别管！」 男人这时候叫住他们：「等等！」 楚年抬头，就见男人愤恨地看了一眼摄像头，接着不情愿道：「算了，那就给你们吧。」 他从柜檯底下，掏出原本应该卖给老人的手机，扔向楚年。 楚年在场验过，是正常的，才警告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出了店，池小鱼兴奋地搂着楚年的腰：「小爸好帅！」 老人也有些怅然若失：「年后儿子留给我一笔钱就走了，我本来想着买一个大屏手机和他们联繫，没想到这乡里乡亲的也骗我，年轻人，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楚年的脚步一顿。 还从来没人说过他善良。 从前那些人只会叫他「畜牲」、「孽障」，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和这两个字搭上边。 许久，楚年才嘆了一下，好像从身上卸下了什么东西。 回到老人的小房子，池小鱼给老人下载好需要的软体，然后又开始餵鸡餵狗。 老人的狗看着凶，餵两顿就熟了，池小鱼尝试着把手伸向它的头，狗吃饱了，就任由他摸。 池小鱼好奇道：「它的肚子好大呀。」 老人点头：「它怀孕了。」 池小鱼张着小嘴巴，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可是它这么强壮，他男朋友得是多大的狗啊？」 「是小狗，」老人愤愤不平，「一个没拴住就跑出去了，还好没伤到人，却让黄毛狗搞大了肚子，唉！」 狗假装没听到老人的谩骂，眯着眼缩着脖子，一脸猥琐。 池小鱼又摸了会儿，天已经要擦黑，他起身，叫住楚年：「小爸，我们走吧。」 「等等。」老人叫住两人。 楚年回头，就见老人指了指鸡窝：「去抓只鸡来，我杀鸡给你们吃。」 第31章 池小鱼连忙摆手：「不用了爷爷, 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老人不理他，径直走向了鸡窝。 「池小鱼，」楚年突然开口道。 池小鱼抬头看向楚年，「怎么了？」 楚年继续道：「你作为魔界少主, 捕猎是必须学会的技能, 今天, 我就教给你如何捕猎。」 池小鱼连忙站直, 一脸坚定地看着前方。 老人打开鸡窝门, 从里面挑出一只大公鸡递到楚年手里, 楚年拿着鸡, 走远了几步, 松开手。 公鸡要扑着翅膀逃跑，还没飞出两米, 就被楚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两只翅膀。 池小鱼和老人全都震惊地看着楚年。 楚年对这种眼神十分受用，点了点头, 道：「现在你来试试。」 他说着又撒开了公鸡翅膀。 池小鱼学着他的样子, 扑了过去，可是现在公鸡已经有了防备, 几乎是在楚年刚放手的瞬间, 它就飞到了桃树上，池小鱼扑了个空, 摔了个狗吃屎。 楚年捂脸：「真笨。」 池小鱼的胜负欲也上来了，他大叫一声：「我不笨！」 接着又飞快地爬起身，跑到桃树前，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公鸡趴在树尖, 瞪着两只小眼往下望，脸上竟然有几分不可置信。 老人不满地看着楚年：「你不想吃就不吃嘛, 干嘛这么折腾孩子。」 「小爸，我学会捕猎了！」池小鱼握着鸡脚，高兴地向下喊着。 突然树枝「咔嚓」一声，池小鱼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极速地下落，楚年大叫一声不好，上前几步，抓住池小鱼的脚。 池小鱼头朝下，高兴地把手里的鸡往前一举：「我也抓到了！」 老人过来把池小鱼扶正，仔细检查没有受伤，嘴里还念叨：「你这个爸爸是怎么当的，伤着怎么办？」 楚年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老人拿过鸡，飞快地杀好，放上佐料炖了起来，肉香味很快飘满了整个院子。 池小鱼两手捧脸蹲在一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那可不，」老人得意地看他一眼，「纯粮食餵大的，你在外面还买不到呢。」 池小鱼点头：「爷爷，你对我真好，比我亲爷爷还好呢。」 提起他的爷爷，池钟聿的父亲，池小鱼难过的低下头。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飞快地变暗，他的小表情没有瞒过楚年，楚年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屁股。 老人道：「瞎说，哪有爷爷不喜欢孙子的。」 第57页 池小鱼更难过了，「可是他一次都没给我买过零食，」 老人此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楚年，楚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顿时很气愤，把手里的柴用力添进灶膛里，愤愤道：「看来这一家都是人渣呀！」 池小鱼抬头看着他，有些不理解。 老人继续道：「当爸爸的几个月不来看孩子，当爷爷的连点零食都捨不得给孙子买，这可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楚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话，张了张嘴。 「孩子，」老人走到楚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趁着年轻，赶紧离了吧，孩子也带走，虽然这样你是苦了点，可是也能免得孩子受罪了。」 楚年：「……」 鸡肉很快炖好了，池小鱼早就馋的不行，吃了满满两小碗饭，他拍拍圆滚滚的肚子：「我吃饱啦，谢谢爷爷。」 楚年伸手，在那肚皮上弹了一下。 第二天，楚年带着池小鱼去侍弄老人村东头的地。 老人伸手指了指：「这一片，一亩半。」 池小鱼震惊地张大嘴：「好多啊！」 这比他们在庄园分到的地加起来还要多！ 老人笑道：「这大部分都已经租出去了，只留下一亩多种点菜吃。」 池小鱼点头：「那好吧。」 过了一会儿，池小鱼瘫坐在地上，「好累呀。」 楚年回头看他一眼，嘲讽道：「活都是我干的，你累什么？」 池小鱼摇摇头。 他和楚年分别从地的两边开始松土，楚年都松了四畦了，他一畦都没松完。 老人赶过来，站在地头沖池小鱼招招手：「小鱼，快过来吃饼干。」 池小鱼连忙扔下手里的锄头，跑向了老人。 四月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池小鱼早上穿得厚，现在出了一身汗，小脸也变得粉扑扑的，他把外套脱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接过老人手里的饼干：「谢谢爷爷！」 随后小口吃了起来。 老人慈爱地摸着他的头，透过他好像在看自己的孙子：「真听话，我们小鱼累坏了。」 楚年不耐地白他们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真娇气。」 随后继续低头干活。 把所有地翻完已经是午后，楚年扛着锄头，掀起上衣擦了擦汗，他的衣服上已经沾了泥土，这样一擦，脸上也沾了泥土，哪里还能看出往日高冷矜持的模样。 池小鱼干活虽然少，也是累坏了，扛着比他还高的锄头，一摇一摆地往村里走去。 到了家里，刚打开门，池小鱼就发现了不对劲：「咦？狗狗呢？」 原本拴着狗的地方已经空了，链条静静躺在地上。 「你说那畜牲，」老人道，「快生了，把它挪到屋里。」 池小鱼歪着头，思考一会儿，好像不明白老人的话，直到老人解释「快下小狗了」，他才弯起了眼睛：「那，等他下了崽，你能给我一只吗？」 楚年弹他一个脑瓜蹦：「你小子，来参加节目是进货来了？」 第32章 池小鱼眼睛亮亮的, 看着老人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好不好嘛爷爷，我还没养过狗呢。」 他特别喜欢撒娇，声音软软的，小眼神就那么看着你, 让人恨不得同意他的所有请求。 楚年特别吃他这一套, 几乎是立刻, 他就想去买一条狗来给他,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求自己, 便停下了脚步。 老人显然也招架不住, 只佯装深沉地问一句：「你能养好吗？这狗长大了一顿能吃一锅饭。」 池小鱼连忙点头：「我保证把它餵得比我还胖。」 老人得到了想要的承诺, 立刻停止了对池小鱼的拷问, 点头道：「不过得等小狗一个月以后，太小了离开母狗养不活。」 池小鱼高兴地跳起来, 跑到老人身前转起了圈圈。 楚年站在一旁看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过去踢了一脚池小鱼的屁股：「行了, 看把你美的，屁股上扎草了？」 话音刚落, 屋内就传来一阵嘤嘤声, 若有若无听不真切，池小鱼侧着耳朵认真听了听, 随即一脸惊喜跑进了屋。 楚年也跟着进了去，老人把两人领进了东屋，掀开门帘，就见地上铺着一条棉褥, 大狗正趴在上面，几条小狗还没睁眼, 围在母亲身边等着吃奶。 池小鱼伸着手指头数了数：「一、二、……六、七，它竟然生了七只小狗！」 他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它好厉害！」 老人从橱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鸡肉，端到大狗面前，池小鱼也想跟上去，然而大狗见了他却突然警备起来，呲着牙作势要扑过来。 池小鱼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扑到楚年怀里，声音都发了颤：「好害怕！」 「你出去，」老人挥挥手，「大狗不会让陌生人碰自己的孩子的。」 池小鱼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由楚年领着出去了。 得到了老人的承诺，池小鱼一连好几天都是高兴坏了的状态，连睡觉都能乐醒。 看得楚年一阵嫌弃。 两人帮老人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地里的活都干好了，很快一周结束。 池小鱼恋恋不捨道：「爷爷，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们，我们就在刘氏庄园。」 老人挥挥手，「走吧。」 第58页 池小鱼一步三回头地被楚年拽走了。 他年纪太小，还没怎么经歷过分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是好在，回到庄园以后，他又能看到他的小伙伴们了。 林元元过来高兴地牵住池小鱼的手：「想姐了没？」 放在以往，池小鱼肯定会热烈地回应，可是现在他心情不太好，只留下了一句：「我想静静。」 随后进了屋。 林元元眨眨眼，看向楚年：「他怎么啦？」 楚年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懂。 「小兔崽子，装深沉呢。」 晚上，楚年擦着头髮从浴室里出来，却看见以往都是撅着屁股大睡的池小鱼，此刻正窝在床头，两手托腮忧愁地看着前方。 听到浴室门响，他也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后长长嘆了口气。 楚年走过去，把手里的浴巾扔他头上，嘲讽道：「怎么了，长大了？」 「唉，」池小鱼拿下浴巾，又嘆了口气，「小爸，你说，人这一生就是一直在分别中度过吗？」 楚年从来没思考过这么深奥的问题，一时间被问住了。 他思索一会儿，答道：「应该是吧。」 反正楚年这样认为的。他活了一千年，都数不清有多少人来到他面前，又有多少人从他身边离去，多正常的事。 他刚想开口说话，怀里就撞进一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池小鱼趴在他的肩头，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一颤一颤的：「那小爸不要离开我。」 楚年忽然有种错觉，他的心也跟着池小鱼颤了一下。 他把池小鱼从自己身上拉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小兔崽子自己主动离开他呢。 到了节目播出的日子，这期的节目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刚几分钟，就有五个热搜挂在前排。 #老年人上当受骗高危人群# #别忘了回家看看# #留守# …… 底下的评论也是深有同感： 【你们以为只有农村老人容易被骗吗，城里的更容易[再见]】 【上万块的退休金，一个眼没见，全用来买能量石了】 【我爸还好些，就是每次看见街边乞讨的都给钱，我要怎么告诉他，其实这些乞丐比他还有钱呢？】 【好歹也是献爱心了哈哈哈呜呜呜】 老人的儿子也和楚年联繫过了，特别感谢了他这些天的帮忙，还说这几天会回家一趟。 楚年知道，他回来绝对忘不了教训黑心手机贩，如此一来也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楚年把手机给了池小鱼，在林康还没发话之际，把人赶到了林康房间。 这个孩子王，谁爱当谁当，反正他不当。 他想了想，又跟了进去。 这次的弹幕比上次还多得多，池小鱼吃惊地看着右上角的观看人数，合不拢嘴：「五百万，是多少人？」 他着急得手指头都掰不过来了，还是林元元告诉他：「大概比一个城市的人还多。」 池小鱼更吃惊了。 他们放了二倍速，安静地看着这一周的行动，他们分开了一周，池小鱼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点朋友的镜头。 「林元元，你去给人家当姐姐呢？」 林元元傲娇地抬起头：「怎么样，做得还可以吧？」 池小鱼点头，随后又转头问傅小远：「你唱歌好好听啊！」 镜头里，傅小远一改往日高冷的形象，正给几个三四岁的孩子又唱又跳的哄他们。 傅小远霎时红了脸，转过头不再去理会他。 【高冷男神秒变秧歌小伙】 【截图了，这样喜庆的场面，怕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楚年怎么这么中二呀，平时我还以为他是在哄小鱼呢，没想到他对谁都这么说】 发这条弹幕的人特意弄了个气泡，楚年一眼就看到了，他默默攥紧拳头。 【楚年，你也不年轻了[扶额]】 【还是林元元一语道破关键哈哈】 【聪明睿智林元元】 【你们懂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 …… 楚年没怎么上网，不过他知道，这一期节目播出来，往上肯定又少不了他的表情包了。 可恶，有损魔头形象。 【不过小鱼在说啥呀，哪有爷爷不喜欢孙子的】 【真有，爷爷不喜欢爸爸，就连带着他的孩子都不喜欢】 …… 林元元看到这些弹幕，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看向池小鱼：「你……」 池小鱼摇头，语气轻松：「没关系啦，我不在意就是了，我还有喜欢我的爸爸和小爸呢。」 林元元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张开手臂，给了池小鱼一个拥抱。 楚年有些无聊，其他家庭的生活他并不是很想了解，便先一步回了房间。 他洗完澡，天色已擦黑，现在天黑得慢，透过窗户依稀能看到远处的轮廓。 「叩叩——」 楚年刚准备睡觉，忽然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以为是池小鱼回来了：「开门吧，没锁。」 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来人直接走了进来。 楚年瞬间惊醒，来人脚步声沉稳有力，根本不是池小鱼能发出来的。 他睁眼，就看见一个他几个月都不见的身影站在门口，高大的挡住了门外大部分光线，他正垂着眼睛，俯视着自己。 第59页 楚年一惊，连忙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人面前，把人推到门外，然后「砰」一声关上门。 门外，池钟聿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脸上闪过一丝不理解。 第33章 楚年飞快地把门削上, 靠着门静静地等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池小鱼的样子。 虽然之前他总骂池钟聿不来看孩子，可是现在他乍一来，楚年却莫名从心里升起一阵慌乱。 他要把池小鱼抢走。 这个认知让楚年心情烦闷得想要揍人, 他决定自私一回。 不对, 他本来就很自私。 听见外面再无动静, 楚年才尝试着把门打开一条缝, 探出头巴望。 门外走廊的灯都亮了, 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远处一片黑乎乎的只能看到模煳的轮廓, 并没有池钟聿的身影。 楚年松了口气。 他打了个哈欠, 刚转身要回到床上继续睡觉，身后的门陡然被人推开, 一阵凉风顺着门缝灌进来。 身后池钟聿不悦的声音响起：「不想见我？」 楚年回头，赏他一记白眼：「本尊允许你进来了？」 池钟聿皱起眉头：「楚年？」 他难以抑制心里的疑惑, 上下打量地看着楚年：「现在, 是该我生你的气吧？」 楚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哼两声, 一手往外指：「滚出去。」 话虽这样说, 到底一直把他关在门外也不是个事，索性今天就把话敞开了说。 楚年侧身把人让进屋, 接着走到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像是坐在了魔王的宝座上。 池钟聿在屋里打量一圈，最后走到床边, 屁股刚挨到床，楚年冷冷的声音响起：「让你坐了？」 池钟聿连忙直起身, 想了想又感觉不对，最后没有理会楚年的警告，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的样子在楚年看来就是挑衅，楚年默默攥紧了拳头：找死！ 随后他又平復下来，算了，还是谈正事要紧。 楚年张口，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寒冰：「我是不会把池小鱼交给你的。」 池钟聿点头：「我只是来看一下他，不会带他走，放心。」 楚年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稍微愣了一下，随后收拾好表情，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这样最好！」 池钟聿静静地看着他，平静的眼神里暗含波涛，像是要把楚年看穿。 许久，他才道：「这些天，你受苦了。」 楚年不理他，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平静地像是汇报自己这些天的行程，细听之下又藏了哽咽，好像是身心受创的人在寻求安慰：「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我受了重伤，前些天刚能下床，之前积攒的事又都没理清，刚能腾出时间来。」 「至于小鱼，我知道，你参加节目中途离开要赔违约金，我不会带他走，也请你再照顾他一段时间。」 楚年冷冷打断他：「忙活了快半年，就干了这么点事，废物。」 池钟聿一愣，随后有些自责地低下头：「这件事和我继母那边有点关系，我会处理好的，抱歉，可是我真的好想你们。」 他说着起身走到楚年面前，张手要给楚年一个拥抱，楚年一阵恶寒，连忙把人推开。 池钟聿被推得一个趔趄，有些惊讶地看着楚年。 门这时候被推开，两人齐齐转头向着门口看去，只见池小鱼正呆愣愣地看着这边，眼睛睁得老大，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爆发出一声尖叫：「爸爸！」 他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过来，纵身一跃，跳到池钟聿的身上，池钟聿也接住他，顺势把人抱了起来。 楚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明显感觉到，池钟聿直起腰身的那一刻有些颤抖。 他擦了擦眼睛再次看过去，池钟聿已经恢復如常，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池小鱼亲了亲池钟聿的脸蛋，随后把头埋到了池钟聿的脖颈，声音软得发颤：「爸爸，我好想你呀。」 看得楚年又是一阵眼热。 小兔崽子就没跟他这么亲热过。 池小鱼本来话就多，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更是打开了话匣子：「爸爸，这些天你去哪了？」 「我们想死你啦！小爸想你想得都哭了。」 池钟聿低低地发笑：「是吗，他哭还是你哭？」 池小鱼声音细不可闻，但还是嘴硬：「他哭。」 池钟聿抬头，往楚年这边看了一眼，楚年白他一眼，转过头，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不会哭这个老不死的。 池钟聿继续问池小鱼：「那你哭了吗？」 池小鱼不说话了，低下头，把整张脸埋进池钟聿肩头，露出的脖子根都红透了。 池钟聿贴心地没有揭穿：「看来小鱼是男子汉了。」 池钟聿单手托着池小鱼，另一只手捏捏他的脸，疑惑道：「奇怪，怎么小鱼看上去瘦了，体重却变沉了呢？」 「因为我练了肌肉！」池小鱼一脸骄傲地撸起袖子，咬着牙用力握拳，胳膊上才能露出一个小弧度，他却十分满意，「等以后我再强壮些，就来保护你和小爸！」 本来是童言无忌地出牛皮，池钟聿却十分捧场地应着：「好，我等着。」 楚年看着两人温馨的场面，突然很想出去透透气。 第60页 他不想看到池小鱼和别的人亲热，哪怕这个人是把他从小养大的父亲。 这个人和以往喜欢池小鱼的人都不一样，他可能带走池小鱼。 而他又不能阻拦。 想到这里，楚年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索起了要如何打败池钟聿，夺回池小鱼。 灭口显然不行，这是个法治社会，要不然决斗？ 「小爸！」 稚嫩的童声打断楚年的胡思乱想，楚年抬头，只见池小鱼已经从池钟聿身上下来，单手牵着池钟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们一起上街玩吧，现在不到八点，夜市还没散。」 楚年挥挥手，「要去你们去。」 他走到床边躺下，扯过被子蒙住头，「我洗了澡了，懒得去。」 让他去给父子俩当电灯泡，不如杀了他。 下一刻，池小鱼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好小爸，去嘛去嘛！」 楚年：「……」 十五分钟后，楚年背着手走在夜市的街上，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 小兔崽子高不高兴关他什么事，他怎么又因为一次撒娇就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生气！ 入夜的风微凉，吹在楚年身上，楚年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幽怨地看着前方的一大一小。 前方池小鱼单手牵着池钟聿，叽叽喳喳地向池钟聿介绍夜市的各个摊位。 「那边是汉堡店，很便宜，小爸每周都带着我吃。」 提到这，池小鱼才勐然发现自己没有牵着楚年的手，连忙倒退几步，另一只手牵起了楚年。 感受到手心软软的触感，楚年暴躁的情绪才稍微缓和。 池钟聿问道：「还想吃吗？」 池小鱼嘿嘿一笑，眸子在路灯的照应下格外亮，「如果爸爸给我买的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楚年拆台道：「你不才吃完晚饭吗？」 池小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池钟聿二话不说，领着老婆孩子就进了那一家还在营业的汉堡店。 第34章 夜晚的汉堡店客人寥寥, 池钟聿皱着眉，领着池小鱼转了一圈才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他个高腿长，坐在专门为小朋友设计的椅子上，长腿有些伸不开, 只能向一边撇着, 身上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质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楚年经常带着池小鱼来, 和店员早就混熟了, 店员看着两人旁边的陌生面孔, 问：「你丈夫？」 楚年不满地用鼻孔哼了声, 算是回应。 短短几分钟时间, 门外就围满了人, 纷纷举着手机向着池钟聿拍，说话声音听不真切, 池钟聿早就习惯了灯光，面色如常地拿过菜单递给池小鱼：「想吃什么自己点。」 楚年也抱着双臂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楚年默默道。 他大男子主义特别重, 喜欢体若无骨爱撒娇的, 小小的一只依偎在他怀里，可是面前的男人看上去足足有一米九, 隔着休闲服都能感觉到身上遒劲的肌肉和宽阔的肩膀, 这样的人又糙又硬。 如果不是因为池小鱼，他是不可能和这样的人一起出来游玩的。 他和池钟聿之间没有感情, 池钟聿会娶原主的原因也特别简单，池小鱼在电视里看到他就迷了，睡觉都在喊楚年，池钟聿爱子心切, 把人请回了家，又恰逢男未婚男未嫁, 两人都老大不小了，便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后来结婚不到一个月池钟聿就玩起了失踪，不管是原主，还是楚年，都对他陌生至极。 池小鱼捧着菜单认真选吃的，池钟聿默不作声打量周围环境，看向楚年的眼神有些心疼：「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这话听在楚年耳朵里，就是质疑他带孩子的水平，楚年顿时起了不满：「你有意见？」 说完不顾池钟聿的眼神，还低声补了一句：「老不死的事真多。」 他发狠的样子并不可怕，反而使原本精緻得不真实的脸多了几分生动。 池钟聿被人捧惯了，第一次被人这样刺，怔了怔，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年想要张口继续骂两句，池小鱼这时放下菜单，「我选好啦！我这次要吃鸡肉卷！」 楚年点头，起身向着点餐檯走去。 池钟聿拦住他：「我给他买就行了。」 楚年瞥他一眼：「你买你的。」 五分钟后，池小鱼看着面前两份鸡肉卷，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池小鱼可怜兮兮地抬头，小声嘟囔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他小小的肚子装一个鸡肉卷就够了，两个会撑爆的！ 楚年双手抱臂看着他，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那你就随便拿一个吃，吃不完也没关系。」 池小鱼知道，小爸这是生气了。 虽然他不知道小爸为什么生气，但是他不想看到小爸不开心。 他抬头，正好和楚年灼灼的目光对视上。 池小鱼张张嘴，把手伸向楚年买的鸡肉卷，池钟聿这时候也突然咳了一声，池小鱼抬头，正好看见爸爸也期待地看着他。 池钟聿愧疚道：「爸爸从来没领你出来玩过，是爸爸不好。」 最后，池小鱼一手拿着一个鸡肉卷，左一口右一口，吃得眼泪汪汪。 楚年挑眉看着他，小兔崽子还挺会端水。 第61页 那就暂时原谅他大晚上惊扰魔头休息的罪过，不过他不牵自己手的罪过还需清算。 把两个鸡肉卷都吃完，池小鱼的肚皮都鼓成了一个小西瓜，衣服都顶了起来。 他眼泪汪汪地看向楚年，伸出两只手：「小爸，好饱。」 楚年彻底满意了，蹲下身，池小鱼就势搂住楚年的脖子，被楚年抱起来。 池钟聿伸出的手落了个空。 他眼神有些失落，随即又恢復正常，「让他下来自己走，男子汉大丈夫，老让人抱像什么样子。」 池小鱼脸一红，随后挣扎着要从楚年身上下来。 三人出了汉堡店，池小鱼左手牵着楚年，右手牵着池钟聿，在街上闲逛，因为他吃得太撑了，几人步伐有些慢。 楚年和池钟聿不熟，走在一起只感觉不自在。 池小鱼：「我养了只兔子，还和爷爷要了只小狗！」 他歪着头想了想，又改口：「不是小狗，是大狗！超级大！」 池钟聿默默听着，他比楚年有耐心多了，无论池小鱼说多少话，都是微笑着点头，时不时张口应和两句。 楚年以最讨厌池小鱼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现在感觉这声音简直如同天籁，拯救他于死亡般的尴尬当中。 要是小兔崽子能根据他的喜好随时切换闭嘴模式和话唠模式就好了。楚年心想。 「楚年？」池钟聿突然打断他的神游。 楚年抬起头，池钟聿指了指旁边的肉夹馍摊，「看你挺爱吃的，给你买一个？」 他突如其来的温情整得楚年一脸懵，楚年愣了几秒，随后摇头：「不吃，要维持身材。」 一个肉夹馍就想收买魔头，呵，可笑。 三人在街上逛了两圈，估摸着池小鱼消食差不多了，便向庄园走去。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池钟聿独自开车来的，他伤还没好不能很晚开车，便和庄园老闆订了一间房。 这下池小鱼又为难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楚年：「小爸，你为什么不和爸爸一起睡啊？」 节目组的房在后面，平时也是管理者在住，而池钟聿作为农家乐的顾客，订的房子自然是前面开放的部分。 楚年挑眉：「为什么？」 池小鱼低下头，不说话。 楚年又问：「你想和你爸爸一起睡？」 池小鱼咬着牙，小幅度点了下头，「可是我也想和你……」 楚年心中一股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大笑几声，决然地点头：「好……好，好得很！」 池小鱼立刻眼泪汪汪：「小爸……」 池钟聿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这一大一小在搞什么名堂。 很快他就知道了，楚年回到房间，接着又出来，手里抱着池小鱼的被子扔出来：「你从今以后别再想进我的门。」 池小鱼低着头沉默一会儿，默默弯腰把地上的被子拾起来。 楚年「peng」一下关上房门，脱力般地趴在床上。 他摇了摇头，努力把池小鱼委屈的样子从脑海里甩出去。 不行，他不能心软，一个部下对魔头不忠诚，那还得了？ 可是，楚年又一想，小兔崽子可能也想爸爸吧，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蛮横无理了一千年的魔头，第一次脑海里闪过要出去道歉的念头。 他正纠结着，门忽然被敲响了。 楚年下床，走到房门前打开，池小鱼正抱着被子站在门口，见他开门，一头扎进他怀里。 「小爸，我要和你一起睡。」 楚年彻底满意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把池小鱼扛起来向着床走去。 第35章 自从天气越来越热以后, 楚年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抱着池小鱼睡了。 经过这些天的磨练，池小鱼的身体结实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软得像是没有骨头。 楚年搂着池小鱼, 手上一下一下拍着, 像是搂着失而復得的珍宝。 池小鱼靠在他怀里, 长长嘆了口气。 楚年抬起池小鱼的脑袋, 只见池小鱼愁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他不高兴：「跟我睡委屈你了？」 「不是, 」池小鱼摇头, 接着又是十分发愁地嘆气, 「爸爸受伤了。」 池小鱼边说边用手在楚年胸口比划, 心疼得声音哽咽，「这么长的伤口呢, 好疼。」 楚年一愣，心想原来老不死的几个月不回家是真的有原因啊, 是错怪他了。 不过能在法治社会能把人弄成这样, 其中的水可是真的深，小兔崽子还是跟着魔头安全一点。 不过小兔崽子重新回到了自己怀里, 就说明在他心里还是自己更重要一些, 嘿嘿。 楚年高兴了，伸出手, 将池小鱼打结的眉头抚平，明知故问，「那你怎么不和他睡？不担心爸爸吗？」 「爸爸不让！」池小鱼生气地双手抱臂，脸颊都鼓了起来, 像一只小青蛙。 「他还说我不像话！」 楚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当时的场面：小兔崽子一脸谄媚地钻池钟聿的被窝，池钟聿冷漠的把人推开, 还厉声训斥，小兔崽子无处可去，只能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那意思是……自己这里在小兔崽子心里，已经是一个备用选项了？ 楚年越想越气，最后白池小鱼一眼，翻过身只留给池小鱼一个背影。 第62页 池小鱼不说话，只是伸手环上楚年的要，将脸贴在他的后背，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唿。 楚年感觉自己又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第二天，楚年又是快八点，赶在最后时限才起床。 外面已经热闹起来，除了他，其他人都已经起床吃了早饭了。 林元元在和池小鱼餵兔子，看到楚年出来，真诚的疑惑：「叔叔，为什么你起得越来越晚了？」 楚年抿着嘴不说话，她又摇头晃脑道：「让池小鱼起这么早，自己却睡懒觉，家长不做好榜样怎么行？」 楚年被戳穿，简直要气炸了：「你！」 真是不想活了，一大早就找魔头的不痛快！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楚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嘲笑自己，他愤然转头，却看见一个本不应该出现这里的人，夹在傅温予和林康中间。 池钟聿坐在石凳上，看向他的眼里充满了笑意：「今天休息，我探班陪陪小鱼。」 楚年一脸冷漠地把脸转过去。 八点，节目正式开始录制，节目组工作人员分配了一下这个星期的生活费，这周没有评分，四个家庭都是三百块。 池小鱼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生活费，有些失落。 他已经拿了好几周七百块，在他的挥霍下，竟然没怎么剩。 而林元元和傅小远则是一块一块算计着花，这周的钱加上之前剩下的，还有很多，肖正阳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十分兴奋地和肖肖商量起了一会儿要买好吃的。 池小鱼唉声嘆气道：「早知道就省着点花了。」 楚年瞥他一眼：「现在知道了？」 池小鱼点头，显然已经吸取了教训，「嗯。」 这一周的活动比较简单，只需要专心侍弄田地就好，结束的时候要根据苗的生长来进行排名。 经过了一个多月，地里青菜苗早就长得十分旺盛，再过几天就可以吃了，草莓苗也茁壮了起来。 楚年把叶子翻过来看看底下，还好虫害不多，他起身，叫住池小鱼：「等会儿买点虫药，再买点肥料来。」 池小鱼背着竹篓向外走去：「好嘞！」 所有孩子都走向了集市，园子里一下就变得空了，只有几个大人。 楚年弯下身，把地里的草都拔掉，他哪怕是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一道目光如影随形跟着他。 拔完了最后一棵草，楚年才起身，赏给池钟聿一个回眸。 他看到，池钟聿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惊讶，细看之下，竟然还有几分崇拜。 楚年对这个眼神十分受用，看向池钟聿的眼神不禁带了几分得意。 老登，目瞪口呆了吧？没想到他会这么多吧？ 不过这人年纪太大，以后还有篡位的风险，楚年暂时不打算把他收为部下。 很快孩子们浩浩荡荡地回来了，池小鱼举着快要化掉的刨冰小跑过来递给楚年：「小爸，快吃！」 楚年看了一眼其他孩子，都没有给大人带零食。 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池小鱼有些自责：「可惜我们没有钱了，只能买这个了。」 楚年用小勺挖了一坨，递到了池小鱼嘴边。 池小鱼摆手：「我不吃，你吃吧。」 楚年又放到了自己嘴里。 冰冰凉凉的口感配上浓烈香精的味道，使得楚年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在楚年吃刨冰的功夫，池小鱼又下了地，挨个视察自己的草莓苗。 他嘴里嘟囔着：「小草莓快快长，长来给爸爸和小爸吃。」 楚年无奈地摇头，真是，小嘴一刻也不停。 突然，池小鱼惊讶地叫了声，「诶，这里长出了花骨朵！」 池小鱼左唿右唤，把自己的好朋友都叫来，傅小远和林元元一左一右地围着池小鱼，三个小孩一起兴奋地指指点点。 林元元羡慕道：「你竟然领先我们一步！你太厉害了！」 池小鱼满脸都是骄傲，但还是自谦道：「你们去看看你们的，兴许也长了呢。」 一直沉默的傅小远则是表达起了自己的担忧：「以后你的地如果长很多草莓，吃不完岂不是烂地里了？」 池小鱼和林元元闻言脸上表情转喜为忧。 三个小孩围着那一个花骨朵，你一句我一句做着白日梦。 楚年把刨冰纸托扔进垃圾桶，走了过去，把几人扒拉开，伸出两根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朵小花摘下了来。 池小鱼震惊地张开嘴：「小爸，你干什么？我好不容 易种出来的！」 楚年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傻吗？苗都还没长好，这时候长果不是争夺养分？你是想吃更多更大更甜的草莓，还是只吃现在长得这几个？」 池小鱼：「我要吃更大更甜的！」 楚年：「那就赶紧，把长出来的花苞都摘掉。」 池小鱼点头，弯下腰行动了起来，其他两个小孩听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一刻不敢耽搁地在自己的地里找起了花苞。 池钟聿看着几人忙碌的背影，转头向着身侧的导演道：「楚年懂的还挺多的哈。」 导演也点了点头。 楚年本来就是他们拉来临时凑数的，本以为让他在一旁当花瓶就好，没想到他竟然懂这么多。 临近中午，日头逐渐大了起来，楚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第63页 他又看了一眼池钟聿，池钟聿正躲在走廊下看他们劳动，日头一点也晒不着，舒适惬意得很。 楚年再看一眼自己，裤腿挽到了膝盖，整个一个泥腿子的形象。 老东西，怎么不美死你。楚年骂了一句。 趁着拍摄的空档，池小鱼连忙扑到了池钟聿怀里撒娇：「爸爸，等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他身上的汗水蹭了池钟聿一身，池钟聿却没有嫌弃，只是用纸巾帮他擦着汗：「我们小鱼长大了，不仅会劳动，还会给爸爸做饭。」 池小鱼不好意思地笑了。 肖正阳走过来，揉揉池小鱼的脑袋动作亲昵：「爸爸来了，小鱼就是开心呀。」 池钟聿看着他，有些疑惑：「你是？」 池小鱼只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几个朋友，几个大人里他只对林康和傅温予有些熟，这个人他是真的不认识。 池小鱼笑弯了眼睛，郑重地介绍：「是爸爸的情敌！」 池钟聿险些失去表情管理，肖正阳连忙摆手解释：「不是这样！」 楚年呛到一口水喷出来。 他走过去，恶狠狠地堵上池小鱼的嘴：「再乱说把你嘴撕了。」 池小鱼撅起了嘴，小声嘟囔道：「明明就是。」 池小鱼卯足了劲想要给池钟聿做一顿好吃的，从背篓里拿出一小块牛肉，认真地切了起来。 池钟聿则是再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帮池小鱼洗着菜。 这样楚年就闲了下来，他有人伺候，却依然不满，咬牙愤愤不平地盯着池钟聿。 该死的池钟聿，竟敢越俎代庖。 他真的不喜欢池钟聿，他对任何可能把池小鱼从他身边带走的人都充满了敌意。 池钟聿被他看到简直不敢抬头，把洗完的菜放到篦子里，忽然震动从他口袋里传出。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接通。 楚年双手抱臂冷冷看着，他不知道对面说话的内容，只能看到池钟聿的面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池钟聿挂断电话，接着又走到了角落里，按了另一个电话，低声说着什么。 楚年走过去：「怎么了？」 池钟聿摇摇头，面色已经带了怒气，「你别问了，我会处理好的。」 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楚年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找到工作人员拿到自己的手机，刚解锁，就看见主页弹出来的微博热搜： #不是亲生的怎么疼爱？# 旁边还有个「爆」字。 楚年一向精明的头脑此刻出现了片刻空白，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握紧拳头，向着池钟聿的面门挥去：「你是怎么当爸爸的？」 第36章 楚年一拳头打在了池钟聿下巴上, 白皙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池钟聿有些蒙，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年，「你、干什么？」 楚年一拳头挥出去，脑袋冷静了许多, 看着池钟聿难过的样子, 突然意识到, 他和自己一样, 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不行, 这件事打他不能解决。 楚年顺手抄起灶膛里的木柴, 一脸狠意地向外走去：「我去宰了他们！」 他刚走没两步, 就被赶来的池小鱼拦下, 池小鱼把人按在马扎上，「小爸, 你不要总是打打杀杀。」 柔软的小手搭在肩头，楚年不动弹了, 但还是不服气地瞪着前方。 他看向池小鱼, 池小鱼正低垂着眼皮，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嵴背, 嘴里还念叨着：「小爸不要生气了, 你不要和爸爸打架，你们要好好相处。」 池小鱼的声音总是这样柔和, 让人联想不到半点不美好，如清泉般的嗓音逐渐抚平楚年暴躁的情绪。 还好小兔崽子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他得多伤心。 这是楚年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 其他家庭只是向他们这边望了一眼，很识趣地没有参与他们的家庭矛盾, 很快地做好了饭，端到餐厅吃了起来。 整个厨房只剩下楚年一家三口。 过了很久, 楚年一口气终于理顺，他单手搂过池小鱼，另一只手重新打开手机，点进了微博热搜，才发现词条已经被炸掉了。 没想到老东西办事还挺有效率，楚年不禁对他改观了几分。 他又搜了一下，只搜出来一条微博，池钟聿的弟弟将质疑池家人的弹幕截图，配文就是刚才热搜上的那句话，底下还有各种吃惊评论，倒是没有什么恶言，反而有几条事质疑博主居心不良。 还好，没有他想像中的糟糕。 再次抬头，楚年看向池钟聿的眼神缓和了几分：「你家破事可真多。」 池钟聿张了张嘴，最后无力反驳，只能点头认道：「是。」 池小鱼看看爸爸，又看看楚年，一脸不解：「你们在交流什么秘密？」 楚年拍了下他的脑袋，恶狠狠道：「小孩子别瞎打听。」 「是你叔叔告诉全网，你不是我亲生这件事。」池钟聿站在一边，不顾楚年杀人的眼光，平静地说出了事实。 楚年怒目圆睁，指着他的手不停颤抖：「你！」 池小鱼则是震惊地张开嘴。 楚年以为他会哭，可是他没有。 池小鱼只是平静地问池钟聿：「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呀？」 池钟聿走到池小鱼面前蹲下，看到楚年的目光后又小心往旁边挪了挪，看着池小鱼的眼神郑重道：「因为他是个大坏蛋。」 第64页 这是他第一次，对池小鱼说这样的话。 池小鱼显然被惊到了，满脸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就不理坏蛋叔叔了。」 池钟聿又看向楚年：「都是我的错。」 楚年白他一眼：「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 池钟聿又被刺了一句，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最后解释道：「是我对小鱼的爱不够，我一直瞒着他的身世，表面上是我对他的保护，其实是我自己内心在意。」 池小鱼不说话，只是眨着眼睛仰头看着池钟聿。 池钟聿把池小鱼搂到怀里，低声说着，像是说给池小鱼，也是说给自己：「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瞒着别人也不能改变，就算不是亲生又怎么样？我们小鱼又乖巧又聪明，以后小鱼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池小鱼打断他：「我还是魔界的少主！」 池钟聿愣了愣，随后想起池小鱼说的是什么，点头道：「嗯，少主，少主。」 午饭是池小鱼一手包揽的。 他经过一个多月的劳动，已经学会了炒几个简单的菜，端上桌的有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个炒青菜，味道都平平无奇，不过六岁的孩子没把菜炒煳就已经是非常棒了。 池小鱼夹起来一块鸡蛋放到池钟聿碗里：「你多吃点，好好养身子。」 楚年咳了一声。 池小鱼看了看他，连忙又夹起来一块鸡蛋放到楚年碗里：「小爸，你也吃。」 这块鸡蛋比池钟聿碗里的大，楚年满意地吃了起来。 池钟聿在吃饭的空档说起了池小鱼的身世。 「当年，我二十四岁，家里非要我联姻，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你别管我，你也吃。」 「我十六岁就搬出来了，他们哪会这么关心我，一打听，果然对方是继母亲外甥女，我肯定不能受他们摆布，不就是没孩子吗，我收养一个，那不也是我的孩子？」 池小鱼第一次听到自己完整的身世，有些愣神地看着池钟聿，等池钟聿说完，他才问：「那你知道我爸爸妈妈是谁吗？」 池钟聿遗憾道：「我不知道。」 池小鱼：「那好吧。」 将盘子里最后一块西红柿夹起来吃掉，池钟聿起身道：「我先回去一趟处理点事，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那条微博完全是以伤害池小鱼为目的发出来的，虽然最后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可是池钟聿不允许他们有这样的心思。 池小鱼拉着池钟聿衣角，恋恋不捨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呢？」 池钟聿蹲下身，摸摸他的头，「下周休息日我早点来，你先在这和你小爸学本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吩咐你的课业也不能落下，这次就算了，下次我要抽查。」 池小鱼瞬间后退几步，脸上的亲昵和不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爸爸，你是魔鬼吗？」 池钟聿大笑几声，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自从池钟聿走后，池小鱼就一直闷闷不乐，连小伙伴们来找他都是随便应两声。 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垂头丧气，担心这样的事给他心里留下阴影，手上的活忙着，眼睛却不停地看向池小鱼。 到了晚上，他特意跑去村里给池小鱼买了个汉堡，可是池小鱼显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楚年看着他：「怎么了？」 池小鱼摇摇头，一脸沧桑：「唉~」 楚年不乐意了，「想爸爸了？这才刚走。」 池小鱼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小嘴紧抿着不说话。 楚年继续猜：「那是因为你叔那个杀千刀的？你这样可不行。」 楚年看不得池小鱼丧气，站起来，一脸郑重地教诲：「作为魔界少主，你遇事要学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别人欺负你你要报復回去，要让敌人的妻子流泪，男人低头1。」 池小鱼看了看他，表情一言难尽。 「小爸，你不要说这些啦，」池小鱼教训楚年，「我才不会因为坏蛋伤心呢。」 楚年疑惑了：「那是为什么？」 池小鱼皱着眉头，快要哭出来：「是爸爸！他说我下次要抽查，可是我连书都没带！」 是这样？楚年一怔，没想到小兔崽子脑迴路还挺清奇的。 再看池小鱼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然这件事他十分重视。 楚年脸上顿时露出戏嚯的表情，抱臂看着池小鱼，毫不留情地补刀：「连书都不带，你看天天都是干什么吃的。」 池小鱼被惹生气了，愤愤转过身，只留给楚年一个小小的背影。 楚年发现自己玩得过火了，上前伸手戳了戳池小鱼的后背：「不理本尊？」 池小鱼抖了抖身，显然不想理他。 被拒绝了楚年也不恼，继续道：「你带本子了吗？」 他语气胸有成竹，好像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池小鱼连忙转身，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带了！你有什么办法？」 楚年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你在本子上，写自己能想起来的，能想起多少写多少。」 他说着又拍了拍池小鱼的肩膀：「顺便自求多福，你爸考的都是你能想起来的吧。」 池小鱼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气鼓鼓地看着楚年：「你这不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第37章 第65页 看着池小鱼气得脸颊都鼓成了包子, 楚年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他一点不愤怒，反而觉得有些好玩。 在这种感觉驱使下，他伸出食指, 戳了戳池小鱼的脸颊, 指尖触及的皮肤光滑软嫩, 一戳一个坑。 池小鱼气得跺脚：「小爸！我不理你了！」 池小鱼年纪小, 却说到办到, 说过不理楚年, 任凭楚年再怎么戳他, 都傲娇地把头扭到另一边, 只留给楚年一个后脑勺。 换做平时，魔头被如此冷漠的对待, 肯定要毫不留情杀掉这个人的。 可是现在，他只是一把把生闷气的小孩搂紧怀里, 感受着怀里的温软, 心也突然变软了起来。 他伸手戳了戳池小鱼的脑门：「敢生本尊气？信不信本尊吃了你？」 话是威胁，声音却不自觉带了笑意。 池小鱼嘴巴撅得能栓驴, 显然不吃楚年服软的这一套：「我都急成这样了, 你还开玩笑。」 楚年又低低地笑了几声，直视着池小鱼瞪他的眼睛：「我真有办法。」 池小鱼的眼神瞬间变得惊讶起来：「真的？」 楚年点头：「这还不好办？你到时候直接坦白从宽, 我再给你说……」 楚年顿住了，魔头从来没做过说情的事。 按照魔头的习惯，他会直接宰了池钟聿。 池小鱼的心结稍稍打开，但还是对楚年的话丝毫不信。 小爸根本就不懂爸爸！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池小鱼抬头看了一眼楚年得意洋洋的样子, 最后决定不揭穿。 算了，所有一切, 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吧。 池小鱼怀里揣着心事，晚上睡觉都不踏实，闭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 楚年不知道，他只当池小鱼是想爸爸了，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把摊煎饼的小孩抱进怀里，手轻轻拍着。 池小鱼睡了个安稳觉，楚年第二天却顶上了两个黑眼圈。 林康唿唤道：「老弟，就差你了，过来把这些农药配好，装进药桶里。」 楚年打了个哈欠，「来了。」 节目还在录制，他不能休息，只能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去做分配给自己的任务。 林元元吃惊地看着满脸菜色的楚年：「叔叔，你晚上偷袈裟去了？」 楚年头都没抬，面无表情地锤她一拳。 林元元笑着躲开，在一边笑够了才道：「我是来找池小鱼的。」 池小鱼蹲在楚年身边给楚年打下手，闻言问道：「找我？」 「对，」林元元拉起池小鱼的手，向着房子后面的角落跑去。 傅小远早已在此等候，靠墙站着，不时抬头看一下。 三个小孩碰头以后，林元元兴奋地要说话，突然看到池小鱼闷闷不乐的脸色。 「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池小鱼咬了咬牙，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他语气颇为郑重，林元元瞬间收起了开心的脸色，就连一直冷漠的傅小远，也不由自主地直起身。 林元元点头：「你说。」 池小鱼：「你爸爸会让你学习吗？」 林元元摇头：「我还没上小学呢，录完节目回去再学也不晚，你小爸让你学习？」 「不是他，是我爸爸，」池小鱼愁得眉头都解不开了，「他还说下周要抽查。」 池小鱼终于找到倾诉的对象，一股脑地把苦水都吐出来：「可是我的书都没带，让爸爸知道了，他肯定不高兴。」 林元元眨眨眼：「你学的什么呀？」 池小鱼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说起了自己要学的东西：「四门外语，风险投资，工商管理，还有数学……」 林元元和傅小远同时惊掉了下巴。 林元元吃惊地看着池小鱼：「我本以为你小爸就够鸡你了，没想到你爸爸鸡得更厉害！」 池小鱼嘆了口气，满是无奈：「唉，谁说不是呢。」 楚年配好农药，抬头寻找池小鱼的身影，就看到池小鱼正背对着他站着，低着头，好像很失落的样子，而林元元则是把手搭在他肩头安慰。 楚年走过去，正好听到林元元的话：「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给你加油了。」 「加什么油？」楚年打断几人。 「没，没什么。」池小鱼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随后又问林元元，「对了，你把我叫到这来干什么呀？」 「嘘！小点声！」林元元小心看了一眼在远处忙碌的大人们，鬼鬼祟祟地把人又往角落里拉了拉，压低声音道：「是想让你们帮个忙。」 池小鱼点头：「你说。」 林元元有些不好意思：「周五是我爸爸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想让你们帮一下忙。」 池小鱼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后高兴道：「这是好事，我们能干什么呀？」 林元元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愣，随后拍拍池小鱼的肩膀：「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池小鱼：「没什么，好朋友就要互帮互助，你说吧。」 他已经把池钟聿说周五要来考察他的话忘到了脑后，满脸期待地看着林元元。 小孩就是这样，所有苦恼都是暂时的，一旦有了新鲜的事，立马把所有要紧的事都忘在脑后。 林元元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我们需要做长寿面，这个我自己可以完成，等会儿我嚮导演叔叔说一下，借一间屋子，由你来来布置，傅小远去帮我买一个蛋糕，我给你钱。」 第66页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还不时飘向远处的林康，好像生怕爸爸知道他的计划。 池小鱼一股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搓手：「好，保证完成任务！」 楚年抱臂在一旁站着，闻言抬起脚踢了一下池小鱼的屁股：「看把你高兴的，又不是你过生日。」 池小鱼嘿嘿一笑。 林元元分配好了任务，又叮嘱道：「秘密行动，不能告诉大人，」 一直沉默的傅小远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大人吧？」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知道？」林元元看他一眼，又把头转向楚年，「还有，叔叔。」 听到她叫自己，楚年收敛了戏嚯的神色，道：「你说。」 林元元：「你能帮我做一些菜吗？」 楚年想了想，他其实不想做。 可是看着池小鱼兴奋的样子，他又觉得和小兔崽子一起完成一件事很不错。 不说别的，肯定能提升他对自己的忠诚度。 就这样，楚年丝毫没意识到他已经被踢出了大人行列，点头道：「行。」 林元元感激：「谢谢叔叔。」 「你们在干什么？」 林康的声音从楚年身后飘过来。 林元元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她一向能说会道的嘴此刻竟然结巴起来：「没、没事。」 她一手拉起池小鱼，另一只手拉起傅小远，撒着脚丫子跑开了。 林康看着三个小崽子的背影，念叨了一句：「怎么神神叨叨的。」 随后又把视线看向了楚年：「老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楚年挑眉，「你猜。」 第38章 楚年跟着孩子们走到了厨房, 傅温予已经烧起了火，准备起了午饭。 孩子们都喜欢吃傅温予做的饭，掌勺的大权就逐渐落到了他头上，其他家长只在一旁打下手。 傅温予看到楚年, 招唿道：「老弟, 过来烧一下火。」 楚年点头, 坐到马扎上开始往灶台里添柴。 炉火烧得旺, 傅温予把菜倒进锅里, 香味散称雾气瀰漫在整个厨房。 他做饭比魔头好吃得多, 自从小兔崽子吃过一次后, 就千方百计得阻止魔头做饭, 这让魔头的心很受伤。 楚年一边添火，一边伸长了脖子, 仔仔细细看着锅里的每一分变化。 傅温予合上锅盖，抬头, 就看见楚年已经快要把头伸到锅里, 以为他是等不及吃，忍不住笑道：「行了, 有这么急吗。」 楚年忙收回目光：「没。」 不知道是不是林元元叮嘱过的缘故, 他和这些大人说话时，总是有些心虚, 魔头被这个感觉折磨得痛苦，便开始偷偷看了起来。 虽然楚年对林元元的任务嗤之以鼻，可是还是想要做到最好。 毕竟魔头天生要强。 想像着到时候，他把一道道精美的食物摆上餐桌,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对他无比崇拜，岂不美哉？ 楚年光是想着就乐出声来。 傅温予看着他, 忍不住嘲笑：「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 楚年老脸陡然一红。 他刚想开口反驳，忽然想起自己承诺过的话，又闭了嘴。 林康也在一旁补刀：「谁说不是呢，人家还和小孩们有秘密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损起了楚年。 魔头活了一千年，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楚年愤愤不平地抬头瞪两人一眼，恶狠狠地把手里的木柴添进了灶膛里。 池小鱼和小伙伴们在外面玩了会儿，又颠颠地跑过来，将脑袋轻轻搁在灶台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叔叔，还要多久才好呀？」 傅温予摸了摸池小鱼的头，「还要一会儿，先去玩吧。」 声音柔和，哪里还有刚才嘲笑楚年的模样。 楚年又愤愤地把手里所有木柴都添进灶膛。 池小鱼摇头：「不，我要和叔叔学做菜。」 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到楚年身边，乖巧地两手托腮看着锅里。 傅温予又赞许地捏了一下他的脸：「真乖。」 又过了半个小时饭做好了，一共八个菜，四个小孩都吃得肚子圆滚滚。 池小鱼打了个饱嗝，刚要回房间休息，就被一旁的林元元拉走。 一旁还有傅小远等着，楚年知道，他们是又要密谋了，便抬起脚跟了过去。 林元元先是问池小鱼：「怎么样？」 池小鱼郑重道：「都学会了。」 林元元点头，随后又把头转向傅小远，从兜里摸出两百块，「这个给你。」 傅小远接过钱，冷冷道：「我得到镇上去，村里没有蛋糕店。」 「嗯，」林元元再次抬头，眼里已经是热泪盈眶，「谢谢你们，这么帮助我。」 池小鱼看到好朋友掉眼泪，连忙摆手道：「不用，我们都是好朋友嘛。」 傅小远也附和道，「对，而且这种背着大人做成一件事的感觉，挺不错的。」 林元元破涕为笑：「那现在你们还得帮我一个忙。」 除了楚年，所有大人都在休息，肖肖也在午睡。 导演分了一个摄影师用来拍不睡觉的小孩，原本热闹的院子此刻十分冷清。 林元元把人领到厨房，给了池小鱼和傅小远一人一个瓢。 第67页 「我要提前练习和面。」 十分钟后—— 林元元手在面盆里揉弄一通，对池小鱼道：「倒面。」 池小鱼把手里的瓢倾斜一点，面粉纷纷扬扬地撒下来，不少都飘到了林元元脸上。 林元元没有介意，又揉弄一通，对傅小远道：「加水，奇怪这面怎么揉不成坨呢？」 面絮有的粘在面盆上，有的粘在林元元手上，反正就是不聚集在一起。 池小鱼的头和脸也已经落满了面粉，看上去就像一个小老头。 他挠了挠头，「要不别做了吧？太难了！」 「不行！」林元元立刻反驳道，「怎么能因为难就退缩呢？不努力做，岂不是永远都做不好？」 池小鱼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随后又兴致勃勃地帮林元元倒起了面粉。 楚年就抱着双臂在一旁冷冷看着。 池小鱼兴奋的时候，眉梢总是不自觉扬起，眼睛也比平时亮，嘴角也微微翘着，勾得脸上的软肉都堆到一起。 乐吧，等你爸过来抽查课业，有你哭的时候。 楚年承认自己有些恶趣味，因为他想着到时候池小鱼回答不上来，苦恼得快要哭得样子就一阵兴奋。 到时候他不会帮小兔崽子求情。 三个小孩就不断的加水加面，等到午休快结束的时候，面盆已经快要满了。 林康醒过来，往对面的床上看一眼，没有看到自家女儿的身影。 他嘟囔一句「跑哪去了。」接着出门找了一圈，最后看到厨房里人影绰绰。 他的宝贝女儿正埋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走过去，就看到了惊魂的一幕，吓得惊叫出声：「老天爷，你怎么浪费粮食呢？」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女儿拉起来，往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不重，只是起警告作用。 林元元张着沾满面的两只手，一脸不服：「我在劳动，劳动最光荣！」 其他家长也都醒了，听到林康的叫嚷，都跑了过来。 傅温予拉开自家儿子，傅小远情况倒是比林元元好些，只有裤腿上粘了一些。 林康一言难尽地看了一旁看热闹的楚年一眼，问：「你就任由他们闹？」 楚年默默把脸转到一边，拒绝回答。 傅温予脾气好一些，问三人，「你们是想做什么？」 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林康拍拍林元元身上的面粉，不高兴地问：「中午不睡觉，跑来浪费粮食？」 「才不是呢！」林元元被冤枉了十分着急，忙开口解释：「我们是……」 「我们想要烙饼吃。」眼看着她就要露馅，池小鱼连忙打断。 第39章 林元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连忙改口：「对，这些天天天吃米饭，早就吃腻了。」 她煞有其事地点头，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几个大人把头转向楚年, 事已至此, 楚年也不得不承认, 「嗯。」 「哈哈哈几个馋鬼, 馋死你们算了。」在场所有人都大声笑了起来。 楚年摸摸鼻子, 眼睛若无其事飘向远处, 只是逐渐变红的耳朵根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窘迫。 没办法, 他作为魔头, 这是他应该背负的。 傅温予接过面盆：「早说呀，还以为你们在浪费粮食呢。」 池小鱼和林元元一左一右围在傅温予身边,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盆。 傅小远说了句：「无聊。」随后走到了马扎旁坐下，低着头不往这边看一眼。 傅温予脸上有些失落。 林元元拉了拉他的袖子, 声音迫不及待：「叔叔快点, 我要学。」 傅温予收敛了失落，点头：「好。」 他手将面絮聚在一起, 随便揉了揉, 就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因为三个小孩放的面太多, 这个面团很大，几乎将整个盆占满。 池小鱼和林元元均是惊嘆：「哇！」 傅温予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对林元元道：「面要揉成这个硬度，你来感受一下。」 林元元伸出一根手指, 戳了戳那个巨大的面团，池小鱼也学着她的样子戳了戳。 傅温予又嘆了口气：「只是这么多的面, 烙出来的饼肯定要吃很久了。」 「没关系，我能吃，」池小鱼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吃得多。」 傅温予也跟着拍了下他的肚子，笑了笑。 楚年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腿脚不听使唤地走到灶台前，开始生起了火。 傅温予将面坨擀面成巴掌大的饼，放在烧热的锅上面，瞬间烤碳水的香味瀰漫了整个厨房。 池小鱼高兴地拍手：「叔叔，你怎么什么也会呀？」 傅温予苦涩一笑，眼睛又不自觉地飘向了自家儿子。 傅小远还坐在马扎上一动不动，低着头闭着眼睛，自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他转过头，对池小鱼又换了温和的语气：「因为叔叔要给做好吃的给你们吃呀。」 池小鱼眼睛笑得弯弯的：「谢谢叔叔。」 看着池小鱼一脸不值钱的样子，楚年忍不住扶额。 他后悔之前没多学些本事了，现在在小兔崽子面前出风头的人换成了别人。 生气！ 楚年紧紧握着拳头盯着烧得旺的炉火，突然面前袭来一股热气。 第68页 一张饼伸到他面前，傅温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吃吧。」 楚年接过饼，狠狠咬了一口。 几人下午什么都没干，等所有的饼都烙完，天都已经黑了。 林康看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饼，忍不住教训自家女儿：「你想吃什么就和大人说，你看看你造的，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林元元委屈，可是又不能说出实情，只能咬着牙反驳：「我就想自己试试怎么了？」 「你还有理了是吧？」林康被她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气得牙痒痒，抬起巴掌，林元元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叉着腰上前一步，一脸视死如归。 池小鱼看了看林元元，又看了看林康，连忙道：「你们别吵，我吃，我最爱吃饼了。」 傅温予将饼烙得松软，池小鱼也的确是爱吃，一连吃了七八张，把小肚子吃得圆滚滚，衣服也被顶起来一个弧度。 楚年将他的衣服往后拽了拽，瞬间整个肚子无处遁形。 楚年忍不住笑出声：「爱吃就吃这么多，真没出息。」 池小鱼脸红，张开嘴：「嗝~」 楚年起了玩心，像拍皮球一样拍那个肚子，偶尔还轻轻弹一下。 池小鱼窘迫，扒拉开他的手，跺脚道：「小爸！」 楚年笑得更大声了。 池小鱼羞得说不出话，捂着肚子跑开了。 一直到晚上临近睡觉，池小鱼才重新钻回楚年怀里，扭了扭，声音带了哭腔：「小爸，好撑，好难受。」 楚年将手放到池小鱼的肚子上，原本软软的肚皮此刻被食物撑了起来，变得硬硬的，到现在都没消下去。 再看一眼池小鱼，已经眼泪汪汪的，一脸无辜地抬头看着自己。 楚年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就是个活祖宗。」 随后伸手覆在池小鱼肚子上，帮池小鱼揉了起来。 池小鱼眯着眼直哼哼，显然被揉舒服了。 楚年冷冷问：「好小子，还敢让本尊伺候你是吧？」 池小鱼又哼哼两声：「往下面一点。」 楚年弹他一个脑瓜蹦。 第二天，池小鱼罕见地起晚了，楚年睁眼的时候他还在被窝里。 看到楚年行了，池小鱼立刻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声音委委屈屈：「小爸，还是好难受。」 楚年瞬间惊醒，起身掀起池小鱼的睡衣，经过一个晚上的消化，那肚子只小了一小点。 人类幼崽这种东西，真的太容易坏了。 这是楚年现在唯一的想法。 他忍不住骂了一声，立刻起身拉起池小鱼：「怎么搞的，小麻烦精。」 他向节目组借了一辆电动车，要带着池小鱼去镇上看医生。 傅小远见状，立刻喊道：「等等，我也去。」 楚年转头看向他：「你去干什么？」 傅小远没说话，只是向他挤了挤眼睛。 楚年立刻明白过来，点头：「好，你也上来。」 傅小远蹲在电车前面，池小鱼坐在后座上，三人向着镇上驶去。 林元元看着几人的背影，感动得热泪盈眶：「都是因为我，小鱼真是太讲义气了，呜呜——」 到镇上的医院检查一番，最终确认池小鱼只是吃的多了积食。 池小鱼脸皮薄，听到诊断结果后，捂着红透了的脸，把头埋到楚年怀里。 楚年也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坏。 三人出了医院，为了帮助池小鱼消食，是熘达着去的蛋糕店。 傅小远和池小鱼进去买蛋糕，楚年则在外面看着电动车。 两个小孩刚进店门，店员就迎了过来：「几位需要些什么？」 傅小远比较内向，但是想到林元元的交代，还是捏紧了手里的钱，鼓起勇气道：「我要生日蛋糕。」 他的表情太过于视死如归，以至于店员被吓了一跳。 「那、小朋友，需要什么样的？」 傅小远看了一圈，最后伸手指了指：「那个，给我包起来。」 池小鱼忍不住拉了拉他，低声道：「那是模型啊大哥。」 傅小远瞬间红了脸。 最后还是店员帮他解了围：「我们可以按照这个做，价钱是238元。」 傅小远掏出兜里的钱看了看。 除了林元元给他的200块，他自己还有十八块钱的零花钱，可是这也不够。 他又把目光看向了池小鱼。 池小鱼连忙从兜里左掏右掏，他们出来得急，没有带很多钱，最后只掏出零零散散的八块。 两个小孩都是从小养尊处优，过得最难的生活就是在节目组，这是第一次被不到十几块钱难倒了。 现在回去拿钱的话，以后就没有合适的理由出来了。 池小鱼又要哭出来：「好贵。」 店员笑了：「这还贵呢，这是动物奶油的，我家算是最便宜的了！要不这样，」 她道：「就几块钱，我给你们抹了算了，你们不要告诉别人。」 池小鱼连忙点头，笑开了花：「谢谢姐姐，你真善良。」 傅小远伸出手：「周五，我们来取。」 买完蛋糕，两个小孩牵着手出了店，楚年正蹲在地上玩蚂蚁。 看到两人，他起身：「买完了？」 池小鱼和傅小远相视一笑，一脸神秘。 第69页 楚年探究的眼神看向池小鱼：「怎么了？笑得一脸猥琐？」 池小鱼摇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楚年看着两人，最后快把两人看出个洞来特没看出个究竟。 回家的路上，两个小孩显然很兴奋，隔着楚年互相吹彩虹屁。 池小鱼道：「傅小远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要趁着这个机会出来呢？」 一向不爱说话的傅小远也化身马屁精：「哪里，都是你这个病生的是时候。」 楚年低头看着傅小远的头顶的发旋，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他们像是办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话说起来没完没了，欢快的气氛瀰漫在三人周围。 楚年安静听着，池小鱼也许是觉得自己冷落了他，又连忙补充：「都是魔头大人会骑电动车，才能带我们来。」 现在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傅小远又是魔头新收下的二少主，池小鱼说话便肆无忌惮起来。 楚年虚荣心得到满足，点头：「嗯，这还差不多，走，回家吃饭。」 楚年又用力转了一下车把，车速顿时飞了起来。 「站住，那个骑电动车的！」身侧传来一声怒吼打断了楚年，楚年疑惑地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向他们小跑过来。 楚年停下电动车，指了指自己：「我？」 「不是你是谁？怎么不带头盔？」交警看了看电车前面，补充，「还超载。」 第40章 庄园内。 傅温予看了看已经过正午的日头, 又低头，焦急地看着庄园的大门。 那里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不见。 林康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别着急了, 检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肖正阳也点头：「就是, 楚年虽然看上去不靠谱, 但是还是靠点谱的。」 傅温予焦急的内心稍稍宽慰, 他默默攥起拳头：「我不是嫌楚年, 只是我这心里总是突突的, 打他电话也不接……」 正说着, 林元元忽然伸手一指：「他们回来了！」 靠谱的成年人楚年一脸菜色地将电动车驶进大门, 面对大家七嘴八舌的关切，只是摇了摇头, 随后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林元元歪着头，看着楚年逐渐远去的背影, 忽然顿悟地张大嘴, 吃惊地问池小鱼：「你、你怎么啦？」 池小鱼也不说话，只是眼眶红红的, 好像已经哭过一阵。 林元元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飞快扑到池小鱼的身上，抱着池小鱼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都是因为我，你都得了绝症了呜呜呜，我对不起你……」 所有人都是一惊。 林元元的话乍一听不靠谱，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然而池小鱼却奋力抽出自己的腿, 不高兴道：「你念我点好！」 说完不等几人继续说话，就抹着眼泪小跑进了屋。 「别问了, 他什么病都没有，」傅小远斜靠着电动车，出声冷冷打断林元元的哭丧，「我们是丢人去了。」 林元元歪着脑袋，似乎是有些疑惑：「丢人？」 傅温予也点头道：「就是，电话也不接。」 他话音刚落，就见刚才还懒散的傅小远，瞬间直起身，站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姿，一脸郑重地看着前方：「在电动车行驶途中，不能接打电话……」 众人看着他：「……」 傅温予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好，过来吃饭吧。」 房间里，楚年正躺在床上，用枕头盖住头，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但是仔细看得话，能看到他露出的脖子和下巴已经是通红一片。 魔头活了上千年，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不光被逮着进行一通教育，还被拍下照片，当成了反面教材。 难道让他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让他丢人的吗？魔头表示不能接受！ 楚年骂了一句，又直起身，看向一旁唉声嘆气的池小鱼，警告道：「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不然把你……」 他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池小鱼长长嘆了口气。 因为池小鱼生了病，导演特意说了他们今天不录制，楚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才起来，随便吃了点午饭回房间。 池小鱼正坐在床上，他已经把林元元买的气球拿过来，一张小脸吹成了猪肝色，表情却是十分兴奋，好像过生日的人是他。 楚年走过去，把满床的气球扒拉到一边，然后躺下。 池小鱼把他往旁边推了推：「小爸，你不要挤到我。」 楚年：「……」 他抬脚，把人踢下床。 池小鱼落到地上压爆了好几个气球，他挠挠头，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楚年，在接触到楚年冰冷的眼神后，又瞬间换了一副无辜的表情：「小爸，你要是没事干，就背交警叔叔教你的行车规范吧！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小兔崽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年刚平復下来的心，瞬间又狂暴了起来。 他咬牙：「是你逼我的。」 随后在池小鱼吃惊的眼神中，拿出老人机，播了一个号码。 那头的人很快接起，一个池小鱼在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楚年？」 池小鱼惊喜地把手里的气球扔掉，趴到楚年身上，把脸凑到听筒旁：「爸爸！」 第70页 楚年一脸冷漠地把人扒拉开，随后向着池钟聿道：「你下次来不用考你儿子了。」 池钟聿疑惑：「为什么？」 池小鱼也歪着头，有些好奇楚年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然后，父子俩在一片静默声中，只听楚年一字一句道：「他连书都不拿，你还考个屁。」 随后果断按下挂断键。 池小鱼呆愣愣地看着楚年，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 「小爸……」 楚年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池小鱼委屈巴巴的脸色。 笑话，敢当面讥讽魔头，就要承受魔头的怒火。 他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楚年光是想想到时候小兔崽子被老东西打屁股的样子，上扬的嘴角就压制不住。 终于到了周五，今天也是休息的日子。 经过几人好几天偷偷的努力，房间已经布置得差不多，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 刚吃过早饭，林康就站起身，宣布一个消息：「各位，今天是我生日，咱们相聚一场就是缘分，我请大家吃饭吧！」 楚年心里一惊，这样一来，那岂不是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转头，看向池小鱼和林元元，两人均是一脸苦恼。 傅温予和肖正阳刚要点头，就听见林元元快要破音地阻拦：「不行！」 林康诧异地看着自家女儿：「我们去饭店吃好吃的。」 林元元快要哭了：「不行就是不行！」 她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眼瞅着林康脸色越来越不好，楚年踢了一脚池小鱼，池小鱼立刻捂着肚子：「哎呦！」 正在争吵的几人瞬间围过来，关切地看着池小鱼：「你怎么了？」 池小鱼咬着牙，脸色很难看：「可能是，这些天吃烙饼太多了，积食还没好……」 林元元顿时有些自责：「都怪我。」 池小鱼向她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向林康：「叔叔，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 林康看向楚年，楚年也立刻换了一个难受的表情：「我头疼。」 「那好吧，」想到池小鱼是因为自己女儿才这样的，林康也有些愧疚，池小鱼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他领着池小鱼出了门。 傅小远带着自家老爹钓鱼去了，肖正阳则是带着自家儿子在房间里休息。 四捨五入，整个庄园就只剩下楚年和林元元。 林元元向着楚年抱了抱拳：「叔叔，拜託你了。」 楚年把洗好的菜分成堆，空闲中瞥林元元一眼：「所以，你应该怎么报答我？」 林元元眨眨眼，似乎是不懂他的意思。 楚年暗骂一句真不开窍，随后蹲下身，视线和林元元平行。 他把一只正在滴水的手搭在林元元肩膀上，声音像是在蛊惑：「做我的第三个部下吧！」 林元元小嘴张成「o」形：「……」 直到中午，出去的几人才回来。 刚进门，林康就笑着说道：「老弟，我在镇上看见你照片了哈哈，照得还挺好看。」 楚年暗暗握紧了拳头，再次抬头，神色已经恢復如常，「你给我过来。」 把人领到已经准备好的房间，楚年推开门，房间里的景象顿时一览无余。 粉红色的气球挂满整间屋子，正中间的圆桌上摆着满满的菜，林元元手里举着生日王冠走过来，想要带在林康头上，却无奈林康太高了。 林康弯下身带上王冠，吃惊地看着屋里：「这就是你们这些天忙活的事？」 池小鱼笑着点头：「是林元元一手操办的，我们也帮了不少忙！」 林康看向林元元的眼神变为了欣慰，他抱起林元元亲了一口：「我女儿真能干。」 林元元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可是，长寿面被我弄坏了，」 众人向着桌子上看过去，在正中央，摆着一坨白乎乎看不清形状的东西。 「原来你不是烙饼，是要做面条啊！」林康一拍脑门，「你早说不就行了吗，烙饼的面，和和面条的面是不一样的。」 林元元苦恼：「我哪知道！」 林康欣慰地又亲她一口：「我已经感受到女儿的心意了，面好不好吃不重要。」 傅小远这时候也拎了蛋糕回来，林元元从林康怀里跳下来，一手拉起池小鱼，一手拉起傅小远，仰头郑重道：「这次多亏了我的两个好朋友，还有楚叔叔的倾力帮助！」 楚年抱着双臂，冷冷看她一眼，还在记恨她拒绝成为自己部下的事。 林康摸摸两人的头，「谢谢你们。」 池小鱼摆手：「因为我们是朋友嘛！没什么的。」 傅小远也点头，表示同意池小鱼的话。 唱完生日快乐歌，众人开始分蛋糕，林康第一次被女儿操办着过生日，十分激动地把一盆面煳煳都吃光。 酒足饭饱后，林元元打了个饱嗝，看向池小鱼和傅小远：「这次多亏了你们，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吧！」 傅小远有些不乐意：「你不是感谢过了吗，烦不烦啊？」 林元元没有理会他的话，转头对池小鱼道：「你有智慧，讲义气，我愿意有你这样的朋友！」 她说完又看向傅小远，她没喝酒，说出的话却好像醉了一样：「你也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我们三个结拜吧！」 第71页 楚年闻言直起身，就见林元元的神情庄重，好像在说什么天大的事。 小屁孩不当他部下，去和别人结拜是吧？ 想到林元元拒绝自己的痛快模样，楚年内心又是一阵气。 傅小远连忙摆手表示拒绝：「我劝你别恩将仇报。」 林元元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我和你结拜！」所有人的目光又被池小鱼吸引过去，只见池小鱼也是一脸郑重：「你聪明又勇敢，我也愿意有你这样的朋友！」 第41章 林元元深吸一口气, 看向池小鱼的眼神有感动，有欣赏，「好，择日不如撞日, 我们现在就结拜！」 她一熘烟跑回房间, 再次出来的时候, 手里拿了一张卫生纸, 她又用木棍沾了点泥土, 在纸上写上大大的「关公」二字, 贴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我们需要对着关二爷磕三个头, 然后才能结拜。」 池小鱼挠头, 小脸上尽是疑惑：「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林元元：「你就说是不是关公吧。」 池小鱼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看着林元元自信满满的样子, 还是应道：「好像……嗯。」 楚年抱着臂在一旁看着，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什么关公开公的, 只好看向林康，「他们脑袋是不是坏了？」 林康摇了摇头, 接着一脸慈爱地看着两个小孩的玩闹。 林元元又找来了一个矿泉水瓶, 央求林康给她剪开，在底部装满了土充当香炉, 又找了几根树枝，捏在手里。 她做完一项，池小鱼看向她的眼神就更加崇拜一分，到最后直接变成了星星眼：「我能和你结拜, 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林元元摆摆手：「和你结拜才是我的荣幸。」 楚年看着两人庄严的神色，忍不住轻蔑地一笑。 现在发誓有什么用, 以后有了利益冲突，你捅我一刀我捶你一拳，哪里还能记得当初的誓言。 思及此，楚年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外界纷扰。 傅温予嚮往地看着两人，又推了推傅小远问道：「看上去不错，你真的不打算加入吗？」 傅小远把头偏到一边：「无聊。」 把一切都准备妥当，池小鱼和林元元跪在「关公」前，先是用力磕了三个响头表示自己的决心，然后异口同声道：「关二爷在上，我愿意与林元元（池小鱼）结为异性兄妹（姐弟）……」 两人不约而同停住，转头看向彼此。 林元元歪着脑袋，一脸严肃地纠正池小鱼：「是姐弟，你念错了，重来！」 池小鱼也不干了：「是兄妹！」 两人刚才还好得要穿一条裤子，现在却突然剑拔弩张起来，林元元攥紧了拳头，显然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池小鱼也撅着小嘴，一脸不服。 楚年缓缓睁开眼，目光看向两个小孩。 果然跟他猜的一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有好戏看了。 林元元又开口：「我比你高，我当老大怎么了？」 池小鱼也分毫不让：「我力气比你大！」 林元元想了想，又接着道：「我生日比你大！」 池小鱼咬牙：「我户口本上的生日是假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楚年都困了都没吵出个所以然，最后林元元干脆一转头：「我不理你了！」 池小鱼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想要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点衣角。 林元元钻进了林康怀里，露出眼睛看着池小鱼，在接触到池小鱼求和的眼神后，又转过头：「哼！」 池小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眼眶红了起来，他起身，跑到楚年怀里开始啜泣：「小爸……」 楚年感觉自己胸前一片濡湿，他勾着池小鱼的下巴将脑袋抬起来，果然看见池小鱼的眼泪已经爬了满脸。 他忍不住笑道：「行了，哪有你这么爱哭的，娇气包。」 池小鱼挥手拍掉他的手，又把脸埋进楚年胸口。 林康也觉得好笑：「刚才还好得跟什么一样，现在就要绝交？」 「你不懂！」林元元激动地从他怀里出来，双手叉腰一脸郑重，「这是女人的尊严！」 她话音刚落，楚年就感觉胸口一凉。 池小鱼抬起头，他的眼泪煳了满脸，但还是不甘示弱地叉着腰：「这也是男人的尊严！」 林康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了看池小鱼，忽然又笑了：「难道你们以后都不理彼此了吗？」 池小鱼和林元元同时停住，脸上均是一脸茫然。 「我有办法！」一道奶音从旁边响起，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肖肖正一脸兴奋地举着手。 所有人有些好奇，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能有什么好办法。 林元元点头：「你说。」 「很简单，」肖肖指了指林元元，「你，管小鱼哥叫哥。」 话音刚落，林元元就愤怒地攥起了拳头，「你说什么？」 「你等等，」肖肖连忙摆手，又指着池小鱼，「你，管元元姐叫姐。」 他的话说完，就连在场的大人一时间都没理清逻辑。 池小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指着自己：「你的意思是，我们互为……兄姐？」 肖肖笑着点头：「嗯。」 池小鱼和林元元相视一眼，随后像是脑袋突然开窍了，一左一右抱起肖肖，朝他的脸蛋亲了一口。 第72页 「弟弟，你太聪明了！」 解决了世纪难题，池小鱼和林元元成功结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得开始叫起了新的称唿：「哥哥！」 「姐姐！」 楚年扶额，他是真的不理解人类幼崽的世界。 林康给几个小孩拍了张合照，又给池小鱼和林元元单独拍了一张，发微博道：【谢谢孩子们为我准备的生日宴会，顺便介绍一下，新的兄姐~】 他的微博下面已经有粉丝蹲着给庆生，他捧着手机回復起来，林元元也在一边看着，一边把好玩的评论念给池小鱼听。 「池小鱼，他们问我们兄姐是什么洋气的关系！」 池小鱼咯咯笑起来：「你告诉他们，是同生死，不相弃的关系！」 林元元也跟着笑了起来。 今天是休息日，又过了一会儿，探班的人一个接一个来了，抱着自己很久不见的孩子亲热。 池小鱼眼热地看着他们，搭在楚年腿上的手不自觉握了起来。 楚年低头，正好看见池小鱼正垂着小脑袋，头顶的发旋都写着失落。 他不禁有些烦躁。 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来看看孩子。 虽说他不喜欢池钟聿，可是也看不得池小鱼难过的样子，思来想去，拿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拨出键还没摁下，一只软软的小手搭在他手上，拦住了他。 池小鱼严肃地问：「你忘了警察叔叔说的话了？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万一他正在路上，那可就惨啦！」 楚年被说出了不好的回忆，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他深唿吸几口，才忍住揍池小鱼的冲动。 「那我们也看一会儿手机吧。」 他也打开微博，想要看看林康的评论区，却不料刚打开就是一则热搜： #池钟聿点赞林康# 好啊！有空给别人点赞，没空间接他电话？ 楚年又出离愤怒了，丝毫没意识到，他根本没给池钟聿打电话。 他愤愤地点进热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认证的v号：池钟聿。 黑色头像，一大把年纪了还挺非主流。 这个号上次休假还没有，应该是这几天才弄的。 楚年点进主页，底下有一个大大的「回关」，而他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养子也是传后人[大拇指]】 是在回应前段时间池小鱼身世的争议。 池小鱼正凑在楚年旁边，自然也看到了这句话，感动地快要哭出来。 楚年看他一眼，随后手指头往上滑。 他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 池钟聿没有隐藏以往的微博，这个号上，全都是池小鱼从小到大的照片，有被几个老师围着问题的，还有扎着手学步的照片…… 池小鱼见自己小时候的「黑歷史」就这样赤果地摆了出来，着急地连忙伸手去捂楚年的眼睛：「小爸，你不要看了！」 楚年摁住他，十分坏心地点开大图凑到他面前：「这是谁？」 照片上的池小鱼穿着纸尿裤对着镜头傻乐，露出刚长出来的两颗小奶牙，白白胖胖像是个小奶糰子。 池小鱼闭着眼睛偏过头不去看，楚年就偏要扳正他的脑袋，强迫他面对，一边还坏心眼地笑着。 「小爸！你太坏了！我不理你了！」 池小鱼红着脸挣脱楚年的桎梏，向远处跑去，却不料突然撞到一堵肉墙。 他揉揉酸疼的鼻子，抬头，在看到来人之后眼神瞬间变为惊喜：「爸爸！」 第42章 池钟聿也低头, 眼里含笑地看着池小鱼。 池小鱼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池钟聿的衣角，声音里满含委屈：「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池钟聿伸手抬起池小鱼的脑袋, 仔细擦掉他眼角的泪水, 「都答应了你的。」 池小鱼眼睛笑弯了：「嗯！」 他转头, 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沖楚年喊道：「小爸爸, 快过来！」 楚年沉着脸不说话, 背过身表示拒绝。 他和池钟聿又不熟, 在他眼里, 池钟聿只是一个会抢走池小鱼的潜在威胁。 他不弄死池钟聿就不错了。 池钟聿的脸色尴尬几秒，又低头看向池小鱼, 伸手把池小鱼抱起来。 池小鱼搂着池钟聿的脖子，小嘴喋喋不休地分享自己的生活, 「爸爸, 我给林叔叔举办了生日会，我厉不厉害？」 池钟聿点头, 认真仔细地听着。 得到了正面回应,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兴奋，叽叽喳喳像树上的鸟一样, 「我还和好朋友结拜了！就是他现在出去了，不然我一定让你见见。」 「等等，」池钟聿歪着头，皱眉道, 「你还给别人准备生日会？」 池小鱼被打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承认：「对呀, 怎么了？」 池钟聿佯装怒道：「你小爸也有礼物，怎么就我没有呢？白疼你了是吧？」 池小鱼连连摆手：「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他一内疚声音就变得很小，小脸也苦恼地皱了起来，挠头努力组织语言，而池钟聿只是挑眉看着他，好像在期待他会说出什么话。 楚年目睹着这一切，忍不住冷哼一声。 想不到老东西竟然和他一样，喜欢看小兔崽子为难的样子。 还算他有点品味。 第73页 楚年对池钟聿多了几分欣赏，他走过去，「你别欺负小鱼。」 池小鱼如蒙大赦，「还是小爸好。」 然后，他就看着楚年三十七度的嘴里，说出了令他嵴背生寒的话：「你不是说要考小鱼吗？」 池小鱼惊恐地看着楚年，张大嘴说不出话。 池钟聿点头：「嗯，还是你关心他，等着。」 他说完放下池小鱼，走向庄园外停着的宾利，他腿长显得距离很短，不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摞书放到桌子上，「参加节目也不能松懈，你作为我唯一的继承人，更要高标准要求自己。」 池小鱼看着那一摞书，沉默许久，才重新抬起头，直视着池钟聿的眼睛，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爸爸，你们再生一个吧。」 池钟聿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楚年：「……」 池小鱼严肃没几秒，又恢復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还这么小，你鸡娃，会把我鸡坏的！」 池钟聿捂着他的嘴：「别撒娇，我不吃这套。」 他的大掌几乎盖住池小鱼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眨着。 池钟聿手又往上挪了一点，盖住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珠子。 「你小爸捨不得罚你，都把你惯坏了，你看看你，这么爱撒娇，像什么样子。」 池小鱼跺脚，插腰反驳道：「我没撒娇！」 楚年站在一旁，皱眉思索着池钟聿刚才的话。 他怎么感觉，老东西的话有哪里不太对？ 不对，谁捨不得罚池小鱼了？这个老不死的，是在蔑视魔头的权威！ 一瞬间，他的内心被怒火填满，上前一步，一拳头打在了池钟聿下巴上。 「你说谁呢？」 空气一瞬间静了下来。 池钟聿和池小鱼都呆呆地看着楚年。 过了很久，池钟聿才伸手，捂住刚才楚年打大地方，眼神轻颤着不可置信：「你干……」 楚年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过他想，一定是满是怒气的。 他自从来这个世界以后，已经很久没这么动怒过了，这个老东西，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 池小鱼的眼睛里飞快蒙上一层雾，他搂着楚年嚎啕大哭：「你们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楚年的怒火这才平息，但还是不满地瞪着池钟聿，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池钟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我不是嫌你管教得不好，我只是……」 楚年懒得再听他废话，白眼剜了他一眼，转头向着房间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清楚地听见后面，池小鱼刻意压低了声音：「爸爸，你就多担待一点，小爸被人打坏脑袋啦！」 「我不会，」池钟聿压低声音，「是我没处理好事情，这些天他照顾你受了不少罪，脾气差一点也是应该的。」 他声音委屈，自责，好像无论楚年做什么坏事，对他有多恶劣，他都照单全收。 楚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不死的，竟然搞煽情这一套。 真卑鄙。 楚年默默攥紧了拳头，忽然又听见后面池钟聿问：「我去给你买点衣服吧，看你长高了不少。」 池小鱼兴奋道：「好呀好呀。」 两个人全程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楚年听见，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楚年魔头附体，天生耳力惊人。 还想背着他过二人世界，没门。 楚年立刻回头，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我也去。」 第43章 「太好了！」池小鱼跑过来拉住楚年的手, 仰头露出甜甜的笑，「有小爸陪我才高兴！」 楚年冷哼一声，迈着大步走到了前面，他身后池小鱼哒哒地小跑起来, 「小爸, 等等我！」 楚年不说话, 又加快了脚步。 这里离市区有点远, 于是池钟聿打开手机导航, 找到了附近镇上的商业街,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看向身后的楚年和池小鱼。 楚年冷哼一声, 从后门上车坐下，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池小鱼也屁颠屁颠地拉开另一侧车门上去, 扭着屁股扑到楚年怀里，「我要和小爸坐在一起。」 小兔崽子, 算你识相。 楚年依旧一副被人欠了八百万的表情, 冷着脸把池小鱼搂紧。 池钟聿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上了驾驶室。 乡下的车比较少, 池钟聿一边开车，一边还有心思和后面的两人闲聊。 「小鱼, 你办事太不厚道了。」他压着声音，佯装怒道。 池小鱼窝在楚年怀里，委屈地把嘴撅起来，小声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 「还说你没有，」池钟聿透过后视镜视线和池小鱼对视, 「我把你养这么大，我的礼物呢？」 池小鱼歪着脑袋思考一会儿，随后眼睛一亮：「等会儿我给你买一个火烧吧，可好吃了！」 池钟聿冷冷回復他：「我不吃这些东西。」 池小鱼又苦恼地低下头。 他一连说了好几种，都被池钟聿否决，气得他直接耍起了小性子，脸歪向一边，任凭池钟聿再说什么他都不说话。 听着父子俩吵闹的声音，楚年心口一阵烦闷。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窗外的绿树不断向后移动，前面的池钟聿还在不停地说：「等会儿你必须给我买。」 第74页 楚年感觉自己头都快炸了。 他就说池小鱼怎么这么吵，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对，这个人比池小鱼还吵。 「够了，」他冷声打断池钟聿，「给我闭嘴。」 池钟聿错愕地看他一眼，「楚年？」 楚年给了他一记眼刀，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然后不顾池钟聿的脸色，闭上眼不再理会外界纷争。 池小鱼如蒙大赦，在楚年怀里扭了扭，又啪叽亲了楚年一口，「小爸对我真好！」 楚年摸了摸他的头髮。 汽车一路行驶至商业街，池钟聿找了车位停下，池小鱼拉着楚年的手，忽然他惊叫一声：「我想到了！」 他迈着小短腿向着街口的摊位跑去，池钟聿过来，看着池小鱼的背影，疑惑道：「他怎么了这么高兴？」 楚年：「你自己都不知道，煳涂的父亲。」 两人正说着，忽然池小鱼举着一个玩具，回头向两人喊道：「爸爸，你看这个怎么样？」 池钟聿：「……」 池小鱼飞快地付了钱，拿着东西递到池钟聿面前，十分兴奋地介绍：「你摁一下这个按钮，它就会变成一把刀。」 他演示了一番，挥着刀说道：「这是魔头的秘密武器，小爸是魔头，你就是魔头夫人，配备好的装备是应该的。」 池钟聿看着他，额头上青筋直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池小鱼眨眨眼，一脸天真无辜：「电视里演的呀？」 池钟聿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以后给我少看电视。」 池小鱼委屈地捂着头，一脸不服。 楚年看着池小鱼的损样，忽然笑出了声。 他发现，他是真的很喜欢看这小兔崽子出糗的样子，小脸圆圆的，眼睛也比平时睁得大，就是这嘴老是撅着，有卖萌的嫌疑。 楚年伸手，捏住池小鱼的两片嘴唇。 池小鱼不解地看着楚年：「唔？」 楚年一边邪恶地笑着，一边捏着池小鱼的嘴往上提，直到池小鱼抬手拍他，才停下，笑了几声，走到了前面。 池小鱼跺脚：「小爸，你太调皮了！是不是，爸爸？」 池钟聿还在看着楚年的背影愣神，听到池小鱼在叫自己，连忙低下头：「啊？对，是。」 三人就近走到一家童装店，店长迎了过来：「小朋友，喜欢什么款式的？」 池小鱼咬着手指看着店里的衣服，池钟聿大手一挥：「有合适他这么大的衣服，都打包起来。」 店长只是做小本生意，从来没见过这么财大气粗的老闆，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池钟聿。 绕是尊贵如楚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不禁偷偷打量起池钟聿。 池小鱼拉了拉池钟聿的手：「我穿不了！还有一个半月就回去了！」 池钟聿想了想：「好像是。」 最后他只指了指一排货架：「去试一遍。」 「等等，」楚年拦住店长，「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尺子？我们想要量一量他长高了多少。」 他也很想知道池小鱼现在有多高，他这些□□夕相处没有感觉，可是和他刚到池家的时候对比起来，池小鱼是长高了不少。 店长点头，进屋找出一截软尺，递给楚年。 楚年把零刻度摁到池小鱼脚下，让池小鱼踩着，然后起身将软尺拉直。 「这么高。」楚年摁住刻度线，伸到池小鱼眼前。 池小鱼歪头看着，忽然震惊地张开小嘴：「两米、两米三？」 池钟聿也探过头，看清刻度后表情有一瞬间扭曲。 他抬手，又放下，在身侧握了握拳头，咬牙道：「那是一米二三！两米三，比我都高出两个头了。」 池小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错了。」 池钟聿闭上眼，不愿再说话。 店长把每个款式都找了合适的尺码，递到池小鱼手里，一堆衣服摞起来比池小鱼还高了，池小鱼艰难地抱着，气喘吁吁却十分兴奋跑进了换衣间。 他没做过这样的活动。 以前在池家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指定的品牌定期量了身高定制的，每次都是大师的顶尖设计。 后来和楚年一起参加了节目，楚年也在集市上给他买过衣服，只是大集上的衣服实在是没什么款式可言，比如说现在他的身上就是一件羊羊的长袖，穿在身上就是为了遮羞。 楚年和池钟聿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等着，均是不说话。 空气一阵沉默。 楚年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了池钟聿。 他不得不承认，池钟聿除了鸡娃太狠，其他的，为池小鱼花钱是真大方，老东西能给池小鱼的，比他多多了。 他虽然嘴上说自己是魔界至尊，但是他同时也心知肚明，这个世界没有鬼神，他的位置不能传给池小鱼。 他能留给池小鱼的，只有一套破房子，一辆破车，几万存款。 这些甚至都不够给池小鱼添置一回衣服。 而池钟聿则是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各种豪车，上市公司，大把的钱…… 楚年虽然一直暗暗和池钟聿较劲，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老东西竞争力比他强多了。 魔头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摇摇头，把这种很颓的感觉甩出去，又偏着眼睛看起了池钟聿。 第75页 池钟聿半靠在沙发背上，长腿随意地往前伸着，身上的贵气让普通的小店瞬间高档起来。 「楚年。」池钟聿突然开口。 楚年以为是自己偷看被发现了，连忙移开视线，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很怂，干脆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池钟聿。 「干什么？」 池钟聿：「谢谢你。」 楚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什么？」 池钟聿闭着眼睛，继续开口：「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工作，以为给他好生活就是疼爱他，却从来都没好好陪伴过他。」 楚年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个干什么？」 池钟聿睁开眼，看向楚年：「谢谢你帮我填补了这一空缺，我看过节目，池小鱼被你照顾地很好。」 楚年咬紧了牙：「在外人面前，你别逼我揍你。」 他气唿唿地抱着臂，转头只留给池钟聿一个后脑勺。 老东西，还挺会自作多情的。 他疼爱池小鱼，只是因为他是自己部下而已。 「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池钟聿忽然又央求着开口。 楚年不悦地转头：「你有完没……」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看见，池钟聿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恳求和期待。 「你说。」 「请你看好池小鱼，无论谁来，你都不要把他交出去。」 楚年的白眼险些翻上了天：「还用你说。」 两人说话之间，池小鱼穿着衣服出来，站到两人面前摆了个pose：「我好看吗？」 池钟聿笑着点头：「好看。」 楚年嗤笑一声：「真臭美。」 池小鱼身上穿着的连帽卫衣做工款式普通，他硬是靠着一张脸把衣服撑了起来，像一个精緻的洋娃娃。 这都是他自己亲手挑选的，乐趣不言而喻，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好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小朋友，阿姨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店长开口道。 池小鱼点头：「阿姨你说。」 店长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阿姨能不能请你当一下模特，拍几张照片贴在墙上？」 楚年和池钟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池小鱼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好呀好呀。」 他说着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比出一个「耶」，咧开小嘴露出一个微笑，看向镜头。 第44章 池小鱼很有模特的自觉, 一套衣服拍完，又飞速跑到换衣间换上下一件衣服。 在另一侧，池钟聿也举着手机，打开相机对准池小鱼。 楚年凑过去看了一眼, 顿觉无语。 在老东西的手机屏幕里, 池小鱼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扭动着, 撅着的屁股尤为显眼。 楚年忍不住扶额, 上前伸手指点起来：「你这都拍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蹲下一点, 把他整个人照清楚。」 池钟聿点头, 十分听话地蹲下身, 又在楚年的指挥下找角度，拍出来的照片果然好看了许多。 他一张张划过相册里的照片, 满意道：「还是你比较会找镜头。」 楚年懒得理他，把头转向另一边。 池小鱼穿完最后一件衣服, 整个人已经快要累瘫了, 但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店长作为酬谢, 给他买的所有衣服都打了八折。 把衣服打包好, 池钟聿接过去，「走吧, 天快黑了，回去了。」 池小鱼垂着肩膀，小脸上一片红晕，有气无力地点头。 楚年只觉得好笑, 刚才还跟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这么一会儿就好像被抽了骨头一样。 他走到池小鱼面前, 蹲下身，池小鱼很自然地趴到他背上，胳膊揽着他的脖子。 「咳。」一旁传来轻咳声，楚年抬头，只见池钟聿正十分不悦地看着自己。 准确来说，是在看他背上的池小鱼。 池钟聿冷着脸，方才的宠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下来。」 池小鱼「啊」了一声，一脸祈求地看着池钟聿：「可是我好累呀。」 「你累，你小爸不累吗，」池钟聿走过来拉下池小鱼，「给我下来。」 楚年心说我还真不累，但是看看池钟聿铁青的脸色，还是选择闭了嘴。 池小鱼自力更生地向着车的方向走过去，池钟聿脸色稍霁，和楚年并排走在后面，还不停语重心长道：「你不要太娇惯他，该教训就教训，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楚年看着池小鱼踉跄的背影，对池钟聿的话不是很认可。 凭良心说，他哪里娇惯池小鱼了？老东西长了一张嘴就乱说。 他沉默着快走几步跟上池小鱼，牵起来池小鱼的手。 到了车上，池小鱼已经完全没了精神头，钻到楚年怀里唿唿大睡起来。 楚年轻轻拍着池小鱼，低声警告池钟聿：「开稳一点。」 池钟聿得了令，松了油门，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多走了二十分钟，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天黑。 楚年拍了拍池小鱼：「到了，下车了。」 池小鱼嘤咛一声，揉揉眼睛从楚年身上起身，下了车。 楚年怀里的温软消失，心口也好像瞬间空了，他视线随着池小鱼看过去，池小鱼半梦半醒，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不成直线。 他不理会池钟聿的目光，上前几步，抱起池小鱼向着房间走去。 其他嘉宾也回来了，林康看着池小鱼睁不开眼的样子，吃惊地问楚年：「怎么了这是？」 第76页 楚年调整了池小鱼头的位置，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更舒服些，压低声音道：「小兔崽子赚大钱去了。」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里难以抑制的宠溺。 他把池小鱼放到床上，又盖好被子，身后池钟聿的声音响起：「你们平时……就睡在一起？」 楚年点头：「不然呢？」 池钟聿「啧」了一声，不等他说话，楚年就已经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抢先一步说出来：「像什么样子，真娇气。」 池钟聿见自己的话被抢先了，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自己要和他睡的，」楚年坐在床头，仰头看着池钟聿，「你不能怪他。」 他说着想起了自己刚来的时候，时常午夜惊醒，那时候他只要感觉怀里有池小鱼，软软的身体和他贴着，唿吸打在他胸口，他躁郁的心情都能瞬间平復。 时间一长，和池小鱼一起睡就成了习惯。 林元元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自己的结拜兄弟，眼里满是关切：「叔叔，他是不是生病了呀？」 楚年摇头，挥挥手要把人赶走。 林元元跑开了，楚年又看向池钟聿。 他眼里赶人的意图太过明显，池钟聿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林元元又跑过来，抱着门框，笑嘻嘻地看着楚年：「叔叔，和你说个事。」 楚年：「你说。」 林元元：「爸爸说你火啦！」 楚年挑眉。 从他参加节目后，人气的确是比之前上涨不少，这得益于他的表情包应用范围实在是太广了，有时候他看个视频，都能在评论区看到他翻白眼发癫的表情包。 今天节目也该播出了，他忙了一天都忘了。 看林元元的奸笑的样子，这次应该也不是正面的消息。 楚年打开微博，果然，关于他的热搜又高高挂了起来。 #当魔头被制裁后# 比节目的其他热搜都靠上。 楚年光是看到这个词条就眼前一黑，他点开，发现发微博的不是营销号，而是一个普通用户：【这些天村里一直回放这个视频，还觉得怪好看呢，原来是明星啊[视频]】 视频里，正是楚年背诵交通规则的画面，站得倍儿直异常乖顺手足无措，嘴里的话却异常流利，细看之下，竟然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惊恐。 底下还有人截了图，和他往日张狂的模样进行对比：【想不到你小子，竟然有两副面孔。】 【让你得瑟，被制裁了吧？】 【你猜我为什么不笑，我上学背书就是这个死德性，楚年你演我是不是】 【救命有点汗流浃背了，我就经常骑电动车带俩人[微笑]】 【忍不住又翻了一下之前楚年的照片，感觉冷淡的楚年距离我们好遥远[流泪]】 楚年关上手机，靠在床头开始思考人生。 他本来以为没有摄像师跟着，又威胁池小鱼和傅小远闭了嘴，这件事就会永远被尘封。 现在不止身边人知道了，全网都看到了他这个死相，脸都丢尽了。 不用说，以后各大评论区肯定又多了他的表情包，魔头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楚年默默抬手捂住脸，低声骂了一句。 第45章 词条下面的评论越来越多, 楚年每次刷新，都会出现新的表情包。 【[都给本尊死.jpg][老师我错了.jpg]】 【被生活折磨得想屎.jpg】 【魔头帮你吃掉了你讨厌的人，快说谢谢魔头】 …… 热搜也在不断上升，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 竟然上升到了第一。 楚年在娱乐圈兢兢业业这么多年, 第一次喜提这么高的热搜, 他内心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同时盯着自己, 他内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楚年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已经开始发烫。 楚年最后干脆发新微博：【谢谢大家的关注, 我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双手合十]】 身侧的池小鱼这时候嘟囔着翻了个身, 抱紧楚年的大腿蹭了蹭，温热的唿吸打在楚年腿侧。 楚年心下一动, 又给池小鱼的侧脸拍了张照片，一同发了上去。 刚传上去, 楚年又惊觉不对。 这样卑微的态度, 是他魔头该有的吗！ 他刚要点删除，然而这时关注他微博的人太多了, 几乎是他微博刚发出去, 底下就有了评论： 【别了哥，还是更爱看你桀骜不驯的样子[魔头狂怒.jpg]】 【这次挺懂事, 还知道发池少爷的照片[点赞]】 【多做孩子爸，少做自己】 楚年被调侃得哑口无言，干脆不去看这些糟心的评论，转头去看起了节目组其他词条。 经过他们一个多月的经营, 节目人气也上涨了，这次竟然足足有七八条热搜, 底下的网友激烈讨论着。 【作为一个孩子妈妈，看到林元元为大人准备生日会，真的好感动，这种双向付出的感觉tat】 【我倒是猜到了池小鱼会帮忙，就是没想到傅小远也这么上心，孩子们互帮互助，都是好样的】 【就是不知道成品怎么样，好好奇】 【楚年竟然被划分到了小孩阵营，真丢人[鄙视]】 网友们从节目里截了很多有爱的场景，楚年挑着池小鱼的照片保存，忽然他看到了自己抱着池小鱼的图片。 第77页 这张照片是从他身后拍的，照片里池小鱼闭着眼睛趴在他肩头，小脸上的肉被挤到了一起，睡得很香。 【出去玩了，大人和孩子都比较开心。】 是池钟聿发的。 这个池钟聿，就眼看着他抱池小鱼，都不知道来搭把手。 楚年愤怒，扣字评论：【眼里没活了？】 为了防止自己突然出去打池钟聿一顿，楚年评论完干脆把手机一甩，躺下抱着池小鱼睡了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池小鱼晃了晃他：「小爸快起来，爸爸已经走了！」 楚年蒙了一晚上的头大脑有些缺氧，他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去哪了？死了吗？」 「小爸你别乱说！」池小鱼拿起楚年的鞋，低头帮楚年套上，「他回家了，你快起来，要迟到了。」 楚年打了个哈欠，脑袋清醒了几分，「他去哪关我什么事。」 池小鱼没想到楚年会这么说，瘪了嘴，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很快又恢復如常，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楚年：「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楚年接过看了看，是一张银行卡，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了密码。 这个老东西，还算他懂事，知道孝敬魔头。 楚年点了点头，把卡收进兜里，跟着池小鱼出了房门。 外面的小院里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田里的作物又长高了不少，两侧的青草也被人为清理过。 楚年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心里都是满足，他指了指田里：「我的儿，看到没，这都是本尊为你打下的江山。」 池小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楚年扳正池小鱼的头，「别看那些，那些我还没打下来呢。」 池小鱼：「……」 林元元蹲在田里，一脸忧愁地看着草莓苗，听了楚年的话，忍不住怼道：「你还挺美！这些草莓才长这么大，咱们的任务要失败了！」 楚年又一次哑口无言。 林元元的担忧不无道理，田里的草莓苗叶子都还没长全，还有一个半月时间，他们还得让草莓长熟。 「都怪你！让我们把果子都摘了，」林元元越说越激动，「不然现在都快成熟了！」 楚年张了张嘴，道：「那干脆以后多施点肥。」 林康拍了下林元元的脑袋。 新的一期节目即将开始录制，楚年把手机交给工作人员，转头，却发现林康裤兜里露出的半截智能机。 他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不交手机？」 林康摆摆手：「本来是要交的，我嚮导演保证了不会用手机里的钱作弊，就能自己拿着了。」 楚年又看向傅温予和肖正阳，两人的手机都在自己手里。 他突然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一旁的导演解释道：「本来就是为了防止作弊的，鑑于你之前有过此种行为，还要对你观察一段时间。」 旁边的小孩们嘿嘿地笑了起来，大人们也有 些控制不住。 楚年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他冷哼几声，咬牙道：「没关系，我很好。」 他默默摸了摸兜里的银行卡。 反正他现在有外挂了，谁怕谁。 八点一到，导演就把四个小孩都领到了一间屋里，关上了门。 楚年有些疑惑：「这是干什么？不在一起？」 导演点头：「你们几个，跟我来。」 四个大人跟着他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屋，一进门，一块硕大的显示屏映入眼帘，显示屏上，赫然是四个孩子的身影。 摄像头绑在角落里，他们显然都没注意到。 林康看嚮导演：「这是干什么？」 导演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看，接着关上了门。 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导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然，屏幕里传来林元元的声音：「咱们开始吧。」 四人连忙排成一排站直，直直的看着屏幕。 他们看到几个小孩围成了一个圈坐下，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是傅小远最先开口：「他对我很好，什么事都处理好，很可靠，就是有些太啰嗦，听得我脑袋疼。」 「我问了我妈妈，我妈妈说他之前也是高冷男神，可是我没看出来。」 他显然说的是自家老爹，原来让他们分开，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说出对家长的最真实的评价。 楚年暗自思忖，人类还挺会玩。 傅温予看着屏幕，震惊得瞳孔震了震，「这……」 林康离他最近，拍了拍他：「你没事吧？」 傅温予回过神来，激动到落泪：「我没事，就是挺感动，我一直以为他讨厌我，没想到我在他心里的形象竟然如此高大呜呜呜」 他情到浓时，竟然趴到林康肩头一把鼻涕一把泪起来。 楚年嫌弃地看他一眼，默默往旁边迈了一小步，远离显眼包。 林康把肩上的头扳直，示意他继续看。 然后他们就听见傅小远继续说道：「就是我能包容他的性格，他却不能包容我，我不就是不爱理他，在他眼里竟然跟得了病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是不是？」 「就是就是，」林元元像是找到了知音，连忙把头点成小鸡啄米，「我爸爸也说我很吵。」 傅小远看她一眼：「你确实是很吵。」 第78页 林元元瞬间怒目圆睁：「你是不是找揍？」 她愤怒地起身，和傅小远扭打在一起，两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林康忍不住扶额：「就说她不够文静，还不爱听。」 傅温予还沉浸在喜悦中：「你女儿力气还挺大哈哈哈……」 最后是池小鱼拦下了两人，林元元梳好的头髮这时已经乱了，头上的头花已经不知所踪，她不服地看着傅小远。 池小鱼语重心长地教导：「我们都是朋友，不能打架。」 林元元抹了一把脸：「好，那就给你个面子。」 傅小远一脸不屑地撇过脸。 肖肖捡起地上的头花，高兴地捧在手里：「漂漂！」 池小鱼走过去拿起他手里的头花，别到林元元头上，然后提醒他道：「该你说你爸爸了。」 肖肖好像忘了这件事，仰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池小鱼。 池小鱼十分耐心地引导：「你忘了导演叔叔说的话了？」 几个大人透过屏幕看到了这一幕，都十分羡慕：「看看池小鱼多乖，就跟个小大人一样。」 「对比起来，林元元真的太幼稚了。」 「对，要是我儿子也能像小鱼一样懂事就好了。」 对于他们的评价，楚年轻蔑地笑了一声。 池小鱼都算乖，呵。 虽然这样想，可是他脸上还是不可抑制地浮现出骄傲。 四个人里只有肖正阳攥紧了拳头，紧张地盯着屏幕。 肖肖歪头想了一会儿，苦恼道：「不好看！」 池小鱼点头：「还有呢？」 肖肖：「要是他像楚叔叔一样好看就好了。」 这就是他对自己爸爸全部的评价，肖正阳有些受伤地看了一眼楚年，打开房门出去了。 空气又陷入了静默，本来在一旁cue流程的池小鱼，现在却突然哑了火，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林元元戳了戳池小鱼：「该你了，你快说呀。」 楚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 他倒是挺期待的，小兔崽子会用什么样的话来形容自己。 想这么久，一定是在思考要如何描述魔头的英勇无敌吧？ 池小鱼咬紧了下唇，一脸难以启齿：「我、我说不出口！」 楚年一愣。 林元元安慰地拍了拍池小鱼的肩膀：「你放心说，他们都在外面，听不见。」 傅小远也点头：「对，我们都说了，你也要说。」 池小鱼看着朋友们鼓励的目光，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告诉你们个秘密！我小爸脑袋被人打坏掉了！」 楚年：「！」 第46章 屏幕里, 池小鱼还在喋喋不休：「真的！你们能理解我心里的痛苦吗？」 他憋了许久的话终于找到了人倾诉，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小手捂紧胸口，一脸痛苦表情夸张。 肖肖年纪小, 还不知道哥哥到底在干什么, 只是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林元元和傅小远却是十分同情。 林元元眼眶都红了：「我本来以为你爸爸回来了你就能过上好日子, 谁想到……好哥哥, 你一定背负了许多吧？」 池小鱼一脸菜色：「这是我为人子应该做的, 唉~」 林元元看向池小鱼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她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只能给你加油了。」 池小鱼点头：「谢谢你。」 楚年的脸色比池小鱼还菜。 好，很好, 原来小兔崽子平时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他现在后悔了，当初没一口把他吃掉, 留着他随时随地气自己！ 一旁的几人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康佯装板着脸, 学起了楚年平时的样子：「敢这样取笑魔头，你不想活了！」 傅温予也双手张开, 呲牙咧嘴：「毁灭吧, 全世界！」 两人说完又是笑成一团，楚年冷冷瞥他们一眼。 儿子羞辱他, 同事取笑他，他在这个世界感受不到一点善意。 毁灭吧，全世界！ 他的表情越来越愤怒，一双眼睛像是喷火一样, 紧紧盯着屏幕里的池小鱼。 傅温予瞧见他不悦的神色，连忙收敛了嬉笑的神色, 只是嘴角还在不停抽搐。 等到这个环节结束，楚年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等会儿池小鱼出来，他非得要他好看。 林康拉了拉楚年：「走吧，孩子们该出来了。」 楚年走在最后面，走到走廊里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脑海里盘算着要怎么收拾池小鱼。 四个小孩出了房门，池小鱼和林元元拥抱了一下，又和傅小远拥抱了一下，道：「谢谢你们宽慰我，我好多了！」 两人又安慰了池小鱼几句，便撒开脚丫子跑到自家爸爸身边。 池小鱼也搜寻着楚年的身影，他看到楚年后眼睛都亮了起来，小跑着过来。 楚年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又走远了些。 池小鱼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他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他好像，没惹到小爸吧？ 楚年靠着柱子假寐，但是其实眼睛睁了一条缝，用余光看着池小鱼。 一旦池小鱼向他靠近一点，他就立刻又走远了。 池小鱼有些委屈，着急地喊道：「小爸，你不要不理我呀。」 第79页 他刚要抬脚去追楚年，忽然身后的林元元叫道：「池小鱼你过来一下！」 池小鱼连忙点头：「诶，好嘞！」 然后楚年就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要追自己的池小鱼转了个弯，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可恶，他本来说这次就停下等池小鱼的。 楚年越想越气，干脆轻手轻脚走到了池小鱼后面，池小鱼此时正在帮林元元粘头花上掉了的钻。 楚年抬脚，踢在了池小鱼的屁股上。 池小鱼「啊」了一声，转头不满地看着楚年：「小爸，你不要总是踢我屁股啦！」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是不让你踢，你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踢，很丢人的！」 楚年咬牙：「嫌我丢人是吧？」 池小鱼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不是，你听我解释……」 最后是导演来帮他解了围。 「本周的主题是身份互换，请各位小朋友们扮演你们理解中的爸爸，而家长们则在这一周扮演孩子，由孩子们来照顾饮食起居。」 几个小孩都一脸震惊。 林元元转头，看到身侧的傅小远后嫌弃地撇了撇嘴，又把头转向另一边问池小鱼：「什么意思，我要当家长了？」 池小鱼点头：「应该是。」 楚年低头，正好看见池小鱼头顶的发旋。 老实说，他还挺期待的。 还是给小东西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楚年走到石凳前坐下，上身靠着柱子，眼一闭：「以后一周就交给你了，好好伺候我，重重有赏。」 池小鱼：「好嘞，保证让你舒服了！」 导演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请注意，是身份互换，不是让你伺候人。」 池小鱼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另一边，傅温予又想起了刚才傅小远的话，忍不住热泪盈眶：「儿子，你现在长大了，我也休息休息，去吧。」 傅小远嘟囔了一句「啰嗦」，便转头不再看自家老爹。 有了大致方向，具体怎么做又让四个小孩犯起了难。 池小鱼的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起，「要怎么当大人呀？」 林元元也苦恼道：「就是，我也不知道。」 几个小孩蹲成一排，双手托腮齐刷刷嘆了口气。 他们平时享受家长的照顾都习以为常了，现在让他们身份互换一下，却不知道要从何做起。 衣服洗了，地也拖了，房前屋后的杂草都拔了，地里也料理干净，好像什么都被大人处理好了。 几人又蹲了一会儿，傅小远最先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林元元连忙问他：「你干什么去？」 傅小远没有理他，走回房间一会儿又出来，手里拿着傅温予沾满泥土的布鞋。 林元元大惊：「好啊，你竟然藏私！」 她说完也连忙跑进了房间，拿出林康的鞋，学着傅小远的样子开始刷起来。 池小鱼也学着他们俩。 肖肖年纪太小，拎着一双鞋都走不稳，池小鱼想了想，又接过他手里的鞋。 肖正阳一脸不好意思：「我何德何能，能让池少爷为我刷鞋。」 楚年瞥他一眼，不满道：「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信不信我揍你？」 肖正阳张张嘴，看到楚年握紧的拳头后选择不说话。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傅小远做事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傅温予，用刷子仔仔细细刷着鞋上的泥土，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做，不一会儿一双鞋子就光亮如新，他把水控干，鞋子放到了窗台上晒。 池小鱼和林元元情况就没这么好了。 林元元简直连手里的刷子都控制不好，一个用力，泥汤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溅到她的脸上。 林元元惊叫一声，连忙抬手想要去擦，刷子落到了盆里，溅起来更大的水花，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林康看着惨状不忍直视，上前一步想要帮忙，却被楚年一把拉住。 楚年不近人情道：「不要破坏规则。」 林康有些无语：「……」 他看了看楚年：「小鱼情况也不好，你不打算去帮忙吗？」 楚年看向池小鱼。 养尊处优的少爷根本没做过这件事，他还逞能地把肖肖的活也揽过来，情况简直一团糟，泥水煳了全身，眉毛眼睛上都滴着水，像一个小泥猴。 楚年不打算去帮忙。 他现在有更想做的事，他看着地里不甚旺盛的苗，脑海里想起了林元元说的话。 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像现在这么长，等到节目结束都结不了果。 是时候下一剂勐药了。 楚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池小鱼面前，居高临下道：「等会儿跟我去集上买些肥料。」 池小鱼抬头，忽然伸手拉了拉楚年的裤脚，「你蹲下。」 楚年看着裤子上的泥渍，额头上青筋直跳，但还是依着池小鱼的话蹲下。 池小鱼起身，走到楚年身边，看着他的动作，楚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下一刻，池小鱼抬脚，踢在了楚年屁股上。 第47章 楚年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池小鱼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抬着一条腿，脚尖抵在楚年屁股上，有些摇摇晃晃站不稳。 楚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有些愣：「你干什么？」 第80页 池小鱼板着一张小脸, 严肃道：「给本尊起开, 不要打扰本尊干活！」 楚年瞪大眼睛：「……」 小兔崽子, 要反天了？ 楚年勐地起身拉过池小鱼, 在他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找死？」 池小鱼脸上的严肃瞬间消失, 有些委屈地看着楚年：「可是, 我是在学你呀！」 楚年简直有些无语：「我就这么傻？」 池小鱼不说话了, 偷偷瞟了一眼楚年, 在接触到楚年杀人的目光后又飞速看向别处，不服的表情表明他内心就是这么想的。 楚年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好了。 现在把这小兔崽子吃了, 还来得及吗？ 一旁的家长们早就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哎呀不行了，楚年你别生气, 让你平时不给人家做个好榜样哈哈哈——」 「想不到, 小鱼的脑迴路也这么清奇。」 「完蛋了，这个家里就池老闆一个正常人了哈哈——」 而另一边, 三个小孩则是一脸恍然大悟地看着池小鱼。 「原来这就是学大人呀, 不仅是学他们干活，还要学他们平时说话的语气！」林元元道。 傅小远：「对, 小鱼简直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了。」 林元元咬牙：「可是真要这么做吗，我不敢……」 傅小远不屑地看她一眼：「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平时的胆子都到哪里去了？」 他转头，看向傅温予, 抿了抿嘴，好像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许久才嗲着嗓子道：「好爸爸，你在一旁好好玩，安静一点，不要来打扰我了。」 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林元元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咦——」 傅温予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 傅小远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林元元：「你也试试。」 吵吵闹闹的声音听得楚年头都快炸了，楚年咬紧了牙，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本来还说要和他们交流一下种田心得，现在看来…… 呵。 楚年愤愤地拉起池小鱼：「走，跟我出去一趟。」 池小鱼正在拍手鼓励林元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年拉出了庄园门外。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楚年：「小爸，你干什么呀？」 楚年还记着刚才池小鱼造反的行为，没给池小鱼好脸色，只把刚才顺手抄来的背篓背到池小鱼背上，「跟我去买一些肥料。」 池小鱼点头：「好的，你等会儿，我叫上林元元和傅小远。」 「不准去！」楚年拉住要往回走的池小鱼，「这是我们的秘法，不能让他们知道！」 池小鱼转头看向楚年，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我们要藏私？」 楚年点头。 让他们这些人嘲笑魔头，那就等着看魔头偷偷努力惊艷他们吧。 楚年又看了一眼门里面，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依然在欢笑着交谈。 他拉住池小鱼的手，走向了集市。 到了集市入口，池小鱼指了指楚年经常坐的草堆：「你坐在这里乖乖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楚年没说话，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到池小鱼面前。 池小鱼有些疑惑抬头：「小爸？」 楚年：「现在我们身份是互换的对吧？」 池小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年又道：「节目组说过，节目期间是小孩当家，现在我才是小孩。」 池小鱼皱起了眉头，有些苦恼：「是这样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愿意？」楚年的声音带了威胁。 池小鱼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哎呀给你吧！」 他从兜里掏出这周的生活费，递到楚年手里，还不忘嘱咐道，「我们这周就这么多钱，你省着点花。」 这周他又不是第一，生活费只有四百。 楚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我就那么不靠谱？」 池小鱼闭上嘴不说话了。 两人进到集市上，楚年买了一袋化肥，十来斤有些沉，他装到池小鱼的背篓里，池小鱼瞬间被压弯了腰。 楚年摸摸下巴思考一会儿，最后拎起了袋子。 「走，买些吃的，这周你想吃什么？」 池小鱼想了想：「去给本尊买一个汉堡来！」 楚年皱眉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池小鱼连忙双手捂住，有些不满地看着楚年：「小爸，现在我是大人了，你不能踢我屁股！」 看着他这个损样，楚年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眼看着池小鱼的眉头越皱越紧，一脸羞愤地看着自己，才勉强停住了笑容，转头走进了汉堡店。 他买了一个池小鱼经常吃的劲脆鸡腿堡，出门后看到池小鱼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把汉堡递给池小鱼：「吃吧。」 池小鱼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接过：「你吃。」 楚年感觉世界有些不对劲了，他指了指自己：「我吃？」 池小鱼点头：「对，本尊命令你，吃掉这一个超级无敌好吃的汉堡！」 他嘴上这么说，看向楚年的眼睛却是十分亮，十分期待。 楚年动了动嘴唇，看着池小鱼的脸色，还是咬了一口。 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第81页 楚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糠咽菜习惯了，忘了曾经的山珍海味都是什么滋味，他努力想了一下，想不起来。 楚年将手里的汉堡掰了一半，递给池小鱼。 池小鱼摆手：「都给我吃完。」 楚年三两口塞进嘴里。 池小鱼笑得眼睛弯弯，美得扭了起来，得意道：「我就说了很好吃吧，小爸你不可以挑食哦~」 楚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春天已经过去大半，集市上的商品种类也多了起来，路两侧摆满了很多楚年第一次见的蔬菜和水果。 楚年不愿暴露自己没见识，只是偷偷地打量着。 「新鲜的大棚草莓！走过路过都来尝尝！」 楚年顺着吆喝声看去，瞬间被一旁的红彤彤饱满的果子吸引了。 他走过去，越走近，就越能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勾得他心痒痒。 好像小兔崽子种的也是这个水果。 他到了摊位面前，指了指：「多少钱一斤？」 摊贩：「二十五！」 楚年：「买一点。」 他说着要掏钱，池小鱼连忙拉了拉楚年的手：「小爸，太贵了！咱们现在吃不起！」 楚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胡说。」 他从兜里掏出早上池钟聿留下的银行卡，晃了晃：「现在我们可是有外挂的。」 池小鱼没说话，视线看向楚年背后，楚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节目组的摄影师正举着摄像机对准了他。 楚年一阵心虚，连忙把银行卡藏进手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又大大方方地展示了起来。 反正这些人只是记录的，又没权力阻止他。 这样想着，楚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摊贩把装好的草莓放到称上：「四十四块七，收你四十五。」 楚年举着手里的银行卡，阔气得像暴发户：「刷卡！」 摊贩没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楚年有些疑惑，旁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老天爷，这个人是不是傻呀？集上哪能刷卡的？」 「谁说不是呢，白瞎这么好看的脸了，唉！」 …… 楚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他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用现金付了款，拉着池小鱼头也不回地向着集市外跑去。 池小鱼一双小短腿倒腾不过来了，踉踉跄跄地跟着楚年，「小爸，你慢点，我跑不了这么快！」 楚年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弯腰抱起池小鱼，逃命一样地跑回了庄园。 旁边的林康看他这个狼狈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楚年没说话，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啪嗒」一声，楚年低头，是池钟聿给他的银行卡掉到了地上。 楚年沉默着盯着那一张卡，许久，抬起脚，一脚踢飞。 这个该死的池钟聿，给他的外挂根本不管用！ 第48章 林康看着楚年落荒而逃的身影, 有些疑惑：「怎么了？」 「唉，别提了，」池小鱼苦笑着摇摇头，拿出草莓晃了晃, 「叔叔, 吃不吃？」 楚年在屋里深唿吸几口, 大脑冷静了些, 低头看向那张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卡, 走上前, 捡起来揣进兜里。 再怎么样, 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整好小兔崽子的面霜也快用完了, 下次带他去城里买一点，省得到时候晒成一个小黑煤球。 楚年又在屋里待了一会儿, 确保自己的脸上所有的红晕都散去，才重新打开房门。 池小鱼已经把草莓都洗干净了, 分给小伙伴们吃, 楚年走过去，戳了戳池小鱼。 池小鱼转头, 看到楚年之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把手里的草莓伸到楚年面前：「小爸快吃，专门给你留的大的！」 楚年看了看吃草莓吃得正香几个小孩, 又看向池小鱼：「你把草莓都分了？」 池小鱼「啊」了一声，以为楚年是不高兴，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就只分了一点点……」 「没关系, 」楚年打断他，「分就分吧。」 只要小兔崽子没把他的终极秘密武器分出去, 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楚年捏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瞬间爆满整个口腔，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他点头：「不错，你们人类倒是会享受。」 池小鱼又弯着眼睛笑起来：「好吃你就多吃！」 楚年又吃了几颗，把果盘往前面一推，「去和你的小伙伴们分着吃吧。」 池小鱼没有动，只是仰着头看着他，眼里充满期待。 楚年疑惑：「还有事？」 池小鱼点头：「你是不是，忘了说什么？」 楚年更疑惑了，不解地看着池小鱼。 池小鱼见他不开窍，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一脸郑重地教育：「你要说，谢谢宝贝，宝贝真好！」 楚年脸上的表情空白一瞬，接着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这么亲昵的称唿，光是想想楚年身上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耳后瞬间染上一层红晕，抬脚，踢了池小鱼屁股一脚，「去你的。」 这一脚踢得比以往都用力，池小鱼抱着草莓往前踉跄几步，失落的低下头。 他开口，声音委屈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可是，我平时都是这么说的。」 第82页 楚年：「……」 他简直拿这个小东西没办法。 算了，就满足他这一次。 楚年张了张嘴，飞快地把这句烫嘴的话说出来：「谢谢宝贝，宝贝真好。」 池小鱼立刻抬头，小脸上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失落的样子：「这才是乖小爸！」 他说完无视楚年脸上吃屎一样的表情，抱着草莓去找自己的小伙伴，连背影都是雀跃的。 楚年忍不住扶额，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看着池小鱼高兴得快要上天的背影，突然又觉得，以后用这个称唿来哄哄小兔崽子好像也不错。 午饭是孩子们准备，大人们不能插手，他们要做的事就是玩。 林康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女儿：「你能行吗？」 林元元不耐烦地摆手：「你别小看我。」 傅温予也看向傅小远，傅小远懒得啰嗦，只是留给他一个背影。 池小鱼走到楚年面前，张张嘴：「小爸，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楚年思考一会儿：「我想吃红烧肉。」 池小鱼：「……」 林康撞了一下楚年的肩膀：「你倒是对他很信任啊？」 楚年没有说话。 他压根就没指望池小鱼能做出来，只是刚才小兔崽用那种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觉得不说些什么有些过意不去。 池小鱼攥紧了拳头，一脸凝重。 肖正阳在一旁，和导演商量：「就让我陪同一下呗，肖肖这么小，连锅铲都拿不起来。」 导演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吃手的肖肖，最终点头道：「好。」 「不行！」肖肖突然大喊道，「我不要和爸爸在一起！」 肖正阳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他被自己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压低了声音：「你弄不了！」 无论他怎么说，肖肖都是一脸拒绝。 肖正阳忍不住怒道：「你还想做我的主？」 肖肖被他发火的样子吓了一跳，嘴一瘪，开始哭了起来。 「爸爸吼我，爸爸坏，我要告诉妈妈！」 肖正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里受伤的神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眼看着气氛就要僵住，池小鱼开口：「叔叔你不要担心，我们可以帮弟弟。」 林元元也道：「对，有我们三个呢，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肖正阳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两人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点了头：「好吧。」 四个孩子同时进了厨房，只留下大人们坐在院子里。 肖正阳忍不住倒苦水：「你们说说，我这害他吗？天天都不知道好歹……」 楚年被他聒噪的声音吵得头都快炸了，白他一眼：「闭嘴！」 空气瞬间安静了。 林康安慰他道：「这么大的小孩都好面子，你也别太苛责了。」 傅温予应道：「对，你们看楚年，多松心呢。」 楚年餵兔子的手顿了顿。 林康嘴上这么说，又忍不住担忧：「也不知道孩子们会弄成什么样。」 傅温予道：「我觉得你应该放松一些，上次你生日的时候，那一桌子菜不是挺好的，虽然味道上差了些……」 楚年默默攥紧了拳头。 林康纠正：「那都是楚年做的。」 傅温予尴尬地笑了两声，随后陷入沉思，许久才重新开口：「算了，到时候无论他们做成什么样，咱们都埋头吃就行了。」 林康点头：「对，咱们现在去钓鱼吧。」 二人拿好渔具，又看向楚年：「走啊，一起？」 楚年摆手道：「我不了。」 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二人见状不再多言，并肩出了庄园大门，肖正阳十分担心肖肖，跑到厨房门口巴望起来。 院子里顿时就剩下了楚年一个人。 楚年赶紧把化肥拿出来，打开袋子，里面都是褐色的颗粒，是他没见过的，他抓起一把闻了闻。 一股扑鼻的难闻气味瞬间钻进他的鼻腔，楚年皱紧了眉头。 这玩意，真能种好地？ 第49章 楚年对种田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都是用大粪来增肥，这种洋气玩意，他连见都没见过。 不过网上说这玩意好使，那就暂且试试吧。 楚年将钾肥撒在地里, 他不知道具体用量, 只能摸索着来, 到最后肥料还剩了半袋。 空气中瀰漫着浓烈的化学味道, 楚年用力吸了吸鼻子。 接下来, 就是他的草莓一骑绝尘的时候了！ 「咕——」 肚子突然开始抗议。 楚年抬头看一眼日头, 已经过了正午。 钓鱼的两人还没回来, 肖正阳也不见了踪影, 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叫他吃饭。 小兔崽子效率真低, 啧。 忽然厨房里传来池小鱼急切的声音：「不要啦，这是我的, 你不能抢走！」 池小鱼甚少这样着急, 颤抖着好像快要哭出来，楚年心里大惊, 连忙跑进了厨房。 池小鱼手里紧紧捏着一块肉, 是他们今天早上买的五花，肉的另一头, 是肖肖。 林元元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要拦架，刚上前一步，就被傅小远拉住。 「这是他们的事, 让他们自己解决。」 第83页 林元元点头，还是有些着急, 直到看到了门口的楚年才安下心来。 肖肖被扯了个踉跄，往前一步差点栽倒，勉强站稳后依旧分毫不让：「我的，给我！」 吓得池小鱼有些不敢用力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肖正阳背对着楚年，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人，走到池小鱼面前，手搭在池小鱼的手上：「你是哥哥，应该让着弟弟对不对？」 池小鱼愣愣地点头，「可是……」 「一块肉而已，叔叔给你们分，一人一半。」 他说着掰开池小鱼的手指，拿走了整块肉走到案板旁边，举刀要分肉。 肖肖着急道：「都是我的，不许切！」 肖正阳无奈地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旁边的池小鱼，点头：「好好好，都是你的行了吧？」 楚年沉了脸：「你在干什么？」 肖正阳嵴背一僵，转头看一眼楚年，又飞快移开视线。 「这不是肖肖想要这块肉吗，我想着反正你们也没什么用，你要是不平衡的话，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换。」 池小鱼也急了，倔强地抬头，「谁说我没用！」 看着他眼里的泪珠，肖正阳有些不知所措，「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肖肖咬着手指，看一眼快要哭出来的池小鱼，又看一眼慌张的肖正阳，忽然拿起肉，狠狠扔到了地上。 「我不要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到了。 那块肥瘦相间的肉在地上滚了滚，粘了一层尘土。 池小鱼呆呆地看着肉，一时间忘了有表情：「你……」 肖肖不理他，转头就要走。 池小鱼连忙道：「你别生气呀，我不是都答应分你一半了吗？」 「池小鱼，」楚年冷着脸，叫住要上前去哄肖肖的池小鱼。 池小鱼转头：「小爸……」 楚年扬了扬下巴：「把肉捡起来。」 池小鱼点头，捡起肉，递给楚年，还有些担忧，「可是我们这样，弟弟不高兴怎么办？」 楚年瞥他一眼，看着他的怂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高不高兴关你什么事？」 楚年强硬地抬起池小鱼的脑袋，胡乱将他眼角的泪水擦了两把，又将他的嘴角扬起来，「你自己的东西就要自己保护好，我还没让你抢别人的东西呢。」 真是的，他怎么有这么怂的一个儿子，让他以后怎么放得下心。 楚年越想越愁，忍不住嘆了口气。 「那好叭，」池小鱼应了一声，又走到肖肖面前。 肖肖还在生他的气，见状把身子扭到另一边。 池小鱼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小气不愿意给你，只是我还想给小爸做红烧肉呢。」 肖肖立刻转过了头，两眼兴奋地看着池小鱼。 「如果是叔叔要吃的话，全拿走都没关系！」 肖正阳忍不住翻白眼：「……」 池小鱼张了张嘴：「……」 楚年则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本来只是满嘴跑火车地说这么一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会做红烧肉，更别提这从小养尊处优饭来张口的少爷了。 没想到小兔崽子却记到了心里。 楚年张了张嘴，再次开口声音已经软了下来：「我都快饿死了，你打算让我吃生肉？」 池小鱼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要吃饭了吗？要不，要不你先吃着，我晚上再给你做？」 他的手指向餐厅，那里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很多炒菜，还有烙饼。 不用说，肯定是孩子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池小鱼还在自责：「都怪我做饭太慢了，明明看着很简单，唉，大人可真难做呀！」 楚年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行吧，反正也没别的吃的了，不过，」 他蹲下身，视线和池小鱼平行，「你答应了我要给我做红烧肉，没有做成，是不是食言了？」 池小鱼点头。 楚年见上钩了，又佯装生气：「你是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大人？」 池小鱼缓缓瞪大眼睛。 「不是，你听我说……」 池小鱼着急，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楚年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行了，」林元元鄙视地看一眼楚年，「都多大了还逗小孩子，不害臊。」 楚年表情瞬间垮了。 这个该死的人类幼崽，怎么总是拆他台！ 池小鱼感激地看林元元一眼。 楚年冷哼一声，仰着头走进了餐厅。 钓鱼的两人也回来了，傅温予放下水桶，「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钓了一条五斤多的鱼？」 他走进餐厅，视线立刻被饭菜吸引：「好香，哪个是我儿子做的？」 傅小远指了几个盘子。 傅温予搓搓手，把傅小远指过的菜都摆到一起，掏出手机拍了照，给家里的妻子发过去。 「看到没，咱们儿子也会自己做饭了，看看做得多好！」 林康和肖正阳也学着他的样子，各自给家里拍了照片。 吃饭的时候是休息不拍摄的，他们就借着这个空档和家人聊起了天。 整个餐厅顿时一片其乐融融，楚年和池小鱼站在原地，好像被排除在外。 楚年低头看了一眼池小鱼，默默攥紧了拳头。 第84页 忽然，他感觉身侧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他转头，是导演手里拿着他的智慧型手机：「这个给你，你也给家里拍一张照片吧。」 楚年点头，接过手机，咔咔拍了十好几张照片。 池小鱼高兴地跳了起来：「小爸，快点给爸爸发，让他看看我的厨艺增进了没有！」 楚年点头，打开池钟聿的聊天框，在发送照片的那一刻却却犹豫了。 他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餐厅里的其他人。 他们每个人和家里的另一半都是有感情的，可是他不一样。 池钟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楚年不愿意和陌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是他又能分享给谁呢？ 楚年皱眉思索着，没注意到手上一滑，照片发了出去。 第50章 直到手机传来震动, 楚年才回过神。 【池钟聿：看着好吃】 【池钟聿：你做的？还是小鱼做的？】 楚年没想到他回復这么快，深吸一口气，打字回覆：【池小鱼做的】 【池钟聿：小鱼越来越棒了[大拇指]】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楚年看着聊天框，很久才重新鼓起勇气, 问道：【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你的钱抢回来没有？】 池钟聿回復了一个「ok」的表情。 楚年摁灭了屏幕。 池小鱼正趴在他的肩头, 看到屏幕黑下去, 眨眨眼睛, 有些惊讶地看着楚年：「小爸？」 楚年闭着眼摁了摁眉心, 把手机递给池小鱼：「密码是六个8, 你自己去给他打电话吧。」 「好嘞！」池小鱼搂着楚年亲了一口, 「谢谢小爸！」 然后捧着手机一蹦一跳地到了角落, 拨通了池钟聿的号码，低声诉说了起来。 楚年睁开眼, 看着池小鱼欢快的背影，心口突然一阵惆怅。 没想到池钟聿办事竟然这么快, 他好像, 也没有什么理由把池小鱼继续留在身边了。 而且，现在已经临近五月, 再过三个月, 九月份池小鱼就该上小学了。 毫无疑问，池钟聿能给池小鱼联繫更好的学校。 而他自己呢？虽然总是说自己是魔头, 可是那毕竟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能够给池小鱼的东西。 楚年如同脱力一般地靠在椅背上，一股受挫感油然而生。 「小爸, 我打完了。」 楚年转头，池小鱼还沉浸在和爸爸打电话的兴奋中, 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见楚年转头看自己，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 这些天池小鱼瘦了些，比他刚来的时候要成熟一些，像一个大孩子了，虽然不是池钟聿亲生，可是身上已经能隐约显现出来池钟聿同款的贵公子气质。 楚年把人搂进怀里，贪婪地嗅着池小鱼脸上的牛奶面霜味。 每个夜里，他只有闻见这个味道才能熟睡。 池小鱼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推楚年：「小爸，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楚年：「问你个事。」 池小鱼点头：「你说。」 楚年看着他的眼睛，问：「喜欢爸爸还是喜欢我？」 池小鱼眨眨眼，雪白的脸蛋瞬间变红。 他难为情道：「小爸，你不要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啦！」 楚年笑了笑没说话，松开了池小鱼。 「这题我会！」一旁的林元元连忙道，「你在爸爸面前就说喜欢爸爸，在楚叔叔面前就说喜欢他，咱们当孩子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一碗水端平，这样他们才不会打架！」 池小鱼好像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知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真的太聪明了！」 他对着林元元吹了一通彩虹屁，又转头对楚年道：「小爸，我最喜欢你！」 楚年满脸黑线：「我都听见了。」 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听着小兔崽子这样说，他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下午突然下了一场雨。 整个庄园都笼罩在一片雾气当中，有一种远离现代工业般的宁静。 雨一直下个没完，外出活动受限，露天的拍摄已经不行了，所有人都窝在屋里，静静地等着雨停。 池小鱼趴在窗台，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忽然摇摇头，嘆了口气。 楚年过去踢一脚他的屁股：「又怎么了？」 池小鱼指了指窗外他们的地，有些惆怅：「雨下这么大，我们的草莓不会被浇死吧？」 楚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的草莓苗已经被雨水浇透，透着晶莹的绿，正在风雨中摇摆。 他安慰道：「放心吧，死不了。」 池小鱼挠头：「真的吗？」 楚年一脸打包票的表情，「你就等着看我们遥遥领先就行了。」 「你们什么遥遥领先？」门蓦然被推开，林元元跳进房间，径直跑向了池小鱼。 楚年默默翻个白眼。 这是自己想安静一会儿，又把人撵到他这了。 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林元元身后还跟着傅小远、林康……楚年定睛一看，所有人都来了。 他有些吃惊：「你们？」 林康笑了笑：「一起玩呗，要不然在屋里呆着多无聊。」 楚年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这边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其他人还好，他的智慧型手机被没收了，尤其难受。 第85页 楚年点头：「可是，大家一起无聊就不是无聊了？」 「当然不是干坐着了，」林元元晃了晃手里的塑料盒子：「咱们一起玩象棋吧！你们谁会玩？」 林康举手：「我。」 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元元不高兴道：「这是我们小孩子的事，大人少插嘴。」 她又看向池小鱼：「你会不会？」 池小鱼茫然地摇摇头。 林元元：「那你有什么会的？」 池小鱼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上，池钟聿拿来的书静静地摆在上面，扑了满桌子。 林元元和傅小远同时吃惊地张大嘴。 林康也惊讶地看向楚年：「你是真鸡娃呀！」 楚年走过去，把弄乱的书整理好：「这是他爸爸拿来的。」 林元元打了个寒战：「还好我没出生在豪门。」 她又问了池小鱼好几种游戏，五子棋，围棋，池小鱼都茫然地摇头。 最后她干脆一拍大腿：「我教你吧！」 池小鱼连忙点头：「好呀！姐姐你真好！」 林元元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儿童象棋，她把棋盘纸铺在桌子上，傅小远和池小鱼各坐一边，她站在池小鱼身后，教给池小鱼怎么走棋。 而大人们没有参与的权利，只能围在一边看着，肖肖趴在桌子边上，用力上抬着脑袋看着棋盘。 楚年也觉得有些新奇，他上辈子只玩过围棋，这个新兴起来的玩意看上去倒是不错。 他看向林康：「你女儿会得挺多，你教的？」 林康摇了摇头：「一点点吧，她现在玩得比我好。」 楚年垂下头沉默一会儿，又问：「她是不是该上小学了？你打算让她去哪里上？」 林康没想到楚年会问这个问题，挠了挠头，「就送到国际小学啊，我们去年就联繫好了。」 楚年不说话了。 不知道池钟聿有没有给池小鱼找好学校，或许他可以争取一下呢。 林元元没注意到两人的谈话，依旧口沫横飞地教育两人：「你的兵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吃掉他的兵了。」 林元元指导完池小鱼，又跑到傅小远背后，「你赶紧用炮狙他。」 说着是教两人，实际上她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楚年听着，也听出了些门路，突然，他看到池小鱼的将暴露在傅小远的兵面前，用手指了指：「赶紧挪个地方。」 「叔叔！」林元元不高兴地看着他，「观棋不语懂不懂？」 楚年有些哑口无言，张了张嘴：「那你为什么一直说呢？」 林元元双手叉腰：「我是在教他们！」 她又看向焦灼的两人：「学会了没有？」 傅小远冷冷点头，过了一会儿，池小鱼才跟着点头。 林元元拍拍手：「好，接下来，你们自己试一下吧。」 第51章 傅小远执棋吃掉池小鱼的将, 平静地宣布自己又赢了一局。 他抬头，深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池小鱼，「你敢不敢？」 楚年看着他严肃的神色，又看了看池小鱼瘪着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忍不住轻轻撞了池小鱼肩膀一下。 「要是没学会, 就不要应战了。」 「我不！」池小鱼抬手摸了一把眼泪, 大声拒绝, 「我就不信, 我会一直输！我们来决一死战！」 「噗嗤——」 林康没忍住, 最先笑出了声, 他开了个头, 其他大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鱼你这都是在哪学的呀，还决一死战？」 「怎么, 你要和小远决斗？」 …… 整个房间顿时被笑声淹灭，池小鱼挨个看过大人们的脸, 眼睛里的泪水快要流出来, 嘴巴越撅越高，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楚年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玩, 忍不住伸手, 捏住他的两片软乎乎的嘴唇。 「你是生怕自己带不上嚼子？」 池小鱼用力一甩头，甩开楚年的手。 「大家都安静！」池小鱼抬手往下压了压, 场面瞬间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他的脸上。 池小鱼表情严肃：「这是我们小孩子的尊严，你们大人都不要管！」 楚年点头：「好，我们都不管。」 他捏捏池小鱼脸颊上的软肉, 笑道，「想不到小东西个头不大, 倒是比谁都好面子。」 池小鱼用脑袋轻轻往他胳膊上撞了一下，宣洩自己的不满。 傅小远出声打断两人：「好了。」 楚年和池小鱼看向他，只见他已经摆好了棋盘。 「可以开始了。」 池小鱼点头，「嗯，不过你得先等一下。」 傅小远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闪过一丝疑惑：「还有什么事？」 其他人也不明白，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池小鱼。 池小鱼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摁在楚年的小腹上，楚年感觉他在推自己，便顺着他力度后退，最终坐倒了床上。 池小鱼把头埋进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找到了！」 是楚年给他买的零食，这些天他一直都吃厨房里做的饭，零食只是偶尔开一袋，一大包零食到现在还剩了很多。 他拿着一袋薯片，又拿了一盒旺仔递到楚年的手上，又把床上的抱枕往楚年手上一塞，最后伸手摸摸楚年的头。 第86页 「小爸你在这乖乖的，等我回来。」 曾经差点毁灭三界的魔头第一次被摸脑袋，还是被一个没有半点力量，他随手就能捏死的小不点。 楚年一时间忘记自己应该生气，他呆呆地点了点头，顺着池小鱼的话问：「那你去干什么？」 池小鱼笑得眉眼弯弯：「我去打江山~」 房间内的空气静默几秒，接着爆发出一阵如雷般的笑声。 池小鱼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坐回了椅子上，和傅小远对弈起来。 林元元双手托着腮，观察着局面。 楚年拆开薯片袋子，又把吸管插进旺仔，一口奶一口薯片地吃了着，一边观察前方激烈的战场。 池小鱼嘴巴紧紧抿着，眼睛瞪得熘圆盯着面前的棋盘，傅小远落下一子后，过很久他才出招。 有一瞬间，楚年真的有一种错觉，池小鱼在运筹帷幄。 「老弟。」 楚年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是林康。 他把手上的薯片往前递了递，林康摆了摆手，「我不吃，」 接着又指了指池小鱼，压低声音，「不是我说，你平时都给他看啥呀？」 楚年眨眨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林康咬牙，最后下定决心，道：「我们做大人的，就要为孩子们把关，不能让他们看一些不该看的！」 「你说这个呀，」楚年瞭然，把手里的薯片扔进嘴里，「不是我让他看的，是他背着大人偷偷看的。」 林康惊讶：「是吗？」 楚年点头，「他爸光知道挣钱给他花，不怎么管他。」 林康不说话了，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一定要控制林元元看电视的时间。 他又羡慕地看了一眼桌子边上摞着的书，想着以后也应该让林元元多学一些。 还不知道自己悲惨命运即将开始的林元元，正在手舞足蹈地在池小鱼脸上贴上一个纸条。 池小鱼已经输了好几局，脸上已经快要贴满了。 「池小鱼你怎么又输了？再输我就没地方贴了！」 池小鱼懊恼地垂下脑袋。 傅小远的视线扫过池小鱼头顶的发旋，声线依旧平静：「是因为你教的时候他没认真听。」 池小鱼着急抬头：「你少挑拨离间！」 他的动作太过激烈，脸上的纸条被甩得哗哗作响，林元元看着他的脸愣了愣，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哈哈哈你看你，跟个小老头一样……」 池小鱼被她的笑声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楚年晃了晃薯片袋子，实在是倒不出来东西了，他再抬头，只见池小鱼正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池小鱼的脑袋上。 「还笑，光知道玩，还不给我做饭吃？」 池小鱼停住了笑声，摸着脑袋看向窗外。 雨还在下个没完，天色昏昏沉沉的，已经比他们午睡醒来的时候变暗了不少。 楚年伸出手，手掌一摊：「我的红烧肉呢？你不会是说话不算话吧？」 「啊？」池小鱼刚被他提醒才想起这件事，顿时苦恼地小脸都皱起来。 再看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那、那……」池小鱼嗫嚅许久，最后尝试着提出解决办法：「要不，我再给你买个汉堡吃？」 楚年皱眉：「你餵猪呢？」 池小鱼失落地低头：「那好叭。」 林元元在一旁，满脸写着吃惊，视线在楚年和池小鱼身上移来移去。 之前池小鱼说楚叔叔脑袋坏掉了，她还持怀疑态度，现在看来，果然！ 好人谁会说自己是猪？可怜的池小鱼，背负太多了。 她看向池小鱼的眼神充满同情。 傅温予走过来，拍拍楚年：「行了，你也别逗孩子了，你没看他都快哭了吗。」 楚年冷冷地纠正：「现在，我才是孩子。」 傅温予张张嘴：「行吧。」 肖正阳也走过来，逗起了池小鱼：「是不是玩物丧志了？光顾着玩游戏忘了做饭了吧？你这样可怎么行？」 池小鱼被说的眼眶飞速变红，接着嘴一瘪，一头埋进楚年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他自责极了，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肖正阳有些吃惊，「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楚年没空理他。 现在怀里的小孩哭得一颤一颤的，肩膀轻微抖动着，偶尔有几声呜咽从衣服缝隙中溢出来。 明明就是他做得不好，这一哭，楚年倒感觉是自己不对了。 这都叫什么事。 楚年忍不住搂紧了怀里的小身体，感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逐渐湿润，他才一咬牙，勾着池小鱼的下巴把人扳正。 池小鱼的脸露了出来，脸蛋上还挂着泪珠，随着他的哭声滑下，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可怜兮兮。 楚年没说话，只是咳了一声，视线看向傅小远，又看向林元元。 吃小鱼注意到他的视线，连忙抹了两把眼泪，停住了哭声，还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脸。 「我没哭，我是和小爸道歉呢。」 众人看着他飞快的变脸速度，都忍不住惊掉了下巴。 池小鱼又接着道：「这次是我没安排好时间，下次就不会啦！」 第87页 楚年没说话，只是伸手帮池小鱼理顺刚才弄乱的头髮。 林康点头：「知错就改就是好样的，是不是？」 他说着视线看向一旁收棋盘的林元元，林元元不满地撅起了嘴：「你看我干什么？我是知错不改的人吗？」 林康有些哑口无言，许久才继续道：「也对，你不是知错不改，你是压根不认为自己错了。」 池小鱼笑了起来。 肖肖在一旁拍着手，高兴道：「哥哥变脸，好看，还要看！」 池小鱼被拆台，脸上的笑容又挂不住，攥紧了拳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楚年也跟在了他的后面，刚出房门，就感觉一股水汽扑面而来。 所有东西都被雨水打湿，地面蓄起了一个个的小水洼，他们的苗也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 楚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的草莓长高了一点。 其他家庭从他身侧经过，楚年收起了眼里的欣喜之色，闷不做声地跟在了队伍后面。 池小鱼依旧走在队伍最前面，忽然，楚年看到池小鱼蹲了下来。 所有人都超过了他，他也依旧在原地不动。 楚年走过去，拍了一下池小鱼的脑袋：「走了。」 随后继续往前走，然而走了几步之后，却没有听见身后池小鱼的脚步声。 他转身，只见池小鱼依旧蹲在原地。 楚年心里起了嘀咕，走到池小鱼跟前，踢了踢他的鞋子：「要上厕所去卫生间，别给我拉在这。」 「不是，」池小鱼摇了摇头，随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前面水坑太多了，你过不去，我背你。」 第52章 楚年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自觉长得不矮, 不到八尺，比例也不错，腿又长又直。 小兔崽子那小短腿跟两根没长大的小萝蔔一样，到底是怎么得出他跨不过几个水洼的结论的？ 池小鱼还保持着蹲下的姿势, 见楚年没有动作, 忍不住催促道：「小爸, 快点, 外面冷。」 楚年抚了抚额, 起身走到池小鱼身后, 趴到他的背上, 胳膊搂着池小鱼的脖子。 池小鱼这些天长了点肉, 后背肉乎乎的，但是楚年不敢用力, 只虚虚地靠着，两条腿在地上做支撑。 绕是这样, 池小鱼起身的时候也打了个踉跄。 他勉强站稳, 自信道：「小爸，趴稳了！」 楚年翻了个白眼：「是是是, 趴稳了。」 两人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向着厨房走去, 楚年比池小鱼高出不少，一直弯着腰有些累, 便索性把下巴靠在池小鱼的肩膀上。 池小鱼的头髮丝很软，随着池小鱼的动作一飘一飘的，蹭在楚年的鼻尖。 「小爸。」忽然池小鱼开口道。 楚年蹭蹭鼻子：「怎么了？」 池小鱼：「我的肩膀是不是很宽？」 他声音无比骄傲，楚年简直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自信。 「宽个屁, 」魔头不惯着他，无情戳穿事实, 「跟豆芽菜一样。」 他说完就感觉池小鱼的后背一顿。 池小鱼低下头，声音满是失落：「好吧，我这些天天天锻鍊呢。」 楚年忽然感觉刚才的自己有些太过分。 他刚思索着要怎么圆过去，就听见池小鱼声音又欢快起来：「我以后一定要长得高高壮壮的，保护你和爸爸！」 楚年被逗的不行，伸手戳了戳池小鱼的脸蛋，很软，不用力都能戳出一个坑。 「那你得好好吃饭，不能挑食。」 池小鱼不乐意了：「我没挑食，是你小爸挑食！」 楚年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路上耽误了很长时间，两人到厨房已经很晚了，池小鱼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菜。 他把鸡蛋打到碗里搅散，楚年摘了些小葱洗净，刚要拿刀切，池小鱼连忙拦住他：「我的小祖宗！这不是你能碰的，快去玩吧！」 楚年一时间跟不上他的脑迴路，呆呆地指着自己：「我？」 池小鱼点头：「你能帮我洗菜就是乖孩子啦，接下来的就让我来吧。」 旁边炒菜的林元元发出一阵爆笑。 楚年感觉面上一阵臊的慌，抿了抿嘴，最终没说什么，搬了个板凳坐下，静静地看着池小鱼准备晚餐。 池小鱼年纪小，会的不多，但是做起来有模有样，踩着板凳把菜倒进锅里，还知道用锅盖掩着不让油溅到身上。 倒是很聪明。楚年想。 要是能一辈子和这个小东西在一起也不错。 楚年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的想法都甩出去。 「小爸，吃饭啦！」 池小鱼端了两碗米饭，打断楚年的神游。 他只做了两个菜，炒鸡蛋和炒青菜，摆到餐桌上有些寒酸。 池小鱼挠了挠头，有些自责：「都怪我沉迷游戏，要是时间充裕就能给小爸做红烧肉了。」 「行了，怎么一直提，」楚年冷声打断他，把筷子递到他手里，「你记住一件事，你自己没有把握做成的事，就不要轻易答应别人。」 池小鱼点头：「好吧。」 楚年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菜，都是他不爱吃的。 然而小兔崽子忙活了半天，他不给个面子又不太好，想了想，夹了块鸡蛋。 第88页 池小鱼却抢先一步，将一根青菜餵进他嘴里。 青草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炸开，楚年暴躁：「你找死是吧？」 池小鱼皱着眉，语重心长地教导：「小爸，你不能挑食，你太瘦了。」 原主是明星要维持体型，一米八多的个子体重常年保持在一百二十斤，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一条细狗。 楚年这些天胡吃海塞还不锻鍊，体重虽然增长了些，但是看上去依旧是瘦瘦的一条。 池小鱼看着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气：「刚才背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后背没什么重量，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担心。」 楚年张张嘴，心说那是我在后面撑着呢。 他捨不得骂池小鱼，最后在心里把池钟聿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敲敲池小鱼的脑袋：「你给我少说话，赶紧吃饭。」 楚年不记得这一餐是怎么吃完的。 他只记得，自己刚把一根青菜咽下去，池小鱼又给他夹来一根，还用那样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吃，搞的楚年不吃都有些过意不去。 一顿饭吃完，楚年感觉自己都已经变成青菜了。 池小鱼满足地拍拍肚子：「晚餐要吃七分饱，有利于身体健康~」 楚年默不作声地把桌上剩下的菜都吃完。 傅小远走过来，拉了拉池小鱼：「还玩吗？去我房间？」 池小鱼摇头：「不玩了，玩游戏会耽误正事。」 他一脸后怕的样子，楚年忍不住笑出声，摸了摸池小鱼的脑袋，「晚上能有什么正事，去玩会儿吧。」 池小鱼闻言笑得弯了眼：「好！」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跟着傅小远跑远了。 楚年一个人回了房间，关上门后才发现，没了池小鱼的房间竟然这么空。 他靠在门上，拿出池钟聿给的银行卡，望着出神。 过了很久，他掏出手机，拨通池钟聿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池钟聿疑惑的声音传来：「现在不是应该录节目吗？是有什么事？」 楚年把玩着手里的卡，语气不善：「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池钟聿连忙解释。 楚年懒得和他白扯，直接说出正题：「你给我的银行卡……」 「你说那个，」池钟聿的声音在电流里有些失真，「里面有一百万，这些天你操持着这个家辛苦了。」 楚年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是池钟聿要用这笔钱来买断他和池小鱼的关系。 他不允许。 楚年定了定心神，继续问：「那这笔钱是我怎么花都行吗？」 池钟聿：「当然了，这是补偿给你的。」 楚年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我知道了，挂了。」 说完不等池钟聿回话，便挂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楚年的唿吸声，楚年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突然抽走，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坐在了凳子上。 他之前一直觉得，池小鱼在池钟聿身边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物质生活。 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穷光蛋了，他有一百万了。 池钟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行卡。 之前池钟聿给池小鱼找的学校一年学费就是一百二十万，只是后来池家出了事，校方便单方面终止了合作。 不知道池钟聿有没有另找，楚年不敢问。 反正他不能忍受池小鱼不在他身边，让他去和一个陌生人一起生活，他更不乐意。 楚年突然笑了，他这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部下，明明就是找了一个活祖宗。 「小爸，我回来啦，」门被推开，楚年看过去，只见池小鱼捧着一大把红薯干跑了进来。 第53章 池小鱼小跑到楚年面前, 把手里的红薯干递给楚年，「给你吃。」 楚年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比他想像中的硬。 楚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池小鱼眼睛弯起来, 「好吃吧？林元元给的！」 「好吃。」楚年点头, 又伸手拿了几块吃了起来, 完全丧失了身材管理。 甜甜的味道让他暂时忘记了方才的烦闷, 手里的红薯干还有池小鱼掌心的温度, 他突然心安下来。 现在, 池小鱼是在他身边的。 池小鱼单手抽了一张纸垫在桌子上, 把剩下的红薯干放到上面。 楚年又要伸手去拿, 池小鱼却把纸一抽，楚年的手扑了个空, 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池小鱼。 池小鱼板着一张小脸, 小大人一样地教训道：「不是不让你吃, 是怕你积食，你看看都几点了, 快去洗澡。」 楚年一愣, 随后忍不住笑出声。 小东西还挺事多。 他点头：「好。」 说完就拿了毛巾进了浴室，打开花洒, 用热水沖走身上的疲惫。 他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再次开门，就见池小鱼正拿着吹风机，蹲在门口等他。 池小鱼起身迎过来：「小爸, 我给你吹头髮~」 给楚年吹头髮，就势必要触碰到楚年的头。 而魔头大人的脑袋, 是不能让人随便乱碰的。 楚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低头，池小鱼正仰着脑袋，满脸期待。 「以前都是小爸给我吹，现在我也要给小爸吹！」 第89页 小东西眼睛亮亮地，楚年最受不了这一套，点头：「行。」 楚年走到椅子边坐下，池小鱼将吹风机插上电，然后绕到楚年身后，打开吹风机，有模有样地给楚年吹了起来。 肉乎乎的手指在髮丝间穿行，伴着吹风机的热风，楚年忍不住闭上眼睛。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夜风吹进来，湿润又冰凉。 楚年打了个寒战，拍了拍头顶的手：「到前边来。」 池小鱼应道：「好。」 楚年感觉到身前变暗了一些。 他伸手，摸上池小鱼的脖子，找到领子的位置，接着把手伸了进去。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楚年舒服地嘆了口气：「暖和多了。」 「小爸，你太不听话了！」池小鱼缩着脖子躲楚年的手，「我要惩罚你！」 他环视一周，视线最终定在一旁半米高的书上，伸出短胖的手指：「去给我学法语！」 在他的想法里，这是最严厉的惩罚方式。 楚年懒懒地睁眼，眼神随意扫过池小鱼：「嗯？」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已经不录节目了？」 池小鱼震惊地张开嘴。 楚年起身，他比池小鱼高很多，整个人如同一座小山将池小鱼整个罩住。 池小鱼缩了缩脖子：「小爸？」 楚年默不作声地上前，拎起转身要跑的池小鱼，用腿夹住。 接着，罪恶的手伸向了池小鱼的咯吱窝。 「小爸我错了，哈哈哈——」 池小鱼拼命扭着身子躲，可惜他的力量和楚年相差悬殊，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楚年阴仄仄地笑：「能不能分清大小王了？」 「能，小爸饶了我吧。」 楚年的手松了一些，池小鱼就势栽到楚年的怀里。 楚年有些惊讶，「怎么了？」 池小鱼两条胳膊搂住楚年的脖子，脑袋在他颈窝处蹭蹭：「小爸，我不敢了。」 楚年：「……」 怎么又撒娇？他是那种别人随便撒撒娇就能改变原则的人吗？ 楚年手抚上池小鱼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小兔崽子，问你个事。」 池小鱼正了脸色，从楚年怀里起来：「什么事呀？」 楚年想要问他以后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生活，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你想去哪上小学？」 池小鱼眨了眨眼睛：「爸爸不是已经找好了吗？」 楚年：「人家不收你了。」 当时的信息发到了楚年的手机上，楚年亲自去办的退学手续。 池小鱼沉默了，只睁着玻璃一样的大眼睛看着楚年。 楚年以为他是要哭了，毕竟这种捧高踩低的事，连成年人都会觉得寒心。 然而池小鱼却是对对手指，满脸不好意思：「那，我能和林元元在一起上小学吗？」 楚年突然松了口气。 他弹了池小鱼一个脑瓜崩，声音不自觉地宠溺：「行，不过b市离家比较远。」 池小鱼开心地笑起来，清脆的笑声迴响在房间里。 终于他笑够了，又往前一扑，倒在楚年身上，声音黏黏煳煳的：「小爸，你对我好温柔。」 楚年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他拎起池小鱼：「你说什么？」 「不是不是，」池小鱼连忙解释，「你之前对我也温柔，只是现在对我更温柔。」 池小鱼不解释还好，越解释楚年的脸色越黑。 「你竟然敢说本尊温柔？」 池小鱼眨眨眼，不理解道：「啊？」 他瞄一眼楚年的脸色，连忙后退一步，「小爸，我要学习了。」 楚年点头：「去吧。」 池小鱼得了令，便一刻也不耽搁地拿起书，坐到椅子上开始学了起来，好像慢一步，楚年就会把他吃了。 楚年半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池小鱼学习，眼前的池小鱼不断和脑海里的小身影重叠。 在池家的时候，池小鱼每天都要这样学习。 楚年突然起了要辅导池小鱼的心思，他走上前，却发现书上画得勾勾圈圈的，他根本看不懂。 「这是什么？」 池小鱼的专注被打断，抬头看着楚年，「这是法语呀。」 楚年在孩子面前露了怯，有些尴尬，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嘴硬道：「哦，我会的语言你也不懂。」 他这倒没诓池小鱼。 上辈子他精通人鬼各族语言，只是这辈子用不上而已。 他说完低头，却看见池小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楚年自尊心受挫：「你不信？」 池小鱼摇摇头，「不是啦，给你看这个。」 池小鱼说着撕下来一张纸，在上面画了几笔，递给楚年，「去玩吧，别打扰我了。」 楚年接过，是他不认识的语言：「je taime bien.」 楚年挠挠头，心想小兔崽子还学会难为人了，然而他不愿意在池小鱼面前暴露自己「文盲」的事实，便强忍住不去问。 池小鱼学到了很晚才睡，楚年因为心里装着事，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楚年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 池小鱼一如既往地努力练剑。 而作为魔头的楚年，这两个月却实在是太颓废了。 第90页 楚年捏捏身上的软肉，心想这样下去可不太好，以后他得加强锻鍊才行。 他打开了房门，屋外地面上的水干了不少，只微微泛着潮湿，院子里比以往多了很多声音。 池小鱼练完一轮，捏着酸胀的胳膊，突然视线被吸引到，惊讶出声：「哇！小青蛙！」 楚年上前去看了看：「什么小青蛙，这是癞蛤蟆。」 池小鱼连忙缩回了要去摸的手。 林元元刚好跑步回来，见到楚年，揶揄道：「真稀奇呀，今天起这么早？」 楚年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随后沉默着走进了自己的田，翻翻叶子，突然看到了惊喜。 夹在绿叶里，一个细小的花骨朵迎风飘摇。 他连忙叫来池小鱼：「小兔崽子你过来。」 池小鱼小跑过来，顺着楚年的手看过去后也惊讶地叫出声：「长出来了！」 林元元和傅小远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忙跟在了池小鱼身后。 几人一路翻，发现楚年地里的草莓长得是真不少。 林元元眼热，连忙钻进自己的地里，然而她看了一圈下来，却并无所获。 她挠头：「怎么我的就没有呢？」 傅小远也摇头道：「我的也没有。」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地又找了一圈，却依然一无所获。 林元元走到池小鱼面前，问：「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弄出来的呀？」 池小鱼摇头：「这都是我小爸在弄，我也不知道。」 林元元又看向楚年。 楚年张张嘴，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她，毕竟她没惹到自己，她还和池小鱼结拜了，理论上来说，也算是自己人。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林康突然开口：「因为他们施肥了，我都看到了。」 楚年突然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忍不住挺直了嵴背，心虚地望向别处。 林元元吃惊地张开嘴，「好啊，你们竟然……」 池小鱼连忙摆手：「不是啊，你听我解释！」 第54章 林元元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你们好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池小鱼愣了愣：「你不生气？」 林元元看向他, 眼神坚定：「我不生气，我有你这样聪明的朋友，我要再次和你结拜！」 池小鱼咧开嘴笑了：「嘿嘿，是小爸聪明啦。」 林元元又看向楚年：「叔叔, 我要和你结拜！」 楚年：「……」 他问林康：「这就是你说的, 少给孩子看电视剧？」 林康不好意思地笑笑, 拍了拍林元元的头：「见谁都结拜, 辈分都乱了知不知道？」 林元元捂着脑袋, 一脸不情愿看着自家老爹。 没能成功和楚年结拜, 林元元吃早饭都是闷闷不乐, 眼神不停地往楚年身上飘。 楚年心口一阵发毛。 他就说, 人类幼崽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吃过早饭, 林元元拿起自己的背篓背上，拉起池小鱼的手：「你陪我一起去买些肥料吧, 我这次一定要超过你。」 傅小远也道：「等等我, 我也去。」 肖肖站在原地，咬着手指头看向他们, 好像对他们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他张手伸向池小鱼：「哥哥, 我要背。」 池小鱼点头，走到肖肖面前, 刚要蹲下身，就被楚年一把拉起。 楚年白了一眼一旁不作为的肖正阳，转头教训池小鱼：「你背着他，摔倒了怎么办？」 肖正阳连忙过来打圆场：「没事, 摔到泥里就是脏一点，受不了伤……」 楚年冷冷打断他：「我是怕池小鱼摔了。」 肖正阳张张嘴, 被怼得哑口无言。 池小鱼仰头，看看肖正阳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又看看气愤的楚年，伸手摸了摸楚年的手：「没事啦，我不怕摔的。」 楚年拿过池小鱼的背篓，给他背上，一边嘲讽道：「你倒是很喜欢背人？上辈子是个小乌龟吗？」 池小鱼歪头想了想，突然笑起来：「对！」 楚年给他理衣领的手顿住：「什么？」 池小鱼笑得更开心了，围着楚年转起来：「我上辈子是小爸的小乌龟，专门背着小爸过河！」 楚年被整得彻底无语了。 怎么能这么二。 他现在有一种迫切的冲动，就是打电话给池钟聿，让他另外要一个。 最终，在楚年的坚持下，池小鱼没能当上肖肖的代步工具，和林元元傅小远手牵手出去了。 肖正阳看了看外面，自己拿起背篓背上：「路还很湿，还是我自己去吧，肖肖留下。」 庄园里还剩下三个大人和肖肖。 肖肖跑到楚年跟前，伸出手，奶声奶气道：「叔叔，抱抱。」 楚年不喜欢肖正阳，连带着他的小崽子也不喜欢，只是冷淡地扫了肖肖一眼，便回房间拿出自己的剑，开始沉浸式复习荒废已久的剑法。 肖肖被冷漠对待，嘴一瘪就要哭出来。 林康和傅温予连忙过来，对他又哄又抱，才把人哄好。 林康指了指地里生长旺盛的草莓：「以后长出草莓，给你吃甜甜的草莓好不好？」 肖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四块田地差别很明显，楚年的一骑绝尘，林康和傅温予的跟随其后，而肖肖的则是十分矮小，和其他的对比起来可怜兮兮的。 第91页 他有些自卑：「我的好差呀。」 「因为你最小呀，」傅温予摸了摸他的脑袋，「能做成这样已经很棒了。」 肖肖垂下头想了想，随后高兴地抬起头：「我有办法了！」 林康和傅温予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办法？」 「秘密！」肖肖挣脱两人的怀抱，伸手用力把两人往房间里推，「你们不许看！」 两人无奈，只好随着他的意思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楚年因为练剑太过于专注，被肖肖落在了院里，他垂眼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急功近利，比池小鱼还傻。 不过他并不打算理会，又练了两遍剑法，出去买东西的几人也回来了。 肖正阳刚进院第一眼就看到了一片狼狈，尖叫出声：「我的小祖宗！你快停手啊！」 肖肖直起身，张开手，手掌上全是泥土。 他对此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满意，指了指地里七扭八歪的草莓：「全都长高了！」 肖正阳险些晕倒。 听到肖正阳的喊声，在房间里的两人才出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也十分震惊。 「这就是肖肖的秘密？还不让我们看呢？」 「肖肖这孩子，也真是的，唉。」 孩子们这时也进了院子，林康接过林元元的背篓，从里面拿出一小袋化肥，有些疑惑：「钾肥？」 林元元鄙视地看他一眼：「比较需要这个啦，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看看人家楚叔叔，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操持了，你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学着林康的样子教训起来，林康刚想还嘴，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往也是这么教训林元元的，便索性闭了嘴。 最后，池小鱼几个孩子帮肖正阳拉住肖肖，肖正阳则是把苗都栽回去。 好在肖肖年纪小，没有霍霍很多，他回来的也及时，紧赶慢赶，终于在日头热起来之前把所有的草莓都重新种回地里。 肖肖十分委屈：「又变矮了。」 肖正阳嘆了口气，解释道：「不是变矮了，是你的办法根本就不可用。」 肖肖眨眨眼，有些不理解。 肖正阳继续解释道：「你把苗都拔了，根吸收不了水分，短时间内看是变高了，可是过两天就全都干死了，这叫拔苗助长。」 肖肖懵懂地点点头。 池小鱼也在一边认真听着，突然他问楚年：「小爸。」 楚年收起自己的剑，疑惑：「怎么了？」 池小鱼看着楚年，眼神疑惑又带着委屈：「爸爸就是这样对我的呀。」 楚年愣了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池小鱼说的是池钟聿给他找了一大堆私教的事。 「我怎么知道，」楚年有些不耐烦，「问你爸去。」 池小鱼撅起嘴，失落地低下头，「好吧。」 午饭时间四个孩子在厨房里准备，大人们则是坐在客厅里等开饭。 经歷了一天的身份互换，现在他们对自己的身份接受度十分良好。 林康嘆了口气：「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惜只有一个星期。」 傅温予接话道：「那还不简单，等你老了，你的孩子肯定天天照顾你。」 「还是算了吧，」林康打了个哆嗦，「到时候什么好吃的也吃不出味了，什么好玩的也都玩不动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中。 楚年不一样，楚年坐着也不老实，手小幅度比划着名剑法。 林康看向他：「你倒是不担心？」 楚年疑惑地抬起头：「担心什么？记住，本尊永垂不朽。」 林康：「……」 他就多余问。 而另一边，厨房里，池小鱼在为楚年准备红烧肉。 肖肖趴在案板边上，看着池小鱼把肉切成大块，突然拍了怕脑袋：「「你等等。」 池小鱼不明所以，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肖肖。 肖肖跑到自己的背篓前，翻了翻，拿出肖正阳刚买的五花：「这个给你。」 池小鱼有些不理解：「给我？」 「对！」肖肖用力点头，「给楚叔叔吃！」 池小鱼笑了笑，把肉又递了回去，「你和肖叔叔吃吧，我们有这些就够了。」 肖肖立刻背过手，态度十分坚决：「爸爸不好看，楚叔叔好看，给楚叔叔吃！」 不光是池小鱼，一旁的林元元和傅小远也是十分无语。 林元元拍了拍肖肖的肩膀：「弟弟，咱们当孩子的，都要觉得自己的爸妈最好看才对。」 肖肖委屈地撇起嘴：「可是，他就是不好看啊。」 肖肖说完有些不高兴，迈着小短腿走到角落里蹲下，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苦恼：「我有什么办法？」 林元元想了想，「我有办法。」 池小鱼看向她，眼神里隐隐透露着期待：「你会整容吗？」 「不会，但是我有别的办法，」林元元摇摇头，随后在脖子上摸索一下，拿出一个吊坠，吊到了肖肖眼前。 她捏着吊坠晃来晃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肖叔叔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池小鱼张了张嘴，忘记说话。 傅小远在一旁早已经看透了一切，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池小鱼：「你不会真的期待她有什么妙招吧？」 第92页 池小鱼点头。 肖肖的眼睛随着吊坠移来移去，嘴里还不停重复着林元元的话。 林元元见差不多了，把吊坠一收，问肖肖：「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是谁？」 肖肖：「是爸爸！」 这下轮到傅小远惊讶了。 池小鱼则是早就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说她有办法。」 他又走上前，重复着问肖肖：「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是谁？」 肖肖呆呆地看着他，突然眼睛弯起来：「是楚叔叔！」 林元元捂住胸口，痛心疾首，「还是失败了呀！」 池小鱼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又想起了什么，长长地嘆了口气：「唉~」 愁苦的表情在他稚嫩的脸上十分违和，林元元忍不住问道：「你又怎么了？」 池小鱼摇摇头，「我小爸哪都好，就是，唉……」 他说着就不说了，忍不住地嘆气。 林元元手搭在他的肩上：「我懂你，你是想说楚叔叔太幼稚了吧？」 她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世界上哪有什么魔头啊，净搞些三岁孩子的事。」 真正的三岁孩子在一旁咬着手指头看着她，似乎对她的话不理解。 「才不是呢！」池小鱼打断她，「世界上就是有，你不懂！」 「好好好，有魔头，」林元元懒得和他掰扯，「那你的苦恼是什么？说出来，没准我们能帮上忙呢？」 傅小远也冷酷点头。 池小鱼压低声音：「我感觉，我小爸不是很聪明。」 林元元震惊了，眼睛瞪得熘圆看着池小鱼。 「楚叔叔还不聪明啊？那我爸爸算什么？」 傅小远十分认同：「楚叔叔是大人里面最聪明的了。」 他话音刚落，三个小孩又不约而同地嘆了口气。 林元元十分担忧：「就他们这样，以后上学可怎么办呀？」 傅小远则是十分看得开 ：「我只求他能平安就好了，不求他能成龙成凤。」 三人装大人装上瘾了，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应该被担心的那个。 池小鱼忽然一拍脑袋：「我们给他们私下补习一下吧！」 林元元和傅小远同时看向他。 池小鱼挠了挠头，继续道：「我开一个补习班，你们根据情况来，可以报，也可以不报。」 林元元眨眨眼，随后高兴地叫出声，上前拥抱了一下池小鱼：「你有学问，这件事你办我放心！」 傅小远也十分认同：「就按照你说的办。」 几个小孩在厨房里边做饭边决定了大人们的命运，所有事情都商量完毕，饭也做好了。 几人把饭菜端上桌，林康拿了筷子就要夹菜，却被林元元打断。 林元元板着脸，严肃地教训他：「你先等等，等池老师有话要说。」 大人们均是一愣：「池老师？」 池小鱼清了清嗓子，站到凳子上，开始宣布：「鑑于你们基础十分薄弱，我和你们的孩子都商量过了，给你们办一个补习班。」 林康惊掉了下巴：「能不去吗？」 池小鱼摇摇头，声音不容拒绝：「不可以哦，元元已经给你报名了，你要体谅孩子的良苦用心。」 傅温予举手：「池老师，你教我们什么呀？」 这个小孩们没有讨论到，池小鱼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许久，他才再次开口：「学法语。」 楚年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学那鸟语，还不如跟他去学打猎。 然而他看一眼其他家长，明显都兴致勃勃，他也只好点头，「好吧。」 大人们谁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午休后，他们被自家孩子暴力催醒：「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楚年没人叫，他翻了个身，迷迷煳煳之间感觉房间里人影攒动。 他惊醒，看到的是同样打着哈欠的几人，忍不住吃惊道：「你、你们？」 三人的视线越过他，向他身后的池小鱼鞠躬道：「老师下午好。」 楚年那午睡秀逗的脑子，在这一刻突然有一瞬间清醒。 池小鱼压了压手：「同学们好，去坐下吧。」 三人都是在自己房间里拿的凳子，此刻并排坐成一排，像三个小学生。 楚年强压住嘴角：「干什么呢你们？」 林康挺得板直的腰软下来，一脸无奈：「孩子说了，要我好好听老师的话。」 楚年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年同学！」身后传来池小鱼愤怒的声音。 池小鱼双手叉腰，不满地看着楚年：「你不要在课堂上打闹！」 楚年生气，抬起手：「你想造反？」 他抬眸的瞬间，余光瞥到一旁的摄影师，又连忙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道：「是，池老师。」 池小鱼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念在是第一天上课，就不追究你啦。」 楚年搬了凳子坐下，池小鱼从本子上撕下两张纸，贴在墙上充当黑板，又给四人每人发了一张，做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池小鱼拍了拍手：「大家都看我，现在我们要学一些基础的表达。」 池小鱼说着用铅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字母「je」。 「这是我。」 楚年打了个哈欠，总觉得这个词有些眼熟。 第93页 林康拽了拽他，「你家小鱼做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跟谁学的？」 楚年：「还能有谁？他爸呗。」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补充：「他爸给他请了很多私教。」 林康震惊。 突然，台上传来池小鱼愤怒的声音：「林康，楚年！」 两人连忙直起身，抬头看向池小鱼。 池小鱼的眼神从两人脸上扫过，不满道：「上课交头接耳，你们就是这么听课的？」 楚年：「……」 第55章 林康立马坐正, 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老师，我错了。」 池小鱼满意地点头：「好，以后好好学习，不要辜负孩子的一片心意。」 他脸庞稚嫩, 却非要摆出着老成的样子来, 没什么威慑力, 反倒有些滑稽。 楚年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出来。 池小鱼不悦地看向他：「楚年！」 楚年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池小鱼气鼓鼓的, 伸手拍了拍黑板：「你来说说我刚才讲的什么？」 楚年一脸茫然。 他刚才光顾着和林康说话了, 池小鱼说了什么他根本一个字没听。 讲台上池小鱼还在一脸愠怒地看着他, 楚年突然有一种坏学生被抓包的心虚感, 他低头，求助地看向林康, 然而林康却只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池小鱼见状更生气了，短胖的手指往后一指：「你！给我去后面站着！」 楚年脸上臊得慌, 灰熘熘地转身走到了最后面, 贴着墙站直了。 台上池小鱼又开始苦口婆心地教导起来：「孩子们送你们来上学不容易，你们要学会体谅孩子的苦心……」 楚年没有听下去。 很显然, 这不是他的私教们能教给他的, 他这几句全国通用的语言，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池小鱼的嗓音很软, 即使是他刻意装严肃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有些像唱催眠曲。 楚年头一点一点的，半梦半醒之间，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家族里也设了学堂, 他没资格进，只能趴在墙外面偷听。 饶是如此, 那些人也照样比不过他。 池小鱼的小嘴张张合合说个没完，楚年举手：「老师。」 池小鱼停下，点头示意：「你说。」 楚年乖乖认错：「我知道错了。」 池小鱼看他态度良好，便没有多为难他：「回来吧，以后认真听讲。」 楚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态度，开始无比认真地听起来。 池小鱼十分欣慰：「这才对嘛，知错就改才是好宝宝。」 教室里顿时一片低笑声。 楚年目不斜视，但是耳朵根还是很快红了。 林康安分了一会儿，很快又坐不住，他戳戳楚年：「楚年……」 楚年嫌弃地躲过他的手，他只能把把头转向另一侧的傅温予：「跟你说……」 他话吐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林元元正站在窗户外，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傅温予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被林元元铁青的脸色吓得打了个哆嗦。 「你女儿好兇啊。」 林康又把嘴巴闭紧了一些。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你们回去要好好复习，后天我要听写。」 池小鱼收拾好自己这节课写的东西，递给楚年：「小爸，这个给你。」 楚年疑惑：「给我？」 「对，这是这节课的笔记，」池小鱼嘿嘿一笑，「我还是最疼你的。」 楚年张张嘴，一时间有些语塞。 在外面等待的孩子们也进了屋，林元元还十分夸张地拿了一个背篓充当书包，给林康背上。 然后她走到池小鱼面前，问：「老师，我家康康上课表现怎么样呀？」 林康气得脸红脖子粗：「康康也是你叫的？找打是不是？」 林元元也挺起了胸脯理直气壮：「现在我才是家长！」 她说完又看向池小鱼，把林康气得冒烟。 「很不好，」池小鱼失望地摇摇头，「上课不认真听讲，还和同学们交头接耳……」 他每说一句，林元元的脸色就不好看一分。 说到最后，林元元已经开始暴躁起来：「他不学，你就打他！」 肖正阳在一旁笑道：「这孩子，要倒反天罡了。」 傅温予看着林元元严肃认真的模样，又看向收拾东西的傅小远：「你怎么不关心我的学习？」 傅小远的手停住，抬头不理解地看着他：「我关心你这个干什么？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有自觉的不用说，没自觉的说一百遍也没用。」 傅温予哑口无言。 肖肖咬着手指看着傅小远，点头：「哥哥说得好，哥哥说得对。」 他接着又转头，把傅小远刚才的话给肖正阳重复一遍。 四个家长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都透露着一个想法—— 等这期节目结束以后，他们必须要把这群小崽子们打一顿。 孩子们去做饭，而家长们就趁着这个间隙把上午买的肥料撒在地里。 楚年站在低头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生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魔头偷偷惊艷所有人的计划又失败了，可恶！ 而地里的三人没有注意到楚年的脸色，还在感慨楚年的聪明。 第94页 吃过晚饭后就没有其他事了，乡下的娱乐项目少，除了楚年，其他仨人都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楚年找到导演，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作弊，终于把自己的手机要了回来。 他对着三人晃了晃：「我去往游戏了。」 三人正无聊得紧，闻言立刻同意：「还是楚年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林康起身：「走，去我房间开黑。」 楚年连连摆手：「不了，我去别人的房间不习惯。」 林康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想了想还是点头：「好，到时候我邀你。」 楚年应了一声，拉着池小鱼回了房间，关上门，还把门锁了起来。 池小鱼有些不理解：「小爸，有必要和做贼一样吗？」 楚年：「嘘！」 他又把所有窗户都关紧，打开最近正火的moba游戏，林康的邀请已经发过来了。 他们上的是微信区，出于工作原因互相加了好友，此刻他看到其他两人也已经上了号。 楚年点了接受，然后把手机递给池小鱼。 池小鱼一惊：「给我？」 楚年点头：「对，不要让他们知道是你在玩游戏。」 池小鱼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应了下来：「好叭，那你干什么呀？」 楚年掏出下午池小鱼给的笔记，趴到桌子上开始用功。 池小鱼：「……小爸，你至于吗？」 楚年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我的儿你记住，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功，你才能超越所有人。」 池小鱼被他的歪理说得有些无语：「你高兴就好。」 池小鱼没玩过游戏，一局下来被打出了0－11的战绩，林康他们又开了一局，不带他了。 楚年还在奋笔疾书，池小鱼走过去拍了拍他。 「你不用这么用功，我爸爸已经给我找好老师了，你要想学的话，咱们一起上学。」 楚年背完一页里的最后一个单词，合上纸，转头看向池小鱼：「不，我不打算和他生活在一起。」 池小鱼脸上的笑容僵住，眨眨眼：「为什么呀？」 楚年沉了声音：「因为我不喜欢他。」 他的话超出了池小鱼的认知，池小鱼歪着头看着他，眼里写满了疑惑。 过了很久，池小鱼才消化完楚年的话。 他对对手指：「那，你喜欢我吗？」 楚年看着他期待又忐忑的样子，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微微一笑：「你猜。」 第56章 池小鱼脸上的表情从害羞变为了惊讶, 接着又变为了委屈，他拉着楚年的手，「小爸，你就说嘛, 说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话是这样说, 可是楚年分明能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满的期待。 楚年的玩心更甚, 把头一转, 不再理会池小鱼。 池小鱼见状, 连忙上前一步, 一头扑进楚年怀里, 「你要是不说, 我就不让你学习了！」 他两条胳膊紧紧搂住楚年的腰，颇有楚年不说他就一直保持这样的架势。 真跟池钟聿说的一样, 这小兔崽子快被他惯坏了。 楚年暗暗想。 天气逐渐转热，楚年身上只穿了一件薄t, 池小鱼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楚年低头，下巴正好蹭到池小鱼柔软的髮丝。 淡淡的洗髮水味和牛奶面霜的味道冲进楚年的鼻子里, 细闻之下还有独属于人类幼崽的香气。 楚年冷冷道：「不喜欢。」 池小鱼吃惊地抬起头, 眨眨眼看着楚年， 楚年以为他要哭了, 谁知他却突然伸手，捏住了楚年的脸颊。 「小爸，做人要诚实。」 边说，边捏着左右晃了晃。 楚年简直拿他没办法, 最重要的是，他要睡觉了。 「行行行, 喜欢吃你行了吧。」楚年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手，起身向着床走去。 池小鱼倒腾着小步子跟在他身后，在他躺下之后跟着靠了过来。 楚年一把搂住，闭了眼正要睡觉，池小鱼却突然伸手，支住他的眼皮。 「小爸，还有一件事，你就答应我吧。」 楚年懒得管他的僭越，只点了点头：「你说。」 池小鱼语气哀求，「你也喜欢一下爸爸好不好？」 楚年睁开眼，看着池小鱼，池小鱼也撅着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颇有他不答应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林元元说，她爸爸爱她妈妈，你也应该爱爸爸呀。」 楚年有些语塞，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池小鱼说了。 他随便编了个理由，「不行，我还得赚钱养你这个小东西呢。」 池小鱼兴奋起来：「爸爸有钱，你花爸爸的！」 楚年无法理解他的脑迴路，干脆伸手捂住他的嘴，「再不睡觉给我滚出去。」 池小鱼眨眨眼，最终没有说什么，伸手关了灯。 另一边，池家。 家庭医生给池钟聿做完最后一项检查，把所有器械都收起来，「您恢復得不错，注意不要劳累，身体还有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池钟聿咬了咬牙，难以启齿：「有。」 医生：「是伤口痒吗？这个是正常情况。」 「不是，」池钟聿否认，「后背有些凉，心虚，是怎么回事？」 医生迷惑了：「啊？不会吧？」 第95页 又过了平静的两天，池小鱼再也没有纠结过楚年喜不喜欢池钟聿的问题，楚年耳朵边清静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池小鱼讲完最后一个单词，把东西一收：「下课。」 林康起身鞠了个躬：「老师再见。」 经过这些天池小鱼的辛勤教导和林元元的教训，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刺头变为了好宝宝，表现得无比乖巧。 林元元趴在窗口看到这一幕，十分满意地点头。 楚年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的笔记，没有动。 笔记上面写着今天池小鱼教给他们的单词，「amie」。 据池小鱼说这叫喜欢。 再配上第一天学的单词，楚年大概猜出了池小鱼给自己写的那张字条上面，那句鸟语是什么意思。 这个小屁孩，总整这些肉麻的。 魔头打了个哆嗦，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咧着嘴：「咦——」 池小鱼拍了拍手，「现在把你们手上的资料都收起来，我要听写。」 此话一出，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林康拉了拉傅温予，低声着急：「怎么办，我差不多都忘了！」 傅温予没有理他，而是抓紧时间看笔记，争取在池小鱼开口前多记住几个单词。 楚年从思绪中回过神，拿着笔，抬头看池小鱼，等着他说听写的内容。 林康撞了撞他：「你倒是不紧张？都会了？」 「不会。」楚年回答得干脆，「我一点也不学习，紧张也没用。」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看样子他们得不了倒数第一了。 池小鱼念完最后一个单词，楚年的笔也紧跟着停下，把听写纸交了上去。 听写的内容不多，池小鱼很快判完，他铁青着一张小脸看向前面心虚的几人：「你们这些天都在学什么呀？是不是课下一点不复习？」 一般吃过晚饭后是私人时间，大家会把工作时的东西抛之脑后，所以基本没人复习。 池小鱼教训道：「你看你们画的这一个个圈，你们再看人家楚年的。」 他说着挑出楚年的听写纸，展示在众人面前，三人凑近了看过去，只见上面一个圈都没有，笔力遒劲地书写着所有的听写内容，每一个单词下面，都被池小鱼画了一个小对勾。 三人均是惊掉了下巴，看向楚年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楚年云淡风轻：「一般吧。」 谁知下一秒池小鱼就拆了他的台：「人家楚年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到很晚呢，这就叫用功！」 林康：「……」 傅温予：「……」 肖正阳总结：「原来你偷偷学，还每天挂着游戏麻逼我们！」 楚年一件架势不对，连忙摆手：「我不是……」 三人的眼神越来越兇狠，楚年不想和他们打，连忙起身要跑，却被三人拉住。 最后，楚年偷偷惊艷所有人的目标达到了，代价却很沉重。 池小鱼拦混战中的几人，帮楚年拍掉身上的土：「你是最乖的学生，我要给你奖励！」 楚年活了一千多年，第一次被冠以「乖学生」的称号。 这种被疼爱的感觉让他有些无可适从，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冷静，这小兔崽子很会蛊惑人的。楚年在心里默默和自己说。 池小鱼沖他招招手：「你过来。」 楚年立刻点头：「好的老师。」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池小鱼面前，池小鱼拉过他的手，用原子笔在他的手背上画了个花。 「现在没有小红花了，先这么凑合着吧。」 楚年没有说话，只感觉手背上，刚才笔尖接触到的地方，有一股热流顺着经脉逐渐流进他的胸口。 涨得慌，却意外的让魔头迷恋。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擦着那一朵小花，感受着那处的凹凸不平。 「该出去了，楚乖学生。」林康阴阳怪气地打断楚年的神游。 楚年回过神，连忙应道：「好，马上。」 第57章 楚年十分爱惜自己的小红花,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刻意不去洗手。 林元元甩掉手上的水珠，看到楚年干燥的手，吃惊道：「你竟然不洗手！不讲卫生！」 一旁的傅小远见状，连忙查看自家老爹的手, 在看到傅温予手上沾的水珠后, 才松了口气。 他满意道：「咱们可要做讲究卫生的好爸爸。」 楚年轻蔑地哼了一声。 在楚年看来, 他们就是嫉妒自己, 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得到了老师的小红花。 想到这, 楚年还特意转动了一下手腕, 将那小红花摆在显眼的地方。 池小鱼正好端着炒好的菜过来, 看了看楚年的手, 招手：「你过来。」 楚年不明所以，跟在他后面。 池小鱼将楚年领到洗手池前, 语重心长道：「小爸，你不能这样。」 楚年歪头, 眼神戏嚯：「所以呢？」 池小鱼皱眉：「不讲卫生！你今天必须把手洗干净！」 楚年置若罔闻, 转身要离开，谁知林康和傅温予突然从侧面冲出来摁住他, 抓住他的手往洗手池伸去。 楚年以一难敌二, 只能破防大喊：「你们这是嫉妒！嫉妒我！」 林康伸手捂住他的嘴。 池小鱼打开水龙头，把楚年的手里里外外搓洗。 第96页 最后, 池小鱼看着楚年洁净莹润的手，满意的点头：「这才乖，手洗干净了不生病。」 楚年愤愤地向着餐桌走去。 晚饭结束，楚年擦擦嘴, 像个大爷一样往椅背上一摊，池小鱼去洗碗。 傅温予打了个嗝, 看向楚年：「老弟，等会儿去村里玩不？」 楚年还记恨他毁自己小红花的事，转头不理他。 傅温予有些尴尬。 又过了一会儿，孩子们洗完了碗，跑过来。 傅温予见真正捧场的人来了，立刻又问刚才的问题：「我听说村里有广场，你们谁去玩？」 池小鱼这些天憋坏了，一听见玩，眼睛瞬间亮起来，头点成小鸡啄米：「我要去！」 最后四个孩子一致都要出去玩，楚年只好纡尊降贵地点头：「那我也去吧。」 说着就要出发，池小鱼突然道：「等等。」 众人停下，不解地看着池小鱼。 池小鱼跑回房间，很快又跑出来，手里拿了一支笔。 他跑到楚年面前，牵起楚年的手，在原来的位置给楚年画了一朵小花。 「不是不让你留，是吃饭必须洗手，你喜欢现在就重新给你画上。」 楚年嘴硬：「谁说我喜欢。」 虽然这样说，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得意地扬起下巴。看了刚才摁住自己的两个人一眼。 傅温予所说的村子距离庄园不远，几人走路过去的，到的时候广场上正在放电影，底下围了几个人看，除此之外还有年轻和年老的人在各自活动。 林元元一眼就注意到了老太太们的广场舞，飞速地跑过去跟着瞎扭了起来。 楚年则是被这个大屏幕吸引了，忍不住感慨，人类的娱乐方式可真多。 他走到人群后面坐下，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电影里正在演头号反派如何给主角使绊子，因为一点旧事就与主角为敌，人群中不时传来观众的唾骂声。 林康也忍不住嫌恶：「真噁心，这种人。」 肖正阳则是一手捂着肖肖的眼，也跟着骂：「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人已经完全不顾表情管理，龇牙咧嘴恨不得上去撕了这个反派。 「还行，」楚年持完全相反的意见，「如果是我被如此对待，肯定一个人也不留。」 在路灯和荧幕光亮的照映下，楚年脸上的绒毛都无比清晰，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眼眶的湿润。 「明明就是主角有错在先，别人怎么就不能报復回来？就因为他是主角？」 林康笑了几声：「那倒也是。」 池小鱼仰头看着楚年，然后拉了拉楚年的手，「小爸。」 楚年低头：「怎么了？」 池小鱼满眼心疼：「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委屈吗？不见的。 反正看着敌人痛哭流涕的样子挺爽的。 池小鱼又拍拍胸脯：「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楚年不置可否地笑一声，又问林康：「我没看过这个，他的结局是什么？」 「还能怎么样，」林康摊摊手，「被主角杀了，挫骨扬灰呗。」 果然如此。楚年暗暗心想。 池小鱼对这样杀来杀去的电影不感兴趣，视线很快被一旁的篮球场吸引，球场上有很多半大小孩在玩，池小鱼跑过去，双手托腮看了起来。 他很小心地蹲在边上，尽量不打扰哥哥们，无论谁投篮进了，他都拍手鼓掌：「好！」 小孩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乖巧还捧场的弟弟。 其中一人向池小鱼招了招手：「一起来玩？」 池小鱼连忙跑过去接过球，学着刚才哥哥们的样子，屈膝，上跳投篮。 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连篮筐的边都没摸到。 池小鱼懊恼：「我太矮了。」 他投篮的动作有些滑稽，几人艰难忍住笑意，一人鼓励道：「再试一次。」 池小鱼又试了一次，他这次比上次更用力，球依然离篮筐很远。 楚年一场电影看完，转身，就看见池小鱼像一只小青蛙一样地跳起，艰难地投篮，衣服往上窜了一点，露出吃得圆圆的肚皮，一旁还有一群大孩子围着。 他走过去，从池小鱼手里接过球向上一抛，球稳稳地钻进了篮筐，落到地上。 池小鱼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楚年低头：「想不想进球？」 池小鱼连连点头：「想！」 楚年低笑一声，蹲到池小鱼面前：「上来。」 池小鱼有些羞怯地看一眼周围：「不好吧？」 楚年看他：「到底上不上来？」 池小鱼咬了咬牙，最后骑到了楚年的脖子上。 他陡然增高了这么多，已经能摸到篮筐，很轻易地就把球投了进去。 球落到地上又弹了几下，被一旁的男孩稳稳接住。 池小鱼高兴地拍手，笑得眼睛弯弯：「谢谢小爸，小爸真好！」 最后楚年就着这个姿势把池小鱼扛回了庄园，池小鱼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在看到同伴们羡慕的眼神后，虚荣心顿时起来了，骄傲地仰起了头。 今天的楚年格外高兴，一进屋就把手机丢给池小鱼：「想你爸了就给他打个电话。」 池小鱼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整得有些晕头转向，抱着手机不可置信：「真的？」 第97页 楚年轻轻点头，接着进了浴室。 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池小鱼还在和池钟聿打电话，他便坐到床上有一茬没一茬地听了起来。 池小鱼脚尖踢着桌子，声音满含期待：「爸爸，这次休息日是儿童节，你来吗？」 那头的池钟聿声线疲惫，满含歉意：「这次怕是不能去了。」 他刚说完，楚年就看见池小鱼的脸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 池小鱼咬了咬牙，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却还是佯装懂事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什么东西，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 还是爸爸呢，这叫什么爸爸。楚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池钟聿打了几个喷嚏，然后耐心解释道，「因为那些坏人又来找爸爸了，你这些天和小爸呆在节目组。」 楚年有些惊讶。 这些天池钟聿来得挺勤，他都快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不过节目组为了呈现更好的效果，院子里哪哪都安装了摄像头，还有专门的人看守，这里比较安全。 「那你注意身体，」池小鱼担忧道，「你什么时候能来呀？」 那头沉默了。 很久，池钟聿才继续道；「你写三十篇日记，我就来了。」 池小鱼乖巧应道：「好。」 他挂断电话递给楚年，然后一刻不停地跑到桌前，翻翻书本，找到本子开始写日记。 楚年听着笔尖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困意袭来，浅眠了一会儿。 过了不知多久，他被灯光扰得再次睁眼，迷迷煳煳向着桌子方向看去，池小鱼小小的身影还坐在那里，奋笔疾书。 小兔崽子的日记能写一年？ 楚年纳闷地走过去，就看见本子上池小鱼用漂亮的正楷写着：「6月1日，晴，今天儿童节，爸爸带我去吃了好吃的……我好开心呀！」 楚年疑惑：「今天才五月二十八，你怎么写六月一？」 池小鱼抬头，翻翻本子给楚年展示：「前面的已经写啦！我早点写完三十篇日记，爸爸就能早点来！」 楚年无语：「……不是这么算的傻小子。」 他顺手接过池小鱼手里的本子，往前翻了翻，想看看小兔崽子没过的日子小兔崽子能瞎编出来什么。 谁知这一看却被他看到了秘密。 「我的小爸脑袋坏掉之前一定十分聪明，他还知道背着人学习……」 楚年额头上青筋直跳：「你写的什么？」 池小鱼看了一眼他指着的那一页，又抬头看向楚年，眼神十分无辜：「就是今天发生的事呀？我写了满满一页呢！嘿嘿……」 他声音轻扬，显然在为自己的战果骄傲。 楚年被他气得两眼昏花。 在小兔崽子心里，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形象？ 楚年一把把本子拍在桌子上，咬牙：「给我改！你应该写，我的小爸英明神武，力大无穷，聪明睿智，快点！」 池小鱼吃惊地张开小嘴，欲言又止，许久，才不情愿地拿起橡皮。 第58章 一周过得飞快。 一大清早, 池小鱼像往常那样蹲在走廊给楚年洗衣服，他把满是洗衣粉泡沫的水倒掉，又吭哧吭哧地接来清水倒进去，准备洗第二遍。 导演突然叫停他：「小鱼, 楚年你们过来。」 池小鱼看了看还沾着泡沫的衣服, 又把茫然的视线移向楚年。 楚年也不知道导演要干什么, 但还是停下餵兔子的手, 领着池小鱼跟在了导演后面。 两人被领进了一间屋子, 楚年看着屋里的陈设, 认得这是他们这周刚开始的时候进的屋子, 连大屏幕都在中间摆着。 其他家庭也早已经聚在了这里, 还有不少摄像机对准了他们。 林元元的手上也全是泡沫，十分不乐意：「我的衣服还没洗完呢, 我家康康穿什么呀？」 林康狠狠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再这么叫就揍你。」 楚年感觉身侧一道灼热的目光看过来，低头, 就见池小鱼也养着脑袋, 张嘴想要说什么。 他一记眼刀飞过去，池小鱼立刻闭了嘴。 导演拍了拍手, 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各位, 本周马上就要结束，我们的身份要换回来了。」 他话一出, 房间里顿时炸开了锅。 林元元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完了？我还没当够大人呢！」 池小鱼也跟着点头：「时间过得好快！」 楚年低着头沉默不语，一股怅然若失涌上心头。 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这一周他被池小鱼照顾得很好, 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与前世僕人伺候不同的是, 池小鱼是真的在关心他。 虽然有时候小东西管东管西的有些烦，但是楚年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比较喜欢的。 导演继续念接下来的台本：「现在请大人和孩子们分开，各位需要分别说一下这一周的感受。」 随着他的话闭，几个工作人员把孩子们领出去，整个顿时空旷不少。 摄影师把镜头对准大人们，傅温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还说什么呀，我都当了多少年儿子了，感觉没什么区别。」 肖正阳跟着点头：「唯一的区别就是，孩子们洗衣服洗不干净吧哈哈哈」 「不过还是挺欣慰的，有种孩子们长大了的感觉。」 第98页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只有楚年一个人在神游。 工作人员忍不住提醒他：「楚年，现在你在上班。」 「啊？」楚年蓦然被叫回神，有些茫然地看向工作人员，「就是这种活动，以后还会有吗？」 房间里的众人闹笑：「你当儿子当上瘾了？」 楚年愤愤然闭了嘴。 工作人员又按下屏幕下的按钮，屏幕上瞬间出现了另一间屋子里的景象，几人连忙止住了声音。 只是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孩子们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林元元气鼓鼓地叉着腰：「『我被女儿照顾得很好，感谢女儿这一周的辛苦付出』这样的话很难吗？」 她越说越气，「让他多学习，偏偏上课和同学打闹，这下好了，什么都不会说了吧？」 一向少言的傅小远也开口：「给爸爸当儿子，和给儿子当儿子，感觉能一样吗？真敷衍。」 肖肖也知道刚才爸爸没说他好话，气鼓鼓地：「以后再也不给他洗衣服了！」 几个大人有些尴尬。 他们竟然不知道，原来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孩子们也在观察他们。 孩子们七嘴八舌讨论着，只有池小鱼在低头沉思，突然他抬头：「我知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池小鱼高兴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小爸喜欢当儿子，以后，我就当他爸爸啦。」 楚年默默攥紧了拳头。 小兔崽子，找死。 林元元小嘴叭叭个不停，又数落了一圈林康，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拍脑门：「咱们能看到他们，他们不会也能看到咱们吧？」 几人如梦初醒，抬头看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他们分头找，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隐藏着的摄像头。 池小鱼脱掉衣服，伴随着「啪」的一声，大屏幕变黑。 大人面面相觑，工作人员上前捣鼓了一会儿，屏幕上又出现了孩子们的身影。 这是隐藏在头顶房樑上的一个摄像头，孩子们没有找到。 然后，他们就看见林元元锤了锤肩膀：「可算是结束了，累死我了，当大人可真难。」 他们以为所有摄像头都没了，现在说的都是心里话。 傅小远：「对，一直捏着嗓子说话，每天睡觉前都搓半个小时的鸡皮疙瘩，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的。」 傅温予的眼神顿时有些受伤。 林康取笑他：「听到没，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说话了。」 他刚要得意，就看见林元元摇了摇头：「以前不知道，我竟然这么难带，嗐。」 林康嘴角的笑僵住。 现在轮到别人笑话他了。 林元元继续道：「要洗衣服做饭，还要注意合理安排时间，不能顾这头顾不上那头，这些还好，毕竟他也是这么照顾我的，最难的是还要辅导他学习。」 池小鱼有些惊讶：「可是你没辅导过呀？」 林元元理直气壮：「天天看他不学习就气死了，还让我辅导，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我以后可不能做这样的孩子。」 林康：「……」 「唉，你们可真可怜，」池小鱼有些可惜地摇摇头，「不像我，我小爸又会帮我干活，又爱学习，又聪明机灵……」 他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说着楚年的优点，最后得出结论，「我对我家小爸爸十分满意！」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无语。 楚年小声嘟囔一句：「无聊。」 话虽如此说，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骄傲地挺起胸，像只胜利的大公鸡一样看过每个人的脸。 这个环节结束以后，孩子们又跑了过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讨论被听到了，因此看到自家老爹不悦地脸色以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元元不解：「爸爸？」 林康「哼」一声，傲娇地把头偏向一边。 楚年像池小鱼招了招手：「过来。」 池小鱼连忙颠颠跑了过去，抱着楚年的大腿，把脸埋在楚年腰侧。 楚年想到刚才他夸自己的话，忍不住软了声音，捏捏池小鱼的脸：「明天休息，想要去哪玩？」 池小鱼歪头：「嗯……」 林元元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明天是儿童节！」 楚年不懂什么儿童节父童节，只觉得十分新奇：「你们人类倒是有意思得很，什么日子都要过个节。」 池小鱼被他逗得嘿嘿笑。 傅温与看向楚年：「你打算去哪里过节？不如让孩子们一起吧。」 楚年垂头思索一番，他怕现在回a市会被池钟聿的仇人惦记，便索性道：「继续留在这呗，在哪过不是过。」 林康觉得有道理：「本来我打算这周回家的，既然如此，那就留在这里吧。」 林元元兴奋地抱紧了池小鱼。 傅温与：「那我们现在就准备，最后一天，让孩子们歇一会儿，不然累着了。」 傅小远看着他揶揄的表情，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池小鱼十分欢实，只要有小孩陪他玩他就高兴，领着小伙伴们跑回房间，再次出来，每人手里拿着一张纸。 「大家把需要的东西都写下来，等会儿我们分头去买。」 他小声念叨着：「买一些糖果，还有饼干……我还要吃汉堡，到时候每两个人结成一组去买。」 第99页 肖肖拉了拉他的衣服。 池小鱼低头，抚了抚他的脑袋，一脸慈爱：「等会儿我写完了就给你写。」 「不是，」肖肖摇头，「哥哥，我算一个人，还是算半个人呀？」 池小鱼愣住了，他竟然没想过这么深奥的问题。 他试探地答道：「算一个人吧？怎么了？」 肖肖：「好吧，那我和哥哥在一起。」 四人分好各自的工作，接着各自背上自己的背篓，两两牵手出了庄园。 剩下四个大人没有事情干，便一人坐着一个凳子，等着孩子们的归来。 突然，林康道：「咱们要不然趁孩子们没回来排练个节目，到时候表演给他们看吧！」 楚年瞥他一眼，「你没听明白吗，人家的意思是明天要约会，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明天躲在哪吧。」 林康扯了扯嘴角：「不能吧？」 楚年嘆了口气，转身向着房间走去，「要表演你们自己表演，反正我不会当猴的。」 他刚踏进一只脚，后衣领就被揪住，傅温与一脸冷漠地把他拉出来，「不行，要共进退。」 楚年一个人拗不过三个人，只能屈辱地加入。 林康在手机上找了最近正火的儿童表演，摆在桌上，舞蹈简单易学，还没有什么不雅动作，所有人都比较能接受。 傅温与忍不住笑道：「小时候过儿童节，是儿童给大人表演，现在过节是大人给儿童表演。」 肖正阳总结：「受苦的人都是同一拨呀！」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学过表演课，孩子们回来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把一支舞学完，楚年本就是迫于淫威才跳的，整个人如同剃了骨头一样软绵绵。 林康皱眉看着他：「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楚年不乐意：「我都说了我不想跳了。」 林康还要说说什么，肖正阳抢先一步道：「哥，随他去吧，反正他表现不好，是池小鱼比较丢人。」 这句话戳中了楚年的命脉，楚年愤恨地瞪他一眼，接着分外用力地扭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要把天捅个窟窿。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康吃惊地看着肖正阳：「还是你比较了解他！」 肖正阳不好意思：「毕竟当初是竞争关系。」 四人把一支舞学完，楚年微微喘着气坐在凳子上，心想这可比练剑要累多了，精神□□双重折磨。 他向着大门方向看过去，孩子们也採购回来了，身影由远及近，等快走到大门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只有三个。 楚年连忙跑过去，眼神又向三人后面看了看，也没有池小鱼的身影。 他顿时有些慌：「池小鱼呢？」 肖肖咬着手指头，「哥哥，哥哥走了！」 「你别说了，话都说不明白，」林元元不悦地打断他，继续向楚年解释，「池小鱼把肖肖给我们，就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傅小远在一边补充：「他还说，让你不要担心！」 跟着男人走了…… 一剎那，池钟聿的话在楚年脑海里飞速闪过，楚年两眼一黑。 第59章 大家过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七嘴八舌地安慰他：「这一片治安不错的，这么长时间都没出过事不是吗？」 「有摄影师跟着呢，跑不丢的。」 不只是谁的话提醒了楚年，楚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连忙飞奔着去找了导演, 拿到了跟着池小鱼的摄影师的手机号, 拨了过去。 忙音像一把小锤子一样, 一下一下锤在楚年心口, 楚年心里默默跟着数秒数。 他数过五十五个数后, 电话自动挂断。 楚年止不住的绝望：「看来他们比我想像中要兇残。」 肖正阳有些不懂他的话：「谁？别打哑谜。」 楚年没理会他, 而是拨通了另一个人的号码。 那头刚接通, 楚年就险些抑制不住地要哭出来，他强忍住鼻头的酸胀感, 声线都在颤抖：「你儿子丢了。」 池钟聿没有明白他的话：「谁？」 楚年哆嗦着嘴唇，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池钟聿沉默了一会儿, 冷了声音道：「你等会儿。」 那头的人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 楚年就这样默默等着，直到池钟聿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说他们没抓池小鱼……」 此话一出, 楚年瞬间炸毛, 愤怒地打断他：「他们做了坏事能承认？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一直就这么傻？我当时真是瞎了我的狗眼，还不如找个耗子……」 其他人见事情不对, 都过来拦楚年，林康的眼神向着一旁的摄像机瞥了瞥。 楚年这才堪堪停住嘴。 那头的池钟聿一直不说话，楚年料定他也不敢说话，这种丝毫不关心儿子的人, 就不配当爸爸。 池钟聿不作为，他楚年有的是办法！ 楚年顺手抄起一旁刨地的锄头, 要冲出去和这些人拼命。 其他人立马拉住他，「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说的那群人抓池小鱼就是为了要挟你丈夫，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呢。」 楚年的头脑清醒了几分，看向说话的人：「你说得有道理。」 他又看向肖肖：「哥哥当时是怎样的？」 肖肖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答：「哥哥说回来给我带好东西！」 第100页 好东西…… 楚年突然一拍脑门：「我知道了！」 说完就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电话全程没有挂断，池钟聿听着动静，只感觉摸不着头脑：他的意思和这人一样，凭什么他就要挨骂？ 楚年跑进村里，七扭八拐地跑到一处小平房前，站在门口往里望去。 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桌子，池小鱼就端坐在桌前，一手拿着花卷，一手舀着碗里的汤慢慢喝。 这一瞬间，楚年长长松了口气，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池小鱼的身影好像把他心口缺失的那一块补上了，楚年愤怒的同时，心底又隐隐约约泛起劫后余生的喜悦。 楚年感觉眼眶一酸，意识到不对劲，连忙仰起头。 摄像注意到楚年，刚要打招唿，楚年伸手比了一个「嘘」，接着轻手轻脚地走到池小鱼身后。 院里的大黑狗楚年餵过，现在老人不在，它看到楚年，只是略微抬了下头便又躺下去。 楚年声音阴森森：「好喝吗？」 池小鱼把嘴里的花卷咽下去，由衷赞嘆：「好喝！」 话闭感觉不对，兴奋地转头：「小爸！」 楚年没有给很热烈的回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现在的池小鱼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楚年拿出兜里的手机，冷声冷气地通知那头的人，「你儿子找到了。」 接着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池小鱼也意识到事情地不对，连忙收起了撒娇的表情，心虚地看着楚年。 看他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楚年只感觉一身怒火发不出来。 「还学会不打报告偷偷跑出来玩了？打电话都不接？」 他冰冷的声线吓了池小鱼一跳，池小鱼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告诉林元元他们了，又不是跟坏人走了，而且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摄像师这时也注意到自己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怕打扰节目录制就开了静音。」 楚年没有理会他，只把愤怒的目光看向池小鱼：「你情况有多特殊你不知道？」 池小鱼张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最后只低下头。 老人这时候也回来了，一手拎着饼干，一手拿着奶茶，看到楚年很高兴，「叫小鱼来我这玩一玩，这孩子知道心疼人呢，还给我小甜水喝。」 楚年点头：「嗯。」 他感觉手被人拉了拉，垂下眼睫，池小鱼也看着他，软着声音：「小爸，我知道错了。」 楚年鼻孔哼一声。 池小鱼又接着问：「你还告诉爸爸了呀？」 楚年点头，然后他就看见池小鱼紧张起来，接着又意识到什么，松了口气：「还好爸爸不在，不然要被打屁股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池小鱼捂着屁股，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年：「小爸，你怎么也打我？」 楚年不说话，只是又给了他两巴掌，这两巴掌比上一次的更重，池小鱼顿时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看着楚年，眼里噙满了泪水。 老人看傻了眼，连忙过来解围：「我说了要给小鱼一只小狗，这次让他来拿。」 几只小狗适时钻出狗窝，冲着楚年奶声奶气地叫着。 楚年咬牙：「带上你的狗，和我回去。」 他还在气头上，步子迈得飞快，没一会儿就落下池小鱼。 池小鱼后面抱着狗小跑，着急地唿唤楚年：「小爸！我跟不上了！」 楚年没有停下脚步。 过了一会儿，身后没动静了，楚年回头看去，只见池小鱼正蹲着，小口喘着气，显然已经累坏了。 楚年无奈，只好返回去，把池小鱼手里的小狗放进他背后的背篓，又把背篓拿下，接着一把把池小鱼夹在腋下。 又走了一段路，池小鱼突然拉了拉楚年：「小爸，肚子夹得难受。」 楚年沉默：「……」 他把池小鱼放下，又蹲下身，嘴里还骂骂咧咧：「你就是个麻烦精。」 池小鱼嘿嘿一笑，连忙趴上楚年的后背。 楚年闷不做声向着庄园走，身后的池小鱼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小爸。」 楚年没好气：「又有什么事？」 池小鱼点点他的眼角，「你哭啦？」 楚年把脸转向另一边：「闭嘴！」 两人回了到庄园，其他人早就在门口着急等候，见到二人回来，才松了口气。 林康道：「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报警了。」 楚年放下池小鱼，池小鱼立刻捂着屁股，难为情地走了过去。 刚才楚年那三巴掌拍得重，现在他的屁股怕是已经肿了。 林元元最先注意到背篓里的东西，惊叫出声：「哇！」 所有人的目光随之看去，小奶狗从里面爬出来，嘤嘤地叫着。 楚年无奈地向大人们摊手：「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让所有人都着急。」 池小鱼抱着楚年的腿，声音埋进楚年的衣服里：「我知道错了。」 傅小远戳了戳小狗，道：「好丑。」 池小鱼不乐意了，「因为它爸爸和妈妈不是一个品种！它妈妈是身体强壮大美人，爸爸是外面的野狗！」 傅小远瞭然地点头，「哦。」 林元元发出疑问：「它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呀？」 第101页 她说着抬起狗的两条前腿看了一眼：「是小男孩。」 林康尴尬地看向摄像机，又踢了林元元一脚。 小狗很亲人，无论谁叫都过去，四个小孩把小狗围在中间，挨个把狗叫过去，然后伸手撸一把，又看着它跑向下一个人。 看着孩子们玩得开心，楚年的气也消散得差不多。 他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确不能怪池小鱼，小孩也只是去找熟悉的人玩而已。 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就怪池钟聿，惹下的一屁股烂事，才让他精神高度紧张。 池钟聿，祸害！楚年得出结论。 他走过去把孩子们的小圈扒拉开一个小口，那小狗立刻倒腾着小短腿向他跑了过来，脑袋蹭蹭他的裤管。 楚年蹲下身，摸摸小狗的脑袋，又挠挠小狗的下巴，手心毛茸茸的触感让楚年十分愉悦。 小狗也仰着头，十分享受他的抚摸。 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人类一直都是这么宣传的。 楚年抱起来小狗，小狗陡然腾空，没有安全感地地蹬着腿。 楚年目光和它对视，语气庄严又凝重：「你，来做我的第三个部下吧！」 小狗不会说话，只是嘤嘤叫着。 楚年满意：「我就当你同意了。」 池小鱼和傅小远同时欢唿：「恭喜魔头大人，势力又增强了！」 「噗——」 楚年不明所以地低头，就看见林元元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这个人类幼崽，之前他给了她多少次机会，她都全然不知道珍惜。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想到这，楚年十分满意地哼了一声，好像已经看到林元元痛哭流涕的样子。 林元元恢復了表情管理，指了指池小鱼和傅小远：「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和狗做兄弟？」 池小鱼和傅小远同时震惊地睁大双眼。 第60章 一旁的大人笑开了锅：「哈哈哈哈——」 「小狗, 快去认一下你哥哥们。」 池小鱼脸红了红，看向傅小远的目光坚定：「傅小远，我们三个结拜吧！」 傅小远眨眨眼，「啊？三个？」 「对！」池小鱼又指了指一旁的小狗, 「和它一起。」 所有人都被他的童言无忌震惊到了, 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林元元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噗——池小鱼你傻了吗？傅小远怎么可能会同意。」 然而傅小远却是十分坚定地点头, 「好！」 这下轮到林元元傻了眼。 池小鱼和傅小远一左一右牵起小狗的两条前爪, 齐刷刷跪到地上。 小狗不明白人类的文化, 只当是两人在陪它玩, 尾巴带着屁股快要摇到天上, 挣脱开傅小远的手, 扑到池小鱼身上，伸出舌头舔池小鱼的手。 池小鱼被舔得痒痒的, 哈哈笑起来，又把小狗掰直：「你认真一点！像哥哥们一样！」 两人一狗的结拜十分顺利, 狗毫无意外的是最小的一个, 至于剩下的两人不用争谁兄谁弟，都在自己心里默认自己是哥哥。 直到两人的仪式走完, 大人们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楚年忍不住捂脸。 不要说这些人类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作为魔头活了一千多年，同样也是闻所未闻。 他走过去捏捏池小鱼的脸：「这下你朋友多了, 高兴了？」 池小鱼腼腆一笑：「嘿嘿。」 傅小远用手指轻轻戳着小狗，「它叫什么？」 池小鱼歪头想了想：「叫他小黑！」 孩子们领着小黑在院子里玩，还把两只兔子放了出来，楚年坐在走廊里的板凳上, 眯眼看着池小鱼贱兮兮地逗完狗又逗兔子。 他们刚来的时候，这里一片荒芜, 如今不过两个月，这里草木丰盛，一片生机。 他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这种感觉不同于用武力吞併一个部族，而是十分充实且快乐的。 他上辈子没享受过的安宁。 要是能一直和小兔崽子一起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小狗被追得钻进草丛里，池小鱼刚要探头去找，突然视线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住。 「呀！」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摘下一朵蒲公英，撅起小嘴一吹，蒲公英的种子就如同一个降落伞，纷纷扬扬飘散。 池小鱼笑起来，又摘了一朵，跑到楚年面前，炫耀一样地往前一伸手：「小爸，你见过这个吗？」 他动作幅度有些大，蒲公英飘到了楚年的脸上，有一些甚至随着楚年的唿吸，进到了楚年的鼻子里。 楚年咬牙：「……」 真是片刻不让他安生。 楚年抬起手：「你又找打是不是？」 池小鱼笑着跑开了。 晚上孩子们又聚到一起，分白天买的零食，池小鱼从背篓最底下拿出汉堡，捏了捏，有些遗憾：「都凉了。」 林元元接过放到桌子上：「这还不简单，明天出发之前热一热不就行了？」 楚年疑惑：「你们明天要去哪？不在庄园里？」 林元元傲娇地仰起脑袋：「秘密！」 楚年更加不解。 林康拍了下她的脑袋：「你哪有那么多秘密。」 林康转头向楚年解释道：「我准备给孩子们在县城里团购儿童乐园，刚准备和你说呢。」 第102页 楚年点头：「好。」 人类世界玩得可真花哨。楚姥姥忍不住想。 这种洋气东西他没听过，便掏出手机准备给林康转帐，让他帮自己弄，刚打开聊天框，突然脑海里一道白光闪过。 不对！ 既然决定去城里，还让他学跳舞？合着这些人连起伙来耍他呢？ 楚年回想起他艰难学跳舞的时候，那些摄像机对准自己，不知道拍了多少！ 他忍不住质问：「你不是说我们要跳……」 他话还没说完，林康和傅温予就飞快过来捂住他的嘴。 池小鱼有些疑惑：「跳什么呀？」 「没事没事，跳绳，减肥。」 池小鱼点点头：「哦。」 没有再继续追问。 第二天，林康嚮导演要来了刚来时候乘坐的车，然而林元元说什么也不肯再和傅小远同乘一辆，抱着池小鱼不撒手。 傅小远轻蔑地哼了一声：「那我和肖肖，肖肖也是我的好弟弟。」 肖肖抱着傅小远的胳膊，乖巧应道：「是！」 汽车一路行驶至县城，跟着导航七扭八拐地来到一家商场。 楚年给池小鱼拿起书包，池小鱼却一把抢过：「我要自己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楚年：「好好好。」 商场里人来人往，林康和傅温予怕被认出来，都在下车前戴上了口罩。 林康拍了怕楚年的肩膀：「你也带上吧。」 楚年看他一眼，却没有接过：「不了，谢谢。」 反正他也没什么粉丝，戴口罩简直是多此一举。 几人低着头进了商场，乐园在五楼，楚年刚开始还有些期待，等看到了却有些大跌眼镜。 不过是一堆充气玩具而已，不如池小鱼玩具房里的十分之一精緻。 就这，竟然收他一百五？ 楚年感觉他又重新认识了一遍人类世界。 一问能玩多久，工作人员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小时。」 楚年更不满意了。 林康和工作人员核销完票，转头看了看呆呆的楚年：「走啊，不是一直吵着要玩吗？」 楚年跟了上去。 孩子们是有玩的就高兴，根本不在乎玩具的精緻与否，撒着欢跑了进去。 楚年没有事情做，感觉有些无聊，看向林康：「咱们排练的节目什么时候表演啊？」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学会的，可不想白学。 「学的时候不愿意学，现在倒是急着表演了？」林康揶揄，「等回到庄园再说吧。」 说完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正玩得欢的林元元。 楚年气得脸通红，不悦地看向林康。 谁说他迫不及待了？竟然随意给魔头扣帽子！ 然而林康正专注地看着自家女儿没注意到他，楚年又翻了几个白眼，最后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拍起了池小鱼。 突然，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楚年以为自己挡着她了，然而这里是拍池小鱼的绝佳角度，他不想让，便指了指旁边：「你可以去那。」 女孩看着他，突然开口问：「是楚年吗？」 楚年点头，突然身前爆发出一阵欢唿，他抬头，才看到前面已经围满了人。 看来他们是被认出来了。 这么多人围着，楚年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自觉人气不如林康和傅温予，这些人肯定也是来找这两人的，楚年便小步子往一边挪了一下。 女孩注意到他的动作，笑得更大声：「我们是来找你的！」 第61章 楚年有些惊讶, 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找我？」 一群人异口同声：「对！我们都是你的粉丝！」 「我们一期不落地看你的节目！」 他们太过于热情，楚年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 他只经歷过被人喊打喊杀，头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的善意，只觉得无所适从, 后背就像长了刺一样难受。 楚年下意识转头, 然而他的同事们见情况不对, 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女孩从包里翻出来一张照片, 递到楚年面前：「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楚年转头, 女孩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她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几十个人半包围着把楚年围在中间。 「我们也要！」 「你不要厚此薄彼！」 现在已经步入了夏天, 商场虽然开了空调，但是这么多人同时围上来, 楚年还是感到一阵燥热。 楚年内心是欣喜的。 这是一种被认可的充实感，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除了几个被忽悠的小孩子, 第一次有人认可他的才华。 楚年强压住嘴角，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得意忘形, 接过女生照片和笔, 正准备大手一挥署上自己的名字，定睛一看,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是一张他呲着牙，一脸狰狞地照片，显然是在节目里截的，底下还有一行字：把你们豆沙了。 他抬头, 女孩还用那样恳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声催促他快点签。 楚年：「你竟然敢印我的丑照！」 「魔头不会介意的对吧？」女孩大方承认, 同时向楚年提要求，「你给我在背面写一个中考加油。」 第103页 楚年张张嘴，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反驳，谁让这个该死的人类如此有品位呢。 最后，楚年咬牙：「你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了好时候。」 他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按照女生要求的给她签了名。 他的笔刚停下，立刻又有一个人来把女生挤走：「我的！」 楚年看着他递过来的照片，同样是他的丑照。 要是能申请工伤就好了。 楚年早就没了刚开始的劲头，心里不断地幻想着逃离。 「小爸！」 身后传来池小鱼欢快的声音，楚年打了个激灵，转头，只见池小鱼已经跑到了自己身后。 楚年：「不玩了？」 池小鱼已经玩得满头是汗，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没有退去，他乖巧的摇头，然后指了指面前的人，「我来看哥哥姐姐们。」 说完池小鱼就迈着小短腿跑进了人群，挨个和人们牵手，他的到来对粉丝们来说是意外之喜，他们光牵手还不算，还把罪恶的手伸向了池小鱼的脸蛋。 池小鱼脸都被摸红了，却还是笑着，有人伸手，他还贴心地把脸伸过去。 楚年捂脸，他早先没发现，池小鱼竟然是个人来疯的性子。 「行了，」楚年拉住池小鱼，「去玩吧。」 池小鱼显然被摸爽了，闻言十分欢快地拒绝，「我再和哥哥姐姐们待一会儿嘛。」 「不行！」楚年正了脸色，一脸严肃，「花了钱的！」 粉丝们没想到他的理由竟然如此朴实，愣了几秒后，爆发出一阵闹笑。 池小鱼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觉得楚年说的有道理，便又转头加入了小伙伴之中。 楚年应付完粉丝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转头向着儿童乐园看去，没有看到池小鱼的身影。 楚年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颤着声音叫了一声：「池小鱼？」 充气滑梯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池小鱼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半遮半掩，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见楚年后弯了弯：「来抓我呀！」 楚年松了口气的同时翻了个白眼：「看你那死样。」 他掏出手机，给池小鱼拍了好几段视频，想了想，挑了几段给池钟聿发过去。 这么欢快的日子，他本来不打算搭理池钟聿，可是谁让他是小兔崽子的爸，池小鱼大了，也不能不顾及他的面子。 那头的池钟聿久久没有回覆，楚年懒得看他，便关掉聊天框，继续拍池小鱼。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小孩子们都去吃饭了，现在场馆里的人少得可怜，池小鱼一直牢记着楚年的那句「花了钱了」，发誓一定要玩回本。 然而小孩子的新鲜感有限，这么点东西很快就玩腻了，时间还很长，几人一脸愁容地聚在一起，琢磨起新的玩法。 突然，林元元一拍脑门：「我有办法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 林元元手脚并用爬上滑梯，倒转了一下头朝下，在众人的惊唿声中滑了下来，最后平稳地落到了地上。 林康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个疯孩子，哪有你这么玩的？」 他话音刚落，池小鱼就手脚并用爬上去，「我也要！」 说完纵身往下一跳。 楚年阻止的话还没喊出口，池小鱼就落到了地上。 池小鱼张开双手，「飞起来喽！」 肖肖高兴地拍手：「哥哥，好厉害！」 池小鱼十分受用地点头，又噌噌爬了上去，换了一个姿势预备往下跳。 「小心点！」 楚年忍不住提醒，换来的是池小鱼的不满：「小爸，你太啰嗦啦！」 楚年额头上青筋直跳。 池小鱼大喊一声：「倒挂金钩！」 场地是由橡胶和泡沫组成，跳下来不会受伤，然而这次过程中出了一点差错，落地点有一点偏差，池小鱼的脚碰到了固定滑梯的石头。 「哎呦！」池小鱼痛得他抱起脚来，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楚年冷笑一声：「该，乐极生悲了吧？」 池小鱼单脚跳到了楚年面前，楚年就势把他拎出来，其他人也关切地围了过来。 楚年把人放到一边的凳子上，脱下鞋和袜子，仔细检查起来。 白皙的脚丫小小的一个躺在楚年的手心，脚背有一块泛起了红，楚年伸手摁了摁，「疼吗？」 池小鱼没有说话。 楚年抬头，就见池小鱼耳朵脸颊都红成猴屁股，垂着脑袋，脸都快埋进胸里了。 楚年不自觉软了声音，又问了一次：「疼吗？」 池小鱼「嗷」一声，把脸埋进楚年怀里，「太丢人啦！」 楚年无语，都这样了，还惦记自己那点面子。 他冷了声音道：「还说不说本尊话多了？」 池小鱼自知理亏，小声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楚年面色稍霁，伸出一根手指，帮池小鱼揉捏那一小片红。 池小鱼紧紧抿着嘴，视线一直看着楚年的手指头，楚年抬头看他一眼，「疼就说话。」 「不是，」池小鱼摇头，「还好现在没有录节目。」 楚年时长感觉自己老了，跟不上这小屁孩的脑迴路，忍不住问：「为什么？」 池小鱼苦恼道：「要是被爸爸看到我可就惨了！」 楚年一愣，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池小鱼之前说的话。 第104页 「他打你？」 「那倒也不是，」池小鱼说完皱着眉头，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学着池钟聿，「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这么大了都不知道深浅……」 他的模样太过滑稽，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楚年也被他逗地忍不住笑出了声。 池小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忍不住摇头晃脑道：「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楚年勉强收住笑声，坏心眼道：「晚了。」 池小鱼一愣：「什么？」 楚年晃了晃手机，「我已经录了视频发给他了。」 池小鱼震惊地张开嘴。 楚年帮池小鱼把那一块瘀血揉开，拍了拍他的肩：「能走了，还是你想要我背？」 池小鱼看一眼自己的小伙伴们，果断摇头拒绝。 午饭是在商场里吃的，店家过节给了九五折优惠，池小鱼吃到撑，拍拍肚子：「今天好开心。」 楚年给他把嘴角的酱汁擦干净，「磕到脚了也开心？」 池小鱼不满地撅起嘴，「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温予看了看时间，刚过十二点，便提议去转转。 把人把商场的七层楼转了个遍，最终停留在了顶楼的儿童专场。 池小鱼走走看看，很快视线就被一旁的一个变形小汽车吸引了。 楚年惊觉自从池家出事以后，池小鱼就再也没玩过玩具了。 魔头也要适时候满足一下手下人的愿望，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为自己效力。 他走上前，对导购指了指：「那个多少钱，我要了。」 导购贴心介绍：「您的眼光真好，这款玩具一直都是卖的最好的……」 楚年打断她：「你就说多少钱。」 导购伸出一根手指：「两千八。」 楚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他满脸不可置信，「你这是金子做的？」 导购看出来了他的穷，开始有些没好气：「看你说的，要是真的这么一大块金子，怎么可能才卖两千八。」 楚年咬牙低下头。 他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时间短，不知道物价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好像是贵了一些，不过也可能一个地方一个价。 况且儿童乐园那样的还收一百五，这个小玩具两千八好像也没有那么逆天了。 小兔崽子刚才那个眼神…… 楚年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一般：「我买了。」 导购刚要点头，池小鱼却突然开口：「我不要了。」 楚年错愕低头，就见池小鱼也仰着头看着自己，声线软软的，「小爸以后多陪陪我就好啦。」 第62章 楚年最后没有买。 因为林康告诉他, 小孩子的东西会在这一天格外贵，这是不良商家赚钱的一种手段。 楚年听得目瞪口呆，直唿人间险恶。 池小鱼也被惊到了，他攥紧小拳头, 咬牙气愤道：「太可恶了, 小爸, 我们走！」 几人最后进了一家良心店, 池小鱼抱着一个方盒子就不撒手了。 楚年拿过来看了看, 只见包装上画着的是一个小汽车, 然而里面都是一堆零件, 不禁疑惑：「这不是一堆破烂吗？买来干什么？」 「这不是破烂！」池小鱼严肃地纠正他, 「就是要自己拼才有乐趣。」 「行吧。」楚年还是不太理解他的话，不过看他这么喜欢, 还是掏出钱来买了。 又逛了一圈，时间不早了, 一群人便开始往回出发。 池小鱼两条短的胳膊艰难地抱着玩具盒子, 神色却十分兴奋，跑上车刚坐下便迫不及待地要拆开。 楚年摁住他的手：「等回去再拆, 小零件太多, 小心丢了。」 池小鱼拿着玩具往背后一藏，撅着嘴, 看向楚年的眼神隐隐透着警惕。 楚年哑然失笑。 池小鱼这是被抢惯了下意识的反应。 池钟聿给他买的玩具很多都是限量版，卖二手都能卖不少钱，池家出事那段时间，原主护不住, 都被搜颳走了。 楚年点头：「行，我不抢你的。」 说完便转头, 不再看池小鱼。 有了楚年的提醒，池小鱼不再继续拆玩具，而是用手一遍遍摸着包装，倒是安静得很。 他们和傅温予坐的一辆车，傅小远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整个车厢只有几人的唿吸声。 楚年靠着车窗，眯着眼睛看窗外不断倒退的绿树，昏昏沉沉之间，突然想起池小鱼的那句话。 他说，你以后多陪陪我。 那时候池小鱼仰着脑袋，笑得甜甜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好像断定楚年不会拒绝。 可是真的像池小鱼说的那样，他就不能养活池小鱼。 事情好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楚年越想越烦躁，晃了晃头，想要把这些糟心的想法甩出去，忽然他感觉肩膀一沉。 侧头看去，池小鱼歪着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喉咙里发出细小的鼾声，显然已经累得睡着了。 温热的唿吸打在楚年裸露的胳膊上，楚年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池小鱼靠得更舒服一点。 汽车行驶进庄园。 楚年犹豫着要不要把池小鱼叫醒，他的手还没落下去，就见池小鱼「腾」的一下起来，抱着玩具下了车。 楚年无语：「你小子是装睡？」 第105页 池小鱼害羞一笑，「没有。」 说完小跑向着房间跑去。 楚年跟着他进了屋，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看见池小鱼已经开始用牙齿用力撕塑料膜。 然而他力气太小，努力半天，只撕开一个小口。 楚年看不过眼，走过去接过盒子，三两下帮池小鱼打开包装，随着他的动作，两包零件落在床上。 池小鱼拿着图纸，照着上面开始拼，神情专注好像是在处理什么大项目。 渐渐的，一个汽车前盖显露雏形。 楚年只觉得十分新奇，这样的小玩意，他连见都没见过，便坐在池小鱼对面，学着池小鱼的样子开始拼了起来。 池小鱼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他拼好了小汽车的一半，激动地抬头：「小爸，把你的……」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 楚年捧着自己拼的四不像，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池小鱼眨眨眼：「你……」 楚年看了看自己拼的，又看看池小鱼的，只觉得面上臊得慌，他咬牙强装出几分威严：「你敢嘲笑本尊？」 池小鱼摇头：「不是，我来教你。」 他说着把图纸摆到床上，接着拿起楚年的两只手。 楚年一愣，感觉手背被两团温热覆盖住，池小鱼的手很小，并不能完全将他的手包裹，因此他很用力捏着，防止楚年的手滑脱。 「很简单的，小爸你跟着我做。」 池小鱼软着声音像是哄小孩，领着楚年，把原来拼的东西拆开，然后照着图纸拼。 楚年微微侧头，正好看见池小鱼下垂的眼睑，和浓密捲曲的睫毛。 「小爸，你专心一点。」 池小鱼正了脸色，教训道。 楚年回过神，「好。」 两人不一会儿就把剩下的拼好，和另一半拼起来，是一辆红色的小汽车。 池小鱼掰开车门，捣鼓一番：「看！机器人！」 楚年瞪大眼睛：「好神奇！」 「池小鱼，快出来。」 林元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楚年赶紧收起吃惊的神色，摆出平日里一脸倦怠的表情。 门刚打开，林元元就窜了进来，拉着池小鱼的手往外走：「快点，就差你们了。」 池小鱼有些不明白：「干什么？」 林元元趴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一番，接着拉着他一熘烟跑了。 楚年跟了出去，外面，其他所有人都聚集在广场上，看到楚年，纷纷朝他投来期待的目光。 楚年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走了过去，有些摸不着头脑：「干什么？」 林康把他拉到人中间：「你不是一直期待给小鱼表演吗，就现在吧。」 池小鱼震惊：「小爸要给我唱歌吗？」 楚年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很久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不要，我要回去睡觉。」 他果断拒绝，然而其他人却是拉着他不让他走。 「来都来了，再说，你不表演那昨天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就是，大过节的，让孩子们高兴高兴呗，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的话说的楚年有些烦闷，楚年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洋相，然而他们三个人，楚年根本挣不脱。 楚年低头，正看到池小鱼期待的眼神。 池小鱼每次想要什么的时候，都会是这样的表情，眼神亮亮的像星星，嘴角微微翘起，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楚年突然软了态度，点头：「行吧。」 他就再妥协一次。 「好耶！」池小鱼开心地跳起来，然后跑回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楚年的手机。 他递给楚年：「小爸，开一下。」 楚年给他开了锁，池小鱼接过来举着，摄像头正对着楚年。 「我也要给小爸录像，给小爸的成长做记录。」 楚年：「……」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池小鱼从手机后面露出眼睛，催促楚年：「小爸，快点。」 第63章 如果不是今天是儿童节, 这小兔崽子敢如此冒犯魔头，屁股肯定要开花。 算了，就宠他最后一次。 楚年嘆了口气，和其他三个家长并排站在一起, 开始表演起了他们排练两个小时的节目。 歌要他们捏着嗓子唱, 舞蹈动作也十分幼稚, 一看就是哄三岁小孩的。 楚年活了一千多年, 从来没出过这样的洋相。 四个小孩看得却是很认真, 眼睛一眨不眨, 楚年感觉自己快要被他们看出了个窟窿。 终于表演完, 楚年终于从这场凌迟中逃出来, 浑身卸了力般地坐在石凳上，擦擦额头上的汗。 再多跳一会儿, 他就要死了。 尴尬死的。 池小鱼走过来，搂着楚年的脖子蹭蹭, 笑得眼睛弯弯：「谢谢小爸, 这真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节了。」 小孩子的快乐十分简单，就是吃好吃的, 玩好玩的, 和好朋友在一起不吵架。 而池钟聿到处飞挣钱，虽然是在为池小鱼的将来考虑, 却忽视了他当下最想要什么。 楚年心软了几分，对池小鱼道：「下次让你爸爸也给你跳。」 「咦？」池小鱼眨眨眼睛，呆呆地看着楚年，「可以吗？」 第106页 楚年打包票道：「他不跳, 我揍他。」 池小鱼被他逗笑了，又搂着楚年亲昵一会儿, 举着手机道：「我们把视频传上去吧！」 楚年转头看他，满脸问号：「什么传上去？」 「把视频传到小爸的微博上呀，」池小鱼一脸天真无辜，说出的话却像是恶魔一样邪恶，「我看很多人都这么做呢。」 楚年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抢过自己的手机：「嘶——传什么传，一边去！」 池小鱼挠头：「可是小爸跳得很好啊。」 他还想再说动楚年，然而楚年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他只能无奈地垂下头。 「没关系，我也录了，」林元元见不得好朋友失落，把人拉过来，「传到我爸的微博上。」 池小鱼又欢快过来，二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捣鼓。 楚年肺都快气炸了，防住了池小鱼，没防住这个小兔崽子，他看向林康：「你就让他们传？」 林康摊了摊手，丝毫不以为意：「对啊，不然呢？」 楚年：「……」 要是世界毁灭就好了。 他最终也没能拦住视频的流出，干脆铁青着脸闭上眼，不再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 夏天天黑的晚，大人们在无聊地刷视频，孩子们就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玩。 池小鱼蹲在楚年的腿侧，和林元元嘀咕一阵，接着奶声奶气道，「我是爸爸，你是妈妈，你们俩是儿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年笑一声，睁开眼，险些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池小鱼把傅小远搂在怀里，林元元搂着肖肖，一边晃，一边轻轻唱着：「小宝宝快点睡……」 两人的表情比老太太还和蔼，傅小远翻着白眼，肖肖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姐姐。 杀天杀地的魔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们……」 大人们站在一边，早已经乐得不行。 「你们两个，当大人每当够？」 「看看池小鱼，多像个爸爸呀。」 「拍个发到微博上，肯定能上热搜。」 「够了！」傅小远听得脸红，十分烦躁地推开池小鱼，「一点都不好玩！」 肖肖也从林元元怀里挣脱出来。 池小鱼咬着牙思考一会儿，高兴道：「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叭！」 他说着要往厨房跑去，却被林康一把拦住。 林康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不许浪费粮食。」 「我有办法，」林元元拉着池小鱼，跑到了自来水管前，接了一瓢水，倒在了土地边上。 她指了指：「这样是不是跟面粉一样？」 池小鱼高兴地点头：「你真聪明！」 所有人对他们的行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康意识到什么，伸出手想要阻拦：「不！」 然而最终迟了一步，林元元放下水瓢，蹲下，两只手插到泥水里搅和起来，不一会儿胳膊上手上都挂满了泥巴。 她自己弄还不算，还拉着池小鱼：「你也来，做爸爸的要学会负责任！」 池小鱼：「好。」 接着他学着林元元的样子，把手里的泥巴弄成一个泥团。 林康目眦欲裂：「你文静一点行不行？」 他想要上前去阻拦，却被身边的人拦下，傅温予安慰他：「让他们玩吧，谁小时候没和过泥呢。」 「你不拦她还好，你越拦她越想玩。」 林康安静下来，再看玩泥巴的两人，已经完全成了两个泥猴。 他完全佛了，接了一杯水，边品边看着他们玩。 经过了这些天的锻鍊，两人做起事来有模有样，没一会儿就把一团泥巴捏成了圆柱形，还摘了点青草放在上面，做成青草蛋糕。 林康态度也软了下来，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还好只是玩泥巴，脏点就脏点吧没有生命危险，想想咱们小时候也是这么玩的。」 傅温予也十分认同：「我小时候去河里摸鱼，结果踩到了深坑。」 林康惊得直起身：「后来呢？爬出来了没？」 「瞅你说的这话，没出来我还能站在这？」 肖正阳也搭腔，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偶尔哈哈大笑起来。 楚年坐在一边，只觉得烦闷。 他小时候的记忆全都是不好的，竟然不知道还能这么欢快。 烦闷的同时还有些嫉妒。 傅温予见他沉默，拍了拍他：「老弟，你怎么不说？」 楚年回过神，高傲地抬起头掩饰自己的脆弱：「再不好过，现在也好过了。」 三人齐刷刷呆住：「啊？」 池小鱼把手里的蛋糕分给傅小远一个，给肖肖一个，最后拿着一个走向了楚年。 「这个给你。」 楚年看着他手里的那团泥巴，「给我干什么？」 池小鱼往前推了推：「你吃。」 楚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接过来，有些不确定地凑上嘴。 池小鱼见他的嘴唇快要挨上泥巴，连忙着急地拦下：「小爸，你干什么？不是让你真咬！」 楚年抬头，只见傅小远和肖肖都是照着蛋糕咬了一下空气，假装吃进了嘴里，还陶醉地摇头晃脑。 他摇头：「不懂。」 接着又转头回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上午买的零食递给池小鱼。 第107页 「又不是不给你们吃好吃的，干什么吃泥巴。」 池小鱼张张嘴，「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饼干分给自己的小伙伴们。 零食比泥巴好吃多了，傅小远和林元元也拿出来了自己的零食，一起分着吃。 「这个饼干好好吃！」 林元元咬了一口，由衷赞嘆，她三两口把饼干吃完，又向池小鱼伸手：「池小鱼，再给我一点……池小鱼？」 池小鱼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把头偏向一边。 这太不正常了，林元元有些摸不着头脑，推了推池小鱼。 池小鱼起身，把手里的饼干都给林元元，声音疲惫道：「我不玩了，我要去睡觉。」 第64章 「困？」楚年看一眼尚早的天色, 不禁有些疑问。 池小鱼只是点了点头，不说话，耷拉着肩膀从楚年身边经过。 楚年把人拦下，「刚吃了那么多零食, 消消食再去睡。」 池小鱼抬头看着他, 表情慾言又止, 最后无奈道：「好吧。」 他的脸也完全失去了光彩, 楚年很少见过他这样, 不禁起了嘀咕：「不舒服？」 池小鱼摇头。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玩耍, 纷纷围了过来。 池小鱼的眼睛环视一周, 看着每个人脸上关切的神情, 突然瘪了嘴。 他扑到楚年怀里，带着哭腔道：「小爸, 我想回家。」 楚年一愣。 他们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池小鱼几乎每天都是开开心心地疯玩, 从来没提过想家这回事。 其他小孩在听到池小鱼的话后, 也伤感起来，纷纷哭诉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妈妈了, 场面一度变得不可控。 楚年对哄孩子的家长说了句抱歉, 接着把池小鱼拎回了房间。 关上门，楚年把池小鱼放到床上, 垂头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池小鱼看了一眼锁上的房门，再次看向楚年的时候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我不想录节目了，我要死了。」 他越说越伤心, 泪水爬了满脸也顾不上擦，唠叨着吩咐后事, 「我死后，你去给别人当小爸吧，不过不要再这么讨厌爸爸，他中年丧子，也挺难的，另外不要告诉林元元，我怕她难过呜呜呜小爸，我不想死……」 楚年听得额头上青筋直跳：「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池小鱼哭得不能自已，摊开手举到楚年面前，还不忍直视一般转过脸。 楚年看过去，是一枚小牙齿。 池小鱼平时很注意刷牙，那颗小牙齿像米粒一般晶莹雪白，静静地躺在池小鱼手心。 楚年脑海里突然闪过池小鱼呲牙咧嘴撕玩具包装的样子。 「停下，」楚年再也忍不了，伸手捂住池小鱼的嘴。 池小鱼停住哭声，眨眨眼看着楚年。 楚年指了指他的手心：「掉颗牙齿就要死了？」 池小鱼：「不然呢？」 「这个……」楚年看着池小鱼傻乎乎的样子，一瞬间所有火气都没了。 池钟聿那个老东西只会逼孩子学习，正常的生理现象是一点不教，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池小鱼这么小个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尝试着，耐着性子给池小鱼解释，「不是什么绝症，以后还会长出来的。」 池小鱼：「真的吗？」 楚年点头：「本尊什么时候骗过人？」 「太好了！」池小鱼兴奋地跳起来抱住楚年，脸颊和楚年蹭了蹭，「我不是怕死，就是怕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楚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兔崽子，搞这么肉麻。 他拎着池小鱼的后衣领，把人从自己身上拿开：「离我远点，鼻涕都蹭到我脸上了。」 池小鱼嘿嘿一笑，露出一排豁口的牙齿。 两人窝在屋里又给池钟聿打了会儿电话，才出门。 外面，几个家长千辛万苦才哄好自己的孩子，现在正聚在广场上，给他们擦眼泪。 林元元和傅小远看到池小鱼的身影，连忙跑了过来，关心道：「你怎么了？」 池小鱼腼腆地抿着嘴笑了笑。 楚年在他身后揶揄道：「没什么，就是得了绝症快死了。」 林元元吃惊。 「小爸——」池小鱼连忙叫停楚年，随后意识到不对，又伸手捂住嘴。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林元元指着他：「你的牙……」 池小鱼摆手：「你什么都没看到！」 在场的大人都被他逗笑了，而小孩子们却是十分同情地看着池小鱼。 于是几个大人又费尽心思地给自己孩子解释了一通这是因为什么，还安慰池小鱼，全天下的小孩这个年纪都会换牙，只是早晚的问题。 林元元羡慕道：「想不到小鱼竟然排在了我前面。」 傅小远也道：「他真是我们之中最有天赋的。」 肖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指着池小鱼笑：「哥哥不好看。」 ！」 池小鱼嗔他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到了节目播出的时间，几个小孩早已经等不及了，围在大人身边跺脚催促。 林康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惊讶几秒，随即看向楚年：「老弟，你火了。」 楚年不解：「什么？」 第108页 林康晃了晃手机，楚年看不真切，便自己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火爆热搜。 #楚年偶遇# 点进去看，是一个私人帐号发的： 【今天去逛街，偶遇楚年啦，和节目里的完全不一样，很腼腆，很有礼貌，想和孩子们合影，但是他们在玩[照片][照片][视频]】 视频只有几秒，是楚年低声催促池小鱼的那句：「花了钱的！」 底下评论一片哈哈哈。 【豪门也这么节省吗？】 【你不懂，谁还嫌钱多的？越省越有】 【早就说了，节目里都是人设，哪有人真的这么傻的？】 【那他演技怪好的】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这样，只要他肯为朕用心就好。】 楚年默默攥紧拳头，给说自己傻的人记了一笔，接着往下看。 这条微博被很多营销号转过，每一条都点赞过万，楚年没有过这样的热度，一时间感觉有些梦幻。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经纪人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是有意向邀请楚年合作的剧方和综艺。 【慢慢看，等会儿回復我。】 另一边，林康和傅温予打趣道：「楚年，你火了。」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楚年你真的火了……」 池小鱼也嘿嘿地笑，丝毫不顾及豁口的牙。 楚年脸红了红，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精心选了几张池小鱼的照片，发了上去。 节目组四个人都是互相关注，他这边一发，另外三人立马就看到了，纷纷手忙脚乱地选照片。 「楚年你怎么这样？」 「你这样显得我们很呆。」 楚年笑了笑，不说话。 他本来还在担心这个节目过了之后自己去哪，现在这个问题完全解决了，他多赚一些钱，就不必忍受和最亲近的手下分离的痛苦。 想到这，楚年十分骄傲地挺起了腰杆。 他打开视频软体，招唿孩子们：「过来看节目了。」 四个小孩立马围了过来，楚年把手机摆到桌上，和孩子们一起看。 因为下午楚年的热搜，观看节目的人特别多，楚年有一瞬间被底下的评论数惊到了。 其他三个家长不爱看，便拿了鱼竿去钓鱼。 节目放到孩子们在家长们身后讨论的部分，池小鱼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捂楚年的眼睛：「小爸，这部分不好看，别看了……」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手又飞快地移动到耳朵处，手忙脚乱的，自然没注意到接下来家长们在另一个房间里看他们的镜头。 手机里，池小鱼忧愁的声音传来：「我小爸他脑袋坏掉了！」 弹幕从这里激增。 【倒反天罡：）】 【池小鱼你敢这么说话，真的不怕你小爸揍你吗哈哈哈】 【可怜的小鱼，背负的太多了[doge]】 楚年看到这，觉得有些弹幕说的有道理，便抬起手，一巴掌拍在池小鱼的屁股上。 不重，却很响。 池小鱼恼怒地抬头：「小爸，我朋友还看着呢！」 楚年指了指手机，池小鱼转头，看到镜头里楚年抱臂冷笑的样子，震惊地张开嘴。 「小爸，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他着急忙慌地解释，楚年却十分坏心眼地把眼睛一闭，耳朵也蒙了起来，不听不看。 池小鱼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想要拿下楚年的手，他和楚年的力量相差实在太悬殊，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身旁的其他小孩见状都笑开了花。 池小鱼着急地跺脚：「你们还在笑，快来帮忙呀，还是不是朋友了？」 四个小孩齐心协力，楚年难得心情这么好，由着他们胡来。 节目继续往后播，来到了池小鱼去老人家里的片段，镜头里楚年拍池小鱼屁股的声音格外响。 弹幕停滞几秒，随后疯了一样铺满屏幕： 【干什么呀这是？】 【刚入坑楚年，一个小时后脱粉了[再见]】 【这不能怪楚年，要是我儿子敢这么皮，我打的比楚年还狠】 【小鱼就是，蔫坏蔫坏的，找打】 池小鱼不自觉揉了揉屁股，撅着嘴看向楚年。 楚年「啧」一声，伸手把弹幕调到四分之一。 外面已经吵翻了天，关于楚年能不能打池小鱼，网友众说纷纭。 甚至还有人搞起了投票，热搜飞快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第一。 【一个嫁入豪门的煳明星，不想着怎么讨好继子，等着被赶出门吧】 这条评论高居第一，点赞有二十万，显然很多人认同。 【楼主说的有道理】 【就是仗着池少爷给他脸了呗，他楚年算个屁】 …… 底下不少看不惯楚年突然红的人，都在藉机骂楚年。 一个人回復道：【要我说打得好，池小鱼这孩子真是欠收拾】 网友还想反驳，在点进他的主页之后什么话都说不出了：这不是池钟聿吗？ 一瞬间，所有骂楚年的都哑了火。 第65章 网上吵翻了天, 但是楚年不知道。 节目刚播完，楚年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收起来，肩膀上就忽然一沉。 池小鱼唿唿睡起来，软软的胳膊搂住楚年的脖子, 轻声发出几句呓语。 第109页 他玩了一天, 早就累坏了, 楚年戳了戳他, 没戳醒。 「就知道玩。」 楚年笑骂, 把人拎回房间放到床上, 脱下鞋子。 池小鱼嘟囔一声, 转过身抱住枕头, 只留屁股对着楚年。 楚年捏着池小鱼的脚仔细翻看几遍，那块红肿早就消失不见, 现在白嫩嫩胖乎乎的，像个小猪蹄。 楚年嫌弃地丢下, 「臭死了。」 回应他的只有清浅的唿吸声, 池小鱼转了个身，双拳攥紧举到耳边, 睡得跟小猪一样。 第二天, 楚年推开房门，入眼的是一群陌生人, 孩子们在忙碌着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见到楚年，导演催促：「快过来帮忙。」 楚年愣了愣，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池小鱼：「这是庄园要接客人了，还是要租给了别的人？」 「瞅你说的这话, 租给咱们的合约还没到期呢，」导演笑骂道, 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夏天了，也确实该接客了。」 楚年张张嘴，最后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帮孩子们把车上的东西全搬下来。 一共有四个垫子，还有四个箱子。 楚年一屁股坐到垫子上，抹了下额头：「累死本尊了。」 池小鱼满脸黑线地看着他：「你就搬了一个盒子！」 楚年被当众戳穿面子挂不住，伸腿踢了池小鱼一脚。 工作人员给每个家庭分一个垫子一个箱子，平铺在走廊上，池小鱼擦擦汗，坐到楚年身边。 接着就是新来的人自我介绍：「你们好，我们是这次来教大家急救知识的老师。」 林元元乖乖打招唿：「老师好。」 池小鱼举手问：「又要学习了吗？」 说话的人不由得看了这个小孩一眼，只见对方正睁着清澈的眸子看着自己，显然没有恶意。 他松了口气，继续道：「是学关键时刻如何救命，你们的情况我也知道，安全意识薄弱。」 池小鱼脸红了红，默默收回伸出去的脚。 林元元不干：「我有安全意识！」 「不能一个人去水边，不能半夜跑出去，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 她的小嘴说个没完，一向不爱说话的傅小远的胜负欲也被激起来了，「要打120，不能去很高的地方，危险！」 他俩每说一句，池小鱼的脸就涨红一点。 他钻进楚年怀里扭了扭，小声道：「他们好像在说我。」 楚年看着他羞愧难当的小模样，强忍住没笑出声。 林元元和傅小远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完，老师示意他们拆开箱子。 楚年把封口的胶带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小册子，和一堆乱七八糟别的东西。 「本来是不用印这个小册子的，鑑于你们的安全意识实在是太差。」 导演说着还往池小鱼和楚年的方向看一眼。 池小鱼羞愧地低下头，楚年梗着脖子，心虚地看向别处。 「需要全文背诵，周结束的时候考核。」 池小鱼垮了脸：「又要背书啊。」 池钟聿给他拿来的书本他天天看到头晕眼花，现在又来了一个新的，池小鱼顿时生无可恋地垂下头，任凭楚年怎么给他摆正都直不起来。 肖正阳举手：「我有问题。」 导演挥手，示意他说。 肖正阳指了指自己还在吃手的儿子：「他不识字！」 导演：「呃……」 楚年听着，忍不住白他一眼：「你给他念不就行了，真笨。」 肖正阳被噎得哑口无言。 将小册子放下，楚年又从里面翻出来一堆布料。 他摆弄：「这是什么？」 老师介绍：「这是绷带和三角巾，现在请把箱子里的假人放到垫子上。」 楚年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假人只有上半截，占的地方很小，楚年看了看剩下的多半垫子，觉得可惜，便坐了上去。 老师招招手，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咱们现在先学习心肺復甦。」 她说着蹲下，手放到模特身上，「遇上这种昏迷不醒的情况，咱们需要先保证周围是一个安全的环境。」 四个孩子学着她的样子，转头看了看。 「接着我们拍打他们的肩膀，看患者是否有反应。」 她演示一遍，「好了，没有反应对吧。」 池小鱼举手大声反驳：「老师，因为你用的是假人，假人不会动！」 楚年差点没笑出来。 他伸手拍了池小鱼屁股一下，笑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池小鱼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当然是聪明啦！你看他们都不知道！」 三个小孩都十分崇拜地看着他。 老师不由得有些无语：「你别打岔。」 「好吧，」池小鱼连忙弯下腰，看着垫子上的假人，「他不会动！」 「这就需要我们的帮忙，」老师随手指了一个人，「请你拨打120，你去找附近的除颤仪。」 几个小孩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老师大喜过望。 「真棒，我们再看他的胸膛是不是有起伏，这个过程一般持续7秒。」 「没有反应，他就是心跳停了，需要我们做心肺復甦，双手交叠按压30次，需要把胸腔按下去五公分。」 楚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老师的话他没听太清楚，只知道她说完以后，自己的身侧就突然顶上了个东西。 第110页 他转头看去，只见池小鱼正撅着屁股，卖力地按压假人的胸膛，后背绷直，每一截嵴骨都看得格外清楚，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假人是他的仇人。 池小鱼丝毫没意识到异常，还在十分卖力按，：「咿——」 他屁股往后挪了又挪，楚年无奈只好往另一边让，没一会儿就被顶出了垫子。 池小鱼直起身，苦恼地挠头：「按下去了。」 为了节约成本，节目组找来的假人质量有些差，承受不住池小鱼的力度，胸口被生生按扁了一块。 其他小孩往这边看一眼，攀比一样地更加卖力了。 「停下，快停下！」老师慌忙地阻拦，「这样是不对的！人都被你们按死了！」 池小鱼眼里的光芒暗下去，盯着假人看了许久，最终俯下身，嘴巴对准了假人的嘴。 「又鼓起来了！我真是神医！」池小鱼转头想要和楚年分享喜悦，却看到楚年正坐在地上，他疑惑，「小爸？快上来别着凉。」 他伸手要扶楚年，楚年冷冷地撇开他的手，自顾自重新坐到垫子上。 「今天就是让你们学一个急救的知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现在孩子们学会了，家长们也要学。」 楚年傻了眼：「也要学？」 「对，」老师点头，「难道你们就不会遇到需要急救的事吗？」 楚年欲言又止。 他刚刚，走神没听啊！ 现实不给他痛苦的机会，他愣神的功夫，其他家长就已经上手了。 楚年连忙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做，鸡飞蛋打地做完了流程，楚年额头上已经是满满一层汗。 老师在一旁，皱眉看着他。 「楚年，基本要领也算掌握，就是不熟悉，做得不如其他人好。」 「池小鱼做得倒是不错，不过综合下来你们这一组可就差了。」 楚年抿了抿嘴，破天荒感觉臊得慌。 池小鱼在一边和楚年并排坐，仰着脑袋认真听，琥珀色的瞳孔在日光的照耀下看不出情绪。 楚年有些坐不住，撞了撞池小鱼的肩膀，飞速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池小鱼回过头，疑惑的眼神落到楚年脸上，「你说什么？」 楚年张张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按照以往，他才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内耗，可是看池小鱼那么卖力地学，结果却因为自己的不认真分数被拖低，楚年心口陡然升起一股愧疚感。 魔头被这股陌生的情绪搅得心烦意乱，干脆闭了眼。 「接下来学习下一项，如何正确使用绷带和三角巾。」 老师的话打断楚年的情绪，楚年精神又抖擞起来，按照老师的指导躺下，还不忘得意地看其他家长一眼。 小样，看我接下来怎么把你们比下去。 「现在咱们的家长都是处于一个受伤的状态。」 楚年闻言，连忙闭上眼睛。 「老师，」池小鱼举手反驳，「我小爸是睡觉觉了！」 楚年默默攥紧拳头。 如果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考核，他一定要跳起来打这小兔崽子一顿。 老师纠正池小鱼：「现在他不是睡觉，他是失血过多晕倒了。」 池小鱼惊唿出声：「啊？」 老师的一席话激起千层浪，林元元颤抖着声音：「爸、爸爸？」 一向沉默的傅小远，此时也发出几声压抑的哭声：「你，你不要死……」 场面顿时炸开了锅，所有孩子都哭起了丧。 「我以后一定听话，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我再也不说让楚叔叔当我爸爸了，爸爸！」 「孩子们听我解释，不是这样，」老师着急忙慌地解释，「是假如，现在他们需要我们的救治。」 楚年闭着眼睛，能感觉到一阵慌乱的脚步跑到了身边，又接着跑到了另一边，刚安慰好一个，另一个又哭了起来。 池小鱼倒是没哭。 楚年不由得得意起来，看来小兔崽子比别的孩子都聪明。 「大家听我说，他们不是死了！」池小鱼稚嫩的声音响起，场面顿时安静起来。 楚年微微侧起耳朵，准备听池小鱼接下来的话。 「他们是魂魄离体了，需要我们给召回来，大家跟我学！」池小鱼说完，楚年就感觉身侧一空，接着池小鱼念经一样的话从头顶传来，「楚年，快回来……」 楚年额头上青筋直跳。 「你这样做也是不对的，」老师打断他的施法，「他们身上有伤口，需要我们给包扎。」 「老师，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池小鱼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我小爸从来都不打架，怎么可能有伤口呢？」 「对，我爸爸也不打架！」 「我爸爸也不打！」 老师无奈，只好让孩子和家长调换位置，由家长先学着给孩子包扎。 楚年按照老师的指示摆弄池小鱼的身体，把绷带缠绕在指定的位置。 池小鱼比他想像中要柔软很多，小腿还没有他的胳膊粗，随便一用力就能折断。 楚年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天天把他气到升天。 教完所有步骤，老师松了口气，「现在你们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第111页 四个小孩爬起来，懵懂地点头。 接着他们起身，家长躺到垫子上，几个孩子不再闹笑话，楚年的精神放松下来。 他本来就天天想睡觉，这下有了上班摸鱼的机会，楚年小幅度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召唤周公。 迷迷煳煳间，楚年感觉老师的声音像一团云朵飘远又飘近，只有胳膊上池小鱼细心包扎的触感是真实的。 池小鱼细緻地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在他的胳膊上，小心地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珍宝。 池小鱼包扎完，抬头看向楚年的脸，却发现楚年的眼睛依旧闭着。 「老师，他怎么还不醒啊？」 「这……」老师看着楚年均匀起伏的胸膛，也找不出词来解释了。 「可能是，睡着了？」 她的话在池小鱼这里显然是不可信的，「可是其他叔叔都醒过来了，真的没问题吗？」 楚年半梦半醒，感觉池小鱼的小肉手放到他肩膀上拍了拍，「小爸？」 温热的唿吸打在楚年耳侧，楚年默默把头偏向另一边。 很快耳边热气消散，楚年听见池小鱼瞭然道：「我知道了！是时候拿出来我的独门秘法了！」 楚年心口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睁开眼，果然看到池小鱼撅着嘴，像是给假人做人工唿吸时那样俯下身。 楚年一瞬间睡意完全消散，连滚带爬从垫子上起来，一巴掌唿在池小鱼头上。 「滚！」 池小鱼心满意足地笑了，接着扑进楚年怀里，高兴地扭扭：「小爸被我救过来啦！」 楚年气结，怒目圆睁看着前方。 林元元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池小鱼真是神医啊？」 第66章 池小鱼如愿得到了小伙伴们的崇拜, 他佯装谦虚：「其实也没什么啦，可能是我天赋比较高，你们也不要灰心，努力就能做好。」 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傅小远：「池小鱼真是又谦虚又聪明。」 林元元也应道：「对, 他真是我们的榜样。」 楚年抬眼看去, 就见池小鱼正仰着头叉着腰, 脸蛋红扑扑的, 显然已经快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忍不住嗤笑, 傻东西。 不过必须得承认, 池小鱼这个嘚瑟的小莫样, 甚合魔头心意。 楚年软了神色, 伸手拍了一下池小鱼，「少嘚瑟。」 池小鱼连忙躲开：「小爸, 你不要总是下我面子啦！」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儿，老师才出言制止：「时间不早了, 咱们开始评比吧, 等会儿还得吃饭呢。」 楚年立刻停住挠池小鱼痒痒的手，往后一倒躺在垫子上, 闭上眼睛,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其他家长都看得目瞪口呆。 楚年闭着眼睛，任由池小鱼摆弄。 他能感觉到, 池小鱼每一步都记得十分清楚，就是力道上稚嫩了些，像是在挠痒痒。 很快，池小鱼放在他胳膊上的手停了, 楚年连忙跳起来：「我好了！」 池小鱼被他吓了一跳，愣愣地抬头：「小爸你……」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年。 楚年一阵尴尬。 他是怕晚一会儿起来，池小鱼又要做那该死的人工唿吸了！ 楚年轻咳一声，捏着鼻子开口：「是神医，神医治好了我。」 池小鱼眼睛顿时笑弯了，点头：「嗯！」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小孩按照要求重复一遍急救，老师开始根据他们的表现评了分。 池小鱼做得又快又好，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老师对他竖起大拇指：「小鱼真棒。」 池小鱼骄傲地把头仰高。 「老师，能不能商量个事。」楚年忍不住开口打断老师。 老师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楚年看一眼尾巴翘上天的池小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能不能不要总是夸他了，我怕他高兴死。」 老师愣愣地点头：「虽然你这个要求奇葩了点，但是我能答应你。」 做完所有工作，老师就回家了，楚年他们吃了饭，几个孩子开始用布娃娃重复上午学的内容。 突然，林元元把自己的大鹅扔向一旁：「没劲！」 她此话一出，其他三个小孩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怅然地看着前方。 这样简单的步骤重复了这么久，他们也早就觉得烦了。 空气一阵沉默，池小鱼忍不住开口道：「那……」 林元元一拍脑袋：「咱们学了这么好的本领，不能浪费，一起去行侠仗义吧！」 池小鱼和傅小远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他们之前偷偷看电视，电视剧里的大侠就是经常行侠仗义，可酷了！ 肖肖看着两个一脸嚮往的哥哥，疑问：「什么是仗义呀？」 池小鱼解释：「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风一样的男子！」 肖肖有些不乐意：「你们去吧，我不想变成风，我也不想玩刀。」 然而事情容不得他拒绝，池小鱼和傅小远左右拉起他的手，跟在了林元元身后。 一旁的地里，楚年把手里的杂草扔到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四个小孩远去的背影。 「就让他们这么去？」 林康点头：「有好几个大人跟着呢，还能丢不成？」 第112页 楚年还想反驳，想了想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又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四个小孩出去了一下午，直到夕阳快下山，楚年看着空空的门口，忍不住着急地跺脚。 「他们不会丢了吧？」 正在炒菜做饭的三人手里的动作一顿，接着恍然大悟地抬起头。 「是呢，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先把灶膛里的火灭了，找着他们再做饭，楚年，你给摄影师打个电话试试。」 几人手忙脚乱地分配好人物，正准备出门寻找，四个小孩此时却回来了。 是被一个中年男人压回来的。 男人一手拎着俩，见着楚年就把孩子往前一推：「这是你们的孩子吧？」 林康连忙跟过来：「这是怎么了？」 楚年看一眼男人不虞的脸色，再看一眼满脸不忿的林元元，羞愧难当的池小鱼，心里大概猜了个七八分。 「他们闯什么祸了？」 男人挨个看了他们一眼，「还说呢，这几个调皮蛋。」 池小鱼的头低得更深了。 林元元接触到林康的目光，也低下了头，但还是不服地小声道：「我们是帮助弱小！」 池小鱼也攥紧拳头：「对，黑狗兄多可怜啊！」 傅小远：「……」 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解中，楚年拼凑起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就是黄狗和白狗谈恋爱，黑狗小白但是打不过小黄，只能在一旁默默流泪，而这几个小兔崽子见了，就开始了棒打鸳鸯，把小黄赶走，为小黑创造机会。 而面前的男人，就是小黄的主人。 楚年简直无语：「呃，你们没事干了」 这话戳中了池小鱼的痛处，池小鱼失落地点头：「我们转了很久，都没看到能让我们行侠仗义的事。」 傅温予笑了：「你们不闯祸就是最好的事了，很多事强求不来。」 林康：「你们这是好心做错了事，下次不许这么做了。」 肖正阳：「黑狗可怜，被你们赶走的黄狗就不可怜吗？」 池小鱼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接着脸上的表情更羞愧了，头深深埋进胸膛。 林元元也醒悟过来，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男人在一旁道：「我也不是说怪他们，毕竟这条白狗长得也难看，我就是怕狗咬着他们，到时候算谁的责任？」 四人像他道了歉，又各自压着自己的孩子向他道歉，男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楚年拍了下池小鱼的后脑勺，冷冷道：「走了，去给我烧火。」 池小鱼羞愧：「好吧。」 几个小孩情绪一直低落，吃晚饭都只扒拉几口。 林元元把碗往前一推：「我吃不下。」 林康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你少装，给我吃。」 林元元嘆了口气，摇了摇头，跳下凳子回了房间。 池小鱼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跟在了她的身后。 楚年看着两个臊眉耷眼的小人，忍不住嘲讽：「做了坏事也知道羞愧了。」 在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很快楚年就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池小鱼是真的因为这件事伤心了，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池小鱼正撅着屁股，把头蒙进被子里，身子还一抖一抖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池小鱼头上盖的被子掀开：「干什么呢？」 池小鱼抬起头，露出肿成核桃的两只眼：「小爸爸……」 楚年最受不了他这个委屈的模样，「有话就说，天天哭哭啼啼的……」 他的话说到一半又停住。 因为池小鱼扑到他身上，两条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腰。 胸膛传来湿意，身前的小身体不住地颤抖，楚年愣了愣，伸手揽住池小鱼的肩。 池小鱼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太，太丢人了！」 「我是不是，没有当大侠的潜质？」 楚年安抚他：「当然没有。」 池小鱼错愕地抬起头：「咦？」 楚年拍拍他的肩：「你是魔头的儿子，主要任务是毁灭世界。」 池小鱼太过震惊，一时间忘了哭。 过了很久，他才脱力般地从楚年身上下来，瘫坐在床上。 楚年见他不哭了，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哄好了，便放心地进了浴室洗漱，却没留意到，身后的池小鱼一脸怅然地摇头：「小爸的病还没好转呀。」 经过了一个晚上，林元元已经恢復如常。 而池小鱼却还是闷闷不乐。 林元元看到池小鱼耷拉着脑袋，忍不住拉拉他的手：「要不，咱们再出去行侠仗义一次？」 池小鱼把脸偏向另一边：「你自己去吧，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 他这么说，林元元的兴致也低落起来，坐在池小鱼身边，托腮看着他。 林康叫住楚年：「小鱼心思怪重的呀。」 楚年也看过去。 池小鱼正双手托腮，四十五度仰视天空，眼神里充满了忧郁。 楚年：「等着，待会儿他心思就不重了。」 他说完走到池小鱼面前，拍了拍他：「没事干就跟我除草，跟你爸一样，眼里没活。」 池小鱼嘆了口气，起身跟在了楚年身后。 楚年每过一会儿，都会回头看一眼池小鱼，池小鱼弯着腰，把他拔下来的草归拢到一起，抱到地垄上。 第113页 果然，干活就不矫情了。 楚年打断他：「去玩吧。」 池小鱼「哦」了一声，转身进了走廊，走到傅小远和林元元身边。 林元元挪了挪屁股，给他让了个位置，池小鱼就势坐下，三人一起看向远处。 突然，林元元伸手指着远处惊唿：「那是什么？」 傅小远抬头看去，冷冷解释：「是汽车。」 「我知道！」林元元不悦，「我是说它怎么进来了？」 池小鱼和傅小远恍然大悟：对呀！他们自从来这里之后就没见过别人进这个庄园呢！ 庄园一共两个门，他们平时进出的，是后面的偏门，而汽车走的是前面的正门，黑色的车身隔着很远都能看到。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轻手轻脚走近一点，藏在一颗大柳树后，只露出小脑袋看着汽车。 汽车在广场上停了，接着一男一女下了车，他们先是从后座接下来一个小孩，又到后备箱拿行李。 林元元吃惊：「是游客！」 第67章 「游客？」池小鱼语气有些忌惮, 「他们会分走我们的田地吗？」 林元元趴在他身后，闻言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人家是来当客人的！不干活！」 池小鱼更加迷惑了，转头, 充满傻气的眸子对上林元元：「那我们怎么干了这么久的活？」 傅小远解释：「我们是来打工的。」 池小鱼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接着几人又偷偷观察起了三名游客。 楚年转头见池小鱼探头探脑的样子, 忍不住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你是贼吗鬼鬼祟祟的？」 池小鱼没有防备, 往前踉跄两步, 险些栽倒。 他捂住屁股, 不满道：「小爸, 你干什么？」 「咦, 那边有人？」是游客中女人的声音。 林元元和傅小远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道：「暴露了。」 池小鱼转身想跑，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 便小跑到女人面前，害羞道：「阿姨, 我不是坏人, 我是在这打工的小朋友。」 他声音清脆稚嫩却又一本正经，好像生怕几人不信, 抬头露出自己真挚的眼神。 女人愣了一会儿, 不可置信地看着池小鱼：「童工？」 池小鱼想了想，点头：「嗯, 我是童工！」 女人更吃惊了。 楚年站在远处，闻言忍不住捂脸，他走过去，解释道：「我们是在这里录节目的。」 池小鱼点头, 「对，阿姨, 我帮你们推行李吧。」 女人开心地摸摸他的脑袋，「真是一个好孩子，辛苦你了。」 池小鱼被夸奖了，十分骄傲地挺起胸脯，林元元见状，也拉着傅小远不甘示弱地凑了过来，「我们也是好孩子。」 三人每人推着一个行李箱，朝着客房走去。 客房在员工房相反的方向，摄影师没有跟上来，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们这算是偷懒了。 池小鱼偷偷观察了一路新来的小男孩，和他差不多年纪，却十分沉默，一路上只有男人和女人在和他们搭话，小男孩一句话都不说。 比傅小远还要沉默。 到了目的地，池小鱼把行李箱推进房门，临走前忍不住问女人：「阿姨，他怎么不说话呀？」 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些难以启齿：「他就是太沉默了，所以我们才带他来散心的。」 「哦。」池小鱼若有所思，「那你们可是找对地方了，我的朋友傅小远本来也不爱说话，你看现在，多开朗呀！」 他边说，还边把傅小远往前推了推。 傅小远瞪他一眼，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对，我可开朗了。」 女人简直喜出望外：「那就让他和你们一起玩吧。」 小男孩嘟囔一句「无聊」，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门。 池小鱼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刚才所有的能说会道都消失了，低头，声音掩饰不住地失落：「是我让他烦了，走吧。」 他不再多说什么，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地盘。 楚年早就回来了，从地里挑出几枚已经变红的草莓，见池小鱼走过来，往前一递：「尝尝，这两个多月的成果。」 池小鱼咬了一口，点头，「好吃。」 他平静的反应出乎楚年意料，楚年忍不住问，「你不开心？」 池小鱼点头，身子往前一倾，倒在楚年身上，「小爸，我好像做错事了。」 他将刚才小男孩的冷脸告诉楚年，又有些疑惑，「可是我刚来的时候，林元元明明就是这么做的呀。」 那时候他觉得可开心了，可是为什么他做别人就不喜欢呢？ 「因为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林康在一边安慰他，「刚开始的时候小远不是也很讨厌元元吗？」 池小鱼歪着脑袋回想一番，「好像是哦！」 他的心结彻底打开，食慾大开起来，捏着草莓不断地放进嘴里：「太好吃了！自己种的东西，就是甜！」 实际上因为他们没经验，种出来的草莓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远远比不上外面卖的。 但是这是他们努力了很久的成果，所以意义非凡。 楚年白他一眼：「你帮过几回忙？」 池小鱼嘿嘿一笑：「是小爸你的功劳。」 第114页 他吃了几颗，把剩下的又挑了一点，「我拿些给刚才的客人。」 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 他离开了一会儿，再次回来的时候满脸笑容。 楚年眼尖地看到，他身后藏着一个小男孩。 显然，池小鱼的热脸把人家的冷屁股捂热了。 池小鱼注意到楚年的视线，把人拉了出来，「这是我的新朋友，周小宝！」 周小宝有些难为情地环视一周所有人，「你也没说有这么多人呀。」 池小鱼英雄主义大爆发，拍拍自己的胸脯：「没关系，你就跟在我身后。」 他从口袋里翻出两颗糖，递给楚年一颗，接着拉着周小宝跑向了地里。 楚年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是草莓味的。 很不错，小兔崽子学会自己交朋友了。 楚年很欣慰，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放回兜里。 这么喜悦的事，就不要和他爸分享了。 池小鱼站在一片草莓中间，指了指脚底下，声音十分自豪：「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种的地！」 周小宝崇拜地看着他：「你们好厉害。」 「还行吧，不过，」池小鱼话锋一转，「早知道就种一些容易熟的了，草莓长得太慢了。」 几个小孩又在地里玩耍了一会儿，周小宝彻底和他们混熟了，他拉过池小鱼：「我告诉你个秘密。」 池小鱼凑过去，周小宝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池小鱼的眼睛不断睁大，满脸不可思议。 「你是说，你生病了，所以你爸爸妈妈才带你来的？」 周小宝点头，「嗯，因为我没朋友。」 池小鱼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抬起头，拍拍周小宝的肩膀，「没关系，我来这里之前也没有朋友。」 周小宝一愣，「可是你看上去，明明很活泼呀？」 「唉，我的苦谁知道，」池小鱼长嘆了口气，回想自己曾经遭受的种种排挤，眼眶不禁湿润起来，「男人嘛，就要学会忍受孤独。」 周小宝仿佛听到了什么人生大道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好你个池小鱼！」 林元元暴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有我们陪你玩，你还孤独是吧？」 池小鱼摇头，语气沧桑：「你不懂。」 林元元震惊地看着他。 傅小远过来，拉走林元元：「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忍受孤独吧。」 池小鱼后知后觉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他抬头，看到的是两个朋友远去的背影。 他彻底慌了，伸手向着两人唿喊：「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68章 整个下午, 池小鱼一直围绕着林元元和傅小远转，他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说「自己很孤独」这样的话，还答应请他们喝奶茶，二人才勉强原谅他。 林元元嚼着嘴里的珍珠, 含煳不清地指责池小鱼：「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 我就真的不和你玩了！」 傅小远：「对。」 池小鱼连忙点头：「是是是。」 林元元不依不饶：「你这么说, 我们真的很伤心的, 难道我们对你不好吗？」 池小鱼狗腿道：「好好好。」 林元元甩头, 哼了一声。 周小宝在一边看着, 突然笑出了声。 池小鱼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周小宝指了指三人：「男神, 女神, 和小跟班。」 池小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追着周小宝就开始打：「你竟然说我是小跟班！」 一旁的楚年看着活泼的池小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们刚来的时候, 林元元和傅小远打架, 池小鱼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他也有了这么多朋友了。 楚年拦住奔跑的池小鱼：「我的呢？」 池小鱼「啊」了一声, 苦恼地挠头：「忘记了, 这个给你喝吧？」 他手里的奶茶已经喝了一半了，楚年还是接过来, 把剩下的一饮而空。 周小宝的父母过来，看到自家儿子竟然笑了，不由得大喜过望。 「我就说带他出来散心是对的。」 「多亏了这些小朋友，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二人非要请小孩们去饭店吃饭, 听到导演说还要拍摄节目才作罢，转头去镇上的饭店打包了很多好吃的。 池小鱼吃得满嘴流油, 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伺候游客的员工和节目组的人是分开的，互不干扰，但是当做晚饭的时候，池小鱼非要过去凑热闹。 他忙碌的小身影夹在一群大人中间，就像一个小陀螺。 楚年看着手里的柴火，不由得冷笑：自己家的活不知道干，跑去给别人帮忙。 吃过晚饭，林元元提议要去庄园后面的山上去玩。 她的提议得到了其他小孩的认可，池小鱼补充：「咱们要不把周小宝也叫上。」 林元元点头，「是不能厚此薄彼，走吧。」 楚年深知拦不住他们，便叮嘱道：「早点回来。」 池小鱼：「小爸，你话太多啦！」 楚年没听太清：「嗯。」 等楚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行人早就跑远了。 小孩们都走了，大人们终于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楚年往椅子上一摊，拿出刚和节目组要回来的智慧型手机，百无聊赖地刷了起来。 第115页 他点开微博，随便看了一眼热搜，看到第一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 #池老爷子离婚# 姓池的，这么屁大点事都要上个热搜的，不是池小鱼那名义上的爷爷还有谁。 楚年点了进去，排在第一的是池家人的回应：【夫妻感情破裂，没有隐情。】 楚年冷笑一声，老东西得有六十了，一把年纪还挺风流。 底下评论和楚年的想法大差不差。 【不是，一起过了二十几年，说破裂就破裂了？】 【还没有隐情，这不是欲盖弥彰嘛】 【都是藉口啦，始乱终弃的渣男都是这个说辞】 楚年乐呵呵地看着网友对自家公爹的审判，合不拢嘴。 一旁的林康和傅温予也看到了，看楚年傻笑的样子，以为他是被气懵了。 「你不帮忙反驳一下？」 楚年摇头。 他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只要一想起来他用那么难听的字眼去骂一个小孩，楚年心中就一阵憋闷，现在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不过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把微博截了个图，发给池钟聿：【上次我去的时候还当着我的面亲嘴呢，这么快就感情破裂了。】 池钟聿回復很快：【嗯，我做的。】 楚年有些吃惊，【你喜欢拆散别人家庭？】 聊天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足足有两分钟，楚年都要等得没兴趣了，那头才回了一个：【不是。】 【你别问了】 【等节目结束你们放心地回来，再也不会有人找我们的麻烦了】 楚年看着消息陷入了沉思。 池钟聿身边有不少保镖，他在国外被人暗算差点死了，一定是有熟人动了手脚。 楚年内心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就是不知道他爸爸知不知情，如果他知情，那池钟聿也怪可怜的。 父亲和继母忌惮儿子势力日渐强盛，与仇人勾结图谋他财产…… 楚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觉得池钟聿可怜极了：【你做得不错[大拇指]】 接着关上了手机。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楚年抬头看一眼天，乌云遮住了月亮，好像在酝酿一场大雨。 其他人也跟着起身：「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去找找吧。」 楚年回房间拿了伞，跟在队伍身后向着后山走去。 他们半路上遇到了白天来游玩的游客，问了一下，也是来找孩子的，几人便一起结伴而行。 庄园的后山很大，绵延在众人面前，楚年看着黑灯瞎火的一片，痛苦地抓一把头髮：「这要去哪找？」 男游客：「我有办法。」 他晃了晃手机，楚年看到，那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小小的坐标。 楚年疑惑：「这是什么？」 男人介绍道：「这是电话手錶，把他和我的手机绑定在一起，我就能随时知道他在哪了。」 楚年震惊，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那你的孩子岂不是丢不了？」 男人对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应该是吧。」 接下来，楚年的心思完全被那个小玩意吸引住了。 等节目结束，他也要给池小鱼买一个。 楚年暗暗心想。 众人跟着那个坐标找到了还在玩耍的孩子们，发现他们不回家，是因为池小鱼爬到树上下不来了。 其他的小孩围在树下，十分焦急地伸手要接池小鱼。 楚年走过去张开双手，把池小鱼接下来，池小鱼脚刚一着地，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池小鱼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怎么还亲自来了？」 楚年没好气：「我们不来，让雨淋死你们算了，拿着。」 他把雨伞撑开交到池小鱼手上，蹲下把人背起来。 池小鱼安静了一会儿，小声解释：「我不是淘气才爬到树上的，是有小鸟落到了地上，我给它送回鸟窝里。」 楚年：「嗯，你还挺有爱心。」 楚年把池小鱼背回宿舍，开灯后才发现池小鱼的伞光顾着给自己打了，他的后背都淋湿了。 池小鱼笑笑：「一点都不冷。」 接下来的几天，池小鱼感冒了，一直流鼻涕，楚年过意不去，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直到这天，游客一家要走了，池小鱼强撑着爬起来欢送。 四个小孩并排站在一起，注视着远去的黑色轿车。 林元元嘆了口气：「真可惜，这么快就走了，以后还会有人来玩吗？」 傅小远冷冷看她一眼：「有我们陪你还不够吗？你怎么和池小鱼学坏了？」 池小鱼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悦：「你少说我坏话。」 林元元语气难言失落：「我是害怕，以后节目结束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尤其是池小鱼，你和我都没在一个城市……」 池小鱼闻言也伤感起来。 四个小萝蔔头垂着脑袋回了拍摄场地，楚年看着好像魂魄被抽干的池小鱼，大惊失色：「你挨打了？」 池小鱼摇头，几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自己的苦恼。 楚年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一个电话的事，况且我已经给你联繫好了b市的小学，现在已经批准了。」 池小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第116页 楚年点头。 池小鱼高兴地跑过来，撅着嘴想要亲楚年，楚年微微闭上眼睛，然而他等了很久，脸颊上都没有传来温软的触感。 他睁眼，疑惑地看着池小鱼：「怎么了？」 池小鱼捂着嘴，连连摇头：「我生病了，不能传染给小爸！」 楚年觉得有些好笑。 天天晚上钻他被窝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传染给他了呢？ 他伸手一把把人捞过来，照着脸蛋来了两口，「还怕传染吗？」 池小鱼睁大眼睛，只是摇头不说话，显然已经傻了。 第69章 六月中, 草莓一茬一茬地熟了，果实夹在叶子里，像一堆红色的宝石。 天气炎热，早起只在外面站一小会儿身上就会起一层薄薄的汗, 池小鱼擦擦额头, 欣慰道：「太好了, 真没想到能熟这么多。」 楚年从地里直起身, 催促他道：「你快点来帮忙, 别站在地头上偷懒了。」 池小鱼点头：「好。」 二人把熟了的果实都摘进框里, 装了满满的两竹筐, 其他家庭也要收穫了, 傅小远还种了一些玉米和黄瓜，收穫比池小鱼多一些。 池小鱼看着地里还青着的果实, 不禁疑问：「小爸，要是我们走了之后这些还没熟, 那要怎么办呀？」 楚年思索一番, 这些东西都扔掉是不太现实。 「可能用来接待游客吧。」 肖正阳笑了：「这个老闆可是会做生意，录节目节目组给他钱, 咱们种的东西他们还可以留下来继续用, 简直一举多得。」 池小鱼震惊：「哇！他好聪明！」 导演过来宣布接下来的流程，他们需要背着这些水果, 到集市上去卖。 楚年拿起一个背篓就要往外走，却被导演拦下了：「是让孩子们自己去卖。」 所有人都吃惊。 林康道：「孩子们哪能干得了这个？」 傅温予拎了拎背篓，也不认同道：「他们背都背不起来。」 他话刚说完，傅小远就沉默着抢过他手里的背篓, 往背上一套，然而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身子被那一个大背篓弄得歪歪扭扭，多亏池小鱼在一旁扶着才没有栽倒。 就算是这样，他也咬牙道：「我背得动。」 导演见状松了口：「家长可以帮忙背过去，不过要立刻回来，不能逗留。」 楚年点头，接着一手拎着背篓，一手牵着池小鱼走向集市。 其他人跟在了他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集市入口，集市里的每一个摊位都有人，他们只好在入口处选了个空地，放下背篓。 林康拍了拍林元元：「我相信你。」 傅温予也跟着安慰：「没关系，卖不出也没什么的。」 气得傅小远白他一眼。 楚年看着池小鱼，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像别人一样，鼓励池小鱼，然而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急的他只冒汗。 最后，还是池小鱼拉着他的手，「小爸等着我，我赚钱给你花！」 楚年被他成功逗笑了。 肖正阳拉起池小鱼的另一只手：「小鱼，我把弟弟託付给你了。」 池小鱼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接着家长就回了庄园，经过一番商量，小孩们出去赚钱，大人们也不能掉地上，于是几人决定做一桌好吃的犒劳孩子们。 楚年手里摘着菜，眼神却不住地往集市那边飘。 「你们说，他们真的能卖出去吗？」 其他人闻言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原本还在忙碌的厨房瞬间变得安静。 「不知道，我觉得我都卖不出去。」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受累了，赶紧做饭吧，楚年，你不要把黄菜叶和吃的菜混到一起了。」 楚年大惊失色，连忙低头把烂菜叶捡出去扔掉。 一桌饭做熟了以后，孩子们也回来了。 楚年远远地看见，他们的背篓都被摄影师拿着，几人则是耷拉着脑袋，小步子往着这边走。 他连忙迎上去：「怎么了？」 池小鱼嘆了口气，绕过他。 楚年往背篓里看了一眼，只见那一筐草莓都没怎么动。 「卖不出去？」 林元元不满地看着他：「叔叔，你这不是扎人心窝子吗？」 池小鱼再也绷不住，扑到楚年身上开始嚎啕大哭：「根本没人买！」 楚年有些慌了，手足无措地揽住池小鱼的肩膀，想要张口安慰，说出口的却是：「别哭了，你看小伙伴们都没哭。」 这招对池小鱼有奇效，池小鱼好面子，闻言果然不哭了，只是还小幅度抽搭着，显然还没从伤心中缓过劲来。 傅温予道：「先吃饭吧，今天做了一堆好吃的。」 四个小孩坐在一起，除了肖肖吃得多，其他三人均是没怎么动筷子。 池小鱼把筷子往前一推：「我吃不下。」 林元元和傅小远也把碗往前一推。 傅温予看在眼里：「没胃口？等会儿多给你们做一些好吃的，做一些沙冰怎么样？」 「才不是呢！」林元元不满，「我们是有心事！」 傅小远：「你们这些大人根本就不懂。」 傅温予无话可说：「好好好，我们不懂。」 午饭过后，傅温予又领着大人给孩子们做了沙冰，他们这次多吃了一些，吃饱喝足以后，池小鱼瘫在床上，仰头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第117页 楚年把枕头扔到他的头上：「要睡觉就睡觉，睁着俩大眼吓人。」 池小鱼止不住地嘆气：「我是在想办法。」 他说着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復盘上午的生意：「首先我们的位置就不太行，但是这个没有办法改变，第二，我们的草莓可能不如别人的甜。」 他陷入了沉思。 楚年心说那可真是没办法了，突然池小鱼大叫一声：「我有办法啦！」 他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楚年早就快困死了，也没有理会他，倒头睡下了，他掐着拍摄的时间点醒过来，池小鱼正在院子里和别的小孩一起玩耍。 楚年走过去，问：「你的办法解决了？」 池小鱼十分兴奋地点头：「嗯，就等着明天实验了。」 楚年又看向林元元和傅小远，两人均是把头撇向一旁。 显然是不想把秘密告诉他了。 楚年「嘁」了一声：「谁稀罕。」 就这样，他抓心挠肝地过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小孩们再次出去卖草莓，楚年眼尖的发现，四人带的东西里还夹杂了别的。 他疑问：「那是什么？」 「冰块！」池小鱼高兴道，「昨天冻的，今天我们也要卖沙冰！」 楚年：「谁的主意？」 池小鱼往前走一步，骄傲地挺起胸脯，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四人把孩子们送到集市上原来的位置，楚年藉故磨蹭了一会儿，就看见池小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举到头顶上。 楚年视力好，上面的字看得一清二楚：「纯天然草莓沙冰，果肉看得见！」 那一瞬间，楚年第一次找到看电视的好处。 起码会给自己整一些噱头。 这次的小孩们回来脸上都带着笑，不用说，楚年就知道他们肯定卖得不错。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迎了上去，「卖得怎么样？」 池小鱼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一共赚了一百零五块，天气太热了，我买了一杯冰水。」 楚年看着手里那一摞浸着汗水的钱，问：「怎么赚这么多？」 池小鱼解释：「我们向庄园老闆借了四个刨冰机，卖五块钱一杯，但是冰块都化掉了，所以赚得有点少。」 他顿了顿，「不过，这是我赚到的第一笔钱，以后还会赚更多的，我能给爸爸打个电话吗？」 现在池小鱼是大功臣，他的请求楚年当然不会拒绝，「等午休的时候才能打。」 池小鱼点头：「我知道。」 到了午休，楚年拿出手机给池小鱼，池小鱼欣喜地拨过池钟聿的电话，坐在椅子上等接通。 楚年睡不着，躺在床上假寐，一边听池小鱼的电话。 池小鱼压低了声音，嗓音格外软：「爸爸我跟你说，我也会赚钱啦，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本来卖得不好，多亏了我头脑灵活嘿嘿。」 「赚了一百块，你和小爸一人五十。」 池小鱼又哒哒哒跑到楚年面前，摇摇他的胳膊：「小爸，我的钱不能直接给爸爸，你给他发个红包好不好？」 楚年嘟囔一句「真麻烦」，但还是依言给池钟聿发了五十块钱，然后把手机重新丢给了池小鱼。 「拿着滚出去打电话，别打扰我睡觉。」 有了这次的开门红，池小鱼越做越起劲，他不停復盘精进，带回来的钱也越来越多，最多的一次竟然赚了整整三百块。 代价是手好几天提不了重物，他嚷嚷了好几天疼。 六月下旬，到了拍摄节目的最后一天，池小鱼向往常那样，把钱交到楚年手上，问：「小爸，我们现在一共攒了多少？」 楚年：「一千多一点吧。」 池小鱼点头，「嗯，你把钱给我，我去镇上买点东西。」 经过了三个月的锤鍊，他俨然已经学会了如何当家做主，楚年很放心地把钱交到他的手上，「早点回来。」 第70章 池小鱼一改往日的节约, 带了一大堆零食回来，硕大的包裹几乎将他的小身板压垮。 楚年挑眉看他：「不过了？」 池小鱼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牵强。 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竹子笔筒，递给林元元：「马上要分开了, 这个给你留作纪念。」 他不说还好, 一说林元元眼眶立马就红了, 她转头跑回屋：「你等着,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很快她又跑回来, 手里拿着一把木剑, 「希望你以后成为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池小鱼郑重点头：「好！」 傅小远见他俩聊得欢, 也举着纸杯插过来：「好朋友, 话都在果汁里了，走一个。」 三人碰杯, 池小鱼十分豪爽地一饮而尽。 楚年在一旁默默看着池小鱼。 他不想承认，他竟然被这该死的离别情绪影响了。 他已经决定了, 等回去之后, 他就把池小鱼交给他爸爸，毫无疑问, 现在的池钟聿能给池小鱼提供更好的生活。 他霸占了人家这么久, 也该为人家的未来想一下了。 不过真有点捨不得。 楚年又闷了一口果汁，企图灌醉自己。 导演走过来, 发给没人一张纸，一支笔，让他们写着三个月的感受。 池小鱼趴在楚年身边，捏着笔苦写一阵, 又偏过头来好奇：「小爸，你写的什么呀？」 第118页 楚年连忙捂住：「写你自己的, 你不认字吗？」 他写的肉麻东西，绝对不能让人看到。 至于以后节目播出的时候，他就把手机一关，也丢不着他的人。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节目组竟然来这么一手。 「现在，请孩子和家长互换，并依次读出纸条上的内容。」 楚年如遭雷噼：「杀了我，就现在。」 很快轮到池小鱼，池小鱼打开纸条，照着上面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我空活一千年……」 其他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刚才还伤感的氛围瞬间变得欢乐起来。 楚年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池小鱼继续读：「唯有近三个月感觉畅快自在，幸得小鱼，小鱼聪明勇敢，善良，像一只活泼欢快的鸟，令我倍觉温暖……」 池小鱼跺脚：「小爸，你太肉麻啦！」 楚年脸都红透了，伸手：「那就还给我。」 池小鱼一个侧身，他没抢到。 池小鱼眼眶有些湿润：「原来在小爸眼里，我这么好吗？」 他过来抱住楚年，撅着嘴要给楚年一个香吻。 楚年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恩将仇报啊！」 池小鱼：「我就要亲你！」 楚年见躲不过，便索性闭了眼，然而池小鱼的香吻最终没有落下来，他的身子还逐渐离开了楚年。 楚年疑惑睁眼，就见池钟聿站在他面前，单手拎着池小鱼把人拽起来。 一个月没见，他憔悴不少，眼里都是深深的疲惫。 池小鱼脸上有几分心虚：「爸爸，你怎么来了？」 池钟聿声音不辨喜怒：「我来接你们回家。」 楚年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抢走池小鱼的有力竞争者上，因此没给他好脸色：「不用，节目组有专车接送。」 池钟聿看了一眼门口停着的两辆车：「这么多人挤一辆，哪有包车舒服。」 楚年没说话。 池钟聿说得没错，他和肖正阳不怎么能合得来，来的时候坐一辆车，他就跟坐牢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点头：「好。」 欢送会结束，二人把打包好的行李装后备箱，把狗和兔子抱上，又和众人告了别。 林元元哭得稀里哗啦，抱紧池小鱼：「你可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一起上小学！」 傅小远站在一旁，眼眶也有些湿润。 池钟聿这次没有用司机，他坐在驾驶室里侧头，好像在等楚年。 楚年拉副驾驶车门的手一顿，转而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汽车沿着公路一直行驶，他们生活了三个月的地方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周围的建筑也逐渐繁华起来。 三个月前他们离开a市的时候，路边的树刚抽芽，而现在，叶片已经很大了，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池小鱼小嘴叭叭个没完，和池钟聿分享最近发生的事，池钟聿一边开车，一边轻声应着。 楚年和他没话说，便转头看向窗外。 「年年？」 听到池钟聿叫自己，楚年兴致被打扰，恶狠狠地回了一句：「干什么？」 池钟聿：「池小鱼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要是坐节目组的车，你和我的情敌坐一起？」 楚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想到肖正阳，楚年一阵恶寒，他拍了一下池小鱼的后脑勺：「你个二百五！」 池小鱼捂着头，声音委委屈屈：「还不是因为小爸比较有魅力？」 楚年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记性挺好？」 池小鱼骄傲地抬头：「那是。」 楚年：「你功课记住了多少？」 这句话戳中了池小鱼的命脉，池小鱼顿时蔫了。 成功解决掉一个，楚年松了口气，接着用冷冰冰的语气问：「你还想查我的岗？」 池钟聿连忙收起嘴角的笑意：「不是。」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池钟聿再次开口：「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他突然的煽情，让楚年感觉一拳锤到棉花上了。 楚年恶寒一阵，道：「先就近找个商场，我要买东西。」 池钟聿：「嗯。」 车最终在全a市最大的商场停下，楚年下车，牵起池小鱼：「走，给你买个礼物。」 他领着池小鱼到了电子用品店，买了一个电话手錶，套在池小鱼手上。 池小鱼感觉十分新奇：「这是什么呀？」 「电话手錶，」楚年翻开说明书，照着上面的步骤把手錶和自己的手机绑定到一起，「有了这个，你就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还能视频，还能用来联繫你的小伙伴们。」 池小鱼吃惊，连忙照着楚年说的，拨通楚年的电话。 尽管两人面对面坐着，楚年还是接起电话，问：「谁给我打电话？」 池小鱼被逗得咯咯笑。 三人就近找了家饭店吃了晚饭，楚年抹抹嘴，对池钟聿道：「把我送回家，你知道我家在哪。」 池小鱼：「那我呢那我呢？」 楚年低头看一眼，借着路灯，他看到池小鱼的脸上满是兴奋。 「当然是回你家了。」 池小鱼笑容僵在脸上，接着眼里飞快蒙上一层雾：「你不要我了。」 声音很轻，满是对楚年的控诉。 第119页 楚年顿时觉得很烦闷。 小兔崽子年纪太小，还不知道前途是什么，但是却十分懂得拿捏人。 每回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但是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慾，让池小鱼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 楚年狠下心：「嗯。」 池小鱼的脑袋垂下去，再没说过一句话。 楚年嘆了口气，牵起池小鱼的手：「走吧。」 池小鱼脚定在原地，没有动。 接着，池小鱼伸手抱住楚年的腰。 「小爸，我好难受。」 楚年再也冷不下心，上下检查池小鱼：「哪不舒服？你当的什么爸爸，还不赶紧去医院？」 池小鱼摇头，拉着楚年的手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眼睛看着楚年，「这里，好难受，我要死了。」 楚年无语。 他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晚。」 池小鱼立马喜笑颜开：「好耶！」 第71章 时隔三个月, 楚年再一次回到了池家。 眼前的建筑熟悉又陌生，三个月前他离开的时候，这里被砸得稀巴烂，现在被修復得完好如初, 丝毫看不出当初狼狈的样子。 楚年不免有些唏嘘。 他领着池小鱼进了门, 池小鱼找出拖鞋给他换上, 高兴道：「小爸, 你今晚还和我睡吧？我有好多故事书, 我给你讲故事！」 楚年冷哼一声：「幼稚。」 他口嫌体正直, 最后还是任由池小鱼拉着上了楼。 只留下池钟聿一个人站在原地。 直到房门被「砰」一声关上, 池钟聿才不自在地蜷缩了下脚趾, 自己找来拖鞋穿上。 池小鱼拎着行李箱直奔玩具屋，看到里面的景象后瞬间惊呆了, 「呀！」 楚年跟着走过去，只见里面摆得满满当当, 之前被抢走的那些玩具, 现在又都回来了。 老东西这次做得不错，该夸就得夸。 楚年心里默默给池钟聿加了一分。 池小鱼小心地把行李箱打开, 从里面拿出来楚年在乡下买的玩具, 小心地摆到架子上。 粗糙的玩具夹在一堆限量版中间，十分格格不入。 楚年走过去, 拿起一个大白鹅，「这个给我吧。」 池小鱼有些不懂，但还是依言给了他。 楚年接过来，又去池小鱼的浴室里洗了个澡。 浴室里的沐浴露是专门找人定做的, 池小鱼身上那股清甜的气息此刻异常浓郁。 楚年深吸一口，这样好闻的气味, 以后就闻不到了。 他依依不捨地沖干泡沫，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忘记拿衣服了。 他只好叫池小鱼：「小鱼？」 池小鱼忙跑过来，「哎！小爸你要搓背呀？」 在庄园生活的三个月，楚年天天给池小鱼搓背，那时候池小鱼就搬个小马扎坐着，把白白肉肉的后背和脆弱的脖颈袒露在楚年面前。 所以，听到楚年叫他，他自然而然地觉得，楚年这是需要自己了。 「呃……」楚年莫名感觉有些尴尬，「是我忘记拿衣服了。」 「这样啊，」池小鱼语气有些失落，「好，你等着我给你拿。」 这个小兔崽子。 楚年咬牙藏在门后，准备一会儿捉弄一番池小鱼。 他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楚年将门拉开一条缝，在白色丝绸睡衣刚递进来的那一刻，勐然伸出手：「抓住你了！」 很快他又垮了脸，因为他摸到在睡衣底下的那只大手，分明不是池小鱼的！ 他没好气地接过来胡乱套上，打开门直视对方的眼睛：「你来干什么？」 池钟聿愣了愣，讪讪地缩回了手：「有点事。」 楚年心说我和你能有什么事，但还是迈开脚步跟着他进了书房。 池小鱼看着两人的背影，不满地撅着嘴。 很快他又高兴起来，钻进浴室，准备洗香香来迎接楚年。 楚年跟着池钟聿来到书房，关上门，他冷冷道：「有什么事，说吧。」 身前的池钟聿突然顿住，接着转过身。 楚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池钟聿一把抱住。 楚年震惊。 池钟聿气息微颤，抱楚年的手不断收紧，他伏在楚年耳边轻声道：「谢谢。」 楚年对煽情的场合不感冒，冷冷推开他：「说完了就松开。」 池钟聿面上有些尴尬，他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摸了摸鼻子，到沙发前坐下，楚年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两人一阵无话。 过了一会儿，池钟聿才再次开口：「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楚年听着他的话出了神。 他倒是没觉得哪里苦。 工作上没什么技术难度，还有池小鱼陪着他，虽然有时候很吵，但是他不能否认，池小鱼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 想到池小鱼，楚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池钟聿看着楚年的笑容，愣了愣，随即又回过神来，「这次找你来是有其他的事。」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叠文件，摆到矮几上。 「这是市区的几套跃层，还有一些财物，全部无偿赠送给你，算是我对你的感谢。」池钟聿顿了顿，「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找律师来详谈。」 第120页 楚年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更冷了。 这个池钟聿，分明是在拿钱羞辱他！ 楚年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池钟聿：「说完了？」 池钟聿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点头：「说完了，你要是觉得没问题……」 问题可大了！ 楚年胸口剧烈起伏，手一指门外：「拿着你的臭钱，给我滚！」 池钟聿：「啊？」 楚年说完就后悔了。 这是人家的房子，要滚也是他滚。 楚年麻熘地起身，道了句「告辞」，便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他走到池小鱼的房前，站在门口深唿吸几口气，努力平復一下心情，打开了门。 池小鱼已经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用小熊被子蒙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看着他，接着往一边挪了挪，给他腾位置。 一瞬间，楚年的气消了大半。 他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下，又帮池小鱼把吹得乱糟糟的头髮捋顺：「怎么还不睡？」 池小鱼眨眨眼：「我说了要给小爸讲故事呀？」 说完他噔噔噔地跑到了自己的小书房，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本故事书。 他重新躺到楚年身边，捧着书一字一句地给楚年读。 小孩的声音很轻很软，因为太困还有些沙哑，像是催眠曲一样，抚平楚年的情绪。 楚年满足地侧身搂住池小鱼：「还是你听话，不会气我。」 然后渐渐沉睡过去。 楚年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侧已经空了，池小鱼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打了个哈欠，下床打开门，就看见池小鱼低着头，站在走廊的劲头，池钟聿蹲在他面前，低声不知说什么。 楚年走过去，终于听清了池钟聿的话：「和我一起参加家宴吗？」 池小鱼攥紧小拳头：「可是那些人都很讨厌。」 都是明里暗里排挤过池小鱼的人。 池钟聿想了想：「那就不要去了，在家等我回来。」 旁听的楚年终于忍不住开口：「凭什么不去？」 父子二人齐刷刷转头。 因为昨天的不欢而散，池钟聿看见楚年神情略有些尴尬，匆忙移开目光。 而楚年丝毫不在意这些，继续道：「他们讨厌你，应该是他们躲着你才对，难道你要被他们影响到不出门吗？」 池小鱼愣愣地点头：「有道理，我去！」 「这才对，」楚年十分欣慰，打算在离开前把自己的绝学都传授给池小鱼，「谁讨厌你，你就多去他们面前晃悠，气死他们。」 池钟聿：「呃……」 他小心地抬眼看一眼楚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看池小鱼逐渐挺直胸脯，一脸骄傲的样子，就说明楚年的教育理念还算可以，他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池小鱼的情绪被完全调动起来，他道：「等我换一身战袍！」 他说完跑回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成了白衬衣和短裤，精緻得就像童话里的娃娃。 这几个月他长高不少，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不过看这合身的样子，是池钟聿已经置办了新的放在了衣帽间。 这次做得还像回事。 既然这样，那就暂且原谅他一下吧。 楚年走过去拉起池小鱼的手：「走，我陪你一起去。」 池小鱼仰首挺胸，嘚瑟得好像即将翻身打脸炮灰的废柴男主。 池钟聿在后面看着，忍不住提醒：「你给我好好走路。」 池小鱼摇头晃脑：「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楚年和池钟聿相视一眼，均是一脸无语。 小兔崽子，还演上了。 池钟聿把车开到城西的私人山庄，他们到得晚，池家人已经到了个七七八八。 门口的佣人笑着迎客，她看到池钟聿的脸后，表情先是惊讶，接着转变为欣喜，飞奔回屋大喊：「大公子回来了！」 不多时，一个头髮花白的男人迎了上来。 楚年第一眼还没认出来，他定睛一看，才认出原来是池小鱼那便宜爷爷。 老东西，几个月不见竟然老成这样了。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他妻子的背叛，还是因为池钟聿的施压。 池老爷子用不友善的视线打量着楚年，楚年不甘示弱，回敬他一记白眼。 他不悦：「你带他们来干什么？」 池钟聿装听不懂：「他们也是池家人，为什么不能来？小鱼，来给爷爷背首古诗。」 池小鱼乖巧上前，流利地背了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成功把池老爷子气得脸更红了，他想发作，却在看了一眼池钟聿以后止住。 他尝试着用以往的招数对付池小鱼：「这里不欢迎你，你来干什么？」 池小鱼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楚年见状，一把把人抱起来：「他就等着你离开呢，咱们偏不如他的意，进去把好吃的都吃光，气死他。」 池老爷子没见过这么粗鲁的人，气得说不出话：「你！」 楚年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背影。 他又转头瞪池钟聿：「你就让他这么羞辱我？」 池钟聿也有些惊讶于楚年的变化，呆呆地望着楚年的背影，直到被自家老爹掐了一把才回过神。 第121页 「您请多担待，这几个月他一个人操持着一个家，也没人帮衬，脾气差都是应该的。」 语气平静，却是对当初对方的见死不救有抱怨。 池老爷子谁都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楚年的背影。 还没到饭点，楚年便抱着池小鱼到后山逛了逛。 他把池小鱼放到了长椅上，擦擦汗：「小兔崽子变沉了。」 换做以往，池小鱼肯定又羞又气地反驳他了。 可是现在，池小鱼却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楚年心下疑惑：「怎么了？」 他手指勾起池小鱼的下巴，就看见池小鱼撅着小嘴，眼眶也红红的。 他问：「因为他刚才的话？」 池小鱼又低下头。 「还以为是什么事，」楚年无语，「不是说了，要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这个小兔崽子跟了自己这么久，竟然连自己的皮毛都学不到。 真是废物。 池小鱼委屈极了，搂住楚年的腰，声音含煳不清：「小爸爸。」 楚年看他可怜巴巴，声音软了下来，「下次再有人说你，你就说，你以为你很讨人喜欢吗？我也不喜欢你！」 池小鱼抬头，眨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年。 楚年点点他的脑袋，「学一下。」 池小鱼鼓起勇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你、你以为你很讨人喜欢吗？我也不喜欢你！」 楚年欣慰点头。 孺子可教，就是气势上差一点。 楚年道：「你等着，我给你摘桃吃。」 后山上种了很多果树，雇了人专门打理，用于供应池家人的日常需求，现在正是桃树成熟的季节。 楚年轻巧地爬上就近的一棵桃树，挑挑拣拣摘了个最大的水蜜桃扔给池小鱼。 池小鱼用衣服擦擦，张嘴咬了一口。 楚年自己也摘了一个，正准备下树，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 「好啊，你们竟然在这边偷吃！」 楚年转头，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胖子正叉腰站着，眼睛都快被脸上的肥肉挤没了，却还努力睁大，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们。 池小鱼看到男孩，瑟缩了一下。 楚年走过去，把池小鱼护在身后。 池小鱼低声道：「他是二叔公家的孙子，总是欺负我。」 楚年闻言，看向男孩的眼神瞬间起了敌意。 是时候检查一下池小鱼的学习成果了。 眼前的小胖子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指着两人：「你们俩，一个外面捡来的野种，一个扮傻给人看的，有什么资格来池家？」 楚年咬了一口桃子：「池小鱼。」 池小鱼：「干什么呀小爸？」 楚年手往前一指：「揍他。」 在场两个小孩都惊到了。 小胖子：「你敢！」 池小鱼也纠结：「不、不太好吧……」 楚年最看不得他这个墨迹的样子，只翻了个白眼问：「你爸厉害还是他爸厉害？」 池小鱼低头沉思一会儿，「大人的事我不知道，不过他爸总是说，一家人要互相帮衬……」 楚年瞭然：「我懂了。」 他指了指一脸不可思议的小胖子，「没事，你打不过我帮你打。」 池小鱼看看楚年，接着一咬牙，攥紧小拳头沖向了对方。 小胖子看到池小鱼开始反击了，他开始慌了。 他欺负池小鱼惯了，平常池小鱼只会低头难过，连告状都不会，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池小鱼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他尽管看着一个能顶池小鱼两个，但是平时根本不锻鍊，哪里是池小鱼的对手，很轻易就被池小鱼撂倒了。 再看看楚年，抱着手臂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他狼狈地爬起身，「你们等着，我告诉我爸爸！」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楚年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 池小鱼却是苦恼极了，自责道：「我成了仗势欺人的人了，我是不是学坏了？」 楚年无语：「你的意思是，我是坏人？」 池小鱼连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不叫仗势欺人，」楚年也不逗他了，耐心解释，「他都骑到你头上了，这叫合理的反击。」 池小鱼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楚年松了口气。 他用不担心以后自己不在的时候，池小鱼会被欺负了。 楚年牵起池小鱼的手，「走吧，去吃饭。」 两人一起进了客厅，却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所有人都噤了声，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他们，有憎恶，有嘲笑，如同一条条阴冷的毒蛇，让楚年一阵恶寒。 他这些日子过得太舒心了，已经很久没接触到这种恶意了。 他环视一眼，刚才被池小鱼揍的小胖子也在其中。 楚年心中瞭然，随手拿了最贵的果盘，到池钟聿的身边坐下，低声问：「怎么回事？」 池钟聿努力憋住笑，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教池小鱼打架？」 楚年抬头看他：「你敢嘲笑我？」 池钟聿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是说你教得好。」 刚才这个小孩过来找他告状，遮遮掩掩的不说实话，楚年的性格他了解，也不是什么没分寸的人。 第122页 最后他听烦了，便问了一句「他怎么不打别人专打你，肯定是你欺负池小鱼了」，对方才彻底噤了声。 池钟聿趴在楚年耳边，低声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撞了一下楚年的肩膀：「我这么做，没拖你后腿吧？」 他脸上没有异样，镜片后的眼睛却亮亮的，楚年竟然从中看出了几分求夸奖的意味。 池小鱼求夸奖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父子俩真是一脉相承。 不过该夸就得夸，楚年点头，「还行。」 另一边，池小鱼牢记楚年教给他的，已经回瞪了好几个瞪他的小孩了。 楚年大喜过望，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到了饭点，厨师把菜端到餐桌上，楚年拉着池小鱼就坐。 池钟聿坐在池小鱼的另一边，两人一起把池小鱼夹在中间。 另一边，一个中年男人看一眼自己拉开的椅子，悻悻地收回了手。 池钟聿注意到他：「二哥，你年纪大，你先坐。」 男人闻言之后才面色尴尬地坐下。 饭 桌上池家人开始聊起了自家最近的生意，这次的家宴目的本就不纯，个个都是抱着为自家拉拢更多资源的心态而来。 楚年听不懂，便夹了一只大虾丢给池小鱼，「给我剥。」 「小聿，你大侄女最近刚回国，我手底下也没有什么适合她的职位，你看能不能给她安排个事？」 说话的是池钟聿大伯家的堂哥。 池钟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池小鱼：「小鱼，你说呢？」 池小鱼：「啊？」 堂哥有些恼火：「问你呢，你问个小毛孩子干什么？」 「孩子的意见还是要听听的，况且，」池钟聿顿了顿，「我打算转让给小鱼一部分股份，等他成年以后就逐渐让他全部接手。」 所有人都震惊了。 池小鱼剥虾的手也停住。 大家都以为你领养个孩子是过渡，没想到你来真的：） 楚年欣慰的同时，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池小鱼现在是彻底不需要他了。 他又要单打独斗了。 楚年摸摸池小鱼的头：「虾我不吃了，给你吃吧。」 在场个个都是老油条，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便有人出言打破。 「要我说，这孩子还是亲生的好，你也赶紧再生一个。」 池钟聿没有接他的话，「我大侄子是不是刚高考完，考得怎么样？」 男人泄了气：「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我和你嫂子准备送他出国，毕竟咱们这样的家庭，孩子还能没前途怎么的。」 「哦，」池钟聿点头，「那你还是得让他抓紧，毕竟拿钱塞进去的，和自己考进去的含金量是不一样的，是吧小鱼？」 池小鱼立刻挺起了胸脯：「我以后绝对不让爸爸多花一分钱！」 楚年父子俩逗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吃过饭，楚年不愿意和这些虚伪的人待在一起，便道：「我先回家了。」 他本来打算早上走的，结果又贪欢了一上午，再不走，他怕之后狠不下心。 池小鱼眼眶顿时红了，他连忙追上楚年，伸手拉住楚年的手：「小爸，我和你一起走。」 楚年脚步停住，掰开池小鱼的手，「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池小鱼哭得更大声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生活吗？」 「我当然知道，」楚年蹲下身，一字一句对池小鱼道，「你以后，好好学习。」 煽情不是魔头的强项，他多了的话也说不出来，便挥挥手道：「后会有期。」 他上了池钟聿给他的车，透过后视镜，看到池小鱼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他。 楚年心一横，一踩油门加速。 池小鱼牵着池钟聿的手，目送着楚年远去。 等到黑色汽车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抬头问道：「爸爸，为什么小爸不和我们一起生活呀？」 池钟聿嘆了口气：「也许是这些天，经歷了这么多事，太累了吧。」 池小鱼眨眨眼：「那他现在是讨厌我们吗？」 池钟聿想起了昨天在书房，楚年对自己冷冰冰的样子。 「也许吧。」 父子二人陷入沉默。 池小鱼低头沉思一会儿，小声道：「不应该呀。」 池钟聿不解：「什么？」 池小鱼一本正经地分析：「他只是讨厌你，可是他很喜欢我呀，他怎么可能捨得我？」 池钟聿气结：「找打！」 第72章 楚年先去超市里买了一些食物, 他过两天又要去出去工作，所以并不打算买很多。 当走到饮料区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池小鱼喜欢喝各种甜甜的东西，橙汁, 可乐, 奶茶…… 楚年下意识转身, 想要问池小鱼要不要买一瓶果汁, 却发现, 他身侧已经空了。 也对, 现在池小鱼正在他爸爸身边, 喝鲜榨的果汁。 楚年伸手抹了一把脸, 手转了个弯去拿了一瓶可乐。 回到家，房间里也是空荡荡的。 楚年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食不知味地对付一下晚饭，然后在沙发上躺下, 把从池小鱼手里薅来的玩偶盖在头上。 这些天池小鱼一直抱着这个鹅睡觉, 上面早已经沾染了他身上的气味，楚年焦躁的内心稍微平静下来。 第123页 「叮——」 一声手机提示音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楚年睁眼拿起手机一看, 是银行卡到帐的消息。 没想到，前这么快就到帐了。 楚年看着多出的余额, 这么点钱，也不够他养一个池小鱼的。 楚年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把钱分成两半，一半给池钟聿打了过去。 很快池钟聿的聊天框弹了出来：【干什么？[截图.jpg]】 楚年：【小鱼这些天挣的钱, 你记得给他，别自己吞了。】 池钟聿：【[ok]】 刚处理好池钟聿, 经纪人那边又发来消息：【给你找来的剧本，你都看了没有？】 【这几个，人家点名要你去。】 楚年大致扫了一眼，都是毁天灭地大魔头的角色，和他在节目组里的表现十分接近。 这些天，他魔头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在微博上随便搜一下楚年这个名字，出来的都是一大堆表情包。 也算是他的舒适区。 楚年突然不想当魔头了。 楚年回覆：【好，等过两天，我挨个去试戏。】 回復完经纪人，楚年洗了个澡，又抱着那染了池小鱼气味的玩偶，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睡到了日上三竿。 外面日头已经老高，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楚年已经很久没这么放肆地睡过了，不禁感慨一句，不上班真好。 他打了个哈欠，洗漱完准备出门去稍微锻鍊一下，一打开门，却发现脚底下蜷缩着一个小东西。 「池小鱼？」 楚年震惊了。 池小鱼起身越过楚年进了屋里，径直走进卧室躺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楚年走过去，又叫了一遍：「小兔崽子？」 回应他的只有池小鱼细小的鼾声。 楚年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梦。 不过，原本应该在池家别墅的池小鱼，怎么跑到这来了？这距离可不近呢！ 这个池钟聿，怎么看孩子的？ 楚年胸口怒火翻腾，给池钟聿打电话。 那头刚接起，楚年冷声问：「你儿子呢？」 池钟聿：「现在应该，在家里上法语课，你要是想他了就回家看看。」 楚年又看一眼身边沉睡的池小鱼，简直要被气笑了，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还上法语课呢，你这爸爸是怎么当的，孩子丢了都不知道？池小鱼跟着你，算是倒了大霉了。」 池钟聿着急：「什么？小鱼丢了？」 楚年听见电话那头池钟聿匆忙起身，带动了东西落地的声音，有一些应该是砸在了池钟聿脚上，他听见池钟聿「嘶」一声。 他的气消了一些：「别找了，在我这。」 「哦，哦，好。」 楚年懒得再和他废话，便索性挂了电话，躺在池小鱼身边等池小鱼醒过来。 池小鱼睡到中午才醒。 他伸了个懒腰，看向一边的楚年，蛄蛹着钻进楚年怀里，「小爸。」 楚年搂住他：「怎么来的？」 池小鱼：「偷偷熘出来的，我先走到了市区，然后自己坐公交找到了小爸家。」 他声音黏黏煳煳，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楚年，像是在求夸赞。 从池家别墅到市区，这一段路距离就很远，池小鱼倒腾着小短腿，怕是得走上三个小时。 「这死孩子。」 楚年嘴上这样说着，怕池小鱼肌肉酸痛，他还是给池小鱼捏起了腿。 「你看你多有牌面，连本尊都要纡尊降贵伺候你。」 楚年一边捏，一边伸手点池小鱼的额头。 池小鱼嘿嘿一笑，把脸埋进楚年怀里蹭蹭：「我想你嘛。」 楚年手上动作一顿。 原来这种感觉就叫想。 他昨晚，也无数次地想过要去找池小鱼，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没做的事，竟然被池小鱼一个六岁的小孩办到了。 想到这，楚年心口一软，搂紧池小鱼：「我也想你了。」 池小鱼更高兴了，仰着小脸一脸兴奋，「那，我和小爸一起住好不好？」 「这个不行，」楚年厉声拒绝，「你要为了你的前途多想一想。」 池小鱼继续在楚年怀里拱来拱去撒娇：「好小爸了，你就答应我嘛！」 有那么一瞬间，楚年心软了。 他带着池小鱼一起生活，他努力挣钱，供池小鱼上学，娶妻生子，过平凡人的生活。 只那么一瞬，很快楚年又回过神来，冷冷推开池小鱼：「不行就是不行，你以后少来烦我。」 池小鱼的头瞬间耷拉下来。 楚年怕再在这多呆一会儿就会心软，逃一样地起身：「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行为太过火了，从那句话以后，池小鱼再也没和他说一句话。 下午，池钟聿如约来接池小鱼。 楚年牵起池小鱼的手，「走吧，和你爸爸回去。」 然而，池小鱼却是默默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池钟聿的车。 楚年呆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突然感觉心好像被挖走了一块。 转眼一个月过去，楚年经过了多番试戏，最终确定了一部仙侠剧里的男二。 按照剧本，他应该是女主忠实的后盾，在男主对女主虐身又虐心之后，他为了报復男主，灭了苍生。 第124页 很傻，但是给的钱多。 这些天，池小鱼再也没联繫过他。 楚年失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池小鱼的号码，准备拨过去，手悬在半空中就像是锈住了一样，怎么也摁不下去。 「楚年，待会儿有你的戏，赶紧准备一下。」 楚年应了一声，起身，和身边的一家三口擦肩而过。 编剧老婆孩子又来探班了，一个月来八百回，真烦人。 楚年幽怨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突然，池小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爸爸！」 楚年以为是错觉，勐然抬头，就看见池小鱼背着书包向他飞奔而来。 楚年愣了一秒，随即用力揉了揉眼睛。 池小鱼扑到他身上，楚年就势把人抱起来：「又偷偷跑出来了？」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 池小鱼摇头：「才不是呢，我让司机送我来的。」 楚年：「你爸爸知道吗？」 池小鱼：「就是他让我来的。」 楚年胸口压抑的一口浊气，这一刻突然消散了。 楚年把人放下，「我现在要工作，你先在酒店里等着我。」 池小鱼乖乖点头，任由楚年把他领进了房间。 因为池小鱼的到来，楚年上班都充满了干劲，几乎所有都是一条过，很早就下班了。 他站在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房间里有一股红烧牛肉面的香味，桌子上摆着一桶开封的泡面，池小鱼餍足地躺在床上，翘着腿看故事书。 楚年走过去，把剩下的泡面三两口都吃了，然后包装扔进垃圾桶，「东西要扔进垃圾桶里，知道吗？」 池小鱼抬起眼：「我知道，我还要吃呢。」 楚年坐到床上，把池小鱼赶到一边，接着躺到他身边，「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给我打电话？」 他话音刚落，池小鱼幽怨地看他一眼。 楚年还想再说什么，池小鱼就转了个身，只留个屁股对着他。 楚年：「呃……」 被如此冷漠地对待，楚年应该生气，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气不气来。 魔头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没出息。 一大一小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池小鱼又转头看着楚年，语气十分傲娇：「你觉得怎么样？难受吗」 楚年：「……」 他简直要被这个小东西拿捏死了。 池小鱼又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了，那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吗？」 楚年有些汗流浃背，「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池小鱼嘟囔一句，又把身子转过来钻进楚年怀里，轻声撒娇，「小爸爸。」 楚年用下巴蹭蹭池小鱼柔软的头髮，心口缺的那一块，瞬间就被填上了。 「怎么了？」 池小鱼抬头，眼神期待地看着楚年：「8月30是我生日，你来吗？」 楚年皱眉沉思。 他工作还有一个半月时间才能结束，而且c市离a市不算近。 可是看着池小鱼的眼睛，他还是点头：「我尽量。」 他俩聊了这一会儿，外面天已经黑了。 楚年搂着怀里软软热热的小身子，实在是不愿意放手。 「小兔崽子，」楚年叫住池小鱼，「你爸爸，还让你上那些无聊的课吗？」 池小鱼皱眉沉思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不是无聊的课啦，那是对家族继承人的培养！」 「不过他最近的确是不让我上了，说让我上小学之前好好放松一下，怎么了小爸？」 楚年收紧了胳膊：「那晚上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 第73章 楚年又搂着池小鱼睡了一夜, 空了一个月的心头一次得到了满足。 第二天依依不捨地送走池小鱼，楚年开始玩命拍戏，原本应该在池小鱼开学以后才能拍完，硬生生提前了半个月。 离开基地那天, 楚年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搜了一下附近的寺庙。 —— 池家。 今天来池家给池小鱼过生日的人比较多, 光是汽车就有十几辆, 院子中间还停着一架直升机, 是专门到b市接傅小远和林元元的。 楚年找了半天, 才见缝插针地把车停好, 看一眼时间, 已经快要七点了。 他连忙跑进别墅，在门口把气喘匀了, 才推开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走错了。 因为他看到池小鱼在掉眼泪。 楚年不确信, 又看了一眼桌上摆的蛋糕和满桌佳肴, 以及墙上贴的happy birthday，才确认这的确是池小鱼的生日宴会。 池小鱼和池钟聿坐在主位上, 两边是林元元和傅小远, 还有一些池钟聿的朋友。 听到门响，池小鱼转过头, 只一瞬间就忘了哭，呆呆地望着楚年。 所有人都对楚年行了注目礼。 楚年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池小鱼就起身啪嗒着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呜呜呜……」 他身后, 林元元却是一副早已看破一切的样子，摇头晃脑道：「我就说他不会失约吧？」 楚年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兔崽子一个电话都不给自己打, 就认定了自己不会来。 第125页 他佯装生气，一把推开池小鱼：「你对我的信任，还不如一个外人呢。」 池小鱼傻了眼，接着小脸霎时变得通红，他害羞地跺脚，「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楚年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池小鱼小心地去牵楚年的衣角，「小爸你听我说呀，」 楚年「哼」了一声，刻意不去搭理他，越过他坐到主位的另一侧，从兜里掏出一块玉佩拍到桌上，「看来这个，我只好扔掉了。」 「别别别，」池小鱼连忙过来一把抢过，给自己戴上。 他手忙脚乱的，生怕慢一步楚年会收走，捏着绳子两端在脖子上系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疙瘩。 他拍拍池钟聿：「爸爸，勒脖子啦！」 池钟聿笑着给他把疙瘩解开，又重新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一边问楚年：「你这礼物倒是很特别。」 楚年点头：「在寺庙里求的，让主持开光，他非要我排队。」 「希望小兔崽子带着这个，能平安一点，不要总让人操心了。」 池小鱼眨眨眼睛，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看的电视剧里的片段，随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楚年：「小爸，你跪下磕头啦！」 楚年被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咬牙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哪那么多废话。」 池小鱼不甘示弱：「今天我生日，我最大！你敢打我！」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假酒的原因，今天的池小鱼格外大胆，面对楚年的霸权不再退让，而是偷偷反击起来。 他手拍楚年的大腿，却不敢用力，软软的小手打在肉上就像是挠痒痒。 楚年容忍了他的冒犯。 突然，池钟聿开口道：「谢谢。」 楚年不解：「什么？」 池钟聿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楚年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讨厌你而已，我又不讨厌池小鱼。」 池钟聿被怼得哑口无言，张张嘴，最后说不出一句话。 所有人齐声给池小鱼唱了生日快乐歌，池小鱼切了蛋糕，第一块递给楚年，狗腿道：「小爸，这上面的荔枝是昨天才空运过来的，可甜呢！」 楚年接过，尝了一口，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 池小鱼的厚此薄彼导致林元元挑理：「我也要吃！」 傅小远也跟着凑热闹：「我无所谓，不过我的蛋糕要和林元元一样大。」 池小鱼连忙道：「好好好。」 他手忙脚乱地切蛋糕，这切下去一块那补上去一块，最终勉强弄了两块一样的，分别给了林元元和傅小远。 吃饱喝足以后，保姆收走满桌的狼藉，池小鱼看着逐渐变空的桌子，突然哭了起来。 楚年给他把眼泪擦掉：「又哭，你是哭不够吗？」 池小鱼摇头，「不是，我只是，从来都没过过这么好的生日。」 以往池小鱼没有朋友，他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都是池钟聿找来一大帮自己的好朋友。 看上去热闹，然而年龄实在差距太大，彼此之间根本没有话题。 林元元把他搂进怀里拍了拍，安慰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以后你每个生日我都来给你过。」 池小鱼擦干眼泪，一手拉起一个，「走，去我房间玩。」 他领着朋友们打开了玩具屋的门，指了指一个架子上的几个，「除了这几个，剩下的你们随便玩。」 楚年跟在孩子们后面，看到他指的那几个玩具都是自己送给他的。 楚年心花怒放。 林元元和傅小远虽说家里也富裕，但也没见过这么一整屋子的玩具，都小心翼翼地摸了起来。 林元元摸摸一个巴掌大的玩偶，羡慕道：「这个我知道，是限量版的，可贵呢。」 池小鱼挥挥手：「你喜欢，送你了！」 林元元吃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要……」 池小鱼不由分说，把玩偶一把塞进林元元怀里。 楚年也被他的壕气惊到了。 他单知道过生日要收礼物，还没见过往外送礼物的呢。 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池小鱼又给了傅小远一个，痛快的样子好像一个散财童子。 楚年没忍住笑出了声。 池小鱼这才注意到他，转头看着他：「我要和我的朋友们一起玩！」 面对他的逐客令，楚年有些不可思议：「你赶我走？」 池小鱼看他误会，连忙摆手：「不是啦，我就是想要和朋友们说一点悄悄话。」 楚年点头：「我懂了。」 他失魂落魄地退了出来，还贴心的帮池小鱼关上房门。 客厅里，池钟聿的朋友们还没走，围坐在一起品酒，庆祝池钟聿的死里逃生。 楚年走过去，抢过池钟聿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醇香的红酒流进喉咙，他把酒杯拍到桌上：「不够劲，拿白酒！」 所有人都被他震惊到了。 空气静默良久，才有一个人打破宁静：「嫂子挺豪爽哈哈。」 「放尊重点，现在不是嫂子了，」池钟聿冷声打断他，起身对楚年道，「我去给你拿，不过你得少喝一点。」 楚年一愣，不知道池钟聿哪个字刺痛了他，他蓦然红了眼。 他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看了一眼楼上。 池小鱼的房门依然紧闭，别墅的隔音非常好，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第126页 不过楚年猜，池小鱼现在肯定玩得十分欢快。 池钟聿拿了一瓶茅台，给楚年的高脚杯倒了一点。 楚年不满意，抢过他手里的酒瓶子给自己倒满，「你养鱼呢？喝你点酒怎么了？」 池钟聿连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年又仰头一饮而尽。 他给池钟聿也满上，命令道：「你也喝。」 池钟聿的朋友没见过这架势，纷纷上前拦两人，却被楚年瞪了回去。 一想到今天过后，他又要好久看不到池小鱼，楚年又倒了一杯。 几杯酒下肚，这两个月的委屈，压抑，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了出来，楚年红着眼，看着池钟聿：「凭什么，是你先遇到的池小鱼呢。」 —— 楚年第二天是伴着一阵头疼醒过来的。 他揉揉太阳穴，睁眼，看一眼宽敞明亮的房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宿醉留在了池家。 真烦，啧。 楚年撑起上身准备起床，却感觉腰上似乎有一股阻力。 他以为是池小鱼，手摸索到了脑袋，想要揉一揉，却发现头髮硬硬的。 不是池小鱼，池小鱼的头髮又软又滑，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看清了对方的脸后，楚年再也忍不住暴呵：「池钟聿！」 池钟聿被他吵醒，茫然地睁开眼，「怎么了？」 池钟聿嘟囔着起身，他显然也是宿醉了，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髮也乱糟糟的，早就没了之前精英干练的模样。 池钟聿醒了一会儿神，才注意到一旁恼怒的楚年。 「我们昨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年厉声打断：「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池钟聿宿醉过的大脑反应有些慢，闻言立刻被吓愣在原地，眨眨眼睛，样子竟然有几分呆萌。 楚年看着池钟聿，不得不说，这老东西虽然老了点，但是也有几分姿色。 这样下来他也不算是太亏。 楚年看他可怜兮兮的，也狠不下心来，张张嘴，最后安抚性地说道：「你伺候得不错，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说着摸到手机打开，却发现一天一夜没充电，早已经关机了。 真是的，拖后腿。 楚年烦躁地挠了挠头髮，掀开手机壳，从里面拿出一直备着的一百元大钞。 这是在《亲子种田日常》拍摄的时候，池小鱼卖沙冰的时候有个人给的，他随手塞进手机壳里，直到现在都没用。 他把钱扔到池钟聿面前：「今天的事你敢往外说一个字，我灭了你。」 说完不去看池钟聿的脸色，理了理衣服，打开门出去了。 床上，池钟聿看了看自己身上只是解了两枚扣子的衬衫，小声道：「可是，我们的确是什么都没做啊。」 第74章 楚年出门的时候, 池小鱼正趴在沙发上，翘着小脚聚精会神看电视。 楚年有一种被抓包的不自在感，又理了理衣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看什么呢？」 池小鱼被吓了一跳, 连忙捂住平板屏幕, 看向楚年的眼神里竟然有几分心虚, 「小爸, 你昨晚没走啊？」 是完全出乎楚年意料的反应。 透过池小鱼的指头缝, 楚年隐约看见男女主在亲嘴。 楚年尴尬地摸摸鼻子：「你不高兴？」 「不是, 我很高兴。」池小鱼摇头, 站起身搂住楚年的脖子，小脸蹭蹭, 「是不是因为我明天上小学，所以你特意留下的？」 楚年：「……」 池小鱼不说, 他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再看一眼池小鱼, 这几个月显然长大了不少，之前扒在他身上像团棉花一样, 如今也有了一些重量。 楚年忍不住摸摸池小鱼的头, 「嗯。」 池小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咧开小嘴, 露出豁口的牙。 「小兔崽子，」楚年叫道。 池小鱼歪头：「小爸，还有什么事吗？」 楚年收起脸上的笑意，十分郑重地看着池小鱼：「你长大了, 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小兔崽子了。」 他说完转身去了餐厅，没有注意到身后池小鱼碎裂的眼神。 楚年坐在餐桌前, 保姆阿姨摆上两份早餐，池小鱼起得早，已经吃过了，这两份早餐是给他和池钟聿的。 池小鱼又小跑到楚年身后，殷勤道：「小爸，我给你捶背。」 楚年突然感觉脸上烧得慌。 他把人家爸爸给那样了，这小兔崽子竟然还对自己这么热情。 魔头髮誓，他这辈子就愧疚这一次。 楚年转头，身后的房门依旧紧闭，池钟聿到现在都没出来，看来自己昨天是把他折腾狠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小兔崽子看穿。 楚年转移话题，「对了，你的小客人呢？去找他们玩吧。」 「我早把他们送走了！」池小鱼声音难掩的兴奋，「不过，我明天又要和他们在一起了，嘿嘿。」 楚年问：「那你在b市上学，每天怎么回来？」 池小鱼手上动作没停，「我以后就住在b市了，前几天爸爸让管家把那边的房子打扫了一下。」 楚年吃饭的手一顿。 没想到池小鱼这么小，竟然就要过上背井离乡的日子了。 楚年看向池小鱼的眼神顿时有些同情，「一个人远离爸爸，不会不适应吗？」 第127页 池小鱼摇头，「不啊，我早就习惯了。」 他声音轻快，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年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哦。」 想了想，又补充：「我以后一周看你一次。」 池小鱼不可置信：「真的吗？」 像是确认一样，又问了楚年一遍，直到看到楚年点头，他才高兴地跳了起来。 「爱死你了小爸爸！」 他扭到楚年身上，撅着嘴要给楚年一个香吻。 楚年吃掉最后一颗虾仁，嘟囔一句「无聊」，不着痕迹地把脸往池小鱼的方向歪了歪。 池小鱼有两个月没好好和楚年亲热，早就憋坏了，搂着楚年的脖子又蹭又亲。 父子俩腻歪着，突然楚年听见身后一声轻咳。 他转头，就看见池钟聿正站在两米外，看着他们。 池小鱼也看到了池钟聿，叫了一声爸爸，接着灰熘熘地从楚年身上下来。 池钟聿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坐到了楚年的对面吃起了早餐，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他是这个家的客人。 楚年解释：「我打算再陪一天池小鱼。」 池钟聿只是应了一声：「嗯。」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池小鱼眼睛转了转，拉起楚年的手，「小爸，跟我来。」 二人一路小跑到池小鱼的房间，池小鱼翻出自己的衣服，「这些都要打包，下午咱们就动身去b市。」 楚年被他气笑了：「原来你叫我过来，就是让我给你当苦力的？」 嘴上这么说着，楚年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停，把衣服都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池小鱼也换上了校服，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裤，上面都印着校徽。 他对这身行头十分满意，在镜子面前时而扭屁股，时而摸下巴佯装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又跑到楚年面前，问：「小爸，我上了小学，是不是以后就变得像你和爸爸一样厉害了？」 楚年抬眸看他一眼：「我们哪厉害了？」 池小鱼思考：「嗯……爸爸会赚好多钱，小爸还是大魔头！」 他在农村生活一遭，自己当家做主这么几个月，也逐渐明白了钱花出去容易挣来难。 「那恐怕不行，」楚年故意逗弄他，「你爸给你请那么多家教，你却趁着他不在偷偷看电视。」 池小鱼惊恐：「啊？」 他蔫了，也不再到镜子前开屏，垂着脑袋坐在楚年身边，一声不吭整理自己的小短裤。 把所有的衣服都装好，池小鱼又拿来床上摆的抱枕：「把这个也装上。」 楚年：「这些天，你就搂着这个睡觉？」 池小鱼头都没抬：「对啊，也不对，爸爸也来陪我睡过几天，不过他不香，不如小爸香。」 楚年默默闻了一下自己身上，一身酒味经过一晚的发酵，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池小鱼继续自言自语：「你知道他后来怎么做的吗？他竟然喷香水了哈哈哈……」 楚年汗流浃背了：「我去洗个澡。」 下午，三人向着b市出发。 池钟聿给池小鱼安排的房子是市中的大平层，从硕大的落地窗前，能远远地望见整个学校。 池小鱼拖着腮，手指着学校的方向，眼里满是憧憬，「以后我就在那里上学了。」 楚年环视一下足足两百平的客厅，有些担忧：「他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有点空？」 他知道池钟聿给池小鱼配了不止一个保姆，仨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还是空。 「不会，」池钟聿坐在茶几前依样整理着池小鱼的书本，「这些天经歷了这么多事，我也明白了，以后工作上的事都放放，多陪一下小鱼。」 他说着打开衣帽间的门，一排衣服赫然出现在了楚年面前。 楚年：「呃……」 老东西知道自己省事找专人送，就让池小鱼苦哈哈地自己整理衣服是吧？ 池钟聿眼神扫过楚年鄙视的脸，佯装镇定地叫来保姆：「有点饿，你准备准备，做晚饭吧。」 保姆应了声，看向池钟聿的眼神充满慈爱：「是，先生果然和楚先生待在一起开心，连胃口都变好了呢！」 楚年：「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保姆就已经开门出去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池钟聿拍了拍池小鱼：「行了，去玩会儿吧。」 池小鱼摇头：「不要。」 说完拿起一本故事书，走到阳台上看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他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书里，专注又恬静。 楚年和池钟聿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兔崽子转性了？ 池钟聿走过去，问：「你不看电视了？」 池小鱼又翻了一页，小模样就像小说里的霸道：「我长大了，早就脱离了低俗趣味。」 楚年暗暗吐槽你今天早上还看男女主亲嘴呢。 池钟聿显然吃这套，欣慰地抚摸着池小鱼的头：「真乖。」 楚年不理解，楚年大为震撼。 吃过晚饭，池小鱼嘆了口气，「要是明天报导有两个人陪我去就好了。」 为了这句话，楚年又勉强留了一晚。 第二天，楚年还在睡梦里，就感觉一只手不停推他：「小爸，快点起床！」 第128页 楚年刚要发火，谁知一睁眼，就看见池钟聿顶着鸡窝头髮站在床前，一脸生无可恋地打着哈欠。 「儿子，是不是太早了点？」 池小鱼十分鄙视：「都六点了！我都在楼下跑了一圈了！你俩可真懒！」 他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楚年抓了抓头髮，烦躁起身下床。 学校要求九点报导，楚年七点半下去的时候，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池小鱼叉腰：「我就说让你们早点起床吧。」 楚年：「是是是，你可真会算。」 傅小远和林元元到的有点晚，一来就找上了池小鱼。 于此同时，不少小孩都偷偷看着他们，小声讨论着。 楚年还没听清，其中几个就径直走向了池小鱼，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池小鱼吗？」 池小鱼点头：「我是，怎么啦？」 那几人又换了一副星星眼的模样：「我天天看你的节目！」 「对，你是魔头的继承人，我们想当你的追随者！」 池小鱼眨眨眼。 小孩的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人向这边看。 池小鱼想了想，随后十分高兴地答应了下来：「好呀！」 不到十分钟，池小鱼身后就聚集了一大帮人，一群小孩雄赳赳气昂昂的，由池小鱼领着，十分骄傲地在里闲逛。 池钟聿撞了撞楚年的胳膊：「你身为大魔头，不去带领你的小弟们？」 楚年咬牙切齿：「滚！」 很快他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个高年级的小男孩拦住池小鱼：「站住！」 池小鱼停下，无辜地仰头看着他。 小男孩显然十分霸道，指了指跟着池小鱼的小孩：「以后我才是你们的老大，你们都跟着我，懂了吗？」 他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楚年看不得池小鱼受欺负，上前就要帮忙，却被池钟聿一把拉住。 池钟聿抬了抬下巴示意：「等着看。」 楚年站在原地，就看到林元元上前一步站在小男孩面前，叉着腰：「他爸爸是魔头，你爸爸也是吗？」 她个头比人家矮了半个头，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 小男孩显然被惊到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什么？」 林元元故弄玄虚：「不知道了吧？他爸爸是大魔头，他是唯一继承人，你敢欺负他，当心他以后灭了全世界！」 傅小远也跟着点头：「对。」 小男孩被他们煞有其事的样子吓傻了，过了好半晌，才嚎啕大哭起来：「你们不要灭掉全世界！」 池小鱼压了压手示意他安静：「放心吧，我的梦想是拯救世界。」 小男孩彻底服了，自愿加入了池小鱼的队伍。 楚年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那些话竟然这么尬。 他恨不得上前去捂住几人的嘴，求他们别说了。 然而池小鱼没给他机会，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地走远了，只留下楚年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池钟聿推了推他：「走，一起去逛逛？」 楚年快走了几步，和池钟聿拉开了距离，一个人向着校园深处走去。 三个小人分到了一个班，老师分完了座位，又分了书，池小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书皮，小心的包好。 楚年趴在窗台上，看着教室里的池小鱼认真听讲后才放下心来，安心地离去。 楚年如约一周看池小鱼一次，只是池钟聿和池小鱼住在一起，俩人总是不可避免地碰面。 一次两次楚年有点不自在，第三次干脆就佛了，和池钟聿一起站在门口，迎接飞奔出来的池小鱼。 池小鱼一头撞到楚年身上，七岁的小孩发育得快，池小鱼简直一天一个样，楚年觉得比上个星期又高了些。 他一只手拉着楚年，一只手拉着池钟聿，兴奋地分享自己这一周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我们班周三下午去敬老院了，爷爷奶奶夸我乖巧又好看！」 这些话他早就和池钟聿说过一遍了，这是特意说给楚年听的。 楚年默默听着，偶尔应和几声。 「对了，林元元收到情书了，你们知道她怎么说吗？」池小鱼仰头看着楚年，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的火焰，声音也比刚才兴奋，「她问，你要和我拜把子吗哈哈哈。」 「不过，她说她还是和我天下第一好。」 楚年：「嗯。」 池小鱼又突然沮丧起来，「怎么我就收不到呀？」 楚年不理解：「那玩意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的。」 「这说明有人喜欢她！」池小鱼跺脚，「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楚年是不懂，但是看池钟聿一脸憋笑的样子，他感觉被嘲笑了，便硬着头皮道：「这事不能这么说。」 池小鱼疑惑，「咦？」 楚年见人上钩了，特意抿着嘴故作高深，直到池小鱼等不及的样子，他才慢悠悠地解释：「说不准喜欢你的那人脸皮薄呢？」 池小鱼有些不信：「不可能吧？」 他看向池钟聿求证，池钟聿连忙收起上扬的嘴角，点头道：「对，女生比较腼腆，真有人喜欢你也说不定。」 池钟聿话音刚落，刚才还勉强平静的池小鱼又委屈起来：「才不是呢！傅小远也收到情书了！」 第129页 接着背着书包，噔噔噔走远了，不顾身后的老父亲和年轻继父。 楚年白池钟聿一眼：「你话可真多。」 说完也跟了上去，只留下池钟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池小鱼又有心事了，吃晚饭都没了胃口，面对满桌子平时爱吃的菜，只是随便扒拉几口便放下碗：「我回屋写作业了。」 楚年也放下碗，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今天的语文作业是抄写生字，池小鱼垂着眼睫，一笔一划地在本子上写着，专注的样子看不出悲喜。 楚年搬了张椅子坐在池小鱼身后，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劲，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池小鱼：「还在不高兴？」 池小鱼手上动作没停，闷着声音道：「没有。」 他越是否认，楚年就越验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这个该死的池钟聿，把人弄成这样，他就开心了。 楚年越想越气，干脆一把扯过池小鱼的书包，掏出本子撕下一张纸，写上：「池小鱼，你好可爱，我喜欢你。」 写完以后，楚年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楚年随便叠了叠塞进书包里，然后托着腮，等着池小鱼写完作业。 池小鱼把所有作业都写好，如往常一样整理一遍书包，突然惊讶道：「咦？」 接着，他拿出楚年塞的纸条，打开，看到里面的文字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向楚年：「我也有情书了？」 楚年佯装不知情：「那就是咯。」 池小鱼欣喜坏了，眼睛笑得弯弯的，把纸条像宝贝一样地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楚年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禁洋洋得意。 孩子还是得他来哄，这个池钟聿，简直什么也干不了。 突然，池小鱼疑惑地嘟囔：「怎么她不留名字呀？」 楚年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没料到池小鱼竟然这么聪明，只好打马虎眼：「那就是她不愿意被你知道是谁，她可能比较害羞。」 好在池小鱼没有多问，楚年默默擦了一把汗。 池小鱼稀罕够了，拿着纸条起身：「我要告诉爸爸这个好消息。」 楚年怕池钟聿没眼力见地戳穿自己，便跟在了池小鱼的身后。 两人来到了书房，推开门，却发现池钟聿正在打电话。 看到两人，池钟聿刚才还铁青的脸色变得柔和了几分，只是依然没有搭理池小鱼。 池小鱼也不恼，自己坐在一边乖乖等着。 终于池钟聿打完了电话，表情很沉重：「我得出去一趟。」 池小鱼眼里的光芒暗淡下来：「不是说好了陪我吗？」 池钟聿：「不是工作上的事，是春天的时候。」 他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空气也变得沉默起来。 春天的时候，他们遭遇了一场变故，现在人都抓得差不多，只有主犯还潜逃在外。 很久，池小鱼打破这场沉默：「那你快去快回。」 池钟聿摸摸他的头，「你在家好好听你小爸的话。」 第75章 池钟聿这次走得格外久, 时间一转眼过去两周，还是没有回来的意向。 池小鱼可怜巴巴地成了留守儿童。 楚年无奈，只能每天晚上给他打半个小时的电话。 池小鱼嘴上说没关系，但是每次挂电话的时候, 脸上都是难掩的失落。 每每想起来, 楚年的心就跟被猫抓过一样。 终于, 他熬到了杀青。 按照计划, 明天才是他和池小鱼见面的日子, 但是楚年已经等不及了, 特意开着去买了池小鱼最爱吃的汉堡, 打算给池小鱼一个惊喜。 就是不知道, 等会儿池小鱼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 肯定是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脸颊上的肉笑得都堆到一起, 张着手向自己飞奔过来，一把抱住自己, 甜甜地叫自己小爸爸。 哎, 孩子太粘人了也是愁。 楚年无奈地撇了撇嘴。 绿灯亮起，楚年挂挡准备起步, 前面的白色轿车却纹丝未动。 楚年差点撞上, 连忙踩下剎车，摇下车窗喊道：「绿灯亮了！你走什么神呢？」 前面的司机也来了火气, 头探出车窗和楚年对骂：「你瞎吗？没看到前面堵车了？」 楚年往前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排起来的长队。 「听说前面出了车祸，且得堵一会儿呢。」 楚年摸摸副驾驶的汉堡，都有点凉了。 这时有人向右拐, 楚年连忙跟着他的脚步，绕了一圈回家。 到家的时候,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楚年站在门口整了整衣领，做足了准备迎接池小鱼，然后打开门。 餐厅里已经摆满了好吃的饭菜，香味飘到玄关，保姆趁着空档在打扫卫生。 楚年把汉堡放在桌子上，叫住她：「池小鱼呢？」 保姆茫然道：「不知道啊，今天是比平时晚一点，您要不要打电话问一问？」 楚年觉得她说得有理，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池小鱼的司机，恰巧此时池小鱼发来一条消息。 【小爸，我迷路了qaq来接我[位置信息]】 楚年疑惑：【为什么会迷路了？】 池小鱼：【我们今天去秋游，老师把我丢在这里了】 楚年暗暗吐槽这老师真不负责任，一边穿上衣服赶去救池小鱼。 第130页 他开着车来到了池小鱼发来的位置，是一片废弃的村庄，显然已经很久没住人了，红砖砌的墙七扭八歪地倒了，在月光的照耀下，阴森地像是鬼故事里的场景。 手机上的定位显示池小鱼就在这里。 楚年顾不上埋怨班主任老师，尝试着叫了一声：「池小鱼？」 没人回应。 突然，他的后脑勺一痛，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失去了意识。 楚年再次醒来的时候，远处已经响了鸡鸣。 后脑勺传来的痛感疼得他直皱眉头，他动了动，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头顶一盏颇具感的白炽灯泡，把整个屋子照得昏黄，他低头，看到池小鱼也被绑着，正垂着头靠在自己身上。 清浅的唿吸声表明他还活着。 还好，楚年松了口气。 池小鱼睡得并不安稳，被楚年一点动静吵醒了，惺忪的睡眼看到楚年后瞬间清醒了：「小爸！」 接着他又失落地垂下头：「你怎么也来了？我们是被人绑架了。」 楚年道：「我知道，这不是来救你吗？」 楚年把晚上的事告诉了池小鱼，池小鱼气鼓鼓道：「老师才不会扔下我不管呢！是有人撞了我们的车，趁乱把我抓来了，我的手錶也不见了！」 楚年问：「为什么抓你？」 池小鱼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图财吧。」 池小鱼絮叨个没完，「我本来很害怕，不过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他挪动着屁股靠在楚年身上，把头躺在楚年怀里，视死如归道：「我就是死，也要和小爸埋在一起！」 楚年没空理会他的矫情，眼下他们最重要的是逃出去，楚年尝试着动了动手，发现绳子绑得格外紧。 他的手机也被拿走了。 楚年私下打量着，想要找个尖锐的东西磨断绳子。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池小鱼害怕了，连忙缩在楚年的怀里，像只小鹌鹑一样不停抖着：「他不会杀了我们吧？」 楚年额头上青筋直跳：「闭嘴！」 说话间，一个高大的男人推开破旧的木门进了来。 他身穿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面具，说话还用了变声器，正在打着电话，他走到楚年面前蹲下，手机递到楚年嘴边：「说句话。」 楚年咬着唇，怒目瞪着他。 男人见状，踩了楚年的脚，听到楚年的闷哼声才起身，「现在他们都在我手里，我要的钱给我准备好，再准备三张去国外的机票，我知道你能解决，今天天黑之前，放在我给你的地点。」 接着挂了电话。 楚年和池小鱼耳语：「你认识他吗？」 池小鱼茫然地摇头。 楚年叫住要出门的男人：「喂，你是给池钟聿打电话吗？」 男人停下回头，没有回答。 楚年见状也明白了七八分，继续道：「你抓我们没用，我们这一个养子，一个没结婚证，你就算把我们杀了，他可以转头去福利院抱养下一个。」 男人诧异了一下，接着轻笑一声，露出的眼眸变得戏嚯：「你怎么知道他不在意呢？他快急死了。」 「他是表演给你看的，」楚年继续忽悠，「你直接抓他爸，要比抓我们有用得多。」 黑衣人被他干沉默了：「……」 他不理满嘴跑火车的楚年，出去了。 等脚步声走远了，池小鱼才凑到楚年身边，低声道：「我知道他是谁。」 楚年有些疑惑：「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认识他吗？」 池小鱼：「我怕指出他的身份，他撕票。」 楚年瞭然地点头，没想到池小鱼年纪小，脑子转的还是挺快。 他问：「他是谁？」 池小鱼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把声音压低了些：「是二叔。」 楚年吃惊，「你确定？」 池小鱼十分坚定地点头。 外面安静地可怕，楚年推测放赎金的位置不是他们现在这里。 他们要逃出去。 对方显然已经预判了他的行为，这个房间一个尖锐的物体都没有。 楚年想了想，最后和池小鱼背对着，不断摸索着解绳子。 他的手被完全限制住，只有手指头能动，手指头都抽筋了才把绳子解松。 池小鱼解开腿上的绳子，又转过身来给楚年解绳子，楚年活动活动四肢，趴上窗户勘测周围的地形。 楚年：「从这里跳下去，分头跑。」 池小鱼点头，两手一撑跳上窗户。 门这时候吱呀一声，黑衣人进来，诧异的眼神正好和楚年对上。 楚年：「……」 他把池小鱼推下去，自己也跟着跳下， 外面下了一场雨，天气格外冷，两人顺着泥路撒腿就跑，然而他们已经整整一夜没吃东西，根本跑不过年轻力壮的男人。 池小鱼气喘吁吁道：「小爸，我跑不动啦！」 楚年也感觉两眼冒金星，他背起池小鱼，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身后的男人边跑边接了通电话，然后突然发了狂，大吼一声，「你们去死吧！」 楚年转身，就看见他手里明晃晃的刀尖向着他们刺过来，马上就要扎到池小鱼身上。 情急之下，楚年转身，「噗嗤」一声，刀尖没入楚年的肩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第131页 池小鱼又震惊又恐惧：「小爸！」 楚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放下池小鱼，沖向了男人和他扭打在一起。 男人手里毕竟有兇器，楚年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也不是对手，不一会儿身上就挂了其他的彩。 楚年被男人死死压在身下，男人咬着牙：「我是肯定活不了了，不过有你们两个垫背的，也算是值了！」 锋利的刀尖逼向楚年，眼看就要割破楚年的喉咙，突然男人手一松，失去了意识栽倒在楚年身上。 他身后，池小鱼大口喘着气，扔掉手里的石头，过来扶起楚年：「小爸，你流了好多血！」 有水溅到楚年脸上，分不清是雨点还是池小鱼的眼泪。 楚年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池小鱼哭得更大声了，楚年听得心烦，打断他：「别哭了，没用的东西。」 池小鱼停住了哭声，只是还不停地抽噎。 楚年感觉到特别累，浑身精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体温在不断流失，「小鱼，我好冷。」 接着他眼前一黑。 楚年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在了天上。 他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只知道下面的景色变了又变，从泥瓦木房到林立的高楼，从田间阡陌变成宽敞柏油路。 他又看到了那天，那群人来池家打砸的场景，大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惨白，早已经没了声息，他身侧，池小鱼就像哭得那样伤心。 他的灵魂不断下坠，一道白光闪过后，楚年惊醒。 四周白茫茫一片，他正身处医院。 身侧的男人注意到动静，连忙凑过来：「你醒了？」 是池钟聿。 他眼眶也红红的，好像哭过一场，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楚年张张嘴，嗓子干哑：「池小鱼呢？」 池钟聿答：「他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现在在录口供。」 第76章 楚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池钟聿讲起了事情的经过：「主犯已经抓到了, 他作为人证，指证了……」 就是没想到他竟然想要鱼死网破，还搞绑架那一套。 楚年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池钟聿没有直接回答，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晃了晃。 是池小鱼的手錶。 两人正说着, 池小鱼推门进来, 在看到楚年醒着后, 立刻扑过来, 却在半道被池钟聿拦下。 他眼巴巴地看着楚年, 「小爸, 你吓死我了, 我以为,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楚年听到，他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 「你感冒了？」 池小鱼吸吸鼻子：「嗯。」 池钟聿搬了张椅子, 放到离病床两米远的地方示意池小鱼坐下，接着向楚年笑道：「我们赶到的时候, 池小鱼把外套盖在了你身上, 衬衣也撕成布条给你包扎，他光着屁股做热身运动呢。」 池小鱼红着脸反驳：「我的裤子穿得好好的, 怎么就光屁股了？」 楚年十分欣慰。看来小兔崽子的心理素质确实强大, 他问：「是我教的哪一套拳法？再给我表演一遍。」 池小鱼摇头：「都不是。」 池钟聿接过话：「是拳打他二叔。」 他捏起嗓子，挥着拳头模仿当时的池小鱼：「大坏蛋, 我打死你！」 楚年被逗乐了，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池小鱼见状，又自责地哭了起来：「都怪我太笨了, 我要是不被抓走，小爸就不会被捅, 呜呜……」 楚年不解：「难道不应该怪坏人吗？他要使坏，你还能阻拦？以后这事就翻篇了，不许再提。」 池钟聿看着父慈子孝的场面，忍不住插嘴道：「这事怪我。」 「不怪你怪谁？」楚年立刻改掉慈祥的神色，看着池钟聿的表情恨铁不成钢，「你早点把他解决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斩草要除根，这么点道理也要我教你吗？」 池钟聿连忙点头：「是是是。」 见楚年不理他，他又讨好道：「好在没伤到内脏，只是些皮肉伤，等我让张阿姨多做些补血的送过来。」 楚年看着天花板，大脑飞速运转，又看向池钟聿：「伤到内脏的话，是不是他就会判得更重一点？」 在得道肯定的答覆后，楚年一脸懊悔。 池钟聿：「……你怎么不说，把你捅死了他直接判死刑呢？」 池钟聿惊诧一秒，随即咬牙愤愤道：「好哇，你早就盼着我死是不是？」 池钟聿摆手：「没有。」 中午保姆做的是炖乳鸽，楚年强撑着起身吃了，又躺下休息。 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天擦黑。 他第一眼没见到池小鱼，只看到旁边玩消消乐的池钟聿。 楚年问：「池小鱼呢？」 池钟聿把保温箱里的饭拿出来摆上：「上学去了，说什么不能耽误学习，我让他休息几天，他还让我不要怂恿他逃课。」 声音有些无奈，不过细听之下竟然有几分骄傲的意味。 楚年点头。 他流了太多血，睡过一觉有些头晕，身上的伤口还在疼，伤得最重的就是左肩窝，几乎是轻轻一碰就要呲牙的地步。 楚年看了一眼四周：「你怎么不给我请护工？」 池钟聿继续盛着饭，头也没抬：「不方便。」 第132页 楚年无语。 都是藉口，就是不捨得给他花钱。 他反驳：「这就是人家的工作，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池钟聿：「我不方便。」 他抬头看向楚年：「我已经决定了，把工作放一个月，专门照顾你。」 楚年抬眼望天：「你给我留一点活路吧。」 楚年本以为像池钟聿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肯定不会照顾病号，已经做好了他弄疼了自己就一脚踢开的准备，却没想到池钟聿伺候人倒是挺有一套。 温热的毛巾擦过胸膛，有点痒，楚年舒服地眯起眼睛。 池钟聿垂着眸，神情专注地擦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以前没注意，这人虽然有点老，倒是有几分姿色。 楚年视线顺着池钟聿的脸向下看去，突然池钟聿停住了手，眼睛直直地等着楚年的胸口，然后解起了自己衣服的纽扣。 楚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光熘熘的，简直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 他警告，「我劝你不要对本尊不敬。」 池钟聿没有回答，而是把自己的衬衫全脱了，露出布满伤疤的躯干。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一处伤，「看，情侣伤。」 楚年：「……」 门响了一声，池小鱼欢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来啦！」 楚年连忙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上，期间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楚年五官都皱成一团。 池小鱼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楚年快要疼死的表情。 他心疼地直跺脚：「爸爸，你太不会照顾人啦！」 他跑过来，煞有介事地教育池钟聿：「你要轻轻地碰小爸，知道吗？」 池钟聿不屑：「我当然知道，就你事多。」 池小鱼不信，以后每天都要来看楚年两次，晨昏定省一样监督池钟聿的工作。 楚年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就看病房里的电视。 「b市城南绑架案告破，兇手已经抓捕归案，据调查，兇手还曾策划一起谋杀。」 配图是池钟聿的二弟，他早已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被剃了寸头，一脸灰败地被警察架着。 池钟聿只是沉默地看着，眼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楚年问：「他会判多久？」 池钟聿回过神，摇头：「不知道。」 中午保姆又是做的鸽子汤，楚年生无可恋：「能不能换点别的？」 池钟聿：「行，晚上让她炖鸡肉。」 楚年心如死灰，「我想喝小甜水，吃汉堡。」 池钟聿把盛好的鸽子汤端到他面前：「那恐怕不行，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楚年生气地闭上眼睛。 又过了几天，楚年出院了。 外面一场秋雨一场寒，楚年发现天气比他住院之前要凉很多。 他看一眼灰濛濛在下雨的天，快要入冬了。 为了让楚年得到更好的修养，池钟聿把人接到了a市郊区的别墅里，这下楚年彻底和池小鱼分开了。 池小鱼每天打电话都哭唧唧的，嘱咐楚年多穿衣服，伤口不能碰水，要多休息。 楚年应了声，随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跟做贼一样：「跟你说件事。」 这时池钟聿敲了敲门，「吃饭了。」 楚年连忙挂断电话，出了门，果然又闻到了那该死的味道。 楚年扒拉几口米饭，便把碗一推，坐在椅子上看起了电视。 宅家的日子无聊，楚年逐渐理解了池小鱼的乐趣。 池钟聿给他拿了一个抱枕靠着，让他更舒服一些，也跟着看电视，一边和楚年闲聊：「当初小鱼就是看了你的节目，对你念念不忘，非说要你来给他当爸爸。」 楚年有些惊讶。 「照这么说，池小鱼是我粉丝？」 池钟聿点头，「你也是，一直疼小鱼。」 楚年不说话了。 他本来是嫌弃池小鱼是累赘，谁知池小鱼那么粘人，甩都甩不掉。 想到当初池小鱼粘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楚年忍不住好奇：「你呢？当初为什么会抱养池小鱼？」 池钟聿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低笑出声。 「当时别的小孩都怕我，只有他，刚会走，就张着手跑到我跟前，结果站不稳栽了个脚。」 楚年乐了。 池钟聿继续道：「他倒是也没哭，起身抱着我的腿就不下来了。」 楚年点头：「他这本事真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池钟聿越说越起劲，干脆拿来记录池小鱼成长的u盘，插到笔记本里，开始不断抖落池小鱼的糗事。 楚年静静听着，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松弛。 电脑里正在播放的是池钟聿在书房办公，池小鱼坐在他身后玩积木的画面，父子俩互不干扰，有一种异样的和谐。 楚年问：「这是？」 池钟聿：「霸总要从娃娃抓起。」 「我回来啦！」 伴随着一声欢快的声音，池小鱼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楚年看一眼池钟聿，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忙跳起身，和池钟聿分开两米远，眼神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池钟聿：「回来了？」 池小鱼点头：「因为放假了呀。」 他甩了甩书包：「小爸，你来教我写作业！」 第133页 楚年起身，不敢看身后池钟聿的眼神，跟着池小鱼进了房间，关上门，他摊手：「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池小鱼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刚买还热乎的小甜水和汉堡。 楚年深吸一口鼻子，感动地差点落泪：「还是儿子靠得住啊！」 然后咬一大口汉堡，又喝一口小甜水，十分满足。 池小鱼有些不理解：「小爸，你不是不爱吃汉堡吗？」 楚年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煳不清道：「闭嘴。」 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准备咬下一口，却不料扑了个空。 池小鱼抢过他手里的汉堡和甜水，一脸正经地教育：「今天只能吃这么多，不能再吃了。」 楚年惊讶，这小兔崽子竟然敢违背自己了？ 「你给不给？」 池小鱼把手背在身后，十分坚定地摇头。 空气沉默了几秒，楚年瞅准时机，准备扑上去，池小鱼却先他一步，打开门跑了出去。 池钟聿拿了书，正站在门口，池小鱼就势藏在了他身后。 楚年连忙剎住脚，心虚道：「这小兔崽子偷吃垃圾食品，我揍他呢。」 池小鱼探出头，反驳：「才不是呢！明明是小爸偷吃，我说不让他吃那么多，伤身体！」 楚年：「你！找死是吧？」 池钟聿看了一眼楚年，又看一眼池钟聿，瞭然地点头。 然后，在楚年悲痛欲绝的眼神下，把剩下的汉堡和甜水都解决掉了，一口都没留。 第77章 楚年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吃饱喝足以后, 池小鱼换了一身白色毛绒家居服，摊开书本开始写作业，他学习不错，功课不需要人辅导。 楚年乐得清闲, 便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身后, 无聊地刷起了手机。 他和池小鱼被绑架的事已经被压下去了, 但也有不少人听到了小道消息。 此时他私信都塞满了。 【哥, 你和池少爷那事是不是真的？】 【哥哥哥你说句话】 【你都好久没出现了, 不会是死了吧？】 【不要啊！！！】 楚年想了想, 他的确是很久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了, 这些天他除了吃就是睡, 剩下的时间看电视剧不亦乐乎，早就忘了自己自己还有社交平台这件事。 而且, 他以为没什么人关心他的。 楚年想了想，动手发道：【一切都好, 不要担心。】 这会儿盯他微博的人很多, 不一会儿就有人评论：【哥，你还活着啊？】 【你是不是都忘了你的小甜甜了呜呜呜】 【哥你们有没有受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tat】 楚年挑着回覆：【豪门秘辛, 不要问了。】 【年轻力壮,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他想了想，打开相机, 却在看到镜头里的自己后飞快按灭屏幕。 那个圆润的人……真的是他吗？ 以前的他为了上镜特意保持体型，身形气质俱佳，楚年对这副皮囊无比满意。 可是现在，他脸上的稜角都没了！ 楚年捂着脸惊恐好一会儿, 最终把镜头对准了正在写作业的池小鱼，拍下照片, 发了上去。 粉丝们看到全须全尾的池小鱼，终于放下心来。 楚年又和粉丝们聊了一会儿，池小鱼也写完了作业，一转头就看到嘴角勾起的楚年，连忙凑过来：「小爸在看什么好看的？」 楚年也不藏着，大方地展示粉丝们的评论。 池小鱼窝在楚年怀里，给说他像池钟聿的评论全都点了个贊。 他眨眨眼，看着楚年：「小爸，他们为什么说我像爸爸呀？」 楚年想了想，「可能是你写作业的样子太像霸总了吧。」 池小鱼歪头想了一下，随后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神情变得严肃很多：「我们去找爸爸吧！」 楚年：「不去。」 池小鱼不依，生拉硬拽地把人拉去了池钟聿的书房。 二人站在门口，隔着一层门，他们好像听到池钟聿在和什么人吵架。 池小鱼转头，疑惑的看着楚年。 楚年摊手：「都说了不来，现在好了吧？」 他俩沉思一会儿，随后一大一小趴在门框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突然争吵声停了。 池小鱼以为是声音小了，连忙又把耳朵贴近了一些。 门恰巧在此时打开了。 楚年早有防备，早在听见脚步声后就直起了身子，池小鱼还没反应过来，直直向前栽去，多亏了池钟聿在前面挡了一下，才没摔个狗吃屎。 池小鱼挠头，心虚道：「爸爸，还不睡啊？」 池钟聿视线看向楚年：「你们在这干什么？」 他在尽力压着情绪，眉眼间却尽是山雨欲来。 楚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和谁吵架呢？」 池钟聿沉默了许久，弯腰抱起池小鱼，走进了书房。 他很少这样主动亲近池小鱼，池小鱼愣了一下，随后搂着池钟聿的脖子蹭蹭，轻轻安抚池钟聿的情绪。 楚年也跟了进去。 池钟聿坐在椅子上，搂着池小鱼缓了缓神，才道：「是我爸爸，他要咱们出谅解书。」 楚年震惊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着体面的老头子，竟然这么无耻？ 第134页 「这个老不死的，怪不得他儿子这么坏，原来是上樑不正……」 池钟聿轻咳一声。 楚年才想起池钟聿也是他亲儿子，立马打住，问池钟聿：「那你的想法呢？」 池钟聿垂着眼眸不答，而是捏捏池小鱼的小脸，「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像是在问楚年，又像是在问池小鱼。 池小鱼低下头，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摇了下头：「不要。」 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肩膀开始剧烈抖了起来，声音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他差点，杀了小爸爸。」 其实当时楚年晕倒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是在池小鱼看来，就是小爸被伤到了命脉差点死掉。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如果当时救援人员再晚来一步…… 他忘不了当时的绝望。 池钟聿也认同他的说法，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那我们就不要理爷爷好不好？」 他说着拿起手机，给自家老爹来电设置成了免打扰。 池小鱼点头，随后又走到楚年面前，拉着楚年的手，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祈求他。 楚年无语：「小兔崽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都恨不得手撕了对面好不好？ 池小鱼终于放下心来。 晚上，楚年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池小鱼哭的模样。 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又黑又长的睫毛被打湿粘在一起，脸上写满了不安和委屈。 身侧，池钟聿唿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楚年辗转反侧，最后爬起身，轻手轻脚走到池小鱼房间里，把床上熟睡的小身子搂在怀里才安心。 临睡前，他有些贪心地想，要是以后每天睁眼都能看到池小鱼就好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快要过年了。 这些天池钟聿的爸爸来找过他们很多次，但是池钟聿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也明白了池钟聿的意思，便不再在他们这边使劲，而是另谋出路。 但是池钟聿不会如他所愿，暗中使了不少力。 终于来到了开庭这天。 一大早楚年拉开窗帘，惊讶地发现外面下雪了。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地面上所有的骯脏与污秽，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 楚年十分满意：「不错，老天爷都在说咱们必胜。」 「迷信，」池钟聿不屑，拿了一件厚外套给他披上，「别站窗前，小心着凉，今天开庭你还去吗？」 楚年回看他一眼：「当然要去。」 楚年的意愿很简单，就是要亲眼看着他讨厌的人进监狱。 直到在法庭上看到他穿着黄，垂头丧气压着的样子，楚年感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池钟聿则是一直沉默着，看向对面的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判决结果下来了，他将在牢狱中从二十多岁的青年一直熬到中年。 楚年仰着下巴，一脸豪横：「没想到我还能活着站在你面前吧？」 池钟聿则是嘆了口气：「在里面好好改造。」 一直到出了法庭，池钟聿都是垂头丧气。 楚年踢了他一脚：「你还不高兴？」 池钟聿摇头：「不是，就是感觉有些难过，他从来没为我这么奔走过。」 他声音平静，好像在陈述其他人的事情。 「我妈死的时候我还没小鱼大，没多久他就领了别的女人，从此就有了新家庭。」 楚年静静听着。 因为下雪，街道上人很少，北风吹到脸上像是在割肉。 楚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片段。 他被十万大军联手诛灭，魂魄转世重生，只留下一缕恶魂在天地间游荡，直到一千年以后，恶魂才再次找到了自己的身体。 楚年吸吸鼻子，开口道：「不要开车了，一起走走吧。」 他们都有情绪要发泄。 池钟聿拒绝：「不行，你的身体……」 楚年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指晃了晃：「记住，男人最忌讳的事，就是被人说不行，我现在打你十个都不是问题。」 池钟聿张张嘴：「行吧，依你。」 二人一直走出了城，楚年有些累了，才又重新召回了司机。 天色渐晚，池钟聿问：「想吃什么？」 楚年竖起耳朵，「我想吃什么都行？」 池钟聿有些好笑：「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吃东西？」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楚年大喜过望，他伸着手指，一样一样地细数：「我想喝可乐，吃毛血旺……」 楚年边说，边偷偷咽了口口水。 这些天保姆天天给他做一些大补汤，别说他了，他家狗都吃腻了。 楚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就听见池钟聿十分严厉地拒绝：「不行。」 楚年吃惊地看着他。 池钟聿还是那套说辞：「你身体差，不能吃垃圾食品。」 楚年简直无语，伸出脚狠狠踩下去。 池钟聿没有防备，惨叫出声，吓得前面的司机直哆嗦。 到了家，楚年不乐意理会池钟聿，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上去，别理我。」 池钟聿愣了一下，随后道：「好，正好公司年底事情多，你先回房间睡一觉，饭熟了我叫你。」 楚年装作没听见，径直进了屋，池钟聿则是上了楼，进了书房。 第135页 楚年半靠在沙发上，满腔怒火还没有熄灭，时不时抬头瞪一眼楼上。 这个该死的池钟聿，是懂怎么扫兴的。 楚年思来想去，突然脑中灵光乍现，他连忙起身，匆匆赶往地下二楼。 拐过楼梯，一排酒柜映入眼帘。 琳琅满目的瓶子看得楚年眼花缭乱，楚年随手拿了一瓶，打开闻了闻，满脸陶醉。 「香！」 他抱着酒瓶回到了客厅，翻出高脚杯，倒了半杯，一口饮下去。 香醇微涩的口味很上头，楚年忍不住感慨道：「喜事就得配美酒。」 他准备再倒一杯细细品尝，刚举起酒瓶，手就被一只大手按住，转头，池钟聿就垂着眼睛看着他。 楚年：「……你在我身上装了雷达吗？」 池钟聿没说话，把酒瓶和酒杯拿到一边，然后摸摸楚年的额头，又撑起楚年的眼皮，观察楚年的瞳孔。 酒香被两人的唿吸炙得格外浓郁，楚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头顶的灯光打在池钟聿后脑勺上，他逆着光，眸色深邃。 楚年突然明白了那句话。 灯下看美人，这样看来，老不死的也算是风韵犹存。 就在他荡漾的时候，池钟聿突然起身，掏出手机拨通家庭医生号码：「现在，以最快的速度来一趟。」 楚年瞬间萎了。 一束汽车灯光照进了屋里，楚年转头，就看见池小鱼专属座驾停在了雪地里，池小鱼从车里跳下来。 隔了这么远，楚年依然能看到他脸上的兴奋。 池小鱼还没进屋，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猜猜我这次考了第几名？第一名！」 他扑到楚年身上，软乎乎的像个小包子，扭了扭，又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楚年，像是在求夸赞。 楚年心情好了一点，刚要张嘴，突然池小鱼脸色变了。 楚年：「怎么了？」 池小鱼不说话，而是又凑近了些，皱着鼻子闻了闻，震惊道：「你喝酒啦！」 他生气地跺脚：「你怎么能喝酒呢？」 楚年有些疑惑，他做魔头的时候，受伤了喝酒是多正常的事，况且他伤口都已经癒合了，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好像他得了重病快死了一样？ 池小鱼简直快要哭了，有些埋怨地看着池钟聿：「爸爸，你太不会照顾人啦！」 池钟聿：「……」 医生来了之后，给楚年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直到他说没问题，一大一小才松了口气。 池钟聿搀起楚年：「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楚年还在气头上，愤愤甩开池钟聿的手，然而他动作过大，头有些晕眩，又重新跌回沙发。 迷迷煳煳之间，他听见池钟聿无奈的声音：「明明酒量差成这样，还要喝酒。」 他气坏了：「你说谁呢？」 然而现实是他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任由池钟聿扶着上了楼。 池钟聿把人放到床上，帮他把额前的头髮拨到一边，「难不难受？」 楚年眯着眼，目光细细打量起了面前的人。 他又回想起刚才的暧昧，咂咂嘴，指着池钟聿：「我要你伺候我。」 池钟聿点头：「行，我亲自伺候你，你想喝牛奶还是蜂蜜？」 一点都不上道。 楚年不悦：「我要你脱衣服。」 池钟聿彻底愣住了，空气静默好一会儿，久到楚年都快睡着了，房间里才重新响起他慌乱的声音：「这样不行，听话，等你好了……」 楚年迷迷煳煳抬眼看了一眼他：「你不行，那我就去找别人。」 说着起身要出去，池钟聿连忙伸手把人拦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脱。」 楚年邪魅一笑，好像是调戏良家男子的地主老财：「这才对。」 池钟聿白玉般的手指捏着扣子，颤抖着一颗一颗解开，楚年嫌慢，亲自上手撕扯起来。 「慢成这样，你没吃饭？」 正拉扯着，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二人。 「爸爸，开门！」 楚年清醒了几分，和池钟聿对视上。 池钟聿当然不乐意，继续解楚年的扣子，「继续。」 楚年一脚把人踹下去，声音不容拒绝：「去开门。」 池钟聿无奈，只好拢了拢衣服，起身去打开门。 门刚开一条小缝，池小鱼就像条小鱼一样钻了进来，他一手捧着水杯，另一只手拿了湿毛巾，自顾自道：「我来照顾小爸。」 他走到楚年面前，伸手把人的头扶起来：「小爸，蜂蜜水。」 微甜温热的水滑进喉咙，楚年感觉胸口的一团火减弱了很多，他夸奖道：「还是小鱼贴心。」 池钟聿无语：「……」 池小鱼不说话，把空了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又继续用毛巾给楚年擦脸。 特有的奶香传进楚年鼻子里，楚年感觉自己面前是一大块会动的奶糖。 有了香香软软的儿子，楚年瞬间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伸手把人揽过来：「陪我睡一会儿吧。」 池小鱼：「好嘞！」 池钟聿一扭头，就看见池小鱼一脸欣喜地窝在楚年怀里，楚年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睡着了，一只手还搂着池小鱼。 池钟聿：「嘶——」 第136页 池小鱼正享受着小爸温暖的怀抱，突然一只手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出了房门。 池小鱼愣几秒，转过头，双手叉腰一脸恼火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门再次被打开，一条湿毛巾扔了出来，正好盖在他脸上。 接着，门又「砰」一声关上。 —— 池小鱼时时刻刻以霸总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放假也不松懈，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 直到池钟聿来叫他吃饭才起身。 饭桌上没看到楚年，池小鱼疑惑：「小爸呢？」 池钟聿把剥好的虾肉放到他碗里，道：「还在睡觉。」 池小鱼：「哦……爸爸你不要给我剥虾了，你给小爸剥吧，一会儿他醒了该饿了。」 池钟聿看他一脸大孝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 「对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城里搬东西吗？」 池小鱼：「搬东西？」 「对，」池钟聿答，「你小爸的一些东西，很快的。」 池小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筷子上的肉没夹住，也掉到了桌子上。 他问：「小爸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池钟聿：「准确来说，是和你，他说离不开你。」 池小鱼眨眨眼：「啊？」 池钟聿回想起刚才，楚年哭着说让他把池小鱼还回来，还说一辈子都不要和池小鱼分开。 不过这样丢人的事他不会和孩子提起，毕竟楚年也是要面子的。 他点头：「嗯，吃饭吧。」 —— 第二天，楚年揉揉昏疼的脑袋，想起自己昨晚的荒唐事，不禁老脸一红。 他不敢看身边坐着的池钟聿，转头对池小鱼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然而却被池小鱼拦了下来，「你怎么能干累活呢？交给我和爸爸就可以了！」 楚年觉得有道理，又心安理得的躺回了床上。 池钟聿开车带着池小鱼来到了市区，车刚停下，池小鱼就捏着钥匙，轻车熟路地窜进了楚年的房子里。 他们没叫别人，两人一点点收拾着楚年的衣物，又给落满灰尘的房子做了一遍大扫除。 池小鱼擦擦汗，抬头看着这个小房子。 他在这里只生活了几天，对这里却十分亲切。 大人们都觉得他小，但是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懂。 家庭的变故让他倍感世态炎凉，在他绝望之际，小爸是唯一陪在他身边，给他温暖的人。 那时候外面的人在打砸，小爸明明自己怕得浑身发抖了，却还是为他捂住耳朵，告诉他别怕。 那时候，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守护小爸。 而且，在他的感化下，小爸的病情越来越好啦！ 池小鱼高兴地笑起来，手上动作更加卖力。 第78章 番外一 楚年又拍完一部电视剧，已经三个月的时间没好好和池小鱼亲近，他早就心痒难耐，加快油门回了家，池小鱼还没回家，保姆已经做好了一桌八个菜。 五个池小鱼爱吃的，三个楚年爱吃的。 他不理会池钟聿的问候，钻进了浴室沐浴焚香一番，接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着池小鱼。 门「咔嚓」响了一声，楚年微微坐直身子，准备迎接池小鱼的怀抱。 然而今天的池小鱼却是垂着头越过了他，声音也有气无力：「我饿了，先吃饭吧。」 楚年头一次受冷落，一脸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回应他的是池小鱼幽幽的嘆气。 池小鱼兴致不高，胃口也变小了，面对一桌子菜，也只是小囗扒拉米饭，只有楚年给他夹了菜才勉强吃一点。 在他第四十声嘆气后，楚年终于忍不住道：「你天天哪来那么多烦心事啊？」 池小鱼不说话，只是垂着眼眸，嘴角也无奈地向下耷拉着，一边嘆气，还一边摇摇头。 他三两口把碗里的白米饭吃干净，推了面前的饭碗：「吃饱了。」 接着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 楚年和池钟聿面面相觑。 池钟聿脑海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是在学校被欺负了吧？」 楚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同时起身走到池小鱼房间里，一左一右把池小鱼夹在中间。 楚年张了张嘴，压低了声音使自己像一个慈父：「谁欺负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池钟聿也附和道：「对。」 池小鱼只是摇摇头：「不是，是别的事情。」 他咬了咬牙，接着摊开书本。 「老师说让我们一周写一篇作文。」 楚年听到不是受欺负了，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如果真的就这么点小事，那他为什么这么苦恼？ 楚年不解：「那就写啊？」 他一说，池小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以为我不想写吗？」池小鱼简直要哭了，「我的同学们都写他们生病了，家长如何贴心照顾，为什么我就没有过？」 就是为了这事，简而言之，攀比心作祟。 楚年想了想，得出结论：「你同学还挺爱生病的。」 池小鱼生气了：「小爸！」 他气得两颊都鼓了起来，一甩头，把脸扭向另一边，只留给楚年一个后脑勺。 第137页 「谁说我没照顾过你，」池钟聿幽幽开口道。 池小鱼闻言又欣喜地抬头：「那是什么时候啊？」 池钟聿随意靠在书桌上，眼睛看向别处，开始了回忆：「那时候你刚两岁吧，高烧不退，那时候我把公司刚开展的海外业务放下，专程照顾你，就是你太小，忘了。」 池小鱼眨眨眼，这件事他的确没印象。 「那后来呢？」 楚年抢答：「后来你不生病了怎么照顾你？」 池钟聿：「你这话说的……」 池小鱼却是震惊地张开小嘴：「好有道理！」 他提起笔，准备把刚才的事写上去。 楚年见状拦住：「且慢。」 池小鱼停下笔，疑惑的看着楚年：「还有事？」 楚年：「别人都写的东西，你也写，岂不是凸显不出你的特别？」 池小鱼恍然大悟：「好像是这样，那我应该写什么呀？」 楚年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嗯，我来讲你来写，就这一次，以后你要自力更生懂了吗？」 池小鱼点头，接着按照楚年的口述，工工整整地在本子上写道：「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和英勇无敌的小爸爸一起毁灭世界……」 他皱了皱鼻子，把「毁灭」改成了「拯救」。 池钟聿在一边默默听着，想要看两个活宝搞出什么么蛾子。 终于他听完所有内容，忍不住皱了眉头：「这样写，真的行吗？」 楚年不悦地白他一眼：「怎么不行？你行你来？」 池钟聿哑口无言。 池小鱼心头的难题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开心地收起作业本，开始撵人：「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楚年嘆口气，无奈道：「这就开始撵人了，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池小鱼笑得一脸娇羞：「等会儿我写完作业你就来我房间。」 楚年搂着池小鱼美美睡了一觉。 下一次工作是在一个月后，楚年现在简直闲出屁来了，便告诉家里的司机，自己要亲自去接池小鱼。 他站在学校门口，终于放学铃声响了，小学生们陆续出了校门，楚年眼神不断搜寻着，终于他找到了池小鱼的身影。 只是池小鱼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板着一张小脸，林元元在他身侧，张着嘴好像在安慰他。 楚年走过去，「怎么了小鱼？」 池小鱼只是看了他一眼，表情更加生气了：「哼！」 接着背着书包，倒腾着小短腿快步走远了。 楚年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池小鱼的背影，「我没惹他吧？」 林元元道破真相：「你教给他的作文，让他被老师批评了！」 楚年震惊了：「……」 他跟着池小鱼的身后回了家，魔头鲜少有这样内疚的时刻，一路上不停戳池小鱼的肩膀，然而池小鱼却是爱答不理的。 终于到了家，楚年拿起池小鱼的作业本一看，只见作文上用红笔批了几个字：「不要写小说！」 真没品味，明明是他亲身经歷过的，怎么就成了小说了。 楚年忍不住吐槽。 池小鱼夺过作业本，开始翻页写下一篇作文。 楚年凑过去：「小兔崽子……」 池小鱼把作业本移到一边，「小爸，你不要再给我出馊主意啦！」 楚年张张嘴：「……」 池钟聿就靠在一边，眼里含笑地看着他们，看在楚年眼里，就是在嘲笑他出糗。 楚年觉得有些掉面子，他强撑起来，「我是在教给你一个道理！「」 池小鱼疑惑：「什么道理？」 楚年清清嗓子：「别人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第79章 番外二 临近年关，楚年早早就放下了工作，在家和保姆们一起布置房间。 他们把别墅挂满了红灯笼，连狗窝两边都挂了俩，入目之处都是一片喜庆，像是肃杀冬天里燃烧的一团热焰。 下午，池小鱼也回家了。 他今天似乎是很高兴，车刚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小跑进了房门，像只树懒一样扑到楚年身上。 「小爸，公司年底分红，我分了好多好多钱！」 楚年掂了掂,小兔崽子又变重了不少，他放下池小鱼：「那还不错，爸爸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池小鱼：「他还要开会，我请你吃好吃的吧？」 楚年当然不会辜负池小鱼的一番美意，闻言点头：「行。」 说着动身回屋换了身衣服。 深冬的空气很冷，外面的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割肉一样，楚年带上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睛。 他出门，就见池小鱼也换了衣服，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棕色小熊围巾，还背着专门出门玩用的小书包。 像个白色的小球。 池小鱼看着他直皱眉头，楚年还没说话，池小鱼就开口道:「小爸，你穿得太少啦！」 楚年疑惑：「还行啊，不都是这么穿吗？」 池小鱼不容拒绝地把他拉回了房间，翻找出一条围巾，给他脖子上每个缝都塞上。 「小爸你身体不好，不能任性！」 确定楚年没有着凉的风险，他才牵起楚年的手：「走吧。」 司机见二人要出门，连忙起身，池小鱼却拦住他：「今天是我和小爸两个人的约会！」 第138页 司机只好又手足无措地坐下。 楚年向他摆摆手：「我开车就行了，等会儿池钟聿回来，你就说我们出去玩了。」 楚年对a市不太熟悉，打开导航，带着池小鱼来到了市区的一条小吃街，把车停好，领着池小鱼进去。 还没到饭点，小吃街冷冷清清，食物的香气混着热气盘旋在上空。 楚年牵着池小鱼的手，一大一小走在街上，养眼的模样引来人们围观。 池小鱼不好意思地伸手打招唿，楚年却没注意到，依旧仰头看着店面上的牌子。 「麻辣烫，过桥米线，手抓饼……小兔崽子，哪个好吃？」 池小鱼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阿姨打完招唿，听到楚年在叫自己，连忙回过神：「啊？我也没吃过，我也不知道啊？」 楚年最终领着池小鱼驻足于一家烧烤摊面前。 肉在炭火上炙烤，吱吱往外冒油，再撒上秘制烧烤料，香味熏得楚年直迷煳。 「怎么卖?「 「大的十五一串，小的十五两串，旁边有凳子自己坐。」 楚年和池小鱼挑来挑去，最后一人买了两串羊肉，一串鱿鱼，还有一串猪腰子。 两人走到桌凳前坐下，楚年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羊肉串，只觉得满口留香。 「还不错，就是不是羊肉当羊肉卖。」 池小鱼闻言，也吃了一口，仔细咂摸一番：「小爸，你怎么知道呀？」 楚年又狠狠咬了一口：「尝出来的，一吃就是鸭肉，这点东西还想煳弄魔头。」 摊主狠狠瞪了他一眼。 池小鱼眨眨眼，随后释然地笑了：「鸭肉也可以，好吃就行。」 他没撸过串，只会用两颗新长出的门牙费力咬，很快白嫩的脸蛋上就沾满了油。 楚年拿了纸巾给他擦:「你看你，真笨。」 他的脸看着小小的，实际上摸上去却是肉乎乎的，轻轻一戳就凹下去，手离开又弹回来。 手感出奇得好，楚年没忍住戳了又戳。 池小鱼乐呵呵的，圆圆的眼睛也笑弯了。 两人吃完烧烤，街上人逐渐多了起来，楚年紧了紧口罩，低头拎着池小鱼熘了出来。 天刚擦黑，商业街的灯就全亮了起来，路灯两侧挂着红灯笼，一派喜庆。 路上有点堵车，而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光吃一点东西太不合算。 楚年问：「再转转？」 池小鱼疯狂点头：「我们去看电影吧！」 两人又就近选了一家商场，去了顶楼的电影院，春节的贺岁档很多，池小鱼仰着头，有些眼花缭乱。 突然，他惊喜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海报：「小爸爸！」 楚年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就在男女主角之后。 池小鱼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大陆：「我们就看这个吧！」 期待的样子看得楚年不禁莞尔：「要不要清场？」 「不要！」池小鱼严厉地拒绝，「要一起看才有意思！「 他买了两张就近场次的飘，又买了一大捧爆米花，摇头晃脑道：「今天我就要把垃圾食品吃个够！」 然后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两颊鼓鼓的像小松鼠。 楚年偷偷拍了张照，发到了微博上。 电影开始，两人熘了进去，镜头里的每一幕楚年都无比熟悉,他提不起兴致，便把口罩拉下来一点，吃池小鱼手里的爆米花。 池小鱼推了推他：「小爸，那个小孩是真的亲你了吗？」 他说的是电影里，楚年作为正义使者，救下被劫匪绑架的孩子却牺牲了，孩子感激他，在他冰冷的脸上亲了一下。 楚年扫他一眼：「那还有假？」 池小鱼闻言又垂下头，显然是不高兴了。 楚年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这占有欲跟谁学的？」 很快他就愣住了，因为池小鱼侧过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香吻。 他转头，就看见池小鱼撅着嘴，气鼓鼓道：「我的小爸爸，我也要亲！」 楚年哑然失笑。 后面的剧情没有楚年了，池小鱼也没了兴致，把爆米花一次数出五个，然后一口闷。 楚年见状，便起身：「走吧，回家了。」 两人出了影厅，池小鱼的爆米花还剩下很多，楚年帮他把口封起来，放进他的小书包里，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 他转身，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周围竟然为了一群人。 人们窃窃私语：「是电影里那小伙子吧？」 「长得是挺像，拿来海报比比。」 「想不到在这还能遇到大明星。」 「楚年，妈妈爱你！」 楚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罩竟然忘记带了！ 楚年赶紧捂住脸，大喊一声「你们认错人了」，然后拎起池小鱼，顺着人群里的缝隙熘了出去。 直到跑出很远，楚年才停下脚步，弯腰喘着粗气。 「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宁啊！」 池小鱼笑嘻嘻道：「这说明他们喜欢小爸！」 迎面走来一家三口，笑着说今晚的电影，楚年下意识低下头，等他们走远了，楚年望着他们的背影失神。 池钟聿和他爸爸闹掰了，从今以后就不能回去了。 也怪可怜的。 第139页 楚年发了回善心，低下头对池小鱼道：「我们给爸爸买点礼物吧。」 池小鱼连忙点头：「好呀，不过，爸爸需要什么呢？」 楚年也不知道，他们又在商场转了一圈，最后池小鱼给池钟聿买了一只钢笔。 他第一次给大人买礼物，刷卡的时候摇杆挺得倍儿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骄傲。 楚年在一边肉痛：「这是金笔呀好几干块钱……」 池小鱼把钢笔放进书包里，又仰头看着楚年：「我也给你买礼物，你喜欢什么，自己挑！」 「我？我什么也不需要。」楚年转身欲走，「你不是请我吃饭，还看电影了吗？」 池小鱼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那哪叫礼物呀？你赶紧挑，不然我要生气了！」 最终，楚年拗不过池小鱼，跟着他又逛了一圈，池小鱼给他选了最新款的手机，还给他买了一个泡脚桶。 楚年：「我要这个干什么？」 「泡泡脚对身体好，」池小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哦。」 魔头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了。 「这还差不多。」 池小鱼显然对他的反应高兴，继续道：「我还要给家里所有人都准备礼物！」 楚年瞳孔地震：这是分了多少钱吶？ 他陪着池小鱼去了atm，支出一笔钱，又买了一大堆红包封皮，把整个书包都塞得满满的。 楚年：「你爸爸会给他们准备礼物的。」 池小鱼却是坚定地拒绝：「不行，他是他，我是我！」 楚年：「……」 池钟聿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池小鱼房间的灯还没熄灭，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推开门，就看见一大一小正坐在床上，往红包里塞钱。 池钟聿问：「你给谁发红包？」 池小鱼听到他的声音，原本睏倦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放下手里的红包跑到他面前，「我在给家里所有人包红包！」 池钟聿深深地看着他，很久才摸摸他的头：「长大了。」 池小鱼挠头：「就是钱不太够，不然等明天再取一点吧。」 池家的保姆司机很多，每一个红包塞的钱并不多，却也还是不太够。 他把红包塞进抽屉里，池钟聿忍不住发难：「小财主，我有没有？」 池小鱼如实回答：「没有。」 池钟聿脸上期待的表情僵住。 楚年看他这个呆呆的样子，强忍住不笑出声，几乎快要憋出内伤，池小鱼才起身：「你的礼物是这个。」 然后把礼盒递到池钟聿手里。 池钟聿打开，拿出里面的钢笔，十分欣慰：「真是养儿防老。」 远处有人在放烟花，焰色反应将天空染成彩色，池钟聿道：「我们也放一些吧。」 三人站在别墅院里，池钟聿从后备箱拿出刚买的烟花，放到地上，用打火机点燃引线。 「噗」一声，一束花腾空而起，在天空炸开。 池小鱼捂住耳朵，兴奋地看着炸开的烟花，漆黑的瞳孔也好像被染成了彩色。 他们身后，家里的保姆司机们也都出来，搓着手，安静地欣赏。 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却无比像一家人。 全文完